《我，整容女，在上流社会驯狗！》 第1章 会所 天虹会所，晚上七点。 黎芥站在门口，借着反光玻璃补了点口红。 她今晚没有化浓妆，而是伪素颜的妆容，皮肤看起来清透又细腻。 像她这样的五官，即便不修饰也足够惊艳了，可你要说她是个美人，她心里反而会自嘲。 因为这张脸是整过的。 她记不清在手术台躺了多少次挨了多少刀子，才整出这张自然又明艳的脸。 与从前稚嫩朴素的模样完全不同，即便是老熟人也未必认得出来。 脸是假的，名字是假的。 只有心里的恨是真实的，足够支撑她活着。 黎芥眸光一转望向走廊深处，她知道走进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女人笑了笑将长发撩在耳后，踩着细高跟，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璀璨迷离的灯光迎面照下，让她看起来宛如游戏人间的妖女。 给她发消息的人是剧组副导演，四十多岁的油腻肥男。 副导一看到黎芥就两眼发光，手自然而然地就搭在她腰上了，说话时伴随着阵阵恶臭的烟雾。 “小黎啊，你来得真早。” 黎芥不经意避开了油腻男的手，挑眉问他：“副导不是说要给我介绍贵人吗？是谁啊？” 副导听到这话，心里对黎芥下了判定，像她这种没什么背景又想往上爬的漂亮女人最好操控。 他指着一个方向说。 “今天是温少的朋友聚会，你就陪他们喝酒玩玩。”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低声又说：“要是能让温少或别的什么人看上，别说女主替身了，下部剧让你当女主都行。” 副导认识温家大少爷温彦那么久了，知道温彦眼光高，一般的美女看不上，非得要顶尖大美人才行。 当然了，就算温彦没看上黎芥，他身边也都是豪门世家的阔少，自己做个牵线搭桥的，成功了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小黎，我是看中你才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抓住啊。” 副导一副做善事的老好人姿态。 黎芥来之前查过温彦的照片，很快认出来中间的人是他，心中恨意再度翻涌，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装作懵懂单纯的样子问：“副导，讨好温少了，真能给我一个女主当当吗？” “那当然了。” 副导见黎芥知趣，便继续引导。 “你也不想想，咱们这剧最大的投资方就是温少，虽说他是为了捧自家妹子，可你让他高兴了，下部捧你不是问题。” 黎芥眼里渐渐浮现憧憬。 这更令副导满意了，他领着她往包厢里面走去。 包厢里男男女女，黎芥先粗略扫了一圈。 看人先看外表穿着，这些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当然了，她最关注的还是温彦。 他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带着眼镜，手里点了根烟，浑身带着金钱堆砌起来的贵气傲慢。 嗯，手腕这只表少说也得百来万吧。 刚入场，就有人对着黎芥吹了声口哨：“啧，小妹妹谁啊，我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副导立马哈着腰说：“温少爷，她是剧组来的新人，以后就演温小姐的替身了，这不今天带她来见见世面。” 他碰了下黎芥胳膊肘，提醒她。 “小黎，咱这剧大老板是温少，没他就没我们剧组，你去给我们温少敬杯酒。” 第2章 初见 黎芥知趣地端起酒杯走向最中间的温彦。 温彦最近心情不好，没什么兴致，只是随意看了黎芥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含着笑说：“黎芥，草芥的芥。” 温彦不认识什么姓黎的，他也没见过黎芥这张脸。 美女他见过了，也没觉这个有多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温少，我敬你一杯，感谢剧组能给我这个工作机会，不然我就要饿死街头了。” 黎芥举杯轻轻碰了下温彦的酒杯。 我敬你。 敬你毁掉我原本就要触碰光明的人生。 敬你赐我一身肮脏痛苦的回忆。 今天是我们的初见。 但从今天起。 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噩梦。 黎芥微微仰头。 猩红的酒液流入她喉间，浅浅喝了一口，却刻意让自己呛到了。 “咳咳……”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面颊因酒气显得微红。 副导是按照温彦过去的审美找了黎芥来，明艳又不失清纯，最容易勾得人心痒痒了。 可温彦瞧着黎芥，莫名想起了他妹妹温晗。 他将烟摁入烟灰缸里。 “演小晗的替身，你多大年纪了？” 黎芥如实回答：“下个月就24了。” “24啊。”和温晗差不多大，他又问：“哪个学校毕业的？” 黎芥眼里有几分落寞，默默低下了头。 如果没有三四年前那件事，她早就应该从a大毕业了。她会有一份体面正常的工作，或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师，而不是坐在这儿陪酒。 “我……我没念过大学。” 温彦并不奇怪，干这一行的文化水平确实不怎么高，没念过大学也很正常。 这世上不是谁都像他妹妹那么优秀的。 小晗从顶级大学毕业，还出国留学， 刚宣布踏足娱乐圈就吸粉无数，无论做什么都前途光明。 想起自家妹妹，温彦的表情柔和不少，还有些自豪情绪，连带着看黎芥怎么都不入流。 这样的下流货色，只配演他妹妹的替身。 之前吹过口哨的男人说：“温少，我看你也不喜欢小黎妹妹，就让她来陪我吧。” 温彦对黎芥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是心里像生了个疙瘩。 他没出声，静静看戏般。 男人也不等温彦同意，直接拉着黎芥的手坐进自己身边，反正他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了，看上谁不是说一声就行？一个女人而已，玩腻了就送人。 “小黎，演戏有什么好的，要不你跟了我江天磊，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黎芥从这些人话中知道，江天磊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江家和温家在生意场上往来多年，他们这些豪门都有自己的关系链。 今天搭上江天磊，也算是离温家近了一步，而且温彦明显对她不感兴趣。 可黎芥若是直接答应，江天磊玩过很快就当抹布扔了。 男人大多不会珍惜轻易得到的，欲擒故纵这招百试不爽。 于是，她故作不安地往旁边挪了挪，又楚楚可怜地看着江天磊，故意把自己放在猎物的位置，藏好自己的獠牙…… 第3章 伤疤 “江少，我还是想继续演戏，努力成为一名好演员。” 黎芥的语气真诚带着几分孩子气，和这群人玩心机得万分谨慎，先让自己显得笨拙执拗些。 江天磊对女孩子向来有耐心，越漂亮的，他耐心就越多，不急于一时，反正日后长着，该是他的怎么都跑不了。 他打趣道：“也不知这演戏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都这么执着？” 黎芥没吭声。 其他人顺着话聊起来：“谁说不是呢？小晗原本在国外建筑系深造，结果也要进娱乐圈，咱彦哥财大气粗，直接组了个局。” “我这个妹妹。”温彦无奈笑了笑，“她喜欢做什么就做吧，温家别的没有，这点财力还是有的，以后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帮衬她。” “彦哥说的哪里话？小晗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 温彦字里行间都是对妹妹的宠溺和支持，浑然不知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插进黎芥身上的刀。 黎芥不动声色坐着，听着这群富二代们聊天。 有人提及她，她就应承几句，并不主动插嘴。 她安安静静坐着的样子很温柔，周遭酒色仿佛都雾化成朦胧春意，即便身处灯红酒绿下，不沾丝毫媚俗之色。 温彦最近有个项目遇到了点难题，心情不大好，要放在以前，黎芥这类型的女人的确是他喜欢的。 他的目光偶尔会看向黎芥，更多的是打量。 经反复确认过了，自己从前没见过这个女人，她除了美貌，没别的特别地方。 他看出来江天磊对她有兴趣，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任他们发展了。 聚会在十一点半结束。 在场的人陆陆续续散了，黎芥起身小声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今天她同意来这个酒局，替身算是定下， 那么明天就得进组培训，是得早点回去休息。 江天磊：“小黎，我送你回去。” 黎芥早就暗中将这些人观察过了，从衣服鞋子再到性格，江天磊虽然不是她的目标，但身份地位不差。 勾搭上他，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温家。 至于怎么将他变成自己可利用的工具，倒是一个难题。 这群富二代玩过的女人多了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她上心，她直接贴上去更会让他觉得掉价。 “这太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江天磊好像猜到黎芥会这么说，“不麻烦，顺路。” 都没说地址在哪，怎么来的顺路？ 但对方已经给出台阶了，黎芥再矜持怕是让人觉得假清高，鱼儿还没上钩就走了。 “那谢谢江少了。” 黎芥跟着江天磊上了他的豪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和高楼大厦不断后退，伸手去握只能抓住一缕风。 她曾经渴望的，也就是这万家灯火其中一点星光，可以遮风避雨就行。 然而上流阶级的一句话，就足够压得她粉身碎骨。 江天磊这副驾驶坐过太多女人，他见多了她们的反应，黎芥羡慕的眼神不足为奇。 “小黎，你家这么远，要不今晚别回去了。” 不回去干什么？当然是和他去酒店啊。 他的话已经抛出去了，但凡不是傻子都听得懂，能不能抓住荣华富贵全在这一瞬间。 黎芥是想抓住机会的，但她不想抓住表层浅薄的机会，她要让这个人成为自己的武器。 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响起。 她抱歉地说：“我接个电话。” 江天磊歪了下脖子，随意。 手机那头传来暴躁的咆哮女声：“你怎么还不回来，都快饿死老娘了！” 黎芥：“马上就到了……” 转头对旁边的江天磊说：“江少，不好意思，家里有人等我回去做饭。” 江天磊虽然玩得花，但还算是个有风度的，也不想强迫人。 行吧，今天就当回正人君子。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一个很偏僻的路口。 要不是今天，江天磊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京城还有这么破烂的地方，水泥路坑坑洼洼，泛着潮湿的腥臭味，像是鱼死后很久的气息。 他有些嫌弃。 “你就住这个地方？” 黎芥很坦然回答：“嗯，这里房租比较便宜。” 她说的是事实。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以她做群演的工资，每天一两百块，运气好点的时候能上三百，只能租到这个位置的房间。 以江天磊的认知看，像黎芥这样的美女，只要勾勾手指，多的是人送钱，怎么都不会过得太差。 可事实如此，她浑身上下穿的绝对不会超过两百块，目前为止还只是女主替身。 这让他又多了几分兴趣。 路口昏黄的路灯将黎芥的脸映照得很温柔安宁，她不卑不亢地站着，身形纤细又隐隐藏着力量，让人觉得是怎么都折不断打不倒的。 江天磊愣了几秒。 黎芥出声：“今晚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先上去了。” “嗯。”江天磊差点忘了件事，叫住黎芥，“留个联系方式？” 黎芥把微信号给了他，转身走入潮湿的居民区。 直到豪车的声音完全消失，她的表情才换了，没有半点笑意和温柔，更像是走向地狱的恶鬼。 打电话催她回去做饭的人是房东阿姨，黎芥当初为了半价租下这间房，答应给她做饭。 一进门，房东阿姨骂骂咧咧。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这个月房租都不知道找谁要。” 房东阿姨捂着鼻子，上下打量了黎芥几眼，不大高兴的样子。 “酒气这么大，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点，以后不会了。” “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喝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以后早点回来。” “嗯，记住了。” 房东阿姨早年丧夫，中年丧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嘴巴越来越毒，但黎芥听着却不难受。 半年前，她从c先生那里逃出去后，奶奶已经去世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在意她的人了。 和这个房东阿姨相处久了，也算是两个漂泊无依的人互相取暖。 黎芥去厨房做了蛋炒饭，一人一碗，面对面坐着吃完了。 凌晨两点。 她走进卫生间站在淋浴头下面，任由水流冲散一身酒。 偏头看着镜子，热气氤氲的小空间里，水流顺着玲珑酮体往下，她将头发撩到胸前。 原本白皙滑腻的后背，却布满狰狞的伤疤…… 第4章 故人 黎芥洗完澡后，同意了江天磊的好友申请。 点进头像查看对方的朋友圈，意料之中，都是一些吃喝玩乐的聚会照。 江天磊身边的美女三天一换，基本没有重复的，偶尔有几张照片，会出现温彦和温晗这对兄妹。 看得出来他们这些人关系不错。 江天磊之前的审美，都是大胸大长腿走妖艳妩媚风格的，其实和昨晚的黎芥不一样。 但她对自己的外表有信心，毕竟钱都花在这张脸上了。 整得足够漂亮，也足够让故人认不出来，如此她才有活命的资格。 “叮咚”一声，江天磊发了条微信消息。 【小黎妹妹，这些天有空吗？】 黎芥猜到他是想找机会约自己。 为了接近温家人，她决定吊着江天磊这条鱼，且看看上不上钩了。 她没有回复，继续装睡。 等第二天睡醒，她才慢悠悠掏出手机发了回复。 【不好意思江少，刚刚才看到消息。我最近都要泡在剧组，导演说起码得下个礼拜了。】 既不同意，也不拒绝干净。 江天磊的消息倒是很快。 【行，等你放假我再来接你。】 黎芥瘪了瘪嘴，收拾一下就去剧组候场了。 这是个古装剧组，名字叫做《 女丞相》 目前的市场上看，古装偶像剧容易火，所以温晗出道的第一部戏就选了古装。 剧中的女主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一路高升，最后成为了当朝丞相，顺便还和太子男主谈了个恋爱。事业线成长线非常饱满，感情戏也不错，人设算是非常好的了。 但大夏天拍古装可不是舒服的事。 一连好几天都是大太阳。 像温晗这种大小姐自然有单独休息室，空调风扇齐全，至于配角嘛，只能在别的地方挤挤了，更别说替身演员。 黎芥穿着层层叠叠的古装，坐在台阶上乘凉，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薄汗，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这时候，温晗正坐在空调房里刷着手机。 小助理把新鲜榨好的果汁递过去，犹犹豫豫说着。 “晗姐，下午有几场外景打戏，现在该去换衣服了。” 温晗很不耐烦：“这么热的天出外景？” 小助理：“导、导演是这样说的。” 温晗头也没抬：“让替身去就行了呗，我下午约了朋友去逛街。” “可是……导演说要拍特写镜头……” 小助理的话还没说完，温晗就把杯子砸她脸上了。 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嚣张和傲慢。 整个剧组都是她哥投的钱，当然是她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导演算什么？ 更何况，她进娱乐圈又不是真的为了当明星，她只是需要这么一个契机。 “你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听不懂就滚吧。” 小助理擦了擦脸上的脏污，连忙点头道歉。 “晗姐对不起，我听懂了。” 温晗嫌烦：“出去重新给我弄杯果汁来。” 小助理把房间打扫干净后立马出去。 黎芥正在茶水间接水，看见一眼眶红肿的女孩走进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女孩刚才肯定哭过。 有人小声问她：“玲玲，你是不是又被晗姐骂了？” 被称作“玲玲”的小助理摇了摇头，“没事。” 她好像习惯了，周围人也都习惯了，关心两句默默离开。 温晗脾气差是众所周知的，然而镜头前她又会装作温柔大方的名媛千金，反正知道的人也不敢随便嚼舌根。 小助理正在榨草莓汁，忽然接到了个电话，电话里说的很急，她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好的晗姐，我马上过来。” 此时，茶水间就剩黎芥一个人。 黎芥看了四周一圈，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 桌上那杯还没榨完的草莓汁，看着就像是人体鲜红的血液。 周围还摆放着不少水果，种类齐全。 这些都是剧组给温晗准备的，其他人可不敢乱动。 黎芥切了一小块西瓜挤出汁液。 几滴西瓜汁混进草莓汁里很快就融合了，谁也看不出来。 她和温晗是大学室友，好歹大学期间相处了三年多，还算是知根知底的。 温晗就是典型的公主病患者，现在进组拍戏了，除非必要的露脸镜头，一律替身演。 而且她有个小秘密，对西瓜过敏。 做完这事后，黎芥悄悄离开了茶水间，当作自己从没来过。 几分钟后，小助理重新回了茶水间。 导演在片场扯着嗓子喊道：“道具组就位，替身就位，马上开拍了！” 黎芥整理好衣服走到镜头前，然后转身呈现自己的背影。 作为替身演员，第一要素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脸。 男主角似乎不大高兴。 “导演，这场戏是我和女主的重头戏，怎么是和替身演呢？” 导演表示自己也想翻白眼，可他就是个打工的。 老板不想干活，他一打工仔能干嘛？ 他只能随便编个理由。 “女主今天身体不大舒服。” 又不舒服了？ 开拍都五六天了，温晗只肯拍在空调大棚里面的戏份，一旦出外景就说自己不舒服。 男主一听就明白了。 谁都不想合作这种不敬业的资源咖。 可是没办法啊，谁有资本谁说了算，尤其在娱乐圈名利场。 导演咳嗽一声：“准备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120”救护车的声音响起。 护士用担架将晕倒的温晗抬上了车，温晗的小助理也跟了过去。 “晗姐晕倒了。” 导演顿时慌了。 他就随口一说，结果温晗真病了，自己不会是乌鸦嘴吧？ 可女主晕倒耽误进度啊，真是急死人了。 现场乱成一团。 黎芥静静站着。 她的目光越过这些人，看见了温晗脸上大面积的红疹，和当年一模一样。 大一那年，温晗误食用了含西瓜汁的奶茶，晕倒在宿舍，还是黎芥送她去医院的。 这种程度的过敏虽然不会去世，也得疼几天了。 无人看见黎芥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还有眼底越来越冷的眸光。 温小姐，你开始痛了吗？ …… 这半年来，黎芥经常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疼—” “别打了，求您了……” 装满水的玻璃杯重重砸向女人，水和鲜血从额头流下来。 她还来不及呼喊，就被拽着头发拖了过去。 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似乎嫌弃她的血，取下戒指仔细擦了几遍，解开腰间皮带。 女人眼神立马充斥恐惧，浑身条件反射般开始颤栗。 “c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逃走，您原谅我吧！求您原谅我，我知道错了……” 鞭打的疼痛使她不得不低头，希望男人今天心情不错能放她一马。 她跪伏在地，一声声反复认错。 男人觉得女人的哭声太烦，打开电视机随意调了个台。 娱乐频道正在播报当日最热门的新闻。 “今日是温家千金温晗的毕业典礼，豪门圈云集汇聚，据说温父给女儿的礼物是一艘价值数十亿的游轮……” 电视机里的声音，让女人浑身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屏幕。 穿着华贵礼服的美丽少女，站在堆满鲜花的游轮围栏处。 身前是大海和蓝天，身边围绕着家人和朋友，俨然一副被爱包围的模样。 这是温晗啊。 她怎么会不认识呢？ 顶级豪门温家的掌上明珠，她大学期间的室友。 是这个人让她哥哥打折她的双手，将她卖到了国外。 她不再是人，而是物品。 男人察觉到女人的走神，一脚踩在她手指上。 随即他冷笑出声。 “你在期待什么？” “a大建筑系的第一名在半个月前意外失踪，警方已经定性为死亡，世上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了。” “同样是人，有人是珍宝，有人是草芥，这就是命。” “你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听话一点，乖乖地跟在我身边。” 男人的声音如重锤般砸在她心尖。 珍宝还是草芥？ 凭什么她是草芥呢？ 她从来都不认命。 尽管被父母抛弃，辗转流落最后被一个拾荒奶奶收养。 奶奶对她很好，拼尽全力送她上学。 她从小就刻苦读书，比班上其他人都要努力。 她是以县城第一名的高考成绩，考上了顶级学府a大的建筑系。 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优秀的建筑师。 她以为她能给奶奶一个遮风避雨的小家。 她以为的…… 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让她遇见温晗呢？ 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为了铲除竞争对手，将她卖到了这儿。 她被关起来已经很久了，久到记不得今夕是何时。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担心她，只会是她的奶奶。 腿脚不方便的奶奶，该怎么从千里之外的小县城赶到京城？ 苦苦寻找却被告知孙女已经“死”了，又该是多么无助绝望？ 她不是草芥，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啊。 一想到这儿，女人仿佛受到了刺激，眼眶充斥着痛苦和恨意，身体止不住地发狂起来。 她拼命挣扎，双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她想要奔跑，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摁住。 男人垂下眸光，瞳孔里是掺杂着怜悯的轻蔑。 “怎么办，你又发疯了。” 随后他屈膝蹲下，剥开她脸上湿润的头发。 冰冷的手指如毒蛇般游走在她脖子，一点点解开她的衣服。 她的衣裙被剥落。 尖锐针管刺入她的手臂筋脉，伴随着他冰冷的声音，液体缓缓推进。 女人变得安静起来，如玩偶般缩在男人的怀里，任由他摆布。 她失去所有意识，只听见他最后一句话。 “你逃不出去的，认命吧。” 第5章 合照 可是黎芥知道，这不是梦啊，这就是她的过去。 温晗被送上救护车这事剧组压不住。 很快，#温晗晕倒#迅速登上热搜榜第一，底下全是粉丝在刷屏。 【我姐刚进组就晕倒，心疼死我算了，剧组怎么照顾她的啊？】 【这么大热天拍戏能不晕倒吗，我姐真是太敬业了，估计是中暑了吧，天杀的剧组！】 【工作室的人呢，别装死了，谁来给粉丝报个平安？】 【……】 粉丝护犊子似的疯狂辱骂剧组和工作室。 黎芥面无表情刷着微博，心想网络营销可真重要。 温晗的人设立得不错，白富美大小姐，a大毕业生，拿过建筑设计赛金奖，还出国留过学，再加上相貌条件又是清纯小白花类型，没什么作品就吸引了一大批粉丝。 到目前为止，温晗根本没拍过几场戏，基本是她这个替身在拍。 可温晗已经成了最敬业的新人女演员了。 粉丝眼里的温晗和她看见的温晗，完全是两个人。 黎芥退出微博，给刚刚对戏的男主角递了瓶矿泉水。 “迁哥，天太热了，你喝点水吧。” “谢谢。” 这部戏的男主名叫庄可迁，剧组里人人都叫他迁哥。 他已经有过几部热播的偶像剧了，经常被网友评选古装四大美男之一，人长得帅演技也不错，粉丝数量算是男艺人排行榜前三的。 接这部剧的时候，他粉丝表示不能理解，明明已经这么火了，还和新人搭戏。 只有圈内人知道，这一行都是利益捆绑。 没有背景，不是想演什么就能演什么，也不是不想演就可以拒演。 庄可迁是被公司逼迫签的了，不然谁想和资源咖演戏？ 尤其还是温晗这种不敬业的。 说实话，他和替身都比和女主要熟悉。 近40度的高温，穿着厚重古装在外面拍戏。 别说人了，就连摄像机都受不了。 但庄可迁从来没听黎芥抱怨过。 即便只是个不需要露脸的替身，她表情也没有出现疲惫，永远都神采奕奕的，眼睛里藏着星子。 他自己是从群演一步步成为主角的，很能共情这些小演员。 “小黎，其实你长得很漂亮，比圈子里很多大红的明星都漂亮，又这么努力，以后肯定能成为主角的。” 黎芥当然知道，今天是替身，又不代表一辈子是替身，总能往上爬的。 她露出笑容：“谢谢迁哥鼓励我，我暂时还没想那么长远，本本分分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要是每个人和你一样就好了。”庄可迁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悦。 温晗已经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说是食物中毒。 别人信，庄可迁不信。 开拍以来她每天都有不同的生病理由，反正就是想方设法休息，不管剧组全员死活。 女主角在医院躺着，庄可迁作为男主，很多工作都被打乱了，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可他看着黎芥这么有精气神的样子，自己也好像被感染了些，他愿意和她聊聊天。 黎芥趁机说：“迁哥，我看过你好几部剧，很喜欢你的表演风格，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 她是用崇拜又真诚的眼神看着庄可迁的，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当然可以。” 庄可迁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流量小生，又没什么架子。 黎芥知道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人脉，和庄可迁打好关系总没坏处，蹭到就是赚到了。 她掏出手机调好自拍镜头，比了个“耶”。 但她手机太差了，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像素不怎么好，拍出来的人不精致。 “迁哥，我拍得不好。” 庄可迁这类明星是很注重形象管理的，干脆说：“用我的手机拍吧，等下发给你。” 他用自己手机拍下两人合照。 黎芥很顺理成章地加上了庄可迁的微信，低头瞬间，眼尾勾了勾似有笑意。 “迁哥，你放心，合照我就是自己看看，不会随便乱发的。” 很多明星为了表示自己和剧组人员关系和睦，经常发合照。 同样，有些人为了蹭热度，会特意在网上发自己和明星的合照。 庄可迁倒是不在意这些，“没关系，你想发就发。” 黎芥咧嘴一笑，像是得了超大糖果的小屁孩。 “那我真发啦？” 庄可迁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了，情绪都摆在脸上毫不遮掩，一瞬间有些心软软。 “嗯。” 黎芥注册了微博账号，把刚才的合照发出去。 配文：【又是在剧组快乐搬砖的一天~】 很快就有网友围了过来，大部分是庄可迁的粉丝。 【哇，小姐姐你好漂亮，是《女丞相》的女主角吗？】 温晗毕竟刚出道，有很多人不认识她，偶然看见这个陌生账号，把她当成了温晗小号了。 黎芥作为替身，当然不敢冒充女主角了。 她给出回复：【谢谢宝宝夸奖，我是替身演员。】 【那小姐姐是在和迁迁拍戏吗？】 黎芥：【嗯，迁哥人很帅，还非常敬业，和他拍戏很快乐~】 【谢谢美女夸我们迁迁，他真的很好，祝你们拍戏顺利，以后可以多多分享呀！】 粉丝对于没冲突的艺人总是格外宽容的，更何况是夸他们哥哥的。 一时间又涌入很多人来评论。 虽然大部分人是为了庄可迁来的，但也有小部分人是为黎芥的美貌。 大美女即便是一张照片也能发光。 很快，黎芥的微博粉丝就破万了，而且持续上涨中。 黎芥心里乐着，这波热度算是给她蹭到了。 有热度，以后可以接露脸的角色了。 这天收工回家的路上，一辆豪车急速驶过，正好停在黎芥面前。 迎面来的风差点给她吹倒，她还来不及骂人，就看见江天磊从车上下来了。 江天磊今天特意打扮过，头发全部往后梳，穿着花衬衫，左耳的钻石耳钉闪得刺眼。 “小黎妹妹，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巧个鬼，哪里巧了？ 他怕是故意在这路上等着，毕竟她要回家只能走这条路。 不过，他来也好。 黎芥还担心这条鱼不上钩，他愿意主动，说明开始对她上心了。 “江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第6章 女伴 她钓了江天磊好几天没搭理，这回自然是要主动点。 只不过，黎芥从剧组卸完妆直接回来，现在是全素颜状态，衣服也是宽松休闲装。 捕捉猎物之前，猎人要工具齐全。 她若知道江天磊会出现，绝对事先打扮好。 但在此时的江天磊看来，素面朝天的黎芥，好像比浓妆艳抹的人多了几分真实感。 当然了，前提是素颜好看。 江天磊长了张纨绔子弟的脸，性格打扮也张扬得很，一身混不吝的劲。 他挑了下眉：“你要找我？” “上次你送我回家，于情于理我都该好好谢谢你。”黎芥顺势说：“不如我请你吃顿饭？” 江天磊笑了，难得碰上女人要请自己吃饭。 他们心知肚明，像江天磊这样的人，每天随便喝杯酒都能抵她一个月工资。江天磊自然不会真要黎芥请什么大餐，在他看来都是调情的手段而已。 “你要请我下次吧，今天有个晚会，我正好缺女伴，你有兴趣来吗？” 在江天磊的选择项中，当然不只黎芥一个人，但她是他身边出现的最漂亮的了。 漂亮女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手上的名表，越漂亮带出去就越有面子，仅此而已。 江天磊绅士般打开车门。 很快，这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豪车，驶向远方。 江天磊先是带黎芥来了商场。 他追女人的方式就是这样。 只要买买买，她们就很容易上钩了，没有人对花钱不动心。 “喜欢什么自己挑。” 黎芥目测一圈，美丽精致的衣裙散发着金钱气息，她心知这些东西不是当下的自己能消费的。 她很坦然地说：“这些衣服太贵了。” 江天磊有些诧异。 他带女人来当然是他出钱，黎芥是太单纯了还是太装了？ 转念一想，她应该是前者，不然以她的姿色，何至于还是替身演员？ “妹妹，你看上什么说一声就行，我给你出了。” 江天磊早就是这家商场的常客，不知带了多少女人来购物，导购小姐都认识他了。 黎芥选了条比较便宜的红色裙子，自己去付钱。 江天磊：“我来吧。” “不用了。” 黎芥转头面向江天磊奇怪的目光。 一向财大气粗的江大少不理解，她都答应和自己见面了，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是欲擒故纵？ 在他看来，他和所有女人都只是钱与色的交易，以后分开了也就两清。 “为什么？” “我们才刚认识，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好，会让我误会的。” 黎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像是染了层水雾，又隐隐带着几分落寞，很小声很小声。 “怎么就没有关系，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啊。” 情不情爱不爱的，江天磊早说腻了，也没几句真心的。可看着黎芥的眼睛说，他心里有些痒痒，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就是这样吧。 江天磊等她换好衣服出来。 她皮肤白，红色裙子衬得气色很好，丝绒材质贴身玲珑有致，妩媚又不失清纯。 走出来的瞬间，江天磊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他就是很容易为美色上头。 他愣了两秒，手指下意识挠了挠头发，“走吧。” 晚会门口豪车云集，里面更是热闹非凡，昂贵的香槟像水流一举倾斜，灯光缤纷。 这是黎芥第一次出现在这种高档晚会，衣香鬓影迷人眼，她觉得自己像是乱入的丑小鸭，即将被欲望洪流吞噬。 江天磊问她：“在看什么？” 黎芥：“我有些害怕。” 她要在江天磊面前塑造贫穷坚韧小白花的形象，适当展示一些“笨拙”和“胆怯”是必要的。 恰好，江天磊很吃这套，“有我在你怕什么？” 黎芥笑了，灿烂夺目。 江天磊被这笑容晃了神，他明明只是把黎芥当作“名牌手表”，和以前那些女人没区别，为什么心脏会因为她的笑容颤动呢？ 殊不知，黎芥只是把江天磊当作进入上流阶层的工具。 一身材高挑的青年男人走过来，“磊子，你到了。” 他又看向旁边的黎芥，“这位是？” 江天磊用“朋友”两个字介绍他和黎芥的关系。 男人的表情意味深长。 熟悉江天磊的人都知道，他口中的“朋友”和炮友同个意思。 不过今天这个女人倒是挺……不一样。 黎芥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奇妙，不奇怪，任谁都会这样想一个跟在纨绔公子哥身边的女人。 江天磊给她介绍：“这位是青山影业的少东家，赵玉成，你们演戏的应该听过吧。” 他记得黎芥也是拍戏的。 “青山影业捧红了不少人，现在最红的那个流量小生，叫什么……庄……” 江天磊想不起了，反正记得这么一号人。 赵玉成接了他的话：“庄可迁，目前是挺火的。” 黎芥没想到庄可迁是他旗下的艺人，心里对此人的看法变了几层。 如果他能捧红庄可迁，那……是不是也能捧红她呢？ 欲望如蜘蛛吐丝般占据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迫切地想要出人头地、名利双收。 只有掌握财富和权力，才能实现复仇。 黎芥内心百转千回，面色如常，“赵总你好，我叫黎芥。” 赵玉成看起来比江天磊稳重内敛很多，心思也深沉些，不像是随便就能被迷惑的人。 “黎小姐也是演员，哪个公司的？” 黎芥很惭愧地说：“我目前还只是替身演员。” 赵玉成眸光深邃不明：“像黎小姐这么漂亮的替身可不多见啊，有没有考虑签个公司？” 江天磊不懂娱乐圈，但他知道追女人就得给她点甜头，就随口一说。 “老赵，你最近不是在筹办一个综艺吗，给她加个名额呗。” 这话说得突然，黎芥都没准备好，名牌衣服或者包包对她诱惑不大，可如果是综艺名额的话…… 稍作冷静之后，黎芥对江天磊说：“江少，不能因为我给赵总添麻烦。” 赵玉成给她安排名额不算麻烦事，可他从来不做没价值的善事。 他看着黎芥，想从她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眸里看出点别的。 换成其他女人早高高兴兴应下了，可她拒绝了。 赵玉成的目光很锐利。 上位者对底层的凝视，落在黎芥脸上让她有种刀锋过耳的错觉，她知道自己在被审视…… 第7章 耐心 有很多通过综艺一炮走红的人，这样的机会摆在黎芥面前，她不可能不动心。 可她拒绝了。 这让赵玉成怀疑起此人的心机。 他再看看边上的江天磊，一副阔少傻大个姿态，还不知自己即将被吃得透透的。 都还没说什么，江天磊又开口了。 “老赵，这事应该不麻烦吧。” 这话说的，就算麻烦也得答应。 即便他不喜欢黎芥，他和江天磊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有背后家族利益的牵扯。 赵玉成勾了勾唇：“一句话的事。” 江天磊抬手揽着黎芥的肩膀：“你听，老赵都不觉得麻烦。” 黎芥忍着江天磊刻意的肢体接触，面带微笑鞠躬：“谢谢赵总给我这个机会。”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事。 江天磊：“温彦那家伙今天没来？” 赵玉成若有所思：“他妹妹在医院躺着，他哪还有心情出来玩？” 听到温彦，黎芥竖起耳朵，想要了解多一点。 江天磊笑了：“也是，温彦最疼他妹妹了，兄妹感情这么好的不多见。” 赵玉成沉默了几秒，“温家那丫头小时候吃过苦，温家人自然宝贝得紧，当初她要进圈拍戏，温彦还特意和我说了，直接要了我旗下最红的艺人当搭档。” 他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可话中有意，这事温彦欠了他一个人情。 同样的道理，今天江天磊开口为黎芥要名额，也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混商界的人，心眼子比什么都精明。 江天磊就算再傻也懂这些人情世故，改天从他爸藏品里挑一两样送过去就行了。 黎芥的注意点却在“吃过苦”这里。 她查过温晗。 温晗小时候被绑架过，失踪了几年。 找回来后，温家上下所有人，尤其温彦，对她是千依百顺。 这才养成了温晗的大小姐脾气。 期间，黎芥找了个去洗手间。 她对着镜子重新修补了自己的妆容。 钓鱼儿可不是轻松事，得时刻保持完美姿态。 这时候，庄可迁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黎芥怕厕所有别人，就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的走廊尽头，接通电话。 “迁哥，是有什么事吗？” 庄可迁和黎芥对戏这段日子，这姑娘很敬业能吃苦，让他忍不住想帮一把，也算是帮帮从前的自己了。 “小黎，有个人设还不错的配角，你要不要去试试？” 黎芥顿时两眼弯弯，“真的吗？” 庄可迁没有担保黎芥一定能通过，他是给她这个机会。 “嗯，我把资料发给你，那个女导演人不错，你去面试说不定就过了。” “好，我等下就看看，太感谢你了，你真是我的贵人~” 黎芥高兴得近乎眉飞色舞。 等她结束电话后，才发现赵玉成站在不远处。 男人漂亮的狐狸眼正在盯着她。 黎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什么，反正直觉不妙。 这人给她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 从赵玉成的视角看，黎芥依在墙壁，身姿婀娜，方才的笑容更是明媚灿烂，与她在江天磊身边的假笑不同。 小姑娘变脸真快。 刚刚是在和男人打电话吧。 赵玉成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江天磊，只不过，他有点好奇：“黎小姐，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他答应让她参加综艺，她表现出来的高兴程度都远远不如。 黎芥巧笑嫣然：“小女孩的事，很无聊的，赵总不会感兴趣的。” 是吗？ 赵玉成勾了勾唇。 黎芥不太想和他相处，他的目光太锐利，会让她担心自己被看穿。 这种恐惧无异于阴沟里蛰伏的毒蛇怕被揪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曝晒。 她的复仇刚刚开始，她不能，也不敢走错半步。 “江少估计在找我，我得过去了。” 赵玉成侧身，给她让出了路。 黎芥暗暗吸气，踩着高跟鞋一步步从他面前走过。 晚会结束后，江天磊再次提议送黎芥回家。 其实回不回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晚得在她身上讨点什么。 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即便江天磊对黎芥确实有点不一样，但归根究底还是那件事。 车上，江天磊俯身靠近黎芥，眼神十分暧昧，迫不及待要吃了她。 “今晚不回去了好吗？留在我身边。” 黎芥不想这么快和江天磊进入下一步，还没到最佳时机，她立马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江少，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我是你的朋友，还是会成为你用一次就扔的女伴？” 车窗外的夜色迷离杂乱，黎芥的脸清晰明亮，仿佛上天特意给她镀了一层光芒。 江天磊的心“砰”地一声炸开。 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自己会和黎芥发展成什么样。 他过往的那些女朋友们，都是玩腻了就一拍两散。 他出手大方，所以她们从来也不纠缠。 给钱容易，给情难。 他又能给出什么承诺？ 江天磊不想画地为牢把自个困住，他不想陷在情情爱爱之中。 可是这一刻，他很想吻她。 “黎黎，我……” 黎芥叹了一声，“江少，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没人对我好过。今天，你帮我要了参加综艺的名额，我真的很感动。” “也许对你来说只是一句话，可对我却是足够改变人生的机会。” “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从来都没有……” 她说着说着，眼泪很自然地就掉落了，肩膀也微微颤栗着，很难不让人同情怜爱。 江天磊的满脑子黄色废料顿时就散了，他忙给她擦眼泪。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黎芥顺势靠在他肩膀，“江少，我是一个很容易上心的人，如果你只是和我玩玩，直接告诉我好吗？” 她哭得直抽抽，纵然江天磊再如何禽兽，也不好在此刻摧毁小姑娘一颗真诚的心。 “谁说我只是和你玩玩？你也太看不起我江天磊了。” 第8章 交往 黎芥停下哭泣，泪汪汪抬眸看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眼中的光忽明忽灭，下颚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儿，看得江天磊心都疼起来了。 他伸手握住她双肩，才发觉女人是如此纤细瘦弱，怕是从来没好好吃过饭吧。 也不知哪根筋断了，他猛然脱口而出，“黎芥，我真挺喜欢你的。” 尽管今天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就有点心动了呢？是见不得她的眼泪，还是想先用花言巧语哄她？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对她兴趣很大，不想放手。 黎芥呆住了，眼睛眨都没眨，像是被这句表白给吓到了，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江少，我……我……我需要冷静想想。” 江天磊担心自己是不是吓到黎芥了，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身边来来去去的“女朋友”不记得多少个，但他从来没有认真谈过恋爱，也没有过认真谈恋爱的想法。 黎芥算是第一个他想用点真心对待的人。 “别叫江少了，叫我名字。” 黎芥试了几次叫不出口，脸颊不知不觉就红了，既然选择当演员，这点演技还是要有的。 江天磊问她：“那你现在算是答应我了吗？” 说实话，他心里还有点忐忑，毕竟初次告白。 黎芥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 江天磊：“你乱什么？” 黎芥：“我们身份地位差别太大，而且对彼此还不了解，你能给我点时间好好思考吗？” 她说的这么诚恳，反倒让江天磊迷惑了，可能是他习惯了直来直往。 他还是把她送回了家。 昏暗发黑的路灯下，黎芥和江天磊面对面站着。 江天磊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偏僻、破旧、还有股难以忽略的生活垃圾堆砌的臭味。 黎芥是颗明珠，她不应该住这儿的。 江天磊：“黎黎，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住？” 黎芥听得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搬家，不就等于搬进他的家吗？ 他高兴了来看看她，不高兴了把她赶出去。 她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负担不起这里之外的生活，等我有能力了再搬吧。” 她话中有话。 “江少，我可能也负担不起你的喜欢，毕竟我是个籍籍无名的替身演员。” 江天磊：“不是说好了叫我名字吗？” “天磊……”黎芥很小声喊了句，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窄路上很清脆动听，如初飞展翅的黄莺鸟路过山谷时发出的第一声鸣叫。 江天磊握住黎芥的手，“我只问你，你喜欢我吗？” 黎芥低头，声音细得和蚊子一样。 江天磊没听清楚，但他大脑会自动生成自己想要的回答，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黎芥转身撒腿跑了。 “诶，你跑什么？” 黎芥如小鹿一路跑回家没有回头，这落在江天磊眼中更觉期待了，他眉眼笑了起来，恍惚间竟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滋味吗？ 没人看见，江大少爷哼着歌乐滋滋地走了。 黎芥根本没把江天磊放在心上，这个人从来不是自己的目标，她回家后打开电脑，在网页搜索栏输入“赵玉成”三个字。 知己知彼才能对症下药。 今晚，赵玉成答应了让她参加综艺，但她感觉得出来他讨厌自己，以后他要是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憎恶上流人群，同时也畏惧他们。 大学那几年，她每年都是专业课第一名。 毕业前，她和温晗同时竞争保研名额，校方给出的规则是成绩优异者得。 按理来说就该是她的，导师们也都对她寄予厚望。 可她怎么知道？ 一个名额而已，就足以让温晗对她下杀手。 当时她太天真了，还不知道世上的潜规则。 后来被囚禁折磨的那几年，她反复挣扎才意识到，有些人的命不是命，是草芥，随便一踩就折了。 可她仍然不甘心，是草芥又如何？ 她想再抗争一次、用自己的所有去抗争一次！ 握着鼠标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即便黎芥强行克制，她的右手还是在抖。 老毛病了。 温彦为了替他妹妹扫除障碍，曾经让人打断过她的双手。 她后来接好了，双手也不似从前那样灵活，日常生活看不出来，可要是握笔或者使用小工具，就会发抖。 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实现那个建筑师的梦想了。 成长的代价是什么呢？ 是打断的骨头，是破碎的梦想，是被囚禁折辱的三年，是唯一亲人的离世…… 黎芥强忍恨意，继续浏览网页。 “赵玉成，29岁，赵氏集团总裁长子，目前接管了旗下的影视产业，青山影业公司……” 她滑动鼠标齿轮往下看。 在家庭关系栏中，她发现赵玉成的母亲很久之前就去世了，他爸后娶了一个，生下了赵家次子。 而他的继母，刚好是温晗温彦的小姑姑。 黎芥支起下巴，原来赵玉成和温家还有这层关系啊。 不过她查不出赵玉成和这位继母的关系。 如果他们不和睦的话，这或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叮咚”一声，江天磊发了微信过来， 【黎黎，想好了告诉我。】 黎芥眼神不屑，她也没想到江天磊这条鱼这么好钓，比想象中容易太多了。 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顺便搜了下江天磊的兴趣爱好，这人除了泡妞就是喝酒。 哦，他还喜欢打网球。 网球？ 上手应该不算难。 黎芥很快下单了一套网球工具还有衣服，打算先找个教练上几节课。 …… 几天后，温晗已经出院了，食物过敏让她在医院躺着，人都快躺麻木了。 粉丝知道她住院还一个劲的想来探病，她真是差点被烦死，早知道当明星这么多事，就不进圈了。 然而，摄像头一打开，话筒一递过来。 温晗立马摆出病弱又温柔的表情。 “谢谢各位的关心，我身体已经痊愈了，等下就回剧组拍戏，因为我个人缘故耽误了很多工作，真是对不住。” 粉丝们都在尖叫。 温晗长得确实很漂亮，还是那种看起来很清纯的小白花类型，粉丝容易产生保护欲，怜爱她。 “姐姐刚出院就去工作，实在太敬业了，多多休息两天吧！” “姐姐别累到身体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爱你！” 摄像头一关，人群一散。 温晗戴上墨镜，眼中只有倨傲，粉丝送的花束也让小助理扔进了垃圾桶。 她打开微博，发现这几天出了件事。 网友把一个不知名的替身演员认成了她，还夸那个替身漂亮。 这人的微博id叫做——小草晒太阳。 还发了张合照。 温晗点开照片，冷笑起来。 啧，这女人哪里像她了，不就是穿着和她一样的古装、拉着她的男主拍了照片，就真当自己是主角了？ 蛇精脸一抓一大把，美则美矣毫无特色。 温晗根本没把黎芥放眼里。 她并不知道，黎芥趁着她住院这几天和她的男主已经搞好关系了，她此时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将来会成为自己最可怕的梦魇…… 第9章 羞辱 大小姐今天难得早早就到了片场。 等她换好服装后，看见和她一样装扮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正和庄可迁说话，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这就是她的替身吧。 温晗走过去：“你们在聊什么？” 庄可迁显然没有要和温晗聊天的意思，他最讨厌不敬业的资源咖，要不是周围有摄像头，早就冷冰冰走了。 “在聊等下要拍的戏份。” 温晗觉得无语，男主不和女主聊，倒是和替身演员聊得有说有笑，她看向黎芥。 近距离观察比通过照片更直观些，黎芥确实长得不错。 只不过，温晗最讨厌妖艳货色了，她哥身边那些女人就是这类型，看着就打心眼里厌恶。 当然她也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黎芥主动和她打招呼：“温晗姐，你好。” 在圈子里喊“哥”喊“姐”都是常态，和年龄没关系，取决于咖位。 温晗眼高于顶，没兴趣和替身聊天，“·哼”了一声就走了。 毕竟等这部戏拍完，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她会是金光闪闪的大明星，替身依旧是替身。 黎芥眸子眯了眯，这是时隔三年多她和温晗的初次见面，温晗还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而自己面目全非。 很好，温晗根本就没认出她，也可能是温晗早就忘了那号人。 是啊，一根野草死了就死了，怎么值得大小姐记住呢？ 庄可迁对温晗的观感更差了，他自己是从小演员做起的，娱乐圈有多捧高踩低他是知道的。可温晗还没作品呢，就仗着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看不起替身了？ “小黎，别往心里去。” 黎芥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导演拿着喇叭在喊“开始”了，今天要拍的戏份，女主被人追杀跳进水里。 像这种戏份，温晗是不会自己拍的，她顶多在岸边拍几个特写，至于跳水肯定让替身跳了。 导演先拍好温晗的镜头，一喊“咔”，助理就上来给温晗擦汗递水，生怕累坏了大小姐。 小助理给她扇着风：“晗姐，回去休息吧。” 温晗今天却不想这么早回去了，她叫人搬了椅子坐在岸边，“戏还没拍完，看看呗。” 接下来要拍的戏份，就是黎芥上场，穿着和女主一样的衣服，跳进水里。 水不深淹不死人，但挺脏的。 黎芥毫不犹豫就往下跳，对她来说这点苦不算什么。 刚逃出来那会，身上没什么钱，原本的身份已经社会性死亡了，没有学历也没有朋友亲人。 为了活下去，她试过很多工作，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她趴下去，浑浊的水将她淹没，她屏住呼吸，直到导演说“可以了”，才从水里抬起头来爬上岸。 这时候，温晗凑到摄像机面前看回放，忽然皱了眉说。 “导演，这跳下去的动作有些不太美观，到时候会损害女主形象。” 导演本来觉得ok，但听到温晗这么说，“好像是有点不自然……这样吧，替身演员再来一遍。” 温晗：“反正这么热的天，水里泡泡也挺凉快的。” 黎芥擦干头发，把衣袖的水珠拧干，低头应声：“知道了。” 她一遍遍地往水里跳，再一遍遍地爬上来，双手骨折处因浸泡在河水里开始有些泛痛。 直到第9遍的时候，温晗总算“满意”了。 她对导演说：“嗯，这次还算可以。” 导演也擦了把汗，这么热的天陪大小姐玩可真是要命，但他也不敢吭声。 他收录好视频，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对黎芥说：“好了，你先去换换衣服吧。” 黎芥浑身湿漉漉的，上岸后又被太阳暴晒，衣服紧紧粘在身上格外难受。她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温晗出声：“诶，你等一下。” 她站起来，虽然个子和黎芥差不多，气势是居高临下的骄纵感，手指从钱包里拿出五张红票子。 然后一扔。 钞票锋利的边缘，割在黎芥手背上，有种类似凌迟的痛感。 温晗趾高气昂地说：“替身最多一天三百吧，我给你五百，不用谢了。” 黎芥蹲身捡起一张张掉落的钞票，她的确很需要钱，五百足够她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温晗嘴角勾勒出讥讽的笑意，她就是得让这个替身明白，她们云泥之别，替身就是替身，别在网上假装女主角蹭热度。 说完，她就走了。 此刻角落中有人用手机默默记录了这一切。 收工回去的路上，黎芥的邮箱收到一条视频，就是温晗刁难替身再扔钱羞辱的这段，她点击保存。 温晗根本不知道她进组半个月时间得罪了多少人。 回到家里，黎芥感觉四肢都要断了，她很累很痛，眼皮子一闭上就很难睁开，可她记得还要应对江天磊。 赵玉成的综艺还在筹备中，没那么快开机，庄可迁介绍的配角面试是下个礼拜。 成功上位前，她需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江天磊……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方手机的背景声音很嘈乱，能听见不少男女的笑声，还有躁动的音乐声。 黎芥没猜错的话，江天磊正在酒吧。 她当然不会以为花花公子是真对自己动心了，就是还没吃到口所以有耐心等等。 “喂？”江天磊走到一个稍微清静的角落，“黎黎，你怎么不说话？” 黎芥：“我打电话是告诉你，我考虑清楚了。” 江天磊意料之中，他不觉得有女人会拒绝自己这样有钱有貌的人。 “嗯，怎么样？” 黎芥：“我想和你在一起，即便我们没有未来。” 她这句话说得有种赴死如归的感觉，就像飞蛾扑火般不问归途，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换来一时相依。 游离花丛的江大少听到后有些怔然，他只是拿出一两分真心来，没想到黎芥却掏出一整颗心。 一时间，心脏跳得厉害。 “黎黎。” 黎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鱼饵已经抛下了，就看看鱼要不要吃了，她闭上眼睛，任由江天磊在那边意乱。 穿着清凉的女人贴过来揽着江天磊的手，“江少，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我们继续去喝酒啊。” 江天磊现在脑海很乱，突然没兴趣搭理这些人了。 他摆手：“走走走，别烦我。” 第10章 男友 江天磊从来不是什么专一的人，更不可能为了某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所以他希望黎芥和那些女人一样，图他的钱就好了。 他们各取所需，等到不需要就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黎芥真的不同，她漂亮清澈又那样真诚，现在看来，反倒是他不敢承担了。 周围迷乱的灯光和音乐让江天磊待不下去，他第一次憎恶这样的夜生活。 这晚，江天磊没有睡着。 黎芥倒是做了个好梦。 她没有梦见那个折磨自己的男人，而是梦见自己回到十七岁了。 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即便住在透风漏雨的土砖房子里，也很开心。 别人眼中的没人要可以肆意欺辱的野草，在奶奶心里却是最珍贵的宝贝。 “奶奶，我会好好学习，等我以后赚钱了，我要买个大房子，我们一定会有个温暖的小家。” “奶奶，我好想你啊……” 天亮时，黎芥是哭着醒来的，美梦也会让人流泪。 房东阿姨打着哈欠，看黎芥还在家里有点意外，平时她天不亮就出去了，天黑才回来，一天不知道干几份兼职。 “你今天这个点了还没去工作？” 黎芥：“今天剧组放假。” 她下了两碗面，一碗给房东阿姨，里面配了个煎蛋。 黎芥的厨艺不算好，而且还是外地人，这么久了还是做不来京城口味，房东阿姨一直有些嫌弃她。 “盐放多了。” 黎芥：“嗯，我下次放少点。” 房东阿姨把煎鸡蛋夹到她碗里，“这么咸的蛋你自己吃吧。” 她看着黎芥这细胳膊细腿的，一米七多估计才八九十斤吧，风一吹就能倒，也不知道多吃点，到时候死家里给自己添麻烦。 黎芥吃完后又把两人的碗洗了，然后才出门。 她没想到江天磊站在路口处。 黎芥立即换上笑脸小跑着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天磊估计是一夜未眠，身上还残余昨晚的酒气，眉眼很是疲惫，下巴冒了些青色胡渣，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松松垮垮穿着，与他一贯精致张扬的姿态有些不符合。 “黎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了这里。” 昨天半夜，江天磊感觉脑子进水了，醉醺醺地从酒吧离开，一路来了这鬼地方，还等到现在。 他此前二十五年从没干过这么无聊的事。 他怀疑自己生病了。 难道这女人真的是妖精，能勾魂索命？ 在黎芥靠近的那秒，江天磊一把将她抱过来。 女人的发丝缠绕在他胸前，她的无助和慌乱都被锁在他怀中，她这么瘦弱，他能感觉到她后背的蝴蝶骨。 可她的身体又是这样柔软温暖，让他舍不得放开。 他紧紧揽着她的腰肢，轻声说：“黎芥，我们在一起吧，以谈恋爱的方式。” 鬼知道他是纠结了多久才做出的决定，他愿称之为江天磊无药可救，明明第三次见面，就想她想得睡不着。 他没有说他会永远爱她，毕竟他自己都保证不了这一分真心可以持续多久。 大少爷不会想要为将来负责，他只知道当下他是喜欢她的，那就够了。 黎芥没有出声，她的下巴抵在江天磊肩头，眼尾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她的沉默开始让江天磊不安，上天可鉴，他生平第一次认真，不会被拒绝吧？ 他扶住她双肩，“你怎么不说话？” 黎芥的演技让她能在下一秒就红了眼眶，即便内心满是利益算计，“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 江天磊开玩笑：“当然，黄金都没我这么真。” 黎芥笑了，笑中有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夺目。 江天磊瞬间觉得值了，哪怕为这一个笑容。 他牵起黎芥的手，“那，你现在可是我的女朋友了。” 黎芥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可以演出谈恋爱的状态，她的双眼很会骗人，江天磊偶尔看过来都能感觉到满满的爱意。 …… 他们就这样过了几天，江天磊问黎芥有没有空，他有朋友说想搞个聚会活动。 其实这种场合，黎芥只需要扮演好吉祥物就行了，保证美丽，就能让江天磊有面子。 “黎黎，明天老赵老温他们说出去玩一玩，你要不要来？你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 赵玉成和温彦都在场，温彦的小姑姑是他继母，他们却是朋友，这么看来他和继母关系不算差。 黎芥又重新看了赵玉成的基本资料，再看了下自己的工作安排。 “嗯，下午有时间。” “那我过来接你。”江天磊问她：“你会打网球吗？明天估计得玩一玩。” 黎芥当然会了。 为了钓这条鱼，她事先把鱼的爱好摸清楚了，还刻意利用空闲时间学了网球，虽然不算优秀，玩玩还是可以的。 她却说：“网球，我没有玩过，你到时候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江天磊是个纨绔，但自小接受精英教育，擅长各种户外运动。 “明天见～” 黎芥挂断电话。 为了明天的聚会，她提前敷了最贵的面膜，修理好眉毛，头发洗完后抹上精油，指甲涂了层亮晶晶透明的指甲油，可以说从头发丝到脚趾都认真对待。 她要确保以自己最完美的模样出席。 做完这些后，黎芥才躺下休息。 维持美貌不是件轻松的事，更何况她还是整容后的美女，过段时间，她又得回医院打针了。 第二天，黎芥扎了高马尾，穿了套白色运动服，简单装束却很是清新靓丽，看着像大学里的漂亮学姐。 江天磊再次被黎芥惊艳到，满脑子都是想的床上那事。若非怕吓跑她，他才不忍了。 黎芥的声音很甜，挽着江天磊的手臂，“我们可以出发了。” 江天磊差点没缓过神，心想黎芥可真是妖精，随便一句话就撩得他心痒。 “嗯，出发。” 他们先是去了度假旅游区。 黎芥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绿水，但没什么人，估计是私人场所，或者还没正式营业。 江天磊说：“温彦你还记得吗？你上次见过的。这就是他的地盘，他打算在这里开发新的度假圣地，你看看是不是挺好的？” 原来是温家的产业。 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能拥有这么大的地方，黎芥打心眼里羡慕，毕竟她还挤在破旧的老居民楼里。 穷人和富人的差距，是穷人想象不到的。 她由衷赞叹：“这地方真漂亮。” 温彦和赵玉成早就到场了。 除他们之外，还有些她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黎芥刚下车，就有很多道目光投过来，其中最让她察觉到冷意的就是赵玉成。 今天这个聚会，所有人都是运动服。 脱离西装革履，赵玉成少了些矜傲，多了几分阳光气息，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看着就像二十出头的。 他眯着狐狸眼，自有一番审视。 “黎小姐也来了。” 第11章 伪装 黎芥打心眼里不喜欢赵玉成，这个人和温彦、江天磊都不一样。 温彦的冷是摆在明面上了。 除了对温晗，他对别人都差不多，明晃晃写着“不好相处”四个大字，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远离。 至于江天磊，他在这群富二代里面显得愚笨许多，像是从小就被家里宠溺长大的，凡事只凭自己心意，少了些弯弯绕绕。 可赵玉成呢？ 黎芥从查到的资料看，赵玉成是赵家长子，从小到大都是家族的骄傲，无论是学历还是能力都是顶尖的。 尤其他还没有富二代的陋习，一直洁身自好，时刻都能保持上位者的风度和矜贵，永远处事周到。 可以说赵玉成像是设定完美的机器，没有活人的情绪。 她突然很想撕开狐狸的假面具，看看他真实的模样。 这种人要是发疯应该很好玩吧。 黎芥内心轻轻呵笑。 可能是同类相斥，赵玉成也不喜欢黎芥，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就认为她单纯的表象下伪装着太多心机。 他不喜欢这样的，嗯。 面对面，黎芥友善又礼貌地回应：“赵总，你好。” 这时候江天磊的手是牵着黎芥的。 赵玉成很敏锐发现到了这点，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处，认识这么多年，江天磊和他以前的 “女朋友”很少会在人前牵手。 看来这次是表明身份了，她和那些女人不同。 这才多久时间啊，从“朋友”变成“女朋友”。 赵玉成心里又重新掂量了黎芥，她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能让花花公子承认女友身份，虽然还不好说承认多久。 温彦和温晗也走了过来。 温彦早就忘了黎芥这号人，过了好几秒才想起，他没什么特别反应。 温晗则对黎芥的出现表示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 在温晗看来，黎芥这种为了五百块钱连自尊都不要的女人 ，不配和她同时出现在温家的旅游区。 她皱着眉正要说些什么，温彦看了她一眼。 这是独属于他们兄妹的默契。 温彦是在提醒温晗。 即便温晗再讨厌黎芥，也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江天磊在，打狗还要看主人。 还有一个原因…… 温晗悄悄看向赵玉成，他站在阳光底下，气质一贯斯文俊雅，白色运动服套在身上，很是挺拔精壮。 她猜，这样的人应该不想看见吵吵闹闹的事。 温晗收回了原本要对黎芥的质问，而是变成了暗讽，“你看起来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剧组见过你？” 黎芥：“嗯，温小姐，我是你的替身演员。” “这样啊，怪不得眼熟呢，可惜替身演员太多了，我没记住你。” 温晗笑了声，落在黎芥眼中格外恶劣。 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在上流人群中揭开了黎芥这个底层人的身份，想看看她会如何自处。 出乎意料的，黎芥脸色如常，并没有因自己替身演员的身份而感到卑微，她一直大大方方，明媚如今早的太阳。 她主动示好：“温小姐，我当时第一眼就记得你了，你很漂亮。”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即使温晗看黎芥不爽，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或许她就是凭着这张嘴勾引了江天磊吧。 至于江天磊，对这些微妙的“战争”完全不懂，他就是觉得黎芥坚持当替身太辛苦了，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女人。 温彦对此漠不关心，他只负责看管温晗，只要她没出什么事就行了，别人不在考虑范围内。 还有些人，因为不认识黎芥，也没怎么发言。 只有赵玉成眼有玩味，他还真是对黎芥刮目相看，这个女人的忍耐力极高。 “既然人都来齐了，开始吧。”赵玉成打破局面，看向温彦，“今天你坐庄，打算怎么玩？” 这片区域是旅游区，还没有正式营业。 温彦说：“先野餐吧。” 黎芥看着草地上的烧烤架还有各式工具，已经提前有人准备好了。 富人们的野餐只用进行最后步骤，也就是品尝。 至于出现的食物，是黎芥此前根本不会享受到的，她观察周围人的举动，尽量让自己和他们一样。 期间，江天磊时不时给她夹菜。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黎芥看着旁边的酒杯，假装掩饰自己是在观察这群人。 她和江天磊身为情侣，是坐一起的。 温晗和赵玉成挨得很近，她还有意无意问他合不合口味，赵玉成对待她和对待别人没什么区别，没有过分热情也不算冷淡。 骄傲的大小姐似乎有些奇怪呢。 黎芥注意到了这点，她淡淡抿了口酒，掩去眼眸的深意。 用完餐后，众人先到民宿里面休息。 这栋民宿的外观很特别，是月牙形状的。 温彦介绍道：“这是小晗的设计作品。” 江天磊不懂什么艺术，他单纯觉得好看：“小晗不愧是拿过建筑大赛金奖的，以后正式开放营业，估计我们订不到了。” “黎黎，你喜欢吗？” 他没感觉出来黎芥的手莫名微凉。 黎芥点了点头：“真漂亮。” 如果她当时能顺利毕业，她也会设计出这样优秀的作品，可她没有毕业，她还失去了原本的身份。 温晗内心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她是a大优秀毕业生，拿过金奖……这些是黎芥永远无法企及的。 即便温晗现在没有从事建筑行业，她过往的荣耀也依然刻在人生履历上。 人和人天然不同，她何必把黎芥放在眼里呢？ 反正过不了多久，江天磊就会换女伴了，到时候她就没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房间安排是每人一间，江天磊把黎芥送进去，自己站在门口。 “黎黎，我们下午见。” “午安。” 黎芥关上门，总算是能松懈片刻了，和这群人相处得打起十二万分的谨慎，生怕自己哪里走错了。 房间百来平，有落地窗和大阳台，茶几上摆放着香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床单和被褥触手柔软。 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见无边海景，偶尔会有几只白色海鸥飞来。 黎芥嘴角牵起讥诮。 这样美好的人生啊，他们都拥有这样美好的人生了，为什么要毁了她呢？ 一时间，黎芥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她走到侧边阳台推开窗户，恰好看见了赵玉成的脸。 隔着玻璃窗，隔着几米的距离，隔壁房间的赵玉成也看见了黎芥。 第12章 持久 黎芥很快对赵玉成扬起得体的微笑。 赵玉成也回之一笑。 他们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流，都没说什么。 黎芥先走开。 她定好闹钟，躺在床上睡了半小时后就起来洗脸化妆，然后等待江天磊过来敲门。 下午两点。 “咚咚咚——” “黎黎，你醒了吗？” 黎芥会在一分钟后开门。 在开门瞬间，她揉了揉眼睛和头发，以刚睡醒的“素颜”状态见江天磊。 “我刚刚醒，现在出去玩吗？” 江天磊：“之前说了去打网球，你要是累就再睡会。” “我想和你在一起。” 黎芥的乖巧温柔时常让江天磊觉得心软软，就好像他自己养了只美丽懂事的小猫，谁不喜欢撸猫呢？ 这片旅游区设施已经很完善了，该有的运动场所都有。 黎芥之前说她没打过网球，所以江天磊手把手教她。 肢体接触最容易让关系升温。 江天磊从后面握住黎芥手腕，她整个人就在他怀里，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和奢牌香水不同，她的香味清淡得若有似无。 江天磊根本不会知道，黎芥买不起那些昂贵的香水，她只会在出租屋里摆放几束月季花，从而沾染了花香。 江天磊这边意乱情迷，黎芥一本正经地打网球。 她挥动网球拍，“这样是不是就行？” 江天磊意外发现她学得很快。 “黎黎，你很有天赋。” 黎芥对他粲然一笑：“是你教得好。” 男人总是容易被这些话打动。 他享受女人崇拜自己的眼神，却又讨厌太愚蠢的女人，黎芥就是刚刚好的那种。 打了一个小时，黎芥有些累了，就坐在旁边休息。 赵玉成和温晗也在不远处打网球。 黎芥看得出来，赵玉成有意让着温晗，但他的眼神里绝对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欲望，更像是兄长对妹妹。 而温晗对赵玉成明显不是。 黎芥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一个女人主动坐在黎芥身边，“哈喽，我叫艾琳，是温彦的女朋友，初次见面。” 艾琳是英文名字。 有些人为了格调，就会整个这样式的。 至于女朋友？温彦对这个女朋友似乎不怎么上心啊。 “我是黎芥。” 黎芥就注意到了艾琳，瓜子脸大长腿，符合温彦之前找女友的审美。 黎芥当初是想直接以温彦为目标，奈何温彦对她格外冷淡，只能曲线救国选择江天磊了。 艾琳问她：“你跟在江少身边多久了啊。” 黎芥说：“不到一个月吧。” 艾琳听到的意思却是有一个月了，她瞳孔微张，“你们这么久了啊。” 她主观意识把黎芥当作和自己是一样的，也就是一次性女伴，没想到他们都这么久了。 黎芥反问她：“你和温少多久了？” 艾琳脸色有些难堪，“我们是昨晚认识的。” 昨晚认识睡一觉，今天带来聚个餐，明天说不定就分了。 除了赵玉成身边没什么花边新闻，他们这圈子里都差不多。 所以艾琳才觉得黎芥有两把刷子，她知道黎芥不是什么富家千金。 “你到底怎么让江少对你……这么持久？” 后面几个字声音压低说的。 黎芥意味深长地说：“投其所好。” 说了和没说一样。 艾琳脸色变了又变，她刻意拿着新买的香奈儿手提包放在腿侧。 黎芥知道她在显摆，迎着她的意思说：“你这包真好看，多少钱买的啊？” 艾琳：“这是温少送的，他虽然性格冷淡，出手倒挺阔绰。你跟江少这么久，他没给你买过礼物吗？” 黎芥摇了摇头。 “唉。”艾琳内心有了丝微妙的满足感，“小姑娘，像他们这种人是不可能和我们长久的，也就买几个包了。” 黎芥若有所思，她盯着远处的赵玉成，“赵总对他的女人也这么大方吗？” 艾琳轻笑，“赵总可是外热内冷的真冰山，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女人成功勾搭上。” 是吗？ 黎芥：“他不喜欢女人？” “赵总以前有个未婚妻，两人都要结婚了，结果三年前他那未婚妻跑到国外去，两人算是掰了，赵总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别的女人。” 艾琳说到这里凑到她耳边小声，“要不都说赵总是百里挑一的痴情种呢。” 黎芥还想打听点什么，江天磊过来了。 “黎黎，你等下想出海玩吗？这里晚上的海景很漂亮，他们几个提议去游轮上玩。” 黎芥：“嗯，想去。” 他们先回到民宿换衣服，毕竟刚打完球一身的汗。 黎芥给自己挑了身一字肩的暗蓝色针织裙，长度刚好在膝盖之上，露出修长白皙的腿。不同于以往的刻意清纯，她头发放下来搭在两侧，嘴唇抹了口红，夜色中走在豪华游轮，绝对会成为勾魂摄魄的妖精。 夜幕降临，江天磊牵着黎芥的手上了游轮，她很擅长放大自己的美貌。 纵然在场这些都是见惯美色的人，也难免瞳孔一亮。 除了温彦。 温彦身上总有种淡漠疏离的意思，艾琳坐在他身边，软绵绵的身子骨往他怀里钻。 美人软玉在怀，温彦的气息还是很冷。 他绝对不爱艾琳，好像只是需要艾琳的存在而已。 可艾琳明明符合他这些年的女友审美。 难道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所交往的这些“女友”？ 黎芥为自己的想法微微震惊。 这也让她意识到了，利用美色是无法撼动温彦的。 那么他的弱点…… 黎芥看向温晗。 温晗不是个擅长演戏的人，她对赵玉成的心思很直观了。 在场各位怕是心里都有数，赵玉成这么精明老练的人会不知道吗？ 这一连串的发现让黎芥坚定了想法，向温家兄妹复仇，赵玉成会是个很好的突破点。 她扬唇含笑，拉着江天磊坐在赵玉成对面。 游轮夜景真美啊，都是金钱堆砌起来的滋味。 放在从前，这样的场景是她梦里都不敢想的。 “我这一刻好开心啊。”黎芥偏头小声对江天磊耳朵说。 这在赵玉成看来就像是她在主动吻他。 他们隔着一米宽的桌子。 这样近的距离，仿佛能闻到花香。 不知江天磊又小声对她说了什么，她脸色泛着甜蜜的红。 怪扎眼的。 “咳咳——”另外一个男人提议，“干坐着看海也无聊，玩点游戏呗？” 第13章 交锋 他又提议：“我们来打牌怎么样？” “单纯打牌吗？那也太无聊了。”温晗双手托腮，“我们每次打牌，钱都给玉成哥哥赚去了。” 赵玉成笑了笑。 温晗这话没说错，他们这伙人但凡聚在一起打牌，最终结果都是赵玉成一家独赢。 江天磊说：“那不打钱了，输了的人罚酒怎么样？” 其他人都点头同意了。 黎芥对此是没有发言权的，江天磊把位置让给她：“你随便玩，输了算我的。” 黎芥倒是喜欢他们打钱了。 于是，黎芥、赵玉成、温晗再加刚才提议的男人，四人坐了一桌，黎芥和赵玉成刚好是对家。 温彦对牌局不感兴趣，一个人走到轮船前头吹风，艾琳自然也跟着去了。 前面三局都是赵玉成赢了，他是个不会吃亏的人， “看来你们几个今晚都要喝醉了。” 黎芥每次要去拿自己酒杯，江天磊都提前帮她喝了。 第三次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周围人诡异的目光，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江天磊坚持要帮她挡酒，“黎黎，你酒量这么差，怕不是一喝酒倒了。” 接下来，黎芥有时候会赢一盘，大多数是赵玉成赢，其实打牌是有技巧的。 黎芥的记忆力和算数很好，她能记住每个人打出去的牌，从而推算各自需要哪张牌。 但她不能赢太多。 像她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出风头，表面藏拙才能保命。 然而，这种心思能瞒住别人，瞒不住赵玉成，有时候他明明感觉黎芥要赢了，偏偏她抛出来的牌恰合他心意。 他怀疑这个女人在扮猪吃老虎。 这样玩下去其他几位都没了兴致。 温晗往椅背一靠：“我不打了，玉成哥哥，你也不知道让让我。”她其实没喝什么酒，就是不喜欢输的滋味。 江天磊倒是实在，每次都是喝得一杯见底。 游轮在海上有些摇摇晃晃，让他还真有了几分醉意，他捏了捏眉心。 黎芥说：“我扶你去游轮的休息室吧。” 江天磊：“老赵，那我们……我们先走了。” 温晗巴不得他们都走，好把空间留给自己和赵玉成，她回国这么久了，还没有机会好好和他聊天。 黎芥推开门，把江天磊放在沙发上。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转身瞬间，江天磊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身上，他的手沿着她的腰肢一点点往下：“黎黎……” 黎芥是笑着的，可她眼底毫无情欲：“你真的喝醉了。” 江天磊紧紧抱着黎芥，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她很快就要消失的恐慌感， “你亲一下我好不好？你都没有主动亲过我。” 黎芥不知江天磊是真醉了，还是借着酒醉耍疯，他这样看起来确实很像讨要糖果的小孩。 平心而论，江天磊的样貌和身材算是不错，和他玩一玩也不亏，可他身边来来回回这么多女伴，黎芥不敢保证自己能维持多久。 她轻轻在他侧脸小亲了一下。 江天磊似乎不满意，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捧着黎芥的脸颊，狠狠吻住她的嘴唇，再转移到她锁骨处，直到双方都喘不过气来了才松开。 “黎黎，你要乖，知道吗？” 说完他就睡过去了。 男人都喜欢听话的，黎芥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黎芥最厌恶“乖”这个字。 她被c先生囚禁的三年里，只要他认为她不乖，他就会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但又不让她死去。 黎芥看着江天磊的眉眼，这一刻竟和那个人重合，她的双手都在颤栗，情不自禁落在他脖子上。 杀了他！ 杀了她的噩梦！ 手在不知不觉中用力。 江天磊睡得不安稳，嘴里含糊嘟囔着。 船身突然动荡，黎芥回过身来，背后早有了层薄薄冷汗，她在后怕，差点做错了事！ 江天磊以为自己在饲养一只美丽乖巧的宠物，他猜不到这只宠物的爪子也许会杀人。 黎芥把手缓慢地抽出来，拿起旁边的毛毯盖在江天磊身上，眼神回归正常。 她从休息室出去，原本想着是去接热水，无意听见温彦和温晗的对话。 温晗的语气有些愤怒，“哥，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你再帮我一次好吗？” 温彦：“小晗，你知道他心里有人。” “那又如何？”温晗高昂着头，“三年了，那个女人都已经结婚了，而我在他身边。” 面对温晗，温彦有些无奈，他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 黎芥偷偷站在不远处，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温彦的表情， 温晗虽然在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失控了，“哥，你帮帮我吧，我的完美人生就缺这件事了。” 温彦没有说话。 黎芥还想听点什么，当事人却陷入了沉默，这让她觉得无趣，转身撞到一堵坚硬的墙。 ‘’嘶…… 她捂住额头。 赵玉成手里端着热茶，因为黎芥的这一撞，茶水溅了几滴。 “黎小姐，偷听别人说话很有趣吗？” 黎芥瘪瘪嘴：“怎么算偷听呢，赵总不也听到了？” 她往后挪了半步，拉开自己和赵玉成的社交距离，客气又疏离。 赵玉成注意到了她的客气疏离，他看向黎芥的脸，目光锁定在她湿润的唇瓣，还有锁骨的红痕。 不难想象她刚才和江天磊做了什么。 诡异的是，这些画面竟然在他脑海中冒出来，她和江天磊，他们接吻、脱衣、做爱…… 下一秒，脑海有根弦像是断了。 他靠近半步，手指勾起黎芥的衣领上拉，遮住锁骨处的吻痕，可算是看不见了。 这样的动作未免太过暧昧，黎芥皱起眉头。 “赵总什么意思？” 赵玉成：“你这副样子，很难不让人多想。” “多想什么？”黎芥微微勾唇，眼神天真无邪：“赵总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来勾引你吧？” 说实话，她心里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巧言善辩的赵玉成第一次被话噎住。 黎芥继续后退，“赵总是天磊的朋友，我们应该保持距离，被他看见你离我这么近不好。” 赵玉成不知想起什么有点发笑，江天磊什么人他还不了解？玩腻了的女伴直接送给圈子好友，以前这种情况还不少见。 如果赵玉成真看上了黎芥，说不定江天磊直接就送过来了。 等等……这个想法越来越偏了。 赵玉成不会喜欢黎芥。 他讨厌有心机的女人。 收起眼里的笑意，表情严肃起来，带了几分警告，“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当作不知道。” 他指的是温晗温彦的对话。 黎芥：“赵总放心。” 赵玉成“嗯”了声，抬脚从她身侧走出去，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游轮的灯光全部灭了，世界一片漆黑…… 第14章 秘密 断电了？ 黎芥下意识这样想，她住的出租房隔三差五就会断电，每次断电，房东阿姨就会站出来叉腰骂街，她都习惯了。 没想到这艘价值数亿的豪华游轮也会断电。 真是莫名可笑。 或许是因为黑暗，船身猛地一下摇晃，赵玉成手中的热茶全部倒在了黎芥手上。 她不由痛呼出声。 可她还来不及赶去用冷水冲洗，高大的男人往前靠在她身上。 黎芥疼得龇牙咧嘴，好在黑暗中不需要保持美貌，赵玉成看不见她狰狞的表情。 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支撑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 两人双双摔在地板上。 黎芥艰难地坐起来，顺便拉了赵玉成一把，手指触碰才发现他身体冰冷。 “赵总，你怎么了？” 赵玉成直接推开了黎芥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他眼神凶狠得宛如要杀人，低声怒喝：“别碰我！” 黎芥被吓到了，但很快她的恐惧转成了诧异。 人前向来矜贵体面的老狐狸，竟然也会发怒吗？ 啧啧，有点意思。 她顾不得手背的烫伤，为自己发现赵玉成隐秘的一面而惊喜。 “赵总……应该是电路故障，你别怕，船上员工很快就会修好的。” 黎芥的声音很轻，温柔得一如今晚大海的晚风。 船身仍然有些轻微的摇晃，赵玉成紧紧攥着拳头，眼睛盯着黎芥，像只把浑身尖锐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 那杯茶水全部倒出来了，地面一片湿润。 黎芥大着胆子靠近赵玉成，或许是想赌一把，赌这次不会再被他推开，她使出吃奶的劲将赵玉成扶到干净的角落。 下一秒。 赵玉成再次推开了黎芥，眼尾猩红，“我不是说了，别碰我！” 黎芥表示自己很委屈：“赵总，地上是湿的，大晚上风冷，你别着凉了。” 赵玉成咬牙切齿：“走！” 到底是斯文人，没有用“滚”这个字眼，赌输了，黎芥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她拍拍屁股爬起来。 可就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赵玉成又抓住了她的手。 黎芥，太黑了。 他想说，可他说不出口。 他的手是冰冷的、颤抖的。 骄傲自负的赵玉成不肯承认他也有害怕的东西，但他的种种举动都证明了。 他害怕黑暗。 黎芥愣了两秒，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意味，她转身面朝赵玉成缓缓蹲下去，“赵总，我没走，我就在这里。” 赵玉成仍然没放开黎芥的手。 他觉得一放开，就只剩下自己被困在黑暗里了，他厌恶这种独自被黑暗吞噬的滋味。 游轮在海面行走，随波浪起起伏伏，他的灵魂在黑暗中独行，随她的气息而落定。 黎芥没敢说他刚好抓到了烫伤位置，她忍着痛，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方形小物件。 “啪嗒”一声，开关打开。 小小的火苗蹿起。 是打火机啊。 金属材质外壳的方形打火机，正面处雕刻着半只蝴蝶，赵玉成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打火机观察仔细。 借着打火机的微小光亮，赵玉成理智回过来了些，他逐渐看见了黎芥的脸，还有她手背的烫伤。 他这才知道把她烫伤了，自己还抓住她的伤口处。 男人坐靠在角落里，黎芥半蹲在他身前，眼睛和眼睛的距离不超过半米，他世界唯一的光亮在她手中。 赵玉成在她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火苗在她瞳孔里跳跃，她的眼睛比海上星空还要亮，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在狭小封闭的空间，他无处躲避。 “赵总，可以先放开我吗？真的很痛。” 黎芥拧着眉，眸光盈动，有些不安和慌张。 几秒后，赵玉成松开了手，“抱歉。” 黎芥意料之外，原来高高在上的赵总也会道歉啊，她将打火机递给赵玉成。 “我把光给你。” 赵玉成没有问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打火机，这基本上是抽烟的人才会有的习惯，和黎芥在江天磊面前假扮的乖巧习惯可不同。 那么，他算不算也知道了她一个秘密呢？ 如此想想，也不算太亏。 几分钟后，游轮的灯瞬间亮了起来，维修人员效率很高。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黎芥和赵玉成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挡。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适应。 既然灯亮了，打火机的丁点星火自然被隐去。 刚才的黑暗仿佛梦境，顿时消散了，黑暗中恐惧的赵玉成也消失了。 他们默契得不再提起。 黎芥先起身，“赵总，方才发生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希望你别告诉天磊关于我和你……” 她似乎极其难以启齿。 “我和天磊感情很好，不想因此生出间隙，今晚在这个房间里，我们没有见过面。” 赵玉成总是很能迅速捕捉关键字，她是害怕被江天磊知道她和他的“亲密”举动吗？ 她凭什么以为，江天磊会在意她和他？ 她太高看江天磊，也太小看他赵玉成了。 还是在她心里，江天磊比他更有价值些？ 男人的胜负欲总是出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赵玉成自小都是佼佼者，他的自负早就浸泡在血液里了。他不认为在他和江天磊之间，会有女人选择后者，即便他并不喜欢黎芥。 如果说这种种行为是黎芥在引诱他，倒是还说得通，可她对他避之如蛇蝎。 “黎小姐……” 黎芥根本不给赵玉成说话的机会，“我先走了。” 她很快就溜了出去，生怕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赵玉成不明白，他就这么可怕吗？ 抬头去看，黎芥早就跑没了踪影。他手掌收拢，握紧四四方方的打火机，锋利的边缘带来了些许痛感。 …… 黎芥一路回到江天磊的休息室，等江天磊睡醒的时候，黎芥已经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温热的小米粥，解酒的茶水，还有趴在桌上的睡颜，墨黑浓密的发丝遮住她的手臂和侧脸。 江天磊伸手去碰她的额头：“黎黎。” 黎芥装成刚刚被吵醒的样子，眼神无辜清澈。 “你醒了啊，昨晚喝那么多酒很难受吧。” 江天磊的头确实有些晕晕沉沉的，他瞥见黎芥手背的烫伤，“你手怎么了？” 黎芥微微笑着：“煮粥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的，也不要紧。” 江天磊：“黎黎，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你和佣人说一声，他们都会做好的。” 黎芥低头将手放在身后：“可是我想亲手为你做点什么，你知道的，我能给你的不多。” 原来她真的这么爱自己啊，江天磊心里顿时有种说不来的难受。 他家里有钱，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他父母感情不好。 有记忆以来，父母一直吵架甚至打架，家里经常打得满地狼藉。 无爱产生的结晶自然也得不到爱。 父母都不喜欢他，也不管他，反正给他钱花就行了，他在放养中变成了今天这个德行。 而他姐姐自小就很优秀，是被按照接班人要求培养的。 对比起来，他是被忽略甚至被嫌弃的那个。 只有黎芥这么坚定地爱他，让他感觉到了自己被需要。 人的心动总是产生于某个瞬间。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想和她走得长久一点了，不仅仅是想和她上床。 第15章 分手 游轮靠岸，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梦，梦里发生的故事停留在了大海。 几人再见面的时候都有点不大对劲，肉眼可见温晗心情很不好。 她昨晚表白被拒了，大小姐的自尊心头一回遭到打击，面子挂不住，好在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江天磊问起：“老赵呢，怎么还没出来？” “不知道，可能还没醒吧。” “别管他了，昨晚就他喝得少，结果自己没睡醒。” “……” 黎芥也有些好奇，赵玉成为何还没来。 此时，赵玉成走进黎芥和江天磊住过的休息室，他的目光依次掠过沙发、床还有地毯，甚至是卫生间。 他们这圈子的人就算滥交，也不会随便让外面的女人怀上孩子，因为阶级不允许，即便江天磊不大聪明但他知道分寸。 房间不算凌乱，也没有用过的安全套。 赵玉成眼中勾起讥诮，他为自己隐约发现的秘密而戏谑，很快又觉得没必要，自己什么时候无聊到这种程度了？ 聚会结束了。 江天磊把黎芥送回了家，虽然这条路走过不少次了，他还是不习惯。 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习惯得了拥挤的老居民区、堆积成山的垃圾、坑坑洼洼泛着腥臭的地面 ？ 他看着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斑驳的墙体，摸了摸鼻子，再一次提议：“黎黎，你搬家吧，这地方太远了，我们见面不方便。” 他说的是“太远了”，而不是“太差了”。 黎芥当然知道江大少的心思，他嫌弃这里的贫穷味。 可他不知道，就连这样的居民楼也是她曾经触碰不到的梦想。 她摇了摇头：“最近剧组工作多，过段时间吧。” 江天磊不喜欢黎芥这一点，拧巴倔强得有些过了，他喜欢她温顺乖巧的时候，他希望她永远都能那样听话，讨他欢心。 不知是楼上谁家的空调滴水，恰好滴进了江天磊衣领里，顺着他后脖颈一路往下。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脏了，语气暴躁起来。 “黎芥，你为何非要这么倔呢？我让你住大房子不好吗？” 好，当然好。 可黎芥是贪心的，她不仅仅想住江天磊口中的大房子，她还想成为大房子永远的主人，而不是区区数日的过客。 所以鱼要慢慢钓，狗要好好训。 只给肉吃不给打的狗是训不好的，肉包子已经扔出了很多，是该给点打了。 黎芥所在的地方和城中村差不多，又偏又破，周围居民也很吵。 现在已经有几个人围在边上看热闹了，嘴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念念叨叨，人类就是喜欢看热闹，哪里都是。 江天磊站在这里的每秒都格外煎熬，浑身都要发毛起霉。 “我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搬到我家？” 黎芥沉默了会儿才说：“江少，你很讨厌这个地方吧。” 江天磊很讨厌被围观议论，每次他送黎芥回家的时候，就有很多目光投过来，因为他开的是豪车。 他甚至都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这群人眼神沾着油腻腻的隔夜饭气味。 “是，我很讨厌！” 黎芥表情有些受伤，就当江天磊以为她会服软退让的时候，她却说：“江少，你可以不送我的。” 江天磊歪着头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黎芥：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身份差距很大，我承担不起你的爱，你……也无法接受我的世界。” 她抬头看向墙皮脱落的建筑，还有窗户外挂的衣服，以及偶尔不知道从哪里飘下来的纸团。 “我是个孤儿，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肮脏、腐臭、各色各样的打量目光，我不像你。” 江天磊不想听这些，他只凭自己意志决定。 “可你遇见了我啊，我能给你很好的生活，我能让你住在有落地窗的大平层里，我能让你穿着昂贵的礼服游轮出海……” “你的确能。”黎芥打断了他的话，“但你不知道我站在落地窗前的自卑，我面对昂贵红酒的迷茫。” 她笑了笑有些释然，“是啊，你怎么可能明白呢？就像你永远无法和我去吃巷子里的炸串，我们的世界天壤之别。” 江天磊起初只是玩玩而已，可现在玩还没玩到手，反而有点走心了。 “所以呢？” 黎芥低头小声又坚定地说：“你先冷静想想吧，拜拜。” 她转身走进了窄巷子里。 江天磊想跟过去，可他一看见地面湿漉漉不知名的黑色脏污，脚怎么也踩不下去。 艹，大爷的！ 江天磊想骂人。 这是第一次被女人给甩了吗？ 刚被“分手”的江大少气汹汹怒吼吼，坐进驾驶座一脚猛踩油门离开。 他江天磊长得帅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听话温顺的美女多得是，黎芥算个屁？ 他今天就去找个更漂亮更听话的。 嗯，对，就这样。 黎芥站在窗户处，看着那辆格格不入的豪车走远了，嘴角讥诮更浓。 她根本没放在心里，打开电脑，继续调查赵玉成，想查查看他之前的未婚妻是什么样子的。 结果网上什么照片都没有。 有钱人想操控网络还真是容易。 唉。 黎芥把电脑关上，躺床上刷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江天磊发的。 【今晚不醉不归~】 照片背景是在酒吧，一堆穿着清凉的年轻男女，他怀里还勾着个低胸吊带的浓妆美女。 黎芥滑过去了，没怎么在意。 晚上11点，距离江天磊发完朋友圈已经过了两小时，这条朋友圈他设置了仅黎芥一人可见。 按理来说她应该看见了啊。 江天磊心里越发烦躁，手机反复打开又关上。 可手机静悄悄的，除了狐朋狗友的群消息，什么消息都没有，黎芥没有给他发微信，也没有打电话。 她是不是没看到他的朋友圈啊？ 江天磊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他决定明天再发一条，黎芥肯定会看到。 到时候她就该哭着和他打电话了，然后他摆点架子，等她哭得眼泪汪汪的时候，他就原谅她、顺便和好。 想想，江天磊心情愉悦不少。 女人坐他大腿上，娇媚媚地说。 “江少，这个最新款的包包好漂亮，我好喜欢啊。” 她链接都已经找好了，等着江天磊付款。 按照他以前的风格，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买了。 可现在…… 他看了看照片里的包包，再看了看边上一脸期待的女人。 江天磊人在酒吧心在远方，奇怪了，为什么黎芥不想要这些包呢？ 女人拉着他的手臂撒娇，“江少，给人家买嘛。” 江天磊不是小气的人，他给女人买了，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几分钟后。 他又下单了一个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包，打算等黎芥找他和好的时候送给她。 要是她不喜欢这款式，他就再给她买别的。 第16章 好人 结果三天过去了。 包包都到货了，黎芥还是没有主动联系江天磊。 气得江天磊在家里发疯，餐具都打碎了几套，佣人们都以为少爷遗传了老爷夫人的暴躁基因，动不动就摔东西。 他打开手机找到黎芥这个联系人，拉黑。 哼哼，黎芥你这个玩弄感情的坏女人， 你不联系我那就永远别联系了。 江天磊拉黑后把手机一扔，气呼呼靠在沙发上。 佣人端来早餐，“少爷，吃早餐了。” 江家崇尚养生，每天的饮食都比较健康，早餐就是粥点加牛奶一类的。 但江天磊不喜欢吃寡淡的食物，今天难得一次喝了粥。 说实话，江家佣人的厨艺比黎芥好很多，可他莫名其妙怀念黎芥熬出来的咸味，她放盐总是放多。 人啊，有时候是真贱。 十分钟没到，江天磊又把黎芥从拉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他甚至担心这十分钟内错过了黎芥的消息，还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嘟嘟。” 江天磊差点被气晕，他头回这么主动，黎芥竟然不接？ 不接是吧，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好，很好啊。 旁边的佣人看着少爷的脸色变了又变，默默低头走开，生怕自己等下被打碎的餐具误伤。 黎芥倒不是故意不接江天磊的电话，她人在剧组打工呢，今天温晗心情不好，又在刻意刁难她。 温晗坐在导演旁边看着摄像机，说：“这摔下山崖的戏演得太僵硬了，再来一遍。” “跳悬崖”这种戏当然不是真跳悬崖，而是找个比较矮的山坡，再调好角度拍。 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吧，但一遍遍滚下去还是挺折磨人的，尤其山上这么多碎石头。 不过在剧组，替身演员的命不是命，他们又不红，怎么对待都可以。 温晗不喜欢黎芥，或者换句话说，她讨厌这类想凭借钓男人上位的女人，反正江天磊不在剧组，她想怎么对黎芥都可以。 可温晗没想到她剧里的男主发言了。 庄可迁：“导演，我觉得刚才这场戏已经很完美了。”他原本是要和女主拍跳崖戏份，女主换成替身，也就是说他在和黎芥拍。 温晗有意刁难黎芥，同样也耽误了庄可迁的进度，他没必要让大小姐浪费时间。 导演看着二人，温小姐是不能得罪的，庄可迁作为此剧的热度扛把子，自然也不能得罪。 他只好打圆场：“嗯……我仔细看了下确实还行，温小姐你再看看？” 温晗见导演不站自己这边，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小助理玲玲立马跟上，“晗姐，这大热天的，你确实没必要坐那里当监工。” 温晗直接发脾气甩了她一巴掌：“要你多嘴？你是我助理还是她的？上次你害得我食物过敏，我还没有算账！” 玲玲连脸都不敢捂，她害怕惹怒了温晗从而失去工作，至于食物过敏……她是真不知道温晗会过敏。 “晗姐对不起。” 温晗：“出去，别来烦我。” 玲玲退出房间，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她还不满二十岁，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她又没办法。 这年头找工作很难，要是被温晗辞退了，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玲玲默默蹲在角落里哭。 这时候，有人走到她面前：“别伤心了，我请你吃根雪糕。” 玲玲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美丽温柔的脸，这个人好像就是被温晗刁难的替身演员。 “是你啊。” 黎芥：“迁哥刚才请全剧组吃雪糕，你错过了，我又不能吃，给你吧。伤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陌生人的善意让玲玲差点泪崩，她被温晗打都没这么委屈。玲玲接过雪糕：“谢谢你。” 温晗上次过敏后，剧组对于食物把控十分严格，黎芥没机会再次让她过敏了，她得另辟蹊径，比如先接近温晗的身边人。 “伺候大小姐不容易吧。” 玲玲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黎芥：“我们都是打工人，我理解你的心情，听你的口音，你也是云水县的人？” 提到“云水县”，玲玲眼睛亮了，她看黎芥亲切了几分，“难道你也是？” 黎芥：“是啊，我们是老乡，你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了，很辛苦吧。” 在大城市里遇见小地方的同乡，的确值得人感动一下，玲玲刚擦完的眼泪又掉了几滴。 黎芥就像温柔大姐姐般安慰玲玲，“别哭别哭，慢慢吃。” 玲玲吃完了雪糕，“谢谢你，我心情好了很多。” 黎芥：“不用谢啦，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 玲玲当然愿意，没想到她在剧组工作也能遇见老乡。 黎芥又和她聊了别的，话题有意无意引到温晗身上，温大小姐的脾气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说到最后，玲玲感叹起来：“晗姐真的很难伺候，等你哪天火了，我当你的助理吧，你人这么好。” 黎芥的眼睛弯成月牙状。 是吗？ 小妹妹，可别把我当作好人哦。 …… 温晗睡了个美容觉，睡醒后心情好了不少，玲玲把她爱吃的甜品和果汁都端过来了。 她问玲玲：“剧组要收工了吗？” 玲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又挨打，导致自己在温晗面前很怯懦，“今天还剩最后一场戏。” 温晗“嗯”了声，开始玩手机。 要不是剧组外面有很多粉丝和代拍，她早就走了。 大夏天拍戏可真不轻松，温晗越想心里越不值得。可是又没办法，她需要这么个契机去接近赵玉成。 赵玉成专注发展影视产业，温晗进圈，以后能联系他的机会多着呢。 想到赵玉成，温晗心情又低落了，她这辈子想做什么就能做成功，唯独拿不下这个男人，她不甘心。 她给温彦打电话，“哥，你在做什么？” 温彦在公司里开会，看见是温晗的来电，就拿着手机走出去了。 “我在公司。小晗，你怎么了？” 温晗：“青山影业不是筹备了个综艺吗，我也要参加，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温彦就知道温晗还没死心，可他也没别的办法阻止了。 “行，我给你安排。” 挂断电话后，温晗把手机一放，开始品尝她的美味甜品了。 她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她要得到的人也必须得到。 然而，让温晗意想不到的是，综艺录制当天，黎芥也在现场…… 第17章 勾引 温晗有很强的阶级意识。 她是豪门千金，黎芥是穷人。 她认为黎芥没资格和自己同时出现在综艺里，在剧组当替身也就算了，现在要录综艺，她哪哪都不舒服。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黎芥撩了下头发，漫不经心地说：“温晗姐，这山里藏着很多代拍，他们在偷拍呢。” 她还想提醒温晗，不仅千万人在镜头背后看着，赵玉成也在附近。 温晗要立白富美知心姐姐人设，当然不会在镜头前发飙，她悻悻走开了，眼不见为净。 这档综艺名叫《心动的探险旅行》，嘉宾4男4女，虽然是恋综，但选择的旅行地点都带有恐怖色彩。 据说主办方认为，只有在恐怖中才能产生最极致的浪漫。 黎芥怀疑这就是赵玉成的想法吧，综艺是他公司负责制作，嘉宾人选也是他拟定的。 一个怕黑的人，竟然会想出带有恋爱色彩的恐怖直播。 这男人脑子估计也有点不太正常。 不管怎么说，黎芥作为嘉宾，总算有自己独立的休息室了，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黎芥开门一看，有些意外：“赵总，你怎么来了？” 赵玉成今天穿着身全黑色西装，领结却是暗格花纹款的，低调内敛却又隐隐另类。 他个子高，西装笔挺站在门口，直接挡住了黎芥的视线。 赵玉成没有回答黎芥的问题，目光落在她扶在门把的手上，她手背烫伤位置还没有痊愈。 他眸色深了些，“黎小姐，我来找你谈谈。” “请进。” 黎芥等赵玉成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 她参加综艺算是刚刚出道，没有签公司也没有助理，休息室就她一个人，服化道都自己准备。 赵玉成打开话题：“你没有签经纪公司吧。” 黎芥：“我还在选择中。” 她蹭了当红流量庄可迁的热度，时不时发张剧组日常照。 庄可迁还回关了她，短短时间她的微博账号已经有十几万粉丝了。 有些小公司开始抛出橄榄枝，愿意签下她，还说能将她捧红。 签合同等于签卖身契，她得慎重考虑，所以目前为止还没定。 赵玉成：“既然如此，你有没有考虑青山影业呢？” 黎芥眼神诧异，她没想到赵玉成也会给自己抛橄榄枝。 客观来看，青山影业是当下最强的影视公司之一了，捧红过好几个大明星，如果黎芥真能和青山影业签约，她的事业会走得很顺。 但……赵狐狸会有这么好心吗？ 他是在试探吧。 赵玉成猜到黎芥在想什么，“你别多心，我只是不想欠别人什么，上次游轮……” 他没说完，相信黎芥能明白。 黎芥：“上次在游轮什么事都没发生，赵总没有欠我，反而你让我参加综艺，是我欠了你人情。” 赵玉成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江天磊那傻子为何上钩了。 黎芥总是把自己放在猎物的位置，以退为进划清界限，却逼迫他们不得不主动上前。 “黎小姐今天拒绝了，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话中有话，黎芥能利用的人情只有轮船那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黎芥却说：“没到最后，谁知道哪个是最好的呢？” 赵玉成用微笑掩饰尴尬，“希望黎小姐不会后悔。” 他起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不忘嘱咐她：“烫伤后不要碰水。” 黎芥送他离开。 还真是个细心儒雅的男人啊，字里行间明明都是算计，偏又不失风度，怪不得温晗想要他。 说实话，她还真不急找签约公司，先等综艺上完了看看热度吧，热度高了，可选择的公司也就越多。 制作组说了下午三点集合。 她还有时间午休，谁知手机响个不停，是江天磊打过来的电话。 在此之前，他已经打过三次了。 江天磊正躺在自家沙发上，他每天都在朋友圈发各种夜生活照片，都是为了刺激黎芥的。 谁曾想她真沉得住气啊，硬是没有任何反应。 都过去一周了，黎芥沉得住，江天磊受不了。 “黎芥，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在做什么？” 黎芥：“不好意思，我在准备录制综艺，可能没听到吧。” 通话中女人的声音不甜也不温柔，反而有些冷漠，江天磊不高兴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黎芥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柳眉弯弯挂着笑意，声音却冷冰冰的。 “江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配不上你。” 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难道还有两个地球吗？ 江天磊心里又暴躁了，他恶狠狠地说：“黎芥，你听好了，就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要把你拉进我的世界！” 说完他根本不给黎芥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 通话结束，黎芥没在意江天磊，定好闹钟后就开始睡美容觉了。 江天磊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想来想去总算捋清楚了这件事的逻辑。 黎芥总说自己太穷配不上他，既然如此，他就让她变得有钱啊，到时候她就没有话说了。 他打了个电话：“帮我安排些高质量的水军，等开始直播了，都去夸一个叫黎芥的女人。” “好的，请您放心。” 做完这事后，江天磊身心愉悦了不少，等黎芥红了变成大明星了，他再告诉她自己的付出，她肯定会感动得不得了。 …… 下午三点。 《心动的探险旅行》综艺正式开始，全程以直播形式。 黎芥见到了温晗之外的熟人，也就是庄可迁。 他今天没穿古装了，而是很简单干净的白衬衫，刘海也顺下来了，软绵绵搭在额头，看起来像是校园里的学长。 校园……时至今日，黎芥想到还是会内心绞痛。 她那么多年的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进a大，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过去的人生变为虚无。 庄可迁主动和黎芥打招呼：“小黎，你怎么也在这里？” 黎芥当然不会告诉他内幕，“这档综艺的嘉宾模式是四名明星搭配四名素人，我就是素人之一，报名成功了。” 温晗看见这两人有说有笑，真想翻白眼，也不知他们看中黎芥哪里了，除了蛇精脸长相还有什么？ 黎芥同她招招手：“温晗姐，你好。” 温晗心想，怪挑衅的。 她走到边上小声说：“收起你这副勾引男人的样子吧，要是让江天磊看见你勾搭别人，你猜他还会要你吗？” 黎芥侧身将脸靠近温晗，鼻尖几乎要碰到她脸颊了，姿态亲切又暧昧：“温晗姐，其实我不仅会勾搭男人，我还挺会勾搭女人的。” “你……”温晗连忙后退半步。 她不知该说什么。 呸，姓黎的这女人不要脸！ 第18章 好感 温晗不想和黎芥挨边，她走得远远的，但她心里又不舒服，只能把气出给身边人了。 玲玲很小心地伺候温晗，可还是免不了被她欺负。 温晗会特意选在没有人和摄像头的地方，反正玲玲拿她的工资，也不敢反抗。 玲玲每次挨了打都会悄悄找黎芥哭诉，黎芥会给她准备一些甜食，比如雪糕或者夹心软糖。 黎芥每次都会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不少。” 玲玲需要一个发泄委屈的窗口，她越来越觉得黎芥很好，如果黎芥红了，自己是她的助理该多幸福啊。 …… 其他嘉宾陆陆续续都到场了。 主持人：“等下，我们就要出发去到一个神秘的村庄，这个村庄流传着许多故事，观众朋友们可以跟随嘉宾视角一同畅游……” 摄像机依次扫过嘉宾，因为没有收手机，黎芥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直播间的弹幕。 【卧槽，黎姐好美啊，斯哈斯哈~】 【三分钟时间，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全部消息~】 【娱乐圈何时出现了这么漂亮的人，呜呜呜我要晕过去啦~】 黎芥越看越皱眉头，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低质量水军？果然网友很快就说了。 【楼上都是黎芥请来的水军吧？？？】 【我们才不是水军，黎姐就是美若天仙（发表时删除）】 【……大哥你们都自爆了还不是水军啊，玩去吧，别挡着我们看别人。】 黎芥无语，她根本没钱去请水军好吗？就算她要请水军也不会请这么低质量的，夸都没有找到要点，哎。 主持人的话把她拉回去：“接下来就是抽签组队环节，两人一组。” 节目组设置每组成员必须是明星加素人，第一期由素人组先抽签，黎芥随手抽了个纸团子，打开一看恰好是庄可迁。 该说不说，他们冥冥之中有点缘分在的。 黎芥对庄可迁说：“好巧，庄老师，我抽中你了。” “是我很幸运被你抽中。” 庄可迁本身对黎芥已经有好感了，本来公司要求他参加这个恋综就是为了给温晗抬轿的，与其和温晗营销，还不如开开心心和她。 这段对话一出场，直播间的嗑cp大军就冒出来了。 【卧槽，我突然有点嗑到了诶，庄可迁和黎芥看起来就很般配，俊男美女对我眼睛好好！】 【那是因为我家迁迁自带苏感，和哪个女人都很配。】 【楼上是唯粉发言吧。哈哈哈我其实一直觉得庄可迁独美感太重，只有和这个女素人倒是有化学反应。】 【这个美女姐姐也不算素人啦，她是《女丞相》剧组的替身演员，和迁哥认识。】 【……】 黎芥没有看弹幕了，因为手机电量不多了。 她耸耸肩，看向身边的男人。 因为相处久了也比较熟，已经进入称呼对方姓名的阶段了。 “你觉得这村庄有鬼吗？” “应该……没有吧，我还是相信无神论的。” 话是这样说，庄可迁看着雾气重重的老村庄，还有遮住大半天空的高耸山峰，后背阵阵发凉。 黎芥：“那你还记得主持人给我们的任务吗？” 庄可迁：“嗯，先按照所给地图找到今晚的住所，然后明天去找到指定村民，走完流程。” 黎芥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又看了看前面的小路。 一条弯弯曲曲通向大山深处的青石板路，两边都是山，前后只能看见零星几栋老房子，没什么人烟。 说实话这地方还真有点诡异。 弹幕开始沸腾了，因为庄可迁流量高，所以他们这组的观众最多。 【啊啊啊这不是恋综吗，怎么搞得如此诡异，妈妈我害怕！】 【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策划，谁家恋爱在深山老林里谈啊，不怕发现大体老师吗？】 【不行了，我要躲进我的小被窝里面。】 黎芥看庄可迁有些迟疑，心想他可能有点胆小吧，便走过去：“别害怕，我们一起走。” 庄可迁毕竟是个年纪比黎芥大的成年男人，怎么能表示出胆怯呢？ 他用手机掩饰道：“我刚刚只是在拍风景。” 黎芥看破不说破。 “这条路很窄，只能单独通行，你跟在我后面吧。” 庄可迁虽然心里真有点犯怵，可让女孩子打头阵不是他的作风，“我走前面。” “也行。”黎芥同意了。 “咳咳——” 庄可迁轻咳一声往小路走，黎芥跟在后面，摄像师和助理二人垫底。 …… 和温晗组队的人名叫秦逸，他是一名年轻的大学教授。 素人组邀请的都是行业精英人才，除了黎芥这个走后门进来的。 秦逸是因为近期科研费用不够，才决定“出卖自己”上节目。 他长相不差，但厚重的黑框眼镜遮住颜值，加上普通的格子衬衫，让他整个人看着就很无趣。 秦逸想通过节目赚取科研费，温晗想表现好点让赵玉成对她刮目相看，他总觉得她大小姐脾气不懂事，那她就改成温柔知性风呗。 一路上，温晗和秦逸两人就没聊过天。 他们的路线不是深山老林，只不过要走独木桥，通过独木桥才能到达对面的房子。 温晗看着这根细小的独木桥，有点想摆烂了，“这怎么过得去？” 秦逸则推了推眼镜框，掏出小本子计算。 计算完之后他把本子递给温晗看：“小河距离我目测了，如果我们以这个速度起跳的话，是可以通过的。” 温晗可不想在直播间起跳，她还穿着裙子呢，多不雅观啊，有损人设。 “我不跳。” 秦逸：“不跳只能慢慢走过去。” 他怀疑这根木头里面被腐蚀了，干脆直接跳了过去，留下温晗在对岸。 温晗犹豫了好几次都没动，直播间都在催她。 【温晗怎么还不走啊？我看得都心急，这小河又不深，有什么好怕的？】 【天都要黑了，她再不走】 【看得我都打哈欠了，还是去黎芥庄可迁那组了，听说庄可迁被吓出表情包了、】 【真的吗？那我也去看他们。】 越来越多人的离开直播间。 温晗没办法了，一脚踩上独木桥。 这独木桥完全可以支撑成年人的重量，但她犹犹豫豫，导致脚下打滑，整个人掉进了河里，成为落汤鸡。 “救命！快来救救我！” 温晗扑腾了两下，发现河水只到自己屁股处，表情尴尬得不行。 直播间顿时笑翻了，只不过都是嘲笑。 【受不了了，我真的厌蠢，拜拜~】 【温晗不是a大毕业的吗?怎么看起来和傻子一样，我真的笑死。】 【众所周知学历不一定和智商成正比啦。】 温晗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完美人生，漂亮有钱学历高，要是看到这些弹幕怕是都被气晕。 …… 另一边，庄可迁不知踩到了什么大跳起来，表情失去控制，“黎芥，好像有蛇！” 黎芥打开手机灯光一照。 哪里有蛇，明明是藤蔓啊。 她用哄宝宝的语气去哄庄可迁，“呐，我把蛇踢走了。” 庄可迁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但也不能怪他，山黑路窄，他是真的有些怕爬行动物。 黎芥折了根树枝递给庄可迁，“你可以用边走边用树枝敲打，或者你我也可以牵着走。” 庄可迁只注意到了后半句。 牵着……牵着走…… 他可以牵着她吗？ 那么是牵她的手还是衣袖呢？ 两人对比起来，黎芥显得格外冷静，很有安全感。 下一秒，庄可迁鬼使神差般直接抓住了黎芥的手，她的手很小但很软，热乎乎的很好摸。 黎芥满脸问号？？？ 她的意思是让庄可迁牵着树枝走啊，直接上手她不会被脑残粉撕碎吧。 大哥，你是真的不顾我死活！！！ 第19章 睡衣 【这姐女友力爆棚啊，好想让她做我老公！】 【黎芥虽然瘦瘦弱弱的但她很淡定啊，庄可迁这么大个胆却小小的，这就是反差感吗？我直接嗑拉了。】 【楼上加一，我也嗑到了。】 【你们别乱嗑好吗？迁哥和她就是普通朋友，牵个手又不算什么……】 【如果牵手不算什么，可以期待接吻了。】 【哈哈哈，看来只有唯粉受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唯粉看什么恋综啊，他们不会真以为这是探险类型吧别逼笑。】 无人在意的角落，黎芥的微博粉丝正在蹭蹭蹭地上涨。 江天磊也在看直播，但他看见庄可迁和黎芥牵手的那幕，整个人都要气炸了，那男人怎么可以？ 不行，他得问问赵玉成。 赵玉成不像江天磊那么闲，他虽然接手了青山影业，不代表只有这件事，还有很多其他的项目。 刚接听电话，江天磊似乎在咆哮，他连忙把手机放远点。 “老赵，你这综艺怎么回事啊？黎黎和别的男人牵手了！” 赵玉成很淡定：“都是综艺效果，别当真。” “你还是不是我哥们了？”江天磊早知道综艺搞这些，他当初就不帮黎芥要名额了。 赵玉成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回答：“我们也可以不是。” 江天磊习惯了赵玉成这阴阳怪气的，他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算了，我也要上你这个综艺，你安排一下。” 赵玉成就纳闷了，一个个全当他这是菜市场？ “综艺已经开始直播了，而且就算没有，你要以什么身份参加呢？” 江天磊名声在外，全城大半人都知道他是个纨绔，上综艺还是为了沾花惹草，到时候会惹出麻烦。 “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看黎芥被别的男人拐跑。” “别的男人”四个字倒是让赵玉成如雷贯耳，他是不是也属于其中呢？ 他不可控制地想起那天夜晚，飘荡的游轮，温柔的晚风，还有她眼中的星火。 赵玉成声音低沉了些，“你真这么在意黎芥？” “也就一般般在意吧。” 江天磊才不会承认他这些天都在想黎芥。 赵玉成却说：“我看她平平无奇，你这次眼光不行啊，不如趁早换了。” “哪里平平无奇了？唉，你这个木头人不懂，反正把我也弄到节目组吧，我得盯着他们。” 挂掉电话后。 江天磊意识到赵玉成不对劲，他从前根本不关注感情方面，今天却对黎芥颇有微词。 可江天磊也没往那个方向想，现在的头号敌人是——庄可迁，这简直是个狐狸精啊，全年龄段的女性都喜欢他。 “管家，去我爸书房里找几个珍品青花瓷瓶，然后送到赵家。” “好的少爷。” 然而，青花瓷送去了，赵玉成还是没能同意江天磊到节目组，他属实怕这个人打乱节目。 赵玉成给江天磊发了短信：【礼物我收下了，人我帮你盯着。】 江天磊勉为其难同意了：【那你盯认真点，别让黎芥被拐跑了。】 赵玉成：【我为人你还不放心？（附加一个标准的微笑表情）】 江天磊：【好吧。】 与此同时，庄可迁拉着黎芥的手，一同走出了山路，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黎芥提醒他：“……你可以放开了。” 庄可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 “先进去吧。”黎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木屋。 节目组提前派人来打扫过，所以小木屋还算干净，食材也都准备好了，需要他们自己做饭。 庄可迁打开小冰箱：“有番茄、鸡蛋、瘦肉、茄子、还有只鸡……你喜欢吃什么？” 黎芥厨艺不怎么好，房东阿姨老嫌弃她了，不是说盐放多了就是说水放少了，反正不是本地口味。 “你都会做吗？” 庄可迁：“嗯，家常小菜我基本都会，你喜欢什么我做给你吃吧，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黎芥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了，即便是为了节目效果，“把那只鸡炒了吧，我喜欢吃肉。” 小时候家里养了很多鸡，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平时需要用来下蛋拿去卖钱。 “好。”庄可迁开始整理食材。 黎芥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毕竟直播呢，那么多人看着，她太懒了肯定被人骂。 于是，她去房子周围走了圈。 前院有个葡萄架挂满了果实。 她摘了几串葡萄，洗好，一颗颗取下来。 “你吃葡萄吗？” 庄可迁正在切菜，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伸出来，指尖夹着黑溜溜的葡萄，颜色对比强烈又诱人。 他想都没想，张开嘴含住葡萄，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手指。 直播间又在嗑糖。 【啊啊啊我快要被甜死了，庄可迁和黎芥也太会了，这两个是在互相勾引吗？】 【楼上姐妹你真相了，我嘴角都没下来过。】 【谁懂啊，我的小情侣一开场就这么爱，估计三胎也不远了。】 黎芥倒是没注意这个，她也吃起了葡萄，忽然脸色巨变，五官都皱起来了，“好酸——” 她赶紧把葡萄放在一旁。 “葡萄那么酸，你怎么不说啊？” 庄可迁对她笑了笑，“我觉得挺甜的。” 他说完就继续低头做菜了。 即便一两秒时间，黎芥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心里有个计划逐渐成型…… 大山里天黑得早，吃完饭就周边居民都洗洗睡了，黎芥也打算去洗漱休息。 小木屋里除了厨房，还有两个卧室加一个卫生间，空间不大，黎芥在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外面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直播间早就关了，毕竟摄像师也要睡觉。 这段时间是黎芥私人的。 她脱了衣服，从头到脚都好好清洗一遍。 一墙之隔，庄可迁听见了那边的水流哗哗声，过了几十分钟后，水声停了，他猜测她应该要出来了。 “咚咚——”黎芥在敲门，“庄老师，你睡着了吗？” 庄可迁立马走过去，把门打开。 女人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热气，她穿着件淡粉色的棉质吊带睡衣，睡衣长度到小腿，质地柔软贴身，可她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还没有吹干。 明明不怎么暴露，庄可迁喉咙有些干涩。 他低头移开目光，却看见她的脚趾，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齐，还涂了透明甲油，亮晶晶的。 “怎、怎么了？” 第20章 心动 黎芥声音柔软：“节目组给我安排了人设剧本，我们可以提前对一下吗？这么晚了，真是麻烦你了。” 庄可迁的注意力根本没在黎芥说的话，而是落在她后背。 她皮肤很白，脖颈修长，睡衣拉链就卡住了几根头发没有拉上，露出一小片地方。 黎芥说了很多，见庄可迁没有反应。 庄可迁：“那个……你拉链没拉上。” 黎芥：“哦，我手受伤了。” 庄可迁回过神来，“我帮你吧。”他将她的头发丝撩到前面，再慢慢地勾出夹在齿轮里的几根，有点困难。 “会不会弄疼你了？” 黎芥摇摇头。 庄可迁放下心来，他还担心自己笨手笨脚的，清理完头发后，他捏住拉链扣环，一点点拉上。 “好了。” 黎芥猝不及防回头，嘴唇差点碰到他下巴，她给出一个明媚笑容：“谢谢你啦，晚安~” “晚、晚安。” 庄可迁耳根子瞬间红了。 他这些年来一直忙于事业，无心恋爱，经纪人也不允许他谈恋爱，毕竟走流量路线的男明星，要保持单身人设。 不过也没关系，等综艺录制结束，他和公司就解约了，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到时候转型实力派演员，就没有那么多约束了。 黎芥早就回床上躺着了，她先看了下自己的粉丝数。 直播效果不错，给她涨了好几十万粉丝。她和庄可迁的cp超话也建立起来了，一大堆人嗑生嗑死。 这更加坚定了她和庄可迁炒作的想法。 上位当然要走捷径啊，不然累死累活拍戏，猴年马月还是个替身，她就是要蹭庄可迁的热度。 过了很久，黎芥睡着后，卫生间才传来细小的水声。 庄可迁刻意只打开了一点，这样花洒的水流就没那么急，不会吵到隔壁。 第二天早上。 庄可迁比黎芥先醒，他已经在筹备早餐了。 直播间的人都在嗷嗷待哺。 【我真不敢想象黎芥有多幸福，能吃到我哥做的早餐，羡慕哭了。】 【有一说一，都这个点了，黎芥还没起床，她是不是太懒了些？都是庄可迁做饭，无语了。】 【楼上怕不是毒唯破防了吧？庄可迁就是超爱啊。】 黎芥昨晚忘了定闹钟，庄可迁也没来敲门，她就一觉睡到自然醒了，都快到九点了。 她连忙洗漱完，然后涂了粉底，眉毛也勾勒了几下，伪装成素颜状态。 等摄像头对准她的时候，她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懒洋洋地和镜头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呀~” 黎芥的声音很甜，配上她这张完美的脸蛋，简直让直播观众肾上腺飙升，纷纷都忘了讨伐她睡这么久。 【我的天，黎宝真的好美啊，我一个女的都心动了！】 【我都不敢想和这样的大美女谈恋爱有多快乐~】 【呜呜呜让我魂穿庄可迁！】 当下就是看脸的时代，人们对于美女总是不忍过分苛责。 黎芥梳好头发，慢悠悠走到外面。 庄可迁和她说：“先吃点东西吧，不过只有豆浆和粥。” 黎芥不是挑食的人，“辛苦你准备早餐了。” 庄可迁：“等下我们要去找神秘村民了，最先完成任务的说是有奖励。” 黎芥沉思了会儿，以她对赵玉成的认知，他会设置出什么好的奖励吗？ 她内心没什么期待，但还是想赢。 上午的村庄依然没什么人烟，阳光透过树林形成的丁达尔效应倒是很美。 黎芥伸手去握，仿佛自己也握住了太阳。 庄可迁忍不住看向她的侧脸，睫毛很长，皮肤细腻，一头黑色卷发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随着她走起路来翘动。 他猜她的头发摸起来一定很柔滑。 黎芥知道庄可迁在看自己。 暧昧就是在无数个沉溺的眼神中产生的，她安安静静看着手中地图。 “找到梧桐婆婆，并且向她求得锦囊，就算完成任务了。” 梧桐婆婆、梧桐……很显然就是和梧桐树有关。 她抬眸对庄可迁说：“我们找找看这村子里哪里有梧桐树。” “嗯，好。” 庄可迁心思根本没在任务上。 他觉得黎芥认真起来的样子很迷人，无论是她在剧组当替身的时候，还是现在。 直播间观众看到的视角一直都是雾蒙蒙阴沉沉的。 他们当恋综来看，没想到节目组选在这么鬼气的地方，一下子嗑cp甜得不行，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东西给吓到。 半小时后，黎芥总算是找到梧桐树了。 这树冠幅很大，树叶茂密，阳光透不进来，底下一大片黑暗。 树底下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她闭着眼睛小睡，前面摆了个摊子。 老婆婆听到动静就睁开眼睛了，“二位也是来许愿的吗？只要诚心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许愿？ 黎芥看向老婆婆前面摆放的红色锦囊，“怎么许呢？” 老婆婆：“把愿望写在纸上，再塞进锦囊里，就可以了。” 黎芥知道有很多人在看这个直播，而且已经有人在嗑她和庄可迁的cp了，她干脆利用这点。 她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不大好看，因为她很难握稳笔。 “那我希望庄可迁长命百岁。” 黎芥就是随口的一句祝福，没想到庄可迁感动不已。 黎芥不知道庄可迁从小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家里人都怕他过不到成年，天天求神拜佛为他祈祷，唯一所求就是长命百岁。 庄可迁也写下了心愿，但他没有给黎芥看，也刻意挡着镜头，谁也不知道他写的什么。 直播间早就嗑疯了。 【“一日迁黎”真的嗑死我了，老天爷让他们早点在一起吧，信女愿意这个月不喝奶茶！】 【我懂，我全程只看“迁黎”，其他组队都没看了，这对颜值真的顶级盛宴！】 “一日迁黎”cp粉越来越多，庄可迁唯粉快坐不住了。 【我真是服了，这就是个综艺啊，怎么还嗑起来了？迁哥对谁都很好，不存在偏爱哪个。】 【就是就是，这女的一看就是蹭热度的，而且蛇精脸长相哪里好看了？说不定是整容的。】 【嗯，我觉得温晗才漂亮，又没有攻击性，那才是女生男生都喜欢的长相。】 【get不到黎宝的，我只能说视力有问题……】 老婆婆收下装好愿望的锦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二位一定要是真心许愿哦。” 真不真心重要吗？黎芥不懂。 老婆婆笑意更深了，笑起来脸上全是皱纹：“如果不是真心的话，天神会降下灾难。” 黎芥没怎么在意，她根本不相信鬼神，她只关心：“我们算是第一队完成任务的吗？” 节目组已经给他们手机发了通知 【恭喜你们率先完成任务，请尽快领取奖励。】 黎芥点开消息…… 第21章 和好 奖品是两张时尚晚会的邀请函。 也就是说，第一期综艺结束后没几天，黎芥就可以和庄可迁同时走红毯了。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炒作机会。 直播间正在给四组成员打分，黎芥和庄可迁毫无意外成为心动榜第一名，热度居高不下。 温晗虽然不关心节目效果，但输给黎芥让她很难受。 像黎芥这种阶层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做替身，可她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上流圈是穷人配走进来的吗？ 温晗一不高兴，就把气全撒在助理玲玲身上了。 “这么烫的水你也敢端给我？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你拿着我的工资就是混日子吗？” 玲玲端的是温水，可温大小姐要找茬她也没办法。 “晗姐对不起，我给你重新倒一杯。” “对不起有什么用？”温晗直接将水泼到玲玲身上。 “你们这些穷人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天天好高骛远，真当自己能变凤凰吗？” “穷人就是穷人，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没这个命就不要硬挤进来！” 温晗指桑骂槐，她太厌恶黎芥了，一想起那女人就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 玲玲默默打扫干净后离开，她再一次找到了黎芥。 “小黎姐……” 黎芥不用猜就知道玲玲又被欺负了，她掏出纸巾帮玲玲擦了擦水渍。 “小黎姐，呜呜呜……我明明很认真工作，我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她为什么总是欺负我？为什么？” 再温顺的小狗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玲玲真的不想给温晗当助理了，她把希望寄托在黎芥这里。 “小黎姐，你现在已经有点红了，你能不能选我当助理？” 黎芥眼神充满同情，“玲玲，我也很喜欢你，但是温晗她讨厌我，如果我问她要你，她不会同意的。除非……” 玲玲受不了温晗手底下的日子了，她迫不及待得到答案。 “除非什么？” 黎芥低声引诱她，“温晗不当明星了，估计就不需要助理了，她本来就是大小姐，完全可以回去继承家业嘛。” 她说的话并不恶毒。 但玲玲完全可以自己衍生为更深层次的意思。 玲玲对温晗的恨意是日积月累的，一杯杯滚烫的水，一个个耳光、还有数不清的谩骂和刁难。 如果温晗死了，就无法欺负她了。 是啊。 如果温晗死了。 如果她死了！ 黎芥从玲玲的表情里看见了恨意，她什么都不必做了，只需要静观其变。 她最后摸了摸玲玲的头。 “玲玲，你做事这么细致，我们又是老乡，我很期待你在我身边工作。” …… 《心动的探险旅行》第一期直播结束，黎芥和庄可迁的“一日迁黎”cp爆火，黎芥本人涨粉数十万。 众人在黄昏下告别，然后期待下一期直播。 黎芥和庄可迁则要准备几天后的时尚活动了。 替身工作本来就是日结的，黎芥目前有热度了，没必要继续当替身，她直接和剧组辞掉了。 周副导演依然油腻猥琐：“小黎，你有今天别忘了我当初的提携啊。” 黎芥皮笑肉不笑地应承：“周导放心，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等她日后大红大紫了，她非得将他潜规则女演员的事抖出来。 可接下来有事又让她犯难了。 她要参加时尚活动，要走红毯，可衣柜里根本没有礼服，只有些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带着挥散不去的洗衣粉味道。 她又查看余额，除去房租和生活开支，还有美容和治病的医药费，只剩下一千块了。 一千块能买什么样的礼服呢？ 如果买二手或者山寨的，肯定会被网友嘲死。 就在这时候，快递员在敲门。 “黎女士，这是你的包裹，请签收吧。” 黎芥最近没买东西啊。 拆开发现，竟然是好几只名牌包包。 她在杂志上看见过，有点眼熟。 这是某个奢侈品的最新款，一只要十几万吧，还不一定买得到。 不用想，肯定是江天磊送的。 果然他的电话打过来了。 “黎黎，喜欢吗？” 江天磊虽然生黎芥的气，但他自己给自己想通了。 女孩子有点性格很正常，他主动哄哄就好了。 这才多大事呢。 黎芥拎着其中一包包看。 她在想如果把这包卖了，是不是能给自己搞到一套礼服呢？ 江天磊没有听到声音：“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重新给你……” 黎芥冷落江天磊已经有段时间了，时间再久就适得其反了。 她干脆见好就收，“礼物还行吧。” 江天磊：“那你现在下来，我想见你了！” 黎芥推开窗户，原来江天磊就站在楼下，“哦。” 她故意磨磨蹭蹭了大半个小时，才下去。 江天磊已经一周多没见到黎芥了，心里原本藏着很多怨怼。 可当黎芥对他微笑时，那些怨怼顿时就没了。 是啊，和女孩子生什么气呢？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黎芥有些诧异，大少爷最近脾气越来越好了，竟然能等那么久，看来训狗效果不错。 江天磊见黎芥用着她以前的小包，有些不悦，“怎么不拿我送你的包？” “你送我的，我舍不得用，我要好好收藏起来。” 原来不是拒绝，而是舍不得。 看来她真的爱他，江天磊很吃这一套：“傻瓜，我还会送你更多的。” 黎芥：“你今天找我做什么？” 江天磊：“等下你就知道了。” 黎芥没想到江天磊带她去了附近的小巷子，正好赶上夜市摆摊。 他大手笔在炸串摊买了上百串。 “黎黎，你不是说我永远不会陪你来吃巷子里的炸串吗？我现在就可以。” 黎芥看着他手上两大袋子，“你不用勉强的。” “不勉强啊。”江天磊将烤串放嘴里一横，尽管辣椒面呛得他嗓子疼，他也还是吃下去了。 “咳咳……还挺好……挺好吃的。” 黎芥摇了摇头，给他递过去一瓶清水。 “这家炸串是最辣的，你平时都不吃辣。” 怪不得这么辣呢，你不早说？ 早点说，我就换一家买了。 江天磊是一吃辣椒就脸红的人，要不是为了黎芥，他根本不会吃这些。 吃了几串后他实在吃不下了，开始灌水。 黎芥：“你以后不要做这些。” 江天磊心里委屈，“还不是你说的，什么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我们怎么就不在一个世界了？” 他眼睛被辣得泪哗哗，脸是红的，嘴唇肿得和香肠嘴似的。 黎芥想笑但她忍住了，“嗯，是我错了，我以后不说这些话了。” 江天磊总算好受些了，他又想起综艺那事，“你和庄可迁是怎么回事？” 黎芥装作单纯懵懂，“那是为了节目效果，赵总安排的，你知道综艺都有剧本。” “什么？” 江天磊气得嗓子疼，他偷了他爸几个珍品青花瓷送给赵玉成，他竟然还给黎黎和别的男人安排cp剧本？ 好你个老赵！ 第22章 联姻 赵玉成正在挑选参加时尚活动的礼服，他是主办方之一，当然要出场。 服装师给他推荐：“赵总，这身深青色的西装很符合你的气质，再搭配这枚宝格丽胸针，我看连大明星都压不住你的风头。” 赵玉成以前并不太在意外在，近日却有了些年龄焦虑。 他今年就要满30岁了，虽然说金钱是最好的滋养品，但年轮的痕迹无可磨灭，比不得二十出头的时候了。 “你觉得这套适合我？。” 服装师说：“赵总放心，以你的身材穿什么都能撑住。” 这话倒不是违心的，公司里不知多少女人想攀上赵玉成，除了因为身份地位，还有一部分是他的相貌，他在这个年纪显示出来的成熟风度，比那些稚嫩少年要迷人很多。 赵玉成看向旁边那条宝蓝色的女裙，是抹胸款的收腰缎面长裙，很适合皮肤白的女人。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黎芥。 “这条裙子也包起来，等下送到我给你的地址。” 这边，江天磊送黎芥回去后，就开始闹肚子疼，他猜就是那炸串害的，早知道自己就不瞎逞能了。 原本要去找老赵谈谈，这下好了，只能去医院打吊针了。 狐朋狗友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要他去玩。 玩个锤子啊玩，肚子疼得不行。 江天磊怀疑自己要死了。 好在黎芥关心他，知道发短信来问候了。 【你到家了吗？】 江天磊没在家而在医院，可这事实在太丢人，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黎黎，我到家了，你早点睡吧。】 黎芥关掉手机丢到一旁，打算睡觉。 这时候又有快递送上门了，她只好下床去拿快递。 门口这人穿着白领制服，不像是快递员。 “黎女士，这是我们赵总让我给你送的。” 女人完成任务就礼貌离开了。 黎芥拆开礼盒，是一条宝蓝色的缎面长裙，布料摸起来很光滑，金钱的味道自然而然就散发出来了。 赵玉成有这么好心送她晚礼服？ 她思来想去还是给赵玉成打了电话。 几十秒后，那边才接通。 黎芥开门见山：“赵总，你为什么送我衣服？” 赵玉成：“你作为这期节目的排行榜第一，节目组有义务为你准备活动礼服。” “我可以自己准备的。” “黎小姐，我不认为你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准备出一条更好的礼服。” 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黎芥认识赵玉成以来，他并没有直接表露出上流阶层的傲慢姿态，但她知道，他本质上和温家兄妹是一路人，只不过更擅长伪装罢了。 而且他掌控欲很强。 黎芥越是抗拒的事，他就越想强加于她，而且他很聪明，总是能找到最合理的借口。 “那赵总有没有为庄可迁准备呢？毕竟我和他在炒cp，他的礼服要和我的相配才好。” 赵玉成皱起眉头有些阴沉，以黎芥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她是故意这样问的。 但赵玉成是什么人？ 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面色，除了黑暗。 他语气如常：“这是自然。” 黎芥：“真是麻烦赵总了，有机会我当面和你致谢，晚安。” 赵玉成：“晚安。” 机会很快就来了，因为几天后的时尚活动，赵玉成也会在场，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有件事，赵玉成还在犹豫。 《心动的探险旅行》是他当初提出来的策划，手下人制作得不错，第一期节目市场反响就超出了预期，已经有很多人在嗑cp了。 有人嗑就有热度，有热度就能赚钱。 赵玉成是个典型商人，他不会错过赚钱的时机，很明显只要炒作“一日迁黎”就能博得最大的热度。 但他内心又不希望黎芥和庄可迁走得太近。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没有入眠，比如温家就是一团糟。 温晗在家里发脾气，她已经习惯这样了，只要一发脾气，家里人都会哄着她、帮她完成心愿。 “妈，那个时尚活动我也想参加。” 温母对温晗向来有求必应，谁让她这个女儿小时候流落在外呢？ 一想到失去女儿的那几年，她就心痛不已。 “好好好，不就参加个活动吗？我让你哥给安排，反正我们温家也是投资方。” 温晗满意了，她靠在温母怀里。 “还是妈妈对我好，我最喜欢妈妈了。” 温母满脸都是怜爱，“妈妈也最喜欢小晗。” 温彦从门口走进来，看见他妈妈和妹妹抱在一起，心里瞬间柔软了不少，这就是他想要的家。 温晗丢失的那几年，温母每天都哭，温父也愁眉苦脸，整个家气氛都很低沉，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好在温晗找回来了，家里又变得温馨幸福了。 为了守护这个家，温彦可以不择手段做任何事。 温彦走过去：“小晗，你和我说，你参加那活动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赵玉成。 可温晗不想说，因为她哥听了又会教训她，她才懒得听。 “我要成为大明星，当然要走红毯啊。” 对于温晗进娱乐圈这事，温母一直不大同意，在她看来，温晗从事建筑行业就很好，毕竟家里也是搞房地产的。 可温晗坚持做明星，温母一贯溺爱女儿，也没反对。 “我的女儿这么漂亮，肯定能成为大明星的。” 温母摸了摸温晗的头，想到什么，她对温彦说：“赵家不是在做影视方面的生意吗，你让他们多帮衬小晗。” 温彦：“妈，你能想到的，我都已经做了。” 从温晗坚持进娱乐圈开始，温彦就和赵玉成打过招呼了，所以她第一部剧就能搭下最红的明星。 “赵家那孩子也是懂事理的……”温母接着说：“我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吧？” 说到这里，温晗就紧张起来了，“妈，你是不是想给人家说亲啊？” 温母：“我哪有功夫给别人说亲，我要说也是给自己家的孩子说，你和你哥，到现在还不谈恋爱。” 温晗不是不想谈，她是只看中了赵玉成，别的人都入不了眼睛。 “妈，你觉得赵玉成怎么样？” 温母：“有能力，人品也不错，最重要的一点是长相也好，” 温晗想趁机让父母辈帮自己联姻，“那……” “小晗！”温彦叫住了她，他太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了，“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温彦这人平时话不多，比较冷漠，但他一旦认真起来，家里人都有点怕他。 温晗不情愿也得跟他走出去，“哥，你又要说什么？” 温彦盯着她的眼睛，“我劝你打消那个念头。” 温晗揪着手指头，“什么啊？我不懂。” 温彦：“赵玉成不喜欢你，他不会和你在一起，就算妈妈去说亲，结果也是一样的，你是温家的掌上明珠，应该给自己留点体面。”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温晗有点承受不住。 她咬着嘴唇，用生气来掩饰自己的悲伤。 “你还是不是我哥啊，说得这么残忍，你怎么就确定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呢？” 温彦：“正因为我是你哥，我才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这么漂亮优秀，完全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 温晗：“可我就是爱他，我有什么办法啊？” 温彦没有出声了，他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事，小晗向来如此执拗，认定了的就必须做到。 “哥，你会支持我的吧，就像三四年前帮我除掉障碍一样。” 温晗又说，“没有你，我当时不可能得到保研名额。” 温彦的心越来越沉，他赶紧打住温晗的话。 “小晗，那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别再拿出来说了。” 第23章 喂食 温彦很少对温晗这么凶过，她愣了下闭上嘴巴。 不说就不说嘛，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人命对他们这些上位者而言就如草芥，是随意可以践踏的。 温晗柔软了几分，撒着娇：“哥，就算没有赵玉成，我也要成为最火的大明星啊，温家的女儿可不能输给别人。” 温彦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严厉了，“我会帮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压过我妹妹的风头。” 温晗满意了，“有哥哥帮我，我就放心了。” 温彦拍了下温晗的肩膀，“回去吧，别让妈担心。” …… 寂静的深夜里，黎芥疼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像是有很多虫子在她躯体里啃咬。 她蜷着腿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浑身都是冷汗。 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减轻疼痛，她颤颤巍巍地拉开抽屉，想把最后一支镇定针拿出来。 针管撕开，她又倏地放下了。 不，不可以。 她不能再依靠这些东西来强行入睡。 被c先生囚禁的几年里，他为了控制她，会强行给她打下镇定剂，这样她就会变得安静乖巧、任人摆布。 长此以往，她的灵魂还没屈服，身体就已经下跪了。 即便逃出来了，也摆脱不了c先生的阴影。 黎芥深知这一点。 她不能允许自己变成c先生的傀儡，可她的身体疼得都呼吸都困难。 这是镇定剂遗留的副作用，突然戒断，疼痛指数会加倍，神经性的疼痛比生理性更折磨人。 在反复挣扎后，黎芥还是将镇定针放回了抽屉，关上。 她走出卧室烧了壶热水。 水烧好后，她没有喝，而是将手放在烧水壶上，眼神空洞麻木。 沸水的温度给她带来了疼痛，却让她清醒了不少，那种被虫子啃咬的感觉也淡却了不少。 赵玉成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黎芥随身携带打火机的秘密。 她从来都不抽烟，她是需要类似火焰的温度去炙烤体内的魔鬼，如此才不会发疯。 “啪嗒”一声，大厅灯光打开了。 房东阿姨：“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呢，也不开灯？” 黎芥把手收回来了，眼神在几秒钟内恢复如常，“杨姨，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是口渴。” 房东阿姨姓杨，周围邻居都叫她杨姨，黎芥也跟着叫了。 杨姨看了看烧水壶，又看了看她的手，“别烫到了。” 黎芥作势给自己倒杯水，“嗯。” 她端着水往卧室走，身后杨姨开口：“这个月房租要是交不起的话就下个月给我，别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说完，杨姨把灯关了，也回到自己卧室。 她和黎芥认识也就几个月时间。 这姑娘一天到晚都在打工，有时候天没亮就出去、天黑还没回来，根本没给自己放过假，穿的衣服鞋子也是很便宜的那种。 原本她不想把房子租给外地妹的，可黎芥来看房的这天，正好是她女儿的忌日。 她女儿如果好好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想着想着，手背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了。 下半夜，黎芥实在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把江天磊送的包包放在咸鱼上卖了。 江天磊送她的是直接原包装来的，发票和质保证书都在，所以有意向购买的人不少，最终以七折价格成交。 然后她又花了两百买了个仿品，以免日后他问起。 包包卖出去后，黎芥有了笔数额不小的钱，可以购置一身不错的行头。 至于赵玉成送的礼服，被黎芥挂在衣柜里了。 她之所以不用，一来不想接受赵玉成的“美意”，钓这种鱼儿就是要反其道而为之。二来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条宝蓝色裙子很贵，以她目前的咖位，还配不上。 做完这些天就亮了。 黎芥揉了揉眼睛，今天该去医院了。 …… 黎芥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从后门进了医院，上到顶楼，找到她熟悉的凌医生。 凌医生看见黎芥来了，示意身边的助理先出去，然后把门带上了。 “你先坐。” 黎芥坐在凌医生对面，凌医生是整形方面的专家，就是他给黎芥做的手术。 他盯着黎芥的脸仔细看了几分钟，“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 黎芥咬着牙似有难言之耻，“……凌医生，我最近发作的频率又高了。” 凌医生不仅是为她主刀的整形医生，他还了解她身体所有病况，“最近情绪不稳定吧。” 黎芥点了点头。 尽管她努力克制了，可她看见温家兄妹，还是忍不住体内的杀心和愤怒。 凌医生像是看见了黎芥的内心，他没有戳破，“如果很累的话，先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再聊。” 他带黎芥走到里面的隔间，让她躺在沙发上。 凌医生把窗帘都拉上，点燃了桂花气味的香薰，手指一按，复古的收音机里有乐声流出。 黎芥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女人睡得并不安稳，眉心不曾舒展开来，习惯性将自己缩在靠墙的一面，这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凌医生把空调气温调高了些，然后拿起毛毯盖在她身上。 等黎芥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窗外的太阳正在下沉，余晖是浅黄色的，逐渐隐匿在群山背后。 “我睡了多久？” 凌医生：“五个小时。” 连续睡完五个小时而没有惊醒，对黎芥是件很难得的事。 她很感谢他，“凌医生，谢谢你收留我在这里。” 凌医生给她开了几瓶药，“实在抗不住就吃一点，尽量做些开心的事。” 如果已经失去开心的能力呢？ 黎芥接过药，没有说话，她默默戴上口罩和鸭舌帽，离开了诊室。 她没想到在医院也能遇见江天磊，他看起来很不舒服，脸色苍白虚弱，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还挂着吊瓶。 黎芥下意识躲在墙壁后面。 过了十分钟，她整理好了仪容，才走到江天磊的病房。 她故意嗔怒问起：“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 一时间，江天磊又惊又喜，还有些难堪，毕竟拉肚子导致虚脱这事太丢人了。 “黎黎，你怎么来了？” 黎芥坐在病床边上：“我来看你啊，打听了很久才发现你在医院，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江天磊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知道黎芥是怎么打听来的，心想她真是太爱自己，眉宇间自然乐了不少，顾不得丢人了。 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家里都没人问起，狐朋狗友们也只知道玩，只有黎芥是关心自己的。 “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在医院躺两天就出去了。” 黎芥猜到他是因为吃炸串吃坏了肚子，“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江天磊不喜欢吃苹果，但他看见黎芥已经在削皮了，她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是淡粉色的，苹果皮一圈圈的没有断开，像弹簧似的。 削完皮后，黎芥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用牙签插着喂给他吃。 “甜吗？” 江天磊最讨厌的水果就是苹果了，可这是黎芥亲手削好皮切成块的，他不好拒绝，“甜的。” 黎芥眼睛弯弯，“那就吃完吧。” “嗯……”江天磊一口又一口地吃下去，吃得胃里都有些发酸。 黎芥把最后一块苹果喂给江天磊，他看起来有点难受但还是吞进去了，她笑起来嘴边有小酒窝。 对啊，就该这样乖。 乖乖小狗才值得被爱。 第24章 可怜 这时候，江天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他的心也跟着这个电话咯噔乱跳。 黎芥离得近，顺手拿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名字，她心里猜到什么。 “你要接吗？” 江天磊藏都来不及，怎么敢接听？ 他打马虎眼说：“额……又是无聊的骚扰电话，没什么好接的。” 他拿过手机点了“拒接”。 这女人他都不记得是谁了。 他怕黎芥不信，继续撒谎：“现在个人信息泄露太严重了，我每天都能接到好几个骚扰电话。” 黎芥看着江天磊不说话，她知道江天磊这样的人不会甘于寂寞。 他们分开的这几天里，他是夜夜笙歌啊，身边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人。 江天磊心虚地转移话题：“黎黎，等我出院了，我们去旅行吧。” 都说旅行是情侣升温的好方式，他很期待和黎芥的双人游。 黎芥粲然一笑当作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江天磊：“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国内或者国外都可以。” 黎芥：“我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天色不早了，她起身和江天磊告别，猝不及防在他侧脸小亲了一口。 “你好好在医院养病，别乱走。” 黎芥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每一次都让江天磊很惊喜，他就像哈巴狗一样目送黎芥离开，心里乐呵呵的。 然后，他打开手机，把那些女人的电话统统拉黑。 这下好了，应该不会发现了。 …… 时尚活动这天，江天磊还在医院躺着。 黎芥让他好好在医院养病，他就真的没有走出医院，只能通过电视直播观看。 江少爷财大气粗，又买了批水军给黎芥吹彩虹屁。 【黎芥什么时候出场啊，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好想快点见到漂亮姐姐！】 【以前不相信有仙女，直到看见了黎芥，我才知道真的有仙女下凡诶！】 【黎宝快出来吧，我双手双脚都准备好了为你鼓掌！】 黎芥正在化妆间候场，毕竟是第一次走红毯，还是有些紧张的。 然而她看见直播间一堆彩虹屁，脑门都要黑了，不用想就知道是水军啊，夸也不知道走心点。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关掉直播间。 旁边有不少候场的人。 他们不认识黎芥，心想估计是哪个小糊咖，也就没有和她打招呼的，除了庄可迁。 不同于男明星走红毯时的黑，庄可迁今日穿了红色西装，领结是白色的。 大面积的明丽颜色很挑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很土，但他个高腿长撑起来了，还显得特别有精气神。 他走到黎芥面前，犹豫之后开了口。 “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夸奖。” 今天要是不漂亮的话，岂不是浪费了所花的心思？ 黎芥站起身来，她今天穿的是挂脖式的白色裙子，长裙修身，将她身体曲线展示得非常完美。 为了博人眼球，她还特意在左侧簪了红色的山茶花。 即便没有名贵的珠宝，这朵山茶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 乌黑的长发，鲜艳欲滴的山茶。 她再适当地笑一笑，美得令人窒息。 他们一同走出候场室，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俊男美女，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摄像头齐刷刷对准黎芥和庄可迁。 【我去，今晚的黎宝太美了吧，就像是璀璨的明珠！】 【一日迁黎看起来还是情侣装，是不是商量好的啊？】 【别问，问就是情侣的小心思啦！】 【窝的爸爸妈妈绝配，窝就是最幸福的小女孩。】 黎芥和庄可迁出场没多久，各大论坛都沸腾了，微博好几个爆了的词条， #一日迁黎情侣装# #庄可迁黎芥婚礼现场# #黎芥白裙山茶花仿妆# 豆瓣几个娱乐组也是瞬间起高楼，都在讨论黎芥。 有人夸就有人骂，一连出现了四五个说她丑的千层帖子。 可惜黎芥今晚的美丽是客观的，尬嘲只会虐粉，组员已经将她列入待爆四小花了。 赵玉成人早到现场了，他下意识去寻找黎芥，当看到她没穿那条宝蓝色裙子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 助理喊了他几声，“赵总，这是您等下的发言致辞，请过目。” 赵玉成收回目光表情自若，他依旧是矜贵的青年企业家。 通过红毯后，黎芥就进入内场了。 因为她和庄可迁是以综艺心动榜第一名的身份来的，两人座位也是挨着的。 庄可迁很绅士地为她引路，他见她手心攥着，就说：“别紧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庄可迁已经在名利场摸爬打滚了好几年，如今也算是有一定咖位，他看出了黎芥作为新人的局促不安。这很正常，没有谁一上来就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 黎芥询问他：“我们现在可以拍张合照吗？”今天打扮得这么般配，如果放几张合照的话，cp粉应该会很嗑。 庄可迁愣了几秒，“当然可以。” 他习惯性掏出自己手机，调好自拍镜头。 黎芥往后靠了些，这样显得脸小。 “咔嚓”，合照拍好了。 庄可迁找到黎芥的微信对话框，把合照发过去。 黎芥保存好照片，抬头对庄可迁说：“你是我在圈内唯一的朋友，所以我想保存这些。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困扰么，说实话不是没有。 庄可迁是流量小生，如果和哪个女人关系太近的话，粉丝就会不满。但他总不能被粉丝束缚一辈子吧。 “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当然不会困扰。” 黎芥对他扬起笑容，尽管庄可迁已经见了好几次她的笑，还是不可避免为她心动。 与此同时，温晗也到了现场。 她是以投资方千金的身份来的，众人对她礼遇有加，座位是第一排中间，能近距离看到台上的一切。 赵玉成正在发表致辞，他是完全脱稿的，举手投足都彰显成功人士的自信。 摄像师纷纷对准他，闪光灯就没停过。 温晗也用手机拍了张。 今晚主要活动是时装走秀，好几家奢侈品牌都参加了，媒体记者来了很多，温晗又坐在c位，曝光率极大。 她全程保持最优雅的姿态，自认为成为了今晚的焦点。 可是温晗没料到，即便温彦帮她买了好几条热搜，黎芥和庄可迁的词条还是稳居榜一。 网友更喜欢嗑cp，尤其是颜值般配的cp。 她也懒得坐这儿看无聊的走秀了，打算去台下找赵玉成。 温晗毕竟有大小姐架子，距离表白失败不到一个月，又这么舔着脸去找他，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可爱情就是容易让人纠结，她还是过去了。 赵玉成对温晗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小晗。” 这儿没有摄像头，温晗不用顾及别的，“你这些天是不是在躲着我？” 从录制综艺开始，她发现他刻意不在自己面前出现，今晚她如果不主动，他还是当作没看见她。 “没有，是你想多了。” 赵玉成对所有人都很客气，了解他的就会知道他这是天性凉薄，即便外表看起来很好相处。 他就要抬腿离开：“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温晗拧着眉不高兴了。 她抓住赵玉成的手腕：“我不明白，她都已经结婚了，你也要开始新生活不是吗？” 赵玉成像是被刺中了什么，面色泛着丝丝冷意，但仅仅只是很短暂的一秒，他又恢复如常。 “小晗，这是我的事。” 温晗扬起下巴：“你这样骄傲的人，何苦守着一个不会回头的人呢？我是觉得你太可怜。” 赵玉成：“其实这句话也很适合你。” “你……” 温晗发誓，她所有的好脾气都用在赵玉成这里了，别人可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赵玉成松开温晗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这气得温晗差点跳脚，但她又是个不愿服输的人，越是得不到的，她就越想得到。 只是可怜了玲玲。 大小姐不高兴，又把脾气发在玲玲身上。 玲玲的脸被打肿了，头发也被撕断了好几缕，可是她不敢反抗。 温晗丢了几张钞票，恶狠狠地说：“没用的废物，就知道哭，拿着钱把你这张倒霉的脸整整吧。” 玲玲隔着泪光看她。 多么美丽的面孔啊，如果那位赵总看见她美丽面孔之下的心，他会喜欢吗？ 温晗才不会在意玲玲，她发泄完，整理好妆容，又是高贵优雅的豪门千金了。 第25章 腰细 黎芥正在洗手间补妆。 活动现场有太多摄像头了，高清镜头会放大脸上的瑕疵，她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涂完口红后，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打算回去。 谁曾想通过走廊时，黎芥遇上了赵玉成。 这样也好，她不用刻意去找他了。 “赵总。” 赵玉成还是看黎芥这身衣服不爽，“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裙子？” 黎芥撩了撩头发，耳畔的山茶花似乎更艳丽了些。 “我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我配不上那么昂贵的礼服。” 是吗？ 我看你野心大得很。 赵玉成突然握住黎芥的手腕，将她拉入旁边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别人，门也自动关上了。 他力气不小，黎芥直呼痛，她的手腕都红了，“赵总……你要做什么？” 赵玉成越来越讨厌黎芥这副虚伪的样子。 他看得出来，她明明想要挤入上流阶层，却在他面前假装清高。 她越装，他就越厌恶。 但他其实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不是刚才被温晗给激怒了，他应该不会对黎芥这样。 因为这番牵扯，黎芥不停在挣扎，她的身体无意磨蹭着赵玉成，隔着单薄的布料，皮肤相贴是在不停点火。 赵玉成眸色渐深，他直接按住黎芥的腰肢。 她的腰真的很细，没怎么用力就能摁在门上，动都动不了。 他脑海里再次不受控制地想象，江天磊和黎芥……他们是如何亲吻又是如何共赴巫山。 这样细这样柔软的腰。 这样红润的唇。 他们会用什么姿势…… 这种想法一旦开闸了，就如洪水般倾泻，无法止住。 黎芥不会知道，此时看起来冷漠森寒的赵玉成，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她委屈巴巴地说：“放开我吧，真的很痛。” 她是真搞不懂赵狐狸今晚为何发疯。 “黎小姐。”赵玉成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他松开手，后退了半步，又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江天磊让我盯着你，你最好别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 什么啊？ 黎芥满脑子雾水。 她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了吗？不就和庄可迁一起走了红毯、一起入座，然后拍了几张合照，还没此时此刻她和赵玉成亲密呢。 老狐狸真是贼喊捉贼。 黎芥揉了揉手腕，有些咬牙切齿，“你和江天磊还真是好哥们啊，这么尽心尽力看顾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字让赵玉成心里莫名暴躁。 他从来不认为黎芥是江天磊的女朋友，他认识江天磊二十多年了，江天磊顶多只有炮友。 “总之你自己注意点，别玩大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黎芥：“谢谢赵总忠告了。” 她看了看四周，暧昧一笑：“只不过你下次教育我的时候，能不能选择公共场合？否则我会以为你想睡我。” 她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没有半点羞耻心。 赵玉成的生活圈子里，很少能听到这么直接下流的话。 他面无表情地蹦出几个字：“你想太多了。” 是吗？ 黎芥低头往下看，目光又从最底下缓缓上移到赵玉成的脸，“那就和我保持距离啊。” 房间里的悬挂式吊灯晃来晃去，黎芥脸上的光影忽明忽灭，可她的眼睛熠熠如星，里面全是钩子，能勾走性命的钩子。 赵玉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真是十分厌恶黎芥，同时也十分厌恶此刻的自己。 黎芥就像毒药，明晃晃地摆在赵玉成面前，理智不断提醒他，别去触碰千万别去触碰！ 可理智之外的那股叛逆心冒出来了，非得要作死。 黎芥慢慢捋平裙子上的褶皱。 离开前，她凑到赵玉成耳边说了句，“赵总，我的腰很软吧。” 说完，她就直接推开门走了。 耳畔的红色山茶花早就掉落在地。 赵玉成发了很久的呆，才蹲身捡起地上的山茶花，他放在鼻尖轻嗅，红山茶的香味很淡，却很吸引人。 最终，这朵红山茶被他放进了西装外套夹层。 …… 黎芥回到座位坐下，她扭头问庄可迁：“我离开这么久，有错过什么精彩部分吗？” 庄可迁：“就是一些普通的时装走秀，高定还在后面。” 黎芥认为自己很需要恶补时尚知识，所以她很认真地在看秀，模特、色彩搭配、品牌等等。 她看过的基本记住了，实在记不住的用手机记录，不懂的地方就会问庄可迁。 庄可迁很有耐心地为她解答，他很欣赏黎芥这点，聪明又努力的人在哪里都可以闪闪发光的。 懂事的摄像师经常把镜头给到他们二位，随便发张图，就能引发cp粉狂欢。 经纪人见舆论不对，给庄可迁发了消息提醒。 【迁哥，你和那个素人搭档过于亲近，已经有粉丝不满了。】 庄可迁看到了消息。 黎芥目光全神贯注在秀台上，“这条紫色渐变裙很特别，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才能让裙摆如此轻柔灵动啊。” 庄可迁：“那是国风品牌的特别定制款，据说用的蚕丝，还是古法缝制的。” 应该很贵吧，黎芥心想。 她暗暗立了目标，以后也要穿上这么美的裙子。 …… 凌晨了，黎芥才到家。 江天磊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接，于是他不停地打，黎芥嫌烦还是接听了。 江天磊人在医院看直播回放，也不知摄像师怎么搞的，总是对焦黎芥和庄可迁，他不想看到都难。 “黎黎，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男人的声音有些委屈。 黎芥：“秀场信号不好，没接到，你怎么啦？” 江天磊想让黎芥哄哄自己，可他又不想自己说出来，他想要黎芥主动发现他吃醋了。 “你今晚玩得开心吗？” 黎芥：“嗯，挺开心的。” 江天磊的脸色沉了几分，他的黎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很开心…… “我不想住院了，我想来见你。” 黎芥皱起眉头。 “你不听话了？” “我听话。” 话说出口后，江天磊忽然意识到自己像是在被管教，不太对劲吧，可哪不对劲也说不出来。 黎芥：“那就好好住院。” 江天磊不情不愿：“行吧。” 黎芥看着微微红肿的手腕，“对了，你别让赵总盯着我了，他好像很讨厌我，我害怕他。” 第26章 捉奸 江天磊有些心虚，是他让赵玉成盯着黎芥的，可他也没想到老赵对她这么不友善。 “黎黎，让你受委屈了。” 黎芥没有说晚安，直接把电话挂了。 江天磊意识到黎芥真的生气了。 女朋友又生气了该怎么办呢？当然是继续哄啊。 他很快又下单了几个新品包包，地址直接填的黎芥家。 然后，他又给赵玉成打电话。 “老赵，你以后不用盯着她了。” 赵玉成也是一脸迷惑，随即他想到了黎芥，很可能是她对江天磊说了什么。 但她会说什么呢？ 红色山茶花还被他放在西装口袋里。 他故作不经意问起：“怎么了这是？” 江天磊：“黎黎胆子小，你以后别对她这么凶。” 赵玉成对黎芥凶？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女人这一招倒是玩得挺厉害，这么想和他泾渭分明吗？ 他闷闷不乐：“知道了。” 江天磊：“改天请你吃饭。” 两人没再说什么，通话结束。 黎芥已经洗漱完上床休息了。 参加时尚活动的热度不错，和庄可迁的cp也炒作得很成功，已经有小品牌方找她来推广了。 虽然给的钱不多，但比起她之前当替身的工资，还是翻了好几倍的。 她对比了几家品牌方，最终选择了一个过气的国货老牌子，名叫七叶草。 这家主要卖口红，质量还可以，就是缺少营销，在近年来国外品牌的大力冲击下，都快要倒闭了。 他们请不起一线明星代言，黎芥刚出道，热度不错，价格便宜，自然成为了首选。 黎芥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在了上位路，她需要团队，需要经纪公司来包装，也需要助理。 她拒绝了赵玉成递来的橄榄枝，也就不可能和青山影业签约，她要给自己物色一家和青山影业差不多的公司。 这时候玲玲打电话过来了。 “小黎姐……呜呜……我好痛苦。” 黎芥刚接听，对面就在哭。 她声音柔下来，“玲玲，出什么事了，慢慢说不着急。” 玲玲也不知怎么说，她蹲在洗手间里，脸还是肿的。 她把黎芥当作自己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也当作自己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温晗姐又生气了，可我明明没有招惹她，她还是对我拳打脚踢，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温晗喜怒无常没什么好奇怪的。 黎芥和她做室友的那几年时间，她就经常发火动怒，但寝室里的人都不敢得罪温晗。 她又联想到赵玉成今晚的反应，该不会是温大小姐再次表白失败了吧。 高高在上的千金贵女，她那完美无缺的人生，也会有得不到的人吗？ 黎芥眼神凉薄，声音却比刚才还要温柔。 “玲玲，如果真的无法忍受的话，你试着和温晗辞职吧。” 辞职……玲玲当初签的合同是一年制，主动辞职的话要赔付十倍违约金，她赔不起。 如果是温晗主动辞退她的话，她就不用赔钱了。 事实是，她不能主动辞职，温晗也没有要辞退她的意愿。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情况了，温晗消失。 温晗消失了，雇佣合同就终止了，玲玲自然得到了解放。 黎芥继续引诱她：“玲玲，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如果你离开温晗的话，可以来给我当助理。” 玲玲擦了擦嘴巴边上的血渍，腿已经蹲麻木了，她缓了很久才站起来，握紧手机一步步推开了门。 …… 黎芥这天去七叶草公司拍宣传片，虽然七叶草给的广告费不多，但服装造型打光弄得很齐全。 黎芥本身就唇红齿白，涂口红相当于锦上添花，十几块钱的口红涂在她嘴唇上，显得格外高级。 摄影师不由赞叹：“黎小姐真的很漂亮，随便拍拍都能出片，我相信产品会大卖的。” 漂亮吗？ 确实漂亮。 只不过这张脸不是原生的。 黎芥一连换了五套造型，涂了十几支不同色号的口红，嘴唇撕裂得有些疼，但她仍然保持最佳精神状态。 拍摄结束后已经到中午了。 摄影师主动邀请：“黎小姐，今天辛苦了吧，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黎芥游走在男人之中，她看得出来这人的意图，直接婉拒了，她没有必要和成为不了复仇武器的人维持关系。 “不好意思，我等下要回家吃饭。” “那好吧。” 虽然被拒绝了，摄影师也不恼怒，毕竟给这样的大美女拍照已经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了。 黎芥坐电梯下楼，刚走出来，对面那栋商业写字楼外墙挂了几张巨幅海报。 海报的女主角是温晗。 温家主营房地产企业，近年还开发了几家化妆品公司，温晗就当了自家代言人。 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年轻女生聚集在海报下。 “温晗真的好漂亮啊，我站在这里，你给我们拍张合照吧。” ‘我等下也要拍！’ “……” 海报中笑意盈盈的温大小姐，还真是众星捧月啊。 黎芥低着头从她们身边默默走过，江天磊下午出院，她得赶过去接他，但她故意迟到了一小时。 江天磊坐在车上等黎芥，他耐心不好最讨厌等人。 等了很久也没看见黎芥的人影，他忍不住想掏出手机问她到哪了。 但江天磊还是忍住了，不能显得自己太舔狗了。 他似乎已经忘了，他和黎芥刚认识那会，是黎芥变着法地讨好他、哄她开心。 忽然，司机用手指着前面，“少爷，黎小姐来了！” 江天磊阴沉沉的脸总算是有点阳光了，他主动下车打开了车门。 黎芥刚才为了拍广告打扮得很精致，江天磊看见她，喉结滚动了几下。 他太久没有和她好好相处，也就没问她为何迟到这么久了。 黎芥：“我饿了，现在去吃饭吗？” 江天磊：“嗯，你想吃什么？” 黎芥：“最近有家很火的音乐餐厅，我想去试试。” “好啊。”江天磊经常去那里，他立马对司机说：“就去音乐餐厅，你知道路线的。” 一路上，江天磊脑子里都在想怎么和黎芥亲吻。 可看她脸色淡淡的，他也不敢贸然亲她，到时候把她惹毛了又得哄了。 他只能先拉着她的手。 “黎黎，这段时间是不是累到了？” 黎芥的目光从窗外转移到江天磊脸上，住了几天院后，他看起来清瘦了些，棱角分明了不少。 可她一想到他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心里的厌恶就升起来了。 “你想亲我吗？” 江天磊闪过笑意，想，做梦都想。 他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每晚做梦梦见的人都是黎芥，梦醒时裤子都是潮湿的。 他不仅想和她亲吻，还想和她这样那样。 黎芥说：“等我今天高兴了再说。” 江天磊：“我一定会让你高兴的。”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餐厅门口。 黎芥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她知道江天磊是这儿的老顾客，因为她仔细翻看过他的朋友圈，或许等下会碰上什么熟人吧。 果不其然，黎芥和江天磊刚坐下，就有一个年轻女人扭着腰肢过来打招呼。 “江少，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江天磊瞬间意识到严重性，他想表示自己和这个女人完全不认识。 她手里提的包，正是江天磊曾经送给黎芥的那款，不同颜色罢了。 但女人没理会他的意思，一个劲地往他旁边靠。 “江少，你还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我是橙橙啊~” 什么橙子西瓜的，江天磊避之不及。 连忙去看黎芥的表情，她依旧安安静静坐在对面，只是目光尤其冷漠，比冬日的冰雪还要冷…… 第27章 绝情 江天磊既不想黎芥动怒，又希望她会给出嫉妒吃醋的反应， 可黎芥一句话都没说。 这样的沉默让江天磊更加慌乱。 旁边的女人又不是傻子，她见状况不对，江天磊也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哼了几声离开了。 江天磊走过去蹲到黎芥脚边。 “黎黎，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来干嘛的。” 黎芥没有出声，也没有看江天磊。 她自顾自地切着牛排，姿态优雅得能给人一种她也是豪门千金的错觉。 她将牛排切成小块，再用叉子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江天磊真是拿不准了，但他知道她肯定生气了。 黎芥吃完牛排，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说实话她真品不出红酒和红酒之间的区别，有钱人是真会装。 吃完了，她淡淡看向江天磊。 “黎黎……”江天磊一口没吃，他哪有心情吃东西啊，“你总算肯理我了。” 黎芥叫来服务员买单，“这次就当我请你。” 江天磊不明白黎芥的意思，心里隐隐约约开始害怕，“要不你骂我几句吧，你这样我难受。” 黎芥：“我不会骂你，但我也不要你了。” 什么？ 江天磊瞬间站起来，像只快要炸毛的二哈。 黎芥：“你说你不认识那个女人，可她手里提的包，和你送给我的那只，都是一个款式的。别告诉我是巧合。” 江天磊知道这事藏不住，他没什么底气地说：“你当时和我分开，我才故意找她来气你的，我没有和她……” 黎芥：“你没有和她亲吻还是没有和她上床？” 江天磊：“我真的都没有！” 和黎芥确定关系后，他就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他发誓他说的话是真的！ “不重要了。” 黎芥摇了摇头。 “江天磊，我真的爱你，我的爱让我变得狭隘自私，所以我容不下你的不专一。” “如果我继续和你在一起，以后还会出现多少次这样的情况呢？” 黎芥叹了气，起身往餐厅外面走去。 江天磊抓住她的手腕，近乎讨好的语气说：“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你原谅我好吗？” 黎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决定好了的就不会反悔，她掰开江天磊的手。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失望。” “黎黎。”江天磊不敢放开黎芥的手，他怕自己再也抓不住了，“我真的洁身自好了，你信我。” 黎芥抬头深深看了江天磊一眼，最终还是推开他跑了。 江天磊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拔腿去追。 可前面隔着马路，车辆川流不息，他就停顿了几秒钟，黎芥已经消失不见了。 江天磊不管不顾继续过马路，被司机给拦住了。 “少爷，危险啊。” 江天磊又伤心又愤怒，一脚踢在旁边的树上。不知是生理疼痛，还是心理疼痛，密密麻麻的酸涩充斥在心间。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好难受。 难受到快要发疯。 他要找到黎芥，和她道歉，然后哄她开心，他要和她继续在一起。 “快去开车，我要去她家里。” 江天磊知道黎芥的住处，他猜她一定会回家的。 还是那片城中村，还是阴暗潮湿的地面，还是堆积成山的生活垃圾，江天磊皱着眉头走过去。 他以前都是送黎芥到路口，从来没有走进居民区。 黎芥住在七楼，老房子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上去。 “咚咚咚——” 打开的是个中年女人，她上下打量了江天磊几眼，“你找谁？” 江天磊有些喘气，“黎芥是住这里吗？” 杨姨看这男不像好人，“她不在。” 说完，她就把门关上了。 江天磊再敲门，杨姨没有来开，因这动静太大，周围邻居纷纷探头看热闹。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当作笑话的眼神，匆匆跑下了楼。 给黎芥打电话，她手机是关机的。 大少爷急得心里都在滴血。 回想过去的甜蜜日子，黎芥对他这么好，从来不图钱，可他…… 他把她弄丢了。 江天磊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他怎么可以辜负这么爱自己的女孩呢？ 司机过来劝他：“少爷，天色看起来下雨了，你先回家等吧。” 江天磊不依不饶，就是要坐在楼下，黎芥回家总是要从这儿上去的，他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司机见劝不动，只能陪着等了。 等了没多久，江天磊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他没吃午饭，又跑上跑下的，早就精疲力尽。 “你去买点东西来吃。” 司机找到附近小卖部，买了些面包和水。 江天磊就坐在台阶处，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给黎芥发消息，吃得急了还给自己噎住，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面包好难吃，呜呜。 司机默默心想，少爷一辈子怕是没这么苦过吧。 …… 黎芥根本没有回家。 下雨了，她就站在商场门口等雨停，手机刚打开，就跳出来几十条信息。 全都是江天磊发来的。 她没有耐心看完，只随意看了最近的两条。 【我错了，原谅我吧。】 【我再也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了。】 黎芥把手机放回包里，没什么表情。 她早就知道江天磊在外面的那些事了，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测试一下他对她的忠诚度有多高。 雨越下越大，目测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这商场是温家的产业，其实黎芥没指望能等到温家的人，但也许是真的运气好，她一眼认出了温彦的车。 黑色宾利。 黎芥当作没看见似的走进雨中。 宾利刚刚好在她面前停下，温彦踩了急刹车，雨刮器上下摆动，他看见了黎芥。 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就算温彦记性再不好，也该记住了。 黎芥摔在雨水中，她浑身被打湿，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怜。 温彦不是个爱管闲事的男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毕竟和江天磊有关系，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总不能当陌生人。 于是，温彦撑着伞走到黎芥跟前。 “受伤了吗？”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如雨滴坠地。 黎芥的手放在脚踝处，轻声细语地说：“……脚好像扭到了。” 温彦把伞递给黎芥，而后将她抱进了车里，“我送你去医院。” 黎芥就穿了条连衣裙，已经被雨给打湿了，贴在身上很凉，温彦就开了空调热风。 “我现在联系江天磊？” 黎芥慌慌张张摇头，“别、别联系他。” 第28章 蝴蝶 温彦没有问为什么。 他并不好奇黎芥和江天磊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和从前那些女伴一样，玩腻了就换吧。 但人已经上车了，他既然说了送她去医院，就不会半路扔下。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去医院的路堵住了，估计得大半个小时才通车，温彦只好绕路。 他在附近有个私人公寓，没几分钟就到了。 “你先上去换套衣服。” 黎芥点了点头，表现出来的却是几分防备。 温彦没有点破，毕竟哪个女人去陌生男人的家，都会有这种心态吧。 他看着她的脚踝，“能走吗？” 黎芥：“已经好多了，可以走。” 她跟在温彦后面，高档公寓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是智能识别，还有专门的人帮他停车开门。 电梯里面也安装了空调和香薰喷雾。 温彦住在29楼，他房子的装修风格比较简单干净，大面积的冷色调，和他外在气质很符合。 唯独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格外温馨。 黎芥认出了温晗和温彦，他们身边的应该就是温父温母了，她目光停留在照片的中年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中式旗袍，盘发，佩戴珍珠耳环，很优雅端庄，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高贵。 黎芥小时候想象中的妈妈，就和这位差不多。 仔细看的话，还真有几分熟悉感呢。 不过说出来就可笑了，她一个被抛弃的孤女，怎么会有这样养尊处优的妈妈呢？ 温彦见她盯了全家福好一会儿，有些不悦。 他和温晗一样，都有很高的阶层意识，打心里鄙夷黎芥这样的穷人。 尤其当她露出刚才这种羡慕眼神的时候，会让他不舒服，好像自己的幸福要被什么脏东西染指。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江天磊的关系，他不会让她进来。 温彦从衣柜里拿出了套新衣服。 “卫生间在你后面。” “谢谢。” 黎芥拿过衣服，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卫生间。这是她第一次和温彦单独相处，她在思考自己复仇成功的可能性。 直接杀了他，以她的体力，打不过温彦，还会把自己送入地狱。 像温彦这样的人，防范意识很强，她得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才有机会下手。 打开花洒，热水“哗啦啦”直流。 黎芥站在下面从头到脚冲洗一遍，然后换好衣服出去。 温彦给她的是套普通睡衣，对她来说大了些，毕竟是男士的，她把裤脚卷起来，这样才不会踩到。 温彦把药箱放在桌上。 “这里有药，你自己抹抹。” “好，真是麻烦温少了。” 黎芥提着药箱坐沙发上，她扭到了脚踝，涂点跌打损伤的药就可以了。 一男一女在房子里，到底还是有些暧昧，温彦这人还算是有点原则，朋友的女人，他不会去沾。 于是，他走到落地窗前看向远方。 雨还在下。 这样大的雨，让他想起了温晗小时候被绑走的那晚，同样也是大雨滂沱，让人害怕。 回想起来都是胆战心惊的。 温彦不想再看，他突然转身，黎芥正在给自己脚踝抹药，她把裤子卷得很高，右侧大腿上有个小小的蝴蝶纹身。 温晗小时候贪玩，总是喜欢爬树上，一次不小心把自己摔了，大腿留了块疤。 那疤怪丑的，没这么好看。 只不过位置倒是相同。 “你这纹身是在哪里弄的？” “啊……”黎芥才反应过来他是指自己大腿上的蝴蝶，“我随便找的纹身师，还不错吧。” 她腿这儿有块很丑的疤，怕以后穿短裤不好看，所以用纹身盖住了。 温彦：“是还不错。” 不知为何，他对她这个蝴蝶纹身有种很奇怪的感触，不由多看了会儿。 黎芥涂完药后，把裤腿放下来了，遮住了纹身。她看了看窗外叹气说：“这么大的雨，还没有停呢。” “你如果不急着走的话，可以在客房留宿。”温彦怕她误会，“我就在大厅里办公。” 黎芥：“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温彦：“这里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不会打扰到谁，冰箱里有吃的，你饿的话可以拿。” 他大部分时间住在温家老宅，偶尔留宿在这里，但他从没有带女人来过，黎芥还是第一个。 说完，温彦就打开电脑了，他还有些公司的事没有处理完。 黎芥没有回卧室，她就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有几本财经杂志，目测有被翻阅的痕迹。 她随手翻了几页，心思却不在杂志上。 …… 江天磊等到半夜了，还没看见黎芥回来，上楼的人一个接一个，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估计是当作变态了。 司机都打哈欠了，‘’少爷，我们回去吧。” 江天磊也困，“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她！” 司机：“黎小姐要回来早回来了，她可能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吧。” “我不管。” 此时的江天磊颇有些无赖，他没等到黎芥，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无家可归一样。 路过的狗见是陌生人，“嗷嗷”大叫。 江天磊：“傻狗快滚，不然打死你！” 狗子继续大叫：“汪汪汪！” 江天磊只好把没吃完的面包扔给它，“傻狗，吃了面包就滚吧！” 狗子叼着面包趴在旁边角落里，乌黑的眼珠子始终盯着江天磊。 这眼神让江天磊有些害怕，周围又是黑灯瞎火的，要不先回去？ 不，万一黎芥回来了呢？ 江天磊硬着头皮继续等。 不知不觉中，江天磊睡着了，黎芥也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杂志掉在地面。 温彦偶尔一次抬头，发现黎芥睡着了，她很瘦，身子能够完全缩在沙发上，头发如绸缎般垂落。 他取下眼镜，起身走了过去。 本意是想叫她去客房睡的。 可他盯着她的睡颜，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是他第一次在天虹会所里见她时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温彦静静看着黎芥的脸，她的眉毛、鼻梁、嘴唇……不对，不是。 黎芥没有睡着，她知道温彦在观察自己，便侧身背对他。继续装睡。 温家的全家福照片就挂在后面，他竟然觉得她和母亲有点相似。 不是五官，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息。 温彦被这个念头给吓到了！ 第29章 信仰 温彦很快把这个念头给掐灭了。 他的母亲高贵典雅，平时不是出席各大慈善晚会就是插花品茶，怎么可能和黎芥这样的人有关系呢？ 就好比天上的云彩和地下的污泥。 他母亲是云彩，黎芥只会是污泥。 人和人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同。 什么平等？在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温大少爷眼里，根本不存在。 温彦把目光移开不再看黎芥，可他走出两步，又回头勾起地上的毛毯给她盖住。 黎芥被盖得严严实实，脸都被蒙住了，但她正在装睡，不能乱动。 等温彦的脚步声走远了，黎芥才把脑袋从毛毯里探出来。 …… 江天磊等了一夜没等到黎芥，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没有接听，刚好这时候刷到几条“一日迁黎”cp粉剪辑的视频。 视频中，庄可迁看黎芥的眼神十分深情，他为她下厨，他们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甜蜜。 贱人！ 勾引黎芥的贱人！ 不就是长得白吗，有什么了不起？ 江天磊气得想冲进屏幕里把庄可迁敲碎，他看直播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原来庄可迁这贱人一直在勾引黎芥。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他，勾引别人的女朋友很不道德吗？ 江天磊联想到黎芥昨晚没回来，她该不会是和庄可迁在一起吧，他没有庄可迁的联系方式，但他和赵玉成很熟。 当老板的，就该好好管管旗下的艺人，多安排点工作，让他没心思勾引女人。 江天磊赶紧给赵玉成打过去。 天刚蒙蒙亮，赵玉成差点被江天磊一嗓子惊醒，“你怎么了？” 江天磊：“黎芥失踪了，我找不到她，她是不是被庄可迁勾引走了啊？他是你的艺人，你得负责。” 这都是什么……赵玉成昨晚睡得迟，本身就昏昏沉沉的，但听到黎芥失踪，还是坐了起来。 虽然庄可迁目前是他的艺人，但他们的合同快结束了，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和庄可迁有什么关系？” 江天磊：“他勾引黎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勾引我的女朋友！” 赵玉成眼皮一颤，江天磊说的是庄可迁，他自己莫名也有股心虚在作祟。 洗了把冷水脸，强行清醒。 “磊子，大早上的别发疯，那只是综艺效果。” 江天磊死皮赖脸：“我不管，我找不到黎芥了，你得帮我把她找回来！” 赵玉成找到黎芥的联系方式，顺手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了。 黎芥还在温彦的公寓里，她已经醒了，但房子里没有温彦的人影了。“赵总，你找我有事吗？” 女人刚睡醒，声音慵懒软绵，赵玉成突然就不想和她提及江天磊的事了，就该让那小子冷静冷静。 “没什么，打错了。” 黎芥：？？？ 赵玉成略微思量，猜到黎芥和江天磊吵架了，她只拉黑了他一个人，看来他们离分手不远。 以他对江天磊的了解，一段关系维持这么久都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嘴角勾起些许弧度。 赵玉成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西装口袋里的山茶花已经有些枯萎了，他走到书柜前拿了本外国诗集，作者是博尔赫斯。 随手翻开某页，心中默念。 【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1 可他并不爱她，他只是好奇这场游戏会如何发展。 他把快要枯萎的山茶花夹在此页，合上诗集。 …… 黎芥离开之前，把房间整理干净了，毛毯折叠好放在沙发上，杂志放回了原位，她还用手机拍下了温彦的全家福。 江天磊急得不行，压根没想到黎芥睡在了温彦家里。 黎芥直接去了剧组面试。 庄可迁曾经给她介绍过一个配角，本来早就应该去面试，据说导演有事耽搁了，所以安排到今天。 等她到现场，才发现导演是个年龄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名叫宁染，穿着简单干练的黑色工装，头发扎成马尾，工作人员都喊“宁导。” 宁染看见黎芥站在门口，问她：“你是来面试的？” 黎芥点点头，“我是来试戏女三号的。” 这是个悬疑逃杀类的电影本子，里面每个人物都很重要，即便只是女三号。 所以导演亲自在现场选人。 宁染翻了翻黎芥的资料：“你是新人？” 黎芥如实说：“嗯，做过半年的群演和替身，但还没有真正演过戏。” 宁染看完了资料，黎芥的学历只到高中，她不仅是新人，还不是专业院校毕业的新人。 不过她是老朋友介绍过来的，总有他的道理。 “先试戏吧。” 黎芥拿到的戏份是：角色在面对杀手步步紧逼时，陷入了绝境，无路可退，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又发现了生机。 她需要把这种恐慌和绝望同时演绎出来。 没有道具，也没有对手演员，完全依靠自己的发挥。 导演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坐在前面。 黎芥深呼吸，默默记住了剧本和台词，十分钟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出来了。 她就像是坠落在海面的鸟，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水淹没，逐渐沉溺。 表演结束后。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黎芥以为自己失败了，她来之前做过很久的功课，如果还是失败的话，只能说要加倍努力了。 反正她不会放弃，一次不成功，那就第二次 ，没有任何困难能够打垮她。 宁染盯着黎芥的脸有些出神，很少有新人能做到这样自然又极致的演绎，就像是……本色出演。 她不由在想，这个年轻女生经历过什么呢？ 黎芥： “宁导，这段可以通过吗？” 宁染点了点头：“可以。” 黎芥松了一口气。 她查过资料，宁染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天赋型导演。 圈子里说拍宁染的戏百分百爆红，但宁染对演员的要求很严格，即便试戏通过了，以后也会随时可能被换角。 黎芥对她鞠躬致谢：“谢谢宁导，我会认真琢磨角色的。” 宁染：“我先拉你进群，注意留意剧组消息。” 黎芥很快就进入剧组演员群了，这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好机会，她需要作品和曝光度，来让自己走到上层台阶。 走出去后，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黎黎——” 第30章 攀岩 黎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江天磊，她把他给拉黑了，所以江天磊换了手机号码打。 她叹气道：“我认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江天磊认为黎芥没有当场挂断电话，就说明她的态度有所缓和。 “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好吗？” 黎芥就站在马路边上，但她现在不想见江天磊。 “你把自己的事处理干净，再来找我吧。” 江天磊抓了抓头发，他当时是为了气她故意找了几个女人，但他没有真的做什么，没有亲吻也没有上床。可他的风流名声太响了，解释也没人相信。 旁边几个酒肉搭子见状不由调侃起来。 “江哥这回是认真了啊？哈哈……” “你搞浪子回头这套？不是吧。” 江天磊实在心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真，反正他不想和黎芥分开，他更不想看见她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 为了她，他都把手机里的异性都删光了。 他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难不成去医院做体检啊？ 也不是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江天磊就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 他把体检报告拍照发给了黎芥，等待回音。 黎芥正在看剧本，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露脸角色，机会难得，她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可是手机时不时在响。 又是江天磊发来的。 体检报告？ 黎芥点开放大一看，体检报告显示各项指数正常，反正是很无聊的东西。 她关掉手机继续看剧本，分析揣摩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物的心理过程。 她很喜欢这样沉浸式的工作状态，仿佛灵魂也跟着活了起来，又回到多年前挑灯夜读的夜晚。 奶奶，我会考上最好的大学。 奶奶，我会成功送他们下地狱。 …… 很快，《心动的探险旅行》第二期直播就要开始了。 这期节目会考验到攀岩技术，嘉宾们很多都没有体验过攀岩，所以节目组给他们集中培训。 温晗身娇肉贵，她可不想顶着大太阳在这里练习攀岩，就和玲玲打了招呼。 “你去和节目组说声，我身体不舒服。” 拍戏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录制综艺的时候身体也不舒服，也就大小姐能这样了。 玲玲习惯了温晗的做派，乖乖点头：“好的，我这就去说。” 其他7位嘉宾都到培训场地了，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攀岩服装。 教练正在给他们演示：“攀岩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自己人身安全，做好防患措施。我们在攀岩过程中，首先要克服恐惧，然后要注意身体姿势和手脚配合，就像这样。” 教练先行示范。 “我做完后，就是你们来了，分组进行。” 黎芥和其他嘉宾都在底下看着，她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运动。 这次组队是自由选择，没有直播，也就不需要“演戏”给直播间的观众看，但庄可迁还是主动走到了黎芥面前。 “黎芥，我们一起吧。” 庄可迁今天的刘海又是顺毛状态，没有抹发胶，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边还有小酒窝，看起来很乖。 “好呀。”黎芥毕竟和别人都不太熟，“不过你刚刚看明白了吗？” 庄可迁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拿过业余攀岩比赛的第一名。” 黎芥：“那你很厉害啊。” 庄可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节目组要求每个人绑好安全绳，庄可迁毕竟是老玩家，他很快就穿戴整齐了。 黎芥后面有点够不上，她偏头问庄可迁：“你可以帮我扣一下吗？” “没问题。” 庄可迁捏住攀岩安全带的调节扣，给她调到最合适的位置，手指无意触碰到她的腰，他脸色微微一红，不知道往哪看。 黎芥头发长，有几缕头发勒紧安全带了，庄可迁还慢慢给她挑出来。 这时候，赵玉成路过，以他的身份没必要亲临现场，坐在办公室等待助理递交资料就可以了。 但他还是来了。 刚好看见眼前这幕。 耳畔好像又响起江天磊的怒骂，他说庄可迁勾引黎芥。 庄可迁是在勾引黎芥吗？ 赵玉成之前不确定，现在倒是隐隐约约有察觉了。 常年走单身人设的男明星，基本没和哪个异性举止亲密过，却对黎芥照顾有加，要说没点猫腻也不可能吧。 节目组负责人看到赵玉成，立马过来问候：“赵总，你怎么也来了？是因为温晗小姐吗，她刚才说身体不舒服，我让她去休息室歇了。” 赵玉成这才发现温晗没在训练，挺正常的，温家这位小姐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吃不了苦。 “我就随便看看。” 负责人毕竟是打工的，老板亲临现场，他或多或少有些紧张啊。 “赵总，第二期的地点是神秘山谷，我让他们训练几天攀岩技术，预测直播点击率会比上期要高一倍。” 赵玉成习惯公私分明，他办这档综艺就是为了点击率，如果直播观众不多的话，他会立马终止。 第一期效果不错，超出了预期。 但最让他意外的是，黎芥和庄可迁这对cp成了综艺里最火的了，说是黑马也不足为过。 负责人见自家赵总一直盯着前面，而且还很认真，他也跟着看过去，赵总和那位素人女嘉宾认识吗？ 训练分成四组，黎芥和庄可迁是第二组上场的。 黎芥手臂力量不够，她攀登的时候很吃力，又是第一次，还没掌握技巧。 庄可迁明显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但他却放缓了速度，跟在黎芥身边。 黎芥不知道背后有人盯着自己，她只顾着往前爬。 庄可迁在她左侧鼓励她：“别着急，慢慢来。” 黎芥点了点头，她抓紧岩石钩子，脚用力上蹬。 下一秒，鞋底打滑，黎芥整个人往后摔下去，“啊——” 虽然有安全绳吊着，在场众人还是倒吸凉气。 赵玉成下意识就跑了过去，他明明知道，以他的距离根本无法接住她，可他还是过去了。 黎芥原以为自己会掉在气囊上或者被安全绳勒在半空，没想到庄可迁抓住了她的手腕。 庄可迁一只手拉住黎芥，另一只手拉住岩石挂钩，肌肉线条因为用力紧绷，他沉声道：“抓紧我！” 这看得在场众人心惊胆战，不由捏了把汗。 赵玉成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挂在攀岩墙壁的二人。 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也必须面对现实了。 黎芥掉下去的那瞬间，他的心也跟着被揪住了。 第31章 训练 旁边工作人员拉住了安全绳，让黎芥缓慢下降。 庄可迁跟着跳下去，他蹲在黎芥身边一脸着急地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黎芥之前为了制造和温彦的偶遇，把脚给扭到了，还没有痊愈就来参加攀岩训练。 其实她也可以给自己找个借口不参加训练。 但人和人总归是不同的，她没有温晗那些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本，她必须牢牢把握住自己的每一次机会。 黎芥再次仰起头来又是精神饱满的笑容了。 “我没受伤，刚才就是脚底打滑了，等下我会注意点的，给你添麻烦了。” 庄可迁拉着她的手腕，“我扶你到旁边休息下吧。” 黎芥起身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赵玉成了，他还没来得及藏好眼中的担忧。 目光相碰只有短短几秒。 黎芥对他依然是淡漠疏离，看起来还是不太愿意和他有更多交集。 真是奇怪啊，她和庄可迁都能如此亲近，唯独对他避之不及。 他对她而言不应该是更好的猎物吗？ 赵玉成想来想去也就找到一个理由，那就是江天磊。 因为江天磊的关系，所以她和他保持距离。 负责人以为赵玉成生气了，擦了把汗说：“赵总，训练场就是发生了点小意外，看样子已经解决好了。” 赵玉成：“小意外吗？” 负责人心慌慌：“啊……是吧。” 赵玉成没再说什么，同时收回目光，没有停留在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庄可迁把黎芥扶到椅子上坐着了，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受伤吗？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黎芥摇摇头，“我就是有点吓到了，没事的。” 庄可迁：“那我陪你坐会吧。” 黎芥没有拒绝，她目光看向攀岩训练场。 训练在继续进行，不会因谁的脚步停歇而终止。 她只给自己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就回到训练场地了。 有了第一次的失败，黎芥吸取教训，重新调整好身体重心，她这次攀登成功了，尽管速度不算快。 低头回看的时候，庄可迁站在底下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阳光打在他身上，他黑色的发丝仿佛都镀了层金光，暖洋洋的，像新烘烤出来的芝士蛋糕，气味都是甜的，引人想去啃咬一小口。 她心想，真是很诱人呢。 下午五点，训练结束。 这只是第一天的训练，接下来两天会加大难度。 不少嘉宾叫苦连天，他们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参加综艺，却过得比狗还要累。 只有温晗坐在空调房里玩了一天手机，她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里就有攀岩这项，才不需要大热天的去训练。 真以为豪门千金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吗？她根本不允许自己有落后于人的地方。 太阳落山后，温晗才走出房门，迎面撞见了黎芥。 嘉宾休息室都在一层楼，想不碰见都难。 黎芥还是很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温晗姐好。” 温晗为自己和黎芥同处在一个地方而感到不爽，她撩了撩头发，趾高气昂地走开。 玲玲跟在她后面，和黎芥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温晗才不想待在节目组安排的房间，她得去找赵玉成，让他重新给自己安排更好的住处。 刚走出去没几步，一个实习生小步跑到她面前，语气有些激动。 “温晗姐姐，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温晗心里不愿意，还是给他签了名，毕竟在粉丝面前要装一下的。 实习生得了签名，大着胆子问她：“谢谢温晗姐姐，我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 温晗才不想和这种身份的人拍合照，免得给自己掉价，她戴上墨镜看向玲玲。 玲玲默契地挡在她前面，“不好意思请让让，温晗姐还有事。” 实习生捏着带有温晗签名的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温晗消失。 温晗去了赵玉成的办公室，但没看见他人，她问赵玉成的秘书：“你们老板人呢？” 秘书认得温晗，知道她和赵总关系好。 “温小姐，赵总刚才有事出去了，我可以帮你转达。” “不用找他了。”温晗还不至于要小秘书帮自己转达，“你给我重新安排房间，我不想和那些嘉宾待在一栋楼。” “这……”秘书面露难色，“制作组有规定，培训期间嘉宾们需要集中。” 温晗抬起下颚，“难道我和那些嘉宾一样吗？” 秘书怕温晗生气，毕竟他就是个打工人，惹不起这些小姐少爷们，他连忙讨好道：“我这就帮你安排。” “这还差不多。” 温晗路过赵玉成办公室时，打算推门进去等，又想到赵玉成不喜欢别人私自碰他的东西，脚步就停在门口了。 隔着透明落地玻璃，她看见他桌面摆了盆绿植，看起来像小树苗。 赵玉成什么时候对绿植感兴趣了？ 温晗没多想，如果他喜欢绿植的话，她送他几盆好咯，也不是什么很难得到的东西。 …… 天黑了。 黎芥在休息室换了套运动服，又重新回到了训练场。 今天是她第一次接触攀岩，她还没有掌握好，所以她想自己再练会。 黎芥从小到大就不是天赋型，而是勤奋那类的，可以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坚持。 攀岩石壁前，黎芥认真给自己绑好了安全绳，点击计时器，然后就开始往上爬。 光影昏黄的训练场中，有人咬紧牙关攀爬，有人默默地在背后注视。 黎芥并不知道赵玉成在身后。 她爬了三次。 第三次结束后，她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心想反正大晚上的没人看见，就不讲究形象了。 计时器显示的时间，比前面几次快了不少。 她眼中露出欣慰，总算是进步了，至少明天不会成为嘉宾里垫底的了。 几米外的地方，赵玉成隐匿在夜色中。 他一直在观察黎芥。 名利场中衣香鬓影的她，训练场上大汗淋漓的她，究竟哪个才是她的真实面？ 他本来不想出声的。 可他看见黎芥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去，还是没忍住。 “黎小姐，你很喜欢大晚上出来活动吗？” 第32章 刺激 任谁在大半夜里突然冒出来都很恐怖的，即便这人是浑身散发着金钱气息的上市公司总经理赵玉成。 黎芥被吓了一跳，刚站起来就一屁股跌回原地。 “赵总，你什么时候在的？” 赵玉成低头看了眼手表，“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吧。” 也就是说他全部看见了，看得这么认真啊。 黎芥的窃喜在黑夜里完美隐形，他倒是比她想象的还更关注她。 黎芥故意不搭理他，手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赵玉成的臂膀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提了起来，他注意到了她的脚。 “这样拼命练习是想争第一名吗？只是参加综艺，不是比赛。” 黎芥下意识想推开赵玉成，她刚训练完浑身汗涔涔的，头发估计也是油的，和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他区别太大了。 “我知道不是比赛，可直播时候那么多人，我想尽量展示最完美的样子啊，这样就能少点人说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了，我好歹也是有自尊的。” 黎芥参加综艺后，网上已经有人说她是关系户了。 毕竟素人组里个个都是行业精英，什么大学教授、非遗继承人……就她普普通通。 赵玉成的手还没松开，他看向黎芥的眼神全是探究，她要真这么在乎所谓的自尊，当初会成为江天磊的女伴吗？ 他一直认为她在利用江天磊，放长线钓大鱼，从而进入上流圈。 黎芥能感觉到赵玉成的恶意，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打量自己了。 她瘪瘪嘴：“上次摸我的腰，这次抓我的肩膀，赵总这样做不太好吧，毕竟我是你朋友的女友。” 赵玉成神态温和，没有因黎芥的话有什么改变。 他一只手提着黎芥的肩膀，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 黎芥：“我和江天磊分不分手，你这么关心啊。” 她眼睛亮晶晶的，狡黠得很，以赵玉成的城府完全看得出来，可他偏偏就是吃这一套。 这样的女人对他而言，是砒霜是毒药，是美丽怒放的罂粟花。 他屈膝蹲在她跟前，手握住她红肿的脚踝，姿态看似卑微，话锋仍要占据上位。 “我当黎小姐会使出浑身解数跟着江天磊。” 黎芥不知道赵玉成要干什么，睫毛扑闪了几下。 “赵总，你看起来真不像是讨厌我的样子。” 赵玉成：“那像什么？” 像一条骄傲得时刻都昂起头颅却又期待我抚摸的可怜小狗。 黎芥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赵玉成的发顶，他的头发不算长，摸起来刺手，她觉得他头发应该留长点。 “如果让江天磊看见，你猜他会什么样？” 一个庄可迁就让江天磊发疯了，如果让他发现赵玉成也有这种心思，他会不会失去理智呢？ 赵玉成并不在意：“能怎么样呢？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不希望我主办的综艺出现任何差错。” 黎芥微微一笑：“是啊，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话也就骗骗鬼了。如果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看她那么久。 赵玉成似乎也意识到这样过于暧昧，他站起来：“你脚伤问题不算严重，我送你回去，你记得用冰块敷一敷。” 黎芥拒绝了赵玉成，“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男人表情微变，她白天的时候都没有拒绝庄可迁。 那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又上头了，可他毕竟不想强人所难，放开了手。 黎芥同他告别：“赵总，晚安了。” 转身之后，女人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容，她知道赵玉成站在原地看自己。 小狗在被驯养的过程中，就是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目送主人的离去，直到完全臣服。 黎芥回到房间后，洗完澡后就找了冰块敷在脚踝处，做完后快到11点了。 江天磊猜到黎芥这时候该休息，就给她打电话，他想告诉她自己真的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找女人来气她。 “黎黎，今天训练是不是很累？有没有想我啊？” 黎芥正在给手指涂透明指甲油，说实话她是真没想过江天磊，“不想。” 江天磊脸色顿时沉闷。 “可是我很想你，我本来想让老赵给我安排进综艺，他不同意，要不然我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了。” 这样的话，他不可能让庄可迁那贱人跟在黎芥身边。 “等你休息了，我们继续上次说的旅游怎么样，你想去欧洲还是澳大利亚？” 黎芥涂完指甲油了，把手放在吹风机热风下面烤，“等等，我似乎还没有跟你和好吧。” 江天磊：“那你现在跟我和好吧，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 黎芥：“同样的包包你送出去多少只了？” 手机那头的江天磊不说话了，黎芥不相信浪子为自己回头，他就是还没吃到，所以不甘心。 江天磊知道这个坎过不去。 “除了你看见的那个，没别人了。黎黎，体检报告我都给你发过去了，你要相信我的清白。” 黎芥勉为其难地说了声：“好吧。” 江天磊：“你这是原谅我了？” 黎芥脸色冷冰冰的说：“我爱你，所以你别让我再失望了。” 江天磊一改这几日的低沉，他兴奋得想要告诉全世界，黎芥原谅他了，她要跟他和好了。 可他又想起庄可迁，他们在直播里那么亲近。 大少爷不高兴了。 “黎黎，你离庄可迁远一点，那贱……小子不是好人，他对你肯定有企图！” 黎芥当然不会远离庄可迁。 不仅不会远离，她还要和庄可迁炒作cp呢，娱乐圈没有比炒cp更快的上位手段了。 江天磊不同于别的富二代们，他整日游手好闲。 江父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不成器的，所以一门心思培养江天磊的姐姐，这也就导致江天磊真的很闲。 黎芥怕江天磊闲得没事给她找麻烦，毕竟她不可能时时刻刻牵制他。 “我和庄可迁就是工作而已，你别瞎吃醋，等我忙完了就去陪你，你有时间好好规划我们的旅游路线吧，乖。” 江天磊：“知道了，你早点睡吧，工作别累到自己了。” 黎芥给脸蛋敷好面膜，白天训练时太阳太晒了，看起来黑了不少，她不是天生丽质，需要后天努力来维持美貌。 做完这些后，“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黎芥打开门一看，她有点眼熟，好像是赵玉成身边的秘书，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子。 “黎小姐，我们老板让送的。” 秘书把塑料袋给她，就走了。 塑料袋里面装着药，黎芥拿出一只软膏涂抹在伤处，药膏轻轻凉凉的，涂上去后没那么红肿了。 赵玉成这人还真是拧巴，嘴上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 这样下去进度太慢了，她得想办法刺激刺激他…… 第33章 守护 接下来的两天训练，黎芥都没有看见赵玉成，她也就把这事先放在心底了，训练场上，攀岩教练还夸她进步迅速。 综艺正式录制这天，直播间都被挤崩了，观众们嗷嗷待哺。 因为人数太多，卡了好几分钟才进去。 节目组开车把几位嘉宾带到了山里。 第一期是在古村庄，第二期地点在神秘山谷。 所有人站在一面陡峭岩壁前，岩壁从上垂下几根绳子，很明显是要嘉宾自己攀爬上去。 黎芥心想，怪不得要提前培训，新手直接上场估计得摔下去。 【不是我没看错吧，说好的恋综呢，怎么在这搞荒野求生？】 【节目组玩真大，这要是摔下来怕不是全村吃席？】 【你们不觉得很刺激吗？】 【额……我就是个默默磕糖的cp粉，只想看一日迁黎亲亲抱抱举高高。】 《心动的探险旅行》定位是恋综，但又加了探险因素，所以直播间挤进来的观众很杂。 有的人是想看风景或者探险，有些单纯只想嗑糖。 主持人正在解释游戏规则。 “早上好啊各位，欢迎大家来到《心动的探险旅行》第二期节目。” “本期节目开始前，需要嘉宾上交手机或者通信设备，不允许私自留下哦。” 嘉宾们听到这规则，只好不情不愿交出手机。 主持人接着说： “上期是素人嘉宾抽签，这次由明星抽签选择素人组队，但是不能直接告诉队友，只能以行动守护对方，等待对方发现。” “ 结束之前，观众对明星嘉宾进行投票评分，得票最高者即为胜利，该组成员都会得到惊喜奖励哦。” 温晗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抽到黎芥，她可不想守护这个女人，换成其他三个都能接受。 谁知道—— 她刚刚好抽到了黎芥的名字！ 黎芥本来就在观察几位明星的反应，她捕捉到了温晗那一瞬间的厌恶，猜到自己的队友是她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庄可迁抽中的是那位非遗继承人，名叫王绣儿。 王绣儿性格很安静，她上综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宣传家乡的双面绣，和谁组队都差不多。 据说她家世代都擅长双面绣技艺，传女不传男。 她今天穿了套中式裙，裙面盛开着栩栩如生的蔷薇，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抽签已经结束，请各位嘉宾先攀上山坡，领取个人任务。” 素人组不知道自己队友是谁，但观众是知道的。 【天啊，温晗抽到了黎芥，千金大小姐和替身，她们俩是互为正缘吧，谁来嗑？】 【别瞎嗑好吗，黎芥哪里配得上我们晗晗？晗晗是最好看最温柔的女孩子，别来碰瓷。】 【楼上脑子有病，你姐是大小姐又怎么样？心疼黎宝，黎宝只有我们了。】 【粉丝吵什么吵，好好看直播不行？】 【不想挨骂就管好自己的嘴，欺负黎芥就算了，别惹我们粉丝！】 【全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拉踩，有人的地方就有对比，不要骂人就好了，反正我支持黎芥。】 江天磊给黎芥安排的水军正在工作，不知不觉队伍还壮大了。 被没收手机的嘉宾们不知道直播状况。 温晗此时很头疼，她要守护队友黎芥。 这对她实在太折磨了，但千万人盯着，为了维持自己温柔姐姐人设，只能装装样子了。 黎芥猜到温晗是自己的队友，以温大小姐的脾气，心里肯定气死了吧，她勾了勾唇默默抓住绳子。 温晗一直盯着黎芥后背，表情很友善。 毕竟直播现场，她不能崩人设。 庄可迁也在盯着黎芥，他担心她摔下来，于是他离她也比较近，一旦发现危险的话自己还能拉住。 这眼神直接让一日迁黎cp粉嗑生嗑死。 【迁哥好爱黎姐，故意跟在她背后，自己要守护的队友都不管了 ！】 【啊这……绣儿应该能理解的吧，心疼绣儿一秒钟。】 【别管了，迁哥守护黎姐，我们来守护绣儿！】 cp粉嗑得起劲，正在看直播的江天磊就不好了。 他只是想看黎芥，镜头总是扫到庄可迁，同样是男人，他懂庄可迁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庄可迁贱人！勾引我女朋友的贱人！” 江天磊越骂越气，买的水军也不顶用就知道吹彩虹屁，他干脆自己注册小号上场。 【你们说话要注意点，黎芥不可能喜欢庄可迁这种小白脸的！】 id名为“一日迁黎生三胎”的观众直接回怼： 【呦呦呦，黎姐梦男破防了啊，她不喜欢庄可迁难道喜欢你吗，你算个屁啊？】 江天磊：【她就是喜欢我！】 “一日迁黎生三胎”：【傻屌一个，附上竖中指表情包。】 江天磊暴躁输入一大段回骂，结果显示“发送失败”。 他被拉黑了？？？ 可恶！ 他看不下去了，只好关掉直播间。 …… 黎芥经过三天的培训，加上自己晚上偷偷训练，她已经不需要别人伸手帮忙了，麻利绑好绳子后，就开始往上爬。 这种真实的岩壁比训练场的要难点，但技巧都差不多。 所有人都没想到，黎芥是第一个登顶的人，庄可迁紧挨着她上来了。 黎芥上去后对准镜头粲然而笑，直播间发出惊叹。 【天啊，黎芥流汗也这么美，没看见脱妆诶，难不成是全素颜？路转粉了。】 【我老婆黎宝不仅漂亮还好厉害啊，爱死你了！】 【有一说一，应该是庄可迁让了她，不然第一名应该是庄可迁的。】 【笑死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在怀疑女人不行啊？你哥让不让的都是第二名ok？】 【……】 节目组安排的npc把信封递给黎芥，“这是你的任务。” 黎芥看着前面这片茂密的丛林，虫鸣不断，这简直比上期节目的老村庄还诡异些。 她拆开信封。 是一张照片和一段文字。 照片上的小动物是松鼠，可爱的小松鼠。 任务是找到如图所示动物，并和它拍下合照。 黎芥作为第一个登顶的人，她的任务最简单。 庄可迁拿到的任务是寻找草药，并带回指定地点。 温晗第三个登顶，她的任务是抓蛇，打开信封时直接给扔了，这谁脑子有病搞出来的策划？？？ 第34章 危险 节目组负责人打了个喷嚏。 这真不能怪他，上面说要整点刺激环节，那么……抓蛇应该比较刺激吧。 他也没想到温晗会领取这个任务。 【天惹真要直播抓蛇吗？我不敢看了，算了再看一眼吧。】 【温晗的脸都绿了，我第一次看见她这种表情，感觉绷不住了。】 【蛇太可怕了，我还是去看黎芥找松鼠吧，松鼠多可爱啊。】 黎芥得知温晗的任务后，也有些幸灾乐祸，她倒是要看看温晗的人设能维持多久。 温晗深呼吸，咬牙切齿地把照片捡起来了。虽然这种蛇是没毒的，但蛇就是很恶心啊，她要怎么抓？ 黎芥已经朝林子里走去了，松鼠肯定都寄居在有松果的地方吧。 摄像师跟在黎芥后面，只要她和松鼠同框，就算是拍下合照了。 黎芥沿途捡了些松果，里面大多都没有松子，她就继续捡，节目组还给了她一个背篓。 于是，黎芥背着竹篓子，往丛林走去。 少女穿梭在森林中宛如精灵。 不知不觉中，有很多观众涌入了黎芥的直播间，他们说这是沉浸式欣赏美丽。 温晗和庄可迁都有意跟在黎芥身后，温晗是因为要“守护”黎芥，庄可迁也是这个意思。 但温晗是要抓蛇的，节目组给她配备的工具是火钳、红色的塑胶手套。 她戴上手套再拿着火钳，感觉自己像马桶修理工。 她可是大小姐啊，哪个大小姐搞成这样？ 反观黎芥背着个竹篓子，看着像是在走田园风的仙女。 对比起来，温晗表情实在绷不住。 黎芥知道温晗跟在后面，她故意回头对温晗说：“你可以帮我把那个松果夹下来吗？” 松果挂在低树枝上，黎芥够不着。 温晗因为要守护黎芥，她必须答应，“好啊，没问题。” 她举起火钳垫脚，把松果给敲下来了。 黎芥指了指旁边：“温晗姐，可以多敲几个吗？” “当然可以。” 要不是在直播，温晗真想把这火钳砸黎芥脑门上，现在她只能去砸下一个个松果了。 【救命，我真的有点磕到了，千金大小姐为爱低头。】 【嗑吧嗑吧，谁能有你们会嗑啊？】 【温晗真的超爱，恭喜黎宝成功收获舔狗一枚。】 【我猜温晗看到这种评论会气哭吧哈哈哈。】 黎芥把温晗敲下的松果全部捡进竹篓子里，继续往前寻找松鼠、 没多久，她就发现了松鼠，正在树枝上蹿下跳的。 黎芥把松果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去吸引小松鼠。 大尾巴毛茸茸的小松鼠有点怕生，试探了好几次，察觉到黎芥没有恶意，才从树枝爬下来。 它是奔着松果去的。 黎芥蹲在旁边，摄像师的镜头对准她们。 直播间疯狂截图。 【是小松鼠诶，山里真的有小松鼠，好可爱的宝宝！】 【小松鼠好可爱，黎宝也好可爱，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得到小松鼠和黎宝？】 黎芥等小松鼠抱走了松果，站起来对镜头说。 “小松鼠很可爱，大自然里还有很多和小松鼠一样可爱的动物，保护环境，就是保护动物们美好的家园。” 【我们黎宝好善良，我们都会和你一起保护环境的。】 【黎宝这么美就算了，还这么善良，妈粉看得心软软。】 温晗只觉得黎芥是在作秀，什么保护环境，保护环境就不应该进山搞直播啊，但她也只是心里说说。 她还得去抓蛇，一想到这事，心里就又骂了策划组一遍。 等直播结束，她要把他们全部开了。 黎芥因为完成任务，可以去山里的小木屋休息了。 天色渐黑，周边声音也开始杂乱起来。 温晗还在抓蛇，天杀的，她哪里吃过这种苦？要不干脆放弃吧，放弃就不用在这里喂蚊子了。 可是放弃很丢脸诶，肯定会被观众嘲笑。 温晗一边纠结一边继续找蛇。 忽然丛林骚动，有什么东西钻过去，她“哇”的一声大叫火速跑远了。 还抓什么蛇啊？命都快被吓死了！ 温晗已经不在乎什么丢人不丢人了，她只想回去，可跑了会儿才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节目组给每个嘉宾都安排了随身跟踪的摄像师。 但，她的摄像师呢？ “喂，有没有人啊？” 温晗在丛林里呼喊，除了自己的回音，就只剩下虫子的叫声了，她开始害怕开始发抖。 “人呢？” “快出来人啊！” 温晗从未面临这样的困境，她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也就只是得不到爱情，根本没有遭遇过危险。 天越来越黑，虫鸣声越来越嘈杂。 她快要疯了，万一这丛林里出现野猪或者别的不明生物呢？ 温晗待不下去了，她借着月光往稍微宽敞的地方跑，脚下不知是踩到了什么，咕噜噜的滚动，导致她摔进了沟里。 “嘶……痛死我了。” 沟不算深，可是温晗伤到了腿，她爬不上去。 “救命啊——” “有人吗？救命啊！” “呜呜……” 直播间观众也发现温晗不见了，综艺出现安全事故，主办方是要负责的，节目组很快派人出去找。 此时，黎芥就站在距离温晗几米外的地方，可能真是缘分吧，她比别人都先找到温晗。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在搜救人员赶来之前杀了温晗，以温晗的体力，黎芥成功概率还算高，但杀了她之后呢？ 毁尸灭迹吗？ 这片林子不算大，搜救人员马上就要来了，留给黎芥的时间不够。 第二…… 黎芥看见远处亮起的灯火，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温晗浑身湿透了，喉咙因为呼喊早就沙哑，手脚也都没力气了，她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死亡结局。 或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人在将死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格外善良，她祈求有人来救自己，无论那个人是谁，她都会感恩戴德。 可是温晗怎么都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竟然是她一直都看不起的黎芥！ 女人白皙的手剥开层层荆棘，伸到温晗面前，就像救世主那样从天降落，她对她说。 “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第35章 朋友 漆黑的丛林里，温晗就看见黎芥一个人，她想都没想直接抓住了黎芥的手。 黎芥的手很细，她力气不大，加上从前被人用棍子打断过，想要把温晗从水沟里拖上来不算容易。 她死死咬紧牙关，费了很大劲才把温晗救出来。 下一秒，温晗却哭了。 大小姐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忍不住哗哗直流。 她抱着黎芥，抱住这个被自己羞辱伤害过却救了自己的女人。 “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我喊了好久都没人来救我。” “水沟里好脏好臭，还有虫子咬我。” “呜呜呜……” 黎芥轻轻拍着温晗的后背，安抚这个嚣张又脆弱的大小姐，眼神逐渐冰冷，语气却温柔得要命。 “别怕，你已经上来了，我带你出去。” 温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自己现在很脏，可是黎芥没有嫌弃她，还在安慰她。 她从前觉得黎芥是伪善又有心机的穷人，她讨厌黎芥，还在剧组刁难她，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可偏偏是黎芥救她上来的。 难道是她误解了黎芥吗？ 温晗停下哭泣静静看着黎芥，她的眼睛即便是在夜色里也很清澈干净。 黎芥用纸巾擦了擦温晗脸上的污泥，“我们现在回去吧。” 温晗的腿骨折了，但她又不好意思说，只扭扭捏捏地不肯起来。 黎芥看出温晗的困境，主动蹲在她面前，“温晗姐，我背你吧。” “你……”温晗嘴角蠕动，不知该说什么，就是眼眶更酸了些。 她觉得自己从前对黎芥太过分了，有些后悔，看来黎芥不是伪善，而是真的善良啊，就像温暖明媚的小太阳。 黎芥说：“上来吧。” 温晗趴在黎芥后背上，黎芥曾经是她的替身演员，她们身高体重都差不多，但背着对方走山路肯定不轻松。 黎芥的步子却走得很稳，丝毫没让温晗觉得自己会摔下去，侧脸贴在黎芥后背，还能闻到她沾染到的花香。 大小姐不会为自己过去做的事道歉，她只会说：“你今天救了我，我……会记得的。” 黎芥冷冷看着前方的路，她无数次想过将温晗摔死，但她不会，因为温晗的悲惨人生还没有开始。 “不要紧。” 黎芥没有挟恩图报，让温晗心里有些难受，她语气很别扭：“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以后你就是我朋友了。” 黎芥淡淡“嗯”了声。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也发生过。 那时候她的名字还叫做苏梨。 奶奶不认识几个字，捡到她那年，家门口的梨树第一次开花结果，就给了她取了这个名字。 她是苏梨啊，奶奶叫她小梨子。 大一那年，温晗食物过敏，苏梨第一时间在寝室发现了，还送温晗去了医院。 温晗原本看不起浑身穷酸味的室友苏梨，因为过敏这事才改观不少，开始主动和她分享自己的衣服和化妆品。 苏梨的相貌只能说清丽单纯，谈不上大美女。 温晗则是学校公认的白富美，苏梨和温晗站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成为了陪衬。 苏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陪衬，她也不需要温晗的衣服和化妆品，她只在乎学业成绩，她想通过努力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以后在大城市买房，养活自己和奶奶。 温晗说苏梨是她的朋友。 保研公告之前，苏梨也以为自己是温晗的朋友。 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对温晗没有威胁的时候，她们是朋友；一旦产生了威胁，她就是障碍物，要被一脚踢开。 所以苏梨死了，活下来的是面目全非的黎芥。 黎芥没走多远，就碰见了搜救队，她庆幸刚才没对温晗动杀心，不然短时间内绝对做不到毁尸灭迹。 她大声呼喊：“我们在这里！” 搜救队听到声音跑过来。 黎芥这时才把温晗放下，“你们送温晗姐去医院吧，她右腿骨折了。” 温晗有些不悦，“我们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小晗就好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黎芥看着温晗天真无邪的美丽面孔，心里很想问她。 你在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一秒钟想起过被你毁掉的苏梨呢？你们也曾是朋友不对吗？ 但黎芥只是笑了笑，“小晗。” 温晗开心了些，她从小到大其实没什么朋友，身边人要么巴结她要么害怕她，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可是黎芥不一样…… 温晗被送去了附近医院，但直播没有终止。 【哎，可算是找到温晗了，不然我怕这综艺得夭折，幸好没出人命。】 【我们黎宝人美心善，是她救了温晗，以后温晗的粉丝不要骂我们黎宝了哦。】 【骂什么骂，美女之间的感情太美好了，浅嗑一口黎温，我要把票投给这组。】 观众总是很容易被美丽又善良的人打动。 他们再稍微了解一下，发现黎芥是个孤儿，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赚钱，她在餐厅里刷过盘子，还在剧组当过群演和替身……难免开始心疼。 一夜之间，黎芥的粉丝就突破百万了。 另一边，温晗已经到医院了，医护人员给她清理了伤口，说是休息半个月就可以了。 温家人得知消息后急得不行，温母和温彦都匆匆赶了过来，温父人在国外也买了最近的机票。 温母坐在病床旁边眼睛红红的哭了很久，“小晗，你要是出事了，妈妈也不活了。” 温晗：“妈，你别哭了，我人好好的，不会有事。” 温彦则是脸色沉重，他并不知道这个综艺会有危险，若是早点知道，他不会同意温晗参加。 “小晗，你以后就好好在家里养病，综艺别去了，剧组那边也请假。” 温晗：“哥，医生都说了我伤势不重，休息好了还是可以继续去综艺啊。” 温彦：“万一下次也这样呢？” 温母也劝她，“小晗，就听你哥的，这户外综艺太危险了，你这么娇贵还是别去了，好好在家算了。” 温晗不太情愿，但她不想在这个关头和家人吵架。 “这事以后再说吧。今天黎芥救了我，我打算感谢她，你们觉得什么方式好呢？” 温彦对这个女人还有点印象，但也仅限有点印象。 “你随便给她打点钱就行了，她这样的人应该最需要钱吧。” 温晗不想这么敷衍，“黎芥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和她是朋友。“ 温母也觉得打钱太敷衍了，在她心里女儿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不能怠慢女儿的救命恩人。 “小晗，等你好了，我们就在家里举办party，邀请那位黎小姐来参加。” “那就这样吧。” 温晗想问黎芥什么时候有空，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就找江天磊要了黎芥的微信。 第二天，黎芥在收到了温晗的好友申请通知，她同意了。 温晗躺在医院给黎芥发消息：【你下个月有空吗？我想邀请你来我家参加聚会。】 黎芥一直想找机会接近温家，当然不会错过。 【我有时间。】 【那你记得来哦，(*^▽^*)。】 黎芥进入温晗的朋友圈查看。 基本都是旅游时拍的照片，有国内也有国外，身边出现的人都是豪门圈子里的少爷小姐。 单是看看温晗的朋友圈，就能知道这世界的美好是什么样子了。 黎芥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她就像小丑在偷窥公主的幸福生活，这样美好的生活，怎么不能是她的呢？ 她暗暗攥紧拳头，一定要让温晗失去所有，从天堂坠落。 此时的温晗正在筹备party，尽管她还在住院。 温晗喜欢热闹的聚会，也很享受以自己为焦点的社交场所。以前开party，只请了上流阶层的人，这次要邀请黎芥。 黎芥……温晗又想起自己对她做过的事，心情很复杂。 温晗依然讨厌那些穷酸的人，但黎芥的善良美好可以盖住她身上的穷酸味。 第36章 蘑菇 温晗心想，穷酸味又不是不能洗掉的。 既然决定让黎芥成为自己的朋友，她要帮她上一个台阶。 比如自己演女主的时候，可以让黎芥演女二号，她应该会很开心吧，这总比替身好太多了。 温晗决定了，以后做什么都带上黎芥。 黎芥没有过多关注温晗的消息。 她走出小木屋，丛林清晨的空气格外新鲜，其他几位嘉宾也都相继出来了。 “早上好啊。” “你好。” “……” 昨晚的小插曲已经过去，温晗提前离开，直播还在继续。 第二期节目比第一期难度提高了不少，黎芥这边队友离开，她就只剩下自己。 主持人说：“相信各位已经拿到地图了，你们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目的地。” “值得注意的是，到达目的地之前，节目组不会提供任何食物，需要各位嘉宾自行解决。” 直播间正在激情讨论。 【我去有点意思，这是恋综版荒野求生吗，万一有嘉宾吃到毒蘑菇了怎么办？】 【吃到毒蘑菇就躺板板吧，还能怎么办？】 【我只想看一日迁黎发糖呜呜呜。】 黎芥看着手里的地图，需要穿过一片森林，然后沿着河流走，再过河再走，才能到达目的地，起码得走一整天吧。 周围确实有很多蘑菇和野果子，但大家都不敢随便吃，生怕吃到有毒的，只能忍着饥饿往前走了。 黎芥是在山里长大的，她家乡那边就有很多蘑菇。 穷人最先学会的技能是生存。 每年季节到了，她和奶奶就去山里采蘑菇到镇上去卖，野生蘑菇价格很高，可以卖到一百多一斤。 她很熟悉哪些蘑菇能吃，哪些蘑菇不能吃，反正口袋里还有个打火机呢，把蘑菇洗洗用竹签子串起来烤就行了。 于是，观众看见黎芥背着昨天的竹篓子，到处在采蘑菇，时不时拍打几下蘑菇脑袋。 小小蘑菇在她手里格外可爱。 黎芥不仅捡蘑菇还同时解说，“大家要注意，这种色彩斑斓的不能吃，还有这种长条伞状的也不能吃。” 【知道了知道了，呜呜呜黎宝可爱死了，我也想去捡蘑菇！】 【不管，只要是黎宝捡的通通喂我嘴里！】 其他嘉宾也想捡蘑菇，但他们拿捏不准什么是有毒的什么是无毒的，只能跟在黎芥屁股后面。 黎芥采什么样的蘑菇，他们就跟着去采什么样的蘑菇。 黎芥也知道他们跟着自己。 哎，这些人也真是的，她都在前头采完了，他们还能捡到什么？ 她回头看向他们，主动说：“我把采到的蘑菇分给你们，你们等下分工弄熟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毕竟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采蘑菇的小女孩黎芥# #黎芥人美心善# 瞬间就上热搜了。 有人特意剪辑了黎芥拔蘑菇的片段，上传到哔站，同时有上万人观看，说是挺解压的。 庄可迁主动帮黎芥背了竹篓子，“我来背吧。” 黎芥也没拒绝，可是庄可迁个子太高，他背竹篓子的时候，她得站起来才能把蘑菇放进去。 庄可迁注意到了这点，每次黎芥蹲下去拔蘑菇，他就会跟着蹲下去，这样的话，黎芥就能轻轻松松扔进去了。 俊男美女的同框互动就是吸引眼球。 数据组发现，只要这两人同框，直播间观看人数和弹幕数就蹭蹭蹭往上涨，因此镜头也经常给到他们。 黎芥抬头会发现庄可迁在注视自己，他目光很温柔，眼睛里永远藏着笑意。 但她假装不知道。 她研究了很多炒作学，观众最喜欢嗑的就是若即若离的暧昧，直接往他们嘴里塞糖反而嫌腻。 所以，她没有对庄可迁如何亲密，但又会不经意和他发生眼神碰撞。 庄可迁很喜欢看黎芥认真做事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很有魅力，让人挪不开眼球。 黎芥看竹篓子满了，“应该够了吧，你会不会觉得重？” 庄可迁摇摇头，“不重。” 黎芥：“那可以准备今天的午饭了。” 她和庄可迁把蘑菇交给其余嘉宾。 有人去洗，有人准备竹签子，有人捡柴火……还真像是在荒野求生。 秦逸捡了干柴过来，作为大学教授的他可能有强迫症，每根干柴都是相同长度的。 最后干柴被堆砌成完美锥形。 黎芥本想把藏在裤袋的打火机掏出来，王绣儿先拿出了她的火柴。 这年代随身携带火柴的人可不多了。 王绣儿对黎芥说：“我来烧火吧。” “好。”这还是黎芥第一次和王绣儿对话。 王绣儿存在感不高，两期节目都没怎么说话，但她是实干派，很快就把火给升起来了。 剩下三人，负责烤蘑菇。 所有人围着小火堆形成包围圈，没有温晗在，好像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因为蘑菇是黎芥采的，她功劳最大，大家都把烤完的第一串蘑菇给她。 黎芥怀疑他们是不敢吃，她反正先吃了。 这些都是野生蘑菇，就算没放调料，烤出来也是香喷喷的，毕竟原滋原味，看得直播间都馋了。 【我吃我狂吃，请把蘑菇全部炫我嘴里！】 【让我先吃谢谢，我是小学生！】 【本人作为城里娃实名羡慕哭了，从来没去山里采过蘑菇。】 吃完烤蘑菇后，他们把火堆给扑灭了，以防引起火灾，垃圾也一并带走。 其实，节目组没有要求嘉宾共同前往目的地，但嘉宾自发组成了团，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黎芥对王绣儿很感兴趣，她头发是用木簪盘起来的，身上穿着改良版汉服，裙边有精美刺绣，比她在秀场看过的高定礼服还漂亮。 王绣儿也察觉到了，就给她解释：“这是我自己设计的。” 黎芥：“你的设计很厉害，刺绣也很精美，比那些国外奢牌还好看些。” 王绣儿肉眼可见开心起来，她参加直播就是为了宣传家乡的非遗技术，“你如果喜欢，等直播结束了，我送你一套。” “好啊。”黎芥是真的很喜欢，没人能拒绝漂亮的小裙子。 王绣儿认为自己在节目组找到了知音，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一路上和黎芥聊个不停。 “我和你说啊，每根丝线都采用了植物染料，原生态的植物先浸泡再捣碎过滤……” “还有纽扣，你别小看这区区纽扣，其实制作起来可复杂了……” 黎芥以为王绣儿是文静挂的，没想到熟悉起来还挺话痨。 一路上，庄可迁都没能找到机会和黎芥说话，只能默默走在前面挡太阳。 黎芥的队友明明离开了，可她觉得大家都像在守护自己，要么跟在旁边，要么陪她聊天。 她从小也是没什么朋友的人。 贫穷充斥了整个童年，自卑是躲不过去的阴影，如今钻进了黎芥的壳子里，反倒是有了一些朋友。 不由感叹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晚上七点，所有人都到了目的地。 节目组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主持人说：“大家今天辛苦了，先吃晚餐吧，吃完晚餐可以开始搭帐篷，然后观赏美丽星空。” 黎芥就知道不能休息，今晚没有小木屋睡，得自己搭帐篷，亏节目组想得出来。 搭帐篷是本期综艺最后一个任务，原本是为了考验明星的，从而让观众决定投票给谁。 如果温晗还在，她就要给自己的守护队友搭建帐篷，她不在，黎芥只能自己搭。 黎芥实在没有搭帐篷的天赋，干脆放弃了，心想等下就和王绣儿挤一挤算了。 据她观察，秦逸的帐篷搭得最快最好最工整，可以说完美。 秦逸发现黎芥在注意自己。 他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心里犹豫了好几遍才问：“你……你需要帮忙吗？” 黎芥：“秦教授，会不会太麻烦了你呢？” 秦逸低头，说话还有点结结巴巴，“不、不会。” 第37章 酒店 黎芥见秦逸这拘谨模样，不由怀疑他是怎么评上高校教授的，可能优质论文发表得比较多吧。 “好啊，那谢谢你了。” 秦逸很快就帮黎芥搭好了帐篷，他还试过稳定性，以今晚的风力，黎芥的帐篷肯定不会坍塌。 他看了黎芥一眼，又很快低下去。 “可、可以了。” 黎芥围绕帐篷走了一圈：“秦教授，你搭帐篷的技术很厉害，该不会是土木工程系的吧。” 黎芥当时学的就是建筑学，可她搭不好帐篷，正如她永远都无法成为优秀的建筑师了。 “不是，我、我研究的是医学。”秦逸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和黎芥说话为什么会结巴，好在她没有露出嫌弃。 黎芥笑了笑，“秦教授，有机会希望能去听你的课，我真的很向往大学生活。” 秦逸不好意思脸红了：“可以的，只要你、你来。” 不远处的庄可迁看着他们，心里酸酸涩涩的，他本来也想帮黎芥搭帐篷，可他的帐篷确实不如秦逸那么工整。 但他可以去帮黎芥捉萤火虫。 没多久，庄可迁就用矿泉水瓶抓了几只萤火虫，送到黎芥面前。 “这个给你，可以当作夜明灯。” 黎芥看着庄可迁手里的发光水瓶，神情凝滞。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曾经贫瘠的青春岁月里，也有个人给了她这么一盏灯。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了，如果让他看见她混成这样，也不知会笑还是会哭。 庄可迁见黎芥没有出声，原本澄亮的眼神逐渐黯淡，他以为会得到夸奖的，“不喜欢吗？” 黎芥：“我挺喜欢的。” 庄可迁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这时候不知是谁说了句：“看星星，好漂亮啊！”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天空，乌云早就散去，满目繁星璀璨，很难得的一个夜晚。 黎芥也说了句：“很漂亮。” 庄可迁就站在黎芥左手边，他悄悄用余光看着她的侧脸，他想说，你的眼睛比星星更漂亮。 直播间都刷屏了。 【这样美的氛围下，黎芥和庄可迁能不能莫名其妙嘴一个？谁支持？】 【我反对，黎芥和庄可迁能不能莫名其妙做给我看？】 【姐妹过分了，快穿上裤子，这不是无人区……】 【可是我觉得黎宝和秦教授也很好嗑诶，谁懂他们俩的萌点？】 【姐妹我懂，反正跟着黎宝嗑，嗑到哪对就哪对，总能成一个吧。】 直播间嗑疯了，江天磊也快要疯了，他以为只有庄可迁在勾引黎芥，没想到又来了个什么秦教授。 不就是搭帐篷吗？不就是看星星吗？ 贱人！都是贱人！ 他受不了。 他必须要跟在黎芥身边。 当天夜里，江天磊又找到赵玉成。 “老赵，你不知道太多人想勾引黎黎了，我必须要去保护她，大不了我带资进组行了吧。” 温家那丫头就是带资进组的，怎么他不行吗？ “老赵，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说对吧。” 赵玉成对江天磊这撒泼打滚式感到无奈，不过这样也好，把他放在黎芥身边，以黎芥的性格，应该会越来越厌恶他。 “你真要参加综艺，只能当npc了。” 江天磊：“什么都行，反正从下期节目开始，我要在场。” 赵玉成同意了，“行吧，不过城南沿岸那块地皮……” “我会说服我爸的。” 江天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他在，看那些狐狸精还怎么勾引他的女朋友？ …… 第二期综艺结束后，黎芥并不知道江天磊和赵玉成做的交易。 她大老远看见江天磊的豪车停在路边了，他是来接她回去的。 这里人多眼杂，黎芥不想被媒体拍到她和江天磊，拿出手机给江天磊发了短信。 【你挪到偏僻点的地方等我。】 江天磊今天亲自开车来的，等了很久，没想到黎芥让他挪远点，难道他见不得光吗？ 江大少既委屈又难过，他的黎黎跟别人相处几天就嫌弃他了，他才不要挪。 黎芥见江天磊的豪车没动，她只好给他打电话。 江天磊接电话倒是积极，“黎黎，你快过来，我在这里！” 如果江天磊面前有镜子，他能看见一只迫不及待给主人摇尾巴的小狗。 黎芥小声说：“你挪到巷子等我，我等下有奖励给你。” 有奖励？什么奖励？ 江天磊心里立马乐了，“好吧。” 他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往偏僻巷子里开去。 黎芥见豪车挪走了，她才和嘉宾们道别。 临走时，秦逸对她说：“我、我下周就有个讲座，你如果有时间就可以来，地址在a大。” 黎芥：“好，我会去的。” “再见。” “……” 此外，黎芥还和王绣儿加上了联系方式，王绣儿答应要送黎芥一套衣服，她记得。 最后黎芥和庄可迁告别了。 她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才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绕了几圈走到江天磊身边，上了车。 江天磊：“黎黎，奖励呢？” 黎芥：“闭上眼睛。” 江天磊以为黎芥要亲自己，他立马闭上眼睛，可他没有等到黎芥的亲吻，只等来了黎芥的拥抱。 她说：“让我抱一会吧。” 语气听起来很疲惫，江天磊本来要和她说说庄可迁、还有那什么秦教授的事，一想到她都这么累了，还是算了吧。 “要不要先休息会儿？” “嗯。” 睡帐篷只是看起来美好，实际一点都不舒服，黎芥本身就有失眠症，昨晚根本没有睡着，她太累了。 江天磊：“那……去附近的酒店？” 黎芥同意了。 江天磊忍住心里跃跃欲试的冲动，找了最近的星级酒店，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紧张起来了。 黎芥看穿了江天磊这些心思，她一进去就躺在床上，“我先睡会，两个小时后叫醒我。” 嗯，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她给他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江天磊又是让人准备红酒鲜花，又是做俯卧撑，最后去浴室给自己洗了好几遍，还喷了香水，确认自己是香喷喷的了 做完这些后，他默默待在床边，等待黎芥醒过来。 第38章 取悦 两个小时过去了。 黎芥还没醒，江天磊就一直待在旁边，他想把她叫醒，但看她睡得这么沉，还是算了。 他一直等着。 等黎芥睡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江天磊正在摆弄桌子上的玫瑰，空气里弥漫着花香。 “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你这么累，多睡会好了，反正……” 反正今天时间还很多，江天磊也不在乎一时半会。 黎芥凑到江天磊脖子处闻了闻，鼻尖故意碰到他肩膀，“你喷了香水吗？还是柚子味的。” 江天磊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喜欢柚子味吗？” 黎芥拉了拉江天磊的领口：“我喜欢草莓味的，因为更甜。” 她沿着他锁骨位置往下。 江天磊喉结滚动，心脏正在怦怦跳，她指尖明明很凉，落在身上却撩起了滚烫的火焰。 豪华套间很安静，隔音效果很好，他呼吸急促，像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是要开始了吗？ 他没忍住抱紧黎芥的腰，他想吻她，他想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黎芥却在这时候歪着头说：“等一下。” “怎么了？” “我先去洗澡。” 黎芥用指尖推开江天磊，走进了浴室。 直到里面水声响起，江天磊才回过神，心想自己真是太猴急了。 他重新整理好呼吸，等待黎芥从浴室出来。 二十分钟后。 黎芥穿着浴袍出来了，她头发还是湿的往下滴水，对江天磊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江天磊很快走过去。 “帮我吹头发。” 黎芥很自然地就坐在餐桌前，红酒甜品都准备得不错，她很喜欢。 江天磊拿起吹风机站在黎芥身后，他还没给哪个女人吹过头发，不过他很乐意。 “这个程度的热风可以吗？” “嗯。” 黎芥拿起勺子慢悠悠地吃着甜品，她喜欢吃甜食，越甜越好。 江天磊吹着吹着，没忍住闻了闻她的头发。 好香啊，为什么一样的洗发水，她洗出来就这么香呢？ 他想天天这么给她吹头发。 黎芥挖了勺草莓奶油递进江天磊嘴里，她眼睛笑眯眯的，“你也尝尝看。” 江天磊不喜欢吃甜食，就像他不喜欢吃苹果一样，但黎芥喜欢，他吃了也会觉得开心。 “好吃！” 吃完后，头发也吹得差不多了。 黎芥把头发都拢到身前来。 大少爷可能真的没给别人吹过，这头发被他弄得乱糟糟，她皱了下眉。 “去刷牙了。” 江天磊跟着黎芥走到洗手间，黎芥拿起其中那支草莓味的牙膏挤到牙刷上给他。 “你用这个。” 江天磊记得黎芥说过她喜欢草莓味的，联想到等下要发生的事情，耳朵有点红了。 洗漱之后，他们往卧室走。 黎芥：“把灯关了，我不喜欢太亮的环境。” 江天磊对黎芥言听计从，赶紧把房间的灯都关了。 黎芥坐在床边，抬脚放在江天磊膝盖处，用了点力往下压，他不知不觉就半屈膝跪在她面前了。 她问：“今天可以让我开心吗？” 江天磊咽了咽口水快速点头，他拉住黎芥的手，用自己的脸去蹭她的手心。 正如他从未给人吹过头发，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生疏。 他收着牙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黎芥，生怕她不舒服或者生气。 黎芥没有出声，她靠坐着拿着手机在玩，表情变化不大，或许她应该让他先学习一会儿。 江天磊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了，“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黎芥露出鼓励的表情，眼神很温和，她没说话。 江天磊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认真研究之后，又趴到黎芥身边。 这次他已经掌握理论知识了，“黎黎，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 黎芥没想到赵玉成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她眼尾弯了弯点击接通，然后放在枕头下面。 赵玉成原本想和黎芥谈谈关于江天磊进综艺这事，可她接通了却没说话，手机传来的声音也很嘈杂。 “黎小姐……” 他调大音量后，能隐约听到几声嘤咛，是舒服的、发自内心的呻吟。 他很快就知道那边在做什么事，脸色大变，像是有根绳子突然勒紧他的喉咙。 他一闭上眼睛，黎芥和江天磊的画面就浮现出来。 他们—— 赵玉成也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反正就是很难受，他把手机扔到边上，扯开领带。 若有人站在赵玉成面前，就能看见他的脸色有多么黑了。 半夜。 黎芥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后把头发留长点吧。” 江天磊：“你喜欢长头发吗？” 黎芥摇头，“有点刺。” 江天磊：“好，我留长点。” 他抱着黎芥的腰，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夸奖。 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转身睡着了。 江天磊不由产生怀疑，难道他今天没有做好吗？ 明明都按照网上给的资料进行了。 下次，下次他一定会让她满意的。 …… 第二天，江天磊是在黎芥的怀里醒来的，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她，这让自己很有安全感。 “几点了？” 黎芥打开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她昨天忘了挂断和赵玉成的电话，谁知他也没挂，一晚上也不知道听到多少。 赵总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吧。 江天磊没有早起习惯，他将脑袋埋进黎芥怀里，“我们再睡一会。” 黎芥：“我下午还有工作。” 听到这里江天磊不开心了，什么工作比他还重要啊？ “今天可以不去吗？” “不行。” “那我和你一起去。” 黎芥陷入沉默，她知道江天磊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江家的财政大权在他爸手里，他爸看好的接班人是他姐姐。 她说：“你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去你们家的公司。” 江天磊不想上班，反正他不上班也有花不完的钱了，上班的话还得被他爸天天骂。 黎芥看出江天磊不情愿了，看来小狗还没学会取悦主人啊，她手指落在他嘴唇上。 “温少可以给他妹妹组局拉资源，最近又让她拍了自家的化妆品广告……唉。” 说着说着她叹了声气。 第39章 甜品 江天磊好像听懂黎芥的意思了，“我知道了。” 黎芥：“你知道什么？” 江天磊：“我去和我爸说，让他把公司的广告代言给你。” 黎芥：“为什么不是你直接决定给我呢？” “我当然想，可是……” 可是江天磊在江家没有话语权，他垂下脑袋解释道：“我和温彦不一样，我家和公司只有我爸说了算。” 黎芥语气软下来：“在我眼里，你比温彦要好很多，你完全可以超越他。” 江天磊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评价，“真的吗？” 他比温彦小了两岁，差不多是同龄人。 从小到大，温彦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的骄傲，反观自己从未得到过父母的肯定。 至于赵玉成，已经连续五年被评为优秀青年企业家，江天磊就更比不上了。 黎芥拨开江天磊额前碎发，用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你在我眼里就是最优秀的，他们都比不上你，只要你愿意。” 江天磊在这一刻有点想哭，但他不能哭，他可是男子汉，哭哭啼啼也太丢人了。 他只能紧紧抱着黎芥。 “为了你，我愿意变成最好的人。” 黎芥温柔地亲了亲江天磊，还好不是太笨，“我先去工作了，你认真计划一下。” 江天磊委屈巴巴：“你要记得想我。” 当天下午，黎芥去了七叶草公司拍摄宣传片，江天磊则去江氏企业找他爸。 江父是个很严肃的人，他对江天磊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每次看到儿子都不痛快。 “你找我干什么？” 江天磊忍住想走人的冲动，要不是为了黎黎，我才懒得来见你。 “爸，我、我是想来公司上班。” 江父的表情如同听见母猪会上树，“什么？” 江天磊重复一遍：“我想来公司上班。” 江父起身绕着江天磊走了一圈，确认他没有生病，这才坐下来。 “你觉得自己能在公司做什么？” “我……”江天磊小声又心虚地说：“我姐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呗。” 江父斥责道：“你能和你姐比吗？你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至于你？以你的能力当清洁工都不行。” 江天磊就知道他爸会说这些。 反正在他们心里，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呗，可那又如何？有人觉得他很优秀。 江大少双手插袋：“当清洁工就当清洁工吧，也行，我不挑。” 江父：“你是认真的？” “嗯。”江天磊不想辜负黎芥的信任，难得有人这么爱他，他想拼尽全力争一口气。 江父当然不会真让自己儿子当清洁工，他是好奇江天磊怎么突然有进公司的想法了？ “我可告诉你，到时候吃不了苦别在我这哭。” 江天磊：“知道了知道了。” “那行吧，从明天起，你到公司来上班，就……”江父喊了自己秘书过来，“小张，你给他安排个岗位，就从基层做起，千万别给他优待。” 江天磊对张秘书露出标准微笑，伸出手来：“张秘书，以后多多关照啊。” 握手的瞬间，张秘书不寒而栗。 谁都知道太子爷性格不好脾气暴躁，他该怎么安排他的职务呢？ “……请和我来。” 这还是江天磊第一回在自家公司里转，员工们都没见过他，只当公司来了个新员工。 有人眼力好，认出他身上穿着阿玛尼外套，偷偷拍了照放小团体群里交流。 【新来的这个很有钱啊，是不是老板的亲戚？】 【是不是亲戚不知道，看起来有钱长得还不错，你有想法了？】 【谁有想法了……】 张秘书先带江天磊逛了一圈，决定给少爷安排在售后部。 售后部门日常工作就是回复客户，或者给客户处理退换货，毕竟以少爷的能力，也做不来别的了。 “您先熟悉熟悉。” “嗯，你走吧。” 江天磊坐在靠窗边的工位，拉拉抽屉看看电脑，原来上班是这样的吗？ 也太无聊了。 他掏出手机想给黎芥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公司了，但他们刚分开，这样是不是太黏了点，她会不会嫌烦啊？ 于是，他拍了张工位照发在朋友圈。 配文——【开始上班】 朋友圈涌入一窝蜂阴阳怪气的回复。 【呦呦呦，什么班还需要我们大少爷亲自上啊？】 【磊哥上什么班？晚上出来喝酒，倾城那家新来了很多美女。】 【上班哪有上女朋友香……】 江天磊决定把这些不懂自己的人都拉黑，然后等待黎芥的点赞或者回复。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什么都没有。 好吧，她肯定太忙了。 他原谅她。 黎芥确实在忙，她上次给七叶草拍了组口红推广图，七叶草口红销量大涨。 品牌方趁热打铁找她签了全系代言人。 还是上次那个摄影师，他让助理把服装拿过来：“黎小姐，今天拍摄风格偏暗黑，服装可能会有点小露，你觉得怎么样？” 黎芥看过去，这条丝绒材质的吊带小黑裙，并不会暴露她背后的疤痕。 “你决定就好了，我都可以。” 摄像师很喜欢黎芥这样的模特。 众所周知摄影三要素，就是模特好看、模特配合、给钱多。 黎芥换好衣服后，化妆师给她做造型前还询问她意见。 “黎小姐，今天需要做公主切发型，我们有准备假发，你看是用假发还是剪一下好呢？” 黎芥留了头及腰黑色波浪卷，还没有试过公主切，要不尝试一下？ “剪吧，反正我还没有洗发水代言。” 做造型花了几个小时，出来的成果很惊艳。 黎芥本身气质就偏冷，很适合走这种风格，有种睥睨众生的冷艳。 拍摄时，黎芥坐在镁光灯下，身后有鼓风机在吹，摄影师的镜头对准她，周围还有助理，时不时有人端茶递水 名利场可真是能滋养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被众星捧月，如风似的飘飘然，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广告图很快就拍好了。 摄影师先拿给黎芥看，“黎小姐，你真的很上镜，我看都不用后期修图了。” 黎芥：“谢谢，是你很会拍。” 工作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黎芥这才有空拿出手机，她看到江天磊发的朋友圈，随手点了赞。 江天磊等黎芥的“赞”等得花都要谢了，他给她打过去：“黎黎，收工了吗？我去接你。” 有免费司机干嘛不用？黎芥同意了，“你来吧。” 等江天磊到楼下，黎芥起身去坐电梯，没想到电梯门打开，赵玉成也在里面。 黎芥眼眸微微诧异。 赵玉成第一眼还没认出黎芥，她换了全新的发型和风格，像外国童话里独居古堡能呼风唤雨的美丽巫女，比她从前假装的“温婉”风要迷人得多。 黎芥走进电梯，牵起笑容打招呼：“赵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玉成：“我是来谈收购合同。” 黎芥故意在他心里刺激：“赵总看起来脸色疲惫，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昨晚？ 她还好意思提昨晚的事？ 赵玉成没忘记昨晚那通电话，这女人怎能假装没发生过，还脸不红心不跳地同自己问好？ 他手掌微微缩起，强装镇定，“我自然比不得黎小姐容光焕发。” 旁边站着的秘书都能感觉到这两位气氛微妙，但他不敢说话，默默在角落当电灯泡就好了。 黎芥笑容更深了，“赵总这个年纪要注意身体，还是别熬夜了。” 赵玉成回笑：“多谢黎小姐关心。”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黎芥撩了撩头发，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出电梯门。 “我先走了，拜拜~” 赵玉成跟在黎芥身后出去，他看见门口那辆熟悉的车，就知道江天磊来了。 他开始纳闷，他们不是要分手了吗，怎么还这样形影不离？ 江天磊看赵玉成也在，“今天这么巧碰上了，要不一起吃晚饭？” 赵玉成有意看向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原本他对这种当电灯泡的行为不感兴趣，现在么…… 他故意问黎芥：“黎小姐不介意吧？” 黎芥主动挽起江天磊的手臂，“当然不介意。” 江天磊并不知道这两人心里的小九九，他定了全城最贵的一家餐厅，高级又清静。 到餐厅后，江天磊和黎芥坐在一边，赵玉成坐在黎芥对面。 江天磊把菜单推到黎芥面前：“你点。” “我要这个这个……”黎芥随意点了几个后，“再加一份草莓甜品。” 说到“草莓”，江天磊耳朵又开始红了，他很难不回想昨晚发生的事，他以后的牙膏和漱口水都要用草莓味的。 黎芥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把菜单递给赵玉成，“赵总要吃什么？” 赵玉成感觉自己吃饱了，看着他们二人在眼前卿卿我我，心里早翻江倒海，可面上依旧要保持得体。 “给我来份和黎小姐一样的就行。” 江天磊表情很奇怪地看着他：“老赵，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吃甜的了？” 赵玉成反问：“我就不能喜欢吃草莓甜品吗？” 而且，他想吃的可不仅仅是草莓甜品。 第40章 嫉妒 江天磊没往深处想，就算他要想，以他的脑袋瓜也想不明白，他就是觉得赵玉成今天怪怪的，像是在和什么较劲。 “你要吃就吃呗，我也没不让你吃，腻不死你。” 没多久，服务员把菜品都上齐了。 赵玉成看着面前的甜品，又看向黎芥。 她正在细嚼慢咽，以优雅的姿态品尝这顿价值不菲的晚餐，草莓被含在贝齿中咬得鲜艳多汁。 有几滴汁液沾在唇角，让她的唇瓣看起来红润，他猜，这触感应该会很湿软。 黎芥只吃了上面的草莓，还剩下奶油部分，赵玉成在等她继续品尝奶油，可她却放下勺子看向对面。 他为刚才的萌生的想法而心虚，也怕被她看穿：“黎小姐，甜品好吃吗？” 黎芥：“我认为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她这话是直视赵玉成说的。 在赵玉成盯着她的同时，她也在观察他。 赵玉成的身材很好，应该有常年健身的习惯，坐下去时肌肉线条匀称，却不至显得壮实。 她很想看看，赵总脱下华丽皮囊跪在她身前的样子，会很有趣吧。 赵玉成忍着对甜腻味的不适，小小尝了一口，他所体验到的滋味，并没有黎芥表示出来的那样美好。 或许这样鲜艳多汁的东西就该放进她嘴里吧。 他点点头：“确实还行。” 江天磊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醋坛子又打翻了，尽管他认为赵玉成不会和黎芥有瓜葛。 他看向黎芥：“我也想吃，你喂我。” 黎芥就给江天磊投喂，她知道他也不喜欢吃甜的，故意把最甜的部分都喂给他。 赵玉成看不下去了，胃也跟着不舒服，抽搐发疼。 “我去趟洗手间。” 小情侣谁也没搭理他，反正把他当空气，这就是灯泡应该有的待遇。 江天磊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黎芥：“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我们说好的旅游又要推迟了。” 他本来还让赵玉成给他安排进了综艺，看来也是白忙活，他不能天天陪着她了。 黎芥根本就不想和江天磊去旅游，她只想利用他的权势结交对自己有利的人，等他爬到江家高层再说旅游吧。 “没关系啊，来日方长。” 江天磊浑身都是动力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出成绩出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 赵玉成打开水龙头，一遍遍捧着冷水扑到脸上，他刚才差点就按捺不住了，就差那么一点。 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失控的时刻，即将失控也不行。 “叮咚。” 手机跳了条短信出来。 【赵总，胃不舒服的话，我叫服务员给你准备了一杯蜂蜜水，不会很甜。】 是黎芥发的。 赵玉成不由冷笑，她在和江天磊郎情妾意的时候，还有空给他发短信啊，真是有意思。 他胃不舒服关她什么事，需要她在这里关心？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多此一举呢？ 他从未觉得谁如此可恶过，黎芥是唯一一个！ 过了会儿，赵玉成把脸上的水擦干净，又是那个仪态得体的赵总了。 他重新回到餐桌前，言笑款款。 江天磊问他：“你怎么去那么久，身体不舒服？” “没事。” 赵玉成瞥见自己右手边的蜂蜜水了，还真的准备了，他伸手碰到杯子还是热的，抬眸去看黎芥，正好对上她温柔笑意。 黎芥颔首，眼睛亮晶晶的。 赵玉成比谁都清楚黎芥就是虚情假意，江天磊不就是被她这样收拾得服服帖帖吗？ 可他不是自诩精明，为什么也会这样呢？ 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谁能告诉他答案？ 黎芥像是能看透赵玉成心里在想什么，她淡淡说：“赵总，蜂蜜水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对啊，你快喝吧。”江天磊已经喝了一杯。 赵玉成最终还是没喝这杯蜂蜜水，他说：“我不太喜欢带味道的水。” 江天磊：“你怪毛病真多。” 如果说赵玉成和黎芥有一百八十个心眼子，那么江天磊就是负一百八十个，他完全没看出来这顿饭里的暧昧汹涌。 高手过招，刀刀见血。 吃晚饭后，江天磊还想和黎芥重温旧梦，被她拒绝了，“送我回家吧，我明天要早起，你也别迟到了。” “行吧。” 江天磊打开车门，让黎芥坐在副驾驶上。 至于赵玉成，看着他们远远离开。 他竟然在想，那个送黎芥回家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为什么他只能做这个目送者呢？ 想到这里，胃又隐隐作痛。 他开始后悔没喝那杯蜂蜜水了。 黎芥透过后视镜在看赵玉成，他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这次他会站在原地凝望多久呢？会嫉妒吗？会后悔吗？ 一旦产生这些情绪，就意味着他即将成为她的工具。 女人的眼神在夜色中逐渐冷漠，头发被风吹散。 …… 车停在路口，仍然还是这条阴暗潮湿的窄路，往里面走，老房子密集环绕，有些地方永远晒不到太阳。 黎芥就住在那里。 “我回去了，晚安。” “等下。”江天磊拉住黎芥的手放在唇边，他小声说：“黎黎，我可以再为你舔一次吗？” 就像昨晚那样，就在车里，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黎芥表情看起来微怒，她并不满意江天磊昨晚的表现，他太笨拙了。 “不行。” 江天磊有些难过，他还以为今晚有机会补救，“那什么时候……” 黎芥柔声道：“过段时间吧，我相信你下次会让我开心的。” 江天磊点头：“嗯！” 说完，她把手抽出来，开门下车，穿着小裙子踩着高跟鞋走进那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人生真是每时每刻都存在割裂感，上一秒还在灯光璀璨的餐厅，这一秒就该走向阴暗楼道了。 路灯已经坏了，因为没有物业管理，所以没人组织去修，越往里走越黑。 没有光也挺好，黎芥不喜欢太亮的环境，她会被灼伤，她只适合待在黑暗的地方。 黎芥回到卧室，楼下那辆豪车也离开了，洗漱、卸妆、睡觉…… 第41章 讲座 凌晨三点，是一天最安静的时间段，整座城市进入了休眠。 黎芥从抽屉底层摸出了张照片，她把自己作为苏梨的证据都消除了，唯独保留下这张合照。 这是十五岁那年的她和奶奶，旁边还蹲着一个不苟言笑的少年。 奶奶表情很慈祥温柔，用满是皱纹的手牵着她，将她从被遗弃的小孩拉扯长大，可她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奶奶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像狗一样活着。 人生从来不会重新来过，苏梨也并没有重生，即便她脱胎换骨成为了黎芥，伤痛和仇恨始终存在，她遗忘不了也释怀不了。 黎芥侧身对向窗外，借着惨淡月光，目光转移到那少年的脸上。 他留着寸头，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身上穿着发白的牛仔外套，不情不愿地看着镜头。 这是他们的唯一一张合照。 到今天也快十年了。 十年太长太慢，足够改变所有人的人生轨迹，也包括他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 如果当年能预料后事，她绝对不会将话说得那么残忍狠心，她……真的后悔了。 黎芥轻轻摸索过少年的脸，发自内心微笑起来。 照片还是被她藏进抽屉底层妥善放好，这是她残留的最后一丝美好善意了。 天亮了，又是新的开始。 秦逸今天要在a大进行讲座，能入场的都是高校医学生，但他主动给黎芥发了张邀请函，还给她留了不错的座位。 黎芥其实没那么想去看秦逸讲学，但她想进a大看看。 a大没什么大变化，硬要说有什么，就是温家前年给学校捐了栋新教学楼，目前还在施工中。 黎芥沿着记忆方向走到她曾经的院部，最先看到的是那栏优秀毕业生。 温晗的照片就贴在c位。 可温晗怎么配呢？ 黎芥每年都是专业成绩第一名，她绘制的图纸拿过各种大大小小的奖杯，如果当年能顺利毕业，这里应该贴着她的照片。 这应该是属于她的荣耀！ 她忍住把照片撕下来的冲动，正想离开，有男生和她搭话。 “同学，看你面生，不像本专业的人，应该是来参加秦教授讲座的吧，医学院部在那边，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黎芥收回目光，“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走。” 讲座地址确实很容易找，人最多最热闹的阶梯教室就是了。 秦逸在他的专业领域里挺出名，再加上他相貌不错，吸引了很多小迷妹，有很多人在边上探头看，能进去的人不多。 黎芥掏出邀请码，才被允许进入。 《心动的探险旅行》直播了两期，黎芥知道自己已经小有人气，所以她提前戴好口罩和帽子，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坐在熟悉的大学教室里，身边也都是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很难不让人触景伤情。 秦逸走进来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惊呼，他今天用白衬衫替换了以前的格子衫，但厚重的黑色眼镜框还是没换，显得木讷。 有女生已经掏出手机拍照了。 黎芥在脑海里想象，他取下眼镜框是什么样子？应该比现在要好看得多吧。 秦逸发现了黎芥，和她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到讲台上。 秦逸是临床医学的老师，主攻方向是肿瘤学，黎芥对这方面不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在观察秦逸。 秦教授讲学的时候倒是不结巴了，口齿流利，谈吐儒雅，专业知识也讲得很透彻，台下的学生听得格外认真，尤其是女生。 果然，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才能发挥最大的魅力。 不过黎芥又想到了别的，这年头学医还真是心酸，教授都得上综艺给自己拉科研赞助费了。 讲座差不多一个小时。 最后是学生提问时间，刚开始大家提的还都是专业相关，到后面越来越偏。 一长发女生站起来问他：“秦、秦老师，请问你的理想伴侣是什么类型呢？” 大学生们显然对这种东西更感兴趣，纷纷竖起耳朵听。 秦逸推了推眼镜框有点不好意思，他悄悄瞥了黎芥一眼，又开始结巴了。“这……这个问题，我还在探讨中。” 学生们发出笑声。 讲座结束后，有很多人去找秦逸拍合照，黎芥就站在人群后看他，不得不说，秦教授这害羞窝囊的样子还挺有意思。 等他们全都散了，黎芥才走到秦逸面前，“老师，你的讲座真的很精彩。” 秦逸被黎芥这么一夸，脸直接红了。 “真、真的吗？” 黎芥点头，“可惜我做不了你的学生，不然我绝对按时签到绝不逃课。” 秦逸笑起来，“我还担心你觉得枯燥无味。” “怎么会枯燥？能坐在这样的教室听课多幸福啊。” 这可是黎芥努力那么多年才能拥有的，从南方的小贫困县考出来走到这里，只有她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 秦逸以为黎芥是真的喜欢听自己讲学，“那下次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黎芥扬起笑容：“好啊。”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秦逸却不敢多看，目光闪躲。 这时候他接到了条通知，面露歉意，“黎小姐，我临时有事要去医院，要不先送你回去？” 本来他打算邀请黎芥共进晚餐。 黎芥随口一问：“附属医院吗？” 秦逸：“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黎芥想到凌医生也在那，“你直接把我稍到医院吧。” 秦逸语气很关心，“你生病了吗？” 黎芥：“没有。我有朋友在那工作。” 医院今天人不算多，黎芥很快就排到了凌医生的号。 凌医生：“你今天怎么来了？” 黎芥差不多一个月会来一次，今天距离上次还不到一个月，她从包里掏出空药瓶：“你给我的药，我吃完了。” 这药带有一定的助眠效果，凌医生语气平静：“你这个月失眠次数很多，药物毕竟是药物，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所以这次我不会给你开药。” 黎芥“嗯”了声。 凌医生打开收音机，选择了一曲比较舒缓的钢琴曲，“试试音乐疗法。” 黎芥听着音乐，四肢逐渐松弛了些，她只有来这里才能放松些，因为凌医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过去的人。 十分钟后。 凌医生把音乐关掉，“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秦教授，你们是朋友关系？” 黎芥：“算是吧。” 凌医生：“嗯，你应该多交朋友。” 黎芥：“我朋友挺多的，最近很多人想和我交朋友。” 凌医生：“我是说能让你感觉轻松愉悦的朋友。” 黎芥托着下巴认真想了会儿，“这么说也只有你了。” 凌医生的表情没什么波澜，“你需要更多的朋友。” 黎芥：“这世上，应该没几个人能了解我过去后还和我做朋友的了。” 凌医生：“你太悲观了，要主动尝试才能知道结果。” 黎芥话里有些讥讽，“你真像心理医生。” 凌医生把他珍藏的黑胶唱片递给黎芥，“睡不着的时候听听音乐，一切都会好转的。” “嗯。” …… 黎芥从医院出去后，秦逸在门口等她，“秦教授，你还没有走吗？” 秦逸没说自己是特意等在这里。 “我、我也才结束，你家住哪里，说不定我们刚好、顺顺路。” 黎芥想起凌医生对她的建议，人要主动尝试交朋友。 她把地址告诉秦逸。 其实还真顺路，只不过秦逸住在对面的高档小区里，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妈妈是老师，爸爸是医生，家教比较严格。 隔着几条不算太宽的马路，世界分成两半。 黎芥说：“就在这里停吧，下次有机会再去听你的讲座。” 秦逸踩下刹车：“好。”他并没有像江天磊看见这片破房子时产生嫌弃表情。 黎芥下车后想到什么，“对了，我们算是朋友吗？” 秦逸：“当、当然算。” 黎芥：“那作为朋友的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建议吗？” 秦逸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心里有些紧张。“可以。” 黎芥回头看了他几秒，穿着白衬衫的秦教授站在路口，神色很是拘谨。 最后她勾唇微笑，“换个眼镜框吧，会好看很多。” 第42章 项链 回家后，王绣儿说要送给黎芥的汉服也到了，黎芥试了一下，尺码很合身。 她调整好角度拍下自拍照，发到了微博上。 配文：绣儿送的裙子真好看，感谢绣儿。 黎芥的粉丝已经突破百万了，而且都不是僵尸粉，全是活人，刚发出去评论点赞就很多了。 【黎宝好适合汉服啊，什么时候拍个古装剧？】 【希望各大剧组能够看看我们黎宝，人美心善又敬业。】 【我妈好美，爸快来看@庄可迁。】 黎芥把前排的评论都看了，滑到“庄可迁”这条时有些诡异，这年头cp粉都流行叫爸妈了吗？ 其他cp粉甚至还故意把这条评论给点上去了，他们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唯爱骑脸。 唯粉当然不愿意让cp粉占据前排，纷纷在超话喊人来点赞了。 黎芥看着自己的微博点赞数迅速上涨，一个小时，评论区前十条的内赞都破万了。 这个数据对于刚出道的小花算很高了。 数据高了，前来找她合作的品牌方也就更多，出的价格就越高，优秀的经纪公司也相继递出橄榄枝。 黎芥算是体验到了炒cp的好处，的确是条捷径啊，有的演员拍一辈子戏都未必能火。 可她没想到庄可迁这么配合，竟然还真给她点了个赞？ 他不点赞还好，一点赞直接让cp粉沸腾了，渣浪这玩意还给他们推上了热搜第一。 #一日迁黎，甜！# 黎芥内心：…… 正在家里养病的温晗，也刷到了黎芥的微博。 她竟然这么喜欢王绣儿的衣服吗？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温晗生气了，她给黎芥打电话过去。“黎芥，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黎芥有点懵，这事和温晗有什么关系？ “……是。” 温晗气汹汹：“那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这么好？” 黎芥明白了，温大小姐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和王绣儿只是普通交情，我喜欢她的衣服，她送我一套，仅此而已。” “这还差不多。”温晗咬了咬牙，“但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你要和我最亲近知道吗？” 黎芥：“知道了。” 温晗又提醒她：“过几天记得来我家，不准迟到。” “小晗，我会准时到的。”黎芥等接近温家人的机会已经等了很久，她不会错过。 温晗挂掉电话后又去看了黎芥的微博，她还放大了照片。 哼，不就是条破裙子吗？最多也就几百块，值得那么开心？ 几百块的东西都不配成为温晗的礼物，也就是黎芥没见过好东西。 温晗打算认真办好这次聚会，她得让黎芥明白，成为她温晗的朋友，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以后就自然会远离穷人了。 她对门口喊了声：“玲玲，进来！” 玲玲是温晗的生活助理，即便温晗在家养病，也得跟着照顾她，“晗姐，怎么了？” 温晗：“聚会用的香槟和甜品都联系好了吗？” 玲玲低着头说：“已经联系好了。” 温晗：“所有餐品我要用最高级的那一档，你要是弄错了，我就打死你。” 玲玲颤了一下，她是真相信温晗会打死自己，“晗姐你放心，我会认真做好的。” 温晗看她这怂样就烦，“行了，下去吧。” 聚会这天，黎芥提前到了温家，她站在外面仔细打量了一会儿。 这片都是独栋别墅区，真正的寸土寸金，也不知要几代人的积累才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温家的装潢偏欧式风格，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白色城堡，是属于公主王子的住处。 黎芥按了下门铃，有佣人出来开门。 “是黎小姐吗？” 黎芥点了头。 佣人：“我家小姐说了，你到了就先去她的房间吧，请跟我来。” 黎芥跟着佣人走进去，地面小路全是用大理石铺砌而成的，经过一道白色拱门后，能看见种满绿植的庭院，有专门的花匠在修剪枝条。 温晗住在二楼，佣人把黎芥带到了门口。 “小姐，黎小姐到了。” 门被打开。 温晗先让佣人下去了，然后对黎芥说：“你进来。” 温晗房间地面铺满了柔软的地毯，黎芥踩上去就像是踩在云朵，她还没有仔细打量，温晗就朝她扔了个小盒子。 “送你的。” 黎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蒂芙尼的镶钻耳钉，“为什么送我这个？” “买项链的赠品，就给你咯。” 温晗正抱胸观察黎芥的表情，她脸上并没有喜悦，这与温晗想象的不同。 她是不喜欢吗？ 黎芥淡淡“哦”了一声。 好吧，她看起来是真的不喜欢。温晗夺走黎芥手里的盒子扔了，“我看你也不适合，还是算了。” 说完她找到一条还没拆封的项链，“这项链太老气了，我不喜欢。” 黎芥知道温晗要发什么疯，以前在宿舍她也这样，习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她分享化妆品。 “你要给我？” “不然呢？”温晗哼了声，“我对你这么好，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黎芥接住项链，“哦，我挺高兴的。” 温晗没见过像黎芥这么蠢的女人，她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自己戴吧，难道要我帮你？” 黎芥拆开礼盒，这条蓝宝石眼泪项链，她在时尚杂志上看过，很符合年轻女性的审美，并不老气，最关键是价格不菲。 温晗一直站在旁边盯着，直到黎芥戴好，她才说：“这么老气的项链还挺适合你。” 说实话她有点小小心痛，这项链还是她托她哥在国外买回来的，全球不超过十条。 有了昂贵项链的加持，温晗觉得黎芥身上的穷酸味没了，她挽着她的手说：“好了，这样看起来我们才像朋友。” 是吗？那我可真荣幸。 黎芥看着镜子，明明是在笑，眼底却越发冷漠。 “我带你逛逛我的房间。”温晗拉着她往里面走，她指着其中一面柜子说：“这些都是我从小到大得过的奖杯。” 黎芥看到了，温晗的人生履历多么耀眼啊，刺得人眼睛都痛。 温晗：“怎么样，我很优秀吧。” 她在想，自己这么优秀的人愿意和黎芥成为朋友，她肯定很高兴才对。 黎芥移开目光，面露羡慕，“小晗，你的人生真完美。” 温晗从很多人嘴里听过类似的话，但她最喜欢黎芥这么说，“你跟着我，你的人生也会很完美的。” “好啊。” 黎芥知道，只要她永远都是陪衬，温晗就不会吝啬，可她怎么可能永远都是陪衬呢？这房间里陈列的所有美好，她总有一天都会抢走。 “那我们下去吧，人应该都到了。” 温晗今天邀请了很多上流圈的名媛少爷，她要告诉所有人，黎芥以后就是自己的朋友了。 第43章 排挤 黎芥最先碰到的人是温彦。 温彦也在看黎芥，目光落在她脖子上挂着的蓝宝石项链。 这条项链他有点印象，温晗当初拜托了很久让他买到。 竟然转手给了她？ 温彦对自己妹妹这突然的转变有些不解。 温晗说：“哥，你还记得她吧，上次江天磊带她见过你，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温彦的目光在黎芥淡淡脸上扫过，“记得。” 温晗又拉着黎芥的手，举止亲密：“你也应该记得我哥吧，我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了，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黎芥浅浅一笑，“我当然记得。” 温晗：“我哥很好相处的，你别怕他。”她又想起什么，“奇怪了，江天磊今天怎么没来？以前最喜欢凑热闹了。” 温彦睨了黎芥一眼，“那小子最近不知是发什么疯，说是要好好上班，以后不参加聚会了。” “真的？”温晗反正不信，她看向黎芥：“你还真是有魔法，能让这位纨绔收心。” 黎芥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江天磊能坚持多久。毕竟他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温彦看了下腕表：“你们好好玩，我要去公司处理些事。” 温晗：“好吧你去吧，大忙人。” 温彦和黎芥擦肩而过的时候，有意看了她一眼。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升起来了，而且越来越强烈，真是见了鬼！ 温晗拉着黎芥继续往前走，她圈子里的小伙伴都在，一窝蜂地聚集在那儿。 他们大都是第一次见到黎芥。 有人问起：“这是哪家的千金，我们从前怎么没见过？” “是啊，小晗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新姐妹吗？” 温晗说：“她不是什么千金，她叫黎芥，是我刚结交的朋友。” “哦，这样啊。” 众人看黎芥的眼神又变得微妙起来。 这些人本身和温晗的关系也没多好，只不过因为温家是豪门，他们才来巴结温晗的。 钱和权作为连接这个交际圈的绳索，他们早就自成一派，穷人是不配挤进来的。 黎芥也没多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她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路过厨房时看到熟悉的人影了。 “玲玲。” 玲玲主动走过来，“小黎姐，你今天也来了啊。” 黎芥点点头，“是温晗邀请我来的。” 玲玲不认为温晗对黎芥是好心，也许就是想要个陪衬。 她拉着黎芥小声说：“小黎姐，我劝你一句，你要当心她。” 温晗人前人后完全是两副面孔，没有人比玲玲更了解。 黎芥：“好，我知道了。” 玲玲始终不放心，她觉得像小黎姐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肯定会被温晗给欺负的。可她毕竟给温晗工作，不好多说什么。 “小黎姐，反正你多注意些，我去准备餐品了。” 黎芥看着玲玲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小女孩比她想象中能忍些，遭受这么久的霸凌还没什么举动。 玲玲严格按照温晗的要求，准备好了聚会所有的餐品，然后佣人们会将餐品端到前厅去，她今天千万不能出错。 温晗正和几个人有说有笑，她从来都是聚会的中心人物，大家都会来巴结自己。 “小晗，我发现你皮肤又白了很多，用的什么牌子护肤品啊？” “我们小晗明明是天生丽质好吗？” “我听说你哥开发的旅游区最近很火爆，赚了很多钱吧。” “小晗，你那部电视剧也快拍完了吧，什么时候会上映啊？我们都很期待你红遍全国了。” 温晗很享受这些人的奉承，她优雅地说：“我腿受伤休息了段时间，那剧还没拍完，离播出还早着。” “我们真想快点看见啊，拍戏这么辛苦，小晗真敬业。” 一浑身名牌的女生说：“……我好像对黎小姐有点印象，她之前是做群演的吧，小晗你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她叫沈雅南，是这群人中和温晗关系最好的，话里话间都充斥着鄙夷。 温晗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其实也觉得黎芥身份太普通了，配不上自己。 但别人要是看不起黎芥，又让她心里不舒服。 这年头去哪里找黎芥这样善良的小天使呢？虽然她脑子笨。 温晗语气不爽：“你们别在背后说她坏话，我不高兴。” 沈雅南表情写满了诧异，完全不相信这是温晗能说出来的话。 她讪讪笑道：“小晗可真善良。” 这时候，黎芥回来了，她大老远就看见一堆人围着温晗，众星捧月。 温晗：“你怎么去那么久？” 黎芥：“我刚刚迷路了。” 这也能迷路？温晗越来越觉得黎芥是蠢的，算了。 “我给你介绍一些人认识。” 温晗像献宝似的一个个介绍，这些人看在温晗的面子上，对黎芥态度也还过得去。 除了沈雅南，她连装友善都装不出来，以她的认知，黎芥这种人不配进入他们的社交圈。 她有意提及家里市值多少亿，最近又去了哪里旅游，看上了哪款包包。 黎芥不想参与他们这些无聊的话题，她只想找个角落待着，等待温晗父母出现。 上次在温彦的公寓见过他妈妈照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想见一见本人。 可是温家父母还没回来，她得找个机会留久点，最好今晚能留宿。 黎芥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沈雅南…… 温家后院有片很大的泳池，温晗提议让大家换了泳衣去玩。 黎芥借口说自己不会游泳，就坐在泳池旁边的靠椅休息。 温晗自然不可能时刻陪着黎芥，沈雅南见缝插针走了过来。 她举着高脚杯，站在黎芥身侧。 “黎小姐，我真是很佩服你的厚脸皮，以你这样的身份能攀上小晗，费了很大劲吧。” 黎芥“哦”了一声，“沈小姐这么紧张，是怕我剥夺你做狗的资格吗？” 沈雅南被激怒了，“你说什么？？？” 黎芥微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与她从前表现出来的温婉和善很是相反。 “我说你是小晗的一条狗啊，见到生人就咬。” 沈雅南虽然巴结温晗，但她也是豪门圈的，哪里有人敢这么说她？还是一个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小演员？ 她把酒水泼在黎芥身上，甚至还觉得不满意，又推了她一下。 “黎芥，我看你脑子不清醒！” 下一秒—— 黎芥被推到了泳池里。 溅起的水花惊到了不远处正在玩闹的人，也包括温晗。 温晗很快就跑过来了，她想起黎芥不会游泳。 “你们快把她拖上来！” 黎芥被人给救出来了，她浑身湿透了，头发也贴在身上滴水，捂着胸口不停咳嗽：“咳咳——” 看起来像被欺负得很惨的落汤鸡。 温晗当时就生气了，她随手抓了个玩意砸向沈雅南。 “都说了不要欺负她，你耳朵聋了吗？” 沈雅南愤怒又委屈，可她只能忍着，“小晗，是她先骂我……” 她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什么品性心里清楚，以前欺凌弱小的事干得多了。 而黎芥呢，温晗以前那么对她，她都没有生气，还不计前嫌救自己。 “她都不会游泳，你推她下去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沈雅南，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恶毒的人？” 豪门圈也是有阶级的，温晗家最有钱，这些人当然先看温晗的脸色，纷纷开始排挤沈雅南。 “小晗说的对，沈小姐真是太恶毒了。” “小晗这么善良，以后我们都别和这种恶毒的女人玩了。” “……” 沈雅南气得快要发疯。 温晗没再搭理她，抓起浴巾盖在黎芥身上。 黎芥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脸色苍白，“小晗，项、项链……掉了，你送我的项链……不见了。” 掉了就掉了呗，一条项链而已，温晗又不是没有别的项链了。 可看黎芥这么珍惜的样子，温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给塞住了，她怀疑自己要变成下一个江天磊了…… 温晗缓过神来，一手拉起黎芥。 “笨得要死，快去换衣服！” 黎芥被裹在大浴巾里，她转身时又对沈雅南露出了微笑，还是那么恶劣，如吐信时露出锋利牙齿的毒蛇…… 第44章 温家 温晗把黎芥带到了客房，找了套没穿过的衣服给她，她们身材本就差不多，衣服肯定合身的。 “阿嚏——”黎芥摸了下鼻子，没忍住又打了喷嚏。 温晗看着她这个不成器的朋友，愤愤道：“你也太笨了，别人欺负你，你就不知道欺负回去吗？” 黎芥小声说：“沈小姐没用力推我，是我自己没站稳。” “沈雅南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温晗翻了个白眼，她才离开多久啊，黎芥这笨蛋就被人推到水里了。 她不由在想，黎芥以前是不是经常被人欺负？ 这一刻的温晗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曾多次欺负过黎芥。 “算了，你先去洗澡换衣服。”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聚会却没有受到影响，除了沈雅南，她知道得罪温晗的下场有多可怕。 “小晗，你听我解释，真的是她先骂我，我才动手的。” 温晗根本不相信黎芥会骂人， 就算骂了又怎么样？ 她个子比沈雅南高出半个头，往下看的眼神格外轻蔑。 “小晗也是你能叫的？你们家不过是做皮革生意的小厂子，真当自己和我一样了？” 她又瞥向沈雅南的手提包。 “啧，背着个不知道过时多久的老年款，也配在这里充名媛。” 沈雅南的脸色青红交加，旁边和她交好的人也纷纷落井下石，她受不了这群人的冷嘲热讽，撒腿跑出了温家。 温晗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因为很快就有人围过来了，自己仍然是焦点。 “小晗，何必和那种人生气呢？气坏身体不值得。” “就是就是，我老早就看沈雅南不顺眼了。” “下次聚会就别邀请她了，她一进来，空气都脏了。” 温晗真希望黎芥也站在这里，她听到这些话肯定会解气吧。 …… 黎芥躺在柔软的床褥上，心想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不知为何，她很期待和温家父母的见面，有点忐忑，还有说不出来的紧张。 晚饭时间快到了，黎芥在楼下听见佣人的声音。 “太太，你回来了。” 白若敏把手提包交给佣人，看了眼四周，“今天聚会办得怎么样？” 佣人还没回答，温晗就走过来了。 她抱着白若敏的胳膊，撒娇道：“妈，今天我想留朋友在家里住一晚，她不小心掉水里了。” 白若敏猜到了：“是那个黎小姐吗？” 温晗：“就是她。” 知女莫若母，白若敏了解她的女儿，不会轻易选择和谁交朋友，一旦决定了，说明那人在她心里很不一样。 “既然是你的朋友，想住多久都可以。”白若敏又对佣人说：“今晚让厨房熬点姜汤。” 晚餐准备好后，佣人去叫黎芥下来了。 这是黎芥第一次看见白若敏，温晗温彦的母亲。 她和传说中一样优雅高贵，可能是常年过着优渥生活，年龄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痕迹，珍珠耳环莹润含光，很衬她的气质，看起来像三十出头的女人。 黎芥主动和白若敏问好：“阿姨你好，我是黎芥。” 白若敏的目光刚和黎芥对视时，心里某根弦被触到了，好奇怪，自己为何会对这双陌生的眼睛产生了熟悉感？。 半晌，她才说：“请坐。” 黎芥坐在温晗旁边的位置。 温父因为工作飞到国外去了，温彦这个点还得留在公司，餐桌上往往只有温晗和她妈妈。 今天多了一个人，温晗觉得热闹了些，她对黎芥说：“你不挑食吧。” 黎芥：“还好。” 温晗：“我家厨师基本是迎合我的口味，只有那碗姜汤是给你准备的，你记得喝完。” 佣人主动给黎芥盛了姜汤，放在她面前。 白若敏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因为对小晗有亏欠，家里都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养成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习惯，和同龄人相处太棱角锋利了，很容易得罪别人。 还好黎芥看起来并不介意，这小姑娘性子温温和和的，很好相处。 “小黎，你告诉阿姨喜欢吃什么，下次我提前让厨房准备。” 黎芥确实不是挑食的人，更何况温家的伙食足够丰盛了，“谢谢阿姨，我和小晗的口味很像，她喜欢的我也喜欢。” 温晗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白若敏：“那你多吃点。” 黎芥默默喝着姜汤，比她想象中的好喝很多，果然有钱人家里的厨师就是不一样，连讨厌的生姜都能变成美味。 白若敏越看黎芥越觉得熟悉，好像冥冥之中她应该认识这小姑娘，可能因为她和小晗差不多大吧。 黎芥也觉得白若敏给自己的磁场很奇妙，这种感觉比通过照片要强烈很多，她甚至有些生气，这样高贵优雅的女人为什么是温晗的母亲？ 至于温晗，她今天心情还不错。 温家人习惯早睡，吃完饭了消消食，就要准备休息了。 温晗让佣人往客房里搬了很多东西，睡衣、洗漱用品、床单被子等等都是崭新的，基本上她用什么，她就给黎芥差不多的。 大小姐站在门口看着黎芥，“你现在可以和我说晚安了。” 黎芥：“项链的事……” “什么项链？哦，那条啊，我不是说都算了吗。” 虽然确实有点小贵，但对温晗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都忘了，黎芥还耿耿于怀什么？ “行了，睡觉吧！” …… 入夜后，黎芥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往泳池那边走，别墅静悄悄的，佣人们都去休息了。 黎芥就坐在泳池边，手里握着根不算长的棍子，她目视平静的水面，因为没有光，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忽然她弯腰捞了一把水。 她长在河边，从小跟着村子里的人去抓鱼，怎么可能不会游泳呢？ 没等多久，身后就有脚步声靠近。 黎芥将腰弯得更低点，整个人看起来像趴在泳池边，手臂大半都伸进泳池里了。 温彦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回家，路过这片泳池，隐约看到有个什么人影。 他还以为家里进贼了，走近才发现是黎芥。 女人看起来就要掉进泳池，温彦想都没想，拎着黎芥的脖子将她提起来。 “大半夜的你在这干什么？” 第45章 调查 黎芥却笑起来，她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她口里在说：“我找到了、找到了！” 温彦看清楚了，她手里抓着的不就是那条蓝宝石项链吗？他不太理解她的行为。 “你刚才是在泳池里捞项链？” 黎芥重重点头，“嗯，这是小晗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但我白天不小心掉在泳池里了……” 温彦从头到脚扫了黎芥一遍，她半边身子都湿了，衣袖还在“啪嗒啪嗒”滴水，可她满脸都是雀跃欢喜。 一条项链而已，等天亮叫佣人去捞就行了。 这大半夜的，不会游泳的人要是一头栽进泳池里，淹死都没人知道。 黎芥小心翼翼把项链放进口袋里，“温少，项链找到了，我现在回去休息，你别告诉别人。” 温彦蹙着眉头，他无法理解黎芥，但她这种真诚又笨拙的样子，确实让他心里有些动容。 他忍不住想，被她用真心对待的人应该会很幸福吧，怪不得小晗会和她成为朋友。 黎芥挥了挥手，“温少，晚安。” 温彦看着黎芥离去的背影，还有她脚下一路水渍，眉头不禁舒缓了些。 泳池水面涟漪荡漾，揉碎了今夜的月光。 黎芥转身后，眼神比夜色还冷。 其实蓝宝石项链根本没有丢过，温彦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温晗。 …… 第二天，黎芥很早就起来了，她和温家人一同用了早餐。 温晗发现了黎芥的黑眼圈，“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白若敏和温彦也都看着她。 黎芥目光垂下去，“没干什么，就是有点睡不着。” 白若敏：“你不习惯这里的床吗？” 黎芥：“可能吧，我有点认床。” 温晗已经从她哥嘴里知道事情原委了，她就想看黎芥瞒到什么时候。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大半夜去泳池捞项链，除了作死还能是什么？不过，想到她这么在乎自己送的礼物，心情好像又愉悦不少。 以后多送黎芥礼物，她会不会更加开心呢？ 温晗心里想了很多，自己也跟着期待起来了。 白若敏笑笑道：“没事，你常来家里玩几次就好了，我们都很欢迎你来。” 黎芥抬头看了眼温彦，温彦见她这怯生生的样子，以为她怕他不欢迎，心想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冷漠了？ “小晗朋友不多，黎小姐可以多来陪陪她。” 温晗倒是没有说话，她都对黎芥这么好了，她还感受不到的话，那就是猪脑子了。 吃完早餐后，温彦刚好要去公司。 他主动提议送黎芥出去。 别墅区不好打车，最近的地铁口，步行起码得大半个小时。 黎芥打开后座车门上去，温彦也坐在后排，她有意保持距离，把自己贴到车窗。 司机在等待温彦的吩咐。 温彦看向黎芥：“你要去哪里？” 黎芥今天要去工作，就是她上次试戏成功的电影剧组，群里发了通知，今天都要到场研读剧本。 “温少，你把我放在地铁口就行了。” 温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本身话就不多，冷峻的五官似乎覆着永远无法融化的冰霜，让人不敢靠近。 过了几分钟，他才说：“我不差这点时间。” 黎芥只好说了个地址。 司机发动车辆，踩下油门，离开了这片富人别墅区。 半小时后，温彦把黎芥送到了目的地。 黎芥说了“谢谢”，没走出几步又被温彦给叫住了，他问：“黎小姐，你老家是在哪里？” 黎芥脚步停顿，“怎么了？” 温彦想说，他总在黎芥身上看到一种熟悉感，他想问问她是哪里人，说不定自己以前见过，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了。 “没什么，你走吧。” 黎芥转身继续往里面走。 车窗缓缓上升，温彦给自己秘书打了个电话，“调查一下黎芥的个人资料，越详细越好。” 黎芥今天到得比较早，剧本研讨会还没开始，人员也没到齐，她就掏出手机看了会儿。 这两天，江天磊给她发了很多微信和照片，还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她输入几个字回复：【你辛苦了。】 江天磊本来在工位上打瞌睡，一收到黎芥的回复，顿时精神抖擞了。 呜呜呜黎黎终于理我了。 少爷的上班日常并不开心，他每天八点要打卡，晚上六点还不一定能准时下班。 张秘书给江天磊安排的工作量很少，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很难熬，一坐到工位，感觉自己像头正被烤熟的猪。 什么朝九晚五根本不存在，他本来想骂几句剥削者，一想到老板是自家老爹，默默把话给忍下去了。 江天磊照了照镜子，他以前最在意自己的脸，每天都花大量时间收拾，毕竟也只有这张脸拿得出手。 结果上了几天班，脸都变憔悴了。 他不帅了！！！ 天杀的，究竟谁发明的上班啊？ 他根本不想上班，他只想抱着黎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可要是就这么放弃了，肯定会让她失望。 他需要一些爱的动力。 刚好，黎芥又发了微信过来。 【明天周末了，我们去看电影。】 黎芥的回复被江天磊反复咀嚼，看电影？看什么电影？去哪里看电影？看完电影做什么？ 江天磊想象自己和黎芥坐在漆黑的电影院中，四周无人，大屏正在播放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主，而他蹲下脚边悄悄舔舐她的指尖。 他顿时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啊！ 少爷立马敲击键盘； 【好呀好呀好呀！】 隔着屏幕，黎芥仿佛能看见小狗的哈喇子流一地，她把手机放旁边，打开剧本…… 第46章 游戏 剧本研讨会就是所有主创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再交流下角色。 黎芥作为影视圈的新人，有很多不懂地方，但所有行业打好人际关系总没错。 她悄悄观察这些人的性格，判断哪些是可以打交道的，然后主动要了联系方式，比如剧组里的老戏骨。 信息化爆炸时代，娱乐圈是更新换代特别快的地方，每年都有人冒头，也有更多人的糊了。 虽然她和庄可迁炒作可以迅速带来流量，但要是没有实力，很快就会被人给踢下去。 这是黎芥拿到的第一个正式角色，即便只是配角，她也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希望自己可以大放异彩。 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黎芥摸摸肚子，又看了看时间，买了面包和牛奶，匆匆去赶下一个场子。 她最近一直在挑经纪公司，最后选择了家和青山影业差距不大的，名叫红日传媒。 对方经纪人约了晚上七点在咖啡店见面。 黎芥赶到时，那人已经在店里了，“黎小姐，这是我们公司的签约合同，你可以先看下具体条款。” 她打开合同看了两遍。 签约期限是三年，这三年里，公司会负责帮她营销、接洽剧本，还有各种商务活动。 经纪人说：“黎小姐，你要是有不满意的点可以提出来。” 黎芥今年24岁了，24岁的女明星在娱乐圈不算年轻，很多资本早就买股05后小花，但她外表是难得一见的明艳挂，而且最近热度很高，所以红日传媒给的福利还算不错。 只有一点。 “这个违约金是不是太多了点？如果在合同期内违反公司规定，比如恋爱被狗仔拍到，需要赔偿十倍损失。” 经纪人笑着解释：“市面上所有艺人都是这样的，黎小姐刚踏足这行业，还不太了解。” 黎芥没有直接同意：“我考虑一下。” 从客观因素考虑，红日传媒是除了青山影业最好的公司了，黎芥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更好的 ，但违约金太多了。 她想到赵玉成。 这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如果没有外界刺激的话，他永远都不会踏出那一步。 她要做的，就是让他主动靠近。 于是，她悄悄拍了合同封面，然后发了条仅赵玉成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今天见到了业内很有名的经纪人，希望能合作愉快。】 发完后，她静静等待赵玉成那边的反应了。 黎芥平时很少发朋友圈，赵玉成也不是经常刷朋友圈的人，可能是心有灵犀，他今天刚好就看见了。 赵玉成两指放大照片，表情微微僵硬，她竟然要选择红日传媒吗？ 对方给了她什么好处，值得她投奔他的下家？ 赵玉成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他侧眸看向旁边的绿植，这是棵茶花苗，还没有长出花苞来。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赵玉成始终没动，他看着电脑屏幕，指尖轻轻扣着桌面。 终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黎芥是在晚上九点半接到了赵玉成的来电，“赵总，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玉成：“黎小姐，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沟通一下未来几期综艺的营销方案，你现在有时间吗？” 这在黎芥意料之中，他总是要找个合理的借口，她犹豫道：“赵总，今天有点晚了吧。” 赵玉成：“晚吗？这座城市的夜生活也刚刚开始。” 黎芥勾起微笑，“那好吧。” …… 灯红酒绿的会所里，到处充斥着足够让心脏爆炸的音乐，黎芥掏出镜子确认好妆容完美后，推开了107包厢的门。 包厢里面只有赵玉成一个人。 赵总啊，你明明是说来谈工作的，选在这样的地点，身边又不带个秘书之类的，心思还真是藏都不想藏了。 黎芥把门关上，坐在赵玉成对面。 包厢里的灯光是浅黄色的，并不刺眼，打在人脸上显得格外温柔，黎芥觉得今天的赵玉成比往日要讨人喜欢得多。 黎芥：“赵总，我有点困了，有什么事就长话短说吧。” 赵玉成：“我和相处久就这么让你疲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芥撩了下头发往后靠，“我们是来谈工作的，就好好谈工作吧。” 赵玉成把合同递过去。 是啊，他就是来谈工作的。 黎芥随意看了看，这合同根本不是关于综艺的营销策略，而是意向签约合同，他想要长期签下她。 “赵总，你给错了吧？” 赵玉成：“红日传媒那边给你什么福利，我可以出双倍。” 黎芥：“可是我已经和那边谈好了……” 一声嗤笑从男人唇间溢出，以他对黎芥的了解，她不可能不货比三家，“谈好了不代表签约。” 黎芥不用看都知道，赵玉成给她开出的条件绝对诱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签我呢，因为江天磊吗？” 提起江天磊时，赵玉成的脸色阴沉了几分，他并不愿意把他们两人联系到一起。 “黎小姐，你无法否认你是通过我的综艺走红，这说明你与我司磁场契合，我看中你的潜力，不想错失，所以想签下你。” 他可以给出很多和江天磊无关的理由。 黎芥听完了，她看着赵玉成的脸，沉思了几秒才说：“那赵总凭什么认为我要选你呢？” 赵玉成的语气一如既往自信，“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黎芥忽然凑过来，差点就要碰到赵玉成的鼻尖了，她是故意的 ，在这样近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吞咽了几下，心口开始发热。 黎芥双手撑在桌面，她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和酒窝，“赵总敢和我玩个游戏吗？” 赵玉成敢吗？他也这样问自己，他真有把握成为这场游戏的赢家吗？从来没有输过的人最怕输了。 他在犹豫，在纠结，是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什么游戏？” “很简单的游戏啊，我们上次就玩过。”黎芥把棋牌和骰子都挪过来，这些都是会所里常见的桌面游戏。 “这次我们不来喝酒，输一局，亲我一下怎么样？” 第47章 认输 赵玉成没想到黎芥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和别的男人那样恩爱，难道不是吗？ 他想脱口而出骂她疯了，话到嘴巴又说不出去。 究竟是他害怕这个游戏，还是他害怕自己会失控呢？他什么都没说，手指紧紧按着桌面。 黎芥猜到赵玉成有这副反应，她将骰子挪到中间位置。 “赵总，你害怕了吗？” 赵玉成：“你到底什么意思？” 黎芥的表情还是那样单纯无辜，“没什么意思啊，如果你赢了，你就不用做。” 赵玉成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话里还是有几分刻意讥讽，“那你呢？难不成你输了，你就要对我投怀送抱吗？” 黎芥：“我不会输的。”上次在游轮打牌，她就是故意藏拙，不然赵玉成根本玩不过她。 赵玉成：“你真有自信。” 他看着那几颗骰子。目光越来越幽深。 密闭的包厢，昏暗的灯光，这个游戏的暧昧被放大无数倍。 赵玉成不再去想黎芥和江天磊的关系，如果他们真情比金坚，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此刻的赵总，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撬墙角，那些被他按在底层的阴暗心思又钻出来了。 “我们玩三局，三局两胜，如果你最后输了，我要你和江天磊分手。” 黎芥“啧”了一声，“赵总，这赌注太大了吧。” 赵玉成：“你刚才说了你不会输，怎么，还是担心吗？” 黎芥耸耸肩，“我们之间的游戏，牵扯到别人不太好吧。” 赵玉成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黎小姐，你要和我玩游戏，总得拿出点诚意出来。” “好吧。”黎芥叹了声，“赵总选骰子还是选扑克牌？” 赵玉成：“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用骰子比大小吧。” 他示意黎芥先开始。 这种游戏在不出老千的情况下，运气成分占比较大，赵玉成想知道，在他和黎芥之间，上天给他安排的运气如何。 第一局，黎芥摇出了“335”，赵玉成这边是“126”，显然是她赢了。 黎芥瞥了赵玉成一眼：“你输了。” 赵玉成想到她说过的，输一局亲她一下，尽管他曾在梦中做过无数次，但真要现实上演，还是有点忐忑。 只见女人站起来，将手放在他面前，她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等待信徒的跪拜。 赵玉成脑海有什么声音轰鸣，如烟花绚烂裂开，他竟然放弃思考，真的鬼使神差般牵住了她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 从黎芥的角度看，可以看见赵玉成的头顶，以及他紧绷的后背。 多有意思啊，这样高傲的人还不是低头了。 赵总啊，这才是真正的游戏呢。 仅仅一秒，黎芥就将手给抽离了，坐回原位，她说：“我们开始下一局吧。” 赵玉成还在回想上一秒。 第二局，是他赢了，可他的心情瞬间低落，原来他不仅想亲吻她的手，他想要更多。 但他仍然是以赢家的口吻说，“黎小姐运气不错，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 “嗯，这次你运气好点。”黎芥乖乖坐着不动，“你想让我怎么亲你？” 赵玉成陷入了沉思，他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目光盯着她红润的唇，想起那天她吃草莓甜品的时候了。 鲜艳多汁的草莓…… 即便只是想想那个画面，他身体就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躁热，他解开外套搭在沙发边。 黎芥出声催促：“还没想好吗？” “你……”赵玉成咽了咽，说：“就像你与江天磊那样吧，亲我一次。” 黎芥双手捧起赵玉成的脸，如果灯光亮些，她就可以发现他脸红了，不至于现在看起来还这么冷静。 近在咫尺，她的唇瓣近在咫尺。 赵玉成呼吸急促起来，半边身子都不敢乱动。 他不知道这个吻落下意味着什么，也许就等于他主动成为她和江天磊的小三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为什么他心里会期待呢？期待她的吻落下来，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下贱。 黎芥伸出手指刮了下赵玉成的鼻尖，“赵总，你太紧张了，让我有种强迫人的感觉，我不喜欢。” 她要的是他心甘情愿臣服于此。 赵玉成蹙眉凝视，隐隐有些怒气，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举起旁边的伏特加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精的灼热感减轻了他身体里的热度，同时他也被酒精呛得咳嗽，他不能再继续这个游戏了，他会在她面前失去理智。 最终他咬咬牙，“黎小姐，你赢了。” 他认输了，宣布游戏结束。 黎芥回之一笑，“是吧，我说了我不会输。” 她翻到合同末页，拿起黑色签字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这合同一式两份，他们一人一份。 他现在的心思哪里还在合同上，可黎芥关心的只是合同。 黎芥说：“希望你能将我捧成下一个庄可迁，哦不，我要比他更红，我相信贵司有这个能力。” 签完字后，她伸出手掌，“赵总，合作愉快。” 赵玉成艰难地扯出了笑容，握住黎芥的手，“……合作愉快。” 黎芥把合同塞进包里，走出几步。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明天还约了江天磊去看电影。” 赵玉成的手渐渐成拳，好在他是背对她的，她看不见他脸上的愤怒和挣扎，也不会知道他的失态。 黎芥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赵总，你喝了酒，需要我帮你叫个代驾吗？” 赵玉成淡淡道：“不麻烦你了。” “那……晚安~” 黎芥说了晚安后，就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外面风冷，人却很多，大城市的夜生活的确才刚开始。 风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气，她踩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头脑却很清醒。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圈，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因为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青山影业，就是赵玉成，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黎芥离开后，赵玉成把剩下的半瓶伏特加喝光了，酒瓶被他砸向墙面，玻璃碎了一地。 他甚至捋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愤怒，他只知道，他渴望她的吻，却又抗拒她只是玩玩的态度…… 他怀疑自己病了，病得不轻。 第48章 过去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不算好受。 赵玉成独自待在包厢，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好让这房间变得亮堂。 空气里明明弥漫着酒气，他却觉得她遗留的花香格外浓烈。 怎么会不产生挫败感呢？ 从小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习惯了被仰视的目光，如今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女人。 他输了的，何止今天这场游戏？ 打从他主动注意她的那刻起，他就正在被她驯服，一步步沦为她的手下败将。 赵玉成啊，你真是疯了才同意让自己成为她的玩物！ 而另一边。 温彦取下眼镜，默默翻看着黎芥的个人资料。 孤女，父母双亡，户籍在云水县，高中学历，社交关系简单，没有特别亲密的好友。 单从资料上看，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是……温彦回忆起黎芥那双眼睛，心里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呢？想不明白。 他合上资料，努力让自己忘记她。 事与愿违，越想忘记的越忘不掉。 窗外忽然大亮，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冲洗着这座灰尘扑扑的城市。 温彦站在几十层楼高的办公室里，感觉脚下的建筑物摇摇欲坠。 又是一个雷雨夜。 温彦眯着眼睛，他似乎很怕这样的电光，把窗帘给拉上，即便挡住了视线，雷声依然能钻进耳朵里。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前的夜晚，也是这样大的雨，也是这样刺耳的雷声。 “哥，小晗害怕，这里好黑，你拉我上去好不好？” “哥，你救救我……” 这样的哭声就夹杂在雷雨中，一声一刀，剐得他五脏六腑鲜血淋漓，明明站在办公室里，浑身却湿透了。 他如梦惊醒，原是出了冷汗。 温彦掏出手机，颤颤巍巍拨通了温晗的电话，这个点她应该是睡了，可他拨了一遍又一遍。 他要听见她的声音，他要确认她还活着。 温晗从被窝里钻出来接听电话，打着哈欠问他：“哥，怎么了？” “小晗……”温彦嗓音哽咽，“你还好吗？” 温晗纳闷了，她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做了个美梦呢，要不是温彦打电话过来，她还在美滋滋的梦里。 “我挺好的啊。” 温彦：“那就行……” 温晗：“奇怪，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温彦目光看向窗户位置，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今年新款的冰莓粉玛莎拉蒂，我给你买吧。” 温晗听到这话，立马就精神抖擞了，她声音抬高了几分。 “呜呜呜谢谢哥，太懂我喜欢什么了，你真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我永远爱你！” “嗯，快睡吧。” 温彦放下电话，立马下单了那辆玛莎拉蒂，付完款后，耳畔的哭声似乎减弱了些，连带着雷电声也悄悄隐去。 一切都过去了，温晗已经回家了。 温彦把黎芥的资料塞进抽屉底层，可能真是自己多心了，她或许就是长得像他曾经的某个女伴吧。 …… “凌医生，费用我已经转到你账户上了，谢谢你宽容我这么多天。” 黎芥推开老式玻璃窗，看向外面的雨夜。 这个点，城市进入休眠，大雨在清洗它的肮脏。 凌医生刚做完一台整形手术，患者出过车祸，脸部大面积毁容，修复的话难度不小。 凌医生是当地整容科的专家，可以说是一把手了，这台整形手术只能由他主刀。 三点半，雨还在下，他走出手术室，接到了黎芥的电话，还有她的转账通知。 他抬了抬眼眸：“费用转多了。” 黎芥：“我说过会加倍付你利息。” 凌医生：“好吧。最近有人在调查你的资料，你知道是谁吗？” 打火机在黎芥手中反复点燃关闭，火苗在夜色里跳跃，她说：“我知道。” 除了温彦，还会有谁去调查她呢？他生性冷漠多疑，没有温晗那么容易糊弄。 “凌医生，我的身份都是你给我的，他要查就查吧。” 医院长廊里，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凌医生重新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就这么相信我。” 老实说黎芥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她最苦最痛的时候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只相信她自己。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当然，黎芥也不担心凌医生会出卖她，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他当初帮她肯定是有利可图。 很显然，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盟友。” “我们不是朋友吗？” 凌医生：“是啊，我们是朋友。” 黎芥：“早点休息吧，祝你好梦。” 她把窗户关上，爬上床，强行让自己入睡。 很好，已经坚持一个礼拜没有服用催眠药了。 …… 第二天，黎芥还是在早上七点起来了，她煮了两人份的面条。 杨姨不看电视也不玩手机，但她习惯性看报纸，最近偶尔能在报纸上看到关于黎芥的消息。 “你不是挺红了吗，怎么不搬出去住？” 黎芥用筷子一圈圈搅着面条，然后送到嘴里，“等你找到下一个租户，我再搬走吧。” 杨姨哼哼唧唧说：“每天电话联系我看房的多了去。” 黎芥：“但是没有一个过来的吧。” 她当时选择租在这儿，就是觉得这片老居民区适合自己。过了下午两点，就不会有太阳射进来了，置身黑暗会让她有安全感。 杨姨把面吃完了，“反正你要走就早点走，我乐得清静。” 黎芥没说什么，她习惯了杨姨的尖酸刻薄，如果哪天不这样了，她反而还不适应。 “杨姨，我出门了，今天会晚点回来，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你热热就可以吃了。” 今天约了江天磊去看电影，江天磊已经在楼下等了，上班后，他爹让他低调点，他就开了辆比较普通的车。 果然，邻里街坊看热闹的也少了很多。 黎芥把藏在背后的花束递给江天磊，她说：“阳台种的粉荔枝开花了，好看吗？” 这是江天磊第一次收到女生的花，而且还是她亲自种的，他忙点头：“好看！” 黎芥上车后说：“出发吧，我今天挑了家不错的私人影院。” 私人影院？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江天磊脑海里立刻浮想联翩…… 第49章 家宴 黎芥问江天磊：“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我都可以。”江天磊以前和女人看电影次数不少，但重点都不是在电影上，所以说他确实不挑电影。 黎芥：“那我选了。” “选吧。”江天磊想起自己这几天受的委屈，满肚子都是酸水。“黎黎，你是不知道，我爸那公司规章制度贼严格，上班和坐牢一样，玩个手机都不行。” 黎芥睨他一眼：“真是辛苦你了，想要亲亲吗？” 江天磊：“嗯！！！” 黎芥：“先好好开车。”不然她真的怀疑，以江天磊这兴奋程度，她在副驾驶上性命堪忧。 私人影院地址没在市中心，开车过去花了大半个钟头。 影院入口有卖爆米花的，江天磊想起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都喜欢看电影时吃爆米花。 他问黎芥：“你要吃这个吗？” 黎芥摇了头：“不吃，会长胖。” 江天磊记得，她吃甜食的时候也没说会长胖啊，好吧，揣测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难。 黎芥看向商品栏，“就来两杯冰水吧。” 有工作人员带领他们走到影厅，关上门。 黎芥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向屏幕，她选择了个恐怖题材的电影，刚开场就出现了红衣女鬼，直接给江天磊吓了大跳。 “你害怕吗？” “还、还好吧。” 江天磊很少看恐怖片，他不知道恐怖片这么吓人，可是黎芥仍然面色从容。 他往她那边挪了点，“你喜欢看这个吗？” 黎芥眉眼弯弯：“不算喜欢。但你不觉得中式恐怖挺刺激的吗？” “啊……” 刺激吗？ 江天磊没感觉到刺激，他就感觉到自己魂快没了，眼睛不敢往屏幕瞟，不知不觉抓住黎芥的手。 黎芥说：“人会害怕，往往是因为自己有所亏欠，你呢？” “我……咳，我不怕啊。”江天磊把背坐直，强装淡定，“我就是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会喜欢看恐怖片，我还以为是爱情题材的。” 黎芥看着身边这个坐立不安的男人，一个电影都让他如此害怕，如果让他看见她真面目了呢？ 她解释道：“我最近在拍的电影就带有恐怖悬疑色彩，所以正在提高阅片量中。” 江天磊莫名松了口气，“原来这样啊，害。” 他端起冰水喝了一大口，冰块含在嘴中还没融化，他试探着拉起黎芥的手，用唇瓣触碰她的皮肤。 冰凉触感让黎芥皱了皱眉：“怎么了？” 江天磊有点不好意思说，他上次没有让黎芥满意，自己回去偷偷练习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哦，小狗发情了啊。 黎芥指了指头顶，“你猜这儿有多少个摄像头。” 一语惊醒，江天磊虽然很想证明自己，但他也不希望哪天出现在不知名网站上。 他默默收起爪子，乖乖坐在旁边。 电影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黎芥认真看完了，至于江天磊，他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果然还得想这些玩意啊，想想都不害怕了，嘿嘿。 黎芥见江天磊忽然发笑，说：“你笑什么？” 江天磊：“这电影后面还挺有趣的。” 是吗？黎芥怀疑江天磊连电影主角名字都没记住，“看完电影后，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那可太多了，江天磊这几天在公司里最想做的事，就是抱着黎芥睡大觉。 可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江天磊挠挠脑袋，说得有些犹豫。 “我爸……我爸他觉得我这些天有点反常，我就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了，他说想见见你。” 他不确定黎芥会不会同意，万一拒绝了，他岂不是很丢脸吗？ 黎芥没猜到江天磊想带自己见家长，在她的计划里，她不打算和这个人维持多久的关系，说得更直接些，他只是她往上走的踏板。 “今天吗？” 江天磊：“如果你没准备好的话，也可以改日。” 黎芥认真考虑了这件事有没有必要，“你爸性格怎么样？” 说起他爸，江天磊头都要炸了。 “我爸这个人简直独断专行蛮不讲理，动不动抽我巴掌，我就是被他打大的，我妈受不了他的脾气，天天往国外飞，家里也就我还能忍受了。” 黎芥：“……那你确定要我去？” 江天磊怕吓到黎芥了，“哎这，你放心，我爸要是打人，我绝对挡在你面前！” 我可真谢谢你了，黎芥又问：“你怎么和你爸说的我们俩关系？” 江天磊以前在外玩归玩，但没有带过家里的，自然也就没有告诉过父母，这次是他爸主动问起，他就说了。 “我告诉他，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是一次性的玩伴，是想要长期走下去的关系。 黎芥不排斥去见江家人，说不定还能结交到人脉，她点点头：“嗯，那就去吧。” 江天磊：“真的啊，你不讨厌我爸吗？” 黎芥：“目前还不算讨厌。” “那我把这个消息先告诉他了，让家里准备准备。” 江天磊给家里拨了电话，他怕自己在他爸面前的怂样被黎芥听到，刻意走到阳台上去打。 “爸！” 电话那头的声音比较浑浊沉厚，“有事快说。” 江天磊感觉自己汗流浃背：‘’那个……就是黎黎答应来家里见你了，你晚上可不可以表现得稍微……慈祥一点呢？” “看我心情。” 江父挂断电话。 江天磊开始紧张起来，他不由担心，如果黎芥看见老头子那副德行，讨厌他家怎么办？ 唉，难办啊。 接下来大半天，江天磊都心事重重，黎芥倒是兴致勃勃地挑选礼物。 “第一次去你家，也不知道送什么，你觉得瓷器怎么样？算了，见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自己挑吧” 江天磊已经在为晚上的家宴而慌张了，要是黎芥讨厌他爹，会不会也讨厌他啊？ 唉，有这样的爹真是心烦。 就这样，车子开向了江家大门。 江天磊和黎芥都没料到，今晚这顿家宴，赵玉成也在场，他正和江父谈笑风生，两人举手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自信。 第50章 照片 江父正在和赵玉成对弈，他们下的是围棋，棋盘上黑子和白子平分秋色，并没有看出哪方更占据优势。 佣人走到江父身边，“少爷带着黎小姐到了。” 这时候，江父才放下手里的棋子，看向不远处的二人，赵玉成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江天磊拉着黎芥的手上前，“爸，这位就是黎芥，我和你说过的。” 黎芥来之前已经将自己收拾成端庄淑女的样子了，她穿着白色长袖过膝连衣裙，妆容清淡温婉，很有礼貌地同江父问好。 “江叔叔，你好。” 江父仔细打量了黎芥一阵，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早猜到黎芥外貌很出挑，但豪门从来不缺美貌，江家大门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就能进来的。 “黎小姐。” 黎芥友好微笑。 江天磊拉着黎芥坐在旁边，佣人很快给他们端上了茶水。 江父的视线一直在黎芥身上，像他这个年纪，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第一眼就能判断出对方的价值。 黎芥很明显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层，她身上没有优渥生活才能养出来的从容松弛。 “黎小姐，你不是京城人士吧。” 黎芥摇了摇头，她从来都很坦然承认自己的出身，“我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 江天磊对他爹的反应很不满意，“爸，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她胆子小，你吓到她了。” 江父见江天磊这么急着护短，心里有些不悦，但他不至于当场表现出来。 “我习惯了这样的语气，黎小姐应该不会见怪吧。” 黎芥的语气始终温温柔柔的，“当然不会。” 赵玉成看着黎芥人前的虚伪模样，不由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她也和今天差不多。 可是撕开这层皮囊呢，她会是什么样子？ “江叔，我不知道你们今晚来客，冒昧打扰了。” 江天磊听不懂赵玉成的话外之音，就觉得有些奇怪，“有什么打扰的，你不也认识她吗？” 江父看赵玉成的眼神略微诧异，“你也认识黎小姐？” 赵玉成：“黎小姐是我公司新签的艺人。” 他的语气没有掺杂丝毫私人情绪，听起来仅仅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谁知道昨晚他们做过类似恋人的亲密举动呢？ 黎芥嘴角轻微动了动。 看来她确实低估赵玉成了，昨晚失控酗酒，今天就能能装作没事人，说不定他还是故意出现在江家，她也很想彻底撕开赵玉成的面具。 她如实说：“赵总是我的老板。” 江父心里想了又想。他知道江天磊在外面玩得花，但玩归玩，以前也有个底线，现在直接把小明星带回家了，江家绝对不会允许这样身份的人嫁进来。 江天磊才不管他爸想什么，他就顾着对黎芥嘘寒问暖了，生怕她讨厌家里人，从而讨厌自己，可是讨厌他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黎黎你喜欢吃什么，我家厨子做菜很好吃的。” “不过饭点还早，要不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 三个男人一台戏，黎芥坐这里还真是难受，正好江天磊说了，她乖巧地点了头：“嗯。” 江天磊立马牵着黎芥的手走了，“爸，我们先去玩了。” 当下，江父的脸就冷了几分，他看自家儿子那紧张样，真是个没出息的。 赵玉成收回目光，他听到江天磊要带女朋友回家，所以特意来拜访，没想到他还真带黎芥来了。 他们认识也有几个月了吧，这可不符合江天磊三日一换的习惯，难不成这小子真走心了？ 尽管赵玉成不愿意承认，可他心里明白，他一直在等黎芥和江天磊分手。 当然了在外人面前，他会把这心思藏得严严实实，绝对不让人发现。 “江叔，让他们去玩吧，这盘棋还没结束，我们接着下吧。” 江父哪里还有心情下棋？ 他叹气道：“天磊这段时间改变了很多，原来是被戏子迷了心窍，真是不让人省心！” 赵玉成捡起那颗被围死的黑子，“玩玩而已，他没当真，江叔你何必当真？” 江父：“你确定他们只是玩玩吗？” 赵玉成停顿片刻，说：“我和磊子认识这么多年，自认为还算了解，他不可能为哪个女人收心。更何况江叔你也说了，黎芥就是个小明星，磊子心里有数，不会和她结婚的。” “这么说也对。”可江父心里还是不太踏实，连带着他的棋子都乱了，步步落入下风。 赵玉成看着眼下棋盘，笑意渐浓，没到最后他才不会认输。 既然黎芥想玩游戏，他奉陪。 …… 黎芥已经把院子走了一遍，江家和温家风格很不同，江家装潢偏实用主义，色调也比较冷淡，这可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习惯，每到一个陌生地方首先观察建筑物风格。 “你的房间在哪里？” 她问江天磊。 “在三楼，我带你过去。” 江天磊拉着黎芥走上楼梯。 他还一边介绍：“我姐住在二楼，但她平时都在公司，我妈上个月出国了，目前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黎芥记住了，“嗯。” 三楼到了。 江天磊打开门，想到还是头一次带女生进自己房间，莫名有些害羞，“我、我房间有点乱。” “还好。”黎芥发现房间有个照片墙，照片基本是江天磊的，从三四岁到二十多岁都有 她目光落在其中一张，照片里是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她认出男孩是江天磊了，正在嚎啕大哭。 而女孩……看起来竟有点像曾经的自己，不是黎芥，而是苏梨。 她指尖点着女孩的脸， “这张是你和谁？” 江天磊凑过来，“这张啊，是我小时候和温晗拍的，就在她家。” 竟然是温晗吗？ 黎芥仔细盯着照片里的女孩，“她看起来和温小姐并不像。” 江天磊说：“温晗小时候走丢过，十几岁才找回来吧，都说女大十八变嘛，我当时还开过玩笑，万一找错了怎么办？毕竟温家这么有钱，有很多人想冒认。” 黎芥：“那后来呢？” 第51章 巴掌 江天磊回想后才说： “温家做了亲子鉴定，是对的。” 黎芥没说什么了，她看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如果她不知道这个人是温晗，还真有可能当作自己的童年照了。 江天磊见黎芥还在看照片，“我小时候挺胖的吧。” 黎芥根本没注意江天磊，既然他问了，那她就看几眼吧。 江天磊从小到大都属于花枝招展那挂的，小时候是肉脸，看起来圆嘟嘟胖墩墩的，十几岁开始抽条变得高挑了，但即便他最胖的时候，她也能看出他的影子来。 可是温晗…… 她还是无法把温晗和照片里的女孩联系一起。 “可以把这张照片给我吗？我想保存你的童年照。” 江天磊直接撕下来给她。 黎芥收好照片，她决定找凌医生看看，一个人在不整容的情况下真能变化这么大吗？ 江天磊把黎芥送的粉荔枝插在水瓶里养着，花还很鲜艳，他希望它能一直保鲜。 黎芥问：“之前有女孩进过你的房间吗？” “没有！”江天磊怕黎芥不相信，“我敢发誓，你绝对是第一个！” 黎芥抱着江天磊的腰，“真好，希望你会永远这么爱我。” 她说话的时候，看见门开了条缝，有人在外面，佣人不敢在外面偷听，那么只有一个人了。 江天磊一向对黎芥的主动很受用，“嗯。” 他背对着门，并不知道有人站在外面，他只想紧紧拥抱她、亲吻她，在这个他无比熟悉的房间做他最想做的事。 他的吻小心翼翼落在她脸颊上，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又让她不满意了。 黎芥是微笑着的，可她眼神很冷，她的目光一直看向门缝，心中在倒数：三、二…… 还没到一。 敲门声响起来了，“咚咚咚——” 赵玉成：“江叔叫你们下去吃饭了。” 江天磊被吓到了，“知道了，马上下去！”他整理好头发后才打开门，赵玉成已经不在了。 黎芥：“你先下去吧，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就过去。” 江天磊：“那好吧。” 等江天磊下楼梯，黎芥往走廊方向走，洗手间在尽头，她刚推开门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进去。 黎芥没有反抗，赵玉成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门上，唇瓣强势落下来，堵住她即将要说的所有话。 他的吻滚烫，直接。 不知过了多久，赵玉成才停下来，他一想到她和江天磊在房间里做的事，他就会失控，浑然忘记了还在江家。 “啪！” 一个耳光猝不及防扇过来。 黎芥鼓足了力气，这巴掌让赵玉成有些懵，肉眼可见他眼睛里出现了怒火。 赵玉成歪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谁，一时间分不清是惊讶多还是愤怒更多。 他眯着眼睛，显然需要解释。 黎芥脸上没什么情绪，没有愤怒也没有喜悦，她很平静，像俯瞰众生的神明，那只刚扇过他巴掌的手，此时温柔地抚摸他的侧脸。 她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 “赵玉成，下次吻我前记得先征求我的同意。” 男人很少露出这样恶劣的表情，他反问道：“我若是不呢？” 黎芥皱了下眉头，她小时候养过一条小土狗，刚开始，小土狗见人就咬，怎么说都不听，可后来那狗还是乖乖蹲在她脚边了。 她扯出赵玉成的领带往下拉，迫使他不得不低头。 下一秒。 她狠狠咬住他喉结位置，这种野蛮又带着刺痛的滋味迅速蔓延在他全身，如火在烧，欲望迅速跃动。 为了避免更加失控，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黎芥……停下来。” 黎芥勾了勾唇，她松开赵玉成的领带，还帮他放回原位，规规整整弄好。 “赵总，下次再贸然发疯，我会教训你。” 这样的口吻、这样的态度，赵玉成从未在哪个人身上经历过，他不得不佩服黎芥的勇气。 最让他疑惑的是，他有千万种方式可以让她后悔自己的言行，可他偏偏承受了。 赵玉成调整好呼吸后退半步，他把衣服往下扯了扯，尽量不让她察觉他刚才的异样。 可黎芥故意低头看了那地方一眼，眼底笑意更深，也更为讽刺，她强调道：“这里可是江家。” 是啊，这里是江家。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他朋友的家吗？难道他不知道他刚刚强吻了他朋友的女友吗？ 他用不着提醒，他清楚明白得很！ “给你一周时间，和江天磊分手。” 赵玉成尽量用自己最淡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黎芥：“理由呢？” 赵玉成扯了下唇，他为自己夺回一城而感到得意，“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捧红你，让你红遍全国。” 黎芥：“听着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所以你要不要分手？ 这句话赵玉成还是没说，他已经冲动了，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卑微。 黎芥绕过赵玉成，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手，把弄乱的妆容又修理好，赵玉成就站在她身后，他等到了她的一句话。 “我考虑考虑。” …… 江天磊特意让厨师做了黎芥喜欢吃的菜，她口味偏重，江家平时都是以清淡为主。 江父脸色有点发黑，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改变自己的习惯了，儿子不争气啊，唉。 江天磊不停给黎芥夹菜，“尝尝看喜不喜欢？” 黎芥咬了块红烧排骨，“嗯，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江天磊甚至还把那碗排骨挪到黎芥面前了，浑然忘记桌上还有两个人。 赵玉成就坐在他们对面，他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何给她一周时间？明明三天就够多了。 江天磊给黎芥夹了满满的菜后，才看向赵玉成，“你吃啊，别客气，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 他又想起什么，“哦，忘了你不喜欢吃辣的了。”可大少爷才懒得照顾别人心情，“你将就着吃吧。” 赵玉成：“……” 江父正在重新思考，他们这样子真是玩玩而已吗？但他作为长辈，也不能直接说什么，只能旁敲侧击。 “黎小姐，你有考虑以后做什么吗？” 第52章 选择 黎芥不难猜出江父这话的意图，他在判断她是不是打算缠着江天磊。 “我刚接了个电影配角，打算先演好戏，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 江父嗤之以鼻，演戏演得再好不也是个小明星，怎么可能有资格进入江家呢？ 刚才黎芥和江天磊去玩的时候，他已经稍微调查过了，反正是越看越不满意。 他想要的儿媳妇，应该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或者门当户对的千金，黎芥哪样都不符合。 “黎小姐，你还年轻，有没有考虑去国外读个大学？” 黎芥适当露出些惊讶表情，“读大学？我不太明白江叔叔的意思。” 江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并且资助你在国外完成学业。” 他有意看了江天磊一眼，知道这小子处于上头期，要是强行棒打鸳鸯，反而让他们感情更牢固，还会恨他这个当爹的。 对付黎芥这样的小姑娘，有的是聪明办法。 去国外念大学起码得两三年，两三年时间，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长期见不到面自然就淡了。 到时候他不用做什么，江天磊也会忘记黎芥了。 “出国念书可是很多人的梦想，黎小姐你说呢？” 江天磊：“爸，你好端端的让她去国外干什么？” 江父：“我猜黎小姐也不希望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这话是看着黎芥说的，黎芥心里什么都知道。 遗憾……怎么会不遗憾呢？ 可她遗憾的从来不是去国外镀金，而是那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那个从小就是第一名的女孩，那个挑灯夜读到凌晨的自己，她也曾是家人的骄傲。 她无法否认，这一瞬间，心脏还真是被刺中了。 坐在黎芥对面的赵玉成，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微变，他好像终于窥见她虚伪外表里的一丝真容了。 他打圆场说：“江叔，其实这年头学历没那么重要，机遇和能力反而更能决定命运。” 江父笑了声，“是啊，我这不是在给黎小姐提供机遇吗？只要她愿意抓住，反正黎小姐在国内也没什么亲戚朋友。” 江天磊出口打断：“我不同意！她得在我身边，我也得在她身边。” 江父今天是强行控制自己脾气，才没往江天磊脸上呼几巴掌，“你嚷嚷什么，闭嘴。” 黎芥知道这顿饭是吃不香了，人家特意准备了一场针对她的这场鸿门宴，她总得捧场吧。 “谢谢江叔叔的美意了，我目前有工作在身上，不能出国。” 江父脸色沉下去，他不喜欢不识好歹的人，“黎小姐，确定不去吗？” 黎芥“嗯”了声。 江父这时候坐在椅子往后靠了几分，目光下看，毫不掩饰自己对黎芥的蔑视。 “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你也知道，江家绝对不可能允许一个没学历没身份的戏子嫁进来，黎小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长痛不如短痛，你们不适合。” 江天磊顿时就站起来了，咆哮道：“爸！我和她就是很适合，你不要胡说八道！” 赵玉成默默观察黎芥，她神色淡漠，看起来完全不像这件事的当事人，无论江家父子说什么，即便是羞辱，她都不会给予丝毫情绪，连他都快要觉得窒息了。 他起身说：“江叔，公司还有事需要我去处理，改日再登门拜访。” 离开时，赵玉成看了眼黎芥，见她也站起来了。 黎芥同江天磊打了招呼：“饭我吃饱了，先回家了。” “黎黎，我送你。” 江天磊刚要走，被江父叫住了。 “你今天要敢踏出这个大门，以后江家的一切都会与你无关，你可以试试。” “爸！” 江天磊看着已经走出门口的黎芥，又回头看着他那满脸愤怒的父亲，“你非要逼我吗？” 江父：“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你以为这个女人是真心爱你吗？她不过是图你的钱。如果你一无所有了，她会马上离开你。” 江天磊：“我才不信！黎芥是真心爱我的！” 江父冷笑出声，“你不信，我们就来打个赌。你可以追出去，但我会停掉你所有的信用卡，没收你的房子和车子。” 江天磊咬着牙攥着拳头，气汹汹瞪着他爸，可他的双腿却像是灌满了铅，没有勇气迈出去半步。 她真的值得他放弃江家的一切吗？等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还会爱他吗？ 脑海中反复提问，可他没有答案。 …… 黎芥已经离开江家了，她沿着马路往外走，这里打不到车，黑乎乎的，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站台。 赵玉成就开着车不紧不慢跟在黎芥身后，他在等她什么时候会回头。 一分钟、十分钟……她依然没有转身。 他的耐心被耗完了，也可以说他先低头了。 “滴滴——”赵玉成按下喇叭，将车停在她身侧，“上来吧。” 黎芥又不是傻子，她知道有车一直跟着自己，她也在等这位什么时候会主动停下。 她站着不动，非要让赵玉成为她开门。 赵玉成还真的从车上下来了，他拉开副驾驶的门，低头看她，话里有话：“江天磊今晚不会出来了，你等不到他。” 黎芥坐上去，“那我就勉为其难让赵总送送了。” 这是把他当候补选手？ 赵玉成问她：“你知道成年人的标准是什么吗？”他问完后又自己回答了，“是能够自己主导自己想要的人生。” 黎芥：“所以呢？” 赵玉成：“江天磊拗不过他爸，只要他爸不同意，你们之间就不可能有结果。” “哦。” 黎芥依然是漠不关心的语气。 但她知道赵玉成说这话的意图。 他不就是在告诉她，江天磊只是个受家庭庇护的小屁孩，离开了家就什么都没有。 赵玉成：“你看上去并不难过。” 黎芥：“谁说我不难过了？我也是有自尊的，被人当面那样说，不亚于打我几个耳光。” 提起打耳光，赵玉成不禁想起了黎芥的那巴掌，她肯定是恨死自己了，不然不会那么用力。 他笑起来，“你打了我，我不也没和你算账吗？” 第53章 勇敢 “那你想和我算账吗？”黎芥忽然朝赵玉成这边凑过来。她笑着说：“要不你也扇我一次？省得你念念不忘了。” 赵玉成被这笑容晃了眼，差点撞到柱子。 他忙踩下刹车。 因为急促刹停，黎芥刚好撞到赵玉成怀里，她承认自己是有几分故意。 男人把她拉起来按在副驾驶，咬牙切齿同时露出微笑：“你确实挺欠打的。” “赵总道心不稳，这么容易被打乱，还怪起我来了？” 黎芥规规矩矩坐好，目视前方，她反正又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了。 赵玉成转移话题：“其实这顿饭也不错，省得你找借口和他分手了。” 黎芥：“我并没有答应你要和他分手吧，我说的是考虑考虑。” 赵玉成瞥她一眼，“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反抗他爸吗？反正我不相信。” 赵玉成的余光看她，她正低头沉思，侧脸藏在阴影里，睫毛扑扇扑扇着，该不会是在哭吧。 他有点后悔自己把话说太重了，毕竟她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你别……”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黎芥就打断他了，“我们四六分吧。” 赵玉成：“什么？” 黎芥：“我是说合同。你给我的合同里，艺人所得收益要和公司五五分成，看在我刚被羞辱马上又要分手的可怜份上，你让我一成吧，好不好？” 赵玉成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他以为她难过，谁曾想这时候还在算计。 他还真是没看错她半点。 “公司签下的所有艺人都是五五分。” “我知道啊。”黎芥眨着大眼睛，“所以你答应吗？” 赵玉成：“我要是不答应呢？反正合同已经签了。” 小气鬼小气鬼！ 黎芥在心里骂了几遍，她转头看向窗户，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 赵玉成真是有点头疼，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来，还是处心积虑从好友身边挖过来的大麻烦。 “行吧，四六就四六。” 黎芥的脑袋瓜又转回来了，哼哼唧唧说：“这还差不多。” 这时候，赵玉成的手机响起来了。 来电显示“温晗”。 黎芥主动按了接听键，还有免提键，但她不会出声，她就想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温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睡了吗？” 赵玉成：“还没，有事吗？” 温晗：“就是……我在拍的那部剧里，能不能给黎芥安排个角色？应该不会太麻烦吧，需要钱的话找我哥就行。” 黎芥挑了下眉头，她倒是没想到温晗是要赵玉成帮自己忙。 赵玉成也看了黎芥一眼，“为什么？” 温晗说：“我和她现在是朋友啊，顺手帮帮她呗，你要是觉得麻烦就算了。” 面对赵玉成，她的语气也是趾高气昂的，哪怕求人帮忙。 赵玉成：“黎芥是我司新签下的艺人，经纪人会安排好她接下来的路线，你不用费心了。” “是吗？” 温晗还不知道青山影业签下了黎芥，这么大的事，黎芥也没和她说，真是不把自己当朋友。 她挂断后又给黎芥打过去了。 “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签约了，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啊？” 黎芥斟酌了一下言辞，“我们当然是朋友，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毕竟也不是很大的事。” 温晗：“作为朋友，你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和我分享啊！” 她把手机贴在耳朵处，隐约听到那边有车轮声，“这么晚你没在家吗？” 黎芥：“我刚从江家出来，正在回家路上。” “你去江家了……”温晗语气很诧异，“等等，你见过江天磊父母了？” “嗯。” “他们怎么说？” 其实温晗不用问也知道，江家绝对不会同意黎芥嫁给江天磊的，如果只是玩玩还行。 “没说什么，就吃了顿饭。” “你笨蛋啊，为什么要上赶着去他家吃饭？” 温晗给自己气笑了，“算了，我看你们也长久不了，改天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温大小姐永远都是这样独断专行，她不需要等待任何人同意，说完就结束电话。 黎芥看向赵玉成，故意问他：“赵总，你猜温小姐会给我介绍什么样的人呢？” 赵玉成还在想黎芥和温晗什么时候变成朋友的，她骤然发问，他不知怎么回答，反正不大高兴。 “总之不会有你吧。”黎芥勾起笑容，“温小姐那么喜欢你，谁要是挨着你的边，估计会死得很惨。” 赵玉成听到这话表情变严肃很多。 “你说错了，温晗并不喜欢我，她只是需要我成为她人生路上的勋章，和她过往的奖杯没什么不同。” 黎芥若有所思。 怪不得她一直感觉温晗对赵玉成的态度有点奇怪，说喜欢吧又不是很喜欢，更像是征服欲。 就好比当年，温晗需要国际大赛金杯来装点她的毕业礼，现在需要赵玉成这样的人成为她的伴侣。 “赵总倒是挺清醒的。” 赵玉成：“毕竟我认识温晗那么多年，我比你了解她。” “这么了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反正你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黎芥话没说完，车子又是一个急刹，干什么！ 赵玉成：“黎小姐，你如果不希望我们出现车祸，就请安静些。” 黎芥默默翻了个白眼，赵玉成没她想象中那么好调教，现在都没学会怎么让她开心。 她闭上嘴巴，不再提起温晗相关。 城市的霓虹灯逐渐靠近，黎芥知道已经离开别墅区了，这灯红酒绿繁华万千的夜晚，才是她和赵玉成的第一次。 她打开车窗，让风穿过掌心。 温柔又冰冷的晚风啊，请让我如愿以偿吧。 …… 此时，江天磊已经跑出江家，保安说黎芥已经走了。 江父没收了江天磊的车，他只能步行，跑出好几公里，也没看见黎芥的人影。 他弯腰站在马路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拨通黎芥的号码。 接电话啊接电话！ “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天磊连续拨打好几遍，黎芥都是关机的。 他开始后悔自己怂了，如果当时足够果断足够勇敢，他应该抓着她的手不放。 他应该保护好她的！ 第54章 收留 在车辆即将开向分岔路口的时候，黎芥对赵玉成说：“今晚我不想回家，你收留我吧。” 她根本没给他拒绝的选择项。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赵玉成“嗯”了声，掉头开往另一个地点。 他很早就搬出来住了。 其中有很多理由，比如他爸再婚后有了新的家庭，比如他不习惯身处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这栋两层小别墅，平时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佣人。 这时候佣人已经睡下了，房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做任何私密行为。 赵玉成给黎芥找了双棉拖，“没有准备女式的，你先用着。” 黎芥有点恍惚，她就这么进入赵玉成的家了，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快，她也越来越忐忑不安。 她拉住赵玉成的衣袖。 赵玉成斜着眼笑问：“怎么，现在开始害怕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黎芥摇摇头。 赵玉成：“那你要说什么？” 黎芥扮起可怜的时候还真是有模有样，她先是抓住他衣袖一角，然后低着头用哽咽的语气说。 “你以后会和江天磊一样，让我灰溜溜地滚出去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赵玉成的手放在黎芥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这栋房子是我学生时期炒股赚来的第一桶金。” 他在告诉她，他和江天磊不同。 他所得到的不全是依附赵家，即便哪天要面临江天磊的选择，他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黎芥眼神愕然，随即点点头，“赵总，你真优秀。” “进来吧。” 赵玉成把门打得更开些，客厅里的感应灯光自动亮起来了，他讨厌黑暗，所以家里装了很多灯。 “想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 黎芥：“你家有什么呢？” “有茶。”赵玉成平时是烟酒不沾的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品茶，但他认为黎芥这年龄的女孩应该不会喜欢，“这么晚喝茶不好，容易失眠。” 他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喝水吧。” 黎芥接过水杯，这时想起自己手机了，在接完温晗的电话后，手机没电自动关了。 “你有充电线吗？” 赵玉成：“在你左手边桌子上。” 黎芥连接好后，把手机打开，一下冒出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江天磊打的，他在找她。 刚开机没多久，他的电话又打来了。 赵玉成装作潇洒的样子说：“你接吧。” 他还走到远点的地方去。 江天磊的声音很大，没用免提也足够让赵玉成听见了。 “黎黎你在哪？我快到你家了！你出来见见我吧！” 黎芥没有吭声，她看向窗边的赵玉成，如果她说自己就在这里的话，江天磊怕是得带炸药包来了。 “抱歉，我不能见你，我需要静一静。” 江天磊已经跑到黎芥楼下了，他喘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仍生怕自己慢了。 “我和你说，你别把我爸的话放心里，他就那么个人，说话讨嫌，我妈都受不了。” “但你爸说的是事实不对吗？”黎芥坐在沙发上，赵玉成家里的沙发很软，她刚碰到就陷下去了。 “天磊，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很爱你，但我配不上你。” 江天磊不想听这话，“我不管，反正我们得在一起！” 黎芥：“你爸不会同意的，如果他要出手对付我们，我们没有还手的余地。” 江天磊：“那就不要管他……” 黎芥控制音量小声说：“如果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就努力吧，努力让自己占据主导权和话语权。这样的话，你爸就阻挡不了，谁都阻挡不了。” 江天磊听进去了，一腔热血渐渐冷下来。 今天晚上，他第一次清醒意识到自己很没用，他不敢当着他爸的面保护黎芥。 就算他们继续在一起，家里人不同意，以后还会出现今晚这样的饭局，他要眼睁睁看着黎芥再次离开吗？ 羞愧、懊悔充斥了江天磊的心脏，他握着手机蹲在楼梯处，周围人来人往，指指点点。 那条土狗又对着他嚷嚷大叫，“汪汪汪！” 连狗都觉得他懦弱可欺…… 说实话，江天磊从小就是没什么自尊心的人，他只想得过且过，当个纨绔少爷就好了，反正家里有花不完的钱。 直到今天—— 在面对他的父亲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伤，那不仅仅是他的父亲，还是他人生的主导者。 他的反抗看起来那么脆弱，他是那么没用！ 他甚至在想，如果面对今晚这事的人是温彦或者赵玉成，他们会怎么做？肯定不会被他们父亲一言两语就吓唬住吧。 骨子里那原本不多的自尊在江天磊体内迅速萌芽，他突然不想就这么怂下去了！ 江天磊冷静下来，“黎黎，我知道怎么做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黎芥说：“分开不是结束，我也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等我们都变得强大了，就可以在一起了。” “好。” 江天磊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成为自己和江家的主导者。等到了那天，他爸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接受了。 …… 放下手机，黎芥闭着眼睛靠在沙发，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浑身精气都被抽干净了，如瘪了的气球。 赵玉成走过来，“困了就去房里睡。” 黎芥：“太累了，不想动。” 她就要窝在沙发上面，让自己陷进去，怪就怪这沙发材质太软了，她没睡过这么软的沙发。 赵玉成怀疑自己的底线被黎芥一次次往下拉，他手臂穿过她腰身，将她抱了起来。 走了几步，他想起什么，皱起眉头：“你还没洗澡。” 黎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先睡一觉，醒了再说吧。” 赵玉成在某些方面有洁癖，比如他不能接受她还没洗澡就睡在自己房间里。 “懒成这样是想要我帮你吗？” 他已经抱着她走进浴室了，打开花洒，试了下水温，是热的，黎芥被他放进浴缸里。 赵玉成：“你自己洗，我去给你找套衣服。” 黎芥：“……” 第55章 发现 十几分钟后，赵玉成稍微打开一条缝隙，把衣服放下，就把门给关了，并没有要参与她洗澡这事。 赵玉成给的衣服就是很普通的棉质睡衣，并不性感也不露肤。 不过也好，黎芥今天够累了，她没心情去勾搭他，洗洗就睡吧。 她出来后走到赵玉成面前打着哈欠问：“我睡哪个房间？” 赵玉成打开次卧的门，“这个。” “嗯，晚安。” 黎芥关上门，直接趴在大床上。 床比那个沙发还要软，有钱人真好啊，连床都这么舒服，她以后也要买张这么柔软的大床。 赵玉成洗漱完则去了黎芥隔壁房间。 他现在的心很乱，很不平静。 其实他作为一个道德感并不如何强烈的人，即便是做出撬走兄弟女友这样的事，也不会让他心里不安。 他在意的点，自己好像真成为了黎芥的候选者，而不是首选项？ 凭什么呢？ 越想就越不舒服。 赵玉成翻了个身，转念又想。 如果不是江天磊，他可能也不会遇见黎芥，这些事冥冥之中存在定数，早一步晚一步都会错过。 他把那本夹了山茶花的诗集取出来，茶花早就干枯泛黄，美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难以保存。 既如此，为何不珍惜当下？ 赵玉成披上外套，走出房间，又推开次卧的门，黎芥并没有反锁房门，他该认为黎芥是心大还是故意呢？ 脚步放得很轻，头一回在自己家里和做贼似的。 黎芥还是她刚睡下的姿势，整个人趴在被子上，四肢张开，脸蒙在枕头里，估计是出不来气才稍微侧头，连拖鞋都还在脚上。 这对有洁癖的赵玉成来说，显然不太能接受。 他把黎芥的鞋给脱了。 做完这些后，她还没醒。 赵玉成就坐在床边，伸手抚摸她的长发，沿着她脊柱往下。 他很难控制自己不想起她和江天磊做的那些事，那些让她愉悦的声音是如何发出来的？ 黎芥身上的睡衣不厚，他指尖能感觉到她后背皮肤的温度，落在她腰椎位置时，好像摸到了什么不太平整的东西—— 就是这下，黎芥忽然醒了，她条件反射般迅速翻过身，瞪着眼睛看向赵玉成，瞳孔里只有愤怒和惊吓！ 赵玉成以为自己吓到她了。 他收回手掌，想为自己找个开脱的借口，可是大半夜悄悄潜入女孩的房间，确实没什么合理的借口可以开脱。 他干脆不解释了，如果黎芥这时候要扇他一巴掌的话，他受了。 黎芥没有给他一巴掌，而是把自己缩进被窝里，“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 我只是想摸摸你的头发，仅此而已。 但这话说出来可信度太低了，话到嘴边又换了种方式，“黎小姐，你都睡在我家了，猜不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黎芥根本不害怕赵玉成想对她做什么，她是害怕赵玉成发现她美丽皮囊下的肮脏过去。 她捂着胸口渐渐平复呼吸。 “改天吧。” 赵玉成：“什么？” 黎芥：“今晚我没心情。” 赵玉成眯起眼睛，他没料到黎芥会这样回答，毕竟他都准备好挨巴掌了。 底线被拉低就是这样的后果，他为自己没有挨打而感到惊喜，他开始得寸进尺：“如果我有心情呢？” 黎芥盯着赵玉成的眼睛仔细看，心想她是不是太给他脸了？果然男人就是该教训。 她抬脚踹向赵玉成，他本来就坐在床边边，没怎么用力就下去了，地板铺满了毛毯，也不会让他摔疼。 然后，黎芥从被子里坐起来，她把头发撩到背后，含笑看向赵玉成，脚就踩在他肩膀上。 “赵总，你如果有自信让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比江天磊优秀的话，可以试试。” 赵玉成并不吃激将法，他反而认为黎芥是故意提起江天磊，这让他又产生自己只是她备胎的念头。 他的自尊和骄傲被狠狠打磨。 对视一会儿后，黎芥又重新钻进她柔软的被窝里去了，往墙面侧身，闭眼睡觉，她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得休息好，至于该怎么调教这男人，睡醒再说吧。 黎芥睡下了，赵玉成没有起来，他也没有别的动作，就是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他手掌的触感绝对不正常，可他并不打算直接撩开她的衣服看看有什么，潜意识里告诉他，如果他这么做了，她将会离自己很远很远。 天亮后。 黎芥伸了个懒腰，从她认为最舒服的大床上醒来，阳光已经晒到半边身子，真是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佣人在敲门，“小姐，先生叫你下去吃早餐。” “知道了。” 黎芥这时才发现床边放了几套新衣服，尺寸还挺适合她，在她睡熟的时候，不知道赵玉成进进出出多少次。 她收拾好出门下去，赵玉成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她主动打招呼：“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赵玉成认为黎芥是明知故问，“拜黎小姐所赐，我昨晚一夜好眠。” 黎芥笑了笑，可她等下就笑不出来了。 赵玉成准备的早餐很寡淡，白粥和无糖豆浆，她怀疑他是故意的，她最穷的时候好歹会给自己配上几根咸菜。 “你每天就吃这些吗？” 赵玉成：“清淡点有利于养生。” “倒也没错，你这个年龄确实需要了。”黎芥喝了口白粥，又喝了口无糖豆浆，她怀疑自己会吐。 赵玉成眼里有些幸灾乐祸，“受不了吗？” 他想起她昨晚在江家吃的红烧排骨，江天磊给她夹，她还真全都吃了，有那么好吃吗？ “黎小姐，这还只是开始，既然你想要大红大紫，就得从饮食开始控制。” 黎芥瘪瘪嘴：“我已经够瘦了。” 赵玉成的目光从她脸颊一路往下，“上镜会让人胖十倍，娱乐圈竞争这么大，只要你稍微胖了点，丑图就会满天飞。” “我谢谢你提醒哦。” 黎芥一口把无糖豆浆给喝完了，行，她忍了。 赵玉成：“吃完早餐后，我会安排专业的经纪人和你对接，我希望你能全权配合。” “比如呢？” “合同期间不允许谈恋爱。你要知道，这年头的流量小生小花都是单身人设，至少表面都是。如果让狗仔拍到你和男人有亲密举动……” 赵玉成没有说下去，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黎芥，反正合同甲方是自己，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56章 星海 赵玉成藏的什么心思，黎芥都明白，她把空杯子放下，点点头说：“哦，我记得了，我谈恋爱时会注意不让狗仔拍到的。” 这可不是赵玉成想要的答案，他看着黎芥假装乖巧实则恶劣的嘴脸，气得心脏抽了几下。 “挺、好。” 而就在他内心翻江倒海时，黎芥拿着手机走过来，将下巴放到他肩膀，柔软身体贴住他后背。 “咔嚓”一声拍下合照。 她说：“最多只让他们拍到我和你，赵总满意吗？” 赵玉成看着黎芥手机里的合照，他刚才还没来得及更换表情，肉眼可见有点愤怒，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情绪如此外露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动作，他的愤怒又被安抚平息了，他只能说黎芥是天生的驯服者。 黎芥保存好合照，“好了，我先出门，你等下再出来。” 临出门时，她有意嘱咐一句：“我暂时还不希望温晗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为了不破坏我和她的友谊，希望你也保密。” 赵玉成还沉浸在合照中，黎芥这么一说，让他有种偷偷摸摸的错觉，凭什么要这样呢？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男人吗？ 正要拒绝。 黎芥摸了摸赵玉成的头，微笑道：“乖乖听话，表现好了我会给你奖励。” 赵玉成在想会有什么奖励？是他想要的吗？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心里已经在期待了。 黎芥走出去，这位置就在市中心，很容易就能打到车，但她决定过段时间去考个驾照。 方向盘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这天，黎芥拍完在剧组的戏份后，她的经纪人就主动过来找她了，还有专门的生活助理。 公司甚至还给她安排了住处，一套面积不小的单身公寓，说是“员工宿舍”。 陈姐把钥匙串放在玄关位置，“这是房门钥匙，给你一天时间调整，明天我们就要开始一系列的改造计划了。” 黎芥：“改造计划？” “你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你都从头开始学，比如声台行表，还有……”陈姐围绕黎芥走了一圈，“你的身体包括头发都属于公司，风格都必须按照我给你的方式走，不能擅自决定。” 她把助理拉到黎芥面前，“这是朵拉，以后她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朵拉？做助理的基本都会给自己再叫个简单好记的名字，黎芥看着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朵拉有些紧张，刚走进来就对她鞠了一躬：“黎姐，你好。” 黎芥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你好呀。” 朵拉见黎芥比自己想象中好相处，自然就放松下来了，“黎姐，我帮你搬家吧。” 黎芥拿起钥匙串看了会儿，她发现多了把不一样的，并不属于这套公寓，她拍了张照片给赵玉成。 【什么意思？】 赵玉成正在开会，手机忽然震动，他打开手机，回复一句【你应该猜得出来。】 我猜得出来？黎芥看着这枚多出来的钥匙，恍然大悟，这应该是赵玉成家的吧。 她发了条语音过去：“这么想要我去你家啊？” 赵玉成原本是想把语音转化成文字的，可他没点好，正好播放了。 一时间，女人撒娇声在会议室响起。 周围员工纷纷看向赵玉成，鸦雀无声。 赵总平时开会手机都是静音，今天是怎么了，还秒回消息了？而且他竟然有女人了？ “……” 赵玉成关掉手机，咳嗽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 但越掩饰就越让人想探究，整场会议中，时不时有人偷偷揣摩赵玉成的脸色，想找出点他们赵总谈恋爱的蛛丝马迹，看得赵玉成都有些不自然。 会议结束后，赵玉成回到办公室，他位置上坐着个穿工装裤的寸头男人。 男人听到动静后，脚尖踢地，旋转座椅转向赵玉成，他歪着头打招呼，笑起来说不尽的邪劲。 “好久不见啊，大哥。” 赵玉成心里咯噔一跳，表情不变：“小海，你回来了。” 赵星海就是赵玉成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从国外回来，第一时间就来了他家公司。 准确来说这公司已经变成他哥的了。 赵星海看着电脑旁边的绿植，这个季节的山茶树已经打花苞了，他伸手捏了捏那花苞。 “大哥，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办公室里种花。” 赵玉成略微蹙眉，“小海，你回来告诉爸了吗？” “说了，爸让我过来找你，让你给我安排点事做。” 赵星海站起来。 他今年22岁，在国外一个人待了三年，身材挺拔健壮，站直了似乎还比他哥高上一两公分。 他端起绿植，有意无意扯掉了几片叶子。 赵玉成和这个弟弟关系一直泛泛，有很多地方都看不惯，但他毕竟是自己亲弟弟。 “你刚回来先休息几天，或者看看你想做什么。” 赵星海放在绿植，顺手插兜。 “那我就四处走走了。” 等赵星海离开后，赵玉成看着自己那盆刚被摧残的山茶花，眼神很是心疼，养了这么多天才养出来的花苞，似乎要被捏死了。 他很厌恶自己精心打理的东西被人摧毁。 第57章 欺骗 《心动的探险旅行》第三期就要开始了。 这期地点是在某个小海岛，为了保证各位嘉宾安全，在去往海岛前，嘉宾们需要学会游泳。 这天，节目组把嘉宾都集合在游泳馆内。 “你们当中有谁不会游泳？” 众人面面相觑，温晗则看着黎芥，“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黎芥当时为了骗温晗，撒谎说自己不会游泳，现在也只能应下了，她举起手，“我不会。” “好吧，那你就和教练学，其他嘉宾可以自由活动。” 这时候，摄像头是开着的，毕竟俊男美女在泳池直播的点击率很高。 【啊啊啊等下是不是可以看见庄可迁的腹肌了？激动得我眼泪从下面流出来了。】 【可不可以让庄可迁教黎芥啊，我都不敢想看到那场面会有多幸福。】 【秦教授申请加入……】 【温晗申请加入……】 温晗都不知道她在这综艺的人设已经被舞成黎芥的舔狗了，还是傲娇嘴硬心软的那种舔狗。 黎芥作为唯一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其他嘉宾可以去玩别的项目，她只能去学游泳了。 节目组还贴心准备了泳衣。 黎芥拿去更衣室换，衣服脱到一半，感觉身后有道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连忙拉上衣服转身。 门口站着个寸头男人，他上身穿着白色背心，下面是棕灰色工装裤，外套被他搭在肩膀，半边身子依靠着门，嘴里叼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正似笑非笑地看向黎芥。 黎芥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这更衣室男女标志并不显眼，仔细看的话，好像……还真是她走错了，走错就走错吧。 她拿好自己的东西想要走出去，这男人就挡在门口。 黎芥说：“麻烦让让。” 赵星海把脚收回来，口里的棒棒糖被他咬碎，嗯，草莓味果然挺甜的。 黎芥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并没有为这个小插曲影响心情，她向来心大，和自己无关的或者和自己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都不值得浪费情绪。 换好泳衣后，黎芥走到泳池，她这身是连衣裙款式，粉色的，刚好遮住大腿的蝴蝶纹身。 “我的教练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寸头男生走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你的游泳教练，我叫赵星海。 ” 赵？ 黎芥不由把这人和赵玉成联系在一起。 不会是亲戚吧？ “赵教练，你好，我叫黎芥。” 赵星海看着平静的泳池，又看了看黎芥，她皮肤白皙，双腿修长，即便穿着不算暴露的泳装，也很勾人。 他挑着眉问：“你完全不会游泳吗？” 黎芥心想，撒了谎就得圆回去，她看了眼离自己稍微有点距离的温晗，“嗯，我完全不会。” 赵星海扯起唇角，“没关系，我会很快教会你的。” 他绕到黎芥背后，在她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把她给推了下去。 这边是浅水区，水深一米五，他目测黎芥身高在一米七，反正这水淹不死她。 黎芥不怕水，但她怕被人看出她会游泳，就假装扑腾了好几下才抓住扶手杆，她自问没有得罪过这名游泳教练，为何他对自己这么不友善？ “赵教练，你？” 赵星海蹲在岸边，看着女人眼含愤怒的样子，挺有意思的，她的演技可以骗过别人，但骗不过他，明明会游泳却假装不会，啧。 他笑起来说：“姐姐，学游泳第一步，要克服恐惧啊。” 就在这时候，一穿着泳衣的女人走过来：“黎小姐，不好意思，我是你的教练，刚才肚子不舒服来晚了。” 黎芥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赵星海，微微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你骗我？” “彼此彼此。” 赵星海用手作枪朝黎芥比了一下，他起身没有多作停留，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泳池，这片都是赵家的场所，进来就和回家一样。 黎芥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看来上天看她最近走得太顺了，要给她使点绊子。 真正的游泳教练对她表示关心：“黎小姐，你怎么样了？” 黎芥把头发扎好：“我没事，我们开始学吧。” 教练：“蛙泳比较容易学，现在练习憋气吧……” 黎芥练了半小时憋气，教练才教她怎么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一个会游泳的人装作不会游，还得瞒住别人，好在她这儿没有安排直播间，不然真得露馅。 过了两小时。 温晗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她主动朝黎芥走来，“你学会了没有？” 教练说：“她已经可以游一段距离了。” “那还挺快的。”温晗看向泡在水里的黎芥，“你学了这么久，先上来休息吧。” 黎芥从泳池爬出来，朵拉很有眼色地递出大毛巾。 “谢谢。” 黎芥裹好毛巾对温晗说：“游泳还挺难学的。” 温晗正把吸管插进椰子里，双腿蜷缩在椅子上，“那是因为你比较笨。” 因为这个动作，黎芥看到温晗大腿处有个小小的疤痕，这位置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么巧合吗？ 黎芥心里有点怀疑，她把那张儿童照交给凌医生了，作为整形科的专家，他肯定能发现点什么。 温晗喝了几口椰子汁后，把椰子丢进玲玲怀里，“扔了。” 玲玲默默地把椰子丢进垃圾桶里，她刚才看见黎芥身边的助理了，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可是她们的待遇截然不同。 为什么自己不能是黎芥的助理呢？ 嫉妒和怨恨在心里如藤蔓生长，她一天比一天希望温晗死去，出门被车撞死，掉进水里淹死…… 温晗还在和黎芥聊天，“明天就要出发去小岛了，你应该很期待吧，反正你这期节目要跟着我。” 黎芥还没有见过大海，确实是有点期待，可她并不想和温晗成为队友，“这个要看节目组规则吧。” 温晗：“我打听过了，这期不用抽签，是自由组队。” “这样啊。” 黎芥目光飘远，海岛比较远，明星都会随身带上助理，如果有人死在那遥远的小岛上，也很正常吧。 她唇角牵扯出弧度。 这时候，有人朝她们这边游来，摄像师也跟着过来了。 【天啊，庄可迁身材超级棒，八块腹肌你们看见没？】 【我看这小子是故意往黎芥这边游，勾引老婆有一套啊。】 【哈哈哈楼上真相了！】 黎芥看着泳池里的男人爬上来，水从他额头一路滴，沿着他的下颚、锁骨，滑至漂亮明显的人鱼线—— 庄可迁看了下计时器，“17分钟，比上次快了点。” 黎芥对男人的兴趣取决于这人有没有用，庄可迁年轻美丽的肉体对她还是有点吸引力的，但不多。 殊不知，直播间的观众都在纷纷解读她的表情，cp粉就爱脑补糖点。 【你们发现了没，黎宝刚才脸红了诶！】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黎宝脸红，她也被撩到了吧，庄可迁这小子原来是钓系啊。】 【额·……你们能不能别这么脑残，黎芥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吗？庄可迁也不是在勾引她。】 【略略略我看楼上是毒唯破防了。】 第58章 离岛 连温晗都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她看庄可迁好像真的对黎芥有点意思，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游到这边来？ 泳池那么宽，非得这来是吧？ 反观黎芥，还傻乎乎地在那乐呵呢，这笨蛋要是被人卖了都得帮人数钱吧。 温晗想都没想，拉起黎芥往另外一边走。 黎芥：“小晗，你要去哪？” 温晗：“去更衣室换衣服啊，你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啊。” 提及更衣室，黎芥就想起刚才那个叫赵星海的少年了，他们明明无冤无仇，可这个人却对她有恶意。 究竟是哪里得罪过他呢？ 黎芥想不明白。 与此同时，赵星海又去了他哥的办公室，但他这次没进去成功，被秘书给拦下了。 “赵小少爷，你要不先在会客厅休息片刻，赵总很快就要回来了。” “会客厅？”赵星海回头看了那区域，行吧，会客厅就会客厅，他是客人。 秘书很快给他倒了茶水过来，生怕得罪这位混世魔王。 别人可能不了解赵星海，但他跟在赵总身边很多年了，对赵总这弟弟还是有点熟悉的。 三年前，赵星海还在读书，一打四给别人脑袋开了瓢。 老板夫人就让他去了国外。 一来是让他避避风头，二来是想磨炼他的性子。 可是三年过去，小魔王还是那个小魔王，并没有多大改变。 赵星海翘着二郎腿，“我哥还没想好给我安排什么工作吗？” 秘书：“这……赵总心里肯定有打算。” 赵星海最看不惯这群穿着西装的人的虚伪模样，说句话非得拐弯抹角没半个字是真的。 “行了，你忙你的，别管我。” 秘书巴不得离开。 赵星海打开手机相册，翻到某张照片。 这照片是他在赵玉成办公室的抽屉里拍下的。 一个耳边别着红色山茶花的长发女人。 赵星海刚才已经见过了，确定自己没认错，真人比照片漂亮，他眼角弯起来，那股子狠厉劲和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还真是反差。 既然是哥哥喜欢的，那我就更有兴趣了。 …… 去往小岛前，嘉宾们可以给自己的家人打个电话，毕竟小岛信号不好，节目组都做好先录制再播出的准备了。 黎芥没有亲人，就坐在旁边默默看这些人打电话。 温晗会对着家人撒娇，她好像比平时柔软很多，其他嘉宾也都有可以表达关心的家人。 这种时候，黎芥若说心里毫无波澜不可能。 就像回到了小学，班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只有黎芥没有，她一开始也渴望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后来她就不渴望了，如果让她见到，她一定要让那对男女后悔生出了她。 温晗推了下她的胳膊肘，“喂，你在想什么，要上船出发了。” 节目组承包了一艘游轮，将他们送往小岛。 黎芥坐在靠窗位置，今天的浪有点大，船身起起伏伏，弄得她有点头晕作呕，她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海浪和飞鸟。 秦逸坐在黎芥后排，他看出来她似乎有点晕船，就轻轻敲了敲她的靠椅后背，“这、这个对晕车晕船的人有点帮助。” 他手里递过来一片新鲜的薄荷叶。 黎芥接住说了声：“谢谢。” 她把薄荷叶放在鼻子下面，薄荷的清凉气味确减轻了一些眩晕感。 大约四五十分钟后，游轮靠岸，停在了小岛边上。 黎芥打开手机，信号只有一格了，勉强能连得上网。 因为刚到小岛，节目组没有安排组队和派发任务，只是让他们先适应一天，等明天正式直播。 小岛上的房子都比较简陋原始。 温晗捏着鼻子进去又捏着鼻子退出来，她对玲玲说：“你快点把房间收拾好，别让我看见一根蜘蛛丝。” “好的。” 玲玲把地板扫了又拖了，再用抹布把房间擦了两遍，可即便如此，温晗也还是不满意。 温晗看着那还在滴水的窗户，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她瞬间暴怒：“你到底干什么吃的？干这点活也不认真？” “晗姐……我再擦一遍好了。” 玲玲不敢说什么借口，这是热带海岛，本身就会有很多蚁虫，就算她打扫得再干净，也还是会有虫子飞进来的。 就这样她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腰都直不起来了，温晗早就不在了。 玲玲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松懈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累得喘气都喘不过来的狗。 恰好这时候，她又看见黎芥和朵拉路过。 海岛四季如春，她们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花。 黎芥把她摘的鸡蛋花插在朵拉的马尾处，她们有说有笑，黎芥还夸朵拉漂亮可爱。 这更让玲玲觉得难受，凭什么都是助理，朵拉那么轻松，而她却只能当牛做马呢？ 为什么她不能是黎芥的助理呢？ 每每想到这里，玲玲就恨不得将温晗千刀万剐，她不是没想过辞职，可温晗当初和她签了合同，规定合同期间不能主动辞职。 多可悲，穷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容易被富人拿捏啊。 黎芥也发现了玲玲，她主动走过去，在篮子里挑出几个大果子，“这是我在附近摘的，你也尝尝。” 朵拉在旁边说：“对呀，这可甜了，热带水果就是不一样！” 黎芥装作没看见玲玲的眼泪和汗水，她对朵拉说：“哎，看起来要下雨了，我们快去收拾房间吧。” 玲玲抓着果子，眼眶仍然酸酸涩涩的，如果所有人都处在黑暗，不会让她流泪，可偏偏只有她自己。 海岛住宿环境恶劣，洗澡需要自己先烧水、再提到浴室里。 温晗当然不会做这些事，全部都是由玲玲做。 海面的风雨就是来得突然，刚才还是大太阳，没多久乌云就飘过来了，天空变得灰沉沉的。 玲玲把水放好后，关上了门。 大雨瞬间落下。 她若无其事般走进去，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都无所谓，海面波浪翻涌，电光火石。 她在想。 海岛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虫子毒蛇，如果不小心咬到人了，如果那个人不小心死了…… 第59章 配对 海岛天气热，稍微走走就出了身汗，衣服黏在身上可难受了。 温晗关好浴室的门，心里骂骂咧咧的，准备脱衣服洗澡，可她刚把衣服脱了，有什么线条状的东西沿着门缝给钻进来。 温晗以为是风吹了什么东西进来，没当回事，继续洗澡。 等她洗完了，伸手去抓衣服，却摸到了满手滑腻湿冷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蛇！！！ 因为上次节目，温晗对蛇的恐惧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她没想到海岛上也会有蛇，更没想到这蛇还会钻进浴室。 她都不敢去抓衣服了，裹着浴巾就要出去。 也不知怎么的，这浴室的门有点紧，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拉开，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下大雨了，光着脚就冲出去。 黎芥和温晗隔得不远，她们都是住在简易的小房子里。 雨下大了，从窗外飘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湿的，但没关系，这种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太阳一出来就可以烤干了。 黎芥正坐在窗边看雨，看着看着，有个人从雨里跑过来，嘴里还叫着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会把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和温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温晗紧紧抱住黎芥，“呜呜呜……我要和你住在一起，我那个房间有蛇，有蛇你知道吗？” 她差一点点就被蛇咬到了。 黎芥拿了块干毛巾裹在温晗身上，她还是那么温柔包容，能给温晗莫名强烈的安全感。 温晗被吓得浑身发抖，只想挨在黎芥身边。 这场大雨就维持了一小时，很快乌云散去，海风吹过来都是滚烫的了。 不知不觉中，温晗靠在黎芥身上睡着了。 黎芥看着温晗的脸，眼神森冷全然没有一丝温情，可能她就是命硬吧，有人精心准备了毒蛇都咬不死。 玲玲躲在芭蕉树下，她亲眼看见温晗跑出去，就猜到自己弄进去的蛇失败了，她真是太笨了。 这样好的机会不一定还有，等温晗回过神来，肯定会骂她没有做好清理工作。 大雨散去后，温晗就找到玲玲，什么话都没说，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玲玲被这巴掌差点打蒙了。 她捂着半边脸，瑟瑟发抖。 “晗姐，怎么了……” 温晗心有余悸，“怎么了？我让你白天搞好卫生，你是不是偷懒去了？连蛇这种东西都没清理干净？” 玲玲低着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会有蛇。” 温晗：“等回去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要不是直播快开始了，温晗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玲玲，她昨晚受了惊吓，黑眼圈特别明显，化了妆也没能遮住。 可她不想回自己房间了，万一还藏着什么呢？ 她就又回到黎芥那里。 “给我拿套你的衣服，反正我们身形差不多。” 黎芥现在的衣服都是经纪人给她安排的，比她之前的上档次很多，但仍然比不了温晗以前穿的牌子。 温晗一边嫌弃一边挑上了，“你不是签了公司吗，他们就给你这样的待遇？” 大小姐果然不知人间疾苦，以为随随便便就能上身香奈儿。 黎芥是签约了公司，但她才刚出道，有点小热度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咖，公司当然不会给她安排高定。 温晗挑了条吊带碎花裙，是波西米亚风格的，很适合海景。 “好了，就这套吧。” 刚推开门，摄像头就对准她们了，就是直播间信号不大好，观众看得也卡顿。 温晗拉着黎芥对镜头摆出“比耶”的手势，“大家好，这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要去和大部队汇合了~” 【我没看错吧，温晗和黎芥是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诶，她们关系这么好了？】 【楼上你是不是退网太久了，温晗上期节目就是黎芥的队友，女孩子的友情就是如此简单啦。】 【真的是友情吗？我觉得温晗她超爱，去哪里都要贴着我们黎宝诶！】 【黎芥粉丝得了吧，别天天意淫全世界都爱你姐，没见过这么爱倒贴的。】 【笑死，究竟谁倒贴谁啊？有本事让温晗别来挨着黎宝！】 对明星来说，在镜头前塑造自己人缘好也很必要，温晗很乐意拉着黎芥展示她的姐妹情。 温晗平时并不怎么留意论坛，因为她对自己太自信了，以她的相貌和人设，没道理不吸引粉丝。 她这个人啊，无论做什么，都相信自己能成为最优秀的那个。 可她还不知道，黎芥的粉丝快要赶上她了。 …… 其余嘉宾也都出来了，节目组安排的会合地点在椰子林。 字面意思，就是生长着一大片椰子树的地方。 阳光、沙滩、椰子树，身材火辣的帅哥和美女，直播间观众人数暴涨。 黎芥今天穿的是短裙，从她出现那刻，大家的目光就统一方向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美色毫无抵抗力。 庄可迁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黎芥越来越漂亮了，可他又不敢多看，生怕被发现，就是心脏砰砰乱跳。 黎芥目光刚和庄可迁对视，这人就躲开了，她心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吧。 主持人站在最中间说：“欢迎各位齐聚我们第三期直播现场，本期节目不采取抽签方式，而是自由选择队友。” 毕竟是恋综，要多产生一些粉红泡泡，观众才会为节目买单，公司才能赚钱。 目前“一日迁黎”热度居高不下，如果黎芥和庄可迁自由组队成功，将会把热度送上新的高峰。 主持人继续发声：“组队时间为半小时，半小时后，成功组队的将能得到惊喜礼物，组队失败的嘉宾要接受惩罚哦。” 他话音刚落，计时开始。 这次没有规定明星必须与素人组队，也没有规定男人必须和女人组队。 温晗上综艺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才不想和哪个男人炒作，她就拉着黎芥的手，她们之前说好了的，这次要继续当队友。 黎芥没说话，时间还真是奇妙，也没过多久，温晗上次抽签抽到她，可是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啊。 她笑了笑，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要做自己的狗。 第60章 冲浪 温晗希望黎芥能选择自己，但温晗不会在节目中主动开口，她等着黎芥过来找她。 但观众们希望黎芥能和庄可迁组队成功，尤其是“一日迁黎”cp粉，cp嗑上头了就这样，见不得第三人。 黎芥曾经研究过几对热门cp，最后得出结论，炒cp就得坚定选择一个最热的炒，四处端水反而适得其反、把cp粉提纯给对方了。 她可不想给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带来霜。 于是，当庄可迁主动走过来要和黎芥组队的时候，黎芥选择了他，她并没有朝温晗走过去。 这差点给温晗气晕过去。 当着镜头，温晗不好发脾气，心里已经把黎芥和庄可迁两人骂了千百遍，尤其是庄可迁。 她以为黎芥肯定会选择自己的，她都对她那么好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等直播结束，她一定要好好质问黎芥！ 因为黎芥和庄可迁是第一组成功自由组队的，他们获得了“冲浪大礼包”，道具和服装齐全，可以去美美享受今天的海浪了。 滚烫的海风拂面而来，让暧昧迅速升温。 黎芥把头发撩到耳后，光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走到海边时她问庄可迁：“你会冲浪吗？” 庄可迁发现自己越来越克制不了对黎芥的怦然，即便她什么都没做，他也心跳加速得离谱。 但他实话实说：“我只会一点，不是很擅长，还好节目组安排了冲浪教练。” 如果是别的男人，哪怕不会也得装作自己很会，庄可迁倒是很谦虚。 黎芥心想，这年头不普信的男人可太少了。 只不过，刚说到冲浪教练，黎芥就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怎么会是他？ 赵星海抬手挥了挥，对黎芥说：“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就是你们的冲浪教练。”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牙齿，嘴边还有小小酒窝。 刚出场，直播间弹幕就狂增。 庄可迁偏白净温润，赵星海气质就很野性，偏偏笑起来又很天真，反差感极大。 【这冲浪教练好帅啊，他不说我还以为是哪个糊糊明星呢？】 【明星可没这款，不知道他微博账号是哪个，想关注一波。】 【……】 黎芥读过狼来了的故事，她可不会被骗第二次，赵星海肯定不是什么冲浪教练，他就故意来捉弄自己的。 不过话说回来，黎芥真不知道哪里得罪过这人，以至于让他步步紧逼跟到小岛上了？ 庄可迁也察觉到了这两人微妙气氛，“你认识这个教练吗？” “我们在游泳馆就见过一面。”黎芥观察周围的工作人员，见没有人来阻止，估计还真是安排赵星海来教她了。 赵星海就猜到黎芥会这副表情，他勾起眼尾说：“作为学生，要认真听讲哦。” 黎芥也不是什么胆小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还不知道这人的来意，但她小心点总没错。 冲浪地点有很多礁石，海浪不断拍打石壁，时不时有白色海鸥飞过去，如果忽略这是恋综的话，当旅游综艺也很赏心悦目。 庄可迁之前说他会一点，赵星海自然就有理由不教他了，把装备给他让他自己练去了。 然后，赵星海走到黎芥身边，眼睛里弥漫笑意，“姐姐准备好学习了吗？” 黎芥：“我当然准备好了，不然等你再次把我推进水里啊。” “姐姐还真记仇。”赵星海耸耸肩膀一脸无辜，“我上次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黎芥是真的记仇，她瞪了赵星海一眼。 “别乱叫，我可不是你姐。” “不叫就不叫吧。”赵星海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刺头”，面对这样的，就得把她的刺都磨平，才会让她服服帖帖的。 冲浪教学避免不了肢体触碰，黎芥又是初学者，她连滑浪板都站不稳，试了好几次都差点摔了。 赵星海就握住黎芥的手肘在她耳边说：“放低重心，保持平衡。” 也不知是这海风，还是男人的气息太热，黎芥把头扭开了些，“我知道怎么做。” 她潜台词是在抗拒赵星海靠近。 赵星海就忽然松手，看着黎芥摇摇晃晃地从冲浪板下去了，一次又一次，还挺有乐子的。 黎芥怀疑自己对这个没有天赋，可她又不是会放弃的人，多练习几次总能掌握诀窍的。 赵星海都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毅力，但有些事靠毅力是没用的，人得承认自己会失败。 他眯着眼睛很小声说：“你确定不需要我扶着你吗？” 黎芥可不希望自己靠近危险人物，她就算摔，也得摔得美美哒，至少这样粉丝还会心疼。 果然，弹幕就已经在表演了。 【心疼我们黎宝，这么努力一定会成功的！】 【黎宝加油呀，妈妈永远支持你！】 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 【丫鬟们还是过好你们自己的生活吧，208学个冲浪也能让你们心疼，无语……】 然后粉丝就冲上去反驳，一来二回就虐出了死忠粉。 原本网上为黎芥说话的人大都是水军，第三期直播，倒是出现了很多真正的粉丝。 黎芥继续站到冲浪板，还是和上次一样，脚下稍微开始动就控制不住了，她整个人摔在水里，小腿还磕到了礁石，有血丝冒出来。 正在边上看乐子的赵星海表情瞬间僵硬，“你受伤了？” 不远处的庄可迁也看见了，他想都没想就把黎芥从水里捞了出来，担心的眼神怎么都克制不住，用cp粉的话来说就是恨不得自己代替黎芥受伤。 “海水不干净，我送你去医务室清理伤口。” 黎芥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于是，庄可迁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黎芥离开了，这直接引发cp粉的狂呼。 【天啦撸，一日迁黎抱了诶，还是公主抱，这不得甜死我啊！】 【爸爸妈妈好恩爱，尊重祝福锁死！】 【冲浪教练表示：说好的学习你们给我撒狗粮是吧？？？】 因为这个公主抱，“一日迁黎”cp超话突破十万人了，而且都是活人。 黎芥从始至终想的都不是学会冲浪，而是如何炒作cp，她又不打算当冲浪运动员，当然制造热度最重要啊。 不得不说庄可迁还挺配合的，她以为他只会过来表示关心呢，没想到直接给她抱走了。 第61章 上药 赵玉成每天工作都很忙，并不能及时盯着直播，他的秘书倒是匆匆忙忙跑进来了。 “赵总，出事了！大事！” 赵玉成淡淡抬眸：“什么事？” 秘书把手机摆在赵玉成面前，面色难看，“您弟弟混进我们的综艺里去了……” 赵玉成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赵星海，而是庄可迁和黎芥的公主抱，她依偎在他怀里，小小一只，看起来很甜蜜的样子。 他突然有点理解江天磊当时的心情，看庄可迁怎么都不顺眼了，尽管庄可迁目前还是自己旗下的艺人。 秘书出声提醒：“赵总，您看这事？” 赵玉成这才发现画面里的赵星海，等等，他什么时候跟着节目组上小岛了？ “谁把赵星海弄进去的？” 秘书：“我猜是小少爷自己混进去的吧，可能用了点钞能力，也可能是凭自己的脸？” 不知为何，赵玉成心里开始不安，他总怀疑赵星海要坏事，尤其当他出现在黎芥身边时。 “现在找人把他给我带回来。” 秘书：“赵总，今晚海面会起浪，不适合前往小岛，最快也得明天了。” 其实他也搞不懂赵总为何这么紧张，赵家这位小公子虽然混球了些，但直播里看起来还蛮正常啊，人也讨喜，带来了不少热度。 “反正少爷他也没事做，就让他在综艺里待着，目前看人气还不错……” 秘书没有说下去了，因为他家赵总脸色越来越黑。 赵玉成冷冰冰看了秘书一眼，向来斯文得体的他很少对人这种态度。 秘书立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他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玉成紧紧攥着的拳头才松开，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这弟弟的危险性。 他担心黎芥受伤，他更担心黎芥被蛊惑。 …… 黎芥倒是没有被赵星海蛊惑，她正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呢，该说不说，庄可迁身上的气味还挺干净的。 医务室差不多五百米距离，庄可迁一路抱着她跑过去了，摄影师在后面追。 黎芥其实也就小小磕破了块皮，不算严重，但看着这人对自己的紧张程度，也就没说什么了。 炒作cp嘛，当然是男方够爱，这cp才能火起来。 节目组安排的医务室比较简单，只有一名男医生。 男医生看庄可迁是跑回来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比如重大人员伤亡之类的，结果仔细看就摔破了皮？？？ “……先把她放下。” “哦，好的。”庄可迁把黎芥放在高凳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黎芥：“你都出汗了，快坐下吧。” 庄可迁没坐还是站着，他在等待医生过来，“医生，你看这伤口要不要紧？” 男医生正用棉签帮黎芥清洗伤口，他下手没轻没重的，黎芥微微皱起眉头。 庄可迁以为她很疼，“要不让我来吧？” 男医生看他一眼，忍住想翻白眼的心情，把棉签和生理盐水递过去，“记得把沙子要洗出来。” 庄可迁屈膝蹲在黎芥跟前，“要是疼的话，你就告诉我一声。” 黎芥想说其实她没这么怕疼，可看他蹲在这儿的样子，她很想摸摸他的头发，庄可迁的头发比较长，做那种事的时候肯定不会刺到她。 “好哦，那你轻一点。” 清洗完伤口后，上药，最后贴上纱布。 摄影师全程直接把镜头怼到他们，心想这还不得让cp粉发疯啊？ 黎芥一开始没感觉多疼，直到处理完。 那药对伤口的刺激还挺大，她走起路来生怕扯到伤口，就一瘸一拐的了，估计这几天都不能下水。 庄可迁就陪她坐在沙滩晒太阳。 黎芥说：“真不好意思，我们不能一起去冲浪了。” 庄可迁早就没有心情冲浪了，“冲浪本来是节目组给的奖励，你没必要那么拼命学。” 黎芥双手托腮耷拉着脑袋，像只无精打采的垂耳兔。 “我想做好每一件事，可我好像真的有点笨，怎么都学不会冲浪，我应该再努力一点的。” 庄可迁安慰她说：“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努力的女孩了。” 他初次见到黎芥时，她还只是替身演员，大热天的穿着厚重古装一遍遍在太阳底下拍打戏。 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容易，庄可迁注意到黎芥，是因为作为同行而共情，毕竟他也是从小演员走来的。 后来，是她身上的坚韧美好打动了他。 好像无论面对什么事，她都能咬牙挺过去，就像是生长在石头夹缝里也会绽放的野花。 这样顽强的生命力让他动容。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问心无愧就好了。” 黎芥听到这话又抬起头来，眼睛里燃起了光亮，“谢谢你的安慰，我已经好多了。” 可是问心无愧？ 眼前这男人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罢了，她所展现的美好品质都是为了蛊惑他啊。 黎芥随口一提：“也不知道其他嘉宾在做什么。” 组队成功的有奖励，组队失败的要接受惩罚，温晗就失败了。 节目组安排的惩罚是吃现场生鱼片，当然不是餐厅里的那种生鱼片，这种味道比较古怪。 温晗还没吃就开始犯恶心了，她又暗暗骂了庄可迁几遍。如果不是庄可迁主动找黎芥组队，那黎芥就是她的队友了，她也就不用吃恶心的生鱼片。 可是参加直播，就得愿赌服输，她要是不服从规则，会被观众说玩不起。 于是，温晗只能拿筷子夹了一片迅速放嘴里，她简直是闭着眼睛咽下去的。 她喝了水刷了牙，过了很久，感觉嘴里还是那股怪味。 这时候，温晗正好看见黎芥和庄可迁回来了，庄可迁还扶着她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等他们走近了，温晗发现黎芥的膝盖受伤了，她小步跑过去，“你怎么了？” 黎芥：“就是不小心摔了。” 温晗就知道，黎芥这么笨的人不能离开自己，这不一离开自己就受伤了吗？活该，要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第62章 强大 温晗瞪了庄可迁一眼，果然男人就是没用的废物，连自己队友都保护不了，还让黎芥受伤了。 她推开庄可迁的手，自己拉着黎芥。 “摔倒了就回去休息吧，还在外面走来走去。” 庄可迁感觉到了温晗对自己的敌意。 他纳闷的是，以前在剧组时，这位大小姐不是喜欢刁难黎芥吗，怎么态度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反转了？ 因此，他觉得黎芥可真善良啊，连欺负过自己的人都能原谅，这年头像黎芥这么善良的小女孩太少了。 庄可迁的心又软了几分，嘱咐黎芥道：“你注意别碰到水。” 黎芥点点头：“好，我记得了。” 温晗见他们还要说话，这两人哪里有这么多话要说，一天到晚还没说完吗？ 她几乎是半拖着黎芥往回走的，“太阳要落了，我们回去看日落吧，晚了就看不着了！” 因为温晗的房子出现了蛇，她就不再进去了，干脆把东西全搬到黎芥这里来，晚上也要睡在一起。 黎芥这儿的门口正对着大海，刚好能看到日落。 走远后，温晗质问黎芥，此时的她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女孩，“你上午为什么要和庄可迁组队，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为什么？ 因为她和庄可迁炒作带来的热度最好啊，还不会被cp粉撕碎。 黎芥作为利益至上者，她可以和庄可迁炒作，也可以对自己的仇人虚与委蛇。 她用抱歉的语气说：“小晗，cp粉会吵架的，我不希望他们骂你。” “原来是这样啊。” 温晗知道一日迁黎最近很火，cp粉也很凶，黎芥为了不让她被骂才选择了庄可迁，看来她是真的很在乎自己了。 这样想想，温晗肚子里的气消除了大半，她把黎芥拉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我们坐在这里拍照吧。” 只见温晗拿手机拍下了她们的第一张自拍合照，背景正好是海面落日余晖。 “你发到微博去，然后艾特我。” 黎芥表示疑惑。 “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温晗记得黎芥发过那个谁送的裙子，怎么就不能发她了？ “好吧。” 黎芥假装惯着大小姐，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她要自己发合照自己就发合照。 合照发完没多久，温晗就在下面评论了。 网友们纷纷点赞。 【美女就是要和美女贴贴，真是赏心悦目啊！】 【果然黎芥最在乎的还是温晗啊，男人可以滚远点了。】 【我要开始建设黎温cp了，别问我为什么不是温黎，因为大小姐就是要被穷厂妹狠狠爆炒。】 黎芥默默看着自己的微博热评，难道这就是温晗想要的结果吗？她正想说什么，温晗已经起身了。 她指挥着玲玲：“你过来给我拍几张全身照。” 温晗喜欢拍照，无论去哪里都要拍个不停，于是她身边的人就成了物理意义上的拍照机器。 玲玲朝温晗走过来，这么热的天，她身上却穿着长袖，头发也是披散着的。 海风吹来，黎芥看见了玲玲脸上的指痕，估计又被温晗打了吧。 这时候早就没有摄像头了，温晗也就不用表演自己的温柔人设。 玲玲并不擅长拍照，即便她都要跪在地上找角度了，拍出来的照片还是不符合温晗心意。 温晗直接把手机砸玲玲脸上。 “拍个照片都不会，你真是蠢死了，每个月拿我那么多工资就不羞愧吗？” “对不起，我会好好拍的。” 玲玲捡起手机， 捂着额头不敢反抗，她只能用余光看向黎芥，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黎芥发现了玲玲的眼神，她一瘸一拐走过来说：“小晗，玲玲不是专业的摄影师，你就别让她拍了。” 温晗：“但凡认真点拍都不会拍成这样，我看她就是只拿钱不想干活。” 黎芥也有些疑惑：“既如此，你为何不解雇她呢？换个更优秀的助理。” 温晗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她低头看着玲玲，“你希望我解雇你吗？” 玲玲没出声，她是希望温晗能解雇自己，可她要是说了，温晗肯定不同意，大小姐就是以折磨人的意志为乐趣。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温晗主动解雇玲玲，玲玲走到其他地方也还是会被她打压的。 “看吧，她也不想被我解雇。”温晗双手抱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这种十几岁就出来的打工妹，要不是我看她可怜，她能找得到这样的高薪工作吗？” 说完，温晗抬起玲玲的下巴，露出微笑。 “拿了钱就要好好干活，作为穷人的你要懂得感恩呀。” 玲玲的泪光在眼眶中闪烁，她抿着唇瓣，重重点头。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温晗没有兴致拍照了，她看玲玲越来越心烦，一个人进屋了。 温晗一走，玲玲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她弯腰蹲下去，将脸埋在膝盖上，无声痛哭着。 黎芥看见了玲玲袖子上的伤痕，有点像被绳子抽的，她把自己的消炎药拿了些放在玲玲手里。 “哭是没有用的。” “那什么是有用的呢？”玲玲仰头，满眼都是愤恨和委屈，她咬咬牙又说：“其实温晗姐说的没错，我的确该感谢她给了这份高薪工作。” 黎芥掏出纸巾擦了擦玲玲的眼泪，她依然如这海风一样柔软温暖。 “为什么要感谢让你痛苦的人呢？说不定你原本能得到更多，别哭了，让自己慢慢强大起来吧。” 玲玲若有所悟，她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黎芥刚开始也只是个替身演员，但她能一步步走红，还能让温晗对她态度改观，可见眼泪是真的很没用啊。 黎芥：“其实你每天跟在她身边，机遇很多，看你想不想抓住了。” 玲玲把眼泪鼻涕都抹干净，“小黎姐，谢谢你的话，我不会再哭了，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黎芥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她应该想用晚餐了，你快点去吧。” 玲玲怕被温晗找到借口打骂，很快就起身走了。 黎芥也打算进去，刚转身就差点撞到人，沙滩又是软的，她没站稳往后跌去。 赵星海抓着黎芥的手腕往身前一拉…… 第63章 道歉 黎芥不知道赵星海什么时候在后面的，但她能确定一点，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几次三番她还没有察觉就太蠢了。 赵星海故意把黎芥往怀里拉，看她脑袋撞到自己胸膛时，他眼里都是恶劣的笑意。 “姐姐每次在我面前都要摔跤，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他力气很大，黎芥根本就推不开，所以她也没有打算要反抗什么，既然反抗不了，就暂时不做没有意义的挣扎。 黎芥：“我和你无亲无故，别用这样的称呼套近乎了，小屁孩。” 赵星海也算是见过不少勾搭他哥的女人了，但还没见过他哥对哪个女人上心，竟然会偷偷藏她的照片。 他真想知道黎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许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就喜欢这么虚伪的女人。 刚才那番话他听见了，人前一套人后另外一套。 如果小晗表姐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和这样两面三刀的女人做朋友呢？ 赵星海：“无亲无故那倒真不一定，也许我们以后就有关系了，从现在开始建立感情不好吗？” 黎芥扫了赵星海两眼：“我没兴趣和你这种未成年的小朋友聊天，拜拜~” 赵星海自我怀疑中，他哪里看起来像未成年了？ 他追上黎芥：“你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未成年了？” “成年人可没你这么幼稚的。” 黎芥猜这小屁孩可能想钓自己，所以处心积虑引起她的注意。 可惜她早就不吃这种套路了，如果他有权有势能帮她复仇的话，说不定她还有心情和他拉扯几下。 赵星海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幼稚了，而且她这语气像极了他那自视甚高的大哥。 他抓住黎芥的手腕。 尽管他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黎芥还是感觉到了疼意。 她皱起眉头：“收起你这不安分的爪子。不然，你猜直播中猥亵女嘉宾可以让你在局子里待多久？” 远处有人走过来了，但赵星海天生就不怕事。 黎芥确定了，这缺德玩意就是老天爷给她派发的灾难，她抬脚狠狠踩在赵星海脚尖。 这点力气对赵星海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他就像看笑话似的看着黎芥，真好玩啊。 他低头看着黎芥的脸，越凑越近。 她皮肤很白，离得近了可以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她眼睛涂了淡粉色眼影，还叠加了珠光亮片，嘴唇也粉粉的。 好吧，这女人生气的时候怪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赵星海还真就这么做了，他趁黎芥还没注意的时候，迅速在她脸蛋亲了下。 亲完后，他有点心虚但还是假装无所谓地说：“姐姐以后别再这么看着我了，真挺诱人的。” “咔嚓——” 黎芥放下手机，她知道赶不走这条恶犬，就用手机对准赵星海的脸录下了罪证。 “也许你是真的想进去喝茶。” 眼看着她要发出去了，赵星海就去抢黎芥的手机，毕竟他刚回来，不想再被他妈赶出家了。 黎芥的手机视频会自动上传到云盘，就算赵星海把她手机摔了，他也删不了，而且她是密码锁屏。 赵星海：“你把视频删了。” 黎芥不知道赵星海是什么身份，但看他这样子，估计是哪家的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的。 “为什么要删，难道你见不得人吗？” 赵星海不是见不得人，他是目前还不想被人发现，挖墙脚这事就要暗中做才有意思啊。 黎芥见他不吭声了，她摇了摇手机，“不希望我发到微博上的话，现在向我道歉。” 赵星海就没有和谁道过歉，他才不可能向黎芥道歉呢， “没礼貌的小屁孩真是让人讨厌。” 黎芥准备把这条视频发给赵玉成，他部门招了这么个人进来，他应该负责，让他好好调查下这小流氓是什么人。 赵星海以为黎芥要发网上，早知道他应该把她和小助理的对话录下来，这样不就也可以拿捏住了？ “好了，我向你道歉行了吧，对不起。” 黎芥：“我听不见。” 赵星海声音大了一倍，“对不起。” 黎芥：“这还差不多，以后离我远点。” 她推开赵星海，加快速度回了房子，其实她手机根本没录清楚罪证，只有模糊人影。 温晗已经去浴室洗澡了，黎芥得把握住这段独处时间，她给赵玉成打了电话，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公司。 赵玉成也想找黎芥，他想提醒她，要她远离赵星海。 黎芥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节目组不知道招了什么人进来，那个叫什么赵……喂？” 小岛信号不好，黎芥这间房信号就更差了，可她想到赵星海还在外面，她又不想出去。 赵玉成听不见黎芥说的什么，通话已经结束了。 他尝试给黎芥发消息。 黎芥电话打不出去，消息自然也接不到，这时候温晗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你在打电话吗？” “没打通……” 温晗：“我也打不通，这岛上信号时有时无，你要是有急事，就出去打吧，外面信号好点。” 天色已黑，赵星海始终让黎芥不安，她还是待在房间里吧。 温晗：“对了，今晚又要下雨，海面起浪了，我怀疑这根本不是恋综，而是荒岛求生。” 黎芥：“你是不是后悔参加综艺了？” 温晗当初就是为了攻略赵玉成才参加的，但她最近发现，自己的心思竟然不在他身上了，反而更喜欢黏在黎芥身边。 正如名牌手表对男人的意义，优秀男人对温晗的意义也差不多。 她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周围人对赵玉成的嘉奖。 既然这个男人是最优秀的，如果他成了自己的战利品，那自己就是最成功的。 她想得到他，就如她当年想要得到那个保研名额，可名额只有一个，优秀的男人又不只一个。 “我是挺后悔的，但是能和你待在一起也不错。” 雷电闪过，狂风把窗户给吹开，温晗抱住了黎芥，她说：“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我最好的朋友。” 第64章 捕鱼 温晗见黎芥站着不动，催促道：“快去洗澡吧，记得别碰到伤口。” 黎芥心不在焉，电话打不通，短信发不出去。 她现在算什么状况呢？ 前有狼后有虎。 温晗对自己的依赖程度看起来又高了些，让她烦恼的点在于赵星海，身边有条随时会咬人的狗就是不安全。 几次交锋后，黎芥肯定赵星海这小流氓是带资进组的，很可能是后台工作人员的亲戚。 黎芥脑海闪过亮光， 亲戚……说不定赵星海就是赵玉成那传说中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们都姓赵， 他也能参加这个节目。 黎芥越来越坚定了这个猜想，干脆直接问温晗：“小晗，你知道赵星海这个人吗？” 温晗有些诧异：“小海是我表弟啊，你怎么认识他的？” 原来他真是。 黎芥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她本身就是敏感多思的人，赵星海三番两次故意凑到跟前来，绝对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很可能和赵玉成有关。 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能有多好，还真是很难说。 温晗正往脸上敷面膜：“说起我这表弟，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你在哪里看见的？” 黎芥：“我今天的冲浪教练就叫这名，说不定是重名了。” 温晗不相信赵星海会来当教练，她表弟性子最野了，小姑姑这些年为了他不知道有多头疼，如果他偷偷混了进来…… “这样吧。明天你带我去见见他，如果真是小海的话，我得告诉姑姑。” 黎芥基本已经确定了，赵星海是赵玉成的弟弟。 既如此，身为次子的他就算继承不了家产，总归有点用处吧。 黎芥喜欢挑战难题，恶犬虽然难驯，倒也不是没有法子，下次她再见到他，得让他知道如何摇尾巴才能获得主人的疼爱。 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赵玉成了。 …… 第二天，风平浪静，太阳高照。 黎芥比温晗先醒来，温晗就缩在她怀里，双手缠着她。 黎芥看着把自己当玩偶抱着的温晗，忍住内心恨意，慢慢把手臂抽出来。 温晗翻了个身却抱得更紧了，哼哼唧唧说：“再睡一会儿嘛，别动。” 黎芥就任由她抱着，温晗越依赖她，这场名为复仇的游戏才越好玩。 直到助理站在门口催促了，温晗才肯起床，她揉了揉头发，一肚子起床气。 “才八点钟就要集合了，真烦！” 玲玲提醒道：“晗姐，摄影师已经在外面了。” 温晗不情不愿地去洗漱，然后化妆，有摄像头的地方就要维持人设，她可太累了。 房门打开。 温晗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笑容，她挽着黎芥的手：“大家好，我们又见面了，昨晚我也是住在好朋友这里。” 黎芥没说什么，她不主动也不拒绝配合温晗的友情。 今天节目组分发的任务是出海捕鱼，每队捕鱼地点不同，分别同时进行。 黎芥和庄可迁是一队的，他们穿上救生背心坐在船头，摄影师拿着三脚架坐在船尾。 黎芥看到赵星海也跟着走上来了，她已经不意外了，赵星海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庄可迁对这人也有点印象，他说：“我们昨天见过你吧。” 赵星海没有再做自我介绍：“每队都会安排一个救生员，海面有时候看起来风平浪静，说不好很快就起浪了，节目组要保障你们嘉宾安全。” 他说完就和摄像师一起坐在船尾。 毕竟是恋综直播，黎芥和庄可迁一人手里拿着船桨往前划，小船缓缓驶离岸边。 他们地点是在之灵湾，据说之灵湾有很多鱼，当地渔民也经常往那里去捕鱼。 庄可迁看向黎芥，她正用船桨划水，为了方便划桨她把袖子撸到手肘，他目光刚碰到她那截白皙手臂，耳根子就有点燥热了。 人总是很容易产生联想，比如看见手臂就能想到其他地方。 “你会觉得累吗？要不都让我来划吧。” “不累，就是有点渴。” 黎芥目的不是划船，她得想办法不经意和庄可迁产生粉红泡泡，为自己带来更多热度。 庄可迁还算是有眼力见的，他从旁边拿了瓶矿水水，主动拧开瓶盖递到黎芥嘴边：“那喝口水吧。” 黎芥嘴唇挨过去，她红润的唇瓣含住瓶口，庄可迁很难避免自己想到那些不该想的，甚至都不敢看她了。 黎芥喝了一小口，伸手擦了擦唇瓣水渍，微笑道谢：“谢谢庄老师的水，挺甜的。” 弹幕又开始暴涨了。 【啊啊啊你们看见没，迁哥真的脸红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亲老婆了？】 【笑死他何止是想亲，成年人的爱情就是好嗑！】 【我多么希望他们是在床上而不是船上啊！】 【姐妹冷静一下，在床上就播不出来了……】 赵星海透过摄像机盯着黎芥和庄可迁，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两人的确挺亲近也挺暧昧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在谈恋爱，怪不得那些cp粉嗑生嗑死。 那他哥呢，难不成是单相思啊？ 他转念又想，这是综艺，黎芥是演员，她很可能只是在演戏。 既然她能和庄可迁演，是不是也能和自己演呢？ 赵星海从小到大就被教育不能抢走他哥的东西，包括并不限于地位、财产。 可他如果真抢走成功了呢，想想真挺有趣的。 这船没有划太久就到了之灵湾。 之灵湾算是小岛附近的小小岛了，岸边停靠着几艘很简陋的船只，有当地渔民正在撒网捕鱼。 黎芥和庄可迁下来后，渔民们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干活了，即便有点兴趣，但也不能耽误干正事。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们是靠捕鱼为生的，当然捕鱼最重要。 在渔民看来，黎芥这群人就是来作秀的，肯定抓不到鱼。 庄可迁确实不会捕鱼，他拿着节目组给的叉子和渔网，观察着不远处渔民的动作，学习他们是怎么撒网的。可他即便照搬照做，也没能抓到鱼，还是在黎芥面前。 对此，庄可迁有点苦恼。 第65章 冷淡 粉丝们都在给庄可迁加油打气。 【迁迁别难过，来麻麻怀里抱抱，么么哒。】 【可恶，这些鱼就不能自己到迁迁网里来吗，真是不知好歹！】 【迁哥是觉得在老婆面前丢脸了吧，哈哈哈男人这该死的自尊心，他真的超在乎！】 【说不定黎芥会抓鱼呢？再等等看吧。】 结果直播突然断了，因为之灵湾信号太差，观众看画面卡在庄可迁的背影，再也没动弹。 摄像师也发现了这点，他只能先录制好。 不过黎芥还真的会抓鱼。 她是在河边长大的，村里没什么可玩的项目，她就和大人们下河抓鱼，运气好还能抓到几只大螃蟹，有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 可她膝盖摔伤了，不能下水。 “庄老师，还有两根钓竿，如果抓不到，我们就坐着钓鱼吧。”她看了看又犯难说：“但我们没有鱼饵。” 庄可迁不会抓鱼，钓鱼他还是会的，总不能让自己这么没用吧。 他把小凳子搬到黎芥后面，“嗯，你就坐这里等等，去找点鱼饵来。” 一般都是用蚯蚓来当鱼饵，庄可迁拿着瓶子和小锄头就去挖蚯蚓了。 摄像师看了看庄可迁又看了看黎芥，庄可迁目前最火，他还是全程直拍庄可迁吧。 周围捕鱼的人也收网准备回去了。 于是又剩下了黎芥和赵星海。 赵星海站在阳光底下，对黎芥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殊不知他早就成了黎芥的猎物。 赵星海一步步朝黎芥靠近，蹲在她跟前，伸手抓了捋她的头发在指尖缠绕，她的头发很香，不知道用了什么洗发水。 “姐姐，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毅力大。” 黎芥冷眼看着赵星海，唇角勾起弧度：“为什么不说得直白点呢，你就是想对我死缠烂打？” 赵星海可不认为自己是舔狗，他对“死缠烂打”这个词不太满意，不过他可以再忍一忍。 他把她的头发放在鼻间轻嗅，“你一生气，我就又想亲你了。” 黎芥：“那你真挺犯贱的。” 赵星海表情有点绷不住，“……” 但没关系，为了抢走他哥心爱之物，他可以继续忍耐这个女人。 赵星海不仅仅满足抚摸黎芥的长发，他开始凑近，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她身上真的好香，不仅仅是头发香。所以是用了什么沐浴露或者香水，他真的很想知道啊。 反正这里也没信号，她就算拍下也发不出去，等她能发出时，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就算犯贱，我也只对你一个人犯贱，你摆脱不了我的。” 黎芥见多了勾引她的男人，如果赵星海不是赵氏企业的小公子，她真不想浪费时间。 她伸手抵在他胸膛位置，表情依然淡漠。 “你再靠近，就碰到我伤口了。” 赵星海低头一看，他还真压到她膝盖了，就后退半步，同她面对面坐在沙滩上。 他故意说：“你猜你的庄老师多久能找到鱼饵？十分钟、还是半小时？啧啧啧，他竟然放心把你留在我身边，可见他并不在乎你。” 黎芥：“我是成年人，不需要被时刻看管着。” 她目光越过赵星海，看向岸边飘摇不定的船只。 原本只是随意看着海面，忽然发现船只在上升。 不好，要涨潮了，怪不得当地渔民都收工回家了，而涨潮伴随而来的就是风浪。 赵星海也注意到了这点。 他直接单手把黎芥抱起来，她最多不超过90斤，这个重量对他来说轻轻松松，他甚至还能往山里跑去。 黎芥骤然被扛起来，身体失去平衡，好一阵子头晕目眩。 她只好用双手抱住赵星海的脖子，他身体很硬，肌肉紧实。 附近有个小屋，屋顶是用芭蕉叶盖着的，应该是当地捕鱼人搭建的避雨空间。 可是他们还没走到，雨就下起来了，直接给他们浑身淋湿了，海上气候就是如此变化莫测，天气预报都测不准。 这热天气他们本来就穿得单薄，现在被雨淋湿了，衣服紧紧贴在皮肉上，那层布料仿佛不存在了。 倾盆而下的大雨，简陋僻静的小屋。 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星海脑子思绪很乱，他定定凝视着黎芥，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身形若隐若现，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他从未如此感谢过上天。 这样的独处，足够让所有暧昧成倍增长。 赵星海感觉自己大脑短路了，他没来得及想太多，直接按住黎芥的肩膀，将她抵在墙面，吻上她那红润湿软的唇瓣。 这样不够。 他的手很不安分地从她的裤子钻进去，他在想，如果他哥知道了要打死他就打死吧。 可揉了很久，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脸都没怎么红。 赵星海有些挫败，他停下动作，又盯着她的眼睛，用脸贴着她的脸说：“等离岛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他身上还滴着水，垂头弯腰的时候，那水就从他下颚滴到了黎芥的脸上，她不喜欢被俯视的眼神。 黎芥：“腿疼，放我坐下。” 赵星海反应过来了，他抱着黎芥给她放在屋子里唯一一个木凳上。 黎芥掏出打火机丢给赵星海，用下命令的口吻说：“去烧火，我冷。” 赵星海自己生活过的，烧火问题不大，他找了几根干柴堆起来，很快就点燃火了。 “火烧起来了，现在可以答应我了吧。” 黎芥扫视赵星海一眼，“理由。” 理由？赵星海心想他这个人站在这里还不够吗？他笑起来眼睛溢着邪气:“我这年轻貌美的肉体算不算？” 他其实也认真想了想，他和他哥比较起来，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嗯，年轻就够了吧，谁会喜欢上老男人呢？ 赵星海这边意犹未尽，黎芥始终心如玄铁，她默默把袖子、裤腿的水拧干了。 她很不喜欢这样湿漉漉的滋味，就尽量靠在火堆烘烤。 赵星海越等越焦急，亲都亲过了，摸也摸过了，这女人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她该不会是性冷淡吧？ 第66章 打晕 赵星海想了又想，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把衣服脱了放在火堆上面烤，当然他目的不是为了烤干衣服，而是露出自己完美的身材。 可黎芥压根没看他，她已经拿出手机了，即便没有联网，她还是可以玩些单机小游戏的。 这更让赵星海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他直接夺走黎芥的手机，“你为什么逃避我的问题，跟了我难道不好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就因为你年轻？”黎芥冷笑一声，“比你年轻的男人又不是没有。” 赵星海气到了，他越发想证明自己，“我、我还很有钱！” 黎芥：“你不就是一冲浪教练，你能多有钱？” “我当然不只是冲浪教练，我爸他……” 赵星海差点把自己身份说出来了，他赶紧打住，现在告诉她也太没趣了。 黎芥不以为然：“哦，你爸怎么了，他是世界富豪榜前百名吗？” 赵星海不大有底气的样子，“反正你跟了我，你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黎芥没吭声，她支着下巴好像是在考虑的样子，周围安静得只剩下木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赵星海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情绪不知不觉就被这女人给牵着走了，偏自己尚未发觉。 “这么久了，你在想什么？” 黎芥重新审视赵星海：“我在想，你真的能接受我的全部吗？” 赵星海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他是为了让他哥吃瘪，再者黎芥本身也足够漂亮，他又不亏。 “我接受啊。” 黎芥勾勾手指：“那你过来。” 赵星海屁颠屁颠就走过去了，因为黎芥是坐着的，所以他也跟着蹲下去了，谁知—— 黎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赵星海捂着脸怒视她：“你干什么！” 黎芥正在考验赵星海的容忍度，她打完后摸了摸赵星海的脸，此刻她眼神对他出现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精神状态挺不正常的，医生都说我有病。” 赵星海本来还挺生气的，毕竟他妈都没打过自己，可是黎芥难得这么温柔的样子，他又不好对她发火了，毕竟是个女孩子，他忍了。 “……你没骗我吧？” 黎芥眼中的温柔瞬间散去，她又抬手对着赵星海扇了一巴掌，这下他两边脸都被打了。 赵星海人都被打懵了。 黎芥用指尖在赵星海唇瓣抚摸过去，身体朝他靠近。 “真是抱歉，你觉得我在骗你，可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黎芥的身体很柔软，她靠过来的时候上半身贴在他脸上。 赵星海顿时僵硬了，动都不敢乱动。 这样近距离接触，她身上散发着的香味更浓了，像草莓味的软乎乎奶糖，他鼻尖忽然有什么热流下来。 糟糕，他流鼻血了！ 赵星海赶紧用手抹去，对一个女人流鼻血还让她看见，这也太丢脸了吧？ 哎呦喂，救命啊， 明明他是来攻略她的，不是被她反攻略的！ 黎芥没多久就撤退了，她眼睛里都是落寞，神情看起来也很悲伤，“你看你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吧。” 赵星海刚刚根本没想这茬，他完全被黎芥的美貌迷惑了，忽略了这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 精神不太正常？一想到他哥都能接受，他为什么不能？ 他假装咳嗽。 “咳咳……我不在乎，反正我皮糙肉厚，你要打就随便打吧。” 说完赵星海都觉得自己下贱，可话都出去了。 也许几天后，他就能牵着她的手站在赵玉成面前，想想他哥那气急败坏又不得不假装淡定的样子，心里都能乐开花。 黎芥摸着赵星海的脸颊，“你不怕疼？” 赵星海摇头：“不怕！” 话音刚落，赵星海就感觉后脑勺一下剧痛，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黎芥掂了掂手里的烧火棍，丢到旁边，再抬脚踢了赵星海几下，没礼貌的小屁孩就是让人讨厌。 “雨停了，你就自己待这里吧。” 她用手机拍了几张赵星海晕倒的照片，走出小木屋。 …… 庄可迁和摄像师找了很久都没找到黎芥，简直都要担心死了，尤其是庄可迁。 早知道他就不去挖蚯蚓了，钓不到鱼就钓不到鱼，任务失败就任务失败吧，总比出现安全事故好。 这时候，他看见黎芥从山上走下来，匆匆跑过去，“你去哪里了？” 黎芥：“下雨了，我就找了个地方避避。” “我们找不到你人，差点吓死了。” 庄可迁其实猜到这期节目没那么简单，海岛气候捉摸不定，如果今天雨不停，他们没办法离开，很可能被困在这里。 确认黎芥平安无事后，他才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赵、赵什么教练呢？” 被我打晕在小木屋啦。但黎芥弯了弯眼睛，说：“他跟着当地渔民离开了。” 庄可迁对黎芥的话毫不怀疑，“这样啊，那我们回去吧。” “嗯。” 摄像师又把镜头对准他们二人，海面已经风平浪静，他们坐上船，拿起船桨，原路返回。 黎芥和庄可迁作为唯一一组没有抓到鱼的队，需要接受惩罚，惩罚就是准备今晚所有嘉宾的晚饭。 至于晚饭食材？ 那就是鱼咯。 庄可迁对此很是抱歉，“真不好意思，连累你和我一起接受惩罚了。” 黎芥摇摇头，“我不认为是惩罚，能给朋友们准备晚餐也是很幸福的事呀。” 这时候信号莫名其妙就连接上了，观众们都在看他们杀鱼，准确说是庄可迁在杀鱼。 不得不说庄可迁杀鱼有一套，他抓起鱼往地上摔，然后捡起来刮掉鱼鳞、开膛破肚，动作麻利干净，没十年功夫练不出来。 黎芥就露出星星眼看他，“庄老师，你真的好厉害啊！” 庄可迁对这样的夸奖很受用，“你、你去煮米饭就好了，其他的我来做。” 煮米饭很简单，洗完米放电饭煲，黎芥很快就做好了，她坐在旁边看庄可迁杀鱼，时不时比出大拇指夸赞。 【呜呜呜黎宝好乖，她真的好会提供情绪价值诶，我想天天给她做菜。】 【谁不想呢？有这样的老婆，我巴不得做菜洗碗都是自己做，她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羡慕庄可迁，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黎芥粉丝真是够了，你姐就知道偷懒，什么活都是迁迁干的，无语！】 【楼上毒唯你不是无语你是嫉妒，反正庄可迁超爱她略略略，你去喝中药调理一下吧！】 第67章 报复 等庄可迁把晚餐准备好时，黎芥会走上前给他递一杯加了蜂蜜的冰镇柠檬水。 “庄老师，你辛苦啦，今晚的鱼汤看起来很美味，大家会很喜欢的。” 庄可迁脸更红了，心里都在偷偷在哼着小曲儿，原来得到黎芥的赞美会让他这么开心。他甚至在想，要是能每天为她下厨就好了，这样她每天都会夸奖自己。 如果小狗的尾巴可以具象化，那他的尾巴此时正在螺旋式摇摆。 “你……你们喜欢就好。” 黎芥微笑：“喜欢的。” 也就是晚餐时间，温晗才想起赵星海来，她看了一圈没发现他人，就问黎芥：“那个冲浪教练人去哪了？” 黎芥放下手里美味的鱼汤，看了眼时间，估计赵星海也该醒了吧，但他没有船回来，最快也得等明早捕鱼的渔民了，他的表情肯定会很丰富。 这算是她给他的一点惩罚，让他长个教训，乱咬主人的狗可不是好狗。 “哦，赵教练可能提前离岛了吧。” “我想确认他是不是我表弟，怎么就走了？”温晗有点不爽，“不过要真是他的话，等我回去就能见到了，反正这期也要结束了。” 黎芥一边吃饭一边不经意问起：“小晗，你和你表弟关系很好吗？” 温晗：“还行吧，我们两家本身就来往频繁，但我和他也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黎芥没有继续问了，她在判定赵星海对自己的利用价值，目前听起来，赵星海和温晗是那种关系不算太亲近的亲戚、。 用完晚餐后，主持人让所有嘉宾站在海边，拍了几张大合照。 无论嘉宾之间关系如何，在镜头前总要展现最友好的状态，最终在欢笑声中和观众告别。 赵玉成派出去的工作人员没有找到赵星海，而赵星海是在当天夜里才醒过来的。 他摸了摸后脑勺还有脖颈位置，心想黎芥下手还真狠，这么一棍下去直接给他打晕了，现在头还是痛的。 可最让赵星海郁闷的，是他被困在之灵湾了。 没有船可以回去，最快也得等天亮了。 运气好点的话，天亮了就有渔民过来打鱼，运气不好的话，他可能得困在这里好几天。 赵星海气得咬了咬后槽牙，等下次见到黎芥，他一定得好好报复回去。 这女人就是骗子，大骗子！ 什么精神不太正常，她就是说谎骗他的！ 他要是再相信她半个字他就是狗！ …… 离岛路上，黎芥打了个喷嚏，她继续看向海面，轮船快要靠岸了，她也该回到陆地了。 第三期直播结束，黎芥和所有人告别后，就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洗澡时候，手机一直在响，她几乎猜到是谁打来的，也就没有急着去接听。 赵玉成干脆直接过来了，这公寓是他给她挑选的，他知道密码是什么，好在黎芥还没来得及更改。 他输入密码后推门进去。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赵玉成猜到黎芥是在洗澡，他就坐在沙发上等待，黎芥的手机摆在桌面，估计她也没猜到有人会进来。 赵玉成拿着黎芥的手机点了两下，密码锁屏，他没打开，就悻悻放下了。 黎芥洗完澡出来，看见一男人背影坐在自己家里， 她猜到是赵玉成了，但她很不喜欢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等于自己的安全区域突然被野兽闯入。 “赵总，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玉成：“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的时候，我就上来了。” 黎芥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下次来记得提前告诉我。” 赵玉成是个观察细致的人，他很快捕捉到了黎芥眉宇的不悦，“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到礼物时，黎芥的表情稍微好转一点，她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朝赵玉成走去，“什么礼物？” 赵玉成打开礼盒，里面是双绿色镶钻的细高跟鞋。 黎芥恶补过时尚知识，她不久前在杂志上见过这双鞋，这是顶奢品牌的当月新品，全球限量款，说是不到十双。 赵玉成蹲在黎芥身前，他用掌心握住她的脚，将其中一只鞋穿上去，尺码刚好合适，他猜得没错。 “喜欢这个礼物吗？” 黎芥低头看着这双鞋，她对款式没多大感觉，她喜欢的是这双鞋背后的价格，她承认自己是个很虚荣的女人。 “嗯，还不错。我喜欢昂贵的礼物，下次记得送我更昂贵的。” 赵玉成还以为黎芥这次也要拒绝呢。 他一直对她没穿自己送的礼服耿耿于怀，不过也许是江天磊的缘故，她那会儿还和江天磊在一起。 对比起来还真是不一样，她不图江天磊的钱也不图江天磊的礼物，却主动要他送更昂贵的礼物。 是不是说明，他在她心里不一样呢，至少她愿意和他产生羁绊？ 赵玉成差点被自己这想法整笑了，他什么时候变得恋爱脑了？ “我也觉得还不错，后天有个电影节红毯，你穿这双鞋出席吧。” “好啊。”黎芥反正也需要购置名贵的行头，既然赵玉成给了她，她就接受吧。 “说说你在岛上发生的事吧。”赵玉成记得，黎芥给他打过电话，但信号不好，那个电话没有说清楚。 黎芥：“没什么奇怪的事，你看了直播，应该就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吧。” 她原本想让赵玉成把赵星海给清理出去，可既然他们是兄弟，她就没必要说了。 难道要说他弟弟强吻了她，甚至还做了更亲密的事吗？ 这可会破坏别人兄弟感情，她目前还不想让赵玉成知道自己戴绿帽子。 赵玉成也不直接问，反而旁敲侧击，“有没有人欺负你？或者让你不愉快的？” 黎芥：“大家对我都很好，就连温晗，她也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 赵玉成：“除了嘉宾，比如说工作人员呢？” 第68章 烛火 黎芥猜到赵玉成想试探她和赵星海的关系，看来对他而言，他那个欠揍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摇摇头：“工作人员对我都很友善，没有人欺负我。” 赵玉成看黎芥眼神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难道赵星海混进节目组单纯只是为了体验工作，他有这么无聊吗？ 黎芥见他欲言又止：“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 赵玉成不太愿意让黎芥认识赵星海，他这个弟弟啊看起来人畜无害，一旦相处就知道有多恶劣了。 如果黎芥还没注意到他的话，自己提了反而还弄巧成拙了。 他目光移开，“我看你都晒黑了。” “是吗？” 黎芥立即盯着手臂，好像真的晒黑了些。 小岛上日光充足、紫外线强烈，即便她涂了好几层防晒霜也不顶用，市面上那些所谓的防晒产品都是夸大宣传。 “真黑了好多，不行，我得多涂点美白霜了，后天还得走红毯。” 黎芥打开抽屉找了支美白霜来。 这是她代言的七叶草品牌。 七叶草最近声量大涨，趁热打铁研发了这款美白霜，她作为代言人还是有义务试验试验的，不能让那些冲着她买单的粉丝失望。 她拧开盖子，只挤了一点放在手心。 美白霜是淡粉色胶体状，气味有点类似还没绽放的金银花，挺好闻的。 赵玉成看着黎芥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忽然她把腿伸过来，正好搭在他膝盖上，黑色西装裤上放着她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她脚指甲还涂了透明甲油看起来亮晶晶的。 黎芥把美白霜丢赵玉成怀里，自己拿着手机靠在沙发上，解开锁屏，浏览起今日微博热点。 为了防止手滑，她特意注册了好几个微博小号，其中一个小号还是“一日迁黎”cp超话的主持人，当初cp超话还没有什么人，是她自己拉了群，她得慢慢引导这些cp粉歪屁股自己这边，以后提纯就方便啦。 她往赵玉成那里轻轻踢了下，“赵总，给你个机会，帮我涂吧。” 明明是被指使做事，赵玉成并不觉得冒犯，他把美白霜挤在掌心，握着她脚踝位置往上。 黎芥刚洗完澡出来只穿着浴袍，刚好遮住大腿，他越往上涂抹，掌心就越发滚烫。 偏她神色如常。 黎芥正在刷微博，这也算是工作日常。 第三期直播后，“一日迁黎”热度再创新高。有粉丝特意剪辑了她和庄可迁划船的片段，大海小舟一双人，配上动听的bgm做成十几秒的抖音视频，看起来挺甜，很容易让人上头。 忽然，她注意到赵玉成的不对劲，他什么时候离自己这么近了？ 天色早就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黎芥能感觉到赵玉成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最隐秘的地方。 不知是谁的呼吸先开始急促…… 赵玉成故意中途停下，用最冷静淡然的语气问她：“今天有兴致吗？” 黎芥眉宇逐渐凝起，她沉默了片刻，指着左侧方向。 “冰箱底层有冻了的草莓，挺甜的。” 赵玉成：“我去拿。” 某些时刻，黎芥怀疑赵玉成和自己是最同频的人，他们从来不用多言，就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冰箱里放着很多水果和汽水，赵玉成打开最底层。 一颗颗鲜艳多汁的草莓被放在模具里冰封，已经冻结了。 他拿出来，等稍微融化些，再一颗颗取下放进玻璃杯里。 回去时，赵玉成顺手想把客厅里的氛围灯打开，被黎芥拦住了，“我不喜欢太亮的环境。” 赵玉成刚好相反，他不喜欢身处黑暗中，不过黎芥在身边，可以帮他抵消心里的恐惧，连心跳声都变得响亮起来。 他摘下腕表放在桌面。 手指往玻璃杯中夹取一颗草莓含在嘴里咬了下，解开她系带时眼尾勾着笑意。 “确实挺甜的。” 黎芥闭上眼睛没有出声，可能是忘了呼吸。 她会摸一摸赵玉成的头发。 “你头发长了很多。” 这夜似乎很漫长，也很短暂，她的身影随着月色起伏，沉溺在他唇间。 不知过了多久，黎芥眼眸里染着雾气，脸颊潮红，她扣住赵玉成的手腕问他。 “赵总，你对讨厌的人都能如此，不会觉得为难吗？” 赵玉成讨厌黎芥吗？ 她虚伪、玩弄感情，满肚子算计，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他的确很讨厌这样的人，所以他就越想看看，这样讨厌的人因他失控时会是什么表情？ 好在真的很有趣呢。 “你很讨厌我，不也接受我做的一切？” “……我不讨厌的。”黎芥往后仰着脖颈，声音无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从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呢？” 她话说得断断续续不清楚，赵玉成压低声音，呼吸变得更重了，他当初创业赚到第一桶金时都没这么惊喜。 “你再说一遍？” 黎芥抱住赵玉成的脖子，唇瓣有意无意掠过他眉宇。 “你不妨仔细想想，我此前做过的所有事，是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不讨厌，我是喜欢你。” 她说话时候睫毛扑扇颤动，脸蛋如秋日热气腾腾的板栗糖水，咬下去是软糯甜蜜的。 这样的表白掺杂着太多原始欲望，赵玉成还不太敢相信，黎芥已经扑进他怀里了。 她对着他耳畔轻声说：“赵总，你不是很聪明，怎么还没发现呢？我的目的从来都是你啊。” 赵玉成看不真切黎芥的表情，他只能去感知她的温度，她就在他怀里，她的身体很软，是真实的啊。 至少此刻是真实的。 他不去想她是不是也和江天磊说过一样的话，反正她现在是他的就行了。 可他不知道，女人有时候在床上经常说谎。 黎芥的目的是赵玉成，但她不爱他，她也不爱任何人，可她能靠在他肩膀说出最动人的话，把生活当作演戏。 “让我成为你生命里的烛火吧，让我照亮你。” 第69章 回来 半夜。 黎芥醒了，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没睡着，反倒是赵玉成在她身侧熟睡了。 她掀开被子，从他身上跨过去，尽量不吵醒他。 药所剩不多了，就那么两颗。 黎芥全部倒在手心，全部吃了进去，然后重新躺回到赵玉成旁边，静静等待药效发作。 也许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入睡了吧。 黎芥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赵玉成也不在身边了。她揉揉脑袋下床，桌面上已经备好早餐了。 赵玉成说：“醒了就去洗漱。” 说实话，黎芥对赵玉成准备的早餐毫无欲望，不用猜就知道是所谓的健康食品，日子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吃这些难吃的东西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没在餐桌上看见白粥或者白煮蛋，而是看见涂了奶酪的吐司，还有蛋挞。 黎芥坐下，略带些嘲笑饶有兴致地问：“赵总，你今天不养生了？” 赵玉成把蛋挞递给黎芥，面不改色，“昨晚消耗太大，你应该补补。” 黎芥看清蛋挞外包装时轻微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的？” 赵玉成：“你曾经发过微博，不记得了吧。” 黎芥咬了一口蛋挞，嗯，味道确实不错，还是热乎的，刚出炉的新鲜蛋挞。 她调侃起来：“你这么忙，却有时间看我发的微博。” 赵玉成解释说：“你是公司的艺人，公司本来就会时刻盯着的。” 黎芥很不喜欢赵玉成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好像承认这件事会让他很难堪，还是昨晚的他更合心意，他如果是个哑巴应该好很多。 她把蛋挞放下，双手抱胸，眉宇微嗔。 “那我不吃了。” 赵玉成疑惑：“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说变脸就变脸。 黎芥：“我还以为这是某人为我准备的爱心早餐，可是并没有多少爱意，我吃不下了。” 赵玉成不是经常把爱恨挂在嘴边的人，他从小到大就不擅长说情话。 “我……好吧，不是公司的人发现的，是我，我有关注你发的每张照片每条博文。” “哼，这还差不多。” 黎芥继续引导：“你喜欢我就要承认，就像我承认我喜欢精心准备的美味早餐，还有昂贵奢侈的礼物，这些都会让我开心，难道你不希望我开心吗？” 赵玉成认为黎芥说的在理，他点点头：“希望。” 黎芥：“所以多做点让我开心的事吧，可以吗？” 赵玉成继续点头，他当然希望黎芥开心的，既然这样做会让她开心，他以后会多做点的。 黎芥重新拿起蛋挞，慢慢吃了起来，她很久没有吃过这样高热量的食物了。 不过再好吃也不能多吃，市场对女明星要求很高，既要肤白貌美，又要骨瘦如柴。有些人现实生活中看着挺瘦，上镜就显胖了。 黎芥只吃了一个蛋挞，她得保持体重。 “今天我休息……”赵玉成还不确定黎芥对这事感不感兴趣，“你想去野餐吗？” 黎芥：“我约了驾校教练上课，半小时后就要过去了。” 赵玉成不大高兴：“你的执行力倒是一如既往。” 黎芥起身在赵玉成额头落下一吻：“赵总，你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多赚钱才能给我买昂贵的礼物。” “你去吧。” 赵玉成心里有点委屈。 他还以为今天可以和她相处，毕竟自己难得有假。 …… 与此同时，温家给温晗安排了相亲对象，准确来说他们这类人应该用“联姻对象”这个词。 温晗对此不感兴趣，她甚至不愿意赴约。 但白若敏反复强调了很多遍，这人身份不一般，就算不喜欢也得见面表示尊重。 为此，白若敏还特意为温晗准备了明天见面的衣服和首饰，“我的女儿就是小公主，穿什么都很好看。” 温晗：“妈，我真要去见那个人吗？我都不认识他。” 白若敏：“等你见了程先生，就认识了。” “可是……” 温晗还不想放弃赵玉成，她做任何事都必须成功，不允许自己失败。 白若敏拍拍温晗的手，知女莫若母，她想什么当妈的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但那不可能。你小姑已经是人家的继母，有这层关系在，你们永远不可能。” 温晗不想听这些，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妈，你不是一直对赵玉成赞誉有加吗？” 白若敏：“如果他不姓赵，你们很合适。” “算了，我不想听。”温晗把衣服收拾胡乱丢在旁边，“我累了，我要睡觉。” 白若敏只好叹气，“小晗，我不是强迫你和那个程先生在一起，也许你见到他之后，会有所改变呢。” 温晗没说话。 白若敏离开房间后，温晗就打电话叫玲玲过来了。 玲玲：“晗姐……” “我发现你也长得不错嘛。”温晗围着玲玲转了一圈。 玲玲不知道温晗什么意思，温晗把衣服塞到玲玲手里。 “明天，你替我去见一个叫程舟的人。” “啊？”玲玲感觉自己摸到了烫手山芋，“不行，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 温晗和那个男人连照片都没交换过，只要玲玲假装成她就行了 ，反正也就见一次。 玲玲还在犹豫：“晗姐，我怕我会露馅。” 温晗最厌恶玲玲这副要死不活的懦弱样，她抓住玲玲的头发往墙壁撞。 “拿了我的钱，穿着你努力工作十辈子也买不起的昂贵裙子，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玲玲甚至不敢喊痛，她只能快点答应，“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去赴约的……” 温晗冷笑道：“你就是欠揍。” 她满意地松开手，勾起斜挎包就要出门了。 温彦给她的冰莓粉玛莎拉蒂已经到车库了，她今天心情很烦躁，得去试试车感。 温晗离开后，玲玲穿着温晗的衣服，戴着温晗的首饰。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完全脱胎换骨变另一个人似的，不由惊住了。 原来丑小鸭换上天鹅的皮，就能变成天鹅吗？ 她小心翼翼触碰自己的脸。 变成白天鹅这样简单啊…… 只要把天鹅的皮撕下来，对，撕下来就可以了！ 第70章 车祸 第二天。 温晗对玲玲的装扮表示满意，至少看起来没有穷酸味了，只要玲玲到时候少说话，尽量做个安静美人，就不会露馅。 “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了。” “好的，我知道了。”玲玲精心打扮后，面对温晗时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温晗特意嘱咐：“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要是露馅我就打死你。” 玲玲再三保证自己不会露馅，温晗才放心了。 她看到温晗手里的车钥匙，故意提起：“黎小姐今晚要去参加电影节开幕会，晗姐你也会去吗？” 温晗对这些大大小小的活动没啥兴趣，但她听到黎芥会去。 名利场太多人精了，黎芥那种笨蛋会不会又被人欺负呢？万一又碰上沈雅南那样的人该怎么办？ 温晗瘪嘴：“哼，那种无聊的活动我才懒得去，本小姐约了几个朋友去飙车。” 她拿着钥匙就要出门。 温晗最近很喜欢这车，不得不说她哥真是很懂她的品味，送的每一辆车都符合她的心意。 等她开着这辆豪车到活动现场时，不知有多少摄像头会对准自己，她再邀请黎芥坐上自己的副驾，黎芥也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了，她应该会很高兴。 玲玲看着温晗出门，眼睑垂下时淡淡阴霾，小声说：“晗姐，那你多多注意安全。” 此时，黎芥已经到现场了。 为了搭配赵玉成送的绿色高跟鞋，她今天穿的是黑色丝绒长裙，头发全部往后梳盘起来，大大方方露出额头和五官，精气神自然就显出来了。 圈子流行一句话，叫做红气养人，也就是说这个明星越红，她所展现出来的美丽也就越多。 其实无非是有了更美丽的包装、更优秀的化妆师、修图师。即便有不好看的生图流出来，粉丝也会控评反驳。 现场门口来了很多黎芥的粉丝，她们手里举着横幅和海报，异口同声喊着永远喜欢她。 “黎宝，小梨子永远爱你！！！” 小梨子是黎芥的粉丝名。 公司给黎芥安排的人设，是外表冷艳内心温柔的甜妹，这样具有反差感的人设很容易吸粉。 黎芥面对粉丝的欢呼，轻轻点头微笑。 紧接着粉丝发出更强烈的欢呼。 “啊啊啊好美！老婆对我笑了！我好幸福！” 黎芥挥挥手：“谢谢。” 她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向红毯。 今天的黎芥已经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她从容优雅地走向到镁光灯下，无数镜头对准自己的脸，伴随着强烈的闪光灯。她没有眨眼，继续维持微笑。 主持人用字正腔圆且富有感情的声音介绍黎芥以及她的作品。 黎芥当时面试的是女配，拍摄中途原女主辞演了，她就变成女主了。有时候运气就这么突然，她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已经到了。 走完红毯后，黎芥在礼仪员的引导下进去候场。 主办方给她颁发了一个“最受瞩目新人奖”，虽然含金量不多，有总比没有要好。 黎芥站在台上说出早就背好了的获奖感言。 底下的粉丝都在欢呼鼓掌。 既然运气正在逐渐降临中，她相信未来不久就能拿到最佳女主角的金杯。 “谢谢支持，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负你们的期待！” 也就是同时，温晗出了车祸。 交警初步判定事故原因是超速驾驶，以至于撞上了桥墩子。 救护车早就过去了，将温晗送往医院，目前娱乐记者都在医院外面堵着，关注温晗是生是死。做新闻的都知道，第一时间发布消息特别重要。 这件事很快上了热搜。 榜一#温晗车祸# 榜二#黎芥暗夜公主风妆容#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黎芥正在浏览粉丝在超话发的彩虹屁，新闻弹窗跳出了“温晗车祸”。 她并不意外，脸上没有浮现欢喜，她更像是绽放于雪山的玫瑰，独自美丽独自淡然。 直到有记者采访自己时，黎芥才装作强忍悲伤的模样。 “黎小姐，听说温小姐刚刚发生了车祸，你作为她在圈内的好友，你知道温晗目前的状况吗？” “黎小姐，你今天要过去探望吗？” “大家都很担心温晗的安全，你可以回复一下吗……” 朵拉将记者拦截在外，她个子小力气倒是不小，硬是给黎芥挤出了一条出路，“黎姐，你快从后门出去吧。” 黎芥点点头，从后门离开了现场，记者们都被朵拉拦住了，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司机已经在等候黎芥了。 黎芥拉开后门进去，把她那虚伪的眼泪擦干净了，她甚至觉得这点眼泪为温晗而流都是浪费了。 手机响了，是玲玲的来电。 “小黎姐，温晗她出车祸了，等我和她合约到期，我可以来做你的助理吗？” 黎芥意料之中：“玲玲，你人生的终点不仅仅只是助理，你值得更好的去处。” 手机那头的玲玲没再说话。 是啊，她为何要这么努力成为谁谁谁的助理呢？现在就有一个大好时机摆在眼前。 她接过对面男人递来的卡。 第71章 受伤 司机问后座的黎芥：“黎小姐，我现在送你回去吗？” “嗯，回吧。”黎芥今天在镜头前演了一天的戏，早就精疲力尽了，她需要回去泡个热水澡，换下这身行头。 她将脸贴在车窗，静静看着这座城市。 大城市的夜晚始终明亮，霓虹灯不会熄灭，马路永远川流不息，每个人的脚步都不会停，始终向前奔跑，连感受疲惫的时间都没有。 十几分钟后，司机突然说：“黎小姐，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的车。” 黎芥也往后看了眼，一辆黑色保时捷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她问司机：“你能甩开他吗？” 司机面露难色，人家那车少说也几百万吧，他技术再好也超不过，毕竟硬件摆在那里。 “不能。” 黎芥对此没抱多大希望，能开豪车跟踪她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她并不担心。 没多久，黑色保时捷开上来了，车窗摇下去，出现一张熟悉的脸，除了赵星海还能有谁呢？ 坐在驾驶位上的赵星海，方向盘往左侧打满，正好挡在黎芥前方。她的车过不去了。 司机连忙踩刹车才没有撞上，可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黎小姐，我们现在要不要报警，或者通知赵总一声？” 对赵总说他弟弟对她纠缠不休吗？没这个必要。 报警就更没必要了。 黎芥：“我不会有危险。你把我放下吧，然后你自己回去吧。” 司机见黎芥这么坚持，也就把车放在路边，自己离开了，但他还是不大放心，悄悄给赵总发了消息。 赵星海下车朝黎芥走去，他步步逼近，打开黎芥的车门把她拉了出来。 即便是灯火璀璨的京城，也会有很多寂静阴暗的巷子。 黎芥被赵星海给推到巷子里面，她背靠在墙，眼神冷漠，没有出现恐惧。 倒是赵星海气得快要发疯，他后脑勺现在还痛着，可这女人一点愧疚都没有。 “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黎芥算是相信赵星海的毅力了，既然甩不开，那就不甩了，她斜着眼看他，“你想要什么解释？” 赵星海的声音很愤怒，“为什么打晕我？” 他被困在岛上一天一夜，饿得差点去啃树皮了，要不是渔民把他带回去，他猜自己得饿死在之灵湾。 黎芥面不改色：“哦，那还真是抱歉。” 这让赵星海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团子，见面之前他想过很多报复黎芥的法子，比如狠狠揍她。 他抓住黎芥的手腕，手背青筋都鼓起了，可见他情绪非常不稳定。 黎芥却歪着头眨了下眼睛：“你要在这里打我吗？” 赵星海看着她这双眼睛怎么都下不了手，她天生有双让人心动的眼睛，即便底色是冰冷。 他钳制她的下巴，原本想狠狠揍她一顿的想法变成了在这里吻她。 四下无人，阴暗的小巷子里泛着令人作呕的潮湿气味，可她依旧没有任何举动。 赵星海：“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要反抗呢？”黎芥冷冷嗤笑，“你知道的，我又打不过你。” 赵星海看着黎芥红润的唇瓣，他用指尖碰了碰，脑海中还在回味刚才的触觉。 这样美丽的面孔啊，为什么会有这样刻薄的表情呢？ 他宁愿她愤怒。 “你真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黎芥：“我都说了我有病，是你自己凑过来的，既然凑过来了，你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赵星海：“我能有什么后果？” 黎芥目光越过赵星海，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四五个男人，“后果已经到了，你觉得自己身体素质怎么样？” 赵星海觉得黎芥在说废话，“当然好了！” 黎芥勾唇：“我不太信呢。” 赵星海还想说点什么时，他和黎芥已经被包围了，五个手里拿着铁棍的男人靠近。 他第一时间在想这是哪个仇家派来的，毕竟以前得罪过太多人，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从国外回来后就没惹事。 “你们是什么人？” 说话的时候，赵星海挡在黎芥身前，虽然她的确很欠揍，但只有自己才能揍她。 这伙人看向黎芥，显然目标不是赵星海，其中带头的刀疤脸说：“和你没关系，走开！” 赵星海回头看向黎芥：“原来是你的仇家啊。” 黎芥没出声，如果不是赵星海这缺德玩意把她拖下车来，她这会儿已经到家了。 “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先走。” 赵星海：“谁说我害怕了？就这么几个小混混，我还不放在眼里呢，想当年……” 他一脚踹向那刀疤脸肚子。 黎芥掏出手机对准赵星海，点击录制。 赵星海看黎芥在拍自己，忽然兴奋起来，打得也更带劲了，他还有意摆出自己最好看的姿势。 “别磨磨唧唧了，都一起上吧。” 这伙人同时围上赵星海，赵星海根本就不害怕，他就是在打架斗殴里长大的。 人送外号小魔王。 就因为如此，他妈把他送到国外待了三年，在那里也没消停过。 对付这几个混混不在话下。 赵星海抬脚直接踹翻一个，捡起那根铁棍，再往他们脑门上砸。 他下手狠。 刀疤脸见打不过，从腰间掏出了刀，刀刃反射一丝森然的光亮。 赵星海只顾着在黎芥面前耍帅，没注意他手里藏着小刀，这刀子在他手臂割开了一道口子。 “你大爷的，玩阴的？” 他忍着痛，一棍子打断刀疤脸的手。 寂静的巷子里能听见清脆的骨断声。 刀疤脸哀嚎不断，他知道自己这手怕是断了，其余几个也是各有各的伤，自顾不暇。 黎芥这时才走向赵星海：“你流血了，我打120送你去医院吧。” 赵星海捂着手臂伤口，如果去医院，他爸妈就知道了，肯定以为他又在寻滋生事，可能会强行送他出国。 “不去医院，去你家。” 黎芥沉默了会儿，她公寓里有备用药箱，但不知道赵星海伤得严不严重。 赵星海立马做出很痛苦的样子：“快点吧，不然我就要死在你面前了。” 他坚持不肯去医院，黎芥只好带他回家了。 赵星海第一次到黎芥的家里。 他默默观察了会儿，玄关位置竟然放了双男士拖鞋，看来他不是第一个进她家的男人。 那人是他哥吗？ 赵星海不知怎么就开始浮想联翩。 黎芥把药箱拿出来，让赵星海坐在椅子上，“我没学过护理，你确定要我给你上药包扎？” 赵星海看着自己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没事，我伤得不重，就被割了下。” 黎芥没说话了，她先用生理盐水给赵星海清理伤口，这有一定的刺激，赵星海疼得龇牙咧嘴。 “诶，你轻点！” 黎芥：“受伤的时候不喊，现在喊疼了？” 赵星海属于那种上场时一腔孤勇下场时喊天喊地的类型，“我、我身娇肉贵，当然怕疼了。” 黎芥：“你之前还说你皮糙肉厚。” “是吗？我忘记了。”赵星海心想自己都为黎芥受这么大罪了，当然得表现得脆弱点，这样才能博取同情。 黎芥下手重，无论是上药还是包扎。 赵星海几乎是在哀嚎：“痛痛痛，真的！你轻点！我求你了！” 第72章 目睹 黎芥根本没管赵星海死活，她反正给他处理得差不多就行了，“好了，包扎结束，你走吧。” “什么？你也太无情了吧！” 赵星海不敢相信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他气得站在椅子上面：“我都为你受伤了，你赶我走？” “我不管，我手疼，我就要待在这里！” 黎芥皱起眉头，她怀疑这椅子支撑不起赵星海蹦蹦跳跳，“你真不肯走吗？” 赵星海使出了他对他妈经常用的招式，就是撒娇耍赖。 他委屈巴巴看着黎芥，“我手真的很疼嘛，好歹是为你受伤的。” 黎芥真想翻白眼：“我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发疯拉我出去，那几个人根本不会有机会。” 赵星海：“……”他哑口无言，但他就是不肯走，故意抱住她胳膊。 黎芥没猜错的话，赵玉成很快就会过来找自己了，如果他看见赵星海在这，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放开。” “不放！” “你不要耍无赖，这样的话，我会很讨厌你。” 赵星海听到黎芥说会讨厌自己，顿时又坐下去了，他费了这老大劲，还受了伤，不就是想挖他哥的墙角吗？ 不行，他不能让黎芥讨厌自己。 “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出去会害怕的。”赵星海还补充了句，“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最怕走夜路了。” 黎芥打量着赵星海，虽然受伤让他看起来脸色苍白，但他这身高体型怎么也和柔弱扯不上关系啊。 “你真的不想出去？” 赵星海重重点头：“不想！” 黎芥：“那你在我家就得听我的。” 赵星海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为了留在这里，他答应了，“听你的就听你的。” “行。”黎芥打开次卧的门，“你今晚就住这里，里面有洗手间，不准出来，也不准发出声音。” 赵星海看了看主卧，他想住那间，最好是和她住在那间，可毕竟第一次进来，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好吧。” 赵星海低着头乖乖走进次卧。 黎芥关上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没多久，赵玉成就到公寓楼下了，他看见黎芥房里亮着灯，心想她应该到家了。 赵玉成坐电梯到门口，黎芥说过要提前和她打招呼，他就先给她打了电话。 “司机说有人跟着你，你有没有出事？” 黎芥不太希望赵玉成进来，毕竟次卧还藏着一个男人，她暂时还不希望这两人发生冲突。 “没事，就是一跟踪我的私生粉，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他以后不会再跟踪我了。” 赵玉成还是不大放心，他站在门口：“那我现在可以进来见你吗？”这次他记得提前打招呼了。 黎芥早就听到赵玉成的脚步声了，她今晚如果不给他开门，以他那多疑的性格，肯定会怀疑什么。 她匆忙把客厅收拾干净后，打开了门。 赵玉成先观察黎芥全身上下，没有发现受伤，可他走进去闻到了房间里的血腥味。 他坐在沙发上，问：“今天有人进来过吗？” 黎芥心想，赵玉成这嗅觉未免太过灵敏了吧，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哦，朵拉来过。” 赵玉成：“手给我。” 黎芥把手伸过去，赵玉成抓着她的手正反面都看过了，“你真的没有哪里受伤吗？” 黎芥意识到了什么，她悄悄用膝盖往桌脚蹭了下，“……哦，我之前不小心摔跤，伤口还没结痂又碰到了。” “怪不得我闻着屋里有血腥味。”赵玉成把黎芥抱起来放在桌上，他掀起她的裙摆，果然膝盖的伤还没好。 “疼吗？” 黎芥摇头：“还好，不是很疼。” 赵玉成对这房里的陈设已经一清二楚，他把药箱找出来，仔细给她处理了伤口。 黎芥看着赵玉成的动作，不由想起自己给赵星海包扎时候，还真是天壤之别，她的手法就没这么轻柔细致。 赵玉成：“我会让公司给你派几个专属保镖，你放心，不会再出现私生粉跟车这样的事了。” 黎芥不经意往次卧方向看一眼，她只希望赵星海乖乖待在里面，别发出任何动静。 至于今晚那伙人，她猜到是谁派来的了。 赵玉成：“在想什么？” 黎芥：“你今晚要留在这里吗？” “黎小姐，如果你愿意留我的话。”赵玉成微微勾唇，“我会很乐意留下。” 其实他一直希望黎芥能主动开口，不过她就算不开口的话，他也会想方设法留下来的。 黎芥抬起下颚淡淡道：“冰箱里可没有草莓了。” 赵玉成握着黎芥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摩挲触碰，“没关系，我会让你更开心的。” …… 赵星海早就听到他哥的声音了，但他没有冲过去，他只是打开一条小小的门缝，从门缝里偷窥他们二人。 客厅的灯都关了，就剩下桌面的暖光台灯。 看到这场景，赵星海简直惊呆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那道貌岸然的大哥，竟然会半跪在桌子下给女人舔？ 这对赵星海的冲击太大了。 他以为赵玉成和黎芥的这段关系中，黎芥才是处心积虑想攀附的人，没想到啊，她才是上位者。 画面太过香艳，赵星海就算闭上眼睛不看，也有声音传到耳朵里来。 他越发觉得口干舌燥，脑海不受控制想象起来。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做得比他哥更优秀，他一定会让她更开心更舒服。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把他哥代入了自己。 赵玉成根本不知道次卧藏着男人，更不知道那男人还是自己亲弟弟。 他眼前只有黎芥，他喜欢看她意乱情迷的表情，他喜欢她失控时的颤栗，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真实的。 “要不要留下我？” 黎芥喘着气，“嗯……” 赵玉成眼中流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神态，他就知道她会留下自己，“我们去房里吧。” 他拦腰抱起黎芥往主卧方向走，路过次卧时他发现门没关紧，就用脚踢过去了。 次卧的门严丝合缝。 赵星海的世界一片黑暗，他的窥探就此终结。 第73章 医院 赵星海的鼻子差点被撞到。 这一下，弄得他伤口又开始疼起来，可是除了身体上的疼，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开始后悔自己今晚为什么要留在这儿，为什么要窥探他们两个人的事？ 这下好了，搞得自己像个偷窥犯一样。 他想开门出去，可是黎芥说了要他乖乖待在房子里，不然她会讨厌他，他不想让黎芥讨厌自己。 想来想去，赵星海最后气呼呼地躺到床上。 主卧和次卧就一墙之隔，他把耳朵贴在墙面的时候，能听见隔壁房间的声音，他甚至能通过声音判断他们在做什么，用着什么样的姿势。 明明说好了不去窥探的，为什么又要刻意去听呢？ 赵星海怀疑自己要被弄疯了。 一晚上他都没有睡着，直到天亮总算是能入睡了，再醒来时，公寓里早就没有那两个人的影子。 可恶！ 就这么走了？ 赵星海从没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他走到主卧，打开衣柜，把赵玉成留在这儿的衣服全拿出来扔垃圾桶里。 这样做还不够解气，他还把黎芥放冰箱里的草莓汽水都扔掉了，出门的时候，又把门口的男士拖鞋给扔了。 反正这里不能有赵玉成的痕迹。 太刺眼了。 这时候，黎芥去医院看望了温晗，她作为温晗在圈内的好友，总归是要作作秀给媒体拍到的。 温晗的母亲和哥哥都在病房里。 白若敏先看见黎芥，她说：“黎小姐，你来了。” 白若敏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还保持体面。 一夜未睡，黎芥感觉白若敏老了很多，原来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也无法掩饰疲惫啊，她应该很担心温晗吧。 黎芥点头示意。 她走向病床，温晗还是昏迷状态，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正躺在病床昏迷不醒。 黎芥觉得，这时候的温晗似乎美丽多了。 “白阿姨，我是来看望小晗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小晗伤到了头部，过段时间要进行手术，我们都不知道小晗能不能醒过来……” 黎芥问：“手术成功率是多少呢？” 白若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最多就五成。” 黎芥立即露出同情且担忧的表情。 温彦也在安慰白若敏道：“妈，别太担心，手术会成功的，小晗她会醒过来的。” 白若敏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果再让她失去女儿一次，她活着还不如死了。 因为温晗是开着温彦送的车发生车祸的，白若敏对温彦态度有些冷漠，她淡淡推开温彦的手。 温彦内心也很自责，他一定会给温晗请到最好的医生，他一定会让她醒过来的。 黎芥假装没发现这对母子的隔阂。 她把带来的栀子花束放在旁边，近距离看着温晗的脸，轻声细语地说，“小晗，快点醒过来吧，大家都很爱你。” 温彦就在后面看着黎芥。 “黎小姐，小晗发生车祸后，只有你来看望她。” 黎芥弯着腰坐在床边，她浅浅一笑：“我和小晗是朋友嘛。” 酒肉朋友易得，真心朋友难寻。 温彦为小晗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感到高兴。起初在天虹会所见到黎芥时，他以为她和那些攀龙附凤的人没什么两样，他鄙夷她、轻视她。 可相处下来，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尽管她仍然是自己看不起的那类人。 “黎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开口。” 黎芥点点头：“好，我会的。” 没多久，医生和护士进来了，说是要给温晗检测。 黎芥不便久留，温彦对她说：“我送你出去吧。” 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上，黎芥和温彦并排前行。 她印象中的温彦，一直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今天难得出现颓色，如同青葱常绿的松柏突然间被连根拔起，失去了土壤养分。人都差不多，谁也不是铁打的，谁也不会是永远的赢家。 “温少，你很担心小晗吧。” 温彦：“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在我心里，她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黎芥感叹起来：“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温彦不知道自己为何很乐意和黎芥提起这些事，他继续说：“小晗以前走丢过，她对温家来说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对我亦然。” 黎芥：“小晗会平安无事的，她这么幸运，上帝都会保佑她。” 温彦打算送黎芥从后面出去，因为前门被狗仔堵住了，可他没想到后门也有很多狗仔。 狗仔们看见黎芥的脸，瞬间涌出来，人手一个话筒对准她。 “温少爷，黎小姐，请问温小姐如今是生是死？” “温晗车祸原因是超速行驶吗？有网友爆料她是醉驾，还有网友说她吸了。” “黎小姐……” 狗仔们争先恐后，他们太过拥挤，问的问题也太过尖锐，有人甚至开始去拉扯黎芥。 温彦一边伸手将黎芥挡在后面，一边打电话叫保安过来。 拥挤人群中，避免不了碰撞。 当其中一个狗仔把镜头怼到黎芥脸上时，温彦一下子没控制住，挥拳砸掉了他的相机。 “别拍了！” 他揽着黎芥原路返回医院。 保安们已经赶到，把狗仔们挡在外面。 温彦对黎芥说：“我没想到来了这么多狗仔。” 黎芥看着他微微红肿的拳头：“温少，你最近也很困扰吧。” 温彦则看着黎芥的眼睛。 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温晗出车祸了不是你的错，我被狗仔围堵也不是你的错。 母亲把温晗出车祸这事归咎于他，他自己也饱受自责折磨，黎芥是唯一一个带给他宽慰的人。 他心里隐秘的地方被牵扯着，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他嘴角蠕动没说什么，就默默坐在走廊椅子上。 黎芥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温彦点点头。 黎芥坐在温彦身侧，即便他在掩饰自己的痛苦，她还是能清楚感觉到他很无助。 她没什么表情，内心却在冷笑。 温大少爷啊，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第74章 身世 温彦昨晚也没睡，温晗出事后，他一直守在医院，但凡温晗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的心就跟着提到嗓子眼。 可他也是人，他也需要短暂的放空时间。 他问：“黎小姐，你觉得小晗的手术会成功吗？” “会的。”黎芥眼尾弯弯，她语气很坚定，“放宽心吧，小晗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温彦听黎芥这么说，心里好像也跟着坚信起来，两人目光相碰时，他主动移开了。 “……你有空可以多来医院看看她。” 黎芥点点头。 温彦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默中。 如果不近距离接触，黎芥很难相信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情绪波动，温晗就是刺向他最锋利的武器。 现在这个武器握在黎芥手中。 半小时后。 保安队长走到温彦面前，“温少爷，那些记者们已经都被赶出医院了。” 温彦是这家医院的股东之一，所以医院里的人员对他都毕恭毕敬。 温彦站起来，即便他现在很疲惫，但他不愿意在人前展现出半点脆弱，温家的人不被允许有脆弱一面。 他语气很冷漠：“下次再放这些人进来，你可以不用做了。” 保安队长额头都冒出冷汗了，“温少放心，绝对不会有下次。” 温彦没再说什么，他看了黎芥一眼，她仍然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黑色直发搭在肩膀两侧，左耳后面夹着枚珍珠发卡，皮肤因缺少日晒而显得苍白，但整体看起来很温顺乖巧。 他已经忘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了。 这样的女人，不应该被讨厌的。 “黎小姐，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哦，好。” 黎芥站起来。 她跟在温彦身后走出长廊，路过院子里盛开的紫藤花时，她悄悄摘下一朵，她会记得这朵花的香味。 温彦想起些什么，“对了，关于小晗车祸一事，我不希望外界媒体过于关注，黎小姐尽量少向外界提及。” “我知道的，小晗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她能静养，我不会让媒体打扰到她的。” 黎芥话是这么说，做又是另一套了。 她今天特意打点了狗仔来医院拍摄。 什么醉驾、毒驾啊……都是她有意让媒体抹黑温晗的，温彦那愤怒的一拳更加佐证了媒体的猜测。 当然这些，她不会让温彦知道，正如她不会让温彦知道温晗的车祸真相。 赵玉成给黎芥派的保镖走过来了，她如今算是有点热度的艺人，公司给她准备保镖也很正常。 黎芥上车时，温彦开口叫住了她。 “等一下。” “什么？” “你的发夹掉了。”温彦朝黎芥伸出手，他掌心处放着一枚珍珠发夹，珍珠在太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柔润光芒，很漂亮。 “谢谢。” 黎芥拿起发夹，指尖轻轻碰过他掌心。 温彦觉得很痒。 黎芥回家后，发现房间里乱糟糟的，垃圾桶都塞满了，赵玉成留在这里的衣服和鞋子，还有领带都被扔了。 不用想就是赵星海干的。 早知道就不让他待在家里了，会拆家的狗子就是不讨人喜欢。 她很快给赵星海打了电话。 “你在我家做了什么？” 赵星海满肚子怨气没消呢，他现在不想理黎芥，可她打电话来了自己又眼巴巴接了。 “帮你打扫卫生，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就算不感谢我的话，你也不应该凶我吧，姐姐。” 他尾音拖长，颇有些撒娇意思。 黎芥懒得搭理这人，直接挂断电话。 赵星海还想说点什么，对方挂了，他再打过去，提示已经被拉黑。 不是吧，黎芥竟然把他给拉黑了？他昨天才为她挡过刀……凭什么他哥可以自由进出，他要被拉黑呢？ 赵星海越想越气。 这时候他妈温琴琴走过来，听到儿子在打电话，而且还是和女人打电话，她瞬间来了兴致。 “小海，你谈女朋友了？” 赵星海倒是想谈，可这墙角也太难挖了，锄头都快挥断了，人家纹丝不动。 “没呢。” 温琴琴：“那就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告诉妈，她长什么样？” 赵星海在脑海回想黎芥的相貌，没忍住嘿嘿笑了声，“还挺好看的。” 温琴琴：“那性格温柔吗？” “……”说起性格，赵星海现在还觉得后脑勺痛呢，“额，还行吧，凑合。” 温琴琴：“那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家里给我看看？” 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带回家了？ 赵星海觉得他妈可真是想法神速，不过他倒是真挺期待那天的，等他牵着黎芥的手走进家门，他哥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妈，说这个太早了。” “我看你还没追上人家吧。”温琴琴用手指推了下赵星海脑袋，“我和你说，你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性子，不然你不可能追得上女孩子。” “ 妈，怎么说你儿子呢？”赵星海自我感觉还蛮良好的，在他和他哥之间，正常的女孩子应该选他才对，谁受得了他哥整日装出来的伪善模样啊？ 赵星海：“不说这些了，我都回来这么久了，我爸还没想好给我安排什么岗位啊？” 温琴琴：“你大哥没有安排吗？” “他才懒得理我。”赵星海郁郁不平，“从小到大，大哥就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都已经是他的了，防我还和防贼一样。” 他不懂，明明都姓赵，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能和大哥争呢？他都要怀疑自己不是他爸亲生的了。 “妈，为什么呀？” 温琴琴目光有些闪躲。 其实赵星海是她当年抱养的小孩。 她的孩子刚出生就去世了。 但她一直把赵星海当亲生儿子对待的。 “进公司也没什么好的，你看你大哥每天忙成那样，未婚妻都和别人跑了，至今都没对象。你要是零花钱不够的话，妈每个月再多给你些怎么样？” 赵星海想说，他大哥忙得对象都没有，却有时间和旗下艺人乱搞，这不是表里不一吗？ “行吧，每个月多给我一百万。” 温琴琴：“你要是能带女朋友回家，我就把那栋四合院给你。” 赵星海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挖掉他哥的墙角，他太想看见他哥那憋屈的表情了。 第75章 规则 黎芥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挺忙的，她每天除了拍戏就要去拍广告。 艺人越红，商务就越多，商务越多，艺人赚的钱也就越多，黎芥想赚很多很多钱。 赵玉成平时也各种工作缠身，认真说起来他和黎芥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他会经常给她买礼物，她喜欢昂贵的，他就送昂贵的。 赵星海就属于那种每天无所事事的人，黎芥把他拉黑后，他就换了小号去烦她。 正所谓烈女怕缠郎，黎芥实在头疼，只好把赵星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这天，赵星海躺在沙发上，孜孜不倦地给黎芥发微信。 【今晚郊区有烟花秀，要不要去看？】 【三环南路开了家很好吃的西餐厅，我猜你会喜欢的。】 【我想见你。】 【……】 黎芥只回了两个字：没空。 她今晚还有个饭局要参加，经纪人给她联系了一个古偶大女主剧本，晚上要和导演制片人等等见面。 各行各业都有无法避免的饭局，明星也不例外，有饭局就有酒桌文化，美其名曰喝醉了好谈事。 这是黎芥和沈雅南的第二次见面。 沈家资产虽然比不过温家，但在富豪圈子里还是有点地位的，沈雅南她爸最近想进军娱乐圈，所以投资了几个项目。她没料到这项目会和黎芥有关。 黎芥属于那种面对仇人也能面不改色的，更何况沈雅南，她主动伸出手问好。 “好久不见，沈小姐。” 沈雅南就装不了“一笑泯恩仇”的样子了，她永远记得就是这个女人让她在温家被羞辱的。 她连手都不想握，冷冰冰站着。 黎芥也没有因此有什么反应，她毕竟是个事业刚刚起步的小明星，而沈家是资本。 她依次向在场各位问好、敬酒。 这样的场合经历得多了，见惯不怪，人和人是存在阶层的，在哪都是如此，上层人制定规则，底层人被迫遵守。 沈雅南坐着，打量着她最厌恶的女人，看来温晗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在她身边嘛，离开温晗了，她什么都不是，和那些奴颜媚骨的戏子没多少区别。 “明星基本都有才艺吧，黎小姐会什么，不如给我们先唱首歌听听？” 在这样的场合表演唱歌，无非就是服从性测试，其中羞辱的成分居多，但对没什么咖位的明星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黎芥：“沈小姐想听什么？” 沈雅南：“随你。” 黎芥拿起话筒调好音量，她唱了首家乡那边的山歌，她嗓音温柔空灵，很适合这种歌曲。 饭桌上有人率先鼓掌，是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他举起酒走到黎芥面前。 “小黎，歌唱得不错，咱这女主角就是要会唱歌的，我看你很适合嘛。” “来，我们喝一杯。” “……” 大庭广众之下，这群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人也不会做更多，就是故意给黎芥灌酒。 她酒量算不上好，找时机去上厕所了。 黎芥用冷水洗完脸后，感觉清爽了些，脑袋没那么昏昏沉沉的了，她并不觉得委屈，这不就是自己费尽心思要走的路吗？ 沈雅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黎芥身后了，她双手抱胸：“看见你这样，我还挺高兴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场，黎芥的主场是和温晗在一起，可是离开温晗，她就什么都不是。 “黎芥，你不该得罪我的。” 黎芥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水珠，她看着沈雅南，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对不起，是沈小姐买通我们做这事的，是她给了我们钱，要我们好好教训你，你别报警行吗？” 黎芥按下暂停键，“你还想继续听吗？” 沈雅南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她想去抢黎芥的手机，可她个子没黎芥高，黎芥稍微举起手她就碰不到了。 黎芥：“买凶杀人，人证物证我都有。只要我把录音和视频交给警方，就算你爸有办法把你捞出来，也不容易吧。” “什么买凶杀人？你别污蔑我，我就是让他们打你一顿而已。” 沈雅南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所以花钱找了几个混混想教训黎芥，她可没想杀她。 “很好，你承认了。”黎芥刚才又录了一段音频。 沈雅南：“你又算计我？” “是你太笨了。”黎芥对沈雅南露出了微笑，“上次在温家你还没吃够教训吗？” 沈雅南：“你……” 黎芥再次向沈雅南伸手，“我劝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毕竟我们也算不上深仇大恨，握手言欢不好吗？” “握手言欢？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呢？”沈雅南不可能原谅黎芥的，如果不是她，她还在自己的姐妹圈子里。 黎芥欲言又止：“那录音……” 下一秒，沈雅南就抓住了黎芥的手。 不就是握手吗？ 多简单的事！ “行了吧。” “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黎芥说完，就从沈雅南身侧走过，回到了饭桌。 那大肚腩男人见黎芥回来了，又接着给她灌酒， “小黎啊，你知道吗？我很看好你，你绝对会大红大紫的。” 黎芥：“谢谢王总。” 王总给黎芥的酒杯倒满，还想和她喝交杯酒：“光谢谢也太没意思了，来，我们干一杯。” 王总已经醉了，他打算借着酒醉发疯。 经纪人挡在黎芥面前：“王总，我敬你一杯。”她还给黎芥使眼色，示意她找机会溜，反正合同意向约已经签好了。 黎芥在现场乱成一团的时候推开了门。 有些酒刚喝下去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很足，黎芥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可能是这儿的暖气开得太足。 她给司机打电话。 “现在过来接我吧。” 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因为视线模糊，不小心迎面撞到了个人，“不好意思。” 她刚想走，手腕就被抓住。 男人用了劲，黎芥挣脱几下没有挣脱开，她抬头茫然地看过去，只一眼，酒醉瞬间清醒。 第76章 少年 那时候她还叫做苏梨。 苏梨是什么样子呢？ 留着一头长发，但会扎着高马尾，穿着市场上十几块钱廉价买来的t恤衫和牛仔裤，即便贫穷，也永远挺直脊背扬起头颅，喜欢吃一切甜的食物，最爱草莓味的奶油蛋糕。 她有爱，她是骄傲的，这些骄傲足够支撑着她对未来抱有美好幻想。 村里人都说，程舟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他妈生下他就跑了，他爸沉迷赌博欠了巨款，不知道被哪个追债的人砍死在家门口，程舟一个人面不改色地挖坑把他爸给埋了，眼泪都没掉过，村里人说他冷血。 苏梨第一次见到程舟，在她八岁那年，他们年龄都差不多，准确来说，程舟比她大半岁。 就在村口的小巷子里，黎芥背着书包放学路过，程舟在翻垃圾堆，他捡了块过期面包往嘴里塞。 程舟个子高高瘦瘦的，是饿了很久没吃过饭的那种不健康的瘦，他皮肤也黑，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像个小流浪汉。 八岁的苏梨会因为奶奶今日给她买了开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也会愿意把分享给那个看起来快要饿死了的程舟。 她说，我们都是被父母抛弃的，我比你幸运一点，所以我把糖分给你，吃点甜的，生活就没那么苦了。 后来，吃不上饭的程舟跑到苏梨家门口，苏奶奶善良，每次都会给他留碗饭。 再后来，苏奶奶干脆两个都养着了。 时间长了，村里人都说苏奶奶捡了两个小孩，可养两个小孩对一个老太太并不是容易的事。 程舟很懂事，他从来不会多要什么，他只要有口饭吃就够了。 如果这顿饭只有一块肉，那这块肉绝对会出现在苏梨碗里。 过了义务教育阶段，家里只供得起一个小孩念书了，苏梨从来都是第一名，但程舟的成绩也不差。 那天，程舟说，让小梨子去吧，只要她好好读，我供她一辈子。 那天，苏梨用发誓的语气说，舟哥，我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十五岁的程舟离开村子，去更远的地方打工。 他年纪小，正规公司不肯招他，他只能去刷盘子、发传单、打扫卫生……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还去了黑市打拳。 打赢一场比赛，就能拿到大几百，甚至上千。 那地方不正规，打伤打残的大有人在，但给的钱多，可以支撑起苏梨的学费和生活费。 程舟每次只给自己留两百，其余的钱全部寄回去。 高中三年，苏梨是在县城一中读书，他们这贫困县每年也就出几个一本生，更别说top前10的学生了，那简直凤毛麟角。 可苏梨偏偏做到了。 她是县城那年的理科状元，全省排名也在前列，她考取了她梦寐以求的a大。 所有人都夸她聪明。 只有程舟知道，她付出的远远比他看见的要多。 他曾多次偷偷去学校看过她，她永远都是他们班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那些深更半夜，她都是在教室里和书本度过的。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任何娱乐方式，她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儿去读书，除此之外没有后路。 程舟知道的，苏梨在拼命往前跑，为了她的梦想，也是为了程舟的梦想，她承载的从来不比自己少。 十七岁那年，高考成绩出来的前几天，就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他们住了很多年的房子塌了。 他们在风雨中砌砖打墙，浑身都湿透了，从头到脚，就像落汤鸡。 苏梨看着程舟，程舟看着苏梨，他们莫名其妙对视着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舟哥，我想好了，我以后就读建筑系吧。” “为什么？” “我想亲手为我们搭建出最坚不可摧的房子，这样的话，我们再也不用担心看天气预报时出现狂风暴雨。” “好，小梨子以后要成为优秀的建筑师。” 可是不久后，苏梨看见被打得半死的程舟，她以为他变坏了，她以为他每天都在打架斗殴。 “原来人都是会变的。” “程舟，你真的无可救药了！” “我和你不同，我会走出这个村子、走出云水县，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那是他们上一次见面，也是她以为的最后一次见面，如果她能预料后事，她或许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十七岁的苏梨满怀斗志，满腔热血。 二十四岁的黎芥一身伤骨，面目全非。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很多人的人生。 黎芥设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里，在她喝得酩酊大醉之后。 她把自己弄得太狼狈了。 程舟倒是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至少从他的穿着来看，他现在非富即贵，混得人模人样了，也比当年成熟很多，五官清晰立体，轮廓棱角分明，气息却很冰冷，这样陌生的气息啊。 黎芥下意识担心程舟会如何看待自己，可她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的脸完全变样，声线也调整过了。 她的担心实在太多余了，他肯定认不出来。 黎芥很快移开目光，低着头说：“抱歉，是我撞到你了。” 她故作淡定地从程舟身边走过，尖细的高跟鞋底没能支撑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很不幸的是，她蹩到脚了。 程舟扶住黎芥的手臂，语气像极了绅士，“小姐，你喝醉了，需要我给你叫个车吗？” 黎芥拒绝了，她不想以这样的身份和他发生任何交集：“谢谢不必了，有人在外面接我。” 程舟收回手，看着黎芥加快速度走出了大厅，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但并没有跟上去。 他就是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黎芥已经很少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了，也可以说她太害怕遇见从前的故人，尤其是程舟。 她在慌乱中忍着痛逃离了现场。 灰姑娘在舞会半场中逃跑是为了怕魔法失效，那她则是担心自己不堪的一面被故人看见，也算是异曲同工吧。 第77章 家长 司机还没有到。 黎芥再次打电话过去催。 司机说：“黎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我估计得半个小时才过去。” 黎芥只能先等着，她越等内心就越焦躁，她害怕程舟出现在自己身后。 程舟是除奶奶外和她最熟悉的人了，她害怕他会认出她是谁。 既然苏梨已经死了，就该让这个身份彻底消失。 黎芥攥紧拳头，她想让指甲的刺痛感来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无论面对什么突发状况。 黑夜里出现一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还刚好停在黎芥面前，她没有等来司机，而是等来了赵星海。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赵星海用他自以为最帅的姿势和黎芥打招呼，却又在下一秒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他皱起眉头，语气下意识变得担心：“你大晚上喝酒了？” 这一刻，黎芥也不去想赵星海有多令她讨厌了，她直接坐上他的摩托车。 “走吧。” 赵星海有一堆话没问呢，但他还是乖乖给她戴好头盔，“抱紧我的腰。摔了的话，我就当你想让我负责了。” 可能是酒精的刺激下，还可能是对突如其来的重逢感到迷茫，黎芥紧紧抱住了赵星海的腰，他身体很热。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她只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此时，程舟在楼上看见了那辆摩托车急速驶去，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黑夜里。 在这座人山人海的大城市里，如果没有刻意安排，两个人相遇的概率小过中彩票。 他今天遇见她，估计用尽了上下八辈子的运气。 推开包厢的门，方才那个大肚子的油腻中年男立即变了脸色，眼巴巴地凑到程舟跟前。 “程总，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要结束了。” “路上出了点小状况。” 程舟随意坐下，他翻了翻桌子上的签约合同，最后一页是甲乙两方签名，他目光落在“黎芥”二字。 她的字变得很丑，像虫子爬过那样弯弯扭扭的，和她外表一点都不像了。 他却用指尖缓慢触碰过这两个字，像是在感受她当时签字时的动作，还有她的温度。 这么多年，都快认不出来了。 有人见程舟很久都不说话，出声问起：“程总，这合同是有什么问题吗？” 程舟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方，他要是否了，这合同自然也就黄了，其他人都得看他脸色。 “没什么问题。”程舟看向站在他左手边的女人，应该就是黎芥的经纪人了。 他掏出名片放在她手上，“你好，我们可以约个时间，签正式合同。” 经纪人没想到这位这么好说话，“程总你什么时候有空？” 程舟说：“尽快吧，最好在这周解决。” …… 赵星海骑车的速度很快，他本身就是飙车爱好者，要不是今晚后面坐了人，他这速度还要再快些。 黎芥怕自己摔下去，只能紧紧抱住赵星海，她闭上眼睛去感知风速，希望酒醒之后，一切都是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赵星海已经离开市区了，他把摩托停在路边，“送你回家吗？还是我们去江边看夜景？” 赵星海问黎芥，但黎芥久久没有出声。 他转身去看，她已经睡着了。 赵星海对此感到困惑，她竟然可以在这么快的速度睡着，而且还没掉下去？ 他只好给她取下头盔。 这时候，他发现她的脸很烫。 “醒醒，你发烧了？” 赵星海握住黎芥的肩膀，他没有照顾人的经历，更没有照顾生病之人的经历。 人发烧了要怎么办呢？那肯定是要送医院的。 可黎芥是个公众人物，微博好歹也有几百万粉丝了，大半夜去医院被拍到了不太好吧。 赵星海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妈。 “妈！” 温琴琴听见手机里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了？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你就不能盼着你儿子点好吗？” 赵星海扶着黎芥不让她倒下去，支支吾吾地说：“妈，就是……我有一朋友好像烧得厉害，但是我又不能把她送到医院。” 温琴琴：“这多简单啊，你把她带到家，我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就行了。” 赵星海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一来可以解决当下危机，二来也间接实现了他带黎芥回家的愿望。 黎芥醒来的时候，直接对上三个人的眼睛，差点给她吓一大跳，她就认得赵星海。 “你……” 她试着开口说话，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赵星海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这是我家。” 旁边那个保养得当的美丽妇人，对黎芥打招呼道：“你好，我是他妈。” 剩下的白大褂：“太太，她没多大问题，就是发烧加喝了酒又吹风，所以短暂性昏迷。” 温琴琴：“辛苦你了，晚上跑一趟。” 家庭医生表示自己习惯了。 温琴琴带着家庭医生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她儿子和那姑娘，虽然赵星海只说是朋友，但她又不傻，明显看得出来他对她有意思。 赵星海的确没照顾过人，他把胶囊药倒在掌心上，伸过去给黎芥：“来，把药吃了。” “……”黎芥嗓子痒，她用口型说：“你好歹给我倒杯水。” 赵星海就去给她倒水，“生病了还喝这么多酒，我看我哥……” “哥”字还没说出来，他立即改口，“我看你公司也太压榨员工了吧。” 喝一次酒就能签下一个女主剧本，黎芥并不觉得亏，让她心绪不宁的是，她遇见了程舟。 程舟…… 想到这个名字，黎芥浑身都开始疼起来，她多么希望是以一个成功的建筑师身份与他重逢。 而不是这样的。 她连自己原本的名字和容貌都没有了。 赵星海：“你看起来很难过，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黎芥头很晕，她现在没心情和赵星海说话：“我想睡了。” “好吧。” 赵星海出去时把灯给关了。 温琴琴坐在客厅，看见自家儿子出来了，她脸上写满了好奇，“快过来说说，你是不是喜欢那姑娘？” 赵星海点了点头。 “确实挺漂亮的。”温琴琴：“我在电视上见过她的综艺诶，我还关注了她微博呢，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第78章 试探 温琴琴：“你是不知道，她那个综艺直播，我每期都准时看，我可喜欢她了。” 赵星海没想到世界如此小，他妈还是黎芥的粉丝呢。 事实上他和黎芥认识的确没多久，他最先见到她，是在他哥办公室的抽屉底层。 那张照片应该是偷拍下来的。 他要是告诉他妈，黎芥和赵玉成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妈肯定会让他离她远点。毕竟在他妈眼里，大哥的一切他都不能沾染。 “我们认识差不多一个月吧。” 温琴琴对自己儿子露出嫌弃的眼神： “一个月了你都没追上人家啊？你也太笨了。 ” 赵星海：“……” 追人要这么容易成功，他就不会头疼了，他怀疑自己给自己找了块最难啃的骨头。 温琴琴想起些什么：“有句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好像是你大哥公司的艺人，你可以让你大哥搭桥牵线。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去找阿成聊聊？” 赵星海赶紧制止：“妈，你可别出馊主意了。” 温琴琴：“这怎么是馊主意呢？”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赵星海内心突然烦躁，他最大的问题是，搞不清楚自己对黎芥是什么想法了。 一开始，他的确是为了气他哥，所以才去勾搭黎芥的，可勾搭着勾搭着，他好像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 黎芥没睡多久就醒了，她还是不太习惯待在陌生地方，这会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她打开床头柜的灯光，起身，穿鞋。 这里是赵家。 黎芥没想过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赵家，她悄悄打开房门观察外面，赵星海就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 他估计听到声响了，回头看向黎芥，睡眼惺忪。 “你睡醒了啊，想吃点什么？” 感冒的人是不怎么有食欲的，黎芥摇了摇头。 “那多喝点水。”赵星海开始学会如何照顾人，他给她倒了杯热水，加了两勺蜂蜜，“呐，喝了嗓子就不难受了。” 黎芥接住赵星海递来的水杯，她在默默观察赵家的环境，此时已经过了两点，鸦雀无声。 赵玉成说过他很早就搬出去独居了，除非逢年过节不会回到赵家，他今晚出现在这栋宅子的概率不大。 黎芥不用担心赵玉成会突然出现，赵星海也不用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他们正在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黎芥指了指沙发，“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还不是怕你出什么事……”赵星海很小声地嘀咕着，他不确定黎芥有没有听到，“好了，我去睡了，你也去吧。” 说完，赵星海就抓着头发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黎芥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经纪人给她发了很多消息，最重要的那条是恭喜她合同谈下来， 像她们这类型的女明星，要想红的话，首先要演古偶剧，古偶容易吸粉是经过市场检验的真理。 黎芥目前很需要签下这部剧，可她没想到，隐藏在幕后的那个最大投资方，竟然会是程舟。 她要在三天后和他当面签下合同。 “程舟……” 黎芥在网页输入这两个字，她期盼从互联网得到些他这几年的相关信息，可是寥寥无几。 他们分开的七年里，他经历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陈姐已经把剧本相关都发到了黎芥邮箱。 女主15岁，自小聪慧坚韧，因为不甘被命运摆布，成亲前夕脱下红妆，投身军营，一步步成长为保家卫国的女将军，最终还推翻了昏君，自己登基为帝，成为那个时代的首位女帝。 黎芥翻阅了大致剧情，这剧本算是当下很不错的选择，如果女主角演好了，绝对会火起来。 可她要怎么面对程舟呢？ 曾经风雨同舟的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或许她应该回一趟云水县。 …… 三天后。 见面地址在一家高级甜品店。 陈姐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是公司办公室，毕竟甜品店看起来更像约会的地方，而不是谈公事的地方。 程舟已经先到了，他坐在靠窗位置。 陈姐是业内知名经纪人了，经历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习惯了波澜不惊，她给黎芥先指了个方向。 “那位就是程总。” 黎芥当然认得程舟，他五官其实没太大变化，只是对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再者就是多了优渥生活才能浸泡出来的从容和松弛。 她深呼吸，走到程舟面前，伸手。 “程总，你好。” 程舟握住了黎芥的手，“黎小姐，你好。” 他们和普通问好没什么不同，很快就坐下了，黎芥和程舟面前都摆了很多资料。 程舟先说：“合同你们都应该看过了吧。” 陈姐替黎芥回答了，这些工作本身就是她在负责，艺人只需要露面就行了。 “程总，合同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点要明确，这既然是大女主剧本，我方不希望出现给配角加戏改戏的操作。” 这年头很多大女主本子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美其名曰大女主，实际是在捧男主和配角，女主反而成了垫脚石。 剧本背后各路人马的博弈，远远超过屏幕前的认知。 程舟淡淡点头，“我投资这个项目是为了赚钱，自然不会允许有人胡乱加戏。” 陈姐：“行，那可以签字了。” 程舟先在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合同递给了黎芥，从她出现那刻起，他目光就在观察她。 黎芥拿起黑色签字笔，迅速签好了字。 程舟注意到她拿笔的姿势有点怪异，写出来的字更是扭曲，他记得她以前的字迹可是很漂亮的。 然而，这些疑惑他只能暂时压在心里。 他们有太多年没见，她的变化又如此之大，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名字……还有陌生的关系。 陌生。 他很厌恶这个词。 “黎小姐，应该不急着走吧。”程舟已经打开菜单，点了几样甜品，“就当是吃顿饭。” 服务员上餐的速度很快。 程舟：“不知道你们口味如何，我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套餐，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更换。” 第79章 关系 高级甜品店做出来的东西很不一样，份量小，但精致美丽。 黎芥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草莓奶油蛋糕，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生日。 她和程舟站在玻璃橱窗外，盯着里面的小蛋糕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走进去买下 。 他那时开玩笑说以后会给她买很多很多小蛋糕，让她吃到吐。 可是时过境迁，他们失去的不只是那个草莓蛋糕，还有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她很久都没有动。 程舟见黎芥在发呆：“黎小姐不喜欢吗？” 黎芥回过神来：“真是抱歉。我需要维持身材，不能吃热量太高的食物，谢谢程总的美意了。” 她的语气客气疏离，还带有几分担心他生气的恐惧。 陈姐也在给黎芥解释：“拍古装剧需要瘦，她最近的确是在进行减脂，这是为了上镜效果。” 程舟闻言，也没有强行让黎芥去吃那块草莓蛋糕，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平和。 只见他对服务员说，“这样的话，再点一份蔬菜沙拉给黎小姐。” 没多久，服务员就把蔬菜沙拉端上来了。 黎芥看到里面夹杂着几根西兰花，人在一瞬间的厌恶很难隐藏，她下意识抬头去看程舟。 他正在切牛排，并没看她，察觉到黎芥的目光，他问：“怎么了，蔬菜也不能吃吗？” 黎芥很讨厌西兰花，她从来不吃这个东西，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她怀疑程舟是在试探自己。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不能让他发现。 黎芥只好强忍着恶心，吃下了含有西兰花的蔬菜沙拉。 这顿饭吃得并不轻松，一个千方百计试探，一个千方百计隐藏，但黎芥的所作所为落在程舟眼中，就越发刻意了。 明明那么讨厌西兰花，还是吃掉了。 太过刻意，就更容易让人怀疑啊。 吃完饭后，刚好下起了雨，下雨天留客天，店里很多要走的客人都坐下了。 但黎芥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程舟坐在原位，他隔着雨雾和落地玻璃窗看她。很显然，她早就认出了自己，却装作不认识，还故意逃避他 “黎芥……” 程舟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然后掏出从前的照片。 他和苏梨之间的合照屈指可数，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会儿太穷了，用的都是老年机。 这张照片是她被a大录取那天，他们和苏奶奶一起照下来的。 他们吵架后，他就再没和她有过合照了，他偶尔会路过她的大学，想着远远看上一眼。 她从来不知道他进过a大校门，也走过她走过的每一条小路，他看着那些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女生。 直到她大四那年…… 学校给出了死亡声明，警方通告是学生们私自组织爬山，而她落下了悬崖，学校出于人道主义赔偿了10万。 连尸体都没有。 他当时就不相信她死了，他找了她一年又一年，他也设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但他所求不多。 只要、只要能重逢就好了。 …… 车上。 陈姐有意问起黎芥：“你是不是认识那位程总？” 黎芥：“为什么这样问？” 陈姐：“我见过的人多了，第一眼就觉得你们之间氛围有点奇怪，你就说是不是认识吧。” 黎芥一口咬定：“不认识。” 陈姐也没继续问了，她只是旁敲侧击地说：“你们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反正别让媒体捕风捉影，说你是靠潜规则拿下的女主资源，这样对你的形象影响很大。” 黎芥：“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和赵总保持距离？” 陈姐一时哑言，她咳嗽几声说：“赵总是你老板，你们发生交集是正常的。” “他也是你老板。”黎芥怀疑赵玉成对陈姐说过什么，以至于让她时刻盯着自己。 “我是为了你好。”陈姐带过不少艺人了，她觉得黎芥有潜力才多提点几句的，“无论是赵总还是程总，其实他们都一样，你抓住机会往上爬就行了，别太把他们当回事。” 黎芥：“这话要是被赵总听见了，姐，你不怕被炒鱿鱼啊？” “他听见了我也这样说。”陈姐语气还有点愤怒，“我以前还当赵总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正经人，没想到也……也利用职权玩弄感情。” 黎芥越听越不对劲，难道陈姐以为赵玉成是利用职权在逼迫她吗？ 陈姐：“你要和赵总真是谈恋爱，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自己看看，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黎芥回想这段时间，赵玉成的确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爱”，他也没有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在偷情。 陈姐看黎芥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反正你趁早断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赵玉成的电话打过来了，“你现在哪里？” “赵总，我快到公司了。” 黎芥下午得去一对一的形体课，公司给她请了专业的老师，她这种半路出家的演员就得多练。 “行，那你过来吧。” …… 赵玉成这几天一直有些不安，他有太多工作要处理，以至于没什么时间去关注黎芥，他总感觉她要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所以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黎芥到形体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老师，是赵玉成在里面等着她。 他们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见面，所以他特意在这个私密的地方等着她。 黎芥：“你有什么事吗？” 赵玉成拉住黎芥的手，又试了试她的额头，还好不烫。“我听你经纪人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黎芥：“已经没事了。” “不开心？”赵玉成在观察黎芥的表情，“是前几天那个饭局受了委屈吗？” 黎芥根本没把那事放在心上，该吃的苦得她自己吃，更何况那天晚上对比以前实在不算什么。 她摇摇头。 赵玉成：“那是因为我？” 黎芥想起陈姐说的那番话，“你说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赵玉成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反问黎芥：“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第80章 般配 赵玉成永远都是这样，他脸上戴着太多太多的面具，说什么做什么都得拐弯抹角不够直接，即便有一丝真心也得被重重包裹起来，生怕被人发现软肋。 黎芥上前两步，整理了赵玉成的领带。 “赵总，我希望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赵玉成对这个回答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以为黎芥想要他公开关系，结果不是，难免有些愕然。 “为什么？” 黎芥：“很简单啊，我是上升期艺人，我可以炒作绯闻cp，但我不能真有伴侣，你不是应该很懂这些吗？” 赵玉成没有反驳黎芥， 而是陷入了沉默。 她这番话没错，他当时也要求过不能被媒体拍到任何恋情相关，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落进他的耳朵里，就是让他不舒服。 他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了几分。 黎芥倒是嗤笑一声：“赵总，你这样的反应，会让我误会你想要和我公开。” 赵玉成语调上扬：“误会？” 黎芥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你难道想要和我结婚吗？” 豪门依靠联姻来稳固阶级，形成稳固的上流圈，在她眼中，赵玉成和江天磊没多大区别，赵家和江家一样，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允许阶级之外的人加入呢？ “黎芥，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想呢？” 赵玉成差点就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了，因为他看见了黎芥冷漠又无所谓的眼神。 他意识到即使说出这句话也只会被她当作笑话，他无法直视自己拿出去的真心被践踏。 外人眼里看他们是老板强迫艺人，他心里很清楚，黎芥才是他们这段关系的上位者。 一旦她想结束，他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赵玉成扪心自问过很多次，这么多年了，他明明习惯所有事都在自己掌控中，为何要去招惹掌控之外的人？ 可能人就是喜欢追逐失控的刺激感吧，不然他找不到理由解释这样类似于犯贱的行为。 他最终没有说出那句话，改口了，“等你事业稳固了，就不用担心被媒体拍到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黎芥忽然抱住赵玉成的脖子，用手摸了摸他的喉结，她喜欢看他强装镇定又失败的样子。 “所以赵总要努力啊，早日助我横扫各大金奖，等我有实绩傍身，就不用担心粉丝的爱流失了。” 赵玉成这双狐狸眼怎么看不出黎芥在想什么。 “如果到那时，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你会愿意公开吗？” 黎芥没有给赵玉成准确答复，不管赵玉成愿不愿意，她本来就不打算和他或者任何人绑定。 她只推脱说：“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赵玉成就猜到是这个答案，她虽然表现得和自己很亲密，可他从未走进她心里，他会被她随时抛弃。 形体教室有面很大的落地镜子，黎芥拉着赵玉成站在镜子面前，她歪着头打量。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 为什么只是有时候？ 赵玉成也看向镜子里的两人，他一直觉得她和自己挺般配的，无论是哪个角度看。可他最近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明天和我去个晚会吧。”赵玉成担心黎芥不想陪自己去，他又说：“现场会来很多名流圈的人，说不定你能谈下几个大牌代言了，你很适合代言成衣。” 这句话对黎芥很有诱惑力，她答应了。 她现在只能代言一些小牌子，这对自己的身价完全没有提升，而拿下高端代言相当于提咖了。 但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呢，女伴还是他旗下的当红艺人？ 他提供给了她入场券，剩下的得她自己发挥。 …… 晚会当天，黎芥和赵玉成一同出席了。 这是个慈善晚会，来了很多上市集团的老板，还有各路媒体记者。 镜头前，主办方美其名曰号召大家献出爱心扶贫脱困，上流人群各个惺惺作态、彰显自己的善良。 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善良的人是不可能进入这个圈层内，撕开虚伪的皮囊，里面全是腐臭。 他们打扮精致，力保摄像师拍下自己最完美的状态，然后打点几个记者，写几篇夸赞美文，宣传企业精神，树立慈善家的人设。 很无趣很虚伪，但人人热衷， 好巧不巧，黎芥又遇见了程舟，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温彦，他们看起来是在交谈什么。 既然是熟人，见到了总不能当作没见到。 黎芥只能硬着头皮去打招呼了。 先说话的人是温彦，他主动走向黎芥，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黎小姐，没想到你也来了。” “我和赵总一起来的。”黎芥用关心的语气问：“小晗的手术怎么样了？” 其实从温彦的表情看，黎芥已经猜到结果了，他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说：“医生说手术比较成功，小晗已经醒了，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黎芥：“小晗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等过几天，我再去医院看她。” 温彦点头：“我猜她一定会希望你去。” 程舟默默观察黎芥和温彦二人，从他们谈话上听，他们认识已经有段时间了。 程舟对温彦和黎芥认识这一点感到诧异，但更让他诧异的是，他们看起来已经很熟悉了。 她宁愿和温彦说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也不打算和他攀交情，这是坚持要做陌生人吗？ 如果他没有听见她那天晚上在饭局唱的那首歌，他估计也以为她和自己素不相识了。 “黎……” 程舟的话还没开口，黎芥就走开了。 黎芥并没有要和程舟聊天的意思，她和温彦打了招呼，走到另一个方向。 晚会现场人断断续续聊起程舟。 年轻人聚在一起的话题总不会少，在这个圈子里，程舟是最受瞩目的新贵，他身上的话题最多。 他们说他的主产业在海外，上个月才回国，温家有意和他联姻，但温晗出车祸后，联姻这事自然而然就搁置了。 黎芥假装不经意问起：“程总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第81章 前任 现场关注程舟的人很多，尤其是年轻女生。 单从外貌上看，程舟在人群里很扎眼，他不同于这个圈子里大部分装腔作势的人，他是透着野性的，像难以驯服的鹰。 “我听我爸说这人是黑白两道都混的，主资产在国外，最近想彻底洗白了，才回国的。” “我倒是知道一点内幕消息，程总以前就是混黑道的，还挨过枪子呢，也是命大。” “……” 这话题越说越偏了，大家自觉打住。 能在短短几年内白手起家，背后经历过什么是外人猜不到的，但黎芥能从这些人的议论声中，感受到他们对程舟的畏惧。 竟然是畏惧吗？ 曾经那个在生活底层里打滚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让上位圈畏惧的人。 黎芥通过觥筹交错的晚会悄悄看向程舟，他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举手投足已经是成功者的架势。 他几时变成了这样，又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心里有太多迷惑。 这时候，温彦不知不觉又走了过来，他说话向来直接，不太会拐弯抹角，像是发现了什么前来质问的。 “黎小姐，你和赵玉成在一起了？” 黎芥纳闷温彦怎么看出来的，随即一想，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以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应该不算难事。 温彦：“他很少带女人出席过这种场合。” 黎芥知道温晗对赵玉成的心思，她以为温彦是在警告自己，别靠近他妹妹的心上人。 可他接着又说。 “黎小姐，看在你是小晗的朋友份上，我劝你不要陷得太深。” 温彦曾经劝过温晗，可惜温晗不听，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黎芥…… 嗯，她毕竟是小晗的好友。 黎芥反问：“为什么呢？” “你还不知道吧，赵玉成曾经有个相爱多年的未婚妻。”温彦没把话说得太清楚，但他相信黎芥能听懂。 黎芥：“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心里还有人是吗？” 温彦斟酌着用什么语气说柔和一点，可他怕柔和了她不信，“我和赵玉成认识这么多年了，他爱一个人的方式，远远比你想象中要疯狂。” 黎芥知道赵玉成有个未婚妻，但她并不清楚赵玉成和他未婚妻之间的故事，更不知道他曾经深爱过他的未婚妻。 不过这又如何呢？ 她也并不爱赵玉成。 她只是将他当作自己往上爬的踏板。 黎芥勾了勾唇，“温少爷，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温彦停顿几秒才说：“你和小晗是朋友。” 黎芥：“可是小晗也喜欢赵总，你是她哥哥，你不觉得我是在背刺朋友吗？” 温彦没想到黎芥会这么对自己说话，他认识的她，一直是温顺得体的样子，很少露出锋芒过。 “你可能不知道，我小姑是赵玉成的继母，所以我们家一直不支持小晗和他。” “原来这样的。”黎芥装作刚刚才知道的样子。 他们没有继续说了，因为赵玉成过来了，他下意识站在黎芥身侧，身体和她挨得很近。 这举动落在温彦眼里，有种宣誓主权的意思。 他们还有江天磊，都是从小就认识的了。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赵玉成不打算瞒着温彦，“就是你猜的这样。” 温彦皱起眉头不是很赞同：“那磊子呢，他知道这事吗？” 赵玉成：“他以后会知道的。” 温彦眼里露出几分讽刺，“他知道的那天，我看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老赵，背刺朋友这事可不道德。” 赵玉成依旧是那表情，他目光越过温彦，看向后面一大群衣冠楚楚的人。 “我们这类人的道德不都是作秀给外人看的吗？你有，还是他们有？” 温彦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事实，他们说道德太滑稽了。 他又看向黎芥，她此时或许不知道，江天磊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将全副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如果他看到她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估计会发疯吧。 黎芥站在这里，她虽然保持沉默，但她能感觉他们的眼神都落在身上，温彦..……也开始注意自己了吗？ 可她没想到，温彦竟然和陈姐是一样的心态，他们都以为赵玉成是利用职权强迫了她。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赵玉成本质和温彦是差不多，他们都有着身为上流阶级的傲慢。 赵玉成不打算就这件事发生争执，他拍了下温彦的肩膀：“下次找个机会我们再谈。” 然后，他就带着黎芥离开了。 他们去了晚会里面的小隔间。 赵玉成的神情已经不是方才那样淡定从容了，他眉宇有些焦躁：“刚才，温彦和你说了什么？” 黎芥耸耸肩：“他说让我不要陷进去。”她本来也没有要陷进去，温彦说不说都是一样。 赵玉成问：“还有呢？” “赵总，其实我有点好奇，你和你的前未婚妻是怎么相处的？”黎芥说这话的时候，在观察赵玉成表情，她以前就想知道了，但一直没有机会问，干脆今天问出来吧。 还好，赵玉成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而且眼角眉梢还有些弧度。 “你真的想了解她吗？” “你要是不想和我说，我不勉强。” 赵玉成却是为黎芥想了解自己过去而感到喜悦，他拉着黎芥的手，“我的确有过一个未婚妻，我和她曾经快要结婚了。” “那为什么分开了？” “可能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吧。”赵玉成回忆起往事，“在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的半个月前，她出国了，说是要追求自由和梦想，而我是束缚她羽翼的元凶。” 黎芥：“听起来，你在这个故事里很无辜很委屈，你爱她吗？” 赵玉成看着黎芥的眼睛，他不确定什么样的回答是她想要的，他也不确定她什么样的反应是自己想要的。 他不打算撒谎，“我只能说，曾经爱过。” 黎芥问出几乎所有现任会问出的问题，但其实她一直是隔岸观火的心态，“那现在呢？” 第82章 愤怒 曾经爱过，是有多爱呢？ 黎芥对赵玉成的前任不感兴趣，只是……温彦说他见过赵玉成为爱发疯的样子。 像赵玉成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也会吗？ 黎芥确实很好奇。 她凝视着赵玉成的脸，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那种类似于火焰熊熊燃烧的冲动。 可是没有。 他说起前任时依然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那现在呢，你还爱吗？ ”黎芥直接开口问了。 赵玉成沉默了片刻，才轻笑着说：“我已经是快30岁的人了，谈爱或者不爱难道不是件很苍白的事吗？” 十八岁时爱上一个人，可以为她彻夜不眠赴汤蹈火，可三十岁再爱上一个人，他所能做的是帮她实现梦想。 赵玉成记得他曾经是如何爱过他的未婚妻，但他现在的心境不可能重回当初了。人是会变的，爱也是会变的。 黎芥听明白了，她点点头：“所以你并不爱我。” “黎小姐，你并不需要爱。” 赵玉成说出的话是冷漠的，他却伸手温柔抚摸着黎芥侧脸。 这样美丽的面孔啊，可惜不会为他有任何情绪起伏，即便知道他的过去。 他也在想，他希望她吃醋还是希望她大发脾气呢？ 黎芥不会是那样的人。 赵玉成分不清黎芥是太胸有成竹，还是太漠不关心，总之她不可能因为他和他前任的故事破防。 一开始，他看出了她处心积虑接近自己，即便她有时装作很爱的样子，可他知道那是假的。 他是心甘情愿沉溺在谎言里，但从小就是别人口中天之骄子的他，太在乎胜负了，他得努力维持那可怜的自尊心。 离得这样近，动作这样暧昧，黎芥推开赵玉成的手，她说：“赵总，你挺刻薄的。” 赵玉成：“我助你上青云，你渡我以明烛，我们之间有没有爱情重要吗？” 赵玉成习惯给自己筑造高耸坚固的围墙，他害怕敞露真心后被践踏，所以他把真心包装成刻薄的利刃，伤人伤己。 黎芥用她的绿色高跟鞋鞋底踩在赵玉成脚尖上，“不重要，但我希望你解决好自己的那些故事，我可不希望出现白月光回国追夫这样的戏码。” 她没用力，更像是在调情。 此时的赵玉成说得信誓旦旦，浑然不知将来自己将输得彻彻底底：“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不纠缠人，也不会给别人纠缠自己的机会。” 听起来真是洒脱。 关于前任的事，赵玉成算是给了黎芥解释，他没打算隐瞒过去。 黎芥等赵玉成先离开。 十分钟后。 她推门出去，可她没想到程舟就站在走廊拐弯处。 程舟正盯着她，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走廊没有开灯，只有从大厅投过来的些许光亮，她偏偏能看清他的脸，还有他眼神里的情绪。 程舟生气了。 以前，他生气时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他只比她大了半岁，但他们相处的那些年里，他一直是以兄长身份自处。 她高一那年，同桌向自己表白，总是缠着她，还威胁她不准告诉家人，某天，同桌强行送她回家被程舟看见了。 程舟以为她早恋，就用这种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她，然后大半夜拿着砖头偷偷把同桌窗户砸了，后来同桌再也不敢和她说话了。 时隔多年，黎芥再面对这样的眼神，恍惚回到了十几岁。 她不知道程舟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见赵玉成走出去了吗？ 可看见了又能如何，顶多就是猜测她和他有桃色绯闻，至于这么生气吗？她现在只是黎芥…… 黎芥硬着头皮往前走。 程舟侧身挡住路，黎芥过不去了，她只能说：“程总，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 程舟不但没让，还故意逼近黎芥。 他身材高大，体型健硕，肌肉线条紧绷，看得出常年锻炼的痕迹，加上喝了不少酒，酒气呛人，气势逼迫感很强烈。 他走一步，她退一步，直到她退回了那狭小的隔间。 黎芥无路可退了，她也不打算退步了，她就站在门前，抬起头看向程舟。 这样近距离观察下，她看见他左眼下的伤疤，估计有好几年了，疤痕已经淡化，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可当时伤口落在这位置很凶险吧。 毕竟是少年时就认识的人了，程舟对她而言是除了奶奶最亲近的人，她自然希望他平安健康，她不想发现他身体上的伤疤，就像她不愿意被他勘破自己那噩梦般的三年。 所以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好。 黎芥表示出恐惧，“程总，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但今天是在慈善晚会现场，外面还有人等我合影……” 程舟没说话，也看着黎芥。 今天之前，他就在观察黎芥了，他看见她上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摩托车，又看见她跟另一个男人走进这隔间里。 她和每一个人都举止暧昧。 如果是谈恋爱，就认认真真大大方方地谈，他不理解她在做些什么，因为他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苏梨的影子了。 她是在玩弄感情，还是那些男人在威胁她？ 无论是哪个可能，程舟都无法接受。 他推开了小隔间的门，里面有灯，虽然不太明亮，还是足够让他看清一切。 空气里没有奇怪的气味，东西看着也不乱，看来她和赵玉成刚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害怕我吗？” 黎芥眼眸垂下，“此时此刻，哪个女人都会害怕的吧。” 她不知道这种话对程舟的伤害有多大，他努力这么多年，死里逃生这么多次，不是为了让她害怕的。 但他现在太想知道真相了。 他继续靠近她，宽大身躯将她压制在角落里。 隔间的门被关上，程舟将黎芥逼退到白炽灯下，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将这张脸仔细看了几遍。 他的眼神没有暧昧，只有审视。 程舟力气很大，黎芥推不开他，她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了，他要看这张脸就看吧，这可是凌医生最完美的作品，怎会轻易让人看出破绽呢？ 第83章 跟踪 黎芥可以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程舟，即便她换了张陌生的面孔，即便她的演技已经修炼成熟。 程舟松开了黎芥的下巴，他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又握住她的手腕。 当他即将触碰到她手腕的时候，黎芥迅速把手缩回去了，她不想被他进行全身检查，不然他迟早会发现什么。 “大厅有很多媒体记者，程总如此不友善，要是他们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吧。” 开始威胁人了？ 程舟大抵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把黎芥给惹怒了，他其实只是想看清楚她这张脸。 一个人可以完全整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但总有些地方是变不了的，比如肢体动作、眼神和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他主动退开了，表示歉意。 “抱歉，别害怕我，我只是酒喝多了，有点醉了。” 黎芥没想到程舟会道歉，他如今这个身份地位，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可是晚会里那些人提及他都带着几分恐惧。 她不想在当下环境思考太多，推门很快走了出去，是啊，她就是不想面对程舟。 …… 黎芥回到灯火璀璨的晚会现场时，已经恢复好了，她就是镜头下最耀眼的明星，摇曳生姿。 很多记者把镜头对准黎芥。 程舟也在几分钟后出来了，他没有继续靠近黎芥，只是在不远处默默观察她，看着她和那些人攀谈。 他记得，苏梨以前最不喜欢交际了，她总是一个人。 可是黎芥左右逢源，名利场对她如鱼得水。 他试图在她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以失败告终。她们是两个人，可他知道黎芥就是苏梨。 程舟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灌进去，酒精的灼烈感却让他越发清醒，他没控制好力度，酒杯被捏碎了。 玻璃刺破了皮肤，有血流出来。 这时候恰好有财经记者对他说话：“程总，可以过来拍张照吗？” 程舟将流血的手放入裤袋里，他不喜欢拍照，每次拍照时如果不刻意控制，就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记者拍了几张后就不敢拍了，害怕惹怒了这位商界新贵。 晚会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 黎芥疲惫得躺在车后排座椅里，赵玉成打开车门上来了，他很自然地对司机说。 “开车吧，今晚去我那。” 黎芥把脚搭在赵玉成膝盖上，别的不说，至少他伺候人的技术还不错，年纪大就是不一样。 “给我揉揉，腿酸。” 赵玉成握住黎芥的脚踝，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腿。 司机当作没看见，一个合格的司机就该保持沉默和冷静，专心开车就好了，什么不该看的就不看，不该说的也就不说。 他们不知道，程舟开车一路跟在他们后面。 车停下的时候，黎芥已经睡着了，她今晚是真的累了，赵玉成只好抱着她下车回家。 他动作很轻，担心把她给弄醒。 其实从很多方面看，赵玉成都是完美情人，他有钱大方，也舍得给你的未来铺路。 他们停了，程舟也把车停在楼下。 …… 黎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赵玉成卧室了，她记得第一次来，他还让她先洗澡再躺。 人的底线一降再降，也就没有原则了。 半夜，赵玉成坐在桌前对着电脑，他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没注意到黎芥站在自己后面。 黎芥走过来，看见电脑屏幕里显示的文件了，是关于开发城郊新旅游区的方案。 赵玉成最近在负责该项目，忙得不可开交。 黎芥问他：“这个点了你不困吗？” 赵玉成揉了揉眼睛，他没有合上电脑的打算，黎芥就顺势坐在他身边。 “你醒了，就帮我做个参考。”赵玉成把笔记本电脑往黎芥方向偏移几分，“先看看这个。” 黎芥看到了片区全景设计方案简图。 地点落在s市，s市是即将升为一线的二线城市，人流量大，消费能力还算可观。 赵玉成在图上画了个圆点，他打算在这个位置建一座特别的酒店，最好能成为s市的地标性建筑。 其实赵玉成也没期望从黎芥口中得到什么专业性答案，他就是有些疲惫，想和她聊聊天。 但黎芥的回答出乎意料。 黎芥移动鼠标认真看完了，“s市湿热多雨，从实用性角度看，房顶要设计成弧线形状，考虑到旅游区性质，美观最重要。你可以结合当地的古建筑风格，再在原有基础上采取一些创新，会比较吸引眼球吧。” 赵玉成注意到，黎芥说这些话时眼睛亮着光，她很感兴趣也很乐意投入这件事中。 “那外形呢，你有什么提议吗？” 黎芥用手指在屏幕上勾点了几下，“既然靠海，模仿海鸥的外形，应该很容易成为打卡热点……” 赵玉成认真听完了，“想法很独特，或许我可以让你和负责该项目的建筑师聊聊。” 黎芥却摇头，“我就是门外汉随意说说，你别太当真。” 赵玉成：“不，我是认真的。等这个项目竣工了，你取个名字吧。” 赵玉成说这话的时候，黎芥幻视他是在给他们以后的小孩取名。 他是刻薄的，可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恰好能落入黎芥心里。 二十四岁之前，她的梦想从来不是成为名利双收的女明星，而是亲手设计出属于自己的建筑作品。 但黎芥已经不敢触碰那个梦想了，她自嘲道：“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 “任何项目，想法都是最重要的。”赵玉成从背后抱住黎芥的腰，他把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其实他们给过我几个方案，但都太死板无趣了，你要是会画图纸，说不定也能在建筑界闪闪发光。” 赵玉成没有说过爱，甚至都没有说过情话，可他不知道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么特别。 原来她的心也会在某个瞬间柔软。 “你挺会哄人开心的。” 黎芥将脸别过去，她害怕被他看穿她在这刻的脆弱，所以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赵总，你可要言而有信，等竣工了让我起名字。” 第84章 沾染 赵玉成说：“好，这算是我们共同创建的第一个纪念品。” 黎芥没往心里去， 反正过段时间他们都会忘了这回事，该上床上床，该睡觉睡觉，谁也别太当真。 夜里，黎芥梦见自己拿着剪刀，她把锋利的剪刀刺进了男人心脏，满手都是血。 男人恶狠狠瞪着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她拔出剪刀再次刺进去，一下又一下…… 黎芥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她怀疑是最近遇上程舟，让自己精神高度紧张了。 她把手伸到枕头下拿出药瓶，倒了两粒放在嘴里，没注意到赵玉成醒了，“你在吃什么？” 他顺势拿走她手上的药瓶。 瓶子包装被她换过了，看起来就像普通维生素。 黎芥说：“补充维生素的，有助眠效果。” 赵玉成有些怀疑，他摸了摸黎芥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你现在冷吗？” 黎芥“嗯”了声。 赵玉成顺势抱住了黎芥的腰，他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紧紧黏着她。 “抱一抱，就暖和了。” 黎芥把头埋进赵玉成的胸膛里，他身上有股很清冽的气味，类似刚风干好的草药。她不排斥他的气息，谁说虚情假意就不温暖了？ 时节已经进入深秋，天气骤然转凉。 程舟的车还停在楼下，他坐在驾驶位一直没走，眼看着那栋房子的灯光亮了又灭。 他查到的资料上显示，赵玉成是黎芥的老板，可是网上又说黎芥和庄可迁是热门情侣，他自己还亲眼看见她和另一个年轻男人离开。 这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程舟不得不产生联想，名利场看着花团锦簇，内里肮脏腐臭。 她是在出卖自己换取什么吗？ 程舟越想越躁郁，他迫切想知道所有真相，可是黎芥假装不认识自己，她有心隐瞒。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主动说出来呢？ 忽然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 程舟打了个电话过去：“《风华无双》的取景地放在云水县吧，那里依山傍水。” 他是最大的投资方，剧组自然会听从他的意见，当下就同意了。 程舟想让黎芥回到故乡。回到他们曾经待了十多年的地方，他就不信，她还能装作素不相识。 黎芥是在隔天上午知道这个消息的，这个周末出发。按理来说还有一段时间才开机，可剧组说要先去云水县拍摄定妆照。 为什么是云水县呢？ 她猜到和程舟有关系了。 也许程舟是为了试探她吧。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想回去看看了，可她一直不敢回去。 奶奶离世了，家也就没了，她好像就没有理由回去了。 现在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回去的理由。 黎芥很快给剧组回复了，说明自己会准时到。 她今天得去一趟医院，温晗手术结束，已经醒过来了，还不知道恢复状况，她要亲眼看看。 赵玉成难得还在家，正挽起衣袖站在厨房里做菜，黎芥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赵玉成已经知道黎芥的口味了，她喜欢辣，讨厌清汤寡水的东西。 他不知不觉就迁就了她的饮食习惯。 黎芥看赵玉成做饭，他手指白皙修长，做这些满是烟火气的事时也依然是高岭之花。 “今天吃红烧排骨吗？” 赵玉成：“嗯，我的厨艺绝对会让你念念不忘。” 黎芥装作不知道赵玉成这人小心眼，他还记得她在江家时江天磊使劲给她夹排骨这事。 她从后面抱住赵玉成。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赵玉成不太习惯待在家里，他妈妈很早去世了，他爸又娶妻生子，尽管他的继母对他不差，可他始终融入不了他们一家的氛围。 初中起他就住宿了，一直住在外面，偏偏他嘴巴刁，吃不惯外面的饭，请的佣人也符合不了他的口味，他就只能有时间自己做了。 “其实，精心准备午餐，也算是我在忙碌生活里的一种消遣了。” 黎芥将脸贴在赵玉成背上，“那么为我精心准备午餐，算不算你最大的快乐呢？” 赵玉成说：“算。”他突然转过身来，俯身吻住了黎芥的唇，“这样会更让我快乐。” 黎芥也在回吻赵玉成，但她总是会先他一步抽身。 “快做饭吧，我饿了。” 赵玉成的厨艺的确很不错，比黎芥在江家吃的那顿饭要好很多，也比庄可迁要更符合自己的口味。 “不过，你不是不吃辣吗？” 赵玉成：“这种程度还可以。” 黎芥心想赵玉成最近表现不错，开始学会讨她开心了，还是值得一点奖励的，她掏出一个方盒递给他。 “送你的。” 赵玉成脸色浮现惊讶，他没想到黎芥会送自己礼物，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枚铂金领针。 黎芥说：“前几天路过那家店，看见一套很漂亮的西装，我猜应该很适合你，这枚领针刚好配套。” 赵玉成：“那为什么只送我领针？” 黎芥：“再漂亮的西装也会被换下去的，但我希望你能一直佩戴这枚领针，就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永远。 赵玉成承认这个词对自己很有杀伤力，他收下礼物，嘴角挂着笑意，藏都藏不住了。 黎芥又故意提及：“我下午要去医院看望温晗，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温晗车祸这事，赵玉成知道。 但他和温晗的关系比较尴尬，他一直以来都是明确拒绝她的，除非必要不会主动产生联系。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黎芥嗤了一声，“赵总真是薄情寡义。” 赵玉成：“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薄情寡义了？” “哪里都是。” 黎芥擦擦嘴巴，打算出门了。她离开后，赵玉成就把领针戴好了，他还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心情很是不错。 …… 医院。 因为上次有娱乐记者冲进来，温彦就派了很多保镖守在温晗病房外面，确保她不受到打扰。 他和保镖打过招呼，如果是黎芥来看望温晗，可以让她直接进来。 黎芥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发生了争执，是温晗和温彦两兄妹的声音。 “小晗，你和我说说你在国外到底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只要是你想的你要的，我都会无底线纵容你，可你为什么要去沾那玩意？” 第85章 绝望 “国外那些同学都沾，我也就试了一次……”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闹大？” “哥，你相信我，我当时就是玩玩而已，早就戒掉了。你帮我摆平吧，你肯定可以做到的。” 温晗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淡定。 温彦气得头疼，可他又不能不管温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把她宠坏了，连毒品都敢沾了。 前段时间有匿名网友发帖，说温晗是吸毒后才发生车祸，温彦只当是造谣，强行删了那个帖子。 结果此类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个接一个，都说温晗吸毒，事情闹到警方那里去了。 警察取了温晗的头发检查，检查结果和网上说的一样。 网上已经炸开锅了，一个劲讨伐温晗。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温彦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把所有网友删帖封号，但他当然不能看着事情愈演愈烈。 “小晗，你好好在医院养病就行了，别上网，也别出门，其他的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温晗依旧是毫无愧色也毫不惧怕，她的底气就是温家，无论自己做了多坏的事，反正她哥都会帮自己解决。 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完美人生就此出现缺陷。 黎芥敲了下门，“咚咚咚——” “小晗，我来看你了。” 听到黎芥的声音，温晗顿时精神好起来了，她很想看见黎芥，也不知道为什么。 “哥，你先出去吧。” 温彦推门出去，他不知道黎芥听到了多少，就低声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芥当作不知道，她对温彦展现关心姿态，“我刚来不久。温少爷，你脸色不好，是失眠了吗？” 何止是失眠，温彦这几天快被温晗的事情烦得焦头烂额，可以说寝食难安了。 国内对吸毒这事一直是零容忍，温晗以后不可能呆在娱乐圈了。 虽然说温家并不支持温晗去当明星，但主动退圈和被动退圈还是有区别的，恶名会一直跟随她身后。 他担心温晗受不了，可自己呢，要一直处理这些烂摊子吗？ 温彦很是疲倦，“嗯，有点失眠。” 黎芥：“那你快回去睡一觉吧，我陪着小晗。” 温彦点点头走了。 黎芥进入病房，“小晗，你身体怎么样了，我一直很担心你。” 温晗这次车祸主要伤到了脑部和左腿。 经过手术，她脑部的淤血已经清理了，可腿伤估计得大半年才能好. 她只能坐着轮椅，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她觉得自己和残疾人没什么两样。 向来骄纵的温大小姐，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因此精神状态并不好，她看到黎芥如同看到了救星。 “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医院有多无聊？” 一个人吗？单说门外的保镖都十几个了，黎芥微微笑着，“小晗，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温晗莫名觉得委屈，她扑进黎芥怀里，那天她只是想驾驶自己的新车去见黎芥，谁知道半路刹车失灵。 要不是那里有绿化带，她就该撞出去了。 她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黎芥拍了拍温晗的后背，“没事了，等你痊愈了，我带你去兜风吧，忘了告诉你，我驾照已经考到了。” 温晗想起她哥说的，让她不要上网也不要出门，可她难道是罪人吗？凭什么不能出门？ 她要快点痊愈，然后出去玩。 “黎芥，你告诉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哥不肯说，保镖也保持沉默，她只能问黎芥了。 黎芥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的。 “小晗，没、没什么大事。” 这样越让温晗怀疑，她车祸后情绪比以前还要不稳定，声音顿时无比尖锐：“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如果是，你就告诉我！” 黎芥犹豫了很久，她叹了声气，把手机递给温晗，她还说：“小晗，你千万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温晗打开手机，查看热点新闻，基本都是有关她的，但都是黑热搜。 #请求全网封杀温晗！# #温晗滚出娱乐圈！# #瘾君子去死吧！# 点进这些词条，还有更多更难听的话，有些是温晗曾经的粉丝在骂她，也可以说是脱粉回踩，比路人骂得还凶。 “我以为温晗是小白花，没想到她背后吸毒，别的事也就算了，这真的触犯我道德底线了，我为自己粉过她感到恶心！” “她不仅吸毒，她还霸凌剧组的小演员，什么善良温柔的人设都是假的，浪费我这么久的感情，我现在只希望她去死！” “资本家真会炒作啊，把这样劣迹斑斑的人炒红了，等下是不是要全网禁言封号啊！” “禁呗，反正我小号多，温家要是禁我一条，我就发十条！” “温晗去死吧，你活着对得起那些牺牲的人吗？” 曾经那些口口声声说永远爱她的人，正在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她，希望她去死。 习惯被所有人吹捧宠溺的大小姐，从云端跌至地狱，她受不了被这样对待。 温晗看得手都在发抖，她把手机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声咆哮。 “不！！！我不是！！” “小晗……”黎芥走过去抱住温晗，被温晗用力推开了。 温晗把自己头发抓得十分凌乱，手上的针管早就掉了。 她指着黎芥：“你看见了吧，你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你肯定和他们一样，你也恨不得我去死！” 她拿起枕头往黎芥身上砸。 黎芥不但没走，她还捡起枕头放回原位。 温晗的语气更激动了，她就像是竖起全身刺保持攻击状态的小刺猬。 “你为什么不走？你走啊！走啊！” 黎芥淡淡摇头，她在温晗的咆哮和疯狂中抱住了她。 “小晗，别害怕，所有人都厌恶你抛弃你，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永远是我最好最亲密的朋友啊。” “最好最亲密的朋友……”温晗喃喃念叨着这句话，“你说你不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黎芥的语气温柔又坚定，“我会保护你，在我身边，你就是最安全的。” 所以，靠近我吧，依赖我吧，最好永远躲在我身边。 第86章 头发 在黎芥的安抚下，温晗渐渐变得平静安和，好像躲进她的怀里，就听不见看不见那些恶毒的谩骂了，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自己了。 没多久，温晗从攻击状态的刺猬变成被驯服的小猫。 黎芥看着自己被摔烂的手机，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 她说：“小晗，你摔坏了我的手机，朋友之间不应该这样的，你这样会伤害我，难道你希望我受伤吗？” 温晗也看向那个被砸得稀烂的手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摇摇头。 “你别受伤，我重新给你买一个更贵的吧。” 听完这话，黎芥的不悦消失了。 “嗯，你要记住，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伤害我，我就会被你赶跑的。” 温晗听懂了，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和朋友相处，因为她以前没有真正的朋友，爸妈和哥哥对她都是纵容和溺爱的，周围同龄人对她是阿谀奉承。 黎芥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让黎芥远离自己。 黎芥在观察温晗的表情，她重新握住温晗的手：“以后也别上网看那些东西了，他们都不重要，你听我的就好了。” 温晗点点头，“嗯。” 黎芥摸了摸温晗的长发，即便是在病中，她的头发也有专门的护工打理，依旧柔顺有光泽。 可她不喜欢温晗这头漂亮的长发。 “把头发剪短好不好？” 温晗眉头轻微皱起，活了二十多年，她就没有留过短发，她觉得自己短发的样子不够好看。 但她还是说了“好”。 黎芥对温晗的表现感到满意 。 这时候，白若敏来医院了，她看见黎芥正在削苹果皮，然后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再一块块喂给温晗。 温晗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吃着黎芥喂的苹果，不吵也不闹了。 白若敏松了口气。 手术之后，温晗的情绪不太稳定，甚至有些偏激。 一来网络上正在声讨她。 二来医生说她的腿就算恢复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走路可能会一瘸一拐的。她还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有残缺。 今天难得这样安静。 白若敏有点惊喜，看来是黎芥的原因。黎芥来了，小晗状态就好很多。 她推门进去， “黎小姐。” 黎芥起身向白若敏问好，“白阿姨，你好。” “没事，你坐吧。” 这段时间因为温晗的事，白若敏看起来老了很多，但她的举止还是优雅大方，黎芥没在她身上看见上流阶层的傲慢，有时候她都怀疑温晗温彦这对兄妹只遗传了他们父亲。 白若敏看向温晗，目光全是怜爱。“小晗，今天觉得怎么样了，还痛吗？医生刚刚说了，再过半个月，你就可以回家静养了。” 温晗闷闷不乐：“也就是说我还要在医院待半个月。”她讨厌医院，讨厌这里的消毒水味道。 她开始不耐烦。 黎芥拍了拍温晗的手背，对白若敏说：“白阿姨，我会经常来医院看望小晗的，不会让她觉得无聊。” 话是这样说，但是几天后她就要启程去云水县了，可她就是要让温晗对自己有期待。 如何才能真正的摧毁一个人呢？ 把自己变成她最大的依赖，在她完全交付的那刻亲手摧毁，以魔鬼的口吻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让她的身体和灵魂彻彻底底绝望破碎。 黎芥真是太期待那一刻了。 果然，温晗听到黎芥说会经常来看自己，已经开始产生期待了，习惯花团锦簇人生的大小姐，享受不了孤独，可现在她只有黎芥了，好在黎芥不会离开自己。 白若敏表示感谢：“黎小姐，你能多来看望小晗，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天，黎芥在医院待到了晚上，医生和护士到点来给温晗换药、打针。 黎芥站在病房门口，看见针管刺入温晗的手背，她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不自然。 打完针后，温晗有点困，但她害怕自己孤零零的待在医院。 白若敏：“别怕，妈妈在这里陪你。黎小姐也不会走的。” 温晗这才放心闭着眼睛。 黎芥等医生走出来了，就跟过去问他，“你好，我想问问温小姐的病情状况。” 医生说：“温小姐术后恢复还算不错，腿保住了，但是精神状态不太乐观，可能是创伤后应激反应吧，需要请专门的心理医生看看了。” “我可以看下这个吗？”黎芥指了指医生手里的报告。 “可以。”医生递给她一份，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对亲属公开透明的。 黎芥看不太懂这些，不过她可以给凌医生看看，便收下了。 白若敏等温晗睡下了，轻声走出病房，她对黎芥说：“可以帮我守一下小晗吗？我要回家帮她拿些换洗衣服，很快就回来。” 黎芥：“让家里人送过来不行吗？” 白若敏摇摇头，“小晗车祸后变了很多，她很抗拒别人进她的房间碰她的东西，如果让她发现别人碰了，她会抓狂的。我只能亲自回去拿。” 黎芥：“要不我帮您去吧，小晗应该不会抗拒我的，反正我今晚也没什么事。” 白若敏：“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黎芥：“不会。” …… 这是黎芥第二次进入温家，因为白若敏打过招呼了，她进入温家畅通无阻。 她记得温晗的房间在哪，需要路过一片游泳池，然后走进主大楼，再上楼梯，就到了。 大厅没开灯。 黎芥看见沙发上有个人影，她放缓步子悄悄走过去，离得近了，发现这人是温彦。 温彦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温晗醒后离不开人，他和白若敏就轮流守夜，今天白若敏去医院了，原本只是坐在沙发上休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黎芥低头看着温彦，他个子很高，却蜷缩在这个不算大的沙发上，腿都悬在外面。 客厅窗户没关紧，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黎芥找到旁边的毛毯，正要盖在温彦身上时，温彦忽然用力抓住了黎芥的手腕。 “小晗，对不起——” “我不该抛下你的，我很后悔，我错了。” “原谅哥哥好不好……” 第87章 梦魇 温彦是在说梦话，他梦魇了。 虽然他口齿清楚，但黎芥听得云里雾里。 在她看来，温彦一直对温晗特别好，可以说有求必应，温晗的那些烂摊子基本都是他处理的。 那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温彦做过什么伤害温晗的事情吗，以至于这事成为了他的梦魇？ 黎芥一只手抱着毛毯，另一只手被温彦紧紧攥着，他就像沉溺在大海中的人在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梦魇就是那片大海，他快要被海水淹死了。 温彦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 黎芥的毛毯也被温彦扯了下去，正好盖住他的脸，这时候温彦醒了，他眼神里是惊恐，身上大汗淋漓。 温彦倏地一下松开手，他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如果是清醒状态下。 可他为什么会在家里看到黎芥呢？ 难道他还在梦里吗？ 温彦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黎芥开口说话：“温少爷，我是来拿小晗的换洗衣服。” 原来这样啊，不是梦，他就说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黎芥。 温彦扶着额头起身，他有点近视，没戴眼镜时的世界是模糊的，他下意识去摸眼镜，摸了几下没摸到。 黎芥把眼镜递给他，“这种天气，睡沙发容易着凉，你回去睡吧。” 说完她就朝楼上走去了，温晗的房间在上面。 温彦戴好眼镜了，他发现地板上有张纸，是温晗的病情报告书，他的目光无意落在血型那栏。 温晗是ab型血。 温彦以前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当初温晗回家时是做过亲子鉴定的，家里肯定没有找错。 这么多年过去了，温彦从未怀疑过温晗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随手把病情报告捡起来放在桌上。 …… 十分钟后。 黎芥已经收拾好衣服下楼了，她看见温彦还坐在沙发上，客厅没有开灯，也并没有起身回去睡，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温少爷，你还没去睡吗？” 温彦刚刚睡了一会，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了，他这十分钟都在想，黎芥有没有听到什么？ 可是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听到那些话的。 他不确定。 “你现在要去医院吗？” 黎芥：“嗯。” 温彦起身道：“我送你去吧。” 黎芥想说她司机在下面等着，而且她自己也会开车了，可她没打算错过这个和温彦相处的机会。 她答应了，“好。” 温彦还是开那辆黑色宾利，黎芥记得这车，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驶出了温家大宅。 一路上，黎芥没有刻意和温彦找话题，反而是温彦有意无意往她这边看了几眼。 她左边头发又戴了上次那枚珍珠发卡。 那次是在太阳底下，这次是在夜晚的车内，可珍珠还是这么明显。 温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记住了这个东西，可能是这珍珠的光泽太过耀眼了吧，并不是他主动记住的。 他没由头提起一句。 “你还和赵玉成在一起吗？” 黎芥露出茫然的眼神，随即恢复正常，“……我们算是还在一起吧。” 温彦推了下眼镜框，然后往左边转弯，“你们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什么叫做算是？” 黎芥低着头，看起来有些黯然神伤，“很抱歉，我也说不清楚，我和赵总是什么关系。” 她都称呼他为“赵总”，这关系很明显。 这落在温彦眼里，难免认为赵玉成不想负责，他不觉得奇怪。 他们这圈子里的男女都很现实，对于阶层不如自己的人，玩玩可以，但真娶回家是不可能的。 温彦：“你很喜欢他吗？” 黎芥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算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温彦直觉告诉自己，她的答案是不喜欢。他又继续问：“那你觉得开心吗？和赵玉成在一起会让你开心吗？” 黎芥：“有些时候是开心的。” 温彦听到的回答却是，大部分时间是不开心的，她和赵玉成在一起不开心。 “既然不开心，为什么不结束？你明明知道，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温彦不是个说话委婉之人，他习惯有什么说什么 ，不太会考虑别人看法，自然也不觉得这句话会伤害到人。 黎芥听完了，她适当表现出伤感，眼中有泪光闪烁，声音也有些哽咽。 “温少爷，他是我的老板，我没有不喜欢他的权利。” 她在告诉温彦，她是赵玉成公司的艺人，身为老板的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她拒绝不了。 温彦有些愤怒，油门都踩重了几分。 可他依然是理智的。 他不可能因为黎芥和自己多年的好友产生矛盾。 但是，或许他可以找个机会和赵玉成谈一谈，如果只是玩玩，赵玉成这样的人，完全可以找到更多更漂亮的女人。 黎芥毕竟是小晗的朋友，她以后要是受到伤害了，也会影响到小晗的。 温彦心里越想越烦，他要确保温晗和温晗身边的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轨迹发展，可以说他就是为了温晗活着的。 接下来，他没再问黎芥，黎芥也没有主动说话，她是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得有些内向。 温彦怀疑黎芥这性子在娱乐圈根本吃不开，如果是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勾搭自己，从而获取更多资源，但是黎芥没有。 这样的人，被赵玉成给拿捏了。 温彦不太舒服。 他送黎芥到了医院。 黎芥开门下车，“温少爷，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温彦说“不了。” 说实话他有点害怕医院，他害怕看见受伤的温晗，以及母亲埋怨的眼神，这会加重他内心的负罪感，再这么下去，他快要自我折磨得透不过气来了，温晗过得越好，他的负罪感就会减轻，他才能透过气来。 黎芥：“那，拜拜，祝你好梦。” 等黎芥走进去后。 温彦拿出手机找到赵玉成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下，可他以什么身份开口呢？ 黎芥不是温晗，她不是他的妹妹。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看到，黎芥的珍珠发夹落在副驾驶上。 第88章 发病 温彦捡起副驾驶座位上的珍珠发卡。 放到不容易丢的地方。 他是隐约期待下次见面的。 也说不出为什么，和黎芥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让自己感觉到放松，不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紧绷，内心的负罪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他逐渐理解小晗为什么和她成为朋友。 …… 黎芥已经回到了病房，她还没靠近，大老远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温晗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发现黎芥不在自己身边了，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黎芥回来。 她情绪失控，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黎芥骗子！她就是个骗子！” “说好的不会离开，还不是走了！” “她也讨厌我！她肯定也和那些人一样讨厌我！” 温晗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双手乱动，黎芥送给她的栀子花被她扔到地上，黎芥给她切好的苹果也被她砸烂。 她在用种种行动告诉别人，她很生气，她都这么生气了，黎芥应该回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发疯，黎芥就是没有回来。 “骗子！” 这样的场景白若敏见过好几次了，但她还是被吓到了。 温晗发起疯来有点六亲不认，可温晗是她的女儿，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疯子。 白若敏过去想制止温晗，“小晗，黎小姐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先睡觉好不好？” 温晗推开白若敏，她冷静不了，以前她就是有丁点不如意就会发脾气的人，车祸后就变得更敏感了。 “为什么都讨厌我？为什么都要骗我？” 她恶狠狠地摔了几个杯子。 破碎的瓷片把白若敏的手都给刮伤了，她没办法，只好叫医生过来。 两个护士用力才能按住温晗，给她打了针镇定剂。 打完了镇定剂，温晗这才消停，她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多久睡着了。 白若敏顾不得自己的手受伤了，她心疼得看着温晗，眼泪忍不住往下落。 “医生，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副作用啊？” 医生实话实说：“是药三分毒，所以要控制患者的情绪，你们要多多陪伴她，最好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吧，尽快进行干预治疗。” 白若敏不知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内心很慌，温晗那么优秀，她不愿意承认温晗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可事实摆在眼前，连医生都这么说了。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黎芥站在门口听他们说完了才敲门进来。 病房里面满地狼藉，瓶瓶罐罐全部打碎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装作不懂的样子，问白若敏：“白阿姨，出什么事了？” 白若敏还没来得及藏好悲伤，她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怕吵醒温晗，“黎小姐，我们出去说吧。” 黎芥点点头，跟着白若敏去到病房外面的休息间。 白若敏眼眶还是红的，眼角皱纹都多了些，“黎小姐，小晗她现在很依赖你，刚才她醒来没有看见你就失控了，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医生说她……精神有问题。” “可是我的小晗那么优秀啊，无论是学业还是别的，她都做到了拔尖，她怎么可能精神有问题呢？” 白若敏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落在黎芥耳朵里，她只觉得想笑，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白阿姨，你别太担心，小晗是因为在医院心情不好，等出院就好了。” 白若敏也是这么想的，等身体上的病情痊愈了，那她的情绪应该也会好转吧，可她不放心。 “我都不敢想以后了，网上最近对小晗很不友好，我猜她就是看到那些东西了吧。” 白若敏一想到那些恶毒的谩骂，都要心疼死了。 在她眼里，温晗就是做错了一点小事，她自己也是受害者，那些网友凭什么抓着她不放？ 黎芥说：“网上的事，温少爷应该会尽快处理好吧，给他们全部禁言了，自然就会消停下来。” 说到温彦，白若敏眼里流露些许抱怨。 “小彦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好几天了还没处理干净，我看他就是不上心，我得让他快点。” 黎芥想说，您的女儿可是沾染了毒品啊，这也是小事吗？ 但她还是保持了沉默。 在这样溺爱的环境下长大，温晗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她受不了半点刺激，也无法接受自己将来会有残疾，更不可能容忍声名狼藉，她只会越来越疯，最终走向地狱。 话又说回来了，黎芥都不知道温晗曾经沾过那种东西，应该是玲玲放出来的吧，被欺负久了的兔子一旦咬人，非得见血拆骨。 …… 第二天，温晗醒来时，看见黎芥在自己床边睡着了，她神态顿时温和很多，但她直接把黎芥推醒。 “你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不在？” 黎芥说：“小晗，我当时去你家给你拿衣服了。”她低头看了看时间，“不过我今天得去工作。” 听到黎芥要去工作，温晗立刻紧张起来，她像是有分离焦虑症，抓住黎芥的手， “可以不去吗？” 要换成以前的温晗，肯定不会用问句，而是以命令的口吻说，你不准去。 黎芥：“我有合约在身，推脱不了的。” “我给你给你很多很多钱，你别去工作了，就待在我身边吧。”温晗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冰冷的医院里。 黎芥摇摇头，“小晗，我昨天和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温晗没说话。 黎芥继续诱导她：“你要听话。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早点过来看你，你不希望我早点来看你吗？” 温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好吧。” 黎芥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十几枝鲜艳的粉荔枝，“对了，这是我新送的花，别再摔碎了。” 温晗耷拉着脑袋，好像知道自己犯错了。 黎芥拿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出门，路过温晗的主治医生时，医生说：“黎小姐，你在的时候，患者状态很好。” “嗯，所以我会多来看她的。” 黎芥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柔善良，等没有人的时候，她骨子里由内而外都是冷的。 上车后，司机问她：“黎小姐，去公司吗？” “不，先回家，我去换套衣服。”黎芥假装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因为她知道那人是谁。 第89章 回家 程舟已经跟了黎芥好几天。 小区外面有保安，他进不去，每次都是在楼下等，这一次他发现黎芥是独自回家了，赵玉成没有和她一起。 黎芥知道程舟在跟踪自己，她也没有回头。 既然程舟要跟踪的话，就让他跟踪吧。 他们俩从小性格就倔，谁劝都没用，非得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即便头破血流了也不一定后悔。 接下来的日子，黎芥没有再去过医院看望温晗，她也没有给温晗打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 温晗害怕看见网络上骂自己的话，她也不敢上网了，每天就躺在床上等待黎芥。 一天两天…… 黎芥始终没有来。 温晗等不到黎芥，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医生给她打镇定剂的份量也逐渐加大，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定下来。 病房里的东西基本被砸得差不多，换了一遍又一遍，只有床头柜的玫瑰花依然怒放。 …… 这天，黎芥和剧组人员一同去了云水县。 云水县很偏远，他们需要先坐三个小时的飞机，然后再开两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山路难走，下车后，有些工作人员直接就吐了。 黎芥头也有点晕，她呼吸了好一阵子新鲜空气才舒坦。 这里就是她的家乡了，云水县是当地的贫困县，过去这么多年了依旧没太大变化，还是黎芥记忆里的样子。 身边的人在议论纷纷。 “不明白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这儿来取景？” “你不懂了吧，这儿可是程总的家乡。” “原来这样啊，我说怎么会选这么远又这么穷的地方” “不过风景确实挺好的，依山傍水，还没有被商业化浸染，很适合拍摄复古风格。”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不急着开工，都说先休息一晚上。 酒店定在当地最豪华的那个，朵拉人小但很能干，很快就把黎芥的行李给收拾好了。 “黎姐，你可以先休息了，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黎芥点点头，她走进酒店房间。 这里最豪华的酒店也比不得京城一家普普通通的，可是站在窗户往前看，可以纵览这世上最好的风景。 连绵不断的山脉，蜿蜒曲折的河流，还有错落的小木屋，有落日，有鸟鸣，也有花香。 黎芥掏出手机拍了张风景照，放到微博上。 粉丝很快就来留言点赞了。 因为《心动的探险旅行》，她名气大涨，算是当下热门的小花之一了，不到一小时，评论区前十条的内赞都过万了。 【黎宝是进组拍戏了吗？风景好漂亮啊，这是哪个地方我也想去？】 【呜呜呜我姐终于演上电视剧女主了，谁懂从替身演员成为主角的这一路有多难，黎宝加油！】 【天杀的温晗，之前在剧组虐待黎宝，好在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黎宝以后会一直走花路！】 【……】 黎芥把温晗在剧组欺负自己的视频匿名发出去了。 这可是最容易虐粉的素材了，路人们纷纷心疼不已，没几天功夫，她的微博粉丝数已经突破千万了。 娱乐圈就是要靠拉踩才能上位，今日的温晗只是她的垫脚石，而温晗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医院乖乖养病，等黎芥回去探望自己。 黎芥把手机关机，睡了个好觉，翌日自然醒来。 早上七点，所有人从酒店出发，黎芥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环境，她怀疑这是要回自己的村子。 她问朵拉：“你知道要去哪里拍吗？” 朵拉说：“小黎姐，具体地方我也不清楚，剧组说那里有一片很漂亮的湖泊，很出片。” 果然，车子停在了村口。 村民都搬到县城或者其他地方了，留下来的人并不多，加上剧组要来拍戏，已经提前清场了。 黎芥没有看见曾经熟悉的邻居，她只看见了程舟。 导演都很诧异，“程总，你怎么也来了？”他怀疑程舟要盯着自己拍戏，顿时紧张起来了，毕竟自己只是个打工人，出钱的才是老板。 程舟今日没穿西装打领带，而是穿着白体恤，看起来简单清爽，他比年少时白了很多，少了几分痞气，可眉眼里的狠劲不容小觑，仿佛离得近了，能瞧见他那伤疤里藏着的血腥故事。 “我回家乡看看，你们拍你们的。” 导演有点怕程舟，不只是导演，其他人对程舟也有点惧怕，因为他的气质看起来就很难搞。 程舟没有过来和黎芥搭话，黎芥当然不会主动靠近他，可她怀疑自己的身份越来越藏不住了。 今天拍的是实景定妆照，黎芥先在房车里换好衣服，有专业的化妆师造型师给她做好服化道。 她当过替身演员，现在成了女主，自然能感觉地位的天差地别。 不怪那么多人努力想往上爬，站在高处时的风景真的很美。 程舟始终站在远处，看着剧组忙忙碌碌，黎芥的身形高挑纤细，很适合古装扮相，即便只是很朴素的衣裙，也难以掩饰她的姿色。 可程舟越来越怀念曾经的苏梨，那张脸没有这么精致漂亮，却是他记忆深处最美好的面容，他的小梨…… 定妆照拍摄结束后，黎芥和导演一起看成片，导演一直在夸她，“你很上镜，我看这几张图片都不用修了。” 古偶最重要的就是主角颜值，主角要是丑的话，这剧基本火不了，主角足够漂亮，就成功了一半。 这时候，山里突然下起了雨。 导演赶紧护着摄像机往附近的村民家里避雨。 黎芥也跟着去了，为了不弄脏道具和戏服，她去后面的房间换衣服了，可她换完打算出来，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程舟的手按在门上，稍微用力，似乎不肯让黎芥出去，他身材高大，轻易就挡住了她的路。 黎芥：“你要干什么？” 第90章 坟墓 程舟神情冷漠，瞳孔里却有火焰在燃烧。 他挡住门口，硬是堵住了她的去路，她过不去。 因为刚淋过雨，黎芥的头发被打湿了， 一缕缕随意搭在肩膀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可她抬头去瞧程舟的时候，有种很自然楚楚可怜。 当然了她是在演戏。 合格的演员就是能随机应变，黎芥见程舟不说话，她上前半步，把头发撩到耳后，言语轻佻。 “程总，你不肯让开，是想在这里对我做什么吗？这种地方搞潜规则似乎没什么情趣吧，不如我们过几天换个地？” 屋外雨声如疾，足够掩饰一切。 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程舟作为成年男人不可能不知。 可他更知道，黎芥是故意的。 即便他看着她一天天变得窈窕多姿，即便她来初潮时还是他给买的卫生巾，她也不应该对他说这样的话。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却胜过亲兄妹的亲人。 程舟下颚绷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程舟不难想象，她可能也是如此对赵玉成或者别的男人，她曾在风雨中对他咬牙发誓，说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她所谓的出人头地就是这样的吗？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因为她故作的轻浮姿态，他生气了，今天非得要弄清楚。 黎芥还以为这样就能让程舟离开，反倒激发他的情绪了，她退后，保持安全距离。 “算我误会你了， 可你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跟着我到这里来？” 程舟：“你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发现他想要的情绪。 可是没有。 人真的会变吗？变到足以忘记她曾经想要的一切？ 黎芥环顾室内。 这就是个建立在村庄里的小别墅，她没看出什么熟悉的点，就算看出什么了，她也会装作没看出来。 程舟冷声自嘲，“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 下一秒，他攥着黎芥的手，拉着她从后门出去。 风雨很大，山路泥泞，他们在山野穿梭奔跑。 这样大的雨，世界根本就没别人，黎芥很快就被打湿了，难免想起多年前，被狂风暴雨摧垮的小屋，还有只剩下彼此的他们。 可她不允许自己回忆过去，过去和现实的强烈对比只会让她更痛苦。 “程舟，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放手啊！！！” 黎芥试了几下没挣脱程舟的手腕，她就用力去咬他。 可程舟根本不在乎那点痛感，他就是用力拉着她往山里跑。 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前面等待雨停，根本不知道他们从后门出去了，再说这么大的雨，根本听不见。 程舟不管不顾，他看着手臂上的压印，还有她的挣扎。 很好，这样龇牙咧嘴的她才是他记忆里的人，至少看起来不虚伪了。 黎芥大口喘着气，她虽然也在健身，可体力还是不如程舟，她快要走不动了。 “你是疯了吗？你信不信我报警？” “你报警吧，把我抓进去也无所谓。” 程舟早就笃定黎芥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强行拖着她上山，走到一座坟墓前才松开手。 黎芥浑身早就湿透了，这样大的雨，天都黑了，她有些冷，手腕也被程舟给掐红了，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他们都还是这么倔，根本就没变过。 “你还要装不认识我到什么时候？”程舟给她两分钟喘息的时间，然后他拉着她走向墓碑，在雨中发问：“好，就算你不认识我，这你也不认识吗？苏梨。” 他喊她过去的名字。 这个名字对黎芥来说未必不是刺痛，她蹲下去，擦了擦脸上的泥水，低头看向墓碑。 其实她都不用看上面的字，都猜到这里面埋葬的人是谁了。 她的奶奶就埋在这儿，她没有来看过她。如果程舟不强行拖她过来，她可能永远都不敢。 此时，程舟站在黎芥身后，他看着她弯曲的脊背，克制自己的声音没有掺杂哽咽和抱怨。 “奶奶去世了，你没有出现，我找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难道我们是陌生人吗？你告诉我，我们是陌生人吗？” 他克制得很好，可这句陌生人听起来还是很委屈。被自己被重要的人视而不见，他这些天都要把自己折磨疯了。 黎芥忽然起身，早在与程舟相逢的那天，她就预料到自己藏不住了。 她直直地看向程舟，声音变得尖锐锋利。 “我认得你又如何？你就非要我说出这个答案吗？我是苏梨，可是苏梨已经死了。” 程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可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看起来很痛苦，承认自己是苏梨让她很痛苦。 他的心疼都融化在这场大雨中。 “你还想问什么？你怎么不说话了？你问啊！”黎芥很久没有这样了，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只想发泄。 黎芥继续靠近。 “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吧，为什么用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身份做着你无法理解的事，是吗？” “可是我们在17岁那年就分开了，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你何必去探究我过去的种种呢？” 程舟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甚至想让她别说了，“小梨……” “别这样喊我。程舟，我告诉你，和我成为陌生人未必不是对我的一种仁慈。” 黎芥推开程舟想要拥抱自己的手臂，迅速跑下山。 她就像逃命一样远离那片墓地。 被拆穿了又如何，她才不会哭。 眼泪是懦者的武器，她不需要眼泪，她就算死，也要一条路走到底，拉那些人给自己陪葬。 这条路和程舟无关，她一个人也能走，他凭什么来呢？ 第91章 相认 这场雨没有停的预兆，注定他们今晚都得困在这个小村庄里了。 也就是这时候，黎芥才发现这栋房子有种莫名的眼熟，尽管陈设看起来很新，应该建立没几年。 屋子前面有个小花园，种满了无尽夏，后面有片小池塘，好像就是黎芥曾经对程舟说过的家的样子。 家要种满鲜花，花得是绣球，她喜欢蓝色的无尽夏，还要有个池塘可以养鱼，最好再养只小狗。 黎芥躲在洗手间里，把门反锁，淋了雨的她很冷，打开热水，蹲在花洒下面，相当于重新洗一个澡了。 凌医生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给我发的那张小女孩照片，我仔细分析对比过，如果长大了应该就是你从前的样子吧，不可能变成温晗。” “还有你给我发的温晗病情报告，你提供的温晗和白若敏的头发，我也做过检测了，她们不是母女关系。” 这话让黎芥忽然惊醒。 有没有一种可能，温晗并不是温晗呢？ 她想到的，凌医生也想到了。 “如果温晗不是温晗，而你才是，你会怎么样？你要放弃目前做的一切吗？” 黎芥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会放弃吗？ 不，她只会觉得这个游戏更好玩了。 等温彦发现自己最愧疚的人，却是自己伤害最深的人，他的反应肯定会很精彩吧。 “凌医生，那就麻烦你检测一下我和白若敏的dna吧，你那里应该有我的数据。” “嗯。” 通话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人在敲。 黎芥不用猜都知道门外是谁，除了程舟，其他人肯定被他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 黎芥没有开门，程舟隔几分钟就敲一次，他们刚刚才相认，他不会再让她在自己眼皮子下消失。 过了好半晌，她才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一条门缝，她衣服湿透了，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穿的内衣，程舟看一眼就移开目光。 她以为程舟会说别的什么，可他提着袋子放下，“干净衣服我放在门口，你换上吧。” 门很快关上。 这一刻，黎芥才发现自己和温晗没什么两样，都会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恃宠而骄，随意发脾气。 衣服就整整齐齐叠在袋子里，她一把拿进去。 黎芥换好衣服出去，程舟就站在不远处，他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为我偏激的做法向你道歉。” 他们俩性子都倔，如果非得有个人低头道歉的话，这个人只会是程舟。 黎芥装作没看见程舟。 程舟习惯道歉后去哄哄她，他的小梨可是天底下最难哄的人了。 “我们聊聊吧，心平气和地聊一下。” 黎芥依然没说话。 程舟挡在她面前，“别说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至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至少奶奶的坟墓是我建的，每年清明我都在给她扫墓献花，这些理由还不够你坐下来和我聊聊吗？” 黎芥瞧着程舟，有点动容。 “进来吧。”他打开卧室的门，“你说你想要个开满无尽夏的小屋，可惜你错过今年的花开了，不然这个角度赏花最合适了。” 黎芥随着程舟的目光看过去，雕花的木窗外面，种了很多绣球花，还是她最喜欢的品种。 可惜这个季节现在只能看见残叶了，所以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相逢的时节并不对呢？ 程舟：“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吗？” 黎芥：“太多了，你说哪一个？” 程舟：“公平起见，我们互相问吧，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回答我的问题，但必须诚实，你先问我吧。” 黎芥想了想，她有个放了很多年的心结，“十七岁那段时间，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弄伤？” 当时，黎芥以为程舟和别人打架斗殴，她以为他和那些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所以放狠话说了那些。 后来她渐渐回过神了。 程舟：“为了钱，我和别人打拳，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都能拿到赏金，当然赢了的话赏金多些。” 黎芥记忆里的程舟是个很节省的人，他也没什么物质欲望，所以那些钱是给了谁？ “那你赚的钱呢？” “这是下一个问题。”程舟靠在椅背上：“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黎芥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的雨，她猜到程舟要问自己什么了，比如为什么整容又为什么变成黎芥？可她没想到他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些年过得好吗？” 黎芥沉默了。 她不想说自己过得不好，可她看起来实在不像过得好的样子。 “不好。”她问程舟：“你当初赚的那些钱都做什么了？” 程舟：“你的学费，还有奶奶的医药费。轮到我问了，四年前，学校说你意外去世了，我想知道是什么？” 哪有那么多意外？ 当时是大学最后一年，宿舍组织全员去旅游，黎芥虽然不怎么合群，考虑到是毕业季，就答应了。 她们去了个风景美丽的地方，景美人少，有人把她打晕了，等她醒来时，她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 “废了她的手。” 这句话是温彦说的。 她没见过温彦的脸，却永远记住了温彦的声音。 彼时，她和温晗同时是建筑系的学生，她们是室友，也是温晗口中的“朋友”。 保研名额只有一个，优秀毕业生也只有一个。 为了他妹妹的完美人生，他得除去她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以后在建筑行业，只有他妹妹是冉冉升起的新星。 或许她真的该感谢温彦留了自己一条命，只是打断了她的手，再把她卖到国外而已。 他也没想到她会回来吧。 听到这里，程舟已经坐不住了，“那个人是谁？” “这是下一个问题。”黎芥把他的原话抛回去，“你左眼下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同黎芥一样，程舟也有很多难以言说的秘密，十七岁那年分道扬镳后， 他并没有放弃对黎芥的关注，但同时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可他没学历也没技术，只有一身力气。 某次比赛场上，黑市有个老板，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给他递出了橄榄枝，他成了他的保镖。 后来才知道这人是做走私生意的，很多东西都不能放到明面上讲，二十岁那年，他替他挨了一刀，那刀就挨着他左眼。 “这就是伤疤的秘密，我已经告诉你了。” 第92章 坦诚 程舟和黎芥一样，他们说了实话，却又刻意隐藏了最残忍的那部分。 他隐去了这些年九死一生的经历，她也没告诉他被卖到国外经历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舟：“轮到我问你了，那个把你打晕的人是谁？” 黎芥如果说出温彦的名字，她不怀疑程舟会直接冲到温家去。 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前半生已经够苦了，她和程舟都应该拥有锦绣灿烂的未来。 她要上青云，他们入地狱。 黎芥起身：“我困了，明天再聊吧。” 程舟也跟着站起来，他拉住黎芥的手腕，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了，就稍微松开些。 “小梨，你是故意想隐瞒我。” 黎芥没否认：“对，我不想告诉你。” 程舟：“为什么？” 为什么？ 黎芥也在问自己。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复仇，该怎么做她心里有数。 她不打算把程舟拖下来，他也没必要和她掺和在一起。 既然已经脱胎换骨、过上美好的人生了，就继续走他的阳光大道去吧。 “怎么，你难道还想像小时候那样拿块砖头把他打一顿吗？”黎芥苦笑着略带几分自嘲。 “舟哥，我们都不年轻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那么简单，需要考虑更多更复杂，不能单纯凭一腔热血。她低声道：“别刨根问底了，就让那些成为我一个人的故事吧。” 程舟内心揪紧拉扯得更难受了，“我们以前不是说好要风雨同舟的吗？” 黎芥没说话，因为她在开口前就被程舟抱进了怀里，他抚摸过她瘦骨嶙峋的后背，黎芥伸手去推，他就握住她的手、沿着她手臂线条，在她手腕处发现她骨骼的突兀点。 真正赤裸的从来不是脱去衣服，而是袒露自己的伤痕。 他忽然挽起她的衣袖，盯了很久。 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她的字迹那样扭曲…… 程舟的声音嘶哑中带着悲愤，“你凭什么说那是你一个人的故事？那明明是我们的共同的梦想，成为建筑师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他身子都在发抖，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入她脖颈后方，像屋外这场不合时宜的秋雨。 黎芥想说话，可她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有多愤怒有多遗憾，她只会比他更多，她切实感受过梦想破碎时的绝望。 为之努力那么多年的梦想啊。 她幽叹了声，“舟哥。” 程舟说着说着蹲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疼得几乎痉挛，只能靠蜷缩缓解丝毫。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恨你，可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那段时间我刚好不在？” 为什么那段时间他刚好离开了京城？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阴差阳错，只不过一次，就毁了他们的人生。 程舟蹲在黎芥跟前，拉着她的手，失声恸哭。 黎芥只好跟着蹲下来，她抱住程舟，安抚他说：“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朝前看。” 程舟从没这样难受过，上次还是得知她死讯的那天，原来她是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黎芥嘴唇动了动，看见程舟这种表情，她更加不能说了。 “黎姐，你们……” 这时候，一女子声音打断他们的拥抱。 黎芥很快起身退后。 朵拉心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刚入行那会，就有同行先辈传授过经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得装作没看见，不然会给自己带来祸事，她只想做个老实打工人。 可她免不了心生奇怪，黎姐明明和赵总是地下情人，为何又和这位程总抱在一起呢？ 这，贵圈真是混乱啊。 朵拉捂着眼睛低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程舟却没有丝毫隐藏的样子，看见了就看见了吧，可让他不悦的是，黎芥一副极力想澄清关系的样子。 她害怕被赵玉成知道，还是怕被别的男人知道？他们不应该才是最亲密的人吗？既如此，有什么好害怕的。 黎芥走到朵拉面前，她拉下朵拉蒙住眼睛的手。 “今晚，你的确什么都没看见，月底我会给你加倍奖金。” 从某种程度来说，黎芥和温晗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她是利诱，温晗是威逼。 朵拉呆呆地点头，“嗯。” 为了加倍奖金，她可以守口如瓶，哪怕黎姐又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她也不会告诉赵总的。 黎芥：“你可以回去了。” 朵拉走出半步，又回头把东西放下，然后急匆匆地离开房间，生怕黎姐反悔多给奖金了。 房间又只剩下程舟和黎芥二人了，他问她：“你很害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黎芥摇摇头，“不是害怕。”她是担心影响自己的计划，“很晚了，我们先分开吧。” 意识到他可能不太愿意，她就加了句，“明天见。” 因为这句“明天见”，程舟心里踏实了不少，她不打算远离自己就行，“你待在这里吧，我出去。” …… 拍完定妆照后，全剧组就要启程返回了。 朵拉看黎芥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她脸上藏不住事，但她会保持沉默。 为了避嫌，程舟没有和黎芥同行，但他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目送她回家。 程舟决定好了，既然黎芥不肯告诉自己，他可以暗中调查，天底下就没有密不透风的网。 黎芥没想到在家门口看见赵星海，她不知道保安怎么放他溜进来的。 哦，对了，他曾经在这里待过，肯定偷偷拿了大门的备用钥匙。 她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赵星海：“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因为赵星海刻意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思考他对黎芥的想法。 他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她扇自己的那两巴掌。 可能是从没有人打过他的脸，他才对那种感觉记忆深刻吧。 黎芥对赵星海说：“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就五分钟，你给我五分钟就好了。”赵星海站在门口再三保证，他这人没什么优点，耍赖撒娇最会了。 “姐姐，我保证只有五分钟，你让我说完我就走。” 第93章 打架 黎芥不知道赵星海是被抱养的，她以为他可能真和自己有亲戚关系，所以不太打算继续和他拉扯下去了。 但赵星海实在太会死缠烂打，她只好打开房门让赵星海进来了。 “就五分钟，说完就走。” 赵星海跟着黎芥进去。 他决定以真心表白的口吻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你可以试着和我在一起吗？我肯定会比其他人对你更好、更让你满意的。” 黎芥：“不可以。” 赵星海的表白才刚开始就结束了，他克制好情绪保持微笑，“为什么？” 黎芥：“我拒绝你的理由那可太多了，却没有非要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赵星海气鼓鼓：“我不同意。” 黎芥笑了，“是你在追求我，不是我在追求你，你同不同意重要吗？” 她真是无语，这年头的少爷们一个个毫无逻辑。 “你都没有尝试过和我在一起，万一、万一你就爱上了呢？”赵星海急着证明自己，“我有很多钱，我的身体很强壮，我的舌头也很灵活……” 黎芥眯着眼：“？” 赵星海表情越发暧昧，他真想蹲在她的脚边啊，沿着她的脚趾往上……他技术一定比他哥更好的。 “总之我能给你最好的体验，要不要试试？” 黎芥面无表情，“五分钟已经到了，请你离开。” 赵星海不甘心，凭什么她能接受赵玉成，不能接受自己呢？他到底输在哪里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赵玉成记得黎芥说过，来之前给她打招呼，于是他先给她打了电话。 黎芥的手机响起，她忘记静音了。 门外的赵玉成听到了。 她在家。 黎芥真是头大了，她现在关机是不是太掩耳盗铃了？可她也没敢接通。上次她处心积虑避开，今天看来是避不开了。 赵星海看见来电显示上的“赵总”二字，猜到是谁。他好像拿捏到了黎芥的把柄。 “姐姐，你今晚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躲起来。” 黎芥第一时间仔细分析了事情的后果。 如果赵玉成撞见了赵星海，他们肯定会打起来的。像赵玉成这种常年坐办公室的，未必会是赵星海的对手。 这还算是结果好的。 如果他们同时对自己展开报复呢？ 黎芥可不想把自己给玩崩了，毕竟赵玉成还有利用价值。 她对上赵星海期待的小眼神，很小声说：“好吧，我暂时答应你。” 这么爽快吗？赵星海也用很小的声音说，一想到他哥就站在门外，而自己……他就觉得更兴奋了。 “那你亲我一下！” 黎芥凑近赵星海，却是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别给脸不要脸。” 赵星海捂着脸，满脸委屈，“你又打我？” 不过这次好像比上次轻了很多，是不是有进步了？ 黎芥咬着牙：“不想挨揍的话就进去藏着。” “好吧。”赵星海飞快在黎芥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兴高采烈地走进次卧了，总算是有点进展了，暂时同意也是同意嘛。 他心里乐呵呵。 赵玉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黎芥接听。 “我能进来吗？” 黎芥对赵玉成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表示不爽，可她还是整理仪容打开门。 赵玉成手里捧着鲜花。 他第一次给黎芥送花，担心黎芥不喜欢，特意在网上搜过，比如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花束。 “喜欢吗？” “你怎么知道我到家了？” “心有灵犀。”赵玉成走进去，他环顾四周，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刚才有人来过？” 黎芥摇头。 奈何赵玉成的鼻子很灵，眼睛也很灵，他看见地上有陌生人的脚印。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他怀疑黎芥有别人了。 黎芥面不改色，“没有。” 可有些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准。 赵玉成朝卧室方向走去，赵星海根本没锁门，他和上次一样打开门缝，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结果门缝突然大开。 赵玉成直接拉开了门，他没想到赵星海会躲在这里，但凡用脚指头想想都该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但赵玉成还是走程序般提出问题：“赵星海，你怎么在这里？”他拳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赵星海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他终于看见他这道貌岸然的大哥和自己撕破脸皮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下一秒，一拳打在赵星海脸上。 “滚出去！” 虽然他们两兄弟不和，但面子功夫还是有的，赵玉成和赵星海这么多年没打过架。 赵星海当然不服气。 “你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可以教训我，你是她什么人，她承认过你是她男朋友吗？我们这叫做公平竞争！” 黎芥扶额，她好像确实没承认过。 赵玉成被这句话激怒了，他揪着赵星海的衣领，把他扔出了房门，“别让我在这里看见你！” 赵星海也不甘示弱，“我非要待在这里！” 他也不打算忍了，开始还手。 两个人在空间不算大的次卧打起来了，打就算了，还抄家伙砸。 黎芥眼看着自己的家要被拆了，可她不敢靠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一顿噼里啪啦后，她受不了。 “你们……可不可以去外面打？”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黎芥。 赵玉成是愤怒的，赵星海是委屈的，他们脸上各自都挂着彩，赵玉成大步靠近黎芥，“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芥想逃，“没、没开始。” 赵星海说：“我们才亲过。” 黎芥瞪了赵星海一眼，这在赵玉成看来是默认了，“你背叛我？” 赵星海：“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做背叛，你们又不是情侣关系，别把自己当盘菜……” 这无疑是煽风点火。 赵玉成又是一拳打在赵星海脸上，这回不仅是次卧，两人还打到客厅了。 隔壁邻居以为夫妻打架，跑过来敲门，“这么大晚上的，你们怎么了？再不消停的话，我报警了？” 真报警，黎芥的事业就毁于一旦了，她隔着门说：“不好意思，孩子在练拳击，没有打架，打扰你们了。” 第94章 拆家 邻居白担心一场，开始骂骂咧咧：“大晚上的练什么拳击，管好你家孩子，你要是不管的话，我们来帮你管！” 黎芥只好说：“对不起，我会管好他们的。” 她嘴上抱歉，心想自己真是无辜。她也不希望那两个人打起来啊，和平相处不好吗？ 打架就打架吧，这看起来是要把她家给拆了，果然狗子养多了还是有风险。一点都不乖。 邻居走了。 黎芥也往回走。 哎，桌椅板凳摔了一地，锅碗瓢盆也碎了。 她对赵玉成说：“别打了。” 赵玉成不听。 刚进门察觉到异样的那刻，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江天磊，或者别的男人，可他就是没想过藏在卧室里的人会是赵星海！ 哦，他记起来了，赵星海曾经跟着黎芥去了岛上。 赵星海早就在勾引她了，他是故意的！ 赵玉成感觉身体所有细胞都被愤怒充斥、然后破裂。他看着赵星海的脸，越发觉得可恨，拳头不再收力。 “你什么时候勾搭她的？说话！” 赵星海抹了抹嘴巴边上的血，喉腔一股腥甜，总算是看见赵玉成的真面目了。 啧，这么生气啊，他对她都还没动真格呢？ 他勾唇笑意讥讽，“哥，你也不是从别人手里把她抢来的吗，有什么资格打我？” 这更加激发了赵玉成的愤怒，他一把扯掉领带，抡起旁边的椅子往赵星海头上砸去。 “砰——” 赵星海侧身躲开，黎芥刚买的原木椅子被砸碎了，她有点肉疼，这套座椅还挺贵的。 当赵玉成要抡起第二把椅子的时候，黎芥走过去拦住他。 “好了，别打了。” 她声音轻柔，可赵玉成现在就是炸毛的二哈，根本拦不住。 黎芥被赵玉成推开，她只能看着他和赵星海继续打架。 赵星海要真动手，他哥未必能占到赢面。 可打架打赢了有什么用？ 当然是博得美人同情更有必要啊。 于是，赵星海绕过去，站在黎芥身后。 他拉着她的手臂，用亮晶晶的眼珠子看着她，然后指向自己的脑袋，“好痛，我哥好凶……” 这让赵玉成有劲无处使，他第一次这么憋屈，从小到大他知道这弟弟有多会撒娇，每次犯了错，就摆出这副可怜样子，所以家里人都宠着他惯着他，不忍苛责。 他咬着牙说：“赵星海，你给我过来！” 赵星海才不过去呢，一来他尊老爱幼，二来他得卖惨，撒娇男人最好命。 赵玉成气得把自己送给黎芥的鲜花砸在地上，眼眶都红了，“黎芥，你要护着他？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黎芥：这关我什么事？？？ 赵星海也在等，他想看看黎芥会怎么做，目前看起来她并不怎么爱他哥呢，他哥真可怜。 黎芥耳朵都嗡嗡的，她忙了好几天就等着回家休息，谁曾想这两人把她家炸了。 赵玉成还在追问，他抓着黎芥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摇散架。 “说啊，你什么时候带他回家的，你们瞒着我这样多少次了？” 赵星海见缝插针般隔开赵玉成和黎芥，“哥，你要打就打我吧，你别凶她，她会害怕的。” 赵玉成一口气提起来差点没过去；“……好，你们倒是情比金坚！” 黎芥目前还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式，既然解决不了就逃避吧，说装就装，她往后晕倒在地上。 赵玉成以为自己真把黎芥吓晕了，脑海冒出来几丝愧疚。 愧疚什么？ 他都捉奸在家了，竟然还会愧疚？ 他怀疑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 可他又很担心黎芥出事，他把她抱起来，对赵星海吼了句：“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救护车！” 赵星海瘪瘪嘴不太服气，凭什么不是他抱黎芥呢？ …… 医院。 黎芥一直是清醒的，医生正在给她打点滴，“病人昏迷可能是太劳累了，补充点葡萄糖，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赵星海和赵玉成一人站在一边，大眼瞪小眼，分寸不让。 黎芥在想自己什么时候醒来比较自然。 赵玉成看了看“昏睡”中的黎芥，对赵星海说：“你给我出去。” 赵星海：“我凭什么听你的？” “也许我该打个电话给你母亲了。”赵玉成掏出手机，“你猜温阿姨要是知道今天这件事会对你说什么？” 赵星海毕竟年轻，轻轻松松就被拿捏住了，他主要是怕他妈一不开心就停了他的信用卡。 “你就知道告状!” “这句话该送给你。”要不是在医院，赵玉成真想狠狠教训他这个没皮没脸的弟弟，他当着他的面拨通电话。 温琴琴接到赵玉成的电话还很惊喜，这孩子一直和自己不亲，难得主动打电话。 赵玉成看着赵星海的眼睛，“阿姨，最近身体好吗？” 温琴琴：“我身体还行，是不是小海犯错了……” 赵玉成没出声。 赵星海对他比出中指，愤愤不平地走出医院。 赵玉成这才说：“没什么事，过段时间我回家一趟。” 他放下手机，坐在黎芥身边。 冷静下来后，他发现她看起来虽然有些累，可肤色白皙红润，呼吸平稳。 “别装了。” 黎芥侧身背对赵玉成，赵玉成就把她扳回来。 他担心她继续逃避自己，就按住她的肩膀不准她乱动，强忍自己想把她撕碎的冲动，放缓声音说。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黎芥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解释，“是你弟弟勾引我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你弟弟。” 赵玉成渐渐松开手，他也觉得是这样，黎芥肯定是无辜的，都是赵星海的错，赵星海想抢走他在意的人。 “可你让他进家里来了，那是我们的家。” 那个公寓是他亲自挑选好久的地方，他知道她喜欢俯瞰半个城市的夜景，可是她把他弟弟藏在他们的家里。 说着说着，赵玉成心里怪委屈的，他从没有如此痛恨过，他打开次卧门看见赵星海刹那，甚至动了杀心。 黎芥愣住了，赵玉成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大，她这才注意到他手都受伤了，都是血，那赵星海应该伤得更严重。 赵玉成很在意这点，他反复问她：“为什么让赵星海进去？” 如果她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黎芥立即嗔怒，“你问我？是赵星海强行进来的，你们把我卷入你们兄弟之间无聊的争斗，我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赵玉成，你为什么不管好你弟弟？你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她用力推开赵玉成，侧身转过去。 赵玉成愣住了，他在认真思考黎芥的话，以他多年精明缜密的头脑思考着。 赵星海肯定发现了他和黎芥的关系，所以故意去引诱她，黎芥就是个小姑娘，如果赵星海要对她做什么，她根本反抗不了。 他怎么能怪她呢？千错万错都是赵星海的错！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黎芥：“你还好意思说，你已经把我们的家给砸了。” 赵玉成调节好情绪，“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以为……” 他以为她背着自己和赵星海偷情，可是仔细想想，应该是赵星海单方面勾引她。 黎芥：“我一天天忙得很，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还要被你们兄弟欺负。” 赵玉成：“我不会再让他打扰到你了。” 黎芥没吭声。 赵玉成心想她可能真的生气了，“好吧，你先休息，等你睡醒了我们再聊。”他把灯关了，默默走出病房。 第95章 盯住 黎芥确认赵玉成离开后，就把手背的针管拔了。 她给凌医生打了电话，凌医生习惯上夜班，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医院。 “我想问下，我和白若敏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这一瞬间，黎芥确实因为这个结果开始紧张。 其实无非就两种，要么只是她自己想多了，要么她才是白若敏的女儿，诚实回答的话，她期待是后者，这场复仇的游戏才会更好玩。 凌医生：“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们当面聊聊吧。” “现在就可以。”黎芥爬下床，可她刚打开门，就看见赵玉成坐在门口，“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玉成原本还在自责，怕惹黎芥生气，所以默默守在外面，可看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刚刚安定好的疑心又起来了， “你要去哪？” “我……上洗手间。”黎芥怎么觉得自己被盯住了呢？赵玉成以前也不这样啊，越来越黏人了。 “我陪你去。”赵玉成拉住黎芥的手。 黎芥想甩开赵玉成：“你干什么啊？我自己可以去。” 赵玉成在某些方面出奇执拗，他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口也要拉着黎芥，把她送到洗手间门口，“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黎芥只好在赵玉成的目光注视下走进洗手间了。 没多久，她从洗手间出来，赵玉成果然在等，“你可以去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一下。”她目光落在他受伤的手。 赵玉成心里稍微缓和了些，原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我等下就去，你先回去躺着，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黎芥那是装的，医生估计没看出什么所以说她疲劳过度吧，“知道了，你别守着我了。” 赵玉成又不开心了，他感觉黎芥不想看见自己，可他做错了什么呢？她还是因为赵星海和自己有隔阂了。 “好吧，那我叫你助理过来。” 黎芥丢出两个字：“随便。” 因为有人守着，她离不开，只好先给凌医生发了短信，说今晚过不去了。 可是她没想到温彦主动联系自己了。 温彦在电话里的语气很焦急，“黎小姐，你可以来医院一趟吗？小晗、小晗她情绪很不稳定，她想要见你。” 赵玉成听到了温彦的声音，这个人什么时候和她熟悉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谁都像是潜在情敌。 黎芥把手机递给赵玉成，“你说我要不要去？” 赵玉成犹豫片刻后说：“我送你。” 其实也就是楼上楼下的功夫，但赵玉成对黎芥几乎寸步不移，送她一直到了温晗病房门口。 他们同时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温晗拒绝吃药，还把护士给推倒了。 “都给我出去！我不要看见你们！” “都出去啊！” “滚！” 温彦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好给黎芥打了电话，她对待小晗一向是有办法的，“小晗，别闹了，乖乖吃药！” “我才不要吃药，我又没病！” 温晗大声咆哮着，她不仅不肯吃药，还想下床，可她的腿没恢复，如果牵扯到了伤口后果更严重。 医护人员把她按在床上，“准备镇定剂。” 温彦知道那玩意打多了对身体有影响，治标不治本，“再等等，我让人过来了。” 黎芥想过去，赵玉成拉住她，温晗现在这么疯，他担心她被温晗伤到，“你确定要进去吗？” “我们是好朋友啊。”黎芥想起什么，“要不然你陪我一起进去？”她很想知道，在温晗心里，自己和赵玉成谁对她的刺激更大。 赵玉成沉默了。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黎芥往前走去了，她敲敲门，“小晗，温少爷，是我。” 听到黎芥的声音，温晗顿时就安静了，可当黎芥推门进来，她又变得十分暴躁。 “骗子！你说好会来看我的，这么久都去哪里了？” 温晗想拿枕头砸黎芥，被温彦给拦住了，他很少直接对她发火，“小晗，你冷静点！” 温晗：“我不要你管！你走！” “你真是疯了。”温彦也在气头上，要不是因为她是自己妹妹，他真懒得管。 黎芥看这对兄妹剑拔弩张还挺有趣的，不，温晗可不是白若敏的女儿，他们不是兄妹。 她目光扫了房间一圈，原本送温晗的插花已经被放在阳台上了，估计是怕被砸碎吧。 “小晗，我没有骗你，我是说，你乖乖听话，我就早点过来看你，可是你并不乖啊。” 她重复了一句， “你并不乖，知道吗？” 第96章 求婚 温晗那头漂亮的长发已经剪了，现在只到肩膀位置，她本就长相干净清纯，在病中没有化妆，看起来像学生。 如果黎芥刚认识温晗，肯定以为她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妹妹。 她伸手摸了摸温晗的发尾，“什么时候剪的？” 温晗很生气，但还是回答了黎芥的问题，“就是你离开那天下午。” 她在证明自己很乖巧懂事了，可她剪了头发，黎芥也没有过来陪她，这让她更加焦虑。 黎芥目光瞥见旁边的药瓶，她拧开瓶盖递给温晗。 “把药吃了。” 温晗还真的安安静静地把药吃完了。 温彦在旁边看到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刚才好几个护士都没能劝住她，黎芥一句话就能搞定了。 吃完药，温晗仰头看向黎芥，似乎在等待她的夸奖，“我已经吃完了。” 黎芥：“嗯，以后都要按时吃药，这样才能早点出院。你出院那天，我会来接你的。” 温晗听到黎芥说会来接自己，她开始期待出院了，也就是这时候，她发现了站在外面的赵玉成。 温彦怕温晗对赵玉成有应激反应，就挡住她的视线。 可温晗已经看见了。 “哥，是不是赵玉成来了？” 温晗不知道赵玉成和黎芥两人的关系，温彦拿捏不准她的情绪，他对黎芥使了个眼神，想让她暂时保密。 黎芥偏装作没看懂温彦的意思，“小晗，赵总也来看你了，你想让他进来吗？” 温晗对赵玉成已经没有那种必须要得到的念头了，她以前的人生经历太过完美，她需要赵玉成也成为自己的精致勋章。 可是……车祸之后，她身体有了残疾，名声也糟糕透顶了，她不再是那个所有人艳羡的温大小姐。 既然如此，精致的勋章也没有必要了。 温晗缩进被子里，有点闷闷不乐。 “算了吧，我想睡觉了。” 黎芥：“这么晚了是该睡觉，下次我还会给你带花，别让我看见你发脾气。” 不知是药物的催眠作用，还是黎芥的安抚作用，温晗很快就熟睡了。 温彦算是松了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和黎芥一同走出了病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改日我请你吃饭” 黎芥：“没事。” 赵玉成看他们俩聊天有点不适，他拉着黎芥的手，故意十指相扣，“既然小晗已经睡了，我们回去吧。” 温彦察觉到了赵玉成对自己的敌意，不是吧，他这恋爱脑上头了，看谁都是情敌吗？明明自己和黎芥唯一的联系，只有温晗。 可看着他们这十指相扣的样子，心里还是不爽。 赵玉成根本没有考虑温彦的情绪，有了赵星海前车之鉴，他得让这些人都和黎芥保持距离。温彦今天能用温晗的名义叫黎芥过来，他下次就还能用，得防患于未然。 “小晗这事我表示同情，我希望她早日痊愈，但你大半夜叫一个女孩子来医院，有考虑她的人身安全吗？” 温彦：医院会有哪里不安全吗？他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他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赵玉成不希望他们还有以后，他直接拉着黎芥走了，黎芥转头对温彦说了声“拜拜~” 温彦驻足在原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上，最终只剩下自己。 他看着手中没有还回去的珍珠发夹，莫名地笑了声。 …… 赵星海已经回家了，他被赵玉成打了一顿，决定先发制人，自己回家告状。 “爸妈，我被打了！” 温琴琴见自己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顿时心疼得不了，“宝贝儿子，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她拉着赵星海左看看右看看，好好的一张帅脸都伤成这样了，太可怜了。 赵淮也被赵星海这副样子给惊住了，自从把公司的事交给赵玉成，他落得清闲，开始关心起子女的教育问题。虽然赵星海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这么多年来，赵星海比赵玉成陪伴自己的时间更多。 不知不觉中，他和这个小儿子更亲近些。 “你又去打架斗殴了？” 赵星海：“冤枉啊，爸，我这是单方面被揍！” 赵淮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翻了白眼，“谁能揍你？” 赵星海嘟嘟囔囔：“还不是我大哥，你们知道他对我有多狠吗，我鼻子差点都被他打断了。” 听到这话，温琴琴看了赵淮一眼，赵淮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温琴琴有些尴尬，“小海，你乱说什么，你大哥怎么可能会揍你？” “我难道还能骗你们吗？”赵星海龇牙咧嘴地靠在沙发上，“他是我哥，我又不能还手。” 温琴琴：“那他为什么打你？” 赵星海：“这我哪知道啊，他就看我不顺眼呗。” 温琴琴看赵星海这样实在心疼，可赵玉成很少回家里来，她也不好对他说什么。 而赵淮和赵玉成的父子关系也一般，像他们这种家庭，最重要的是和睦，哪怕心里不和，面子功夫也要做得过去，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说下了。 “管家，给阿成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赵玉成接到家里的电话，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估计赵星海又恶人先告状了。 他不打算回去听那些无聊的教育。 如果说十几岁的时候，羽翼尚未丰满，还需要仰仗赵家，现在的他完全不需要了。 他只回了一句话。 “最近公司事多，再说吧。” 黎芥只是在旁边看着，就猜到赵玉成和家里人关系僵硬了，“你撒谎还真是面不改色，明明是在陪我，为什么不回家？” 赵玉成不用回家，都能想象得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要是回去的话，自己更像是局外人了。 他不喜欢那种滋味。 赵玉成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落下阴霾，“那不是我的家。” 黎芥很少看见赵玉成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她开玩笑说：“难道和我在一起你就有家了吗？” 赵玉成脱口而出：“为什么不会呢？” 黎芥怔然，她在分析赵玉成说这句话的动机，可他用那只受伤的手臂紧紧抱住他。 “我们结婚吧。” 第97章 躲藏 什么？？？结婚！！！ 黎芥从来都没想过这点，当然她也不认为赵玉成想过和自己结婚，她应该是听错了吧，开玩笑没必要这样。 赵玉成将黎芥抱得很紧，经过赵星海这事，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很在乎她，他很害怕她被别人抢走。 “我们结婚了，我就有家了。” 这算是求婚吗？ 黎芥并没有感到惊喜。像赵玉成这样的人，结婚可不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事，还有他所代表的赵家。 保持情人关系，黎芥可以利用赵玉成获得她想要的资源、一步步往上爬。 如果和赵玉成结婚了，她一定会面临各种不必要的挑战和困难，比如他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还会想方设法来针对她。 吃力不讨好的事，黎芥才不想做。 “为什么这么突然？” 赵玉成盯着黎芥的眼睛：“你不是说要做我生命里的烛火，永远照亮我吗？我就当你那句话是真心的，所以和我结婚吧。” 黎芥说是说了，她没想让赵玉成当真啊，那不过就是一时情趣。 “你让我冷静想想。” 她怀疑这个世界要颠了，还是赵玉成在发疯，他和赵星海打了一架后把脑子打坏了吗？ “我、我还在事业上升期，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赵玉成迫切需要什么来把黎芥和自己绑定，除了结婚证他想不到别的了，可她看起来并不愿意。 “那就隐婚，只要打点好周围人，就不会泄露出去的，成为我的妻子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 黎芥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微妙，如果她拒绝了赵玉成的求婚，他很可能黑化，毕竟自己还是他的员工。 “那也总不能你随便说什么，我就答应你吧，连钻戒都没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同意？” 赵玉成始终看着黎芥的眼睛，他太在意她的答案了，如果她拒绝了，他该怎么办？ 他不习惯把自己放在卑微可怜的位置上，祈求着谁人的怜悯，可他真的很需要她的偏爱。 好在不是拒绝。 她只是想要大钻戒而已。 “我知道了，你给我点时间准备。” 黎芥无语：你知道什么啊，你要是知道，你就不应该向我求婚，老老实实做我的垫脚石就好了呀，名分这东西重要吗？ “哼，我很挑剔的。” 这天之后，赵玉成没有再来找黎芥，黎芥以为他随口说说，自己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找了个下午去见凌医生。 凌医生：“这是检测报告，你自己看吧。” 检测报告书上表明，黎芥和白若敏存在亲子关系。 怪不得她当初看白若敏的照片就有点眼熟，原来还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缘分就是如此巧妙 仔细想想挺可笑的。 她的亲生母亲养尊处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对别人的女儿宠爱有加。 而她过着什么样的人生呢？ 如果她没有遇上奶奶，也许会饿死。她从不后悔遇到奶奶，她后悔遇到了温晗。 白若敏精心养育的女儿，毁了她的人生，在这场复仇游戏中，温家人都不配得到原谅。 黎芥放在桌下的手攥得很紧。 凌医生没有在黎芥脸上发现丝毫喜悦，他问：“黎小姐，你找到了你的母亲，打算怎么做？” 黎芥收好检测报告，“这件事先帮我保密吧。” “你不公开吗？” 温家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了，凌医生以为，黎芥会急着回家认亲，这样一来她算是真正实现了阶层跨越、一步登天，不需要辛苦钻营以后的生活了。 黎芥冷声道：“只是血缘上有关系，我并不认为她是我的母亲。” 凌医生：“那你……” 黎芥的眼睛里有了光彩，她要诱导温彦去发现这个秘密，在他发现时给他最痛的一击。 “我心里有数。” …… 这天，温晗出院了。 黎芥说好要去接温晗出院，但她没有露面，只是把车开到了医院外面，她坐在车里，戴着墨镜和口罩。 温晗没有等到黎芥，开始焦虑不安，因为网络暴力，她不敢看手机，就让温彦给黎芥打电话。 温彦找到黎芥的号码，拨通。 “黎小姐，你到了吗？” 黎芥：“温少爷，不好意思，我在路上堵车了，一时半会过不去，要不你们先回家，我等下去看小晗，你告诉她，我给她带了鲜花还有她最喜欢的芝士蛋糕。” 温彦把这话转达给了温晗。 温晗心想，黎芥没有遵守承诺，她想摔东西了，可是她又怕黎芥突然出现，黎芥不喜欢她乱发脾气，她应该改改的。 “她真的会给我带鲜花和芝士蛋糕吗？” “当然。”温彦推着轮椅：“小晗，我们先回家，黎小姐等下就来看你。” “好吧。” 出门口时，有很多人一窝蜂冲上来。其中有私生粉、也有黑粉，还有很多想赚取流量的狗仔。 无数镜头对准温晗。 “看！温晗出来了！” “真的啊，温晗怎么还活着呢，我以为她车祸死了！” “温晗可真会装，她这种霸凌咖就应该去死啊！哦对了，温晗还吸毒，太恶心了吧！” “这样恶心的人就该去死！” 有人还拿矿泉水瓶往温晗身上砸。 温晗以前很享受成为人群的焦点，她也习惯各种各样的镜头，可是今天这些人，口口声声都在骂她。 她当场情绪崩溃，阳光变得刺眼，浑身都痛，她想逃跑，可是她走不了路，她还在轮椅上。 都过去个把月了，温彦以为互联网的记忆已经淡去，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追着温晗骂。 他挡在温晗面前，让保安把这些人隔开了。 上车后，温彦一直在安抚温晗，“小晗不怕，他们已经走了，伤害不了你，我在这里保护你。” 温晗捂着脑袋嘶吼着，她在网络上接触到谩骂就失控了，何况是现实生活中。 她害怕看见那些人的脸、听见那些人的声音，她甚至害怕出现在室外环境。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伤害，她不要看见人，看不见人，就是安全的，她要把自己藏起来…… 第98章 蛋糕 代拍向来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一路跟着温晗的车跑，除此之外，黑粉也死死缠着温晗。 闪光灯时不时照在温晗脸上，这样刺眼的光让她惊慌不已，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不去看不去听。 她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她要躲在安全的空间里，不然她会死的！ 温彦也让司机加快速度。 可是那些人堵在路口，司机也不敢直接撞上去，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硬是花了十几分钟才离开。 黎芥就在不远处，目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慢悠悠取下墨镜，今天的阳光的确很刺眼，落在皮肤上有种灼伤感。温晗这就承受不了吗？还不到她过往遭受的十分之一。 游戏尚未进行到高潮部分。 黎芥用变声器和一个陌生号码对话。 “拍到了吗？” “拍到了几张正脸照。” “那就开始写吧，引导大众舆论，让他们对温晗的仇恨点再创高峰，费用我不会少你的。” “好的，知道了！” 温晗从前立的人设有多好，人设崩塌后，遭到的反噬就有多大。 墙倒万人推，温晗得罪过的人，现在不知有多少落井下石的，就算黎芥不出手，黑通稿也会铺满全网了。 这事还影响了温氏企业的股票，连续下跌了好几天，温彦应该在焦头烂额吧。 黎芥很想知道，对于温晗这个妹妹，温彦的耐心有多大，他能为之牺牲的又有多少？ 包括生命吗？ …… 温家。 温晗已经进入家门了，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家里人给她请的护工，刚要靠近就被推开了。 “别碰我！！！” 护工后退几步，看向白若敏，请求她的帮助：“太太，您看这该怎么办？” 白若敏蹲在温晗的轮椅前面，劝道：“小晗，这是家里了，你现在很安全，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在陪你。” 温晗的父亲，温泽，已经把身上的工作都推后了，打算在家陪女儿一段时间。 他看温晗被吓成这样，又心疼又愤怒，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这样了？ 他对温彦说：“小晗出院的日子没多少人知道，可那些狗仔恰好堵在那里， 我看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你去调查一下。” 温晗车祸后这段时间，温彦身心俱疲，他没功夫往深处想，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这事有很多疑点。 为什么送她的新车会刹车失灵？为什么会有网友匿名爆料她吸毒？又为什么有那么多铺天盖地的黑粉？ 仔细想想，这里面太多巧合了，绝对有人在幕后推着这件事往劣势状态发展。有人在伤害温晗！ “爸，我会尽快调查出来的。” 温泽对儿子的办事能力向来放心，他拍拍温彦的肩膀，“小彦，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他又问：“对了，你们说的黎小姐是哪位？她什么时候过来？” 提及“黎芥”，温彦神态柔缓很多。 “她叫黎芥，是小晗最好的朋友，黎芥在的时候，小晗的情绪就会稳定很多。” 白若敏也说：“医生建议过，让小晗多和同龄朋友相处，这样对她病情有所帮助。” 温泽还没适应自己女儿被确诊有精神方面疾病，这肯定是网络暴力导致的，等风波过去了，小晗就会痊愈。 温晗嚷嚷着要回房间，她不喜欢待在空旷的地方，他们就送她上去了。 一个小时后，黎芥到温家了，她抱着鲜花，提着芝士蛋糕，佣人引导她进来。 这是黎芥第一次见到温晗的父亲，不，应该是她自己的父亲。 温家父子像同个模子刻出来的，温彦基本上遗传是是温泽的相貌，他们不仅长得很像，连气质都如出一辙，有种身为上位者而自知的矜贵傲慢。 黎芥主动问好：“温叔叔，你好，我是黎芥。” 温泽审视了黎芥一会儿，说不出来为什么，他觉得这女孩的眼神似曾相识。 “你就是小晗的朋友？” 黎芥：“嗯，我是来看小晗的，她回房间了吗？我给她带了芝士蛋糕，生病的人吃点甜品，心情会愉悦很多。” 温泽平时不关注娱乐圈的事，他没见过黎芥，也不知她的身份背景，但从表面上看，她应该是个礼貌温柔的好女孩。小晗结交这样的朋友，比从前那些狐朋狗友要好得多。 “小晗在楼上，你去吧。” 黎芥和他们打过照面后，就去了温晗的房间。 温晗才刚回家，就把房间砸得一团乱，包括她引以为傲的奖杯，都滚在地上。 她接受不了这样巨大的落差，曾经的荣誉都变成了刺痛。 护工不敢靠近温晗，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黎芥的出现对她就像救星，“黎小姐，你终于来了。” 温晗听到黎芥的声音，把头扭到一边，故意不看黎芥，明明说好的接她出院，却没有出现。 黎芥对护工说：“你出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护工如释重负。 黎芥把门关上，她看了看温晗的房间，走到窗户处，把窗帘也给拉上了。 大白天的房间，瞬间变得黑沉沉。她背对着温晗说：“小晗，我不是说了，我不喜欢你乱砸东西吗？” 温晗低着头，双手互相抓着，手指都掐红了，“我出院时，有很多人围着我，他们很恐怖……” 黎芥注意到了温晗的变化。 “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只有我才会保护你，离开我，这个世界就会很恐怖。” 温晗呆呆地看着黎芥，她耳畔还在回响着那些人的谩骂。 住院期间，她后来偷偷打开过手机，刚登录自己的账号，就看到了血腥照片，有很多网友给她私发那种吓人的东西。 她当时就后悔了，她不该上网的，她应该按照黎芥说的那样，远离网络，远离所有人。 是她自己不听话，不听话就会遭到伤害。 黎芥打开包装，用勺子挖着芝士蛋糕，喂给温晗。 “尝尝看，好不好吃？” 温晗吃了。 医生说温晗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她忽然发现自己尝不出食物是否好吃了，所有东西进入喉咙，都是一样的苦涩。 不只是情绪容易失控，她开始厌食，甚至还有自残的倾向。 第99章 囚笼 黎芥问：“蛋糕好吃吗？” 温晗呆呆地点了下头，尽管她尝不出什么味道，她的喉咙是苦涩的，吃什么都像是在吃药，她体会不到食欲了。 黎芥给温晗喂了几口后，就把剩下的蛋糕全部递给温晗，让她自己拿着勺子吃。 “好吃的话，那就吃完吧，这可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小蛋糕，是小晗肯定会喜欢的蛋糕。” 房间里密不透风，也没什么光线，就像是囚笼一样，而温晗只有待在这个囚笼里才能有安全感。 这样的地方，没有谩骂，没有闪光灯，也就不会有刺痛，她不是温大小姐了，她不需要保持完美的人生，她可以只做黎芥的宠物。黎芥给她买的蛋糕，她应该吃完的。 温晗大口大口吃着蛋糕，吃得急了，黎芥会给她倒杯清水，“慢点，别噎着了，没有人会和你抢。” 可温晗不小心把蛋糕倒在大腿上了，奶油质地的蛋糕失去了原本形状，塌陷了。 温晗下意识抬头去看黎芥，黎芥就站在她跟前，向来温柔善良的眼神变得格外阴冷。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黎芥。 她很害怕。 黎芥的目光从腿上的蛋糕，逐渐移动到温晗的脸，她沉声说：“小晗，你真是不乖，为什么不把我送你的蛋糕吃完呢？” 眼神流露出来的厌恶让温晗很害怕，这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是永远都会保护自己的人。 不，她不能让黎芥厌恶自己。 温晗说：“我，我会吃完的。” 温晗把打翻在裤子上的蛋糕又捡起来，用手塞进嘴里，用她最快的速度吃完了。 这时候，黎芥的眼神又从森冷恢复到柔和，她慢慢蹲下来，“对，这样才听话，这样的小晗，才是我会永远保护的人。” 她用纸巾帮温晗把嘴巴边上的奶油擦干净了。 …… 晚上，黎芥从温晗的房间出来。 温家人都在楼下，好几个小时没有听见温晗的大喊大叫了，说明她情绪很稳定，果然还是黎小姐有办法。 “黎小姐，真是谢谢你了，不然小晗吃药这事真是让我们头疼，你在，她就懂事很多。” 温晗车祸后，温家人就没一个轻松的，尤其是白若敏，日日夜夜都在操心，她很感谢黎芥。 黎芥：“叔叔阿姨，不用谢我，我和小晗是朋友，她吃过药睡下了，我也要回去了。” 白若敏想留黎芥在家住几天，而且自己对她也很有好感。 “黎小姐，小晗现在身边很需要人，要不你在这里陪陪她怎么样？” 黎芥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也很想多陪陪小晗，可是我最近签了工作，实在有事推不开。” “好吧。”白若敏能体谅黎芥，像她这种无父无母的女孩子，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得付出很大的努力。 她对温彦说：“这样吧，小彦，你送送黎小姐。” 黎芥：“阿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白若敏：“太晚了，你一个年轻小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就让小彦送送你。” 黎芥推辞不掉，就答应了。 这不是温彦第一次送她，但他感觉出来，她比上次要拘谨得多，为什么呢？因为赵玉成？ 温彦想主动为黎芥打开副驾驶的门，她自己倒是很快麻利打开上车了，“你很怕我吗？” 黎芥摇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 “我不想被赵总看见。”黎芥尽量让自己贴在车窗，“他心眼小，容易想多。” 温彦认识赵玉成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的评价，“清者自清不是吗？” 黎芥：“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瓜田李下的，我们还是要保持距离。” 温彦的声音没什么情绪：“黎小姐，我们的距离一直保持得很好，你是小晗的朋友，也就等于是我的朋友，所以你没必要担心别的。” “嗯，是这样的。”黎芥想了想，“可是我快要和赵总结婚了。” 因为“结婚”二字，温彦踩了脚刹车，他脸上有了波澜，“你说你要和赵玉成结婚了？” 黎芥：“他前几天向我求婚了。” 温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以为赵玉成就是随便玩玩，没想到是真的求婚，赵家同意吗？ “你答应了？” 黎芥：“我还没有答应，可是……如果他要和我结婚的话，我也拒绝不了。” 温彦：“那就不要答应。” “为什么？”黎芥的眼神格外懵懂单纯，“我是没有身份背景的人，傍上赵总这样的高枝，不是很好吗？” “只是你以为的而已。”温彦带着警告意味：“赵家的水太深，你掉进去只会被淹死。” 他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了，即便是朋友，也不能说这些没有分寸的话，可他偏偏说了。 黎芥眨了眨眼睛。 “温少爷，不管如何，我还是谢谢你给我的忠告。” 温彦不太喜欢“温少爷”这个称呼，她和小晗不是叫得很亲密吗？ “既然是朋友，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车子停在黎芥的公寓楼下，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但总是有终点的。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黎芥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等下！”温彦叫住了黎芥，“你有个东西落在我这里很久了。” “是什么？” 温彦把那枚珍珠发夹拿出来，他向黎芥伸出掌心，“这是你的东西吧。” “好像还真是我的。”黎芥拿起珍珠发夹，“不过这是我代言公司送的产品，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不是什么稀奇的。” 她说这话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温彦心里不太舒服，可他没说什么。 “我该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晚安。”黎芥拿着珍珠发夹回去了，她知道温彦的车还没开走。 等她走进小区时，把珍珠发夹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看都没有多看一眼，不值得一提。 好像别人特别珍惜在意的东西，在她看来只是垃圾。 温彦承认自己被这一幕刺到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就随手扔了？他很想过去质问她，可是以什么理由？ 第100章 杀人 温彦心里闪过很多情绪，但他嘴里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着黎芥一步步走进去，几分钟后，再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来。 耳畔响起她说的要和赵玉成结婚这事。 真要结婚吗？ 他无法想象黎芥成为赵玉成的妻子。 温彦眼里浮现几分嘲意，不过不是对她的，而是对自己的。 黑暗中，那枚被随手扔进垃圾桶的珍珠发夹，再也没有泛出莹润光泽了，挑破他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有没有一瞬间也会难过呢？ 温彦扪心自问。 可他从小就天性凉薄，即便对谁有过一瞬间的动容，也仅仅是因为当时晚风太过温柔，风吹走了，就该散了。 温彦这样的人，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最多也就是给予那么几秒钟的困惑。 他启动车辆，很快离开了小区。 黎芥快走到家门口了，她大老远看见有个男人蹲在那里。 程舟蹲在门边，手里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点点星火在他指尖跳跃，烟雾袅袅。 听到脚步声了，程舟下意识把烟头掐灭，这动作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他知道黎芥不喜欢烟味，当年她就不喜欢，每次见到了都得说他大半个小时，平时话那么少的人对这事却喋喋不休。 程舟很快站起来，“小梨，你回来了，我有事要问你。” 他等她回来已经等了很久。 程舟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好，他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心里装着什么都写到脸上，以黎芥对他的了解，她猜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她手指按在门铃上解锁。 “先进来再说吧。” 上次赵玉成和赵星海两人把她家砸了，她费了好大精力才打扫干净，不然她肯定不会让程舟进来。 黎芥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放在程舟面前，“你喝水吗？我这里只有矿泉水。” 矿泉水是冰的，放在桌子上，程舟没有动，他只是直勾勾看着黎芥。 “是他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要是别人听了会满头雾水，可是黎芥和程舟过去太熟悉了，她意识到他发现了什么。 黎芥站在原地没动，程舟和她对视了几秒，就要出门。 也就是这时候，黎芥看见他腰间露出的黑色枪身，她顿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大步跑到门口，想挡住程舟。 可是程舟速度比黎芥要快得多，在他即将开门刹那，黎芥从后门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形对她有很大压力，她算是使出了最大的劲才能将他拖住。 “程舟，你要干什么？” “我去杀了他，杀了那个伤害过你的人！” 程舟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强行推开黎芥。 在山里滞留那天，黎芥不肯告诉他，他就自己去查了。 她上大学那几年的社交关系很简单，和室友们都关系平平，温晗算是和她交集最多的人了。 当年也是温晗组织她们去外面旅游，全寝室只有她没回来。 而接下来，温晗顶替了原本属于她的机会和荣耀，她成为了那年的优秀毕业生。 温晗的人生一路坦途，苏梨却“死”了。 这种种迹象结合起来，程舟不可能不怀疑到温晗。 他刚回国那会，温家想同他合作，还有意撮合他和温晗，他没去赴约，也就是那天，温晗出了车祸。 “刚才是温彦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他吧，就是他打断过你的手，把你卖到国外去的，对不对？” 程舟的语气很激动，黎芥真怕他打开门冲过去了，她就自己靠在门口，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自己的计划。 原以为程舟变了，现在看来他根本没变，她知道如果自己点头了，程舟会为她毫不犹豫地去杀了温彦。 可是然后呢？ 他要么隐姓埋名像老鼠般过一辈子，要么被警方以杀人罪逮捕，这从来不是她要的结果。 黎芥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在程舟看来是默认了，他确定了答案，把手按在她肩膀上，“小梨，你让开。” 黎芥没动。 程舟要打开这道门很简单，可他不想对黎芥使用蛮力。 “你让开，我得让温家付出代价！他们伤害了你，我就送他们去死！” 程舟的杀心异常强烈，他一想到是温家毁了黎芥的人生，他就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们。 “小梨，你别拦着我，温家人都该死！” 黎芥心想，她就算拦住了程舟一天，也拦不了一辈子，她难道不想让温家人血债血偿吗？ 可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她说了句没有头尾的话， “舟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头换脸吗？” 黎芥和程舟离得很近，身体几乎贴着身体，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把藏在心里的潮湿秘密拿出来晾干。 不等程舟说话，她自己回答了。 “我杀了人。” 黎芥的话明明很轻，却掷地有声，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瓷砖地面，让人想不听到都难。 程舟瞳孔睁大，整个人愣在原地，忘了该做什么，手足都变得无措。 “你说什么？” 黎芥抬起右手，她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好像透过当下又看见了那一手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血，是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情景，是让她反复惊醒的噩梦。 但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漠，轻飘飘的如天上的浮云。 “我用了三年时间，杀了一个人。” 程舟目光充斥着惊讶，他一时间都哑巴了，不知该说什么，喃喃出声只叫着她的小名：“小梨……” 黎芥对程舟的反应并不奇怪，他怎么都想不到，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也会杀人吧，更何况，现在的她很擅长扮演温柔善良的小天使，温家人都觉得她是小天使。 多可笑啊，她怎么可能是天使，她是恶魔啊，恶魔来自地狱，要拖人下去的，然后自己才能爬上去。 “你觉得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 黎芥把手放在程舟眼前，“你再仔细看看这只手，白皙纤细，似乎连鸡都不敢杀，可就是它帮我杀了一个人。” 第101章 复合 程舟还在因黎芥的话而震惊，她把手垂下，摸到他腰间别着的枪支。 “用枪杀人很快吧，一下就够了。你猜我当时用的什么工具？” 她顿了顿，说“是剪头发的剪刀，很长很细，但是刺进人体心脏的瞬间，会有很多血迸出来。” 她眸光跳跃着。 “一下是刺不死的，要很多下。” 黎芥在回忆那个画面，成功杀死一个成年男人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她试验过很多次，失败过很多次，也遭受过很多次的报复。 好在那次成功了，她看着他的身躯轰然倒在自己跟前，没有任何动静，她知道他终于死了。 “我杀了一个人，我每天都在强行让自己以为那只是场梦，可我知道的，那不是梦，我过得并不轻松。” 在那之后，她就失眠了，需要药物才能入睡。她耿耿于怀的不仅是她杀过一个人，还有她因那个人所经历的故事，即便他死了，她好像也还是活在被他控制的日子里。 黎芥把程舟的枪往下按，“所以，你千万别做这种事。” 程舟以为已经调查清楚了黎芥经历的一切，可他才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单是听着黎芥的话，就感觉自己要疯了，可她脸色偏又如此平静，这种诡异的反差让他快要撕裂。 程舟想起从前的黎芥，应该说从前的苏梨。 苏梨总是扎着高马尾，在认识程舟之前，她就经常和奶奶去挨家挨户捡垃圾收废品。 在最容易产生虚荣心的时期，她也没有因家境而怯懦。 她是班上最刻苦的学生，也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除了比较内向，她是所有人见了都会夸赞的小女孩。 程舟想象中的长大后的苏梨，就应该拿着工笔和尺子，成为优秀的建筑师，他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用剪刀刺入别人的心脏。 他们之间空白的七年，让他陌生，同样也让他后悔。 他紧紧握着拳头，嘴唇都在抖。 “小梨……” 黎芥就猜到程舟如此，她笑了笑，“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轻松了很多，你记得帮我保密。” 说完后，她像是被抽干力气的皮囊，缓缓坐在地面，失去了精气神。 客厅的灯上次被赵玉成砸烂了，还没有修好，摇摇晃晃，光打在黎芥脸上也是昏昏暗暗的。 她半边身子隐匿在暗处。 “我当然会帮你保密。” 程舟也跟着蹲下来，他猜到黎芥说这事是为了阻止自己去杀温彦，他承认刚才是很冲动，那是因为他太恨了，恨到深处就会失去理智，凭什么温家人就可以过得那么好？ 他低着头，陷入沉思。 “在想怎么安慰我吗？”黎芥摇摇头，她不需要安慰。 “杀人的是苏梨，我不是她，所以我没有杀人，我以后会有光明灿烂的人生不是吗？” 光明灿烂的人生，黎芥曾经以为自己要得到了，被温晗兄妹打入地狱，那么她就抢走他们兄妹的人生吧。这样一来，阳光照过来就不会刺眼了。 “舟哥，我们都要上青云，我们都要有光明灿烂的人生。” 程舟很是恍惚，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成熟很多，成熟背后的代价可想而知。 “是啊，你说得对。” 他把对温彦兄妹的杀心强行收敛起来，可是该多么光明灿烂的人生才对得起她那些年呢？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太敢用力。 “要变成这样不容易吧。” 黎芥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还好，主刀医生的手法很精妙，我恢复得也不错，看不出这张脸是整容过的吧，也看不出我从前的影子。我真的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 程舟：“因为那首歌，你给他们唱的那首歌，你以前也唱过。” 他当时并不知道黎芥会出现在饭局，恰好听到了她的歌声，她的语调没有变过，还是和以前一样。 “原来是这样。”黎芥明白了，好在她过去的熟人真的不多，想来想去只有程舟一个了，不然真得担心自己哪天露馅。 程舟的手指沿着黎芥眉宇位置一点点抚摸，他指腹有层薄薄的茧，刮得皮肤有些痒。 “手术很痛吧。” “打过麻药的，怎么会痛？” 这动作在他们之中有些暧昧了，黎芥下意识想避开，程舟就将她锁在怀中，“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的手沿着她的骨骼，从她后背摸到了腰腹位置。 黎芥进门后把外套给脱了，里面是件单薄的雪纺衬衫，程舟解开她的衣扣，她有些惊讶，“你干什么？” “别动。” 程舟按着黎芥的肩膀，客厅的灯光不算亮，他仍然可以看见蜿蜒在她身上的疤痕，其中最粗的那道是在小腹处。 他上次就摸到了，他很想知道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可他突然有些害怕，他怕自己知道会失去理智。 一时间竟忘了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黎芥推开程舟，把自己的衬衫扣好，她看起来有些恼怒，气氛变得尴尬，程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好这时候手机响了。 黎芥没想到是江天磊打来的，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她犹豫半晌，接通。 “黎黎，是我。” 江天磊的声音听起来比从前稳重不少。 黎芥：“……怎么了？” 江天磊刚刚独立完成了一桩生意合同，他第一次体验到了成就感，就连家里人对他也刮目相看，他想把自己的心情分享给黎芥，他想告诉她，离自己独立做主的那天不远了。 “原谅我这么久没有联系你，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黎芥：“我这段时间都要去剧组拍戏，没什么时间。” 江天磊也不意外，他和黎芥分开了太久，不过没关系，他打算重新追求她。 “那我去剧组等你吧，别拒绝我，我真的很想你。”可能是害怕拒绝，江天磊先挂断了电话。 程舟脸色阴沉沉的问她，“这个人又是谁？” 黎芥愣了几秒，概括了江天磊的身份，“前男友。” 程舟：“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要复合了？那赵玉成呢？” 第102章 退场 黎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他们都不重要，无论你看见我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 程舟：“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们？” 黎芥的语气有些疲惫，“因为游戏一旦开始了，玩家就不能中途退场，得坚持到游戏终止，不然会输的。” 黎芥不想输，她付出这么多，当然要赢，而且要赢得很漂亮。 因为这番折腾，她腿站麻了，就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懒洋洋地靠着，长发很自然地倾泻垂落，遮住她半边单薄的身躯。 她脱了鞋，把双腿蜷起来斜着放下。 程舟还站在原地。 刚才，他为了确定自己猜想，解开她的衣服查看伤痕，他潜意识里还把她当作小孩。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里，他们同吃同住，睡过一张床，喝过同一杯水，彼此相互依靠，他从未把她当作异性看待。 可他看黎芥靠在沙发的这刻，突然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单薄衬衫之下，她曲线窈窕，腰肢纤细，随着她的呼吸，她的胸脯微微起伏…… 程舟被这个念头吓到了，他移开目光。 可即便移开了目光，他脑海仍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个画面，莫名地耳根开始燥热，喉结不禁吞咽两下。 程舟很快回过神来。 他今天怕不是真昏了头？ 黎芥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她对他来说就是妹妹，自己怎么可以对她有那种龌龊的念头呢？ 程舟啊程舟，你可真不是个人！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总算是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给按下去了，不然他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黎芥并不知道程舟在想什么。 把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有种难以言说的踏实感和疲惫感，不用时刻紧绷着了。 渐渐的，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客厅的灯已经在摇晃。 程舟担心这个灯会砸下来，他干脆脱了外套挂在旁边，搬了凳子，把灯取下来了。话说回来了，修电器这事他干得多了，可以说老本行，十几岁辍学后，他在各个店里当学徒，什么都会一点。 取下灯后，客厅就全部黑了。 程舟在想，下次过来给她换个好点的灯吧，他发现黎芥没有什么动静，意识到她睡着了。 眼下快进入冬天了，睡在沙发上肯定会着凉。 程舟想把黎芥叫醒，可他又不忍心打扰她。他想起学生时代的事了，她经常熬夜做题，写着写着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如果他不叫她的话，她得睡到第二天才醒，然后浑身腰酸背痛，他有时候就会抱她去床上休息。 “唉。” 程舟轻声叹气，他一只手扶着黎芥的后脑勺，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黎芥很瘦，女明星为了上镜，都把自己饿得半死不活，她的体重比正常人要轻很多。程舟没用什么力气就抱起来了。 推开门，主卧色调偏淡黄色， 这是程舟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他能在某些地方感觉到男人生活过的痕迹，比如她枕头边的男士腕表，一看就不是她的。 人的大脑很会联想，比如现在，他就在想，有男人曾经躺在她的身侧。 那个人是赵玉成吗？他们同居多久了？ 越想就越不舒服，好比自己家里的大白菜被外面的野猪给咬了。 程舟把黎芥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他看着她熟睡中的脸，极力想把她现在的样子和过去拼凑。 她受过多少伤，他就有多后悔，所有没有保护好她的日子里他都在后悔，这种滋味最是煎熬。 如果当初吵完架，他再去哄哄她，多去看看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要是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 可是世上没有时光穿梭机，也不会有后悔药，他只能眼睁睁看见她所承受的伤痛，无能为力。 程舟握着黎芥的手指，像是在发誓。 小梨，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让你实现。 …… 黎芥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程舟就在床边。 她猜到是他抱自己过来的了，其实她也没有把他当异性看过，他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超越血缘关系的哥哥。 以前他们就会躲在一个房间里，就算外面世界狂风暴雨，也不会感觉到可怕了。 她碰了下他的额头。 程舟睁开眼睛，看见黎芥的这刻，他心里出现多年未有的安全感，“几点了？” “五点。”黎芥打开手机看了眼，又看向窗外，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时间，“你晚上一直守在这里吗？” “不小心睡着了。”程舟回道，他想起件事，“我前几天在这座城市买了栋别墅，写的是你的名字，过段时间我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他说的是“我们”，黎芥听见了，她知道程舟今非昔比，有这个能力。 “你有女朋友了吗？” 程舟：“为什么问这个？” 黎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们都长大了，你要多考虑自己，找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女孩……” 程舟打断黎芥的话，他语气有些愤怒，“你觉得我会有心情去恋爱吗？你失踪那么久！” 黎芥：“你已经找到我了，你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程舟一直很想问黎芥这个问题，“那我应该过什么样的人生？” 黎芥：“说实话，你比我想象中要光鲜亮丽得多，你可以去组建你想要的幸福家庭，我是泥足深陷的人，你没必要把自己和我捆绑。” 这话程舟听起来却不是滋味，他当黎芥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小梨，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你要赶我走？你希望我去开始新生活，可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让我拿什么去结交新的人？” 程舟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大，他怕自己吓到黎芥，又收住了，可听到她说出那些话时，他真的很愤怒。 黎芥皱着眉没说话。 程舟立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要吼你，你以后别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这样的话了。” 第103章 开机 黎芥盯着程舟看了几分钟，他们何尝不是一样呢？ 这世上有很多人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可黎芥属于那种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人，她发现程舟也是。 她铁定心意要死胡同一条路走到黑，而他铁定要跟着她。 两个倔强的人相处，总归有个人要服软，程舟在别的事上可以低头退让，但他绝对不答应和她划清界限。 天还没有亮，也就没有曙光透进这个房间来，他们是存于黑暗中彼此依靠的人。 黎芥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但我不会搬到你那里去。” 程舟不是个思想复杂的人，他有些时候不太明白黎芥的话，他需要直接简单的敞开心扉的交流。 “为什么？” 黎芥：“我是青山影业的签约艺人，这套房子是公司给我安排的，我的助理经常会过来。” 程舟知道青山影业是谁的公司，他也知道赵玉成那个人，心里泛起了丝丝酸涩。 “你是不想离开赵玉成吧。”程舟声音小了些，嘀嘀咕咕：“他有什么好的，我看根本配不上你。” 在他看来，不只是赵玉成配不上黎芥，世上所有人都配不上黎芥，她就是顶顶好的小姑娘。 他希望黎芥和赵玉成结束。 “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黎芥耐心给程舟解释，“青山影业旗下有成熟的营销公关团队，能帮我迅速走红。” 团队和包装对艺人非常重要，可以说比艺人本身的实力还重要，娱乐圈有太多实力强却火不起来的沧海遗珠了，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黎芥和青山影业签约没多久，在互联网的声量就高了很多，粉丝数量已经突破千万。 刚开始，黎芥是靠参加《心动的探险旅行》走红，准确点说，她是靠和庄可迁炒作cp走红的。 庄可迁曾经是青山影业的艺人，就算他不愿意和小糊咖炒作，也得配合公司的营销手段。 后来，因为温晗出事，《心动的探险旅行》暂时停止录制。 经纪人给黎芥打造了一个励志草根人设，找几个账号时不时在豆瓣尬嘲、造谣、再辟谣，吸粉虐粉固粉一条龙走完流程了。 这才半年时间，黎芥就成了热门小花。 黎芥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签经纪公司，这条路不会走得这么顺利，这也是赵玉成对她的价值，当然他心里知道。 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这段关系根本不会开始。 以后，她不需要他了，她自然会结束。 …… 天亮后，黎芥去了剧组，参加开机仪式。 圈内人迷信，开机仪式都要烧香拜佛。 现场除了剧组人员，还有很多粉丝和代拍，他们都是冲着黎芥来的，一个艺人红不红可以从代拍数量看出来，当红艺人刚出来的图可以卖到四五位数。 黎芥的后援会为她准备了花墙，她最喜欢的花是无尽夏，这面花墙的主色调就是蓝紫色，看起来很清新。 现场有很多看起来很年轻的粉丝在喊口号：“黎宝，开机顺利！我们永远爱你！” 黎芥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让经纪人给粉丝们准备了奶茶，拿到奶茶的粉丝们感动得都要哭了，她们拍照发到微博上。 【啊啊啊拿到我宝的奶茶了！】 评论一溜烟的羡慕。 【姐妹，你太幸福了吧！还有奶茶吗？给我留一杯！】 【嫉妒死了，我都想直接打飞机飞过去了！】 【要是我就不喝，这可是黎宝给的！】 经纪人很快给黎芥买了热搜。 #黎芥送粉丝奶茶，双向奔赴# 是的，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既给黎芥塑造了好人设，又给足了开机热度，让关注这部剧的人多了。 只是黎芥没想到江天磊也来了现场。 几个月不见，她第一眼差点没认出他来。 以前的江天磊喜欢花里胡哨打扮，比如染各种鲜亮颜色的头发，戴着耳钉，像只时时刻刻开屏的花孔雀，现在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也开始穿西装打领带了，看起来终于不像吊儿郎当的纨绔少爷。 “姐，他是你朋友吗？以你的名字给全剧组买了星巴克。”朵拉查了下价格，要二三十块一杯呢。 江天磊知道黎芥在忙，就没有打扰她，只是给她发了短信。 【我等你收工。】 黎芥一直忙到晚上，江天磊就等到晚上，她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他总算是等到了独处机会。 好久没见，他看她第一眼时眼眶都要红了，可他告诉自己不能那么脆弱，他得像个成年人。 “黎黎，我很想你。” 他从后面抱住黎芥的肩膀，她的气息一如既往香甜，让他忍不住想去舔舐，可他没敢，因为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我和我爸说了，只要我能做出成绩来，他就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 黎芥语气很平静，“你瘦了些，很辛苦吧。” 一句话就让江天磊差点哭了，他真的很辛苦，为了证明自己，他过上了二十多年来最辛苦的一段日子，风吹日晒的，还到处奔波，他觉得自己看起来都不帅了，变丑了好多。 不知不觉中，他就蹲在黎芥脚边了，他抱着她的腿，黎芥就摸着他的头发。 江天磊抬头问她，眼睛充满希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你想要以什么身份开始呢？”黎芥用纸巾擦掉口红，一边问江天磊，“我签了合同，不能谈恋爱。” 江天磊不太懂这行：“还有这规定？” 黎芥：“是啊，被拍到了要交违约金的。” 江天磊想说自己帮她交，可他现在只是个拿工资的打工人，他还没有让他爸完全改观放心。 “……我该怎么办？” 黎芥：“做我的地下情人吧，不能见光的那种，我想见你的时候，会告诉你。你愿意吗？” 也就是说她不会公开承认他的男友身份。 江天磊满脸委屈，“那你不想见我，我是不是就不能来见你了？” 黎芥勾唇微笑：“所以，你表现好一点，我就会经常想着来见你。” 第104章 复燃 江天磊觉得黎芥对自己冷淡了，男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很灵敏，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可他转念又想，两个人分开这么久没有联系，她对自己冷淡也是正常的。 没关系，他会让他们之间爱意复燃的。 反正他想了很多，就是没怀疑到赵玉成头上。 他潜意识里不认为赵玉成会做这种撬墙角的事，他们可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他也不认为黎芥会喜欢上赵玉成。 那样无趣的男人，他的黎黎才不会喜欢呢。 “咚咚咚——”朵拉在化妆间外敲门，她问：“黎姐，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黎芥看向还蹲在自己脚边的江天磊，“我助理要进来了，你要留在这里吗？” 江天磊等都等了一天，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了，他站起来靠在化妆桌前，“反正我等你结束。” 黎芥让朵拉进来了。 朵拉推门，见黎姐身边站着个男人。 她记得江天磊，就是那个给全剧组送咖啡的人，不知他和黎姐是什么关系，看起来不像是朋友，应该是黎姐的追求者吧，既然是追求者就没什么奇怪的了，黎姐身边的舔狗可太多了，她都习惯了。 黎芥问她：“今晚我还有工作吗？” 朵拉：“晚上七点半要去参加一个夜间电视访谈节目，陈姐刚刚和我说了，你妆容最好清淡素雅点。” 这是黎芥的第一个上星节目，也就是所谓的上电视台。 陈姐给她包装成励志女人设，各种宣传方向也很正能量，自然得到了官方资源，打算走根正苗红路线。 黎芥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可见官方背调也不严谨，或者说根本就没背调过，所以站在屏幕里的偶像们，谁知道是人是鬼呢。 黎芥对江天磊说：“你听见了，我等下有工作。” 江天磊小声抱怨，“你也太忙了。”他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见黎芥一面，她却从早忙到晚，“我送你去吧。” 出门时，黎芥看着江天磊那辆破破旧旧的车，略微皱了下眉头。 江天磊也有点尴尬，他爸停了他的信用卡，把他名下的车子和房子都收回去了，只给他发工资。 “我要是这样过去，被媒体拍到了，得被黑粉嘲笑半个月。”黎芥让朵拉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他，“你开我的吧。” 黎芥走红之前，也没想到钱会来得这样容易，从前看起来遥不可及的霓虹灯，如今都能被握在手中。 不怪网友们称呼明星为208，谁能抵挡得了名利的诱惑呢？ 黎芥承认自己是个俗人，她很享受名利带给自己的一切，她想得到更多，站在顶峰会是什么滋味呢？ 江天磊倒是没什么感触，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算目前受困，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事，反正他是他爸的亲儿子，以后总归是能衣食无忧的。 今天，就让他扮演好大明星的司机角色吧。 仔细想想，这种角色扮演还挺有意思的。 访谈地点在当地广播电视台，黎芥扎着低马尾，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脸上只化了淡妆，看起来还真像五好青年。 这个节目以往邀请的都是年龄大的老戏骨，黎芥算是第一个受邀的青年演员。 仪态优雅的知性女主持和黎芥面对面坐着，她主动握手；“黎芥，你好，我是主持人叮当。” 黎芥礼貌回应：“叮当，你好。” 主持人叮当：“在最近这段时间，你是互联网的话题中心，很多人都知道，你原先的工作只是剧组的替身演员。” 黎芥：“嗯，是的。” 主持人叮当：“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怀揣梦想涌入影视行业，但出头的寥寥无几，你可以分享一下从替身演员到女主角的心路历程吗？” 黎芥对着镜头展露微笑，说出她提前准备好的台词。 “我认为呢，首先要保持良好乐观的心态，坚持自己的梦想，并且为了梦想努力奋斗，俗话说得好，只要能吃苦，阳光总在风雨后。我相信所有人，只要你坚持，运气就会降临，那么你就离成功不远了。” 她说得朝气蓬勃，看起来就像是在阳光下的向日葵，正在绚丽绽放，明媚得足以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可实际上呢？ 黎芥才不相信吃苦就能实现梦想，她的世界观是灰暗的。 主持人叮当：“说得很精彩，那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呢？” 黎芥停顿几秒：“我希望未来有一天，自己可以为影视行业做出微薄贡献，创造出优秀的女性角色。” 主持人叮当：“嗯，我相信你将来会做到的。据我所知，你从小就和自己父母走散，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你会对他们说什么呢？” 黎芥：“我会感激他们给了我生命，让我有资格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如果我们可以相遇，我想拥抱我的母亲，告诉她我很想她。” 说着说着，黎芥适当挤出两地眼泪，镜头下的她眼眶湿润，破碎感十足，让观众也跟着心疼。 主持人叮当也跟着难过。 观众爱看苦情戏份，实时收视率已经破一。 白若敏正好在看电视，她看着电视机里的黎芥，不知为何也跟着悲伤起来，心想这孩子可真可怜，自己一个人长大，她妈妈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啊，她忽然就满脸眼泪。 主持人叮当：“最后，你有什么话要送给你的粉丝朋友吗？” 黎芥：“我很感激我的粉丝，没有他们关注，就没有今天的我，我一定不会辜负粉丝的期望，我会保持初心，砥砺前行。” “……” 访谈结束后，黎芥把她那虚伪的眼泪给擦干净了。 她根本就不期待遇见她的父母，或许小学时期同学们议论她是个野孩子的时候，她期待过。在人生最需要父母的阶段，既然他们没有出现，也就没有出现的意义了。 至于她和白若敏存在亲子关系这件事，只是她复仇游戏的添加剂而已，她不会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永远不会。 第105章 火锅 离开访谈现场后，经纪人陈姐看着后台点击率和讨论数据，对黎芥说。 “这次访谈效果很不错，提高了你的大众知名度，以后接洽一些晚会活动也容易了，看来你很适合接受采访。” 黎芥：“知道了。” 陈姐带过很多艺人了，有些艺人一接受采访就结结巴巴，即便提前背好台词，也说不出来，还有些人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更可怕的是连常见字都能读错，观众一看就是文盲，说多错多，徒添笑话。 但是黎芥让陈姐出乎意外，毕竟她学历不高，能表现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 “对了，你当初拍的电影年后也该上映了，我看了些片段，如果背后关系打点妥当，运转一个新人奖是没问题的。” 黎芥：“只能是新人奖吗?我还以为可以弄个影后奖杯。” “你野心倒是挺大的。”陈姐说：“你知道多少演员，连提名都得不到吗？” “我知道啊，不是他们演技不够好，是关系不到位。”黎芥的目的很明确：“你可以帮我弄到手吗？”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像娱乐圈里面的奖杯，可运转的空间太大了，取决于背后的资源和关系网。 有句话说，金杯银杯不如观众的口碑，但观众口碑也是可以营销操作的，只要剪辑几个片段视频大力推广发散，事先找些水军号带节奏。 大众热衷跟风，人云亦云，营销到位了，就可以成为演技咖。 陈姐没敢打包票，“我觉得吧，这种事一步步来，反正你还年轻，又不是说明年就退圈了。” 黎芥也不知道自己会待多久，“我年轻吗？现在十几岁的演员都冒头了，我才刚刚起步。” …… 回去的路上，朵拉找借口没有和黎芥同行了，她虽然跟在黎芥身边不久，但好歹有点眼力见，不想打扰她。 江天磊问她：“你应该饿了吧，想去哪里吃？” 黎芥：“我要是说去你家呢？” 江天磊正在猜测这句话的意思，都说女人容易口是心非，话里有话，她肯定不是随口提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吧，上次在江家，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只是开个玩笑。”黎芥可再也不想踏入江家的门了，她提出：“去吃火锅怎么样？天气冷了，很适合吃火锅。” 江天磊：“好呀，我知道有家还不错的店。” 黎芥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她决定暂时性回避外界一切。 火锅店老板和江天磊认识，特意给他们找了个隐蔽点的包厢，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江天磊越发觉得自己偷偷摸摸了，不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滋味也挺有意思的。 黎芥听着他讲这段时间的经历，原来在少爷的世界里，早上八点起床就是世上最折磨人的酷刑了，他要不是江家少爷，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升职加薪。 说到最后，江天磊用发誓的口吻说：“我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黎芥的回答越来越敷衍，江天磊怀疑自己真的变丑了，自己对她没有吸引力了。 他偷偷在网上搜查。 【女朋友对自己越来越冷淡是什么原因？】 瞬间搜出了很多回复。 【很简单啊，要么你床上功夫太差劲了，让她没兴致，要么她在外面有人，已经吃饱喝足了。】 【大兄弟，我劝你早点分了吧。】 【对，该分手就分手，女朋友不能惯着，下一个更乖！】 每一个字都不是江天磊想看见的，他关掉手机，盯着黎芥的脸，即便只是看着，就很开心了。 江天磊心想，她可真好看啊，吃东西的时候都这么好看，他想亲她，好想好想，拥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快乐的小狗，那些网友肯定是嫉妒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黎芥又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江天磊的目光，她抬起眸子和他对视，“你在想什么？” 江天磊想的那些东西可不能直接说出来，她这么一看，弄得他还挺心虚的。 他挠挠脑袋，“额……那个，火锅好吃吗？” “还不错。”黎芥其实没吃多少，她明天还得拍戏，吃太多会长痘痘的。 她拍了几张图放到微博上，分享生活，给营业的一天划上句号。 【啊啊啊姐姐吃这么辣，皮肤还这么好，羡慕！】 【老婆在哪里吃火锅，我可以请老婆吃吗？】 【别乱叫老婆，那不是你老婆，是我老婆！】 【糟糕，老公粉越来越多，黎宝妈粉在哪里？】 庄可迁正在刷微博，他和黎芥是互关状态，黎芥的微博刚发出来，他就收到提醒了，顺手点了个赞。 “一日迁黎”cp超话都在狂欢，大粉引导说，黎芥肯定是和庄可迁一起去吃的火锅，小粉丝们深信不疑，直接嗑上了热搜。 有人去查了庄可迁的ip地址，刚好和黎芥在同个城市。 cp粉脑补很大，同城既过夜，不同城就是避嫌，反正他们嗑的cp一定是真的。 庄可迁给黎芥发了微信，【我也去过那家火锅店，你下次可以尝尝虾滑，味道很不错。】 黎芥：【好啊，谢谢推荐，或许下次等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庄可迁看到这条回复，即便是隔着屏幕，都脸红心跳了，黎芥这是主动邀请他共进晚餐吗？ 那他要不要同意？ 如果拒绝了，她肯定不会再邀请了吧，还会以为他摆架子甩大牌。 如果同意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有所图谋？ 他挣扎了很久，小心翼翼敲击键盘，【我这个周末有空，你呢？】 发送成功。 庄可迁抱着手机等黎芥的回复，他心跳得好快，又担心自己哪个字不够合适。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 黎芥没有秒回，他猜，她肯定是在忙别的事。 江天磊见黎芥盯着手机，不知是哪个狐狸精勾引她，他闷着脸说：“谁找你啊？” 黎芥：“哦，一个男人。” “男人？”江天磊瞬间站起来，他就知道有狐狸精缠着黎芥，“你告诉我是谁？” 第106章 小三 黎芥瞟了江天磊一眼，对他如此大的反应感到不悦，她只是聊聊天都这样，以后被他看见别的，岂不是得拆家啊？ “反正你应该不认识。” 江天磊在猜测：“是不是那个叫庄可迁的？” 黎芥微微挑眉，他什么时候比她想象中聪明了，可她不想解释。 如果他安安分分做她的宠物，她可以勉强接受，如果乱咬人的话，她只会想要弃养…… 江天磊当黎芥默认了，心里越想越生气，他得把庄可迁从黎芥身边赶跑。 “我就知道是庄可迁，这么久了，他怎么还缠着你不放？真是厚脸皮！” 江天磊把庄可迁骂了一顿，他希望黎芥远离庄可迁，可他看黎芥拿着手机要回复消息。 “黎黎，你可不可以不搭理他？” 黎芥摇了摇头，“不可以。” 江天磊保持忍耐，“为什么？” “我从没干涉过你搭理别的女生，你为何要干涉我呢？”黎芥才没管江天磊的心情，她已经给庄可迁发了消息。 叮咚~ 庄可迁收到了黎芥的消息，但她说自己要拍戏，没空，下次。 好像是被拒绝了。 庄可迁放下手机，心里开始难受。 成年人都知道，说下次有时间吃饭，大部分都不是真心要吃饭的，如果是真心要吃饭，就直接定日子了。 所以黎芥就是随口一提，是他自己想多了吧。 庄可迁睡不着，他又拿起手机，用小号在“一日迁黎”看那些cp粉的微博。 cp粉都说黎芥很爱他，尤其逐帧分析她看向他的眼神，每一帧里面都满含爱意的。 他随即挑了个粉丝比较多的cp大粉，最新微博是。 【黎姐和迁哥的微博都下线了，是不是开始夜生活了啊？】 下面评论更可怕。 【啊啊啊我是床，我作证他们已经在做了。】 【我真是服了，楼上姐妹辛苦你了哈哈哈。】 【我在床底，我也能证明他们在做，迁哥一夜七次不是开玩笑的，心疼他老婆（配上害羞表情）】 庄可迁看得自己都面红耳赤，也许他不应该再偷偷看cp粉的发言了，他得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黎芥并不知道她的回复会让庄可迁想那么复杂，她是真的没时间。 当红艺人的档期都排得很满，哪有那么多空去约会？所以她还挺佩服有些男艺人的时间管理，明早要赶飞机，今晚就能去约个炮。 她吃完这顿火锅就得回去敷面敷了，不然明天不好上妆。 “吃完了，走吧。” 她对江天磊说。 江天磊根本没吃几口，他纯粹是自己生闷气给气饱肚子了，他都让黎芥别和庄可迁聊天，她还是要聊。 难道那个男人就这么会讨她欢心吗？ 在江天磊心里，庄可迁就是小三，可恶的黎黎还帮着小三！ 他坐着不动，也不说话，活脱脱一个大犟种。 黎芥戴好鸭舌帽和口罩，“你不走的话，我走了。” 看到黎芥要走，江天磊又立马屁颠屁颠跟过去了，“黎黎，你是不是喜欢上庄可迁了？” 黎芥：“没有。” “那你为什么都不牵我的手了？”江天磊又委屈又气愤：“以前你都会牵着我的手散步的。” 黎芥目光越过江天磊，看向他身后不远处靠近的女生，“你的手并不缺人牵。” 江天磊满头雾水，不明白黎芥什么意思，那女生就走过来了，用手臂轻轻蹭了他一下。 “江少，好巧啊，我在火锅店都能看见你，你也不来找我，是不是忘了我啊？” 江天磊心里在想：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女生嗔怒：“江少，不是吧，你还真忘了啊，我们上个月一起唱过歌呢，你夸我嗓音好听，要是出道可以直接当歌手了。” 上个月？江天磊这段时间都在忙工作跑业务，也许是哪个饭局见过她吧，他实在想不起来了，但他不想让黎芥产生误会。 回头看，黎芥已经走出去了。 江天磊赶紧追过去。 黎芥习惯这样的场面，她早就知道江天磊是个花花公子，他如果不花心的话，当初也不会一眼看中她，想要和她玩玩了。 他们从没问过彼此这个问题，比如初见那天，她为何会出现在天虹会所，她也没问他为何选中自己，心知肚明才对。 黎芥：“那个是你的女朋友之一吧。” 江天磊认为自己是有过前科但决定痛改前非的人，“你别听她胡说，我都不认识她。” 黎芥：“不认识，还是你已经忘了？” 江天磊想要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可他觉得黎芥肯定不信，再说她还没和庄可迁断绝关系呢。 “你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吧。” 黎芥不是生气，她是想找个理由断了，既然江天磊没找准自己的定位，她也没必要和江天磊拉扯下去了。 黎芥：“那你喜欢我什么？是我这张脸吗？” 江天磊也问过自己，他为什么喜欢黎芥，一开始，他承认自己是对她的美色动心，相处下来，他发现他很特别，不图自己的钱财，同样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被关注。他以为，脱离他的少爷身份，他也能被她关注，因此不知不觉就沦陷了吧。可要他说出个所以然，他也说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他怕自己说错话惹她生气。 “我……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吧。” 黎芥凑近看江天磊，“你仔细看着我这张脸，好看吗？可是你所看见的美丽都是我整出来的。” 江天磊没想到黎芥会说这些。 黎芥：“你看，连让你喜欢的点都是假的，你还会认为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吗？所以别再找我了，就此结束吧。” 她转身，把江天磊一个人遗落在河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半晌，江天磊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彻底分手了，他完全没在思考黎芥说的整不整容，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整容啊，当明星的哪个不整，大的不说，小的微整总弄过吧。 他在意的是，就因为他要她远离庄可迁，她就要和自己分手了？ 第107章 变化 庄可迁到底给黎芥灌了什么迷魂汤？ 为什么这年头的男人非得当小三破坏别人感情呢？ 江天磊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庄可迁身上，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黎芥肯定不会和自己分手。 这时候，刚好下起了大雨。 江天磊站在原地，从头到脚都被淋湿了，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像只落汤小狗呜呜呜。 他拿出手机想联系黎芥，手机提示自己，他已经被黎芥拉黑了。 她不肯理他了。 江天磊根本不知道，其实和庄可迁无关。 对黎芥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该被舍弃啊。 她拉黑江天磊的所有联系方式，就把手机丢到旁边，世界暂时清静。 可是黎芥也不知道，不能随便弃养小狗。 被弃养的小狗一旦变成流浪狗，攻击力就会加倍。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 几天后，黎芥在一场业内活动看见了玲玲，也许不应该再叫她玲玲了，她的本名叫许琳琳。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许琳琳的变化很大，她剪了头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穿着淡蓝色职业装踩着黑色高跟鞋，从发型到穿着风格都变化很大，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了。 “小黎姐，好久不见。” 许琳琳一眼就发现了黎芥，她主动走过来，还是和以前那样称呼黎芥，没有改变过，但她的姿态已经大有不同，挺直的脊背和微微抬起的下颚彰显了她的傲慢。 黎芥：“玲玲，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许琳琳低头看了自己全身一眼，她看起来应该不算过得差吧，“我还行，有空聊聊天吗？” 许琳琳主动邀请黎芥去喝咖啡，“其实，我之前就想联系你，毕竟我真挺感激你的。” 她们选了靠窗位置坐下。 服务员走过来热情询问，许琳琳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点了单。 黎芥问她：“为什么感激我？” 许琳琳语气感慨，“多亏你的提点，我才能把握住人生的贵人和机会。” 从前，许琳琳在给温晗做生活助理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不被骂不挨打，她似乎忘记了可以利用温晗获得资源。 毕竟温晗可是豪门千金啊，她的人际关系圈非富即贵。 许琳琳代替温晗去相亲那天，她没见到什么程先生，却见到了她的贵人，她给自己捏造了一个体面的身份背景。 这得多亏温晗给她安排的豪车和司机，还给了她那家餐厅的入场券，不然她可装不出见过世面的大小姐。 那是许琳琳打扮得最精致的一天，她穿着温晗的衣服，戴着温晗的首饰，享受着温晗这个身份才能拥有的服务，她遇见了她的贵人，这算不算是得到了温晗的幸运呢？ 黎芥：“那你还在做助理吗？” 许琳琳正好需要这个问题来介绍自己，“我已经不是助理了，我现在是职业经纪人。” 干助理这行的，如果运气好点，人脉广点，很容易上升到经纪人，以后还能转型成制片人或者导演。 许琳琳以前长期活在温晗的霸凌下，对未来根本不敢做任何猜想，现在脱离温晗了，她觉得自己也配实现梦想。丑小鸭披着白天鹅的皮，骗过自己也能骗过别人。 她递给黎芥一张名片。 黎芥接了名片，仔细看过后说：“嗯，是家很不错的公司。” 说话期间，许琳琳拿起咖啡，她尝了口，觉得味道不对，就对服务员说。 “我要的咖啡是意式无糖，你弄错了。” 服务员：“抱歉，我这就给你更换。” 许琳琳随手一放，咖啡不小心倒在服务员的鞋子上，有些溅到了自己的裤子，但她并没有歉意，反而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服务员。 “你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 服务员：‘’对不起……” 黎芥看着许琳琳的姿态，心里产生了一股熟悉感，她好像是在刻意模仿温晗的举止，连带着温晗的那份刻薄傲慢也融入里面了。 服务员对许琳琳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最终，许琳琳以一句“真是晦气”结尾。 她转头对黎芥说：“早知道就不来这家店了，我看评分不错，以为服务质量也好的。” 黎芥笑了笑，意味不明。 期间，许琳琳接了个电话，结束后，她对黎芥说：“我临时有点工作，不能和你多聊了。” 黎芥：“没关系，你去吧，下次还有机会聊。” 许琳琳看着黎芥这张完美无缺的面孔，黎芥好像每时每刻都能保持真诚的目光。 一开始她觉得黎芥很善良很美好，可她仔细想过后，越发觉得这个人伪善。 当初她求黎芥把自己从温晗身边带走，黎芥却选择了别人当助理。 她以为黎芥是不敢和温晗说，甚至还担心过黎芥会被温晗欺负。 可她发现，温晗对黎芥明显很特殊，只要黎芥开口，救下她易如反掌。 但黎芥没有。 她恨过黎芥，至今也还在耿耿于怀。 伪善比起直接的霸凌，更让她觉得恶心。 可黎芥的确让她明白了很多道理，自己的路要自己走，靠谁都没有用。即便是站在深渊，她也得往前走。 起身时，黎芥忽然叫住了她，“玲玲，你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许琳琳摇头：“后悔什么？” 黎芥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眯起了眼眸，她的眼神是冰冷的，空洞的，不带有任何温度。 是啊，玲玲不后悔，那她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了吗？ 这一切都与黎芥无关了，她把目光投向远方，静静品味咖啡。 …… 温彦怀疑有人加害温晗，他调取了车库那几天的监控，虽然监控被人破坏过，但他在事故车上发现了温晗之外的指纹。 能在温晗身边动手脚的人，肯定是她身边的人。 温彦正在对家里的佣人逐一排查，进行指纹对比，但他没有明说，只是说采集他们的指纹数据。 护工推着温晗去院子里晒太阳。 温晗已经好久没有出过房间了，她习惯了黑暗，就很抗拒阳光。 刚出门，她就大喊大叫起来。 第108章 抛弃 护工：“小姐，医生说你不能长时间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的。” 温晗只觉得阳光刺眼，她用手挡住脸。 “不，推我回去！快点推我回去！” 护工很为难，她的工作就是照顾温晗，可是温晗长期不肯出门，心理方面的情况会越来越复杂，治疗不太乐观。 她劝说温晗：“小姐，今天的天气很不错，你也该晒晒太阳了。”还想说些什么，温晗直接把她推开了。 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护工的手背。 护工收回手，正好对上温晗凶狠阴鸷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温晗车祸后，感官和情绪都被加倍放大了，她声音在走廊处咆哮：“我都说了推我回去，你是聋子吗？你还要我说多少遍？快点推我回去！” “对不起。”护工再也不敢强行推温晗出去晒太阳了，她抓着轮椅后背，“小姐，我现在送你回去。” 温晗从前有多骄傲，现在内心就有多自卑，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坐在轮椅上，她要躲在小房间里，就没人看见了。 “快点啊！！！” 仔细看的话，她表情既恐惧又愤怒，恨不得把自己当鸵鸟似的藏起脑袋， 温彦刚回家就看到这一幕，他快步上前，以为护工欺负她了，“小晗，你怎么了？” 听到温彦的声音，温晗抬起头来，又很快低下去了，没太大情绪变化。 护工对他解释：“大少爷，小姐她不肯出去晒太阳。” 温彦：“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护工：“小姐回家后就一直这样。” “你先走吧，我陪她说说话。” 温彦半蹲在温晗跟前，他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变成这副德行，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小晗，你不能总是躲在房间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没必要担心，只要我在，你永远是闪闪发光的大小姐，没有人敢瞧不起你。” 温晗的嘴角蠕动几下，话到嘴边异常刻薄，“那为什么他们看我的眼神都那样奇怪？就连哥哥你，也很讨厌我吧。” 温彦：“小晗，我怎么会讨厌你？” “所有人都厌恶我，你也不例外！”温晗突然尖叫，把手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房间！我要回去！” 温彦按住温晗的手，为了控制她，他力气大了些，“你冷静点！” 温晗笑起来，“你看，你也对我没有耐心了吧，你以后也会抛下我的。” 这句“抛下”让温彦浑身一震。 温晗车祸后性情大变，温彦承认，他的耐心有些瞬间的确被磨平了，可他想到温晗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曾经抛弃过一次的妹妹，那种罪恶感又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吞噬。 他不能再抛弃她第二次。 “别闹了，我们是亲人。” 温晗冷冰冰地推开温彦的手，就因为是亲人，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态度差别有多大了，车祸之前，她一直是他眼中的骄傲，可他现在看待自己，更像是看一个无法摆脱的累赘。 她才不要当累赘。 温晗回到密不透风的房间后，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紧靠着墙壁。对，就是这样，这里没有人用看累赘的眼神看着她。 温彦看着温晗把房门紧闭，他从没这么累过。 医生说温晗已经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家里出现精神病患者，对所有人都是很煎熬的事，温彦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坐在沙发上，拿出小时候的全家福。 他、温晗，还有爸爸妈妈都在。 这张照片很早了，照片里的温晗，才三四岁，长得粉雕玉琢的，逢人就笑，见过她的人都很喜欢她。 温彦则完全相反，他自小就是冷脸，拒人千里之外，没有人喜欢靠近他。 温晗刚出生那会，他真的很讨厌她，因为她一出现就抢走了爸爸妈妈的宠爱，尤其是妈妈。 或者用嫉妒这个词更准确点。 他很嫉妒温晗。 可偏偏他这么嫉妒的妹妹，最喜欢黏着的人就是他了，每天“哥哥哥哥——”叫着，叫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那几年，温家的产业还没有发展到这么大，爸爸妈妈每天都很忙，没什么时间在家里，他和温晗的相处时间最多。 每次他要写作业了，温晗就会跑过来黏着他。 他试着把小温晗放到地板上，她会自己滚起来抱着他的腿，笑嘻嘻笑个不停。 他把她丢到浴缸里，她会自己玩沐浴露玩到不停吐泡泡，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不管怎么弄，她都要巴巴地跑过来。 真是很烦人的妹妹啊。 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么烦人的小家伙，心想要是没有这个妹妹就好了，就不会觉得烦了。 直到温晗五岁那年，他们两个都绑架了，绑他们的人好像是父母生意场上的仇人。 温彦趁着绑匪睡觉时间，解开绳子，带着温晗从窗户里爬出去了。 可他当时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孩子，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温晗一直哭，她跑不动了，温彦也抱不动她，他只能拖着她往前走，不然绑匪就要追过来了。 他不记得温晗是怎么摔的，他只记得那是片很茂密的雨林，绑匪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哥哥，别抛下我，我很害怕，你拉我上去好不好？” “呜呜呜，哥哥，我好痛……” 她刚好换牙时期，大门牙都掉了，说话漏风含糊不清，可温彦听清楚了她的每一个字。 他很想拉她上来的，他真的很想，虽然这个妹妹真的很烦人。 可是绑匪们要追过来了。 如果要带着她一起逃跑的话，他们迟早都要被抓回去，他不想死，所以他不能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她就是个累赘，累赘要被抛弃的。 温彦犹豫了三秒。 他给了自己三秒为抛下妹妹找到合理借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自那天，他把温晗一个人留在森林里，也把温彦困在黑暗中，永远都走不出来。 此刻，温彦看着照片里笑出两个酒窝的女孩，内心钝痛。 第109章 记忆 温彦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但他仅剩的那么丁点良心，每时每刻都在被反复鞭笞。 那件事发生后的好几年里，家里都没有出现过笑容。 白若敏每天都在以泪洗面，甚至有过几次轻生举动，好在被及时救下来了，一直处于郁郁寡欢的状态。 温彦不敢告诉任何人真相，包括他的父母。 他曾经抛弃过温晗，选择自己一个人逃走，但他只说他和温晗走散了。 是走散，不是抛弃。 他也试图这样去骗自己，无奈没有成功。 尽管他给自己找了很多合理的理由，可那又如何呢？ 如果他抛下了一个陌生人，他不会有任何负疚感。但他抛下了他的亲妹妹，是最喜欢黏着他的妹妹。 每次想到这里，温彦都快要喘不过气来，呼吸困难，他见不得下雨的深夜，也无法承受梦魇。 好在温晗后来找回来了，她就在家里。 温彦反复告诫自己，不管温晗变成什么样，都不能再抛弃她，即便她变成精神病患者，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这是他欠她的。 温彦把全家福照片塞进抽屉，无意再次看见了那份病情报告书，温晗是ab血型。 他记得自己是a型血。 当初，是爸爸把温晗带到家里来的，他们做过亲子鉴定，应该不会有错，而且温晗和自己长得也很像。 可不知为什么，温彦隐隐感觉心里压着块石头，他很想把这块石头搬下去，却无从下手。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这时候手机响了。 温彦看到这个号码，就拿着手机走出去几步，确认不会有人听见。 “温少爷，你上次让我调查一个女人，还有印象吗？” 温彦点头，“嗯，怎么了？” 温彦怀疑过黎芥不安好心，以为她是有意接近温晗，就找人秘密调查了她一段时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当自己想太多了，对温晗的保护欲过盛，应该让她多结交同龄女孩。 “我发现她经常偷偷去见一个医生。” 温彦：“什么方面的医生？” “整形医生。” 明星偷偷做个微整或者医美不足为奇，毕竟这个行业就是靠脸和身材吃饭的，温彦还以为发现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捏了捏鼻梁，提起的心放下了。 “除此之外呢？” “哦，有个事你得注意下，我跟踪黎小姐有段时间了，发现她最近和一个叫程舟的人来往亲密。” “程舟？”温彦记得这个人，是在海外做贸易生意起家，自己原先手里有个单子想和他合作来着。 他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毕竟黎芥确实是很让人心动的类型，程舟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温少爷，你还记不记得一个叫苏梨的女人？” 温彦有点印象但不多，即便他曾经让人绑走过苏梨，他也不记得了，普通人的性命对他不值一提，更何况名字呢？ 对面就在提示：“几年前，为了帮温小姐铲除竞争对手，你让我们解决了她。” 说到这里，温彦才想起这个人来，脑海闪过几个字，原来是她啊，但印象还是很模糊了，他已经忘了苏梨长什么样。 “苏梨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当年，温彦为了替温晗铺就完美道路，把妨碍温晗的绊脚石都除掉了。 他毁了苏梨的手，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成为建筑师，她也就不可能在这个行业打败温晗。 为了永除后患，他还捏造了苏梨的死讯，可又担心她留在国内影响到温晗，就把她卖到了金三角。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会在那种地方能熬多久，可想而知。 在温彦看来，苏梨早就死了。 手机里传来声音：“程舟和那个叫做苏梨的女人，曾经是青梅竹马，他们俩关系很好，我担心这人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温彦微微蹙眉，他压低声音说：“那事不是做得很隐秘吗？程舟不可能知道，就算程舟知道了，要为那个女人报仇，人都已经死了，他有什么证据？”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对方说。 “少爷，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不需要证据，您应该最清楚啊。” 这句话提醒了温彦，他可以轻松捏死当时的苏梨，却无法轻松解决现在的程舟。 毕竟程舟这人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没什么牵挂，如果不要命的话，还真是巨大的危险分子。 等等，温彦又想到黎芥。 程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所以他故意接近黎芥，毕竟通过她就可以接近小晗。 一想到这里，温彦顿时紧张起来。 “你以后主要盯着程舟，如果他要对黎小姐做什么，立即告诉我。” “知道了。” …… 结束电话后，温彦表面看起来还很淡定，心里已经很慌张了，他本就是个疑心重的人。 他一直在想。 程舟接近黎芥是为了什么？他会伤害她吗？ 想来想去，温彦主动拨通了黎芥的电话，这个时候，黎芥刚好结束了夜戏，准备收工了。 黎芥看到来电显示后，知道是温彦，温彦这个人的底色很冰冷，他很少主动联系自己。 按下接听键。 “怎么了？” “你在哪？” 她隐约听出了几分急躁。 黎芥刚离开横店，人坐在车上，她往后看了眼，夜晚的横店依旧灯火阑珊，还有很多剧组没有收工。 “我在剧组拍戏。” 温彦打算询问她和程舟的关系，他想让她小心提防程舟，可是怕她误会，又担心是自己多疑了。 他就没有提及程舟。 不提程舟的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通话保持僵持状态，还是黎芥开口问他：“这么晚了，是小晗哪里不舒服吗？不过我今天赶不过去了。” 温晗已经睡下了，虽然她不久前发过一次病，温彦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他怕黎芥也嫌弃温晗。 “小晗最近还行，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你，最近工作忙吗？有空的话可以来家里吃个饭，我妈和我妹妹都挺想你的。” 黎芥：“我这个月都得待在剧组，得过段时间了。” 第110章 黑粉 温彦的态度有点反常，黎芥回头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角落里藏着多少个摄像头。 其实她要是想回去看温晗，请假挺简单的，她就是不想去。 她得让温晗期待着、盼望着，然后破碎，最终彻头彻尾沦为她的奴隶。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到年尾了，天气也越来越冷。 剧组放了几天假，黎芥抽空去了王绣儿的家乡。 王绣儿家乡这边是以刺绣为生的。 因为王绣儿参加了综艺，带火了当地的双面刺绣以及旅游，小镇热闹很多，有了很多外地游客。 黎芥很久之前就和王绣儿打过招呼，所以王绣儿特意来了镇子路口接她。 “欢迎你来我的家乡，我带你到处走走吧。” 期间，黎芥拍了很多照片，她把自己当作了游客，还和王绣儿拍了合照。 离开的时候，王绣儿送了黎芥很多精美的刺绣，还对她说：“下次春天的时候来吧，这里春天桃花很多。” 黎芥答应了，“好啊。” 回去路上，黎芥修好图后，把照片发到了微博上，是九宫格照片。 配文：“忙里偷闲的一天，见到了好朋友，还收获了很多礼物，很开心，希望以后都这么开心。” 最中间那张是她和王绣儿的合照。 飞机起飞，她关掉手机。 …… 因为害怕网暴，温晗已经很久没有摸过手机了了，但她一直在等待黎芥的来电。 可是黎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温晗犹豫了很久，决定给黎芥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来看自己。 刚打开手机，微博提示消息就弹出来了，温晗和黎芥是互关好友，黎芥发了什么会有提示。 温晗看见了黎芥最新一条微博。 是九宫格旅游照片，最中间那张是黎芥和王绣儿的合照。 评论区都在夸她们。 【好好好，爱看多看，黎宝多发旅游照，还有照片吗？】 【美女就要和美女贴贴，黎宝要远离温晗那种坏女人！】 【我们黎宝不是主动和温晗交朋友的，是温晗强迫她，如果黎宝不愿意的话，温晗就会欺负她，黎宝好可怜。】 【天哪，我才知道这事，黎宝真的好可怜，好在温晗已经殉了，没有人会欺负黎宝了。】 【黎宝会一直走花路的，嘿嘿加油！】 网友本来就热衷落井下石，还很容易被营销号带节奏跑，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什么新闻，都认为是温晗利用权势逼迫黎芥和她营销友情。 温晗看不下去，浑身都在打颤，每条评论都让她很难受，她直接把手机砸了，尖叫起来。 温家人都在楼下，听到楼上的动静，很快就跑上来了。 “小晗，怎么了？”白若敏赶紧对护工说：“快，快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 下飞机的时候，风特别大，外面的人都是穿着羽绒服或者大棉袄了，只有黎芥穿着修身款的风衣。 朵拉发出疑问：“黎姐，你不多穿一点吗？” 黎芥摇头：“要是被拍到身材臃肿，会影响我的成衣代言。” 朵拉默默裹紧了身上的大棉袄，女明星也不是那么容易啊，不过要是一天给她几百万的话，她咬咬牙也能做到。 但这事想想就好啦，她知道自己没有当明星的容貌和身材，做个普通打工人也不错，黎姐给她开的工资很高，人也很好，经常送代言给她，她现在的化妆品和衣服都用不完了。 “那你还是围条围巾吧，不然我怕你真被风给吹走了。” 说着说着，朵拉就拿着围巾给黎芥围起来。 走出飞机那一瞬间，风的确很大，黎芥心想要不是自己力气还行，真得被风给吹跑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好多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粉丝群里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就过来接机。 站姐们拿着相机哐哐一顿拍，黎芥上一秒牙齿都冻得打颤，下一秒就露出笑脸相迎了，她得保持美貌。 “黎宝，你要多穿点啊！” “老婆，你好美！我们爱你！” 黎芥呈现给镜头的人设是坚韧美丽的小可怜虫形象，俗称美强惨，所以吸引的妈妈粉比较多，她看着这些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叫自己“宝宝”，感觉还挺奇妙的。 由于黎芥越来越红，吸引的粉丝也越来越多，朵拉快拦不住他们了。 黎芥抬高声音说：“谢谢你们来接我，但这里是公众场合，大家注意不要拥挤堵塞，也别影响到旅客啦。” 大部分粉丝都比较听偶像的话，但是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扑过来抱住她，往她手里强行塞了玫瑰。 保镖很快把他拉开了制服在地。 前几天，有个私生粉跟踪黎芥到了酒店，已经被保镖送到警察局去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红明星都很难避免遇到极端粉丝，掌控欲到极致的变成了私生粉，仇恨度高的黑粉会线下进行攻击，所以公司给她又安排了几个保镖。 #黎芥机场被粉丝攻击#上了热搜。 这条热搜迅速攀登到第一，阅读量过亿，讨论人数破万。 网友们都在骂那个粉丝。 【这年头的极端粉丝太可怕了！】 【黎宝怎么样了，你们工作人员就不能保护好她吗？今天敢抱她，明天就能打她！】 【呜呜呜心疼宝宝，我宝宝肯定被吓傻了。】 【尽快安抚黎宝吧，经纪人这几天别给她安排工作了，让她好好休息，她真的很累。】 出了这件事，程舟很快赶到黎芥家里了，“有没有受伤？” 黎芥摇摇头，“我没有受伤，就是当时有点被吓到了，我过几天会去一趟温家。” 程舟听到这话，眼睛里流露出了担心，他已经知道温家人有多可怕了，她每次靠近他们就等于靠近危险。 黎芥知道程舟在担心什么，“放心吧，他们现在很信任我，不过我们确实要减少接触了。” 程舟：“为什么？” 黎芥：“有私家侦探在跟踪我们，是温彦的人，我猜他是做贼心虚吧，可能在调查你。” “我可以解决掉。” “不用管他，让他跟着吧，说不定会让他弄巧成拙。” 第111章 炒作 黎芥话音刚落，程舟拉起她的手臂，仔细看了很久。 因为是在室内，开了地暖气，温度不低，黎芥只穿着简单的短袖，他注意到了她手臂上有轻微的伤口。 他问：“怎么弄的？” 黎芥“哦”了声，“应该是被玫瑰花给刺到了。” 当时在机场接机的粉丝太多了，里面混了些奇奇怪怪的人也不好说，黎芥没注意到那个男人会突然冲出来，直接把一束玫瑰花塞进她怀里，那花的花刺没有拔掉。 经纪人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已经在微博发了声明，安抚粉丝的情绪，保证以后会安排更专业的保镖保护黎芥。 这事现在还挂在热搜上，粉丝们都在心疼她。 有一部分人认为是黎芥故意炒作，用来博话题的。 粉丝和黑粉就吵了起来，还夹带着一日迁黎cp粉。 cp粉大部分都热衷“扶贫”，庄可迁已经是红了很久的大明星了，黎芥还只是刚刚出头的新人，黑她的人也比较多，cp粉不知不觉就偏向黎芥这边了，庄可迁那边的唯粉自然不满，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心动的探险旅行》因为温晗，已经暂时停止录制了。 庄可迁的粉丝都认为自己哥哥不会再和黎芥有任何交集，可他们没想到，就在刚才，庄可迁上线了。 庄可迁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黎芥出事，他就冒泡，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一个小小动作，cp粉又开始狂欢，嗑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不圈地自萌，他们还跑到庄可迁的微博底下，要他好好保护黎芥。 唯粉哪能受得了这种气啊，把对cp粉的怨气转移到黎芥身上了，全自动给这位新人小花虐粉。 黎芥才不担心有人骂自己，没人骂的都是糊咖，她有个小号是cp超话主持人，引导cp粉歪屁股自己就行了。 要不是这些骂声，她哪能上升得如此迅速？ 虽然机场事件不是黎芥安排的，但是给她博取了不少热度，既如此，受点小伤也是值得的。 程舟就不这样认为了，他放不下心。 “万一下次不是玫瑰，而是匕首呢？” 黎芥：“不会的，公司已经给我找了更好的保镖，大红大紫总是要付出点代价，我不能只接受好处吧，你说是不是？” 程舟没说话，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他把药箱找了过来，用棉签沾着消炎药，很细心地替她把伤口给清理干净，轻轻吹着气。 程舟的指腹有薄茧，摩擦皮肤时会带来一些砂砾触感，痒痒的。 药水对总是有些刺激作用的，黎芥说不出来是药水原因，还是别的，反正有点不太对劲。 她抽回手。 “……让我自己来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程舟默默地看着黎芥，是啊，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可以亲密无间，成年人要保持距离。 即便她没有说过，分开的七年时间，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谁也迈不过去。 他们无法回到从前亲密无间的时候。 期间，黎芥的手机一直在响，但她手现在没空。 “你帮我接下吧。” 程舟看到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犹豫了几秒，给她按下接听键了。 “你是谁？” 手机里传来江天磊的声音，“黎黎，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等等，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你和谁在一起？” 江天磊换了很多电话号码给黎芥打，他希望能听到她的声音，没想到是个男人接的。 这一瞬间，他心里被嫉妒充斥。 原来黎芥真的有新欢了，她不要他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江天磊差点在办公室哭出声。 程舟问黎芥：“是你那个前任？” 黎芥瞥了手机一眼，她都把江天磊拉黑了，他怎么又换了个号码来？唉，还挺烦的，既然分开了就不要互相纠缠。 “是吧，不重要了。” 这句话传到了江天磊耳朵里，声音不大，但他听见了。 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江天磊的眼泪忍不住了，他趴桌子上哭起来。 周围同事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这位大少爷。 他们已经知道江天磊的身份了，都当大少爷是来体验生活的，能让大少爷哭出来的事应该很有趣吧。 他们很好奇，但他们也不敢问。 同时，程舟和黎芥也听到了手机那边的哭声，程舟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这男人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他挂断电话，再把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小梨，这人缠你多久了？” 黎芥不认为江天磊对自己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她足够漂亮而已，再就是无法忍受她主动分手。。 她轻飘飘地说：“没事，别搭理他，过几天他就会安静了。” 程舟在黎芥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温情，她是真的不在意那个男人，应该说她谁也不在意，那她在意什么呢？ 程舟看不出来。 黎芥的眼睛很漂亮，里面却是一潭死水。 他避开这个话题。 “你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要不你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随便做点吧。” 黎芥在剧组拍戏，很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食材。 虽然说朵拉有时候会过来给她添置点食物，但基本都是减脂类的，除非饿到不行，她对那些东西是没食欲的。 程舟打开冰箱，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黎芥的口味，就挑了她爱吃的菜，开始做饭。 以前，他也经常做饭给她吃。 客厅里被砸坏的灯早修好了，黎芥就坐在那儿等待，淡黄的灯光照下去，头发柔顺如丝绸锦缎，好像在某个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他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光了，即便故人面目全非。 黎芥也会看着程舟的背影，回忆起过去，一个人经常回忆过去是因为看不见未来。 如果可以重来就好了。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倔，要是早知后事，她会避开遇到温晗，换一个专业就读，或者换一所学校。 人生不只是一条道路，可是遇到了温晗，就只剩下死路。 第112章 满足 与此同时，温家乱得一团糟。 温晗的病情发作了，而且比之前那些都要严重，她不知道是从哪里抽出了把水果刀，刀尖对准前方。 当着家人的面，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不是说要永远保护我吗？不是说会一直爱我吗？”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啊——我恨你们！” 温晗手里拿着刀，医生不敢盲目靠近，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她的家人，“夫人，你看这怎么办？” 白若敏对此情形也是心惊胆战，可她刚靠近温晗，温晗就调转刀尖放在脖子边上，她也不敢过去了。 锋利的刀刃随时都会割破温晗细嫩的皮肤，她像是不害怕危险，越贴越近。 白若敏很害怕温晗伤害自己，耐心劝说：“小晗，妈妈会永远爱你，你把刀放下好不好？” 温晗情绪上来了，什么都听不进。 她抬眸冷笑，反问白若敏：“妈，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是因为我这个人而爱我吗？” 她是十岁才回到温家的，在此之前，她的妈妈并不是白若敏。 十岁生日那天，有个陌生男人找到她，说她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她以后会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所以她成了温晗。 如果她不是温晗呢，这些人还会爱自己吗？ 白若敏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温晗这么下去肯定会受伤。 “小晗，你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当然爱你啊，快把刀放下。” 温晗又看向温彦，“哥哥，你呢？是因为我这个人而对我这么好吗？” 温彦说：“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会对谁好呢？” 温晗眼眸越来越冷。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听见什么答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知道什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温晗握着水果刀，她盯着刀刃一会儿，目光开始游离不定。 周围人谁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刺激到她，就连呼吸都放轻放慢，眼睛盯着温晗。 温晗问她：“妈妈，我有很多钱对不对？” 白若敏：“当然，妈妈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有很多钱，你想要什么，妈妈都会给你。” 温晗的表情变得痛苦而又狰狞。 “可是我都有这么多钱了，她为什么和别人走得那么近呢？她不应该只做我最好的朋友吗？” 白若敏不知道温晗说的是谁，“他？小晗，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妈妈会帮你解决的，只要你别伤害自己。” 温晗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只要我不伤害自己，你就会帮我解决所有事，那是不是只要我受伤了，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呢？” 她眼眸忽然阴冷，嘴唇勾起笑意。 “那我去死好了。” 温晗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 “小晗！”白若敏一声惊呼，差点晕过去。 这时候，温彦从侧面冲了过来，他强行夺走了温晗手里的水果刀。 在争夺过程中，他的手背不小心被割破了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染红了他原本穿着的白色衬衫。 水果刀被他扔到远处。 温晗还在反抗，她还想去捡那把刀，“砰”的一声，她扑在地上，疼得浑身发颤，也要往前爬行。 “快，你们快按住她。” 医生见温晗手里没有利器了，打算给她注射镇定剂。 “不！放开我！”温晗拼命挣扎，直到镇定剂注入自己体内，她才逐渐安静下来。 白若敏早就心疼得不行了，她走过去抱住温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意识忽略了温彦。 温彦捂着手，他手上流了很多血，导致脸色有些苍白。 还是医生对他说：“温少爷，你过来一下，我给你处理伤口吧。” 温晗已经被注射镇定剂了，她安静下来了，有佣人给她搬到床上去，倒是温彦这个伤口有点严重。 但，他的妈妈不在意。 温彦也习惯了他妈的偏心，温晗走丢的那几年，他妈更严重，眼里完全看不见别人，包括他这个儿子。 这刀割得不浅，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了，温彦心里无限后怕，如果割到温晗的脖子该有多么严重啊。 他不知道温晗什么时候有自残倾向的。 “伤口处理起来有点疼，温少爷，你要忍忍，等下还要缝针。”医生说：“还有，这段时间要注意别碰到水。” “为什么？” “啊？” “为什么小晗会变成这样？” 温彦在乎的是温晗，他对自己的伤口无所谓。 这位医生是在温家很多年的家庭医生了，他也算看着温晗长大的，犹豫了几秒后说：“温少爷，说句你们可能不爱听的话，我觉得吧，温小姐变成这样，你们也有责任。” “这么多年来，温小姐一直顺风顺水，她没经历过挫折和打压，就算遇到难题，你们也会给她解决好，不用她烦心，她不认为自己会遇到痛苦。现在，对她打击很大，她扛不住，溺爱很容易毁掉孩子。” 温彦也在反思自己，因为他对温晗心存愧疚，所以她回家后，他对她是有求必应，无比宠溺，父母对她也是一样，她几乎是活在一个完全不会有任何异样的乌托邦世界里。 现在她的乌托邦破碎了，她被迫面临痛苦，过往的荣誉不复存在，她是声名狼藉人人唾骂的瘾君子。 “可是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呢？” “身体上的病会痊愈，心理上的……我也不好说，尽量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吧。” 温彦想到了黎芥，每次黎芥过来陪温晗，温晗的状态就会好很多，可她又不是公司的员工，他没有理由让她过来。 再说了，陪着一个可能会伤人的朋友，对任何人来说都很为难吧。 黎芥是在这件事之后的第三天来温家的，她先是看见了温彦，有段时间没见，温彦憔悴了不少。 她很快发现了他右手包扎的纱布。 “你的手怎么了？” 温彦没说是被温晗弄伤的，“不小心弄到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黎芥发现了温彦眼神闪躲，他是在说谎，那么应该是温晗伤的。 第113章 漂亮 黎芥每次来温家，都会刻意往单纯无害的方向打扮。 今日，她穿着米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棕色格纹长裙，及腰的长发自然搭在肩膀两侧，妆容清淡，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即便站着不动也能让人感觉到恬静美好。 温彦注意到她戴了对珍珠耳环，很亮眼。 看来她代言的珍珠品牌的确送了不少产品给她，难怪她不在乎，丢了就丢了，并非因为他。 温彦咳嗽了声，他实在不是个会找话题的人。 “今天很冷吧。” 黎芥：“还好，天气预报说过几天会下雪，那时候应该更冷。” 温彦：“是吗？往年这个时候早就下了，今年晚了很多，都快除夕了，你除夕那天打算怎么过？” 黎芥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也许会有工作安排吧，上升期的艺人没什么假期。都被排满了。” “如果……”据温彦所知，黎芥是个孤儿，她没有家。 他想说，如果她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待在温家和他们一起过年。 “你那天要是没有工作，可以来我家，和小晗一起过年，她会高兴的。” 黎芥看向温彦，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她竟然在他眼中看见了那么一丝丝可笑的真诚，可还是以施舍的态度啊。 他以温晗的名义邀请她来家里过年，估计是挣扎了很多次才说出口的吧。 黎芥没有给出确定答复，“我们先去看小晗吧。” 温晗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白若敏已经把她房里所有尖锐的物品都收走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守着她。 但温晗厌恶被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不让白若敏陪着自己，她只想自己待在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 直到黎芥来了。 “小晗。” 黎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温晗听见了，但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那天，她看见了黎芥和别人的合照，黎芥有了新的朋友，在她看来，黎芥欺骗了自己、背叛了自己。 她再也不要相信黎芥说的话了。 没有人真的在意她，没有人爱她！ 都是骗子！ 黎芥敲了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没有生气，继续说：“小晗，如果你在睡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下一秒，温晗把门打开了。 她坐在轮椅上，脸色是那种长期没晒过太阳的病弱惨白，身体肉眼可见瘦了很多。 当然了，她依然很漂亮。 即便是病了，也是病美人，像白玉瓷器。 温彦站在楼梯口，他想看看黎芥和温晗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正常人和精神病患者独处。 温彦潜意识是存在担心的，他担心温晗会突然伤害自己，也担心黎芥会被伤害到，这种情绪很复杂。 他忘了提醒黎芥，小晗可能会伤人，可他刚要说，黎芥已经走进了房间。 她把门关上，隔绝了温彦的目光。 温晗的房间很黑，没有拉开窗帘，也没有开灯。 黎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因为这条缝隙，光束射到了温晗的眼睛。 温晗似乎被光给刺到了，很快低头。 黎芥看向前方，温晗房间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这座城市最美丽的景观，可惜温晗感知不到这份美丽了。 过了几分钟，温晗适应了光线，她盯着黎芥的背影问：“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黎芥：“我在工作。” “你骗人！”温晗想说她都看见了，她看见黎芥去了王绣儿的家乡，她看见了她们的合照。 黎芥转过身来，她是站着的，用俯视的眼神看向温晗。 “那你猜猜看，我为什么要骗你？” 温晗瘪着嘴巴没说。 黎芥就走过去拉起温晗的手腕，她看见了她手上的伤痕，声音很森冷，“小晗，我允许你伤害自己了吗，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呢？” 指尖沿着温晗的伤痕按进去。 温晗感觉到了疼痛，可她没有反抗，只是抿着唇。 “痛吧。” 温晗点点头。 “那为什么要让自己痛，是为了让我可怜你吗？” 温晗倔强地看向一旁。 黎芥松开她的手，“我说了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前提是你要听话，你不听话，我就会离开你。” “不可以！” 温晗忽然很慌张，她拉开自己的抽屉，把她那些昂贵的珠宝一股脑都塞给黎芥。 “我有很多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 黎芥看着流光溢彩的珠宝，内心讥讽，这些本来就不属于她。 “我和你成为朋友，从来不是因为你的钱，哪怕你不是温家大小姐，你没有钱，你声名狼藉，我们依然是朋友，知道吗？” 温晗手里捧着的珠宝从指缝掉下去，砸在地面。 “真的吗？” “当然。” 温晗这么多年要求自己样样做到完美，何尝不是害怕呢？ 温家的幸福生活对十岁的她来得太突然，她在肆意享受的时候，未必没有惶恐不安过。 她一直都很害怕，自己哪天不再是温晗，就会失去她所得到的一切。 她所拥有的，都是“温晗”这个身份带来的，她的爸爸妈妈哥哥，她的财富。 只有黎芥告诉她，即便她不是温晗，她们也会是朋友。 她已经忘了原本的自己是谁了，她拼命想抓住什么来证明，离开温晗这两个字，她也不会一无所有。 “好了，现在去晒晒太阳吧，你快要发霉了。” 黎芥站在温晗背后，推着她的轮椅出门。 这一次温晗没有反抗。 温彦看着温晗出来了，温晗把自己锁在房间这么久，难得愿意主动出来，这对他来说很稀奇。 冬天，按理来说花草都该凋谢了，可是白若敏喜欢种花，家里的花园都盖了玻璃棚子，安装了温度调节器，即便是冬天，也能繁花似锦，足够有钱就能改变季节。 黎芥看着这些被精心照料的花，她随手摘了一朵，夹在温晗耳朵上。 “小晗，你很漂亮啊。” 温晗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可能太久没有笑过了，她面部肌肉走向有点奇怪，“漂亮？” “不信的话，可以问你哥。” 第114章 娇花 温彦看到她们相处融洽，担忧的心放下了，他相信温晗的病情会好转的，那个明媚骄傲的妹妹肯定会回来。 听到黎芥的话，他朝她们走去。 温晗抬头看着温彦，自然就看见了温彦手上的纱布，她没有失忆，她记得是自己做的。 她不想伤害他的，不知为什么，她有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她发现，自己每次做错了事之后，黎芥就会过来见她。那她下次想见黎芥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呢？ 黎芥对温彦说：“你看今天的小晗是不是很漂亮？” 温彦看着温晗，在鲜花的陪衬下，她的脸终于有了点血色，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病态了。 看来黎芥真是小太阳。 太阳照耀的地方，万物都会蓬勃生长。 他点头说：“嗯，很漂亮，小晗永远是最漂亮的。” 这天下午，温晗就待在花园里。 心理医生建议过，让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可以放空大脑，忘记外界声音。 温彦记得温晗以前喜欢画画，就给她准备了画画工具，让她对着那面花墙画画。 几个小时过去，温晗都没有大吵大闹。 温彦知道这都是黎芥的功劳。 心理医生都无法做到的事，黎芥轻松做到了。 他对黎芥说：“辛苦你照顾小晗了，她整个下午都在安静画画，没有出事，你很厉害。” 黎芥想说，小狗天生是不会握手的，但主人希望小狗能学会握手。于是，主人就会把小狗先关在笼子里，准备小狗爱吃的零食，每次和小狗握手时就会给它零食吃。练习次数多了，小狗会为了得到零食而主动向主人握手。 那么下次，温晗会把刀刺向谁呢？ 黎芥摇了摇头：“我并不厉害，我只是没有把她当病人看。”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温彦。 温晗车祸后，家里人一直担心她，可以说二十四小时都想盯着，怕她出事。 在他们眼里，温晗就是个病人。 同样，温晗也能从他们眼中感觉自己是个病人，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当作病人看待，怪不得她经常失控。 “我好像明白了。” “什么？”黎芥假装自己不懂。 温彦说：“我应该把小晗当作一个正常人看待，让她拥有正常的社交，她才会渐渐好转。” 黎芥站在围栏处，看向花园里的温晗，她还在低头画画。 把温晗当作正常人看待吗？ 可惜已经晚了。 现在的温晗就是这花园里最娇弱的那朵花，离开合适的温度和水分，她就会枯萎。 而生在田野里的杂草，怎么踩都不会死。 但温彦只当事情好转了，他认为温晗会很快痊愈的，因此他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 “你上次说，赵玉成向你求婚了，你给他答案了吗？” 黎芥目光低垂，“我还在考虑中，毕竟我和他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或许我该听你的，结束这段关系。” 温彦：“但你看起来很为难。” 黎芥：“是啊，是很为难，毕竟赵总真是个很不错的伴侣。” 温彦没有否认这个，他和赵玉成认识很多年了，他一直都很洁身自好，除了差点要结婚的未婚妻，他没有过别的女人，如果他和黎芥结婚了，至少可以保证忠诚。 忠诚，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太稀缺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黎芥。 黎芥看着这个礼盒，大概半个手掌这么大，真是容易让人误会里面藏着戒指啊。 她适当表示诧异。 温彦：“送给你的。” 黎芥：“为什么送给我？” 温彦：“就当是你照顾小晗的报酬吧。” 黎芥：“我不需要报酬，毕竟我和小晗是朋友，她已经送过我很多礼物了。” 温彦不想欠黎芥人情，他希望用这个礼物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泾渭分明，这样他就不会感到纠结了。 “礼物是给你的。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扔了。” 他强行放在黎芥手里。 这个小礼盒里面有枚钻石胸针。 温彦是按照黎芥的审美选择的，只要她拆开，肯定会喜欢。 黎芥拿着礼物，没有吭声。 不久后，黎芥接了个电话，她对温彦说：“经纪人在找我，我得回公司了。” 温晗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楼上，是又要离开了吗？ 黎芥走过去和温晗道别，捏了捏温晗耳边的花，她用小到只有温晗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要听话，知道吗？” 温晗目视着黎芥的离去。 温彦发现黎芥的手提包还落在沙发上，他拿着她的手提包追过去，这时候，黎芥已经开车离开温家大门了。 温彦就站在阳台，看见她打开车窗，她把那个小礼盒给扔了，和她上次扔那个珍珠发夹一样。 她根本不珍惜他送的东西，甚至都没有拆开看过，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明明记得，小晗送过黎芥一条蓝宝石项链，她甚至大半夜在泳池给捞起来了，她很珍惜小晗送的礼物。 她从未将他当作朋友，只是习惯了待人友善，愿意和他假装客气吧。 没人看见的角落，温彦攥紧拳头，气压低沉。 …… 黎芥去了公司，因为最近热度高涨，她收到了跨年晚会的邀请，虽然是和其他明星一起合唱。 “和我合唱的人是庄可迁吗？” 他不是已经和青山影业解约了，怎么还会同意和她炒cp？ 说起这事，陈姐也很纳闷，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庄可迁对黎芥真有意思。 “挺好的，你们合唱，热度肯定不缺了。” “确实不缺热度，这事刚宣布，粉丝就吵上热搜了。” 黎芥打开微博，看着网友们热议。 【庄可迁粉丝不是说，他不喜欢黎芥吗，怎么要和人家一起跨年合唱啊？】 【谁知道呢，毒唯最喜欢做打脸的事情啦，我们只知道迁哥超爱他老婆。】 【呜呜呜有这么美的老婆，谁不爱呢？庄可迁真是好福气啊！】 既然节目确定好了，作为当事人肯定要一起排练。 黎芥有段时间没见到庄可迁了，他先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第115章 秒删 黎芥：“庄老师，我们的确很久没见了，但我知道你最近在进行义工活动，活动还顺利吗？” 庄可迁没想到黎芥在关注自己，他有些意外惊喜。 “ 嗯，已经顺利结束了，我年后就要进组拍电影。” 黎芥知道庄可迁想从偶像派转型为演技派，首先，给自己博取大众好感的人设很重要，比如关爱孤寡老人这类的，还挺有效果。 “说起电影，我得感谢你当初给我介绍的面试机会，可能也是我运气好吧，面试的是配角，演着演着变成主角了。一眨眼半年过去，我的电影就要上映了。” “是你足够努力，才能把配角变成主角。”庄可迁又说：“上映那天，我让工作室给你包场。” “好啊，先谢谢庄老师了。” 黎芥心想，这男人还挺上道的，她都不用明说，他就能顺着她的心意走下去了，反正多点宣传，有利于票房。 庄可迁给黎芥拿了份歌词：“那我们现在排练吧。” 跨年晚会表演的节目都比较喜庆圆满，黎芥和庄可迁要合唱一首甜蜜情歌，她都怀疑是主办方故意这么安排了。不过也情有可原，他们是今年最火的cp。 唱歌是需要技巧的，黎芥对此还不是很擅长，庄可迁就站在旁边指导她怎么发音。 好在这首歌难度不高，黎芥练了几天后勉强过关，达不到专业水平，但也用不着假唱了。 跨年晚会当天。 这是黎芥第一次站到全国性的舞台，也是她第一次被盛大的掌声和欢呼声包围。 单是人山人海的现场就已经很壮观了，她不敢想屏幕前有多少人看着自己，她还从观众席上看见自己粉丝的灯牌。 要说丝毫不紧张那是假的，她掌心出了汗，暗暗深呼吸了几口，调整好心态。 偏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庄可迁的笑容。 他好像是在鼓励她，她也回了个笑容，等灯光准备好，他们缓步从伴舞中走出来。 现场一阵尖叫！ 黎芥和庄可迁的合唱很完美，cp粉都嗑疯了，跨年热搜都被他们俩霸屏。 因为他们俩气场真的很般配，合唱后，有一大波人加入cp超话，甚至有人以为他们是真情侣。 唯粉想骂人，都被cp粉的声量给盖过去了。 【除夕当晚情歌对唱诶，谁家cp粉吃这么好啊？原来是我们一日迁黎！】 【啊啊啊这是真的过年了！全国人民都在看我的cp诶，我要点份炸鸡庆祝这对小情侣风光大婚！】 【等等—迁哥好像发微博了。】 他们表演完就去后台休息了，庄可迁今天很开心，他有个习惯，喜欢用小号记录心情。 手指敲打键盘。 “她值得所有的星光，而我有幸见证。” 发出后，庄可迁猛然意识到忘记切号了，他是用自己的微博大号发的。 ？？？ 这一瞬间，他感觉已经社会性死亡。 庄可迁秒删微博。 可是像他这类流量比较大的艺人，有人时时刻刻盯着的，刚发出去就被截图了。 这条微博给“一日迁黎”的热度煽风点火，直接“沸”了。 【天啊，不是吧，这是官宣了吗？嗑到真情侣就是如此幸福，我快要被糖给甜晕了，急需胰岛素救救——】 【无语，你们cp粉不要造谣了，合唱是主办方安排的，又不是迁哥主动邀请那个女人，而且这微博没有指名道姓，说不定是在表白祖国母亲，你们别再把十八线糊咖姐和我们迁哥贴在一起了，迁哥单身勿扰谢谢！】 【哦，既然是假的，那你们毒唯乱叫什么？】 【就是就是，果然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但破防也没用，回去写你们的小学寒假作业吧。】 【哎，迁哥人真挺好的，就是有些脑残粉，天天就知道骂嫂子，骂呗，骂哭了黎宝，他回家还得跪着榴莲哄。】 【哈哈哈没错，真心疼你哥的话就对你嫂子友好点，不然今晚他就得睡桥洞去了。】 此时，一个小毒唯轻轻破防了。 …… 与此同时，赵玉成刚好走进赵家。 他远远看见了赵星海、温琴琴，还有赵淮。 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享受年夜饭，饭桌上的菜肯定都是赵星海爱吃的，即便只是看着就知道有多温馨了。 赵玉成的眼神有些冷。 管家先看到了赵玉成，“大少爷，你回来了。” 因为这句话，其他三人纷纷看向赵玉成，他能感觉到他们眼睛里的情绪。 赵星海还记恨赵玉成打他那一顿，因为这事，黎芥也不搭理他了，肯定是他和黎芥说了什么话，男人的枕头风就是可怕。 温琴琴倒是对他笑脸相迎：“阿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我们都在等你，坐下吃点吧。” 赵玉成：“阿姨，你没必要等我，我拿个东西就走。” 赵淮冷着脸，不吭声，他向来如此，赵玉成都习惯了，反正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自顾自上楼。 “这孩子……”温琴琴想说什么，她看见赵淮的脸色，又把话给憋回去了。 这么多年来，这对父子关系一直很僵硬。 温琴琴以为和自己有关，可她发现赵玉成对她也算有礼貌，至少比对他爸要好点，那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吧。她毕竟是继母，不好掺和他们父子的事，赵星海就够自己头疼了。 等赵玉成拿完东西下楼，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淮终于开口了，“你站住。” 赵玉成背对着他爸：“有什么事吗？” 赵淮站起来：“赵玉成，大过年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赵玉成转身，看着这个今年明显见老态的父亲，他的脊背没有往日那样挺拔了，没有人可以避免年轮带来的霜雪，再有钱的人也不例外。 如果他不认识赵淮，很难把这个人和那个经常家暴的男人联系起来。 小时候，他不止一次见赵淮打过自己的妈妈。妈妈不希望他看见，每次感觉到赵淮要动手的时候，就会把他关进隔壁房间，嘱咐他不准出来。 他最后一次被妈妈推进房间，待了整整两天，他一直等妈妈来开门，可是妈妈没有来。 是佣人打开了门。 佣人哭着对他说：“大少爷，夫人她没了。” 赵玉成这才知道，他妈妈在夜里自尽了。 没多久，赵淮娶了新的妻子，他以为他会像对待妈妈一样对待这位继母，可是没有。 他们相敬如宾，是外界口口称赞的企业家夫妻。 他的继母温琴琴，出身富贵，估计赵淮不敢对她做什么吧。 而他妈妈是个家庭背景很普通的女人，自尽后，没有人关心她为什么自尽，都说她是疯了。 就连他那几个舅舅来家里，想的都是如何从赵淮手里拿点钱，连她的亲人都不在乎她。 他的妈妈死了，就如雪花一样很快就融化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现在，赵玉成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场景，对比起来更觉得讽刺，他没出声，和这人说半个字都是浪费力气。 他抬脚就要走。 赵淮看着自己这个叛逆儿子，气得心绞痛，为什么他在外面就是有口皆碑的杰出青年，在家就这副德行？ 可是没办法，这是他亲儿子。 “你别忘了，你拥有的身份地位是谁给你的？” “我没忘。”赵玉成幽幽开口，脸色平静淡漠，“但是父亲你也要记得，公司的股份已经在我名下了，你早退休了。” 赵淮：“你——” 赵玉成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会有自己的家，一定会有的。 第116章 婚戒 黎芥没看见庄可迁发的那条微博，她今天太忙了。 等她有空玩手机的时候，庄可迁早就把微博删了，她随意逛了逛微博，感觉今天cp粉格外活跃。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关注度。 等她忙完工作，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时，她才接到了赵玉成的电话。 他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自从他提过“结婚”，他这个人就好像在她的世界里蒸发了。 黎芥以为赵玉成需要冷静期思考他是不是一时冲动，也就没有主动找他。 赵玉成：“下雪了。” 黎芥对这句没头脑的话有点迷惑，“什么？” 赵玉成：“你拉开窗帘。” 黎芥都快困死了，但她还是穿着拖鞋走到窗边。 拉开窗帘后，她看见了漫天大雪，雪花如鹅毛般飘落，逐渐覆盖这座城市，原本喧嚣的街道也因为雪变得宁静很多。 黎芥以前最讨厌冬天了，自然也讨厌下雪，一下雪，去学校的山路就格外难走，不小心还会摔跤，等到了教室，衣服鞋子都是湿的，头发也都是雪花，冷得人直哆嗦。 那时候她就在想，将来一定要去个四季如春的温暖地方。 可是今天之前的好几年，她都没有见过大雪了，因为她被囚禁的地方不会出现冬天。 原来人真是会变的，以前讨厌的东西在这一刻格外珍贵。 黎芥揉了揉眼睛，低头往下看，她看见赵玉成站在楼下，他撑着把黑色的伞，身材修长。 楼层很高，说实话她看不太清楚赵玉成的脸，她一眼看过去最先看见他脖子上的暗灰色围巾。 她猜，他的围巾一定很暖和吧。 赵玉成抬头看她，他在手机里说，“新年快乐，黎芥。” 黎芥也说：“新年快乐，赵玉成。” 沉默片刻后，他问：“我可以上来吗？”他总是喜欢先斩后奏式征求她的同意，好在她点头了。 …… 打开门，赵玉成拍了拍肩膀的雪花，递给黎芥一个红丝绒材质的礼物盒，“新年礼物，打开看看。” 尽管黎芥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等她打开，还是难免被惊艳到了，红丝绒盒子里面是枚粉钻，目测有八克拉吧。 赵玉成：“喜欢吗？” 他记得她说过喜欢精美昂贵的礼物，这枚戒指她应该会喜欢的。 黎芥抬眸凝视他，心想这人不是真的打算和自己结婚吧，可他没有开口，她也就不挑破了。 她当着他的面戴上戒指，“嗯，粉钻挺漂亮的。” “还有一个礼物……”赵玉成打开电脑，给她调出了几张图片，“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打算年后在s市建一栋地标性酒店吗？” 黎芥回忆了下，点点头。 赵玉成：“我这些天按照你的想法，让人绘制出了雏形图，你看怎么样？” 原来他这段时间去做这件事了。 黎芥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到屏幕上，比起她手里的钻戒，她更惊讶于他真的按照她的想法做出图纸了。 赵玉成：“这还是个雏形图，你先看看。” 如果这个建筑成功了，在他的事业上也是里程碑标志，他会记得某个半夜，他们一起坐在电脑前的画面。 黎芥看着电脑屏幕，很久没有出声。 赵玉成：“虽然你说等竣工才起名，可是早点起名也挺好的，好像确定了目标，为之努力的动力就会更大。” 黎芥：“就叫……飞鸟吧。” 赵玉成想了想，答应了。 “好。” 这一刻，赵玉成看着黎芥的手，果然这些精致漂亮的东西就适合用来陪衬她。 “你知道的，我把选择权放在你手里，你愿意的话，这枚戒指可以不只是新年礼物。” 也可以是婚戒。 黎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怎样才算想清楚？” 赵玉成看过一些话，都说想得太清楚的人，是不会走进婚姻的。往往是那么几个冲动瞬间，会促使人做出结婚这个举动。 “戒指很漂亮，但是不适合我。”黎芥把钻戒取下来，放在赵玉成手心里。 这算是拒绝吗？ 赵玉成脸上没有浮现失望或者愤怒，他就是好奇，她明明很想跻身上流阶层，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 他把钻戒重新放在红丝绒盒子里，然后放到她的床头。 “没关系，就让它先只是新年礼物吧。” 黎芥对赵玉成今晚的反应同样好奇，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刻薄了……吃错药了？还是病了？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烫啊。 “你怎么了？” 赵玉成已经把那些异样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了，他没想到黎芥看出来了。 除夕夜一个人过的，要么是没有家的，要么是有家不想回，黎芥问他：“你也没有地方去吗？” 第117章 病院 赵玉成不想承认他无家可归，这会让自己被别人看起来很可怜，他才不需要同情，一直以来，他都是所有人眼中的佼佼者，他永远都要处于被人仰视的位置。 黎芥见赵玉成不说话，“没关系啊小可怜，反正我也无家可归。” 赵玉成对这个称呼感到不解，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可心里又有种很奇妙的滋味。 “什么小可怜？” 黎芥捏了捏赵玉成的脸，“当然是你啊。” 赵玉成否认：“我才不是。” “好好好，你不是，我是。”黎芥看赵玉成这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挺有趣，笑着说：“是我太可怜了，你不希望我一个人度过这个夜晚，所以赶来陪我。” 赵玉成心里原本还挺落寞的，不知不觉就淡去了，他也跟着笑起来。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满肚子坏水，靠近她却等于靠近快乐。 他紧紧抱着她，他想让她只属于自己。 “这段时间，赵星海有联系你吗？” “有啊，他每天都给我发消息呢。”黎芥没有说谎，赵星海可真缠人啊，每天花言巧语，可惜他对自己的利用价值太低了，她才懒得理他。 刚说完，肉眼可见赵玉成脸上浮现怒意，她就接着说：“不过我都没有理他，那就是个小屁孩。” 赵玉成淡淡“哼”了声，表示满意。 赵星海虽然是他弟弟，可他们的经历大不相同，他有爱他的母亲，没有家暴的父亲，他都拥有这么多幸福了，为什么还想和他抢呢？ 贪心不足的人，该遭报应。 “怎么了？”黎芥：“我没想到，你还这么小肚鸡肠啊，赵总，吃醋对身体不好，别吃了。” 赵玉成心想自己才不是吃醋， “赵星海什么都有了，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和衣食无忧的生活，他就是闲来无聊才来引诱你，我不希望你上当。” 赵玉成的潜台词是，他比赵星海可怜多了。他突然觉得小可怜这个称呼也挺好的，他不想被别人同情，却希望她多怜爱自己。 黎芥看破不说破：“放心吧。我这么聪明，才不会上当，那些坏男人我理都不理的。” 赵玉成：“嗯。” 外面雪花依然在下，房间里因为开了暖气，并不会冷，可赵玉成硬是要和黎芥贴在一起，这样挤着挨着倒是让她热了起来，可能是这么久没见，他才变得这么黏人吧。 黎芥使劲才能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放在外面，可她刚抽出来，赵玉成就把她的手给拉回去了，放在她腰腹位置。 她有些生气：“你干什么？” 赵玉成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我有点冷，你让我抱会吧。” 其实相处这么久了，他早就察觉到了她身体的那些异样，因为每次她都不喜欢开灯。 他难免想起他的妈妈，小时候，他经常看见妈妈被打得遍体鳞伤，旧伤还没好就添了新的，所以她夏天也会穿着长袖长裤，好让别人看不见那些疤痕。可他那时候太小了，他阻止不了赵淮，他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尽量懂事，装作不知道她被打，好让她少点担心难过。 黎芥是个孤儿，她一个小女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长大，肯定吃了很多苦，不知道多少人欺负过她。 他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你的手真冷啊，黎芥。” 黎芥根本就不冷，她满脑子都是热得睡不着了，这房子暖气太强了，等明天和物业沟通沟通。 可热归热，她怀疑边上这男人也不对劲了，抱着她蹭来蹭去，睡觉就睡觉，就不能安分点吗？ 她拍了拍赵玉成的手， “早点睡吧，天亮了，我还得回剧组拍戏。” 赵玉成：“你可真敬业。” “有我这么敬业的艺人，你应该高兴，好歹你还从我身上抽取四成利益呢？” 黎芥对这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辛苦苦赚钱，却得被黑心老板剥削大半。 可恶的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赵玉成并不知道黎芥心里在骂自己，“嗯，辛苦你为我打工了，你多赚钱吧，我还得靠你养着。” 黎芥又骂了几遍。 …… 这晚，江天磊并不知道黎芥现在住哪里，他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因为是过年，江家人都回来了，一家人难得客客气气坐在大厅，电视机正在播放晚会。 江天磊也就随便一看，就看见了黎芥，不，还有庄可迁。 他们穿着情侣配色的衣服，正在深情对望，唱着甜蜜的小情歌。 摄像头还特意给了现场观众特写，观众都是一脸嗑拉了的表情。 满屏幕都是粉红泡泡，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不像是假的。 原来黎芥真的和庄可迁在一起了，原来她真的喜欢上那个小白脸了！ 江天磊顿时想哭。 他可看不得这些，拿起遥控换了个台，可是换来换去都是一样的节目，天杀的为什么啊？ 呜呜呜。 他只好把电视给关了。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彼此责怪，心想都是对方的基因不行，生了这么个蠢儿子，没救了。 …… 至于温家，气氛也不容乐观。 即便是除夕夜，温晗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温家人怎么劝都劝不动，可他们又不敢直接把温晗拉出来，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害怕温晗再拿刀子伤害自己。 这个年夜饭，大家都心事重重。 白若敏悄悄对温彦说：“你问过小黎了吗，让她来家里和我们一起过年吧，她来了，小晗应该会出来的。” 温彦早就问过了，但黎芥说自己有事忙，拒绝了，“她有工作，来不了。” 白若敏面露失望。 她看了楼上温晗的房间一眼，摇头叹气。 只有黎芥在的时候，小晗看起来才像个正常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黎芥能永远陪着小晗。 既然黎芥没有来，小晗不肯出房间，这顿年夜饭她也没有心情吃了。 白若敏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饭一口都没吃。 温泽接了个电话，秘书说公司总部临时出了点事，他很快也出去了。 饭桌上只剩下温彦一个人。 空荡荡的家，温彦看着这顿丰盛的年夜饭，没有人一个人动筷子，心里像是被浸水的棉花给堵塞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年夜，也不是他想要的家。 他的家，应该是温馨幸福的。 而温馨幸福的关键，就是小晗，小晗如果不幸福的话，家里所有人都不会快乐。 温彦犹豫了很久，决定找他妈妈谈一谈。 他也跟着上楼去，敲了妈妈的房门。 “妈，我们谈谈小晗的事吧。” 白若敏开门出来：“怎么了？” 温彦：“我想……要不把小晗送到特殊机构吧，毕竟那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和医疗环境。” 白若敏瞬间紧张起来，“等等，你说的特殊机构是什么？” 温彦：“已经有几个医生建议过了，小晗她应该去精神诊疗所……” “你要把小晗送进精神病院？”白若敏的声音陡然尖锐，“不，我不同意！” 她看过很多新闻，都说那种地方会虐待病人，小晗这么脆弱，她待在那里会被欺负的！ 温彦给她解释：“妈，不是精神病院，是专门诊疗心理方面的地方，小晗再这么把自己锁房间里，情况不会好转的。” 温晗就是白若敏心尖上最软的一块肉，她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吃苦，怎么可能送她去精神病院呢？ 而且，她根本不愿意承认小晗有精神病，她认为的，小晗只是暂时有点抑郁而已。 “不可能！我不会送小晗去的！” 温彦：“我只是觉得，她去那种地方更利于恢复。” 白若敏：“小晗就在家里，她哪也不去！” 温彦看他妈这么抗拒，不知该怎么说了，他习惯了妈妈对小晗的溺爱，可是小晗继续待在家里很难痊愈，她需要接触专业人员的照顾。 “妈……” “你别说了！”白若敏打断温彦的话。 这一刻，她的表情让温彦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她脸上没有平时的慈爱温柔，熟悉的是，她又变成了温晗失踪那几年的样子。 而且白若敏至今还对温彦有迁怒，他送什么不好，非得送小晗跑车，如果他不送她那辆车，她就不会有车祸了。 她语气很坚定，“谁都不能把小晗送走，谁都不能！” 温彦：“妈，我们都不能继续对小晗这么溺爱了，你这样下去只会毁了她。” 白若敏的情绪越发偏激起来：“小晗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我和你应该爱她的，可你竟然想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你太狠心了。” “温彦，为什么当年失踪的不是你呢？” 她说完后，关上了门。 温彦站在门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结冰了，冷到骨子里，他甚至忘了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吸入肺腑的空气都变成刀子，一刀一刀刺得他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白若敏的那句话反反复复在他耳边响起。 温彦，为什么当年失踪的不是你呢？ 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对温彦都无所谓，可偏偏是他妈妈说的。 这话比温彦此前听过的所有话都要伤人，因为能伤自己的，往往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 原来在妈妈心里，她一直是这样想的，她希望失踪的人是他。 如果那天让妈妈选择，她选择的人肯定是小晗吧。 他最亲最近的妈妈啊，这样恨他。 温彦不知站了多久，站到腿脚都麻木了，直到双腿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啃咬。 他艰难地抬起脚，一步步走下去。 这个夜晚，万家灯火各不相同。 黎芥枕在赵玉成手臂上睡着了，她手机早就关机，屏蔽了外界消息，自然也没有接到温彦的电话。 雪下了一整夜，天亮后，这座城市已经被雪给覆盖了，白茫茫一片，挺干净的，像是新的开始。 黎芥起来时，赵玉成还没醒，她没叫他，自己坐了最早班的飞机，回到剧组。 春节期间大部分人都回去过年了，小部分人还在上班，都是为了生计，底层人就是这么不容易啊。 黎芥让助理把她准备的红包发给了工作人员，虽然数额不大，好歹是份心意，他们都很开心，都对她说“新年快乐”。 朵拉也收到了黎芥的新年红包，有整整一千块钱呢，作为打工人，遇到比较大方的老板，她真的太开心了。 “黎姐，你可真好，我太喜欢你啦！你一定会越来越红的！” 黎芥不仅给工作人员发了红包，她还在微博粉丝群里发了很多红包。 抢到红包的粉丝们都很高兴，没抢到红包的粉丝们虽然有点难过，但都认为黎芥人美又大方，他们没有喜欢错人，表示明年一定要抢到她的红包。 黎芥很满意这个效果，用点小钱就能收买人心，给自己立人设。 除了黑子，她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人美心善的小天使。 黎芥发了这么多红包出去，她以为自己只是发红包的，没想到收到了程舟的红包，他说是压岁钱。 她都多少年没有收过压岁钱了，只有亲人才会给的压岁钱啊。 黎芥很快点开红包，收下了，她还以为多少呢，原来就一百块啊，程舟都这么有钱了，应该多发几个的。 但她还是祝福他“新年快乐”，毕竟她真心想祝福的人所剩不多了。 瑞雪兆丰年，新的一年，一定会万事顺利的，她想要的一定可以得到。 冬天拍古装比夏天要舒服些，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然后动几下，其实就不那么冷了。 黎芥骨架纤细高挑，很适合穿古装，因为这部剧有很多武打戏份，她手里拿着长剑，看起来就是英气蓬勃的少年。 代拍那里的路透刚出炉，就引发了过万的转发量，吸引了一大波女友粉。 “糟糕，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啊啊啊，我老婆好帅！” “这个剧可不可以边拍边播啊，我实在等不了啦！” “希望我老婆可以继续拍古装，这么美的人就该多演古装造福观众眼球！” 第118章 药物 正向路透给黎芥在拍的剧增加了很多期待值，她还没什么作品傍身，网友就已经把她放在待爆咖里了。 毕竟黎芥这种高高瘦瘦的浓颜古典美人在当下娱乐圈还是比较稀缺的，加上她曾经当了大半年的替身，武打方面也还过得去。 声台行表都还过关的情况，就看这位艺人是不是热cp体质了。 一日迁黎cp大火，男方唯粉天天在微博和豆瓣骂黎芥，这等于给她全自动虐粉，完全不用担心热度。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从十八线开外的替身演员，一跃成为了网友最看好的待爆选手。 明眼人看过去，都能觉得这个小花前途光明璀璨。 对黎芥来说，她很享受忙碌的工作，把时间挤得满满当当，她就能把自己当作机器人，不需要想别的事，不想那么多，就能入睡。 凌医生曾经告诉她，一个人失眠，往往是因为思考太多，可惜的是，人类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黎芥可以努力改变很多，但她改变不了过去，那几年始终是她心里的噩梦，她至今还被噩梦囚禁，即便那个人已经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空气里都弥漫着花香了。 春日来临，万物复生。 剧组杀青这天，所有参演人员一起拍了合照，黎芥被拉到c位，她面对镜头摆出了剪刀手。 去年她还只是个不能有名字的替身，今天已经是焦点了。 娱乐圈就是如此瞬息万变，红了之后待遇天翻地覆。 有很多粉丝特意赶到现场做了杀青应援花墙，黎芥拍了几张照，回送现场的粉丝奶茶。 除了粉丝送的，黎芥还发现了一束特别的花。 她拿起卡片，上面有条很细小的字。 【杀青快乐，来自一个默默想念你的人，^_^】 黎芥看完卡片，在想这花是谁送的，赵星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问：“姐姐，收到我给你的花了吗？” 默默想念？ 最不沉默的就是他了。 黎芥把卡片塞回原位，“嗯，收到了。” 赵星海是个不甘心认输的人，也可以说他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他相信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掉的墙角。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吧。”赵星海撒着娇说：“我真的好久没看见你了，我很想你，你上次答应和我试试了，总不能反悔吧。” 这段时间，赵星海研究了很多战术，他决定把自己对他爸妈的那一套用在黎芥身上，男人要会装可怜会撒娇。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就算不小心犯错了，黎芥也舍不得责怪他的。 果然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都温柔了些，他听见她说：“不出意外，我晚上三点到机场。” 黎芥不知道赵星海为何要缠着自己不放，她猜测和赵玉成有关，上次他们都打过一架了，还没有半点收敛。 可她没兴趣和这种小屁孩纠缠，就随便报了个时间。 因为上次在机场遇到了极端粉丝，黎芥的所有行程都保密了，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确保谁都认不出来。 赵星海在机场等了一个晚上，从两点等到五点，天都要亮了，也没有等到黎芥， 他只等到了黎芥的助理。 他就知道又被她给骗了。 黎芥，这个可恶的大骗子！ 朵拉根据照片和表述，走到赵星海面前，她手里提着个咖啡袋。 “你、你就是赵先生吧？那个黎姐让我给你送杯热咖啡，大晚上的别冻着了。” 这杯热咖啡就是用来嘲笑赵星海的，他心里都明白。 他气不过自己又被玩弄了，把咖啡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大步离开了。 可他不是会放弃的人。 哼，既然软的不行，他打算来硬的。 …… 黎芥是在赵星海离开后的次日下飞机的，她很久没有去医院了，回来后直接去见了凌医生。 凌医生的休息室里有个复古桐木色的收音机，他没有病人的时候，就会在休息室里听一会音乐。 黎芥看见凌医生正在擦拭他的收音机，她敲了下门，“凌医生，是我。” 凌医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黎芥，她每次来都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他很容易认出来。 毕竟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啊。 “进来吧。” 他按下收音机开关，播放了一首钢琴曲。 黎芥把门带上，她不太懂音乐，听不出来这曲子是什么，就是比较舒缓，能让人感觉到放松，反正还不错吧，她对音乐只分为两种，刺耳的和不刺耳的，这属于后者。 “曲子很好听。” “这曲子叫做《亡灵序曲》。”即便是开春了，京城还是有点冷的，凌医生拿起空调遥控器，调节到最合适的温度，然后坐在黎芥对面。 黎芥没有过多交流钢琴曲相关，她来这里，是因为她的药已经吃完了，她把空瓶子放在桌上。 凌医生拿出一瓶新的给她，他翻了下记录。 “你这个月以来，吃药的频率高了很多，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黎芥摇了摇头，她最近算是过得不错的了，一切都按照自己想要的轨迹发展，没有不愉快。 凌医生：“你要控制用量。” “好，我会注意的。”黎芥把药瓶放在包里，离开前，她想起了什么，问他：“凌医生，我的整形档案还在你那里吗？” 医生往往都会保留病人档案，他点了点头。 “还在这里。” 黎芥从来就没有完全相信过谁，包括凌医生，他手里有她一步步整形手术的资料，除了整容，他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身体病情，他是医生，他可以根据那些伤猜到她经历了什么。 这无疑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如果哪天，他把这个炸弹点燃，公布她过去的一切，她所拥有的星光都会湮灭，她会失去很多。 凌医生扶了下眼镜框，“怎么了？” 黎芥还站在门口没走，她斟酌了会儿，尽量用自然的态度问：“你会保密吗？” “保护病人隐私是医生职责所在。”面对疑问，凌医生脸上并没有浮现不悦，他很平静地说。 第119章 取下 “嗯，没事，我也就随口问问。” 黎芥戴好鸭舌帽，离开了医院。 凌医生看着黎芥的背影，他打开保险柜，从最底层拿出一叠档案，这是黎芥需要他保密的东西。 他不难理解，作为明星的她，自然不希望自己整容的事被人曝光。 收音机还在播放音乐，凌医生坐在椅子上查看档案，等翻阅完后，又重新锁进保险柜里。 黎芥是从医院后门离开的，她回忆起自己和凌医生。 那时，黎芥费了很大力气终于逃出去了，因为自己杀了人，又因为过去的身份已经死亡，还有她害怕再次遭到温彦兄妹的报复，急需改头换面。 凌医生是整形方面的专家，据说是刚从国外进修回来的，他想尽快在国内打出口碑。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其实，当时的她并没有足够多的钱来支付手术费，是凌医生说可以暂时拖欠。 黎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心，她猜他一定有所图谋，但有图谋也无所谓了，她一穷二白还背负秘密，能图谋到什么？ 他很快给她做了手术。 手术非常成功，术后恢复效果也不错，至少黎芥没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异样，她需要新的身份，他还帮她安排好了。 现在的她，已经脱胎换骨，过去这么久了，凌医生的图谋在哪里呢？ 黎芥低垂眼眸细细想着，她拧开药瓶，往手心倒了两粒。 虽然身体逐渐恢复了，但她的失眠症一直都没有好，需要这些药物来辅助睡眠。 ………… 一旦断了药物，就很难入睡。 如果这些药物本身就存在严重的依赖性呢？ 黎芥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人，拨通他的电话。 “秦教授，你今天有空吗？” 秦逸没想到会主动接到黎芥的电话，他顿时紧张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我、有空。” 黎芥问：“我们很久没见面了，现在可以吗？” 秦逸话到嘴边又开始结巴了，“好、好啊，但、但是我下午还有个一堂大课。” 黎芥：“没关系，我去听你的课吧，我挺喜欢上课的。” 秦逸听到了，表示自己很开心。 “欢迎、欢迎你来。” 黎芥再次去了a大，她和那些医学生一起坐在阶梯教室里。 秦逸站在讲台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换了副不那么厚重的黑色眼镜，看起来不像教授，像刚毕业的学长。 秦逸的课签到率一向很高，基本没有逃课的，学生来了很多，不过他特意给黎芥留了位置。 黎芥坐在墙边靠窗的后排。 他往那边一扫，就看见黎芥了。 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灰色卫衣，对他比了个“ok”手势，看起来和学生没什么区别。 ………… 秦逸轻轻咳嗽一声，开始上课。 大部分学生都在聚精会神看着秦逸，毕竟他的相貌在大学老师里算是特别出众的那类了，但知识听进去多少就不好说了。 黎芥装作一个好学生的样子，仔细聆听秦教授的课堂，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突兀，她还会拿笔时不时做个笔记。 秦逸上课的时候完全不会结巴，他看起来有些稚嫩，但讲授方面还挺出色的，可以听出来他专业知识渊博，黎芥能明白他为何年纪轻轻就评上教授了，她顺便在知网搜了搜他的文章，的确写得不错。 下课后，学生们陆陆续续走了………… 有几个学生主动去请教秦逸，他一一耐心解答了。 等所有学生都离开，黎芥才走到秦逸身边，她用很真诚的语气对他说。 “秦教授，你的课很受欢迎。” 秦逸有些不好意思，“没、没有吧。” 他很好奇黎芥今天为什么过来，“你、你是有什么事吗？” 黎芥把凌医生给自己的药瓶拿出来，她说：“我最近失眠，所以找医生开了些药，效果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你可以帮我查查吗？” “当然、可以。”秦逸接过黎芥的药瓶，“我有个朋友就是专门研究睡眠这方面的，我、我可以让他帮你看看，不过、他最近有点忙，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给你答案了。” 黎芥：“不着急，先谢谢你了。” 秦逸低着头说：“不、用谢的，我们是朋友。” 黎芥勾唇微笑，“是啊，我们是朋友。” 他们一起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黎芥发现，温家捐赠的那栋教学楼已经竣工了，不久后就可以使用。 路过建筑系时，她发现优秀毕业生的墙面上，已经没有了温晗的照片。 黎芥上次来，温晗的证件照贴在c位，只要路过就能看见，很漂亮很耀眼，值得所有人驻足。 也就这么几个月，变了很多，温晗沾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温彦没能压下去，学校已经知道了，迫于社会压力，就把温晗的照片拿下去，她这辈子永远都存在污点了。 秦逸见黎芥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他说：“对了，我、我看了你的电影预告片，你在里面的表演很出色，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拿奖的。” 黎芥故作谦虚道：“毕竟是第一部电影，我对拿不拿奖的期望不高，能有点水花就行了。”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最好用这部电影给自己拿下影后奖杯。 秦逸：“上映了，我会叫身边人都去看的。” 黎芥：“好啊。” 他们沿着学校的道路往里走，走累了，就坐在操场周围的台阶上，看着那些学生，有跑步的，有打篮球的，有围在一起做游戏的…… 看起来很有青春活力。 大学时期，温晗身边永远都围满了人，但她每次都要拉着黎芥，即便黎芥不想出门，她们经常坐在这里看向操场，会有很多人来问温晗要联系方式，温晗每次都会拒绝，她不喜欢那些人，但她享受被人喜欢或者羡慕的目光。 那都是很遥远的故事了。 黎芥收回思绪，用手机拍下校园的落日照，像从前她给温晗拍照那样认真，只不过这次取景框里没有了温晗。 第120章 杂志 黎芥把拍下的落日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温晗。 温晗因为害怕网暴，卸载了手机很多软件，微信里屏蔽了很多人，连朋友圈都关闭了，黎芥是她唯一的置顶。 叮咚— 黎芥的消息跳出来。 【小晗，好看吗？】 温晗很快认出来了，这是她的大学校园操场，她以前经常坐在操场边上的台阶。 【好看。】她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 黎芥敲击键盘发送：【下次我们一起过来吧。】 温晗低头看着身下的轮椅，又看向手机里黎芥发过来的照片。 学生时代的她可谓是天之骄女，成绩、长相、身份……她都是佼佼者，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享受追捧。 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日子。 如果现在出门，那些人的眼神和议论都能将她杀死。 她不要出门。 她就要缩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温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黎芥发了个“嗯”，黎芥说过，只要待在她身边就是安全的。 护工端着药过来敲门：“小姐，该吃药了。” 温晗听到“药”这个字，心生一股浓烈的厌烦，她厌恶吃药，更厌恶自己成为他们眼中的病人。 她转动轮椅，背对着门。 温家人怕温晗在房间里做傻事，早就拆了她的门锁，护工敲了几下后自觉推门进去了，她把药放在桌子上。 “小姐，你记得吃完，我出去了。” 护工放下药后，退出房间。 温晗骤然转身，她冷冰冰地盯着门口，端起药全部给倒进盆栽里了，然后继续盯着手机屏幕。 可黎芥没有继续回复了。 …… 离开a大后，黎芥就回家了，没再理会温晗，她过几天得去跑电影路演，毕竟电影快要上映了。 洗完澡，敷面膜，然后想起件事来，她特意把门锁的密码给换了，换成了指纹解锁。 只有她自己才能打开这个门。 做完这些后，黎芥强迫自己入睡，这一次她没有服用凌医生给的助眠药，怎么都睡不着。 事实证明，她已经对那些助眠药产生了依赖。 直接戒断无疑是一种更大的折磨。 她干脆坐起来，看着窗外一点点变亮，等早上七点时，她才有了点睡意，没合眼多久，经纪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今天有个重要的杂志要拍，你早点过来吧，别迟到了。” 黎芥很快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买了杯咖啡，赶到拍摄地点。 即便一夜未睡，她也能展现出光彩照人的一面。 摄影师是从前和黎芥合作过的，知道怎样拍能最大限度放大她的美丽，工作效率挺高，每一张都很出片。 黎芥要登的这封杂志属于五大二小的二小之一，对没什么作品的新人来说，能登上这种层次的封面很难得了。 她就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青山影业的资源和营销手段都挺厉害的。 拍摄完照片后，杂志编辑对她进行采访。 编辑：“黎黎，你好，我们就以聊天的形式进行今天的采访吧。” 黎芥规规矩矩坐着，对她展露了亲切的笑容。 编辑看着手中的小卡片，“按照我们杂志惯例，你要先回答上一个封面人物留下的问题。” 黎芥：“好啊。” 编辑：“圈内哪位异性艺人是你最想合作的对象？”问完后，她眼睛里闪烁着吃瓜的笑意。 哪位异性艺人……黎芥肯定不能回答庄可迁啊。 撒糖撒得这么直白，都成工业糖精了，而且她肯定还会被网友审判为倒贴。 她说出一个大满贯影帝的名字。 这位影帝在业内和观众心中的口碑都不错。 黎芥还补充了一句。 “希望未来真的可以和这位老师合作。” 编辑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略微有点难过，毕竟她也是一日迁黎cp超话中的一员，这对可是真的“业内都在嗑”。 没关系，她还可以继续问，“那你现实中喜欢的异性是什么类型的呢？” 黎芥心想，问的问题怎么都是异性，就不能回答同性吗？但她还是在镜头前保持完美仪态。 “现实中啊，我的理想型应该是颜值高身材好的吧，人都是视觉动物嘛。” 编辑内心：颜值高身材好的不就是庄可迁吗？嘿嘿嘿，我终于嗑到了。 接下来，她们又聊了些电影相关的话题，毕竟主要目的是为了宣传黎芥的新电影。 “听说看片会对你在电影的表演评价很高，你觉得自己有把握冲击今年的金花奖吗？” 黎芥这部电影偏文艺片，文艺片的票房一般都很低，主要是为了冲奖，她希望自己能一举夺魁，可大众都好感谦逊的人设，她当然也不会说自己一定能得奖。 “嗯，我自然是希望能得奖的，但比起得奖，我更希望得到观众的认可，我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合格的演员。” “……” 杂志很快制作出来了，为了黎芥的首封杂志，粉丝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冲销量。 cp粉认为黎芥的理想型暗指庄可迁，他们吃到了糖，也都准备抢杂志了，说是给一日迁黎的份子钱。 当天发售不到两小时，销量就直接破了五万。 这销量在女艺人里已经算很高了，引发了庄可迁唯粉的骂声。 【你们cp粉干脆直接转为黎芥唯粉算了，迁哥出杂志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买？】 【无语，迁哥都出那么多本杂志了，黎宝这是第一本，再说了我们cp粉的钱，想干什么干什么，毒唯别来说教！】 【歪屁股都歪成这样了，就别说自己是cp粉了，你们都是垃圾！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略略略，说不定五万本有一万是庄可迁买的呢，你哥就是黎宝毒唯头子啊，你把他扫进垃圾桶啊。】 唯粉瞬间心梗。 庄可迁还真买了黎芥的杂志，他不仅买了杂志，他还给黎芥的电影包场，宣传了一波。 此时的庄可迁，人在剧组，手里拿着黎芥的杂志，她很适合拍摄平面照，表现力不错。 他正在看她的采访内容。 都说可以从文字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他越看这些内容，越觉得黎芥是一个敬业上进的人。 他很喜欢这种蓬勃向上的力量。 这种感觉，就像他初次见到作为替身的她时，单薄纤细的躯体，藏着倔强不服输的火焰，瞬间就被吸引了。 第121章 威胁 黎芥也没想到自己的首封杂志销量这么好，她随意看了看，超话都是晒单的粉丝。 杂志封面上的她，穿着精致华丽的高定礼服，摆出高贵冷艳的姿态，可她知道这不是自己。 她伪装出来的人设有多光鲜亮丽，就会显得真实的自己有多丑陋。 撕开假面具，有人会爱她吗？ 黎芥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黎芥的邮箱里跳出一份匿名邮件，她点击打开，邮件里面都是照片。 尽管光线阴暗还模糊了背景，黎芥一眼就看出来了，照片里的人就是她，不仅有她，还有赵玉成，姿态暧昧，地点是家里。 他们被拍到了。 黎芥在外每次都很刻意避开摄像头，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现在有热度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四处环顾，是在哪个地方装了针孔摄像头？ 这些照片足够证明她和赵玉成有“不正当”关系。 黎芥问匿名发件人：“你想要什么？” 过了几分钟，对方发来一串号码。 黎芥拨动了这个号码，对方很快接听，像是刻意在等待她入网。 “黎小姐，最近过得很不错吧？” 声音应该是用了变声器，听起来像小孩子，但语气绝对不是小孩子的。 黎芥：“开门见山吧，你拍了我这些照片，想得到什么？钱还是……” “黎小姐真是爽快人，可我要的不仅仅是钱。” 黎芥心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谁？ 除了沈雅南，她给外界表现的都是温柔善良的形象，没有得罪过哪位。 那……是竞争对手？ 发这种“绯闻照”，确实挺容易打压艺人的事业。 “那你要什么？” “三天后，到我指定的地点，我要你一个人来。” 黎芥听着就有阴谋，“我一个人，怎么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你当然可以不来，但我手里还有些更劲爆的照片，如果黎小姐不希望那些东西全网曝光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做。” “对了，你要是报警，或者告诉别人的话，后果你承受不起。” “你……喂？” 电话被挂断了。 黎芥不确定他手里那些照片尺度有多大，或者拍到了别的什么。 三天时间…… 这个号码，说不定可以先查出号码的定位，然后顺藤摸瓜，揪出这人是谁。 匿名人给的位置，是在郊外。 要说偏僻也不是很偏僻，不远处也是有居民住处的，如果真想做什么，应该选在更荒芜的地方。 黎芥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唇角牵起些弧度。 三天后。 黎芥独自开车到了那个地点，有点类似于破旧仓库，她推开门，看见里面站着的人，毫无意外。 “赵星海，你可真幼稚。” 赵星海耸耸肩，露出初遇时那张恶劣的笑脸，“既然你不肯理我，那我们只好来玩点游戏了。” 黎芥一步步走进去，她环顾周围，心想真是难为赵星海找了这么个地方。 “你偷偷拍了我和你哥的照片？” 赵星海也在靠近黎芥，那天晚上，他不仅看见了，他还用手机拍下来了，每次睡觉前他都会拿出来看几眼。 不得不说，还挺刺激的。 “姐姐，是你对我太冷漠了，你把我当狗玩，该付出点代价的。” “哦？”黎芥双手抱胸，挑了下眉，“你希望我付出什么代价？” 赵星海低头看着黎芥这张美丽的脸，可她说话的表情真是让人不悦啊，他看过她的综艺，还有她的采访。 她为什么不能用对别人那样的态度来对自己呢？ “你这种态度，我很生气。” 黎芥想说自己还没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如果你拍下的是那天晚上的事，这种视频曝光出去，你哥未必没有影响。” 赵星海：“我又不在乎他，我只在乎你啊。而且男人脸皮厚，被曝光了就被曝光了，过几天他又是衣冠楚楚的总裁了，你呢？” 黎芥冷漠地看着赵星海，“你威胁我，那你想得到什么？” 赵星海伸手摸了摸黎芥的头发，他想得到的就是她啊，这还要问吗？ “我要你和我哥分手。” 黎芥：“这样你就满意了？” 赵星海点头，他怕自己要求多了，黎芥反而破罐子破摔了，所以他只要求黎芥和赵玉成分手。 “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说你不喜欢他， 你不要他了。” 黎芥骂了句：“你真是幼稚又愚蠢。” 赵星海被骂了，但他并不难过，反而还挺开心的，他怀疑自己也是有病，面对一个对自己又打又骂的女人，还能保持笑脸。 “反正我得听见或者看见你甩了他。” 说曹操曹操到，赵玉成正在找黎芥，他的电话已经打来了，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 赵星海猜到是谁的来电了，他催促起来：“怎么不接？” 黎芥犹豫了一会儿，她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赵星海的条件，毕竟这人虽然笑嘻嘻，但内里是条疯狗，真咬人了，还是会疼的。 “我和他分开，你就能删掉那些东西吗？” “当然。”赵星海根本没想过把那些东西放到网上，他只是想自己保存，然后吓唬吓唬黎芥。 谁让她言而无信还不负责？ 说谎就该付出点代价啊。 黎芥认为赵星海完全不值得信任：“我怎么相信你会全部删掉？” 赵星海眼睛略弯：“你只能相信我。” 黎芥考虑后，接通了赵玉成的来电，他先问她：“你去哪里了？我在家里等了你很久。” 赵玉成已经到了黎芥家外面，他试了几下，密码输入错误，她什么时候把密码给改了？ “赵总。” “嗯？” 赵玉成摸了摸手里的鲜花。 黎芥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还是不要这样继续下去了。” “什么意思……” 赵玉成手里的鲜花“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就是结束的意思，以后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黎芥说完后，挂断电话。 赵星海对此表示满意，他刚凑过来打算要个亲亲，黎芥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你可真够贱的。” 第122章 晚餐 赵星海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他揉了揉脸，心想这女人怎么总是突然动手打人，好歹让他先准备准备吧。 “你下次动手，能不能先说一声？” 黎芥表情很淡，语气却很刻薄：“别装了，你不就是欠打吗？” “你——” 赵星海从未被这样羞辱过，一直以来都是他欺负别人。 他脸上的痛觉已经逐渐消散了，心里却浮出些很奇怪的感觉，痒痒的，只能由她来挠。 他立即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盯着她的手指看，她指甲上涂着透明淡粉色的甲油，亮晶晶的泛着微光。 连手指都这么好看啊，他暂时原谅她用这只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了。 “今晚和我共进晚餐。”赵星海眸子里骤然闪过狠意，他怕被拒绝而先开口要求了：“姐姐，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原以为黎芥会拒绝，或者再给他一耳光，但她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意料的表情。 黎芥很平静地答应了，她点了点头。 “好啊。” 赵星海特别吃惊，她就这么快答应了和他共进晚餐？上一分钟，她和他哥提出了分手，下一分钟，她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看来他那骄傲自负的哥哥对她而言真是一点都不重要啊，说抛弃就抛弃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他才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肯定不会的。 此时，赵玉成就站在黎芥公寓门口，黎芥把密码改了，他进不去，电话里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字在他耳畔回放。 他听得很清楚。 黎芥说要结束这段关系了。 尽管赵玉成早有预料，他从没有完全相信过黎芥给的“真心”，他一直知道，她只是在利用自己获得她想要的资源，现在她的事业上升迅速，就要把他一脚踢开了吗？ 他以为这段关系能维持得久一点，至少不是在今天截止。 太突然了。 如果面前有镜子，赵玉成会看见一条无比难过的可怜虫。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潇洒淡定地离开，下次见面时装作陌生人，让她知道谁离开谁都能照常生活。 可是这一刻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 赵玉成屈膝蹲下，把掉在地上的花束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就在要起身的时候，心脏处似是插进一把钝刀，随着他的动作，刀口逐渐刺入，他喘着气极其艰难地调整呼吸，带着这束花一步一步转身离开。 成年人就算再难过也不应该失态的，何况只是分手呢？ 他没有再给黎芥打电话，也没有质问她分手的原因。 结束就是结束，无论什么原因，至少说明在她心里他根本就不重要，她连自欺欺人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 赵星海看了看时间，晚上六点了，到了该吃晚餐的时候。 他问黎芥：“你想吃西餐还是中餐？算了，我问你干什么，是我要求你陪我共进晚餐，你应该听我的。” 他自作主张去挑地点。 但挑选的时候，赵星海不禁在想，黎芥这么漂漂亮亮的人应该坐在装潢精致的餐厅里，她不适合待在破破旧旧的苍蝇馆子里，他甚至还在猜测她的口味和偏好。 自始至终，黎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她很安静，看起来像是放弃挣扎了，完全听从他的安排。 赵星海翘起嘴角，看来她也不是那么难搞定，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轨迹发展。 走进餐厅后，他挑了个靠窗位置，晚上路灯已经亮了，可以看见城市最繁华的夜景地带。 服务员很礼貌地问起：“先生小姐，你们想吃点什么？” 赵星海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黎芥，她像是没听见。 黎芥侧眸看向窗外，这个位置的夜景的确不错，能俯瞰很多建筑物，人和车子都显得那么渺小，可渺小的物体也始终在不停穿梭，没有停止。 赵星海盯了黎芥好一会儿，她今天只化了淡妆吧，口红颜色很浅，嘴唇看起来很柔软粉嫩。 可她宁愿看着那些枯燥的风景，也不想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赵星海有点生气，他故意点了几样他认为黎芥很讨厌的食物，打算看看黎芥是什么表情。 “好的。” 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准备了。 黎芥目光收回来，有意无意在手机上划了几下，回了几条工作相关的短信，还是没有搭理赵星海。 赵星海忍不住问了：“你是不是很讨厌和我一起吃饭？” “没有。” 黎芥说完后，继续低头摸手机。 她略微附身，长发垂落挡在胸前，气质温婉静好得如画里走出来的仙子，没有凡人的喜怒哀乐。 这种态度让赵星海如坐针毡，他宁愿她打骂自己，也不希望她把自己当作空气。 今天他本应该很高兴的，毕竟如愿以偿让她抛弃了赵玉成。 可他高兴不起来。 他在她眼中是透明人。 凭什么呢？ 赵星海脑海里想了很多，可他想不出原因，她现在应该很讨厌自己了吧。 这时候，服务员把餐品端上来了，“二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叫我。” 赵星海对黎芥说：“可以吃了。” 黎芥就拿起勺子，在瓷器盘子里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味道有些苦涩，但她咽进去了。 赵星海期待在黎芥脸上看见怒意，可她没有表示出来，难道她会觉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吃吗？ 对黎芥来说，这种高档餐厅里的东西再难吃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她吃了大半，最后端起那杯柠檬汁喝了几口。 柠檬汁是酸的，没有加任何糖。 黎芥微微皱眉。 赵星海捕捉到了她这点反应，心情通畅了不少，他就知道她装不下了，早这样多好。 “吃完饭了，和我去兜风。” 依旧是威胁的态度。 第123章 龌龊 “嗯。” 黎芥轻轻出声，还是点头答应了。 赵星海在想，难道真是因为那些照片，她就被自己拿捏了吗？他心里如乱麻般捋不清。 这种滋味没有他想象中好受。 离开餐厅，赵星海给黎芥丢了个头盔，“自己戴上。” 黎芥没有戴过这种专业性质的摩托头盔，她扣了几下没有扣上。 赵星海只好主动弯腰帮黎芥去扣，他个子比她高了不少，所以屈膝弯腰的弧度也要大很多，手指无意碰到她的下巴。 她的皮肤很细腻。 虽然这个姿势对赵星海来说不好受，但他还是维持着，他没忍住沿着她的下巴摸到她的侧脸。 心脏在扑通扑通打鼓。 呼~呼~ 黎芥抬起眼皮去看赵星海，她眼睛熠熠闪光，眼神触碰时，赵星海有种做坏事被抓到了的心虚。 他很快收回了手，帮她把头盔扣好。 “上、上来吧。” 手是收回来了，呼吸还没有平稳，说话都无意中变得结巴了。 黎芥坐上摩托，她主动用双手抱住赵星海的腰，很容易就能摸到他紧绷的腹肌线条。 赵星海趋向平稳的心跳又开始乱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想，目视前方，启动车辆，拧开油门。 摩托在夜色下的城市道路奔驰。 速度迅速增大。 黎芥是戴着头盔的，她听不见风声，但她能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越发炙热滚烫，仔细感知的话，可以知道他的心跳很快。 半个小时后。 他们已经离开了市区。 赵星海踩下刹车，黎芥就紧紧贴在他后背上，她的身体就像飘浮在天空中的云朵那样绵软，让他瞬间呆滞。 他还闻到了她的发香。 一整个人都开始心猿意马。 等他回过神时，黎芥已经下去了，她取下头盔还给赵星海，“兜风结束了，还想我和你做点别的吗？” 因为刚取下头盔，黎芥的头发有些凌乱，遮住了部分眼睛。 她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再从挎包里取出发夹将头发固定好。 她的眼睛是最美丽的部位了。 赵星海此刻在想，谁要是被这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盯着，估计会心甘情愿把一切双手奉上。 如果不是在夜晚，他的脸红肯定会被发现。 他心跳得厉害，深呼吸了好半晌才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是啊，这不是你威胁我的目的吗？”黎芥微微笑着，夜色下她的眸子像是在发光。 赵星海咳嗽一声：“如果、如果我说，我要你和我……” 他还没有斟酌好用词，黎芥先开口了：“你想和我上床吗？” 赵星海面露难堪，他根本想的不是这个！ 他只是想让她经常陪自己吃饭，不要拒接他的电话，收到他的消息要及时回复，不能当作没看见。 他才不是想要她和自己上床！ 她、她怎么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黎芥看出了赵星海的窘迫，声音依旧平静，“你要是不想，为什么偷拍我和你哥的视频？我猜你每天晚上都在偷看吧。” 赵星海懵了，他气急败坏出声：“才没有！” “呵。” 一声很低的冷笑从女人唇中发出。 赵星海以为她不信，“我才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那么龌龊。” 说最后两个字时，他咬到自己舌尖，疼死了。 “真没用啊。”黎芥“啧”了一声，用恶意嘲讽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赵星海，“我还以为你能威胁我什么呢？” 她说完懒得看赵星海了，转身朝宽敞的道路走去。 赵星海看着黎芥的背影，还有随着她步伐飘动的发丝，他又气又恨，为什么每次在她面前都这么没尊严？ 明明这次都掌握威胁她的东西了，还是这么不争气。 难道他是真的没用吗？ 赵星海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而且黎芥越走越远，他还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这荒郊野外，就亦步亦趋跟着，她站在路边上等，他就留在她身后不远处，确保她在自己视野范围内。 过几十分钟，他看见一辆黑色豪车停在黎芥身前，从车里走出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那男人还主动为她打开了车门，黎芥对他笑，她的笑容比对待赵星海时要真诚灿烂很多，有对比就能直观感受区别。 不是赵玉成。 不是赵玉成，也有别的男人！ 赵星海快要抓狂了，等他跑过去想看清是谁，他们已经离开了，他就像哈巴狗一样追在他们后面。 可人怎么追得上车？ 他反应过来，又跑回去找自己的车了。 一来二回，他们早没影子了。 赵星海呼吸不过来，他一屁股坐在马路上，心里憋着闷气，怎么都发不出去。 …… 初春的夜晚还是寒冷的，程舟给黎芥拿了毛毯盖在她腿上，“盖着吧，别着凉了。” 黎芥摸着毛毯的纹路，手感很柔顺，盖在腿上很暖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吗？” 程舟想问，他对黎芥一直都有很多疑问，可他想起之前自己对她太极端了，有些后悔。 如果她不愿意说的话，就让她藏着好了，他不想再次揭开她的伤疤，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令她难过的事没必要反复提及。 可她这么开口，说明是想告诉他的，他顺着她的意思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黎芥回答：“有个人威胁我，他拍了我的视频，威胁我和他进行交往，今天他把我带到了这里，不知道他下次要做什么。” 她的叹息很微弱。 程舟紧张起来，“是什么样子的视频？他对你做了什么？” 黎芥看了他一眼，没有明说，欲言又止。 程舟很快想到了，能让人感觉到威胁的视频，应该是那方面的吧，他语气冰冷，“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去解决。” “嗯。” 黎芥没再说话了，她看向车窗外。 其实她仔细分析了那些照片，赵星海的拍摄角度，并没有拍到关键位置。 而且那个姿势的话，拍到的大部分是赵玉成和她的侧影，他是跪着的。 经过今天的试探，黎芥不认为赵星海会把视频曝光，他口里说着不在乎赵玉成，但他们毕竟是一家人，赵家还是要脸面的。 虽然如此，视频还是必须毁灭。 黎芥的目光又从窗外转移到程舟的侧脸，他也没出声，脸色看起来特别低沉，她的手指在毛毯抓成了团，又松开。 第124章 国外 黎芥回家时，已经很晚了，她看到门口处几片花瓣，猜到赵玉成应该来过。 她心情没什么波澜，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赵玉成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维持体面，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自己显得很难堪，他不会对她纠缠不休。 黎芥推门进去，把他曾经放在她床头柜的粉钻给收起来了，尺寸和款式都很合适，是她喜欢的精致又昂贵的玩意，不合适的只有她。 她不会为任何人心动。 接下来的日子，黎芥没见到赵玉成了。 电影已经上映了，她的时间被排得满满当当，不是去拍摄广告就是接受采访。 好在票房和口碑还不错，不管怎么说，这算是她的代表性作品了，已经杀青的古装剧也在剪辑中。 拍电影是为了冲奖，演古装剧是为了流量，这是经纪人给她规划好的路线，市场就是很看中热度，空有口碑没有星光注定糊回去。 赵星海还是会时不时给黎芥发各种消息，但他没有再提那些照片的事了。 不知道是哪天，他的账号被黑客给攻击了。 所有文件都被彻底删除，他已经没有了可以吓唬她的东西。 无论他发了多少条短信，黎芥始终没有回过，但她也没拉黑自己。 不抗拒，不回应。 她只是把他当作空气。 赵星海最不想接受的就是自己在黎芥眼中一点都不存在，这让他觉得此前做过的所有都很可笑。 他真的很幼稚很愚蠢吗？ 最后一场电影路演，赵星海坐在观众席后排。 黎芥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长发卷了点弧度，她一一和前排观众握手，还接了粉丝送给她的小兔子玩偶。 目光偶尔会看向后排，赵星海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 他想被她发现。 可是直到结束，她的目光都没有和他相碰。 赵星海内心第一次产生这么大的烦恼，他越希望自己被黎芥注意，黎芥就越把他当空气，可能真是他犯贱吧，对此越来越执着。 路演结束，观众陆陆续续散了，赵星海始终跟在黎芥身后。 朵拉小声对她说：“黎姐，有人跟着我们。” “我知道。”黎芥很早就发现了观众席上的赵星海，平心而论，他的外貌还是很出彩的，放在人堆里就是很扎眼。 “姐，你就让他跟着啊？”朵拉已经知道赵星海是赵玉成的弟弟了，心想这兄弟俩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戏码竟然让她给看见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我不让他跟，他就不跟吗？”黎芥掏出化妆镜，补了点口红，她这几天都没有吃药，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脸色也不好了。 “那……赵总不管这事吗？”朵拉以为她还和赵玉成在一起。 黎芥：“我们早结束了。” 朵拉目瞪口呆，“结束？” “这么惊讶。”黎芥觉得朵拉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她不喜欢唠叨的人。 朵拉很快从黎芥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她立即闭嘴，打工人的自觉就是要学会看老板眼色行事，不该问的不问。 等朵拉安静很久了，黎芥才说：“过几天，得参加国外的时装周，你和我一起去吧。” 朵拉听到要去国外，瞬间激动起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国。 “姐，你真是越来越红了。” 黎芥笑笑没说话。 …… 黎芥出国后，温晗得到的消息更少了，她的病情也越严重。 夜晚惊雷骤起，温彦又一次梦见多年前的雨林。 他把温晗遗落的地方。 每每梦见，心口都像是压着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下楼想倒杯冰水清醒一下，看到大厅有个黑影。 “谁在那里？” 温彦打开灯，看见了温晗，她什么时候坐着轮椅出来了？ “小晗，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温晗转过身，目光扫过温彦，又往自己房间去了，当作没有看见他似的。 温彦纳闷，他靠近温晗，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小晗？” 温晗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温彦记得有种病叫做梦游症，可温晗以前没有过啊。 难道心理方面的疾病也会牵扯出别的症状吗？ 温彦不敢吵醒温晗，目送她进了房间。 他觉得，不能再让温晗这么下去了，他得为她安排最专业的心理医生。 因为白若敏不同意将温晗送进心理诊疗所，温彦只好给她请了私人医生到家。 这天，心理医生到了温家。 夏医生在温家走了一圈，她问温彦：“能和我聊聊病人的具体状况吗？” 温彦把他了解的都告诉给了夏医生，但他毕竟了解有限，并不全面。 “夏医生，你看小晗这种状况严重吗？” 夏医生没有立即回复，“我要当面见她。” 温彦把她带到了温晗的房间门口。 夏医生：“她一直把自己锁在里面吗？” 温彦：“是的，已经好几个月了，除非黎芥过来，不然她不会出门。” 夏医生：“黎芥是谁？” 温彦：“哦，她是小晗一个很好的朋友，小晗很喜欢她。” “朋友啊。”夏医生敲了敲门，“小晗，能听见我说话吗？” 温晗听见了，这声音很陌生，不是她认识的人。 陌生人会伤害她。 她不要开门，不要…… 温彦有些尴尬，“夏医生，你看见了，小晗很抗拒治疗。” 夏医生脸上没有意外，“很正常，她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 温彦：“那该怎么做呢？” “既然她有朋友，说明她还没有完全封闭自己，她是渴望爱的。”夏医生看了看温彦，“一般这种性格的孩子，童年都有所缺失，你们家人对她如何？” 温彦沉默片刻，说：“爸妈都很宠爱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我不认为她会缺乏关爱。” “你不认为？”夏医生双眼在温彦脸上停留几秒，她又看向温家别墅花园里盛开的花。 温彦“嗯”了下。 温晗回家后，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包括自己，他是因为愧疚，所以几乎是把她放在自己的首位。这些年来，温晗的人生都很完美，无论财富还是别的，她都拥有了，她内心会渴望关爱吗？ 夏医生：“等你父母回家了，我们再聊聊吧。” 夏医生感觉，比起温晗存在的问题，她哥哥也不遑多让。 家庭环境和社会经历几乎能决定一个人长成的样子。 温晗会变得这样，和她家人脱不开关系。 不过，她很好奇那个让温晗愿意接触的女生。 黎芥。 夏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这个名字。 过了几天，夏医生抱了只猫放到温晗房间门口，她接触过很多病人，有些人很抗拒和人相处，却会对动物表示亲近。 刚开始，温晗对门口的猫无动于衷，渐渐的，她打开了门。 这猫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很亲人，温晗看它一眼，它就爬到温晗的脚边了。 全身白色的毛茸茸小猫。 温晗下意识把这只猫放到膝盖上。 夏医生看到这一幕，“小猫需要晒太阳，你带它去吧。” 温晗木讷地看向夏医生。 这时候，小猫“喵了”一声，在温晗膝盖上伸懒腰。 “晒太阳……” “嗯，走吧。” 夏医生推着温晗的轮椅，从这个黑漆漆的房间走出去。 小猫一直很乖，偶尔会用小爪子挠一挠温晗的肚子。 温晗也没生气。 温家别墅有个很大的院子，很适合晒太阳散步，夏医生把温晗推到中央，就走开了，让温晗和小猫独处。 温彦心想，这个医生还真的有点办法，就应该让小晗接受治疗。 “夏医生，她没有闹腾吧。” 夏医生：“别太紧张，你看她正和小猫玩得开心。” 温彦始终不敢离温晗太远，这段时间，为了温晗的病情，他连工作都推了很多。 只要她能痊愈，他做什么都行。 温晗正在摸小猫的后背，它的毛很软很漂亮，不管她怎么摸，小猫都没有挣扎，真是只很乖巧的小猫。 脑海有根弦突然断了！ 她记得她大学时期也养过一只小猫。 等等，是她养的吗？ 温晗又陷入了怀疑。 她闭着眼睛去想。 好像不是她，是她的室友，是那个……叫苏梨的室友。 那天晚上，苏梨捡回来一只流浪小猫，把它藏在纸箱子里。 那只小猫也很乖。 温晗还是发现了，因为她一直都很关注苏梨，苏梨宿舍里最贫穷的女生。 如果不是学校要求，她真不想和穷人待在同个空间。 她那时在想，穷人管好自己就行了，还养什么流浪猫，每天攒着可怜巴巴的生活费，却带着小猫去看病。 温晗最看不惯这种无聊的行为，趁着苏梨不在，她连猫带纸箱子给扔了。 哦，它也是白色的。 温晗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苏梨了，哥哥让她忘记，她就逐渐遗忘了。 为什么看见这只猫就会想起苏梨呢？ 可能是苏梨为那只猫和她生过气吧，她第一次展露出棱角。 一想到苏梨，那些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就全都冒出来了。 苏梨啊，她的穷人室友，她的竞争对手，她的朋友，她的罪名。 如果她没看见苏梨夹在日记本里的照片，她或许不会想要杀了她。 温晗的头特别疼，她不愿意回忆那些，明明早就忘了的！ “喵～” 猫叫声吓得温晗一阵激灵，她眼睛充满恐惧。 小猫感知到了危险，很快从温晗身上爬走了。 夏医生皱了皱眉，她朝温晗走过去，被温晗给推开了。 “别靠近我！” 温晗大声咆哮着，她拼命捶着自己的脑袋，头发被揪掉了很多。 温彦快步走去，他按住温晗的手，可发疯的人力气往往超出平常。 “走开！” “滚！” 在挣扎中，温晗的轮椅翻了，她趴在地上，尚未痊愈的腿再次骨折，疼得她满脸冷汗。 白若敏刚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她以为是温彦刺激到了温晗。 “你对她做了什么！” 温晗出事后，白若敏的精神状态也跟着极端。 她不等弄清楚就给了温彦一耳光。 力气不大，温彦却愣住了。 因为这是他的妈妈第一次打他。 白若敏把温晗扶起来抱在怀里，心疼得不行。 “小晗，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 夏医生经历过很多患者，她看到这些，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白若敏这时看向她，语气带着警告。 “我不管你是谁，离开这里，别再靠近我女儿。” 夏医生看了看温晗，除了痛苦，她眼睛里更多的是恐惧。 是在害怕什么呢？ 可惜她没有继续观察的机会了。 这天，黎芥刚好回国。 她的时装周走秀完美结束，虽然国外没什么人认识自己，但能参加就代表了一定星光。 她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去过温家了，也该去看看了。 这次没有提前打招呼。 到温家的时候，正好下起了雨，黎芥撑着雨伞走进去。 温家的保安佣人都认识黎芥，只要她来都是直接放行的。 黎芥会对他们点头微笑。 路过那片大院子，她看到有个人蹲坐着不动，雨不算大，可待那里淋雨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渐渐靠近，她看清了是温彦。 温彦的眼镜上都是雨水，他的世界是模糊的，他不知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要好好想清楚，究竟是哪里错了？ 没有一个孩子能无动于衷承受母亲的偏心，包括温彦。 黎芥举起伞盖过温彦头顶，雨水淅淅沥沥打在伞布上，然后汇聚成水流。 温彦取下眼镜擦了擦，抬头往上看，他先是看见了黎芥那头乌黑的长发。 因为把伞倾斜，她的发丝被雨水给打湿了，发梢挂着水滴。 温彦不喜欢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他冷着脸问。 “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芥：“你说过，只要我想来家里看小晗，随时都可以来。” 温彦推开黎芥的伞，他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装出朋友姿态，却又能在背后把他的礼物丢掉？他看不透这个人。 黎芥固执地撑着伞，她没有问温彦为什么在淋雨。 “起来吧，淋雨会感冒的。” 温彦今天心情很不好，尽管他知道没必要对她发火，但人无法永远控制自己的脾气，“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芥愣了几秒：“我们不是朋友吗？” 第125章 入住 温彦再次推开了黎芥递过来的伞，“你只是温晗的朋友。” 那把伞七歪八斜地倒在地上，风雨尽数落在黎芥身上。 没多久，她就变得和温彦一样狼狈了。 黎芥低头看着被温彦扔掉的伞，心想，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 她轻轻叹息，“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只是别把我的善意当作恶意了，温大少爷。” “你对我真的有过善意吗？你要是有，就不会……”温彦始终对被她扔掉的礼物耿耿于怀，可他没有说出来。 黎芥：“我不会什么？” 温彦没再说话了，他目光掠过她，像是在和什么怄气。 “那我先走了。”黎芥捡起伞放在温彦手里，自己转身去看温晗了。 医生正在处理温晗的腿伤，白若敏在房间外面等着，她已经哭过一遭了，眼睛又红又肿，精致的妆容和发型早已凌乱，失去了名媛贵妇的仪态，只剩下可怜可悲的样子。 “白阿姨。” 黎芥站在背后唤道。 白若敏听到黎芥的声音，虽然她现在很难过，但仍然会下意识掩饰在外人眼中的失态。 她擦了擦眼睛，回头。 “小黎姑娘，你来了啊。” 黎芥坐在白若敏身侧，从包里掏出随时备用的干净手帕，帮白若敏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动作温柔轻缓，不但没有让白若敏感到冒犯，甚至让她心中产生了慰藉。 白若敏也说不清楚对黎芥的感觉，这是个好女孩。 黎芥看着白若敏这张略有熟悉的脸，不禁在想，如果自己一直生活在温家，如果自己一直是她的女儿，她也会为自己这样心疼难过吗？ 估计也会吧。 可惜事实上，白若敏把她的爱都给了别人，是她的纵容养出了今天的温晗，毁掉了昨日的苏梨，她怎么不是凶手呢？ 黎芥有多恨，她面上展露出来的气息就有多能安抚人心。 “白阿姨，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小晗吉人自有天相。”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推门出来。 “温小姐伤势还没好，又这么一折腾，骨头错位了，以后就算痊愈了，她走路时也会出现很明显的异样。” 白若敏喉咙哽咽，刚忍住的眼泪又止不住掉出来了，她不禁趴在黎芥肩膀上痛哭。 “我该怎么办？小晗该怎么办啊……” 黎芥抱着白若敏，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会有脆弱的时候，有钱人也不例外。 医生：“对了，温小姐还处于麻醉昏迷期，你们先别打扰她休息，让她好好睡一觉。” 他还补充了些别的。 “好，知道了。”黎芥一边安抚着在她怀中哭泣的白若敏，一边记住医生的建议。 白若敏哭得没力气了，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小黎姑娘，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黎芥摇了摇头，“我这几天没有工作安排，想留在这里照顾小晗，不知会不会打扰你们？” 黎芥愿意留下来陪温晗，白若敏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打扰？她巴不得黎芥可以永远待在温晗身边。 对她来说，黎芥比那些心理医生管用多了，小晗也喜欢和黎芥相处。 她握着黎芥的手，声音激动不已。 “你能留下来太好了，我去让佣人把房间收拾出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黎芥：“嗯。” …… 黎芥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这些衣服原本都是给温晗准备的，但她们身材差不多，所以她穿起来也很合适。 房间里有面很大的落地镜，黎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穿上有钱人的衣服就变成上流阶层了吗？夺走温晗的人生就成为温晗了吗？ 未必。 她拿着吹风机把湿头发吹干。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黎芥去了温晗的房间. 温晗体内麻醉药的药性没有过去，她还是昏睡的。 黎芥就坐在温晗床边，她挽起温晗的衣袖，用指尖沿着手臂上的伤痕按压下去。 温晗那些结痂的伤痕又冒出了血丝。 黎芥似乎对这事很感兴趣，就是可惜温晗感觉不到痛意，这让她的乐趣减半。 昏睡中的温晗有了点反应，她手指收缩，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 “苏……苏梨，你别……别……我好疼……” 黎芥将耳朵贴过去听，她听了很久，总算是听清楚“苏梨”两个字了。 说实话，黎芥还挺意外的，她以为自己对温晗这样的人来说不值一提，死了就死了，连记住都没必要。 原来过去这么些年了，温晗还记得苏梨啊，那她应该记得是怎么把苏梨推入死路的吧。 黎芥的指甲愈加用力按进去。 记住吧，记住好啊，这两个字是你一生的罪名，你就该永远记住。 温晗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的，麻醉药效果已经过去了，她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她的腿。 她抬手去抓，无意把边上的花瓶给打碎了。 护工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听到温晗的动静，就急匆匆进来了。 “小姐，你先不要乱动，你想要什么，我来帮你。” 温晗不想和尸体一样躺着，“扶我起来。” 护工很快把温晗给扶起来挪到轮椅上了，温晗这才发现地上有几枝支离破碎的花。 温晗在想，这些花是谁送的？ 护工说：“黎小姐来过了，她就住在隔壁客房。” 第126章 主客 温晗表情立刻激动，她抓住护工的手，她想问黎芥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护工看见了温晗手臂上的血痕，心想小姐又开始伤害自己了吗？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她也很害怕温晗。 如果不是温家的工资实在给得高，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人啊，还是得为五斗米折腰。 “黎小姐刚刚还在这里啊。” 温晗甩开护工的手，刚刚还在就是不在，她不在。 “骗子！滚出去！” “我叫你滚出去！” 护工巴不得离温晗远点，她打开门，就看见黎芥站在门口，顿时有种看见救星的心情。 “黎小姐。” 黎芥点了点头，“交给我吧，我会让她把药吃掉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护工可不想做这些棘手的事，好在她的救星来了，温晗肯定可以好好吃药了。 黎芥进去后把门关上，她看向温晗，“你醒了啊。” 温晗直视着黎芥的眼神，又默默把头低下去了，她就知道，肯定是她这段时间不乖了，她把自己弄得受伤了，黎芥才会来看自己。 黎芥看着地上的玫瑰，还有破碎的瓷片，语气冷得如冬日的霜雪，“你把我送你的花砸了。” “不、我不知道。”温晗急忙解释，“我不知道是你送给我的。” “砸了就是砸了。”黎芥随手捡起一只玫瑰放在温晗手心里，她的手从外面包裹着温晗的手，用力握紧。 玫瑰枝条的刺就深深扎入温晗的掌心。 “唔……”温晗疼得抿紧嘴唇。好疼好疼，可是黎芥松手的刹那，她却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痛吗？”黎芥把枝条给扔了，又把温晗的手擦得干干净净，再用纱布给包裹起来，“痛过的话，才能体验到快乐。” 黎芥把护工放在桌面的药给温晗拿过来，“现在可以吃药了吗？” 温晗乖乖张开嘴，把黎芥喂的药全部给喝光了。 喝完药了，黎芥就推着温晗往梳妆台走去，她拿起梳子把温晗的头发梳理柔顺，这才几个月啊，她的头发又长长了，都没过肩膀了，黎芥很不喜欢。 “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开心吗？” 温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 黎芥给温晗梳好了头发，还帮她化了点妆，温晗长相偏淡颜系，不适合浓妆艳抹，稍微勾勒下眉毛、涂点口红就很好看了。 她的双手搭在温晗肩膀上，夸赞道。 “真漂亮啊，我的小晗。” 温晗对黎芥的夸赞很受用。 这天吃晚饭，温晗难得出现在饭桌上了，因为黎芥也在，她们挨着坐在一边。 温家厨子都是按照温晗口味做的饭菜。 温晗喜欢偏甜的菜系，黎芥口味偏辣，但温晗毕竟是主人，黎芥只是客人，所以饭菜还是甜系。 温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温泽，白若敏，温彦都在。 他们很高兴看见温晗的改变，都以为温晗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下一秒。 温晗把饭桌给掀了，像是在质问：“为什么要做她不喜欢的菜？为什么？” 众人一脸茫然，都不懂温晗突然吼叫的原因，仅仅只是几盘菜而已。 可是对于温晗来说，她的世界是敏感的，任何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 温晗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做黎芥喜欢的菜？”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了，白若敏说：“我们不知道小黎姑娘的口味，加上她以前说过你喜欢的她也喜欢，所以……” 温晗：“我不喜欢了！我不喜欢那些了！” 温泽阴沉着脸发声了，“让厨房再做就是了。” 温彦倒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他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在他妈妈看来都是错的，还不如不做。 “小晗。”黎芥拉了拉温晗的衣袖，“别闹了。” 温晗瞬间安静。 厨房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做了一桌饭菜，这次为了照顾黎芥的口味，好几盘菜都是辣的。 温家人口味都清淡，吃不惯辣的，随便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只有温晗和黎芥在吃，其实温晗也吃不惯，但她可以强迫自己接受。 黎芥对温晗说：“嗯，挺好吃的。” 温晗露出了笑容。 “吃完了，我们去散步吧。”黎芥推着温晗的轮椅，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这样的场景，温彦再感觉不到诡异就离谱了，他以为温晗只是喜欢和黎芥相处，没想到已经是这种程度了，她太依赖黎芥了。 如果让他打个比喻，黎芥对温晗来说就像是罂粟。 罂粟带着剧烈的毒性，让人生不如死。 温彦恍然大惊，他决定还是开口提醒父母，却看见白若敏在嘱咐家里的厨师，“以后记得照顾下黎小姐的口味，小晗比我们这些大人还懂得待客之礼。” 待客之礼？ 温彦就不认为温晗会懂什么礼貌，她向来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她的人生字典里没有“礼貌”。 黎芥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把温晗变得这样？ “妈……” 白若敏不想搭理温彦，他私自让心理医生刺激温晗，导致温晗受伤，这让她想起了他们兄妹小时候，温彦自小就讨厌温晗，他不是个好哥哥。 “我去看看她们做什么了。” 温彦把目光投向他爸，好在温泽也发现了异常。 温泽：“这个黎小姐，很古怪。” 准确来说，她把温晗变得很古怪，如果哪天她让温晗去死呢？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你调查过黎芥吗，这个人到底什么底细？” 温彦：“刚开始就调查过，她是个孤儿，没有亲戚朋友，社会关系简单。” “一个亲戚和朋友都没有吗？”温泽到底年纪比温彦大很多，心机城府都更深，“也就是说，你找不到认识她的人，人的社会关系单纯到这种程度，更可怕吧。” 温彦明白了，虽然他对黎芥的态度有所好转，但她毕竟是个外人，外人比不过家人。 “爸的意思是，黎芥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过去，她是带着目的接近小晗的。” 温泽认真想了后：“不好说，总之小心提防着吧。最关键的是，小晗看样子已经离不开黎芥了，如果在没有证据的前提动手，我怕小晗会出事。” “我知道了。” 温彦确实没有找到黎芥要害他家人的证据，他也不希望自己找到，最好……最好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 黎芥推着温晗到楼上阳台了，这里是二楼，从二楼把人推下去未必会死，很有可能会瘫痪。 她一步步推着温晗靠近边缘。 “小晗，你在这个视角看过你家的院子吗？” 温晗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早习惯家里的样子了，“看过。” 黎芥：“这么豪华的别墅，这么宽敞的庭院，小晗，你可真幸福啊。” 第127章 画像 温晗对幸福的定义就是她这些年享受的完美人生，富有的父亲，优雅的母亲，护短的哥哥，top大学的学历，挥金如土的优渥生活…… 她享受了很多年，可她同时也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从别人手里偷过来的。 如果不曾得到，就不会害怕失去，所得到的越珍贵，她的恐惧就会越深重。 好在她遇见了黎芥，黎芥不是因为“温晗”这个身份才和她成为朋友了，即便她失去了她的完美人生，她也还有黎芥，黎芥的存在，让她可以放下那些恐惧，这种未曾有过的安全感让她深陷进去。 黎芥的手搭在温晗的肩膀上，她目光远眺，在这栋大别墅里，佣人们各司其职， 扫地的、浇花的、剪枝的……真是过去的她做梦也想不出来的人生啊。 “我真羡慕你，可是小晗，羡慕是一种会让人难受的情绪。” 温晗：“那我怎样才可以让你不难受？”她可以把自己所有名贵的珠宝首饰都给黎芥，可是黎芥不要，她不知道黎芥要什么。 从这里跳下去，跳下去就可以减轻我的难受。 黎芥的手轻轻抚摸过温晗的头顶，把仇人推下去易如反掌，可她不想让自己的手沾血，她要以黎芥的身份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活着。 这件事很难，没关系，关关难过关关过。 “快点把身体养好吧，你痊愈了，我们一起出去玩，我就会很开心。” 白若敏过来时刚好听见了这句话，她越发觉得黎芥是个好女孩了。 小晗能结交这样的朋友，比过去圈子里那些狐朋狗友要好太多了。 白若敏没有靠近，小晗的精神状态难得这样平和，她不想破坏了。 期间，黎芥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来电显示，是秦逸打过来的。 她接通电话。 “秦教授，你好。” 秦逸说：“那个，你上次给我的药，我让我朋友的团队分析过了，他说助眠效果的药物有副作用在所难免，不过这副作用是控制在国家药物安全范围内的，没太大问题。” 电话里的他倒是比见面时口齿流利很多，不结巴了。 他还不忘补充几句，“但药物就是药物，你尽量别吃，对身体不好。” 原来凌医生给的药没问题啊。 黎芥对手机说：“我知道了，辛苦你帮我调查，有机会当面向你道谢。” 温晗不知道黎芥在和谁打电话，她就安安静静待着，不出声，也不乱动。 黎芥给温晗拿了个画本，温晗就低头画画，她在画画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选建筑系。 黎芥看过温晗以前的绘画作品，车祸之后，她的风格压抑扭曲了很多，今天，却画了她的肖像，是用铅笔画的素描，没有上颜色。 温晗画画的过程中没有抬头去看黎芥，等画完了，才去看她。 黎芥问：“这是我吗？” 温晗点点头，“嗯。” 她把画完的素描图递给黎芥，眼神里充满期待，她在期待黎芥的夸奖。 黎芥接过她递来的画作，仔细看了很久。 果然，在温晗眼中，她是美丽的，耀眼的，时刻带有光芒的，是温暖的太阳，是拯救世人的神明。 “画得很好，小晗真是个出色的画家。” 得到夸奖，温晗扬起下巴，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几天后是白若敏的生日，温晗的状态一天天好起来，她也就有心情过生日了，他们打算在家里举办生日会，邀请了很多上流阶层的人。 黎芥仍然住在温家，一开始，温家做的菜都不符合她口味，现在，温家的饭菜都是按照她喜好做的，除此之外，白若敏还给她新买了很多衣服，并不是拿以前给温晗准备的给她，甚至还把收藏的翡翠手镯给了她。 黎芥看着镜子里穿着晚礼服戴着昂贵首饰的自己，有些恍惚。 天鹅和丑小鸭的区别只是一身洁白柔顺的羽毛，她会把温晗身上的羽毛一根根拔下来，用来制作自己美丽的华服。 生日宴这天，温晗不愿意出门，因为家里会来很多外人，她害怕看见那些人异样的眼光。 黎芥对温晗说：“小晗，今天是你妈妈的生日，你要在场的，你还要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温晗沉默了很久，最终答应了。 她们一起出现在宴会。 宴会当场，赵家人和江家人也来了。 赵玉成没有想到会在温家看见黎芥，原来她休假的这段时间都待在这儿啊，也就是几天没见，她给他的变化很大，如果他不曾认识她，他会以为她也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千金。 被分手的人不可能心里没有丝毫怨言，他也恨黎芥，恨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就结束了，也恨她结束后看似更好的状态。 他把恨意藏得很好，继续和周围人推杯交盏，谈笑自如。 因为爱过，才会有恨，他才不想承认自己在这场游戏中是惨败结局。 江天磊也看见了黎芥，他想立刻朝她跑过去。 可他不敢，他已经被抛弃了，他是没人要的小狗了，但他在期待黎芥走向自己，然后期待破碎。 黎芥早就猜到他们会来，她谁也没看，她推着温晗走向白若敏，和温家人一起拍了合照。 温晗声名狼藉，但她毕竟还是温家千金，这些西装革履锦衣华服的人心里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也不会当场表现出来。 所以温晗并没有感觉到被歧视或者羞辱，她以为这是待在黎芥身边的原因，她更害怕离开黎芥了，做什么都要拉着黎芥，就算是拍家庭合照，也得让黎芥站在自己身边。 在场很多人把目光投向了黎芥，有些不认识的人还误以为她才是温晗，都在暗道，温小姐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花朵，没有经历过丝毫苦难风雨。 “温家的基因真好，生出来的男孩女孩都好看。” “温小姐经历了那些事，也还是明艳动人，真是强大。” “……” 赵玉成听到身边有人这样议论，他感觉他们说的人应该不是温晗，虽然温晗也是美丽的，但她很怯懦，和明艳动人关系不大。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交给白若敏，无可避免主动靠近黎芥。 黎芥就算不想看见赵玉成都难，她也不能装作不认识，毕竟这人还是自己老板。 但赵玉成不主动和她搭话，她也不会没事找事。 温彦觉得他们两个气氛诡异，不是说好求婚了吗，怎么看起来和陌生人一样？ 也许是在避嫌，要真这样的话，他们还挺会装。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温晗对赵玉成一点都不在意了，她现在只在意黎芥。 更诡异的是，江天磊那傻小子也一直盯着黎芥，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把这些人玩弄得团团转？ 黎芥推着温晗从赵玉成身边走过，“小晗，我们去那边吃蛋糕吧。” 温晗也不想参与他们的交际，“嗯。吃蛋糕。” 温彦心里实在好奇，他问赵玉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赵玉成：“你以为是？” “在我面前就别卖关子了。”温彦不想掺和他们这些人的感情问题，但温晗现在和黎芥形影不离。 赵玉成没说话，因为江天磊这时候也凑过来了，他至今对赵玉成和黎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温彦也没多嘴透露给他。 “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你们俩帮我想个办法吧，她现在不肯理我。” 江天磊说话的时候看了黎芥一眼。 温彦不觉得自己对于此事能帮上什么忙，“你不是情场高手，这点事都解决不了？” 至于另一个人，估计做贼心虚吧，不帮倒忙就算好了的。 “你们两个人也太不讲义气了。”江天磊话锋一转，看向赵玉成，“尤其是你！” 赵玉成一愣，他还以为江天磊发现了什么，不过也没关系，他既然敢做，就不怕被发现。 “你说你当初非得给她和庄可迁安排cp剧本，现在好了，她真被人拐走了，都是你的错！没见过你这么坑朋友的人！” 江天磊越说越生气。 赵玉成并不相信黎芥会被庄可迁拐走，在她眼里，最重要的是利益，但他也没否认江天磊，就让这傻子继续蒙在鼓里好了。 “你自己魅力不够，怪得了别人吗？” 这话让江天磊遭受了打击，他开始反思，真是自己魅力太低了吗？ 可是庄可迁也没什么很优秀的地方啊，不就是个会唱歌会演戏还有很多粉丝的小白脸而已。 赵玉成给他丢了句话：“好好反思自己吧。” 温彦摇了摇头，他们这群人中，就属赵玉成心机最重，做出抢朋友对象这样的事还能把责任推给别人，而且江天磊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当然也懒得多嘴。 “嗯，你好好反思吧。” 江天磊：“……” 他在朋友这栏中，默默把赵玉成和温彦的名字划掉，都是些落井下石的坏蛋。 …… 黎芥给温晗切了一小块蛋糕，让她自己用叉子挖着吃。 黎芥要维持身材，就没有动这些美味的甜品，她在观察这场宴会来的宾客，大部分人是她没有见过的，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不认识她，加上她刚才和温家人拍了合照，有人把她误认为是温晗。 温晗刚出事那段时间，他们没有靠近，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风波平息不少，想来巴结的大有人在。 可有人巴结都巴结错了。 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走向黎芥，“温小姐，你的翡翠手镯很好看，成色可真稀有。” 黎芥低头看着手腕的镯子，这是白若敏给她的，自己是被认作了温晗吗？ 真正的温晗在低头吃蛋糕，黎芥给她切的蛋糕，她会吃完的。 黎芥指向温晗，“你认错人了，这位才是温小姐。” 温晗抬头看了眼黎芥，继续低头吃蛋糕。 男人脸色尴尬，他和温家不熟，误以为黎芥是温小姐了，毕竟她的外貌和气质看起来都更像千金。 这个埋头吃蛋糕的蠢货怎么可能是温晗呢？ 男人勉强笑了笑，没关系，认错就改正，他对温晗说：“温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眼不识明珠。” 温晗没有搭理他，有很多人巴结自己，都是为了通过她获得利益，她连眼神都不想给他。 黎芥的手机一直在响，她拿起来看了几眼，应该都是江天磊发的短信，虽然他的联系方式都被自己拉黑了，但他总能有新号码，她一看语气就知道是谁了。 她对温晗说：“我先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不要离开，就吃蛋糕吧，你吃完了，我估计也就回来了。” 温晗对黎芥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症，黎芥一离开自己，她胸口就很闷，喘不过气来，但她还在继续吃蛋糕，吃完了，她就回来了。 男人打量了温晗一会儿，虽然她看起来不太聪明，还坐着轮椅，但这种脑子不聪明的人更好哄骗，他手里有家小公司，目前很需要和温家搭上关系，如果能合作就更好了，加上他自认为自己长相还不错。 “温小姐，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我看你们有点相似，你们是亲戚吗？” 温晗没说话。 男人继续找话题：“对了，我公司正在研发一款很自动的轮椅，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送过来，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他掏出手机，等待温晗。 温晗很讨厌别人提“轮椅”这件事，她只是暂时病了，她又不是一辈子当残疾人。 男人就蹲下来，继续给温晗推销他研发的轮椅，“真的，你相信我，会比你现在这款好用很多，比如说轮子……” 也不知是他碰到了轮椅哪个位置，温晗手里的蛋糕没拿稳，掉了。 你吃完了，我也就回来了。 可是蛋糕掉了。 男人还在滔滔不绝推销中，丝毫没注意温晗手中的铁质叉子已经举起来了。 下一秒。 叉子插入男人的颈窝，他瞳孔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人给捅了，温晗没什么表情。 周围人都在尖叫。 “啊——” “杀人了！” “温小姐杀人了！” 第128章 真相 男人倒在地上，他身下是大面积的血液。 温晗对此毫不在意，人命在她眼中向来轻贱，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做错什么。 她只是看着那半块掉了的蛋糕，多可惜啊，美味的芝士蛋糕被血液给弄脏了，真恶心。 宴会上的宾客都在惊呼，毕竟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生日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让他们觉得可怕的是，温晗坐在血泊中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她是天真而残忍的魔鬼，上流社会的丑陋和冷漠顷刻间完美呈现。 温彦让人把温晗给推到里面房间去了，然后叫了救护车过来，可救护车没那么快能来，温晗也并不配合，她不肯离开，她要等黎芥过来的。 一时间，场面几度混乱。 纵使现场有很多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脸色也绷不住了，当然了，看笑话的人更多，豪门热闹还真是层出不穷。 黎芥根本就没有去洗手间，她站在楼上看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切。 汩汩流出的鲜红血液，就是她送给白若敏的生日礼物，多特别多热闹啊。 生日快乐，我亲爱的母亲。 赵玉成也在附近，他透过慌张失措的人群，看见了栏杆处的黎芥。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能一眼感应到她在哪里，可今天的她让自己很是陌生，除去那身与她原本风格不同的包装，她的底色也是麻木的、空洞的、腐朽的，没有丝毫生机。 或许他该开始认识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了。 等他仔细看的时候，黎芥已经从那里下来了，她的脸上开始有情绪，她在紧张、担忧、后怕…… 她用最快的速度走到温晗身边，用只有温晗能听到的声量说。 “小晗，没事了，我在这。” 温晗瞬间就被安抚了，她并没有认为自己犯了错，她是被这群人的喊叫声给吓到了。 她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 好在黎芥也是这样想的。 …… 受伤的男人被送到医院去了，宴会场地都清理打扫过了，宾客们也都安抚好了。 可今天这事一出，他们都知道温家千金是真的疯了。 反正生日宴是办不成了。 宾客们散去，温晗被送进了她的房间，温彦找了几个专门“看护”的人，确保她不会再发生事端。 天已经黑了，黎芥站在阳台处俯瞰温家别墅，这个和城堡一样的家园啊，还有多久会分崩离析呢？ 她从今天开始期待。 路过书房时，黎芥听到里面有温家父子的对话声。 温泽背对着温彦，看向窗外，手里燃着半根烟，他的语气有些疲惫，“那个人死了吗？” 温彦回答：“还在抢救中，目前还不能确定。” 温泽：“如果他死了，这件事会有点棘手，毕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生的。” 温彦和他父亲的想法一样。 “我调查过了，那人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如果他还活着，就给他足够的钱和资源，达成私下和解，如果他死了，我们可以给小晗安排精神病患者免责书，反正不会让小晗出事的。” 温泽点点头：“嗯，就这么做吧。小彦，你办事我放心。” 他们在乎的不是那个人的生死，而是那个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了。 人命在他们眼中便如草芥，他们仅仅担心踩下去的时候会刺伤自己的脚，所以他们会穿上结实舒适的皮靴，或者乘上宽敞的马车，让车轮从那片野草上方碾过。 温彦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黎芥的背影，他叫住了她，“黎芥。” 黎芥停下脚步，“怎么了？” 温彦一步步走近黎芥，她手里端着要送给温晗的药，他能闻到药材的苦涩气味。 “小晗出事时，你去干什么了？” 黎芥的语气很真诚：“很抱歉，我那会儿去上洗手间了，如果我知道小晗会出事，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这么凑巧吗？ 偏偏她不在，温晗就出事。 更让温彦疑惑的是，她对温晗的影响力已经如此，只是离开几分钟，温晗失控了。 温彦盯着黎芥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干净得如雪山冰泉，肉眼看不出什么杂质，可若是放大呢？ 黎芥有些不好意思：“你盯着我看，是因为我脸上有什么吗？” “药汤是你亲自给小晗熬的？” 温彦看向她手里的药碗，显然开始怀疑了。 “嗯，小晗最近常常做噩梦，你妈妈给她找中医看了，这是中医开的药方，说是能缓解焦虑清心养性。” 温彦握住黎芥的手腕，强行抬高，再抬高，最后将药汤送到她的嘴边。 “既然是补药，你也应该可以喝。” “当然。”黎芥笑了笑，“不过，医生说是药三分毒，不知道喝了会有什么副作用，可能会睡得比较多。” 她张开嘴，眼看着要沾到药汤了，温彦又把这碗药拿走了。 因为这番拉扯，药汤洒了部分出去，刚好烫到温彦的手背。 他不在乎自己的手被烫红了，就是这中药的气味实在太苦，小晗能喝得下这么苦的药吗？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 “拿去给小晗吧。” 黎芥点了点头，端着药转身离开，温彦目视她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温彦接到了电话。 “温少爷，我们查出那台事故车上的指纹是谁的了。” 温彦：“谁？” “你妹妹以前的助理，玲玲。” 这个结果似乎让温彦松了口气。 他此前还怀疑是黎芥做的，毕竟她的疑点越来越多，而且她和温晗这么亲密，她有机会对温晗做任何事。 原来不是她啊。 但如果是温晗以前的助理，结果又在情理之中了。 温晗的脾气一直很糟糕，她对身边的人非打即骂，但温家给的钱多，那些人也就忍了，偶尔有几个没眼力见的，温彦也会帮她处理掉，这些年来，他给她处理的麻烦事多不胜数，也不在乎多一件了。 “温少爷，你打算怎么做，要报警处理吗？” “不必，我有办法让那个丫头生不如死。” 对温彦来说，他就是法律，他可以审判他想审判的任何人。 第129章 溺爱 温晗被注射了镇定剂，已经睡下了。 温琴琴正在安慰白若敏，“大嫂，放宽心吧，别太难过了，要不送小晗去国外待段时间？不瞒你说，我家小海也是个刺头，放出去养了几年，现在回来后乖了不少。” 白若敏哪里舍得送温晗去国外？ 温晗小时候失踪的那几年就折磨得她没了半条命。 “我们情况不一样，小晗是我亲生的，小海只是你抱养的，没有亲生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温琴琴脸色有些难堪，这话说得她好像是个不爱孩子的母亲，亲不亲生有那么重要吗？ “我看你啊，是太溺爱小晗了，你得让她吃点该吃的苦，不然她永远不会长大。” 白若敏：“不，我才不让小晗吃苦。” 温琴琴：“……” 黎芥发誓自己没想偷听这些，谁让她们在温晗房间里聊天呢？ 原来赵星海只是养子啊，怪不得他在公司没有实权。 赵玉成知道这事吗？ 如果他知道，他那抱养来的弟弟都可以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心里会更不平衡吧。 黎芥转念一想，赵玉成都继承了赵家最大的财富，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她也没必要可怜他。 黎芥敲了敲门。 “阿姨，是我。” 听到黎芥的声音，白若敏很快把门打开了，“难为你亲自给小晗熬药，但她睡着了。” “没关系，我先放在这里。” 温琴琴认得黎芥，她原本在电视上就记住这个女明星了，后来赵星海把她带到家里来过，印象就更深刻了。 “黎小姐，你怎么也在温家啊？” 黎芥：“我和小晗是朋友。” 白若敏问温琴琴：“你们认识吗？” 温琴琴想说这是小海喜欢的女孩，但她儿子还没追上人家，说出来太丢脸了，早知道她说什么也要让小海过来了。 “我经常看电视的，黎小姐现在很红。” “这样啊。”白若敏都差点忘了黎芥是大明星，“我们出去吧，让她们年轻人待着。” “走吧。” 虽然白若敏说的话让温琴琴不大高兴，但她从小就心态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很快就过去了。 再说了，她和她哥感情还可以，她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和自己的大嫂生气。 温琴琴有时候觉得自己对赵星海太过放纵，一对比白若敏，她还是严苛了。 她这大嫂啊，就是太溺爱孩子了，而且谁劝都没用，也不知小晗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 黎芥把药汤放在温晗床头柜处，因为镇定剂，温晗睡得很沉，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种东西的效果了。 她拿出手机，找到程舟的联系栏，她给程舟的备注是逗号，一个普通的“，”，就算有人解开她的手机，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他这里。 【温家生日宴的事，你听说了吗？】 程舟给黎芥的备注则是“小梨”，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苏梨，无论她变成什么样。 【嗯，听说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黎芥：【利用网友舆论再次闹大，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温晗有杀人倾向。】 这样的话，温晗下次“杀人”，就没有人会怀疑了。 程舟不假思索：【好。】 聊天结束，黎芥把她和程舟的对话都删除了，聊天界面恢复空白。 然后，黎芥就靠在窗边，等待温晗醒来。 黎芥在温晗房间里随意翻了翻，她翻到了温晗的大学毕业照，漂亮高贵的小公主站在c位，一眼就看见了。 真好看啊，这是黎芥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毕业照。 她把照片放回原位。 因为窗户没关紧，窗帘被吹得飘了起来，黎芥拉住窗帘，无意看见了楼下的赵玉成。 他还没有离开吗？ 黎芥没有停留，很快就把窗户关上，窗帘也拉好，将自己和温晗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房间里。 赵玉成看不见黎芥了。 温晗房间的灯已经熄灭，是黑暗的，而她就待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黎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享受置身于黑暗中，她从来不喜欢开灯。 温琴琴看到赵玉成站在院子里，目光一直往楼上看，奇怪，他在看谁呢？ “阿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赵玉成和温琴琴的关系一直都还过得去，属于见面会问好的那种。 “温阿姨，温家今天出了这种事，我挺意外的。” 温琴琴很是惋惜，“哎，小晗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玉成：“你也觉得小晗像变了个人吗？” 温琴琴：“是啊，小晗以前多优秀，我可羡慕大哥大嫂有这么个女儿了，现在疯疯癫癫的。” 赵玉成心想，看来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了，温晗已经被完全改变，而改变她的人是……黎芥。 黎芥到底在做什么，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利用江天磊接近自己，利用自己获得名利……这些都不是她最终目的。 她最终目的是温家！ 怪不得她能轻而易举放弃江天磊和他，却对温家人如此有耐心。 赵玉成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难免捏了把汗。 如果他看出来了，温家人应该也会开始怀疑吧。 温琴琴：“阿成，你在想什么？”她还有事拜托赵玉成帮忙，就是不知怎么开口。 “没什么。”赵玉成收起思绪，他好像隐约发现了黎芥的秘密。 温琴琴：“那个……就是小海喜欢上一个姑娘，刚好是你那里的艺人，你看能不能帮个忙……” 赵玉成皱起眉头：“这个人不会是黎芥吧？” “你怎么知道？”温琴琴还挺惊喜的，看来可以省了很多口水。 赵玉成：“阿姨，我劝你放弃吧，我这弟弟不适合她。” “为什么啊？我看黎小姐还挺好的，说话温柔，性格体贴，人还长得漂亮……虽然家境差点，但我不在乎这个，只要小海喜欢就好了。” 赵玉成强调道：“我的意思是，赵星海不行。” 不是黎芥不行。 他说完就从温琴琴身边走开了，心想赵星海真是个废物，就知道让长辈帮忙， 这样的人也追得上她？ 第130章 鉴定 半夜，黎芥从温晗的房间离开，她发现书房还亮着灯，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温彦在里面吧。 看来今晚睡不着的人还真多啊。 此刻的温彦在做什么呢？ 在她身上极力抽丝剥茧找到她要伤害他们的证据吗？却又在没找到的时候长呼一口气。 怀疑她是，又不希望她是。 这种纠结的心情很好玩吧。 黎芥勾起笑容。 几分钟后，书房的门打开，温彦从里面走出来，他没想到会看见黎芥，她穿着柔软棉质的粉色睡衣，长衣长裤，并不暴露。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黎芥摇了摇手里的玻璃杯，透明液体微微晃动，她说：“有点渴，我去接了点水。” 她看见温彦眼中的红血丝了，很是憔悴。 温彦想起些什么：“小晗把药喝了吗？” “她喝了。”黎芥说：“对了，我早上就得离开了，经纪人给我接洽了新剧本，我得开始准备新戏。” 温彦微微一怔：“早上就走？” 黎芥：“嗯，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打扰你们了。” 温彦都没意识到黎芥在家里住这么久了，原来一个星期这么快吗？ “客气了，不是你打扰我们，而是我们需要你，小晗这个样子，我怕她离不开你。” 黎芥心想，温彦还真是变得越来越有礼貌，要是以前，他肯定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她就应该像佣人一样照顾温晗。 “没有人会离不开谁的，小晗是成年人，不是病人，也不是宠物，她得学会分离，你和白阿姨都要改变下思维了。” 这番话出乎温彦意料，他怀疑过，黎芥想利用温晗来跻身不属于她的圈层，可她却说让温晗学会分离。 “你觉得是我们把小晗变成这样的吗？” 黎芥：“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家庭和社会，你习惯了帮小晗兜底，她就永远学不会飞翔。” 心理医生也对温彦说过类似的话，但习惯是刻在骨髓中的，即便想改掉也没那么容易。 以前，他可以为了温晗除去她所有的竞争对手，让她独享荣光；现在，他也可以纵容温晗的疯劲，为她兜底。 黎芥看了看他，又说：“一个人若是习惯帮另一个人兜底，再如何强大也会累的。” 温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凭什么觉得我累？” 他很不喜欢被人评价，她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给他下定义？即便他真的很累。 长时间的内疚，和无止境的兜底，没有人会活得轻松。 可是这和黎芥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样底层阶级的人，想方设法讨好他们就行了、拿好自己得到的赏赐，别妄想窥探他们这类人的内心。 黎芥则是看穿了温彦的溃败，他要是真无所谓，就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她浅浅笑了：“你们这对兄妹的性格还真是不一样，如果我不认识你们，真不敢相信小晗是你的妹妹。” 她加了两个字：“晚安。” 天亮后。 黎芥在温晗睡醒前离开了温家，她的骤然离去让温晗难以接受，却也只能接受了。 因为生日宴这事，白若敏再心疼女儿，也不得不同意温彦的建议，给她请了心理医生住在家里。 还是那位夏医生，她对温晗的病情很感兴趣，研究病人是她的乐趣之一，为此，她可以忘记白若敏曾经让她离开那事。 而温彦也没能找到玲玲，在他查出指纹之前，玲玲就已经飞到国外去了，这让他更加确定是玲玲害了温晗。 虽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她，但只要她回国，他一定要让这个丫头付出代价。 只是他偶尔会想起黎芥说的那句话。 你们兄妹还真是不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温彦又翻出了温晗的那份病情报告书，他和温晗的血型不同，温晗还有西瓜过敏史。 在遗传学中，过敏往往都是基因导致的，可他和父母都没有。 这么一瞬间，他怀疑温晗并不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 她是爸爸带回来的，她和爸爸是做过亲子鉴定的，这个结果不可能有假。 但心里只要有了个疙瘩，就会一直存在，并且这个疙瘩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某天，温彦开完会议后，去办公室见了他爸，有些事不适合在家里说，倒是很适合在公司谈。 温泽看温彦一眼，知子莫若父，他猜出温彦心里藏着事了：“你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温彦早已斟酌了很多遍，他一边觉得很没必要，一边又很想弄清楚自己的疑虑，他把门关上。 “爸，我想聊聊小晗。” 温泽合上手中的文件，抬头看他：“小晗怎么了？” 温彦吞吞吐吐：“她……我记得，是爸爸当年把小晗带回来的，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她的呢？” 温泽听到这话，眉宇略微皱起。 他停顿片刻才说：“小晗是我在福利院找到的，她性格孤僻，没有人愿意领养她，所以待了好几年也还是在那个福利院。” 温彦突然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动，“可以告诉我是哪个福利院吗？我想知道小晗过去经历了什么。” 温泽语气不太高兴，“你知道这些要干什么？” 温彦：“我是怕……” 温泽反问：“怕我找错人？” 温彦算是默认了。 温泽：“放心吧，我和小晗做过亲子鉴定，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妹妹，不会有错的。” 温泽的语气很坚定，不像有假，温彦的心渐渐放下了。 “好吧，没什么事了，我出去了。” “嗯。” 温泽看着温彦的背影，几秒钟后收回目光，他重新打开文件，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秘书。 温彦离开办公室后，觉得自己这一趟很没必要，如果他怀疑温晗不是自己的妹妹，大可以私下再去做次亲子鉴定。 等结果出来了，再去问他爸也不迟。 他心里有了计划。 等忙完公司的事，他就回家，悄悄采集温晗的头发就行了。 可他希望是什么结果呢？ 如果现在的温晗不是温晗，那真正的温晗就还是失踪了，或许已经死了。 第131章 恋爱 要真是这样，温彦该怎么面对他自己？ 如果他这些年所做的弥补都是无用功，他无法接受！ 所以，他希望现在的温晗就是真的。 他要尽快确定答案。 与此同时，黎芥正在看自己的新剧剧本，刚拍完一部古装剧，所以这个是现代剧本。 大致剧情如下： 男女主先是高中校友，多年后，他们在同一家公司重逢。男主是女主的上司，但男主已经不记得女主了，而女主一眼就认出了男主。 因为男主在学生时代无意帮助过被霸凌的女主，于是他成了女主心中最亮的也是唯一的光，此后，女主对男主进行了长达十年的暗恋，久别重逢，从校服走向婚纱，最终达成完美结局。 这对黎芥来说是很无聊的本子，没有人会是她的光，她也不喜欢演绎暗恋型人设。 她没看完就放在一边，问陈姐：“真要接这个吗？” 陈姐：“偶像剧容易火，大众就喜欢酸酸甜甜的恋爱。你是上升期小花，不在都市谈恋爱难道去演乡土题材的剧吗？” “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黎芥重新看了几眼人设，看在女主有自己的事业线份上，勉强接受了。 “男主是谁？” “男主嘛，制作方还在接洽中。”陈姐说着说着灵光一现，“要是庄可迁愿意和你搭戏的话，这剧热度不用愁了，你肯定也能借着他的苏感更上一层楼。” “不过你们咖位不同，他来了，你肯定是二番。庄可迁参加《心动的探险旅行》，是因为他的合同还没到期，公司当时想让他和温家那位小姐炒作的，结果……唉，不说了。” 二番？ 黎芥不太满意。 她捏着下巴盘算着什么，要不她先问问庄可迁有没有档期来给自己抬轿？ 说问就问。 黎芥打开手机，找到庄可迁，手指点击键盘。 【庄老师，这个周末有空一起吃饭吗？】 叮咚，发送成功。 庄可迁正在剧组拍戏，一直到晚上才收工，这部电影有很多打戏，他能行的就坚持自己做了，尽量不用替身，拍完下来简直累得不行，腰酸背痛的。 导演拿着大喇叭说：“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明天见。” 庄可迁进去自己的房车，打开手机，看到黎芥发来的短信了，他瞬间激动起来。 吃饭。 一、起、吃、饭。 她终于记得这事了啊。 庄可迁再仔细看时间显示，距离她发出这条消息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可自己没有及时回复。 她会不会生气啊？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理由主动联系她，即便是道歉。 庄可迁拨通了黎芥的电话号码，手机铃声响了十几秒后，她接听了，“庄老师？” 庄可迁：“抱歉，我……我白天都在拍戏，没看到你的消息。” 黎芥：“哦，没关系啊，我能理解。” 庄可迁放心了，原来她没有生气。 “这周末下午我有空。” 黎芥：“嗯，那一起吃个饭吧？我主要是想感谢你，在我做替身的那段时间，给了我很多帮助。” 感谢吗？好吧。 庄可迁答应了。 黎芥：“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庄可迁还加了句，“我不挑食的，要不去你上次那家火锅店？” “好。” …… 火锅店因为黎芥上次发微博打卡，生意好了不少，尤其周末，人山人海的，但老板认得黎芥，就给她安排了单独包厢。 老板：“黎小姐，你给我们店带来了很多热度。” 黎芥随口一说：“那你要给我打折吗？” 老板没猜到黎芥这么说，但他没关系啊，毕竟她相当于店里的代言人了，而且他和江天磊还是熟人。 “啊——当然可以，免费都行。” 黎芥：“真好，谢谢老板了。” 庄可迁因为要在剧组拍戏，他比黎芥晚到了半个小时，也是一路口罩加墨镜，害怕被路人认出来。 不得不说，这种偷偷摸摸的滋味还挺有意思的。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黎芥把菜单递给庄可迁，“我也刚来，还没点单，你点吧。” 火锅店老板还以为黎芥是一个人吃，没想到她是和别的男人用餐啊，他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江天磊呢。 说吧，冒犯人家隐私了，可不说吧，又有点对不起朋友。 他还真是纠结。 算了，先观察观察。 如果真有不对劲的苗头，他再告诉磊子吧。 黎芥托着腮，心里盘算着如何让这位大明星给自己抬轿，她说：“你最近很忙吧。” 庄可迁：“还好，就是剧组的事。” 黎芥：“你这个电影还有多久拍完？” 庄可迁：“嗯，应该还有一个月就杀青了。” 黎芥夹了片肥牛卷放在蘸料碟里沾了几下，漫不经心地问：“杀青后什么打算吗？” 庄可迁：“没什么打算，可能想给自己放个假，比如去旅行，或者去学一门乐器。” 他担心自己的聊天很没劲，“我这是不是挺无聊的？” 黎芥：“不会啊，你的计划挺好的，旅行或者学乐器都是让自己高兴的事。” 庄可迁：“那你最近在做什么？我看了你的电影，票房和口碑都还不错，有望进入今年的最佳女主提名了。” 他一直都很赞赏努力的人，而黎芥显然是又努力又有天赋的那种。 “我在准备下一部剧了。” “什么题材啊？” “都市偶像剧。”黎芥笑了起来，“经纪人说我应该多演一些爱情剧，不演爱情剧没前途。” 庄可迁：“那也挺好啊，现在市场就是这样，爱情剧受众广，你还是上升期，需要打开知名度。” 黎芥：“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离开机早着呢，毕竟男主那边还没敲定。” 庄可迁拿筷子的手微微停住，“男主是谁啊？” 黎芥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也不会是很红的，毕竟我也就是十八线艺人。剧本里吻戏还挺多的，我还没怎么拍过，希望对方有经验吧。”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庄可迁的表情，他好像对这件事开始有点在意了呢。 第132章 合作 庄可迁出道这么多年，没拍过多少吻戏，毕竟他是靠古装剧火起来的，古装剧比现代剧含蓄不少，像吻戏床戏这种就算有，也是点到为止，不会太深入。 当然了，对演员来说，他们对肢体接触的边界感比大部分人要低，无论吻戏还是床戏都得拍好，这才是敬业。 庄可迁看向黎芥。 火锅的热气在他们之间升腾扩散，她皮肤很白，嘴唇单薄红润，看起来就很柔软。 人就是很容易产生联想，他不受控制地在想，这样的嘴唇亲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下一秒，庄可迁就心虚地低下头颅了，不敢再看。 偏偏黎芥这时候还要和他说话，“庄老师，你上次推荐的虾滑，真的很好吃。” 庄可迁继续低头：“啊，嗯，还行。” “那就多吃点吧。”黎芥用公共勺子把虾滑舀到对面碗里，假装没有看见庄可迁耳朵开始红了。 庄可迁吃着碗里的菜，再好吃的菜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了。 他一抬头去看黎芥，就忍不住观察她的嘴唇，然后就会联想到别人和她接吻的场景。 他只能尽量避免看她，避免和她发生目光交流。 吃完饭后，庄可迁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好在外面的天完全黑了。 “这个点了，我……我送你回去吧。” 黎芥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开车回家就好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再、一、起、吃、饭。 庄可迁注意到了最后几个字，那么下次会是什么时间呢？他开始心猿意马…… 黎芥已经同他挥了挥手：“庄老师，拜拜~” 庄可迁回去后，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 他原本只是在想黎芥拍吻戏的样子，可睡着后莫名其妙做了个梦，还出了一身汗。 醒来后，衣服裤子都是湿的，他只好把衣服脱了，去洗了个冷水澡。 庄可迁怀疑自己是不是空窗期太久了，还是最近拍戏压力太大？以至于满脑子都是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洗完澡后，庄可迁用小号浏览微博，无意又点进了“一日迁黎”超话。 有个cp大粉剪辑了段剧情向的二创视频。 他点进链接，看到一半，视频忽然变暗，他只好调高亮度，睁大眼睛，有两个赤裸的身影在床上交叠？ 虽然是用其他人的片段剪辑出来的，但身形和他、黎芥还挺相似，很难不让他发散思维。 这个地方的弹幕异常多。 【阿婆主真是过审天才，这种车都能过，好好好，我马上一键三连！】 【这么香的饭，我直接爱死，摩多摩多~】 【我都不敢想，如果庄可迁和黎芥真给我上演，我会是多么幸福的小女孩啊？】 【胆小鬼，有什么不敢想的，等我有钱了，我就投资让他们拍给我看！】 【楼上姐妹，你拍好了私发给我一份。】 【私发给我加一】 庄可迁很快退出视频，他刚洗完冷水澡，身体又开始发烫了，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平息好后，他给经纪人打了电话。 “我这部电影快杀青了，最近有什么剧本找我吗？” 经纪人：“有很多啊，但你不是要转型，所以偶像题材的我都给你推了。” 庄可迁咳嗽一声，“那个，转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觉得吧，还是要循序渐进。” 经纪人听出了话外之音，“迁哥你是怎么了？” 庄可迁：“如果有还不错的偶像剧剧本，也可以拿给给我看一看。” 经纪人：“行啊，我发到你邮箱，你先看看吧。” 庄可迁进入邮箱，像他这类当红艺人是不缺本子的，所以经纪人发过来的比较多，他花了一下午粗略扫过所有剧本，再根据黎芥说的剧情，找到了她要演的那个本子。 果然，吻戏很多，还有几场不同程度的床戏。 毕竟这个剧本卖点是成年人的爱情。 庄可迁看完后把剧本挑出来又发给经纪人，“这个你觉得怎么样？我看了几集，都市职场方面写得还行。” 经纪人：“……我说大哥，你要想和黎芥搭戏，直说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 庄可迁眼珠子转了圈看向天花板，咳咳，太直白了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我纯粹是认为这个剧情可以。” 经纪人也懒得拆穿了，庄可迁现在独立开了工作室，他就是自己的老板，真想做点什么，底下人也劝不住啊。 “迁哥，你确定接这个的话，我就和制片方沟通了。不过这剧本是定女选男，你和黎芥咖位差这么多，你要接的话肯定得让他们把一番让出来，你谈恋爱我不反对，可别一时冲动去抬轿子了……” 经纪人说了一大堆，庄可迁听着头疼，“你处理就好了。” 关于番位，黎芥也是不想让的，但市场目前对她和庄可迁的评估存在差距，片方也认为庄可迁更有收视率保障，招商肯定也是以庄可迁为主，就算庄可迁自己愿意当二番，背后的广告商也不会同意。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片方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平番，按姓名首字母排序。 但“l”在“z”前。 官宣这天，粉丝都炸开锅了，偏激点的粉丝直接上升正主开骂。 【@庄可迁，你是疯了吧，真要和这种十八线糊咖搭戏，还要和她平番，还是平番在后，这不就是被压了吗？除了你超爱，我想不出别的原因了，只在乎嫂子是吧，我们粉丝的心情你是半点不在乎啊，祝你们@庄可迁@黎芥锁死，千万别分手，以后你们两个我见一次骂一次！】 【唯粉宝宝别生气了，加入我们cp粉就调理好啦，你哥番位被你嫂压了，没关系，你哥可以在床上压回来。】 【嗯，我就说对啊，嗑对cp就是这么爽，正主追着撒糖，总算是体会到cp粉的快乐了。】 【路人无意路过，被你们一日迁黎cp粉笑死，真有趣哈哈哈。】 【cp粉开心，路人开心，只有唯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133章 亲吻 虽然掺杂着骂声，但有骂声就有热度，官宣这天的数据很好看，媒体都说这部剧将会是今年的爆款。 黎芥还挺满意的，只要热度够了，偶尔几句骂声有什么好在意的？越红的人被骂得越多，没有人骂的都是糊咖。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是一个海外号码。 黎芥正纳闷是谁，对方开口了。 “我想来想去，在那座城市唯一记得我的人也只有你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说，我出国了，以后再不会回去了。” 黎芥听出来了，“玲玲？”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此后，玲玲再也没有联系过黎芥，黎芥也没有再见过她。 后来有人说，她找了个有钱的老公出国了，也有人说她卷走了公司一大笔钱，反正没有人见过她。 黎芥对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整理了一下鬓发。 人生岔路口上谁又分得清是对是错呢？反正选择哪条路都会后悔，既然做了选择，往前走就行了。 此时，有个人在工位上差点把手机给砸了，他看见了黎芥和庄可迁的新剧官宣。 尽管江天磊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他的黎黎被别人拐走了。 好巧不巧，他身边还有一日迁黎的cp粉， 江天磊偏头去看，这人的桌面正好是庄可迁和黎芥的壁纸，一个劲的在那傻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哦，对了，他们cp粉还有应援物，是个扎着双马尾抱着无尽夏花束的小女孩玩偶。 这个玩偶就摆在他电脑旁边。 如果是同担，一眼就认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这个玩偶是应援物呢？ 因为庄可迁曾经在采访节目说过，他以后想要有个女儿，他每天可以给女儿扎双马尾。而黎芥喜欢无尽夏。 所以这个小女孩玩偶是他们的孩子。 江天磊快被气死了，他等到大家都下班了，把小女孩玩偶给扔进垃圾桶去了。 哼哼，真是碍眼！ …… 夜幕降临，黎芥正在参加一个晚宴活动。 陈姐指了个人，小声告诉她：“中间那个是今年电影奖的评选方，能不能拿影帝影后都得通过他的同意。” 黎芥看了眼，说：“一个秃顶的老男人。” 陈姐：“你这话可别让他听见，不然你以后想拿奖就难了。” 其实能不能得奖，业内早就知道了，但是大家心照不宣，都不会放在明面上说，奖项背后是各方资源拉扯，所以不是每一届影帝影后都是让大众心服口服的。 黎芥：“那我的竞争对手都有谁，你打听到口风了吗？” 陈姐拉着黎芥走到角落里，“我从各方面想过了，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徐忆彤，她演技口碑这么多年都营销得很好，至今也没塌过，最主要的是她走主流路线，和业内关系很好，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了。” 黎芥：“这么听着，她是今年铁板钉钉的影后。” 陈姐怕打击到黎芥的自信，“你也不用急，和业内先搞好关系，拿到提名，或者混个新人奖也不错了。” 黎芥习惯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迎接别人的喝彩和掌声，她不喜欢待在第一名之下。也可以说，她厌恶努力之后得不到回报的滋味。 但影视奖的评定从来不会绝对公正，结果都内定了，其余人都是走个过场而已。 黎芥心里有些烦，她找了个借口离开晚宴，去到楼顶透透气。 远离灯火璀璨，这片黑暗让她很有安全感，她可以在黑暗中脱下面具，四四方方的打火机在她手中晃动，她按下去，火焰就窜起来。 她用手掌握住这不算细弱的火苗，就像抓住那不曾存在的太阳。 下一秒，不知是哪里窜出来的人影过来，把她的打火机给夺走了。 “黎芥，你在做什么？” 黎芥原本是蹲在栏杆下的，他这么一抢，她差点摔倒，她听到声音才知道是赵玉成，心想这男人什么时候跟踪自己上来的？ 高楼天台的风将她长发吹乱，她扶着栏杆站稳，眼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平复了。 赵玉成看着手里的打火机，心情无比复杂。 他和黎芥的纠缠就是从一个打火机开始的，他一直以为她抽烟，从没想过她有这样的癖好。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认识她真实一面的准备，如今看来远远不够。 “为什么？” 黎芥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被人破坏了。 她语气有点不爽，“赵总，你只是我的老板，没必要知道太多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 赵玉成：“所以你觉得我在侵犯你的隐私？” 黎芥伸手去拿她的打火机，“难道不是？” 赵玉成故意背在身后，“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还给你。” 黎芥懒得搭理赵玉成，既然他不肯还，就让他拿着好了，她从他身边走过去，意料之中，被他给拦下了。 赵玉成的声音放软了很多，“黎芥，在你看来，我值得你信任吗？” 黎芥想推开赵玉成抓着自己的手腕，可他更加用力，她勉强笑起来：“赵总，答案不会是你想听到的。” 所以是不值得。 也对，这才是她，从始至终都是冷心冷血的她。 赵玉成摸到了黎芥的手掌，她很快缩回去，原来她能感到疼痛啊，那为什么还要？ 他知道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即便我们现在分手了，好歹曾经那样亲密过，不应该成为陌生人吧，你告诉我，或许我可以……” “你想听什么呢？”黎芥打断他，自嘲地笑了声，“你想听我向你诉说悲惨的往事，然后等待你像一个圣父那样怜悯我拯救我吗？真是抱歉，我不需要。” 她早就死了，没有人可以救她，她也不需要谁来拯救自己，她需要的只是工具。 在这场游戏里，所有人都是工具，包括她自己。 赵玉成记得黎芥对他的评价是刻薄，她也未尝多让，只是他习惯了她过去的样子。 他把打火机还给她。 “是你自己说过，把光给我，原来连光都是假的啊。” 第134章 平衡 黎芥想到赵玉成还是自己的老板，不打算和他闹得太僵硬，要怪就怪他那个弟弟吧，如果不是赵星海，她目前还没打算和他分手。 因此，她的语气也没那么冰冷了。 “既然能照亮，就把它当作是真的吧，毕竟存在的意义是一样的。” 赵玉成看着黎芥被风吹乱的发丝，发丝遮住了她的脸，他忽然有种想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的冲动，而且他还真的这样做了，指尖碰到她耳垂的瞬间，她后退了半步。 他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在刻薄这方面，他的确是要甘拜下风，所以还是先不说了吧，等她在夜色中把面具戴好。 “我该下去了。” 黎芥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 她推开顶楼天台的门，身影进入楼道里面，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她不会回头看他。 留下的是背影。 赵玉成很讨厌看见黎芥的背影，这让他有种被抛下的滋味，他想要看见她朝自己走来，哪怕只是一步。 晚宴活动已经接近尾声，陈姐找了黎芥很久，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去洗手间这么久？不舒服吗？” 黎芥补了点口红，说：“胃有点难受，现在已经好了。” 在灯光下，她依然是美丽动人的明星，挑不出丝毫差错。她会藏好的，不会让这些人看见她在天台的那面。 “诶，你看，就是她。”陈姐提醒了一句。 她们刚才提到过的最大的竞争对手，徐忆彤，也正好往这个方向走来。 徐忆彤是童星出道，今年三十岁，可以说是一路长红十多年了，她在圈内积累了不少人脉，在观众眼中也有很多代表角色，很多网友对她滤镜都挺深的。她本人对今年的最佳女主角势在必得，就算论资排辈也该是她的。 黎芥心想要不要和这人套个近乎，毕竟周围有媒体记者在拍，适当表现出谦虚还是必要的。 论出道时间和辈分，她应该喊这个人一句“彤姐”。 可还没张口，徐忆彤已经走过去了，她的目光里压根没有黎芥这个人物。 黎芥瘪瘪嘴，把话给收回去了。 晚宴最后就是合照，咖位大的人站在c位，可是谁也不能直接就往c位杵，得先经历一番推拉，互相谦让，最终再由那个咖位最大的人站在中间。 黎芥被挤到了最外面，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徐忆彤的距离越来越远。 是啊，自己在外面，徐忆彤在中间，怪不得看都没看一眼。 黎芥心想，她得努力把这个差距缩小，然后超过对方。 有人喊了声“茄子！” 按下快门，拍照结束。 摄像头退下，大部分人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就没了，名利场就是如此，人前得装。 徐忆彤身边围着不少人，有记者采访。 “彤姐，听说你的作品入围了今年的电影节，你觉得自己有没有把握拿下最佳女主角呢？” 徐忆彤回避了这个问题，“今天是慈善晚宴，我们把焦点放在慈善上面吧，谢谢大家。” 她去到后台，有明星主动和她合照。 越红的人朋友越多，黎芥身边冷冷清清的，她拍了几张自拍，然后打开美图相机，轻微修了下，发到粉丝超话里。 徐忆彤一直都没注意到黎芥，在她看来，她的对手不应该是这些新人，所以也就没必要放在眼里了。 回去的路上，黎芥在微博热搜上看见了那张合照。 站在边缘位置的自己真小啊，如果不是礼服颜色够亮，估计都看不见了吧。 难道她真的要忍受自己处于边缘位置？难道颁奖那天她真要做台下的鼓掌嘉宾？ 黎芥越想就越不平衡。 要是对方莫名其妙塌房了该多好啊。 可也只是想想了，徐忆彤作为长红十多年的人，处事肯定特别小心，不会让别人拿捏住把柄的。 黎芥把手机丢在一边，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也不是所有事都会按照她的想法进行，先回去睡一觉吧。 司机小声提了句：“黎小姐，有人跟着我们，要报警吗？” 他对此都有阴影了，上次被人跟踪过，他听黎芥的意思把她放路边上，结果自己差点被公司给炒鱿鱼。 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随便把她放下了。 黎芥通过后视镜看了十几秒，这车是赵玉成的，因为天台那事，他肯定想跟着她回家聊聊。 可她没心情去解答他的疑惑。 “送我去另一个地方。” 她说了个地址。 黎芥说的是程舟的家，他曾经买下一栋别墅，用来作为他们的见面地点。 赵玉成不紧不慢地跟在黎芥的车后，当他发现前面那辆车去了条陌生路线，难免有些疑惑。 继续跟过去。 黎芥已经下车了。 这片安保特别严格，人脸识别系统，赵玉成不是这片的住户，他进不去。 黎芥什么时候在这里买了房子？ 看来她是铁定心意要和自己分开了。 一时间，赵玉成被落寞包围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很在乎这段露水情缘的，可是分开后，他是真的很在乎。 黎芥站到楼上，她在观察赵玉成的车什么时候走，程舟跟着走到黎芥身边，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问：“这个人要解决掉吗？” 第135章 吻戏 程舟对于黎芥的想法很简单直接，她需要自己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任何不利于她的人，他都可以帮她解决掉。 “赵家兄弟可真烦，需要我去解决他吗？” 程舟见黎芥不说话，以为她没听见，就又问了一遍。 黎芥放下窗帘。 “给他找点事做吧，比如工作方面添点什么乱子，让他别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 上次在温家，黎芥就觉得赵玉成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他猜到什么了吗？ 赵家和温家毕竟有亲戚关系，而且赵玉成和温彦还是朋友。 黎芥不希望节外生枝，所以还是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吧。 “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 程舟听到这句话很高兴，他们从小就是最亲最近的人，就应该住在一起的。 虽然她现在对自己还是有点疏离，没关系，等时间久了，他们还是可以回到过去的亲密状态。 黎芥：“我先去睡了，明早新剧开机。” 程舟：“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随时找我。” 黎芥：“嗯，晚安。” 黎芥本身就有失眠症，换了个新的地方就更难入睡了，程舟好像知道这一点，特意在她房间里备了助眠香薰。 她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 第二天，闹钟在七点响了。 黎芥起床洗漱。 程舟已经把她的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像是随时等待她入住，化妆品、衣服、鞋子一应俱全，尺码也很合适。 黎芥记忆里的程舟，并没有这么细心，看来他这些年也变了很多。 程舟准备的早餐也比赵玉成准备的要丰盛很多，看起来也更有食欲。 可她已经习惯了吃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就只拿了片吐司，还有黑咖啡，原来习惯是真的会变成肢体动作。 程舟看黎芥都瘦成这样了还在节食，他问：“你就吃这些吗？” 黎芥：“要保持身材，还有就是黑咖啡消肿。” 程舟：“好吧。” 黎芥很快把吐司吃掉了，“温彦那边有什么动作，你记得告诉我。” “他最近在调查自己和温晗的亲缘关系。”程舟觉得奇怪，“小梨，他们难道不是兄妹吗？” 黎芥：“谁知道呢？我得去剧组了。” …… 剧组。 导演在那边喊开始了，黎芥很快进入戏中状态。 拍戏并不是按照剧情进展来的，第一场戏就是吻戏。 化妆师先给黎芥补了点口红，导演站在边上给她讲戏。 “这场戏是你喝醉后，男主把你送到酒店，你对男主表白，主动吻了男主，你懂怎么做吧？” 黎芥：“嗯，听懂了。” 不就是表白戏加吻戏吗？这难度不大。 然后，导演又对庄可迁说：“吻戏最重要的是唯美，到时候我会从侧面拍你们两个。” “好。” 庄可迁也没想到第一场就拍吻戏。 虽然他出道很多年了，按理来说不应该紧张的，可心脏还是和打鼓似的扑通乱跳，即将跳出胸腔。 他看向黎芥，她穿着剧组安排的酒红色连衣裙，身姿窈窕，妆容精致，为了演绎醉酒戏，她脸颊还扑了层腮红，像怒放的鸢尾花。 真好看。 庄可迁的想法只有这个。 导演心想，男女主都是专业演员，男主又演这么多年，应该一条就能过的，“好了，各部门准备开始！要拍了！” 摄像头启动那刻，黎芥抓着庄可迁的手，软若无骨地靠近他怀里，说出已经背过好几遍的台词。 “十年了，我还是这么喜欢你。”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庄可迁的唇角。 嘴唇贴过来的时候，庄可迁睁开眼睛，他们的心跳在此刻同频，可他忽然忘记自己该说什么台词了，脑子卡壳。 “我……” “停！”导演对庄可迁说：“庄老师，你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呆滞，你要表现出惊讶，还要有一点暗喜，然后心甘情愿沉沦，ok？” 庄可迁比出“ok”手势。 导演说：“好，那再来一次。” 黎芥第二次抱住庄可迁的脖子，第二次主动亲吻他。 他感受着她嘴唇的柔软温热，即便只是这么轻轻一碰，庄可迁的大脑还是死机了。 他该说什么来着？忘记了啊。 导演又喊“停”。 但庄可迁咖位在这里，导演对他的态度也不能太差，“算了，你们休息一下，等会先拍别的对手戏份吧。” 庄可迁对黎芥道歉：“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擅长吻戏。” 黎芥表现出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没关系，也许我们应该先交流下感情，这样的话，拍亲密戏份会自然一点。” 交流感情？怎么交流感情呢？庄可迁在想这个问题，他看着黎芥漂亮的眼睛，还在想，她就把脑袋偏过来了。 黎芥：“刚才拥抱的时候，我在想，我这样倒下去是不是自然一点？你觉得呢？” 她的脑袋就靠在他胸膛上，因为只穿着衬衫，触感还是挺直接的。 黎芥手里拿着台词本，一边记台词，一边感受着庄可迁胸膛的温度，嗯，这个人肌肉还不错。 “十年了，我还是这么喜欢你。”黎芥抬头去看庄可迁，提醒他：“该你说台词了。” “嗯，是到我了。”庄可迁托着黎芥的下颚，她的皮肤白皙如雪，衬得嘴唇更加红润。 他的台词是：“你喝醉了。” 黎芥踮起脚尖，捧着庄可迁的脸，笑着说：“然后，我就会亲你啦。” 藏在角落里的代拍已经把这一幕给拍下来了，他们就是靠卖图赚钱的，这可是吻戏图，一张就能卖到上万块了。 #庄可迁黎芥吻戏#迅速攀登热搜榜一，网友们就爱看这些，自己可以不谈恋爱，但自己嗑的cp一定要甜甜蜜蜜的。 一日迁黎越甜，江天磊的心情就越糟糕。 他旁边工位坐了个cp粉，是个刚毕业来工作的小姑娘，总是一惊一乍的。 江天磊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打开手机，怕遭到伤害。 小姑娘高兴完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玩偶不见了，她记得就放在电脑旁边的啊，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注意，什么时候丢了？ 她碰了下江天磊的胳膊。 “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棉花娃娃啊，就这么大的娃娃，是个双马尾的小女孩。” 江天磊脸色有点不自然，他不擅长说谎，“没……没看见，可能是被扫地阿姨丢了吧。” 小姑娘表情很难过，“我花了好大力气抢到的娃娃，唉。” 江天磊心里有点负罪感，但也就是一点，大不了他悄悄给她抽屉里放点钱好了。 可是这点负罪感在她拿出黎芥和庄可迁吻戏照片那刻，烟消云散！ 小姑娘高高兴兴说：“娃娃虽然丢了，可我的cp亲嘴了，他们以后肯定会生出真正的女儿。” 江天磊没忍住，他抢走小姑娘的手机，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吻戏竟然没有借位？ “可恶，这小白脸凭什么亲她？” 第136章 安抚 这照片对江天磊的冲击太大了，他无法接受黎芥和那个贱男人接吻， 可是当他生气之后，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得到了同事的白眼。 小姑娘把手机迅速抽回来，溜去了洗手间，她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发了条微博。 她怀疑是江天磊把自己的棉花娃娃给扔了，可是没有证据。 “家人们谁懂啊，现实中遇到了毒唯，应该是黎姐那边的，真晦气。” 有很多同担在下面回复她。 【宝宝别气，毒唯越破防，说明一日迁黎越恩爱，把他们当个屁放了就好。】 【就是就是，怪就怪咱姐太好看了，吸引了一堆脑残粉。】 【借这楼问下，我明天去剧组探班，有人约着一起吗？】 黎芥和庄可迁的吻戏拍摄并不顺利，第一场拍了很多条才过，导演建议他们私下多培养感情。 这对庄可迁来说，有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去靠近她。 戏内戏外的黎芥完全不同，只要导演喊了收工，她就能迅速出戏，不会把戏中的感情带到生活里，接吻和拥抱只是工作。 他倒是有点意兴阑珊。 可他意识到这种心态是不正确的。 作为合格的演员，应该要有点敬业精神，不能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 庄可迁反复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一看到黎芥，就破功了。 “……收工挺早的，等下要一起吃晚饭吗？” 黎芥看了下计划表，她今晚得去温家看看了，前几天和白若敏说好了的。她上次在温晗睡醒前离开，温晗差点把家里都掀了，白若敏没办法只好向她求助。 “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点事。” 庄可迁：“没事。”反正明天又能见面了，至少在这几个月中，他们会扮演爱情剧里的男女主。 “那我先走了。庄老师明天见。”黎芥摆了摆手。 她上车后，让司机直接开去温家。 剧组离温家有点距离，加上路上堵车，开了大半个小时还没到。 温晗已经盯着墙壁的钟表很久了，黎芥说好晚上七点会到，可是她等啊等，都快八点了，黎芥还没有出现。 大小姐不喜欢等待，她的耐心已经被耗完了，耐心耗完了，她就会变得暴躁，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房间满地狼藉。 护工都不敢靠近温晗，毕竟不知道她会拿什么东西砸自己，还是保命要紧。 夏医生发现了温晗的情绪异常，她猜和那位黎小姐有关，很奇怪，温晗为什么那样依赖黎芥呢？ 温晗对这位心理医生一直爱搭不理的，因为她知道夏医生是干什么的，妈妈同意让夏医生住在家里，就等于承认她有病了。 真的有病吗？ 温晗也问过自己。 不，她是正常的。 夏医生见温晗不搭理自己，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接触过各种各样的病人，温晗还不算最糟糕的那种，至少她会愿意接触某个人。 “小晗，黎小姐是你的朋友吧。” 温晗忽然瞪着夏医生，像只切换成攻击模式的小兽，“你想干嘛？” 夏医生把被温晗扔掉的抱枕捡起来：“如果你的朋友来了，看见这儿乱糟糟的，也会不高兴吧。” 温晗“哼”了声，将脑袋扭到旁边。 都已经八点了，黎芥没有到，她不会来了，她就是不会来了！ 温晗越想越郁闷，她怀疑黎芥欺骗了自己。 可是一方面她又不希望黎芥看到这乱糟糟的场景，于是她停止了砸东西，护工趁机把地面清理干净。 夏医生把温晗的变化记录在心里。 晚上八点半，黎芥到了温家。 她第一次看见夏医生。 这是个身材高挑知性优雅的青年女性，扎着低马尾，没有化妆，穿着简单舒适风的棕色连衣裙，自带亲和力。 第137章 暴露 “你是？” “我叫夏初，是一名心理医生。” 夏初主动向黎芥伸手，黎芥回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黎芥，是小晗最好的朋友。” 黎芥强调了“最好”二字，温晗听到后，表情很自然地愉悦起来。 夏初说：“黎小姐，我在屏幕上见过你，你现实中更漂亮些。” “谢谢夸奖。” 黎芥知道，温家同意让心理医生住进来，说明温晗已经很难控制自己了。 只是心理医生真的对她有用吗？ 温晗：“你迟到了。” 黎芥没有反驳，“嗯，因为路上堵车，我也很想快点过来的。” “好吧。” 温晗对这个理由还算满意，她看见黎芥递过来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这次是紫色的。 “喜欢吗？”黎芥把花束放在温晗手中，“我在花店精挑细选了很久，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温晗点点头，她抱着花束闻了几下，是很清新的那种香。 “你上次送我的花还好好活着，我有给它换水。” “你照料得很好，我看见了。”黎芥目光落在床头柜的花瓶上，“你看，我会在花枯萎前来看你的。” 夏初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两个人，她发现温晗和黎芥有自己的世界，温晗会无视黎芥之外的任何人。 这个世界对温晗是美梦，还是囚笼呢？ 黎芥感觉到了夏初的目光，原来心理医生都会下意识去分析别人吗？转过身子对她说：“夏医生，小晗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刚才把房间给砸了一遍。 夏初还没说话，温晗就用威胁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很不希望被黎芥发现不好的一面，甚至到了恐惧程度。 夏初淡淡笑着说：“小晗最近很好。” “很好？”黎芥又回头去看温晗，确认问道：“你有按时吃药，有乱发脾气吗?” 温晗简单回答了，“有吃药，没有发脾气。” 黎芥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她看着温晗的腿，“你的伤口恢复了很多，再过一个月，你就能站起来了。” 温晗已经在轮椅上待了好几个月，这种和残疾人一样的日子她过得快要崩溃，听到自己很快就能站起来，她却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恐慌。 她曾偷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他们说，她的腿就算能站起来，走路也会一瘸一拐，看起来很明显。 到时候，别人都会知道的，她是个残疾人。他们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一想到那个画面，温晗就要发疯。 “我不要站起来，我不要走路！” 很好，那你就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吧。 黎芥眼睛弯了弯，她拉着温晗的手说。 “我们不是说过，等你痊愈了，就出去玩，到时候去坐游轮好不好？我记得小晗有艘很漂亮很大的游轮。” 黎芥记得清清楚楚，那艘游轮是温泽送给温晗的毕业礼物。 “可是……” 可是温晗害怕，她连出门都是问题，何况去进行游轮旅行呢？ 生日宴上的那些人就很恐怖，温晗听到有人说她是疯子、是杀人犯！ 她不是疯子，也不是杀人犯！ 黎芥好像能猜出温晗在想什么，她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温晗：“那今晚你会待在这里吗？” 黎芥点头：“嗯。”她明天下午才需要去剧组，今晚可以留在温家。 夏初始终在观察她们两个人，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她很难相信温晗会和谁如此亲密，而且温晗在黎芥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完全不同。她花了这么久时间，才勉强让温晗同意自己靠近。 这天晚上，温晗很早就睡了。 夏初走到黎芥身边，她等了很久，“黎小姐，我们聊聊吧。” “可以。”黎芥退出温晗的房间，把门带上。 她不等夏初先问，自己开口，“夏医生，温家给你的工资很高吗？” 夏初不理解黎芥这个问题的用意，她想了想，如实回答：“的确很可观。” 怪不得连温晗这种情况的都能忍受，黎芥走到饮水机旁边，她对温家已经很熟了。 “夏医生，你要冷水还是热水？” 夏初：“冷水，谢谢。” 黎芥把玻璃杯递给夏初，“想了解什么？” “温晗现在是我的病人，我肯定想对病人了解更多一点。”夏初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黎芥：“快一年时间。” 夏初盯着黎芥的眼睛，几秒后又移开了。 她不太相信黎芥只和温晗认识了一年，从她的观察来说，黎芥很了解温晗。 这种了解程度绝对不是一年可以做到的。 “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 黎芥很不想和心理医生谈话，有种被人扒光衣服审视的滋味，可既然遇上了，又不能逃避。 “因为一档综艺。”黎芥摸了下手机，调出当时的宣传照片，“夏医生，你看过吗？” 夏初当然看过，她为了研究温晗，事先在网络媒体上搜过温晗的视频。 综艺节目里的温晗美丽可爱，吸引了很多粉丝。 如果不是丑闻被曝光，温晗在大众眼中的形象还是那样。 “据我所知，你曾经是温晗的替身，后来温晗霸凌周围演员的视频被曝光，你为何还会和她做朋友呢？毕竟她那样对待过你。” 夏初很难不去怀疑黎芥的用意，要么面前这个人真是善良到极致，要么…… 这个问题还真是尖锐，黎芥怎么回答都会暴露自己，既然夏初会这么想，温家人肯定也想过。 “夏医生，你也说了，我当时是个替身演员，小晗是温家千金，我这样的人能攀附她就等于抓住了往上爬的楼梯。这样来看的话，她曾经欺负过我还重要吗？” 夏初闻言，略微思考后说：“你的回答倒是很诚恳，所以你是为了利益和她成为朋友？” 黎芥：“工作不都是为了利益？就好比你以医生的身份来治疗温晗，我是以朋友的身份。” 墙壁上挂着的钟表“叮”的一声，已经十点钟了。 黎芥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起身说：“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觉，明天再聊吧。” 夏初：“祝你好梦。” 温家给黎芥的房间还是原样，每天都有让专人打扫，她看起来已经成为了半个温家人。 上楼梯时，正好碰见温彦从书房出来。 温彦看见黎芥，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你来多久了。” 黎芥：“没多久，我哄小晗睡着了，然后和她的心理医生聊了会天。” 温彦：“那么……有时间和我聊聊吗？” 他打开书房的门，示意黎芥进去。在他看来，黎芥没有拒绝的资格。 习惯性以上位者自居的人，就是这种处事作风。 黎芥走进了温彦的书房，温彦把书桌上的一份文件给放进抽屉里了。 这是他刚得到的亲缘关系鉴定报告。 他和温晗是兄妹。 所有的怀疑都是误会一场。 黎芥注意到他手边的黑咖啡，“你每天都忙到很晚吗？” 温彦：“还好，偶尔几次吧。” 豪门少爷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清闲的，温泽的身体不如以前那么健朗了，公司的事逐渐转移到温彦手里，他每天处理完工作，还要花心思去照顾温晗。 其实家里也没人逼迫他去管温晗，是他自己想做点什么，做得越多，他的内疚就会越轻。 话音刚落，温彦的手机响了。 “我先接个电话。” 温彦拿着手机往旁边窗户走去。 黎芥坐在办公桌前，她看见了一张合照，是白若敏生日那天拍下来的合照，她也在里面。 如果没有发生温晗杀人那事，会有一个很完美的生日宴。 她感觉得出来，温彦很在乎他的家庭，桌面摆放的都是全家福照，他那个公寓里面也挂着全家福。 越是在乎什么，她就越是要摧毁什么啊。 温彦打完电话回来了，黎芥还是坐在原位，他发现她在看那张合照，而且看了很久。 “怎么了？” 黎芥：“我出现在你们的全家福里，好像不太适合，怪怪的。” “我觉得还挺和谐的。” 温彦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反正黎芥在照片里并不突兀，即便她是外人，可能是因为她经常来家里。 黎芥：“对了，你要找我聊什么？” “你有没有考虑辞职……”温彦说：“我的意思是，我会付你高昂的佣金，你只需要陪伴小晗就行了。” 第138章 尊重 温彦想了很久，既然黎芥在温晗身边时，温晗才会变成正常人，那不如就让黎芥一直在温晗身边。 反正温家又不差钱，他可以给她拍戏无法达到的工资。 “我给你钱，你陪着小晗，怎么样？” 黎芥并不意外，她抬头直视温彦的目光。对温彦这种人来说，任何东西任何人都能用钱买到。 黎芥：“我和公司签了合同，不能中途退圈。所以你打算给我多少钱？一千万，还是一个亿？” 温彦无视了黎芥的话，他递给她一张支票，语气很无所谓：“支票在这里，你随便写。” 黎芥看向温彦桌子上放着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温家人睡得早，这个点外面很安静，书房里除了他们的对话，也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了。 她垂眸看着支票，“在支票上写数字真是很令人惬意的事。” 但她把支票还了回去。 温彦显然对黎芥的动作不是很高兴，“即使给你很多钱，也不愿意吗？” 黎芥眼神冷漠中带着笑意，“温彦，对你而言，一切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包括感情。” 也包括她曾经努力多年触手可及的梦想，她健康的双手，她光明灿烂的未来。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是被社会环境逼迫的。 黎芥十几岁时就有了目标，她要过上好生活，她要让自己的家人也过上好生活，所以她是班上最努力刻苦的学生。她的青春期没有早恋没有娱乐，只有堆积成山的书本。 高考不会辜负一个足够努力的人，她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她在大学期间设计的建筑作品得到了很多青睐，毕业前就接到了很多优秀的公司邀请，就算她不去读研，她也能拥有一份体面而且薪水不错的工作。 黎芥无数次想象过，平行时空里那个顺利毕业的苏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大概率是穿着简单得体的工作服，奔走在办公室和建筑工地之中，也许会加班熬夜，也许会抱怨上司同事太难搞，也许为了买房买车而攒钱，也许三十岁那年，她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房子里住着她和她的家人，阳台会种满她喜欢的鲜花，奶奶会给她的花浇水除虫。 这样的人生，这样平平淡淡没什么波澜起伏的人生，已经是她永远都无法实现的了。 温彦给多少钱，才能填补她的缺憾和痛恨呢？ 起码得拿出他的全部吧，然后度过他凄惨的余生。 黎芥说：“我不要这个。” 温彦嘴角微扬觉得黎芥挺可笑的，“那你要什么？” 在温大少爷眼中，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毕竟钱对他就是没有意义的数字。 黎芥：“至少，你该先学会如何尊重一个人。” 温彦站了起来，声音已经出现怒意，“黎芥——” 黎芥依然是坐着的，气质不卑不亢，而温彦已经有些暴躁了，两方对峙，沉得住气的才是赢家。 “尊重我让你觉得很困难，还是说尊重我这类人让你觉得困难？如果我和你是一样的身份，你应该会用合适的态度和我进行对话，毕竟是你在恳求我。” 温彦心里都知道，黎芥的话没错。他不是不懂得尊重人，只是觉得没必要尊重阶层不如自己的人。 虽然他知道黎芥是个不错的姑娘，但也没能改变他对黎芥的认知。 她就是个底层人，现在算是有点红的小明星，远远不如他们这类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尊贵。 他送黎芥礼物，仅仅只是把礼物当作赏赐，他希望黎芥收了赏赐，对温家感恩戴德。 他不赞同黎芥和赵玉成，也是潜意识认为她这种身份成不了赵玉成的妻子，迟早会被赵玉成抛弃。 他一直都不尊重她，是因为他觉得她不值得尊重。 可这些心思他自认为没有明确表露出来，黎芥为何要强行戳破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暗暗攥紧拳头，支票在他手里被揉成团。 “等你什么时候能尊重人了，我们再聊。”黎芥站起来，朝书房门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离开温彦视线时，温彦把手里的支票扔在地上，大步过去，把门给按住了。 “黎芥，你到底什么意思？给你钱你不要，你和我说，你要尊重，尊重能当饭吃，还是你认为我尊重你了，你就和我是一类人了？” 温彦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当他气急败坏滔滔不绝的时候，他就已经破防了。 黎芥慢慢转过身靠在门上，她盯着温彦，不难猜测，当他利诱不成，就会想使用威胁。 “这么生气啊，可是我和小晗说了，我今晚会陪着她睡，她要是醒来看不见我，你猜会怎么样？” 温彦听懂了，“所以你是在威胁我？” 有句话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温晗就是这个家庭的中心，她要是疯了，白若敏也会疯掉，而温彦也会自责不已。 黎芥不知道温彦对小时候的“温晗”做过什么，但她猜得出来，他肯定是亏欠过她。 “我没有威胁你，我是在告诉你，你应该以对待朋友的态度来对待我，否则，你会后悔。” 黎芥强行推开了温彦的手，开门出去。 她去了温晗的房间。 温晗刚才醒了，没有看见黎芥，差点又要发脾气了，好在黎芥出现了，“你去哪里了？” 黎芥：“我和你哥哥聊了会天。” 温晗：“你们说什么了？” 黎芥低着头小声说：“他……挺讨厌我的，不希望我来看你。” 温晗开始生气，“难怪你这么久才来看我，是他不让你来吗？” “嘘！”黎芥伸出手指放在唇间，“小晗，小声点，你哥哥那么厉害，我怕自己哪天会莫名其妙消失。” 这句话似乎无意提醒了温晗，她立即抱住黎芥，“不！我不要你消失！谁都不可以让你消失！” 黎芥：“我开个玩笑，不会的。” 不是玩笑，温晗知道这不是玩笑，她哥哥的确有让一个人莫名其妙消失的能力，而且她知道他会这样做。 第139章 消失 从这刻起，温晗就处于患得患失了，她害怕黎芥会被她哥会弄走，可她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呢？ 她只能紧紧抱着黎芥，不让黎芥离开自己的视线。 黎芥看着温晗的反应，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她拍拍温晗的手，“别担心了，你哥哥又不会真做什么，我们先睡觉吧。” 她熄灭房间里的灯。 温晗根本睡不着，她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温彦把黎芥弄走，弄到国外去吗？ 当年，她不知道温彦是怎么处理苏梨的，温彦没有和她细说。 她只知道苏梨死了，可苏梨是怎么死的？是被推下山崖了，还是被弄死埋掉了？ 如果温彦知道自己杀掉了自己的亲妹妹，他一定会很恨她，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吗？ 不！ 温晗不能让他知道，她也不能让他以同样的方式处理掉黎芥。 一整晚，温晗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做了很多个噩梦，梦见她哥把黎芥杀了，又梦见她哥知道真相后把她杀了。 怎样做才可以保护好自己和黎芥呢？ 她暂时还不知道。 天亮了，温晗下意识去摸身边的黎芥，摸到了一手空，黎芥已经不在床上了，她去哪里了？ 她狂按响铃。 这个响铃是特意安装在她床边的，要是有什么事，护工听到声音就会进来。 温晗按了很多下，护工以为出大事了，急急忙忙跑进来。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痛了？” 温晗却问：“黎芥呢？她是不是消失了？她是不是死了？” 又是因为黎小姐。 护工已经习惯温晗这疯疯癫癫的状态了，“黎小姐和先生太太一起在楼下吃早餐，她看小姐还没醒，就没叫你了。” 温晗现在很害怕黎芥和温彦待在一起，“吃早餐……那我哥呢？我哥也在吃早餐吗？他有没有做什么？” 吃个早餐能做什么？护工对温晗的恐慌很是疑惑，她点点头：“嗯，少爷也在。” 听到这话，温晗就急了，“我也要去，你快带我下去。快点啊！” 温家的早餐很丰盛，白若敏对黎芥越来越关心，一直对她嘘寒问暖。 “小黎，你看起来瘦了很多，工作辛苦了吧，多吃点，别节食了，女孩子不能太瘦。” 黎芥知道这些关心都是因为温晗，她喝了口边上的牛奶，抬头时不经意对上温彦的眼神。 温彦昨晚也没睡着，他反复在想，黎芥口中的“尊重”，他看不懂她，却对她越来越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猫，而猫会因为知道被害死更去好奇。 白若敏发现温彦脸色不好，随口问了句：“你昨晚没睡觉？” 温彦：“是公司的事太多了，睡得比较晚。” 白若敏：“公司的事可以交给底下人去做，不一定要你亲力亲为，别把身体给累垮了。” 温彦的心柔软了些，因为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自己了，“好，我记得了。” 可是白若敏又加了句：“当务之急是处理你妹妹那件事，该给的封口费要给，钱给够了，他就会息事宁人了。” 白若敏指的是生日宴那事，温晗当众用叉子杀人，幸好那个人没死。 只要没死，就好解决，私下给钱和解就行了。可拖拖拉拉这么久还没结束，说明温彦对这件事不上心。 “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还有媒体方面都要打点好，别让你妹妹一直受到伤害了。” 温彦：“妈，这件事我一直有在跟进，就是那个家属有点难缠，非要上法庭……” 白若敏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这些，我只要结果。” 温泽默默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这时候，护工推着温晗过来了。 温晗要和黎芥挨着坐，不仅挨着坐，还要拉着她的手，确认她的脉搏还是跳动的，是活着的。 然后，温晗小心翼翼地看着温彦。 温彦对这个眼神很是疑惑，“小晗，你怎么了？” 温晗没有和温彦说话，她把目光投向了白若敏，“妈妈，我可以和黎芥一起去剧组吗？” 白若敏当然希望温晗能够出门、和正常人一样交际，但她的腿还没好，去哪里都要坐轮椅，出门不太方便。 “小黎拍戏的地方有很多人，而且她也没有时间陪着你玩，你去了会很无聊。” 温晗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黎芥就被她哥给弄死了，所以她想时时刻刻待在黎芥身边。 “妈，我想陪着她。” 黎芥知道温晗在想什么，“你妈妈说的对，我拍戏时没有时间陪你，你在家就好了。” 温晗：“那你每天都要给我发短信，早中晚都要！” 黎芥：“嗯。” 温晗想到什么又摇头说不行，“可是拍戏很不安全，我经常看到有威亚安全绳断裂的、有爆炸事故起火的……反正很多意外。” 白若敏笑了起来，“你也说了那是意外，小黎剧组的安保措施都很完善，她会平安无事。” “真的会平安吗？”温晗又向她哥确认，“哥，你说黎芥会平安吗？你会保护好她吗，就像保护我一样？”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白若敏为了安抚温晗，她对温彦说：“你就把小黎当作你妹妹，平时帮衬帮衬她。” 温彦已经被他妹妹和妈妈架起来了，就算他再讨厌黎芥，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 “我会。” 得到了肯定答案，温晗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了。 黎芥把牛奶和面包推给温晗，“先吃早餐吧，不吃早餐以后会胃痛的，你要健健康康的。” 氛围变得融洽，温晗乖乖地吃早餐，白若敏目光里有了笑意。 温彦心想，如果能保持下去，他可以试着去尊重对面这个女人，给她想要的东西。 只有心理医生觉得这个场面过于诡异，夏初没有靠近，她把看到的记录在本子上。 白若敏和夏初的关系还是不好，她一看到心理医生，就会想起自己女儿有精神病，可小晗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她对夏初说：“夏医生，你在家里待了有段时间了吧。” 第140章 涟漪 夏初住在温家差不多半个月了，她用了半个月时间才让温晗接受自己的靠近，也仅仅只是靠近。 病人抗拒心理治疗，这很正常，但像温晗反应这么剧烈的倒是不多。 夏初把温晗当作病人研究，同时她也把温晗的家人也当作观察对象。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心理问题，很大可能和她的家人有关。 温晗有病，温晗的家人同样有。 “夫人，我们单独聊聊吧。” 白若敏不喜欢夏初，可她也不是那种没事刁难人的性格，很少当众让人下不来台。 “可以，去外面凉亭说吧。” 夏初跟着白若敏出去了，听到她问自己：“夏医生，你觉得小晗真的有精神病吗？” 夏初：“夫人，很多东西并不能用精神病这三个字来概括。” 白若敏想起温晗做过的那些事，如果不是护工告诉她，温晗手上有很多伤痕，她也不相信温晗真的有病。 “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先了解一下她的家庭关系和成长经历。”夏初悄悄按下录音笔的开关，“我希望夫人不要有任何隐瞒。” 白若敏回忆了片刻，说：“小晗五六岁被绑架过，十岁才找到，她失踪的那几年肯定吃了很多苦，所以回来后，我们对小晗是关爱有加、有求必应，她也很努力很优秀。”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若敏眼中闪烁着母亲为女儿骄傲的光芒。 “小晗是a大建筑系的优秀毕业生，却放弃保研名额，独自出国留学，她有很多出色的建筑作品，我们企业旗下最有名的旅游民宿就出自她的手，她是父母心中的骄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白若敏话锋骤转：“这一切从车祸发生了转变，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小晗还是闪闪发光的星子。” 这也是她迁怒温彦的原因，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一辆会发生事故的跑车。 夏初待在温家这么久，当然也发现了白若敏对温晗和温彦的不同，人心总有偏向，即便是为人父母者。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还是有差异的。 她问了个问题：“夫人，你和你丈夫感情好吗？” 白若敏语气平淡地说道：“还行。” 想起与温泽这段婚姻，虽说是家族联姻，但他们都是在豪门长大的人，各方面还算匹配，即便没什么感情，也能保持该有的和睦，很少发生争吵。 夏初目光很敏锐，她在白若敏眼神里看不出爱意，只有疲倦。 “据我所知，你和温先生已经分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若敏：“夏医生，这个问题涉及到隐私了吧，对小晗的病情有什么帮助？” 夏初：“父母感情是否恩爱，对孩子的影响特别大。” 白若敏这才不太情愿地说：“从小晗失踪那年，我和她爸爸就分居了，但我们在孩子面前从来没有争吵过，毕竟父母吵架对孩子不好，就算装我们也会装成恩爱夫妻。” 夏初却发现了，“这么说你们分居快二十年了。”她停顿片刻，又问：“你和温先生有出轨对象吗？请如实告诉我。” 白若敏感觉到了冒犯，她也没想到夏初会问这些。 “夏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谅我说得太直白了，我只是好奇，分居这么多年的夫妻，往往都是有不可调节的矛盾。可要真是矛盾这么大，早该闹离婚了，你和温先生看起来还算和睦，可是你们又没有性生活，那是如何排解的呢？” 白若敏：“我没有出轨对象，至于我丈夫有没有出轨对象，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她的回答很快，也很刻意，往往来说，这样等同于欲盖弥彰。 中年夫妻分居多年，还没有过出轨对象可太少了，夏初心里有了猜测，她说：“夫人，如果我的问题让你不高兴了，我再次道歉，我也是想更加了解温晗，如果孩子在不经意的情况发现父母中有人出轨，会给孩子带来阴影。” 白若敏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就一并问吧。” 夏初：“温彦和温晗的兄妹感情一直这么好吗？我很少看见这么关心妹妹的哥哥。” 白若敏表情稍微缓和：“你问我这个，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小晗刚出生的时候，小彦并不喜欢她，那时候我和他们爸爸都很忙，孩子和佣人自己待在家，小彦不爱搭理小晗，经常把她关在洗手间里，我还担心他们兄妹感情不好，小晗失踪后回来以后，他们兄妹倒是好得不得了。所以，应该不是我们家庭导致小晗出现问题的。” 夏初：“有温小姐以前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她的照片我都保存在手机里。”白若敏找到温晗五岁时的照片，打开给夏初看，献宝一样，“我女儿从小就很好看。” 她又找到别的照片，“这是小晗十岁的样子。” 夏初提了句：“五岁和十岁不怎么像。” “是不太像，我开始也怀疑找错了，后来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没错，她是我的女儿，这就是女大十八变吧。” 夏初：“亲子鉴定也不一定准确。” 白若敏浑身紧绷，手指在颤抖，“什么意思？” 夏初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十岁时的温晗比五岁时漂亮了很多，当然，现在的温晗更漂亮。 “夫人，别太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毕竟我见过不少亲子鉴定出现差错的案例了。” 随口一说……这随口一说直接让白若敏心里涟漪阵阵，温晗失踪的那几年，她差点就死了，温晗找到以后，她才算是活过来。 如果温晗是假的，她不敢设想会发生什么？ 第141章 让步 夏初看得出来，白若敏的脸色已经很糟糕了，毕竟她问的问题都比较私密，可为了了解清楚，她必须这样问。 “还有黎小姐这个人……你不觉得她和你女儿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吗？” 白若敏不觉得黎芥有什么问题，在她看来，黎芥就是个很可怜但又很努力的小女孩。 “她们是同龄人，小晗把她当作朋友，所以比较依赖她，关系好也有问题吗？” 夏初：“依赖本身就是一种病态的心理。” 白若敏没有说话了，她也在思考黎芥和温晗的相处。 对温晗来说，黎芥比任何人、任何药物都要管用，可她们也只是认识一年的朋友而已。 黎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若敏不想以恶意去揣着黎芥，但为了女儿，不得不多心。 夏初按下录音笔的关闭键，“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会找机会和温先生谈谈的。” 接下来的时间，白若敏有些魂不守舍。 黎芥陪温晗待了一个上午，时间到了，她就得出发去剧组了，温彦提议要送她过去。 她猜他是想找机会和自己说点什么，就答应了。 一路上，温彦沉默很久，快到地点了，才别扭开口：“昨天晚上的支票，是我没有考虑得当。” 黎芥：“嗯。” 这算是什么反应？ 温彦侧头去看黎芥，发现她低头在玩手机游戏，好像是消消乐吧，而且同一关玩了几次还没通过。 他路上纠结这么久，她似乎并没当回事。 难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尊重吗？可她现在也没有尊重他啊。 “黎芥。” “什么事？” 黎芥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失败”，表情立即沮丧。 这一关她玩了很久就是过不去，她在玩游戏这方面没有丁点天赋，还是不玩了，换个游戏。 温彦假装很随意地说：“今天之前，我做过的让你不开心的事，说过的让你感觉到冒犯的话，就此勾销，你忘记吧。” 这已经是温彦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让他和黎芥道歉显然是件很难的事。 “嗯。” 她还是这么轻轻地点头。 温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就把车窗按下去了。 风和路上的汽车尾气瞬间灌进来。 黎芥的头发被吹乱了，她忙着去捋平两边的头发，对艺人来说，发型可是很重要的。 这时候，她身边递过来一枚珍珠发卡。 黎芥看见了，“这不是我代言的品牌吗，你车上怎么会有这个？” 温彦：“我上个女伴觉得这品牌好看，就让我为你贡献了几份销量。” “这样啊。”黎芥接过珍珠发卡，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夹在耳边，她偏过头看向窗外。 温彦的视线就正好看见她耳边的发卡。 同样的东西，戴在不同人身上，就有不同的感觉，怪不得品牌商会找她代言。他第一次记住这个东西，也是因为黎芥。 他默默地把车窗给关上了。 黎芥：“快到了，就在这里把我放下。” 温彦：“你害怕被人看见？” 黎芥承认了，“是，我不希望被媒体捕风捉影，毕竟我是明星，声誉很重要。” 温彦踩住刹车。 停稳后，黎芥开门下去了，他通过后视镜观察她往剧组方向走去。 在路过垃圾桶时，她取下珍珠发卡丢了进去。 所以那是垃圾啊。 温彦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禁紧了些。 黎芥知道温彦在看，她不止一次丢过他的东西。 仅仅只是丢掉个发卡，就让这位温大少爷不痛快了，以后丢掉更珍贵的东西，他的反应会很有趣吧。 黎芥怀揣着期待走入剧组。 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 “黎老师，你来得真早啊。” 娱乐圈就是喜欢称呼“老师”，习惯就好。 黎芥没看到庄可迁，她先去了化妆间。 化妆师说：“黎老师，今天要先拍你从火场被救出来的戏份，所以妆容会弄得比较脏，没关系吧？” 黎芥：“没事，按照你的想法弄吧。” 化妆师松了一口气，“好。” 因为有很多演员不想扮丑，总会提各种意见，难得见像黎芥这么好合作的演员。 化妆中途，庄可迁也到了，他给黎芥带了杯咖啡，下午拍戏就是得靠咖啡提神。 “没加糖，纯美式。” 黎芥刚好在打哈欠，“谢谢庄老师。” 自从当演员，黎芥就没怎么享受过美食了。 那些宣传怎么吃都吃不胖的明星基本都是假的，仅有几个真的天选瘦子，也是因为身体消化系统存在问题。 黎芥把苦咖啡给喝完了，又是精神饱满的一天，“好了，准备开工。” 庄可迁很喜欢黎芥对待工作的态度，和这样的人共事，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变得开心。 导演先给主演们讲戏：“今天这场呢，女主被困在仓库里，仓库起火了，然后男主把女主抱出来，主要是刻画男主的，所以庄老师，你公主抱没问题吧？” 毕竟拍戏不可能就拍那么几秒钟，得来回拍，这需要很大体力。 庄可迁常年健身，别说抱黎芥这么瘦的人了，抱两百斤的导演都轻轻松松。 “嗯，没问题。” 导演又看向黎芥：“男主抱你的时候，你记得把脸贴到他怀里那边，显得小鸟依人些。” “知道了。” 黎芥心想，爱情剧就是男女主救来救去趁机撒糖，但观众爱看。 导演对着喇叭喊道：“准备开始吧，各部门就位。” 黎芥放下台词本，转身之前，她在摄像头后看见了温彦。 温彦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也对，他这种有钱人，进来探班还不容易？ 黎芥没太大反应，朝仓库里面走。 剧组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废旧仓库，远离居民区。 拍摄火灾并不是要真的起大火，只要弄一点材料燃烧，调好角度拍摄，做好消防准备，后期进行特效就ok了。 黎芥刚进去就感受到了滚滚浓烟，她被呛到了，赶紧捂着口鼻，心想剧组为了逼真下这么大功夫，真是不管演员死活。 可是烟雾越来越大，还伴随着爆炸声，仓库上方的木箱摇摇欲坠。 黎芥意识到这场火戏做得过头了，她转身跑出去，庄可迁刚好冲了进来。 他抓着黎芥的手，说出台词。 “你怎么样了？” 按照剧情，黎芥应该晕倒了，可是这里面已经不安全了，她拉着庄可迁往外面跑，“快走！” 门边堆积的木箱发出爆炸声—— 第142章 发泄 木箱爆炸速度比黎芥的反应速度要快很多，她和庄可迁同时被裂开的燃料砸到。 燃料粘在衣服这一瞬间温度很高，黎芥只来得护住自己的脸。 导演没想到会出现事故，他赶紧叫停拍摄，一边救人，一边打120。 因为黎芥平时对所有人都很和善，所以工作人员都在关心她，纷纷围了过去。 温彦原本只想随便看看黎芥拍戏，他也没想到剧组会发生意外，还真是让温晗给说中了。 他快步走过去，想确认黎芥现状，但剧组人员都围过去了，他挤不进去，看不到黎芥的伤势如何。 这地方比较偏僻，最近的医院都要十公里开外，等了很久，救护车才到。 与此同时来的还有一大批狗仔，毕竟黎芥和庄可迁都是比较火的明星，蹲他们消息的人很多，受伤这类事情很有热度，有热度就有钱赚。 场面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到温彦，他被挤到了最外面，只能看着黎芥被抬上了救护车。 温彦看了很久什么都没看见，他的心不知为何开始有点慌了。 剧组拍摄中途出现事故，很快就上了各大app的热门，网上粉丝们都在担心、祈福，希望他们喜欢的人可以平安。 医院门口都围满了人。 庄可迁当时还没进去，只有手臂小面积被烫到了点，伤势不大，处理干净上好药就没问题了。 黎芥的伤势比庄可迁要重些，但没有生命危险，是大腿位置被烫到了，所以她只能躺在病床上。 手机不停在响，黎芥一概不接，她现在浑身都疼，根本就不想动，可能最近有点水逆，连这种意外都遇上了。 如果真是意外的话…… 朵拉在旁边照顾黎芥，她拿起手机，“姐，你手机响了，要不要接听？” 黎芥：“谁打来的？” 朵拉瞟了几眼：“很多人，还有些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不接。”黎芥都伤成这样了，根本没心情去安抚那些人的情绪，“给我找几部徐忆彤的作品播放吧。” “啊？”朵拉对此表示诧异：“你为什么要看她的作品啊？”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黎芥清楚自己的实力还比不上徐忆彤，但今天比不上不代表永远比不上，有差距才有动力，反正她现在也不能做别的了，不如利用这段时间补充阅片量。 朵拉比出大拇指：“姐，你可真是努力之神，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充实自己。” 黎芥：“……” 朵拉把徐忆彤演过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汇总，按照评分顺序，投屏在医院的电视机上。 黎芥看得很认真。 因为主角受伤严重，剧组进行调查后，确认是燃料存在问题，已经开除了相关负责人员，还发布了道歉声明，暂停拍摄。 粉丝们都在声明下面骂。 【天杀的剧组，我们一日迁黎好不容易合作，我是要看他们撒糖，不是要他们送命！】 【我那受苦受难的小情侣，快点好起来吧！】 【心疼我姐，顺便心疼我哥，受伤了还要被黑子骂矫情炒作，我要创丝所有黑子!】 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上网的人肯定能看见。 黎芥答应过温晗，早中晚都会给温晗回复消息。 温晗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黎芥，她的内心被不安和焦躁所占据。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跳出一条弹窗消息。 #黎芥意外受伤，剧组承认失责# 温晗点击进去，迅速浏览了新闻，这条新闻没有报道黎芥当下病情，就发了几张现场照片。 媒体拍到的照片不清晰，但能看见黎芥腿上的血。 温晗两指点击放大，她竟然在人群中看见了温彦。 照片虽然是模糊的，可温彦是与她朝夕相处的哥哥，她绝对不会认错！ 敏感焦虑的温大小姐不禁在想，温彦去剧组干什么？为什么温彦一去，黎芥就受伤了？ 当温晗把这两个问题串起来，她什么都明白了。 温彦去剧组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他是不是买通了剧组工作人员，制造了一场所有人眼中的意外？ 人就是容易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温晗已经无视了剧组的道歉声明，她不认为是意外，她已经认定了是温彦的阴谋。 是温彦做的，他讨厌黎芥，所以他要杀了黎芥！ “啪”的一声，手机砸在地面，屏幕碎裂。 温晗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记忆碎片，那些过去被忽视的细节都被放大了。 温彦一直都很讨厌黎芥，温晗都不记得温彦对黎芥有过好脸色。 温晗满脸充斥痛苦之色，她双手捂着脑袋，手指抓着头发拼命地往下拽，头发一缕缕地掉。 …… 温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他不知道黎芥怎么样了，她也没有给他回复。 他只能通过网络去了解她的资讯。 打开大厅的灯，温晗就坐在中间，她冰冷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似乎要穿透他的心脏。 温彦差点被温晗吓一大跳，他调整好呼吸，以为温晗梦游症犯了，谁知她开口说话了。 温晗：“你杀了她对吗？” 温彦对温晗的话完全不理解，简直一头雾水，他捏了捏眉心，“我杀了谁？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杀了她。”温晗的心渐渐沉下去，她的眼神满是失望。 是的，她对温彦很失望。 “就像你曾经杀了苏梨，那样轻而易举啊，哥，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太恶毒了。” “苏梨”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出现在温彦的世界了，他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他以为温晗也该忘记了，她为什么要突然提及？ 温彦满脸惊愕，他希望快点打住这个话题，语气不自觉就重了很多，连带着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温晗，你真是疯了！都说了不要提那个名字，你还嫌自己身上的事不够多吗？我杀了她，哈哈，我是因为谁去做这件事的，不都是为了你吗？不除掉她，你永远都是第二名！” 温晗被吓到了，她很少见到温彦这样凶狠的表情，这无疑印证了她的猜想，她开始对他感到恐惧。 第143章 冷静 温晗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选择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不，别说了，我不要听！” 温彦也忍了很久，他是对温晗存在愧疚，可他也快要被这样的日子给折磨疯了。 他走过去强行抓下温晗的手。 “你不是要说我恶毒？我就告诉你是如何恶毒的。当年，你让我解决掉那个女人，我就打断了她的手，把她丢给了国外的人贩子，她大概率死得很惨，她唯一的亲人吵着闹着要见到尸体，还是我给打发的，可那老人家扛不住悲痛，没多久就死了；你上次用叉子伤人，我拿他妈妈的生命威胁他签下和解书……”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你。温晗，所以恶毒的是我还是你呢？” 温晗不肯承认自己是恶毒的，她只是想得到她想要的完美人生，她有什么错？现在好了，她已经失去了，她不想连黎芥也失去。 “我没错，我什么都没错，别说了！” 温彦看着温晗的痛苦模样，心里竟然有种不应该有的解气。是啊，凭什么痛苦的只有自己呢？她也该走出自己的乌托邦世界了。 他高高在上又冷漠地说：“小晗，你该清醒点了。” 温晗被温彦的话给刺激到了，她开始疯狂尖叫。 她的声音在半夜格外尖锐。 温泽和白若敏都醒了，他们都下楼了。 白若敏隐约听到几个“杀啊死啊”，她打着哈欠，“小彦，小晗，大晚上的你们在吵什么？” 温泽对温晗的反应习惯了，毕竟她生病后情绪喜怒无常，可是温彦怎么也跟着发疯？ 他的儿子应该永远要保持冷静。 他脸色阴沉：“小彦，到底怎么了？” 温彦强行让自己平复下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都能克制住的，今天晚上倒是没忍住发火。 他去看温晗，温晗已经被白若敏给抱住了，但她还在尖叫，倒是没说出不该说的东西。 白若敏带着温晗回房休息：“妈妈在这里，我们回去，没事了没事了。” 温泽摇了摇头，略有责怪地看了温彦一眼：“小彦，你妹妹病了，你作为大哥，要对她耐心点。” 等他们全都走完，温彦慢慢地蹲下去，双腿发软，好像无法支撑他疲倦的身体。 好累好累。 他被这种生活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每次这种时候，温彦都会回忆当年，如果他没有抛弃温晗，如果他和温晗都成功逃了出去，会不会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他取下眼镜，捂着脸。 温晗今天晚上情绪太过失控，白若敏没办法，只好让护工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这东西有副作用，对人身体不好，但见效快，注射之后没多久，她就安静睡着了。 白若敏挽起温晗的衣袖，看着上面层出不穷的伤痕，眼泪忍不住地掉下去。 可是她又想到了夏医生的话。 亲子鉴定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眼前的温晗不是她的女儿呢？ 白若敏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可又控制不住收集了几根温晗的头发。 一家医院的亲子鉴定有可能是假的，那就多去几家检查吧。 温泽也没了睡意，他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董事长，少爷前段时间悄悄做过和小姐的亲缘鉴定了。” 温泽并不意外，当温彦特意问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温彦开始怀疑温晗的身世了。 真是不懂有什么好怀疑的？ 小晗就是温家真正的千金。 “无论是谁在调查，只给他们看见那个结果，知道吗？” “董事长放心，我知道。” …… 黎芥在医院住了三天，把徐忆彤的作品都看完了。 这个人是童星出道，在娱乐圈待了十多年，演技稳步上升，选剧本的眼光也很好，基本没有拍过烂片，还都是原声台词，没有配音。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徐忆彤接戏风格比较单一，她的舒适区是舍己为人、乐于奉献的正面形象，深受主流市场喜欢。 黎芥走这条道，肯定比不过徐忆彤，她以后接戏可以走反派路线，戏外塑造好人形象。 朵拉陪着黎芥把徐忆彤的作品看完了，她眼睛都哭肿了。 “黎姐，徐忆彤真的好会演啊，她演那个盲女的时候，我简直哭个不停，这届影后不给她我都不服。” 黎芥：“……知道了知道了，送我回去吧，我不要待在医院了。” 朵拉把眼泪鼻涕擦干，扶着黎芥走出医院了，为了不被拍到丑图，保镖们全程给她打了伞挡住。 黎芥的伤还没好，但她不想待在医院，所以就提前回去躺着了。 朵拉送黎芥回去后，她接到电话，家里出了点事，她只好临时向黎芥和公司请假了，公司说会安排新的助理过来。 黎芥躺在床上，继续研究别人的影视作品。 没多久，门铃响了。 黎芥猜应该是公司安排的新助理到了，她用手机进入系统解锁。 门开了，她没想到是庄可迁，“怎么会是你？” 庄可迁也很紧张：“我来看看你的伤势，会不会贸然打扰了？” 他一直都很担心黎芥，可是医院人多眼杂的，他不能随意过去。 黎芥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疼。” 闹钟开始响了，到了换药时间。 医生嘱咐过要按时换药，不然容易留下疤痕，黎芥在等她的新助理，没等到，反而等到了庄可迁。 “你能不能把桌子上的药拿给我？” “哦，好。”庄可迁很快把药给她拿过去。 但黎芥连起身都难，她现在最舒服的姿势是平躺，庄可迁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他发现了这点。 “要不……我帮你换药吧？” 他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黎芥没有反对，反正她自己做不了，也不知道新助理什么时候到。 “嗯，你来吧。” 庄可迁就拿着药蹲在床边。 黎芥是被烫伤的，为了方便，她穿着比较宽松的半身裙，而烫伤位置紧挨大腿根部。 庄可迁呼吸开始加重，他告诉自己，只是换药，只是帮她换药，不能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用棉签沾着药膏，然后手指捏着裙摆，一点点掀开。 第144章 报恩 庄可迁说：“那天，如果不是你把我推出去，也许我会受很严重的伤。” 黎芥记得当时只护住自己的脸了，哪里有推庄可迁出去，他是不是误会了？ 原来是个来报恩的田螺少年啊，黎芥知道了，“哦，庄老师，你是想感谢我？” 庄可迁没有说话，脸反正红了。 药膏是清凉质地的，涂在皮肤上会带来一阵冰冷的触感，黎芥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腿。 庄可迁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心疼和担忧，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是不是很疼？” 黎芥微微颔首：“嗯。” 庄可迁对着伤口处轻轻吹着气，“呼~呼~” 他记得小时候受伤时，家里的老人总是会这样做，说可以减轻疼痛。 “这样会不会好些？” 由于角度问题，黎芥此时只能看见庄可迁的头顶，他头发是深栗色的，窗外阳光照进来，让人不禁想起可爱的毛绒绒的棉花娃娃，也像是刚烘烤出来的巧克力味的夹心蛋糕，不用尝就知道很甜。 她说：“好很多了。” 庄可迁心跳愈发加快，他拿着棉签的手都在发抖，越往上，他的眼神就越闪躲，不敢乱看。 “会不会觉得冒犯？” 黎芥：“把我当作病人就行了。” 虽然是这样说了，庄可迁还是肉眼可见很紧张。 药膏落在伤口处，他用指尖轻扶抹开，难免触碰到她的皮肤，这才发现她腿上有个很漂亮的蝴蝶纹身。 吹气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她的蝴蝶。 吻完后，庄可迁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也不知道她感觉到了没。 他只是想给她涂药而已，可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会……他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熟透的番茄莫过于此。 黎芥当然发现了，不仅发现了他的吻，还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朵拉不可能临时有事请假，公司也不可能让新助理来得这么慢，庄可迁更不可能知道她住在这里还来得这么及时。 所以是庄可迁买通了朵拉这个丫头，换取一次“照顾”她的机会。 男人这些心机她见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黎芥故意问他：“为什么亲我？” 庄可迁立即把黎芥的裙子放下，还刻意捋得规规整整，低着头蹲在旁边，一副知错道歉的状态。 黎芥心想，他在剧中和自己演亲密戏能这么自然就好了，吻戏也没必要拍那么多遍了。 “我……”庄可迁还没想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门铃响了。 庄可迁说：“我、我去开门吧。” 他转过身子，深呼吸。 几米的路程，庄可迁花了三分钟才走到门口，他这会儿多了个心眼，先从猫眼观察。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但不太正经。 庄可迁不认识，他怀疑会不会是小偷，或者坏人来踩点的啊？ 庄可迁没有开门。 门外的江天磊又按了几下门铃，他好不容易打听到黎芥住在这里，可是按了很久里面都没反应。 难道是他找错了，还是她根本就没在家啊？ 江天磊掏出手机，拨通黎芥的号码。 黎芥没接他的电话，她拉黑了江天磊所有联系方式，至于陌生号码她根本不会接了。 庄可迁一直通过在猫眼盯着，他越看越觉得门外是来踩点的坏人，如果是朋友，就不会这么鬼鬼祟祟的了。 这年头独居者遇难的事太多了，他担心黎芥会出事，把门上的锁都扣上了，然后走到黎芥面前。 “你好像被坏人盯上了，有人在外面踩点” 黎芥：“？” 庄可迁：“嗯，我刚看见一个男的在门口逗留很久。” 黎芥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这么可怕啊。” 庄可迁：“……这几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还是个很会给自己找理由的田螺少年，黎芥说：“好啊。”有免费的佣人干嘛不用？ 庄可迁很高兴，他为自己成功留在黎芥家中感到高兴。 江天磊被拒之门外，他干脆蹲在门口，反正等下去，总能等到黎芥回来，可是等了几个小时，除了路过的邻居，什么人都没等到。 邻居也怀疑江天磊是什么不良分子，小声嘀咕着要不要报警，最后保安把他给“请”走了，江天磊没办法待下去了。 黎芥不知道江天磊来过，在她心里，结束了的人就结束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她正在享受田螺少年准备的晚餐。 客厅里装了面很大的投影屏幕，正在播放爱情题材的电影，黎芥被庄可迁抱到了沙发上。 画面里的男女主人公正在接吻，因为是外国电影，尺度比较大，吻着吻着衣服就脱掉了。 庄可迁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他难免想到之前，头又低下去了，黎芥猜出他在想什么。 她凑近了些盯着他脸，“喜欢我的蝴蝶吗？” 庄可迁目光茫然，反应过后脸泛起了圈圈红晕，“喜欢。” 黎芥捧着庄可迁的脸，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中，“那……喜欢我吗？” 庄可迁在黎芥的注视下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喜欢你，喜欢你的蝴蝶。” 黎芥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宠溺，“要不要再亲一下它？” 庄可迁喉结动了动：“可以吗？” 黎芥看着桌面上丰盛的饭菜，说：“你准备的晚餐很好吃，所以可以，这是属于你的奖励。” 得到了肯定答复，庄可迁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如果他准备出更好吃的晚餐，奖励会不会更多？ 他试探着先去碰了碰黎芥的脸。 见她没有反对，他就大着胆子，吻逐渐往下，再次落到那只小蝴蝶上，避开了她腿上的伤。 “什么时候纹的？” “好久之前了。” 黎芥也忘了当时为何要去弄这样一个纹身，毕竟平时也不会露出那个地方的疤痕，可能就是想体验一下刺痛感吧。 疼痛会让她保持清醒，而她需要清醒。 黎芥把勺子放下，她喝了半碗的汤，已经有点饱了，这时候她会摸一摸那看起来就很软的栗色头发。 “去帮我烧水，我想洗澡了。” 第145章 短暂 黎芥腿上有烫伤，她洗澡不方便，所以都是庄可迁在帮她。 浴室没有开灯，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在这样的氛围下，暧昧会融化在水声中。 庄可迁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想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从发丝到趾尖。 这一切都和他做过的梦开始重合，不知是溅出来的水花，还是自己出的热汗，总之他衣服都湿了。 黎芥看出来庄可迁没什么经验了，再这么下去，她得被泡在浴缸里了，“既然湿了，一起洗吧。” 庄可迁：“我忘了带衣服过来。” 黎芥记得赵玉成有很多东西留在这里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他们身材差不多，应该是可以穿的。 “我衣柜里有。” 庄可迁这时候大脑缺氧，忘了思考黎芥衣柜里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洗完澡后，他们就坐在客厅里继续看电影。 黎芥在养病期间准备了很多电影，她要逐一观察分析这些优质电影，庄可迁就陪着她看。 整个房间都没有开灯，只有投影有光。 庄可迁看着身上的衣服，慢慢回过神来。 这些应该是她前男友留下的吧。 他们同居多久了，又分开多久了？她心里还记挂着她的前男友吗？所以衣服都还保留着。 那自己现在算是她的什么人呢？ 庄可迁想要一个确定的身份，他悄悄抓住了她的手，“我们算是什么关系了？” 黎芥目不转睛地看着投影，说：“导演不是说要我们交流下感情吗，所以是交流感情的关系。庄老师，你觉得呢？” 这不就是剧组夫妻的意思吗？ 在这个圈子里，很容易因戏生情，把剧中角色的感情代入现实生活中，因此开始一段短暂的关系。 但出戏后，这段关系就结束了。 庄可迁心里不怎么高兴，但他也没说什么，他相信时间久了，她会对自己改观的。 他起身去榨了杯芒果汁，里面加了冰块，递给黎芥。 黎芥很自然地接过果汁，田螺少年就是眼里有活啊，“很好喝，很甜，像你一样。” 庄可迁原本沉闷的心情就复燃了，注意力全在黎芥的侧脸，完全忽视了投影布上各种大尺度的动作戏。 电影播放到一半。黎芥的手机又响了，庄可迁主动拿给她，他无意瞟了眼屏幕。 来电显示是“赵玉成”。 庄可迁当然认识这个人了，他在好奇赵玉成为什么会给黎芥打电话，他更好奇他们会说点什么？ 黎芥接过手机，看在赵玉成还是自己老板的份上，她接通了，放在远离庄可迁一侧的耳朵旁边。 “赵总，有事吗？” 态度一般。 庄可迁的心稍微放松了。 赵玉成对黎芥的态度感到难受，她以前可没有这么冷漠，分手就分手，何必形同陌路呢？ “你在家吧，我们见见。” 黎芥觉得当下的日子还挺舒服的，赵玉成进来了肯定又要拆家，她好不容易恢复成原样，可不能再次被拆了。 “我还有事，下次吧。” 她把电话挂断，丢到旁边。 庄可迁很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就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喜欢这类型的电影吗？” 黎芥：“我在豆瓣评分排行榜上找的，都说高分的不一定好看，但低分的一定难看。” 庄可迁注意到黎芥手里还有个小笔记本，她偶尔会在上面写几个字，真是个很认真很努力的女孩子啊。 “我听说你入围了今年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很厉害。” 没有人不喜欢听到夸奖，黎芥也很受用，她言语谦虚：“还好，只是提名，我得不到奖的，毕竟我的竞争对手更厉害。” 庄可迁夸人的语气很真诚：“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佳女主角，你会成功的。” 黎芥：“你也一样，我们都会成功的。” 庄可迁已经在设想将来了，能在物欲横流的名利场中，遇到和自己并肩同行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 电影播放结束，黎芥也睡着了，她靠在庄可迁肩膀上，呼吸沉稳。 庄可迁把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打开手机，再一次偷偷浏览了cp超话。 他想看看cp粉在做什么。 【黎姐今天没在线，迁哥今天也没在线，但是ip地址一样，剧组又停工了，你猜他们在干什么呢？】 【豹豹猫猫肯定在家啦，具体做什么不能说哦，反正有一个幸福的小女孩正在诞生。】 【哈哈哈说的没错，造人计划正在进行中。】 【不管了，一日迁黎就是稳稳的幸福，他超爱，她也超爱。】 庄可迁看完了，退出之前，又默默地给最后一条评论点了赞。 然后他找到朵拉的微信，发送了感谢红包。 “谢谢你了。” 朵拉想说根本就不用谢。 可怜的庄老师还以为自己够聪明够心机，其实黎姐是故意让他有机会去的。 啧啧啧，这点道行注定被黎姐玩弄了。 她领了红包。 …… 赵玉成没有见到黎芥，还被她挂断电话了，他很郁闷，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小区保安赶了出来。 那不是江天磊吗？ 他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江天磊正在骂骂咧咧，保安更觉得他不安好心，想打电话报警了，大少爷立马想到了别的招式。 “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给你钱。” “不行，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保安，我的工作就是保护业主平安。” “一万块？” “……啊？”保安有点心动了，他还以为这人开玩笑，没想到他掏出手机要转账。 江天磊最近和家里关系缓和不少，他爸也把他的车和信用卡复原了，所以他有钱了。 “怎么样？” 保安左顾右盼，心想这人是真的有点蠢，就算要贿赂也别站在大门口贿赂吧，这儿这么多摄像头。 他推开了江天磊的手。 “你再这样，我真报警了。” 江天磊没办法，只好走出去了，不过他已经记住这个地方，以后他还会来的。 没走几步，江天磊发现了赵玉成的车，谁让他们是好朋友呢，他一眼就感知到了赵玉成。 他走过去：“你怎么也在这啊？” 第146章 遇上 赵玉成把手机熄屏放下，江天磊没看见上面的通话记录。可但凡聪明点的人，都能想到赵玉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江天磊的智商显然不够，他以为是凑巧遇见了，“老赵，你怎么在这啊？” 赵玉成看了眼小区大门，又把目光转移到江天磊脸上，“我路过看见你了，特意停下来的。” 他装作不经意问起：“你从这里面出来？” 江天磊想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可这种事对赵玉成说也太没面子了，“哦，我来见朋友的。” 赵玉成：“朋友啊，女朋友吧？” 江天磊：“你还真是狐狸眼睛啊！我实话实说了吧，我是过来见黎芥的，但是没见到，她让保安把我赶出来了。” 说到一半，他就开始叹气。 “她单方面和我提了分手后，我们就完全断联了……” 赵玉成把江天磊的话都听进去了，原来都是单方面分手啊，可黎芥刚才还接了自己的电话。 同样是被分手，黎芥选择和江天磊完全断联，却愿意和自己藕断丝连，是不是说明他们在她心中分量不同呢？ 江天磊还在巴巴诉苦，根本没注意到赵玉成的脸色，他也不知道赵玉成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诉苦完了他还加一句。 “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你个不懂情爱的千年老树，我得再去贿赂贿赂那个保安。” 江天磊说完又去找保安了。 赵玉成看着江天磊离去的背影，再抬头看向前面那栋楼，黎芥住的地方没有亮灯，也许她是真的不在家。 他拿起手机，找到业主群，再找到物业管理人员。 【附近发生了不少盗窃案，注意别放陌生人进去了。】 物业很快回复了。 【尊贵的业主，你们可以放心，我们安保团队是最负责的，最近也在加强巡逻，不会让那些不法分子进来。】 赵玉成满意了。 既然黎芥不肯见他，也没必要见别人了。 黎芥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庄可迁就陪她住了半个月。 期间，他们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生活。 黎芥并不是完全屏蔽外界消息，她会偶尔打开手机看几眼。 当她看着温晗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时，其中掺杂着温彦的关心，她心里涌现出报复的快意。 黎芥以为自己无法拥有快乐了。 可事实上，报复他们兄妹确实能给自己带来快乐。 温彦和温晗越痛苦，她就会越快意。 喜悦就是要建立在痛苦之上，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过去才能拥抱未来，都是虚伪的。 只有报复，唯有报复，才能让她获得那么丁点快乐，才让她找到点活着的意义。 …… 温晗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黎芥的回复了，她本身已经神经焦虑，时时刻刻都过度紧张。 每天吃的药物和镇定剂，都在放大她的情绪。 她甚至开始出现幻觉，她有时候能看见苏梨站在自己面前，浑身都是血的样子，说自己好疼好疼。 她还会看见温彦杀人的样子。 她已经知道温彦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可以为自己的妹妹做任何事，可她不是他的妹妹啊，她还借了他的手铲除了真正的温晗。 她每天都在想，如果她的身份被拆穿，她不仅会被赶出去，她还会被温彦以同样或者更加恶毒的方式杀害。 她把黎芥当作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黎芥不是因为“温晗”才和她成为朋友的，就算她不是“温晗”了，她也还有黎芥。 “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了？” “啊——” 第147章 病态 夏初一直在暗处观察温晗。 病人的心理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而导致她病情恶化的原因，是黎芥。 夏初不禁在想，要是这个结果是黎芥故意引导的，那就有趣了。 说实话，刚见到黎芥，她就怀疑她了。 夏初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用“有趣”这个词，毕竟她是温晗的医生。 可作为研究者，她确实觉得这个案例比过去那些要有意思很多。 没多久，夏初听到温晗砸东西的声音了，毫不意外，但她没有进去，而是去见了温彦。 温彦和温晗发生争吵之后，他就避免了和温晗接触。 冷静下来想了很多，他虽然对小时候抛弃过温晗感到自责，但这份自责并不足以支撑自己永远包容温晗。 温彦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就算再爱一个人，最多只能给出五分真心。 夏初敲了几下门，“温少爷，有时间聊聊吗？” 夏初是温彦请过来的心理方面的专家，他点点头：“进来吧。” 温彦问她：“是我妹妹又出什么事了吗？” 夏初：“她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位黎小姐，你还记得吧。” “嗯。”温彦承认黎芥对自己的印象很深刻，“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夏初：“你妹妹对黎小姐的依赖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我怀疑黎小姐对她进行了精神控制。” 温彦不是很了解这方面，“什么叫做精神控制？一个人还能操控另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吗？” 夏初目光落在桌面的全家福照片上，她很擅长从细节观察分析一个人，比如温彦。 温彦的桌面摆放着温家人的照片，说明他心里对这个家庭存在期待，他很在乎家庭关系。 “温少爷，你养过宠物吗？” “没有。”温彦从没有闲工夫养什么宠物，他家里，也就他妈妈喜欢种花养草，所以养了一院子的花。 后来他发现黎芥每次来都会给温晗带花，温晗表现得很开心，可能女孩子就喜欢花花草草吧。 “你要是养过宠物就知道了，饲养的第一步是驯服，把充满野性的动物驯服成对主人撒娇摇尾的玩具。” 这句话让温彦心中生出了很强烈的异样。 夏初接着说：“但是有些病态的人类呢，她享受的不仅仅是驯服的过程，她更享受驯服成功再抛弃的瞬间。” 温彦：“我不明白，你是在说黎芥和小晗之间的关系吗？” 夏初以为自己说得够直接了，温彦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想从这个方向去思考。 “黎小姐每次来，你妹妹的状态都会恢复正常，但你有没有发现，她每次离开，你妹妹就会变得比以前更糟糕呢？” 温彦恍然大惊，后背都出了层冷汗。 他每次看见的黎芥，都是温柔美好的样子，她会安慰自己，会在雨中给自己撑伞，可她又会把他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里。 这算不算她对自己的驯服过程呢？ 既让他觉得她是个好人，又让他怀疑自己够不上她的好。 温彦无法接受自己也是夏初口中被驯养的宠物，小晗被控制还情有可原，毕竟她没经历过什么事。 “夏医生，你认为黎芥在故意控制小晗，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目的是什么？” 夏初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你比我更熟悉黎小姐，我只是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分析病情，至于原因，你得自己去调查了。” 温彦眼里全是困惑：“那有什么办法解决？” 夏初想了想后说：“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如果直接斩断她们的联系，你妹妹肯定承受不住，这反而不利于恢复，我的治疗方案是替代法，用别的人别的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说话时在观察温彦的表情，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聚焦点并没有放在温晗身上。 他在想什么呢，怀疑她的诊断？ 夏初把她该说的都说完了，在她看来，温家人各有各的奇怪。 黎芥正在准备晚上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伤势还没完全痊愈，但她身上堆积了很多工作，不能休息太久。 这样的话，她和庄可迁就要先分开了。 黎芥说：“庄老师，我们过几天剧组再见吧。” 庄可迁有点舍不得过去半个月的日子，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做了场梦。 头部艺人压力很大，他很久没有这样惬意生活过了。 简单告别之后，黎芥就去了公司。 所谓的颁奖典礼，获奖名单内部人员早就知道了，就是要大家走个过场而已。 经纪人告诉黎芥，徐忆彤今天穿的裙子是当季特别高定，为了影后奖杯准备的。 这种场合很讲究咖位，徐忆彤是主角，其余人是配角，礼服档次没必要太重，不能胜过主角，打扮得漂漂亮亮，走个过场就行，这算是圈里的人情世故。 化妆师给黎芥做了编发盘起来，搭配粉白色的欧式宫廷风格的蓬蓬仙女裙。 黎芥很少有过类似造型，她看着镜子里粉嫩嫩的妆容，这会让她怀疑自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公主。 朵拉一边拍照一边发出感叹：“姐，你真好看，我又被你美到了，粉丝肯定喜欢你今晚的造型，就像……” 她有点词穷，“迪斯尼里面的公主，对，你就是公主！” 朵拉认为自己的职业幸福感越来越高了，不仅能拿高薪，还能每天看见这么美丽的人，心情自然好。 典礼现场有很多记者，黎芥刚出现，那些记者就围过来了。 “黎老师，你凭借首部电影，就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但业内都在押宝徐忆彤老师，你对自己今晚斩获影后的信心有多大？” 黎芥面上笑嘻嘻，心里早就想骂人了，这些记者也真是的，就喜欢往人心口扎刀。 “我也不知道，能获得提名就是对我的肯定了，谢谢大家关心。” 一般“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都是放在最后公布的。 黎芥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她没想到遇到了徐忆彤。 徐忆彤比黎芥矮了几公分，长相也不是那种特别精致漂亮的类型，但她的脸有故事感，能带人入戏。 为了今晚的颁奖典礼，她穿了条修身的红色落地长裙，有种很独特的性感又优雅的成熟魅力。 徐忆彤正对着镜子补妆，并没有注意到黎芥，是黎芥在观察她。 黎芥承认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她没忍住多看了会，她为自己找到一个目标而产生激动。 下一秒，徐忆彤手里的口红没拿稳，掉在台上摔成两截了。 黎芥从包里掏出一根给她，“是新的，我还没有用过。” 口红的包装都还没有拆，的确是新的。徐忆彤接过口红，看了黎芥一眼，“谢了。” 黎芥顺势找了话题：“彤姐，我看过你的作品，你在里面的演技很精湛。” 徐忆彤回复很自然大方：“能得到竞争对手的赞美，我很开心。” 黎芥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 徐忆彤：“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我当然认得你，也看过你的作品，你作为新人已经很优秀了。” 作为新人已经很优秀的潜台词是，还比不上她，黎芥听懂了。 徐忆彤主动说：“加个联系方式，我把口红钱转你。” 重点不是口红，而是联系方式，黎芥掏出手机：“彤姐，我扫你吧。” 徐忆彤：“嗯。” 添加好友成功。 徐忆彤也离开了洗手间。 黎芥点进去这人的朋友圈，都是一些无聊的风景照。 她看过徐忆彤的作品，也调查过徐忆彤，没有发现这个人的黑料，所以她不会突然塌房。 不会塌房的话，就得靠实力赢过对方了。 黎芥给徐忆彤最近一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有人告诉过她，获取快乐的方式是攀登一个又一个的高峰，没有目标的人，也就无法获取快乐。 黎芥的目标是报复温家人，她可以通过报复获取快乐，现在她为自己找到了另一个目标。 被无视的眼神，是她向上的动力。 黎芥收拾好心情，回到了座位。 快到尾声了，她听见主持人在卖关子，说了一连串无关紧要的话，然后引出最佳女主角的名字。 没什么意外，她听见“徐忆彤”三个字。 伴随着全场震耳欲聋的掌声，徐忆彤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到舞台。 灯光尽数落在她身上，她那抹艳丽的红，就是今晚最明亮的颜色。 徐忆彤在台上发表了获奖感言，黎芥和其他人一样鼓掌，摄像机给台下嘉宾特写镜头，她确保露出了最合适的笑容。 很好，真是个很完美的目标。 这种时候，黎芥意识到自己还是活着的，她有欲望，还有熊熊燃烧的野心。 第148章 质问 颁奖典礼结束，媒体记者们全都朝徐忆彤的方向围过去。 黎芥维持的虚假微笑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不然被记者拍到自己冷脸，肯定又是一大堆黑通稿。 在此之前，黎芥还疑惑过，既然圈内人已经知道获奖名单，为何还要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颁奖典礼？ 现在她明白了，赢家就是要在万众瞩目中，踩着羡慕和嫉妒的掌声登场，这样才会带来满足感。 而输家当完了陪衬就该黯淡退场。 徐忆彤在享受她的胜利，真是光彩照人啊。 这样美好的胜利果实，越想越诱人了。 黎芥打开自拍镜头，调到最合适的角度，拍了几张自拍照，再稍微小小地美颜几下。 既然来都来了，不能浪费这次妆造，最后把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提名即肯定，我会继续加油的(*^▽^*)】 粉丝们都在安慰她。 【老婆今晚好美，别难过。】 【宝宝，你就是最好的女主角，你一定会拥有自己的奖杯。】 【没事的，快回去睡一觉啦，注意爱护好自己的身体，我们永远爱你，比心！】 不营业的明星没前途，不会营业的明星更没前途，黎芥的自拍技术和审美都挺好，几张自拍照就上了热搜，她才不甘心做黯淡离场的输家。 黎芥给司机发了消息，告诉他可以来接自己回去了，然后，她拎着裙摆从后门离开。 路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时，不知是哪里伸出来的手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进了某个房间。 她看清是温彦，也闻到了温彦身上的酒精气味。 温彦盯着黎芥的脸，耳畔响起心理医生说过的话，那些话如同利剑刺进他的心脏。 整个过程中，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黎芥，他是在怀疑中逐渐被驯服的，这才是最可恨的地方！ 黎芥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眼神温柔如水，笑起来的弧度很动人，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温暖世人的小天使。 “温彦，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要做什么？我们有对不起你吗？” 温彦捏着黎芥的下巴，想看清她眼睛里最真实的情绪。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可真好啊，没得奖实在可惜了。她是怎么顶着这样单纯无辜的表情，处心积虑接近他和温晗的？ 温彦冷笑了几声。 他以为一切都是温晗的助理做的，毕竟那丫头逃之夭夭了，这不就是害怕被抓住吗？ 偏偏罪魁祸首，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身边，把他们一家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滋味很有趣吧。 目前，这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知怎么告诉家人。 温彦手中用了两三分力气，指骨陷入她皮肤，她眼眶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装出来的泪花。 他得多亏心理医生提醒了，顺着这个方向调查下去，查出了几个在网上匿名爆料的id账号，最后顺藤摸瓜发现了黎芥。 是黎芥在网上散布温晗的黑料，是她买通写手网暴温晗，把温晗的名声全部给毁了，然后在温晗最脆弱的时候，假惺惺地散发善意。 已经不能用恶毒这个词来形容了，她是可怕的魔鬼。 他那个单纯的妹妹，怎么可能会是黎芥的对手？ 想想就可笑啊，温晗以为的救星，是将她推入地狱的魔鬼，而他也对魔鬼产生了信任。 温彦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被愚弄被欺骗的滋味。 黎芥看温彦这表情，就猜到他发现什么了，比她想象中要慢一点。 她并不辩驳，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而是给温晗打了个视频电话，选择静音，悄悄放在旁边。 温晗为了等黎芥的回复，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呆地盯着屏幕，黎芥刚打过来，她就接通了。 可是下一秒，她看见温彦掐住了黎芥的脖子。 温彦来之前喝了不少酒，他如果不是醉了，是不会这么冲动地来找黎芥的，他现在一根筋地很想弄清。 他想把证据甩到她脸上，看看她是怎么辩驳的 “黎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她的脖子可真细，掐断这么细的脖子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他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可为什么他非要知道一个答案呢？直接捏死不就好了。 黎芥咳嗽起来。 几秒后，温彦松开了手，他后退半步，“小晗那么信任你，就连我也……” 在温彦的视角中，黎芥慢慢地蹲下去，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腹部，因为是低着头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演的吧，多可怜多会伪装啊。 他又不是江天磊那种人，他不会被她这副可怜样子给骗到了。 “起来。” “我叫你起来！” “你听到没有，快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温彦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他期待黎芥的解释，可她没有解释，这算是默认了？ 黎芥始终没有站起来，她刚开始是蹲着的，后来坐在地上了，繁复的礼服如盛开到极致的花。 万物过犹不及，过满则亏，这朵花也到了快要枯萎的时候。 温彦想强行把黎芥拉起来，可他还没伸手，她就晕过去了，她太瘦了，趴在地上的时候，看起来快要被她的裙子给淹没。 另一边，温晗始终盯着通话界面，她听不见声音，只看见黎芥倒下去了。 这回是她亲眼所见，温彦是真的要杀了黎芥！ 谁能救救黎芥？ 温晗急得不行，她想去阻止温彦，可自己根本就出不了这栋宅子，她想到了妈妈，是啊，他那么听妈妈的话。 她放下手机，去找白若敏。 “妈妈，我哥他……你联系到我哥了吗？你让他回家好不好，让他现在就回来。” 白若敏看温晗这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啊，我给小彦打电话。” 温晗很担心黎芥，温彦那么狠毒的一个人，他要是动手了，黎芥肯定会死的。 “快点，要我哥快点回来。” 白若敏就给温彦打了电话。 温晗没有看见，温彦蹲下去，把黎芥给扛了起来。 第149章 手术 这天夜晚，发生了温彦此前做梦也梦不到他会做的事。 他竟然在知道真相之后，还对黎芥产生关心，她可真是个罪大恶极的女人啊。 深更半夜的马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温彦应该庆幸没有遇到交警，不然他这身酒精气味都不需要检测就能判定醉驾。 黎芥躺在后排，脸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浑身疼得痉挛，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被汗水打湿。 温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的演技好到自己分不出真假，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相信她。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医院。 黎芥被推进了急诊手术室。 医生拿着手术单子过来：“这位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温彦否认：“我不是。” 医生：“这样啊，病人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叫她的家属过来签字吧。” 温彦有点不耐烦：“她是个孤儿，没有家属。” 医生：“那你应该是她的朋友，你来签吧。” 温彦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怒了自己，他的语气忽然暴躁，“听不懂吗，我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朋友！” 他只是个被她欺骗的蠢货，蠢货而已！ 医生皱起眉头，好在他从业几十年了，应付过各种各样的情况，就当是遇上了一个精神不对劲的人吧。 “病人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医院规定了，没人签字的话，我们不方便给病人安排手术。” 温彦忽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所以她到底有什么病，值得你们用上‘危急’这个词了？” 医生：“这个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方便说。” “别又是装出来的。”温彦一边嘀咕着，一边在手术单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他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个地方，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医生：“你现在可以去前台把费用交了。”他说完，就去换手术服了。 温彦拿着费用单子去了前台。 交钱的瞬间，他怀疑自己真是被下降头了，黎芥这么虚伪的女人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事实上，他不仅把她送到了医院，还签了字交了钱，手里的发票就是证据。 温彦把发票丢了。 他摘下眼镜框，坐在手术室外面。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可能真是喝酒喝得不清醒了，白若敏给他打的电话，他都没听到。 几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温彦抬起头看向医生，等待他宣布结果。 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她腹部曾遭受过锐器，损伤到了里面的器官，你们以后要多注意点。” 温彦：“什么样的锐器？” 医生：“大概就是刀一类的东西吧，差不多两三年前发生的，人体器官损伤是永久性的，就算治疗好了也不可能完全复原，所以要多多注意养护。” 黎芥已经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到病房了，她脸色还是惨白的，要不是还有呼吸，看着就像死了一样。 温彦站在旁边，低头盯着她，他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没想到又陷入下一个谜团。 事实证明，他对她就是很好奇，好奇的人就是会被害死。 这种好奇心正在引领他走向更深的深渊。 温彦等得有点急了，“她什么时候会醒？” 护士在旁边给黎芥打点滴，说：“等麻醉药过去了，她就会醒过来的。” 这个是单人病房，护士离开后，就只剩下温彦和黎芥了，他捏了捏眉心，明明自己困得要死，还在这儿等她醒来。 一夜过去，黎芥都没有醒。 温彦也趴在床头睡着了。 天亮后，黎芥睁开眼睛，看见了旁边的温彦，她脸上没有意外，毕竟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报复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人，能得到多少快意呢？ 真正的报复，来自至亲至爱之人。 护士推门走进来，对黎芥说：“你醒了， 我给你换瓶药水。” 这话也把温彦给吵醒了，他下意识去摸眼镜，手和腿都已经麻了。 护士略有责怪：“病人亲属，药水都滴完了，你该早点通知我们的，不然会很危险。” 原来在别人眼中，他是她的亲属啊。 换完药水，护士离开。 温彦看着黎芥没什么血色的脸，“是你自己说，还是我逼着你把原委说出来，后者你承受不起。” 黎芥扯了扯嘴唇要说话，她太久没有喝水了，唇上已经干裂，扯出了几条血丝。 “温彦，我告诉你，你就会相信吗？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个恶毒的坏女人了。” “你的确是。” 温彦见识过很多阴险狡诈的人，黎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恶毒是藏在善良面具之下的，让人防不胜防。 “小晗对你那么好，她把你当作她最好的朋友，你却在伤害她。” “因为我嫉妒她啊。”黎芥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的语气是那么虚弱，让她看起来仍然是楚楚可怜的。 “我嫉妒小晗，她有那么完美的人生，有爱她的父母，还有对她那么好的哥哥……” 黎芥苦笑起来，她的目光缓缓看向温彦。 这个答案是温彦不曾想过的，他被惊到了，“就因为嫉妒？” 黎芥：“是的，因为嫉妒，嫉妒会让人丧失理智。”她伸手去拉了拉温彦的衣袖。“如果，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该多好。” 不知为何，这个眼神让温彦想起了小时候的温晗。 他也嫉妒过温晗，因为她一出生就抢走了爸爸妈妈的爱，可她最喜欢黏着自己，总是用她肉乎乎的小手拉着他。 温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他处于恍惚的状态下，脑海一团乱麻，就这么回了温家。 他去找黎芥，是为了让她付出代价，可她却告诉自己，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他。 乱了，都乱了！ 刚进家，温晗就对他大声吼叫，“温彦，你为什么要伤害她？！！”连哥哥的称呼都没了。 温彦不想和温晗发生争执，可越是不想发生，争执就越严重，他推开温晗的手，“发疯了就去吃药。” 第150章 失望 温彦的耐心在争吵中逐渐消耗完了，他看到温晗就感到无比沉重的压力，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想离这种沉重的氛围远一点。 温晗偏要声嘶力竭地吼叫：“温彦，你才疯了！是你疯了！黎芥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她？”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温彦就郁闷，他昨晚守在医院，本就精疲力尽了，没有力气和温晗解释。 再这么下去，不止是温晗，他也真的要疯了。 “温晗 ，你听清楚了，从今天开始，别再提及黎芥，也别和她见面，我是为了你好。” 温晗在想，如果真是为了她好，他就应该像以前那样，帮她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她彻彻底底意识到，温彦变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爱护自己的哥哥了，他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那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苏梨也死了，怎么会有人知道？ 温晗越来越紧张和慌乱，“你还把我当妹妹吗？” 温彦真是被温晗给弄迷糊了，他只当她犯病了，“别再任性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晗却听出了温彦话里的威胁，他开始威胁自己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又要怎么对待我？你要杀了我吗？” 温彦不想搭理温晗，直接越过她往前走。 “你把黎芥还给我——”温晗心急如焚，抓住他的手臂，他用力甩开温晗，她就从轮椅翻下去，沿着楼梯一直往下滚。 他看到地面那一滩血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大声惊呼。 “小晗！” 温彦匆匆忙忙下去，却被白若敏给推开了。 白若敏不知道他们兄妹发生了什么，可她看见温彦把温晗给推下来了，她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白若敏愤怒地说：“你离小晗远点！” 温彦想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 “妈，我不是要故意推小晗下去，我是不小心……” 不小心会做出这种事吗？白若敏的眼神很冷，她不想听温彦解释了，她怎么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儿子？ 他们是兄妹啊。 “温彦，如果小晗出事了，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不会原谅。 这样冷冰冰的话，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不亚于朝他心口捅刀子。 温彦站在原地，看着温晗被送去医院。 地上的血还没有干，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不论发生什么，他不应该对小晗动手的。 不知站了多久，他艰难地挪动脚步，往医院方向走去。 可到了医院，白若敏不允许温彦靠近温晗，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毕竟温彦也是自己生出来的，她作为母亲，不可能真的对儿子恨之入骨。 “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你妹妹身边。” 温彦想化解这个误会，但是给温晗造成了伤害，就已经不算是误会了。他现在说什么，白若敏都不会信了。他就算告诉他们，黎芥是个骗子，是处心积虑来害小晗的，估计也会被当作疯言疯语。 “妈，我想知道小晗怎么样了？等她醒了，我当面和她道歉吧。” “小晗不需要道歉，她只需要静养。” 白若敏直接进了病房，把门关上。 温彦吃了个闭门羹。 这时候，他爸也从公司赶了过来。 “爸。”温彦原以为能得到父亲的谅解，可他得到的是更冷漠的眼神。 温泽直接说：“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温彦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已经说了是误会，他不是故意的。他在他们心中就那样低劣吗？或许从他抛弃温晗那天起，这些就是他应得的惩罚，但这么多的惩罚还不够吗？还要他怎么做？ 温泽：“你妹妹病了，你要包容她，而不是怀疑她指责她。” 温彦暗暗攥紧拳头，“我包容她，谁又来包容我呢？” 他快要被折磨得喘不过气来了，就像是有绳子在勒住他的脖子，越勒越紧。 温泽脸色严厉：“你是我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公司，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以后如何扛起一切？” 这样类似的话，温彦听了很多。 从小到大他都被严格要求着，他不能像小晗那样肆意追求自己想要的，小晗想学建筑就学建筑，想进娱乐圈就进娱乐圈，什么都不想了还可以在家当病人当公主。他却只能朝着一条路走，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人总是会奢望自己得不到的，他渴望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爱护，渴望和谐美好的家庭关系。 现在看来，他真是在做梦。 “爸，在你眼里，我是你儿子，还是你的员工呢？” 温泽：“你当然是我的儿子，我在你身上付诸多少心血寄予多少厚望，你应该知道。” 温彦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转身离开。 第151章 错误 温泽看着温彦离去，这一瞬间，他充满了疑惑，他是怎么教出这么失败的儿子的？ 秘书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不会被夫人和少爷发现。” “嗯。” 温泽揉了揉太阳穴，他最近也被这些琐事弄得焦头烂额，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些人非得去挖掘真相，有必要吗？ 他透过小窗看向病房里面。 他的女儿受了伤，还在昏睡。 而他的妻子担忧不已，眼睛都哭肿了。 温泽的目光最后落在白若敏身上，没有丝毫感情。 他们夫妻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人前伪装恩爱，人后形同陌路，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可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 如果不是谎言，他也不会做出那件事，毕竟他也付出了自己的父爱。 整整五年的父爱啊，都交给了一个孽种。 温泽眼中闪过狠劲。 夫人啊，既然这么爱小晗，就一直把她当作你的亲生女儿吧，知道真相对你来说未必不是更痛的报复。 白若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看向窗口，温泽早就离开了，外面空落落的。 前段时间，她再次调查过自己和温晗的亲子关系，结果都一样，温晗就是她的女儿。 可心里反而更加迷茫了，这是为什么？ 白若敏收回目光，看着温晗，这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如果能让小晗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可以付出一切。 时节早已入夏，夏季高热多雨，温彦看着这场毫无预兆的大雨，无所谓了，下雨就下雨吧。 他抬脚就要朝雨中走去。 一只纤细的手从后面拉住他。 “温彦。” 黎芥刚做完手术，按理来说她还得在病床上躺着，可她没听医嘱，拔掉了吊针，一路跟着温彦出来了。 温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黎芥，她的脸色很难看，声音也很细弱，随时都能晕过去似的。 因为做完手术，她没有化妆，头发也没有打理，没有那么精致美丽了，病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的。 他这才注意到黎芥有多瘦，而且她伤口还在流血，把腹部那片布料染红了。 真是不懂，他都已经暂时放过她了，她非得凑过来，这个女人是有病吗？ 黎芥把雨伞放在温彦手里，她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 “下雨了，拿着伞再走吧。” 温彦想把伞给扔了，“黎芥，我不需要你这假惺惺的善意。” “善意就是善意，不是假惺惺的。”黎芥捂着腹部，“我以前为了赚钱，打过很多份工，遇到过不少坏人，有天上完夜班回家，坏人抢走了我的钱，在这个位置刺了一刀。”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像小晗一样有个哥哥，他会不会保护我……可我没有哥哥，昨天救我的人是你。” 温彦听着黎芥的过往，他潜意识告诫自己别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可她的疼痛那么真实，连他这种人都产生了怜悯。 黎芥：“我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你可以做我的亲人吗？就像在我的手术单上签字，以亲属的身份。” 雨下得更大了，伴随着几声响雷，温彦的手下会意识发抖，黎芥给的伞掉落在地。 黎芥因为疼痛蹲在他面前，还抓着他的手腕。 当年，小晗也是这么抓着他的，要他别抛弃她，可他还是抛弃了。 现在，他脑海竟然将这两张脸重合了。 “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我抛弃过我的亲人，如果你是她，你不会原谅我的。” “我会。” “为什么？” “那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 黎芥的声音比蚊子发出来的还要细弱，可落在温彦耳朵中，是那样清晰有力量。 他被雷雨夜困住这么多年，原来等的是这样一句话。 不是你的错。 你不需要自责。 温彦脸上还是强装冷硬，“你凭什么这样说，你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知道，你也不会原谅我的！” 黎芥猜到和温晗有关了，不，应该是和自己有关，曾经被抛弃的人就是她吧。她确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除非温彦告诉她。每个人都有故事，当故事凝聚成心魔，就注定被吞噬干净。 “你已经够努力了，结果不如人意，不能怪你。” 这里是侧门，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少，也就没有多少人看见温彦有过一瞬间的崩溃。 “真的……不会怪我吗？” 黎芥摇摇头，“不怪。” 温彦低头看着黎芥，他的心第一次因为某个人而柔软。他不想承认，他需要的是宽恕、是拯救、是一双将他拉出雷雨夜的手。 原来他的噩梦，也会有消散的瞬间啊。 温彦笑了起来。 …… 黎芥又回到了病房，护士站在旁边说了很多话，对于这种私自跑出去的病人，医护人员是最头疼的。 说完后，护士叮嘱温彦：“病人亲属，别让她到处乱跑了，不然真的会出大事。” 温彦对不熟悉的人还是寡言少语，“嗯。” 然后，他坐在黎芥身边，“我向你经纪人请过假了，你这段时间就躺着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也会找专门的人来照顾你。” 黎芥的伤口已经重新处理过了，病服也已经换过了。 温彦没怎么照顾过人，温晗病了，家里都是护工照顾她，可他却破天荒地在这里照顾黎芥。 他时刻盯着那瓶药水，等快要滴完了，他会按铃叫护士过来；他还会给黎芥准备她适合吃的营养粥，还亲自给她喂。 第一次见到黎芥，他就有种很诡异的熟悉感，这个人就应该和自己有某种联系。她没有亲人，他也被亲人排斥在外了，那么他们相互靠近真的可以变成彼此的亲人吗？ 温彦：“那一刀很痛吧。” 黎芥：“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逃跑成功前的最后一次失败，c先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失败会有什么后果，那也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不止那次，她记得所有的失败，因为疼痛啊。 “给我倒点水吧，哥。” 温彦听到这声“哥”，心情很复杂，这种感觉和温晗带来的很不一样，过了好久，他才给黎芥倒了杯温水。 他又想到黎芥起不来，就慢慢地给她喂进去。 旁边响起熟悉的铃声，黎芥说：“手机响了，帮我看看是谁打来的。” 黎芥给大部分备注的都是全名，但她给每个人安排的来电铃声都不同，温彦拿起手机：“是庄可迁。” 她说：“接吧。” 温彦点击接通，他本想放在她耳朵边，可这一刻他竟然想知道她和别的男人会说什么，就打开免提了。 庄可迁：“我在家等你很久了，你昨晚没有回来。” 黎芥：“我在医院。” 庄可迁的声音立即担忧起来，“是在之前那家医院吗？” 黎芥：“你别过来了，我不想被人拍到，问题也不严重，我过段时间就出去了。” 庄可迁：“好吧。” 他正待在黎芥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脑海回想着自己和黎芥曾经做过的事。 即便能在剧中扮演男女主，他们也是不能见光的关系。 这时候，门铃响了，庄可迁以为又是什么来踩点的坏人，他打开猫眼看过去，愣住了…… 第152章 见面 庄可迁没有想到站在门口的是赵玉成，他是来找黎芥的吗？ 这个门，开还是不开。 虽然很不想开门，但庄可迁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奇。 思虑再三后，还是打开了门。 “嘀嗒——” 门锁开了。 赵玉成推开门，看见了庄可迁，他的表情同样很诧异。 这里不应该出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男人。 一旦出现，就该被连根拔起。 庄可迁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踩着毛绒绒的拖鞋，头发也软绵绵地搭着。 这些都是黎芥的审美，她喜欢看起来很好rua的物件。 “赵总，你怎么会来这里？” 赵玉成也想问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赵玉成都不认为黎芥会真的喜欢上庄可迁，更不认为黎芥会把庄可迁带到家里来。 两人注视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庄可迁先打破了沉默。 “你找黎芥的话，她不在家。” 赵玉成当然知道黎芥不在家，经纪人说她去了医院，他回来只想确定这里有没有别人。 扫了眼四周，明显可见生活痕迹。 他低头看着玄关处的男士拖鞋，这不是自己的。 所以他们俩同居了？ “你为什么会在黎芥家里？” “黎芥让我来的，我住在这里。” 其实庄可迁说这句话也有点心虚，他是“买通”了朵拉，才知道黎芥住在这里的，然后再诱惑她，成功留了下来。 可那又如何？他反正已经住进来了。 赵玉成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毕竟他和黎芥也没分开多久，就有人趁虚而入了，对手还是他从未注意过的人。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庄可迁夸大了点：“一个月。”其实也就半个月。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为了炫耀，但别人觉不觉得是炫耀就不关他的事了。 赵玉成心里的恨意和愤怒翻江倒海，脸上倒是异常冷静，他表情管理十分到位，看不出丁点嫉妒，毕竟嫉妒意味着失败。 内心却在狂啸。 一个月了，庄可迁和黎芥都同居一个月了，他现在才发现！ 赵玉成手背在后面成拳，他不想在乎他们同居多久做了什么事，他只想把外人赶出去。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庄可迁简直迷惑，莫名其妙的，哪有客人上来让主人离开的？ “……这里是黎芥的家，她还没有让我离开，你没有资格。” 所以他不会走，他得留下来，等黎芥。 “呵。”赵玉成到底还是年长几岁，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处理乱七八糟的人：“如果你是真心为了她好，就该和她保持距离。你们都是艺人，知道谈恋爱对事业的影响有多大，就在今天结束吧。” 庄可迁听见了，他知道这些话是对的，可现在并没有人拍到他和黎芥的恋情。 如果拍到了，他会承担后果，他不打算藏着掖着，大不了就公开，虽然会脱很多粉丝。 “我知道该怎么做，这是我的黎芥的私事，和赵总无关吧。” 私事？赵玉成很讨厌这两个字：“黎芥是我的艺人，你曾经也是。如果我想封杀她，易如反掌，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既然好言相劝没有用，他不妨用点不入流的手段，毕竟有用。 庄可迁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赵玉成会威胁自己。 以前合作那么多年，赵玉成是个很公私分明的人，不至于因为私事而影响公事，而且他这样对黎芥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 赵玉成对庄可迁的反应很满意。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能很快看出别人的软肋。 每个人都有软肋，拿捏住软肋就赢了。 “你主动离开，我就让黎芥继续当星光熠熠的大明星，你要是死缠烂打，我可以很快让她销声匿迹。” “庄可迁，你自己选择吧。” 赵玉成让庄可迁自己选择，就是为了逼迫他退位。 他猜，庄可迁一定会退出。 “尽快从这里搬出去吧，我不希望这个房间有你的痕迹。” 赵玉成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庄可迁怅然若失，如果黎芥被封杀了，她肯定会很难过，他不希望她难过，他只希望她心想事成。 …… 黎芥并不知道赵玉成去找自己了，吃完药后，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温彦等到黎芥睡着，才离开了病房。 他给她请了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看顾。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面坑坑洼洼，盈满了水，能看见倒映出来的月亮。 温彦抬脚踏入水坑，故意把月亮给踩碎了，嘴角勾起弧度。 第153章 特别 今天，对温彦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夜晚，他猜自己会永远记得。 他的心情，就像摇摇欲坠的叶片在掉落地面之前被他抓住了。 世界变得安静。 黎芥没睡多久就醒了，她还是不习惯睡在陌生的地方。 护工听到动静，问黎芥，“要不要喝点水？” 黎芥掀开被子，护工拦着她，“女士，医生说你不能随便走动。” 黎芥：“我需要去洗手间。” 护工：“我扶着你走吧。” 黎芥捂着腹部，其实这次旧伤复发的确是个意外，刚好被温彦给碰上了，她只能顺水推舟，把自己也给利用进去了。 没走多远，黎芥在走廊尽头看见了温家人。 温泽和白若敏。 黎芥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旁观，看来温晗也在这家医院了，她又受伤了。 她是从白若敏的表情猜出来的。 每次温晗状况不好，白若敏就会跟着担忧焦虑。 旁边的温泽也是满脸疲惫。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 你们过得不好，我才会开心。 黎芥心里涌现出快意，她就是要看这一家子分崩离析不得善终。 护工扶着她的手臂，“不是这边，洗手间在那边。” 黎芥没有再看他们，跟着护工走了。 病房外面，温泽问白若敏：“医生怎么说？小晗的病情严重吗？” 白若敏：“说是撞到了脑袋，里面有瘀血，没有化开。” 温晗本来就是神经兮兮的，这又伤到了脑袋，白若敏很担心自己的女儿变成傻子，不过只要能醒过来，也无所谓了。 温泽的手搭在白若敏肩膀上，轻轻安慰道：“放宽心吧，我们的女儿会好的。” 白若敏也想放宽心，可她一想到温晗还躺在病床上没醒，心始终是浮浮沉沉的。 “小彦和小晗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动手打了自己的妹妹。” 温泽：“我已经问过小彦了，他不是故意的。” 白若敏摇摇头，“你不知道，小晗之前就和我说过，小彦要杀了黎芥，还要杀了她，他可真是疯了！” 温泽：“等等……小晗为什么要这样说？这和那个黎芥有什么关系？” 白若敏：“我要是能弄明白，就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了。” 温泽对黎芥的印象不算深刻，就是小晗的好朋友而已，为什么小彦也和她有纠葛？ 黎芥。 他记住这个名字了，有空好好调查一下。 “先去睡一觉吧，我看着小晗。” 白若敏不肯离开，温泽只好作罢，他也陪着她在医院等。 他们夫妻表面上的关系向来不差，比起夫妻，更像是搭伙的室友 。 当然了，温泽对自己的儿女还是出自真心的，前提不是孽种。 里面躺着的温晗，就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希望她能尽快恢复，温家可不能出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 几天后。 黎芥出院了，她没有让任何人来接，自己回去了。 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衣服也被熨平了叠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庄可迁做的。 门背后贴了便利贴。 【冰箱都塞满了，全是你爱吃的东西～】 庄可迁的字迹。 但他的东西已经不在这儿了。 他离开了吗？ 黎芥打开冰箱，里面有很多水果味的汽水，她最喜欢草莓味的了。 草莓汽水放在冰块模具里冻结成冰，像博物馆里的水晶琥珀，一种透明又鲜艳的美。 黎芥找到庄可迁的联系方式，发送短信：【你什么时候走的？】 庄可迁正在拍摄代言广告，中途看见了黎芥的短信。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想离开的，可是如果他不离开，就会有人伤害她。 纠结了很久，庄可迁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助理在叫他：“迁哥，准备拍了！” 他放下手机。 黎芥见庄可迁没有回复自己，她也懒得搭理这人了。 她拧开一瓶汽水，靠在沙发上。 陈姐打电话过来问了：“身体怎么样，可以复工了吗？” 黎芥：“明天吧，我明天去剧组。” “如果实在不行，就多休息两天，也不是那么急。”陈姐看了看旁边的赵玉成一眼。 黎芥：“没事，我可以了。” “好，再见。” 陈姐放下手机，“赵总，她这几天是真的生病了。” 赵玉成纳闷的点就在这里，他知道黎芥有多敬业，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伤势，她不会休息的。 “知道什么病吗？” 陈姐摇头，“不太清楚，应该是上次在剧组发生的事故吧。” 赵玉成想起庄可迁，“她和庄可迁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陈姐表示诧异，“他们不只是在炒作吗？” 炒作会变成同居？ 赵玉成：“你真不知道？” 陈姐是真不知道，她每天要忙着接洽各种通告，其实对艺人的私生活不是很了解。 这件事只有朵拉清楚，她默默低下了头，反正她黎姐的舔狗太多了，多一只庄可迁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赵玉成眼神扫过来，掠过朵拉。 既然他们都不知道，那就算了吧，该解决的都解决好了。 “艺人不允许谈恋爱，这是公司规定，有什么异样记得及时上报。” 朵拉心里埋怨，还上报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赵总就是小心眼！ 她得知会黎姐一声。 【姐，赵总在调查你的感情经历了，你们这手是不是分得不太愉快啊？】 黎芥：【分手还能愉快？】 朵拉：【也是哦，反正你小心点，我感觉赵总怪怪的。】 黎芥联想到庄可迁搬走这事，估计就是赵玉成做的吧。 这男人心眼太小了，都分手了还来干涉她的私生活？ 她干脆把赵玉成的电话给拉黑了，不想联系这个人了，让他冷静冷静吧，看清楚自己的地位。 赵玉成还不知道，他正为自己解决了一个敌人而感到高兴。 就是赵星海总是在身边晃荡，不是很顺心。 他看见赵星海站在自己的办公室，手里端着绿植。 “哪里凉快待哪里去，别在这里。” 赵星海扯了片叶子丢掉，这盆花都养了一年多，还是没见长啊，可见他哥是个不懂养花之人。 “这里最凉快。” 赵玉成：“别逼我让保安把你丢出去。” 赵星海来这里不是为了他哥，他是为了黎芥，顺便刺激一下他。 “你知道你和黎芥为什么会分手吗？” 赵玉成也想了很久，黎芥是在电话里提的分手，很突然，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理由。 可听赵星海的语气，难道是他做的？ “很想知道吧。” 赵星海又扯了片叶子，这棵山茶花苗看起来已经秃了。 赵玉成一把抢走绿植，他精心养了这么久的茶花，就被人给破坏了，当然生气。 “赵星海，出去。” 赵星海偏要说：“哦，是我让她和你分手的，在她心里，我比你似乎重要一点点。” 他还做了个手势，“说完了，告辞。” 赵玉成的表情黑气沉沉，原来真是赵星海在作祟。 “你和她说了什么？” 赵星海把叶片丢在办公桌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活了这么多年，这一刻是最爽的。 他才不想告诉赵玉成，他是用小视频威胁的，这说出去多不好意思啊。而且因为小视频，黎芥更讨厌自己了。既然要讨厌，就一起被讨厌吧。 赵星海属于乐观派，即便当下难受，也会给自己梳理好，然后屡败屡战，愈挫愈勇。他最近在用自己的钱去创业，等创业成功，他就完全胜过他哥了，肯定能吸引黎芥的目光。 他给温琴琴说：“妈，我这几天不回去了，我要出一趟远门。” 然后，赵星海骑上摩托，一路飞驰。 第154章 亲人 黎芥对男人们的勾心斗角并不在乎，因为她从未对这些人付出过真心，她要的只是登云梯，然后踩着登云梯一步一步通往高处。 浴室里，落地镜前，黎芥把灯都打开了。 她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直到完全赤裸，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凝视过这具身体了。 腹部做完手术后，缝了好几针，针线还没拆除，盖住了原本留下的伤痕，而在周围，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 她指尖抚摸过突兀的地方，痛感逐渐增强。 怎么会有人不怕痛呢？可她却需要疼痛，痛觉会让她记得自己还是个人，不是物品。 她刚被卖到国外时，并没有遇到c先生。 她和其他被卖过来的人，每天经历着一样的事，生活在恐惧和疼痛中。周围的人逐渐被拖走、被杀害，她也遇到了将她拖走的c先生。 如果是童话故事，她会遇到一个来拯救自己的大善人。 现实故事里，她遇到了一个对残疾双手有癖好的恶魔。 故事刚开始，她曾开口向他求救，因为他能听懂自己的语言。 她以为遇到了救星，她把身份信息告诉他，请求他放自己回国。 不，应该用哀求吧。 她一遍遍哀求，他就一遍遍用行动证明，哀求是无用的。 唯一有用的方式，是自救。 所以她杀了那个男人，同时也杀死了苏梨。 这具属于苏梨的身体千疮百孔，属实算不上美好，不过，用那些昂贵的精致的外壳包装起来，就可以蒙骗住很多人的眼睛了。 比如现在，黎芥收到了温彦的消息，正好是在晚上六点整发来的。 他说【按时吃药。】 温彦从内到外都是个很冷硬的人，他表达关心的方式也不会加什么修饰，但他为了准时发送这条消息，肯定在六点前犹豫了很久，而且他还在等黎芥的回复。 办公室里，温彦盯着手机，没多久又放下，黎芥是成年人，她会记得吃药的，何必提醒她？ 但是温彦内心又很纠结，所以他做了。 温彦长长地吁了口气，一片树叶的归宿，是落在地面混进泥土，而不是摇摇欲坠地挂在枝头。 黎芥把药吃了，但她没有理会温彦。 她换身衣服，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能是觉得气色不够好，出门前又在脸上扫了点腮红，然后才去了她和程舟的家。 前段时间，黎芥让程舟盯着温家人的动静，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小梨，你看，这是白若敏与温晗做的亲子鉴定，结果都是否。但最奇怪的是，温泽伪造了假的亲子鉴定，用来欺骗她。” 黎芥翻了翻文件，白若敏特意去了不同的医院检测，仍然没有得到真相，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温泽的掌控范围，这样的夫妻真是夫妻吗？ “看来温泽知道真相，却不想让他家人知道真相。” 程舟：“可以肯定的是，温晗是假的。那真的是……” 他很难不认为就是黎芥，虽然她没和自己提过。 这就是一种直觉吧，只属于他和她之间的直觉。 “小梨，你才是白若敏的女儿吧。” “嗯。” 黎芥一直以为她和温晗是被掉包了，她认为自己是温家真正的千金，而温晗是假的。 现在看来，她没那么真，温晗也未必是假。 都说一个人注定会和另一个人产生羁绊，黎芥以前不信，如今倒是信了。 她和温晗是迎面走在单行路上的过客，必须有人死，另一个人才能生，她们之间此消彼长。 “咳——” 程舟扶着黎芥坐下，过去这段时间，他不仅在观察温家人，也在观察她。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黎芥摇摇头，“和这个无关，我只是想到了温家的那些事。呵呵，这些上流阶级表面看着风光无限，里面也是一样的肮脏啊。” 所以宝珠和草芥有什么不同？ 非说存在差异，只不过是外人赋予的定义罢了，她会把这些宝珠一颗颗碾碎的。 程舟注意到问题关键：“小梨，这样一来，你和温彦不就是亲人了？” 黎芥的话很干脆，“他不配。” 她看着程舟，目光柔缓了几分，“只有你是我的亲人。” 其实准确来说，是苏梨的亲人只剩下程舟了，她不是完完整整的苏梨，她仅剩的一分真心也掺杂着九成的算计，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同于苏梨的另外一个人。 程舟对这句话很受用，苏梨是他的执念，从他接住她那刻起，他的人生就与她息息相关了，无法分割。 人努力活下去是需要动力的。 苏梨是程舟活下去的动力，他从前希望她好好上学、出人头地，成为优秀的建筑师，因为这是她的梦想，他想她之所想，愿她之所愿。 现在依然。 她想报复温家，他也会为之努力。 程舟：“小梨，你是我唯一至亲至爱之人。” 很多时候，黎芥都觉得自己是假装苏梨来面对程舟，因为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她知道他眼中的苏梨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女孩，坚强勇敢上进，有几分不多不少的善良，还有那么几分纯粹质朴，她对未来充满想象。 黎芥不是那样的。 “嗯，我也是。温彦不配成为我的亲人，温家人都不配，我不会动摇。” 不仅不会动摇，她还更加坚定了，如果不是他们，她就不会拥有这样的人生，所以他们都该死。 程舟和温彦打过几次交道，“他那个人很危险，你要多小心，别让自己受伤。” 黎芥正给温彦编织一场美梦，让他尘埃落定，她很享受这种一点点施加的报复，类似于凌迟游戏。 第155章 缘分 “温彦在病房照顾我的那段时间，我有听到他最近要谈一桩比较大的生意。” 黎芥握住程舟的手，她手掌冰冰凉凉，程舟的手也是。 可当两只手贴在一起的时候，却能感受到微热。 程舟很快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设计一个圈套，引诱温彦，再把他牢牢套住？” 黎芥：“温家近日不安宁，温彦也在崩溃边缘，他对工作肯定不如以前那么上心，这对我们是好时机。我会继续接近他，获取有用的资料……” 温家能有今天，是好几代人的财富积累，他们习惯了那样高高在上的生活。 如果她能将其蚕食，让自诩尊贵的上流阶层变成穷光蛋，这才是对温家最大的报复。 程舟重重点头：“好。” 黎芥坐得久了，伤口隐隐作痛，她移开了自己的手，站起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程舟走过去，他看了眼窗外，说：“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走吧。” 黎芥还在迟疑，可她记得程舟说过，这栋房子的户主是她，如果被别人发现了，应该也会认为是她买下的，怀疑不到程舟头上。 思考之后，她同意了。 “好吧，我留下来。” 程舟表现得很开心，“小梨，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你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黎芥确实不记得了，她眼神有点迷茫，“什么日子？” 程舟有些无奈，“是你的生日啊，这都忘了。” 他把灯关了，推着被鲜花围住的奶油蛋糕，朝黎芥走来，嘴里还唱着生日快乐歌。 当然了，他唱的生日歌还是那么难听。 黎芥看着蛋糕，上面布满了新鲜的草莓，还有用巧克力绘制成的祝福语，旁边裱了花，插着和她年龄一样多的蜡烛。 这个蛋糕造型算不上多精巧，但黎芥有点印象，她和程舟十几岁的时候，在某个蛋糕店的玻璃橱窗外盯了很久。这样造型的奶油蛋糕，是记忆里她曾经最想得到的东西。 可是这种老款式早就没门店会做了。 “你去哪里买的蛋糕？” 因为这个蛋糕是程舟自己做的，他担心做的不够好，就撒了个小谎，“在比较偏的蛋糕店订做的。” 然后他转移话题：“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庆祝生日了，吹蜡烛许个愿吧。” 黎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天，这个生日是她奶奶给她安上的。 奶奶说，人啊要有名字，要有年龄，要有家，这样就会记得来时路，也不会忘记去处，哪怕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黎芥闭着眼睛想了会儿，她所能想到的愿望都是和温家有关，她已经找不到那个纯粹的苏梨了。 她把蜡烛给吹灭。 程舟对她说：“生日快乐。” “谢谢你记得今天。”黎芥轻轻抱住程舟，“我很开心，这句话是真的。” 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相处存在异样，程舟肯定也能，她的谎言对不熟悉自己的人有用，熟悉她的人肯定能一眼看穿。 程舟拍了拍她的后背：“开心就行了。” 只要你开心，是不是谎言都不重要了。 他说：“切蛋糕吧。” 黎芥拿起旁边的塑料刀，把正中央的奶油花切了下来，这是她以前最喜欢最想得到的一块地方，她无数次幻想过咬下去是什么滋味。 程舟内心有点忐忑，毕竟是第一次做蛋糕，他偷偷练习了很久才勉强做出这个，至于味道就不敢保证了。 “好吃吗？” 黎芥尝了一口，“比我想象中的生日蛋糕要好吃。”她今年25岁了，这是她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 她又切了一块给程舟。 “一起吃吧。” 程舟接住蛋糕，他们两个就坐在黑灯瞎火的地面上，肩膀挨着肩膀，程舟没忍住问：“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黎芥根本就没有许生日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对，那你千万别告诉我。”程舟问她：“不过你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黎芥想了很久，她猜应该和自己有关吧，“你想做什么？” 程舟：“我这些年赚了些钱，如果哪天你想离开了，我想和你去个没多少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程舟偏头，对上了黎芥的眼睛，即便没有开灯，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 “到这里就可以了。小梨， 我的愿望会实现吗？”程舟在等待黎芥的答案。 “也许会吧。”黎芥都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样，又怎么给得了别人答案，她吃完碟子里的奶油花，肚子已经有点撑了。 她说：“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舟：“还有礼物给你。” “礼物？我们之间就没必要搞那些了……”黎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程舟拆开了一个镂空的礼物盒子，里面冒出来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 “喵喵~” 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程舟抱着小猫放到黎芥怀里，“这猫是我捡到的流浪猫，它性格很亲人，身体也很健康，估计和我们有缘分吧。” 黎芥忍不住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小猫往她怀里蹭，皮毛很柔顺，性格看着很乖的样子。 她大学时期也捡过一只流浪猫。 因为住在宿舍，不适合养宠物，她想给那猫找到合适的领养主人，可它身上有伤，没几个人愿意领养它，她就省吃俭用去给它治病。刚治好没多久，她就找到了合适的领养人，结果温晗偷偷把那只猫给扔掉了。 程舟：“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不太会取名字。”黎芥认真想了下，“既然和我们有缘，就叫缘缘吧。” 程舟：“嗯，这个名字好听又好记。” 黎芥对小猫唤了几遍，“缘缘、缘缘。” 程舟：“是不是很乖？” 黎芥：“这个礼物我收下了，我不会抛弃它的。” 程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就知道黎芥肯定会喜欢，她不会抛弃缘缘，肯定也不会抛弃自己，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第二天，黎芥的头像就换成了缘缘，粉丝们看见都很好奇。 【老婆，你养的小猫咪吗，真可爱啊，好羡慕它可以躺在我老婆的怀里，好想和老婆一起睡觉觉！】 【呜呜呜我也想做小猫咪，求姐姐疼爱！】 【楼上真是过分了，别吓到黎宝了，妈粉不准你们这些老色批丢人现眼（不是）】 第156章 主人 黎芥收下了程舟的生日礼物，但她工作太忙，没多少时间陪伴宠物，就让助理帮忙看着。 朵拉很喜欢缘缘，她捏捏缘缘的小耳朵，问：“黎姐，你是从哪里弄到这只猫的啊？” “捡的。” 黎芥看着朵拉怀里的小猫。 这猫性格的确很亲人，和谁都能玩得来，这样乖的小猫很容易找到领养人，比如眼前这个。 朵拉眼睛充满了羡慕，她和小猫玩了很久，“在哪捡到的啊？我也想捡只这么可爱的猫。” 黎芥似有所思：“你真的想吗？” 朵拉：“对啊。” 黎芥就随口说了句：“你喜欢的话，这只猫给你养吧。” 朵拉有点不可思议：“姐，这么可爱的猫，你真的不要了？” 黎芥本来就没想养这只猫，据她观察，朵拉应该是个不错的领养人，“嗯，我不适合做它的主人。” 缘缘看着黎芥，“喵~喵~”叫了几声，似乎感应到自己被抛弃了，圆鼓鼓的脑袋垂下去，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了。 朵拉：“我会好好照顾缘缘的。” 黎芥没有再看缘缘，她翻开剧本，继续背台词。 当时收下这只猫，仅仅是因为她需要扮演苏梨，苏梨不会辜负程舟精心准备的一切，所以她收下了 黎芥轻声背着台词，将它们记入脑海。 “我爱你，胜过这世上所有。” 没多久，黎芥和庄可迁就在剧组见面了，同事是这样的，不管背后发生了什么，还是得一起上班，而且表面关系还不能太僵硬。 黎芥和以前一样和庄可迁打招呼：“早啊，庄老师。” 倒是庄可迁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黎芥，他仍然喜欢她，可他不能靠近她了，他害怕赵玉成会伤害她。 “早安。” 黎芥不知道庄可迁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他以前对自己很热情的，现在倒是有点刻意保持距离。 那就保持距离吧，她也不是非要这个田螺少年，虽然他确实挺会干活的。 反正认真把这部戏拍完就可以了。 其他人不知道黎芥和庄可迁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们关系有什么变化。 只有庄可迁自己陷在了内耗中，他一面想和黎芥复合，一面又担心赵玉成会伤害她。 他经常请全剧组喝奶茶或者别的冰饮，黎芥也会收到。 这样的话他的动作就不会显得刻意，赵玉成应该不会发现吧。 朵拉拿着奶茶坐在棚子底下，她很喜欢庄可迁，如果黎姐这辈子注定要拥有小狗的话，庄可迁肯定是最乖的。 “姐，你不吃吗？” 黎芥摇头：“给你吃吧，我要减肥，最近胖了些，营销号都在发我的丑图了。” 她现在势头正旺，多的是人盯着自己，稍微有那么几张不好看的图，就会被对家买黑通稿。 这些日子要么是在医院躺着，要么是在家里躺着，脸上肉都多了些，她可不敢再喝奶茶了。 所以她把能吃的不能吃的都给朵拉处理。 “感谢姐，你可太好了。” 朵拉再一次觉得，做女明星的助理也太爽了，不仅有穿不完的名牌衣服和用不完的化妆品，还能吃很多美味的东西，毕竟女明星又不能吃，最关键的是，黎姐没啥架子。 “对了，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最近有个人总是来探班，应该是你的粉丝吧。” 黎芥：“在哪？” 朵拉指向不远处，她不认识温彦，她以为温彦是黎芥的粉丝，所以经常过来探班。 黎芥目光看向朵拉指的地方，发现了温彦，没什么意外的，“他不是我的粉丝。” 朵拉：“那他是什么？这人肯定和剧组后台有点关系，不然导演怎么天天放他进来？” 黎芥思考了几分钟，“他是我的……亲人。” 朵拉记得黎芥是个孤儿，什么时候有的亲人，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吗？这也太偶像剧了吧。 她悄悄看向温彦。 温彦站在人群中，但他身形高挑气质矜贵，放在什么位置都是显眼的，旁边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他没看那些人，就盯着黎芥，隔着眼镜片，是冷冽躯壳藏不住的热烈。 朵拉咬着奶茶吸管，静静瞧着温彦，这么看，他和黎芥好像真的有点相似啊，不过应该是她的心理作用吧。 导演在喊“开拍”了，化妆师过来给黎芥补妆，补完妆后，黎芥进入场景，因为是爱情剧，她和庄可迁的对手戏最多。 今天要拍的是床戏。 剧方主打“成年人”的爱情，亲密戏份不少，而且还有一点尺度。 拍吻戏的时候，庄可迁就有点懵，现在拍床戏了，他心里紧张得要死，导演就清场了。 “你们放开演，别太扭捏了。” 黎芥给了庄可迁一个鼓励的微笑，把他扑到床上。 言情剧床戏的惯例一开始是女主导，然后换成男反扑，最终在女方求饶声中结束。 但庄可迁知道的，这和他们真实的相处状态不同，更诡异的是他应该习惯了那一种。 黎芥看着庄可迁的眼睛，说出台词：“我爱你，胜过这世界所有。” 庄可迁心神恍惚，如果她真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该多好啊，可她从未说过爱。 “咔——”导演叫停了，“庄老师，你这时候应该吻她了，然后边吻边脱衣服，要给观众一种感官和生理上的刺激，而不是看着她发呆。” 庄可迁摸摸脑袋：“不好意思，我再来一次。” 黎芥狐疑地看了庄可迁几秒，这人其他戏份都能一条过，为什么亲密戏总是卡壳？ 这天为了拍床戏，黎芥很晚才收工，温彦一直在等她。 结束时下了点小雨，温彦就举着把黑色的伞走向她。 “去吃饭。” 黎芥看着那把伞遮住自己的头顶，“我不饿。” 温彦低头看着黎芥，“你中餐和晚餐都没吃。” 黎芥：“所以你看了我半天？” 温彦没有说话，这已经是默认了。 黎芥：“那就走吧。” 朵拉站在旁边看着，她觉得黎芥和温彦的相处有点奇怪，感觉不是亲人，可他们也并不暧昧。 第157章 浮木 温彦打开手机，看着医生给他发来的备注，这里面写了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还有些注意事项。 这是黎芥第二次走进温彦的房子，她记得当时墙面挂着全家福照片，今天没有看见那张照片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知道。” 温彦已经搬出温家了，他不想面对他妈妈的指责和他爸爸的失望，一个人住也有一个人住的好处，至少气氛没那么压抑了。 佣人准备好了晚餐，温彦和黎芥面对面坐着，他倒了杯酒给自己，却盛了碗汤给黎芥。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和你应该是什么关系。” 在温彦的世界里，他所接触的女性，除了亲戚，就是夜场里的女人，他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 他这个人，天生就不会对谁产生爱。 黎芥真的很奇怪，他确定自己对她不是爱情，可他……又很需要她，难怪温晗会被她变成这样。 温彦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他酒量不太好，很容易出现醉意，这个时候他才有勇气问出口。 “你会一直陪伴我吗？” 黎芥果断回答：“会啊。” 温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知道我为什么对温晗这么好吗？” 黎芥看着温彦喝光了一整瓶酒，他可能是把她当作一个完美的倾诉对象了吧。 “为什么？” “因为我欠她。”温彦喃喃自语，“我欠温晗的，我这一辈子都欠她的……” 他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真的觉得在黎芥身边有种安全感，毕竟她说过会原谅自己。 “……” “我曾抛弃过她，我不能再抛弃她第二次，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应该保护她、爱护她。” 温彦断断续续说了很多，黎芥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这样走丢的吗？所以温彦亏欠的人从来都不是温晗。 “这个秘密我埋在心里很多年了，它就像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温彦抬起头看着黎芥。 “如果你是小晗，你会原谅我吗？” 温彦的眼神充斥着渴望，他在渴望被原谅。 黎芥主动握住温彦的手，就像他记忆里那样，紧紧抓住他的手。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我不会怪你，小晗也不会怪你。” 如同浮木靠岸终于不用漂泊，他也可以从那个雷雨夜走出来了。 温彦露出了释怀的表情，他眼中的黎芥逐渐和当年的小女孩重合，然后变成同一个人。 “谢谢你，小晗。” 温彦说完这句话就趴桌子上睡着了，他酒量是真的差劲。 黎芥很快抽出了自己的手，表情恢复冷漠，她喊了几句，确认温彦没什么意识了，才起身。 佣人没有住家里，做完饭菜就离开了。所以这房子里只有黎芥和温彦两个人，她观察了会儿，确认角落里没有摄像头。 也是，一般人也不会在家里面装监控。 黎芥用力推向温彦，还在他手臂狠狠掐了几下，“醒醒，你家里有没有监控？” 温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头又实在晕，“没、没有。” 黎芥放心了。 温彦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过了几分钟，黎芥轻手轻脚地靠近温彦的办公桌，他笔记本电脑上了锁，她不知道密码，就试了几次。 比如温彦的生日或者温晗的生日。 都不对。 那应该是什么呢？ 黎芥想到了一串数字，她输入进去……解锁成功。 她找到温彦的合同文件，先浏览一遍，然后拍下重要数据，做完这些后，她删除了浏览记录，关机。 温彦还趴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黎芥拿好自己的东西，出门。让她意外的是，她刚从楼里出来，就撞上了江天磊。 还真是巧了。 有段时间没见，江天磊瘦了不少，他看见黎芥的瞬间，眼里全是惊喜，小步跑过去，“黎黎，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芥根本不想搭理江天磊，奈何这傻子要贴过来。 江天磊离得近了，闻到黎芥身上沾着的酒气，“你喝酒了？” 黎芥：“没有。” 江天磊看着她走出来的方向，那不就是温彦的公寓吗？ 他今天就是来找温彦的，谁曾想遇到了黎芥…… 等等，他为何会在这里遇见黎芥？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江天磊这脑子，就是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变得聪明了。 “黎黎，你和温彦……”如果真是那样，温彦也太下作了，明明知道黎芥是朋友喜欢的人。 黎芥皱起眉头，这人看谁都是情敌是吧，“你想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江天磊：“真的吗？” 黎芥：“我没有必要骗你，温彦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也不喜欢我。” 江天磊听到这话很开心，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黎芥为何从温彦家里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江天磊小心翼翼去拉黎芥的手，“这段时间，我认真反省了自己。” 黎芥：“你反省了什么？” 江天磊斟酌了会儿，说：“我不应该那么小心眼的，你和庄可迁只是同事关系，我却无端吃醋；还有刚才，你只是从温彦家里出来，我却怀疑你和他发生了什么，我真是太疑神疑鬼了，都是我的错……” 其实他根本没有认识到有错，庄可迁就是个爱勾引黎芥的贱人，但他认为这样说会让黎芥原谅自己。 黎芥抽出了的手，不打算理会江天磊。 江天磊见她还是很生气，就绕到她面前，“要不你说我哪里错了吧，我再改就是了。” 黎芥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她对江天磊的耐心已经没了。 “站住，别跟着我了。” 江天磊停下脚步，他再一次看见黎芥的背影，他知道她不会回头的，所以他停顿片刻后就追了过去。 他抓住黎芥的手，带着愤怒和委屈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弃我？” 这是江天磊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黎芥说话。 黎芥看着江天磊的手腕，露出不太耐烦的表情，“江天磊，你真是一点都不乖了啊。” 第158章 辜负 所有世界的规则都是弱肉强食，感情世界也不例外，江天磊因为处于下风，所以委屈、愤怒、不甘。 那么这一刻的他肯定没想起，在无数次的逢场作戏里，被他辜负过的深情。 或许用金钱买下再斩断别人的青春和爱，或许让他已经忘记姓名的女生进过人流室…… 在那些瞬间，有人也会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说着同样的话。 当他是辜负者的时候，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大少爷就希望全世界都惯着自己、符合自己的心意，一旦没有，他就认为自己被辜负被抛弃了。 江天磊之所以对黎芥低头，是因为他被黎芥驯服了，对于不曾驯服过他的人，他始终是冷漠无情的，而且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残忍。 黎芥不想在这里和江天磊吵架，毕竟是居民区，把附近的人给吵醒了，对她不利。 “你想听什么答案？你对回答这种问题的熟练程度应该远远高于我。” 江天磊表情逐渐变得茫然，因为他听不懂，他只能接受那些最直白的话。反正在他的视角里，他就是被黎芥给抛弃了。 下一秒，江天磊松开了手，他看见黎芥的手臂被抓出了红印，小声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你希望我变得优秀，我也在努力了，我爸也没有那么反对我喜欢你了……” “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还可以改。” 再说下去，他就又要哭了。 江天磊小时候就是个爱哭包，长大了这习惯也没改，哭起来还特难看。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在黎芥面前哭，可是她这么冷漠，他快要忍不住了。 黎芥回头看那栋高楼，她离开时把灯给关了，温彦应该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她再看了看江天磊，欲言又止。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天磊觉得这个眼神怪怪的。 他可以肯定，她刚才是从温彦的家里出来的。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能做什么？她说自己不喜欢温彦，可温彦万一喜欢她呢？她会拒绝吗？ 温彦从小到大都比他优秀，他们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温彦永远比他更吸引女性，而那些人往往退而求其次才会选择自己。温彦要是和他竞争的话，他根本没有优势。 江天磊在脑海里分析了几遍，“罢了，你要是讨厌我，也不要喜欢温彦好不好？他很坏的，比我还要坏。” 黎芥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江天磊就跟在后面，他继续强调：‘温彦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喜欢谁都比喜欢他要好。’ “黎黎……” 黎芥已经上了车，江天磊被留在原地，他追不上黎芥，就跑到温彦家里，疯狂按门铃。 江天磊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温彦来开门，他又不断给温彦打电话。 温彦根本没听见。 江天磊就坐在门口等，他非要见到温彦不可。 回想这些年，江天磊和温彦认识这么久了，以前也没发现他那么有心机啊，那么多漂亮姑娘不去追，非得惦记他的女朋友，亏他还把温彦当好兄弟呢！坏死了这人！ 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温彦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看着手边空荡荡的酒杯，还有滚落在地的酒瓶，意识到自己昨晚真的喝多了。 他平时并不热衷喝醉，可能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没忍住。 意料之中，黎芥早就不在了。 温彦捏了捏眉心，他头还是有点晕，就先去洗了个冷水脸，洗漱完出来，手机开始响了。 “老板，你昨天不是说今天上午开会吗，现在……” “我等下过去。” 温彦差点忘了这事，他收拾完东。 开门，一个人咕溜溜地滚了进来—— 江天磊昨晚就坐在门口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温彦突然开门，他摔了一跤，“谁打我？！” 江天磊捂着脑袋爬起来，“疼死了，你开门怎么也不提醒我？” 温彦不知江天磊什么时候来的，“你在这干什么？找我？”他喝醉了，没听见门铃，也没接到电话。 江天磊猛然记起自己的目的，他推开温彦，跑到房子里面，快速扫视一圈，又跑到卧室去，洗手间也没放过。 温彦就看着他在家里跑来跑去，“磊子，你大白天的发什么疯？” 江天磊没找到黎芥存在的痕迹，除了那一桌子的饭菜，因为他看见两副碗筷了。 “昨晚你一个人在家？” 温彦瞧江天磊这表情，猜到他可能看见了，如果撒谎反而显得自己在掩饰，“不是。” 江天磊继续问：“那是和谁？我认识吗？” 温彦直接说了：“你认识，就是黎芥，我请她到家里吃了顿饭。” 江天磊身为男人，他知道男人是什么样的，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而且黎芥又这么漂亮可爱，简直没有缺点，难保温彦这坏蛋不动心思。 “就是吃饭这么简单？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或者想对她做什么但没有成功？” 温彦能做什么？他自己都喝醉了。 “收起你这副看谁都是情敌的样子吧，我和黎芥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他想，他当初根本不会看着黎芥和江天磊在一起，哪里会让他得逞？ 江天磊不依不饶：“那你给我解释，为什么大晚上和她在家里吃饭？孤男寡女，就算要吃也应该在外面吃啊。” 温彦其实没想太多，他就是觉得黎芥待在身边，能给自己一种踏实感，他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 他不会成为江天磊的情敌，但在他看来，江天磊已经不配和她在一起了。 温彦看了看手表，已经迟到很久了，会议室还有人等着他。 “我现在要赶着去公司，没空和你解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从来就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别人爱信不信。 说完，温彦就走了。 “诶！你别走啊！”江天磊想问清楚，温彦已经没人影了。 气得他想把温彦家给砸了，在他看来，温彦就是对黎芥包藏祸心，不然他怎么连解释都没有？ 第159章 代言 这时候，温彦已经到了公司，他打开电脑，找到那份文件。 周围员工都小心翼翼地观察温彦的表情，毕竟他们这位老板很少迟到，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温彦又是个不苟言笑的，他们心里都害怕，不敢随意猜测。 一小时后，温彦合上电脑，“这个并购计划是今年最大的项目，我不允许出现闪失，清楚了吗？” 所有人都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会议结束前，有人对温彦说：“总经理，还有件事，我们旗下有款洗发水要出来了，营销部希望找个代言人进行推广，我们拟定了三个人，你看看请谁来比较好？” 温彦翻开拟定名单和资料，第一页就是黎芥。 “哦，这个黎小姐最近很火，而且她的古装剧也要播出了，市场很看好她商业价值翻倍，如果我们赶在她剧火之前签约，可以省下很多代言费……” “那就这个吧。” 温彦合上名单，交给部门经理。 部门经理还在疑惑，这么快就决定了？？？后面两个人他都没有看。 黎芥很快接到了温彦公司的邀约，洗发水代言啊，她记得之前都是温晗。 陈姐已经把合同看过了，“这个代言费给得还可以，也不是小品牌，到时候马路上商场里都是你的广告，可以提高点国民度。” 黎芥：“你认为我该接，是吗？” 陈姐：“以前温氏企业的代言都是温晗，温晗殉了后，她大部分粉丝都脱了，还有小部分变得特别极端，你接手温晗的代言，不可避免会被那部分人攻击举报，所以接这个代言有利也有弊，我认为可以接。” 黎芥：“那就签下吧，反正我的黑粉也不差那一个两个了，但是代言费可以再再提点。” 她现在最多算三线艺人，拿到的代言费先得和公司分成，再分给底下的员工，到自己手上也没剩多少了。 每次想到这里，黎芥就觉得赵玉成是个黑心老板，她辛辛苦苦拍戏拍广告，他什么都没动就分走她大半收益。 她得找机会和赵玉成谈谈，能不能变成三七分成？ 但黎芥想起自己把赵玉成拉黑好久了。。。算了，先把他从拉黑名单放出来吧。 嗯，能屈能伸就是这样的。 为了谈成，黎芥还亲自去了趟赵玉成的办公室，她先站在窗户往里面看，办公室里面没有人。 她轻轻一推，门开了。 这儿到处都装了摄像头，谁也不敢乱进赵玉成的办公室，黎芥大大方方走进去了。 她先看见了电脑桌旁边的盆栽。 应该是棵小茶树，但已经僵苗了，叶片掉的掉黄的黄，没什么生机，估计今年也开不出花来，可见主人对它不怎么用心。 黎芥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 没等多久，赵玉成就进来了，他对黎芥出现在办公室感到诧异，这人不是把自己拉黑了，怎么又主动上门？ 看来又要图谋什么…… 黎芥盯着赵玉成，她眼力尖，发现他今天佩戴着她送他的那枚领针，“赵总，有时间聊聊吗？” 赵玉成：“聊什么？” 黎芥暗暗观察，看来他因为自己被拉黑这事有点生气，“我们重新商定一下签约合同吧，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可以适当修改下。” 赵玉成的目光上下扫过黎芥，停留在她的脸上，“你想怎么改？” 黎芥指着某一条规定，“比如公司要求艺人上交所有的社交账号密码，包括不限于微博、小红书、抖音……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旦和公司闹崩，他就有权收回她的账号。积累粉丝很难的，被没收账号，不就等于被雪藏了？ 赵玉成：“你就是为了聊这个？” “不是，还没说到重点呢。”黎芥跳过几条相对不重要的，“你看，我现在通告越来越多，化妆师服装师摄影师……这都需要专业团队，那开销就会大很多，所以收益方面你应该再让我一成。” 她说完了，赵玉成的脸色也变黑了。 好吧，他看起来不会同意。 “那我走了。” 黎芥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赵玉成拉住她的手腕，“你需要和我聊的，是我们之间分手的原因。” “分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耿耿于怀啊？”黎芥都差点忘了。 “我耿耿于怀？”赵玉成心想自己的脾气真是被黎芥训练出来了，他看她满脸无所谓，原来踢开他就像踢开石头那么简单啊，那么不值得她放在心里。 黎芥：“……好吧，我也不是故意和你分手的，你那弟弟太烦人了，我们一天不分手，他就一天阴魂不散。” 赵玉成：“所以真是因为他？” 其实没有赵星海，他们也不会走到终点，但是他需要理由，黎芥就给他一个理由吧。 “嗯，赵星海威胁我。”反正黎芥想表达的意思，她是无辜的，赵玉成要怪就怪他那个烦人的弟弟吧，别来纠缠她，也别记恨她。 赵玉成：“我已经让他离开了。” 赵星海其实算不上多聪明，三言两语就被激得想去创业，创业哪有那么简单的？ 赵玉成在背后动点手脚，可以让他一辈子回不来。除此之外，他还解决了庄可迁。 没办法，她太招蜂引蝶了，他只有多辛苦辛苦，把那些乱糟糟的人清理干净。 “黎芥，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所以和我复合吧。”赵玉成凑近半步，贴在她耳边说：“还有你故意接近温家的意图，我也可以帮你隐瞒。” 黎芥后背一阵恶寒，她拍开了赵玉成想拉着自己的手，“我有什么意图？我只不过是交了个好朋友。” 赵玉成：“你骗不了我。”他很久之前就察觉到黎芥和温家人相处的诡异了，“你恨他们对吗？” 黎芥脸色微微一变，瞬间恢复平静，她猜赵玉成是在诓自己。 “赵总，你的想法真是越来越离奇了，我为什么要恨温家，仅仅因为温晗曾经在剧组对我不友好吗？我没你想的那么心胸狭窄。” 第160章 关注 赵玉成：“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真心把温晗当作朋友。” 黎芥：“这只能说明你对我了解不够多。”她没心思和赵玉成在这里聊有的没的，也不打算和他纠缠下去。 “既然话不投机，我走了。” 她掰开赵玉成的手腕。 赵玉成：“等一下。”她越是逃避，就越是显得欲盖弥彰。直觉告诉自己，她和温晗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芥：“赵总，你要说什么就一次性说完吧，我很忙的。” 赵玉成控制自己的语气，“其实你很不信任我，对吗？” 黎芥才不会把自己的信任放在谁谁谁的身上，不只是赵玉成，她反而会因为别人太想了解自己而感到危险。 “我信任你，然后我能得到什么？你连个合同都要和我斤斤计较。” 赵玉成知道黎芥在意什么，如果没有这个合同，他怕是就失去和她的羁绊了，他们之间必须有利益，才不会成为陌生人。 “咚咚咚—” 办公室外面有人在敲门了。 赵玉成只好退开半步，黎芥趁这个机会溜走，她今天算是白来了，早知如此就不费功夫了，。 因为新剧快要播了，黎芥本来就是网友热议的待爆花，就缺一部热门古装剧了，《风华无双》上线后，肯定能暴风式吸粉，她的长相和身材都是花粉喜欢的，而且还有黑粉源源不断地进行虐粉，前途明显不可限量，很多商家提前买股，邀约不断。 今天下午，她得赶去拍摄那个洗发水代言广告， 意料之中，黎芥在拍摄现场看见了温彦，温彦没有上前和她打招呼，也没有刻意做些什么，就是站在不远处旁观。 公司内部的员工不知道温彦为何也在，可能是想亲自看看拍摄效果吧，但他们都不觉得温彦和黎芥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黎芥坐在化妆间， 等待化妆师给自己做造型。 一般拍洗发水广告，都是用黑长直发造型，看起来发质比较好。 拍摄过程中，必然会用鼓风机在背后吹，增加发质的灵动感。 黎芥手里拿着洗发水，站在打光灯下。 照相机“咔嚓”不断，她眼神流转自然，她现在已经能从容面对所有镜头了，很少露怯。 黎芥在当代小花中算是颜值top了，业内买股她很正常。明星嘛，演技并非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星光，星光大部分取决于身材和长相，至于气质，可以用金钱堆积起来。 温彦去剧组探班的时候，就发现黎芥是天生的焦点，她是闪闪发光的，光芒甚至会刺痛到别人。 模特好看的话，拍摄效率就很高，这支广告很快就拍完了。 黎芥发现温彦还没走，她也没有刻意去和他说话，默默地和摄影师在看成片，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决定离开。 而黎芥前脚走出几分钟，温彦就跟着走了。 黎芥走到适当的位置停下来，看向温彦：“小晗已经醒了，你说我要不要去看她？” 温彦：“你觉得我会让一个伤害我妹妹的人继续接近她吗？” 黎芥猜到温彦会这么说，“你认为我在伤害小晗，我是为了你，认真说起来，是你在伤害她。” 温彦为这句话而微微愣住，声音带着愤怒：“我在伤害小晗？” “难道不是吗？”黎芥发现温彦的情绪波动了，看来还真是说中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你保护温晗的方式，就像保护一只雏鸟。雏鸟不经历风雨，永远无法学会飞翔，最终只能沦为老鹰的食物，除非你一辈子为她保驾护航，很显然你做不到，没有人可以做到。” 温彦：“你是在告诉我，你就是那只想吞食她的猎鹰？” 黎芥：“没有猎鹰，雏鸟怎么会成长？” 温彦顿了顿，差点被黎芥的逻辑绕进去了，“明明就是你在做伤害她的事。” 黎芥：“那我伤害她什么了，仅仅让她喜欢上我吗？还是……喜欢在你看来就是伤害。” 温彦无话可说，在辩论方面，他从来不是别人的对手，“总之，我不允许你再接近她。” 黎芥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所谓，“你这么坚持的话，我不见小晗就不见吧。” 她从温彦身边走过去，反正急着要见面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温晗，就让他们兄妹的矛盾继续恶化吧。 越过温彦的瞬间，她听见他说了句，“但是，你可以见我。” 温彦的声音不算太大。黎芥听到了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把背影留给了温彦。 温彦的心情很困惑，他明确知道黎芥很危险，她不是花，而是一株美丽的毒草，引诱人靠近，置人于死地。 …… 温家。 温晗已经出院了，她醒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无声无息的，就算有人叫她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好像比之前的情况严重多了。 白若敏担心温晗可能伤到了脑袋，已经让不少脑科医生给她看过了，脑科医生都说没什么太大问题。 这么看来，只能是心理方面了的。 白若敏找到夏初，“夏医生，你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吗，为什么还不能解决问题？” 夏初也一直在观察温晗，因为楼梯事件，温晗认为是温彦故意推她下去的，她对自己的亲人失去了安全感。 “夫人，心理方面的治疗向来是比较漫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你相信我，我一直在认真对待温晗。” 白若敏以前脾气不是这样的，她是太急了：“可是小晗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啊，我很难不怀疑你。” 毕竟温家给夏初给了高工资，拿了这么高的工资，总得做出点成效吧。 白若敏看不到夏初的成效，她隐隐怀疑这是个庸医。 夏初面对质疑脸色如常，她是医生，医生什么场面没见过，习惯就好了，本来治疗的过程就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白若敏还不算最恶劣的那种，至少还是能心平气和讲话，没有打人。 “我提个建议吧，你作为母亲，可以和温晗认真聊一聊，去了解她藏在心里的恐慌。在我看来，温晗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也导致了她性格缺陷，她需要抓住什么来保证自己不会沉入水底。” 而黎芥，就是温晗想拼命抓住的救命稻草，实际上她是拖温晗下去的水鬼。 这些，夏初当然不会和白若敏说，她毕竟只是个医生，豪门家族的恩怨，得他们自己清理干净。 白若敏好像在思考什么，夏初的话的确提醒了她。 她作为母亲，一味只顾着给女儿宠爱，忽视了她的内心。 她得尽快找个机会和温晗谈谈。 这天入夜了，温彦才到家，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见面了，今天是因为温晗出院，所以他想回来看看。 夏初拦住了温彦，“你先别上去了。你的存在，会给温晗带来很大的刺激，我也说不上来，她现在为何对你格外恐惧，可能是误会吧。” 温晗误会温彦想杀了黎芥，也想杀了她，楼梯事件印证了她的猜想，她对温彦产生了恐惧。 夏初说：“我们还是尽量让患者避免刺激。” 温彦听后也没强行去见温晗了，他只是站在院子里，夜晚的风真是挺冷的。 …… 接下来，黎芥度过了她特别忙碌的一个月，不出意料，她新剧开播后好评不断。 网友表示很久没见过这么适配古装的女演员了，不仅是女装好看，男装也很英气 最关键的是，她这个角色到最后推翻了皇帝，自己登基了，爽感拉满，所有人都会爱慕强者，直接垂直吸了不少女友粉。 娱乐圈最讲究迷信，一个人的运道来了，那是挡都挡不住的。 黎芥走在上坡路，温晗必然会持续下坡，她们是彼此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人，即便是恨。 在某天下午，黎芥推掉了所有工作，悄悄去医院见了凌医生，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凌医生对黎芥的出现毫无意外，他知道她会回来的。 “你看起来很累。” 黎芥点点头，她最近每天平均睡眠不足四小时，通告已经排满了。 当明星最舒服的状态是半红不糊的时候，有钱赚也不会太累，也没什么黑粉。 “你给我的药，我已经吃完了。” 凌医生：“那你还需要吗？” “嗯。” 黎芥怀疑过凌医生，也怀疑过凌医生给的药，可她已经意识到没有那种助眠药，她就无法入睡，所以有没有副作用也就不重要了。 凌医生给她拿了一瓶，“但我还是要建议你，减少次数。” 黎芥：“你每次都会这么说。” 凌医生：“听医生的话，对你不会有害处。”他看了下时间，“你可以在这里睡一觉。” 和以前一样，黎芥走进里面的休息室。 凌医生把窗帘都拉上，打开收音机，播放一段舒缓的钢琴曲，黎芥在音乐声中渐渐进入了梦境。 当收音机里面的音乐播放完毕，黎芥也就醒了。 大梦一场，梦里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黎芥推开休息室的门，凌医生已经不在工位上了，她问护士，护士说凌医生去做手术了，今天有个要削骨的女生，指定要求凌医生主刀。 凌医生在整容行业的口碑很好，很多人慕名前来，但他从未用黎芥打过广告。 对女明星来说，整容这种事要是曝光了，会影响路人好感。 到目前为止，凌医生没有做过任何让黎芥不适的事，他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从不主动问黎芥的私事，除非她自己说。 其他病人对凌医生的评价也都很好，黎芥在医院的公告表彰栏上，看见了凌医生的照片。 他这个年纪，在行业内确实算很优秀了。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凌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那个削骨的女生脸上缠绕着纱布，被推向了病房。 身边有几个人议论。 “现在年轻人怎么了，这么多来整容的？我可不敢想削骨有多痛。” “就是就是，这不活受罪吗？还是纯天然的脸好，整出来的脸别扭死了。” “你看那些明星，整容脸多明显啊，还一个个吹纯天然，就是他们带坏了年轻人。” “是啊，娱乐圈起了坏头，导致风气下行啊……” 黎芥推了推脸上的墨镜，装作没听见，从这几个人身边走过去。 不可否认，这副美丽的皮囊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多利益，没有这副皮囊，她该怎么接近那些人呢？ 比如温晗，看见她的第一眼，估计就会动手杀了她吧。 黎芥坐上了车，她从钱包夹层里掏出一张照片。 这是她小时候和奶奶、还有程舟的合照。 程舟不喜欢拍照，一看见照相机就摆脸子，所以这张照片里的他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甚至有点生气。 有个不爱拍照的人，他们的合照寥寥无几。 女大十八变倒是没错，她十一二岁之前基本没变样子，不算好看，青春期后才长开了，勉强算得上漂亮吧。 黎芥看这张照片，猛地想到了什么。 大学期间，温晗是不是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怀疑她才是真正的“温晗”，所以才想把她铲除呢？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温晗早就知道她的身世…… 想到大小姐会屈尊演戏，黎芥挺意外的，怪不得她做梦都会喊着“苏梨”这两个字。 同时，黎芥也深感讽刺。 温晗明明就是温泽的女儿，但她以为自己不是。 原本能心安理得享受优渥生活的人，却每天活在恐慌之中，这算不算是一种活该呢？ 至于温彦。 黎芥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困住温彦几十年的雷雨夜晚，也许就是温泽的一出戏。 否则的话，温彦当时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孩，该怎么平安走出大山？ 他以为自己抛弃了妹妹，实际上抛弃妹妹的人是他父亲，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我承担了二十年的罪孽。 黎芥越想越觉得可笑，他们深以为然的噩梦，都是咎由自取，等他们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场好戏吧。 第161章 伪造 黎芥把照片放进原位，妥善藏起来，确保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这一刻，黎芥忽然想起赵玉成说过的话，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那样说的？ 黎芥不喜欢观察力过于敏锐的人，赵玉成过度观察她，只会让她感到危险和不适。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赵玉成肯定和温彦一样，想调查她的过去。 太过干净的过往更为可疑，她需要为自己编造一段合理的前半生。 黎芥找到她隐藏在收藏夹里的联系方式，拨打过去。 “有人想调查我了，但我不便出面，你去过老家几次，还记得那里有什么人吗？” 程舟：“大部分人都搬到县城了。” 黎芥：“短时间内，尽快给我过去编造一些合理的社会关系吧，要看起来比较真实的那种。” 程舟：“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黎芥看着车窗外，夜静悄悄的，她最喜欢这种时候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 赵玉成的确是在调查黎芥。 黎芥身为孤儿，没有父母亲戚很正常。 可她长到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人和她产生过交集，更何况她这么美丽，美丽是稀缺资源，她在成长的过程中肯定被不少人注意过。 所以，赵玉成查了黎芥的户籍，知道她的家乡在云水县，亲自去那里走了一趟。 彻底了解一个人的身份背景很难，但总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她可以更名改姓，也可以改头换脸，可她无法抹去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比如现在，赵玉成就站在流星福利院门口，他查到的消息说，黎芥曾被这家福利院收留。 福利院的院长，是位的五十多岁的女士，她的头发有些花白，穿着朴素，却十分整洁得体，正在和孩子们说话。 现在大环境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弃养小孩了，有些无法生育的人还会来福利院领养小孩，但他们首选的领养孩子都是美丽、健康的，有残疾缺陷的小孩基本会被留下。 赵玉成一路走进来，就看见好几个有点问题的孩子了。 孩子们跑过来围着他，他就把事先买的零食分了，收到零食，大都很礼貌地表示感谢了。 “谢谢叔叔！” 赵玉成走到院长身边，“你好，我们可以聊聊吗？” 院长打量了赵玉成几眼，“先生，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赵玉成：“不是。” 院长：“那你想和我聊什么，是来领养小孩吗？” 赵玉成：“也不是，我想向你了解一个人。” “哦，跟我进来吧。”院长领着赵玉成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比较简陋，连饮水机都没有，院长用电热水壶烧了水，然后给赵玉成泡了杯茶。 院长：“我这里偶尔会来几个人，都是为了领养，你想打听谁呢？” 赵玉成：“黎芥，你还记得她吗？她也是从这家福利院出去的。” 院长听完后陷入思考，半分钟后，“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哦，那你看看是她吗？”赵玉成掏出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放在院长眼前。 院长立即道：“就是她，和小时候长得一样，还是这么漂亮。” 赵玉成的眼神变得越深，因为这张照片上的女子根本不是黎芥，他随意在网上找了张图。 既然院长记得黎芥，为何又认错人呢？ 可见她在说谎。 是被人用金钱买通了吗？ 院长问赵玉成：“先生，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和黎芥是什么关系？” 赵玉成假装没有看穿，“没太大关系，就随便问问。” 他刚才就在观察这家福利院，还有这里面的孩子，也包括这位院长老师。 这儿的建筑年久失修，孩子们吃的穿的仅仅到温饱线，院长本人也很清贫，不像是被人收买的，办公室最值钱的就是那台座机。 赵玉成：“院长，我看这里的孩子衣服都有些旧了，你把卡号发给我，我想捐助点资金。” 院长站起来，很认真地对赵玉成鞠了一躬，“谢谢你帮助这些孩子。” 赵玉成是来调查黎芥的，他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也算是感知到了点东西，他给院长转了笔钱，然后就离开福利院了。 一个走起路来跛脚的小孩子问他：“叔叔，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赵玉成弯腰，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会的吧。” 院长看赵玉成彻底离开了，才给程舟打了电话。 “小舟啊，这是你第一次拜托我帮忙，可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啊？我看那个男人不像坏人。” 以前，苏梨、程舟都是住在附近的，苏梨是奶奶捡到的，她没有在福利院待过，但她、程舟和这位院长老师关系都不错。 院长老师不知道黎芥是谁，可她记得程舟，所以程舟让她帮忙撒个谎，她答应了。 程舟：“张阿姨，没太大事，他就是有点无聊，年底我回去看你。” 院长老师也没追问下去，她摇了摇头，并不知道自己露馅了。 赵玉成已经确定黎芥这个身份是假的，她根本没有在流星福利院收养过，反而为了怕被人识破，买通了福利院的院长。 山路难行，赵玉成走了几步，鞋子就沾满了泥土。 这片村庄依山傍水，如果只看风景的话，堪称绝美。 但住在这里的人，要想走出去，走出这一座座高山，并不容易。 黎芥曾经真的生活在此吗，那她为何要伪造假的人际关系？ 或许除了院长老师，他可以试着去找找别人，路上遇到的村民不多，但基本都会回头打量赵玉成。 在村民看来，赵玉成这样西装革履的人出现在这太突兀了，他不是这里的人，都不需要问。 赵玉成打算去黎芥以前的学校看看，资料显示，黎芥是高中毕业，她就读的高中是县城一中。 学籍信息是这么显示的，但市场上造假的学籍也不少，必须得找到她以前的班主任或者别的老师问问，才能确定。 买通一个人可以，不可能买通整座学校吧。 赵玉成出发，离开了这个村庄，去往了县城一中。 第162章 丑闻 黎芥的身份一直是个隐患，当时是凌医生帮她搞定的，换了张脸，就应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现在，有人想要了解她的过去，她就必须把这个假身份填补得血肉丰满点。 院长阿姨是其中一步，能用金钱买通的人都用金钱买通了，不能用金钱买通的，也都打了感情牌。 尽管如此，黎芥还是不觉得踏实，她倒了两粒药放在掌心，没有喝水，直接咽进去了。 药丸从喉腔里滚进去，留下了一路的苦涩。 黎芥闭着眼睛，侧身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赵玉成人还在云水县城，毕竟大晚上了，不方便去学校打听，他就留宿在附近酒店。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会变得格外敏感多思。 赵玉成在脑海里把有关黎芥的画面都重新播放了一遍。 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 是想用这个秘密来威胁黎芥吗？还是单纯心疼她，所以想了解她？ 黎芥曾说过，她不会向他诉说悲惨的往事，也不会等待他像一个圣父那样去怜悯她拯救她。 所以她的确是有一段悲惨往事。 赵玉成自认为不是圣父，他也没有多余的仁慈施舍给别人，他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黎芥，想了解她、靠近她。 他想知道，当自己见过黎芥所有面之后，对她的感情还会不会一样？ 赵玉成不确定。 他心绪很乱，一夜未睡。 …… 黎芥是被闹钟叫醒的，她今天要去参加个业内的讲座大会，行业里有点资历的导演、编剧、演员……都会参与，需要提前几个小时准备。 没有红毯，所以也不用打扮得太花枝招展。 刚好最近新中式很流行，黎芥就穿了套改良版的马面裙，头发简简单单用桃木簪子盘起来。 如果是去年，这种圈内人士的讲座大会，黎芥连入场券都得不到，业内提倡鼓励青年演员和新人演员，今年她已经可以坐在第三排了。 黎芥再次看见了徐忆彤。 意料之中，徐忆彤刚得了影后奖杯，肯定会来的。巧合的是，徐忆彤就坐在黎芥前排。 黎芥伸手就能摸到徐忆彤的后脑勺，她穿着简单干练的白色连体套装，看着平平无奇，却是高级定制，还是特别难借到的高级定制。 据说这牌子只借给影后或者视后级别的人，徐忆彤拿奖后，热度和商业价值都翻了很多倍，可以说高定随便穿。 别的人来来去去，黎芥都没注意，她的注意力好像全在徐忆彤身上了，毕竟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完美对手。 好几个人发完言后，中场休息，黎芥看见徐忆彤去了后台，自己也跟着去了。 还真是巧了，黎芥遇到了她入行时的那位周姓导演。 过去一年多了，这油腻男还是半点没变，依然是让人作呕的猥琐样子，偏偏这样的人在业内还有点地位。 黎芥站在休息室门口，听到徐忆彤和周导在说话。 周导演：“忆彤啊，我看到你现在功成名就，真挺高兴的。想当年，你十一岁还是十二开始演戏，哭都不会，我还教了你好久。” 徐忆彤表情淡淡的，退后两步。 “你叫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周导演油腻的目光在徐忆彤身上打转，红气真是养人，她越来越好看了。 “直话直说了，没有我的提携，你也不可能名利双收吧，好歹我对你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 徐忆彤眼里露出了嫌弃和憎恶，她长得好看，小时候被星探发掘了，所以入行成为了童星，这男人是剧组的导演，没少趁机揩油。 可当时的徐忆彤缺乏性教育，并不知道什么意思，还以为这个叔叔是什么好人。 “看看，都记起来了吧。”周导演：“忆彤啊，人要懂得感恩，你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我的帮助，你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吗？现在你也该回报我了吧。” 周导演去拉徐忆彤的手。 徐忆彤拍开周导演的手，被他用力抓住了，他得寸进尺，开始威胁：“别忘了，你还有些照片在我手里。” 徐忆彤脸色有些煞白。 当他的手即将抱住她时，黎芥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了，她随手拿了旁边的棒球棍砸他脑袋上。 “砰——” 周导还没意识到是谁打的自己，就晕过去了，后脑勺流了不少血。 他打算在这里进行威胁，当然是避开了摄像头，所以黎芥也不担心自己行凶被人看见。 黎芥还踢了男人几脚，确定醒不过来了。 “啧。” 她就知道这人德行，当初也没少对自己动手动脚。 这或许是徐忆彤第一次正眼打量黎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听到了多少？” 黎芥本来就是跟着徐忆彤过来的，他们说的话她当然都听到了。 “全部。” 徐忆彤面色浮现担心，“我和他没有发生过什么，是他在换衣间偷拍过我的照片……” 黎芥：“你不需要解释啊，女人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要自证呢？” 徐忆彤低着头：“谁都会担心自己被曝光。” 黎芥：“那就说是p图或者ai合成就好了，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咬口不认就行了。” 徐忆彤还是有点担心，她这么多年的人设就是没有黑料的，如果那些照片暴露出来，尽管是被偷拍的，尽管她是受害人，网友也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甚至还会说是她故意的。 黎芥在想，徐忆彤可是自己的完美对手，被这种脏男人威胁还真是不值得。 算了，她勉为其难帮她个小忙了。 下一秒，徐忆彤看见黎芥蹲下去，黎芥的动作很麻利，快速脱掉了男人的裤子，摆了几个姿势，用手机拍了几张全身照。 “你、你在干什么？” “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对付恶心的人只能用这种恶心的方式。” 黎芥打算找个技术不错的修图师，给他修上几张和男人乱搞的照片，假作真时真亦假，谁分得清？ “你也可以威胁他，毕竟他这种人竟然还有老婆孩子，我猜他不希望自己的丑闻曝光吧。” 第163章 图报 “照片我找人p好后，再发给你。”黎芥说着说着，又踢了踢地上的男人，估计等他醒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徐忆彤认识黎芥，但在此之前，黎芥就是个刚冒出头的女演员，和自己并不会有太多交集， 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她为自己挺身而出就很诡异啊。 “你为什么跟着我，又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施恩图报啊。”黎芥说得坦然直接：“彤姐，我帮你解决这个恶心的男人，你欠我一次人情，总要还给我吧。” 徐忆彤听了这番话，被黎芥给惊到了。 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大大方方说自己施恩后要求回报的，毕竟大部分人都会拐弯抹角、遮掩一下。 既然黎芥开口提了，徐忆彤也不会假装没听见，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好吧，你想要我怎么还给你？” 黎芥沉思片刻，她在手机里翻出份邮件，说：“我看中了一个双女主题材的电影本子，其中一个角色和你挺符合的。” 徐忆彤很快听明白了黎芥的意思：“你想让我做你的搭档？” “不算搭档，而是即将被我踩下去的对手。” 黎芥从小就喜欢给自己找一些对手，然后再超越对手，这是她获得快乐的一种方式，徐忆彤也不例外。 她追求赢过徐忆彤的瞬间。 既然这位已经是影后了，那么和影后同台竞技，再压过影后，不是更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吗？ 就算输了，她还可以拿自己是个新人当挡箭牌，外界也不会过多指责。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她不亏。 黎芥微笑看向徐忆彤：“当然了，我会选择人设比较好的那个女主角色，不过番位可以让给你。” 毕竟她资历和咖位不如徐忆彤，强行拿了一番肯定会被人说是资源咖、有金主什么的。 这和庄可迁不一样，在大众看来，她和庄可迁是情侣cp嘛，男的为爱让番是应该的。 她问：“要不要答应我？” 徐忆彤在演艺圈从事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圈子里到处存在竞争，竞争手段也层出不穷，黎芥的算盘珠子已经快蹦到她眼里去了，说这么一大堆，不就是让自己给她抬轿子当垫脚石吗？ “听起来你好像还为我考虑了，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你的演技一定会赢过我呢？” 黎芥：“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在演技差距没有特别大的情况下，我的人设比较好，然后再多买点营销号和水军进行吹捧，你说结果会如何？” 徐忆彤笑了声，自信是好事，过于自信，只会让自己摔倒沟里，何况黎芥还年轻，这么急于求成，迟早会翻跟头。 徐忆彤要是害怕自己被一个出道没多久的新人压过风头，她也白干这么多年了。 “我的确不喜欢欠人情，这件事我答应了，但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那样，我就不会保证了。” “没关系，你答应就行了。” 黎芥凑近徐忆彤走了一步，她有只耳环掉在肩膀上了，耳环是绿色水滴状的，和她今晚这身素净的衣服很配，起到了点睛的作用。 黎芥拿起这只耳环，因为她高出几厘米，所以要低头看着徐忆彤，“姐，我帮你吧。” 黎芥的手指冰冰凉凉的，和翡翠贴到皮肤带来的触感一样。 耳环戴好后，绿色水滴状的吊坠在小幅度摇晃。 黎芥夸赞了一句，“真好看。” 她先行离开了这间休息室，没多久，徐忆彤也走了过去，她抬脚越过地上的男人，把门给带上了。 黎芥坐回原位，继续听那些业内人士发言、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光鲜亮丽，说出来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周导那样的人不也在其中吗？ 所以啊，这种场合才最是比拼演技的时候。 台上的人发完言，黎芥就鼓鼓掌，偶尔会有镜头扫到自己，从来没有拍到臭脸。 她还能趁着空闲时间和她觉得有必要的人建立联系。 在这个圈子里往上爬，人脉和资源可太重要了。 回想起来也真是可笑，从前最不不擅长也不喜欢进行人际交流的苏梨，现在变得左右逢源了。 徐忆彤对黎芥的注意力渐渐变多了，她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心。 活动结束，依次退场。 黎芥主动关注了徐忆彤的微博，过了几十分钟后，她那边也回关了。 粉丝和黑粉都会放大明星的一言一行，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可不，很快就有人说她们要合作了。 …… 赵玉成已经去了县城一中，他按照所查信息，打算去找她以前的班主任聊聊，但是等他进学校，那班主任退休了。 没能找到最熟悉她的那个人，赵玉成有点失落，他只好沿着校园走了一圈。 在篮球操场外面放了块公布栏，赵玉成随意瞟了几眼。 这公布栏张贴了历年来优秀考生的照片和姓名。 最中间的那张，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苏梨……” 赵玉成也不知为何一眼就看见了这张，可能是贴的位置太显眼了吧。 照片经历了很多年的风吹日晒，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他只能看清她的眼睛。 心里泛出莫名的熟悉感，伴随着阵阵苦涩…… 下一秒，赵玉成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不认识这个女生，按照她高考那年的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和黎芥差不多大了。 苏梨……黎芥…… 名字还真是有点巧合，他下意识就联想在一起了。 愣了几分钟，下课铃声响起，周围人来人往，学生要去操场，赵玉成给他们让开了路，站在旁边。 虽然熟悉黎芥的不多，但记得苏梨的老师还是挺多的，毕竟她是这所学校近十年考得最好的一个学生，至今还被老师们提及。 校长戴上老花眼镜，看着赵玉成：“你打听苏梨干什么？” 赵玉成：“我刚刚路过操场公布栏时，看见这个女生，想了解她的近况。” 校长面容露出惋惜，“这孩子去世很久了。” 赵玉成很意外，“去世了？她年纪应该不大吧，怎么去世的？” 校长对于苏梨是怎么去世的也不太清楚，但他是真的很为这个女孩子惋惜，不知不觉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哎，你外地来的吧，我们这贫困县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考上a大的学生啊，小梨很努力也很优秀，可惜就是命不好，发生了意外。她奶奶一个从没出过大山的人，费了可大劲才去了外面，也没见到那孩子的尸体。” 校长的声音开始哽咽，他摘下眼镜，手掌擦了擦脸。 赵玉成问：“有没有清晰一点的照片呢？” 校长：“都是很多年前的了，看不太清楚，而且那时候像素也不是很清晰。” 赵玉成继续问校长还记不记得黎芥，校长摇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一般来说，过去这么多年了，确实不太可能记得。苏梨有特别优秀的成绩，加上英年早逝，校长才对她记忆深刻，黎芥就未必了。 校长：“那一届的班主任，应该会记得吧。” 赵玉成早查过了，那个班主任已经退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这样，赵玉成带着疑惑离开了县城。 京城下了场大雨，路面湿漉漉的，空气里的灰尘少了很多，稍微变得清新点了。 小县城和大都市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地球，之间存在着难以跨越的鸿沟，被生生割裂开。 赵玉成站在办公室里俯瞰，这是由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组成的钢铁世界。 流星福利院的院长特意给他发了一封很长的感谢信，感谢他对孩子们的帮助。 那笔钱对他而言也就是一顿饭、或者一件衣服，但对福利院来说就是一次拯救。 像他这类人，都会去做慈善，提前打点摄像师和媒体记者，以此为自己打造一个好的企业家人设，从而博取美名吸取更多的资金，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施以援手吧，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访谈。 手机响了，是温琴琴打过来的。 赵玉成接听，“阿姨，有事情吗？” 温琴琴的语气很焦急：“小海好像出事了，他已经几天没有联系家里，你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赵玉成：“不是很清楚。” 前段时间，赵星海不是还耀武扬威跑到自己面前吗？ 不过，赵星海有这个想法，赵玉成出了不少力 ，他经常明里暗里讽刺他是个只知道啃老的寄生虫。 寄生虫若是安安分分啃老，可以幸福无忧地过完一辈子，偏这只寄生虫想要证明自己。 创业，嘴上说的简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琴琴：“你认识的人多，可不可以帮忙打听一下，你爸最近身体不好，我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赵玉成：“嗯，我找一找吧。” 温琴琴：“麻烦你了，对了，你有空还是回家一趟吧，父子能有多大的恩怨呢？” 赵玉成没有出声，不出大事，他应该不会再回那个家了。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丢在旁边。 在别人看来，甚至在赵星海自己看来，赵玉成这个哥哥是赢家。 其实大部分时候，赵玉成是嫉妒赵星海的，这才失踪几天啊，妈妈就担心得不行了。 而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 黎芥倒是有收到赵星海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觉得我幼稚又愚蠢，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让你对我改观的！】 黎芥没多在意，让这条信息和那些垃圾短信放在一堆了。 赵星海这种人有太多试错的成本了，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输，只要他爸爸妈妈还在，就会有人为他兜底。 黎芥不行，她每一步都得走得很稳，只要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目前在拍的这部都市情感剧很快就要杀青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和庄可迁的联系要中断了。 杀青宴这天，主创团队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庄可迁喝醉了，经纪人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了，想扶着他回去，结果被他推开了。 “迁哥，别闹了，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庄可迁没理他，反而抓住了黎芥的手，“对不起，我有话要对你说。” 黎芥本来是在看笑话，她没见过庄可迁喝醉，不知道他喝醉后会是什么样子，结果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啊……说什么？” 庄可迁看了看两边，他直接抓着黎芥的手跑出去了，经纪人在后面追。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心想这两人不会是来真的吧？ 好在聚餐的地点没什么外人，剧组内部看见了也都会选择没看见，毕竟出了不好的事，还会影响后续。 黎芥喘着气，半蹲下去，双手撑着膝盖，“庄可迁，我跑不动了，就在这里说吧。” 庄可迁喝醉之后，脸红红的，眼睛里有水雾，随时都会有泪珠掉下来，说话的声音也糯糯的。 “你会原谅我吗？” 黎芥：“你先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庄可迁：“我不知道。” 黎芥：“……”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道歉都不知道是为什么道歉的，“好了，回去躺着吧。” 庄可迁：“我不要回去，我要你原谅我。” 黎芥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行行行，我原谅你了。” 庄可迁又拉起黎芥的手，“既然你原谅我的话，可不可以亲一下我？” 黎芥：这人还得寸进尺了啊！“我们几乎每天都亲，不应该习惯了吗？” “不，不是那样的。”庄可迁摇头，那些都是在演戏，那不是真的，他想要她以真正的身份亲吻自己。 这时候，庄可迁的经纪人赶过来了，拉住庄可迁，“迁哥，咱回去，再闹就丢大脸了。” 庄可迁的眼泪“啪”的一下就掉下来了，他对着黎芥哭诉说：“这人骂我丢脸……” 经纪人一边对黎芥道歉，一边拦住庄可迁，可他力气没庄可迁大，很快就被挣脱开了。 黎芥想说是挺丢脸的，果然喝醉的后果很惨烈，简直没眼看了，“我先走了，你把他送回去吧。” 看到黎芥要走，庄可迁直接坐地上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第164章 搬家 黎芥可不想和一个喝醉的人拉拉扯扯，既然这部剧拍摄结束，那就回归陌路吧，反正炒作cp带来的利益已经够多了。 而且当初还是他主动离开自己的，做出了选择，就别后悔才对。 她对庄可迁的经纪人说：“你照顾好他，我得走了。” 经纪人在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迁哥喝醉就这样，我也拦不住，给你带来麻烦了。” 黎芥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在她眼中，他们都是一样的，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庄可迁看着黎芥远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他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经纪人跟了庄可迁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哭得这么惨，这酒是真的不能多喝啊。 “哥，别哭了，人都走了，她听不到。” 庄可迁继续哭，“我不管，我很难过。” “哭哭哭，哭吧你，我也不管了。” 经纪人没办法了，只好站在旁边看着他哭，顺便用手机记录下来，等明天发给他看看。 可他又心想，迁哥该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 玩弄感情？欺骗小姑娘身心？还是出轨被发现了？ 要是这样，黎芥日后放料锤庄可迁，他不就完了吗？这行最在乎名声啊！ 哎……好端端的谈什么恋爱啊，这不是落下把柄了？ 而且黎芥那么精明的人，她要是偷偷拍下什么床照裸照的，再以此为证据说他始乱终弃，庄可迁的艺人生涯就到头了。 反正在他看来，黎芥不是个善茬，不好解决。 “迁哥，你快别哭了，该哭的人是我。” 庄可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难过，我就要哭，关你什么事？” 经纪人：“不关我的事？那你哭吧，哭死了她也听不到，真是服了你。” 庄可迁哭得更大声了，好像这样就能被听到似的，可是黎芥早没影了。 …… 杀青宴结束，庄可迁就是过去式了，黎芥该准备下一个工作了。 徐忆彤答应了她，就不会反悔，双方的意向合约已经签订了。 这个电影是双女主文艺题材，无男主。 故事大致内容是，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孩，一个贫穷，一个富有，却意外成为了朋友，共同经历青春岁月，以截然不同的方式走向成熟，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 黎芥给自己挑的是那个贫穷女孩的角色，但性格勇敢，敢想敢做，跌倒了受伤了再爬起来，被生活鞭笞得伤痕累累，仍然不向生活低头，充满斗志和生命力。 徐忆彤的那个角色就完全相反，她安静内敛，因为家庭氛围紧张，所以向往自由，渴望成为另一个女孩。 大众市场比较吃外放型人格，黎芥只要认真完成这个角色，如果营销成功点，得到的好评肯定会比徐忆彤多。 同行竞争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在职场竞争中，既然是对手，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背面的，就得把所有手段拿出来啊，难道让自己成为对方的垫脚石吗？ 黎芥是这样想的，徐忆彤也是。 虽然人设的讨喜程度略微差了点，但徐忆彤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而且她的营销团队更成熟，在业内的背景也更好，她觉得黎芥找她搭戏，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这天半夜，徐忆彤收到了黎芥发来的照片，黎芥找的p图师技术很好，照片完全看不出是假的，毕竟有一半是用手机真实拍下来的。 对付恶心的人，就得用更恶心的方法。 她记住这句话了，也记住说出这句话的人。 黎芥真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这种人具有很强的吸引力，引诱她想去探究。 所以徐忆彤正在翻黎芥的朋友圈，她设置了三天可见，没看到什么动态，那就算了。 …… 黎芥最近在搬家，因为之前住的地方被不少人知道了，她想换个清净点的地。 以她目前的收入，想在这座城市买套房子不算难事，但地理位置特别好的就不一定了。 因为时间紧张，她匆匆忙忙就定下了一套二手房。 前任主人说是去国外很久了，也没怎么住，所以看起来和新房差不多，只要搞好卫生就能住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拍了张风景图，下意识想发给温晗。 这么久没联系了，也不知温晗的病情怎么样了？应该比之前更疯了吧。 但黎芥想到温彦的警告，他不准她再靠近温晗，说明他知道她有多危险。她这样危险的人，他却还要主动靠近。 总有一天，他会来求自己的。 于是，黎芥把这张照片发给了温彦。 温彦刚开完会议，打开手机就看到了黎芥的照片。 她应该是站在高处拍的，有一大片老城区的屋顶，屋顶上有人种花有人在晒衣服，还有小狗在摇尾巴，有人围着桌子打麻将，很温馨的景色。 静态的照片，却可以想象到动态的样子。 明明不算多特别的风景，可他感觉自己从未见过。如果这张照片有温度，应该高于人类体温…… 他给黎芥打了电话：“你什么时候搬家的？” “刚搬完，还在打扫卫生，你要来吗？祝贺我拥有了新家。”黎芥站在窗边，保洁阿姨还在打扫房间，她也吸了不少灰尘。 温彦：“你搬到哪里去了？” 黎芥卖了个关子：“你猜猜看，以你的能力，可以发现这张照片的定位吧。” 温彦退出去，重新打开那张照片，用手指放大、再放大，可以稍微看见一些商铺的名字。 他放下手机，出门了。 从这座城市最中心的写字楼走出去，一路穿过繁华的商圈、拥挤的人群……最终站在那片老城区里。 温彦不知道黎芥在哪个位置，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去问她，所以他一步步地走。 这天下午六点，太阳刚好落山。 温彦从未站在这个地方看过日落，橘色的光线铺满了大半张天空，照在马路上、屋顶上、人的头发上。 他在日落中找寻他想见到的人，不断回头，不断奔跑。 第165章 落日 黎芥好像看见了温彦的身影，他穿梭在楼房和街道之中，却固执得不肯问自己。 她微微勾起唇角，这种寻找的滋味很难受吧。 太阳彻底落山后，黎芥才走下去，温彦并没发现黎芥，直到她站在他背后，用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温彦猛然回头，他脸上有层细小的薄汗。 黎芥问他：“找了我多久？” 温彦：“没多久，也就十几分钟吧。” 黎芥知道他在说谎，单她在楼上发现他，到目前为止，就有半小时了，怎么可能只找了十几分钟？ 温彦：“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在他看来，她应该选择更好的住处，而不是这有点偏远的地方。 黎芥：“以我的经济实力，只能买得起这里的。”在她看来，她并不觉得这里的环境差，这座城市寸土寸金，不，应该说比黄金还要贵。 当然了，要是和温家比，差远了。 她问：“要上去喝杯茶吗？” 温彦来都来了，肯定不是为了看一眼日落的，他跟在黎芥后面，随她走了上去。 黎芥打开门，保洁阿姨已经打扫完卫生离开了。 “你先坐吧。” 温彦坐在沙发上，他是第一次来黎芥的家里，通过观察可知，她就是站在窗户前拍下的照片。 黎芥给温彦倒了杯茶水。 温彦先是闻了闻，像他这种吃惯了好东西的人，稍微闻一下就知道这茶的品质了。 他眉眼露出嫌弃，但还是喝了一口。 黎芥捕捉到了温彦的嫌弃，这茶叶当然不好了，是上任房主留下来的，估计有些发霉了吧。 “你今天没有在剧组吗？” 黎芥：“我杀青了，新电影还没有准备开拍。” 温彦只喝了一口，就把茶杯放在旁边，“这么说，你放假了。” 黎芥故意问他：“茶不符合你的口味吗？唉，这是我亲手泡的。” “不……还行吧。”温彦原本想说这茶有点劣质，但又不打算拂了黎芥的面子，只好又喝了一口。 黎芥：“我没放假，就是有几天休息时间，可以把家里好好整理一下，你看都乱糟糟的。” 保洁阿姨虽然打扫过了，但她的行李还没整理，全都堆在那儿，家具也没有归好位置。 黎芥问他：“要帮我整理吗？” 温彦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在他看来，让助理什么来就好了，可看黎芥要亲力亲为的样子，也许这样才有仪式感吧。 “嗯。” 黎芥指了指靠门的方形桌子：“温彦，你先帮我把桌子搬过来吧。” 语气听起来像使唤人似的，温彦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可也没有追究了，他把外套脱了挂在墙上，撸起衣袖。 她又问：“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温彦走过去搬桌子，这张桌子算不上多重，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搬动了。 黎芥就站在旁边看着，谁能想到呢，他开始听话了。 “放在哪里？” “嗯……这儿吧。”黎芥摇摇头，“还是那边采光比较好……” 温彦按照黎芥的意思放下桌子。 黎芥摸了摸桌面，“好了，以后我会在这里放个花瓶，插上鲜花，阳光可以照进来。” 她说话的语态动作，让温彦不知不觉就代入进去了，好像这个不算多豪华的房子，已经成为了他的家。 温彦：“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漂亮的我都喜欢。” 黎芥又走到厨房，“啧，保洁阿姨没有打扫干净啊，这儿还有油污呢？” 温彦：“那再找一个来吧。” 黎芥：“这个点太晚了，可是我又有强迫症，看到这儿不干净，真是心里不舒服。” 她去拿抹布，打开水龙头，心里默数三个字。 温彦拿走她手里的抹布，“我来擦吧。” 黎芥有些好奇：“你会清理厨台吗？” “没做过，但应该挺简单的。”想想也知道，温彦这种大少爷怎么可能干过活，他做过最累的事也就是吃饭了。 “那就辛苦你了。”黎芥打开外卖软件，“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温彦擦着厨台，“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做。” “我做的饭菜不好吃，被很多人嫌弃了。”虽然黎芥自己感觉不出来，可是别人说很咸，而且她也不想做了。 温彦：“和你一样就行。” 黎芥就点了两份一样的外卖，坐在椅子上等，至于温彦，还在给她打扫卫生。 温彦并不擅长清理，他把厨房搞得都是水，然后有点心虚地看向黎芥，“我……” 黎芥：“把地拖干净。” 温彦就拿着拖把去拖地，他来之前也没想到自己是做这个的，可是他在劳动的过程中，渐渐感觉自己也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好在终于把地上的水给拖没了。 黎芥又给温彦倒了杯茶水：“休息会吧。” 温彦其实对入口的东西挺挑剔，无论是茶还是酒，但他实在累了，也就没想太多。 外卖员在敲门了，“你好，你点的外卖到了——” 温彦主动去拿，他不知道黎芥点了什么，可他现在的确饿了，就算是很难吃的东西，也会变得不那么难吃了。 他们就面对面坐在刚才搬的那张桌子边，吃着外卖。 黎芥：“好吃吗？” 黎芥点的是两碗板栗糖水，温彦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他吃得很艰难，但回答却是：“还可以。” 黎芥咬了口软糯的板栗，“吃完了，继续帮我搬东西吧。” 期间，她接了个电话，把声音调小。 “赵玉成去过你以前待的高中了，他还刻意问了苏梨的一些事，会不会发现你了啊？” 黎芥看了眼温彦。 “没事，让他去做吧。” 既然赵玉成很闲，非要刨根问底，就去查吧，反正苏梨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他怀疑又能怎么样呢？ 温彦：“谁找你？” 黎芥挂断电话，“工作上的事，好累啊，都不能休息几下。” 温彦：“累的话，就不要做这行了。” “那我能做什么呢？”黎芥猜测温彦也调查过自己，只是他没像赵玉成那么深入调查。 “我也没别的特长，就是长得还行，身材也还不错。” 第166章 优越 温彦：“既然工作太累，你可以花几年时间沉淀一下，做你喜欢的事情，比如出国留学，给你的人生简历镀金，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你引荐信函。” 黎芥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她听见温彦这番话，难免想起江天磊父亲说过的，还真是异曲同工。 “你也觉得我应该给自己镀层金吗？” 温彦愣了一秒钟，似乎也在思考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建议。” 黎芥反驳了温彦：“你不是建议，你只是在我面前秀一秀优越感，提醒我的学历。” 温彦并未感觉到自己在秀优越感，一个习惯成为上位者的人，其实是感受不到的，反而那些穷人太敏感了，这能怪自己吗？ “黎芥，我没有你认为的那种意思。” 黎芥只是没有说破，反正从温彦踏入这个房子里，他的优越感就没停过。 比如他会嫌弃这个地段不够市中心，嫌弃她的茶不够好喝，嫌弃她这个人不够上档次。不过，他越嫌弃越好，这样的话，将他拉下来的的时候，他内心的煎熬程度就会更严重。 但她从不认为温彦这类人比她强，温彦所得到的一切，不就是因为他出身好吗？如果她有着和他一样的出身，接受同样的教育，生活在同样的优渥环境里，他的优越感还能剩下多少？ 温彦不喜欢争执，最关键是他争论不过，他不懂道歉，也不知道安慰别人，说：“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不提这个话题。” 没多久，他就把手里的糖水喝完了，口腔里都是甜意。 这天，温彦把黎芥家里的家具都搬到合适的位置，他不想承认自己有点累，毕竟难得有这样放空大脑的时候，不用想，只需做。 大约凌晨一点钟，家里收拾干净了，看起来有几分温馨了。 温彦干完活后，直接瘫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往后靠着，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那个身份应该有的矜贵，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黎芥把灯关了，温彦就只剩下个黑色人影，她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刀刃很锋利，反射着冰冷的光—— 在她逐渐靠近温彦的时候，温彦抓住了她的手。 黎芥把水果刀藏在背后，“你做噩梦了？” 温彦：“没有。” 他睡得不深，感觉有人靠近自己，睁开眼睛看见是黎芥，稍微放松了些。 “我给你拿床毯子吧。”黎芥把手腕抽出来，从卧室里拿了条毛毯，放到温彦身上，“今天辛苦你了。” 说完，黎芥就回房间了，她关上了门。 锋利的水果刀正摆在她的床头柜上，她把刀收进抽屉里了，庆幸自己今晚没有做什么。 温彦就躺在那张沙发，柔软的毛毯盖在身上，窗帘没有拉，有月光照进来，落在他脸庞，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中，梦里没有打雷下雨，也没有愧疚和亏欠。 如果不是半夜有了个非常急促的电话，他猜自己会一直睡下去。 第167章 钢琴 电话是秘书打过来的，说是最新跟进的方案那个出事了，温彦听完就拿着外套，匆匆忙忙就要出门。 在踏出这个房子之前，他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卧室。 手放在门把手上，往下按动。 黎芥没有反锁，温彦推开了一条门缝，静静看着里面，整个卧室只有床头那个小小的夜明灯在发光，昏暗的光线包裹着她长而浓密的发丝，而她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动了动，侧身靠向墙壁，被子仍然盖得严严实实。 温彦没说什么，也没有发出别的声响，他轻轻地把门合上，离开了黎芥的家。 黎芥在温彦走后睁开了眼睛，拉开窗帘一角，可以看到温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这片古旧的城区。 她拿起已然亮屏的手机，收到一条语音。 “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 黎芥把手机翻过来盖住，窃取商业机密应该是重罪吧。 也不知道温彦什么时候能怀疑到她身上，不过，他肯定会发现的，他会像上次发现她对温晗有恶意那样暂且放过自己吗？ 人的底线就是要被不断拉低的，她期待他最终像狗一样跪在面前。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夜，天光大亮。 黎芥赶去了公司，因为她在新电影中需要弹一段钢琴，导演要求严格，不允许使用替身，但她本身没接触过钢琴，得提前开始训练了。 黎芥不是个特别有乐感的人，她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没有天赋，比如唱歌，现在要学会弹钢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她喜欢迎接挑战。 钢琴教室通体是白色，比她想象中还要宽敞明亮，钢琴摆放在窗户旁边，黎芥走过去，指尖缓缓触碰过上面的黑白琴键。 黎芥小时候只从电视上接触过钢琴，在她看来，这是和自己存在很遥远距离的东西，她曾经羡慕，也嫉妒过。 黎芥坐在钢琴前面的凳子上，助理说钢琴老师很快就会过来了，她等得有点无聊，就随意弹了弹。 手指按下琴键，发出一段不怎么好听的旋律。 在物理课本上，以是否干扰人类学习生活，来区分乐音还是噪音；那么在这个世界上，用什么来区分人和人之间呢？ 大概等了十分钟，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黎芥听到了声音，她坐直身子，迎接她的钢琴老师。 可她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赵玉成。 “你来干什么？” 赵玉成坐在黎芥身侧，“你原本的钢琴老师请假了。” 是吗？黎芥不太相信，她更相信是赵玉成故意把那位钢琴老师请走了，在这点上，他和赵星海还真是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赵玉成弹了一段曲子，很轻易就能做到行云流水，黎芥对这段曲子有点耳熟，她应该在哪里听过。 凌医生也喜欢钢琴曲，她每次在他那里休息的时候，他都会播放一些音乐。 赵玉成嘴角微扬，眼里带有自信，“其实学会一首曲子不难。”他握住黎芥的手放在琴键上。 黎芥觉得他就是故意找机会来靠近自己，她抽出手。 “你弹的很好，并不代表你会是一个好老师。” 赵玉成：“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教不好？还是你觉得我在你身边，会影响你的心绪？” “呵。” 学会激将法了？ 黎芥找到她在电影里要弹的那首曲子，名字叫做《克罗地亚狂想曲》。 对她一个新人来说，这首曲子可太难了，好在她只需要学会这一首，毕竟电影拍摄过程也就几分钟的戏份。 赵玉成偏头看了黎芥一眼，似乎看穿她在想什么了，“你如果能早点学会，我就会早点离开你。” 黎芥：“在我学会之前，我摆脱不了你？” 你本来永远就摆脱不了我。 赵玉成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场游戏，是黎芥开的头，她就必须得陪他走到最后，他很不喜欢被抛弃的滋味。 “对了，我上个礼拜去外地出差，发现一种特别漂亮的花，你应该会喜欢。” 赵玉成从外层口袋拿出一张对叠的明信片，里面夹着朵已经风干的花，是浅蓝色的。 黎芥认出来了，这种花在她老家那么特别常见，每年这个季节就会开得漫山遍野。 所以赵玉成是在提醒自己，他去了她的家乡吗？ “喜欢吗？” 他又问了一遍。 黎芥：“我不喜欢干花，我只喜欢新鲜的，美丽的花就该永远绽放在枝头，而不是被人摘下来做成标本。” “没关系，下次我们可以去现场看最新鲜的。” 赵玉成把干花明信片放在钢琴上方。 “《克罗地亚狂想曲》的创作背景是战争，在炮火摧残中，人心仍然向往光明和希望。” 黎芥用余光打量赵玉成，看着他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洁白的教室里，白皙修长的手指，昂贵奢侈的腕表……这些给他堆砌了一身的魅力值。 难道他是为了勾引自己吗？ “有话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了。” 赵玉成的手指深深按入琴键，没有再动，他仔细凝望着黎芥的眼睛，“你和苏梨是什么关系？” 黎芥当然不会承认，“什么苏梨？我不认识她。” 她没有任何异样，似乎为这句回答准备了很多次。 赵玉成：“哦，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也是你老家那边的，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黎芥：“我老家虽然是个很贫困落后的县城，但也有不少人，我怎么可能都认识？” 赵玉成：“我随口问问。” “好了，专心学琴吧。”赵玉成重新握住黎芥的手，从最基础开始教她，一个人有没有分神很容易看出来。 期间，他没有再刻意提起苏梨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黎芥和苏梨就是有关系的。 一个下午过去，黎芥的学习进度不如预期，她承认自己没有天赋，少年时期才是最适合学乐器的，嗯，她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 但她会把责任推到赵玉成身上。 “赵总，你这种水平，确定不给我换个钢琴老师吗？” 第168章 天赋 黎芥毫不客气展露自己对赵玉成的嫌弃，赵玉成没有恼羞成怒，他情绪稳定力本来就强过大部分人。 “是你没有用心。” 黎芥否认：“我挺用心的。” 赵玉成：“算了，你干脆死记硬背吧。”此时此刻，他总算理解教师这职业有多难当了，尤其是面对没有天赋的学生时。 黎芥：“？？？” 赵玉成：“把你应该弹的琴键顺序记下来，你记忆力应该还不错吧。” 黎芥没说话了，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现在越来越困了，她弹琴的动作也越来越敷衍。 在没有接触钢琴前，她以为这是小资或者上流家庭的标配，接触之后，她很难不想到那些被迫去学钢琴的小孩子，有几个人是真心喜欢弹钢琴呢？ “我问你啊，你什么时候学的？” 赵玉成：“很小的时候吧，具体不记得是几岁了，反正有记忆以来就在学了。” 黎芥已经开始摆烂了，她单手托着腮，“那你喜欢弹钢琴吗？” 赵玉成：“不喜欢，也不讨厌。” 如果非要做个选择，应该是喜欢吧，他妈妈喜欢听钢琴曲，他当时想，如果自己能弹出很优美动听的曲子，妈妈应该会高兴点吧。 他偏头，看见黎芥整个人都快趴下去了，就给她提起来。 “认真点。” 黎芥有点后悔自己选这个角色了，她仔细想了想，其实徐忆彤那个角色人设也不差，富家千金，性格安静，意味着她在剧中的服化道会很好，比如各种漂亮的小裙子、精致的首饰。 偏偏她们这导演出了名的严格，他上部电影是武打题材，就真的让演员学了几年的武术，拍完戏后，都能去参加比赛了。 黎芥可以把这首曲子的谱子记住，但她去按琴键的时候还是很慢，有种新手无法掩饰的笨拙感。 赵玉成起身：“我出去一下，你继续练习。” 黎芥没说话，她没想放弃，她就是觉得赵玉成这个老师不合格，毕竟他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 等赵玉成回来的时候，黎芥已经趴钢琴上睡着了，窗户没有关，风把纱织窗帘吹得四处乱飘。 他走过去，把窗户关紧。 教室静悄悄的，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他的耳畔好像回荡着乐声，那是少年时反复练习多遍的曲子，跨越时间，重新响起。 赵玉成把黎芥抱起来，走出去。 …… 黎芥醒来，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从里到外被换过了，她现在穿的是睡衣。 为什么……她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的，为什么刚才毫无察觉？ 她揉了揉脑袋，看来长期服用催眠药的副作用逐渐浮出来了，要么彻夜难眠，要么失去意识。 周围环境她倒是眼熟，这是在赵玉成家里。 她捏捏身上的睡衣，意识到什么，立刻从床上走出去。赵玉成正在准备晚餐，他听到身后的动静，没有转身。 “睡醒了，就准备吃饭吧。” 黎芥：“我原本的衣服呢？” 赵玉成：“在洗衣机里。” 黎芥：“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她知道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赵玉成不喜欢外人在自己的家里。 赵玉成这才回头看向她，“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黎芥的手下意识抚上腹部，隔着睡衣，她都能感觉到疤痕的纹路，要是脱了，他不就看清楚了？ 可是赵玉成的表情里没有意外。 他端着碟子放到餐桌上，“过来吃吧。” 黎芥一步一步挪过去，她倒是要看看赵玉成会装到什么时候，他那么怀疑自己。 “这是给我的鸿门宴吗？” 赵玉成笑了下，“鸿门宴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黎芥根本没心情吃东西，她就舀了碗鱼汤，看着赵玉成，“对了，我的手机呢？” “在你包里。”赵玉成指了指沙发。 黎芥就去拿，保险起见，她只设置了密码锁屏，没有人脸和指纹，赵玉成应该打不开的。 赵玉成：“这么小心翼翼，害怕我发现什么吗？我可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 话是这么说，他确实想偷看她的手机，可惜试了几次密码都不对，就放弃了。 黎芥：“我为人光明磊落，有什么害怕的？” 赵玉成皮笑肉不笑，“光明磊落”这四个字和黎芥根本不沾边，“那你给我看看？” 黎芥：“不。” “激将法没用了啊。”赵玉成：“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看。” 黎芥看了看她的未接来电，基本是工作上的，但也不是很重要的工作，如果特别重要，助理会过来找她。 她放下手机，“赵总，你把我给抱回家，还擅自换了我的衣服，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赵玉成：“我本来就没有礼貌，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想和你复合，无论用什么方式。” 黎芥：“是不甘心被我甩了，所以想找回面子？” 赵玉成：“随你怎么想。” 黎芥：“哦，那就复合吧。” 这下轮到赵玉成傻眼了，他以为不会这么顺利的，“……” 黎芥根本没当回事。 赵玉成：“你为什么？” 黎芥：“没有为什么，你想复合，我就答应你呗，反正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又打不过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必要死犟。 她喝完鱼汤，“吃饱了，感谢你的晚餐。” 赵玉成气也不是，高兴也不是，心里五味杂陈，他总是猜不透黎芥心里在想什么，分手分得那么随意，复合也复合得这么轻松，好像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既然复合了，就做点复合应该做的事吧。” 他拉着她走进浴室，打开淋浴。 水流同时冲刷着他们二人，很快，衣服就变得紧贴、透明…… 他的手攀上她的后背，将这件他为她精心准备的睡衣拉下去。 他亲吻她的脸颊，亲吻她的每一寸伤疤，感受着她逐渐加速的脉搏，和她失去规律的呼吸。 生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她就是很喜欢。 赵玉成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他的吻也是湿漉漉的，“黎芥，施舍我一点信任吧。” 第169章 负责 这句话在水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赵玉成满怀期望，等待着黎芥的回复，可他没想到，她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的疼痛是真实的。 “你……” 赵玉成没什么意外的，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就是每次都这么突然。 巴掌落下，她主动吻了他的嘴唇。 黎芥说了这句话：“在我打你的时候，你会相信我是为了吻你吗？” 她看着他脸上的红痕。 无可否认，她确实对美丽的东西存在一种摧毁的欲望，他脸庞留下的红痕，是她这一刻的杰作。 “所以信任这玩意，真的很不可靠，有时候，连自己都会欺骗自己。” 赵玉成：“我不会欺骗你。” 黎芥不信，他不可能没有对自己说过谎。 她握着他的手挪到小腹位置，让他的掌心去抚摸上面的疤痕，他替她换睡衣肯定发现了，但他到现在还没有问，是等待她主动告诉他吗？ 这些疤痕的故事，她可以编造出好几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她给温彦的版本，是她回家路上遭遇了劫匪。 “赵玉成，你看见了，但你肯定无法想象我的痛苦，你只是好奇，那么我凭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不只是好奇。” 赵玉成发现黎芥很像刺猬，她的外壳必须要有一层锋利的刺，以此来保护自己。心理学上研究过，一个人若是反复强调自己不会、不需要、不关心……这个人反而极度渴望。 她把自己重重包裹起来，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不是因为她真的想封闭自己，而是因为害怕受伤吗？ 真是迷雾一样的人啊。 赵玉成慢慢摩挲着她身上的伤疤，他在发挥自己最大的想象力，去想象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经历的，然后去共情她的痛苦。 事与愿违，没有人能完全感知另一个人，除非他也经历相同的事。 “怪不得……” 以前都是关着灯的。 可笑的是，他已经不再惧怕黑暗，以为自己从黑暗走向了光亮，走到终点时，却意识到她身上的光都是假的。 “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编造好合适的理由吗？”赵玉成用额头碰了碰黎芥的额头，“ 说吧，我听着。” 黎芥侧开脸，她把花洒给关了，随手拿起浴巾裹在胸前。 “不需要编造啊，显而易见，我总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捅上几刀吧。” “你有这个可能。”赵玉成亲眼看见过，在那个天台上。 黎芥：“行吧，你……记性真好。” 她站在镜子前，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尽管空气里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但她的眼神早已平静，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入戏快，出戏也快。 赵玉成站在她身后：“是谁做的？” 黎芥把头发擦干了，就开始抹护发精油，她刚代言了洗发水广告，得好好爱护自己的头发。 身为代言人，头发都干枯毛躁的话，别人怎么会相信她代言的产品？ 茉莉花香味的精油被她用手心涂抹到头发，分子在热气中加速扩散，想不闻到都难。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猜吧。” 赵玉成：“是江天磊吗？”说完后他又摇了摇头，虽然江天磊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但他对他交往过的人还算大方，也没有发生过暴力事件。可她刻意接近的人不就这几个…… “难道是温彦？” 他把那些可疑的人一个个说出来。 黎芥已经涂好精油了，她把吹风机放到赵玉成手心里，“猜完了？” 赵玉成为她这无所谓的表情很是头疼：“我不是在开玩笑。” 黎芥：“嗯，你不是在玩笑，你是认真的。” “算了，你当我没说。”赵玉成打开吹风机，调到合适的档位，吹头发的过程中，他发现黎芥有白头发了，而且还不少。 “你每天都在想很多事情吗？” 他拔下一根白头发放在她面前，“头发都白了。” 黎芥目光微微诧异，“我有白头发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有白发了，“很多吗？” 赵玉成翻了翻，“还好，都在里面，盖住了。” 他问：“精神压力比较大的人，就会有白头发，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黎芥：“我每天想的事可多了，想出名，想赚钱，想要拥有权势和地位，想少点人给我添堵……” 赵玉成：“你是在暗示我给你添堵？” 黎芥：“是啊。”他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刨根问底，她的烦心事就会少很多，这个年纪了，还要当好奇宝宝，唉。 等头发差不多干了，她推开赵玉成。 “好了，洗完了就睡觉吧，我累了。” 黎芥走了出去，不管赵玉成心里在想什么，她今天没有带药，而且下午睡了几个小时，这一晚注定是睡不着的了。 赵玉成推开门，躺到黎芥身侧，然后把手搭在她的腰上，暗暗用力将她挪进自己的怀里。 黎芥没有拒绝。 她好像从来都不拒绝，也不负责。 第二天。 黎芥收到助理的消息，今天上午得去参加新剧组的围读会，下午得抽出时间继续练钢琴。 赵玉成准备了早餐，黎芥只拿了瓶牛奶，匆匆忙忙就出门了。 徐忆彤比黎芥先到，她们面对面坐着。 黎芥主动和在场各位打了招呼，这个行业讲究论资排辈，她资历浅，所以得主动点。 导演是业内地位很高的几位之一，这个电影的班底也不是小制作，大家都是奔着做出成绩去的。 黎芥学到了很多东西，她习惯性做笔记，遇到有争议的点，会和编剧沟通，毕竟编剧才是角色的第一创造者。 通过交流，她能更深层次理解她所饰演的角色。 中途休息时，她还会让人准备点饮品或者吃的东西，在为人处世方面，她看起来挺努力的，当然也收获颇丰，在场人对她印象都挺好的。 这些是徐忆彤的观察。 黎芥的手忽然伸过来，吓了她一大跳，“彤姐，喝柠檬水吗？说是有美白效果。” 徐忆彤拒绝了，“谢谢，我只喝纯净水。” 黎芥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哦，这样啊，怪不得你看起来很健康。” 吃得这么健康的人，一定活得很累吧。 徐忆彤不要，黎芥自己喝。 她把吸管插入奶茶杯中，吮吸了一口。 加了冰块的柠檬水，真好喝。 徐忆彤看得出来黎芥是故意找自己搭话，不过既然要做同事，关系熟悉点自然是好的。 她提了句：“你给的照片很有效果。” 徐忆彤把照片发给那个周导看了，他很愤怒，但没有怀疑。 她威胁他，如果敢对她不利，她也把照片发到网上，让他的家人看看。 乱搞男女关系，和乱搞男男关系，带来的社会影响可不同，后者会被封杀。 那男人醒来后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裤子也被扒光了，而且姿势奇怪，身上还有伤，他真的以为自己被什么人给进入了，没有怀疑照片的真实度。 “这种恶心的方式，是有效果的。” 黎芥喝着柠檬水说：“彤姐，能给你带来帮助的话，我很开心。” 徐忆彤倒希望黎芥和那天晚上一样说话，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戴着面具，不真实。 “你是为了给你自己带来帮助吧。” 黎芥：“不管怎么说，我喜欢互利共赢的关系，这种关系才可能长久，你说对吧。” 徐忆彤没有作声，她在思考黎芥的话，互利共赢的关系的确可以长久，但她和黎芥是竞争与合作的关系，其中竞争成分占比更大。 黎芥：“这个电影预期要拍半年，在这半年内，尽量和我成为朋友吧。” 一个电影或者电视剧，如果主演关系不好的话，会影响观众的代入感。 这点，徐忆彤清楚。 她点了点头，“嗯。” 黎芥：“既然这样，下次我送你柠檬水的时候，别拒绝了。” 说完，她把喝了一半的柠檬水丢进垃圾桶里。 她们同时走进去。 这时候，没有人看见，一只手悄悄伸进垃圾桶，把黎芥刚丢了的柠檬水捡起来，张嘴，含住她曾用过的吸管。 黎芥上午开完会，下午去教室练钢琴，这么大的教室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黎芥猜赵玉成今天不会来了，他这个老师算不得多优秀，这点耐心都没有。 她乐得清净，自己慢慢练了起来。 今天比昨天进步了很多。 果然任何事只要静下心来做，就难不倒她。 赵玉成人在钢琴教室外面，他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虽然还是很糟糕，但仔细听的话，有进步吧。 他没有进去打扰了。 毕竟他们已经复合了，他有很多和她见面的理由。 虽然她不相信他，也不肯说出自己的秘密，但她还在自己可以看得见的地方，未来很长，总是可以改变的。 赵玉成不是悲观主义，他对未来有很好的憧憬。 黎芥练了三个小时，手指都酸了，好在今晚没有工作，她可以回家整理一下。 …… 近日，温彦工作上出了问题，损失极大。 他第一时间就彻查了参与此事的员工，逐一排查，发现不是员工的错。 他很自然就想到了自己身边的人。 温彦平时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不会和谁保持多亲密的关系，除了他的家人。 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和家人有什么接触，他接触最多的人是黎芥。 黎芥…… 温彦双手撑着办公桌，他不想怀疑她的，可是不得不怀疑。 只有黎芥靠近过他，只有她有机会窃取他的资料。 如果真是她，她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说要成为彼此很重要的人吗？ 既如此，只要确定她做了这件事，就可以推翻她此前所有的话。 温彦闭上眼睛，他不想去思考这件事，奈何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怀疑就是种子，在身体内部生根发芽，要么拔出来，要么看着它逐渐成长为参天大树，冲破胸腔。 是啊，他必须要弄清楚，不然他会寝食难安。 可是腿和灌满了铅一样，走不动。 他也在害怕吧。 巧合的是，黎芥给他打电话了，响了几十秒，温彦没有接。 铃声结束后，温彦拿起手机，他看见黎芥给他的消息了，还有照片。 【我刚买了束飞燕草，给你看看。】 正正方方的桌子上，透明的玻璃花瓶，新鲜美丽的花束。 温彦觉得眼睛刺痛，他关闭手机。 纠结了很久，温彦先回了趟温家，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温家所有人都没有太大变化。 温晗还是老样子，一整天就发呆，不过在心理医生的开导下，她可以走出她的房间了。 温晗的腿能走能站，但她依然坐着轮椅，夏初说这是心理疾病，她宁愿自己永远坐着轮椅，也不想走路时被别人发现是残缺的，算是自欺欺人吧。 “小晗。” 温彦站在温晗身后，喊着她的名字。 温晗回过头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恨意，她开始恨温彦了。 她认为是温彦把自己推下楼梯的，她认为温彦想杀了黎芥，不然他不会阻止自己和黎芥联系。 现在，她只能通过电视去了解黎芥，知道她参加了什么活动，拍了什么作品，接受了什么采访。 “你回来干什么？我不想看见你。” 这句话让温彦瞬间心寒，他以为自己对温晗够好了，结果……呵。 温晗对专门照顾她的佣人说：“快！推我回去！” 温彦按住温晗的轮椅，“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要伤害黎芥，也没想伤害你。” 温晗的眼神依然冰冷，她现在就是一个很极端的人，她会用最坏的角度去思考。 “别骗我了，你盼着我死吧，好一个人独占家产！” 温彦气急：“温晗！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温晗：“我有眼睛有耳朵，我不需要听别人讲。” 她看着温彦的表情，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妈妈已经把她名下的股份都转让给我了，你抢不走的，哈哈哈……” 温彦头脑一阵发昏，差点晕过去。他不是因为股份，而是被温晗气的，她怎么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 第170章 砒霜 温彦：“我什么时候想和你抢了？谁告诉你，我会和你抢的？你以为我在乎那些东西吗？” 温晗原本美丽的脸只有扭曲的恨意，在她眼中，温彦已经变成了魔鬼。 他曾说她是个恶毒的人，恶会有恶报，可她不是坏人，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捂着耳朵，听不到就不会被伤害。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说话！你走开！” 夏初快步走了过来，“温少，你冷静点。”她把温彦拉开了几步，示意佣人送温晗回房间。 “温小姐现在是病人，你不能刺激她了。” 温彦突然想起很多，比如所有的公共场合都会写着“老弱病残”优先，比如自古以来流传的“尊老爱幼”……好像只要标榜自己是弱小的、病弱的，就可以理所应当让全世界让步。 他反问：“是病人就拥有这个世界所有的优先权吗？我对她已经够耐心了。” 或许温彦该承认，即便温晗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对她也未必有多少真心。 他给她的宠溺、纵容，只是想缓解内心的愧疚。 当时，他发现黎芥会伤害温晗，仍然能原谅她，和她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了。 而他得知黎芥可能窃取自己的商务机密时，他生气、愤怒、痛苦……种种情绪纠缠不清。 温彦真正在乎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夏初看着温彦的脸，说：“你今天心情不好。” 温彦：“很明显吗？”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透顶了。 温彦本来想去找黎芥当面质问的，走到一半回了趟家，可能他是想拖延点时间吧，结果回家后情绪更糟。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生活一团乱麻？ 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黎芥不久前给他发的照片。 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客厅，淡棕色的原木方桌，还有那一束刚插好的大花飞燕草，细长而堆满花朵的枝条上，每一朵都能沐浴到窗外的阳光。 如果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和上次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夸一句，“这束花真好看。” 他希望他的怀疑是错的。 温彦：“夏医生，你觉得我有病吗？” 夏初刚开始就认为温家人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她还以为像温彦这种性格的人，不可能承认自己有病。 “人都会遇到暂时的困境，你可以和我聊聊。” 温彦：“我不知道聊什么。” 夏初把温晗当作典型病例研究，温彦在她看来也是一样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在意别的。” 温彦想了很久，他打了个比方，“我无意中得了一盒糖，我明明知道这款糖的味道很难吃，可还是忍不住吃了一颗又一颗，等我吃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盒子里所有的糖都裹了层砒霜。” 夏初顺着他的意思说：“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想把剩下的半盒糖扔掉。” 温彦：“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扔，可我希望这盒糖是没有沾过砒霜的，不是砒霜，而是糖粉。夏医生，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他语气透露着苦涩。 夏初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现在最大的矛盾点在于，你认为你吃了含有砒霜的糖果，但你希望那些只是糖粉。那么，我想问你，你是怎么确定那些粉末是砒霜的呢，以你自己的主观评定吗？” 温彦好像清醒了，“我是在自取其扰？” 夏初：“你看，你都吃了一半了，还活得好好的，也许是你的疑心带来了误会，不是砒霜。” 是啊，也许是误会…… 温彦拿好他的东西，离开了温家，他一边开车，一边给黎芥打电话，他决定尽快弄清楚这件事。 没多久，温彦在后视镜中看到了熟悉的人，他被江天磊跟踪了。 这傻子闹的又是哪一出？ 温彦靠边停车了，他打开门下去，江天磊也跟着停下了，“你找我干什么？” 江天磊已经认定温彦就是那个破坏自己和黎芥感情的小三了，他可太蠢了，蠢到连情敌都怀疑错人，不是庄可迁，而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 别人也就算了，可是温彦，他们从小就认识了，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温彦！” 江天磊气呼呼跑过去，揪住温彦的衣领，“你还说你和黎芥没关系，我都看见了！” 他们站在马路边，虽然这段人流不多，但到处都有摄像头。温彦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他推开江天磊的手。 “你发什么疯！” 江天磊就知道温彦不会承认，他掏出几张照片，“你敢说这个人不是你？我等了你几个小时，你大半夜才下楼。” 虽然如此，不是江天磊等的，他找了个私家侦探跟着温彦，前几天，私家侦探拍到温彦去了黎芥的新家，待到半夜才出去。 一个男人，大晚上待在女孩子的家里，可想而知他是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太可恶了！ 江天磊不知道温彦和黎芥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他喜欢黎芥，大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温彦看到照片了，“你跟踪我？” 江天磊理直气壮，反正他才是正牌男友，哪怕是过去式，但温彦是个没名分的小三，小三就应该收敛点。 “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被跟踪了，我拿你当兄弟，你撬我的墙角，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虚伪的人？” 温彦真想一拳打醒江天磊，过去这么久了，他怀疑都怀疑错人了，或许他应该告诉他，撬墙角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赵玉成。可他觉得，就算说了，江天磊这蠢蛋也不会信。 “随你怎么想，但我劝你收手，别再跟踪我。” 温彦怀疑江天磊这智商怎么活到现在的，和这种人成为朋友也是自己的不幸，若非他们父辈都是一个圈层的，温彦根本不会搭理江天磊。 他转身，走回车里，启动。 “你必须和我说清楚——” 江天磊继续开车追过去，因速度太快，在岔路口位置，与转弯方向的一辆轿车发生了碰撞…… 第171章 打破 黎芥接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江父打来的，没有备注名，但她记得他的声音。 所有被轻蔑被羞辱的故事，她都记得。 “江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父的语气没有上次那么强硬，“江天磊出车祸了，你还不知道吧。” 黎芥确实不知道，她把江天磊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江父人站在医院，差点被黎芥这话给气到，他主动给她打电话，她竟然是这种态度？ 要不是为了自己儿子，他才不会屈尊纡贵。 “黎小姐，我希望你来医院一趟。” “我手头还有很多工作……”黎芥打算找借口推辞，她听见江父说：“如果你不想我把你那些工作都取消，尽快过来吧。” 通话结束。 黎芥暗暗骂了几遍，这老头子，求人都是用威胁的方式。 …… 医院。 江天磊出了车祸，但是伤势不严重，就是右手骨折了，再加上一些皮外伤，看起来比较凄惨而已。 他躺在床上龇牙咧嘴，喊天喊地。 江父江母，还有江天磊的姐姐，都在医院了。 虽然他们这一家子关系平平，但江天磊毕竟是亲生的，出了车祸，他们都很担心。 江父实在被江天磊烦得没办法了，就主动找了黎芥。 “别叫了，她会来看你的。” 江天磊觉得自己可委屈了，他明明是去找温彦，结果温彦没事，他自己出了车祸，医生说他起码得躺半个月。 江父恨铁不成钢，当然，他更觉得丢人，“一个女人而已，这么久了你还没放下，我真是搞不懂。” “哼，得不到的就是这样。”江母白了江父一眼，他让江天磊和黎芥回家吃饭那天，她不在家，不然这件事绝不会发展成这样。 “磊子，要怪就怪你爹，我是不反对你和什么人在一起。” 江天磊心想，还是他妈对自己好。 结果江母又说了句：“反正你早就没救了，我也不期望你能有什么出息。” 江天磊：“……妈，我都伤成这样了。” 虽然江父江母不和，但对他们儿子的看法出奇一致。 江珊，江天磊的姐姐。 她现在是江家的接班人，自然希望这个弟弟能一直花天酒地下去。不过，就算要争，他也争不过自己了，真当她这些年都是在混日子吗？ “黎芥，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女明星吧，你真的喜欢她？” 江天磊：“我要是不喜欢，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江珊正在用手机搜索黎芥的资料。 嗯，是挺漂亮的。 但豪门圈更讲究身份地位，婚姻需要门当户对，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助力。如果江天磊和女明星在一起，他的竞争力就更小了。 江珊：“我说爸你也真是，为什么要做棒打鸳鸯这种事呢？” 江天磊附和道：“就是。” 江父冷笑着说：“棒打鸳鸯？我看是你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这样也好，江天磊该看清楚了，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人大都是有逆反心理，他越是不让江天磊和黎芥在一起，江天磊就越想和黎芥在一起，三分的喜欢也会变成七分，黎芥要是再拒绝他，七分的喜欢就会变成十分的穷追不舍。 简而言之，就是犯贱。 江母打着哈欠：“大半夜搞出这种事，我得回去睡美容觉了。” 江父也不想管了，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黎芥来不来就是她的事了。 江天磊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娘不疼爹不爱的可怜小孩了，他都出车祸了，都出车祸了！他们竟然要回去睡觉！ 他想哭，但忍住。 只有江珊留在医院陪着江天磊，江天磊有些感动：“姐，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了。” 江珊确实对江天磊不错，姐弟感情不是假的，但感情是感情，事业是事业，别人都是儿子继承家业，她偏要打破这个传统。 “和姐说说吧，你和黎芥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江天磊就唉声叹气，“天杀的温彦，他把她勾引走了，我讨厌他！” “温彦？他和你不是一直玩得挺好吗？” 江天磊就更气了，但他自己也有错的，交错朋友了。 “姐，你快别说了，我脑壳痛。” 江珊叫了医生过来，医生给江天磊仔细检查几遍，确认没有脑震荡，就是额头擦破了一块皮，可能会留疤。 江天磊最在意的就是他这张脸了，毕竟除了脸，他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医生啊，你可千万不能让我留疤。” 医生：“我尽力，你也不用担心，现在科技很发达的，美容技术也很高。” …… 黎芥没有去医院，她也没有见到温彦。毕竟江天磊出车祸了，温彦不可能完全不关心，他把江天磊送到了医院，这就耽搁了他原本的计划。 黎芥还是照常上班，虽然江父在威胁她，但这种事情她相信她的公司会解决好的。 赵玉成也接到了江父的电话。 “江叔，你说你想要我和旗下一个艺人解决，可你不知道，这个艺人是公司目前最大的招牌。” 江父：“这个你放心，我会加倍补偿你的损失，只要能让她就此封杀。” 赵玉成：“我想了解原因。” 江父：“这女人把我儿子害得不人不鬼，她得付出代价。” 赵玉成：“她不是已经和磊子分开了吗？” 江父：“是，是分开了，可是江天磊这臭小子心还没死，他还想着和黎芥复合。” 赵玉成：“既然如此，你应该解决的是江天磊，不然就算全网封杀黎芥，他也还是会纠缠她。” 江父：“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女人不把威胁放在眼里，不就是以为自己够火了，如果她失去一切，不就容易拿捏了？ 可是他隐约听出点别的意思了。 “你该不会也对她动心思了吧？” “你多心了。” 赵玉成不打算和他聊这个问题，借口自己有事忙，先挂断了，这无疑佐证了江父的猜想。 怪不得他那个傻儿子追不上，原来黎芥早钓到更好的鱼了。 第172章 离家 江家这个电话，让赵玉成有点心绪不宁，他纠结了很久，决定主动问一下黎芥。 “你知道江天磊出车祸了吗？” 黎芥正在看剧本，她越看越觉得这个剧本不错，接了赵玉成的电话，放在旁边。 “知道，他爸告诉我了，让我去医院看他。” 赵玉成：“你没去？” 黎芥：“我为什么要去？”一个不知道分了多久的前任，出了车祸，和她有什么关系？ 赵玉成对黎芥的回答感到开心，但是很快，他的开心就消散了，她曾经和江天磊看起来也很恩爱，可他们分开之后，她的绝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黎芥从来没有变过，她根本没有心。 这一刻，赵玉成莫名想到了个成语，唇亡齿寒。 黎芥翻了一页纸：“赵总，你还有什么事吗？我得看剧本了。” 赵玉成：“如果江天磊死了呢，你会为他难过吗？” 黎芥愣住，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赵玉成问了，那她就想想吧，她连感知快乐的能力都很微弱了，何况难过呢？ 所以她把这个问题抛回去。 “你希望我对他怎么样？” 赵玉成不知道，从情敌的角度出发，他希望黎芥对江天磊冷血无情，可她如果是这样的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 “黎芥，你有真心对待过谁吗？” 黎芥觉得今天的赵玉成有点疑神疑鬼，不过他算是问对了，真心？ 她以“黎芥”这个身份给所有人的真心，全部拼凑起来，估计都没有一两吧。 “有啊，比如我对你。” 谁让赵玉成是自己的老板呢？黎芥从来没有打算和赵玉成闹僵，她可以说点他喜欢听的话，只要他乖乖的，别没事找事。 赵玉成看着桌面的山茶花苗，已经一年多了，还是没能开出花来，叶片也没长，每天都是要死不活的状态。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爱我。” 没有吗？黎芥不记得了，她在拍戏的时候倒是经常说过，此时此刻，她看到剧本上有句台词。 我爱你，只比你爱我少千分之一。 她把这句台词说给了赵玉成，还加了后面半句。 “我爱你，只比你爱我少千分之一，如果你加倍爱我，我的爱也会加倍增长。” 赵玉成没有听过这句话，他很喜欢。 “知道了，我……我会加倍爱你。” 好不容易把赵总哄完了，黎芥总算能静下心看剧本了。 下个礼拜剧组开机，全剧组都得去别的城市。 朵拉正在帮黎芥收拾行李，她刚给黎芥当助理那会，身材还挺瘦的，这也没一年啊，她感觉自己长胖了起码十斤，都怪姐身边的伙食太好了。 “姐，衣服都收好了，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朵拉看到柜子上的药瓶，这是黎芥的助眠药丸，但她是用维生素c的药瓶装的。 “维生素要带上吗？” 黎芥“嗯”了一声。 朵拉：“姐，东西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她把行李箱放在客厅里，开门出去。 几分钟后，有人在按门铃。 黎芥以为朵拉忘了什么东西，她把门打开，却看见了温晗。这段时间，她太忙了，也就任温晗自由发挥了。 温晗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应该是跟踪朵拉来的吧…… 黎芥把门完全打开了。 温晗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进去。 黎芥的目光从温晗头顶依次往下打量，温晗戴着口罩，她头发长长了，已经到胸口位置，整个人气息病殃殃的，但眼睛仍然是美丽的。 今天气温有点低，温晗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连衣裙，光脚穿着拖鞋，皮肤有点发青。 “小晗，进来吧。” 温晗一瘸一拐地走进去，这个地方对她是陌生的，但只要黎芥在，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黎芥：“你一个人出来的？” 温晗默认了。 黎芥就知道，以温晗现在的病情，温家人不可能允许她独自出门，她应该是偷偷溜出来的。 温晗刚坐下，黎芥就接到了白若敏的电话，“你妈妈打过来的。” 温晗：“不要接！” 黎芥没接，等待对面挂掉。她去衣柜找了件干净的外套，递给温晗，“穿上，我不希望你生病。” 温晗穿了黎芥的外套，她们身形本来就很像，差不多高，原本温晗比黎芥要稍微丰腴一点，但因为这场病，她也变得和黎芥一样瘦了，如果只看背影，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黎芥看着自己的衣服穿在温晗身上，她不由想起了在温家别墅时，她穿着温晗的衣服、融入温晗的世界。 所以，一切都是可以颠倒的。 温晗低着头，手指不停抓着衣角边缘，“我可以待在这里吗？” 黎芥：“我下周就要去别的城市了。” 温晗：“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知道要等多久吗？” 温晗摇摇头，她只知道她不想待在温家了，每天都有喝不完的药，所有人都把她当病人看，包括那个心理医生。 “我……我可以付房租的，我有很多钱。” 黎芥：“你有多少啊？” 温晗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妈妈已经把公司股份都转让给自己了，应该值很多钱吧。 “很多的。” 黎芥接过温晗手里的文件，的确是很诱人的东西啊。 看在这么诱人的东西份上，她可以勉为其难收留温晗几天。 第173章 别墅 温晗生病之后变得很安静，黎芥让她坐在桌子旁边，她就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花，或者窗外的风景，看得差不多了，她就用铅笔在纸上画画。 黎芥却在盘算如何把温晗的这些股份弄到自己手里，她愿意给，前提条件满足了，但是还得找律师公证，不然后续会有很多麻烦。 说干就干，黎芥预约了一位律师。 虽然黎芥没有接白若敏的电话，但她悄悄给了回复，说温晗在自己这边。 白若敏很信任黎芥，她相信黎芥会好好照顾她女儿的，这样也好，小晗可以独立出门了，这是恢复正常的前兆。 黎芥这套房子不大，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次卧，次卧被她改成了书房，里面乱糟糟的，堆满了东西。 她带温晗去了次卧。 温晗摇头拒绝，“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黎芥犹豫了几秒钟，点了点头，“行吧。但是你没有带任何换洗衣服，你只能穿我穿过的。” 温晗不是很在意。 黎芥：“能自己洗澡吗？” 温晗：“嗯。” 黎芥把睡衣放在温晗手里，带她进了浴室，“洗干净了再出来。” 门关上。 黎芥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温大小姐没有进过这么小的浴室吧，所以磨磨蹭蹭洗了这么久。 原本温彦想找黎芥问清楚，她有没有偷窃他电脑里的机密？奈何温晗捷足先登，他就没有上门了。这件事带来的损失不小，温彦召开了员工大会，加班加点想解决方案，尽量降低损失程度。 病床上的江天磊没有等到黎芥，他怀念去年，自己就是吃坏了肚子，黎芥还特意来医院照顾他、给他削苹果。虽然他不喜欢吃苹果，如果黎芥来的话，他愿意一天到晚都吃苹果。 赵玉成因为黎芥说的话，沾沾自喜。下班后，他特意找了个园艺专家到了办公室，检查那盆山茶花苗。专家说是土壤问题，茶花喜酸，要想早点开花的话，得先更换盆里的土壤。任何开花植物都是如此，只有在自身适宜的土壤里生长，才能繁花似锦。 …… 温晗洗完澡了，她确实没有住过这么小的房子，以前都是住别墅的，她习惯了优渥生活。 “黎芥，你可不可以换个大房子？” 黎芥也想，但是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买套大别墅可太难了，“我想，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 温晗：“我有很多钱，我们换个房子吧。” 这两兄妹还真是一样，过了那么多年的好生活，养成了习惯。 “嗯，换，换一套比温家还要大的别墅，只有我和你住在里面。” 温晗心满意足了，“那你什么时候去换？” 黎芥：“我在看，估计要段时间吧……换房子之前，只能住在这里。” 温晗：“好吧。”她闷闷不乐地走进卧室。 黎芥收到了白若敏一连串的消息，都是要她关照温晗的，恨不得自己也跟着住进来了。 她趁着温晗听不到，就给白若敏打了电话。 “阿姨，是我。” 白若敏：“小黎姑娘啊，你和小晗怎么样了？” “她睡下了。”黎芥看了眼卧室，“放心吧，她在这里挺好的，过几天我会送她回去。” 白若敏：“麻烦你了，唉，真是过意不去，不如你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吧，我会尽量满足你。” 黎芥心想，白若敏还不知道吧，她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决定要和自己签股份转让书了。 “我没有想要的，我和小晗是朋友，我照顾她是应该的。阿姨，你多关心自己和身边的人吧。” 身边的人？ 白若敏无意想到了什么，近半年来，她的关注重心都是温晗，温晗以外的人，她都没怎么在意过，她忽略了很多人很多事。 …… 黎芥推门走进主卧，温晗已经睡在她的床上了，她把被子掀开，“下来。” 温晗目光疑惑，她看见黎芥用手指着床边地板，“你睡这里。” 黎芥把被子丢到地板上。 “床这么小，会挤到的。” 温晗不情不愿地挪下去，把自己缩小角落里，是啊，床这么小，会挤到的，黎芥什么时候才能买套大别墅呢？ 黎芥从抽屉里找出她的助眠药，温晗看见了，“你在吃什么？” “维生素片。”黎芥抓着温晗的手，在她手心倒了两粒，“味道还可以，你尝尝看。” 温晗吃进去了，但她不知是味觉出现了问题，还是神经中枢出现了问题，她感受不到味道。 黎芥也给自己倒了两粒，“吃完了，就睡觉吧。” 半夜，黎芥忽然摸到了什么，开灯一看，发现温晗已经爬到了床上，她用力一推，温晗就滚下去了。 温晗被摔痛了，她捂着脑袋，听到黎芥冷冰冰地说：“待在你应该待的地方。” 下半夜，相安无事。 天亮，黎芥比温晗先醒，她叫外卖送了食物，然后才把温晗叫起来。 白日的黎芥比夜晚的她看起来要温柔许多，她还会给温晗梳头发，“头发长了，就扎起来吧。” 对了，她还亲手做了早餐。 “小晗，我为你做的早餐，快吃吧。” 温晗心想，要是黎芥永远这样该多好，她要怎么做，黎芥才会永远是这个样子呢？ 黎芥：“下午我约了律师，办完事后，我们就一起去挑房子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晗以前读的建筑系，她对房子有自己的要求和喜好，她希望快点搬出去。 一切都按照黎芥的心意发展了，温晗把股份转给了她，签字盖章后，就具有法律效应了。 黎芥看着合同的签字栏，微笑着说：“小晗，这是我们共有的，我们很快就会有共有的房子了。” …… 白若敏并不知道温晗把股份转让给了黎芥，她昨晚想了一晚上，天一亮，就去了公司。 这家公司有她不少心血，如果不是因为女儿走丢，她也不会退出。 秘书认得白若敏，主动殷勤打招呼：“董事长夫人，您来了。” 这秘书跟温泽几十年了，白若敏也有印象，“我随意走走，你忙吧。” 白若敏有很多年没来公司总部了，变化还挺大的，温泽今天没在公司，董事长办公室没人。 她推门进去。 白若敏只是想随便看看，可当她拉抽屉时，秘书立刻走了进来，“夫人，您需要什么，我帮您找吧。” 白若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我看见？” 秘书暗暗把抽屉推回去：“哪有的事？夫人您想多了。” 白若敏心里更有疑点了，她怀疑她的丈夫有事瞒着自己，但她没有强行打开抽屉，而是松手，走出办公室。 秘书虚惊一场，因为抽屉里面有几份亲子鉴定文件，忘了烧毁了。 白若敏决定用别的方式，仔细调查温泽。 第174章 小偷 黎芥并没有急着去买大房子，或许她觉得，看着温晗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消费降级，有种报复的快乐吧。 在离开前天，黎芥把温晗送回了家，温晗一开始不愿意回去，可是她拒绝不了黎芥。 站在温家大门前，温晗问她：“你什么时候会来接我？” 黎芥摸了摸温晗的头发，“等你的头发和我的一样长的时候，我就会来接你。” “你要记得，不可以骗我。”温晗往里面走。 恰好这天温彦也在家，他看见温晗回来了，温晗也看见他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像陌生人一样。 黎芥没有进去，等温晗回家，就打算离开了，倒是温彦走了出来。 “我们谈谈吧。” 黎芥猜到温彦想谈什么，从他的神态可以看出来，他这几天过得不太轻松，黑眼圈都出来了，很疲惫。 她答应了。 温彦选择的地点是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坐了十几分钟后，温彦才开口问黎芥：“你有没有碰过我的电脑？”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其实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他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是为了弄清自己的疑惑，就直接开口问了。 黎芥用勺子搅拌着咖啡杯里的糖块，“没有。” 她抬头看向温彦，“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黎芥否认了。 这是温彦听到的答案，他知道不能仅凭她嘴里说的话而相信她，可他心里是希望相信她的吧。 “有份重要的文件泄露了，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排查我身边所有人。这样说的话，你能理解吗？” 黎芥：“你找我，就为了这件事？我只是个演员，又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你觉得我有什么动机去偷窃？” 这么听着，也有几分道理。 温彦很早之前就调查过黎芥，她的过往经历很简单，不可能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她也没必要花这么久来布局。 温彦揣测着黎芥的情绪，“你生气了？” “不算生气。”黎芥眼神黯淡了几分：“只是有点难过，我以为你会像我信任你那样对我保持信任，结果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偷。” 她站起来，就要走出这家咖啡店。 “黎芥——”温彦也跟着起来，“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偷。” 黎芥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外面走，温彦追了过去，“你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 黎芥：“没什么好听的，我对你有点失望。” 温彦：“你就当是场误会。” 还真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少爷啊，冒犯了别人当作误会就可以了，黎芥偏要这位少爷学会低头认错。 “误会也会带来伤害。” 温彦起初还试图辩驳，可他看着黎芥的眼神，不知不觉就低下了头颅：“好吧，是我错了。” 不只是这件事，还有温晗。 温晗和她相处了几天，不但没有受伤，情绪看起来还稳定很多了，至少没有发疯乱叫。 原本，他认为黎芥会伤害温晗，是受了心理医生的影响，实际上她对温晗一直挺好的。 黎芥：“这算是道歉吗？” 这对温彦来说，已经是很难做到的事了，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打消对黎芥的怀疑。 黎芥很想知道：“如果真是我做的，你会怎么样？把我送到警察局吗？” 温彦对这个问题也设想过很多遍，如果黎芥真的偷窃了他的资料，他会报警处理吗？或者用别的方式报复她？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希望的是，即便她欺骗所有人也别欺骗他，毕竟他从未给过谁信任。 “我不知道。” 黎芥：“那等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再来找我吧。”她还是走出了这家咖啡店，留下温彦待在里面。 回去的路上，黎芥接到了一封邮件。 【你提供的资料很准确，报酬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了。】 黎芥看完后删除了，她闭上眼睛，任由司机将她带到终点位置。 她猜，温彦肯定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他一定会继续调查，然后找到足以将她定罪的证据。 亲手打破自己的信任屏障，应该会很痛苦吧。 …… 温家。 白若敏推开温晗的房间，发现她回来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问题。 她悄悄走进去。 这几天，白若敏在暗中调查温泽。 他们这对夫妻……与其说夫妻，不如说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合伙人。 当初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自然也不会因为没有爱情而离婚。 白若敏在乎的只有她的孩子，如果有人伤害了她的孩子，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温晗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白若敏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坐在床边。 她记得这房间里原本有一面很大的柜子，摆放着温晗过去的奖杯和照片，除了缺失的那几年。 后来怕刺激到温晗，就都收起来了。 她蹲下去，打开最底层的抽屉，翻了翻那些照片。 最上面那叠是大学期间的。 她看见了温晗的毕业照，还有温晗和室友们的照片。 大学是四人寝，只有一张完整的合照，应该是毕业前的旅行照吧。 白若敏一眼看见了那个穿着短袖的长发女生，高高瘦瘦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她的五官让自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白若敏试图去寻找有关于这个女生的其他照片，她想了解她。 温晗被动静给吵醒了，她揉揉眼睛看向白若敏：“妈，你在干什么？” 白若敏手里还捏着照片，“我……就是随便清理下东西。” 温晗眼力尖，她很快抢走白若敏手里的照片。 怎么会..……怎么会有合照？ 温晗记忆力迟钝，她用大脑拼命去想。 她想起来了。 这张照片是苏梨失踪的前天下午拍的，她们约定好了去夜爬，就站在山脚下，用自拍三脚架拍摄的。 温晗紧紧捏着照片，半边身子都在发抖。 白若敏：“小晗，你怎么了？” 温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松开手，把照片压在最底层。 “妈，以后别乱翻我的东西了。” 白若敏还想问问这个室友，但是又怕刺激到温晗的情绪，就没问了。 “嗯，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离开温晗的房间。 温晗已经睡不着了，她侧身躺在床上，盯着照片里的苏梨。 真好啊，你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不会变老，也不会变丑，更不会生病。 …… 白若敏虽然没问温晗，但她心里有了个疙瘩，她自己通过学校教导处打听了那届学生，得知那个女生是意外坠崖了。 去世了。 白若敏心里瞬间压了块石头，沉重无比，她才刚注意到，就得知了死讯。 人和人之间的感应很奇妙。 这一刻，她为那个意外去世的女生感到疼痛、难过。 手机响了，是她在公司安排的眼线。 虽然说白若敏退出公司很多年了，但她以前留在公司的人还没全部离开。 他以为白若敏是想查岗，就把真实情况告诉她了。 “董事长看起来挺正常的，也没发现公司有什么勾搭他的人。” 白若敏根本不是想了解这个，“除此之外呢？他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见面？” 白若敏没有得到回复，她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毕竟这人只是公司里的员工，不是温泽的亲信。 不过，她倒是提醒自己了，如果从温泽的亲信入手，应该能得到很多匪夷所思的答案吧。 “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我。” 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秘密，并且努力去挖掘去探究别人的秘密。 黎芥把温晗留下的素描画都烧毁了。 平心而论，温晗的画功不错，生病之后的创作灵感也比生病前强了不少，如果走绘画这条路，说不定会有所成就吧。 怎么会不嫉恨呢？ 她这辈子都创作不出一幅合格的作品了，无论付出多少努力。 人定胜天这个词，可以用在别的方面，唯独这件事上，她做不到。 人这一辈子有多长，平均寿命是70岁，她才二十多，就可以给自己的人生定性了。 燃烧后堆积的灰烬，就是她的一辈子。 第二天，黎芥和剧组人员去了s市，路上，途经了当地正在施工的建筑，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形状。 赵玉成说过，他会在这里建一栋具有标志性地标的酒店。 黎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见竣工。 想到这里，她连忙用手机拍了下来，即便照片里的建筑物连地基都没完成，甚至还有点模糊，她特意备份保存在云盘空间了。 剧组效率很高，当天到，隔天就全员开机，烧完香拜完佛之后，就进入拍摄了。 s市温度比较低，拍摄结束时，黎芥都是裹着大围巾的。 她趁着空闲时间背台词，想到该给某个人发消息了，“朵拉，手机拿给我一下。” 递手机过来的是只陌生的手。 黎芥看他一眼，接过手机，“谢谢。” 男人很快走开了。 朵拉跑着过来，“姐，你刚才叫我吗？” 黎芥：“没事了。”她又抬头看了眼刚才那个男生，已经走远了。 朵拉：“那是剧组新招的人，应该道具组的吧，我在那边看见过他。” 黎芥：“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朵拉：“会不会是错觉？我看他长得挺大众化的。” 不远处导演喊大家集合了，黎芥就起身过去。 朵拉抱着黎芥的大围巾，站在旁边，她得负责拍摄黎芥的相关花絮。 花絮这种东西可以在播出期间作为物料，也可以作为证据。 艺人团队背后的较量很厉害，各种手段防不胜防。 比如a演员的团队为了捧a，可以偷偷放几个b演员拍戏用替身、或者对工作人员不礼貌的现场花絮，再联通粉丝和营销号进行造谣。 刚才那个男生又走了过来，“你这样不好拍，我帮你拿着东西吧。” 朵拉就把那堆围巾外套交给他了，专心拍摄。 她没看见，男生偷偷将鼻子埋进黎芥刚刚用过的围巾里，好像还能闻到她的香水味，是青柠气味的。 朵拉拍了几条，应该够了，她让男生把东西给自己了，“给我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小方就好。” “小方？行吧，我也感觉在哪见过你。” 小方说：“我一直在各个剧组工作，可能我们在上个剧组见过吧。” “有可能。” 他们没有继续聊天了。 下午，黎芥点了几百杯奶茶，分给全剧组，她自己倒是没喝。 小方也得到了奶茶，不是柠檬水，而是黑糖珍珠奶茶，适合这个天气。 黎芥这时候才有空拿手机，她依次回复了微信里的消息。 然后发了开机微博，告诉粉丝们，她的新电影开机了，转赞评加起来很快就破百万了，前几条内赞也上了两万。 《风华无双》播出后，黎芥算是有了自己的代表性作品，人气上升了几个高度，粉丝也增长了很多，不仅仅只是一日迁黎cp粉了。 因此，粉丝吵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无论是和别的明星撕，还是自己内部撕。 黎芥很少去搜自己的名字了，夸的人多，骂的人也多，每天都是乱七八糟的。 对了，她有个小号是自己粉丝群的一员，打算登录进去，看看她的粉丝们在聊什么。 结果显示自己被踢出去了？ 管理员说要验证身份，满足条件，才放人进去，不然怕黑粉卧底，毕竟现在的粉圈和无间道似的。 首先要在超话连续签到一个月以上，其次要为黎芥氪金（也就是买代言或者别的消费）达到五百元，最后就是要有骂对家（比如庄可迁和别的发生过摩擦的明星）的言论。 黎芥仔细想想，除了第二条，她都不满足啊。 当初粉丝没几个的时候进去了，现在粉丝多了，反而把她给踢出去了。 这……很难搞。 她点击其中一个管理员的头像，摸到了他的最新微博。 【喝到了姐姐送的奶茶，超级幸福，你们别太嫉妒哦！】 评论都是羡慕到流泪的。 但是这杯奶茶很眼熟，就是她今天给剧组买的。 难不成这个粉丝也在剧组工作？ 第175章 配合 照片里只拍到了奶茶和半只手，没有暴露这人的脸，黎芥不知道是谁，她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圈，没发现谁有疑点。 明星和粉丝正确的状态应该是保持适当距离，但不乏有些极端的粉丝，用尽各种手段去接近他们喜欢的明星，并且发到网上来博取关注。 朵拉开口打破了她的沉思，“黎姐，导演说明天下雨，拍不出他想要的光影，所以休息一天，你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玩啊？” 黎芥：“就一天，能去哪里玩？” 其实是朵拉想玩，但她又不能瞥下黎芥自己一个人去玩。 “我听说s市有个特别大的游乐场，拍照很容易出片，姐，你要不要去那里拍组营业照？” 黎芥不用猜就知道朵拉想什么了，“你想去玩，我们就去吧。” 朵拉笑得和花儿一样，她可太幸福了，又是可以公费旅游的一天。 “那我去让跟拍摄影师准备衣服和道具了。” 黎芥看着朵拉这么开心的样子，她不由思考起来，原来去一个没有去过的游乐场就可以获得这么多的兴奋值吗？ 她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徐忆彤。 “彤姐，明天要一起去游乐场吗？” 徐忆彤表情微微诧异，“去游乐场？你和我吗？” 黎芥低着头露出微笑。 “对啊，我们应该多营销友情……网友不是爱看这些吗？就当是为新电影造势了。” 徐忆彤：“你倒是很懂营销，为什么不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 对明星来说，最大的正经事就是“红” ，黎芥在炒作cp的路上积累了不少成功经验，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利。 在徐忆彤回复之前，黎芥先开口：“我上次就说过了，别再拒绝我。” 反正明天也没别的事干，徐忆彤答应了。 所以，她们一起去了当地最大的游乐场。 游乐场里面有很多真人扮演的npc，朵拉表现得异常兴奋，手机不停拍照，内存都不够用了。 她拍完照后，又跑了回来，“黎姐，彤姐，你们想去玩那些项目吗？” 徐忆彤表示自己不感兴趣，她今天来，是为了配合黎芥的营销。 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买了几个号假装路人，发几张精心挑选的“生图路透”，再上热搜，达到炒作的目的。 黎芥：“我恐高，你自己去玩吧。” 朵拉不太信，她以前拍古装戏吊威亚的时候也没恐高啊，好吧，她们都不想去玩，只有自己去了。 期间，有几个路人认出了她们，就过来要签名或者合影。 黎芥的脾气很好，即便红了，也没有摆明星架子，遇到个子比较矮的粉丝，她还会主动蹲下来拍合影，大家一致认为她是温柔善良的天使。 徐忆彤见过不少表里不一的人，粉丝面前是一套，粉丝背后又是一套，黎芥至少对所有人都算有礼貌。 “彤姐，我们也拍几张吧。”黎芥让摄影师给她和徐忆彤拍了合照，“等会儿我会发微博，你记得和我互动。” 徐忆彤全程都很少说话，黎芥想做什么，自己就配合吧，毕竟她也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人。 摄影师效率不错，当场把图片导出来了，因为她们都挺好看的，就没怎么修图。 黎芥挑选了九张她认为最好看的，放到微博：“特别美丽的彤彤，我拍的。” 徐忆彤很快回复了个“比心”表情，她从来没有和谁这样营业炒作过，黎芥算是第一个吧。 【怎么办，我老婆好像有新老婆了，好好好，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黎宝，你别太爱了。】 【我宝宝内心：影后，漂亮吧？我的，成功拿下，只给你们看一看！（傲娇脸）。】 拿捏cp粉对黎芥来说易如反掌。 在她和徐忆彤这段炒作关系中，她比较主动，人设也比较惨，众所周知，cp粉都会歪屁股那个看起来更爱的一方。 徐忆彤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位置，她欣赏有真实力的人，反感靠旁门左道上位的人。 因此，她对黎芥的心情有点复杂。 有时候呢，徐忆彤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她有独树一帜的迷人气息，有时候又对她格外反感，连话都不想说。 总之，她的情绪在不断反复跳动，因为黎芥。 “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吧。” 黎芥看了看不远处的朵拉，“嗯，等她玩完那个项目，就回去吧。” 徐忆彤也看过去说：“你和你助理的关系挺好的。” 黎芥：“还可以。” 助理是离明星本人最近的人，也是最清楚该明星私生活的人。 有些助理离职后，会抱怨甚至爆料明星的丑闻，所以和助理搞好关系是有必要性的。而且，朵拉不是特别精明的人，这样性格的人放在身边比较安全。 她们就等朵拉玩过山车，结果下来的时候，朵拉因为太兴奋，不小心把脚给崴了，黎芥只好送她去医院。 医生说朵拉起码得休息一周。 朵拉不好意思地说：“姐，真是抱歉，我让公司再给你找个助理过来吧。” 黎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好好养病吧。”她拿着单子去窗口缴费，顺便给朵拉买了轮椅。 从骨科出来，要经过一条走廊，黎芥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她停下脚步。 那人转身就要跑，即便拄着拐杖，似乎生怕被黎芥看见。 第176章 受虐 虽然这人很快转身了，而且头上还缠着一圈圈厚重的纱布，但黎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对着背影叫出他的名字。 “赵星海。” 赵星海听到黎芥的声音，更想逃了。 天杀的，为什么偏偏是她？他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候就是现在，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去。 可惜没有地缝，他拄着拐杖也跑不了。 黎芥往前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终，黎芥站在赵星海面前，她仔细打量他这一身，说：“把头抬起来。” 赵星海用手挡着眼睛，避免自己和黎芥发生目光碰撞，这样的话就看不见她眼中的嫌弃了。 黎芥觉得赵星海这造型挺搞笑的，胳膊折了，腿也瘸了，眼睛一只黑一只肿，像一只笨拙的蚕蛹。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赵星海否认：“我自己摔的。” 他才不会告诉黎芥，他在创业起步阶段遇到了奸商，不仅身上的钱被坑没了，还被人打了一顿。 不过他也没吃亏，他一个人，对面十几个人，那些人比他伤得还重。 黎芥知道赵星海在撒谎，摔跤哪能摔成这样？ “你还骄傲上了？把手拿下来。” 赵星海把手挪开，他清楚自己现在有多难看，“好了，你要看就看吧。” 意料之中的事，黎芥就没相信赵星海会闯出什么事业，他就是个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废物。 “我就是路过看个笑话，笑话看完了，走了。” 赵星海心想：这就完了？ 他还以为黎芥会对自己表示同情，结果只有嘲讽，她把他当成了笑话…… “黎芥，你真是个恶毒的坏女人！” 赵星海又委屈又愤怒，赵玉成怎么会喜欢这么恶毒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赵玉成，他也不会注意到黎芥。 都是赵玉成的错。 他天生和这个哥哥不对头。 黎芥越走越远，赵星海有点急了，他一瘸一拐走过去，“诶！” 好吧，赵星海承认自己有点受虐体质，黎芥越是对自己冷嘲热讽，他就越是想证明。 “黎芥，我是病人，你就这么走了？如果你和我哥结婚的话，我好歹也算你弟弟吧，你怎么如此冷漠？” 弟弟？赵星海从头到尾就没把自己当作弟弟。 黎芥回头看向他：“小朋友，快回家找妈妈吧，你这副德行真的很搞笑。” 她离开医院，就给赵玉成打了电话：“赵总，我遇见了你那个倒霉弟弟，你之前不是说他失踪了？” 赵玉成对这个人很应激，“赵星海又去骚扰你了？” “没有，是在医院偶遇了。”这次应该算黎芥主动去嘲笑赵星海的，毕竟生活太无聊了，总得找点乐子。 赵玉成：“你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我让人把他带回去。”一想到赵星海和黎芥在同个城市，他就不安。 黎芥把地址发过去了，但她猜测赵星海应该离开了。 赵玉成：“对了，下周我会去s市出差。” “嗯。” “你今天还没有对我表示什么。” 黎芥真心觉得赵玉成越来越烦了，她在网上搜了段土味情话，粘贴复制发了过去。 赵玉成看完后说：“黎芥，你太敷衍了，好歹以前还会自己编，现在复制粘贴了？” 黎芥愿意敷衍已经够不错了，她就知道，不能一直给小狗吃肉，不然小狗会得寸进尺。 “乖，我先睡了。” 赵玉成对黎芥的态度很不满意，可他又不能做什么，他只能再看一遍那段土味情话。 好吧，也不是那么敷衍了，至少有一百多字。 黎芥根本就没睡，她处理完赵玉成后，就和程舟通话了，他们近期目标是温彦。 因为机密文件泄露，温彦遭受了不小损失，为了亡羊补牢，他需要尽快和一家名叫天泰的金融公司合作。 程舟：“我认识天泰的老板，他有意让自己的女儿和温彦联姻，达成双方长久合作关系，你觉得温彦会同意吗？” 黎芥：“温彦不会同意的。” 她了解温彦这个人，他可以接受联姻，甚至不在乎对象是谁，只要门当户对即可，但他不会接受有条件的联姻。 程舟：“这样的话，为了度过目前危机，温彦会抛售少部分股份，我们可以趁机以低价购入，不过即使这样，也动摇不了根基。” 黎芥不是很了解这些方面，“你先做吧。”她原本也没以为这么轻松就能打倒温彦，她就是想给他添点堵。 家庭、事业都不顺心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而她会为他撑把伞，让他以为自己有个遮风挡雨的避难所，然后让他亲手把自己的避难所拆除。 程舟忽然提及：“对了，我们的猫还好吗？” 猫？哦，缘缘吧。黎芥从手机里翻出朵拉以前发的照片，“它很好，长胖了不少，挺乖的。” 程舟：“我还怕你不喜欢，毕竟你以前说自己更喜欢小狗。” 黎芥：“猫也很可爱。” “小梨，以后我们再养条狗吧，你喜欢什么品种的？萨摩耶还是哈士奇？算了，这两种都喜欢拆家，拆家的狗子不好，我们选那种性格温和的吧……” 养狗是生活安定下来的人才适合干的事，不适合黎芥，但她知道程舟这话的用意，他们相认之后，程舟总是各种暗示，他们以后会过上少时渴望的生活，他一直把她当作苏梨。 可她真的还是吗？ 她打断了程舟的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可以让白若敏发现那个秘密了。” 在温晗不发疯的日子里，总得让其他人搅乱平静的生活吧。 “告诉她，她的亲生女儿死了。” 京城接连打了三天的雷，白若敏一次次在梦中惊醒，这几天，她总是梦见小时候的温晗。 “妈妈，抱抱。” “今天也要妈妈亲亲。” “小晗最喜欢妈妈了。” 温晗自出生就很乖，很少哭闹，大部分时间都是笑嘻嘻的样子，无论对谁都是笑脸，牙牙学语的时候，也总是缠着妈妈要抱抱。 温彦就像块石头，脾气冷硬古怪，长得像他父亲，一点都不讨喜。 父母或多或少都有点偏心，白若敏承认自己更喜欢温晗。 当然了，她也不讨厌温彦，毕竟都是自己生的。 如果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温晗就是手心。 白若敏理所应当地认为，全世界都会喜欢她的女儿。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谁会舍得讨厌她？ 事实证明，大家的确都很喜欢温晗，就连一开始特别讨厌妹妹的温彦，对温晗也逐渐上心了。 如果没有那场绑架案的话…… 白若敏看着窗外的大雨，不知道为何会想到当年的绑架案，她当时太悲痛，一切事情都是温泽处理的。 如今一想，也有太多疑点了。 第177章 衣物 白若敏决定去找当年的绑匪，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只要肯花钱，总是能撬开他们的嘴巴。 温晗同样也睡不着，她开始怀念在黎芥那里吃到的“维生素”片了，夜里的所有声音都被加倍放大，萦绕在她耳边。 她蜷起双腿坐在床头，看着房间的门。 脑海里总是反复播放同样的画面，白若敏把门打开，抓着她的手把她扔出去，告诉她。 “你这个冒牌货，你不是我的女儿！” “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温晗睁眼闭眼都是自己被丢到温家大门口的样子，她越害怕那天，就越期待黎芥来接自己。 黎芥说过她会来的，然后她们会住在一栋开满鲜花的大别墅里，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扫地出门了。 0点刚到，温晗就用红色签字笔在日历上的数字写下“x”。 好慢啊，终于又过去一天了。 …… 黎芥所在的城市开始迎来艳阳天，身边人都说是好天气，只有她觉得阳光刺眼，她不喜欢太过晴朗的天空。 剧组拍摄效率很高，原本预期要在这里s市拍摄两个月，现在目测一个月就可以拍完了，然后转场去下个取景地。 这天要拍的是钢琴戏份，算是电影里的重场戏。 黎芥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空旷的教堂弹奏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台下观众都是安排好的群众演员，徐忆彤坐在最后一排。 光影由上而下打在黎芥的身体，她微微低头，长发搭在肩膀，细碎浮动的光环绕着她，悦耳流畅的音乐从她的指尖缓缓而出，她看上去，真像个完美的钢琴家。 导演说了不允许用替身，所以为了这场三四分钟的戏，黎芥练习了很久，一有空闲时间，她就在练习这首曲子。 当然了，她只会这首曲子。 她不是钢琴家，但她会努力扮演好任何角色。 音乐声停，黎芥侧身看向台下，她越过群演，只看向最后一排的徐忆彤。 在这个双女主电影中，她们在欣赏对方的同时也会嫉妒，她们渴望成为对方，却也害怕自己落后，其实这种情感很复杂，不是单纯的非爱即憎，而是把所有最极致的情感都交付给了彼此。 导演从近景切换成了远景，说：“好，这场戏过了！” 导演还对黎芥说：“你钢琴弹得很好，不像是初学者，我还以为这场戏拍不出那个效果。” 黎芥用玩笑的语气说：“幸好你没打算换曲子。” 她在很多地方都不够有天赋，比如音乐，但她是努力型选手，弹成这个样子应该算超常发挥了。 比起自以为天赋好的演员，导演更喜欢这种后天努力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未必不能成事。 “好，大家先休息吧，今晚还有场夜戏要拍。” 黎芥也打算去吃她的盒饭了，朵拉的脚虽然好了，但是还不能进入工作，公司临时给她找了另一个助理来。 一个女艺人的晚餐，根本和好吃不沾边。 黎芥用筷子把里面的西蓝花挑出来，勉强吃了几口，唉，这个新来的助理不知道她讨厌西蓝花。 徐忆彤：“今晚收工了，一起去健身房吧。” 黎芥没听错的话，这是徐忆彤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半夜去健身房？” “半夜人少。”徐忆彤看着黎芥那碗没怎么动过的蔬菜沙拉，“好身材不是靠节食，你需要锻炼。” 黎芥：“好吧。” 接下来，她们经常会约着去健身房。 黎芥觉得健身和节食一样，都是对自我的虐待，但她发现徐忆彤是真的能从健身中获得快乐，人和人还真是不同。 健身房就在她们住的酒店里面，健身结束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这天，大概是凌晨一点，黎芥推开酒店房间的门，她看见地面有张小卡片，心想这种地方不至于有鸭子上门推销的吧？ 恰好手机响了，是赵星海的电话。 “你也太坏了，为什么把我的行踪告诉给了我哥？” 赵星海本来已经从医院离开了，可他没想到他哥派了好几个专业保镖，把他给强行送回家了，现在父母根本不准他出门。 他被软禁了。 黎芥关上门，换了拖鞋，直接躺在大床上，赵星海说什么她都听不清楚了，可能是太疲惫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赵星海还在喋喋不休，都是黎芥这个坏女人，害得他被囚禁在家里，她要为他的心理健康负责，每天至少和他通话一小时才对。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都是你害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吗？” “好吧，你睡你的……” 她不说话，至少也没挂断，说明还是有点礼貌的。 黎芥是真的睡着了，她最近总是很突然就入睡了。 赵星海嘴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为了听清楚对方的呼吸声，还刻意打开了免提。 “嘎吱——” 等等，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这个点她不是应该自己在房间里吗？难道是有什么人进去了？ 赵星海顿时警觉，早知道他就应该打视频电话了，他对着手机不断叫她的名字，但他不知道，黎芥把手机塞枕头下了。 黑暗中，一个人推门进来，没有开灯，脚步逐渐靠近黎芥，他看着她熟睡的身体，目光越发灼热，透露着强烈的渴望。 可他不敢靠前了。 他停在床边，悄悄勾走了她换下来的衣物。 第178章 引狼 赵星海听到了动静，他担心黎芥出事，想立刻赶过去，即便是大半夜，即便自己被保镖给看管起来了。 好在二楼不是很高，他可以从窗户跳下去，就是可怜了自己还没痊愈的腿。 赵星海犹豫了几秒，咬了咬牙，心一横。 虽然这里距离s市很远，但只要钞能力够强，还是可以很快赶到的。 黎芥醒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就是手机没电了，她给手机插上充电器，等待开机。 赵星海打了很多个电话。 这人怎么了？ “咚咚咚——” “谁啊？” 黎芥打开门，看见赵星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他不是应该被关在家里面吗？ “赵星海，你怎么又过来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他力气很大，她推不开。 黎芥：“你干什么？” 赵星海擅自抱住了黎芥，也做好了被她扇耳光的准备，不过今天可能是运气好，她没有要打他的样子，他稍微松了口气。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芥扫了赵星海两眼，“不舒服的应该是你吧。” 赵星海趁机踏入房间：“我是认真的，昨晚我听到有坏人进来了，你快检查一下。” 他拉着黎芥的手臂左看看右瞧瞧。 这里是剧组安排的酒店，楼下有安保，如果有人偷偷进来，安保不可能没有察觉，但如果是酒店里面的人呢？ 黎芥联想到自己最近的睡眠状况，赵星海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 “……你站着别动，我自己检查，毕竟你也挺变态的。” 赵星海就知道，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愚蠢又幼稚的……变态，可他好歹是个长得不错的变态吧。 黎芥确定自己身体没有异样，她在房间找了一圈，发现只少了一样东西，她昨天换下的内衣不见了。 赵星海：“看吧，是不是少了东西？我就说有坏人进来了，你还不信？我多有先见之明啊，让你每天和我打电话，你每天都敷衍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黎芥被吵得头疼 ，“闭嘴。” 赵星海：“……” 好吧，闭嘴就闭嘴，反正他已经进来了。 黎芥给酒店人员打了电话。 “你好，我想看看2203外面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真是抱歉，昨晚的监控系统出现了故障，还在修复中。女士，您是遗失了贵重物品吗？我们可以为你报警。” 这么说来，就是有人刻意做的了，而且那人还是剧组一员，不然他进不来这层。 黎芥遗失的物品并不贵重，但很隐私，看来她遇到了比赵星海还要变态的变态了。 黎芥想到那个极端的私生粉，她再次进入了他的微博，最新一条还是那杯奶茶。 她没有证据确定是他偷走的。 赵星海：“是不是监控出问题了？” 黎芥点了点头。 监控被毁了，指纹肯定也查不出来，酒店那么多住户，不可能逐一排查，报警效率不高，还会影响她的工作进度。 黎芥在想一个有效的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 赵星海：“姐姐，你看吧，一个人睡觉多危险，要不你就让我留在这里，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黎芥：“让你待在这里，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赵星海：“那还是有区别的吧，我才不是狼。” 黎芥：“所以你是狗。” “我……” 好吧，狗就狗，只要能留下来。 赵星海把拐杖放在旁边，自己躺在沙发上，“那个坏蛋肯定还会来第二次，我待在这里，帮你抓贼多好。” 黎芥并不相信赵星海，“你能保证自己不监守自盗吗？” “我发誓！”赵星海举起四根手指，“我要是骗你，就给你当一辈子的小狗，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黎芥：“你就不怕你哥把你抓回去？” 赵星海怕还是有点怕的，谁让他哥那么阴险，竟然对他妈说，要把他送到国外去进学，说是为了他好，他妈那个傻白甜竟然还信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黎芥没时间和赵星海拉扯了，她还得赶着去拍戏，“随便你吧。” 赵星海已经在幻想和黎芥的美好“同居”生活了，她还要在这个酒店住半个月，在这半个月时间，他也能住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哥绝对猜不到。 有时候，黎芥下午就回来了，但大部分时候，黎芥半夜才会回来。 赵星海只被允许睡在沙发上，黎芥突然想起件事，赵玉成说他会过来出差，如果让他发现赵星海待在这里…… 黎芥只是想想，头都要裂开了。 “你哥明天会过来。” “来就来呗。”下一秒，赵星海很快坐起来，“等等，他真的要来啊？” “不确定，我现在问问，你给我安静点。”黎芥拨打了赵玉成的电话，“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上午九点的飞机。”赵玉成看着手里的戒指盒，打开又盖上，“这么久没见，是不是想我了？” 黎芥看了赵星海一眼，她想对赵玉成说，你那倒霉弟弟又在这里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嗯，有点想。” 赵玉成听着黎芥的声音，“你好久没有对我阴阳怪气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黎芥：“你要是喜欢那样，也可以。” 赵玉成：“不了，现在就挺好的。” 此时此刻，赵星海的脸都快比墨水还要黑了，他为什么要听他们俩在这里打情骂俏？ 黎芥怕赵星海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很快结束了通话。 赵星海：“你们又复合了？好吧，这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你们会不会结婚？” 黎芥没有说话。 赵星海：“我不同意你和他结婚，我哥那种人有什么好的？又虚伪又喜欢算计人，而且年纪大了，床上床下都无趣至极，你用不了多久就会腻烦他的，要不你试一试我，就知道他有多么乏味了。” 黎芥还是没有说话，她就静静地看着赵星海。 赵星海失望极了，看样子，他已经无法阻挡这件事了，“好吧，你们结婚的话，我还可以去看你吗？” 黎芥都没赵星海想得这么长远，“你觉得呢？” 赵星海：“我觉得可以。就像现在这样，我也可以睡在你家的沙发上，我很乖的……” 他正说话，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了，顿时闭嘴。 守株待兔这么久，总算等到了。 “嘘——”黎芥比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她今天就要看看那个变态是谁。 这个酒店的门是密码锁，不需要用别的工具，只要能破解密码就可以了，几分钟后，门被推开。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第179章 咬痕 门被推开之前，黎芥和赵星海都隐匿起来了，他们看见那个人影走进来，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男子。 黎芥往后摸到一块坚硬的物件，朝着这人的后脑勺砸过去，他踉跄摔在地上，赵星海抓住他的双手反剪在后背。 “啪嗒~” 黎芥把灯给打开了，她蹲在男人面前，看清楚了这人的脸。 “是你啊，小方。” 黎芥的眼神和这突然明亮的灯光一样刺眼，小方偏着头，不敢和她对视，他有自知之明，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旦被发现了，就会无地自容。 偏偏赵星海力气很大，他逃不掉。 黎芥：“为什么偷偷进我的房间，还偷走的我的东西？” 赵星海不知道在哪扯了绳子，把小方的手绑起来了，“这种变态还有什么好问的，直接打一顿送到警察局就好了。” 黎芥的手伸进小方的口袋，把手机摸了出来，她猜测，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偷拍过她很多照片。 小方似乎怕极了手机曝光，他开始挣扎起来，“别、别看！”然而他刚动，就被赵星海拍了一巴掌。 黎芥点了点屏幕，锁屏壁纸就是她的照片，密码也是她的生日，相册里几乎都是她的照片，有网上保存的，也有他偷拍的。 这人是个极端的私生粉。 还真是不可貌相，小方在剧组看着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实人，谁知道背后是这样的。 “为什么做这些事？” “为什么……”小方趴在地上，他的眼睛只能仰望黎芥，“因为我爱你啊，我真的太爱你了，自我在电视上看见你，我就爱上你了，我们之间隔着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我不甘心只能做你的粉丝，我更想接近你，可是你太完美了，你是这样完美的女神，我只敢也只能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 赵星海又给他脑门拍了一巴掌，“呸，小变态，你还把自己说得这么深情！” 这么几巴掌下去，小方早就头晕目眩了。 赵星海已经通知了酒店：“等下，保安会把他送到警察局里去。” 黎芥反倒是保持了沉默，小方的面容已经逐渐模糊，声音却在耳边回响，其实他不过就是个私生粉，很多明星都会遇到这一类的人，但她真是什么完美的女神吗？ 她扮演这个角色这么久了，时常会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到底是谁？好像有很多人被她扮演的假人迷惑住了。 赵星海已经把那人送走了，他绕到黎芥面前，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被吓到了？” 黎芥：“你还没走？” 赵星海就没离开过，“我好歹陪你抓到了那个小变态，你应该奖励我的，今晚别让我睡沙发了，好不好？” 在黎芥眼中，所有人都是小方，没有多大区别，他们都是被这具假人迷惑而已。 她摸了摸赵星海的头发，语气出奇温和。 “你想睡哪？” “我……”赵星海看着黎芥的脸，几秒后，又低下了头，盯着她脚上的拖鞋，连脚趾头都这么好看，他第一次觉得这种粉色透明的指甲油，很诱人。 他咽了咽口水，“我可以睡在我哥的那个位置上吗？” 黎芥：“你倒是时时刻刻都记得和他比较。” 赵星海蹲下去，把脸贴在黎芥的膝盖上，“你同意让我进来，就说明他已经输了吧，我这辈子好像也就赢过他一回。” 黎芥抽出了手，“你得在天亮之前离开。” “知道了。”赵星海还来不及高兴，因为他哥明天上午会过来，他没有资格待到天亮。 没有名分的人就是这样的，在哪都得躲躲藏藏，赵星海讨厌这样的生活，却又深陷于此，黎芥真是个可恶的坏女人。 …… 私生粉的事，黎芥没有扩大处理，她照常工作，剧组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员工而停摆。 只不过，黎芥早上化妆的时候，在她脖子上发现了一道咬痕，不用猜就知道是赵星海干的，但她却没有任何印象，长期服用助眠药的副作用越来越严重了。 小狗会咬人，说明还没有驯好。 黎芥拍了几层粉底液，还是没能完全遮住痕迹，只好在脖子上围了条丝巾，可这艳阳天的，丝巾有点欲盖弥彰。 想来想去，她只好换上高领的衣服，然后把头发放下来。 好在今天的戏份没有多少特写镜头，也就没有发现她脖子上的痕迹。 赵玉成去了黎芥的单人休息室等她，他在想，这次该以什么方式，把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上。 差不多12点，黎芥进来了，她说：“等我很久了吧。” 赵玉成：“还好。” 黎芥：“你一路走来没有被拍到吧？”她并不希望自己和赵玉成的暧昧关系被网友发现。 赵玉成听出黎芥话里的意思了，“没有。” 第180章 迷信 赵玉成隐隐有点希望被拍到的，这下就坐实了他和黎芥的关系，以后在任何地方，他们的名字都会被绑在一起，甩都甩不掉。 黎芥：“其实你今天也没必要来，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你不希望看见我吗？但我想看见你。”赵玉成捏了捏黎芥的头发，又闻了闻，气味好像不大一样了。 “你换洗发水了？” 洗发水？黎芥一直用她代言的那款，可能不是洗发水的味道吧，他这鼻子可真灵。 “别乱摸我头发了，做造型不容易的。” 赵玉成目光怀疑，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黎芥：“哦，就是有个私生粉，不过他已经被关起来了。” 赵玉成：“除了这个人，还有别的吗？” 再这么聊下去，路过的蚂蚁都得拎出来解释清楚，黎芥主动亲了下赵玉成的脸颊。 “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了，我每天都在工作。” 赵玉成认为这不能怪自己多疑，毕竟黎芥不是个诚实的人，而且有太多人想勾引她了。 但他在心里复盘了一遍，赵星海还被关在家里，江天磊躺在医院，庄可迁为了她的“前途”不敢靠近她…… 好吧，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给你。” “不会又是戒指吧？”黎芥晃了晃小盒子，“我可没有结婚的打算。” 赵玉成来之前，的确想过再送她一枚戒指的，可他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临时又换了别的。 “知道你没有，所以不是戒指。” “那是什么？” 黎芥打开盒子，是用链子串起来的小玉佩，好像还刻了什么字，她拿出来凑近看，才发现刻了自己的名字。 赵玉成说：“你不知道吧，这里有座很灵验的寺庙，我找大师求了这个开光的平安符，说是能保佑一个人平安无事。” 黎芥才不相信平安符有用，“你这是封建迷信。” “谁说封建迷信就没用了？”赵玉成勾起链条，他费了好大劲才求到的。“我给你戴上吧。” 黎芥想到什么，她立即阻止了赵玉成的行为，“……这么老气的玉佩，我收藏就好了，不用戴吧。” 赵玉成在这件事上似乎很坚持，“不戴没有效果。” 黎芥把玉佩收进盒子里，“好好好，我等下戴。” 赵玉成：“那你别忘了。” 黎芥保证：“我不会忘的。” 她看了看时间，好说歹说把赵玉成给送走了，总算避免了一场无意义的争吵。 等赵玉成离开，黎芥又把玉佩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如果求神拜佛有用的话，她一定会是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最终，她还是没有戴这玉佩，只是收起来了。 赵星海已经回家了，他原本想从窗户爬进去的，结果刚爬进去，他妈在里面，差点给他吓一大跳。 温琴琴开口就骂，“臭小子，你竟然还敢偷偷跑出去？真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赵星海：“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别骂了，你看，我这次没有缺胳膊少腿，健健康康的。” 温琴琴：“看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真该听你哥的话，把你送到国外去！” 赵星海听到这里就头疼，“妈，你可别听我哥的了，他就是讨厌我，所以想把我支走，我以后会乖乖听你的话。”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是能有你哥一半，我也就省心了。” 原本，温琴琴对待这个儿子都是宽容式教育，可她发现宽容没用，赵星海从小到大就爱惹事，并且每次惹事后又喜欢撒娇，她想打他都不忍心，真是没办法。 “老实交代，你这次又去哪了？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赵星海脑海里浮现昨晚，他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趁黎芥睡着了，亲了她几下，其实他还想多亲几下的，就是胆子不够大，害怕把她给惹毛了。 “唉，我能做什么？” 温琴琴：“上次你说去创业，亏了个底朝天，还弄出一身伤，这也就算了，毕竟钱对我们家不是大事，可你要是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我饶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赵星海：“妈，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等下，还有件事。”温琴琴表情严肃了不少，“我和你哥提过那个女生的事，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什么？” “就是黎芥，你哥喜欢她，你别和他抢。” 你别和他抢……这句话赵星海都听出茧子了，凭什么就得让给赵玉成啊？就因为他没娘吗？ “一点都不公平，凭什么都是他的？” 温琴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我这么对你说，是为了你好。”她拍了拍赵星海的肩膀，“听妈妈的话，没有错。” 赵星海才不想听，“哼，你就是偏心！” 温琴琴欲言又止，她要真偏心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赵星海有多大本事，她这个当妈妈的最清楚，如果要争要抢，他不会是赵玉成的对手，倒不如提前退出，过好自己的人生。 “你自己冷静想想，我得出去一趟。” …… 白若敏生病了，温琴琴和她关系不错，所以亲自来探望，“大嫂，好端端的，你怎么病倒了？” 白若敏听到声音，立即藏起了恨意，用虚弱的语气说：“我没多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温琴琴：“我哥没有陪你吗？” 白若敏听到那个人，就恨不得杀了他，哪里希望他陪伴自己？她这次病倒，是因为打听到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温晗和温彦不是被仇家绑架的，而是温泽，温泽设计出了这一场绑架案。 如果她没有找到当年的绑匪，她可能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可白若敏想不明白，温泽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他可是孩子的父亲啊！ 温琴琴：“哎，我哥可能太忙了吧，我回头帮你说说他，你都病成这样了，他怎么能不管不问呢？” 白若敏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但她眼神没有疲态，看起来光彩照人，说明她是幸福的，她不知道她哥做了那些事。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啊？”温琴琴想不出来，“不知道诶，反正我不会抛弃，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白若敏揉了揉眉心，“我想眯一会。” 温琴琴把她带来的礼物放在旁边，然后出去了，她决定给温泽打个电话，让他多回家待着。 这天半夜，温泽回来了，他看见白若敏坐在客厅里。 “你病了，怎么不去躺着？” 白若敏把水果刀小心翼翼藏在衣袖里，朝温泽走去，“我有件事想问你。” 温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白若敏：“现在说。” 温泽停下脚步，“你要问什么？” 白若敏盯着温泽的眼睛，夫妻数十载，她突然感觉他如此陌生，“小晗和小彦当年是被什么人绑架的？” 温泽：“我说过了，是生意场上的仇家，想用他们来威胁我，都是陈年旧事了，怎么还提？” 白若敏眼中有冷然笑意，“具体是谁呢？” 温泽不想和白若敏聊这些，“仇家那么多，我也不确定是谁。”他越过她往楼上走，却被她拉住了。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第181章 恶心 温泽被迫停下脚步，他的眼神出奇平静地看着这个相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她已经不年轻了，他也回想不起当年年轻时的样子，他只记得自己和她结婚的理由是门当户对，他以为她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可惜她不是。 “我骗你什么了？” 白若敏终于知道自己最讨厌温泽的是哪一点了，他这种人就算做错了事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她松开手，“别装了，是你让人绑架了小晗和小彦吧。” 温泽好像并不意外，他大概猜出来了，白若敏这些天一直都在调查往事。 只不过他很好奇，她怎么就突然起疑心了？毕竟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是谁让她起了疑心？ “既然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当年的绑架案的确是我做的。” 夜晚的别墅里，除了他们二人的声音，异常安静，这样的秘密从他口中说出来，无足轻重，落地归为灰尘而已。 他不在意。 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心是石头做的，冷硬薄情。 白若敏：“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那也是你的孩子。” 说到这里，温泽的表情才出现异样，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就像是看着天底下最恶心的东西。 温泽的声音尖锐起来，“你拿别人的孽种冒充我的孩子，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一开始，他为自己有了个可爱的女儿欢喜不已，他给她取名温晗。 “晗”是黎明、希望的意思，他希望她一辈子活在阳光之下。 直到温晗五岁，他意外发现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他对她付出了整整五年的爱啊。 如果他不知道真相，他会一直爱护她、保护她，让她健康成长，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偏偏他知道了。 他曾经有多在乎这个女儿，后来就有多痛恨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妻子。 “是你，是你先骗我的！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你出轨的孽种！你们真恶心！” 白若敏从未想过这点。 说实话，她一直以为温晗就是她和温泽的孩子。原来温晗不是他的，那温彦是吗？ 温彦应该是吧，他和温泽长得那么像，白若敏每次看见他都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不是又如何？他有什么资格把她的孩子丢出去？这个家也是她的。 “温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出轨的次数难道比我少吗？让你这样的人成为我孩子的父亲，对你未必不是恩赐。” 温泽听着白若敏这番话，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女人能说出来的，她在很多人眼中都是端庄贤淑的富家太太，实际上，她就是个恶心至极的人。 他不想和她吵架，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感情，她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这个家庭的摆设，维持着大家族企业所需要的夫人形象。 “你真是个疯子。” 温泽越过她，继续往上走。 白若敏跟过去，既然温泽知道温晗不是他的女儿，这么想想，他找回来的女孩肯定不是温晗，现在这个是假的。 那她真正的女儿去哪里了呢？ “你告诉我，我的女儿被你丢到哪里去了？你说话啊！” 她抓着水果刀，在后面跟着温泽，鞋子踩上楼梯后发出的声音，和她的心跳声同频。 白若敏从小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人，父母希望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希望她成为什么样的人，她就成为什么样的人，无论是所学专业、还是婚姻对象，父母都会为她安排好。 她是一个会思考会吃饭喝水的傀儡。 可傀儡做久了，她也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要反抗。 她在发现温泽出轨后，开始了真正的恋爱，然后，她有了孩子，她爱她的孩子，她对当时恋爱对象的爱已经消散了，但是对孩子的爱一直存在。 当她把水果刀刺进温泽的后背时，她的头脑比以往都要清醒，这是毁了她和她女儿的凶手，他该死。 “唔——” 温泽被这突然的刺痛摧垮，他佝偻着腰蹲下去，似乎不敢相信白若敏会动手杀人，眼睛圆瞪，喉咙被什么给堵塞住了发不出声音，他想通过手机求救。 一道惊雷闪过。 他们脸色同样苍白。 白若敏又问了一遍：“告诉我，我的女儿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温泽发不出声音，他也不知道那个孽种去哪里了，应该死了吧，孽种就应该死了才对！ 白若敏把刀拔了出来，在温泽掏出手机前，把他推下了楼梯，她面无表情，眼神木然，没有一点惊慌，也并不难受。 今天，她特意支开了家里的佣人，不会有人发现的，除了…… 白若敏抬头看向温晗的房间，门是紧闭的，可她知道她能听到声音，那么，温晗在想什么呢？ 第182章 拯救 温晗听到了，她什么都听到了，所以她比以往都要害怕，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紧紧包裹着，好像这样做就能抓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她无数次梦过的场景，就是白若敏打开这扇门，把她丢出去，像丢垃圾一样把她扫地出门。 她越害怕，就越期望黎芥来接自己。 这样的话，她就不是垃圾了。 有脚步声靠近了…… 温晗捂着耳朵，她不要听到这个声音，别进来、千万别进来……她不要被丢出去！ 白若敏就站在门口，她没有开门，她猜出里面的人不是她的女儿了，可是她对她已经投入了很多成本。 对一个人的沉没成本太高，是很难迅速割舍的。 十多年，在这十多年里，她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她爱她，胜过爱这个世界。 白若敏的手搭在门把上，迟迟没有按下去，她在思考，在不断纠结，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温晗。 最终，她还是转身了。 水果刀被她洗干净了。 地上躺着的温泽，还有气息，白若敏给他叫了个救护车。 虽然他们这对夫妻离心已久，但她知道温泽最在乎脸面，如果他死了，她可以捏造一个意外身亡，如果他没死，他也不会把真相说出来的。 她甚至还给温彦打了电话。 “小彦，你爸爸出事了，你来医院吧。” 做完这些后，白若敏又回头看了眼温晗的房间，在所有人眼中，温晗已经得了精神病。 一个精神病患者所说的话，不具备真实性。 白若敏站在原地，她的大脑从未如此清晰过，她也做好了被报复的准备，无所谓了。 接下来她只要做一件事，就是找到她真正的女儿。 温晗始终躲在被子里，她不敢出来，连头都不敢探出来，她抱着手机，时时刻刻等待黎芥的消息。 快回来吧。 快回来接我吧。 我的头发已经够长了。 不知道过了几天，毕竟温晗的房间永远是黑的，她不开门，也不开窗，没有光线能透进来。 有时候，佣人会进来，那个夏医生也会进来，没有人对她说温家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关心。 温泽躺在医院至今没醒，白若敏没有找过她，温彦也忽略了她，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这个月底，下了近半年来最大的一场雨，不只是房间里，房间外的天空也都是黑沉沉的。 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温晗接到了黎芥的电话，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她知道自己不会沉下去了，她什么都没带，用她最快的速度跑出去。 跑？ 不能说跑了。 温晗的腿已经瘸了，她走起路来的姿势特别难看，可她不在乎了，她太想逃离这个地方了。 不知道摔了几次又爬起来几次，温晗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打湿了，膝盖摔破皮了往外流血，她是那样瘦小可怜，真是惹人同情啊。 温晗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她很狼狈，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睛却发着光。 这是黎芥的视角。 而在温晗的视角中，黎芥站在门口，她今天穿着件米色的长款风衣，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美丽的脸庞，手里抱着向日葵花束，另一只手撑着把黑色雨伞，雨水打在伞面发出的声音很响，水滴溅到了她的鞋面，她朝前走了半步，高跟鞋越过了水坑。 雨伞遮住了温晗的头顶，那束向日葵也落在了她的手中。 “跟我走吧，小晗。” 这一刻，温晗眼中的光，只因为黎芥。 她们离开了温家，一同越过地面大大小小的水坑，温晗没有往回看，她作为小偷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黎芥的确买了一栋小别墅，用温晗的钱。这里以后就是温晗的家了，只属于她的囚笼，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喜欢吗？” 温晗点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房子，以后她会住在这里，和黎芥一起住在这里。 黎芥：“我给你重新买了手机和卡号。”她把东西交给温晗。 温晗打开手机，里面只有黎芥的联系方式，以后她只用联系黎芥就好了。 黎芥：“花园里栽种了很多花苗，以后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记得给它们浇水施肥，这样的话，我们才能拥有一栋开满鲜花的房子。” 温晗说“好”，她会记得的。 …… 白若敏和温彦并不知道温晗已经离开了，他们现在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没有精力在意其他。 倒是夏初全程看见了，她看见黎芥把温晗带走了，当时，她就站在不远处。 她意识到黎芥是个很可怕的女人，竟然能让温晗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夏初不知道，她只感到了危险。 温家这些人自己都乱成一团了，也没人在意，不对，他们是很放心。 他们认为温晗在黎芥身边是安全的，他们也认为黎芥是个善良无害的好人。不仅是他们……还有很多人如此认为。 夏初仔细想想，她和黎芥为数不多的几次会面中，黎芥都是一个有礼貌的、时常微笑的形象，对了，黎芥在网络上展现的人设也是这样。 她想象不出这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更无法想象她残忍伤害别人的样子。 但她确定，黎芥绝对不是好人，她会伤害温晗。 夏初想和黎芥当面聊聊，她太想探知这个人的内心了，她认为，研究黎芥会比研究别的病人有意思。 于是，她也离开了温家。 …… 医院。 温彦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温泽，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醒过来，他问白若敏：“妈，我爸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白若敏：“从楼梯上摔下来，不小心撞到了锐物。” 温彦虽然有点怀疑，但也没往深处想，毕竟在他眼中，他的父母感情向来不错。 白若敏也没有把真相告诉温彦，他还不知道现在的妹妹是假的。 “这里有我看着，你爸醒了，我会告诉你，你去处理公司的事吧。” 温彦同意了，毕竟他留在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也不会照顾人。 最近一连串的变故，让他无比疲惫，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下意识想到了黎芥。 不知她桌子上的花有没有枯萎。 “对了，你知道苏梨这个人吗？”在温彦转身的时候，白若敏叫住了他，“她是小晗以前的室友。” 听到这个名字，温彦脑海中某根弦立即收紧，他花了十几秒控制好表情。 “妈，你问她干什么？” 白若敏：“我偶尔看见了她的照片，觉得眼熟，可惜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你和小晗关系最亲密，她上大学那会，有什么事都和你说，她和你提过这个室友吗？” 照片……温彦其实不记得苏梨长什么样子了，当年他就没怎么看过，确定是她就让人动手了。 额头有滴冷汗滑下去。 “没有。” 没有提过。 白若敏也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她就是随口问问，可是温彦看起来很紧张，他为什么会紧张？ “妈，我得去公司了。”温彦怕多待几秒，自己就会暴露，他不想让他妈知道，他曾经杀过人。 出了病房，温彦几乎是一路狂奔，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喘气，他也说不出来自己在紧张什么？ 他从来不后悔做过那件事。 第183章 救星 温彦对“苏梨”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记忆，她就是他过去踢走的一块小石头而已，为什么他身边的人要反复提及呢？ 温晗也就罢了，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把自己弄成疯疯癫癫的，可是他妈好端端的，怎么也提及苏梨？ 眼熟、眼熟…… 世界之大，让人感觉自己前世就见过的陌生人太多了，就比如温彦第一次见到黎芥。 或许这就是宿命感吧。 温彦停在路口，他看向旁边商场挂着的巨幅海报，海报里的女人恰好是黎芥，这是她新拍的成衣代言，高高瘦瘦的人最适合当衣架子，即便是披麻袋也好看。 海报底下有几个小女生在拍照打卡，应该是黎芥的粉丝吧，已经有这么多人喜欢她了啊。 就算他不去主动关注黎芥，黎芥的相关消息也会强迫进入他的视线，他经常能在这座城市看见黎芥，她简直无孔不入。 夏医生离开前给他打了个电话，“温少爷，温小姐出去了，我的工作只能就此中断。” 温彦还是在乎温晗的，“小晗离开家了？那她去哪里了？” 夏初：“是的，我亲眼所见，至于她去了哪里，你可以去问黎小姐。” 温彦听明白了，是黎芥带走了温晗，“她们是朋友，小晗可能是想过去住一段时间吧，没什么奇怪的。” 夏初：“我建议你还是别太相信黎小姐。” 不用提醒，温彦从始至终都没有完全相信过黎芥，他能感觉到她的危险性，如果将她比作植物，她就是一株美丽的毒草，她会用迷人的芬芳遮掩住汁液里的毒性，吸引人主动触摸。 “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接近她？” 温彦看着黎芥的巨幅海报，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从噩梦里解脱，可能真是自己上辈子亏欠她的吧，这辈子注定要被她玩弄在掌心。 “万物相生相克，她是我的克星。” 温彦还有后半句话没说，黎芥更是他的救星。 夏初没有继续聊下去了，温家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仅是温晗，温彦也有，他们都在寻找一条出路，而黎芥恰好给到了他们的需求。 “祝你好运，再见。” “夏医生，再见。” …… 这是温晗给花苗浇水的第三天，除了黎芥，她没有见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黎芥给她的手机卡，只有一个联系方式，她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小别墅没有佣人，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开始自己劳作，她每天上午给花浇水，下午坐在花园的秋千里画画。 温晗发生车祸前，有很多爱好，车祸后，她的爱好就只剩下绘画了。 在这里，她不是病人，黎芥从来没有要求她吃药，也没有人把她当作残疾人，她喜欢这种宁静的生活。 黎芥陪伴温晗的时间并不多，她还要继续工作，但她走之前，都会在家里留好充足的食物。 当然了，别墅里里外外都装满了摄像头，她就算在外面，也能随时知道温晗做了什么。 黎芥在片场休息时，会通过手机的监控app查看温晗，她真是很乖啊，一坐就是一下午，从没想过离开那道门。 徐忆彤见黎芥抱着手机，随口问起：“你在看什么？” 黎芥眼睛弯了弯，说：“看家里的宠物。” “是你头像那只猫吗？”徐忆彤记得黎芥的微博头像是只白色的小猫，挺可爱的。 黎芥没有否认。 徐忆彤：“我以前也想过养宠物，但我们这种四处东奔西跑的职业，并不适合养，要是几天没回去，真得担心它饿死了。” 黎芥：“我留了很多食物，她不会饿死的。” 徐忆彤：“就算不会饿死，也会无聊吧，我听说小猫小狗都挺害怕孤单的，如果主人长时间没回家。” 黎芥已经把手机关闭了，她就是要让温晗感到孤单、渴望着与她相见，最终被她抛弃的时候，温晗的痛苦值才会达到顶峰。 几天后，黎芥回了别墅，她和温晗一起给这栋别墅取了名字，叫做“玫瑰庄园”。 玫瑰庄园当然要种满玫瑰了，黎芥走进去，发现栽种的花苗长高了不少，看得出来温晗是用心照料了的。 温晗：“你回来了。” “嗯，我这两天没有安排工作。”黎芥把她买的蛋糕放在桌上，切了一小块递给温晗，“你自己在家会觉得闷吗？” 温晗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回答：“不会，我喜欢。” 从前的温晗最享受众星捧月的日子了，她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现在的她不是了。 她喜欢独处。 因为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好，她不会闷。 黎芥又问：“如果你的家人来带你出去呢？” 温晗全身顿时变得紧绷，发出尖锐的叫声，“我不要出去！” 白若敏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温晗了，那么温彦也会知道她是个冒牌货，如果他们把她带走，肯定会伤害她的。 还有苏梨…… 大学期间，温晗无意看见了苏梨的童年照，和家中相册里的“温晗”很像，她就偷偷收集了苏梨的头发。 苏梨才是真的温家千金。 她是假的。 她也不想杀了苏梨，可是她只能这样做。 人不为己天地诛，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也没有后悔过，如果时光倒流，她还是会借助温彦铲除绊脚石。 可是她也会害怕，要是他们发现苏梨才是真的千金，她该怎么办？ 她只能抓着身边女人的手，“黎芥，他们不会要我了。” 黎芥：“别害怕，我不会抛弃你，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不走出这道门，你就很安全。” 她拿走温晗没有吃完的小蛋糕。 “你看，这段时间，你过得多么开心啊。” 温晗点点头，是的，她不走出大门，她就是安全的，她紧紧抱住黎芥的腰，将脑袋贴在她怀里，就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那样，婴儿的安全感来自于妈妈，她的安全感来自于黎芥。 第184章 营业 温泽住院这事，黎芥是看了新闻才知道的，新闻上说是意外，温泽还没过五十岁，这个年纪走楼梯不至于发生意外吧，豪门恩怨复杂，归根究底是为了利益，她猜是白若敏做的。 但是外界并没有怀疑白若敏，毕竟他们平时给媒体展现的形象都是恩爱夫妻，再说了，他们还有子女。 当然了，就算有人提出质问，也会被白若敏用钱消除。 可这一切和黎芥有什么关系？她到目前为止，双手可都是干干净净的，她需要做的，是盛装出席今晚的发布会。 黎芥和庄可迁拍的那个都市偶像剧快要播了，视频平台很看好这部剧，粉丝也到处宣传，感兴趣的路人也很多。 爱情剧，男女主有cp感就先赢了一大半，而cp感这种东西是玄学，可遇不可求，刚好黎芥和庄可迁看起来就很般配，如果再加上不错的剧情，很大可能就成爆款了。 发布会是直播形式，制作方提前给了主演们台本，要他们按照规定人设去表演。 不管黎芥和庄可迁有多大矛盾，他们都得演出“真情侣”的样子，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看剧。 黎芥是无所谓，她对庄可迁的态度没多少变化，就是她发现庄可迁对自己有点怪怪的，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也并不厌恶。 “庄老师，等下我们要牵着手入场。” “噢，好……” 庄可迁还记得赵玉成威胁自己的话，如果他主动靠近黎芥，赵玉成就会封杀她，今天是为了工作，应该没关系吧。 黎芥：“手给我。” 庄可迁把自己的手放在黎芥的手上，她刚刚抱着热水袋，所以手是热乎乎的，他很想紧紧抓住。 黎芥不知道庄可迁在想什么，她感觉他有心事，男人有心事的时候就会看起来深沉不少，魅力值也提升了点，嗯，挺好的，符合他在剧中的上司人设。 “我们走吧。” 直播间人数迅速突破百万。 【啊啊啊爸爸妈妈出现了，还是十指相扣，窝要被甜晕过去啦！】 【黎姐好美，庄可迁你真好大的福气，我也想要这么美的老婆！】 【我最近还在嗑黎芥和徐忆彤的cp，没想到她和庄可迁也挺般配的，不管了，她这么美一夫一妻是应该的，我就是黎抚慰，看到哪对嗑哪对，饭饭，香香。】 【是啊，一夫一妻制度多么合法合规。】 【……无语了，黎芥的cp粉真可怕，承认自己是唯粉不丢人，别拉我哥炒作cp了，我哥出场后就没笑过，他肯定很讨厌黎芥。】 庄可迁的确是没有笑过，但他不是因为讨厌黎芥，他是太在乎她了，这场直播肯定有很多人看，赵玉成也会看见的。 直播间，主持人正在依次介绍几个主演，介绍完后，她说：“先来做几个小游戏，考验一下大家的默契值。” “游戏很简单，回答对方最喜欢的，同时写出答案，看看是不是一样，回答错了要接受现场惩罚哦。” “开始提问了，第一题，黎芥最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黎芥和庄可迁同时写下答案，他们的答案都是“草莓”。 回答正确。 庄可迁记得黎芥喜欢草莓，他含着草莓冰块亲吻她身体的时候，她的皮肤会变红。 想到这里，他不知不觉就低下了头，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用力一捏，草莓就碎了。 “第二题，庄可迁最喜欢的运动项目是什么？” 黎芥的回答是“游泳。” 她看了庄可迁一眼，“庄老师的身材很好，所以他喜欢游泳。” 庄可迁把答题板转过来，的确写了“游泳”。 台下观众和直播间的观众，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咦~”他们就喜欢吃这种心有灵犀的糖。 “第三题，你们在剧中拍了多少次吻戏？这题的正确答案由导演公布，回答错了的一方接受惩罚。” 黎芥愣住了，她怎么记得拍了多少次吻戏啊？毕竟几乎每场都重拍了。她只好写了个大概的次数。 结果当然错了。 可她没想到，庄可迁竟然记得，正确答案是“102”次，他们在剧中一共亲吻了102次。 黎芥内心：她竟然和庄可迁亲了这么多次？ “惩罚是什么？” 主持人说：“黎老师，你的惩罚是做出搞怪五连拍，由庄老师负责拍摄，然后把照片发到微博上。” 今天的发布会就是为了宣传剧，无论是惩罚还是奖励，都是围绕着炒作cp，观众们很乐意看这种活动。 于是，庄可迁拿着手机，将焦点对准黎芥，“可以开始了。” 黎芥就模仿恐怖电影里的女鬼，做了几个表情。 庄可迁按下了拍摄键，他的心又开始乱跳，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可爱了，他不舍得把这些照片发出去，他只想留着自己看。 第一轮游戏结束了，主持人又带领几位主演做了别的游戏，直播氛围很好，大家都玩得很开心，观众们嗑糖也都嗑饱了，只有那么几个人郁闷不已。 江天磊原本不知道黎芥和庄可迁要直播的，他还在养病，可是护士怕他无聊，就打开了电视机。 现在好了，他不无聊了，他快被气死了。 黎芥已经好久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了，更别提牵手了。 江天磊在想，如果他也去当演员的话，再带资进组，要求黎芥演自己的女主角，然后让编剧多加吻戏和床戏……想想就美滋滋了。 可是他没钱，他的钱都在他爸他妈他姐手里，他是他们家的小废物。 江天磊的脸瞬间耷拉。 求求了，这场直播快结束吧，太煎熬了。 赵星海也在看，但他不生气，因为他已经把庄可迁代入成自己了。 不就是牵手吗？他和黎芥也牵过。 不就是拍照吗？他也拍过黎芥……额，好吧，虽然但是，也算是拍过吧。 这一刻，他有点希望黎芥和他哥结婚了，这样的话，她就是他的大嫂了，他就有更多理由去找她去见她，然后和她待在一起，不过，他得事先叫他哥买张大点的沙发。 嘿嘿，真好啊。 第185章 离别 赵星海转念又想，他们结婚以后住在家里应该更好点，他和黎芥见面就方便多了，他大哥那么忙，肯定不会经常在家，不过没关系，他会陪着黎芥的。 他抬头看了眼赵玉成的房间，虽然赵玉成不回家，可房间还是为他保留着，如果黎芥以后住在那里的话，离自己不过几米的距离了。 直播在晚上十点结束了，最后的流程，黎芥和庄可迁一起给观众撒糖果，他们看起来真像新婚夫妻啊。 庄可迁把黎芥那组搞怪图发出去后，cp粉都在大声嗷嗷说“新婚快乐”，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 而唯粉在破防骂人，不过声量被cp粉盖过去了，微博评论区前排已被“一日迁黎”占领。 路人也爱凑热闹，尤其是乐子人，随手点了几个赞，唯粉根本压不过去，一致认为对方的点赞是买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条微博的点赞数据爆了。 艺人最在乎的是“红”，至于粉丝成分是cp粉还是唯粉，不是很重要，只要能给他们提供流量和热度就行了。 直播结束后，剧组主创团队又去聚餐了。 黎芥偷偷切换了她的小号，这个小号是“一日迁黎”cp超话的主持人，她得先把这对cp吵热，然后再提纯，虽然现在大部分cp粉都是偏向自己这边的，提不提纯好像也没多大必要了。 庄可迁坐在她旁边，他也默默在看手机，用的也是小号，他关注了几个cp大粉，偶尔会看看他们发的微博，还有二创视频。 在cp粉的世界里，黎芥唯爱庄可迁！！！ 庄可迁看多了这些东西，自己也有点相信，可是她越爱他，他就不能让她受到伤害，黎芥从替身演员走到今天不容易，他不能让她的事业被毁了。 有人突然问起：“庄老师，你还记得上次喝醉的事吗？哈哈哈，你一直抱着我们的女主哭。” 庄可迁：啊？他做过这种事吗？完全没印象了，当时怎么没有人拦着自己啊…… 他把目光投向黎芥。 黎芥：“我猜庄老师今天不敢喝酒了。”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他们剧组氛围一直很好，以前也经常开玩笑什么的，几个主演也不是那种摆架子耍大牌的人。 庄可迁小声问旁边的黎芥，“我上次到底说了什么？” 黎芥回忆了几秒钟，“你说你对不起我，哭得可伤心了。” 庄可迁听完后更觉得丢人了，他很少哭过，看来喝酒真是会乱性，他再也不要随意喝酒了。 黎芥看见他耳根子一片羞红，安慰道：“别太放在心上，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么丢人的事，偏偏是对着黎芥做的，庄可迁已经绝望了，她说不说出去都是一样的。 剧要播了，在宣传期间，他们还有很多合体的机会，他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黎芥能感觉到庄可迁的拘谨，他还刻意保持了距离，反正和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了，变了就变了吧，就算他讨厌她，也得配合剧组进行宣传，而且他态度越差，cp粉就越会偏向自己。 聚会笑声不断，唯独黎芥和庄可迁两人各怀鬼胎，好不容易等这顿饭吃完，可以各回各家了，路上蹲着很多代拍，他们还得继续表演。 黎芥回到家里，应该是凌晨了，她错过了好几个电话，一路滑下去，看到了“秦教授”。 秦逸很少主动联系自己，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于是，她给秦逸回拨过去。 这个点了，按理来说大家都睡了，黎芥还以为秦逸不会接，谁知手机铃声只响了三秒，他就接通了。 “秦教授，你还没睡啊。” 秦逸刚改完一篇文章，他揉了揉眼睛，“还、没。” 黎芥：“那你之前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逸：“我、我要去国外进行学术研究，估计要在那里待一年半载，离开前，想、想在家里和朋友们道个别……你明天有空过来吗？” 黎芥看了眼自己的工作安排，“明天下午有空，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秦逸：“好。” 通话结束，黎芥看了眼时间，她得快点入睡了，不然赶不上明天早上的采访活动。 第二天，黎芥接受完采访后，就去了秦逸他家，地点在某个高档小区。 秦逸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亲母亲的工作还不错，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师，他是独生子，结合了他父母的职业特点，家庭不算特别富裕，但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原生家庭了。 黎芥来之前，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然后按响门铃。 开门的人是秦逸母亲，她个子不算太高，穿着深棕色的针织连衣裙，留有一头乌黑光亮的及肩短发，眼神明亮，秦逸的长相有点像她。 “你是秦逸的朋友吧，快进来。” 黎芥点了点头，跟着她进去了。 秦逸平时比较内向，朋友不多，来送别的人，加上黎芥也就三个，她能来，秦逸很高兴。 黎芥把她买的礼物交给秦逸，“送你的礼物，祝你一路顺风。” 秦逸收过不少礼物，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包装这么精美的礼物，他喜欢盒子上面的镶钻蝴蝶结，好像在闪闪发光。 “我、我可以拆开看吗？” 黎芥：“可以。” 秦逸就把礼物拆开了，是一支黑色钢笔，不过这个牌子的钢笔都是定制款，每支都是特别的。 “谢谢，我挺喜欢的。” 他差点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事了，幸好想起来了，就向黎芥介绍他的另一位朋友。 “这个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过的朋友，他叫刘安，是专门研究睡眠这块的医生。” 黎芥同他打了招呼：“刘医生，你好。” “你好。”刘安从他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 “你上次交给我们研究的催眠药，在国家规定的安全范围内，但长期服用会让人形成依赖，毕竟是药三分毒。如果你实在有入睡障碍的话，可以试试这款糖果。” 黎芥：“糖果，是甜的吗？” 刘安：“嗯，味道是甜的，它不属于药物范畴，没有副作用，是我团队研发的新品。” 黎芥收下了，“谢谢你。” 黎芥没能见到秦逸的父亲，说是几分钟前接到了一台紧急手术，赶回医院去了。尽管今天休假。 于是，黎芥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秦逸妈妈身上，她时不时就给他们准备果盘和别的小零食，尽管在座都是成年人了，可还是享受着孩子的待遇。 比起白若敏，她更符合黎芥小时候对母亲的幻想，没有过于精致美丽的外表，喜欢唠叨，但是对人很热情，笑起来眼角堆起圈圈皱纹。 秦逸也注意到了黎芥的目光，“你、要不要尝下这块蛋黄酥，是我妈妈做的，她平时很喜欢做些小甜品，因为我小时候爱吃，但是长大后，我就不、不怎么喜欢了。” “是啊，阿姨的烘焙技术挺不错的。” 他的另外两个朋友也不太喜欢吃甜品，每次来，都辜负了这番美意。 黎芥就拿了块蛋黄酥，她咬了一口，“嗯，真的很好吃。” 她从来没有吃过妈妈做的小甜品，原来味道这么好，比外面那些甜品店卖的都要好吃。 秦逸可真幸福啊，幸福到让她有点难受，怪不得他看起来这么单纯。 黎芥不想承认，她挺嫉妒秦逸的，嫉妒是件很可怕的事，她真是个坏人。 秦逸妈妈听到了夸奖，有点不好意思。 “害，秦逸小时候喜欢吃这些东西，我怕外面卖的不健康，就学着倒腾烤箱，结果后来秦逸不爱吃了，我自己倒是养成了爱好，每次做完都浪费了。你喜欢的话，我给你都包起来吧。” 黎芥其实不太敢吃很多高热量食物，这次她没拒绝，好像带走了这份蛋黄酥，也就触碰到了秦逸所拥有的母爱。 他们还聊了别的，秦逸这次去m国估计要待一两年。 虽然现在交通很方便，想见面的话，坐飞机过去就能见面，但毕竟距离这么远，秦逸的父母都很担心他，前前后后不知道叮嘱了多少遍，穿的用的吃的……反正每一样都得说，生怕他在国外饿死冻死被人打死。 秦逸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他觉得他妈妈很唠叨，毕竟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自己都当了教授，还是被家里人当作小孩子。 对此，他很无奈。 黎芥是第一次来他家，他担心她不喜欢这里，“我、我妈就是话比较多。” 黎芥笑了笑，“还好。” 但她有点后悔来了。 她和家庭幸福美满的人注定无法成为朋友，她是个内心阴暗的坏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因为有些东西是她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的。 每次这样对比，她就更觉得自己是垃圾桶里的老鼠。 老鼠只能藏起来，从小小的洞孔里窥探，看，他的妈妈对他真好啊，会为了他学习做小甜品呢。 可她是没人要的老鼠，要么去偷，要么去捡别人丢掉的垃圾，这样才能活下去。 如果她没有遇到奶奶，她要当一辈子的老鼠了。 可是奶奶去世了，她又被打成了原形，就算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也还是一只又臭又脏的坏老鼠。 秦逸并不知道黎芥在想什么，他就是觉得她突然安静了，可能不高兴了吧，可他不擅长聊天，也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高兴。 “我们小区楼下、最近在举办剪纸艺术展，你……要不要去看看？” 黎芥猜测，应该是老年人艺术中心举办的活动吧，“好啊，听起来真是个有意思的活动。” 他们一起下去，离开前，秦逸妈妈把打包好了的蛋黄酥放在她手里，“有时间多来走走。” 黎芥说“好”。 楼下挂满了一大片剪纸作品，黎芥猜的没错，都是附近的老人剪出来的，正在拉人投票。 一路走来，就没看见年轻人。 有几个老太太走过来，“小伙子小姑娘，给我们投个票吧。” 秦逸摸了摸眼镜框，“这个还要投票吗？”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我们这可是正经比赛，投票的前十名可以代表小区参加市级赛了。” 秦逸：“……这么厉害。” 在老太太们的介绍下，黎芥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给她喜欢的作品投了票，她绝对不相信自己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秦逸见她投了，自己也跟着投了一样的作品。 老太太们又接着去寻找别人了。 天逐渐变黑，时间不断消逝，秦逸和黎芥坐在小区的凳子上，她问秦逸，“你是什么时候的飞机？” 秦逸：“明天上午九点。” 黎芥：“明天我不能来送你了，我的电视剧要播了，最近要跑宣传活动，脱不开身。” “没、没关系。”秦逸知道她很忙：“我在国外、也会看你的作品，你要多拍。” 黎芥：“你平时还看爱情剧啊，不忙着搞科研吗？” “会看的……我的同事们也喜欢看你的剧……”秦逸想说，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有空的时候，他也会上网看看娱乐新闻，对了，最近他还学会了打麻将，虽然总是输钱。 “那好吧，我多拍一些作品，没想到我的受众竟然还有大学教授。” 黎芥的团队给她分析过，她的粉丝画像基本是十五岁到二十岁这个阶段，以学生群体为主。 秦逸坐得笔直，每一个字都想了好几遍才说出口，“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要保重。” “嗯，你也要保重。” 黎芥送了一支钢笔，带回了一大盒蛋黄酥，其实这支钢笔是她原本要送给赵玉成的礼物，想想还是先用在别人身上算了。 回去后，黎芥没开客厅的灯，把蛋黄酥放在桌子上，秦逸妈妈几乎全给她打包过来了，有十多个。 她拆开包装盒，吃了一个又一个蛋黄酥，即便肚子已经吃得很撑，也还是不停往嘴巴里塞。 吃到实在吃不下了，她的身体开始产生呕吐感，不得不去洗手间吐了，吐完后，她坐在角落里。 看吧，也不是很好吃。 第186章 血缘 温晗原本已经睡下了，因为黎芥的动静太大，她就醒过来了，一路也没有开灯，摸索到洗手间的位置，推开门。 黎芥看着温晗，她身上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头发有点乱，可还是那么像小公主啊。 黎芥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温晗就走进去了，她眉眼中略微有点不高兴，“你今天回来得很晚，我等了你很久，都睡着了。” 黎芥抓住温晗的手臂，指尖嵌入对方的皮肤里面，她抬头往上看，温晗感觉到疼痛， 唇线紧抿。 “但你还是睡着了，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吗？” 温晗没有出声，也没有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是啊，她不应该先睡着的，这时候，黎芥借力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下次不准了，我会生气。” 温晗点了点头，她以后都会等黎芥回来后再睡的。 吐完之后，胃没有那么难受了，黎芥指着客厅餐桌上，“给你带了甜点，记得吃完。” 打包盒里还剩下三个蛋黄酥，温晗就坐在桌子旁边，全部吃完了。 黎芥回到卧室把门关上，她接到了温彦的电话。 “小晗是不是在你那里？” “嗯。” “她最近怎么样？” “你可以自己问她，毕竟你不相信我。” 温彦当然给温晗打过很多电话，但她都没有接，他只能来问黎芥，这个女人做过很多伤害温晗的事，他不太放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温晗就愿意待在她身边。 “黎芥，你太应激了。”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上次你就怀疑我偷了你的资料，这次是不是要怀疑我会伤害温晗？”黎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这个吊灯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掉下来。 温彦：“那是因为你过去伤害过她。”他手里都掌握了证据，比如她在网上买水军网暴温晗…… “你可以把她带走。” 温彦要是能把温晗带走，就不会陷入这种困境了，黎芥可能是真给她下了迷魂汤，让她错把贼人当友人。 可是他自己不也一样吗？他有什么立场去说温晗。 对面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但黎芥知道温彦在听，“法治社会，我曾经做的只不过是踩着她营销上位，又不敢杀人放火，你真是多虑了。” 温彦当然不认为黎芥会杀人放火，在他眼里，她就是坏心思比较多，倒也不至于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可不知为何，她这句话像是在提点他，他曾经间接杀过一个人，是自己太敏感了吗？也许吧。 白若敏这段时间在偷偷调查那个叫“苏梨”的人，温彦不知他妈为何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如此上心，连带着他过去的那些记忆再度浮现。 他想忘记苏梨，他本来也已经忘了的。 自己生活都是千丝万缕的乱麻，他也就没有多余心思和温晗周旋了，她愿意留在黎芥那，就留在那里吧。 …… “您让我们调查的那个女孩，相关信息已经发给您手机上了，咱们说好的费用是不是……” 白若敏给对方卡号转了一笔钱，然后点开邮件。 果然花了钱的效果就是不一样，他们效率挺高，短短几天，就把苏梨的过往调查出来了。 云水县，孤女，后来被一个拾荒阿婆收养了，考上了a大，21岁意外身亡，还有身高血型年龄等信息。 白若敏看着里面的照片，虽然都是比较模糊的证件照，可她的熟悉感越来越强，都说母女连心，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死去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儿，这样一来，她内心就越痛。 找到女儿，同时也得知她的死讯，对一个母亲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白若敏反复看着这些照片，强忍泪水，没有让自己发出哭声，因为她还在医院。 温泽还没有醒过来。 白若敏现在看这个男人只有无尽的仇恨，是他害死了她的女儿，他就该下地狱！ 这种高档病房都是单人间，没有闲杂人员进出，白若敏把手搭在那吊瓶的开关上，一点点加快。 “你真该死啊。” 这天半夜，温泽的病情恶化，被送进了icu，新闻报纸都刊登了，毕竟他在当地是前几的富豪。 黎芥看见了新闻头条，温泽在手术室生死不明，她猜和白若敏脱不开关系，该说不说，她们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啊。 一个没有备注名的电话打进来。 “您让我们发给白女士的资料，我们已经发过去了，还需要我们做点别的吗？” “嗯，暂时不用了，我会按照规定，给你们两倍费用。”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都是人为制造的，白若敏查到的资料，都是黎芥想给她看见的东西。 黎芥继续浏览温泽病重的新闻，如果他真的死了，白若敏就是财产的第一继承人，她还会留给温晗吗？ 白若敏就算知道温晗不是亲女儿，也还是爱她的，不然也不会让她继续蒙在鼓里。 可如果让白若敏知道，是温晗和温彦杀了苏梨，她的愤怒值会到什么程度呢？ 黎芥对此表示期待，她才不会杀人放火，因为她要让他们去做啊，这种游戏多有意思。 天亮后，黎芥又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了，她站在摄像头前，对所有人保持适当的笑容，粉丝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谁看得出她是一只阴暗恶毒的小老鼠呢？ “黎宝，我们爱你！” “老婆老婆，看我这边！” “啊啊啊你好美！” 黎芥对粉丝们比出了一个爱心手势，鲜花和掌声就是属于她的，即使不属于，她也会抢过来。 新剧首播反响不错，又有新的网友涌入“一日迁黎”大军了，然后考古他们过去的糖，一边嗑到飞起，一边暗骂温晗，都是温晗殉了，才导致《心动的探险旅行》也跟着殉了，不然他们还能吃到更多的糖。 cp粉越来越多，有流量就有热度，就能带来利益，有很多品牌方想请黎芥和庄可迁进行双人代言。 庄可迁内心是愿意的，可是他最近又接到了赵玉成的警告，他只能和黎芥保持距离，让经纪人推掉了双人代言，还有双人杂志。 经纪人觉得他家迁哥终于清醒了。 谢天谢地，继续炒作cp，只会给黎芥输血啊，恋爱脑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幸好没了。 只是他没想到，拒绝合体也引发了一大波争议。 有匿名网友对营销号爆料，说是因为庄可迁讨厌黎芥，才拒绝了双人代言。 cp粉看剧本来嗑得上头中，剧还没播完，正主就要拆cp了，这简直不可饶恕。 #庄可迁始乱终弃# #庄可迁生而不养# 黑热搜挂了好几条。 大部分cp粉都在骂庄可迁，骂着骂着自然就偏向黎芥了，他们把自己代入成这对cp的孩子，现在爸爸妈妈离婚了，都选择跟妈妈了，妈妈再穷，也比坏爸爸好。 黎芥在这场提纯大战中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她也不知道庄可迁为何对自己退避三舍。 又快到年底了，各种晚会活动多不胜数，黎芥收到了邀请，以前她都是坐在后排的，今年的位置在第一排。 黎芥连续爆了两部作品，还拿了电影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流量和成绩都有。 娱乐圈就是捧高踩低，人红了，周围的世界也就跟着善良了。 黎芥穿着高定礼服、戴着昂贵珠宝，以最美丽的模样站在台上时，温泽去世了。 消息一经证实，就占据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 真是可笑啊，温泽为了做这一场局，把自己搭进去了，而温晗，她本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她的大小姐人生，偏要作茧自缚，害人害己。 这下好了，温泽死了，温晗还不知道她就是真千金，估计以后也不会知道了。 黎芥回去后，第一时间把温泽的死讯告诉了温晗。 “小晗，温叔叔死了，你要节哀。” 温晗很难过，温家人以前都对她很好的。 回想十岁那年，温泽去她的家里，给了她家里人一笔钱，然后就把她带走了，他说她是自己的女儿。 可如果是真的，他为何要她在腿部留下“胎记”呢？ 一开始，温晗就认为自己是假的。 可她太喜欢温家的生活了，她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有用不完的钱，有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再后来，她遇到了苏梨。 温晗的表情痛苦万分。 黎芥：“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回家一趟的，我送你回去。” 因为她也想去温家看看，温泽死了，温晗都这么痛苦了，温彦也不会好受多少。 她要汲取他们的痛苦为养分。 …… 温家。 黎芥来过很多次，这次是目前为止最开心的一次，她牵着温晗的手走进去。 为了迁就温晗的步伐，她走得很慢很慢，可是她感觉自己在跳舞。 白若敏和温彦正在筹办温泽的葬礼，他们同时看见黎芥了。 温家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衣服，黎芥今天也穿着黑色的衣裙，没有化妆，也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白阿姨，温少爷，逝者已矣，你们要节哀。” 然后，她对温晗说：“小晗，去见见你父亲吧。” 温泽是白若敏杀的，她内心只有痛快没有痛苦，可她装也会装出悲痛欲绝的模样，眼睛都哭肿了。 “小晗，过来吧。” 白若敏对温晗投入的情感太多，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即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温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温泽的遗体道歉：“爸，对不起，我都没有看到你最后一面……” 白若敏拍拍温晗的手背，“傻孩子，你爸不会怪你的。” 温晗哭得更伤心了。 温彦不是个情绪外露之人，他看起来不如温晗那么伤心，可黎芥知道他是痛苦的，只不过他更会伪装。 黎芥走到温彦身边，“葬礼什么时候举行？这段时间，我想留在这里，送温叔叔一程。” 温彦：“为什么？” “为了小晗，她离不开我，也……”黎芥的声音变轻很多，“也为了你，我希望我的陪伴，能让你们少一点难过。” 这一瞬间，温彦真的很想像温晗那样哭泣，可他不能。 他是家中长子，所有人对他寄予厚望。现在父亲去世了，他要撑起这个家来，他不可以让自己变得软弱。 “葬礼是下周三。” 温彦尽量控制自己言语里的哽咽，黎芥还是听出来了，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 接下来，黎芥又待在温家了，她和温晗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温晗大部分时间都在哭，哭累了就睡着了。 葬礼基本是温彦在负责，他经常忙到深更半夜。 黎芥看书房的灯还亮着，猜到温彦在里面，就敲了敲门，“是我。” 下一秒，温彦把门打开了。 黎芥手里端着一碗汤，“吃点东西吧，我看你一整天都没吃。放心，不是我做的，是你家厨师做的。” 温彦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接近极限了，家里的事，公司的事，全部堆在他一个人身上。 黎芥看向他书桌的文件，“你在选墓地吗？” “嗯。” 黎芥指了一片区域，“我找大师算过了，这里风水最佳，据说埋葬在这里的人，都会去往极乐世界。” 温彦不信什么风水，都是装神弄鬼骗人的东西，“真的有极乐世界？” 黎芥：“人死之后，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温叔叔是个好人，他会去往天堂的。” “你和我爸接触不多，怎么判断他是好人呢？” “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是绝对的好人或者坏人，只要想审判，任何人都能被审判，而我不喜欢审判，所以我认为温叔叔是好人。” 温彦故意自嘲起来，“那我在你心里也是好人吗？” 黎芥凝视着温彦，美丽的眼眸中光华万千，“你太累了，你不需要成为好人，只要做你自己就行。” 温彦被这番话给触动了，这一刹那，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何明知是裹着砒霜的糖，也要吃下去。 第187章 葬礼 黎芥有意提及，“白阿姨这几天状况不是很好，我去陪陪她吧。” 在她起身那刻，温彦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想说，或许他比他的母亲更需要陪伴。 “黎芥。” “嗯。” “留下来。” 深夜的书房里，寂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声，温彦的每一个字显得异常响亮，他迟迟没有松开手，生怕一旦松开就什么都抓不住了。 他是如此厌恶自己在黎芥面前展露的脆弱，又是如此渴望她给予的港湾。 黎芥答应了：“好，我留在这里陪着你。” 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因为低头翻阅 ，两侧的头发时不时会垂下来遮住视线，她就用手撩在耳后。 温彦话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黎芥也很少主动挑起话题，他们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房间里，他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存在于他能感知到的范围里就好了，孤舟夜行，终于得以靠岸。 不知过了多久，温彦把葬礼相关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他合上电脑，目光看向黎芥。 她早就睡着了，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稳，没看完的书自她手中掉落，砸在地毯上。 温彦不由想起了很久之前，黎芥也曾在他家里入睡，他起身走过去，想把黎芥叫醒，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唉。 温彦说不清自己为何叹气，犹豫了几分钟后，他把黎芥抱了起来，打算将她送回房间。 温晗已经醒了，她醒来后没看见黎芥，到处都在找。 这会儿，她看见温彦抱着黎芥过来了，顿时竖起全身的刺，下一秒就要大喊大叫。 温彦看见温晗这副样子，真是觉得可笑，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却把他当作了敌人。 他不想和温晗吵架，“嘘，她睡着了。” 说完，温彦把黎芥放进了她的房间，替她盖好了被子，这个瞬间他内心在想，他有个一辈子让她留在身边的理由就好了。 情人会分，亲人会断。 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注定这辈子不得安息。 “晚安。” 温彦走了出去，温晗很快把门关上，还反锁了，确保他进不来，然后她爬上床，双手紧紧抱住黎芥，把脸埋进她的胸怀里。 黎芥睁开眼睛，温晗这么抱着她根本睡不着，就又把她推下去了，即便这是在温晗自己的家。 …… 葬礼这天，来了很多人，大都非富即贵，没点阶层的人还进不来这场葬礼。 黎芥并没有和温晗温彦待在一起，只是站在楼上，毕竟她是个外人。 毕竟是参加葬礼，所有人统一穿着黑色服装，远远看去都一样的，黎芥在人群中看见了赵家的人，赵家的人有没有看见她就未必了。 黎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在温家，她给公司的说辞是请假休息几天，赵玉成应该还不知道。 对了，程舟也来了。 白若敏既然在调查苏梨，她肯定也会查到程舟，因此，她对这个男人的注意力多了不少。 程舟献上一支白色玫瑰，对温泽遗照鞠了一躬，然后同白若敏说：“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白若敏点了下头，她得找机会和他聊一聊苏梨。 温彦从看见程舟那刻起，心里就不大舒服。他早就查出来，程舟和苏梨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回国肯定是为了那个女人，不然继续待在国外发展不好吗？不然，他也没必要参加葬礼，是查出什么了吗？ 程舟看向温彦，一个人心理素质再如何强大，也是会露出些蛛丝马迹的，温彦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虚。 “温总，节哀顺变。” 温彦的表情不怎么好，但在外人看来，他刚失去了父亲，情绪低落也是合理的。 黎芥一直待在楼上，观察着下面人的一举一动，她没注意到逐渐靠近自己的人影。 “原来你躲在这里。” 赵玉成刚才在下面看了一圈，无意间发现栏杆处有个脑袋瓜，就上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黎芥。 她说的请假休息，原来是在这里陪着温家兄妹啊，她什么时候和他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如果放在以前，赵玉成可能会认为她想甩了自己，利用温家上位，毕竟温彦也能给她想要的利益。 可他去了云水县一趟，总觉得她和苏梨有关系，而苏梨是温晗曾经死去的室友，这样想想，她接近温家很可能不是为了利益。 黎芥回头看见了赵玉成，她都坐在这么隐蔽的位置了，也还是被他发现，这人不仅鼻子灵，眼睛也挺尖的。 “找我干什么？” 赵玉成：“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黎芥自认记忆力还不错，她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和他发生什么矛盾吧。 赵玉成就知道黎芥忘了，他的脸色黑了几分，“我的生日礼物呢？” “哦，这个啊。”黎芥没忘，她就是把准备给赵玉成的礼物，先给了秦逸，毕竟人家临时要出国，总要给份有点意义的礼物吧。 赵玉成：“你对我一点都不上心。” “太上心了你也会不舒服的。” 比如现在，黎芥和赵玉成复合后，她感觉他对自己的关注多了几倍，先是用刨根问底的方式调查她的过去，又很在意她在圈内圈外的人际交往关系，庄可迁拒绝和她合体，八成也是因为赵玉成。 说真的，太黏主人的小狗也很烦。 赵玉成从黎芥的角度看向楼下，话里有话，“这个葬礼还真是突然，谁也没想到温叔会这么死了。” 温泽也才五十左右，身体向来康健，赵玉成前段时间见他，还觉得他精神抖擞，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死了，说是意外，别人会信，他不太信。 豪门里面的意外，大都是人为制造。 黎芥附和一句：“是啊，是挺突然的。” 赵玉成又盯着黎芥的眼睛看：“我看你一点也不意外，也不难过。” 黎芥反问：“我和他又不熟，难道要哭成温晗那样吗？” 第188章 傻子 黎芥认为自己正常的表现，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可赵玉成这双眼睛恨不得把她看透。 她不想搭理这个人。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我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吗？你大度点，一个礼物而已，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着你过行了吧。” 赵玉成是真的怀疑温泽去世和黎芥有关，可他的注意力又落在最后那句话上了。 以后每一个生日，她都会陪着自己。 这么说来，她愿意和自己结婚了？ “好了，不生气了。” “你不生气我生气。” 黎芥从赵玉成身边走过去了。 好奇心太重，真不是优点，还是头脑简单的人更容易相处。 她突然理解他的前未婚妻为何要逃婚了，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时时刻刻都在被研究，更何况她的过去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见光。 赵玉成看着黎芥离去的背影，开始深思，他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可他都原谅她忘记自己生日这事了。 葬礼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特意去盯着谁，但黎芥招惹过的人太多，她走到哪都能碰上老熟人。 刚和赵玉成分开，就遇见了江天磊。 江天磊的手还缠着纱布，没有痊愈，他看到黎芥，顿时充满惊喜，可一想到是在人家的葬礼上，不能表现得太过高兴，就克制住了。 “黎黎……” 黎芥扫了江天磊全身一眼，“你的手怎么样了？” 江天磊心想，黎芥果然还是关心他的，都怪他爹当时说话太难听，才让黎芥和自己分开了，不然他们现在都该修成正果了。 “我、我没事，挺好的，手……手也挺好，你不信的话，我拿个东西给你看。” 江天磊环顾四周，他去拿花瓶，结果花瓶没拿起来，牵扯到伤口了，疼得不行，又碍于颜面不敢呼喊。 黎芥觉得这人比以前更傻了，车祸撞到脑子了？ “别折腾了。” 江天磊：“黎黎，你这么关心我，我一点就不疼了。” 他没问黎芥为何会在温家，因为他知道和温彦有关系，温彦真是个虚伪的坏人，肯定是他欺骗了黎芥。 “黎黎，虽然温彦失去了父亲，他看起来很脆弱，但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专情的人，不，他就没有情。” 江天磊以前和温彦经常一起玩，他知道温彦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骨子里就是冷血的，没有感情，偏偏还有很多女人为他寻死觅活，可他一概不理，出了事也是用钱解决，花钱解决不了的就用别的方式解决了。 黎芥觉得，这番话用在江天磊身上也差不多，他和温彦的区别就是，温彦比他更狠心更残忍。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江天磊以为黎芥不相信，“我没有骗你。” 黎芥：“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江天磊：“那你……” 黎芥早就知道了，温彦的弱点根本不是爱情，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就在这时，温彦走了过来，他虽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猜得出来江天磊在说自己坏话…… 他直接忽略了江天磊，走到黎芥身边。 “小晗找了你很久。” 黎芥：“嗯，走吧。” 江天磊真想揍温彦一顿，他和黎芥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温彦就过来把黎芥带走了，看吧，这个人多虚伪，还拿温晗当借口，明明就是自己想找黎芥。 不一会儿，赵玉成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见了江天磊。 “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生气。”江天磊说。 又是一个生气的人？ 赵玉成摇了摇头，“让让。” 江天磊还在心里骂温彦，“你说温彦这人，为什么要缠着黎芥呢？虽然她确实挺漂亮的，声音也好听，还那么善良坚强……” 好吧，江天磊越说越觉得，所有人迷上黎芥都是应该的，他就更生气了。 他看了赵玉成一眼，“还好你不喜欢她。” 赵玉成：“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天磊：“你就应该单着，爱情这种事不适合你。” 赵玉成不知该说什么，行吧，江天磊就应该当个傻子被蒙在鼓里，“你继续生气吧。” 他和黎芥婚礼那天，会邀请江天磊过来的，踩着别人的痛苦，幸福才能翻倍。 …… 黎芥没有看见白若敏，她猜她应该和程舟去聊了，“白阿姨呢？” 温彦也有点担心他妈，“刚才还在这里，我去找找。” 黎芥：“一起吧。” 此时，白若敏拿出苏梨的照片，她问程舟：“程先生，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程舟当然认识，白若敏手里的这些照片，还是他收集出来，通过那些人传达到她手里的。 他也已经知道她是苏梨的亲生母亲。 亲生又如何？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呢？ 程舟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赌徒，赌博输了就打人，而他妈早早就离开了，他对亲生父母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他不禁在想，如果小梨一直生活在温家的话，她就不会吃那些苦了，虽然那样的话，他就没有机会认识她，人生就是充满阴差阳错。 “认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白若敏眼眶都带着泪光了，“那你可以和我说说这个女孩的过去吗？” 程舟接过照片，这是十几岁时期的苏梨。 “小时候，我们经常去山里采蘑菇，去河里抓鱼，去挨家挨户收垃圾，然后和奶奶去镇子上卖钱。” “她不怎么爱说话，平时很安静，所以没什么朋友，我是和她关系最亲密的人。” “但她很努力，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她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原本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师。” “……” 程舟把过去的记忆拿出来反复咀嚼，他记得很多事，如果白若敏想听的话，他可以全部说给她听，可她能承受多少呢？ 白若敏早就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了，程舟觉得小梨确实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果小梨按照正常轨迹活到四五十岁，应该也是这张脸吧。 “您怎么了？” 白若敏泣不成声，“我的女儿……我对不起她，是我的错，我让她短短的二十年人生过成这样……” 第189章 后悔 白若敏没有想过她的女儿会过得这么惨，而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别人。 最痛苦的是，她作为母亲，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苏梨死了，只剩下这么几张照片。 程舟看着悲痛欲绝的白若敏，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二十多年了，不去查清楚，现在哭有什么意义？ 但是他不知道，小梨看见这一幕，会是什么心情，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她想见到自己的父母，可她真的一点都不渴望吗？ “您别太难过了，也许苏梨不是您的女儿，是误会一场。” “不是误会。” 白若敏摇头。 温泽曾经用假的亲子鉴定欺骗她，也欺骗了温彦，他去世后，就没有人暗中给她使绊子了，她查出了事情的真相，那些关于亲生女儿的线索，也都指向了苏梨。 更何况，苏梨长得和她年轻时那么相似。 白若敏捂着脸痛哭起来，“苏梨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是我太愚蠢了……” 此时，温彦和黎芥就站在门外，他能听见白若敏的哭声，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他敲了几下门，“妈，你怎么了？” 温彦担心白若敏想不开，不等回应，直接推门进去了，他很意外，在这个房间里看见程舟。 程舟看向温彦，随后有意将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黎芥。 成为黎芥之后，她很少打扮得如此素净。 参加葬礼的人是为了吊唁，黎芥穿这身黑色衣裙是为了庆祝。 这是属于温泽的葬礼，也是属于黎芥的狂欢，唯独程舟与之同喜。 温彦自然也感觉到了程舟“不怀好意”的目光，他上前一步，挡在黎芥身前，隔绝他们的视线。 “程先生，你和我妈说了什么，让她难过成这样？” “你可以自己问你的母亲。”程舟对白若敏点头示意，“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白若敏还想多了解一点苏梨，除了程舟，她不知道该问谁了，正想开口让他多待一会，温彦进来了。 温彦快步走到白若敏面前，“妈，到底怎么了？” 白若敏还不知道如何告诉温彦，说她找错了人，现在的温晗不是她的女儿、他的妹妹，然后再告诉他，他的亲妹妹已经意外去世了，这听起来就很讽刺很可笑。 温彦越发焦急：“妈，你告诉我啊。” 白若敏欲言又止，她看了黎芥一眼，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毕竟是自己家里的秘密，黎芥还是外人。 黎芥很懂察言观色，她轻轻咳嗽：“夫人，我先出去找小晗了，您别太难过。” 离开时，她还把门关上了。 黎芥刚才看见了白若敏在哭。 那些眼泪都是为她而流的吗？不，是为白若敏自己，她为自身的愚蠢而自责，也痛恨丈夫的狠毒和欺骗。 这一切和黎芥没有丝毫关系。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白若敏那么爱温晗，也就是说，亲生女儿是谁都不重要，她的爱可以轻易转移。 看吧，所谓父子母女，不过如此。 房间里面，白若敏犹豫了很久，才把这件事告诉温彦。 “小彦，我们找错人了，现在的温晗不是你妹妹。” 温彦以为他妈伤心过度，精神出现问题了，“妈，怎么可能呢？亲子鉴定不会出现问题的。” 他之前也怀疑过，所以自己和温晗做过亲子鉴定。 但他不知道，他得到的那份检测书也是被动了手脚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爸的眼中。 “错了，都错了。”白若敏不停摇头，“我已经找到你真正的妹妹，她叫做苏梨。” 这个名字对温彦来说如晴天霹雳，他踉跄后退，差点摔在地上。 不，这不可能，他妈妈一定在开玩笑！ 苏梨怎么可能是他的亲妹妹？所有人都可能是，唯独苏梨不可能！ 呵，绝对不可能。 他反复强调。 随后，温彦扯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我看你可能生病了，我叫家庭医生过来，我现在就去叫。” 他才不要在这里听这些笑话。 “小彦，我没生病。”白若敏就知道温彦不可能这么快接受，连她自己都是确认后，才接受现实的，她的亲生女儿已经死了。 她把苏梨的照片递给温彦。 “这个女孩就是苏梨，她是你妹妹，你看她的眉眼长得多像我。” 温彦却好似摸到了什么烫手的烙铁，他迅速收回双手，照片就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这是苏梨刚上初中时的证件照，她拍照时不喜欢笑，五官和白若敏很相似，温彦仔细看的话，肯定可以感觉出来。 但他不想看。 他害怕。 如果苏梨才是他的妹妹，那他都做了些什么啊，他该如何面对白若敏，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退一万步说，那件绑架案中，他独自逃走，把她遗落在雨夜中，是无可厚非的求生之举，可以饶恕。 那后来呢？ 他让人打断她的双手，把她丢给国外的人贩子，他该用什么借口来自欺欺人？ 过去这么久了，她一个女孩子待在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还活着，说不定早就成为白骨了。 “妈，不是的，肯定是你弄错了，我妹妹就在家里，她好好的待在她的房间里，不是什么苏梨。” 温彦不想听下去，多听一个字他就要疯掉，他会死的。 “小彦……”白若敏还想说点什么，但他已经开门跑了出去。 温彦一直跑一直跑，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天地之大，无论他去哪里，都无法摆脱苏梨了。 他呼吸不顺，五脏六腑都要爆炸，只得屈膝蹲下去，最后无力地跪在路面。 “哥哥，我不是故意摔坏你的模型，等我长大了给哥哥买真正的飞机。” “吃糖，好吃的都要分给哥哥，小晗最喜欢哥哥了。” “下大雨了，小晗好害怕，哥哥拉我上去好不好？” “……” “打断她的手，丢到国外去，生死不论。” 温彦头痛欲裂，每一根筋脉都在拉扯膨胀，他无助般地闭上双眼。 四五岁的温晗，二十岁的苏梨，她们的脸逐渐重合，又不断分开，全部挤入他脑海中，他不可控制地回忆过去那些事。 原来，他丢下过她两次，他也杀了她两回啊。 第190章 痛苦 温彦从未觉得如此难受过，他蜷缩着身体挪到角落里，心脏被悔意堵塞得满满当当，腾不出丝毫空间喘气。 他的世界变成黑色，而他漂流在黑色的深海中，一辈子无法停泊，最终只能沉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早知道苏梨才是自己的妹妹，他绝对不会那样对待她，他会让她过得幸福美满安康。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苏梨死了。 他这辈子都无法解脱。 黎芥就站在温彦身后，看着他狼狈痛苦的模样，嘴角眉梢都牵起了弧度，真好啊，再痛苦一点吧。 不知过了多久，温彦的双腿都麻木了，他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沿着这双鞋子往上看，是黎芥。 她也慢慢蹲了下来。 没有犹豫，温彦单手抱住黎芥，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他全身都在颤栗。 “黎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 你去死啊，你死了就结束了。 但黎芥还不想这么快结束游戏，他们的痛苦的确可以滋养自己，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所以她轻轻拍打温彦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吓的儿童。 “不管是什么事，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 温彦就算自欺欺人，也无法将这件事轻轻揭过，温晗那么喜欢她的哥哥，可是他杀了她。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黎芥身上，他已经忘了该继续藏好自己的脆弱。 这一刻对他来说，比死亡还要痛苦。 天快要黑了，葬礼也快要结束了，黎芥猜，接下来应该都会很热闹吧，她把温彦扶起来。 “虽然你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是太阳东升西落，地球永远转动，一切都没那么糟糕。” 温彦不是不肯告诉黎芥，他是不敢，如果他说他杀了自己的妹妹，黎芥肯定会把他当作魔鬼，然后远离他。 他不会说出去的，无论对谁。 可是—— 这件事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温晗。 …… “滚出去！” 温晗没有看见黎芥，她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佣人也被她打伤了，可他们都不敢反抗。 “黎芥去哪里了？你们把她弄去哪里了？” 温晗不断尖叫，她不停拉扯自己的头发，原本及腰的头发被她扯断了很多，一团团落在地上。 佣人说：“黎小姐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再等等。” 温晗等不了，她一秒钟都等不了，失去黎芥的日子，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被丢在沙漠的鱼，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温彦比黎芥先进来，他现在对温晗充满了恨意。 如果不是温晗，他就不会对苏梨动手，那么苏梨现在就还活着，他就有弥补的机会。 “痛！你干什么！”温晗在用力挣扎，“温彦，你放开我！” 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温彦，他眼神里透着冰寒刺骨的气息，“你给我出去。” 温晗在拉扯中摔在地上，手肘压到了那些碎瓷片，瓷片刺破了她的衣服，扎进了她的皮肉，很快有鲜血蔓延开来 温彦看着那一地的血，到底有些不忍心。 毕竟他爱护这个人十多年了，他一直把她当作明珠当作珍宝，从来没有打过她骂过她。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他还是无法看见她受伤。 他这么愤怒，其实是把自己的悔恨，转移到了温晗身上，可动手的人是他啊。 论罪审判，他才是罪名深重的那个。 “起来。” 温晗没动静，她被吓到了，温彦已经变成了可怕的恶魔，他想杀了她。 “我叫你起来！”温彦已经没耐心等了，他拽着温晗的胳膊站起来，一路拉着她从后门出去。 “你给我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温家。” 她待在这，他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 温晗的手臂还在流血，她嘴里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温彦进去了，他让保安关上了门。 温彦甚至还嘱咐过保安，“记住了，别再让她进来。” 大门紧闭。 温晗被丢在了门外。 温晗的噩梦终于变成了现实，只不过把她丢出去的人不是妈妈，而是温彦。 天都黑了，除了温家里面灯火通明，其余都是黑色的，温晗站在黑暗中，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好痛，手臂好痛，浑身都好痛。 黎芥，黎芥在哪呢？ 她该来带自己回去了。 温彦站在楼上，看着温晗沿马路离开了，他紧紧攥着的手又松开。 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白若敏不知道温彦为何要把温晗赶出去，“小彦，你做得太过分了。” 温彦的语气很偏激：“我过分？她一个假千金，占据了妈妈你这么多年的宠爱，她难道就不过分吗？” 白若敏脸色凝重，她知道温彦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也就不想刺激他了。 虽然温晗是假的，但多年来的情感是真的，如今温晗被赶出了温家，她又生了病，以后该怎么办呢？ 温彦：“妈，我劝你不要心软，假的就是假的，我们对她够好了， 以后让她自生自灭吧，别再搭理她。” “好吧。” 温彦的心稍微松了几分，好在他妈还不知道苏梨死亡的真相，不然、不然他和温晗不知道谁更该死，或许他会亲自杀了她也不一定。 就让温晗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唉。”白若敏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经过这番折腾，她早就精疲力尽。 她以前给过温晗的东西，不会收回来，至于以后，温晗会怎么样就看她自己了。 温晗在黑灯瞎火中寻找黎芥，她的手机落在温家了，身上也没有钱，她找不到黎芥了。 从这里到玫瑰庄园，有几十公里，她一直走一直走，路人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 温晗不敢抬头，她用头发挡着自己的脸，冷不防摔了个大跟头，她趴在肮脏的水坑里哭起来。 “黎芥，你快来接我吧，呜呜……” 第191章 委屈 温家的这些笑话，黎芥看得差不多了，就回去了，她的车故意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经过坡口转弯地段时，看见了温晗。 温晗估计是摔了，整个人扑在水坑里，头发上都是泥水，看起来十分狼狈，她似乎在哭，双肩微微耸动，只是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路过的行人漠不关心地从她身边走过，偶尔会有几个多看了她几眼，但很快也会走开了。 脱离温小姐这个身份，脱离光鲜亮丽的外壳，温晗只是个摔在地上的可怜虫。 黎芥把窗户升上去了。 司机也看见了温晗，他记得黎芥和温晗感情很好，就问她：“我们要不要接温小姐回去？” “不用。” 黎芥的语气很冷漠。 司机心里充满了疑惑，可他就是个打工人，老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既然她不想接温晗上来，那他不会停车的。 这座城市看起来繁华无比，然而前几天下过的雨，至今还没有完全排干，车轮从水坑中行驶过去，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温晗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她迅速爬起来追过去，可她走得太慢了，除了被溅一身的水，什么都没得到。 她从未如此委屈过，顿时崩溃大哭，可脚步仍然没有停滞，继续沿着马路走。 黎芥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温晗，真可怜啊，可惜她已经没有恻隐之心了。 半小时后。 黎芥回了玫瑰庄园，才离开几天，园子里的花看起来有点缺水，似乎快要死亡了。 温晗也一样，她是这庄园里最美丽也最娇弱的一朵玫瑰，离开雨露和人就会枯萎死亡。 她先给温彦发了短信。 【我已经到家了。】 温彦把温晗丢出去后，就自己待在了房间里。 他还无法接受苏梨是亲妹妹这件事，因为一旦接受，他就必须面对是他杀了他妹妹的事实。 手机亮了又亮，响了又响。 他都没有拿起来过。 他曾经以为，苏梨这个人不过是自己随意踢走的小石头，不值得放在心上，死了也就死了，他才不会对她后悔、难过。 上天真是喜欢捉弄人啊，非得把那个女人安排成他的亲妹妹，这让他前半生都活成了可悲的笑话。 他一拳打在书桌上，旁边的花瓶砸下来，瓷器边缘锋利，自他手背割开一道不浅的口子，血沿着他的手指缝隙流淌。 温彦看着破碎的花瓶，还有满是鲜血的手，原来疼痛是这种滋味，他当时让人打断苏梨的双手，她的痛苦会是这个程度的多少倍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后悔万分。 黎芥没有收到温彦的回复，她猜他正躲在角落里做着一些愚蠢至极的事情吧，她关掉手机丢到旁边。 程舟按了按门铃，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黎芥说这栋房子是她为温晗准备的囚笼，可是她宁愿住在囚笼里，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程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但他很快又会鼓励自己，他和她分开这么多年了，肯定无法很快恢复成过去的关系。 “小梨。” 黎芥看到程舟出现在门口，眼中并无意外，他应该有很多事想问自己。 她打开门，“进来吧。” 程舟走了进去，他一路都在观察，这里看起来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很好。 “我和白太太聊过了，感觉你的母亲很希望见到你。” “我的母亲？”黎芥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她从不认为白若敏是她的母亲，她们之间仅仅是有血缘上的关系。 “我没有母亲。”黎芥把她的世界分成了两部分，仇人，不是仇人，如果要给白若敏进行分类，她应该属于前者吧。 程舟知道黎芥不会和白若敏相认，她甚至不打算告诉他们，苏梨还活着。 “你既然来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黎芥看了眼手上腕表，“猜猜温晗要花几个小时才能走到这里。” “小梨。”程舟觉得现在的黎芥很偏激，她变了很多，越来越不像他过去认识的那个女孩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就是苏梨？” 黎芥忽略了程舟的话，她自顾自地说：“我赌明天早上九点前，温晗会出现在门口。” 温晗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她的智力又没问题，就算走，也是可以走回来的。 黎芥很期待和她再次相遇。 说完她又看向程舟。 “对了，你希望我做什么？” 她的双眼异常平静，嘴角习惯性带了些淡笑，程舟看着这张面孔，就像是看着一张完美的面具。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她是过去那张脸吧。 可他也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就算她的脸变成了原样，她的心也不会恢复的，世间万事不可强求圆满。 “小梨，我希望我们尽快结束这场报复，然后开始新生活。” 黎芥沉默了很久，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程舟：“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可以先告诉我。”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他们不用挤在漏雨的房间里了，也不用站在玻璃橱窗外傻傻看着。 她想去哪里，他都可以带她去，她想要什么，他也可以给她。 只要她愿意…… 周围空气似乎冷了几个摄氏度，气氛凝固，黎芥扯唇笑了一声，“舟哥，别弄得这么严肃，你这种表情，我有点害怕。” 程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她是故意转移话题，她不想和自己聊未来，也就是说，她没有打算把他安排在今后的人生里。 黎芥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给程舟，她还帮他把瓶盖拧开了，“喝点水吧，少生点气。” “我没有生气。” 程舟是有点迷茫。 他猜不透黎芥要做什么，如果要报复温家，温泽已经死了，剩下那几个人，也有很好的解决方式。 “你就没有计划过和我的未来。” 黎芥心想这还真是误会她了，她不仅没有计划过和程舟的未来，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毫无头绪。 她如今以温家人的痛苦为养料，等温家人没了，她又该做什么呢？她才是最迷茫的那个。 程舟小声问起：“还是，你打算和那个赵玉成结婚了？” 黎芥：“怎么突然聊起他？” 程舟看着黎芥脖子处露出的玉佩，“可能是你给了我一种错觉吧，让我以为你喜欢上了赵玉成。” 是吗，那这样的错觉应该很多吧，他为什么不误会她喜欢上别的人？ 黎芥自认为对所有人都一样，如果程舟产生了错觉，那赵玉成应该也会产生错觉吧，怪不得他想和自己结婚，或许她应该对他再冷漠一点。 “你希望我结婚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程舟是个很不擅长说谎的人，他不希望黎芥和别的男人结婚。 于是，他直接摇头了。 “我不希望你和赵玉成结婚，他一直都在调查你的底细。” 黎芥没想过和赵玉成结婚，但是她也不排斥，必要的时候，婚姻也是可以作为工具的。 只是目前她还没发现结婚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首先作为明星，谈恋爱都会脱掉一部分粉丝，要是结婚的话，粉丝肯定会流失惨重，刚刚有点起色的事业就此夭折。 “我没有说过和他结婚，你多虑了。” “但你留着他送你的求婚戒指。” 程舟看见过那枚粉色的钻戒。 黎芥：“那也不能丢啊，挺贵的，我喜欢贵重又漂亮的戒指。” “我也可以给你——” “什么？” 程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别开目光，嗓子有点发紧，“我、我是说，我也可以送你一些贵重又漂亮的东西。” 黎芥的眼神定格在程舟脸上，逐渐眯起眼睛，她已经不是十几岁时期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相反，她很懂得观察别人的表情，从而揣测别人的内心。 或许，她也不应该把他当作十几岁的程舟，他已经成年了。 黎芥审视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火焰，程舟的脸开始发烫，他不敢看她，“今天……先聊到这里吧。” 他站起来，打算朝门口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离开。 黎芥也跟着起来了，她拉住了程舟的手腕，“已经这么晚了，你就在客房吧。” 程舟现在有点心虚，可他若是走了，不就更是欲盖弥彰了？ 所以他留了下来。 黎芥带程舟上了楼，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是除了我和温晗，第一个在这里过夜的人。” 程舟推门进去，他想说点什么转移方才的尴尬，“小梨……我猜温晗会在七点前回来。” 然后，他关上了门。 程舟靠在门后，大口深呼吸着，他不知道黎芥看出来了没有，她这么聪明敏感，应该会的吧。 那他以后该怎么面对她？ 程舟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当初，他的愿望仅仅是想和小梨重逢，现在却生了点不应该有的心思。 不可以。 他要把那些坏心思拔走。 …… 黎芥看着客房的门，她迟迟没有走开，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出来程舟的异样了，他对自己，不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感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重逢之后，还是重逢之前？ 除了奶奶，程舟是和她相处时间最多的人，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在风雨中修窗户……他们一起做过太多太多的事了，他们还可以做更多，但绝对不会成为情侣。 对黎芥而言，程舟就是她的来时路，他存在于此，也就意味着她回头还能看见过去，不至于迷失太远，但他同时也是深深扎根在她心里的仙人掌，会让她产生刺痛。 如果她能完全忘记过去，以黎芥的身份活下去，应该能过得稍微快意一点吧。 最可悲的是，忘又忘不干净，回也回不去·。 算了，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她是演员嘛，什么样的戏都能演出来。 第二天，黎芥和程舟不约而同地早起了，他们都不知道对方一夜未睡。 程舟的心跳得很快，他昨晚越想越睡不着，好在黎芥看起来一切正常，可能她真的没有察觉吧。 黎芥：“早。” 程舟也打了招呼，但他觉得哪哪都很尴尬，“我还记得我们昨天的赌。”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温晗还没有出现，看来你要输了。” “输就输吧，反正我以前也经常输给你，都习惯了。”程舟还记得以前，他和她打牌就很少赢过。 黎芥：“那是因为我经常出老千。” “啊？” “骗了你这么多年，真是不好意思。”黎芥笑起来，唇红齿白，明媚得比阳光还要刺眼。 程舟已经忘了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就记得这个笑容了。 六点五十五分的时候，温晗走进了院子，她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泞，衣裙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头发也一缕缕地打结。 温晗被温彦赶出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拿，也没有穿外套，一路走来，冷得直发抖，要不是遇上了个好心阿姨送她一程，估计就走不回来了。 黎芥对程舟说：“你这次赢了，是我低估了温晗。” 温晗一进来就开始哭，“黎芥……” 黎芥下去了，她用略带责怪的语气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温晗一边哭一边打嗝，“你把我遗忘在温家了，呜呜……你忘了带上我。” 黎芥用纸巾给温晗擦眼泪，安慰她：“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会想在家多待几天。” “那不是我的家了。”温晗已经被赶出了温家，她现在的家只有这里。 黎芥发现温晗手臂上的伤口，“你受伤了？” 温晗立即闭上嘴巴收住哭声，因为黎芥不喜欢她把自己弄伤，肩膀却还在一抽一抽的。 黎芥：“先去洗澡。” 她把温晗拉进了浴室，举起花洒，水流对准温晗的头顶往下冲，太大了，她睁不开眼睛了。 “咳……” “黎芥。” 黎芥没有停下，等冲洗得差不多了，她才把花洒放回原位，“别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我不喜欢。” 然后，她离开浴室，关好门。 温晗坐进了浴缸里…… 第192章 爬行 黎芥回到原来的位置，程舟还没走，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他没有在这栋玫瑰庄园里看见他曾经送给她的宠物。 “小梨，你把我们的猫给别人了吧。” 黎芥早猜到程舟会发现这件事，如果她要找借口的话，她可以找出无数个合理的，让他对自己毫无怨怼。 “是啊，我给别人了。” 她承认了这个事实。 程舟被黎芥的这个回答给刺伤了，“我送给你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喜欢。” “缘缘的主人对它很好，她会一直陪伴它的。” “你为什么不会一直陪伴它？”也一直陪伴着我…… 程舟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他和她之间，他更需要她。 他从小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被人打，然后打人，没东西吃了就去翻垃圾或者当小偷，只有她主动向他分享自己的食物，明明她看起来也像是闹饥荒的难民。 他认为，她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唯一一道色彩。 在那之后，她就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了，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程舟把自己的手放在黎芥的掌心上，他在恳求她，别把他丢给别人，他只想待在她身边。 宠物需要一个负责的主人，负责的首要前提是这个主人能活得比它久。 猫的寿命有十几年，黎芥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是挺想活下去的，不然她也不会努力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她已经足够努力了。 报复会让她得到快乐，追名逐利也会让她得到快乐，所以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还能做点什么呢？ 刘医生给的糖果，她吃了，有那么一点效果吧，入睡之后可以做个美梦。 可她人生最美的时候，是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奶奶杀了只鸡，他们坐在家门口的院子里，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水底，远处的白鹭惊声乱飞，村庄里的灯逐渐亮起。 她从未梦见过以黎芥这个身份做的事、认识的人。 她意识到自己早就死了。 “程舟，你恨我吧，你就不应该送我什么礼物，也不应该和我重逢。” 程舟：“小梨，我怎么可能会恨你？我恨我自己，都不会舍得恨你。” “我告诉过你很多遍了，别再把我当作苏梨，我不是你过去的美好幻影，你要寻找的是高悬的明月，不是阴沟里爬行的毒蛇。” 黎芥把手抽回去，这番话也是她对自己说的，谁都不能沉溺在过去，明月夜夜流光如银水，毒蛇自有毒蛇的死路，为何非得混为一体呢？ “好，你要这样说，那我和你就是同一个洞里爬出来的毒蛇。”程舟攥着黎芥的手，让她指尖落在眉心。 “这刀是替我曾经的老板挡的，他是恶贯满盈的通缉犯，我帮他做事，他给我足够的资金。” 他又带着她的手往下，抚摸心脏的位置，她能摸到突兀的伤疤。 “这里中过子弹，当时我们在逃跑途中劫了一辆车。” “还有很多……” “你以为我为何这么快就能发家？我在国外做的全是不能见光的勾当，豁得出命，才能赚大钱，我的双手早就不知道多脏了。” “我足够坏了吧，我可以和你一样在黑暗里爬行吗？” 黎芥手掌下是滚烫的心跳。 她只听说过鸳鸯成双成对，没听过毒蛇要结对爬行的。 蛇是冷血动物，不该有这么炙热的温度，她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白说，程舟很固执，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改过。 “行了，温晗要出来了。” 程舟这才松开手，“对不起，如果我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但是你不能抛下我。” 黎芥：“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那你就忽略前面半句话吧。”程舟也听到开浴室门的声音了，“我先走了，下次见。” 黎芥活动了一下手腕，头又开始痛起来，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太精明的很难应对，太固执的也很难。 不过，她总算找到江天磊的优点了，既不聪明，也不是很固执。 温晗小步走到黎芥面前，“黎芥，我洗完了，洗得很干净，已经没有泥巴了。” 黎芥：“把手给我，受伤的那只。” 温晗就递过去。 “怎么弄的？” “温彦赶我走，他把我推倒了。” 黎芥看她一眼，然后把家里的医药箱拿出来了，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惋惜道：“这么美丽的手臂，怎么能受伤呢？” 温晗：“嗯，不会了。”黎芥的动作细致又温和，药膏涂抹在皮肤上是冰凉的，一点都不痛。 “我不在家的日子，你要自己做饭，然后照顾好家里的花花草草，空闲的时候就画画吧，你的画很有灵气。” “你全都看过吗？” 黎芥在社交平台看到了温晗的画作，虽然她没有用真实名字，但黎芥能认出她的画风。 事实上，比起成为一个建筑师，她更适合成为画家。 “大部分都看过。” 温晗有点高兴，“我这段时间还接到了不少约稿。” 黎芥：“给你稿费了吗？” 温晗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她长处于在不缺钱的生活中，对金钱的欲望没有多大，她更想得到肯定，也就是所谓的情绪价值吧。 “真笨。”黎芥敲了下温晗的头，“你应该收取稿费的，然后以此作为你住在这里的生活费。” “那收多少呢？” “越多越好。” 温晗记住了。 黎芥上完药了，用纱布包扎好，她打量着温晗，心中感叹，真是个美丽的洋娃娃啊。 “小晗，你的头发快和我一样长了。” 温晗的头发有点微卷，而黎芥是黑色的长直发，温晗想和黎芥拥有一样的发型，“等再长一点，可以拉直吗？” “可以。” 温晗微笑起来。 第193章 休息 温泽的葬礼结束后，温彦就去了国外，说是为了公司的事出差，其实他是去寻找苏梨了。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白若敏也不知道，她只有他这一个孩子了，自然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回来。 离开前，温彦给黎芥打过一个电话，他什么都没说，黎芥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问：“为什么不说话？” 温彦刚上飞机，他看着自己的手，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包了一圈又一圈，他的嗓子是嘶哑的，如果出声，肯定会被听出来，他最无助最狼狈的样子都被黎芥看见了，他是个失败的哥哥，注定也无法成为黎芥想要的亲人，等她知道他做了什么，很可能就会远离他了。 黎芥正坐在椅子上，看温晗给院子里的花浇水施肥，“你不说话，那就早点回来吧。” 通话结束，飞机起飞。 温彦看向窗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温彦联系了当年的打手，知道他们把苏梨卖到哪里去了，但是，这次去大概率是找不到苏梨的。 过去好几年了，不可能还找得到，就算能，也只能找到尸骨吧。 尸骨也好。 他会把她带回来，找一个风水好地埋葬的。 温彦忽然又想起黎芥说过的极乐世界，人死之后真的会有极乐世界吗？ 如果有，他希望苏梨下辈子能过得开心吧，这辈子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弥补了，他已然罪孽深重。 他会下地狱的。 …… 黎芥和徐忆彤的电影已经杀青了，她没有急着去接戏，现在流量和实绩都有了一些，接下来的选择更要慎重，圈里有很多前车之鉴，选错剧本演烂戏就是在消耗自己，倒不如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作为女明星，可以休息，不可以不维持热度。 黎芥最近在学习拍摄vlog，她还是拿不稳比较轻小的东西，手机一直在抖，拍出来的视频也都在抖。 算了，这件事她也无法做到，还是让助理来拍吧。 朵拉并不知道其中原因，“姐，我的拍摄技术可是一流的，跟拍绝对不会抖，不过摄影最重要的就是模特啦，只要模特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黎芥：“拍好后，剪辑一下，传到微博，然后你就可以放假了。” 朵拉目光充满期待：“放多久啊？” 黎芥：“暂时不知，可能是三四天，可能是半个月。” “三四天也很好啦。” 朵拉很喜欢这份工作，她认识不少同行，每天听他们抱怨吐苦水，说自己那位明星多么难伺候，既要这样又要那样，事儿可多了，脾气还不好。 可是她觉得黎芥真的很好相处，不但经常给她发红包送礼品，还从来没有骂过她。 当然了也有一点，就是黎姐的舔狗太多了，朵拉都被缠上了，一天不知道接到多少骚扰电话。 “这几天，你要去哪里？” “休息啊。” 黎芥已经给粉丝准备了一段vlog，她要开始休息了。 朵拉好奇，黎姐不是工作狂吗，怎么突然想休息？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看来大明星也一样，都会有不高兴的事。 黎芥第二天去了医院，凌医生还是在原来的办公室，这段时间，预约整容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凌医生比较清闲。 “凌医生。” 黎芥敲了几下门。 “请进。”凌医生对待黎芥的口吻，和对待其他病人没有区别，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寻常医患交流。 黎芥：“我还以为你要回国外了。”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一开始你就是从国外来的，我是你在国内的第一个病人，快两年了，你还在这家医院。” 凌医生：“这里给的薪水还不错。” “你看起来不缺钱。”黎芥想起当初的自己，简直一穷二白，可是凌医生愿意给她做手术，还愿意资助她一笔钱。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善心人？ 太稀有了。 “我不缺钱，但是谁会嫌钱多呢？”凌医生站起来，和以往一样，把窗帘都拉上，打开收音机。 他是整容方面的医生，但只要是医生，就得去注意患者的心理。 很多咨询过凌医生的人，即便最后没有动手术，对他的评价也很好。 黎芥：“今天不睡了，我想和你聊聊天。” 凌医生坐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交叉，“好啊，你想聊什么？” 黎芥：“你知道我过去的样子，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你都知道。” 凌医生笑了下，“我知道这些，但我并不是主动知道的。” “是，这也没错，是我把秘密主动交给你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 黎芥看着那正在转动的老式收音机，音乐声从里面流淌出来，很奇妙的感觉，这里听到的钢琴曲比她在别的地方要好听。 “凌医生，你对我这么好，真的没有图谋吗？” 凌医生垂下眼睛，手指轻轻落在桌面，“我是医生，我对所有人都一样，你是我这里的长期患者，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会比其他的要熟悉些，更像是半个朋友吧。” 黎芥把空药瓶拿出来，“既然是朋友，再给我一瓶吧。” 凌医生语气重了几分：“我劝过你，要少吃，药物都有危害的。” “是啊。” 这药是你给我的，然后劝我少吃，因为你知道我离不开了。 黎芥对这种手段心知肚明，毕竟她运用到了不少人身上，这是她一直在怀疑凌医生的原因。 凌医生拿了一瓶新的出来，递到黎芥那边，“你从来没有听过医嘱，但我不能不提醒你。” “你希望我听吗？” “自然。” 黎芥把药装进包里，她起身走到收音机前，指尖按下开关，音乐声停了，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复古收音机而已，问题不在收音机，而在使用这台收音机的人身上。 “我该走了。” “嗯，再见。” 凌医生始终坐在位置上没动，静静看着黎芥离开。 但他知道她还会来，是她自己把秘密告诉他，也是她自己需要这种药，无形的绳索早就将她套牢了。 黎芥戴好墨镜，从医院后门出去了。 凌医生的“善心”不是命运的馈赠，他索取的绝对比她想象中要多，偏偏她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诡异的是，黎芥觉得很兴奋，她好像又找到一件有意思的事了，这可比看温家那群人的笑话有趣啊。 第194章 笑话 黎芥看着手里的药瓶，她曾经去过不同的地方检测，得到的结果都是在安全范围内，没有违反医药规定，但是国内和国外都没有生产这款助眠药，凌医生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呢？ 算了，他既然是资深医生，渠道肯定比她所了解的多。 她对司机说：“先回去吧。” 正要离开医院，黎芥看到了赵玉成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几秒后才接。 “你在哪里？” 黎芥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后门，“我在家休息啊。” 赵玉成就知道黎芥嘴里没一句实话，他人就站在黎芥的家门口，隔着围栏，他只看见了温晗。 想想还真是有点奇怪，温晗不待在自己家里，跑到这里种花。她拿着剪刀在修剪开败了的残花枯枝，神情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赵玉成。 “我想见你。” 黎芥还想回去好好躺一天呢，哪家员工请假休息了还得见老板啊？ “行吧，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赵玉成没有拆穿黎芥的谎言，“你今晚直接到赵家来吧。” 又是见家长……黎芥不太愿意去别人家里，上次在江家，都没吃上一顿完整的晚饭。 “为什么？” “我们这样的关系，你来我家不需要什么理由吧，而且你不是很喜欢看笑话吗？我家的笑话应该不比温家少。” “……”话都这样说了，黎芥就答应了，“行，我会到的。” 赵玉成自己都好久没回赵家了，他让黎芥和自己一起去，就是让赵星海这个臭小子看清楚，黎芥以后会是他的大嫂。 就算他贼心不死，他妈也会管住他的。 …… 晚上七点。 黎芥出现在了赵家门口，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赵玉成有点意外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想问但还是打住了。 能来就已经很好了，还是少问点有的没的，上次他们在温家就闹了不愉快。 赵玉成主动朝黎芥走过去，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 黎芥：“谢谢。” 赵玉成：“客气了。” “说吧，需要我今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黎芥早感觉出来赵玉成和他爸关系不好，不然，除夕夜也不会跑她那儿寻求安慰。 赵玉成：“你擅长扮演什么？” 黎芥脱口而出：“尖酸刻薄讨人厌的未来儿媳妇。” 赵玉成有点发笑，“那就这个吧。”他真的挺想知道，他爸能被气成什么样子，这多有趣啊。 他们一同牵手走了进去。 因为赵玉成难得回家一趟，这次又是带了女朋友，赵家上下对此非常注重。 赵淮对赵玉成擅自谈恋爱这事很不满意，但好歹是谈了，总不能一辈子孤苦伶仃吧，他就赵玉成这么一个亲儿子，关系再差，心里也还是有他的。 温琴琴对赵淮说了好几遍，“阿成好不容易回来，你千万别和他吵架了。” 赵淮：“我又不是喜欢吵架，只要他别气我就行。” 温琴琴又看向瘫在沙发上的赵星海：“还有你，对你未来大嫂态度礼貌点。” 赵星海满肚子怨气，脸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他大哥就是回来耀武扬威的，凭什么要他礼貌？ 温琴琴皱起眉头：“和你说话呢，听到没？你今天表现不好，这个月零花钱就没了。” 赵星海：“听到了听到了。” 要不是为了钱，赵星海今天就不会待在家里，他才不想看见黎芥和赵玉成浓情蜜意的样子，这对他会产生很大的心理伤害。 曾几何时，赵星海幻想的场景是，他牵着黎芥的手回家，然后赵玉成气得不行，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出来。 结果一切都反了。 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把黎芥抢过来。 赵星海越想越郁闷。 这时候，黎芥和赵玉成已经出现了，她能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挽着赵玉成的手臂，用同样打量的目光看回去。 “这些就是你的家人啊。” “是啊，我给你介绍吧。”赵玉成从他父亲开始介绍，最后看向赵星海，“这位是我弟，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赵星海心想他哥这演技不去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他主动朝黎芥伸手，露出标准微笑：“你好啊，未来大嫂。” 黎芥伸手回握。 赵星海故意当着他哥的面，捏紧了她的手指。 温琴琴看得提心吊胆，毕竟她知道赵星海对这位黎小姐的心思，他还把她带过家里来了。 她假装咳嗽：“咳——” 赵星海只好松开了。 在场人只有赵淮是被蒙在鼓里的，他对黎芥的第一印象很差，她看起来就是个没什么礼貌的丫头，不过赵玉成既然选择她了，说明她肯定有别人没有的优点吧。 “坐下来吃饭吧。” 赵家平时的饮食都比较清淡，黎芥看到桌子上这些菜，脸色顿时垮下来了，她旁若无人般对赵玉成抱怨。 “你家的菜看着真没食欲。” 赵玉成给她夹了几片肉，“多少吃点。” 黎芥：“好吧，看在你亲自给我夹的份上，我就吃几口吧。”她都不用偏头看，就知道赵淮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大部分人第一次去对象家里，总会装出礼貌得体的样子，黎芥在赵淮眼中毫无教养，他当场就想发火，被温琴琴给按捺住了。 温琴琴：“小黎，我们不知道你的口味，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下次我让佣人做。” 黎芥哼了声说：“这还差不多。” 纵然温琴琴平时脾气再好，也有点绷不住了，她记得黎芥上次不是这样的啊，变化可真大。 不过这样的话，赵星海应该不会再对她念念不忘了吧。 可赵星海只顾着郁闷，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他本来就没把黎芥当什么好人，有没有教养重要吗？人家本来就是个孤儿。 赵玉成全程没有说什么话，他觉得黎芥一个人的表演已经具备充足的杀伤力了，他倒是要看看，他爸还能忍多久。 黎芥放下筷子，往后靠，“好了，我吃不下了。” 赵淮也没有心情吃饭了，他看向黎芥，“黎小姐，你是青山影业签约的艺人吧。” 黎芥都猜得出来赵淮要说什么了，肯定和江天磊他爸差不多，他们有些有钱有势的中老年男人，最喜欢以上位者姿态去评价别人了。 赵淮尽量控制体内的愤怒，心平气和地进行交流，黎芥除了皮囊不错，没让他找到别的优点，他现在很疑惑，赵玉成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俗了，只看脸就行？ “这么说来，你是我们家的员工。” 黎芥：“是啊，目前应该是你们家最红的明星。” 赵淮好像明白点什么了，赵玉成大概是包养了这个小明星，可是玩玩就行了，何必带到家里来？实在是不成样子！ 黎芥眯着眼睛笑了笑：“不过，我马上就能从员工变成老板娘了，结婚后，公司也就有我一半了，叔叔你不会生气吧。” “你……”赵淮气得站起来，温琴琴连忙抓住他的手，“老赵。” 赵淮捂着胸口顺了几下，怒视着赵玉成：“你真的要和她结婚？” 他不敢想象，这样的女人要是嫁入赵家了，家里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赵玉成心里巴不得赶紧结婚，他爸这么生气，他就更想和黎芥领证了，“嗯，在选黄道吉日了。” “你这个……”赵淮气得话都说不顺畅了。 温琴琴给赵玉成使眼色，“你带小黎去走走吧。” 赵玉成就拉着黎芥的手起来了，赵星海看着他们十指相扣，也快被气死了。他也想牵黎芥的手，然后沿着她的手指一路亲吻过去，想着想着，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反正也没人注意他。 黎芥转身的时候，还故意说了句：“你家这房子可真大，我们两人住的话，足够了。” 赵淮实在忍不了了，“你听听这丫头说的什么，还没结婚，就想着把我们给赶出家了？” 温琴琴倒是无所谓：“好了好了，有什么气的，我们又不缺房子，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 赵淮：“想得美，我绝对不允许她住进这个家里！” 温琴琴：“你不允许有什么用？阿成这么大的人了，他要和谁结婚你也拦不住啊。” 赵星海也小声嘀咕着说：“她住这里多好。” 他反正也不上班，可以天天待在家里，而他哥经常加班熬夜，根本陪不了黎芥。 至于现在，他忍，就当这个未来大嫂是他哥给他娶的了。 “你们都没看见她那副德行吗？”赵淮想要的儿媳妇是端庄大方的名媛，不是什么小人得志的戏子，偏偏赵玉成这年纪还昏了头，被美色迷惑，这个家交到他手里迟早会败光。 温琴琴：“又不是你结婚，你急什么？” 赵星海继续附和：“就是。” “你们……”这一刻，赵淮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外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坐不下去了。 等赵淮离开后，温琴琴敲了赵星海两下，“你给我收敛点，别总是盯着黎芥。” 赵星海满脸委屈，“我哪有？” “你爸已经上楼，我也就不跟你演戏了，你再直勾勾看着她，我就断绝你所有的银行卡。” “妈，别啊！”赵星海抓着他妈的衣袖，撒着娇说：“你看我最近这么听话了，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你不能对我那么残忍。” 温琴琴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每次赵星海这样，她就容易心软，可她不能一直纵容他。 “小海，她都要和你哥结婚了，你死心吧。” 赵星海：“我没有不死心啊，我不是还叫她大嫂来着吗？” “你这是死心的样子吗？”温琴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反正，你离她远点，别上赶着当小三！” 赵星海继续阳奉阴违，“好好好，我把黎芥当陌生人行了吧。” …… 黎芥已经沿着赵家走了一圈，她有点饿了，后悔没有多吃几口了，肚子好像在叫，现在又不能回去吃，看来得饿到明天了。 早知道就不演什么尖酸刻薄讨人厌的角色。 走着走着，她听到了赵玉成的笑声，很短促的一下。 “你这么开心？” 赵玉成：“你在气人这方面挺有天赋的，我猜我爸接下来半个月都会寝食难安了。”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辛苦费？”黎芥眨了两下眼睛：“我不要你一半的公司，你把合同给我改成三七分成就行了。” “不行。” “拒绝我？” 赵玉成：“你明明可以得到更多，为什么不要？” 黎芥知道赵玉成想的什么，“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吗？” 赵玉成黑色眼眸里涌动着波澜起伏的欲望，“我想不想，应该不用再一次重复了。” 只要她愿意结婚，什么形式都可以。 她想继续演戏就演戏，他能配合她做到不公开，她不想演戏了也行，他们就举办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 如果她真的想住在这栋房子里，他也可以想办法把闲杂人等“请”出去。 黎芥看向赵玉成背后。 不远处的花坛，有一个正在偷窥他们的人，除了赵星海还能有谁？真是个没用的，只敢偷偷摸摸。 赵星海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立即把脑袋缩回去，下一秒又挺直了，他正大光明盯着黎芥，反正他哥也不知道。 黎芥上前半步，手指摸了摸赵玉成的暗青色领带。 赵星海瞳孔缩紧，心想黎芥该不会是要在这里亲赵玉成吧，她都没有主动亲过他，每次都是他偷偷做的。 赵星海舔了舔唇角，嗓子跟着热了起来，要是她能这样吻他该多好。 天底下什么好事都让赵玉成占去了，真可恶啊。 黎芥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问赵玉成：“你和我结婚，是喜欢我，还是想气你的父亲？” 平心而论，赵玉成觉得两者皆有，但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喜欢她吧，他喜欢上了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都是。”他握住黎芥的手，“而且，我还有一个会让你答应的理由，想知道吗？” 黎芥：“愿闻其详。” “你就是苏梨。” 第195章 结婚 赵玉成原本只是怀疑，可黎芥的眼神反倒让他笃定了这个猜想，她对所有人都是漠然的，唯独听到“苏梨”二字会流露出不自然的反应。 要么这个人和她有很密切的纠葛，要么……她就是苏梨。 她是苏梨的话，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我该叫你什么呢，黎芥，还是苏梨？” 黎芥：“这就是你的理由？” “一个早在几年前死去的女人，以另外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哦，还有……”赵玉成触碰了下黎芥的脸，从鼻子到嘴唇。 “你这张脸应该也是换过了的。” 黎芥拍开赵玉成的手，但她的表情并不愤怒，仿佛只是觉得他的触碰让自己皮肤发痒。 赵玉成知道这样做，等同于揭开她的伤口，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经历过什么，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他会试着去接受她的全部，以此来交换她的信任。 “这里没有别人，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的没有别人吗？黎芥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看见赵星海，如果赵玉成转身，就能发现他那个不安分的弟弟了。 黎芥的表情里有些不耐烦，“你这么厉害，应该什么都查清楚了，还来问我？” 赵玉成查过苏梨，苏梨已经意外去世了。 现在他确定黎芥就是苏梨，当年要真是意外，她可以继续以苏梨这个身份活下去。 也就是说，不是意外，是人为。 那时候，她不过就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得罪了什么人，会想要她的性命呢？ 赵玉成想到了温晗，他顺藤摸瓜知道温晗就是她的室友，也是她社交群体中最有身份地位的人。 再联想温家如今的境况，温泽死了，温晗也是疯疯癫癫的，他不得不怀疑，这是黎芥的报复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开始接近江天磊，就是为了她的复仇。 所有人都是棋子都是工具，赵玉成自己也不例外，她对他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她的复仇计划铺砖添瓦，他渴望的真心都是泡沫，在这一刻被他亲手戳破。 赵玉成掩饰不了他的失落和痛苦，他盯着黎芥美丽又虚假的面孔，一字一句道：“我真想听见你的否认，你不是苏梨，你接近我不只是为了复仇。” 黎芥：“我能继续骗你，但你能骗过你自己吗？”她叹了声，“如果你不好奇那些事，我们还是可以保持原样。” 赵玉成是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去调查黎芥的过去。 好奇心毁掉了他的美梦。 他自嘲地笑着，“我凭什么要和你保持原样？” 黎芥挑了挑眉，并没有多在乎，“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结束？也对，你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要你和我结婚。” 赵玉成的目的从没变过，尽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声音掺杂着恨意。 “即便这样，你也要和我结婚？”黎芥心想，这和自虐有什么区别？ “是，你也只能和我结婚。”赵玉成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利用这个秘密威胁黎芥，就像他曾经威胁庄可迁一样。 但他心里没抱多大希望，万一黎芥想弄个“鱼死网破”呢，宁愿秘密曝光，也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谁知黎芥都没有考虑。 “好吧，我这个人最怕威胁了，既然你威胁我，那我就答应你吧。” 黎芥根本不在乎和谁结婚，不在乎，就不会被威胁，话音落下，发现他愣住了。 “你还想怎样？” 赵玉成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他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黎芥，我……” “太晚了，我要回去了。”黎芥推开赵玉成想要拉住自己的手，“领证那天通知我一声就行。” 她的冷漠，让赵玉成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我送你回去。” “不必。” 黎芥走得很快，赵玉成想追过去，可他知道一定会被推开的，他们之间的裂缝好像越来越宽了。 黎芥走出了赵家，司机就停在门口，她从后门上去。 “开车吧。” 和赵玉成交流实在是让人疲倦的事，黎芥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 她没有定闹钟，睡醒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赵星海。 已经是凌晨了，她还在车上，没有回家，车子停在陌生的路边，赵星海就坐在她身边。 “你醒了。” 黎芥微微皱眉：“你把我的司机弄到哪里去了？” 赵星海：“我和他说，你今晚会留在赵家，他就回去了。” 黎芥的手正被赵星海拉着，又被他放在唇边亲吻着，“我哥又让你生气了吧，看看你都这么累了。” “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赵星海一句话都没听清，但他看见她和赵玉成闹得不愉快了，所以他就偷偷待在司机的位置。 黎芥：“我要和你哥结婚了。” 赵星海：“他真幸运。”他吻过黎芥的每一个指尖，然后把她的手放回原位，也就是她的膝盖。 “可你就要嫁给一个不能讨你欢心的男人了。” 黎芥：“我嫁给什么样的人，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赵星海低头看着黎芥的手，想到赵玉成也许会亲吻这个地方，他就有种莫名的得意，有对比才会形成差距，黎芥一定能感觉到的，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怎么比得过他？ “姐姐，我开车技术很稳吧，你刚才都睡着了，是不是还做了美梦呢？” 黎芥懒得搭理赵星海，她看向窗外，不知道他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了，刚好手机也停电关机，无法得知定位。 她打开车门，下去。 赵星海也跟着出来。 黎芥看了一圈，这是在某个村庄，离市区不知道多远，她停住，转身给了赵星海一巴掌。 “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把我带到这里来？” 赵星海不觉得痛，反而感受到了刺激，黎芥已经很久没有打他了，他稍微歪了歪头，没有闪躲，如果她还想打一巴掌的话。 “我是为了让你开心。” 赵星海抓住那只刚扇过他耳光的手，带着她往前跑，他体力很好，跑很远也不会觉得累。 可是黎芥走不动了，她在想，赵家这两兄弟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吧。 赵星海见黎芥弯腰蹲在地上，就把她背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她太瘦了，背起来根本不费力。 借着月光，黎芥看清自己在山坡上，越往上走，月亮就越近了，好像她一伸手就能抓住。 “新闻报道过，今晚会有流星雨，这里是全城最佳观赏地点。” 赵星海看了下时间，还好没有错过。 “只要再等半小时，就可以看见了。” “你可真够无聊的。”黎芥打着哈欠，她对什么流星雨不感兴趣，就算提前知道了，也不会跑到这荒郊野外来。 “好了。”赵星海背着黎芥已经走到山顶，他把她放下来，还顺便帮她整理了头发和衣领。 山顶风大，赵星海担心黎芥会冷，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 黎芥却把他的外套随意丢在地上，然后坐在上面。 赵星海穿的用的都是奢侈品，他看着自己昂贵的衣服被黎芥当作坐垫，心里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 黎芥：“手机给我。” 赵星海直接抽出自己的手机，很快他想到了什么，毕竟每个人的手机里都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 “姐姐，等一下。” 他把手机里该删的东西都删完了，才递给黎芥。 黎芥接过手机，“密码？” “你的生日。” 赵星海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黎芥看了他一眼，在屏幕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成功，谁知里面的桌面壁纸也是自己。 “你到底存了我多少东西？” 赵星海：“一点点。” 黎芥随即打开相册，一点点？里面百分之九十的照片都是关于她的，死忠粉可能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就这么喜欢我？” “嗯。” 黎芥勾选全部照片，一键删除。 赵星海急道：“你别删掉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已经删了。” 赵星海自己安慰自己，反正还能找回来，上次那个视频也不知道是怎么没的，可能有黑客入侵了他的账号吧，害得他想看都看不了。 “我喜欢你又不碍着你什么事，干嘛要删掉？” “你只想把我当作战利品，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从你哥手里抢走我，对你是件很刺激的事吧。” 赵星海的心思被当面戳穿，若是换成别的脸皮薄点的人，早就无地自容了，偏偏他感到兴奋，他就是喜欢她用这种看狗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她这话有一点不对，他不是把她当作战利品，他是想成为她的最佳战利品。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现在是和我在等流星雨，我哥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难受呢。” 时间到了。 黎芥看着夜空，她没有看见流星雨，只看到了一道细小的光亮，手指按下拍摄键。 原来新闻报道的也不一定真实啊。 什么流星雨，只不过是陨石坠落发出生命最后的光亮而已，而且只有一颗。 赵星海有点尴尬，“那个……新闻也是有误差的，好歹还是看见了一丁点。” 黎芥没有出声，她仍旧坐在地上，看起来要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赵星海以为她生气了，就蹲在她面前。 “我错了。” “嗯？” “我以为会看见一场璀璨无比的流星雨。” “无聊。” “那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让你开心吗？” 赵星海的眼睛很圆，近距离细看，睫毛细长浓密，他总是能作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黎芥能在这双眼眸里看见自己的脸。 他试探性地凑近，先是用嘴唇碰了碰她的下巴，见她没有拒绝，就逐渐往下移动。 宽大的外套被赵星海平整铺开在草地上，他庆幸自己今晚带了件还算厚实的外套。 黎芥不用抬头就能看见这片夜空，月亮高悬，清辉万里无边，今晚的风不算大，如春日里的杨柳枝条拂过她的躯体，轻绵，柔软，湿润。 眼前好似出现了流星雨，无数陨石拖着长尾划破天空。 “嘭的”一下，光彩同时炸开，下一秒变成刺眼的白光。 黎芥闭上眼睛。 …… 赵玉成站在窗口发了一晚上的呆，他还在回想黎芥离开时的表情。 或许他不应该用苏梨这件事来威胁她。 但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吧，毕竟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了。 下半夜时，他开车去了黎芥的家。 按了两下门铃。 出来的人却是温晗。 温晗看赵玉成的眼神很冷漠，甚至还有点防备，“是你？” 赵玉成也对现在的温晗感到陌生，心想黎芥的本事可真大，把曾经那个温大小姐变成这样了。 “黎芥回来了没有？” “没有。” 他们隔着铁门围栏聊天，温晗始终没有开门，黎芥说过，不让她放任何人进来，也不让她出去，这里是属于她和黎芥的城堡。 “没有？那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 温晗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赵玉成的，她怀疑这些人就是想缠着黎芥，真不要脸啊，还追到家里来了。 赵玉成和温家这些人并没有仇恨，甚至还有点交情，他看到温晗变成这样，也挺感慨的，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她。 黎芥就是苏梨，她是来复仇的。 可一旦说了，就等于把黎芥推向危险境地。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的私心是不想让黎芥受伤。 温晗见赵玉成不走，就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去砸他的脚。 “我警告你，不准靠近这栋房子！不准缠着黎芥！” “你……” “快滚！” 温晗又捡了块更大的石头。 赵玉成心想，温晗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他不会和病人计较，就先离开了。 只不过黎芥到底去哪里了，她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任何人。 “姐姐，你现在开心吗？” 赵星海把黎芥裙摆的每一缕褶皱都捋平，然后，抬头往上看，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干脆平躺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手臂垫在她脖子下面。 第196章 婚纱 黎芥是在天亮时回到玫瑰庄园的，玫瑰最喜欢的季节是春日，枝头朵朵热烈绽放。 她路过花园时，看见温晗遗留在桌子上的画了，这幅画还没有画完，沾了清晨的雨露，铅笔痕迹被晕染扩散。 温晗听见声音就走了过来，“你昨晚去哪里了？” 黎芥：“去看了一场流星雨。” 温晗昨晚被赵玉成吵醒后，就没有睡了，她就坐在院子里画画，没有看见什么流星。 “昨晚有流星雨吗？” “有，下次流星雨，我会带你去看。” 温晗露出了笑意，她对黎芥说的话深信不疑，她开始期盼下一次的流星雨来临，比全世界所有人都期盼。 接下来的几天，黎芥都没有出过门，享受她来之不易的假期。 温晗已经会做饭了，她每天都会准备两个人的饭菜，可能是做得不好吃吧，黎芥每次只吃了一点点。 剩下的时间，她就拿着铅笔写写画画，因为画风独特，她接到了不少约稿，有不少人愿意出钱。 温晗对金钱的概念就是数字，毕竟这些钱加起来还不够她买一条裙子的，但她把自己赚来的钱都存起来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黎芥收到了赵玉成的短信。 【下午三点，来店里试婚纱。】 黎芥看着这条没什么温度的短信，不难想象赵玉成是用什么表情打出来的，她回了一个字。 【嗯。】 赵玉成正在婚纱店里，他盯着手机很久了，目光好似利刃要刺破这块屏幕，只得到了一个“嗯”，她现在多打几个字都不愿意。 婚纱店的员工出声询问：“赵总，这几套您看看怎么样，都很符合您的气质，要不要试试？” 赵玉成扫了一眼，婚服都是搭配好了的，成双成对，他先试有什么用？倒不如让黎芥挑选好了，他再配合她就行。 店员见赵玉成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的夫妻大都是一起来试的，他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很久。 “赵总？” 赵玉成今天是恰好路过这家婚纱店，并没有提前计划，临时给黎芥发了短信，他在赌她会不会过来。 他给黎芥留了充足时间，可三点都快到了，还是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她的回复到底是什么意思？ 店员已经给赵玉成倒了好几杯茶，他不试衣服也不走，打工的人也只能陪着等候了，毕竟这家婚纱店是他投资的。 赵玉成越等越焦虑，尽管他看似气定神闲地在喝茶，时间在一分一秒消逝。 黎芥在两点五十九分踏入了这家婚纱店，赵玉成一看见她，眼里心底的焦虑散去大半。 还好，她来了。 再怎么说，她还是答应了。 赵玉成心里是高兴的，可他深深按捺住所有喜悦，眼睛都不往黎芥身上看，因为他知道黎芥有多可恶。 她肯定早就来了，却故意让他等到最后一分钟。 黎芥朝赵玉成走去，“你挑好了吗？” 赵玉成：“你自己挑。” 店员看着他们两人，看起来不像是要结婚的，而是想离婚又离不了的那种关系。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销冠，任何状况她都能应对自如，“女士，您看看喜欢哪种款式？” 黎芥才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挑婚纱，“我要最贵的那款就行了。” 赵玉成暗暗瞥了黎芥一眼，真是敷衍到这种程度了，她对和他结婚这事一点都不上心。 店员很快把店里最贵的展现出来了，“女士，这几款婚纱都是全球独一无二的设计，全程也都是手工缝制的。” “您要不要上身试穿？如果不合身的话，还可以修改。” “这条吧。” 黎芥挑了其中最简洁的一款，抹胸修身的白色缎面长裙，没有任何装饰品，就算穿着去走红毯，也没几个人怀疑会是婚纱。 “好的。” 黎芥跟着店员走进了试衣间，这条婚纱比较轻便，她可以自己试穿，就让店员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 黎芥穿着婚纱走了出来，她没看见赵玉成。 店员有点尴尬地说：“赵总临时有事走了，不过他留下了一张卡，您买什么都可以。” 黎芥笑了一声，赵玉成是觉得她让他等太久了，所以故意把她晾在这里作为惩罚，这和小学生吵架有什么区别？ 他如果真生气，就不该和她结婚，可他倒好，还有心情因为婚纱闹别扭。 黎芥丝毫不在意，她散开头发，站在落地镜前。 她个子瘦瘦高高的，穿什么衣服都不会难看。 这条婚纱很适合她，虽然款式简约，但布料裁剪得当，做工也很精致，没有不合身的地方，她穿起来身姿曼妙，优雅大方。 店里的人都在惊叹，反正花式夸了一堆话。 黎芥也懒得再试了，“那就这条吧，包好了送到我家。” 她打算去试衣间换下来，转身时却看见了凌医生，他什么时候来的？ 另一个年轻店员正在询问凌医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凌医生坐在会客沙发上，翻着店员递来的婚纱图册，不经意抬头看向黎芥，目光对视时，点头示意。 黎芥还没见过凌医生不穿白大褂的样子，他今天穿着棕色的套头针织毛衣，略微倾斜靠着沙发。 她注意到，不知是不是婚纱店的灯光效果，他那双常年用消毒水清洗的手，好像过于惨白了。 “决定结婚了吗？”凌医生看着黎芥这身装扮，瞳孔里含着温柔笑意，好似偶遇了故友。 黎芥习惯了凌医生这种眼神，他看起来从来没有过攻击力，如绵绵不休流淌着的春水。 她点了点头，“嗯。” 凌医生没有问对象是谁，他只说：“这条婚纱很适合你。” 黎芥：“你怎么会来婚纱店？” 凌医生看着手里的图册，“我也要结婚了。” 黎芥：“那你的未婚妻是谁？” 凌医生说：“她在国外，还没有回来，等我将婚礼筹备好了的时候，我就会去接她。” 提及妻子，他脸上有种溢出来的幸福感，周围店员都被感染了，这年头没几个男人喜欢筹备婚礼。 “先生，您看起来真幸福。” 第197章 庆功 凌医生说：“我是挺幸福的。” 黎芥没有继续和他聊了，她进试衣间把婚纱换了下来，真是很无聊的事，浪费了她一个下午。 “好了，我先走了。” “再见。” 黎芥走出婚纱店两三步，往左边停车场方向看了眼，她猜赵玉成肯定在里面，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家了。 这时候，司机小心翼翼地看了后视镜一眼。 他不知道老板今天怎么了，临时跑到婚纱店来，一个人进去，又一个人出来，别人来婚纱店都是成双成对的。 “老板，现在要回公司吗？” 赵玉成正在盯着黎芥的背影，她就这么走了。 他憎恶自己此刻的清醒，对黎芥而言，穿什么款式的婚纱不重要，和什么样的男人结婚也不重要，只要足够贵就行。 “走。” “好嘞。” 司机启动车辆，开出了停车场，往公司方向转弯，却又被赵玉成叫住了，“跟着那辆红色的车。” 司机内心：啊？大白天的，搞跟踪不好吧…… 但他照做了。 黎芥早把赵玉成抛到脑后了，她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去做。 因为她和庄可迁那部剧爆了，平台特意举办了庆功宴，还是直播形式，作为女主角，肯定要到场的。 经纪人把流程和台本发给她了，还反复叮嘱。 “一日迁黎是爆款cp，明晚很多人都会盯着直播，你千万别被他们抓住什么错，虽然你现在是顺风局。” 黎芥看了两遍流程，差不多都记住了，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出现差错。 几个月前，庄可迁拒绝双人代言这件事，给黎芥虐了很多粉丝，不少cp粉转成唯粉了，还有一部分cp粉变成了乐子人。 就算她直播打了庄可迁一巴掌，在他们眼里都是情趣，至于庄可迁的唯粉就不好说了。 黎芥想不到庆功宴发生什么，能让庄可迁提纯成功？虽然他好像也没想过提纯。 铁板钉钉的事，大部分cp粉就是偏向她的，她只用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就行了。 赵玉成跟了黎芥一路，直到目送她走进了玫瑰庄园，才让司机掉头离开。 …… 这晚的庆功宴，主创都参加了。 黎芥和庄可迁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她发现庄可迁黑了不少，据说他正在拍摄现实题材的电影，饰演一个常年被欺负的聋哑人。 大部分流量明星的转型路线都差不多，要么去拍正剧，要么去演电影，庄可迁想去流量化，已经接连拍了好几部电影。 黎芥有点可惜，庄可迁以前多白白净净啊，为了转型都晒黑了，她不喜欢太黑的。 直播开始了，cp粉不停在刷弹幕，虽然两方唯粉也在刷，但还是比不上cp粉，毕竟他们人数多。 于是，满屏幕的，“黎芥唯爱庄可迁，庄可迁唯爱黎芥！”“一日迁黎生三胎！” 这架势，谁要是想拆cp，直接会被撕碎。 庄可迁来之前，经纪人也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别对黎芥表现得太暧昧，也别太冷漠了，前者唯粉会脱，后者cp粉会骂，反正两边都很难讨好，能不能在这场庆功宴活下来，得看他自己本事了。 经纪人觉得，他家迁哥就是脑子进水了，当初答应和黎芥拍戏。 恋爱脑真是可怕的东西，要不得要不得。 庄可迁倒是没想太多，既然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那他做什么都可以，他就完全按照流程走了。 他和黎芥共同唱了剧里的主题曲。 一曲结束，台下鼓掌欢呼。 “在一起！在一起！” 黎芥通过灯牌可以看出来，场下来的cp粉比较多，他们的应援色是蓝色，唯粉也来了，但声量盖不住cp粉。 主持人也是爱嗑糖的，“庄老师和黎老师唱得真好，下面我们要进入观众们期待的抽奖环节。” “由我在现场抽取一位幸运嘉宾，被抽到的幸运嘉宾，可以向二位老师提出要求，当然必须是合理的要求哦。” 台下直接沸腾了。 “抽我！！！” 直播间也在刷。 【啊啊啊为什么我不在现场，要是抽到我，我就让他们直接做给我看！】 【姐妹你……算了，我也想（捂脸溜走）。】 【嗯，对啊，这怎么不算合理的要求呢？嘿嘿嘿。】 【虽然但是，这样的话，直播间可能会被封杀。】 【救命，你们cp粉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搞黄啊，你们家人知道你们在网上这样吗？】 【cp粉不搞黄难道搞你嘛，要你管？】 【大家都是成年人，搞点黄怎么啦，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做过？】 可怜的唯粉已经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和同担一起举报，然后祈祷千万别抽到现场的cp粉。 主持人喊了：“三二一！” 特写镜头随即落在某个座位上，是一个女大学生，她激动不已：“是我！” 因为她头上戴着cp粉的应援头箍，现场和直播间都看出来她是cp粉了。 唯粉顿时心塞，完蛋。 “恭喜这位幸运的女生，你要对我们两位主角提什么要求？” 女生激动得满脸通红，她脑子想了很多，不过都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网上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 她犹豫了几秒，说，“我想让庄老师表演剧中的最后一场戏。” 看过剧的都知道，最后一场是求婚戏，他们都在呼喊：“求婚！求婚！求婚！” 主持人的笑容快藏不住了，“要求合理，可以实现。现在请我们道具老师，把道具准备好。” 道具很简单，就是一束玫瑰花，和一枚戒指。 庄可迁心想，这可是观众要求的，又不是他主动表现，经纪公司应该没理由反对吧。 他接过道具，朝着舞台上的黎芥走去。 庄可迁已经走到舞台中央，他记得剧中的每一句台词，即便过去很久了。 下一秒，他单膝跪地—— cp粉没想到自己能吃这么好，纷纷瞪大眼睛，心脏不好的人都不敢看下去了，生怕自己一个激动出事。 第198章 封杀 庄可迁把花束递给黎芥，这场求婚戏当时是一次性过的，但他记忆深刻，无论是台词，还是应该有的表情和动作。 台下的欢呼声像极了婚宴上起哄的宾客，他有点分不清是在演戏还是现实。 也许他从未刻意区分过，在表演爱她的那几千个小时中，他只是套着角色的壳子， 做着他内心想做的事罢了。 虽然经纪人成天说他恋爱脑，但他觉得不是，如果他真是恋爱脑，就不管不顾地和她在一起了。 事实上，庄可迁有很多顾虑，他想转型成功，从流量小生的局限中跳出来。 过期流量不如狗，这话在行业是真理。明星大都是吃青春饭的，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处在流量顶峰，一旦粉丝退散，又拿不出让人赞叹的作品，就会迅速糊掉。 他既想要事业更进一步，也想继续喜欢她。 “嫁给我吧，我真后悔这句话说得这样迟。” cp粉都在尖叫。 “嫁给他！嫁给他！” 黎芥知道这是在演戏，可台下这群人的尖叫声也太响了，这种氛围下，很容易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她在起哄声中点了下头。 庄可迁把道具戒指戴在了黎芥的手指上，这一刻，他好像真的求婚成功了。 如果按照剧里面演的，已经结束了，可是他却加了场吻戏，黎芥看见庄可迁的唇瓣落在她手中的戒指。 她微微惊诧。 剧里没有这一出啊？？？ 虽然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但现场这么多机位，拍得清清楚楚，庄可迁这样做就等同于请cp粉吃了顿满汉全席，黎芥自然得不到她需要的提纯效果了，被辜负被欺凌，才会得到大部分粉丝的怜爱。 【迁哥他真的超爱，我以后再也不信营销号的料了，说他拒绝双人代言肯定是假的。】 【嗑到一日迁黎真是太幸福的事了，豹豹猫猫不准离婚，呜呜呜窝要永远跟着你们！】 【导演们看过来，请速速给他们递本子，快点二搭！】 结束之后，黎芥的头有点晕，她见庄可迁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就停下了。 私底下没有摄像头的时候，她叫了他的全名。 “庄可迁，为什么擅自在台上亲吻我的手？” “对不起。” 庄可迁下意识道歉。 “我不要听你的对不起。”黎芥朝着庄可迁走近，她故意抬起高跟鞋，踩在他的脚上，稍微使了点劲。 “庄老师，你不是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我的确应该和你保持距离，可是我……”庄可迁表情为难，他和黎芥是同行，避免不了碰面，如果见不到还好，见到了却要装作陌生人，这对他是件很痛苦的事，毕竟他们曾那样亲密过，在她家的每一个角落，从沙发到阳台。 黎芥：“还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吗？” “是、是赵玉成威胁我，如果我不远离你，他就会雪藏你，让你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 庄可迁越说越愤怒，可他的愤怒是没有价值的，因为他没有足够强的能力去对抗资本家，他默默低下了头。 “说完了？”黎芥早就想到了，只有赵玉成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还封杀她？也就骗骗庄可迁这种比较单纯的人了。呵，真是一点都不乖啊。 “黎芥，对不起。” 黎芥并不喜欢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勾起浅笑。 “不必道歉了，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好相处吧，下次见到我了记得以朋友的方式和我打招呼，注意尺度。” 仅仅只能成为朋友了……庄可迁心里阵阵懊恼，他还想说什么，黎芥已经转身离开了，她的背影永远挺拔，像美丽的天鹅，不会回头。 黎芥这时才打开手机，温彦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看来他已经从国外回来了，至于苏梨……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黎芥对司机说了个地址，也就是温彦所在地。 她猜他不在温家别墅，而是在他自己那套私人住宅。 半小时后，司机把黎芥送到了那里，“小姐，需要我要在这里等你吗？” 黎芥：“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我今晚应该不会离开。” “好。” “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我和几个朋友去喝酒唱歌了。” “记得了。” 黎芥知道温彦这房子的密码，正想着输入密码，结果一碰，门就被推开了，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黎芥往里面走进去，她打开客厅的灯，发现酒瓶子咕溜溜滚了满地，温彦就靠墙坐在地上。 温彦酒量不好，他已经在黎芥面前醉过一次了，睡意朦胧时，看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手里的酒瓶子砸在地上…… “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 此时的温彦近乎咆哮，他的眼镜也因此掉落在一地的酒水中，黎芥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重新给温彦戴好。 黎芥：“发生什么事了？说给我听听吧，也许我帮不了你，但我会是一个最完美的聆听者。” 温彦不知该怎么说，他快要疯了，他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去寻找苏梨，原本也没抱多大期望，可真的等他去了那个地方，他才了解她经历了什么。 他抬起双手。 “我真的尽力了，那里的人说她死了，我就去找了她的尸体，我不停地找不停地找……” 黎芥发现，温彦的双手都布满了伤痕，指甲边缘被磨损得凹凸不平，他该不会是亲手挖了那片等同于乱葬岗的地方吧。 被贩卖到那里的人，活着已经是万幸，提尊严这回事简直是天方夜谭，死了就随便丢了，死的人多了，尸体也就堆积得多了，野狗会去觅食，吃完皮肉，再来拆分骨头。 温彦凭什么以为，如果苏梨死了，会有人好好埋葬她呢？ “我什么都没找到，连尸体都没有。”温彦抓着头发，他大脑好似分裂，有无数道声音发出。 哥，我恨你，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我死在异国他乡，尸骨无存！ 温彦，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儿子，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你去死吧，你去下地狱吧，你这一辈子罪孽深重，注定不得善终，没有人会同情你…… “啊——” 温彦发出痛苦的嘶吼，原来连酒精都无法麻痹自己了，他闭上眼睛，苏梨的脸就会不自觉浮现，声声控诉着她的怨恨。 现在，他妈妈还不知道，如果她得知了真相，他一定会失去他最后的亲人。 曾悬挂在墙壁的全家福照片，不知什么时候摔碎了，他低头看着照片里的一家四口，拍照的时候，他们都在笑，他以为这个家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惜都碎了。 黎芥没有见过温彦痛哭流涕的样子，今天算是见到了，他和那堆碎裂的酒瓶子一样，就是要被打破，才会产生绮丽的美感。 她慢慢蹲下去，把碎裂的酒瓶子捡到一堆，然后抱住这个已经崩溃了的男人。 “如果实在痛苦，就哭一场吧，哭完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温彦像猫儿般蜷缩在黎芥的怀里，他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拥抱，连他妈妈都没有这样抱过他。 “黎芥，我不知道怎么回家了，我回不去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趴在她怀里哭了出来。 黎芥时而拍了拍温彦的后背，时而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温暖和爱的地方才是家，既然回去令你痛苦，就不要回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们？” “是啊，就我和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彼此最重要的家人了。” …… 黎芥开车远离了京城，温彦靠在后排还没有睡醒，他昨晚喝了太多太多的酒，一时半会是清醒不了的。 黎芥拨通程舟的电话。 “一切顺利，按计划做吧。” 做了这么久的局，撒了这么大的网，鱼儿该被抓起来了，开膛破肚是她为他制定好了的结局。 转弯时，温彦半边身子滚了下去，仍旧没有醒来。 这辆车继续往前开，黎芥没有看导航，因为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条通往死亡的路。 一天过去，车子停在山脚下。 温彦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山野重叠，是这样陌生的环境，令他安心的是，黎芥就在身边。 “这是哪里？” 黎芥：“一个小众景点，这时候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没什么人来。” 温彦以前工作太忙，并没什么时间去旅游，温晗倒是喜欢，国内国外都去了个遍，他从车里走出来，深呼吸了几口山里的空气，头脑清醒了很多。 黎芥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温彦看着黎芥，她神采奕奕，身上穿着一条浅黄色的裙子，与群山环绕的景色相得益彰，像山间翩然起舞的蝴蝶。 黎芥说：“逃避是让人开心的最佳方式，你过去太紧绷了，现在什么都别想，记得开心就好。” 她提前订好了民宿，自己和温彦一人一间。 民宿店员以为他们是夫妻或者情侣，但夫妻或者情侣就不会订两间了，可也不是朋友吧，毕竟异性朋友一般也不会单独约出来旅游。 “二位是兄妹关系吗？” 温彦想向店员解释，黎芥已经先回答了，“嗯，他是我哥。”她说得很自然流畅，一点都不别扭。 黎芥把其中一张房卡给温彦，“先去洗个澡。” 这家民宿在景区内部，因为是淡季，旅客不多，温彦一路走进去，没看见几个人，走进房间时，耳畔还在回响黎芥的声音。 逃避是让人开心的最佳方式。 他需要逃避。 不，他是需要黎芥。 洗完澡，换了身当地的特色衣服，温彦好像卸掉了一身重担，是啊，既然离开了，就不要想那些事。 黎芥坐在民宿前面的院子里，她对温彦招了招手，“过来和我们一起烧烤吧。” 温彦发现，除了黎芥，还有两个年轻男女，他们也是这家民宿的住客。 黎芥拉着温彦坐在身边，“你喜欢吃什么？” 温彦想说他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临到嘴边又改了，“和你一样就行。” 黎芥拿了两串鸡翅放在温彦面前，“注意火候，别烤焦了。” 温彦以前也和别人去露营野餐过，但都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只要等待吃就行了。 他不会烤鸡翅，尽管他在努力了，这两串鸡翅还是被烤焦了，烟熏味很重，他被呛到都泛出泪光了。 对面一男一女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给你。”黎芥把自己刚烤好的鱼，递到温彦手里。“看看好吃不？” 温彦咬了一口，算不上多好吃，也就是普通的烤鱼，可是他看他们几个都吃得很开心，黎芥把自己烤的分享给了他们，也得到了他们分享的食物。 “挺好吃的。” 温彦也想融入这个场景里，他学着对面的人，也分享自己烤出来的食物。 对面那个女人说：“你们长得还挺像，我一眼就觉得你们是兄妹了。” 像吗？温彦从来没发现这点，他一直觉得，黎芥的相貌和他以往女伴的风格很像，可他对她一直没有那种情愫。 不是什么廉价的男欢女爱，他更想用依赖这个词，她是他病态人生里的唯一救星。 温彦心想，即使她要带自己下地狱，他也会跟着去吧。 黎芥：“等下他们说要去参加村子里的篝火舞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温彦：“我不会跳舞。” “我也不会啊，但你相信心理暗示的效果吗？” “什么？” “闭上眼睛。” 温彦照做了。 黎芥轻声说：“忘记你的身份和姓名，相信自己可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然后数三个数字，睁开眼睛。” 温彦在心里默念了。 睁眼时，黎芥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花环，放在了温彦头上，“今晚，你只是要和我去参加篝火舞会的哥哥。” “走吧。” 温彦就这么跟着黎芥走了，远处燃烧着火堆，不少人围着火堆载歌载舞，他还听到了歌声…… 第199章 山村 温彦跟随黎芥的步伐走去。 不远处，有片较为宽阔的草地，当地村民架起了火堆，围着火堆唱唱跳跳，黎芥很自然就融入其中了。 山里村民说着温彦听不太懂的家乡话，但他看得出来，黎芥和他们交谈得不错，她好像天生就有好人缘，即便这穷乡僻壤里的人不认识她这个大明星，也对她很热情。 温彦又想起了小时候的温晗，她也是天生讨人喜欢，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见到她了，都会喜欢上她。 黎芥和当地村民聊了几句后，回头对温彦招了招手，“过来，和我一起。” 村民们同时看向温彦。 这片虽然是景区，但不怎么出名，前些年发生过事后，来的人就更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冷清清的，但凡有游客来，村民们都挺好奇，尤其像温彦这种长相的。 黎芥：“刚刚一个阿嬷教会我怎么跳了，现在我教你吧。” 她把手搭在温彦的手上，接着，他们在村民们的歌声中起舞。 木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还会有火星子飞溅出来，像是带有独特的生命力，故意溅在黎芥的裙摆下。从温彦的视角看，仿佛是看见繁星坠落在她周围，他抬脚踩灭那些火星子。 不知跳了多久，黎芥有些累了，她就随意坐下来，草地是软的，夜空是明亮的，周围的笑声和歌声都是嘈杂的。 可能是火焰的原因，温彦出了点汗，他也跟着坐在黎芥身边。 “你看上去很快乐，为什么你会喜欢这些？” 贫瘠偏远的山区、普通话都说不清楚的村民，刺鼻又滚烫的烟熏味……这是温彦没有接触过的世界，如果不是黎芥，他根本不会来这里，更不可能和这群人跳什么舞。 他的世界里，衣香鬓影，交杯换盏，他随意挥霍金钱，享受着别人仰望的眼神。 他喜欢也习惯了等级森严的世界，金钱和权势就是构建其中的钢筋。 原来，逃避的意思，是从后者进入前者吗？ 温彦仍然讨厌贫穷的气息，但他在努力去理解她的快乐，用他已有的认识去理解。 一个热情的阿嬷拿了烤红薯给黎芥，“尝尝看嘞，我们自家种的。” “谢谢。”黎芥接了阿嬷给的烤红薯，红薯有点烫，她用纸包起来，掰成两半，其中一半给了温彦。 “为什么做某件事一定要有理由呢？时时刻刻找理由，就会活得很累。” 温彦捏着红薯，迟迟没有咬下去。 他从小就是心思比较重，话却不多的人，无论做某件事见某个人，都得需要理由，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获得简单的快乐吗？ 如果他尝试放下，不把自己当作温彦，不认为温晗失踪和自己有关，也不接受温晗的死亡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是这样，他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被推翻了。 他只是个凡人，凭什么样样都得做到让父母满意？ 温晗小时候被人绑架，也不是他做的，说到底，他只不过是没有陪她一起等死，他有什么罪责？ 后来他打断她的手把她卖掉，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他可是对她的身份完全不知情。 是啊，就是这样才对。 温晗死就死了，现在坐在他身边的人，才是能给予他温暖和爱的家人。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产物，他凭什么要因为死去的温晗活在痛苦里，他应该如飞蛾般扑向光亮。 自欺欺人是最好的逃避方式，也是获得快乐的最佳方式。 温彦明白了，他的眼神终于被黎芥的快乐感染，“看来，今晚的确是一个很愉快的夜晚。” 第200章 倒数 黎芥：“相信我，以后你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如此愉快。” 温彦此时还不太懂黎芥的这句话，他认为她是在哄自己开心。 可是，手里的烤红薯好像真的变得好吃了，那些听不懂的方言也没有太令人烦躁。 木柴渐渐燃尽，火焰也灭了，村民们说说笑笑中，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黎芥起身：“我们也该回去了。” “等等。”温彦看见黎芥裙摆处沾了一小片草木灰，他屈膝蹲着，用手拍了拍那片灰烬。 好了，总算干净了。 蝴蝶就不应该沾染这里的灰尘。 黎芥看见这一幕，眼角往下弯了弯，真是有趣啊，高高在上的人也会为她蹲下来，温彦也许知道，他拂去的灰尘，正是他的自尊和骄傲。 “走吧。” 他们回到了原来的民宿。 黎芥对温彦说：“早点休息，五点的时候，我会过来叫你起床。” 温彦：“这么早起来，去做什么？” 黎芥：“去看属于我们的第一场日出。” 黎芥说完后，就去了自己房间。 两个房间是挨着的，就隔着一堵墙壁，她把所有的灯都关了，独自站在窗前。 黎芥推开窗户，任由山间的晚风吹进来，周围虫鸣不断，如死神的钟表在倒数计时。 她掏出四四方方的打火机，“啪嗒”一声，火焰自她手中跳出来，是这夜色里唯一的一盏灯。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铭记。 …… 天还未亮，黎芥就去敲了温彦的门，她刚敲两下，门就开了，温彦早就换好衣服，在这里等着她。 黎芥眼神有些意外：“你没有睡吗？” 温彦：“睡了一会，没有睡着。” 只有醒着的时候，他才能自欺欺人，一旦睡着了，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了，那些令他痛苦的人和事就会强行钻进来，把他的躯体占满。所以他不能入睡也无法入睡。 “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峰，叫做穹云顶，你听说过吗？” 温彦有点印象，他应该是在哪里听过的，可要他突然记起来也很困难，“没有听过。” 黎芥：“没听过不打紧，我们等下就会爬上去。天气预报显示六点会有日出，得尽快了。 小众景点本身来的游客就不多，一大早起来爬山看日出的游客就更少了，温彦只看到昨天那对男女，他们主动打了招呼。 温彦只淡淡点了点头，他不是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就算结交也只结交相同圈子里的，这两人在他看来就是萍水相逢，旅行结束后就不会再见面了，没必要施舍多少礼貌，好在黎芥也没有要和他们聊天的样子。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黎芥说要休息几分钟，温彦也跟着停下来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水瓶，主动拧开瓶盖，递给她。 黎芥没喝，随手放在旁边。 一只蚂蚁沿着水瓶往上爬，最后掉了进去，温彦不知自己的视力为何清晰了，他看见那只蚂蚁在瓶子里不断挣扎。 “我想站在这里，然后你给我拍几张照片吧，只要按快门就行。” 黎芥的声音拉回了温彦的注意力。 “什么？” “你会拍照吗？”黎芥就知道温彦不会，所以她提前调好相机的拍摄参数，“好不容易出来旅游，我想要拍一组漂亮的游客照。” 温彦接过相机，他不太会拍照，以前也没怎么给别人拍过，“我试试吧。” 黎芥小跑着走到栏杆处，对着镜头露出了笑脸，背景就是雾气缭绕的群山。 温彦按下快门，一切就都定格了，他捕捉到了黎芥的笑容。 黎芥回看了照片，“还不错，你很有天赋，我们继续往上爬吧。” 接下来，温彦给黎芥拍了不少照片，他还没有表示出厌烦的情绪，尽管都是重复着一种动作。 好在六点前他们爬上了山顶，穹云顶不算太高，山路也不算陡峭，爬上来之后，体力都还不错。 黎芥和温彦坐在山顶的台阶上，同时眺望远方。 太阳好似从最底浮上来，穿透云雾，它发射的光芒便如泼出去的颜料，将这灰白的大地染成金色。 黎芥用手挡在眼前，手指慢慢张开，阳光就从缝隙里传进来，她觉得些许刺眼，这么久了，还是无法适应。 温彦这回主动拿着相机问她：“想要拍照吗？” 黎芥环顾四周，指了一块地方。 “去那里拍吧。” 景区在旁边插了牌子，示意游客路线已经到了尽头，不允许往前走，据说前几年有个游客就在这里出了事。 黎芥却当作没看见，朝着边缘地带走去，温彦连忙叫住她，“别往前走，小心边上石头塌了！” 黎芥偏要站在最边上，温彦意识到她也是个很执拗的人，只好跟了过去。 他看着她脚边的石头，人要是掉下去了，不死也会残废吧，真是为了拍照不要命了。 “边上很危险，你走过来一点。” 黎芥：“我走过来，你就拍不到我的全身了。” “我退后几步就可以了。” 温彦拿着相机后退，索性站在了后面的小观景台上，在这个角度拍摄，不但能拍到黎芥的全身照，还能拍到日出的全景，成片一定会很出彩。 可是温彦没想到，在他按下快门的这一瞬间，脚下的观景台摇摇欲坠，他快步跑出去，还是晚了。 相机掉下山，咕溜溜滚了一圈，不知道滚到哪个地方去了。 随着观景台的倾斜倒塌，温彦摔倒了。 尽管这个观景台下面有承接地，不是完全悬空，但要是掉下去，也是凶多吉少。 温彦抓住旁边的护栏，想借力爬上去。 黎芥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了，温彦向黎芥投向求助的目光，他的眼神在说：拉我一把…… 原来温彦也会害怕。 他不是视人命如草芥吗？竟然也会怕死。 果然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痛的，他面临死亡时的恐惧，不比当时的她少。 她真是高看他了。 然而，这里是她为温彦精心策划的，怎么可能允许他爬上来呢？ 她不仅不会拉他，还会推他下去。 “你现在对这个地方有印象了吗？” 黎芥看着温彦茫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想起来。 既然如此，她就提醒他吧。 黎芥屈膝，慢慢弯下身体，手指夹住那枚提前扭动过的螺丝钉，抽出来，随意地抛向山脚。 风声太大，除此之外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护栏又松了几分，温彦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了，他快要抓不住了。 此时此刻，他的恐惧不仅是因为死亡，还有更大的一部分是黎芥。 黎芥的表情异常冰冷，没有笑意，没有温情，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可她昨天还对他说，要让他每个夜晚都那么愉快， 他的心在颤栗。 他快要抓不住的何止是这根护栏。 他被抛弃了。 也许更可能是她对他从未有过真心。 不！ 不可以！ 温彦咬紧牙关想要爬上去，他不能死在这里，“黎芥，快拉我上去——” 黎芥恍若未闻，她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掏出水果刀。 “请允许我先告诉你答案。” 她和温晗当初的毕业旅行，目的地就是脚下。 多亏温晗选了这么个小众的地方啊，这样一来，人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掉下去了，也不会有人质疑。 黎芥费尽心思把温彦带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一切回到原点，实现这场游戏应该有的闭环。 “这里，就是苏梨当年失踪的地方。” 温彦瞳孔瞪大，他记得自己没有和黎芥提过“苏梨”这个名字，她是从何得知的？ 除非……她就是苏梨！ 如果是这样，他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黎芥，不，是苏梨设计好了圈套，引诱他钻了进来，她说的每一句“哥”，都是让他赴死的鱼饵。 “想起来了吧，哥哥。” 一时间，温彦的世界观好像破碎了，他大脑空白，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黎芥的水果刀落在温彦手腕上。 她曾经用这把刀削过苹果，她削苹果的技术很好，苹果皮一圈圈连串掉落，削完皮，她会把苹果切成小块，送进别人嘴里。 现在，她要用它刺入温彦的骨头，也不知他的肉会有多硬，会和切苹果的手感一样吗？ 她真是很想试试。 “啊——” 惨叫声在山谷回荡。 温彦掉了下去。 另外两个游客听到了叫声，连忙从远处跑了过来。 他们赶来时，看见蹲在山边的黎芥，凌乱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到了哭声。 第201章 审问 警察局。 “姓名。” “黎芥，黎明的黎，草芥的芥。” “伤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普通朋友还是情侣？” “普通朋友。”黎芥看着对面的两个警察，作为一个还算合格的演员，她适当表现出几分紧张，用担忧的语气说。 “温彦最近心情不好，我就建议出去旅游，在旅游的过程中，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意外具体是如何发生的？” 黎芥停顿一会儿似是在回忆。 “当时，我们在拍照，为了拍摄全景，他就站到观景台上去了，谁也没料到，那个观景台垮了。” “景区在路口放了禁止通行的告示牌，你们为什么还要进去？” 黎芥：“因为里面看日出的视角更好点，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我以为不会出事……” 她低着头，眼眶逐渐红了。 “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你别把她当嫌疑犯审问。”一年龄稍微大点的警察走过来，给黎芥递了一杯水。 “喝点水吧，别害怕，我们只是例行询问。” 黎芥捧着水杯，“谢谢。” “伤者人在医院，目前还没有醒，不是还有两个目击证人吗？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好，先问问吧。” 黎芥露出胆怯的眼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的，看上去就是个被吓傻了的小姑娘。 “那我可以先回去了吗？” “嗯，但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希望你能尽力配合我们警方，随时保持联络。” 黎芥点点头：“我会的。”她拿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警察局。 出了警察局，黎芥看见一辆熟悉的私家车，赵玉成从里面走了下来，他打开副驾驶的门。 黎芥不知道赵玉成会来，“特意接我的？” 赵玉成：“如果我不来，来接你的人应该就是那些媒体记者了。” “看来你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黎芥相信赵玉成会处理干净的，毕竟她是他公司的员工，她的口碑直接影响公司收益，而且最近还在评奖期，艺人不能出现负面新闻。 她坐在副驾上，掏出镜子，补了点粉底，演了这么久时间的哭戏，眼睛都哭肿了。 赵玉成看着黎芥，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理素质，别人可能以为这是场意外，但他知道绝对不是 黎芥已经被问了一天一夜，体力再好也会累了，“我知道你也有很多事情想问我，但我有点困。” 说完，她闭上眼打算休息会儿。 赵玉成默默地把空调暖度调高了些。 …… 黎芥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天早就黑了，她摸了摸身上的睡衣，下床走到客厅。 赵玉成就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待她醒来。 黎芥：“为什么不叫醒我？” “没必要。” 赵玉成在等待的时间段里也深思了很多，他面前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个杀人犯，每一天，每一天他对黎芥的认知都要刷新。 黎芥走到餐桌，她知道赵玉成会为她准备好饭菜的，果然，还没有冷，都是热乎的。 她吃饱喝足了才说，“别用你那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没有犯罪，温彦掉下去是个意外。” 赵玉成：“你自己信吗？” 黎芥：“我信啊，毕竟我已经从警察局走出来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取消和我的婚事。” 赵玉成盯着黎芥的眼睛，到目前为止，她对自己还是没有丁点信任，“我为什么要取消？” 黎芥笑着说：“你不是把我当作杀人犯吗？” “温彦还没有死。” 赵玉成来之前就去过医院了，说是还在抢救中，具体结果会怎么样，医生没有保证。 黎芥：“难道他死了，我就是杀人犯吗？” 可能是觉得被拆穿了，也没必要伪装了，黎芥在赵玉成面前更像是她原本的状态，偏激，疯狂，与她在网络表现出来的人设截然相反。 她不想理会他，直接往房间里走。 赵玉成快步上前，抓住黎芥的右手，放在灯光下，她的手心有几道不算深的伤口，应该是被石头磨破皮了。 黎芥想要甩开，赵玉成就拽着她又回到了客厅，从医药箱里找了几枚创口贴。 没猜错的话，这几道伤口也是她故意弄出来的。 做了这么久的局，就是为了对付温彦吗？如果他没死呢，她确定自己扛得起温家的报复？所以，她更应该和他结婚才对。 “我想将婚期提前。” “？”黎芥怀疑赵玉成脑子真的进水了，“这届电影奖马上就要公布了，我没有精力考虑和你结婚。” 但你有精力去杀人。赵玉成在心里想。 “那就等颁奖结束。” 黎芥：“你急着把我和你绑在一起，不担心我把你拖下水吗？” 赵玉成撕开创口贴的包装，把它贴在黎芥的手掌心，“我早就被你拖下水了，你明明心里清楚。” 黎芥：“是啊，我是个恶毒至极的坏女人，像水鬼一样，把你拖下去了。” “别这么说，你是水鬼的话，那被你拖下去的我算什么呢？”赵玉成轻轻吻了下黎芥的额头，同时将她凌乱的头发捋平。 他忽然觉得，在身边放一个杀人犯也挺有意思的。 …… 此刻，一男一女从警察局走了出来，他们刚接受完警方的询问，两人对视一眼，避开行人，走到偏僻的小巷子里。 另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掏出一叠厚信封，“这笔钱，是给你们的。” 他们拆开数了数，确认没有少钱。 “你们在里面怎么回答的？” “我就说是在爬山，然后听到声音跑过去了，才发现有人掉下山了，事实上我们也只看见了这些。” “嗯。” “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正常生活就行，如果警察还要问你们，就保持和今天一样的回答。” “好的，知道了。” 给完钱，程舟看着这对男女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点燃一根烟，独自站在角落里。 这两个人是他和黎芥提前安排好的“路人”。 如果只有黎芥和温彦单独在场，温彦出事了，会给她带来很大嫌疑。既然有路人作证，看见温彦是自己发生意外掉下去的，她就没有多少嫌疑了。 手里的烟快要燃尽了，这场报复也快要结束了，程舟眼中跳跃着希望，他希望他可以和她快点过上想要的生活。 黎芥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知道是程舟给自己发的消息，刚要去摸，旁边的赵玉成看了过来。 “谁大半夜还在联系你？” “不知道。”黎芥把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你这么好奇，要不要自己看看？” 赵玉成一直对黎芥的手机有很强的窥探欲，今天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看，他犹豫了几秒后接住了。 没有备注人名，直接显示的是对方的微信昵称。 “这男人是谁，为什么要给你发晚安？” 黎芥打着哈欠：“我不知道在哪加上的，应该是某个投资方或者别的人吧，我们这一行，每天接触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记得住？” 赵玉成继续翻看，他没在黎芥的手机里发现什么异常，也许她把该删除的都删除了，不管怎么说，她愿意伪装，就说明他在她心里还算有分量。 可他对她给自己的昵称不满意，竟然是毫无感情温度的全名。 他干脆改了，还刻意置顶在第一个。 好了。 可以睡觉了。 赵玉成把黎芥的手机放回枕头下面，“我们就快要结婚了，我会对你保持忠诚，你也应该对我如此。” 黎芥只觉得很烦，她真想把赵玉成变成哑巴，“知道了，快闭嘴睡觉吧。” “嗯。”赵玉成悄悄把手搭在黎芥的腰上，又慢慢往里面伸进去，他今晚应该可以做一个好梦。 可是等他睡醒，黎芥又不见了。 她留下了一张小纸条。 “我去医院了。” 医院？ 她该不会是去医院看温彦吧，杀人犯还要特意去看被害者吗？ 赵玉成拿起外套急匆匆出门了。 …… 黎芥先是去找了温彦的主治医生，打听了相关情况。 温彦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他没有死，但医生说他就算醒了，也是高位瘫痪，再也不可能坐起来了，余生都得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无法自主。 黎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甚至还希望温彦早点醒来。 她很想知道，对温彦而言，是亲手害死自己的妹妹痛苦，还是被最依赖的人背刺痛苦，又或者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个废人更痛苦？ 温彦就该好好活着啊，最好长命百岁，反复咀嚼着这些痛苦。 黎芥走到病房附近。 白若敏在里面陪着温彦，她还不知道苏梨是怎么死的，在她的认知里，她失去了女儿，又差点失去儿子，双重打击下，也抗不了多久了。 温琴琴扶着白若敏走出去了，“大嫂，你熬了一整夜，先去休息吧，不然小彦没醒，你就先倒下去了。” 白若敏本来就晕晕沉沉，她被温琴琴搀扶着走出了病房。 黎芥就在这个时候走进去了。 她低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温彦浑身都缠着纱布，多处骨裂，几乎不可能再站起来了，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方式，是先毁掉他生存的意志，却又让他继续活着。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应，温彦醒过来了，他看见了黎芥，这个让他最恨最痛的女人！ “你醒了啊。”黎芥坐在温彦身侧，她的手轻轻在他眼前晃动，确认他能看见自己，她眼中浮现笑意。 温彦对这个伪善的笑容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被这样的笑容一步步引诱深陷，可他又能怪谁？ 他早知道她满腹坏水，是他低估了她的恶，他以为她只是想步步高升，没有把她和苏梨联系在一起。 现在，他该叫她什么？ 黎芥，苏梨，还是温晗？ 温彦想要抬手，可他发现这具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操控，无论他怎样使劲，他的手还是软绵绵地搭在身侧。 他意识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而黎芥故意挑破了他的恐惧。 “医生说你再也站不起来了。” “唔……” 温彦尝试说话，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的一切举动在黎芥眼中都是困兽的自我折磨。 所以她笑了。 “别太难过，至少你可以从困住你多年的雷雨夜走出来了，毕竟当年的绑架案，是你爸爸一手策划的啊。” 什么？ 温彦从未怀疑过他爸。 他一直对温晗的失踪而自责，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在那片雨林里，温晗哭着喊着要他救她。 原来一切都是爸爸设计的，就算拉她上来，她也还是会失踪。 不，这些本可以不发生的，他也本可以不被困在那个雨夜，现在看来一切都可笑极了。 “而被你亲手杀死的妹妹，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解救，没有人爱你，没有人在乎你，你只配被所有人玩弄。” 黎芥的声音就是温彦痛苦的催化剂，他整个人都要疯了，疯到最后才发现是彻底的绝望。 被欺骗、被抛弃、被背刺…… 温彦一遍遍体会着这些滋味。 他眼睛里的恨意在快速消散，变为一片死寂，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就只剩下了绝望。 他对得起谁？谁又对得起他？ 他好像又看见那只在水中不断挣扎最终溺死的蚂蚁，既然还是要死，何苦还要挣扎呢？ 他自己和蚂蚁有什么区别？ 让他死吧。 死了，总好过这样。 温彦闭上眼睛，无声无息中，一滴眼泪从尾处滴落。 不看回头路就不会后悔，他的结局，是朝着地狱的方向行走，坠入万丈深渊。 可惜黎芥是不会让他下地狱的。 她凝视着他的脸，温彦的确是继承了温泽和白若敏的优点，即便是重病在床，五官仍然精致好看。 这滴眼泪更是给他的美丽添色加彩。 摧毁美丽的东西是这样快乐啊。 黎芥握着温彦不能动弹的手，微微弯腰，她黑色的长发垂落在他胸前，仿佛连接了他的心跳。 “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日夜为你祈祷祝福。” 第202章 婚礼 黎芥走出病房后，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白若敏。 白若敏还是不放心温彦，就原路折回来了，她看黎芥的眼神不像之前那么友好，取而代之的是仇视，为什么出事的只是她儿子呢？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黎芥感知到了白若敏的恶感，她也不打算和这个女人有太多交流。 “我担心温彦会有轻生念头，阿姨你可要多多注意啊。” 白若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温琴琴拉了拉她的衣袖，“大嫂。” 黎芥脸色没有丝毫难堪，一个人在愤怒，说明受了伤，白若敏急着“迁怒”于她，不就是受伤的证据吗？ 她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白若敏却在这时用力抓住了黎芥的手。 “小彦受伤这事真的和你没关系吗？为什么你好端端的，他却躺在医院？为什么掉下去的人不是你？” 黎芥能通过这番话想象到，温晗失踪的那几年，白若敏也对温彦说过无数次类似的吧。 为什么失踪的不是你，而是小晗？ 温彦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得到母亲的偏爱吗，现在他的母亲，比过去二十多年来都要爱他。 挺好。 温彦想得到的，黎芥都给他了，他听到这些会很满足吧。 “白阿姨，您要是怀疑，可以去报警。” 黎芥知道白若敏这类人是不喜欢报警的，毕竟他们自己的手并不干净，她会用尽方式暗中调查。当她得知真相那刻，会是怎样的心情？ “你以为我不会报警？” 白若敏恨恨地看着黎芥，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如果那场旅行必须注定有人会死，白若敏希望死的人是黎芥，可是，黎芥平安无事，她的小彦身受重伤。 为什么不是两个都受伤呢？ 至少这样，她心里还会平衡点。 温琴琴低声劝阻，慢慢拉开了白若敏，她知道白若敏现在的心态崩溃了，“大嫂，这里是医院，而且警方都说了是意外。” 白若敏还想说话，被温琴琴给挡住了，“你冷静点。” 黎芥摇了摇手：“再见。” 白若敏虽然愤怒，可她不是个疯子，过了一会儿，她冷静下来了，就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有句话，黎芥倒是提醒她了。 她得找专业的人全程照顾温彦，以免他轻生，她还要请最好的医生，给他用最好的药物。 …… 这家医院，黎芥来了很多次，她站在熟悉的楼梯口，刚好看见凌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凌医生也看见了黎芥，“今天怎么来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是来看望温彦的。”黎芥的所有秘密，凌医生都知道，他不可能猜不出她今天的来意。 凌医生说：“这两天太忙了，没有注意别的。” 黎芥：“婚纱选好了吗？” 凌医生：“还没有。” “那你确实还挺忙的，都过去这么久了。”黎芥有点好奇，凌医生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子？ “我可以看看你未婚妻的照片吗？” 凌医生：“我未婚妻性格很害羞，不喜欢拍照，所以我手机里也没有她的照片。” 黎芥：“真是遗憾。不过你们要是在国内举行婚礼的话，记得邀请我，毕竟我们也算朋友。” “当然会的。”凌医生看着黎芥身后走来的男人，“就是不知道我和你，谁的婚礼更在前了。” 黎芥就没想过她和赵玉成会举行婚礼，她是个孤儿，他也没有可以给他献上祝福的亲戚，顶多就是穿上婚纱拍几组照片而已，领个证就差不多了。 对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领证，她这个身份可是假的。 赵玉成看了黎芥好半晌，才过来，“你们认识？” 黎芥：“你看看他是什么科室的医生，就知道了。” 整形……赵玉成看见了。 凌医生朝他点了下头，没有交谈的意思，“我还要准备下一台手术，先上去了。” 赵玉成心里总觉得凌医生有点古怪，他问黎芥：“就是这个人为你做的手术吗？” 黎芥：“嗯，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口碑很好。” 赵玉成盯着黎芥的五官，“怪不得看起来这么自然，不像假的，你们需要一直保持联系吗？” “没话找话。”黎芥越过赵玉成，往医院门口走去。 她这张脸就是需要后续维持，就算不找凌医生，也会找别的整形医生，与其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还不如只找他。 赵玉成不喜欢黎芥和别人太过亲近，至少不能比跟自己还亲近，可他看黎芥和凌医生的相处，像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 “这么说来，一开始，你的假身份也是他帮你弄的？”赵玉成：“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黎芥瞥了赵玉成一眼，“你作为局外人都能想到，我为什么想不到？” 赵玉成：“我了解男人的心思，他对你肯定有图谋。” “你对我也有。” “……我和别人不一样。” 不重要，反正都是各取所需。黎芥需要凌医生给她制作的这张美丽面孔，她且看看他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赵总，你最近很闲吗？有时间还是要好好上班，我可不希望我们一结婚，你就破产了。” 赵玉成习惯了黎芥时不时的阴阳怪气，“你放心，就算要破产，也不会这么快。” 黎芥：“我晚上有个通告要赶，你不走我走了。” 赵玉成：“我送你去。” 凌医生站在楼上，看着承载着黎芥和赵玉成的车辆离开了医院，他打开水龙头，将双手放在水流中冲洗。 …… 黎芥掌心贴的创口贴已经卷边了，她把创口贴全部撕下来，粘性材质在被撕离的时候，会带来一阵痛感，她唇角微微上扬。 赵玉成余光看见了黎芥的动作，“为什么要撕掉？” 黎芥：“喜欢撕就撕了呗。” 赵玉成：“你不会觉得痛吗？” 黎芥的目光从手上转移到赵玉成的侧脸，“会。” 痛，也要去做。 赵玉成对黎芥的认知果然又被刷新了，他身边坐着的人，是嫌疑犯、谎话精，还是个自虐症患者，但她即将成为自己的新娘，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耐人寻味的事情了。 “作为苏梨的那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黎芥：“好奇心会害死猫，我劝你还是别打听了。” 赵玉成猜到黎芥不想说，他拐了个弯，把车子停在小路口，“黎芥，也许我的承受能力比你想象中要强。” 黎芥最讨厌赵玉成的一点就是这里，他永远有无穷无尽的探知欲望。 “你弟弟就不会问我。” “什么？”赵玉成上一秒还平静的面容，下一秒就起了层愠怒，赵星海不是早就死心了吗，怎么还会和她有联系？ “没听清楚吗？”黎芥凑近了几厘米，说：“你弟弟赵星海，就从来不会问我这些，他比你乖。” 说完，黎芥打开车门，走下去。 她才没有义务满足赵玉成的好奇心，与其揭露自己的伤口，倒不如让他陷入内耗。 赵玉成心里像是被扎了根刺，他在车里坐了很久，最后找到赵星海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赵星海人还在健身房里，他有段时间没来了，感觉线条没有以前好看了，不行，他要以最完美的状态和黎芥约会。 手机响了很久，赵星海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是赵玉成，他怎么会主动联系他？ “哥，你大晚上找我什么事？” 赵玉成脸色阴沉冰冷，“你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白天在家陪爸妈，晚上出去玩咯。” 不久之前，赵星海也想干出一番事业，结果钱都亏完了，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创业的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躺平吧。 “你……有没有找过……”赵玉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要是说了，不就等于自拆城墙？ 可是不问，他又过不了心里的坎。 他才是黎芥的未婚夫，不，他们就快要结婚了，很快就是合法夫妻，他有义务解决一切不利于婚姻关系的隐患。 “你这段时间有空吧，我给你安排相亲怎么样？” 相亲？赵星海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哥还真是有病，至于这样对他吗？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有喜欢的人。” 赵玉成：“哦，你喜欢的是谁啊，需要我给你们安排吗？” 当然是我未来大嫂咯。 赵星海要不是怕被他爸他妈教育，就把这句话直接说出去了。 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很可怕，赵星海自认为已经够偷偷摸摸了，他哥还是不放心，这样下去，黎芥肯定也会受不了的，万一她不和他结婚了怎么办？ 赵玉成迟迟没有听到回话，他就猜到赵星海这臭小子还在对黎芥死缠烂打。 “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不然我会送你去国外待一辈子！” “喂，不是，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啊……” 赵星海被这突然一顿威胁，更不想远离了，他哥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仗着自己老了几岁？有点权势而已。 他找到黎芥的聊天对话框，发了几张委屈小狗哭唧唧的表情包。 黎芥等下要拍一组广告，造型师正在给她卷头发，她低头玩手机，看到了赵星海发来的表情包。 看起来是真的委屈，估计被赵玉成骂了吧。 【摸摸头。】 赵星海很少得到过黎芥的秒回，今天得到了，他瞬间不生气了。 【嘿嘿，今晚要见面吗？】 【没空。】 【好叭，难受~】 赵星海趴在桌子上，立刻变成霜打了的茄子，没有精气神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附加一个小狗打滚的表情包）】 黎芥看了下工作安排，每天都满满当当的，电影节颁奖典礼在即，她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没空搭理他们。 “黎姐，造型做好了，可以开始拍摄了。” “好，马上。” 黎芥关掉手机，塞进包包里，走出了化妆间。 今天要拍一组夜景复古风的照片，黎芥顶着大波浪，穿着九十年代的西装衬衫，涂了艳丽色的口红，她倚靠在河边围栏，手里捧着咖啡杯，夜风不断吹拂发丝。 效果比想象中还好，摄影师夸她很有港风，成片质量很高，像文艺电影，然而这只是个咖啡代言。 赵星海继续发消息，等了很久，黎芥已经不回了。 不回也很正常，他哥实在太小心眼了，天天警告这个警告那个，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找到上次和黎芥去看流星雨拍的照片，她是用他的手机拍的，照片都在里面。 赵星海挑选其中一张，发了朋友圈。 照片里，皓月高悬，流星划破夜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拍到了黎芥的裙摆。 别人看不出来，赵玉成应该可以看出来的。 毕竟那天，黎芥就是穿着这身裙子和他手挽着手走进赵家的。 既然偷偷摸摸有罪，赵星海也可以光明正大，反正他没底线没道德不在乎名声，每天衣冠楚楚的赵总就做不到了吧。 没多久，赵玉成刷到了这条朋友圈，他和赵星海有不少共同亲戚，那些亲戚给他点了赞还送了祝福。 【小海找对象了啊，哪天带回来看看？】 【你们真恩爱啊，还去看流星雨了。】 【看来很快可以喝到喜酒了。】 赵玉成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他不但看清楚了这条裙子，还看见这条裙子下的草地和男式外套。 那天半夜，她竟然和赵星海在一起，他们去看了流星雨，除此之外还做了什么呢？ 赵星海也亲吻过她吗？她允许他做那些事吗？他们做的时候，她会开心吗？ 一连串的画面在脑海放映。 赵玉成的表情逐渐变得苍白，嫉妒在啃食他的五脏六腑，他不能再看了，不看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他直接拉黑了赵星海。 照片消失了。 以后无论赵星海发什么，他都看不见了。 但他的心为什么还在隐隐作痛呢，难道真是他不够乖，所以她才会去找赵星海。 他不想承认，和一个年轻男人对比，他平日那些游刃有余的优势少了很多。 第203章 回信 黎芥拍完咖啡广告，回到休息室换衣服，朵拉指了指她的包包，“黎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黎芥猜应该是赵星海那个粘人精吧，她懒得看，坐在镜子前卸妆。 桌子上堆了很多粉丝送的信件和礼物。 可能是喝了几口咖啡，黎芥现在精力充沛，她拆开一个个信封，然后拿出准备好的明信片，分别给每封信写了简短的祝福语。 朵拉觉得没有比黎芥更称职的明星了，每天严格保持自己的美貌和身材，挑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可圈可点的，除此之外还格外宠粉，这么多回信要写到什么时候啊？她要是不红都天理难容。 “姐，你不会累吗？” “还好。”黎芥握着笔，继续在明信片上写字，“等我写完了，你明天把这些都寄过去吧。” 朵拉打了个哈欠，她目测黎芥得写好几个小时，就默默地玩手机了。 最近朵拉关注了一个新锐画手，虽然名气不大，粉丝也就十几万吧，但她的画风很独特，朵拉会给她的每一个作品点赞。 这个画手以前每周都会放一幅作品，可她最近的微博是两周前了，微博评论区有很多粉丝在担心。 创作是揭露灵魂的过程，无论是写作还是绘画，她的画风有种糜烂的美感，粉丝们都在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黎芥偏头看了眼，见朵拉在翻一个画手的微博，她一下子认出是温晗的作品了。 朵拉见黎芥有点好奇，“你也刷到过她的作品吗？” “没有。”黎芥否认了，“我不怎么关注绘画。” 朵拉：“这个小画手真的蛮有天赋的，就是不知道为啥停更了，唉，好担心她。” 黎芥欲言又止，她想告诉朵拉不必再等了，因为温晗再也不会更新作品，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继续给粉丝写回信，写字是一种精细活，她还是很难拿捏住这支细小的笔，写了这么多，仍然是丑丑的。 凌晨两点，终于写完了。 黎芥把所有明信片收拾好，推了下朵拉的手臂，“醒醒，回去了。” 朵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早知道拍广告的时候，她也喝一杯咖啡了，“还好今天没有工作安排。” 黎芥很喜欢欣赏夜色下的城市，没有阳光，就不会被灼伤，那些依靠黑暗生存的生物可以活动自如。 温晗坐在客厅里等黎芥，黎芥说过要等她回来的，所以她会一直等下去，实在很困了，她就会用指甲掐进肉里。 “啪嗒~” 黎芥打开灯，就看见了温晗，她蜷缩在沙发一角，头发遮住了她的双臂，因为听到动静，温晗抬起头来，用潮湿的双眼看向她。 “你终于回来了。” 黎芥：“天都黑了，为什么不开着灯？” “不喜欢。” 温晗不喜欢开灯，她不是院子里种植的玫瑰，她不需要阳光和雨露，她只需要黎芥。 黎芥没有告诉温晗，温彦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别人也没有联系她。 一开始，温晗还是愿意接触网络的，她匿名注册了微博号，在上面发布自己的绘画作品，积累了不少粉丝、 后来，她的绘画作品关注度越来越大，有人开始私信辱骂她，她接受不了，就停更了。 这么久了，温晗不是没有尝试过触碰安全壳子之外的世界，但她的每一次触碰，都会令自己受伤。 久而久之，她就再也不想越界了，不走出这栋别墅，不联系任何人，也不浏览任何新闻。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等待黎芥回家，与整个社会脱节。 黎芥走进去闻到了一股烟味，她沿着气味去找，在墙角发现了一个火盆，温晗把她的绘画作品都烧了。 “小晗，为什么都烧了？” 温晗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胸膛不断起伏，“我不要再画了！” 黎芥：“你的画很好，他们欣赏不了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以后可以画给我一个人看。” 她从火盆里捡起还没烧完的纸张，拍了拍上面的烟灰，放在干净的桌面。 温晗的眼睛更湿润了，她就是想得到肯定和认同，所以一丁点的批评就会让她失控，好在黎芥从来不会批评她。 黎芥说：“好了，睡一觉，睡醒后，我帮你把头发拉直吧，你不是想和我一样吗？” 黎芥拉着温晗回房间，“我上次给你的香氛蜡烛，你放到哪里了？” 温晗指了指抽屉下面。 黎芥打开抽屉，把香氛蜡烛拿出来，放在温晗的床头柜上，点燃，蜡烛燃烧时就会散发香味，这款是雨后竹叶的气味，清淡，据说有助眠效果。 她用指尖碰了下温晗的额头。 “好好睡吧，祝你做个好梦。” 温晗闭上了眼睛，她不会知道，她在网上所遭受的攻击，大都来自这个祝她好梦的女人。 黎芥轻手轻脚走出去，把门关上。 她是恶魔，每天却在扮演天使，演技好到别人都能以假乱真了，这届电影奖再不颁给自己就是没眼光。 …… 上午十二点，温晗睡到了自然醒，她的确做了个美梦，只不过一睁开眼睛，她就忘了美梦的内容。 黎芥：“我叫了外卖，过来吃吧。” 温晗很久没有吃过外卖了，她已经学会了自己做饭，可她今天起得太迟了，只能让黎芥和自己一起吃外卖。 “吃完了就开始拉直发吗？”温晗不想出门，她只想待在家里面，但如果是发型师进来，她也不想和陌生人交流。 温晗觉得好奇怪，她明明不是这么自闭的人。 黎芥：“嗯，我给你做。” 温晗用探究的眼神看着黎芥，“你会吗？” “我在理发店当过学徒。”黎芥这话倒是没有骗人，她刚逃出来的确在理发店待过，只不过她的工作是给客人洗头。 “为什么不是开理发店？” “因为没有钱。” 温晗咬了口松饼，“哦。” 她已经过了很多年挥金如土的生活，她无法理解“没有钱”的概念，但是今天不会见到陌生人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这是黎芥第一次给别人拉头发，好在拉直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 几个小时过去了，温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黎芥，好吧，她还挺满意这个效果的，如果有人站在背后看，很难分清楚她和黎芥。 黎芥帮温晗把头发吹干了，她以前做过温晗的替身演员，需要模仿温晗的肢体动作，现在温晗在模仿她的外型。 “喜欢这个发型吗？” 温晗点了点头。 “我给你拍张照片吧。”黎芥拿出她新买的拍立得相机，“你站在秋千前面，那里背景好些。” 温晗就一瘸一拐地走到秋千架那边。 “咔嚓—” 黎芥按下了快门，很快，一张照片就从下面出来了，她捏着照片说：“小晗，你真好看啊，美丽就该被永久保存下来。” 温晗说：“那我也可以给你拍吗？” “可以的。” 只不过上一个给黎芥拍照的人，已经半身不遂了，正躺在医院。 黎芥把拍立得交给温晗，告诉她怎么操作。 温晗：“我知道。” 她以前什么东西都玩过，还略懂一些构图。她拍出来的黎芥，比黎芥拍出来的她，更有美感。 两张照片都在温晗手里，她看着黎芥拍的这张，有种熟悉感。 大学时期，温晗就经常让苏梨给自己拍照，苏梨很敷衍，每次都是一成不变的视角，将她拍得比正常情况要看起来矮。 黎芥：“怎么了？” 温晗莫名心悸了几秒，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想把照片装裱起来。” “嗯，你自己做吧，我还有事要忙。” 温晗就拿着照片进去了。 黎芥坐在秋千上，经纪人给她发了几套礼服，用来参加下周的电影奖，她现在的热度，高定礼服都会主动找上门来了，她挑了条黑白渐变色的大裙摆礼服，然后发给了经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那套婚纱，婚纱店的员工已经送过来了，目前存放在她的衣帽间。 …… 温晗把照片装裱后放在书桌上，她越看这张照片，就越熟悉。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去想苏梨。 苏梨死了，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活过来，她那些和苏梨相关的记忆，就该一并死去。 头又开始痛起来。 温晗捂着脑袋蹲下去，她想去撕扯自己的头发，想去狠狠地重击这具身体。 痛感持续了十分钟，她的双腿已经麻木了，站起来差点摔倒去。 呼～深呼吸。 温晗闭上眼睛，把苏梨从自己的大脑摘除。 她现在已经离开温家了，不，是已经被温家抛弃了。 既然失去，就不必要患得患失。 至于苏梨的死，她猜她的哥哥温彦，肯定不会说出来的，毕竟他才是主犯啊，是他自愿帮她解决那个绊脚石的。 想到这里，温晗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可以继续待在这里，过着她喜欢的生活。 温晗把自己和黎芥的照片并排放着。 对啊，美丽会被永久保存，至于那些消失的，得怪自己活该。 等温晗走到院子，黎芥已经出去了，她又不在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快要下雨了吧，也不知道会下多久。 …… “黎小姐，到了。”司机把车停下。 黎芥撑开伞，“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了。” “可是……” 司机看着这荒山老林，自己心里都发怵，黎芥一个人去的话她不害怕吗？ “没事，我很快出来。” 黎芥往山路里面走，她记得奶奶的坟墓就在里面，大约走了十分钟，她看见了。 墓碑周围没有杂草，还有一束已经枯萎的花，可能是程舟之前来过了。 小雨打在黎芥的伞上，声音不算大，她好像能把每一滴都听得清清楚楚。 “奶奶，对不起，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孔来见你。” 她把花束放下，又拿出一张照片，用雨伞遮住，打火机点燃，照片很快就烧成灰烬了。 “记住我的样子吧，以后要是遇见，我怕你认不出我。” 有名字，有家，无论走了多远，都会有归处。 司机在车上等了很久，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找人，可天已经黑了，他胆子小，不敢乱动。 好在黎芥活着出来了。 “黎小姐，咱现在回去吧？” 黎芥：“去县城上住一晚，开夜路太危险了。” “好嘞。” 不管去哪，只要能离开这片区域，司机就满意了。 黎芥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些年来，村民们陆陆续续都搬到外面去了，几乎没人留下来，房子还在，里面是空的，只看到三四盏亮着的灯。 司机心里还在打鼓，他想说说话活跃气氛：“黎小姐，我可以问下，你为什么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吗？” 因为这是她的归处啊，她不想成为漂泊不定的无根浮萍。 “我要是说我做梦，梦见自己一定会来，你信吗？” 司机怕得面容失色，他赶紧打开音乐，播放正能量的歌曲，气氛稍微好点了。 “黎小姐，大晚上的，你就别说这种奇奇怪怪的了。” 他希望快点开到县城吧，这小村子实在吓人啊，白天一个人都不敢来，别说晚上了。 “别怕，开个玩笑而已。”黎芥把车窗摇上，“我之前拍戏来过，故地重游，想找点灵感。” 这个理由比上一个好点，至少不恐怖了，司机的心渐渐安下去。 开了一个多小时，可算到了县城，虽然是偏僻落后的贫困县，但好歹有人有灯火。 黎芥住进酒店后，给手机充上电，温晗给她打了电话。 她回拨过去，对面秒接了。 “黎芥，你今晚还回来吗？家里下大雨了，还打雷。” “不回了，我在外地。” “……明天呢？” “也许吧。” 黎芥没有给温晗确定的答案。 温晗注定要在等待中反复煎熬，她把门窗都关紧了，也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雷雨声越来越大，温晗蒙着头也能听见，她希望黎芥能陪自己说说话。 黎芥先结束了通话。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明明两个地方距离得这样远，却同时下起了雨。 第204章 猎杀 黎芥将手伸出窗外，雨滴落在掌心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处，触感冰冷。 有种生物就是喜欢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出没、猎杀、捕食，而雨季结束之后，也会死于尘土。 她希望这个雨季久一点，再久一点吧。 “别下雨了、别下了！” 温晗捂着耳朵还能听见雷雨声，她抓起枕头往窗户砸去，又是一道电光闪光，风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把帘子吹得乱舞。 她光脚走过去，重新拉上窗帘，可下一秒还是被吹开了。 她再次拉上，结果一样。 无论她如何努力，风和雨仍旧会从缝隙进来，归根究底就是这扇窗户的质量不行。 温晗低头看着书桌上的照片，她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苏梨，曾经，她们在同个宿舍里，床位挨着床位，像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她不应该把苏梨和黎芥联想到一起的，毕竟她们俩真的很不像。 苏梨总是拒绝她给的任何东西，也总是拒绝为她做任何事，就算帮忙拍个照也是敷衍了事，脾气又冷又臭，像路边上扎眼又最坚硬的石头，这种石头就该被她一脚踢开。 时至今日，温晗还是得承认，她是嫉妒苏梨的，凭什么她永远都是第一名，凭什么她才是妈妈的亲女儿？ 她在黎芥身上看不到半点苏梨的影子，可这张照片却令她猛然一惊，相似的拍摄角度和构图…… 真的只是巧合吗？ 温晗翻箱倒柜找出她以前的相册，她被温彦赶出去没多久，白若敏就把她的东西给寄过来了。这在温晗看来，白若敏是要彻底和她划清界限，所以她一次也没有去翻过。 她开了台灯不断翻找，总算找到大学时期的照片了。 有几张就是苏梨给她拍的，她毕业后全部打印出来制作成了相册，拿出来和今天对比，照片里的人都是她，除了发型和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温晗很快又把照片收回去，塞进抽屉最底层，关上。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也变得越来越敏感，心理医生说过的，她有病。 有病的人，不一定存在正确判断不是吗？ 只是巧合。 只是她多思了而已。 黎芥在次日下午回到了家，温晗已经把她的房间收拾整齐了，看不出半点凌乱痕迹，窗帘被拉到两边，用丝带扎了个蝴蝶结。 温晗：“你昨天去哪了？” “我去了趟云水县。”黎芥回答的时候，暗中观察着温晗的表情，果然她眼里立即浮现焦躁。 温晗还记得云水县是什么地方，抓着黎芥的手臂，“为什么要去那里？” 黎芥：“最近有个很出名的景点就在爱那，我想过去看看，适不适合拍一段vlog。” 温晗的手渐渐松开，原来是这样啊，不是因为那个人。 “风景好看吗？” “还可以，我拍了几张照片。”黎芥打开手机，把她拍到的风景照放在温晗眼前。 “青山绿水，是不是挺美的？” 温晗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什么风景，她怀疑自己是惊弓之鸟，有关于苏梨的一切都会让她不安。 黎芥偏要把照片放大，“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不——”温晗推开了黎芥的手机，“我不去。” 黎芥：“不去就不去吧，好好待在家里。” 仅仅只是提到苏梨的家乡，就会让温晗如此破防，那她以后破防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我要出去上班了。”出门前，黎芥把家里的钥匙放在温晗手里，“收好，别弄丢了。” …… 黎芥去了公司，路上，她隐约感觉到这几天有人在跟踪自己，大概率就是白若敏派来的，她不相信温彦是意外出事，却相信苏梨当年是意外，不过也快了，她会得知所有的真相。。 朵拉兴高采烈地说：“姐，你上次拍的咖啡推广照火了，品牌商那边想约你见一次面，商定长期合作计划，你看要不要接？” 黎芥看了眼报价，这是今年新出来的咖啡品牌，需要有名气的人推广，才能在一众老牌咖啡店具有竞争力，所以他们给的钱还算大方。 黎芥是唯利是图者，送上门来的钱，为什么不要？ “接吧，这种快消品给的代言费多。” “好，那我就给对方回复了。” 前来和黎芥洽谈的人，是一名三十左右的青年女子，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装，一头过肩的栗色中长发，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是精明干练。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珊，是临江咖啡的总代理人。” 这是江珊第一次当面见到黎芥，之前都是通过媒体了解的，果然真人比照片更有魅力，怪不得她那个废物弟弟念念不忘了。 “江总，你好。”黎芥不认识江珊，但她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江、珊……她该不会和江天磊有什么关系吧？ 江珊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长期代言合同在这里，具体内容，我想你的团队已经告诉过你了。” 黎芥喜欢出手大方的人，“我看过了合同，挺满意的，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所以我今天过来，其实也为了另一件事。”江珊话锋一转，“江天磊是我的亲弟弟。” 黎芥猜到了，他们姐弟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可是我和他已经分开很久了。” “我知道你们分开了。” 说实话，在过去几十年里，江珊一直认为江天磊就是个扶不起的废物阿斗，当一辈子的纨绔少爷也没什么，偏偏这一两年转性了，虽说谈不上脱胎换骨，在他们家人眼里已经算有点担当了。 “黎小姐，但你改变了他。” 黎芥：“江总，你说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风花雪月一场，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我和令弟已经没有丝毫瓜葛。” 江珊就知道黎芥看不下她弟，也对，哪个正常女人看得上？ 快三十岁的人了，只长身体不长脑子，用蠢笨如猪这个词来形容他最贴切不过。 但是，作为江珊，她希望江天磊一直保持这个人设下去。 她需要的是一个足够蠢笨的弟弟，而不是一个想和她抢家产的人竞争者。 来之前，她对黎芥和江天磊在一起抱有希望，可见过黎芥之后，她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希望了。 “你真的不会考虑和他复合吗？” 黎芥没有犹豫，说：“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人的心理真的挺奇怪，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 江珊见过她弟不少“绯闻”女友。 大部分只图钱，拿了钱就一拍两散，还有小部分人妄想浪子收心，以为自己是那个特殊对象，谈的是真爱。 哪有什么真爱不真爱的？ 动物世界里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只存在驯服者和被驯服者。 她猜江天磊就是不甘心成为被他以前甩开的那些人，想扳回一城，结果越输越惨。 黎芥问：“江总，你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你弟弟吗？” “不是。”江珊拿着手里的咖啡杯，转了半圈，“他是次要原因。” 江珊的目光转移到黎芥脸上。 “临江咖啡品牌刚起步，需要推广，你是目前热度流量最高的女艺人，而且电影节的颁奖不是快到了吗？就当我提前买股吧，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期待你这次夺奖。” 说完了，江珊带着签好字的合同，准备离开。 “有机会再见。” 黎芥：“再见。” …… 江天磊在楼下等他姐，一看到江珊影子，就屁颠屁颠跑过去。 “姐，怎么样了啊，你和她提过我了吗？” 江珊：“提了，人家压根不想理会你。” “怎么可能呢？”江天磊怀疑他姐骗人。 江珊对他翻了个白眼，“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上去见她，不过你有预约吗？” 江天磊就是没有预约才不敢上去的，而且他也不能像跟踪狂一直跟着黎芥吧，那样只会得到反感。。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温家一个接一个出事，温彦也躺进医院了。 江天磊通过小道消息得知，温彦出事时是和黎芥去旅行，他担心她受了惊吓，所以想找机会了解她的近况。 “姐，你觉得她看起来状态怎么样？” 江珊本想说个“挺好”，可这两个字太随意，就找了几个成语。 “容光焕发，明艳动人，人家可是大明星了，你以为自己还配得上？” “算了，她看起来好就行了，我就担心她因为温彦难过。” 江珊怀疑自己对江天磊的智商评估过高了，“你现在成了痴情种，我倒是看你这次能坚持多久。” 对江天磊来说，他和黎芥分开的时间早就比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他承认自己是个颜控，以前的很多年里，哪个女人好看他就喜欢谁，送几个包包或者转几笔账就可以了，最多一个月，他就会失去兴趣，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每次基本都是他先提的分手。 只有黎芥，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人了。 好失败啊。 江天磊开始郁闷。 “姐，你们女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我真是搞不懂。” 温彦出事前那种死鱼性格，黎黎竟然也会喜欢。 江珊：“你要真问我，我就回答你吧，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值得喜欢，你们都不靠谱。” 江天磊急道：“我哪里不靠谱了？我明明也有很多优点的。” 江珊围着江天磊走了一圈，“你的优点都是基于你的出生家庭，如果你不是江氏的少爷，你能凭自己能力做出成绩吗？” “那也说不定……”江天磊到底是底气不足，“好了，就算我没啥能力，我喜欢黎黎，会一直一直喜欢的。” 江珊轻笑一声。 “你嘴里的喜欢，才是最不靠谱的。” “这么说，黎黎是因为不信任我，所以才不要我了。” 可是温彦比他能好多少？她不也还是和捡破烂一样把他捡回去了。 江珊：“好了别想太多，实在不开心，就去酒吧泡泡，和你以前那样，我还有事走了。” 江天磊翻了翻自己手机。 那些狐朋狗友早就被拉黑了，就算找人喝酒也找不到了，而且酒吧也没什么好玩的，都腻了，还不如上网和黎芥的黑粉吵架有意思。 求人不如求己，他姐肯定不会为了他的幸福努力，还是得他自己出面，他找到黎芥助理的微信号…… 流量艺人工作室一般会和几个粉丝对接，也就是和后援会保持联系，这些事情是朵拉在做，她加了后援会成员，看着这个“粉丝”发来的消息，都是要工作团队好好照顾黎芥的，她选择性回了些不涉及隐私的话。 江天磊通过朵拉的回复，了解到黎芥的相关动态，虽然是以粉丝的名义打探的。 也不枉费他天天在微博超话签到，还参与控评，甚至帮她怼黑粉和cp粉。 黎芥每次宣布代言或者杂志，江天磊绝对是晒单最多的，有氪金能力加战斗力，他自然而然就成为大粉了。 这时候，赵玉成从外面回到公司，看见江天磊蹲在楼下。 “你在这干什么？” 江天磊刚给黎芥的微博点完赞。 可算是累死数据粉了，他宁愿花点钱买赞。 看到赵玉成，顿时起了个念头。 “我是来找你的啊，我们上去说话。” 江天磊差点忘了老赵。 他们可是朋友啊，作为朋友，一起上去溜达溜达怎么了？ 赵玉成分外冷漠：“闲杂人等不能进入公司内部，你在楼下会客厅喝喝茶吧。” 江天磊最讨厌喝茶了，茶一点营养都没，就老赵这种年龄的人才会喜欢喝。 艺人部门在顶楼，他想上去。 “哎呦，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会是闲杂人等？” 江天磊意图勾肩搭背，然后混进去，被保安给拦住了。 好，亲姐不靠谱，朋友也不靠谱。 他继续掏出手机点赞，就在这里等，黎芥总会下来的。 黎芥还不知道江天磊来了，她刚用手机查完江珊。 从个人资料上看，江珊的履历很优秀，完全不是江天磊可以比的，如果温晗没有除掉苏梨，应该也会成为另一个版本的她。 第205章 翻越 黎芥会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刻想起温晗，进而想到别的。 温晗毁掉的何止是苏梨，还有她自己本能顺风顺水精彩无限的人生啊。 黎芥退出浏览页面，她该准备接下来的电影节了。 这次业内没有泄露获奖名单，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奖，所以要事先准备两套说辞，获奖感言和陪跑感言。 赢要赢得漂亮，输也不能不够体面，人情世故是这样的。 出席这天，礼服是她挑好的那套黑白渐变色蓬蓬裙，发型侧面编发往后盘起来，像久居城堡里的暗黑女王。 黎芥一出现，就被记者们围住了。 这是她第二次提名最佳女主角。 记者们问的问题和上次差不多，她全都礼貌回应了。 徐忆彤刚好往这个方向走，黎芥同她热情地打了招呼，再顺势挽着对方的手。 “无论最后有没有得奖，我都通过这部电影收获良多，比如结交了一群很优秀的朋友，彤姐就像我的家人。” 徐忆彤和黎芥的关系倒也没有好到这样，只不过她还是得配合对方炒作。 摄像师对着她们拍了好一会儿。 每一张照片中，黎芥都是笑着的，她和徐忆彤举止亲密。 等记者们去采访别的剧组时，黎芥才松开了徐忆彤的手。 她们今天是竞争者的关系，最佳女主角奖杯只有一座。 黎芥已经明里暗里为自己造了很久的势，网友也大都觉得会是她得奖。 不仅是网友，品牌方也这么认为，黎芥身上这套高定礼服，就是品牌方在押宝，好几届影后都是穿了这个牌子。 “彤姐，你认为我和你谁会得奖呢？” 徐忆彤已经得过三大奖了，她对奖杯的执着没有黎芥这么深，但并不意味着她不想再拿一个大满贯。 “入围的还有其他几人，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和你之中产生？” “可能是我比较自信？”黎芥从没在徐忆彤面前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得奖，和打败徐忆彤得奖，这两种是不同的。 徐忆彤是黎芥为自己现阶段挑选的最佳对手，她想要翻越这座高山，而不是翻越别的土丘。 记者们折回来了，黎芥立即变成另一副表情，她看见庄可迁也过来了，对哦，他入围了最佳男主角。 庄可迁没有再和黎芥保持距离，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因为拍摄上部电影，他黑了很多，看起来不像白面小生了，轮廓线条更刚硬了些。 “黎老师，好久不见。” “明明上个月见过。” “嗯？” “电影院，我去看了你的首映会，虽然你没在现场。” “是啊，也算是见过的。” 摄影师：“两位老师看镜头，拍个合照吧～” 黎芥和庄可迁同时看过去，她比了个剪刀手。 直播间观众见他们俩没有避嫌，又开始刷“一日迁黎百年好合”。 【嗑cp就是要嗑这种双强组合，球球了，让他们今天双拿奖！】 【一日迁黎今天又打脸黑子了，黑子还说避嫌，避嫌在哪里呀？】 【咱就是说，真夫妻不需要避嫌。】 【是的，没错，一日迁黎已领证，我亲眼看见的。】 接下来，他们都走进了内场，每次最佳男女主奖在最后面，所有人得保持着紧张感等待下去。 黎芥偶尔摸一下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 大约九点，终于轮到最后一个环节了，大屏幕正在播放入围片段。 黎芥这段是她在电影中弹钢琴，戏中的她，好像真的完成了蜕变，成为优雅美丽的天鹅了，一开始，很多人还以为导演给这个角色找了替身。 当主持人念出她姓名的那刻，她眼睛亮起了光—— 说是惊喜，其实也不是那么惊喜，黎芥本来对这次获奖就做足了准备，她这个角色既有热度又有口碑。虽说徐忆彤的表现也很好，但她毕竟都拿过了，二封需要更大的突破。 听到最佳女主角是“黎芥”，徐忆彤还是露出了几分失落，但她很快隐藏好了， 名利场中，来都来了，大家都想赢，没有人愿意坐在下面当个鼓掌嘉宾。 可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徐忆彤接住了黎芥主动的拥抱，“恭喜你，我们的最佳女主角。” 黎芥在几秒钟时间已经红了眼眶，然后提着裙摆走上了领奖台，把事先背好的台词说出来。 台下掌声不断，黎芥握着奖杯说：“感谢主办方都认可，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创造出更有力量的角色。” 演员这行很吃天赋，有的人演一辈子戏也还是平平无奇，有的人一出道就能惊艳四方。 黎芥是天赋加努力的结合，她得奖后，就是少有的既有实力又有流量的女演员了。 而事实证明，一日迁黎cp粉百分之九十都是歪屁股黎芥的，他们都在庆祝黎芥拿影后实至名归，根本忘了安慰没有得奖的庄可迁。 不过，庄可迁真心为黎芥高兴，尽管自己没有获奖，他的每一次鼓掌声中都包含着不能说出口的祝福。 但粉丝之间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笑死了，黎芥才出道几年啊，就拿了影后，这也太水了，背靠大公司就是好啊，有金主捧就是了不起啊，我觉得徐忆彤在电影里完全碾压她。】 【@庄可迁，追星史上最丢人的一次，靠你炒作的人都比你混得好，以后在外面，别人都说你是影后的男人，是不是感觉自己很得意啊？】 【迁粉终于承认自己正主是挂件了，一声赘婿，一生赘婿！】 【有奖在手，笑看疯狗，黎粉姐姐别生气，一起聆听失败者破防的声音吧，然后欣赏美美的黎宝就行啦。】 【毒唯们别吵了，黎芥唯爱庄可迁，庄可迁唯爱黎芥，你们哪凉快哪里待着去，大喜日子别逼扇。】 黎芥收到了很多祝福，当然也得到了不少争议，有人愿意讨论她就说明她是成功的。 反正今晚的她，就是赢家。 颁奖结束，她带着奖杯回去了。 但黎芥没想会接到凌医生打来的电话。 “黎小姐，恭喜你获奖。” 凌医生正在看颁奖典礼的直播回放。 电视机里，黎芥穿着华贵精致的礼服，站在万人瞩目的位置上，所有星光都聚焦于一身，她的动作是那么从容自信，笑容明媚，眼眶的热泪看起来真诚无比。 这个人，的确是天生的演员。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黎芥时她的模样。 左手边，蓝黑色的蝴蝶在玻璃容器中展翅，玻璃是透明的，它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可它无论怎么飞，也飞不出这个容器。 黎芥就像容器里的蝴蝶。 “你今天开心吗？” 黎芥把奖杯放在卧室最显眼的地方，“开心。” 不出意外的话，算是她这几年里最开心的一天，事业成功，大仇得报，她想不出还有比这些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凌医生：“好好享受今晚吧。” 他打开玻璃容器的盖子，蝴蝶立即扑扇着翅膀从里面飞出来，落在他手掌心。 手指收拢，蝴蝶就逐渐失去了生命力。 他把死去的蝴蝶，摊平铺开，夹在厚重的书籍中。 美丽被保存下来的唯一方式，是死亡。 黎芥对这个电话有点云里雾里，凌医生特意的祝福，让她脊背开始发寒，同时内心产生了期待，期待他撕开面具、展露爪牙。 得奖次日，警察上门了。 “黎女士，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黎芥看着门外的警车，微微皱眉。 温晗也看见了，她顿时慌乱得躲进了房间里，可没过多久，她又推门出来了，这些人好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反应过后，温晗用凶狠的眼神看着警察：“你们为什么要带走黎芥？” “抱歉，不能透露。” “不可以！”温晗紧紧抓着黎芥的手，“黎芥又没有做错事，她才不去。”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点，我们警方是在例行公务。” “那又怎么样？” 温晗才不管妨不妨碍公务，她也不在乎什么法律，毕竟杀人的事都做过了，依旧无畏无惧。 黎芥拍了拍温晗的手，“我去去就回。” “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温晗心里没底，她害怕黎芥一去不回来了，以后她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不要自己待在这里。 黎芥轻声安慰她：“我会回来的。” 温晗还是不想松开手，最终被推开了。 她只能盯着黎芥的背影，直到黎芥上了警车，警车也很快消失了。 大门被关上，但没有锁。 温晗完全可以走出去，她的脚步仍然停住了。 玫瑰庄园是安全壳子，走出安全壳子，她的皮肉和灵魂就会受伤。 她得待在里面，静静等待黎芥。 …… 这是黎芥第二次进来警察局。 她的手机已经被没收了，还是上次两位警官坐在对面。 “姓名。” “黎芥。” “年龄。” “26。” 这些问题让黎芥有点乏味，她想知道今天带她来是为了什么。 很快，警官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有人匿名指控，你涉嫌盗用他人身份信息。” “盗用？” “经过警方调查，你的身份信息和过往学历证明都是假的，你完全盗用了别人的信息。” 黎芥脑海正在回味，她想到凌医生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了。 起初，这些资料就是他帮忙处理的，现在要开始揭发她了吗？ 只不过她没想到，真有“黎芥”这么一个人啊，她以为自己只是造假，竟然是盗用。 警察追问：“所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户籍是哪里？” 黎芥：“忘了。” 虽然她不是很懂法律，但如果只是盗用，也算不了多大的罪名吧，毕竟她没有以这个身份犯罪。 “忘了，你在逗我们呢？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别装疯卖傻。” 其中一名警察开始生气，被另外一名拉下来了。 黎芥一脸诚恳：“我是真的忘了，可能是失忆吧，所以才找人办了假证，谁知道真有那么一个人？我也不是故意顶替别人的信息。” 此时舆论已经炸开了锅。 黎芥昨天得了最佳女主角，今天就被爆出违法犯罪，有狗仔拍到她上警车的照片了，直接登顶热搜榜一。 娱乐圈的风水还真是轮流转，每时每刻都存在变数。 人红是非多，黑粉都在带节奏攻击黎芥，各种谣言都上来了，有的说她偷税漏税，有的说她杀人放火，还有的说她是间谍，反正就是要被封杀了。 网友就是这样，爱打顺风局，尽管其中不少人昨晚还夸过她。 粉丝倒是不信，都在控评反驳，让工作室告人。 公司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他们还沉浸在黎芥得奖的喜悦中，结果第二天就，反正大家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好在青山影业有成熟的公关团队，爆出一个男明星的出轨瓜，吸引网友注意力，出轨瓜网友最爱吃，而且吃得嘎嘎乐。然后他们暗中打点营销号，把黎芥的新闻压下去。 黎芥在警察局待了一晚，该交的罚款交了，该写的证明写了。 走出去后，她主动给凌医生打了电话。 “凌医生，这个游戏好玩吗？” 凌医生声音低沉冰冷，尾音却又是笑着的：“还只是刚开始，别觉得无聊。” 黎芥在沉思，亲手为她打造假身份的人是他，亲手揭露的人也是他。 下一步是不是要公布她整容前的样子呢？或者把她的身份公布？ 她没有问。 出来也没有告诉别人，自己随意在附近找了个酒店。 桌上有水果刀和苹果，黎芥用水果刀给苹果削皮，皮一圈圈掉下去，露出光滑果肉，熟练得好像重复过无数遍了。 事实上，她的确做过无数遍了。 她被关在那里时，能接触锐器的机会不多，比如给苹果削皮。 c先生喜欢看手有残疾的人做这件事，苹果皮断了，他就会把她的长发剪短，等头发都剪完了，就该被折断脖子了。 后来，黎芥记得她刺向他的每一刀，再等待着他的鲜血流尽。 他是个变态，所以他死得也很变态，谁说不是善终呢？ 第206章 养宠 黎芥把苹果切成规整的小块，放在瓷碟上，等待着果肉氧化变成焦黄色，这似乎是件很无聊的事，却是她过去难得的闲暇时光。 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反复响起铃声。 黎芥点开屏幕，先看了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公关部门的确挺给力的，放出了一个出轨瓜转移了网友注意力，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个，黎芥并没有处于风口浪尖。 网友的记忆和金鱼差不多，而且都是跟风倒的，等过段时间，一切风平浪静了，黎芥依然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毕竟她没有入狱，官方也没有下文件说要封杀。 陈姐干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知道怎么处理突发情况。 一个艺人，只要没有被官方封杀，都不算什么事，小打小闹的用来虐粉最好了，经过大面积被黑，黎芥俨然成为了当下的顶流。 可黎芥对大明当星已经有点乏味了，她得到了掌声和欢呼声，也拿到了奖杯，这座山头已经被她翻越了，她想要去寻找下一座。 她在一堆未接来电中，回拨了温晗的电话。 温晗还待在别墅门口，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黎芥回来。“你出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黎芥没有出声，她在欣赏着温晗的焦躁和不安，她是一个恶劣的驯兽师，最喜欢让那些小兽痛苦。 “黎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温晗紧紧抓着手机，把音量调到最高，可她没有听见丁点声音。 “你在哪里啊？” “……” 温晗问了很多遍，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最终，黎芥挂断了，还好这件事不算太无聊。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 黎芥以为是她点的外卖到了，就去开门，门一打开，她看见了穿着黑色风衣的程舟。 程舟松了口气，他抱住黎芥。 “小梨，还好你没出事。”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假身份的事被警方发现了。”黎芥眼前浮现出凌医生的脸。 他们的游戏，刚刚开始，这些都是开胃小菜，他接下来要做的会比揭穿她身份这事更严重。 程舟：“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我担心你很久了。” 事实上，黎芥只想找个地方自己冷静下来想想，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她低估了程舟跟踪自己的能力。 “可能是没听到吧。”黎芥把她切好的苹果推到程舟面前，“吃点水果？” 程舟没有心情吃水果，“警察为什么找你，我看网上说的都奇奇怪怪。” 黎芥：“当初帮我办假证的人，匿名向警方举报我身份作假，他可能是觉得这样做有趣吧。” “那个整容医生？”程舟记得黎芥以前提过，“这么说来，他一开始就想伤害你了。”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黎芥从没完全信任过凌医生，她一直在等他张开爪牙，耐心等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离奇的。 “我明天打算亲自见见他。” “他心机太深了，我和你一起去。”程舟握住黎芥的手，“无论发生什么，让我陪着你好吗？” 黎芥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程舟眼角眉梢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黎芥悄悄把手抽回来了，“这么晚了，我去休息了。” 她订的酒店只有单人床，程舟不肯去隔壁，就只能躺在沙发上了，好在沙发也不小。 他抱着毛毯，侧身看向黎芥。 “小梨，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待在一起过了。” 黎芥则看着天花板，她不是很能对程舟的开心感同身受。 她上次回了老家，再怎么故地重游也找不到一样的感觉，感觉自己是个陌生人，而程舟是过去时光里的故人。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 凌医生大概知道黎芥会过来找自己，早早地就在家等她了，他这几天轮休，不用去医院。 他给黎芥发了信息，说：你可以来，但我只想见你一个人。 黎芥就让程舟在门外等着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程舟很不放心：“这个鬼医生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恶意，你单独进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对我这具身体一向很好。” 黎芥仔细回忆了这几年，凌医生其实没有伤害过她的身体，他帮她垫付了医药费，给她做了整形手术，给她调节了各种内伤外伤，知道她有失眠症，还给了助眠她药。 “这附近就有公安，相信我，不会有事。” “小梨……”程舟还想坚持，黎芥转身，按了按房子门铃。 凌医生在里面能够看见她，很快，大门打开了，黎芥走了进去。 黎芥曾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她记得这里的陈设，没有变化。凌医生是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他的东西必须要摆放整齐。 一只黑猫从角落里窜出来，跳到黎芥脚上。 凌医生对它招了招手，“黑球，乖，过来。” 黑猫就从黎芥脚上爬开了，朝着凌医生的方向去，“喵呜~” 凌医生把黑球抱在怀里，他摸了摸它的头，“我这只猫啊，记忆力不错，它还记得你是谁。” “凌医生，你的记忆力也很好。” 黎芥话里有话。 凌医生带着猫走进了客厅，黎芥也跟着进去了，他有个小众癖好，喜欢养各种各样的蝴蝶。 客厅里有很多个玻璃箱，蝴蝶在里面展翅扑腾。 黎芥的目光扫过这些形形色色的蝴蝶，心想它们不会容易死吗？ “喝茶吗？”凌医生不等黎芥回答，已经给她泡了一杯茶，“尝尝吧，这茶市面上很少。” 黎芥没有碰茶杯，她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紫墨色蝴蝶，仔细看的话，这只蝴蝶翅膀的颜色深浅不一。 凌医生站在黎芥身后，同她一起盯着这只蝴蝶，“它是不是很漂亮？” “很漂亮。”黎芥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这个的？” “很多年了，只是你以前没发现。” 凌医生当着黎芥的面，打开玻璃箱的盖子，把这只紫墨色的蝴蝶引出来，蝴蝶落在他掌心，没多久就变得安静了。 第207章 标本 当蝴蝶停止扑动双翅，也就意味着它已经死了。 凌医生当着黎芥的面，拿出工具，把蝴蝶制作成了透明标本，说：“我不是迷上了蝴蝶，我只是迷上了美丽的标本。” 制作过程中，黎芥明显还能感觉到这只蝴蝶在动。 凌医生：“等液体凝固，美丽就被永久保存了。”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黎芥有种很强烈的不适感，她再次注意到凌医生这双过分惨白的手。 医生的手至关重要，她原先以为他是用消毒液清洗的次数多了才会如此，现在看来是接触有害溶剂的原因。 凌医生：“我以为你能理解的。” 黎芥环顾一圈，“这里的每只蝴蝶都会被你制作成标本吗？” “不一定。”凌医生保持微笑，“我每天会挑选出其中生命力最强的那只，然后看着它死在半凝固的溶液里，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疯子，变态。 黎芥想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他，可她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我不想和你聊什么蝴蝶标本，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 “是啊，我知道。”凌医生反复洗了三遍手，坐在黎芥对面，“你在猜我为何要害你，是吧？” 黎芥没有回应。 “因为你是我看中的最美的蝴蝶啊。” 凌医生凝视着黎芥的双眼，当初他给她做整形手术时，唯独保留了这双眼睛，因为她的眼睛不需要雕琢，已经是完全状态了。 “你知道吗，我早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你了，就在国外，我知道你叫苏梨。” 黎芥垂下的手掌渐渐蜷缩，“但我没有见过你。” 准确来说，她被囚禁的三年里，只见过c先生一个人，她的世界只有他，她要做的事就是杀了他，逃出去。 凌医生对黎芥的反应并不奇怪，“我作为医生，每次见你，都是在你昏迷的时候，然后将你救活。” 他想到了那个人，眸光露出些鄙夷。 “你猜他为什么会同意把你的手接好？” 黎芥很不愿意回想那几年发生的事， “因为我和他说过，身体上的残疾多无趣啊，看着一个健全人成为残疾人，又能带来多少感官刺激呢？” “而且，这种事真的很没有美感。” 凌医生“啧”了一下。 “但是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他偏偏喜欢如此，而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竟然可以熬那么久。” “后来啊，他和我都没想到，他会死在你的手里。” 那天夜晚，凌医生也在，他看见她是怎么用剪刀刺进c的心脏，他还记过数了，是27下。 27下，杀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凌医生的眼里冒出了光，“站在血泊中的人，很符合我对美丽的想象。” 黎芥没什么表情，“在那之后，你一直跟着我？”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和这些玻璃容器的蝴蝶一样。” 凌医生很不喜欢肉体上的摧残，他更喜欢看一个人的灵魂是怎么屈服的，高尚无私的人变成罪犯，贞洁不屈的人变成荡妇……这些过程都有趣至极啊。 “黎小姐，当大明星，被万人追捧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挺开心的，那么，你能承受坠落带来的痛苦吗？” 他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毁掉眼前的女人。 黎芥笑了，“耐心筹划几年，想看着我从万人追捧沦为万人唾骂，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 凌医生：“得到，再失去，没有几个人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安然无恙。黎小姐，你现在得到了很多，死心塌地爱着你的人，用之不尽的金钱，还有荣誉。一旦这些都没有了，你会怎么样？” 谈话的间隙，制作的蝴蝶标本已经凝固了，最后一步，只要脱模就可以了。 凌医生很有耐心，他不急着得到答案，他享受生命中所有过程，他站起来，把标本脱模，放在小礼盒里。 “这个就送给你吧。” 凌医生把礼盒放在黎芥手里。 盒子比想象中要重，里面的蝴蝶标本，沉甸甸的，可能是黎芥的心理作用，她带着这个礼物，离开了凌医生的家。 黑球对着黎芥的背影，“喵呜~”叫了几声，似乎很是依依不舍。 …… 程舟很快走了过来，“小梨，你们说了什么，怎么待那么久？” “他送了我一个礼物。”黎芥把标本递给程舟，“要不要看看是什么？” “什么啊？”程舟拆开盒子，看见一只死去的蝴蝶，“这也算礼物？” 黎芥：“你不觉得这东西很特别吗？” 程舟：“乡下有很多啊，想抓不就抓到了，尤其是春天，漫山遍野的都是花，吸引了很多蝴蝶。” 他更加觉得凌医生心里有问题。 “这人是不是拿以前的事威胁你了？” 黎芥摇了摇头，威胁好歹是有利想图，凌医生至今为止只是想摧毁她。 可她真的在乎那些吗？ 她在心里默默问了自己无数遍。 死心塌地爱着她的人？用之不尽的金钱？万人追捧的荣光？ 如果失去了，会难过吗？会感受到强烈的落差吗？ 黎芥思考了很久，她好像也不是多在意，不过也不好说，毕竟还没有失去。 “小梨……”程舟说了很多，黎芥没有回应，他拉了拉她的手，“你在想什么，失魂落魄的？” “如果他是在威胁你，我们把他解决掉，或者也去威胁他，我就不信，他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有弱点。” 黎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凌医生的家，她猜他一定站在某个角落盯着自己。 “小梨，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程舟心急火燎的，可是黎芥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黎芥：“我们聊了过去的事情。” “过去？” “在国外的那三年。” “那个时候他就认识你了，难道他是把你关起来的合伙？” 黎芥没有说下去了，因为她过去对凌医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也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如此执迷。 程舟：“好了，那些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先回去。” 他去开车。 忽然又看见了另一个男人。 第208章 婚期 赵玉成本就在附近等着，自上次见过凌医生，他觉得这人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直觉黎芥会出现。 但他没想看见黎芥和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 “黎芥，你昨晚去哪了？” 黎芥把目光从凌医生的房子收回来，看向赵玉成，他衣服上沾了些雨露和泥土，她知道他这人是多么在意自身外表，该不会是找了她一个晚上吧。 还没说话，赵玉成就冲过来一把抱住她。 程舟不喜欢别的男人用这么亲密暧昧的方式和黎芥相处，他对赵玉成一直都有很大的敌意，可以他的立场又不能做什么，毕竟他们已经说好要结婚了。 “好了。”黎芥拍了拍赵玉成的背，“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赵玉成这才松开，他拉着黎芥的手，让她和程舟保持一定距离。 早在他知道黎芥就是苏梨那刻，他就也知道她和程舟是什么关系了。 他在嫉妒，嫉妒这个男人陪伴她的那些年。所以，她遇到事了，宁愿去找程舟，也不肯告诉他。 程舟看着他们牵着的双手，心里生出了刺，“小梨，假身份这件事，我会帮你办理妥当的，至于……”他看了眼凌医生住所，“别担心。” 赵玉成很不客气地说：“程先生，她现在只叫做黎芥，是我的未婚妻，你离她远一点。” 他拉着黎芥往前走。 黎芥却甩开了赵玉成，“你都不打算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玉成：“该了解的，见到你之前，我已经了解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这些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婚期。” “婚期？”黎芥挺好奇的，他这个时候还记得这事，“你订好日子了？” “我特意找风水大师算过了，下月初一，宜嫁娶。” 赵玉成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在制作请柬了。 “随你吧。” 黎芥对此没有感到什么兴奋，反而有种预感，凌医生一定会在她和赵玉成结婚这天弄出点意外。 她得到了什么，他就会让她失去什么，他想欣赏她因为失去而产生的落差和痛苦。 好比被久关容器里的蝴蝶，骤然飞出去，以为自己得到了自由，实际上是变成了永恒的死亡。 他喜欢看蝴蝶临死前的那一秒绝望。 可惜她不是被关在玻璃容器里的蝴蝶，她不在乎是否能飞出去，也就不会因为死亡而感到落差。 她更好奇，他的结局会是什么，都说囚人者自囚，他一直追寻的不就是把他困住的容器吗？ 黎芥藏住眼尾诡谲的眸光，问赵玉成：“你打算在哪里举办婚礼？” 见黎芥终于对婚礼有点兴趣，赵玉成高兴了些，“选了几个地点，我等下发给你看看。” “嗯，我看看吧。” 黎芥得为那天挑选一个绝佳场景，谁知道会是谁的葬礼呢？ 程舟在后面跟着他们，见黎芥还是上了赵玉成的车，他表情终于失态了。 不是说好的逢场作戏吗，为什么真的要和他结婚？ 他现在是真的拿捏不准，黎芥心里对赵玉成有几分爱意…… 第209章 喜欢 赵玉成把黎芥送到了玫瑰庄园。 “这段时间少上点网，也别出去了，好好在家休息。” 无非就是写粉粉黑黑的事，以黎芥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至于看不得那些。她解开安全带扣，倾身过去，在赵玉成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再凉薄的人，嘴唇也是温热的，这个吻对赵玉成来说甚至异常滚烫。 黎芥迅速抽身：“好好准备我们的婚礼吧。” 赵玉成心知肚明，他是用过去那些事威胁她，她才答应和自己结婚的。 “你也在期待吗？” 黎芥点了点头：“嗯，我马上就要跨越阶层了，为什么不期待？” 这和不期待有什么区别？赵玉成刚刚亮起的眼眸又黯淡下去。 “除此之外呢？你对我这个人有没有……” “我是喜欢你的。” 黎芥看着赵玉成的脸，她并不是什么冷心绝情的石头，相反，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欲望充斥得满满当当。 她想要成为第一名，想要站在顶峰，想拥有权势和名誉。 她喜欢奖杯和喝彩声，喜欢精致美丽的一切。 毫无疑问，赵玉成是美丽的。 她喜欢他，就像她站在领奖台上喜欢万人艳羡的目光。 这些是她身为苏梨时就有的心理，可是她的喜欢又有多少份量？ 然而，赵玉成被这句话哄好了。 时至今日，她也没理由对自己说谎了，就当是真的吧。 …… 黎芥独自进去了，她看见温晗就在门口，始终没有越过这道门。 温晗刚刚听到了，“你和赵玉成要结婚了吗？” “嗯。” “婚礼是哪天？” 温晗没有问黎芥和赵玉成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脱离外界已经太久了。 好像产生了隔离，她处于孤岛上，孤岛以外的人和事都变得模糊了。 黎芥：“下月初一。”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温晗在想，如果不是她听到了，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黎芥的冷静和温晗的抓狂形成了鲜明对比，似乎无论温晗如何发疯，都无法让黎芥的情绪起丝毫波澜。 温晗声音尖锐：“你和他结婚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去了？” 她已经无家可归了，爸爸死了，妈妈和哥哥都不要她。 她只有黎芥，可是黎芥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了！ “黎芥，你就非要结婚吗？和我待在这里不好吗？” 温晗把周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大都是花盆，里面栽种着她精心照料的玫瑰花，有的已经打开了花苞，有的刚刚抽枝发芽。 黎芥无视了温晗，她越过一地狼藉，走进屋子里面。 “啪——” 关上了门。 这更让温晗感到痛苦，她不是空气，她需要被关注。 可是黎芥看都不看她了，就因为她要结婚了。 她们以前明明很好的。 在黎芥决定结婚之前，她们每一天都过得很好！ 温晗故意把自己摔在地上，她娇嫩的皮肤都被花盆碎片给刺破了，玫瑰花刺扎进了她的手心。 她受伤了，现在黎芥可以看见她了吧。 第210章 地址 黎芥看见了温晗在做什么，可她当作没看见，不关心不在意。 温晗在等黎芥，等了很久，黎芥都没有过来，像以前那样拉着她的手给她涂药。 手掌的玫瑰花刺，像是刺进了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来告诉她，她不会和别人结婚了？ 温晗破罐子破摔了，真正意义上的，她把破碎的花盆又砸了一遍，努力制造出最大的动静。 黎芥在屋子里面，能听见那些响声，她知道温晗是故意这样做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温大小姐一直秉持这样的原则，以为自我折磨，就会得到怜悯和爱。 可她得到的是黎芥的漠视，这种漠视比身体上的伤更令她痛苦。 她厌恶这种类似于浮木漂泊不定的状态，她需要被人紧紧拉住。 黎芥说过要陪伴她一辈子，她就不应该食言！ “叮咚～” 赵玉成把婚礼选址给黎芥发过去了。 黎芥依次点开看完了，可能是考虑到双方都没有什么会祝福的亲戚，选址都比较偏年轻化。 这时候，凌医生的短信跳进来。 【婚礼选在白色教堂吧，纯白无瑕的建筑物，很适合搭配那条婚纱。】 黎芥抬头看着桌上的蝴蝶标本，她已经把标本从盒子里拿出来了。 原本鲜活的蝴蝶成为了死物，她欣赏不了这样的美丽。 她直接给凌医生发了过去。 【如果我不选你想要的呢？】 凌医生正在逗弄他的黑猫，手里拿着猫条，等把猫咪吸引过来的时候，就把猫条举高。 黑猫永远都够不着，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不停地叫着。 “喵呜～” 这种可怜的样子，他真是很喜欢啊。 【你会去的。】 上次匿名举报，他只是举报了她身份信息，这算不了多大的事，警方很快就把她放出来了，就连互联网也只是掀起了小小的波涛，没多久就平静了，她仍然是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但有些事情抖露出来就不好说了。 他不必直说，黎芥能懂他的意思。 虽然如此，黎芥给赵玉成的回复，不是教堂，甚至不在他的列表里，她选择了他名下的酒店，很随意的选择。 然后，她推门走出去。 温晗坐在地上没起来，像没吃到糖还在坚持耍赖的小孩。 黎芥问她：“哭够了吗？” 温晗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她在记恨黎芥。 黎芥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到了，你该去准备今天的晚饭。” 温晗想说她不去，凭什么要她去？ 她以前根本就没有照顾过别人，都是别人来照顾自己。 可是她看着黎芥决然转身的背影。 这一次，黎芥真的没有把她拉起来了。 温晗不想被抛弃，她要紧紧抓住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这样的话，她就不是处于孤岛了，也不是漂泊不定的浮木。 没多久，她就自己爬起来了。 很多时候温晗都想过，为什么不请佣人？ 可是佣人都是外人，都会对她存在一定的伤害性。 她要保证这个安全壳子是绝对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