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乱:我的男友是绿茶》 第1章 女鬼吃 昭昭云端月,月下寄凄凄。 “啊~死人了,又死人了!” 朱门深院中,一声尖厉的惨叫惊起了一盏盏灯,层楼叠榭间冒出数道身影。 主院前,月纱下立着一团黑影。 赶来的家丁壮着胆子上前一看,顿时吓得胯下一热。 “再看那黑影其实是一名妇人,妇人赤足单衣朝着主院门跪趴着,最瘆人的是她双眼不见黑瞳,唇角带血,笑容诡异,宛若阎罗索命啊!” 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台下人只觉阴风阵阵,三两交耳议论起来。 “这王府这都已经死了六个人吧?难不成真是厉鬼索命?” 一妇人说着,害怕地拽住身边的丈夫。 丈夫被她抓得吓了一跳,瞪着眼训斥道:“胡说什么,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 另侧男人抓着求来的平安符,闻言反驳道,“这可是真的,听说王府下人都吓走了一大半了,就连官府都抓不到人,不是厉鬼索命是什么?哎!也不知道这王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竟遭此横祸。” 说书的先生见此,忙插了话,“我待会可要讲一个神人,致远镖局的总镖头林澜之,那可是在世钟馗,浑身的捉鬼本领。” 茶馆角落的桌旁,一位桃红色罗裙的女子正笑着追问面前的双眸锋利的俊逸男人。 “林兄,你会抓鬼?” 女子风姿婉约,琼花玉貌,眉宇间罕见地多些英气,十分惊艳。 被点名的林澜之无奈笑了笑,“涟漪,你忘了那‘女鬼’是谁?” 女子明眸一睁,冠玉般的面容有些僵硬。 该不会是...... “听你白话,哪有什么活钟馗,想骗我们茶水钱?没门。” 一老妪笑骂了一声,站起就要走,说书先生为留客连忙道:“城郊外那荒废的驿站闹女鬼你们都知道吧?之前可是有人亲耳听到那女鬼夜夜哭着要索命。” 最先说话的妇人连忙附和,“咋没听过?听说那该女鬼喜食生人,吃完人便随手将尸体一抛,荒废的驿站现在处处可见白骨。先生,你说那女鬼被捉了?” 说书先生挺直腰板,得意开口,“那是自然,你们若想细听,这......” 说着晃着手中的茶碗,明目张胆地讨要起来,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往里投着铜板。 “这些人当真眼盲,我骆三娘怎么说也是江湖榜上有名的美人,到他们口中倒成了吃人的女鬼了?我非要与他们好好理论理论。” 角落中方才还笑不露齿的女子袖子一撸,站起就要冲来。 林澜之连忙站起安抚,“涟漪莫恼,都是误会,莫要忘了你如今可是闺秀。” 说起这个误会,还要从几天前说起,那日他押镖经过发现新修的驿站被大水冲垮,又逢天黑大雨,不得不借宿在荒废的旧驿站,谁知刚到竟听到了一声‘鬼叹’....... “总镖头,你听到了没有?这里好像真的有鬼。” 一名镖师紧紧抓住林澜之的衣袖,身后的镖师恐惧着看着四周的森森白骨,握着刀柄的手都颤抖得不成样子。 “咿咿呀呀~” 一阵似哭似笑,还夹杂着诡异的声音传来,身旁胆小的镖师吓得哭腔都出来了,“总镖头 ,咱走吧,这真有吃人的鬼,你看地上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哎哎,镖头你咋捡起来了?” “这人骨有些年头了,里面应当是有人装神弄鬼。” 林澜之丢下手中的人骨,拔出了长剑防身,抬步走进驿站。 驿站荒废良久,门窗也是破破烂烂的。 林澜之只是推了一下门,门就碰瓷一般应声而倒。 而门内的一幕,却让一众走南闯北,身手不凡镖师放声尖叫。 “啊~” 只见前方一道凄白的身影,诡异的长发在空中舞动,如同白骨般的手指正抓着一根骨头敲打什么,刺目的红色液体随着骨头缓缓滴落... “女鬼吃人啦!” “啊~” 身后镖师正惨叫着, 面前的女鬼突然抬起了手。 随着咻的一声破空声,一只麻雀掉下,林澜之看到麻雀身上一把小巧的飞刀,正中咽喉。 “好刀法。” 林澜之刚称叹一声,面前‘女鬼’站了起来,只见她捡起麻雀,转眸看向了这边。 “你们若是躲雨就安静些,莫扰了我的清净。” 众人这才看清女鬼的脸,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不难看出容颜貌美。 看着女鬼,林澜之疑惑的眼神赫然惊喜起来,“骆涟漪?” “总镖头,你叫谁呢?” 身后的镖师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林澜之脸上却有种不顾兄弟死活的欣喜,“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致远镖局的林澜之啊。八年前,你在黑风岭仗义相救我与家父。” 他那时与父走镖途径黑风岭,遇上了一群功夫高深的山匪,他与父亲被逼绝路,眼看要命丧当场时,一个骑着骡子的小姑娘经过救了他们。 那样的卓绝的身姿与恩情,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却。 骆涟漪扒开脸上的头发仔细看了看,顿时想了起来人。 “黑风岭,林澜之,那个爱哭鬼?” 骆涟漪想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眼笑着打趣:“原来是多年前的故人,我就说怎么还有人知晓我闺名。” “后来听闻江湖女侠骆三娘的事迹,我便猜到是你。” 林澜之压下脸上窘迫的红晕,看着骆涟漪狼狈的模样不禁追问:“骆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虽说侠女无论是出现在尸山血海的沙场还是大漠孤烟旁的酒馆,亦或是在这一幢 废弃破败的驿站,都是不足为奇,只是这恍若乞儿的装扮着实有些...凄惨。 “别提了。” 骆涟漪把一颗赤红色的果子丢进嘴里,面容含着怨气,“月前遇见几个可怜人,散了不少银两。余下的吃了几餐就没了,客栈都住不起,饿了三天,方才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只兔子,正与它神交,又被你们吓走了。本想唱个曲儿好安慰自己一番,你们又闯进来了。” 身后镖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了苍蝇一般难言。 合着方才那鬼哭是唱曲儿? 求封喉啊! 林澜之看着骆涟漪唇边殷红的果汁,递了帕子道歉。 “是我们不对,老三,给骆姑娘取些吃食,权当我们给姑娘赔...礼了。” 林澜之还未说完,就见骆涟漪抓起老三手中的整只烧鸡啃着,文雅全无。 林澜之笑着感慨着缘分奇妙,等到骆涟漪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后才笑问:“ 骆姑娘,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今后?” 骆涟漪挑眉,扫了一眼森森白骨,笑得阴恻恻。 “这些冤魂上了我身,要我给他们报仇呢!” 众镖师:“......” 第2章 与人同行 林澜之知道她是玩笑,连忙相邀,“骆姑娘,不如你与我们同行? 救命之恩尚不知如何回报,好歹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骆涟漪眼睛亮了亮,歪头看他,“有兔子吃吗?” “当然有。” 林澜之欣喜应声,骆涟漪也答应得爽快。 “行,那我就叨扰林兄了。” 旧人相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聊得火热,余下的镖师却是坐也不敢坐。 “这洛城真是邪门,城内王府闹鬼闹得厉害,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骨头,镖头,这以前该不会是万人坑吧?” 骆涟漪掀了掀眸子,嗤笑一声,“这可不是什么万人坑,这都是当时修筑驿站时枉死之人,现在他们的遗骸被大水冲了出来,才找我为他们平怨。” 一名胆小的镖师嘴巴一撇,埋怨起来。 “骆姑娘,你就别吓我们了,这驿站当时是官家修筑,刚修筑好我们就歇脚了,也没听过死这么多人。” 骆涟漪也不多话,只是把手中几个牌子丢给他。 胆小的镖师接过,看清牌子后吓得尖叫一声丢弃。 林澜之捡起,眸中也难掩讶异,“还真是衙役的牌子” ...... “林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骆涟漪的话将林澜之从回忆拉回,不由追问,“何处奇怪?” 骆涟漪扫视四周,清亮的美眸有些深意,“听他们谈论了半天,除了这个说书先生以外,好似无二人知晓这王家是何时死的第六个人。” 林澜之后知后觉地看向说书先生,后者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是如何捉鬼,就好似亲眼目睹一般。 “的确蹊跷,王兄也是因在外经商一时难归,不知从何处听闻我能捉鬼,才委托我来查探。他素来对镖局生意照拂,此次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林澜之又看向骆涟漪嘱咐道:“涟漪,你此次扮作我的表妹进府,凡事一定要小心。” 骆涟漪笑着应声,“放心,就冲一百两酬金,我也要替你把‘鬼’给擒了。” 几人商议一番,悄身离了茶馆,直接去了王府。 因闹鬼一事,就连王府门前都多了几分萧瑟。 瞧见有马车停在府前,守门的小厮都有些错愕,“你们找谁?” 林澜之递上拜帖,示意道:“致远镖局林澜之,劳烦通报。” 致远镖局的名头不小,小厮接了拜帖不敢耽误,说了句贵客稍候,便一溜烟地跑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管家亲自把人迎了进去。 到了前厅,王夫人就笑着迎出,“贵客临门,多有怠慢,还请林镖头见谅。” 林澜之抱了抱拳,也赔起不是,“哪里,是我们贸然前来打扰,还望夫人勿怪才是。” “林镖头客气了,请坐。” 王夫人示意,坐下后目光在骆涟漪身上停留片刻,复而又笑道:“往日我们王家没少受林镖头照拂,我家老爷素来也是对林镖头多有赞赏。听闻林镖头年纪轻轻就开拓了湘北商道,真是年轻有为!可惜我家老爷外出经商,不然还能与林镖头好好聚聚。” “夫人过誉了,实不相瞒,我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骆涟漪,哀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远房表妹骆涟漪,家中闹了水灾来投奔我。只是我有一批货物急需要送到沧州, 来回需要五日。镖师都是男子,多有不便,不知可否让小妹在府中借住几日?” 王夫人明白来意,却是有些犯难。毕竟这段时间家中也是怪事不断,哪里有精力收留别人? 只是他们王家商队不少,时常要雇佣致远镖局押货。这往日拉拢还来不及,又怎能开罪? 王夫人正犯难,林澜之却是站了起来,以退为进,“夫人若是为难,那便算了,是我唐突了。” 见林澜之要走,王夫人惊慌站起,忙改了话锋,“林镖头言重了,只是小住几日不成问题,我会好好照拂骆姑娘。” 左右也就四五日,应该不会有问题。 林澜之面上这才有些笑意,寒暄了几句就溜之大吉,生怕王夫人会反悔一般。 王夫人见林澜之就这么走了,不由得看向骆涟漪。 面容姣美,眸含秋水。 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怕不是表妹那么简单吧? 骆涟漪心中正腹林澜之戏没有演全套,见王夫人看来便柔柔拜下,“夫人,这几日涟漪叨扰了。” 素雅的装扮,再加上这轻柔的声音,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人都已经留下了,王夫人也不吝啬自己的善意,上前一步亲昵拉着骆涟漪笑道,“好姑娘, 别这么见外,就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刚说罢,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走来,看到有外人在顷刻噤声。 王夫人眸色沉了沉,招手身后的丫鬟吩咐,“杜鹃,你带骆姑娘去西厢房,看缺什么补什么,莫要怠慢了贵客。” 说完就神色慌张地离开,骆涟漪眼中疑惑,就被杜鹃挡住了视线,“姑娘请随奴婢来。” “有劳。” 骆涟漪语气轻柔地道谢,跟着出了前厅。 一道遇见的下人看向她的目光分外诡异,打量几眼后便如避蛇蝎一般退去。 骆涟漪收在眼中,佯装好奇询问:“杜鹃姑娘,怎么他们看到我就躲?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杜鹃一愣,随即笑着示意,“姑娘说笑了,姑娘如此貌美,他们只是怕唐突了姑娘。” 见套不出话,骆涟漪也不再多嘴,生怕惹了疑心。 正走着,面前角落忽地跑出一人,手中抱着一架古筝,正疑惑着又窜出一人,不偏不倚正撞在骆涟漪身上。 骆涟漪牢牢扶住倒下的身子,见是一位白衣男子,男子眉眼如画,齿编贝,唇激朱,恍若画卷中的神仙公子。 骆涟漪不由看得有些痴,若是换作以往,铁定要言语调戏一般,此刻也只能老实说一句。 “公子无事吧?” 男子定眼看了她一眼,随即慌乱站起整了整衣袍,十分客气的拱手道谢。 “多谢姑娘。” 声如清泉,音若玉珠击盘,极品。 男子看向抱着琴的小厮,恳求开口,“劳烦将琴归还于我。” 杜鹃看了一眼男子,训斥问向小厮,“怎么回事?” 杜鹃是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府中说话极有分量,那小厮恭顺低着头,说话却是难听。 “杜鹃姐姐不知,这颜公子好生自私,在府中白吃白喝两个月,如今柳姨娘要用他的琴都不愿,我就只好自取了。” 第3章 见鬼了! 骆涟漪本是不想多管闲事,却见男子涨红着脸盯着自己。 被眸子一印,骆涟漪惊奇发现男子的一只眼黑如曜石,一只眼瞳却是幽蓝色。像是广阔的大海,又像是沙漠的星空,再配上那一张过分俊美的脸,更显妖冶。 单看着这副相貌,不用问都知晓他是无辜的。 骆涟漪看向小厮,噙着笑意询问:“不问自取是为偷,这位公子应当是府上的客人,你这小厮怎的这般无礼?” 小厮一时摸不准骆涟漪的身份,也不敢随便搭腔,求救看向杜鹃。 杜鹃唾了一声,骂道:“颜公子是老爷请来的贵客,哪里轮到你来欺辱?把琴放回去,好生给公子赔礼道歉。” 小厮惊了惊,连忙低着头赔礼。 “颜公子,是小的不懂事,颜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计较。” “无碍。” 男子大度摇头,感激看着骆涟漪,“多谢姑娘。” “客气客气。” 骆涟漪胡乱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两颊莫名发热。 她好歹是老江湖,方才竟险些被美色迷了眼,罪过,罪过。 等走远些,骆涟漪又忍不住询问:“那位公子是?” 提起男子,丫杜鹃的眼中都有些光,“颜公子是我家老爷带回的,听闻是家中遭了难,我家老爷怜惜,让他留在府中读书,以备来年科举。” 骆涟漪心中唏嘘,那颜公子气度非凡,如今因难寄人篱下,还要受小厮刁难,她看着都憋屈。 到了西厢房,杜鹃又唤来一个丫鬟,“骆姑娘,这是杏儿,就让她来侍奉你的饮食起居。” 她装闺秀也就装这么一会儿,要她一天十二时辰的装,不是要她命吗? 骆涟漪面容僵了僵,随即婉拒,“不要麻烦,我自己便可。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在家中也不喜人照顾。” 不喜人照顾?那门户得小成什么样? 杜鹃掩去轻视,笑着驳回,“只是一个丫鬟还怕亏待了姑娘,要不是府里出了事,怎么也要三四个丫鬟配上一个嬷嬷才行。” 骆涟漪顺着话题询问:“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杜鹃面容一滞,小脸有些懊恼,飞快寻了一个理由,“我家夫人最近向佛,不喜铺张,前段时间遣了不少人。”姑娘一路辛苦,好好休息,若缺什么只管与杏儿说,我就先回禀夫人去了。” 说罢好似怕骆涟漪再问,忙快步走开了。 骆涟漪看向杏儿,后者连忙低下头,一脸的慌张。 “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骆涟漪善意笑了笑,进了房间。 王家不愧为当地的首富,连一个客房都装潢得十分精致。 骆涟漪对着镜子揉了一下自己笑僵的脸,一骨碌的倒在了床上。 丝绸的软被当真舒服,过了一个多月的糙日子,可算是改善改善了。 小憩一会儿,天一黑,骆涟漪就溜出了门。 府内灯火通明,然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见一个人影。 忽得一阵香味传来,骆涟漪脚步顿时改了方向,闻着味道到了厨房。 骆涟漪推开了门,耳朵瞬间被杂乱的尖叫声侵扰。 蹙眉朝内看去,烟雾缭绕中,几个人抱作一团,惊恐的看向这边 骆涟漪知晓他们将自己当做了鬼,便歉意笑了笑,“对不住,吓到你们了,我肚子实在是饿了,才想来找些吃的。” 听到这轻柔动听的嗓音,也打消了几人的恐惧。 一名嬷嬷忙装了一盘糕点,放到骆涟漪的面前笑道:“骆姑娘言重了,以后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差了杏儿来便是。” 嬷嬷说着看了眼大力推裂的门闩,也没怀疑骆涟漪,只以为是木头腐了。 “谢谢嬷嬷,我记住了。” 骆涟漪微微颔首,佯装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我这一路走来,连个巡夜的都没看到,可吓坏了。” 厨房其余人听了,心中不禁唏嘘。 看来这姑娘不知他们府中的事情,不然哪里敢这么晚了还出来? 嬷嬷倒了茶水,委婉地劝了一声,以后入夜,姑娘还是莫要出来了。 “是因为府里闹鬼吗?” 骆涟漪问得直白,厨房众人神色各异,对视一眼无人说话。 骆涟漪笑着又解释,“今日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说的,只是我向来不信这些。” 一听骆涟漪不信,嬷嬷凑近了些,语重心长地开口,“姑娘还是心存敬畏得好。” 骆涟漪勾了勾唇,笑问:“莫非,嬷嬷见过那鬼是何模样?” 嬷嬷面色微变, 转眼又笑道:“我是没见过,都是流言罢了。姑娘可吃好了?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拿些带回去?” 见嬷嬷转了话锋,骆涟漪看向其余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 骆涟漪怕问太多反而招惹怀疑,婉拒了要送自己的提议,一人离开。 离开厨房,骆涟漪知晓今天探不出什么,刚想回西厢房,忽得听到一声尖叫。 骆涟漪提气,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等到了后,只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飘开。 没错,就是飘。 没有丝毫借力,身子就悠然飘走。 骆涟漪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名号,但是她自问做不到这样。 看了眼地上吓昏过去的家丁,骆涟漪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然而王府楼宇错综复杂,一个拐弯竟跟丢了,面前只剩下一个荒败的院子,大门一半朱红,一半漆黑。 骆涟漪眼尖看到地上掉落了身东西,捡起一看是块玉佩,玉佩上面还有红色痕迹,凑近一闻是颜料。 前方传来响动声,骆涟漪抬头,忽见面前一道白色的身影 。 王府闹鬼闹得这么厉害, 大晚上的竟敢出门,还穿得这么招摇? 骆涟漪沉了沉眸子,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搭上前面人的肩膀。 本是想看看模样,谁曾想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人拉得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这悦耳的嗓音,骆涟漪也趁着月色看清了地上的人。 白天遇见的颜公子,月色朦胧也难掩的容颜俊美,那双异瞳在夜色中竟然十分妖冶。 “真漂亮。” 骆涟漪不禁感慨了一声,见那双眼睛中有些笑意。 回过神,骆涟漪将他拉了起来,手刻意握上他的手腕。 “颜公子,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过去?” 男子反握住她的手往身旁拉了拉,低沉的嗓音有些笑意,“我只看见了你。” “哈?” 骆涟漪被美色冲昏了头,而身后假山中,一个黑衣人握着弓箭正瞄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第4章 俊美的登徒子? 咻地一声破空声,骆涟漪把男人拉到身边,一只手抓住射来的羽箭,反手一掷,箭朝来的方向射去,只听得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一个黑影飞快窜出。 骆涟漪抬脚要追,却被拉得一个踉跄。 回头一看,就见男人抓着自己,好似有些害怕,而那黑衣人已经不见身影了。 心下正感慨美色误人,就听到男子询问:“不知姑娘芳名,哪里人士?” 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此刻深夜被一个男子询问姓名,早就吓得跑开。 方才暴露了身手,这会儿骆涟漪也不装什么闺秀,只挑眉反问他,“公子如何称呼?” “颜梦欢。” 颜梦欢回答得畅快,又追问骆涟漪,“姑娘呢!” “骆涟漪。” 骆涟漪也不扭捏,虽说江湖上都只知她叫骆三娘,但是既在这府里用了本名也无需避讳。 “骆涟漪...” 颜梦欢重复咀嚼了一遍,听得骆涟漪又是耳尖一热,又见颜梦欢轻笑感慨,“好生面熟,莫不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话像极了街边登徒子的搭讪, 只是面对这张脸骆涟漪是如何也骂不出这三个字。 “你大概,是记错了。” 她向来过目不忘,这么一个妖孽般的男子,她若是见了必会记得。 等等,话题扯远了。 落骆涟漪眸间懊恼,再看眼含笑意的颜梦欢,出口质问,“这大晚上的,公子来这里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子应当在南苑。” “咕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颜梦欢低下头,似是有些窘迫,“半日未吃饭了,想来寻些吃食。” 骆涟漪也是亲眼目睹颜梦欢被小厮苛待,一听他饿到出来找吃的,心下不由有些怜惜之意,将怀中从厨房拿的糕点递给了他。 “正巧我从厨房拿了些,你拿回去吃,你也看到了,这里不安全,赶紧回去吧!” 骆涟漪准备去到处再看看,袖子忽得被拉住。 “南院路远,我...” 面前俊美男子眸子半敛,欲语还休间又捎带窘迫,若非骆涟漪不信鬼神,此刻都要以为遇见男狐狸精了。 “要不,我送你?” 骆涟漪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颜梦欢抬起的眸中有些欢喜。 “涟漪,谢谢你。” 涟漪?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叫得这么亲昵,骆涟漪一时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两个人走在府道上,骆涟漪忽得伸出手对着颜梦欢就是一掌。 掌风凌厉,颜梦欢闷哼一声,踉跄一下摔在地上。 “涟漪,为何打我?” 颜梦欢一脸凄楚地看着骆涟漪,那目光好像是看负心汉一般。 骆涟漪将人拉起,笑着拍了拍他的衣袍。 “不好意思,方才手抽筋了。” “...罢了,夜深了,涟漪快些回去吧!” 颜梦欢咬着下唇离去,眼角都有些泛红,也不知是被她气得还是委屈的。 骆涟漪忽得想起来前几日险些被她吃了的小兔子,一样可爱。 不过好生奇怪,说他不通武功,可是走路却轻,像极了轻功高手。然而伪装再好的高手,受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也很难不露出破绽。 可是他却没有。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颜梦欢是故意不让自己去追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他们,难道有什么联系? 骆涟漪怀着疑惑回到了房间,一夜无事。 翌日,府中却没有传出红衣女鬼的消息。 骆涟漪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套纯良小丫鬟的话。 “杏儿啊,你亲眼见过鬼吗?” 是杏儿正忐忑拿着骆涟漪塞来的包子,闻言连忙摇头,“奴婢没见过。” 瞧小姑娘一脸好骗的模样,骆涟漪凑得更近了些,“杏儿,你们夫人应该请了和尚驱鬼吧?怎么鬼还是闹的这么凶。” 杏儿脸色白了白,好似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夫人是请了,可是那几位师傅当天被吓走了,还说什么冤魂难消,要以命抵命才行。” 以命抵命?真和尚能说出这番话? 骆涟漪心中腹诽,打探了和尚所在的寺庙。 杏儿年纪也就十五六,心性纯真,被骆涟漪一个包子就哄得什么都说了。 只是杏儿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只知道府里是两个月前才开始闹鬼,而且夜夜都不安宁。 官府来了几次,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到,两个衙役还被鬼吓得失去了神志。 从那以后,就没有衙役敢来了。 至于闹鬼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厉鬼索命。 听着喝完最后一口粥,骆涟漪不禁蹙眉深思。 死了六个人,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王夫人应该早就离开府避难去了。 然而王夫人不但没走,还有意瞒着,不知是何缘由。 “骆姑娘。” 杜鹃走来,俯身笑道:“夫人请骆姑娘去赏花。” 赏花?她看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想试探自己吧? 毕竟那见鬼的小厮跟厨房的人都见过自己,王夫人起疑心也不奇怪。 “我收拾收拾这就去。” 骆涟漪含笑示意,抬步进了房间。 杏儿跟了进来帮助骆涟漪梳妆,骆涟漪低声嘱咐,“杏儿,不要对任何人说我问你府中闹鬼的事情。” 对上杏儿有些疑惑的眸子,骆涟漪幽幽地叹了口气,“如今我寄人篱下,若是让人知晓我多事,我怕是在府里待不下去了。” 杏儿一听,连忙摇头,“骆姑娘放心,奴婢明白,颜公子就是因为问了闹鬼的事情才被夫人不喜,姑娘方才问的奴婢一个字都不提。” 颜梦欢也在调查闹鬼的事情?他果然脱不了干系。 骆涟漪心中诧异,门外又传来杜鹃的催促声,“ 骆姑娘,可好了?” “好了。” 骆涟漪站起走出,杜鹃已经等得不耐烦,见骆涟漪出来转身就走。 骆涟漪跟在身后,步伐悠哉。 到了花园,就见亭中端坐三个女人。 一位是王夫人,一位着绿裳的女子,模样秀丽,只是有些不苟言笑。另一位着粉裳,模样娇媚,笑意吟吟间,好似能勾人魂一般。 王夫人见骆涟漪来了,笑着招了招手,“骆姑娘,快过来坐。” 骆涟漪笑着走了过去,刻意放柔了声音,“夫人唤我涟漪便好。” 旁侧的娇媚女子轻哼一声,满脸的嫌弃。 “又来一个吃白饭的。” 第5章 王府秘事 “鸢尾,涟漪是我们府上的贵客,不可无礼,还不给涟漪赔罪?” 王夫人训斥一声,鸢尾忙赔笑,“骆姑娘,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心直口快?合着她还是个吃白饭的。 骆涟漪笑了笑坐下,又听到王夫人开口,“涟漪,我昨日让人把西苑收拾出来了,待会,你就搬过去。” 鸢尾一愣,不由得询问:“夫人,让她住西苑?” 骆涟漪正好奇西苑有什么特别的,就听绿衣女子冷笑一声,“府里又没有孩子,总不能一直空着。” 这话尖利,方才还跋扈的鸢尾竟不再说话,王夫人也不追究,只是对着骆涟漪介绍,“这是柳姨娘,那是余姨娘。” 说着又对柳姨娘笑着嘱咐,“绿腰,西苑离你近,你可要多多照拂。” “夫人,我最近在抄写经文,怕是无暇照拂贵客。” 柳姨娘语气平静地拒绝,而骆涟漪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佛珠。 王夫人面上有些难堪,不过竟未追究,只是又笑道:“也罢,你素来喜静。涟漪,你若有短的缺的,只管让杏儿去找管家。” 骆涟漪笑着点头,王夫人又询问:“涟漪,听说你昨夜出门了?” 终于聊到了正题,骆涟漪用内力逼红了脸颊,低着头佯装羞涩,“昨夜饥饿难耐,便去厨房寻了些吃的。” “就只是去找吃的吗?” 余姨娘逼问,一双狐狸眼紧盯着骆涟漪,丝毫不掩饰她的怀疑。 骆涟漪好似想起什么,忙道:“我还听人喊有鬼,我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头发很长。不过我跟到一处荒弃的院落,人就消失了,我只捡了一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也很奇怪。” 说着,骆涟漪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下玉佩的纹路。 刚画完,三人就是面色大变。 王夫人脸一沉,竟直接伸手擦掉。 随即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忙道:“只是一个普通的玉佩罢了,涟漪不用放在心上。” 骆涟漪好似没有看到王夫人脸上的慌张,只是佯装疑惑地询问:“夫人,府中怎么还有荒弃的院子?那位姑娘,莫非住在那里?” 王夫人扯了扯唇角,回道:“前些日子失火了,还没修缮。你遇见的是府里的丫鬟,今早已经来找我承认了错误,说是昨夜贪玩,吓到了你,我已经罚过她了。” 骆涟漪自然是不信他这套说辞,不过也没有继续询问,只是假装信了。 王夫人也没心思闲聊,招手示意管家。 “管家,你带涟漪去看看西苑,看看还需要添什么。” “是。” 管家应声,对着骆涟漪示意,“骆姑娘,请随我来。” 骆涟漪站起,对着三人微微颔首,“夫人,那我先回了。” “你受了惊,回去好好休息。” 王夫人挥了挥手, 显然没有昨日的亲近。 骆涟漪跟着管家去了西苑,一个雅致的院子。 回想起那柳姨娘说的反正府里也没孩子,骆涟漪故作歉疚开口,“管家大哥,我是不是占了府上少爷的院子?” 被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叫做大哥,管家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解释,“哪有什么少爷,姑娘只管安心住着。那姑娘我就先走了,姑娘若是缺什么,就让杏儿来找我。” 骆涟漪笑着应声,“那以后就麻烦管家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姑娘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一句大哥叫得管家心花怒放,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骆涟漪定睛看了看,是一个荷包,绣着鸳鸯的红包。 管家连忙捡起,还看了看骆涟漪这边。 骆涟漪早就移开目光,心中却是轻笑。 鸳鸯,还挺恩爱。 杏儿很快赶来,一进门就忙里忙外的收拾。 骆涟漪托腮看着勤快的小丫鬟,笑问:“杏儿啊,你们老爷没有孩子吗?” 杏儿心直口快地开口,“没有啊,以前柳姨娘是有一个孩子的,不过柳姨娘可怜,没能生下来。” 骆涟漪诧异挑眉,看王夫人也将近半百了, 王大发的年纪也不会小,一个妻子两个妾室,竟然没有孩子? 骆涟漪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府里那个荒弃的院子,怎么失得火?” 杏儿面容一变,手中的伙计也停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骆涟漪,小声开口,“姑娘,夫人不准我们议论那个废院子。” 骆涟漪眉眼弯了弯,好似不解,“为何?难道那院子起火的事情有蹊跷?” “奴婢也不知道。” 杏儿疑惑摇了摇头,又捂着嘴巴摇头,“夫人不让我们议论。” 见杏儿也不知道,骆涟漪笑着顺下话锋,“我就是好奇,我们不说了。” 看来,她要是要去那个院子跑一遭。 刚入夜,骆涟漪准备收拾收拾去探探,门外忽得响起说话声。 “骆姑娘歇下了吗?” “ 夫人,骆姑娘刚歇下。” 这声音,是王夫人。 骆涟漪飞快解开外衣,听到叩门的声音当即走出,假装刚穿上外衣,“夫人,我还没歇下。” 见骆涟漪衣衫不整,王夫人笑着拉着她走进房间坐下,“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吧?” 骆涟漪忙道:“没有没有。” 王夫人把骆涟漪的紧张收入眼中,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来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昨日那个玉佩...” “玉佩在这里,我还准备明日给那个丫鬟送去。” 骆涟漪从床头拿出玉佩,直接递给了王夫人,倒是让王夫人满肚子的说辞无处可发。 王夫人接过玉佩,赞赏笑了笑,“涟漪,你有心了,这玉佩我转交给她。” 一府的夫人为了一个丫鬟来讨要玉佩,这话哄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骆涟漪隐去轻嘲,转了话题询问道:“夫人,我见府中有位公子,不知是...” 问到一半就见王夫人蹙眉望来,“你怎么问起他了?” 面容间,好似有些戒备。 骆涟漪逼出两抹红晕,故作娇羞地低下头,“不怕夫人笑话,涟漪从未见过那么俊美的公子,昨日入府偶然瞧见,便...难以忘却。” 说到最后,就连耳尖都红了起来,小女儿姿态尽显。 第6章 扮鬼套话 看着含羞带怯的骆涟漪,过来人的王夫人岂会不知是什么意思? 也难怪这丫头一见倾心,那颜梦欢的确生了一副好皮囊。 本以为这丫头跟林澜之有关系,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不过这丫头跟林澜之既然有关系,那她若是能跟颜梦欢成好事, 岂不是正好解决自己的心头之患? 王夫人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梦欢是我家老爷远嫁妹妹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颜家两个月前遭了难,一家老小除了梦欢外都遭了贼人毒手。这孩子学问深,有志于科举,我家老爷怜惜,就把人接到了府里,想让他一边将养身体一边读书,以待明年科举。” 骆涟漪黛眉轻蹙,有些意外颜梦欢竟然跟王大发还有这层关系。 这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夫人说完见骆涟漪皱了眉,还以为她是嫌弃了颜梦欢出身,当即又笑道:“我与老爷无子,就把梦欢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也给他备了些薄产。我们现在就等着他金榜题名,再为他寻一门亲事。” 骆涟漪听出来王夫人是故意告诉她这番话,索性顺着装到底。 “夫人,颜公子可有意中人?” 王夫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羞的小丫头这么直白,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笑道:“没有,也没婚约在身。涟漪,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吧?我瞧你们也是年纪相仿,又是郎才女貌,若成佳偶也是一桩好事。” 刚相识就要成佳偶,这速度惊到了骆涟漪,垂着头佯装娇羞嗔道,“夫人莫要取笑涟漪,涟漪如今与颜公子初识,还...还不了解。” 骆涟漪忍着反胃,硬是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王夫人知道女儿家脸皮薄,也不紧逼。 “那你们就好好了解了解,这样,后日我家老爷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吃个家宴,也好让你们熟悉熟悉。” 王老爷要回来了? 骆涟漪心沉了沉,红着脸应下。 等送走了王夫人,骆涟漪不禁疑惑出声。 “奇怪了,不是说这王大发一时间回不来吗?怎么又回来了?看来她要抓紧了。” 眸子一转,骆涟漪拿出床底夜行衣,套上去了那座荒废的院子。 今日的月光可比昨日亮得多,也让骆涟漪看清那晚所看到的一半朱红一半漆黑的门其实就是被大火烧了一半。 进去院子,发现被烧得更厉害。 院子大半都被烧毁,只是好像从外烧起,倒像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且还有一间房间很奇怪。 其余房间都是狼藉一片,这间房子却是乱中有序,尤其是床。 骆涟漪看着完好的床板,伸手摸了一下,指肚上连灰都没有。 一座荒院,一个干净的床... 有意思。 骆涟漪唇畔微勾, 忽听院内传来细微的动静。 眸色微沉,骆涟漪敏捷躲到门后。 院外又传来唰唰的声音,只是停留在院内。 骆涟漪透过窗户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女子在院内正烧着纸钱。 “翠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报仇就去找害你的人,千万别找我啊!” 这声音,是杜鹃? 下一刻,骆涟漪果然看到杜鹃的脸,后者此刻正一脸害怕地环顾四周。 翠浓? 骆涟漪环胸思忖,又听杜鹃念叨,“翠浓,我们共侍一主,我也是拿你当亲姐妹的,你就算是要害人,也不能害我。” 共侍一主?莫非这翠浓也是许王夫人的丫鬟? 骆涟漪心生一计,捏了捏嗓子幽幽开口。 “杜鹃~杜鹃~” 杜鹃正提着心,听到这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哽咽着颤声问道:“谁...谁在叫我?” “杜鹃,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好姐妹,为什么不帮我报仇?我死得好惨啊~不然你下来陪我吧~” 骆涟漪刻意把声音压得尖细,而杜鹃此刻正是恐惧着,一时间也没有细想,只以为这声音就是翠浓的。 被这么一问,杜鹃急得险些要哭出来,“翠浓,我不是不想给你报仇,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啊!” 这王府中人知晓是有人故意纵火? 骆涟漪还想套话,就听门外一声质问,“什么人在里面?” 有人来了? 骆涟漪无奈,只能收声。 管家提着灯笼推门而入,见到杜鹃声一愣,随即训斥开口,“杜鹃,你怎么在这里?夫下可是下过死令,不准任何人来这里。” 见到管家,杜鹃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去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袖 ,“翠浓的鬼魂显灵了,显灵了。府里那些人,都是翠浓杀的,她来索命了。” 管家面容一变,随即训斥开口,“杜鹃,你说什么胡话?你要是再这么胡言乱语,我就禀告夫人了,还不快出去?” 说着连拖带拽地把杜鹃拉了出去,只留一地的狼藉 。 半晌骆涟漪才走出,看向已经熄灭的火盆。 火盆里面都是纸钱,旁边散落着蜡烛元宝,蜡烛已经烧了一半,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骆涟漪跃上墙头,只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已经走了许远。 想到杜鹃方才的话,骆涟漪不禁沉思,一个丫鬟,究竟有什么会让人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害她? 王夫人又为什么要把这个院子封起来? 这王家,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骆涟漪心中莫名有些兴奋,正想回去,忽见前方一道白色的身影,月光下袍尾随风摇曳,好似要乘风而去一般。 只是一眼,骆涟漪就认出了这是颜梦欢。 如果说昨日相遇是意外,那今天呢 骆涟漪轻笑挑眉,跳了下去。 骆涟漪没有出面,而是躲在暗中,手腕翻转,一根树枝仿若利箭一般朝着颜梦欢的后背刺去。 我就不信,你不露馅。 “唔!” 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颜梦欢的身影倒了下去。 “怎么倒了?” 骆涟漪错愕,她在树枝上包了布条,没有杀伤力才对。 这颜梦欢,不会是装的吧? 骆涟漪蹲了一盏茶,颜梦欢却是动都不动。 最后按不住性子,骆涟漪抬步走了过去,蹲下身一看,人竟晕了。 “好歹是个男人,这身体也太虚弱了吧?” 骆涟漪腹诽,认命把男人扛了起来 ,提着轻功朝着南苑而去。 把颜梦欢放在房间,骆涟漪刚准备转身就走,余光扫过房间又停了脚,被一幅画吸引了目光。 第7章 背了桃花债? 画上是一个女子,女子容颜貌美,身着桃红色衣裙。 那一双剪水般的眸子带着笑意,眉宇间更是难得有些英气。 画上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骆涟漪拿起画像欣赏,忽得又疑惑看向颜梦欢。 他为何要画自己? 难不成是看她貌美,心生倾慕? 骆涟漪正自恋着,身后忽得传来一道慌乱的声音。 “别看。” 骆涟漪转身,就看到颜梦欢脸色涨红地看着自己。 骆涟漪第一次看到男子害羞成这样,就连耳尖都红了,宛若含苞待放的粉莲一般。 心中起了恶趣味,骆涟漪拿着画逼近,轻笑询问:“你为何画我?是不是倾慕于我?” 颜梦欢的俊脸更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这副娇羞的模样,配上这妖孽的面容,让人忍不住‘欺辱’一番。 骆涟漪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揉上了脸。 触手温软,十分不错。 颜梦欢竟也不反抗,好脾气地任她揉捏。 骆涟漪忽得扯住了颜梦欢的脸颊,笑问,“颜公子,你今日为什么又去那个荒弃的院子?难不成你又饿得去找吃的?” 骆涟漪本是想看看颜梦欢是怎么狡辩的,颜梦欢却是又脸红起来。 “我...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 骆涟漪险些失声,她骆三娘什么时候需要一个柔弱书生担心了? 不过…… 骆涟漪手下加重了力道,继续逼问:“你担心我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这府里有什么危险?” 颜梦欢郑重点头,“这府里已经死了六个人,昨天你又险些中箭,我看到你去了,我...我有些担心,就跟你一起去了。” 这男子,心眼还挺好。 骆涟漪弯了弯眸子,顺着话问,“你在府里两个月了,见过鬼吗?” “未曾。” 颜梦欢说完,反客为主地询问:“涟漪是想查府里闹鬼的事情吗?” 骆涟漪美眸流转,打起了哈哈,“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说是府里有鬼,我就想看看鬼长什么样。” 说着站起,准备溜之大吉,“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了。” “涟漪。” 颜梦欢唤了一声,薄唇轻掀,清冷的嗓音有些试探,“方才是你把我打昏的?” 骆涟漪一怔,回头笑得灿烂。 “不是啊,我一出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了,是我好心把你背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 颜梦欢盯着骆涟漪,随即弯着眸子道谢,“涟漪,谢谢你。” “客气,客气。” 骆涟漪心虚地摆了摆手,胡诌了一句夜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后,就慌不择路的出了房间。 看着落荒而逃的骆涟漪,身后颜梦欢却噙着愉悦的笑意,一双异眸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妖冶。 “涟漪,十几年了,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 王大发回来当天,房中明显热闹许多。 骆涟漪还没等到中午吃饭,王大发就差了人来请她。 看着面前两个壮汉,杏花吓得身子直颤,骆涟漪却是神色平淡,跟着两人来到了后院。 骆涟漪见到了王大发,一个年过半百,体态微胖的男人。 此刻他身穿丝绸华服,端着在桌前。 腰间配的是双环貔貅玉佩,手中盘的是一对镶了金纹的玻璃种珠,浑身上下就四个字,财大气粗。身后还站着几个镖师打扮的人,看着好不威风。 “澜之说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女子,我以为是有三头六臂,未曾想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能成什么事?” 王大发边说着,边端起了茶盏,丝毫没有把骆涟漪放在心上。 骆涟漪见自己竟然被轻视了,所幸直接开口问:“不知王老爷觉得,什么才算是神通广大?” 听此,王大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对着身后的两个壮汉示意一眼。 两个壮汉会意,齐齐上前。 “你若是把他打倒,我姑且就信你。” 骆涟漪勾了勾手指,嚣张开口,“麻烦,一起上吧!” 王大发闻言,却是不禁嗤笑,“小姑娘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这些都是致远镖局的好手。” “原来是在林兄镖局的,那就得罪了,我会手下留情的。” 骆涟漪负手而立,话语说不出的轻狂。 见骆涟漪这般狂妄,为首的镖头忍不住开口,“小姑娘,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们。” 小瞧?不,她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诸位不必手下留情。” 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骆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而几个镖师也都是君子,虽然因为骆涟漪的轻视而感到不悦,但仍是一人出手。 只是这人碰都没有碰到骆涟漪,就被一阵掌风打到一旁。 镖头明白是遇上了高手,也不想雇主小瞧了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一起上。 骆涟漪顿时被包围,不过她面容不见慌张,面对八位身手敏捷的镖师也是游刃有余,再反观几位镖师,竟连骆涟漪的衣角都碰不到。 为首的镖头有些不甘,出言相逼,“只知躲避,算不得真功夫。” 镖头说着,丢了一把刀给骆涟漪。 骆涟漪接过,愉悦地弯起眸子,“几日没握刀了,甚是想念,可惜这刀的材质差了些。” “姑娘请指教。” 镖头使的也是刀,握着就朝骆涟漪砍来。 骆涟漪见他冲来身躯不动,单手握刀直面一砍。 两人只交锋一招,其余人只见镖头竟松开了握刀的手,手上的刀从中折断,而镖头的双手正不停地颤抖。 “镖头。” “镖头。” 其余几个镖师紧张起来,又防备看着骆涟漪质问。 “你做了什么?” “你是不是用了暗器?” 骆涟漪耸肩,一脸无奈,“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他的内力太过浅薄。” 没想到,连她的一招都扛不住。 “你敢侮辱我们镖头?” “兄弟们一起上,教训教训她。” ,七人气愤把骆涟漪围了起来,面对威胁,骆涟漪丝毫不恼,只是暗暗发力将七人震得后退一步。 被强力内力一震,除了镖头,其余镖师若非强撑着,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这下,他们可算是明白他们镖头手抖的原因了。 骆涟漪弯起眸子,抱了抱拳,“诸位, 承让了。” 毕竟是林兄的人,也不好让他们输得太惨。 几个镖师没说话,心中惭愧。 他们加起来,竟连一个姑娘都打不过,这一身的武真是白练了。 镖头倒是上前一步,拱着手钦佩感慨,“是我们输了,姑娘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高深的内力,我等,心服口服。” 王大发虽然不通武功,但是也是看几个镖师颓废的面色,还有镖头的话,也明白是自己轻视了骆涟漪。 澜之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姑娘,真是有神通。 王大发站起,笑着走了过来,嘴上抹了蜜一般地称赞着。 “骆姑娘,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见谅。有姑娘在府中护航,我出门就放心了。” 骆涟漪倒是不在乎别人看法,听到王大发这话不由讶异开口,“王老爷,你还要走?” 第8章 诡异的孩童肚兜 王大发点头,“有桩生意需要我去处理,只是顺道回来看看。” 顺道回来看看?是不信任自己吧? 骆涟漪看破不说破,王大发又站了起拍了拍衣袍。 “骆姑娘要保护好府里,查清是谁在搞鬼,酬金我会照付。府里不会有人知晓你的身份,也希望骆姑娘多多费费心才是。” 骆涟漪总觉这王大发仍是对自己有些轻视,不过她也不在意。 “王老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王大发满意点头,站起不说一言离开。 骆涟漪无奈耸肩,这是完全把她当护院的了。 不过,也没毛病,给钱就行。 到了中午,骆涟漪掐着时间点去吃饭。 为看风景,骆涟漪还特意绕了远路。 只是这一绕,就不得了。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骆涟漪飞快躲了起来。 哎,听墙角听的,轻功都精进了。 “贱人,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一些,不然我就把你发卖了。” 听着这刺耳的辱骂,骆涟漪不由挑了挑眉。 这男人,是王大发吧? 果不其然,王大发怒气冲冲地从拐角处走出,半晌才又走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娇媚女子,正捂着一边脸。 骆涟漪认出,这是余姨娘。 余姨娘此时哪里还有初见的刁蛮,只有满眼的委屈与愤恨。 看到余姨娘的小脸都肿了起来,骆涟不禁咋舌,这王老爷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 等到余姨娘离开,骆涟漪才慢悠悠去了宴席。 桌子已经坐得差不多了,骆涟漪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颜梦欢。 依旧一袭不染凡尘的白袍,俊美的面容浮着清冷,一副超脱凡世的仙公子的模样。 骆涟漪多看两眼,就被王夫人亲昵拉住了手,“涟漪,快过来坐。老爷,这就是林镖头的表妹,骆涟漪。” 王大发看向骆涟漪,笑着开口,“既然来了,就多住两天,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好。” 骆涟漪含笑点头,余光却注意到颜梦欢的目光却在自己身上。 被一个俊美的男子盯着看,饶是一直在江湖上行走的骆涟漪,也忍不住两颊发烫。 王夫人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笑得愈发欣慰,主动介绍起来。 “涟漪,这位是梦欢,你入府时应该见过。梦欢画技超凡,你们平日可以多走动走动,切磋切磋。” 王夫人刚说完,王大发就不悦开口,“梦欢每日读书已经够辛苦了,切磋什么画技?” 被当众训斥,王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想起自己的目的,又赔着笑脸开口,“老爷,这涟漪跟梦欢年纪相仿,年轻人有话聊,让他们都走动走动也热闹不是?” 王大发仿若看出了王夫人的盘算,沉着脸训斥,“现在对于梦欢来说,科举最重要,其余的夫人就不必费心了。” 王夫人面容再次僵住,众人面前只能扯着唇畔附和。 “也是,科举最重要,瞧我只顾着说话了,动筷吧,动筷吧!” 王夫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一桌子人皆是垂着头动筷。 骆涟漪半垂着眸子,对于这一家的关系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这王大发脾气实在是怪异,她从林兄口中得知的王大发,豪爽,仗义,与人和善。 而她眼中的王大发,对女子自带偏见,对于夫人与小妾也是恶劣。 这人,不怎么样。 一桌子好菜,一桌子人竟没怎么动筷子。 骆涟漪还扮演着闺秀,只能忍着上手撕鸡腿的冲动。 一顿饭吃得极为憋屈,骆涟漪瞧着一道道菜被撤下,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眼瞅着就要入冬,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为温饱发愁,这十几两的饭菜竟浪费了一半。 这若是换成钱,不知道可以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买多少肉包子。 骆涟漪正感慨着,身后传来一声轻柔地安抚。 “涟漪莫要伤怀,我读书不忙,涟漪若是想找我切磋画技,随时可以来。” 骆涟漪错愕转身,就见颜梦欢对她安慰地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骆涟漪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这颜梦欢,不会是以为王老爷不让自己去找他,而暗自神伤吧? 丢人,太丢人了。 这若是传出去,她骆三娘在江湖上怎么混? 眨眼间入了夜,骆涟漪正复盘着王家的形势,忽得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骆涟漪眸色一沉,飞快跑了出去。 刚出了院子,又听到几声尖叫。 骆涟漪顺着声音跑去,就到了花园。 此刻已经围了几个下人,好似在看什么东西。 骆涟漪走近,只看到树上吊了一条狗,浑身的血正往下滴,而诡异的是狗身上还有一个肚兜。 骆涟漪多看了两眼肚兜,看着没有什么特别。 而且…… “怎么回事。” 一声中气十足的质问传来,王大发抬步走来,身后还跟着王夫人跟两个姨娘。 然而当四人看到这一幕时,也皆是面容一变。 旁侧管家上前,低声开口,“老爷,有丫鬟看到这只狗是自己飞上去挂死的。” 听着这么诡异的事情, 众人只觉得后背一凉。 王大发恢复冷静,沉声呵斥,“看什么?都赶紧回去休息。管家,把狗放下来扔出府去。” 老爷都发话了,谁也不敢反驳,纷纷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王夫人也在杜鹃的搀扶下快步离开,余姨娘拍着胸口紧追其后,面容平淡的柳姨娘,让骆涟漪高看一眼。 就连她都被这惨状惊了一下,这柳姨娘竟然面不改色。 等到众人离开,骆涟漪看向王大发,后者正盯着狗,准确的来说,是盯着狗身上的肚兜。 “王老爷,这只条狗尸体已经僵硬了,明显是死了以后被吊上去的。” 骆涟漪一开口,才拉回了王大发的思绪。 王大发看向骆涟漪,再无初见的轻视,而是一脸恳切。 “骆姑娘,你一定要抓出来作乱的人。” 骆涟漪注意到,王大发说的是人,而不是认为这是鬼做的。 “王老爷,这肚兜,是有什么问题吗?” 提及肚兜,王老爷面容一变,半晌才沉声开口,“实不相瞒,之前府里死的六个人,手里都攥着这么一个小孩子的肚兜。” 第9章 蹊跷的肚兜 王府内连死了六个人,死时手中还攥着孩童的肚兜。 骆涟漪只知前半句,却不知后半句。 六具尸体手里都握着肚兜,难道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略微沉思后,骆涟漪问向王大发,“王老爷,那几个肚兜还留着吗?” “留着呢!” 王大发点头,又解释道:“我家夫人信佛,觉得那些孩童肚兜邪性,就一直供奉在寺庙。” “那些尸体呢?” 骆涟漪又问,王大发诧异看了一眼骆涟漪,才回道:“应当在县衙的殓房,不过这么久了,不知道留下了几具。” 毕竟刚入冬,尸体也保存不了多久。 骆涟漪美眸亮了亮,上前一步追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骆姑娘看尸体做什么?多晦气。” 王大发看着骆涟漪目光愈发怪异,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听到尸体不害怕,还十分感兴趣的。 “有时候尸体知道的,可比活人多多了。” 女子声音宛若清铃,只是因这诡异的话添了一些阴气森森。 王大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骆涟漪,点头应允,“应当是可以,明日我差人去问,姑娘有何需要也尽管开口,不过...若是查出什么,还希望姑娘保密。” 保密?这王老板是害怕她发现什么,还是防备她发现什么? 骆涟漪含笑点头,又嘱咐道:“还有肚兜,我想看一看。” 王大发沉着道:“已经派人去取了,姑娘明日便可见到。时辰也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王大发就快步离开,也不知是在赶什么时间。 骆涟漪打算回自己的院子,刚走了两步,眸色骤冷下来。 有人。 骆涟漪脚步未停,身后的人显然尾随了过来。 混迹江湖数十载,敢跟踪她骆三娘的还真没有几个。 不过此人绝对是个高手,轻功不在她之下。 骆涟漪经过拐角飞速藏匿了身形,身后的脚步却是戛然而止。 树上捕猎的鸟儿伫立不动,好似在等最佳的时机。 须臾之间,耳边又传来脚步声,比方才重了些。 骆涟漪习惯性地去摸腰间,落空后干脆握了拳一拳朝前打去。 “啊~” 一声闷哼传来,又见一道白影倒下。 看清人后,骆涟漪面容变得复杂起来。 “颜梦欢,怎么又是你?” 颜梦欢坐在地上捂着肩膀,错愕又委屈地看着骆涟漪,“涟漪,你为何又打我?” 骆涟漪天生神力,也没有收力道,刚才那一拳明显听到骨头脱位的声音。 “你跟着我干什么?” 骆涟漪蹙眉质问,而颜梦欢的语气却是愈发委屈,“我听说有人出事了,就想来看看。” “你...你是从南面过来的?” 她站的角度隐秘,北侧来人还是南侧来人还真是分不清,怪不得脚步重了一些。 见颜梦欢点头,骆涟漪面上愈发尴尬。 他们,该不会八字相克吧?都被她揍三次了。 骆涟漪伸手把人拉了起来,果然见颜梦欢的左臂不自然地摆动,明显就是脱臼了。 “幸好你比我高上许多,否则我这一拳就打在你的脑袋上了。忍着点,我帮你接骨。” 骆涟漪摸上手臂,就见颜梦欢紧蹙着眉,俊美的面容好似有些忐忑。 以为他是害怕,骆涟漪怜香惜玉的心忽地就亮了起来,掏出了帕子塞到他的嘴里。 “咬着,放轻松,很快。” 骆涟漪话刚落,手下就一用力。 颜梦欢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直挺挺地倒在骆涟漪的怀中。 这…… 骆涟漪吓了一跳,伸手探了探,得了一个震惊又无语的结论。 一个大男人,竟然疼昏过去了? 骆涟漪认命把颜梦欢扛回了南苑,这次又多了一幅画,依旧是她,画中的她站在桃花树下,笑颜如花,画出了她缺失的柔情温婉。 骆涟漪疑惑回头看了一眼颜梦欢,愈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倾慕自己。 倒不是她自恋,只是他次次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炙热的让人难以忽视。 只是...他们一个是刀口舔血的侠女,一个是文弱的赶考书生。 注定不是一路人。 骆涟漪心中复杂,放下了手中的画,关上门离开 。 第二天一早,王大发就打发了人来通知骆涟漪。 肚兜已经取回来了,而且衙门那边也已经打过招呼,可以去看尸体。 王大发甚至给骆涟漪备了马车,贴心得与第一次见面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马车里,骆涟漪把盒子里的肚兜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找个绸缎庄。” 骆涟漪对外嘱咐了一声,把肚兜一一放好。 这一放好,竟发现刺绣图案是可以相接的。 只是拼在一起, 又看不出是什么图案 马车停下,随即传来马夫的声音。 “骆姑娘,绸缎庄到了。” 骆涟漪抱着箱子跳了下去,对着车夫嘱咐。 “我去去就来。” 骆涟漪直奔着绸缎庄去,门口几个乞儿正议论着什么。 “我也听说了,魔教这一次真是害死不少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魔教中人早晚会有报应。” “也不知怎的,这魔教不是销声匿迹了十几年吗?怎么又出来祸害人了?” “可不是吗,这江湖啊,怕是又要大乱了。” 听着对话,骆涟漪不禁蹙眉。 魔教?她听是听说过,但是了解的很少。 不过若是魔教真的兴风作浪,武林盟那一群自认正派的人,也不会置之不理才对。 绸缎庄管事的见走进一位貌美的女子,连忙迎了过来。见骆涟漪穿着丝绸罗裳,更是热情推荐起来。 “小姐,请问是要买成衣啊,还是布匹啊?我们店里新进了几匹蜀锦,美的不行,不如我拿出来给小姐看看?” “不用了掌柜的,我想劳烦你看看这几个肚兜。” 骆涟漪说着打开了箱子,掌柜的却是丧了气。 “小姐,你莫不是找错地方了?” 他是卖东西的,不是认东西的。 骆涟漪一听,不急不缓地开口,“我们家就是要这种布,你确定不看吗?” 掌柜一听是生意,顿时来了精神,“看看看,姑娘你算是找对地方了,就没我认不出来的布。” 骆涟漪把箱子打开,拿出肚兜的时候掌柜的还愣了一下。 掌柜的果然是见多识广,只是几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小孩儿肚兜,是从喜被上裁下来的吧?” “喜被?” 骆涟漪眼中错愕,“掌柜的,你是怎么看出喜被的?” 掌柜的含笑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想必小姐还没有成婚的打算吧?” “这与我成不成婚有什么关系?” 骆涟漪疑惑,就听掌柜笑着解释,“一般来说喜被都会绣上,牡丹,祥云,寓意富贵呈祥,就是肚兜上的图案,有一点奇怪...” 第10章 索命还是毒杀? 掌柜的顿了顿,又疑惑出声,“只有穷人家怕孩子养不活时才会用成婚的喜被来做肚兜,看姑娘的穿着也不像是穷人家啊。” 骆涟漪挑眉,疑惑又问:“这又是什么说法?” 掌柜的以为只是深闺小姐好奇,便笑着回话,“这叫喜上加喜,穷人家的孩子命运多舛,这也是图好养活。” 骆涟漪了然点头,把盒子收了起来就走。 “哎哎~” 掌柜的傻眼看着骆涟漪离开,骆涟漪却是潇洒挥了挥手,“下午王家会来买。” 马车再次停下,骆涟漪走下,看到一个有些破旧的院子,门口站着一个衙役。 衙役看着王家的马车,再看到下来的是一个小姑娘,错愕地愣在原地,“是你要看尸体?” “嗯。” 骆涟漪点头 衙役神色更是怪异。 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怎么要看尸体? 怪异归怪异,衙役还是把人领了进去。 “这就是王家下人的尸体。” 衙役说了一声,连门都不进去。 在他们看来,王家这些尸体都是被鬼害的,生怕接近了也被鬼魂缠身。 骆涟漪直接走了进去,难闻的气味传了过来。 骆涟漪拿出帕子蒙了口鼻,才抬步走了进去。 六具尸体已经有些不同程度的腐烂,骆涟漪掀开一个嬷嬷的蒙尸布,美眸一沉。 “你这小姑娘胆子这么大?” 一声轻笑传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从外走进,也不嫌凳子都是灰,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骆涟漪上下打量了一眼,询笑问:“大爷,你是当地的仵作吧?” 老者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仵作?” “一般人想必也来不了这里,而且大爷你腰间还带着工具,我就算是想不知道也难吧?” 骆涟漪说完,又笑问:“大爷,你应该看过这几个人的尸体,可有看出什么?” 老者摇头,面上明显有些困惑,“说来也奇怪,浑身上下一点伤痕都没有,而且瞳孔扩散,倒像是吓死的。” “若是有心疾,那被吓死的可能性是大。但要是六个人都有心疾,未免有些说不通。” 骆涟漪一边说着,指了指面前嬷嬷,“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才三四天,你不觉得尸体颜色不对吗?” 老者闻言忙站起上前,仔细看了看,又疑惑捋着胡须,“是啊,这尸体的颜色怎么这么暗?按理来说三四天应该没什么变化,连尸斑都不会长。” “大爷,你开膛验了吗?” 骆涟漪语气平淡,好似在问今天吃饭了没有。 老者看出这小姑娘有两下子,毫不吝啬地解释道:“王家派人来说过,说苦主不同意,我也不能私自开。” “苦主不同意?全部?” 骆涟漪挑眉看向老者,后者语气肯定,“可不,一个都不能。” “谁来传的话?” 骆涟漪逼问,老者无奈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来传话的是一个小厮,我是没见过。” 骆涟漪没再多问,只是询问:“有银针吗?” 老者顿时明白骆涟漪要做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我都已经验过了,没毒。” “那只能说大爷你验错了。” 骆涟漪说着,还是伸着手。 老者见她执拗,就取出银针递给了她。 骆涟漪直接刺入了胃部,随即拔了出来。 半晌,银针也没有变黑的意思。 “看吧。” 老者挑眉,下一刻笑意就戛然而止。 只见骆涟漪忽得甩手,银针刺入窗户上的一只麻雀的翅膀。 麻雀掉地,扑腾了一下顿时不动了。 老者看得错愕,“好霸道的毒,什么毒这么霸道?” 骆涟漪耸肩,“江湖上的毒千奇百怪,我还真说不好,不过有一点很确定。所谓厉鬼索命,不过是有人搞鬼。” 老者看向面前这个聪慧的女子,不禁询问:“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湖人称我,骆三娘。” 骆涟漪报了名讳,嘱咐了一声,“大爷,我下次来给你带一坛好酒,若是有人来问你我都做了什么,你就说我被吓跑了。” 老者活了这么久,也看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更知道有些时候该管好自己的嘴。 “放心吧,小姑娘。” “多谢。” 骆涟漪抱了抱拳,这才离开。 到了马车前,骆涟漪的脚步都加快了。 “吓死我了,车夫大哥,我们快走,吓死我了。” 骆涟漪边说边上了车,车夫一点都不敢耽搁,连忙调转车头。 回到府里 ,刚到门口管家就迎了过来。 “骆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骆涟漪点头,转脚朝着书房走去。 管家笑着表态:“骆姑娘,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与我说。” 骆涟漪美眸斜睨了他一眼,随即笑着点头,“好。” 本是想瞒着府里的人,看来是瞒不了多久了。 进了书房,骆涟漪顺手就把门关上。 王大发看到了骆涟漪,连忙站起。 “骆姑娘,你查得怎么样?” 骆涟漪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才开口:“我刚才去看了,那六个人是中毒死的。” “什么?” 王大发震惊,随即自言自语地开口,“怪不得官府说查不出死因,都说是被鬼魂锁走了魂,原来是中毒。”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 骆涟漪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追问:“府上为什么派人去说不能开膛验尸?” 王大发一愣,笃定否认,“不可能,我没有派人去。” 骆涟漪眸色沉下,意味深长地开口,“那边的确说是王家派人去说的,苦主不愿意让动尸体。” 有些毒,验是验不出来,但是只要开膛一眼就能辨认。 王大发也是聪明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沉着脸坐下冷笑道:“我最开始还以为是生意上对手报复,真是家贼难防。” 骆涟漪托腮,不客气地打击。 “王老爷早该想到是家贼,若是你的生意对手,也没必要残害六条性命,直接对你出手不是更方便?” 王大发面容僵了僵,讨好询问:“骆姑娘聪慧,姑娘查出是谁了吗?” “还没。” 骆涟漪摇头,又问:“王老爷,听闻你膝下无子?” 王大发面上有些不自然,随即又解释,“以前有过一个,只是没留住。” 说起自己的孩子,面上竟没有丝毫悲痛之色。 第11章 查询线索 骆涟漪压下心中疑惑,说出自己的见解。 “死的六人有一个共同点,婴孩肚兜及下跪姿势,王老爷不觉得像有人想要他们向什么赎罪吗?” 骆涟漪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王大发,后者的神色明显有些慌乱。 难道,柳姨娘胎死腹中的那个孩子有问题? 骆涟漪明白王大发也不会与自己说,索性先解决眼前的困惑。 “王老爷,我带着这些孩童肚兜去了街上的绸缎庄问了,这些孩童肚兜都是从喜被上裁剪下来的。若是查出喜被是谁的,也就接近真相了。” 王大发一听,连忙询问:“可以 ,骆姑娘,你想怎么查?” 骆涟漪想了想,还是谨慎开口,“以防打草惊蛇,还需暗查。府里的事情夫人应当最清楚,我想去问一下夫人。” 王大发连连应声,“对,骆姑娘有什么尽管问夫人。” 骆涟漪看向王大发,意味深长地寻询问了一句,“王老爷好似从我问孩子的事情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啊?” 王大发扯着嘴角,窘迫笑了笑,“骆姑娘说笑了,我这一想到歹徒就在府里,就觉得心里不安。” “那王老爷,我就先去了。” 骆涟漪确定王大发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自己 ,只是明白若是自己现在逼问只会让他愈发防备。 “姑娘慢走。” 王大发客客气气地把骆涟漪送出了书房,看着骆涟漪走远后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这骆姑娘,当真敏锐。 若是让她再查下去,会不会查出…… 不行,看来,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骆涟漪这边,已经到了主院。 她打着王大发的名义,王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命杜鹃去库房拿自己成婚时用的百子被。 骆涟漪定对比了一下,图案有些相似,只是从布料到绣工都不相同。 王夫人的喜被布料要比肚兜好上许多,但是绣工却是稍逊。 骆涟漪收起肚兜,又问:“夫人,近两年府里没有办喜事吗?” 面对骆涟漪的询问, 王夫人却表现得不耐烦,“骆姑娘,你到底想问什么?” 骆涟漪无奈,只能如实相告,“府内死的六个人手中各自攥着孩童肚兜,我发觉它们布料与图案相同,而且又从绸缎庄老板口中得知这肚兜是从喜被上裁剪的,故而才想问问府里这两年是否办了喜事?也好查探。” 得知缘由,王夫人面上的不耐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质问起骆涟漪,“骆姑娘,难道你怀疑那个六个人是我杀的?” 骆涟漪一愣,忙解释,“夫人误会了,我并非是怀疑夫人,只是想找些线索。” 王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难掩嘲讽,“找线索?我竟不知骆姑娘还有断案的本事!这府里有喜被的,除了我也就柳姨娘与余姨娘了,骆姑娘不妨去她们那里问问吧。” 未了,又加了一句,“不过骆姑娘莫要忘了自己客人的身份,不是说有老爷授命就可以在府中横行。杜鹃,送送骆姑娘。” 杜鹃站起,轻声示意道:“骆姑娘,请吧。” “夫人,是我冒昧了。此事,还望夫人保密。” 骆涟漪站起离开,心中只觉莫名。 这王夫人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而且知晓肚兜的蹊跷竟不为所动。 细想来,府中人人自危,而她却是高高挂起,难道就不怕祸事有一日降临到她头上? 除非...王夫人知道她不会有危险。 骆涟漪转身看了一眼主院,眸间意味不明。 被主院下了逐客令,骆涟漪只好去两个姨娘那里碰碰。 余姨娘院内,骆涟漪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熏得人头晕。 余姨娘吃下一颗酸枣,才抬着眸子看向骆涟漪,语气趾高气扬,“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的喜被?” 从第一日骆涟漪就知晓这个余姨娘是个难缠的角色,索直接拿出杀手锏,“我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只是我父母不在,不知该备些什么。王老爷体恤,才让我来请教夫人与两位与姨娘的。” 余姨娘一听王老爷跟王夫人都答应了,娇媚的面容有些为难,随即手一摆,冷肃道:“我的喜被没了,你去找柳姨娘吧。” “没了?” 骆涟漪挑眉,沉静又问:“姨娘的喜被,去哪了?” “没了就是没了,我的喜被去哪里了,与你何干?” 余姨娘皱眉看向骆涟漪,吐出了口中的酸枣核,神情很是鄙夷,“你是我们府里的客人,难不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去去去。离开我的院子。” 骆涟漪被骂得狗血淋头,心中不由感慨。 她以为江湖上的女子才泼辣,没想到这高门大院的女子性情也这么彪悍。 到了柳姨娘这里,又变了画风。 “这便是我的喜被,随便从街上购的。东街的绸缎庄有不少好看的款式,你可以去看看。” 骆涟漪上手一摸,与肚兜布料完全不一样。 面上不露声色,骆涟漪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 “可惜余姨娘不让我看她的喜被,不然还可以选一选。” 绿腰黛眉轻蹙,清冷的面容有些疑惑,随即又是释然笑了笑,“你不要介意,她素来脾气不好。她的喜被我见过,就是普通祥云牡丹的图案,没有什么特别的。” 祥云牡丹... 不正是肚兜上的图案吗? 骆涟漪不动声色,只哀叹了一声,“或因我在府中多有叨扰,才会惹人嫌恶。” “骆姑娘多虑了。” 柳姨娘或也不想听骆涟漪的絮叨,转身继续抄写什么。 骆涟漪凑近看了一眼,上半场含笑询问,“姨娘在抄往生咒?” 柳姨娘笔锋稍停,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 “若是为孩子祈福,光是往生咒也是不够的。” 骆涟漪语气平淡,柳姨娘却是身子一颤,转眸看向她,素雅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我说错话了?” 骆涟漪掩唇,一副做错事的忐忑模样“姨娘勿怪,我只是偶然听说,姨娘,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柳姨娘微微摇头,开口追问,“你方才说光是往生咒不够,还需要什么?劳烦告知。” 第12章 王大发的兽行 见柳姨娘感兴趣,骆涟漪继续说道:“往生咒要在午夜烧了,烧的时候要烧两份纸钱,一份是给亲人用的,一份是用来给阴差开路的。” 瞧柳姨娘听得认真,骆涟漪又加了句,“这只是我老家那边的说法,柳姨娘听听便好。” 柳姨娘只笑了笑,也未说信不信。 骆涟漪还想多套话,门忽得被大力推开。 王大发快步走近,满脸的怒气在看到骆涟漪时瞬间就隐了下去,随即又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意,“骆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请教柳姨娘喜被的事情。” 骆涟漪解释一句,王大发也明白骆涟漪是来调查孩童肚兜一事。 “那骆姑娘你问完了吧?正好我有事要与绿腰说。” 听出了逐客令,骆涟漪识趣点头,“问完了,那我就先回了。” 骆涟漪前脚刚出了门,后脚门就被关上。 这么着急? 骆涟漪美眸流转,观四下无人后提起繁复的裙尾跃上了墙头。 刚上去就看到王大发攥着柳姨娘的头发往屋里拖,一脸凶相。 乌黑的秀发被拉扯成了直线,而柳姨娘的表情却只有麻木,只有紧蹙的眉头彰显着她在忍受怎样的痛苦。 “这王大发。” 骆涟漪看得怒从心起,索性夜深好隐藏身形,干脆就窜了进去。 窗前,骆涟漪用指甲破了窗纸,看到王大发正一边用鞭子抽打着柳姨娘,一边质问她,“府里闹鬼到底是不是你在搞鬼?你以为你能用那些孩童肚兜吓唬得住我吗?” 柳姨娘身无束缚,竟也不躲避不辩解,就默默承受鞭打。 初冬的天穿了三层衣裳,竟生生打得露出了皮。 骆涟漪看到白皙的皮肤上旧伤新伤纵横交错,明白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王大发却丝毫不知怜香惜玉,一鞭子比一鞭子打得重。 骆涟漪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手腕一掷,门发出巨响。 “谁。” 王大发怒问一声,拿着鞭子出了门,见院子里空无一人。 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院门忽地又响了一下,这一下听得分外清晰。 “谁在外面?” 王大发大声质问,只是却畏惧着没有上前查看。 骆涟漪抛着手中的石子,随即打向王大发的右手腕。 “啊~” 王大发惨叫了一声,右手的鞭子随之掉落。 哐当,身后的门被关上,又好似一阵阴风吹过。 府中本就盛传鬼事,纵然王大发知晓是有人捣鬼,此刻也经不住这诡异。 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快步离开了院子。 骆涟漪唇角高扬,听屋内传出了声响后也跃上了高墙。 在屋顶趴了一会,就见柳姨娘打开了门,警惕看了一眼院子又关上了门。 骆涟漪跟上,从窗户看到柳姨娘拿了个盆,好似点燃了什么。 定睛一看,就见柳姨娘真按照自己的说法烧了往生咒与纸钱,不过却是四份。 四份,两个人? 疑惑着从柳姨娘院里出来,骆涟漪忽听到一声惨叫。 “鬼啊~” 鬼? 骆涟漪蹙眉,提气赶去。 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名小厮正扯着颜梦欢,口中还骂道:“怪不得自你来后,我们府里就没有安宁过,原以为你是个扫把星,未曾竟一直是你在装神弄鬼。” “我只是路过。” 颜梦欢辩解,只是听起来毫无力道。 骆涟漪看着颜梦欢依旧是一袭惹眼的白袍,顿时明白了缘由。 这颜梦欢也是,喜欢着白袍也就算了,还喜欢在晚上到处晃悠,也难怪被人当成鬼。 骆涟漪本不想节外生枝,却见那小厮强势逼人。 “我今日非要拉你去见老爷夫人,看你如何狡辩。” 说着,就拖着颜梦欢前行。 骆涟漪刚想走,就听到一声凄楚的求救声,动听的嗓音能蛊惑人心一般。 “涟漪,救我。” 这句话对于一位侠女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骆涟漪手比绪更快一步,直接把颜梦欢拉到了自己身边 小厮看到骆涟漪,心中嘀咕这姑娘怎么又来捣乱。 “骆姑娘,我要带他去见老爷夫人。” 骆涟漪回头看了颜梦欢一眼,后者正躲在自己的身后,一脸无辜。 “涟漪,不是我。” 小厮一脸唾弃,“颜公子,你怎可躲在一姑娘身后?” 颜梦欢不说话,只伸出手拉着骆涟漪的衣袖,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骆涟漪心中无奈,只好开口,“这事,也许有什么误会。”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斥传来,王夫人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 小厮见到王夫人, 连忙跑来告状。 “夫人,刚才小的看到了,颜公子鬼鬼祟祟地穿着个白衣服在这里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 王夫人眸色沉下,质问看向颜梦欢,“梦欢,我王家自问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颜梦欢脸色一白,摇头解释,“我并非装神弄鬼,我......” 小厮不依不饶地逼问,“这天都黑了,这里又不是南苑,你路哪门子过?夫人,莫听他狡辩,我方才看到他一直在这藏着,就是故意吓我。” 王夫人一听,更是恼怒,“好啊,我们王家好生款待你,你竟如此恩将仇报,杜鹃,你去请老爷,让老爷好好辩辩。” 按理说若是有分歧,怎么也得审一审。 这王夫人口口声声说把颜梦欢当儿子,下人苛待她不管不顾,如今更是解释都不听一句就开始降罪,这是什么道理? 骆涟漪压下心中疑惑,为颜梦欢辩解了一句,“夫人,颜公子一向喜着白衣,晚上是有些招摇,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说是他在装神弄鬼吧?” 王夫人只以为骆涟漪心仪颜梦欢,也不奇怪她为颜梦欢辩解。 只是这对于自己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不能让旁人破坏。 “骆姑娘,这是我们府里的事情,我家老爷自会定夺。” 言外之意,她这个外人不应该多管闲事。 骆涟漪明白自己的身份多有不便,但仍旧没有移开步子。 余光转回看着颜梦欢,后者一脸的委屈隐忍。 他这个模样,骆涟漪能理解。 家里没人了,寄人篱下还被当家主母不喜。 换作她,早就走了。 只可惜这颜梦欢体弱多病,而且还要等明年科考,不得不忍气吞声。 骆涟漪这正感慨着,王大发已经走了过来。 王夫人连忙上前,先告起状来,“老爷,是小厮亲眼看到这颜梦欢装神弄鬼,我们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看来我们是留不得他了,干脆给他一笔钱,打发了算了。” 第13章 颜梦欢的秘密 王夫人在府里掌权惯了,府里的事情一直是她发号施令,这会儿也代替王大发直接做了决定。 “放肆。” 王大发训斥了一声,王夫人正以为是训斥颜梦欢而得意的时候,王大发却是怒目看向了她。 “梦欢是我的外甥,你就算是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我看就是这个刁奴诬陷主子,来人 ,把这个刁奴打二十板子,赶出府去。” 小厮一听,吓得瘫软在地,又被人无情拖走,口中还不断喊着夫人救我。 “老爷?” 王夫人语气惊诧,又被王大发吼了一声,“你有完没完?下人还在你丢人不丢人?” 旁侧还有下人,王夫人落了面子,保养得当的脸上有些羞怒,“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我如何丢人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爷你,为了这个家。还外甥,你真把他当做你的亲外甥了?” “住嘴。” 王大发逼近,压低了声音冷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警告你,那件事情我已经告知了族里长老,谁也改变不了。” 王夫人惊愕抬头,而王大发已经偏过了头安抚起颜梦欢。 “梦欢啊,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颜梦欢扯了扯骆涟漪的衣袖,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 骆涟漪刚整过王大发,这会儿也不想被差遣去调查,便跟着颜梦欢一起离开,而其余的下人见小厮被拖走后,也纷纷俯身告退,以免引火烧身。 王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阴阳怪气地开口,“老爷,我们家好事将近了,致远镖局的表亲,就要成为你的外甥媳妇,我们王家很快就姓林了。” 王大发面容一沉,看向颜梦欢跟骆涟漪的背影。 两人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蓝色衣裙,背影看上去,是有几分般配的意思。 林澜之只说这是他请回来的神通,一开始他是以为表妹是伪装的身份,但若是真的…… 不行,还是以防万一。 王大发看向王夫人, 再次警告出声,“不要乱点鸳鸯谱,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明天我去处理一桩生意,四天就回来,回来之后我们就找个府邸搬过去,这几天你好好收拾收拾。” 死了六个人,这里是不能待了。 王夫人端起身姿,语气带着轻嘲,“老爷为何要搬家?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心里有鬼,逃到天涯海角也无用。” 啪~ 一声清脆响声,身后的杜鹃吓得忙跪在地上。 王夫人捂着脸看着王大发,满脸的不敢置信,“老爷,你打我?” 王大发方才也是气急了,面对发妻泛红的眼睛,心虚得不敢直视,嘴上却依旧严厉。 “你看看你如今,哪里还有当家主母的样子?我出门在外,家里都要指望你。不管以后如何 ,你永远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们年纪这么大了,我为以后多考虑考虑又怎么了?你若是再这般,你就回你的娘家。” 王夫人一愣,扯了些笑意上前拉住王大发,语气柔和下来,“老爷何苦说这伤感情的话?我知道你的苦心。我听你的,这几天我收拾收拾家里,正好四天后你就过寿了,等到你过完寿,我们就搬家,可好?” 见她这么识趣,王大发欣慰地拍了拍搭着肩膀的手,“辛苦你了,都这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 说着,拉着王夫人离开。 王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颜梦欢离去的方向,眼中的寒意阴森可怖。 既然决定搬家,那多余的人就要趁着这段时间打发了。 另一边,进了房间,颜梦欢就感激开口,“涟漪,今日谢谢你。” “颜公子不必客气。” 骆涟漪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挑了个凳子坐下。 见颜梦欢还站着,骆涟漪仿若东道主一般热情招呼,“颜公子还站着做什么?坐下啊,坐下。” 颜梦欢坐下后,异瞳就那么看着骆涟漪,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笑意。 看到这双妖冶的双眸,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犯起来嘀咕。 这颜梦欢生的一副好皮囊,身形纤瘦,柔弱的小白花一般。 可是奇怪的是,每次被这双眼睛看着,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朵小白花有什么危险。 一个不慎,就要万劫不复。 骆涟漪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拉回正题,“颜公子,你并非王老爷的外甥吧?” 方才王夫人矢口说了一句,虽然被王老爷打断,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蹊跷。 这颜梦欢有问题。 岂料,颜梦欢却是无辜地说了一句,“我从未说过我是王老爷的外甥。” 骆涟漪:“……” 好像还真是,她都是听别人说的。 颜梦欢垂眸叹了口气, 语气哀伤。 “两个月前,王老爷被匪徒追杀逃到了我家,我父母心善,收留了他,还请了大夫给他治伤。没想到匪徒还是找来了,他们见人就杀。我拼死与他们对抗,但……” 颜梦欢停顿了一下,忽得又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小脸多了两抹晕红。 骆涟漪猜到了后文,于心不忍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颜梦欢对着骆涟漪笑了笑,眸中浮着的水雾与哀伤让骆涟漪心中愈发疼惜。 “我亲眼看到他们把我父母杀害,我报了仇,但也受了重伤。我父母临终前告诉我,我并非他们亲生,给了我信物想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母。王老爷觉得对不起我们家,就把我带了回来,一边让我养伤,一边为我寻找亲生父母。” 骆涟漪没想到其中内情是这般,也将颜梦欢面上的痛苦看得清楚,心下不由哀叹一声。 纵然不是亲生父母,也是养他育他。 亲眼看着被人所害却无能为力,她明白这种痛苦。 骆涟漪抿唇,随即示意,“ 这样,你把信物拓下来一份给我,我让我那些朋友给你寻。” 颜梦欢垂着头,伸手握住骆涟漪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轻颤,让骆涟漪感觉到了他的脆弱。 “涟漪,谢谢你。” “客气什么,举手之劳。” 骆涟漪轻笑,不经意间又带出江湖习气。 一抬头,却见颜梦欢的双眸带着希冀。 “涟漪,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第14章 王府密道 颜梦欢的话问得骆涟漪一愣, 回想初识他好像也说过他们曾经认识。 莫非真是故人?但这么好看的故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真的毫无印象。” 骆涟漪如实开口,颜梦欢偏了头,好似有些生气。 “罢了,你走吧!” “你一个大男人,你还闹起脾气了?” 骆涟漪看得足咂舌,她闯荡江湖,经常与男人打交道。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有君子有小人,有粗犷的,有儒雅的... 但她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 女子一般柔弱的男子,这性子也跟女子一般。 对这样的人骆涟漪实在是束手无策,站起就打算离开,“罢了 罢了,左右你我也就是萍水相逢,告辞。” 骆涟漪前脚出房间,后脚颜梦欢忽得面色一变,吐出了一口鲜血。 余光看着骆涟漪远去的背影,惨白的唇畔不由噙着一抹苦笑。 幸好她走了,不然他就忍不住了。 而出院子的骆涟漪只觉得心中憋闷,脑中疯狂回忆。 奇怪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颜梦欢? 可她说不记得的时候,他脸上的失望与受伤丝毫不像作假。 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认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正郁闷着,余光忽得看到一道黑影跃过。 “是他。” 骆涟漪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在前两天的自己遇见的那个‘红衣女鬼’。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追了上去,黑影在一个院子前消失了踪影。 “管家住的院子?” 骆涟漪蹙眉,提气跃过高墙。 高墙后,只有一间房间灯亮着,还能看到人在窗户上印的倒影。 正想靠近,门忽得被打开。 骆涟漪看到管家走出,径直出了院子。 那个黑衣人则是没了踪影,骆涟漪目光望向那个亮着灯的房间,捡起石子朝着门投掷去。 一声响动,半晌没有回应,骆涟漪打开了进去,一根头发悄然飘落,纤长的手指伸出稳稳接住。 这管家还真是不简单,看似粗犷,没想到这么心细。 骆涟漪摸了摸腰间,落空后不禁咬牙。 双刀不在身真是不习惯。 房间里空无一人,也不见黑衣人的影子。 难道是她跟丢了? 骆涟漪趁着烛光看向地面 ,地上有些沾了泥土的残缺脚印,直到衣柜前消失。 骆涟漪猛地打开,只有衣服,不过有些凌乱。 上手一摸,骆涟漪就知道这后面是密道。 沉了沉眸,手微微用力, 隔板就被推开。眼前果然露出一个密道来,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骆涟漪收拾好后走了进去,掏出了随身带的火折子照亮,很快发觉密道竟没多少异味。 说明,这个密道跟外界是通的。 依照着光亮,骆涟漪渐渐深入, 也没有感知到一点杀意。 半晌找到了出口,谁能想到,这管家的屋里竟然有一条通往后院的路。 骆涟漪拍了拍衣服,有些失望。 本想着遇上一个高手可以好好松松筋骨,未曾想让他给跑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闹鬼的事情跟管家脱不了干系。 看来真相,很近了。 第二天一早,王大发来辞行,骆涟漪拿出了信件递给他。 “劳烦转交林兄。” 骆涟漪也不怕王大发看,就连口都没有封。 “骆姑娘放心,我一定送到。对了,还有一桩蹊跷的事情,之前那六个人被害死的时候都是月圆之夜,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是四天后,希望骆姑娘早日查出真凶。” 王大发说着,又欲言又止地看着骆涟漪。 骆涟漪看出蹊跷,不解询问:“王老爷,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大发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听我夫人说,骆姑娘与我那外甥两情相悦?” 骆涟漪:“……” 掩去面上的尴尬,骆涟漪如实解释,“我是为了调查,所以对夫人谎称的。另外,装神弄鬼的人,我也会尽快查出。” 王大发松了口气,笑着示意,“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那骆姑娘,我就先走了。” 骆涟漪点头,看着王大发的背影,不禁深思。 “这夫妻两个挺奇怪,一个巴不得我跟颜梦欢好,一个怕我跟颜梦欢好。而且装鬼的人为什么挑月圆之夜害人?又是什么道理?” 骆涟漪疑惑叹了叹气,主动去找了管家。 管家见到骆涟漪时一愣,随即笑问:“骆姑娘,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骆涟漪笑着点头,“管家大哥方便给我看看府上的家丁薄吗?” 管家闻言,连忙点头,“这个当然可以,骆姑娘稍等,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回了院子。 他如此尽心,倒是让骆涟漪少费口舌。 管家拿出来了家丁薄后,直接递给了骆涟漪。 骆涟漪接过,又笑问:“管家大哥能帮我找找死的那六个人的信息吗?” “姑娘客气了。” 管家点头,伸手翻开,“离开府里的人都是有黑笔勾的,去世的人都是用红笔勾的。” 管家低头翻找,而骆涟漪则是眼尖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色抓痕,透着暧昧。 骆涟漪故意指着询问:“管家,你这是受伤了?” 管家一惊,连忙捂着脖子,笑着解释,“让姑娘见笑了,被猫儿抓的。” 骆涟漪浅笑示意,“还是上点药的好,这家丁薄我拿回去看可以吧?” “可以可以。” 管家连连点头,明显是有些慌乱。 “我看完就送回来。” 骆涟漪微微颔首离开,好似没有看到管家面上的窘迫。 走远了些,骆涟漪小脸上才有些疑惑。 被猫儿抓的?她看是女人吧! 她虽未经风月,但是也知道那痕迹是怎么留下的。 不过,恩爱些不是人之常情吗?他慌什么? 骆涟漪回了西苑,小丫鬟杏儿连忙来伺候茶水。 骆涟漪吃了一盏,笑问:“杏儿,怎么不见管家的家里人啊?” 杏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疑惑歪着头,“王管家没成婚啊!” 端着茶盏的手一颤,骆涟漪蹙眉又问:“那他有什么相好的吗?” 杏儿还年幼,见骆涟漪问得这么直白,不由臊红了脸。 “没...没有。听别的姐妹说,王管家一直都是一个人。” 骆涟漪放下茶盏,美眸中的光闪烁不定。 没有妻子,却有一个私密的相好。而且还是府里人,这个人, 会是谁呢? 第15章 过招 是夜,月朗风清,骆涟漪换了夜行衣,打算去管家院里再碰碰运气。 骆涟漪进去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 在门口听了半天,骆涟漪确定房间没人后才走了进去。 骆涟漪不敢点亮,只敢依着窗外的月光辨认。 扫向外间的时候,骆涟漪浑身一僵,发现屋内竟有一个人影,心中一惊,一时不敢贸然出手。 这人定是个高手,她竟没有察觉他的气息。 只是,他为何见自己没有反应?莫非是想等自己先出手? 那她就不客气了,与高手过招是她学武的追求。 骆涟漪眸色瞬间凌厉,率先出拳, 随着一声撕拉的声音,骆涟漪怔愣看着自己的手臂好似穿过了什么。 拿近了一看,竟是一个纸人。 纸人的脸蛋糊得惨白,又有两抹诡异的红,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骆涟漪,此刻心口都被吓得一滞。 忙生了火折,才看清角落堆了一堆纸钱符咒,另外还有一对纸人,就连往生咒都有。跟柳姨娘烧的那些一样,愿死者往生的东西。盆里漆黑一片,显然已经烧过了一些。 杜鹃是为翠浓烧纸,柳姨娘是为自己孩子与另一人烧纸,这管家又是为谁烧纸? 若是为了府里死的那六人,他大可不必这么躲躲藏藏。 骆涟漪翻动纸张,想要找找有没有名字。 门外传来开门声,骆涟漪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暗呼自己太粗心,忙不迭地躲进了衣柜内,打算随时从密道逃走 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两个人。 一人是管家,一人与她一般穿的夜行衣,脚步如踩着棉花一般轻,正是骆涟漪遇见的那个轻功高手。身材窈窕,看起来是个女子。 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屋内多了一个人,一进屋就开始交谈。 管家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语气有些埋怨但是不失恭敬,“还没到月圆之夜,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刻意压低着声音,有些不悦,“别忘了你应允我的事情,五天为期,若是你做不到,我要了你的命。” 管家身子一颤,连忙表示,“你放心,那件事情我一定办到。” 事情? 有什么事情,是一个管家能办到的? 骆涟漪沉思,外面忽得没了声音。 一股危机感扑面而来,骆涟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身后密道跑。 身后传来破空声,骆涟漪偏过了身子,躲过了两根银针。 跟她比轻功?自取其辱。 骆涟漪嗤笑,脚步加快。 等出了密道,骆涟漪就反手往后投掷两个飞镖。 扑哧。 一声入肉的声音传来,骆涟漪不躲反迎上。 纤长的手指握了拳打在黑衣人的肩膀上,将人生生打飞了出去。 骆涟漪挑眉,笑得张扬,“我只是嫌地道狭窄,你真当我怕了你?” 黑衣人转了转痛得麻木的肩膀,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直冲着骆涟漪刺来。 骆涟漪看出他是防备自己近身,一把长剑挽出了绚烂的剑花。 骆涟漪非但不惧,还飞身逼近。 黑衣人没想到骆涟漪这么大胆,反应过来冷斥了一声找死,手中长剑以一个异常刁钻的角度刺向骆涟漪的心口。 然而长剑离心口两寸处停下,如何也前进不了。 定睛一看,他的长剑竟然被一枚小巧的飞镖卡住了。 “看来你的剑术还有待精进。” 骆涟漪嘲讽笑了笑,握拳打在黑衣人的心口。 心口是最脆弱的地方,骆涟漪力大无穷,这一拳把黑衣人打得后退了几步,半天没有缓神。 骆涟漪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个箭步上前,长腿击向黑衣人的脖颈。 恍惚间,好像闻到了一股异香。 黑衣人惊得连忙以长剑去挡,岂料骆涟漪忽地跃起,脚踝压向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闷哼一声,被迫跪在地上,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骆涟漪正想出下一招,忽得面色微变,掩住口鼻急速后退。 一阵红色的烟雾蔓延开来,被浸染的花草顷刻间枯萎。 好霸道的毒。 骆涟漪美眸肃穆,不敢再轻易上前。 “就是前面有动静。” “快,抓住他们。” 身后传来吵闹声,骆涟漪见黑衣人朝赶来的下人奔去,甩出一个飞镖挡住了他的去路,厉喝一声:“我与他们非亲非故,你就算是挟持了他们也无用。” 黑衣人显然对骆涟漪有些戒备,见挟持人质不成当即跃向屋顶,消失在黑暗中。 看着黑衣人离开,骆涟漪踉跄一步,抬手点住了自己几个穴道,逼出一口污血来。 虽然她躲避得及时,但还是避免不了吸入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点剂量,就这么厉害。 身后家丁的声音愈发的近,骆涟漪来不及逼毒,这个时候运内力只会让毒加速发作,只能踉跄离开。 府内各个院子吵嚷起来,都在叫着抓小偷。 骆涟漪纵然意识眩晕,脚步也不敢停止。 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被抓到,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离西苑还很远,骆涟漪感觉自己已经撑不到了,再耽误下去,毒怕是要进肺腑了。 忽得看到颜梦欢的院落,骆涟漪犹豫了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颜梦欢看着画纸上笑颜明媚的小男孩,俊美的面容满是温柔。 正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门外的月光有片刻的遮挡,颜梦欢异眸骤冷,下一刻又恢复了清冷。 “别动。” 骆涟漪手指扣在颜梦欢的脖颈,压低了声音,“别动,别喊,不然我扭断你的脖子。” 听着这威胁,颜梦欢只是忍着眸中的笑意,“好,涟漪,我不动。” 骆涟漪一愣,语气错愕,“这你都认出来?” 颜梦欢还没有说话,骆涟漪身子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颜梦欢面色一变,接住了骆涟漪的身子,关切询:“涟漪,你没事吧?” “我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骆涟漪顺势盘腿而坐,调整气息。 内功运转了一周,骆涟漪面容愈发痛苦,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行,这毒太厉害了,她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毒,让她只能勉强压制,看来还是要去找个大夫,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骆涟漪扶着桌子铲颤颤巍巍的站起,还不忘嘱咐,“别说你见过我,不然你会有麻烦。”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然而下一刻,骆涟漪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脖间,赫然一枚银针。 第16章 中毒了 颜梦欢接住了骆涟漪的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摁上了她的脉搏,半晌紧皱起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莽撞,若非我在,你这一身功夫怕是难保。” 院内的门被大力推开,几个家丁手执棍棒闯入。 异眸中有些冷芒,颜梦欢抱起骆涟漪,小心放在软榻上。 几个家丁刚要闯入,就见门被打开。 颜梦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薄唇轻启,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滚。” 几个家丁一愣,这软弱的颜公子,怎么变了一个人般?浑身的气势让人心中生惧。 为首的家丁咽了咽口水,怒吼起来,“颜公子,府里遭了贼,管家叫我们搜府,你要是不配合的话,那我们只能把颜公子你抓去交差了。”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根竹管,打开后一股异香飘出。 方才还在叫嚣的家丁双眸变的呆滞,在颜梦欢一句‘出去’后,几人就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院子。 颜梦欢回了房间,拿出了银针在骆涟漪施针,一盏茶后喂下一粒药丸。 而药丸刚下肚,骆涟漪粗重的呼吸就逐渐变得平缓。 当骆涟漪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房间里。 昨日的回忆涌入脑海,她记得自己中了毒,威胁颜梦欢躲在了西苑,再然后,她好像就失去意识了。 可是... 骆涟漪握了握拳,面容有些疑惑。 身上的毒,好像已经解了。 她自己知道那毒有多厉害,虽然她之前也中过不少毒都没事,但是这次的毒却是明显应对不了,而现在竟然不破自解了? 到底是谁?难道是... 颜梦欢? 骆涟漪下了床,浑身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精神百倍。 出了门,杏儿眸色欢喜,“姑娘醒了?你先洗漱,我去备饭。” 骆涟漪含笑,“辛苦了杏儿。” 饭桌上,杏儿心有余悸地说着昨天府里进贼的事情,一群人闯入了院子,她拼命拦着,最后杜鹃还是进去搜了搜。 骆涟漪叼着油饼,从杜鹃的口中得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之前的怀疑果然没错,这个颜梦欢,果真不简单。 “骆姑娘。” 一声笑声传来,杜鹃抬步走进,见骆涟漪正吃饭,当即笑道:“骆姑娘,夫人说了,晚上一起用饭。” 未了,又加了一句,“颜公子也去。” 骆涟漪有些疑惑,杜鹃却临走前却笑得意味深长。 骆涟漪轻笑,心中无奈。 这王夫人还是没有断了撮合她跟颜梦欢的念头,看来今天是一场鸿门宴。 夕阳下,月上梢。 骆涟漪去了主厅,她是第一个到,第二个是柳姨娘。 柳姨娘一张脸毫无损伤,一如初见那般淡漠。 虽然她遮掩得很好,骆涟漪还是看到了她衣领下的伤。 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王大发下手还真是重,这般娇嫩的美人他也下得去手。 骆涟漪唏嘘,就见余姨娘走了进来。 好似没有看到两人一般,余姨娘一坐下就吃着手盘中的酸枣,十分享受。 随即便是颜梦欢,今日他难得不穿白衣,一袭墨青色的长袍,玉簪束发。 装扮素雅,然而更显得颜梦欢出尘,谪仙一般。 在场的女子都不由看得出神,包括骆涟漪。 骆涟漪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转头,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好色’,偶尔也会调戏一些长相不错的公子,但都只是浅薄调侃一下。 只是一旦遇上颜梦欢这样难得的绝色,就连她都很难守住理智。 而且,这个颜梦欢,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过救命之恩,她还是要报答的。 “我来迟了。” 王夫人姗姗来迟,见人都到齐了这才坐下。 “这老爷走了,府里难免冷清,我们这一家人在一起吃吃饭,也热闹不是。” 一桌人,也就余姨娘谄媚搭腔,“夫人说的是,这饭就是一起吃才香。” 王夫人见余姨娘捧场,也笑着嘱咐,“你自从病一场后就喜食酸辣,这糖醋鱼跟醋熘丸子,应该都合你的胃口。” 余姨娘掩唇娇媚笑了笑,语气感激,“多谢夫人挂念。” 王夫人和善笑了笑,目光在骆涟漪与颜梦欢身上扫过,又落在骆涟漪身上。 “涟漪啊,饭菜可还合口?” 骆涟漪矜持笑了笑,随即点头,“府上的饭菜很合口。” 王夫人看向颜梦欢,示意开口,“梦欢,你来府里的日子比涟漪长,你可要多多照拂涟漪,别愣着,给涟漪夹菜。” 面对这明显的撮合,余姨娘与柳姨娘是笑了笑,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骆涟漪心里对颜梦欢正是复杂的时候,面对王夫人的热情也是直面拒绝,“王夫人,男女有别,这不合适。” 颜梦欢执筷子的手放下,垂下的眸中也有些失落。 王夫人见骆涟漪竟拒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涟漪,你...” 这丫头前两天还一副钟情颜梦欢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变了? 骆涟漪也不解释,这悠闲的模样让王夫人心中急切起来,又对着颜梦欢使眼色。 “梦欢,愣着干什么?给涟漪夹菜啊!” 颜梦欢看了骆涟漪一眼,也没有动作。 王夫人或许对骆涟漪有些顾虑,但是对颜梦欢却没有。 啪嗒~ 王夫人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一脸不悦。 “梦欢,你说你倾慕涟漪,如今我给你机会,怎的你反倒是退缩了?” 骆涟漪听得心儿荡漾,颜梦欢竟真的倾慕自己? 看来那云游的老道说得没错,她这桃花运,着实旺盛了些。 骆涟漪心中正忐忑着,就听了颜梦欢失意的声音。 “她不喜,便算了。” 骆涟漪心口一滞,莫名有些难受。 奇怪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像抛弃妻子的负心汉? 这感觉,太怪异了。 王夫人见自己的算盘要落空,顿时恼怒起来,只是一时不知寻何缘由发作。 骆涟漪心中暗道糟糕,虽然不知王夫人为何要撮合他们,但是看王夫人这样子,怕是更会针对颜梦欢。 这局面,是她不想看到的。 骆涟漪对着王夫人举起酒杯,笑道:“王夫人,这两日多谢夫人照拂,涟漪昨日收了家信,原来父母幼时曾给我定了一门亲事,这次回去,叔父叔母就要为涟漪商议此事。” 第17章 幼时好友 “你订婚了?” 王夫人语气惊诧,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又道:“这是好事,好事。” 随即挑了颜梦欢一眼,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嘲:“梦欢,涟漪既然已经订了婚,那你就死心吧!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如今无父无母,又疾病缠身,是实在不该耽误骆姑娘。” 旁侧的余姨娘也嘲讽出声,“是啊,这谁要嫁了你,岂非不是要奔着成寡妇去的?怕就算是乡下的丫头,也未必会选与你婚配,你还是莫克人家。” 这两个一个言语刻薄,故意中伤。一个为了溜须拍马毫无底线,听得骆涟漪怒火中烧。 “颜公子天人之姿,我是自觉惭愧不敢与之相配。更何况王夫人与我说过待颜公子如亲生,日后要等颜公子科举后,给颜公子备一份薄产,寻一门好亲事。若颜公子中举后,提亲的媒婆怕是要把门槛踩平。” 说着,又看向余姨娘,语气含着轻嘲,“颜公子尚在壮年,怎的余姨娘就断言寡妇不寡妇的?听闻余姨娘是卖身葬父入的府,若有相克一说,难不成你也克了你的双亲?” 余姨娘一僵,怒目看向骆涟漪,“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撕烂你的嘴。” 骆涟漪语气平淡的回怼,“相克这话,不是余姨娘自己说的吗?” 颜梦欢低了头,极力克制笑意,只是微抖的肩膀暴露了他的愉悦。 余姨娘细长的眸子睁得极大,颇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憋屈得不行。 王夫人见余姨娘落了下风,又见骆涟漪护着颜梦欢,当下沉着脸说了声。 “我身体不适,你们慢用。” 临走的时候,王夫人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余姨娘也瞪了两人一眼,站起准备离开,忽得面露痛苦,侧着身子干呕了一声。 “余姨娘,你没事吧?” 管家走来,俯身问了一句,“姨娘可否是身体抱恙?需要请大夫吗?” 余姨娘抓了一颗酸枣塞进嘴巴,不自在地辩解了一句,“没事,就是看有些人恶心。” 说着娇媚冷哼一声,抬脚离开。 骆涟漪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吃好了,两位慢用。” 绿腰也离开,偌大的饭桌就只剩下两人,就连丫鬟都走了。 骆涟漪拿起筷子,无奈看向从方才开始就对自己傻笑的颜梦欢,“笑够就吃饭,别浪费了,吃。” 颜梦欢点头,也拿起了筷子。 吃得差不多了,两人才默契站起离开,一回到南苑,骆涟漪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颜公子...” “叫我梦欢。” “颜梦欢,为什么王夫人一直这么针对你?” 这是骆涟漪一直都很好奇的事情,按理说,颜梦欢应该是整个王家的大恩人才对啊! 王老爷单倒是以礼相待,但是这王夫人的却是把他视作眼中钉一般。 颜梦欢喟叹一声,清冷的语气有些无奈,“王老爷或觉得对我们家有愧,所以想把王家财产留给我。” “什么?” 骆涟漪语气错愕,随即又了然,“我说呢,这样一来一切都说通了。” 虽说颜梦欢父母救了被匪徒追杀的王大发,但承颜梦欢一家恩惠的是王大发,这王夫人不理解王大发把半辈子的家产拱手让人也情有可原,怪不得如此针对颜梦欢。 颜梦欢停住了脚步,一双异眸紧盯着骆涟漪,试探询问。 “涟漪,你何时定的婚?” 他幼时,怎从未听闻她定亲一事。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应承,“那是自然,我一个江...我没订婚。” 颜梦欢明显松了口气,又恳求开口,“涟漪可否帮我一个忙,我并不想继承什么王家的家产。王老爷以为你是林家的表亲,临走前专门来嘱咐过我。如果他们以为我们两个在一起,是,我就不用继承王家财产了。” “我...我们在一起?” 骆涟漪怔愣,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浮上两颊。 “不不不。” 骆涟漪惊得连忙摆手,想要说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对着颜梦欢泛红的眸子,她是如何都说不出来。 “不过是假扮几日,涟漪竟也不愿意吗?” 颜梦欢抬步走进了一步,微微俯身看着骆涟漪,眼角微红,俊美的面容有些楚楚可怜。 骆涟漪张了张嘴巴,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忽的墙上悬挂的画吸引了摸涟漪的注意,骆涟漪看着画上笑的明媚的小男孩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锋利的质问颜梦欢。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幼时模样?” 没错,这画上的‘小男孩’就是她,她小时候怕顽皮,不喜穿衣裙,故而整日像个小孩一般。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从书桌上的红木盒子中拿出另一幅画来。 画上是一棵桃树,上面硕果累累,好不诱人, 而幼时的她正推着一个身影纤瘦的小孩上桃树,而那小孩面黄肌瘦,但是五官难掩精致。 而且,与颜梦欢有些相像。 幼时的记忆冲进脑中,骆涟漪想起幼年的记忆。 父亲神秘失踪,母亲因此郁郁而终。 那年,她十岁。母亲临终前把她托付师傅。 师傅原名林雪生,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女侠。 她父亲曾创了一个武功秘籍,《崩岳神刀》,两把大刀有劈山崩岳之势,而她年幼,纵然天生神力也继承不了父亲绝学。 是师傅教她用轻刀,学轻功,带她游历江湖,做父做母。 那时不知为何,不断有人追杀他们,师傅为护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后来她们求到了神医柳霏。 骆涟漪就是在神医谷认识了这个小孩,他是神医的药人。每日不是扎针喝药,就是泡在药桶里,而且他长得极为好看,那时候她还整日跟师傅吵着闹着长大要娶他当媳妇。 师傅在神医谷医治数月,她便跟他玩了数月。她怜他每日喝药扎针,就哄他说等他病好就带他去游历江湖,吃遍天下美食。 后来师傅带她离开,她们两个继续游历江湖,直到两年后师傅去世。 这桃树她也记得,她想吃桃子又怕师傅骂,就怂恿他去摘。没承想他竟摔了下来,险些没了,而她也被师傅罚站了一月。 她并非忘记了那个小孩,只是她的印象中那个小孩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可不是男子啊! 第18章 故友重游 看着一脸疑惑的骆涟漪,颜梦欢面容有些错愕,异眸更是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 “涟漪,你...你莫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女子?” 被戳破了心思,骆涟漪面容一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时候的他面黄肌瘦,但是大眼睛,小嘴巴,分外精致,而且也不是异瞳。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疑惑询问,“你的眼睛?” 颜梦欢修长的手指拂过眼睛,风轻云淡表示,“后来才变成这个样子,无碍。” 后来? 骆涟漪正疑惑,面前一张俊脸放大。 “这些年来,我一直注意你的消息。你在你向往的江湖,还开心吗?” 提到江湖,骆涟漪的美眸都亮了起来。 “仗剑红尘已是颠,有酒平步上青天。江湖多潇洒肆意,我当然开心。” 此刻的骆涟漪笑容明媚,看得颜梦欢眸色愈发温柔,这样的她,一如幼时。 幼时自娘胎就带了剧毒,自小身子孱弱,一点风寒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父母带他去寻了神医,而神医却说他最多活不过三十,被下了死期的他整日怨天尤人,更是恨不得早日解脱。 直到遇见了幼时的她,那个喜欢穿着男装的小女孩对他许诺: “等你以后病好了,我带你去江湖,江湖可好玩了,到处都是高手,到处都是好吃的。有我跟师傅在,你横着跑都可以。” 那是他第一次,对江湖有了向往,只是后来... 骆涟漪被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畅谈。 “江湖有德高望重的侠客,也有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见过万里冰封的天地,见过神秘无边的沙漠,广阔无垠的大海。看过群山的日出,平原的日落。我的好友遍布天下,若是遇上就喝酒吃肉,遇不上就各自潇洒,我这十几年,值了。有一次啊...” 骆涟漪一连讲了几件江湖趣事,讲得自己都入了迷,梦回往日仍是觉得是不枉来这人间一趟。 颜梦欢撑着头,含笑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 半晌见她讲得累了,颜梦欢才失意叹了口气,“真好。” 骆涟漪怔住,就见颜梦欢异眸间委屈又羡慕。 “幼时你曾说要带我去江湖,未曾想我一等就是十几年,以后,也不知会不会有机会。” 骆涟漪没来由的心虚,想她骆三娘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一诺千金,只是... 孩童的戏言,她还真忘了。 “颜梦欢,你的身体还没好吗?” 骆涟漪小心询问,她记得他小时候之所以成为神医的药人,是因为他生了一场病,而且...活不久。 “还好。” 颜梦欢语气平淡,下一刻就被骆涟漪抓住了手腕。 骆涟漪虽只略懂医术,但也能把出一个人的脉搏好还是不好。 握上颜梦欢的脉搏时,骆涟漪还真的吓了一跳。 这脉搏,不是将死之人的脉搏吗? 骆涟漪诧异抬头看向颜梦欢,后者却是浅笑安抚,“别担心,我没事,脉象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 骆涟漪记得那神医说,颜梦欢最多活不过三十,后来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孩,也只以为神医已经把他的病治好了。 骆涟漪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心疼,酸涩,亦或是惋惜。 屋内陷入寂静,直到被颜梦欢的一阵咳嗽打断。 骆涟漪看着颜梦欢的俊脸从惨白到绯红,随即又慢慢褪去,恢复到了惨白的面色。 是她的错觉吗?他的身体好像比前几日初见的时候更差了。 “神医也没办法吗?” 骆涟漪问得含糊,颜梦欢却是知道她想问什么。 “神医说活一日,赚一日。” 颜梦欢说完,异眸又看向骆涟漪,笑意浸染。 “而且,能再次遇到你,我很开心。我以为,我到死都不能圆我与你行走江湖的心愿。” 这话说得骆涟漪心中愈发愧疚,她的一句戏言,他竟当真了十几年。 窘迫扯了扯衣领,才歉意开口,“抱歉,是我食言了。” 颜梦欢摇头,转过了身,“涟漪,我有些累,你也回去休息吧。” 这是赶她走?莫非是生气了? 骆涟漪还想开口,忽得神色一滞,扯的衣领愈发宽松。 不对劲,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身体发热,有点像是... “涟漪,快出去。” 颜梦欢的呼吸愈发粗重,手已经在扯身上的衣服。 骆涟漪看到他的脸,方才还惨白如纸,如今却如云霞一般。 没错,这是中了春药的征兆。 可是他们回来后也没有吃什么东西,难道说是吃饭的时候? 可是,王夫人他们也用了。 不,不对。 有一道菜她们没用,人参鸡汤。 柳姨娘信佛吃素,余姨娘好像用不得油腻,还是王夫人特意给他们盛的。 该死,在一堆普通人堆里,她防备都松懈了。 思忖间,颜梦欢已经把衣袍扯得更开,露出了美如脂玉的皮肤,与让人羞红的春光。 骆涟漪慌乱移开视线,伸手把颜梦欢的衣袍扯上。 “我们被人下药了,你冷静冷静。” 话刚落,颜梦欢已经扑到了骆涟漪身上。 颜梦欢手臂揽住骆涟漪的腰身,低沉的嗓音悱恻缠绵。 “涟漪,我好热。” 骆涟漪身子一僵,身体内的火苗好似燃烧了起来。 “颜梦欢,你...” 话落惊得止了声,自己的嗓音怎么这个鬼样子?这么...娇媚。 “涟漪,热~” 颜梦欢嗓音沙哑,一双异眸锁定骆涟漪,说不出的惑人。 骆涟漪不由看得出神,只见俊脸放大,唇上触感柔软,冰凉,又分外炙热。 颜梦欢好似已经失去了神智,紧揽着骆涟漪腰身,急切啃咬着粉唇。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安分的伸入肩膀,微微一挑,香肩半露。 “涟漪。” 颜梦欢呢喃唤着,异眸间迷离,低头吻上修长的脖颈。 骆涟漪恢复了理智,察觉被吃了豆腐一时又羞又恼,伸手把人推开,见颜梦欢一脸痛苦,又有些不忍。 “梦欢,你身体经得住折腾吗?” “嗯?” 颜梦欢着情欲的嗓音有些疑惑,下一秒就被骆涟漪扛起跑出了院子。 如果真的是王夫人设的局,那她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捉jian’,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 骆涟漪轻功了得,中了药还能扛着颜梦欢跑了几里地。 寻了城里偏僻的地方,骆涟漪才把颜梦欢放下。 “去,跑一跑,发发药性。” 说完盘腿坐下,把药逼出身体外,余光看到颜梦欢听话跑动起来。 等到睁眼的时候,颜梦欢正在池塘中泡着,眸子紧闭,白玉般的俊美面容看得人不禁发痴。 今日月色正好,让骆涟漪可以欣赏一幅月下美人图。 这颜梦欢倒是见多识广,知道可以用冷水降低药性。 不过他身子弱,若是泡太久身子也不好。 等等,为什么半天不动? 不会,已经晕了吧 第19章 中春药 骆涟漪心中担忧,一跃而下把人捞起。 见颜梦欢依旧闭着眼,骆涟漪不由有些担忧。 “颜梦欢?” 刚唤了两声,就听到一声喟叹。 颜梦欢睁开了眸子,颇为幽怨地看着骆涟漪,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 “你我之间,因何这般见外?我唤你涟漪,你也应当唤我一声梦欢才是。” 瞧着怀中冻得发抖的娇弱男子还不忘纠正称呼,骆涟漪无奈笑着唤了一声梦欢。 颜梦欢好似安心些,又靠在了骆涟漪的肩膀上。 肌肤相触,骆涟漪发觉他烫得厉害。 果然发热了。 骆涟漪心惊,不敢耽误,抱着人去找客栈。 守夜的店小二看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俊美男人走进来,一时还险些以为自己做了梦。 “小二,要一间房,备一桶热水与男装。” 小二听到美人开口才回神,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带路。 “客官这边请。” 骆涟漪把颜梦欢放在了床上,才发觉颜梦欢已经晕了过去。 “小二,你去请个大夫,然后帮我去捎个话...” 骆涟漪吩咐完,小二连连应声。 安顿好颜梦欢,骆涟漪出门看了看,厨房一个人都没有,哪里来的人烧水? “还是自给自足吧!” 骆涟漪轻叹一声,烧了一盆热水提上楼。 水是备好了,但是看着颜梦欢骆涟漪又犯了愁。 虽然她素来不拘小节,可是毕竟男女有别... 算了,留一件吧! 骆涟漪手脚麻利地扒了颜梦欢,只留了一条亵裤。 颜梦欢看着清瘦,身材却是不错,宽肩窄腰,肌肤胜雪。 耳根有些火热,骆涟漪咬了咬牙,把人抱起放进了桶里。 等到大夫来的时候,骆涟漪刚把颜梦欢捞了出来。 丝毫不顾大夫瞠目结舌的神色,骆涟漪又语出惊人,“他身体不好,中了春药又泡了冷水,我就在外面,大夫有事叫我。” 说着朝外走了两步,又贴心回头嘱咐,“劳烦把他的裤子扒了。” 听到门被关上,年迈的大夫忍不住捋着胡须称叹。 “活得久了,真是什么稀罕事都能遇到。” 骆涟漪环胸在外等着,半晌见大夫急切走出。 “这人,这人...” 骆涟漪见他一脸惊慌,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连忙询问:“大夫,人怎么了??” 大夫稳了心神,有些惋惜,“依照这公子的脉象来看,恐怕命不久矣。” 骆涟漪就知道颜梦欢安慰自己,咬了咬牙询问:“还能活多久?” 大夫有些不忍,还是如实说出,“怕是,不过一年。” 不过一年? 骆涟漪浑身一颤,有些难以接受。 神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三十,然而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难道病情加重了? 骆涟漪比大夫更加惋惜,大好年华,就这么被判了死期吗? “大夫,你给他开些温养的方子,不用计较钱财,” “姑娘放心,我这就去开方子。” 大夫点头,忙回了房间。 “涟漪。” 身后传来一声关切,骆涟漪看去,就看林澜之快步走来。 “林兄。” 骆涟漪拱了拱手,林澜之则是急切询问:“涟漪,你没事吧?” 他本是在驿站,被这里的店小二寻到,说是三娘遇难。 骆涟漪在他心里是无所不能,见她求救红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套了马来。 “我没事。” 骆涟漪摇头,拉了林澜之往楼下走。 “林兄,来,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她一肚子的憋屈,若是不发泄出来,非要憋出毛病不可。 林澜之一脸疑惑地被骆涟漪拉到大堂,看着小二搬上来的一坛坛烈酒,不禁瞠目结舌。 “涟漪,你这是?” 骆涟漪只摇了摇头,随即追问:“林兄,拜托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提及正事,林澜之也忙复述一遍查到的消息。 “跟你猜测的一样,死的那六个人都是两年前才入府的,而且入府的时间都差不多。我也去了他们家里,没人去过官府。那个余姨娘,你也猜对了,还有那个柳姨娘.......” 谜团一一被解开,骆涟漪只嗤笑一声,“看看,凶手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一坛子酒下肚,骆涟漪心中的憋屈才稍稍压下。 林澜看出骆涟漪怀着心事,俊朗面容难掩关切,“涟漪,你可是为了王府中的事情担忧?” 骆涟漪叹了口气,并未细说。 “遇见了故友,多有感慨罢了。” “故友?” 林澜之语气疑惑,骆涟漪只笑着指了指楼上,“在上面休息着,晚些你们就能见,还有一事要请林兄善后。” 骆涟漪将方才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提到两人中了春药的时候,林澜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余下就听不进去了。 默言半晌,骆涟漪伸出手指晃了晃。 “林兄,听到我说的话了?记住给王夫人捎个信,就说你请我们来做客,别让她抓了什么把柄,连累了我故友。” “放心,此事我去办。” 林澜之看向骆涟漪,歉意开口,“都怪我,让你涉险了。” 未了,又愤怨开口,“这王夫人看着亲切,未曾想竟做出这般事情。” 女子名节大于天,这与害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情,王夫人的确做得不道德,但是现在顾不得她,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依照他们的说法,每次到月圆之夜就死人,我想借那天来个人瓮中捉鳖。” 林澜之的脸上有些难看,随即询问:“涟漪,你有怀疑的人吗?不如我去办吧!” 出了这档子事,林澜之实在是不想让骆涟漪再去涉险。 “还没有确定。” 骆涟漪摇头,没有多说。 王府里面危险的人不止凶手,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还是她办妥当。 林澜之还想再劝,却见骆涟漪没有再搭话的意思。 半晌,骆涟漪弯了美眸。 “林兄...” “嗯?怎么了涟漪?” “记得付钱” “......” 第二天一早,林澜之往王府捎了话。 王夫人听完传话,心口不禁一滞。 药是她下的,她本是想让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 听闻两个人一起去了西苑,还以为事情成了,她还故意晚去了一会,想要来个捉奸在床。 岂料去了后,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见。 府里人议论纷纷,都说是被厉鬼抓走了。 王夫人自知心虚,也没张扬寻人。 没想到林澜竟然说两人在他那里做客,可想而知,林澜之已经知晓了此事。 王夫人心虚惊慌,毕竟致远镖局可是天下闻名的镖局,若是因此开罪了他,那老爷定是会怪罪。 不行,她要先下手为强。 第20章 对她负责? 是夜,骆涟漪回了府,不过是潜进去的。 骆涟漪的目的很明确,管家院落。 蹲了半天,可算是守到管家出来。 管家身穿暗色衣裳,步伐紧迫。 骆涟漪看了一眼他去的方向,才进了房间。 门上还夹着头发,骆涟漪接过捏在指尖,封了密道的门这才打量房间。 上次来得匆忙,还没有探到管家给谁烧纸。 骆涟漪翻了屋子,终于被她找到一个暗格。 当看清暗格中的东西时,骆涟漪还是惊了一惊。 暗格里面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牌位,牌位上的名字更让人诧异。 翠浓? 怎么会是翠浓? 牌匾旁边放了什么东西,骆涟漪拿起,是自己曾见过香囊。 鸳鸯戏水,情意浓浓。 这管家跟翠浓关系不一般?可是前两日她还看到管家欢好的痕迹。 难不成...翠浓没死? 意识到这一点,骆涟漪只觉得头愈发大。 若是翠浓没死,那她为何要装神弄鬼?害人性命? 还是说她跟那人是一伙的?那这就说得通了。 看来,还是要探一探才行。 第二日一早,林澜之将骆涟漪与颜梦欢送回了王府。 王夫人来到前厅来迎,满脸的赔笑。 “怎么还劳烦林镖头亲自送?说一声我差人去接便是。” 林澜之记住骆涟漪的嘱咐,压住了火气赔礼,“王夫人莫怪,我昨日接人接得急,忘了告诉夫人。” 王夫人意外林澜之竟然绝口不提下药的事情,疑惑之下也只是笑着附和,“我昨日见人不见了,担心的是一夜都没有睡着,现下人没事就好。以后镖头也可以时常来坐客,我定盛情款待。” “下次吧,我有要事在身。 林澜之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他只怕自己压不住火气,坏了骆涟漪的谋算。 王夫人见林澜之竟直接离开,心里更是摸不准底。 骆涟漪主动上前,软着语气说话,“夫人,昨日是我拉着颜公子出的门。涟漪随性惯了,竟忘了告知夫人一声,劳烦夫人挂念,还望夫人勿怪。” 王夫人见骆涟漪向自己赔罪,抱着侥幸想着或许他们就算察觉被下药,也应该不知道是自己所为。 王夫人想此心中稍稍安慰,面上笑得也愈发和善。 拉了骆涟漪的手,笑着安抚道:“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不过以后出门也要说一声,好让我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涟漪谨记。” 骆涟漪柔柔应下,见王夫人正疑惑看着颜梦欢。 骆涟漪回头一看,也不禁怔住。 颜梦欢低着头,过于白皙的面容正挂着晕红,一副...娇羞的模样。 别说王夫人,就连骆涟漪都看呆了。 早上他起来就寡言,她以为他是身体不适才没有惊扰他,再加上昨日大夫说他活不过一年,骆涟漪心中酸楚,也不知晓该如何面对。 不过,他怎么这个模样? 王夫人显然理解错了意思,笑意吟吟地嘱咐,“你们两人昨日玩得也累了吧,都回去休息吧!” 难道好事,已经成了? 那药可是最厉害的,肯定成了。 骆涟漪怀着疑惑,示意颜梦欢跟自己一起离开。 等走远了些,骆涟漪回头看向颜梦欢,后者与她目光对上,又慌乱移开。 这个表情,骆涟漪很熟悉,以往穿了男装调戏女子的时候,女子就会露出这副表情。 不过,他在娇羞什么? 骆涟漪走进,出口逼问:“梦欢,你这是作何?我非礼你了吗?” 颜梦欢偏着头,脸颊好似又红了几分。 “涟漪,昨日我们...我会对你负责的。” 对她负责?哪里来的荒唐结论?难道是... 骆涟漪慌张咽了咽口水,连忙解释。 “梦欢,你莫不是没了昨日的记忆?我们是被下了药,但是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颜梦欢垂眸将心思收进,轻言反驳,“我昨日对涟漪做出了那等事情,若不负责,岂不枉为人?” 脑海中浮现一幅暧昧的景象,骆涟漪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硬着头皮笑笑,佯装潇洒拍了拍他的肩膀。 “梦欢,我们江湖的女子从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想当年我行走江湖,也是有过几个知己的,这点小事,你无须放在心上。” 骆涟漪刚说完,就被颜梦欢抓住了手腕。 “你...跟别人也做过这种事情?” 颜梦欢语气阴沉,异眸中更是跳跃着怒火。 骆涟漪此时正窘迫,听颜梦欢这么问,为让他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也不否认,随口就胡诌。 “这算什么,知己嘛,可不得卿卿我我些。” 她这可不算诓骗,她的确有过几个侠侣,整日一起喝酒吃肉,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不过后来... 哎~她情路太过波折,与那些侠侣或是不合,总是难以修成正果。 颜梦欢身子轻颤,手下力道收紧。 “你到底,有几个知己?” 语气中,好似夹杂着不悦与醋意。 骆涟漪一时竟没察觉出来,反而学作那些风流公子的模样撩了撩耳边碎发。 “那自然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红颜知己更多些。 那些个都是一方有名的美人,只是比起颜梦欢... 不对,这人怎能与妖孽比? 颜梦欢:“……” “姑娘,姑娘。我...” 杏儿从远处跑来,拉着骆涟漪的衣角,急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 骆涟漪反手握着他的手,对着颜梦欢笑了笑,“梦欢,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些再寻你。” 说着,拉着杏儿快步离开。 她前日忽悠着小丫头帮她打听府里的事情,看来是有眉目了。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的背影远去,俊美的面容冷若霜寒,异眸间更是阴霾密布。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砰~ 一棵百年合欢树应声而倒,再看断裂处,赫然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颜梦欢整了整衣袍,闲庭信步地离开。 “无碍,她在便好,她在便好。” 第21章 府中秘事 回了西苑,骆涟漪才追问:“杏儿,快说说你查到了什么?” 杏儿抚了抚小胸脯,才磕巴说出,“柳姨娘本是夫人的陪嫁,以前在夫人院中伺候的时候与王浩志好过。王浩志也是在夫人院里伺候的小厮,只可惜生了一场急病去了,柳姨娘没过多久就成了老爷的小妾。” 骆涟漪惊讶,“柳姨娘的心上人刚去,就成了姨娘?” 杏儿小嘴蠕动,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一开始柳姨娘是不愿的,后来不知为何又愿意了。” “啧,怕不是用了什么法子强娶。” 骆涟漪蹙眉,讽刺评判,“这王老爷,空有其名啊。” 杏儿吓得伸手就要去捂骆涟漪的嘴巴,“姑娘,可小声些。” “好。” 骆涟漪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好杏儿,你做得好,走,去吃饭,奖励你一个大肘子。” 杏儿弯了弯眸子,好奇询问:“姑娘,你昨晚去哪里了?昨晚王夫人来寻你,可吓死奴婢了。” 骆涟漪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口应对。 “遛弯去了。” 骆涟漪笑容明媚,看得小丫鬟一阵晃神,双眼迷糊。 手臂一伸,把小丫鬟揽入了怀中,骆涟漪笑着打商量,“杏儿啊,你帮我个忙呗。” 杏儿大眼睛纯真眨了眨,问道:“姑娘要杏儿帮什么忙?” 见小丫头这么上道,骆涟漪勾了勾手指,低头嘱咐了几句。 这天中午,有丫鬟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肚兜,与之前那六个肚兜一样的诡异。 加上月圆之夜就要到了,府里一众下人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人就是自己。 而骆涟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马上就到了月圆之夜,凶手肯定有动作。 而她就要提前制造恐慌,她倒是要看看,凶手打算怎么做。 天刚一黑,骆涟漪就去了荒院。 夜色中的荒院一点灯火都没有,只剩惨白的月光。 骆涟漪去了那个房间,还是原样。 打了火折子,骆涟漪指尖划过床榻,依旧是不染灰尘。 骆涟漪眸色暗了暗,上了房梁。 她还真想看看,究竟谁在一直在这里。 等到了后半夜,骆涟漪险些以为今日不会有人来的时候,门外忽得传来动静。 侧耳听了听脚步,一轻一重,一男一女。 半晌走近两人,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一男一女。 等看清两个人的脸,饶是见惯了风浪的骆涟漪都不禁咋舌。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而是管家与余姨娘。 单看两人不足以让骆涟漪诧异,而是下方两人姿态亲昵,那个泼辣子似的余姨娘,此刻正小鸟依人地靠在管家怀中,语气楚楚可怜。 “怎么办?我害怕,害怕翠浓找我们报仇。” “别怕,有我在呢!更何况人都死了,怕她作甚?” 管家揽着余姨娘的腰身,眸间爱怜。 骆涟漪满脸的惊诧,她本以为这管家跟去世的翠浓是一对,怎么会跟余姨娘在一起? 底下两个人还在相互怜爱,管家的手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余姨娘的肚子,看得骆涟漪分外不适。 骆涟漪咬着牙,强忍着看到最后。 只是有一句话让骆涟漪留意到了,管家说很快就能带余姨娘远走高飞,而且能保证她一生吃穿不愁。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看得骆涟漪不由眯了眸子。 这管家话说得这么大,莫不是有什么依仗?难道跟那个黑衣人说的要他办的事有关?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翠浓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怪不得他们不惧‘厉鬼’还敢在这里私会。 难不成,闹鬼一事,就是他们搞的鬼? 直到两个人离开,骆涟漪才扶墙走出。 听了半天的蜜里调油,让她有几分反胃。 回到西苑,骆涟漪被桌子上精致的盒子吸引了目光。 “杏儿,这盒子哪里来的?” 杏儿闻言跑来,看着盒子笑着解释,“这是颜公子差人送来的,说是新鲜的果子,让姑娘尝尝。” 颜梦欢? 骆涟漪眸间疑惑,伸手打开。 盒子里装着鲜枣,红白相间,饱满诱人。 骆涟漪凑近闻了闻,一股枣子的清香,个个有孩童拳头那般大。 拿起一个啃了一口,十分香甜脆口。 “杏儿尝尝。” 骆涟漪塞了一个给她,杏儿跟着咬了一口,惊呼起来。 “姑娘,好甜啊。不知这颜公子哪里来的枣,咱府里可是不吃枣的。” 骆涟漪挑眉,疑惑追问:“不吃枣?这是什么规矩?” 杏儿眼睛四处转了转,这才凑近神秘兮兮地开口,“奴婢听别人说,是大夫人禁止的,再加上柳姨娘就是因为一碗枣羹落了胎,府里就再没吃过了。” 骆涟漪嗅到了蹊跷,一个劲地追问:“枣羹?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丫头对骆涟漪毫不设防,也就直白说出。 “其实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听说过柳姨娘喝了枣羹后孩子就没了。柳姨娘悲痛欲绝,几次都要寻短见,都是夫人去劝的。” 骆涟漪美眸沉了沉,又问:“当时可请了大夫?” “请了。” 杏儿点头,“还是老爷差人去请的,大夫说柳姨娘伤了根本,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有蹊跷。 骆涟漪摸着下巴,不解思忖。 若是普通的流产,怎么会永远不能生育那么严重? 这其中,应当有什么隐情吧! 骆涟漪吐了枣核,又问:“杏儿,你知道那大夫是哪里的吗?” 杏儿看着面前一双含笑的美眸,心儿一颤,魔怔一般和盘托出,“东街的刘大夫,我们府里有事都是请的他。” 姑娘可真好看,比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 “杏儿真乖。” 骆涟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忽得捂着肚子痛呼起来。 “哎呀,我肚子好痛,杏儿,你去帮我请刘大夫。” “啊?” 杏儿一愣,见骆涟漪面色痛苦,连忙跑着去请大夫。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胡须发白,背着药箱的老者就入了西苑。 刘大夫入院后,就见一个貌美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端坐在院子里。 好巧不巧的,这姑娘还是前日在客栈遇见过的。 “姑娘。” 刘大夫抱了抱拳,骆涟漪含笑还了一礼。 “刘大夫,我们真是有缘。” 刘大夫心里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刘大夫会意,上前坐下号上骆涟漪的脉搏。 强劲有力,比寻常男子还要强些,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 刘大夫心里不安感更重,又听骆涟漪询问:“刘大夫,我有一件事想询问你,这女子因为什么流产,才能导致一生不育?” 刘大夫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了颤,他活了大半辈子,现下又被叫到了这里,岂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姑娘,我对女子方面的,并不精通。” 刘大夫低声解释,收回了手就想走。 第22章 故友心愿 骆涟漪不急不缓地拿出一把匕首,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语气平淡,“刘大夫,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这样,你选一样当做酬劳,告诉我想知道的。” 刘大夫看着锋利的匕首,额间冷汗直冒,不过依旧没开口。 当年,他也是收了封口费的。 骆涟漪也不着急,只是拿着匕首慢悠悠地相劝,“大夫,我只是想知道事实,我向你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但你要是不说...我就缠到你说。而且你进了我这院子,无论你说与不说,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刘大夫咬了咬牙,知道是逃不过了,索性沉声道:“那夜,我都要关门了,府上的小厮就去了医馆寻我,说是让我来救人。我来到府上后,只隔着纱幔瞧了一个病人,那女子气血两亏得极为严重,明显是落胎不当。” “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才保住了她一条命,而且那落胎药极为霸道,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那位女子命大。” 刘大夫面容有些怜悯,毕竟医者仁心,最见不得病人疾苦。 骆涟漪蹙眉,想起那位清冷的柳姨娘也不免唏嘘。 心思一转,骆涟漪笑着询问刘大夫,“刘大夫医术如此高超,怎么现在都医治不了王老爷的不孕不育?” “那是因为……” 刘大夫忽得噤了声,一脸防备地看着骆涟漪,无奈求饶,“姑娘,你就莫要为难我了。” 若是说得多了,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骆涟漪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开口嘱咐门口守着的杏儿。 “杏儿,送刘大夫。” 骆涟漪将钱袋子丢进了刘大夫的药箱,含笑示意,“ 刘大夫放心,今日你只是为我瞧病。” 刘大夫木然点头,背着药箱离开。 但愿以后,再也不进这高门大院了。 骆涟漪陷入思绪,余光忽得看到门口一道白色人影。 这般优越的身姿,想看不到都难。 “进来吧。” 颜梦欢走近,乖巧地坐在骆涟漪对面。 “枣子好吃吗?” 骆涟漪弯了美眸夸赞,“好吃,而且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然,她也不知晓柳姨娘的事情。 颜梦欢竟也不好奇,只是柔声道:“涟漪若觉得好吃,我再去给你摘。” “你摘的?” 骆涟漪意外,上下打量了一眼颜梦欢。 这么柔弱的身躯,是怎么爬上去的? “嗯,我觉得你会喜欢。” 颜梦欢点头,薄唇带着笑意,异眸清晰地映着骆涟漪的小脸。 骆涟漪看得手一颤,忙转移了话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直在这里?王夫人把你当做眼中钉,你在这里怕也不会开心。” 颜梦欢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她,“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 骆涟漪挑眉,轻笑道:“我自然是要继续游历江湖。” 颜梦欢垂了头,语气失落,“涟漪,你不愿带我一起吗?” 带他一起? 骆涟漪怔愣,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梦欢,我答应你会代你去寻你父母。你身子弱,受不了江湖的苦。如果你不喜欢待在王府,我就带你去我认识的大夫那里,他们医术不错,你可以一边养身体一边读书,再一边等我。” 骆涟漪刚说完,颜梦欢蹭的一下站起,随即走近将欲要去抱骆涟漪。 “你干什么?” 骆涟漪惊得避开,就见颜梦欢好看的异眸中满是认真。 “我身体可以。” 骆涟漪一时语塞,挣脱开又无情拒绝,“你若是闪着腰,还要我体内请大夫。梦欢,我自在惯了,喜欢一个人游历江湖。” “可是……” 颜梦欢垂下头,语气凄楚,“也是,我这般羸弱之躯只会拖累涟漪。” 美人卖惨,闻者很难不心生怜悯。 骆涟漪心中慌乱,连忙解释,“我没有说你拖累我,只是江湖奔波,你身体肯定吃不消。” 话说得已经很明确,颜梦欢自嘲笑了笑。 “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我盼能与涟漪行走江湖十几年,如今却不能如愿。那我这残缺的余生,还有何乐趣?” 骆涟漪吓得连忙捂了他的嘴,“呸呸呸,这话不能乱说。” 颜梦欢执了她的手,语气恳求,“涟漪,我不想抱憾而死。我想与你圆了儿时的心愿,哪怕死在路上,也算不枉此生了。” 这一番话入耳,骆涟漪更是再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我...考虑考虑。” 骆涟漪松了口,而方才还楚楚可怜的颜梦欢,异眸间瞬时就盛满了笑意。 “好。” 骆涟漪忽得有种被套路的感觉,抬头探究看去,只看到欢喜的颜梦欢,孩童一般。 这副模样,像极了她给他桃子的时候。 幼时一次她窜着体弱的他去爬树摘桃子,桃子没摘到他还摔断了胳膊。 她自幼顽皮惯了,师傅的一顿骂也是不痛不痒,他却躺了几天。 她愧疚摘了桃子送他,他也是这般笑得开心。 心中柔软被触动,骆涟漪美眸不由得柔和下来。 院内的气氛有些奇妙,直到杏儿跑进来打断。 “姑娘,老爷回来了。” 王大发回来了?还提前了一天? 骆涟漪感到意外,又见管家走了进来。 “骆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 “我这就去。” 骆涟漪点头,对着颜梦欢使了个眼色跟着管家离开。 骆涟漪有意观察管家的双脚,不像是习武的人 脖间的抓伤被高领盖去,显然是心虚。 骆涟漪提了脚步,含笑询问:“管家大哥可知王老爷找我何事?” 管家头也不回,语气明显比之前疏离,“这我便不知了,等姑娘去问了老爷就知道了。” 察觉态度变化,骆涟漪微眨了眨眼,美眸蒙了一层水雾,“管家大哥,我可是哪里做错了什么?” 说罢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娇滴滴的语气她自己听得都想吐。 管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语气带了些轻嘲,“姑娘多虑了,姑娘不过是借住在府里的客人,就算是有什么逾越,老爷也不会计较的。” 逾越? 骆涟漪蹙眉,疑心看向管家。 王大发知晓她的身份,管家却是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难道王大发已经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还是说,他怀疑了自己? 骆涟漪心思百转不得解,见书房到了就走了进去。 前脚刚走了进去, 就听到一声怒吼。 “一对白眼狼。” 看到盛怒的王大发,骆涟漪含笑询问:“王老爷这是怎么了?怎的好端端地发这么大的火?” 看到骆涟漪,王大发压了火气,笑着示意,“骆姑娘来了。” 说着站起身,拿着一个盒子到了一旁坐下,还示意骆涟漪坐到身侧。 骆涟漪坐了过去,就见王大发把盒子打开。 雪花花的银子险些闪了她的眼,这怎么着也有五千两。 “这几日骆姑娘辛苦了,这是谢礼。” 骆涟漪看了一眼,轻笑开口,“王老爷真是大方,只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这钱我还不能收。” “不必了。” 王大发出口制止,对上骆涟漪疑惑的目光当即解释,“ 骆姑娘,府里闹鬼的人已经抓到了,以后就不用辛苦姑娘了。” 第23章 管家死了 “抓到了?是谁?” 骆涟漪诧异询问,他还以为管家也牵扯其中,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不可能。 比起亲耳所听,她更相信自己找到的证据。 王大发笑了笑,又解释,“是府里一个丫鬟,已经发卖了。” 这话一听,就是搪塞她。 骆涟漪笑非笑地看着王大发,似要看破他的伪装。 “凶手害了六条性命,王老爷私下处置凶手,是否有些不妥?” “骆姑娘。” 王大发蹙眉,语气有些不耐。 “这毕竟是我的家事,无须姑娘过问。” 说着把箱子又推到她面前,“姑娘可以回去了。” 给了钱,也不算是薄待。 她这是被下了逐客令? 骆涟漪伸手接过箱子,轻笑松口,“ 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那就恭喜王老爷了。明日就是王老爷的寿宴,不知我可否喝一杯寿酒再走?” 王大发见骆涟漪接过了箱子,面容也缓和下来,也不吝啬地答应。 “自然可以,明日澜之也会来,你们正好一起回。” ...... 从书房出来已然是傍晚,管家正在门口守着,也不知偷听了没有。 骆涟漪走了过去,颔首开口,“管家大哥,我明日就要走了,这几日还要多谢管家大哥的照拂。” 管家早就知晓此事,此刻也不意外,只是喜色如何也掩藏不住。 刚想说两句客套话,一抬头正撞上骆涟漪戏谑的眸子。 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只是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骆涟漪也不等他说话,转身便走。 只剩下不到一日, 有些事情要抓紧了。 骆涟漪不急着回西苑,而是去了隔壁的潇湘苑,柳姨娘的院落。 柳姨娘见到骆涟漪时稍愣了愣,随即浅笑示意,“别在外面站着,天冷。进来吧。” 说着又示意身侧的丫鬟,“去,泡最好的茶来。” 丫鬟俯了俯身,忙去准备。 初冬的天,屋内竟十分闷热,旁侧站着的丫鬟都热得脸颊泛红,柳姨娘却依旧白着小脸,双手还放在手炉上暖着。 骆涟漪收入眼中,坐下表明来意,“明日我就要离府了,便来向姨娘告个别。” 柳姨娘知道那晚的人影是骆涟漪,念及她救了自己免遭鞭打,此时态度也是柔和。 “与姑娘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这是我自己手抄的经文,望姑娘余生平安喜乐。” 柳姨娘取过手边的书册,双手捧了递给骆涟漪。 “多谢柳姨娘,那我就收下了。” 骆涟漪伸手去接,忽得看到了桌边的香囊,上面的祥云纹路十分眼熟。 骆涟漪不动声色多看了几眼,陪着柳姨娘扯了一会闲话。 不一会的工夫,柳姨娘就面露了倦色,也没开口赶人。 骆涟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问:“柳姨娘,听说过你跟翠浓之前都是王夫人的陪嫁丫鬟?” 砰~ 手炉从柳姨娘的手中掉落,而眼中的慌乱也遮掩不住。 “姨娘这是怎么了?” 骆涟漪美眸看向柳姨娘,想要看看她如何解释, 身侧丫鬟连忙把地上的手炉捡走,换了新的来。 重新握了手炉,柳姨娘反问骆涟漪,“骆姑娘,你为何突然问起翠浓?” 骆涟漪托腮,语气无奈,“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只是上次亲眼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后,心里一直难安,后又知晓那些下人口中厉鬼索命发的就是那荒院被烧死的翠浓,故而才好奇追问。” 柳姨娘掩唇笑了笑,有些轻嘲,“这些荒唐事姑娘也信?” 说罢,又自顾自地叹息,“我与翠浓的确是夫人的陪嫁,我们情同姐妹,一起侍奉夫人。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场大火,也不止一次的奢想,若是那日翠浓没有醉酒,也许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醉酒?” 骆涟漪挑眉追问,柳姨娘则是点头,“那日是翠浓的生辰,她不胜酒力,又多饮了几杯,才会打翻了烛火……” 说着眼圈都红了几分,面上悲痛之色也不像是做假。 若是她不说大火是因为打翻烛火引起的,骆涟漪还真信了这番说辞。 可是那场大火,分明是从外烧起的。而府内的下人,就连王大发都说不知道那大火是怎么引起的,她却如此笃定。 奇怪了,她在刻意隐瞒什么? 从潇湘苑出来,骆涟漪只觉脑海中一团乱麻。 这王府,好似每个人都有秘密,偏巧一个心机比一个深。 正思忖得入神,忽得听一声尖叫。 “来人啊,来人啊!” 骆涟漪蹙眉,这王府还真是一个戏班子,大戏一场接一场,热闹得紧。 屋内的柳姨娘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只是一听就知晓方向。 “好像是余姨娘院子的方向传来的。” 说着,就急切赶去。 骆涟漪意外看了一眼,杏儿说这两位姨娘关系一般,怎么这会儿这么关切? 压下疑惑,骆涟漪也快步追上。 到了余姨娘院子旁的廊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过只见王夫人不见王老爷,稀罕的是,颜梦欢竟然也在此。 “有鬼,有鬼。” 余姨娘头发散乱,失神抱着膝盖蹲在角落,满脸恐惧地呢喃着。 深井旁,几个小厮正打捞着什么,其余人则是一脸紧张地望着。 骆涟漪走向颜梦欢,低声询问:“这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梦欢还未说话,井边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看去,都禁不住一愣,胆小些的已经被吓得昏了过去。 只见小厮拉出来的是管家的尸体,管家已经没了气息,双眼睁着,面露惊恐,死状十分惨烈。 最诡异的是,管家的手中还攥一个孩童肚兜,与之前六人一般。 “厉鬼索命了,厉鬼索命了。” 余姨娘挣扎着起来大喊,嗓音凄厉,恐惧狰狞的面色看得旁人都觉得脊背发凉。 “乱喊什么?” 王夫人怒斥了一声,冷喝道:“还不扶余姨娘回房。” 骆涟漪走近了几步,看清管家的死状时不禁竖眉。 这管家的死状,与之前六个不一样。 忽得地上一样东西吸引了骆涟漪注意,骆涟漪捡起一看,是一块玉佩,纹路与她之前在荒院捡的那块玉佩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图案,这形状,好似与她捡的那个是一对。 第24章 真是鬼害人? 骆涟漪收起了玉佩,就听王夫人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夫人。” 余姨娘挣脱了下人跑来,扑到王夫人脚下一把抱住,娇媚的小脸满是恐惧。 “夫人,是翠浓,是翠浓把管家拖进去的。翠浓还说...说要负心人血债血偿。她说如果谁敢多管闲事,就一起拖进地狱去。” 余姨娘说着,又疯疯癫癫起来,“夫人,厉鬼索命了,翠浓来索命了。啊~救命啊,不要害我,不要害我。”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惨叫,周围的下人包括王夫人在内,都只觉得汗毛直竖。 王夫人见余姨娘这般疯癫的影子,就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当即看向余姨娘的丫鬟小环。 “小环,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小环连忙俯身开口,“回夫人,方才姨娘正准备歇下了,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叫。我们家姨娘好奇出了院子看,就见那女鬼正把管家往井里拖。姨娘本来是想救人,那女鬼还警告说如果我们多管闲事,就把我们一起拖入地狱。” “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只能看着管家被那女鬼拖了进去。夫人,厉鬼真的来索命了,夫人。” 王夫人听得心里发毛,最近府里不是没有死人,也有人说过见了鬼,但都不像这般,鬼当着人的面害人的。 骆涟漪转着手中的玉佩,轻笑调侃,“你这丫鬟胆子倒是不小,这余姨娘都被吓得神志不清,你倒是条理清晰,口齿伶俐啊!” 小环脸一白,小声辩解,“奴婢离得远,若是离得近些,此刻怕是都要被吓死了。” 说着,手又指向颜梦欢,沉声道:“夫人,刚才颜公子一来,那鬼就不见了。” 这话一出,周围心怀恐惧的下人纷纷议论起来。 “就是啊,自从颜公子来到我们府上,我们府里就开始闹鬼。” “这鬼,该不会是他引来的啊?” “这颜公子果真是个扫把星。” “就是,扫把星。” 颜梦欢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其余人打量他的目光也只有猜忌,畏惧。 骆涟漪蹙眉,不动声色地上前,挡在了颜梦欢面前,扬声道:“这话说得有意思,到底是颜公子一来鬼就不见了,还是说鬼故意想栽给颜公子?” 小环忘形反驳,“那姑娘倒是解释解释,为何颜公子一来府里就闹鬼。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方才他一来,这鬼就消失了?” 其余人也纷纷赞同。 “就是啊,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情?” “这颜公子,可真邪门。” “可不嘛,老爷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见这莫须有的罪名好似坐实了,骆涟漪转头看向颜梦欢,开口询问:“颜公子,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梦欢见骆涟漪询问,才乖巧解释,“方才王老爷寻我,我经过时听到有男人呼救,便就寻了来。” 骆涟漪眸色沉了沉,又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余姨娘跟小环姑娘说有鬼。” 颜梦欢语气无奈,似是懊恼怎么被扯进来这种事情里。 骆涟漪笑了笑,仿若已经看出了什么蹊跷,“所以说你并未看到管家是如何掉到井里的,也没有见到女鬼?只听到了管家的求救声?” “嗯。” 颜梦欢再次点头,俊美的面容一派真挚,让一旁的丫鬟盲目信了几分。 这么俊美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害人性命? 看向一侧明显慌乱的小环,骆涟漪笑得诡秘。 “也就是说只有你们主仆二人看到了管家是被鬼拖了进去?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一切都是你们主仆二人自导自演?” 小环语塞,转身对着王夫人跪下,声泪俱下地解释,“夫人,奴婢句句属实,奴婢真的看到了鬼。王夫人瞧姨娘,都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朝着余姨娘看去,后者躲在角落,疯癫呢喃着那句,“厉鬼索命了,厉鬼索命了。” 王夫人听了骆涟漪的话也有些疑虑,这时柳姨娘忽得站了出来。 “骆姑娘不知,管家功夫在身,平日三五个男人都近不了身,更别说两个弱女子了。” 言外之意,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王夫人一想也是,管家本是军营出来的,身手了得,两个弱女子的确是拿他没办法。 骆涟漪狐疑看向柳姨娘,后者却是笑盈盈地看着她,“骆姑娘,你方才捡了什么?” 见其余人都朝着自己看来,骆涟漪只得拿出玉佩。 离得近的王夫人看清玉佩,脸色都白了白。 “哎,真是孽缘。” 柳姨娘叹了口气,复而看向王夫人,“夫人,这玉佩是翠浓父母的遗物,原本是一对。我与翠浓情同姐妹,知晓她把另一个玉佩送给了心上人。那时她如何也不愿意告诉我那人是谁,只说那人很快就会迎娶她,没承想这人是管家。” “再回想,翠浓被烧死的那日,管家是第一个到的,怕不是翠浓的死就是他做的。俗话说,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方才那女鬼说要负心人血债血偿,想来是翠浓是来报仇了。” 一阵风吹来,吹得众人起了一身的战栗。 真的是厉鬼索命了。 王夫人是亲眼见过翠浓拿过这个玉佩,当时她见玉的成色不错,还以为是小丫头手脚不干净,还是柳姨娘解释玉佩是翠浓家里祖传的。 再加上柳姨娘的说辞,王夫人愈发深信不疑起来。 但一想到真的有鬼,就愈发觉得这府里不能再待了。 事情这么一看,似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翠浓与管家相恋,管家却负了翠浓。 府里不准下人私相授受,管家怕事情败露,借着大火杀人灭口,又遭翠浓索命,实乃大快人心。 而从骆涟漪的角度来看,受了情伤的翠浓在自己的生辰时多饮了几杯,才会在起火后没能跑出。 这一切真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么轻易案子就破了?那六个下人又是为何死?肚兜又有什么含义? 柳姨娘又说了一句,“夫人可让人去搜搜管家的房间,看看可有什么蹊跷。” 这话提醒了王夫人,王夫人连忙看向身后杜鹃,沉声道:“杜鹃,你带人去管家房间里搜一搜。” “是。” 杜鹃应声,壮着胆子带人离开。 骆涟漪看向柳姨娘,唇边笑意莫名。 “柳姨娘当真‘渊博’,知晓管家与翠浓相恋也就罢了,竟还知管家房里有东西。” 第25章 人鬼难分 骆涟漪很肯定,余姨娘知晓管家房中供奉着牌位。当真是蹊跷,这一切看似与她无关,她件件又能说到关键。 有意思,她倒是小瞧了她。 柳姨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骆涟漪蹲下查看尸体,当看到手腕跟脚腕的时候,神色不禁沉了沉。 转眸看向小环,沉声质问:“管家是被女鬼怎么拉进去的?” 小环眼珠子转了转,低头快速说了一句,“奴婢离得远,没看清。” “头朝哪也没看清?” 骆涟漪逼问,小环依旧坚持摇头。 这丫头也是聪明,知晓说多错多,索性不说。 王夫人忽得发了狠,指着颜梦欢训斥,“果真是与你脱不了干系,我王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被你如此祸害?” 颜梦欢只垂着头站在那里,被人指着鼻子骂也没有半分怨愤,好似置身事外一般。 单是这点,就足以让骆涟漪心疼。 “王夫人,我觉得管家不是被人拖下去的。若是被人拖下去,那应该有瘀青留下。而管家的手腕脚腕,均无瘀青。” 如此就有一个可能,管家在入井的时候,已经没了意识。 王夫人看向骆涟漪,有些恼怒她又坏了自己的好事,“那你说,管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骆涟漪拧眉,还未说话杜鹃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夫人,我找到了...找到了...” 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索性连忙对身后小厮使眼色。 小厮一脸害怕地把手中的包裹放到地上,伸手打开。 众人看清,不由得一愣。 包裹里面的竟是翠浓的牌位,也怪不得小厮这么害怕。 杜鹃又递上几封信,“夫人,这些奴婢看了,都是管家写给翠浓的,里面是忏悔信。上面写着当初是他害怕老爷夫人责罚,还为了保护自己的管家位置,才会烧死了翠浓。” “他不止一次看到了翠浓要向他索命,所以才做了一个牌位,日日供奉。” 王夫人翻看了几下,语气恐惧地有些轻颤。 “这的确是管家的笔迹。” 骆涟漪眉头忽得舒展开来,笑道:“王夫人,不如我们报官吧?” 既然事情麻烦,不妨再闹大一些。 被鬼害?她看就是情杀,不过柳姨娘为何要护着余姨娘? “报什么官?” 一声训斥声传来,王大发走近,极具威严地环顾四周。 “管家是自己溺死的,谁以后若是敢乱嚼舌根,一律活活打死,都下去吧!” 这一条铁血般的命令颁了下来,一众下人哪里还敢多话,纷纷离开。 骆涟漪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后退了一些。 这么关键的时候,她可不想被赶走。 王夫人上前一步,沉声开口,“老爷,这颜梦欢是不能留了,否则就算是我们搬了新府邸,这灾难也是躲不掉。” 王大发看向她,冷笑道:“行啊,我已经秉明了族中长老,王家的财产已经是梦欢的了。若与梦欢分府,那你一根针线都带不走。” “你...你竟然真得把家产给了一个外人?” 王夫人拉着王大发的袖子厉声质问,怒目圆睁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端庄,俨然一个泼妇般。 骆涟漪可以理解,若是自己有这么大的家产要给一个外来的,她早就拿着刀把人赶出去了。 骆涟漪也不想听人家的八卦,拉着颜梦欢就走。 “去请个大夫,好好给余姨娘看一看。” 身后传来王大发的声音,骆涟漪回了头,见王大发反握住了王夫人的手腕,后者则是面容惊恐。 骆涟漪黛眉轻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等走远了些,骆涟漪止步示意,“梦欢,你先回院子,我还有些事情。” 说着准备走,手腕忽得被拉住。 “涟漪,你有何事?” 看颜梦欢担忧的目光,骆涟漪眸色柔和下来,笑着解释,“我可不信管家是被鬼害死的,这王大发连官都不报,肯定是有问题,我去听听墙角,你先回去休息。” 说着安抚地拍了拍颜梦欢的肩膀,跃身离开。 虽说一开始是为了酬劳,但是凶手害了这么多条性命,她既遇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她也想知道这件案子的谜底。 而身后的颜梦欢则是一脸无奈,抬步欲跟上,身后一声破空声传来。 颜梦欢剑眉蹙起,手指凭空一夹,截住了一个飞镖,飞镖上还绑住一根布条。 伸手打开,待看清上面的字时,颜梦欢的一双异眸间杀意渐显。 看来,王家是不能待了。 另一边,骆涟漪很快找到了王大发,不过他竟跟柳姨娘在一起。 轻易跃上一棵大树,骆涟漪看到柳姨娘对着王大发跪了下去,语气恳求。 “老爷,你放了余姨娘吧!” 王大发低头看着秀美清冷的柳姨娘,只冷声询问,“管家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骆涟漪看不到柳姨娘的神色,只听到了她的示弱。 “跟我没关系,我家人都在你手上,我怎敢违背你?” 这话很有用,至少王大发眼中的猜忌没了。 “合着,是狗咬狗啊!” 王大发嘲讽地笑了笑,对柳姨娘冷声道:“你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想要你的家人好好的,你就安安分分给我待在府里,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一句话都不要多说。去吧,别在这里演戏了。” 柳姨娘还真的就起身离开,那佝偻的身躯丝毫没有骆涟漪前几日见的遗世独立,宛若一朵被大雨击溃的兰花。 见两人都离开了,骆涟漪美眸半垂,陷入沉思。 看来这王大发已经知晓了柳姨娘的秘密,可是管家到底是因何而死? 她虽怀疑余姨娘那对主仆,但也没有什么证据。 骆涟漪转了方向,去了余姨娘院落。 余姨娘院子的灯点得锃亮,只是没有什么下人伺候。 也难怪,管家就死在院外的井里,哪里还敢有人靠近? 骆涟漪刚准备潜过去,就见屋顶趴了一个人。 有人? 谁会盯一个妾室? 骆涟漪来了兴趣,继续观望。 半晌,那黑衣人动了,不过却是放了一条蛇进了房间。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投掷去一个飞镖,黑衣人闷哼一声,飞镖正中他的肩膀,此时下方房间里传出女子的尖叫声,黑衣人没有停留,忍着剧痛后退,泥鳅一般窜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人一走,骆涟漪就跳了下去。 踹开房门一看,就见那毒蛇正欲攻击余姨娘跟小环。 “嘶嘶~” 毒蛇蛇头高抬,红色的信子吞吐着,吓得主仆二人尖叫着呼救,但竟蠢笨的不知 防卫。 骆涟漪甩出一支飞镖,那毒蛇被生生钉住了七寸,动弹不得。 余姨娘与小环抱着,小脸上惊魂未定。 回过神看向骆涟漪,余姨娘蹙眉质问:“你想干嘛?” 这防备的模样,不见半点疯癫。 知晓她是误会了,骆涟漪耸肩无奈解释,“看我这个架势,也知晓是救你们的吧?” 余姨娘恢复了冷静,再见一直以闺秀示人的骆涟漪竟用的一手好飞刀,她再傻也知道人不简单。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6章 女子的互相救赎 骆涟漪寻了个位置坐下,反问她:“你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 “杀我?” 余姨娘一怔,她不过一个妾室,谁会来杀她? 见余姨娘的神色,骆涟漪追问一句,“余姨娘不妨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得罪什么人? 余姨娘皱眉想了想,忽得恍然大悟,怒目看着骆涟漪,“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恼我之前三番两次的刁难你?” 骆涟漪无语,无奈反问:“我怎会因为那点小事要你的性命?况且我若是要你的性命,又怎会射杀毒蛇?” 这余姨娘性子泼辣也就算了,怎么还这般憨? 余姨娘脑子转回了弯,娇媚的面容一派疑惑,“我哪里有得罪什么人?” 看着她努力回想的模样,骆涟漪只冷笑追问:“余姨娘,你不疯了?” 余姨娘面容一僵,不耐烦地催促骆涟漪,“骆姑娘若是没事就回吧,这蛇我明日自会告诉老爷。” “余姨娘何须这么着急赶我走?” 骆涟漪挑眉,还欲再问,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余姨娘可歇了?夫人带了大夫来给你瞧身子。” 骆涟漪听着门外的动静,连忙去了外间,从窗户溜走。 余姨娘还来不及收拾,门就被推开,王夫人走近。 王夫人看着两人衣衫不整,便嘱咐了一声,“请了大夫给你瞧瞧,还不收拾收拾?” 余姨娘眼中有些慌乱,连忙拒绝,“夫人,我没事,无须看大夫。” 王夫人蹙眉看她,保养得当的手一抬,吩咐身后的两个嬷嬷,“披风挡着。” 身后两个嬷嬷上前,把外室的披风搬了进来。 杜鹃俯了俯身,唇畔含着嘲讽,“余姨娘,你还是穿上着点吧,毕竟大夫是外男,别坏了你的名声。” 说到名声两个字的时候,杜鹃分明加重了语气,听得余姨娘心里愈发不安。 屏风摆好,大夫也被请了进来。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大夫把脉,绝对不能。 余姨娘畏惧地后退了两步,又是一副疯癫模样。 “不,我不要看大夫,不要。” 王夫人嫌她聒噪,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杜鹃。 杜鹃当即回会意,移步到了屏风后。 “两位嬷嬷,扶着点余姨娘。” 两个嬷嬷松了松手腕,朝着余姨娘逼近。 枯老树皮般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宛若索命的修罗。 余姨娘避无可避,被两位嬷嬷摁在了凳子上。 “我不看...” 余下的话还未说出,就被杜鹃用帕子堵了嘴。 杜鹃小脸几分得意,绕了屏风去回话。 “夫人,已经好了。” 王夫人看向大夫,颔首示意,“劳烦大夫了。” “夫人客气。” 大夫坐了下来,也不抬头去看屏风上杂乱的身影,只笑道:“劳烦伸出手来。” 话落,一只嫩白的手伸了出来。 大夫把上了脉,捋着胡须慢慢思索。 半晌收回手,站起笑道:“恭喜恭喜,这是有喜了,看脉象已经将满两月。” 余姨娘只觉脑中轰隆一声炸开,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她死定了。 回过神时大夫已经离开,王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正一脸嫌恶地盯着自己。 余姨娘心里一惊,连忙跪下。 “夫人,我....我...” 王夫人脸上有些鄙夷,半晌冷言说了一句,“余姨娘有喜,恰逢明日老爷寿宴。传下去,在门口设粥棚,施粥三天。” “是。” 杜鹃应声,鄙夷地看了余姨娘一眼。 余姨娘心里奇怪,按理说她怀孕的事情若是被发现,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现在怎么会? 王夫人命人撤了屏风,又对小环嘱咐,“好好照顾余姨娘肚子里的胎。” 丢下一句,就快步离开。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余姨娘却是害怕得瘫软在地。 “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了,我完了。” 知晓内情的小环也慌了神,哭腔都带着恐惧,“姨娘,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跑了。” 余姨娘迷茫的眼睛恢复清明,站起走向衣柜。 骆涟漪透过窗户看去,见余姨娘从衣柜中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 虽然离得远,骆涟漪还是看清了盒子里面的东西,银票,一沓银票。 “太好了,这么多钱,奇怪,怎么还有封信?” 余姨娘打开信看了几眼,见无用又随手丢到了一旁,又对小环欢喜吩咐。 “小环,快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离开。” “是。” 小环连忙应声,去收拾东西。 窗外的骆涟漪没有走,而是打算帮他们一把。 王大发昨夜刻意让王夫人去请大夫给余姨娘看病,想必她已经知晓余姨娘有了身孕。 不过他竟要大张旗鼓地庆祝,好不诡异。 骆涟漪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柳姨娘会跪地求王大发放了余姨娘。 依照之前探的,王大发与王夫人成婚数载却无所出,后又纳了余姨娘是柳姨娘。 柳姨娘本是王夫人的陪嫁,被大发宠幸有了身孕,纳为姨娘。 她诈出了那个大夫的话,柳姨娘是被强行落胎的,而且王大发一直在看不孕不育。试问王大发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孩子?除非那孩子不是他的。 杏儿说柳姨娘当时与一个叫王浩志相好,。假设王大发为了掩盖自己不能生育,就弄死了柳姨娘相好的对外谎称病死,强纳了柳姨娘。 后又不愿留下孩子,一碗落胎药打了孩子。 如今余姨娘是管家偷情有了孩子,柳姨娘大概也是猜到了王大发会故技重施,才会跪地相求。 好歹是一条性命,骆涟漪也不会吝啬帮一把。 屋内的主仆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然而院外传来一声声响。 骆涟漪看去,见杜鹃领来了几个小厮。 “你们给我好好守着,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让夫人把你们卖进黑矿里去。” “是,杜鹃姐姐,我们一定会好好看着。” 几个小厮连连应声,等杜鹃走远了又唾弃一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 “可小声些,若是被这姑奶奶听到,哪里还有我们兄弟的活路?” 余下的话骆涟漪已经懒得听了,而屋内主仆二人已经面如死灰。 她们大概也是没有想到,王夫人会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 余光看向两个人朝着窗户走来,骆涟漪刚想接应,就听小厮朝这边走来。 “窗户也守着。” 骆涟漪跃上了屋顶,见小厮正把窗户堵死,断了主仆二人生路。 听着屋内的哭喊,骆涟漪想着干脆把人打昏算了。 还未行动,就察觉四周有杀意涌来,远处屋顶有数道黑影跃来。 第27章 救王府 屋顶上,骆涟漪隐了身形,本是想藏起来,就见几个黑衣人拿出了什么,迷倒了几个守门的小厮,又往房间放了迷烟。 骆涟漪眸色沉下,只觉他们手中的红纹竹管眼熟。 曾经游历一城时,当地首富一家被灭了门,蹊跷的是死者毫无挣扎的痕迹。 经查验,死者之前是被人下了药,她在现场捡到了一根红纹竹管,里面还有残留的迷药。 这些黑衣人显然跟那些凶手的手段如出一辙,虽不知他们为何盯上了一个妾室,但是看这架势他们是没打算留活口。 骆涟漪蹙眉,素手抬起,青葱般的指尖将飞镖掷出。 咻咻~ 几声破空声响起,黑衣人被迫停了脚步。 骆涟漪蒙了面落到几人面前,冷声喝令,“我不管你们是江湖中人还是什么人,这里都是普通人,你们若就此罢手,我便饶你们一条性命。” “好大的口气,你若让开,爷爷留你全尸。”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嗓音喑哑难听。 骆涟漪深吸了一口气,运起内力大喊:“来人啊,抓贼啊,抓贼啊!” 几个黑衣人一惊,为首的黑衣人慌神间只觉面前一股劲风袭来,胸口被打了一拳,整个身子不可控制地后退数步,手一抬,洒出一片粉末逼退了骆涟漪。 “好强劲的内力,布毒阵。” 黑衣人喝了一声,几人把骆涟漪团团围住。 骆涟漪屏息,心中懊恼自己唐突。 这些个人诡异得很,浑身的毒。 她武器不在手,还真的是难对付。 骆涟漪正想着应对之策,然而几个黑衣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纷纷拔出长剑。 定睛一看,他们手中的长剑泛出的冷芒竟是黑色,骆涟漪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些剑啐了毒。 这若是沾上,怕是小命都没有了。 骆涟漪退了一步,沉声道:“府里的人马上就来了,你们要脱身就趁现在。” 黑衣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手,他们招式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骆涟漪十指间夹着飞镖,勉强抵挡四面来的毒剑。 “看看余姨娘的院子。” 院外传来吵闹声,骆涟漪又扬声一句,“你们要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你们就算是把整个王府的人都杀了也无济于事。” 这些人显然是奔着什么东西来,她不能让王府重复灭门的悲剧。 关闭的大门被大力撞击着,骆涟漪以为这么说会让几个黑衣人知难而退,未曾想他们竟然齐朝着院门而去,大有灭口之势。 “混蛋。” 骆涟漪咒骂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击退了一人,夺了他手中的剑。手中武器在手,挥出一阵强硬的剑气逼退了几人。 “想杀他们,先过我这一关。” 为首黑衣人见骆涟漪手中的毒剑,忌惮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喝了一声撤。 这女子武功高强,如今又有毒剑在手,他们再待下去也讨不了什么好。 看着几人离开,骆涟漪也不敢耽误,提气上了屋顶。 刚一落脚,一口污血就吐了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发丝一般细的伤口,竟已经开始发黑。 该死,竟没有注意自己中招了。 骆涟漪运气,把毒逼出来大半。 下方的家丁已经闯了进来,看到晕倒的看门小厮时惊了一惊,一时间不敢上前。 “该不会是被鬼勾了魂儿吧?” “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余姨娘?” “你去你去。” “我不敢,你去。” 见他们相互推辞,骆涟漪不耐烦地拿起一片瓦片砸在墙上。 “啊~有鬼啊,有鬼啊~” 几个家丁一哄而散,有些手中的棍子都给丢了。 骆涟漪撑着力气跳了下去,进了房间。 余姨娘跟小环晕倒在地,而余姨娘身边有一个小盒子,正是刚才从衣柜里拿出来的。 骆涟漪打开,发现里面除了银票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她猜出这个盒子是管家的,但是诧异一个管家竟然有这么多的钱,粗略一看,这至少有几百万两银票。 骆涟漪想起被余姨娘丢到的书信,走过去捡了起来。 书信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而且还标注了地址。 骆涟漪心里有一种预感,那些黑衣人就是冲着这个名单来的。 那晚,有一个黑衣人威胁管家为他做什么事情,想必就是这个。 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杜鹃,把书信收好。 这份灾祸,她背了。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骆涟漪去找了颜梦欢。 推开门,却不见颜梦欢。 “颜梦欢。” 骆涟漪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声音却仿若呢喃一般。 内室也没有颜梦欢的身影,骆涟漪脑海只冒出了一个念头。 天要亡她。 “涟漪?” 身后出来一道疑惑的声音,骆涟漪转头看去,只看到颜梦欢站在面前。 显然是刚沐浴过,墨丝还带着水珠,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绸衫。 锁骨与露出的胸膛有些微红,而下面…… 骆涟漪只觉得浑身的气血翻涌,无形之中催得体内的毒发作得更快,双腿也不由得一软。 “涟漪。” 颜梦欢肉眼可见的慌张,连忙接住了骆涟漪倒下的身子。 骆涟漪只看到一双异眸间眸光潋滟,勾人的人心神一荡,妖孽一般。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 说完这句话,骆涟漪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毒药太厉害,还是因为色心推的气血翻涌太快,加速了毒发作。 意识涣散时,骆涟漪只觉得喉间一股腥甜。 迷糊睁开眼睛,就见一张放大的俊脸,还没看真切,又失去了意识。 不知睡了多久,骆涟漪又听到了一段对话。 “公子,我们该启程了。” “此事,再议。” “公子,不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我们的计划啊!” “够了,听命便是。” 这两道声音太过耳熟,骆涟漪想要努力看清,却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上次在管家房中密道对上那个黑衣人也中了毒,那毒十分霸道,她的内力都压不下去,为了避免家丁追查也去了颜梦欢原理,醒来非但毒解了,反而还觉得神清气爽。 骆涟漪探上自己脉搏,强健有力,哪里像是中毒的人? 而这次,又是如此,难道真是颜梦欢解的毒? “姑娘醒了?” 走进的杏儿惊喜问了一声,端来了洗漱的用具。 “昨日姑娘何时回来的?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骆涟漪揉了揉额角,忽得想起什么连忙追问:“府里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杏儿回话,“出事了。” 第28章 逢场作戏的一家 杏儿刚回了一句,见骆涟漪神色紧张复而调皮的笑了笑,“不过是喜事,余姨娘有喜了。正好赶上老爷大寿,老爷说了,今日要好好热闹一番。” 杏儿笑得开怀,骆涟漪的心却是沉了下来,她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王大发果然是要故技重施,这个孩子怕是留不了多久。 骆涟漪手脚麻利地穿上了杏儿准备的衣裙,刚想出门就被杏儿摁下。 “姑娘还未梳发,怎可现在就出门?” 骆涟漪只好坐下,看着杏儿的小手灵活地把自己的墨发挽成发髻,又配上了发饰。 骆涟漪嫌弃繁复,伸手扯了下来,只留一个玉簪。 见杏儿小嘴巴都能挂上油壶,只得又加了一个银铃步摇。 时值仲冬,天气愈寒,华屋内温暖如春。 骆涟漪到了宴会,远远地就听见恭贺声。 “恭贺王老爷双喜临门。” “王老爷真是有福气,恭喜恭喜。” “王老爷,我敬你一杯。” 王老爷举着酒杯,满面笑意地到处敬酒。 骆涟漪心中不禁有些钦佩,这王老爷还真是个人物,若是换作别人,自己的小妾偷人有了身孕,就算是做戏,也做不到笑得这么开心。 有丫鬟来请骆涟漪入座,骆涟漪跟着过去坐下。 余姨娘就在隔壁坐着,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有些坐立难安。 骆涟漪也明白缘由,毕竟怀着别人的孩子,而莫名成了王家的‘功臣’,心里不忐忑才怪。 骆涟漪目光又放在绿腰身上。 后者依旧是一派清冷,好似与这一切都无关一般,只是余光扫过余姨娘的肚子时,眼中才有些担忧。 “涟漪。” 林澜之从旁边走来,看着骆涟漪不禁轻笑。 “看什么呢?” 骆涟漪拍了拍自己的身侧,林澜之只是略微迟疑,就坐了下来。 “王老爷昨天给了我一笔钱,说是不让我查下去。” 骆涟漪说完,林澜之却没有丝毫意外,只告诉了骆涟漪一个消息。 “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王兄还请了别人查。想必是谁在府中装神弄鬼,他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 骆涟漪挑眉,有些挫败。 “我这几天才查出来,半截出来的比我都快?” 林澜之见骆涟漪脸色郁闷,便笑着安抚,“涟漪,你已经很厉害了,你对王家的事情不清楚,王老爷又多加隐瞒,就这样在几天时间就查了出来,在下佩服。” “林兄,你也会曲意奉承了?” 骆涟漪轻笑调侃,忽觉得身后有些凉意。 目光锋利地望去,看到来人时不禁一愣。 颜梦欢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了骆涟漪的另一侧。 “颜兄。” 林澜之拱了拱拳,大方招呼。 “林公子。” 颜梦欢疏离回礼,贴身坐在骆涟漪的身侧,见她手中的酒杯时蹙眉拿过,语气有些责怪。 “这几日不能饮酒,你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我在乎?” 这话说得暧昧,骆涟漪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凑近开口,“我不知晓不能饮酒,一口没喝呢。没承想你还会医术,还要谢谢你两次为我解毒,幸好有你,不然我小命不保。” 颜梦欢含笑看她,也凑近解释,“久病成医,我在神医那里时学了些医术打发时间。” 林澜之见两人亲昵的咬着耳朵,心里酸味也一个劲地冒,开口打断问道:“涟漪,颜兄,你们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 骆涟漪还未说话,颜梦欢便淡淡开口,“不过是我们二人的私事罢了,林公子对别人的私事也这般好奇吗?” 私事二字咬得极重,好似还夹杂了敌意。 骆涟漪听得也有些怪异,但也没有纠正。 林澜之面上有些尴尬,忙转移了话题,“涟漪,东西收拾好了吗?” 骆涟漪点头,“等吃了饭,我就回去拿东西。” 林澜之笑着邀请,“涟漪,不如你先跟我回镖局小住几天,也好休整休整?” “行啊,我们好好醉一场。” 骆涟漪应声,旁侧传来一声响声。 转眸看去,就见颜梦欢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 他伸了手去捡,修长的手指顷刻被鲜血染红。 “别捡了。” 骆涟漪把人拉了起来,掏出杏儿准备的帕子缠上伤口。 “杏儿,你去拿点伤药。” 骆涟漪转头嘱咐了一声,杏儿应声,连忙去取。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异眸有些泛红,“涟漪,你今日就要走吗?” 骆涟漪心中一软,但是想起昨夜听到的对话,又找回了些理智。 “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待会给你写我大夫朋友的地址,你可以去看看。” 颜梦欢咬了咬下唇,赌气一样地背过身子。 骆涟漪有些无奈,昨日的对话她绝对没有听错,这个颜梦欢的身份不简单。 她对这个幼时好友了解甚少,却并没有不喜。 只是听出他跟王大发还有别的事情,他们不是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路好。 也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太憋屈了,王大发很快就喝醉了,由着王夫人搀扶了下去。 见四周的客人已经也不少准备离开。 骆涟漪往一旁扫去,余姨娘不知晓何时没了身影。 心里咯噔一声,骆涟漪站起,对着林澜之说了一声,“澜之,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待林澜之开口,便快步离开。 骆涟漪一路追问丫鬟,得知余姨娘去了主院。 以为王大发已经对余姨娘下手了,骆涟漪急得提起了轻功。 “哎哟。” 拐角撞到了一人,骆涟漪连忙停了脚步。 “你没长眼睛吗?若是撞坏了我们姨娘……” 小环正骂着,抬眼看到是骆涟漪,嘴中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骆涟漪也不计较,上下看了余姨娘一眼,面色红润,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看来,王大发还没有落胎的意思。 心下松了口气,才试探询问,“余姨娘,管家,是不是你杀的?” 余姨娘面容一僵,眸色躲闪着,嘴上倒是硬气。 “骆姑娘,平白无故的你为何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说人是我杀的?你可有证据?” 骆涟漪见她依旧一副蛮横,干脆又问了一个疑惑,“翠浓也是死在你们的手上吧?” 余姨娘脸一白,连忙沉喝道:“你...你说什么混话?” 骆涟漪环胸,皱起的眉头有些怒意,“翠浓曾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却惨死在火海中。我之前是怀疑翠浓是被人害死的,却不知是谁害死的。直到我发现管家房中的牌位。试问非亲非故的,为何要供死者的牌位?我想不是因为情,就是因为愧了。” 余姨娘反驳,“那自然是因为情,管家不都是写忏悔书了吗?” “可是我发现与管家有情的不是翠浓,而是你。你们为了掩盖你们的私情竟把一个人活活烧死了,后竟还在那里私会,你们就不觉有愧吗?” 骆涟漪说着,眸光锋利地看着余姨娘,冷声道:“那块玉佩不是翠浓的,而是管家的。我打听过,翠浓幼时就是因为家里穷才被卖进府里。那玉成色不错,若是卖了可以够普通人家吃上几年,又何苦卖女儿?” 第29章 离王府 看余姨娘脸色愈发苍白,骆涟漪也不收声,“如果那玉佩是管家的,那想必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那天晚上我遇到的红衣女鬼就是你,闹鬼一事从来都是你跟管家搞的鬼,是也不是?” 余姨娘惊得身子一颤,只能一个劲地否认,“你...你胡说。” 骆涟漪看着她的面色就知道,她猜对了。 “你们二人实在是罪无可恕,但孩子是无辜的,王老爷不会留下你的孩子,如果你想保住你的孩子,我奉劝你尽快去投案自首。” 骆涟漪说完,余姨娘却是直了身子冷笑一声,“骆姑娘,无凭无据的,你可不不要胡乱冤枉了人。” 说着冷哼一声,推开她离开。 骆涟漪无奈嗤笑,“这女子,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罢了,收人钱财为人办事,避免再有人丧命,这闲事她也不得不管到底。 “骆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夫人从主院走近,冷面以对。 指尖尴尬地抚了抚鼻尖,骆涟漪笑着解释,“吃太饱了出来走走。” 王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沉声道:“骆姑娘今日就走了,东西可收拾得过来?” 这是明晃晃地下逐客令,骆涟漪忙摆手说不用,又见王夫人一脸冷漠地走开。 骆涟漪只感莫名,又语重心长地劝告一句,“王夫人,为人处世应当无愧于心的好。。” 王夫人脚步一顿,没有停留。 回到宴会,林澜之见骆涟漪回来,便走来笑问:“方才那么匆忙做什么去了?” 骆涟漪耸肩,笑着解释,“不放心,去看了看余姨娘,以免被王老爷再灌了一碗落胎药。” 不过始终是人家的家事,她今日就要离开了,这对母子命运如何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澜之叹了口气,也是心思复杂。 他也听骆涟漪讲过柳姨娘的事情,在他眼中豪爽阔气的好友竟也有另一面。 为了掩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强纳了柳姨娘,还不惜害了柳姨娘的相好。 后非但不好好相待,还强行打掉了柳姨娘的孩子。 这罪孽,太大了。 骆涟漪收了包裹,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杏儿。 骆涟漪给了她一百两,算是这段日子受她照顾的酬谢。 府门口,骆涟漪看到颜梦欢的时候还不由得一愣。 怕分别尴尬,骆涟漪特意没有告知他,没承想他还是知道了。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眸光控诉,“涟漪,你这是要不告而别?” 骆涟漪都听出了幽怨,更别说八面玲珑的林澜之。 林澜之目光错愕地在两人间扫视,总觉得两人有些特别的关系,心下不由失落。 骆涟漪含着笑,只说了一句,“有缘自会相见。” 说罢,见颜梦欢紧盯着她。 那一双异眸间,满藏失落与伤悲。 “有缘自会相见?我这副残躯,不知还能不能等到。” 骆涟漪心中莫名有愧,强扯着唇角安慰,“梦欢,你这是说什么胡话?我会先寻我那做大夫的好友,你的病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就连神医都拿我的病束手无策,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不过求个了无遗憾罢了。” 颜梦欢说着,又难耐地掩唇咳了咳。 看着他这虚弱的模样,骆涟漪心中一紧,心中更是愧疚。 了无遗憾?是说未能与她闯荡江湖吗? “罢了,也许我注定抱憾了。” 颜梦欢叹了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拿出一个药瓶嘱咐。 “早晚各一粒,别落下,吃完后,你的余毒也就清了。” 骆涟漪接过,心中感动,“谢谢。” 这药,应该是他连夜做的。 颜梦欢扯了扯唇瓣,转身离开。 纤细的背影十分疲惫,还有些落寞。 骆涟漪心中有些不忍,总觉得好似辜负了这份好意。 骆涟漪叹了口气,身后林澜之语气疑惑。 “涟漪,你们是怎么了?” “罢了,世间总有遗憾与辜负,总有偿还的时候。” 骆涟漪笑了笑,转身大步离开。 跟着林澜之回了驿站,商议后打算明日一早回镖局。 驿站有不少镖局的人,还有上次与骆涟漪比武几位镖师。 “诸位,叨扰了。” 骆涟漪大大方方地行礼,然而回应却是懒散。 有人看着她的目光有戒备,不知为何。 骆涟漪也不在意,回了房间休息。 等到再次醒来已然是傍晚,骆涟漪提着酒肉去寻林澜之。 正敲着门,经过的一个镖师忍不住询问:“骆姑娘,你这是?” 骆涟笑着解释,“找你们总镖头喝酒吃肉。” 那镖师一脸的怪异,随即故意提醒一般,“骆姑娘,天已经黑了。” 男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骆涟漪虽养得一身豪迈的江湖习气,此刻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那我改……” 话还未说完,门就被打开。 “让涟漪久等了,走,我们去大厅不醉不归。” “好。” 骆涟漪笑着点头,跟着走下。 虽重逢多日,但是两人却是聚少离多。此刻喝酒吃肉,天南地北地畅谈,好不快活。 骆涟漪是喝舒服了,连最后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 翌日早,骆涟漪捂着肿痛的头去寻水喝。 见镖师们已经收拾行李,骆涟漪笑着招呼。 一众镖师看了看她,没有搭理,只有那次交手的镖头笑着拱手。 “姑娘,我们一个时辰后启程。” “知道了。” 骆涟漪点头离开,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议论。 “听说昨晚咱总镖头亲自抱了她回房。” “可不,身为女子毫不顾忌地与男子喝酒也就罢了,还喝成那般。” “往日也不是没有见过江湖女子,倒没见过她那般不拘小节的,毫无矜持。” “她想怎的就怎的,别坏了我们总镖头的名声就行。” 话落,又是一阵讥笑。 骆涟漪无奈摇头,她打小就不喜欢这规矩,还是江湖肆意。 本来是想与林澜之多叙叙,此刻也全无兴致,想着尽快告辞,继续去江湖潇洒。 水还没寻到,骆涟漪忽得看到杏儿朝着自己跑来。 一时间还以为是起早晃了眼,又听到杏儿的声音。 “姑娘,姑娘。” “杏儿?你怎么来了?” 骆涟漪语气疑惑,见杏儿红着双眼,就知晓是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慢慢说。” 杏儿见到骆涟漪就定了心神,忙哽咽道:“姑娘,夫人要把颜公子送官府去。” “什么?” 骆涟漪心中一惊,连忙又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王夫人把颜梦欢视为眼中钉,但是送官府也要有个缘由。 杏儿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哽咽得不成样子。 “老爷死了,夫人说是颜公子杀的,要颜公子去伏法。” 第30章 各有谋算 王府 骆涟漪快步走近,身后还跟林澜之跟杏儿。 进了前厅后,发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颜梦欢正被绑着手困在厅中,身旁还站着两个衙役。 好好一个神仙公子,如今如阶下囚一般。 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骆涟漪拔出背上大刀,直冲着厅中而去。 有人看到骆涟漪这个架势,畏惧地后退了一步。 “骆姑娘,你……” 王夫人诧异地看着走来的骆涟漪,没了繁复的罗裙,换了一袭藏青色劲装,墨发高束,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哪里还有之前娇滴滴的模样。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用刀尖割开了束缚颜梦欢的绳子。 “没事吧?” 骆涟漪语气关切,颜梦欢则浅笑摇了摇头,身子却踉跄了一下,吓得骆涟漪连忙伸手扶着。 见他俊美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也猜到他吃了不少苦头。 两个小厮想要上前,被骆涟漪一记眼神吓退。 这些人,当真过分。 转身就要去跟这些人理论,衣角就被拉住。 “涟漪,我没事。” 颜梦欢摇着头制止,拉着骆涟漪的手片片瘀青,手腕一圈破了皮,还有血丝不断涌出。 骆涟漪火气更甚,开口质问:“如今案子还没查清,你们就先把人绑了?是何道理?” 上座的老者冷笑一声,斥道:“我们王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劳烦军爷把凶手带走吧!” 两个衙役上前就要押人,林澜之忙拦着,低声言语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就见两个衙役笑着退后了一步,“林镖头,我们哥俩相信你。你们若是找到凶手,我们哥俩也省事了不是。” 致远镖局远近闻名,这林镖头的外公又是官宦世家,就连他们的县令老爷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他们。 再说了,这王家厉鬼害人的事情太诡异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查过,这都两三个月了,凶手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如今这林镖头说一定会找出凶手交给他们,功劳还是他们哥俩的,何乐而不为啊? 王夫人脸一沉,看向林澜之怒问:“林镖头,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们王家诸位族老都在此,也无需林镖头费心,还请林镖头看在亡夫的薄面上不要多生事端。” 说罢,又用帕子掩着口鼻,凄切哭诉,“林镖头,我家老爷生前与你称兄道弟,如今他被人所害,难不成你还要搅了他身后的安宁吗?” 林澜之也有些为难,他知晓死者为大的道理,更何况他与王大发几年的交情。 骆涟漪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扬声道:“王夫人,我们并非想搅了王老爷的安宁,而是想帮助夫人找到真正的凶手。” 骆涟漪刚说完,一名老者手中拐杖敲了敲地,冷笑道:“有下人亲眼看到今早这小子进了大发房间,他一走人就死了,不是他还能是谁?依我看,直接送官府算了。” 另一名老者也忙附和,“这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颜小子并非我们王家人,是应该移交官府,他是不是害了大发的凶手一审问便知。”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骆涟漪。 骆涟漪环顾一周,杨声问道:“你们这么急着把人送官府,莫非是因为王老爷之前说过要把王家所有资产留给颜梦欢一事?” 几位老者面容一僵,各自移开了目光,显然,骆涟漪说中了。 王夫人轻咳了一声,提高了音量,“昨日宴会散去,老爷明明白白地跟我说,王家的资产还是留给自家人的好。我想就是因此,才会让这个白眼狼动了杀心。” 颜梦欢忙解释,“今日一早,王老爷唤我去了书房,坚持要把王家的财产留给我。我是明言拒绝了他后才离开的书房,倒是没听过夫人说的这番话。” 这话骆涟漪信,颜梦欢不止一次的表明对王家的财产不感兴趣。 再者说,对于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来说,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你胡说。” 王夫人忽得发了狂,上前来撕扯颜梦欢。 “你知晓我家老爷改了主意,不想再把财产给你,所以你就痛下杀手。你明白老爷已经向族中长老秉明把王家家产留给你,只要老爷一死就成了遗愿无法更改,你自然也就能得到我王家的家产,是也不是?” 颜梦欢退后一步,躲到骆涟漪身后才无奈解释,“如照夫人所说王老爷改了主意不愿把财产再留给我,那我杀他又有何好处?你们现在不是照样要把我送官?” 众人心里犯起了嘀咕,的确,这点是如何也说不通的。 这颜梦欢已经得不到财产了,何苦再背上一条性命? 王夫人见风向转变,心中暗叫不好,忙道:“诸位族老,你们别被他蒙蔽了,他是最后一个进书房的,后来我家老爷就没了性命了,不是他能是谁?亏我家老爷真心待他,他却恩将仇报。来人,直接把人绑了,送去官府。” 骆涟漪挑眉,心下奇怪。 这王夫人也是有意思,一个劲地强调颜梦欢是最后一个进的书房。 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对视一眼,又顾忌着手执大刀的骆涟漪不敢上前。 这颜公子在骆姑娘身后躲得严实,他们赤手空拳地对上大刀哪里有胜算? 骆涟漪再次制止,“王夫人何须如此着急?查清凶手是谁再送也不晚。” 说着手中大刀手中转了个弯,准确入了刀鞘。 有她在,这人谁也带不走。 “骆姑娘,这是我们王家的事情……” 王夫人还未说完,骆涟漪就开口打断了她。 “王夫人,这的确是你们的家事。其实我并非林家的远亲,而是王老爷重金聘请来查府中闹鬼一事的,这点林镖头可以作证。” “如今王老爷也被人所害,我也不该袖手旁观。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凶手是谁,不知方不方便让我看看王老爷的尸首与案发的书房?” 王夫人讶异,心中又觉心寒,同为夫妻,他竟连这点事情都不告诉自己。 难道说,他连自己都怀疑? 第31章 验尸 林澜之也劝道,“王夫人,骆姑娘进府的确是为了查闹鬼一事。骆姑娘相信颜公子,我也相信颜公子并非是凶手。” “你若把人送到官府,官府怕是会大张旗鼓地查案,到时候王家在外的颜面也不好看,我可以担保,骆姑娘一定会找出真正的凶手。” 不知是哪句戳中了王夫人的痛处,王夫人偏过身子,忍不住哽咽出声,倒是没再阻拦。 “你们去吧!” 这位当家的夫人,也再顾不得端庄二字。 骆涟漪心中喟叹,拉着颜梦欢离开,林澜之也随之跟上。 王夫人站起,含着泪看向几位老者,“诸位族长……” 主位的老者叹了口气,劝慰道:“毕竟是家事,若是闹大了丢的也是我们王家人的颜面。更何况有我们在,王家的产业怎么也落不到外人手里去。” 一位老者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笑得如弥勒佛一般,“况且这林澜之可是致远镖局的,我们两家也合作了十来年,若是开罪了他,我们王家可找不到第二个诚信如金的镖局了。” 最末尾的一位獐头鼠目的老者哼了声,一双小眼睛打量一眼看王夫人,随即询问:“该不会大发的死跟你有关系吧?” 王夫人眉眼一竖,冷声道:“七叔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何要害我自己的夫君?倘若夫君在,恐怕这里也轮不到几位族老说话。” 瞧见几人面色难堪,王夫人又挤出一抹笑意,“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应当一致对外才是,我想诸位族老也不想让王家的家产落到外人手上吧?毕竟诸位的家里也有窟窿等着银子填补。” 几个老者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 骆涟漪见到了王老爷的遗体,昨日还饮酒谈笑的人,如今就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转头看向颜梦欢,后者眸色淡漠,看不出丝毫悲色。 “梦欢,你与王老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颜梦欢对上骆涟漪审问的目光,神色有些受伤,“涟漪,你是怀疑我吗?你知晓我在王家的处境,只有王老爷庇护我,最不可能害王老爷的就是我。” 骆涟漪知道他在有意岔开话题,这会儿也不继续计较。 “杏儿。” 骆涟漪拿了一个钱袋给杏儿,咬耳朵说了几句话。 杏儿点头,转身跑开。 骆涟漪这才仔细检查王大发的尸首,又不由犯起了嘀咕,“奇怪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该不会是毒杀吧?” 骆涟漪想起来之前死的那六个人,去讨了一根银针刺入胃部。 然而这次,银针并没有发黑的征兆。 骆涟漪手也不停,将银针刺入了王大发咽喉。 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林澜之不忍的侧过头, 银针依旧没有发黑,倒是让骆涟漪惊讶了一下。 没有外伤,没有中毒,难道是内伤? 骆涟漪直接上手摸,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倒是奇怪了。” 她行走江湖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么蹊跷的死法。 林澜之上前一步,询问开口,“涟漪,怎么样了?” “看不出死因。” 骆涟漪说着,余光忽得看到厅外有不少下人张望,便故意拔高了音量。 “也许,真的是厉鬼索命也说不定。” 林澜之诧异看向骆涟漪,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走吧,我们去书房看看。” 骆涟漪转身走出,一路的下人都是远远避开,只是待他们走远了,又忍不住打量。 他们也是好奇府里诡异的事件到底是人为,还是厉鬼索命。 书房此刻正有两个丫鬟打扫,连人到了门口也未察觉。 “住手。” 骆涟漪忙制止,又问,“谁让你们打扫的?” 两位丫鬟面露疑惑,相继回话,“是夫人让我们清扫房间。” “对,是夫人。” 骆涟漪快速扫视了一眼,已经被打扫得差不多了,有痕迹怕是也没了。 心下无奈,骆涟漪挥手示意,“夫人让我来查老爷死因,这里不用清扫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两个丫鬟俯了俯身,快步离开。 骆涟漪抬步走进,四处环视。 屋里已经被清扫了大半,表面看不出什么痕迹。 桌子上有个杯盏,里面还有半盏茶。 “梦欢,你来看看这杯盏。” 骆涟漪招了招手,颜梦欢听话上前,只是一闻就摇了摇头。 “没有毒,这茶水是黄山毛峰,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毛峰茶叶细嫩,对水温很有要求这茶汤颜色看起来较重,像是泡久了的。而且,这杯盏并非茶盏,王老爷讲究,怎么也不会用别的盏装茶。” 颜梦欢说着去提茶壶,里面已经没了茶水,只余茶叶。 林澜之沉思片刻,随即附和,“颜兄说得不错,王兄是爱茶之人,对且十分挑剔,以往茶汤若淡了浓了都是直接丢弃。” 骆涟漪美眸沉了沉,走向两侧的花瓶伸手去摸,果然是湿润的。 林澜之拿过打扫的盆放在桌子上,骆涟漪直接把花瓶翻转过来。 花瓶有水被倒出,是棕色的茶汤,还有几片茶叶漂浮在上。 颜梦欢伸出手指蘸了一些,轻嗅后面色严肃起来,“无毒,只是里面好似有人参与麻黄。王老爷有心疾,麻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的性命。” 骆涟漪勾着薄唇轻笑,“如此就说得通了,这杯盏原本是盛了参汤的,只是里面被加了要命的麻黄。下药的人怕被查出,就用茶水冲洗杯盏。” “也无人会注意到花瓶,只要事后倒了就是。看来,要查一查这参汤是谁送的。另外,我想请林兄去查查府里谁在药房购了麻黄。记得委婉一些,莫打草惊蛇。” “好,我这就去。” 林澜之应声,快步离开。 等书房就剩下两人,骆涟漪才逼近了颜梦欢。 “你与王老爷,在这书房说了什么?” 颜梦欢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睛方才开口,“我今日一早来找王老爷辞行,王老爷非要把王家的财产留给我,我婉拒后他还发了一通火。” “就单是如此?” 骆涟漪眸间满是狐疑,抬脚又逼近了一步,。 “又不是说你不收了王家的家产王家就会怎么着,王老爷何须因为此事发火?” 第32章 王老爷死因 颜梦欢看出骆涟漪的试探,异眸间有些悲色,“涟漪是怀疑我有事瞒你?倘若是有,那便是我辞行的原因,我不知还能活多久,无论如何也想拼着这残躯,与涟漪圆了幼时游历江湖的心愿。王老爷恼我不识大局,只是我意已决,这才起了争执。”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向颜梦欢,异眸间的光看得她两颊火热。审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一字。 他是有事瞒着自己,但她倒不怀疑他会杀王老爷。 “那什么,你走的时候王大发可有什么异象?可喝了这杯盏的参汤?” 颜梦欢细细回想,半晌摇头,“没有什么异象,还未喝。” 骆涟漪低头思忖,更是疑惑,“难道是在你走后喝了才发作的?” “也未必。” 颜梦欢莫名一句,对上骆涟漪疑惑的目光含笑解释,“涟漪可注意到了王老爷的死像?我略通些医术,知晓若是死于麻黄引起的心疾,面容不会那么平和。” 骆涟漪想起之前死的那六人,皆是一脸惊恐,眼睛也只有眼白,诡异得很。 “此事我们再议,王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查了在你之前之后有谁进了书房就知道了。” 骆涟漪噙着笑意,满满的胸有成竹。 不过是三选一,凶手总有尾巴落下。 颜梦欢只带着笑意看着骆涟漪,异眸见深,仿若要粘连上一般。 骆涟漪被盯得不自在,忙就换了话题。 “对了,厅里那些老头是干嘛的?” 颜梦欢贴心移了目光,解释道:“那些是王家的族老,王夫人一口咬定是我害了王老爷,便请了诸位族老见证,要以此改了王老爷的遗愿。” “这些人,竟要为了那黄白二物冤死一个人。” 骆涟漪一脸唾弃,又愤怒转身看向颜梦欢,“梦欢,如果你对王家的家产感兴趣,我就为你争。” 颜梦欢摇了摇头,那些人为了王家的家产百般算计,然而于他来说,不过尔尔。 骆涟漪唇边笑意深了几分,没再劝慰,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为了家产去谋害王大发? 半晌,杏儿小跑走来,气喘吁吁地开口,“姑娘,你吩咐的奴婢都打听到了。” “不急,慢慢说。” 骆涟漪倒了杯茶,瞧着她饮了半盏这才询问:“说吧,打听到什么了?” 杏儿回道:“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向书房伺候茶水的丫鬟,与附近打扫的小厮都打听了,今日一早是柳姨娘先去了书房送了肉糜羹,听闻羹洒了,老爷发了好一通火。后余姨娘的丫鬟环儿一早给老爷送了参茶。再后来老爷又让小厮唤颜公子去了书房。颜公子出来后,夫人又进去了,夫人出来后再无人了。”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轻笑道:“怪不得王夫人一个劲的强调是是你最后一个进的书房,合着是为了瞒下自己是最后一个进的。不过...那参茶是余姨娘送的?” 骆涟漪蹙眉,又问:“余姨娘身子可还好?” 杏儿先是愣了愣,随即摇头,“未听闻姨娘有什么不适。” 骆涟漪沉了眸子,心下思忖。 看来王大发还没有动手,该不会余姨娘知晓王大发要害她的孩子,所以先下手为强吧? “我去余姨娘那看看。” 骆涟漪刚站起,身后的颜梦欢就提醒,“涟漪,不如直接叫齐了人去前厅。若是问出什么也有个见证,若问不出什么也不会落人口舌。” 骆涟漪一想也是,这高门大院的规矩多。她这贸然去了,若是余姨娘是清白的,她怕也是害了她。 心中掂量了轻重,骆涟漪招呼着几人去了前厅。 王夫人一听要让余姨娘跟柳姨娘来问话,横着眉训斥了一声,“骆姑娘,你这查了半晌也说不出个什么由头,反而还要审问我王府的姨娘。难不成,你当我王家好欺负不成?” 面对王夫人的责问,骆涟漪只是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淡然开口,“书房一早有余姨娘送了参汤,柳姨娘送了肉羹,随即便是王老爷召了颜公子商议事,颜公子出来后,夫人好像也去了一趟书房,而后再无人去了...” 话落停顿半晌,又笑道:“若是夫人不愿唤两位姨娘也便罢了,那我就询问夫人与颜公子便是。” 王夫人面容僵住,明显察觉几个族老异样的目光。 最末尾的族老更是耐不住性子追问了一句,“原来是你最后一个出书房的,也就是说你前脚出了,后脚大发就没了性命?”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我是去了书房,只不过是问了一些家事,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而且我出来的时候老爷是好好的,伺候的小厮可以作证。” 另一老者沉声问:“听闻你有意把你那侄子过继回来,左右你也是想把王家的财产留给你们张家。若说你因此害了大发也说得通,否则你又为何一开始隐瞒,只说是颜公子最后进的书房?” 如果真是她害的,那他们便可以此为由,平分了这些家产。 王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骆涟漪开口给她解了围。 “先后进书房的未必是凶手,且几位进书房的时间相隔甚短,未曾审问,这凶手是谁也说不准。” 王夫人心稍稍松了口气,也助长了几分气势,“骆姑娘说的是,我如何会害自己的夫君?既要查了,那便一同查了,杜鹃,去让人把柳姨娘与余姨娘一起请来。” 骆涟漪藏住笑意,心下盘算。 若说这王夫人也是有杀人动机的,如果她为了不把家产留给外人,先一步杀害了王大发,再把颜梦欢扭送到官府,便就如意了。 而颜梦欢,看起来是病弱的公子,但又浑身的谜。骆涟漪总觉得他与王大发的关系不是恩不恩的那么简单。 他的杀人动机,现下虽然找不到,但也不代表没有。 思忖间,外头传来杜鹃的声音,“夫人,柳姨娘与余姨娘到了。” 骆涟漪抬头看去,见柳姨娘与余姨娘走了进来。 柳姨娘依旧是一袭绿色衣裙,外罩着墨色外衣,秀丽的小脸依旧一片清冷。 余姨娘变化极大,穿了一袭白色衣裙,裙面绣着银丝牡丹纹,分外素净,把那一张娇媚的小脸也衬得多了几分清雅来。 两人也知叫她们来干什么的,行了行礼,便静默站到了一旁。 第33章 接近真相 “骆姑娘,你且盘问吧!” 王夫人主动要求,面上笑意也是谄媚。 只是宽袖下的手紧攥着,极力压制着不悦。 她也不愿让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且她无愧于心也不怕被查。 只是她为了对付颜梦欢请的族老,如今却也成了自己的威胁。 这些个人,为了吞并王家的财产,又岂会不能如同她算计颜梦欢一样,直接把她推去顶罪,圆了他们的私心? 眼下族老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两个衙役又草包一般。 她也就只能指望林澜之与骆涟漪两个外姓人,骆涟漪的人品她尚且不知,但是却信林澜之的品性。 且他为人正派,与自家老爷是忘年交,自希望能找到凶手,也好免她遭受牵连, 王夫人心思百转,骆涟漪得了令也不客气地询问柳姨娘。 “柳姨娘,今日你是最先进书房的,不知书房内发生了什么?” 柳姨娘也算配合,将书房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今日一早给老爷送了肉羹,只是我笨手笨脚打翻了,还洒在了老爷身上,老爷动了怒,罚我回院子禁闭。” 洒衣服上?王老爷的衣服没有痕迹,莫非更换了? 骆涟漪眯起美眸,提出疑问:“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给王老爷送什么肉羹?” 他们的关系,可没这么好。 柳姨娘垂了头,语气平淡,“我有事相求老爷,自是要殷勤些。” “所求何事?” 骆涟漪追问,柳姨娘看了一眼余姨娘,倒是不愿说了。 “这是我的事情,夫人,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害老爷,我娘家的一家老小还要靠着府里过活。” 王夫人眼中的怀疑还真的消了不少,当年绿腰不愿为妾,是老爷许了她一家人吃穿不愁,虽说是有些威逼...... 但都一两年过去了,她一向安分,如今也没有必要才是。 骆涟漪虽然不知内情,但也能猜出一二。 柳姨娘的杀人动机最是明显,柳姨娘是被强纳为妾,心上人也病死的蹊跷,孩子也被王大发强行落了胎,她也应该恨王大发入骨。 还有死的那六个下人,她查过那六个下人,她们原本是王夫人院里的老人,前年尾...也就是绿腰落胎第二天就被打发到了外院,各自谋了府里的闲差。 两个月前,又相继诡异离世。 而死的时候,手里各自拽着孩童肚兜,倒像是为孩子复仇,无法不让人联系到柳姨娘身上。 只是她一家子老小都在王家手里,之前她也听过王大发警告过柳姨娘,应该也是疑心她。 不过最后不了了之,不知为何。 骆涟漪没有再追问,只是看向余姨娘问道:“听闻余姨娘今早让环儿去了书房送了参茶?” 余姨娘垂下娇媚的小脸,扯着唇角回道:“是,我见老爷最近劳累,这才亲熬了参茶送去。” “参茶啊,我倒是鲜少用这种好东西,不知茶里需加什么东西?比如说,麻黄?” 顷刻间,余姨娘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旁人一眼就看出有鬼。 “麻黄?” 王夫人错愕站起,赤红着眼睛看向余姨娘,“你个贱蹄子,你竟往老爷的参汤里加了麻黄?你知老爷有心疾,是你要害老爷的性命?” 余姨娘身子一颤,忙跪了下去。 “夫人明鉴,我没有,我没有。” 林澜之快步走近,低声说道:“查清了,府里近日只有余姨娘的丫鬟环儿去买了麻黄。” 那药铺老板一开始咬死了说没有,还是他用银子撬开的。 环儿一听,也踉跄倒在地上。 她特意去了偏远的药铺去买,还给了一笔银子封口,谁曾想还是没瞒住。 王夫人一方面是气恼,一方面也是迫切想为自己澄清,一拍桌子,当即喝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竟做出这等事来。来人,把人绑了。” 柳姨娘心里不忍,忙站起相劝,“夫人,鸢尾有身子,可经不起这般粗暴。更何况事情还没查清,别伤及了无辜。” 王夫人眼睛一挑,冷笑道:“怎么,她是无辜,难不成是你做的?那个孽种留与不留有什么要紧的?” 柳姨娘一愣,垂下头不再言语。 为首的族老一听,敲着拐杖站起,“你说什么?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发的?” 王夫人心一横,干脆把丑闻揭露,“各位族老,这个野种是余姨娘与管家苟且才有的,老爷也是不想家丑外扬,便有意瞒着,而且也发了善心,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想而知这贱蹄子自个儿心虚,怕老爷降罪才会毒害老爷。” 说着又哀叹一声,“我一早就说过勾栏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色,可怜老爷识人不清,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有什么好货色?” 余姨娘轻笑,微侧着头看向王夫人,伸手撩了撩额间的碎发,语气嘲讽,“你们王家倒是想娶好人家的清白姑娘,你们娶得来吗?王夫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王老爷也就面上是个男人,嫁给他,表面上金尊玉贵,实际就是金银窝里的姑子,一生都要守着活寡。” “说什么老爷有留下我的孩子,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绿腰的孩子就是被你们这对黑心的夫妇强行落了胎。” 王夫人面容一变,气得身子直颤,指着她怒斥道:“贱人,再不闭嘴现在就把你送官府去。” 余姨娘面容有些畏惧,噤声偏过了头。而柳姨娘则是侧过了头,掩去泛红的眸子。 见两个衙役也蠢蠢欲动的要拿人,骆涟漪却忽得话锋一转,“王夫人别急,我只是猜测而已,并无证据。” “什么?” 王夫人语气诧异,怒目看向骆涟漪,“你耍着我们玩不成?” 骆涟漪不慌不忙地解释,“王夫人,我如今的确没有证据,而且我怀疑王老爷与之前那六个人都是被一人所害,毕竟是七条性命,自然要谨慎些。” 说到七条时,余姨娘小脸明显僵了僵,又飞速垂下。 管家的死,骆涟漪虽然也觉得余姨娘的嫌疑最大,但是她另有盘算,暂且不急。 颜梦欢说,王大发若是死于心疾,面容不会那么平和。 但若王大发不是死于心疾,那另有嫌疑的便是王夫人与柳姨娘。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查出王大发的死因,再探查凶手,而且还不能惊了凶手。 第34章 诈尸了? 骆涟漪看向余姨娘,建议开口,“夫人,今日不如先将余姨娘关押在她的院子里,等我找了她谋害其余七人的证据,再送往官府。” 林澜之虽不知骆涟漪的用意,但也上前一步说情,“王夫人,骆姑娘说得在理,有了罪证,才好移交官府。” 王夫人也不知想了什么,竟痛快地应了下来。 “骆姑娘,明日是最后期限,若明日你还查不出证据,我也就只能把人移交官府。” “好。” 骆涟漪一口应下,而王夫人则是直接命令小厮把人扭送了出去。 林澜之也亲自去送了两个衙役,几个族老也是纷纷站起离开,一张张枯如树皮的老脸上各自有些失望。 骆涟漪又将王大发的尸体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遍,可惜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门后传来脚步声,骆涟漪头也不回地询问:“林兄,余姨娘院里可派人守好了?” “守好了。” 林澜之上前,把带来的手炉递给骆涟漪,又问:“查的如何了?” 骆涟漪收了手炉暖手,语气无奈,“还未发现什么。” 查不出死因,当真是蹊跷。 见骆涟漪想得认真,林澜之也笑问:“今日涟漪阻止了王夫人把余姨娘送官府,莫非是疑心余姨娘并非凶手?” 对于林澜之,骆涟漪也不隐瞒,如实说出自己查出的。 “嗯,我信颜梦欢说的,这王老爷假若不是死于心疾,那凶手也是另有其人。不过管家定然是余姨娘害的,他们主仆二人演了一场厉鬼索命,我之前在管家的咽喉处发现了毒,管家是被下了毒后丢进井里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觉得他们主仆的手段次了,不比之前六次高明,虽然同样是中毒,但是那六人中的毒连仵作都验不出来。其实就因孩童肚兜一事,我就怀疑到了柳姨娘。” “之前王老爷突然改口不让我再查此事,我猜也是因查到了柳姨娘。说来此事也是我大意,我曾撞见王老爷鞭打柳姨娘,后又见王老爷警告柳姨娘,我当时虽然疑心,但也没有深查。” 林澜之面容沉下,半晌说了一句,“一个姨娘,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并非看不起女子,而是那柳姨娘弱不禁风的模样,如何以一己之力害了六人的性命? 骆涟漪想起柳姨娘虎口上的薄茧,一时间也不由得沉思。 林澜之忽叹了口气,询问:“涟漪,这么说王夫人的嫌疑应该小一些吧?王夫人是王兄的结发妻,若是她……哎~” 剩下的林澜之虽然没有说出,但是骆涟漪也明白,若是害自己之人是自己的枕边人,那她也会死不瞑目。 骆涟漪瞧林澜之为人忧心的脸色,追问开口,“林兄,我托你查颜梦欢查的如何了?” 林澜之忙道:“没有查出什么问题,颜公子是筑城人,家世清白,外人只知他体弱多病,自幼送去一位神医处医病,也是这两年才回了家里,只是两个月前颜家遭遇匪徒,全家...只剩下了颜公子。” 虽是第二次听,但是骆涟漪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颜梦欢没有骗自己,不过他还说他的生身父母另有其人。 她倒是希望他说的是假的,至少不会这般悲惨。 窗外月色皎洁,而窗户上却有一道多余的残影。 林澜之见骆涟漪不说话,不由疑惑追问:“涟漪,你疑心赵公子?” “是。” 骆涟漪大方承认,丝毫没有注意窗户上的那道残影微微晃动。 “我是疑心他,但却不疑心他为了钱财害了王大发的性命。只是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所以才托你去查,我这个人就是好奇,不查清心里不舒服。而且...他是我故友,这王家他是待不下去了,他若没个去处,我也不放心,” 林澜之调笑,“涟漪是女中豪杰,身似猛虎,心却有蔷薇啊!” 骆涟漪眸子一睁,挑眉笑问:“林兄这是把我比作母老虎?” 林澜之大笑,又摆手,“哪里,我是夸你。瞧我,竟说错了话,我来时让人备了酒席,还请连城赏脸让我赔罪才是。” 一听有酒喝,骆涟漪的美眸都亮了起来,“腊月的天是冷得厉害些,今夜注定不安宁,是该来温一坛热酒,暖暖身子。” 两人说笑离开,经过门口的时候骆涟漪忽得停住了脚步,目光凌厉看向窗边。 好好的窗户,竟平白多了两个指印。 林澜之也看到了,不由感慨了一声,“看来这王府有高手,这般高深的内力,是我远不及的。” “不知何时留的。” 骆涟漪眸间有些疑虑,不过脚步并未停留。 回了院落,两人把酒言欢,也分析着王大发的死因。 只是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时间竟给难住了。 林澜之给骆涟漪倒了杯酒,清风俊朗的面容挂着浅笑:“等王家的事情结束,涟漪来镖局做客,我们那里的美酒也是闻名天下的。” 骆涟漪拿起了酒杯,却是出口婉拒,“林兄,等王家的事情一结束我就走了。一方面是因为我在此处已经停留得够久了,一方面我也想带着颜梦欢去寻我会医术的好友,给他瞧瞧身子。以后等我游历经过,再去找你好喝酒吃肉。” 林澜之面上难掩失落,杯中的酒也没了滋味。 “姑娘,姑娘,不好了。” 杏儿急急忙忙地跑来,瞧见林澜之也在忙放慢了脚步。 待走到了骆涟漪身侧,才弯了身说话,“姑娘,给老爷守尸的小厮说老爷诈尸了。” “诈尸了?这蹊跷的事情,真是一个接一个。” 骆涟漪讶异出声,说着话已经站起来了身子往外走。 骆涟漪轻功高,脚程快。杏儿这刚抬头,眼前就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赶到了地方,已经聚齐了不少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王夫人。 骆涟漪身姿矫健地绕过小厮进了厅堂,里面的一幕让她都不禁一愣。 只见王大发的尸首从棺材里坐起,原本紧闭的眼睛竟睁开了,此刻正阴森森地盯着门口。 怪不得一堆人进也不敢进来,这场面,可不就是‘诈尸’了吗? “有鬼,有鬼。” “啊~有鬼啊!” 门外的下人接连惊叫了起来,骆涟漪看去,就见一抹红色在空中游荡。 第35章 皆是毒杀 骆涟漪快步走出了房间,朝着鬼影掷出两个飞镖。 那抹红影在空中顿了顿,随即漂离。 “无须借力,好高深的轻功。林兄,看好这里。” 骆涟漪快速说了一声,提着轻功去追。 几个借力追上,抽出大刀砍去。 红影敏捷躲过,依旧被砍下一片衣角来。 翻转刀身,骆涟漪招式凌厉,红影连连败退。 看身形是个女子,只是蒙着面看不清脸。 就在即将擒拿住女子时,女子忽的手一扬洒出一片血雾般的粉末。 骆涟漪心下一惊,连忙后退,再看去一已经没了女子身影。 “这身手,是那日在管家房中密道遇见的高手。” 骆涟漪立于屋檐之上,余光扫视四周。 脚下是她借住的院子,旁侧是柳姨娘的院子,左侧是空的院子,再前方是余姨娘的院子。 可是偏巧,人就是在附近消失的。 骆涟漪无功而返,只得原路返回。 一路上骆涟漪跃上高树,举着火折查看。 当看到树上新旧不一的痕迹时,骆涟漪不由感慨自己粗心。 “原来是借着抓钩勾树飘着,还以为遇上了一个轻功高强的高手,未曾想是遇到一个聪明人。” 只是这个聪明人会是谁呢? 回到停尸的厢房,骆涟漪走向王大发的尸体,在身后一群人惊悚的目光下直接摸上了尸体。 “骆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王夫人呵斥一句,咬了咬牙走了进来。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忽得伸手点了两个穴位。 王大发尸体砰的一声倒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看着这一幕,王夫人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余姨娘已经被看押住了,怎么还是有人装神弄鬼,难道她有同伙?” “我的飞镖应该伤了那人,劳烦夫人差人去搜府,尤其是要监管府中伤药。” “好。” 王夫人应声,连忙出去吩咐人。 骆涟漪没有动弹,只是仔细察看尸体,看了一眼碍眼的衣裳,豪迈的上手就扒。 刚扒了一半,身后就传来一声错愕。 “涟漪,你在干什么?” 听着这如清风的声音,骆涟漪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颜梦欢。 “验尸。” 骆涟漪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美眸扫视王大发的尸体,一寸都不放过。 只有四个穴位青紫一片,而这就是诈尸的原因。 骆涟漪仔细观看,忽得扯了颜梦欢的手对比。 颜梦欢俊脸微红,余光一扫指印便问道:“涟漪是疑心这装神弄鬼的人是女子” 骆涟漪松了手,点了点头,“是,方才扮鬼的也是女子。说来,我早就疑心了她,只是又不希望是她。” 颜梦欢异眸间没有疑惑也没有诧异,仿若早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骆涟漪注意到了他的神色,顺着询问:“你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原来这王府扮猪吃老虎的,不止她一个人。 颜梦欢没有否认,只低着头回道:“我也是从管家死那日猜出的,只是我怕说出后,惹得你疑心。” 骆涟漪谄笑了笑,也没有否认。 忽得,骆涟漪被王大发的心口吸引。 俯身看去,就见心口一个红点,细看去一个莲花形状的血丝纹路,仿若从肉里生出一样,十分诡异。 骆涟漪指腹摁了摁,明显感觉到有点发硬。 美眸间闪烁不定,转身看向身侧的颜梦欢,示意道:“梦欢,你帮我去取块磁铁来。” 颜梦欢没多问,转身去寻来磁铁。 骆涟漪把磁铁放在伤口上,半晌也没有反应, 颜梦欢在身后看着,刚想开口就被骆涟漪拍了肩。 “梦欢,我出去一趟。” 刚抬了一步,又被颜梦欢拉住了衣袖,“我同你一起去。” 骆涟漪只是略微思忖,就点了点头。 府里此刻正乱,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出了府,杏儿给两人牵了马。 “好杏儿,等我回来再好好谢你。” 骆涟漪捏了捏杏儿的脸颊,一手扶着颜梦欢上了马。 两人去的不是别处,而是衙门的殓房。 夜晚的殓房无人看守,骆涟漪熟门熟路地撬开了门走了进去,看得身后颜梦欢一愣。 进了房间,骆涟漪打过灯笼,直接把盖布掀开。 骆涟漪仔细查看尸体,果然在胸口找到一个凸起的白点,而仔细看去也有莲花图案,只是颜色淡到几乎看不到。 骆涟漪磁铁一放,一根针就被吸了出来。 其余五人身上的不同部位都有一根针,而只有管家没有。 想来之前凶手动手后没有机会取针,怕自己发现才会冒险扮鬼取出王大发体内的针。 颜梦欢仔细检查了针,复而开口,“针上有毒,这毒是牵机引,中毒者死无声息。” “牵机引?倒是没有听过。” 骆涟漪嘀咕一声,又问:“不过为何我在这几个人身上能验出毒,在王老爷身上却验不出?” “王老爷的牵机引在心口,针伤了心脏,只是一点毒就要了他的性命。” 颜梦欢语气平淡,多了几分唏嘘。 回去的路上,倒不用那么急急匆匆,反倒是多了几分悠闲。 “梦欢。” 骆涟漪唤了一声,也看向身侧的颜梦欢。 夜晚的月色如银纱一般,把面前的俊美公子笼罩在其中,如画卷一般惊艳。 “怎么了?” 颜梦欢唇边含笑,异眸中盛了月光,又未落下她的身影。 骆涟漪有些晃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接下来若是没有别的盘算,我想带你去见我一位好友,他懂些医术,正好给你看看。” “好。” 颜梦欢应声,乖巧得如兔子一般。 回了府里,就听一声声吵闹传来。 骆涟漪疑惑,随手抓了一个小厮询问:“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小厮见是骆涟漪,忙回道:“余姨娘想要逃走被抓了,夫人正拷问着呢!” 听到这个消息,骆涟漪也不意外,问了是前厅,又赶了过去。 两人到的时候,王夫人已经让人把人绑了起来,柳姨娘正攥着佛珠在一侧求情。 “夫人,鸢尾还怀着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 王夫人眼一横,怒问:“绿腰,你为何一再怜惜这个不守妇道的贱蹄子?” 再者说了,又不是王家的骨血,这野种留与不留有什么要紧? 第36章 真凶暴露 柳姨娘面容一滞,只好住了嘴。 被粗鲁对待的余姨娘当真有些不适,此刻正虚弱地靠在杜鹃身上,初冬的天额头凝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娇媚的小脸也是一片痛苦。 林澜之心善,终究是有些不忍地站出求情,“王夫人,还是松开吧,有镖局的自家兄弟在这里,不会让人跑了。” 王夫人也不得不给林澜之面子,挥手让人给余姨娘松了绑。 骆涟漪走近了些,见余姨娘已经散了发髻,好不狼狈。 王夫人见骆涟漪来了,便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骆姑娘无须查了,这主仆二人心虚要逃被我拦下了。明日一早,就把她们扭送官府。” 环儿白了脸,撕心裂肺地哭喊,“夫人,老爷真不是我们害的。” 王夫人冷笑,质问道:“不是你们害的,你们跑什么?” 主仆二人哑然,她们想要跑自然也是因为手上不干净,沾了管家的命。 见她们不说话,王夫人语气更高,“明日把你们送到公堂一拷问,就什么都知晓了。” 其实事到如今,凶手是不是她们都不要紧了。 她只想了结此事,好回到娘家去。 余姨娘捂着肚子,挣扎着跪了起来。 “我愿意认罪,但求夫人怜我腹中孩儿,待我生下孩儿,再去牢狱。” 骆涟漪挑眉,有些意外。 这余姨娘,为什么把罪行往自己身上揽? 王夫人见她承认,气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把余姨娘的头打偏了去,唇角挂了抹血丝。 “好你个没良心的,你以为老爷不知你做了辱没王府门楣的事情?老爷本是要留下你们母子,没承想你竟恩将仇报。如今你还想让我容许你生下孩子,真是痴心妄想。来人,把人押下去。” 余姨娘脑中轰隆一声,不由得瘫软在地。 同样意外的还有骆涟漪,王大发竟早就知道了余姨娘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是想留下孩子? 骆涟漪注意到脸色变了的还有柳姨娘,面容有些复杂。 余姨娘被两个小厮拉着要拖走,柳姨娘也俯了俯身要告辞,“夫人,我先回院子休息了。” “且慢。” 骆涟漪喝了一声,上前了一步看向柳姨娘,“有几个问题,我还想问柳姨娘。” 柳姨娘回头看着她,有些戒备,“骆姑娘想问什么?” “我想问柳姨娘,打算什么时候认罪?” 柳姨娘一愣,反问:“骆姑娘,你在说什么?” “王老爷,还有之前府里死的六个下人皆是死在你手里,难道柳姨娘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骆涟漪这一句惊了四方,在场的人无不错愕地看向柳姨娘。 似是从一开始,便无人把面前这个淡雅如兰,一心向佛的柳姨娘与扮作厉鬼的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柳姨娘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扯出几分笑意,“骆姑娘在说什么胡话?他们怎么会是我害的?我娘家人,可还在王家手中。” 骆涟漪不理会她的狡辩,只是扬声道:“之前死的那六个人皆是因为中毒,管家与王老爷也是中毒,只是管家与他们中的毒又不同。” “管家的毒在咽喉,他是饮了毒后被丢下井的。没有什么厉鬼索命,在现场的余姨娘主仆就是凶手。管家与余姨娘相好,还有了孩子,他们约定了私奔,只是不知为何会痛下杀手?” 被押着的余姨娘也不反驳,闻言只是苦笑,“我以为他是我良人,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他答应带我离开,让我衣食无忧,可是我发现他不想带我走了,他要自己离开。那夜他假惺惺地让我照顾好自己,说他要出去两天。呵呵~” 余姨娘低头冷笑,抬头后一张小脸满是愤恨,“我给那个负心汉喝了我亲手熬的羹,趁他毒发就想把他丢进井里。未曾想这个负心汉竟然醒了,死活不肯下去,还大声呼救引来了颜公子,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栽赃给颜公子。” 众人唏嘘,那天晚上的事情算是说通了,这一对见不得光的怨侣,也得到了报应。 骆涟漪看向她,又逼问:“因翠浓无意间发现了你与管家的奸情,你们二人就联手烧死翠浓,后为了私会假装闹鬼。” 话锋一转,骆涟漪看向余姨娘,冷笑道:“后有人借助你们闹鬼一事复仇杀人,还编造出翠浓被管家抛弃杀害,以来混淆视听....” 骆涟漪顿了顿,继续道:“王府六个下人与王老爷中的毒名为牵机引,毒针入体,伤口呈莲花状。我方才去验房查过,六具尸体身上都有毒针,可以肯定是毒杀。而毒针入体极深,没有内力是做不到的。” 柳姨娘眼底慌乱,嘴上却是呵斥,“那这与我何干?” 骆涟漪看向她,眸间有些怜悯,“我之前也不确定是你,毕竟王老爷也疑心过你,不知为何没有追究下去。但是随着王夫人与余姨娘的嫌疑排除,最不可能的你也就最有嫌疑了。余姨娘之所以把罪行往身上揽,应该是因为方才助她们逃脱的人就是你吧?我想你杀人最直接的罪证,就是那六具尸体手里的肚兜。” 柳姨娘听到尸体手里的肚兜,面容的清冷有些皲裂。 骆涟漪看向王夫人,后者也是面色一变。 显然,她是知情的。 垂眸一笑,骆涟漪忽得对柳姨娘出手,素手握拳,招式凌厉。 柳姨娘不敌,被骆涟漪一拳打退了数步,又怒目看向骆涟漪,“你...” 骆涟漪笑着打断他,“我怎么知道你会武功是吗?柳姨娘,你很聪明,我一开始还真看不出你会武功。可惜你改变了走路姿势与气息,却忘了掩盖虎口的薄茧,我想你应该擅于用剑吧?” 说着抬起手,青葱般的手指间多了一串佛珠。 取出毒针后,毒针瞬间被吸到一颗佛珠上。 骆涟漪蹙眉看向柳姨娘,沉声道:“果然是你杀了王老爷,这磁珠便是证据。我想你扮鬼,就是为了取王大发身上的毒针吧?那六个下人也是被你用毒针害死,我查过那六个下人,他们之前都参与了落胎一事,为了不暴露自己,费这么多心思导了一场厉鬼索命的戏码,却不知从一开始就给人留了破绽,真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笨。” 第37章 魔教 “绿腰,老爷与那六个人,都是你杀的?” 最震惊的莫过于王夫人,两年前她在街道上遇见了卖身为父医病的绿腰,觉得她相貌不错,身世可怜,便买了她。 后来发现她心灵手巧,也算聪慧就作为陪嫁带来了王王府。 整整两年,她倒是不知道这个身世可怜的女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柳姨娘也知晓瞒不下去了,瞧见王夫人眼中的不可置信却是痛快大笑,面容癫狂。 “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他们害了我的孩子,我就要让他们用命偿还。那肚兜是用我的喜被做的,肚兜上的刺绣是翠浓绣的,夫人,你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吗?” 王放入一怔,没有说话。 的确,她早就看出那几个肚兜的蹊跷,翠浓与她关系亲密,以往是丫鬟的时候都是同吃同睡,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后来绿腰与王浩志有情,翠浓向她求了一匹绸缎,给绿腰缝了一个喜被。 骆涟漪说那些肚兜都是从喜被上裁剪下来的时候,她也怀疑过柳姨娘,只是心有亏欠不忍细查。 骆涟漪则是不解询问:“我不明白,为何你有这样的身手,却让他们害了你的孩子?” 提及孩子,柳姨娘眸中有些痛色,却噤声不语。 骆涟漪更觉得蹊跷,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复仇案,但如今却觉得这柳姨娘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案子有结果了,牵扯进来的人却各有蹊跷。 这看似可怜实则身怀武功,且与管家勾结的柳姨娘,身为故友却浑身谜团的颜梦欢。 还有王大发,表面就是一个富商,却好似藏着什么秘密,尤其是对颜梦欢的态度。 那夜她中了柳姨娘所扮作的黑衣人的毒,被颜梦欢相救,意识游离时清晰地听到王大发与颜梦欢的对话。 虽大多听得不真切,但是王大发那一声公子,可是十分恭敬。不由得让她疑心颜梦欢说匪徒追杀王大发一事的真假。 “小心。” 身后颜梦欢忽喝了一声,拉着骆涟漪后退。 柳姨娘洒出一阵粉末,转身就想跑。 骆涟漪早有防备,素手甩出飞镖正中柳姨娘的肩膀。 柳姨娘狼狈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骆涟漪拍了拍手走了过去,轻笑提醒,“我的飞镖上蘸了点软骨散,虽不能迷昏你,但也能让你施展不出身手。” 柳姨娘怨恨盯着骆涟漪,冷声道:“我只后悔没有毒死你。” “我命一向大。” 骆涟漪说着蹲下身子,不解逼问:“你不惜失去孩子也要留在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与管家又做了什么交易?” 柳姨娘这么好的身手,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她却被一群普通人灌了落胎药,还被王大发强纳为妾室。 除了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要潜伏在王府外,骆涟漪还真的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柳姨娘嗤笑一声,看着骆涟漪的眸子像是啐了毒一般,“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小命难保。” “小命难保?” 骆涟漪挑着眉,语气比她还要狂妄,“你不如告诉我,看看是我小命难保,还是他们小命难保。” “呵~”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颜梦欢微垂着头,薄唇微扬,俊美的面容满是愉悦。 柳姨娘抿着唇,偏过身怒道:“事到如今,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王夫人走来,看着视死如归的柳姨娘,抬手狠狠打下,保养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怒意,“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恩将仇报?” “待我不薄?” 柳姨娘冷笑一声,怨毒看向王夫人。 “我与浩志相好是你应允了的,你说开春便让我们成婚。可是呢?王大发为了掩盖他不能生育的丑事害死了浩志强纳了我,后又不愿脏了你们王家的血脉害死了我的孩子。” “夫人,你对我有何恩?是害死我的夫君,还是害死我的孩子?被那六个刁奴摁着灌落胎药的时候,我那般苦苦哀求你,你可有一丝心软?若非你一开始是真心待我,王大发死后就是你死。” 王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眼底有些愧疚。想要解释,又无从开口。 咻地一道破空声传来,直冲柳姨娘而去。 砰~ 一声尖利的碰撞声后,一支冷箭落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骆涟漪一手收起大刀,另一手甩出一支飞镖。 暗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一道黑影窜出。 林澜之抬步要追,被骆涟漪拦下。 “别追,这些人一手厉害的毒太危险。而且......” 骆涟漪看向柳姨娘,压下了声音,“他的目标是她。” 柳姨娘闻言并未反应,好似那人要害的不是她的命一般。 王夫人忽得指了指两个小厮,沉声道:“你们,把人关进柴房里,好好看着。另外,把余姨娘关进院子里。” 两个小厮领了命,一左一右把地上的柳姨娘拉了起来。 柳姨娘中了软骨散,此刻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两个小厮拖走。余姨娘主仆也被拖走,等待她们的将是律法的惩戒。 王夫人走上前,俯着身道谢。 “林镖头,骆姑娘,多谢。” “夫人不必多礼。” 林澜之虚扶了一把,又忙回了一礼,“夫人客气了,我与王兄是故交,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王夫人笑了笑,看向了颜梦欢,眼中有些复杂。 半晌后方沉声开口,“颜公子,一开始我承认我是不想把家产给你,但是今日的阵仗你也看到了,有那些族老在,你是拿不走家产的,若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半。” 骆涟漪抿唇,掩去冷嘲。 这王夫人倒是聪明,知晓他们护着颜梦欢,与其与那些族老用阴招分家产,不如与颜梦欢光明正大地分家产。 颜梦欢摇了摇头,依旧是那句话,“夫人,我无意继承王家的家产。” 以往王夫听了这句话只觉得颜梦欢是做戏,讽刺的是此时此刻再次听到,竟是问不出一丝疑处。 王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笨,做了这么多可笑的事情才明白她看重的财产,在外人看来不值一提。 王夫人心中愈发复杂,颜梦欢却向骆涟漪开了口,“我去收拾东西,与你一起走。” 第38章 闹剧终止 “好。” 骆涟漪点头后,颜梦欢清冷的面容上才有些笑意,离去的脚步都有几分轻盈。 “王夫人。” 骆涟漪看向王夫人,询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余姨娘?” 王夫人叹了口气,沉声道:“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毕竟是王家的家事,这已经是最宽容的处置了。 骆涟漪没有追问以后如何,只是笑问:“夫人,我想买下杏儿的身契,还望夫人成全。” 王夫人闻言,只抬了抬手大方道:“一个丫鬟,骆姑娘若是喜欢就送给骆姑娘了。” “那就多谢夫人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骆涟漪寻了个借口,脚步快速朝着柳姨娘的方向而去。 柳姨娘被束了手脚关在柴房里,不过身上却被盖了一床软被。 骆涟漪环胸靠在门框上,含笑做出评价,“看来你平日对他们不错,竟还给你盖被子。” “骆姑娘,你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机。” 柳姨娘知晓骆涟漪是来打探自己的身份,干脆断了她的念想。 骆涟漪喟叹一声,缓缓开口,“不得不说,你做事很缜密,就连我一开始也没有怀疑你。而你却编排出翠浓与管家有情一事为余姨娘开脱,又屡次言语相护,才逐渐暴露你自己......” 顿了顿,骆涟漪又问:“你想保护的,是余姨娘腹中的孩子吧?” 柳姨娘睫羽微颤,笑容苦涩,“一开始其实是我借鬼杀人,余姨娘与管家不过是借了东风。翠浓是我的好姐妹,他们杀了翠浓,我一开始发现时想过为翠浓报仇,可是我发现余姨娘有了身孕。我与她的孩子,都投错了胎。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才用尽心思筹划,只为保护她的孩子。” 说着抬了头看向骆涟漪,仍是有些怨怼,“你若不出现,我绝不会暴露,也不会被主人舍弃。” 骆涟漪面容沉下,走近逼问:“你主人是什么人?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王家的财产?” 柳姨娘扯了扯唇角,笑得诡秘,“我的主人,是这世间的神。骆涟漪,你已经被我主人选中了,哈哈哈。” 身后诡异的笑声还在继续,出了柴房的骆涟漪却是一头雾水。 林澜之抬步走来,面容关切,“涟漪,里面怎么了?” 骆涟漪看向林澜之,面色凝重,“林兄,我怀疑这柳姨娘被邪教荼毒了,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她的主人是神。” 闻言,林澜之的脸更为凝重,“这柳姨娘莫非是魔教的人?听闻魔教的信徒是这么称呼魔教教主。” “魔教?” 骆涟漪环胸,仔细回想,“江湖上倒是有不少魔教的传言,听说魔教广收信徒,要练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不过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人为祭,就这还敢自称是神?可笑。” 林澜之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又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王兄会被盯上。” 知晓他仗义,骆涟漪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开口,“除了柳姨娘,前几日在府里我也与其他神秘人也交过手,他们身手一般,不过却有一身诡异的毒。我之前闯荡江湖的时候,也遇见过一个富豪家被灭满门,在现场捡到了一根留有残毒的红纹竹管,与那些人用的东西一样。” “而且,那个富商家的家产神秘失踪,后被卖给不同的商人,卖家无处可寻,但绝不是那个富商家的人。我方才也试探过柳姨娘,她虽未承认,但也没否认。” 林澜之蹙眉,有些疑惑,“他们若是图财,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 骆涟漪冷哼一声,语气唾弃,“这些人贪得无厌,非要把一个家族啃食的骨头渣子也不剩才罢休。毕竟商人的资产都是流通的,府里现银也是九牛一毛。” 林澜之身子一颤,忽得示意,“涟漪,你先去府门口等,我去找王夫人。” 骆涟漪知晓他是想干什么,也不阻拦。 林澜之去找了王夫人,后者立在王大发的尸首前怔愣着,神色木然。 短短时间内,好似苍老了不少,再无初见的意气风发。 “夫人。” 林澜之拱手唤了一声,王夫人连忙背过身去,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这才转身强撑着笑意问:“林镖头,可还有什么事情?” 林澜之递上一个牌子,示意道:“夫人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拿着牌子去任何一处我们林家的镖局,他们会解夫人之忧。而且王家以后的货运夫人也不必操心,镖局会尽心。” 王夫人颤着手接过,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谢谢。” 对于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来说,这个令牌是她日后的依仗。 林澜之没有多说,拱了拱手离开。 而府门口,杏儿正对骆涟漪千恩万谢, “姑娘,奴婢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奴婢只是有福气伺候姑娘几日,姑娘又给奴婢这么多钱,又为了奴婢赎了身契,奴婢...奴婢给你磕头了。” 说着,就要跪下。 骆涟漪一只手牢牢扶着她,含笑嘱咐,“你父母不是一直都想让你回去吗?拿着钱回家去,好好过你的下半生,去吧,王夫人给你准备的车在门口。” 杏儿红着眸子点头,退后一步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 骆涟漪微微侧了身子,勉强受下了。 等到杏儿离开,骆涟漪又看到了柳姨娘被两个衙役押出。 擦肩而过之时,骆涟漪开了口,“余姨娘的孩子保住了,柳姨娘,你也好自为之。” 柳姨娘脚步不停,只是垂着眸启着朱唇。 “我叫绿腰。” 骆涟漪侧眸看去,两个衙役毫不怜香惜玉地把柳姨娘塞到了囚车上。 而骆涟漪,只看到了一个悲字。 倘若柳姨娘真的是为了王家的家产入王府,为了隐瞒身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流掉,却又为了死去的孩子手染鲜血,又为了保护别人的孩子暴露自己。 可悲也可叹。 “涟漪。”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颜梦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裹。 “就这些家当?” 骆涟漪意外挑眉,后者涨红了脸。 “就只剩下这些,其余的,都打赏了。” 第39章 成了母夜叉 颜梦欢不用细说骆涟漪也明白,定是被那些个刁奴变着法的要去了。 “涟漪。” 林澜之也大步走来,示意道:“一夜辛劳,不如先去客栈休息一晚?” 说话间,三匹骏已经停在了府门口。 骆涟漪抬头看了一眼府门,掩去复杂看向颜梦欢,“也好,那梦欢,我们今日先去客栈歇息。” 颜梦欢点头,随着两人回了客栈。 刚入了门口,一个大汉就迎了过来,“总镖头,你可算是回来了。” 当看到骆涟漪的时候,脸色不禁一变,“总镖头,你怎么把骆姑娘也带回来了?” 她怎么了? 骆涟漪挑眉,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澜之。” 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一位着蒙着面纱的女子小跑来,扑入了林澜之的怀中。 女子身形略微娇小,鹅黄色的衣裙外罩着狐裘,腰间坠着银色铃铛,灵动活泼。 面对女子突如其来的亲密,林澜之紧张地看了一眼骆涟漪,把女子扶正,“筱筱,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啊!可是伯父伯母准许过的。” 女子俏皮吐了吐舌头,小女儿姿态尽显。 瞧着姿势亲昵的两人,骆涟漪一脸看戏的表情,调笑询问:“林兄,这位是?” 虽说是未曾婚嫁的发髻,不过这小姑娘眼中可是写满了情意。 林澜之面容有些窘迫,随即才介绍,“涟漪,这位是叶筱筱,家父好友之女。” 话落,叶筱筱如临大敌地看着骆涟漪,伸手抱住林澜之的手臂,“我是澜之的未婚妻,这位姑娘是?” 这小姑娘,莫非拿自己当情敌了? 骆涟漪心中怪异,含笑拱了拱手,“骆三娘。” “你就是那个骆三娘?” 叶筱筱夸张开口,就在骆涟漪以为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已经家喻户晓的时候,面前的小姑娘忽的指着她的鼻子斥道:“你就是我澜之一直找的那个母夜叉?” 澜之寻了数年,她也醋了数年。 收到消息说这里有个女子一直勾搭澜之,未曾想竟是她。 也不怎么样嘛,也不知澜之为何把她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母夜叉?我?” 骆涟漪错愕指着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跟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筱筱,不得胡言。” 林澜之训斥一声要把人往后拉,怎奈叶筱筱如同发了狂的小马驹一般,林澜之一个身高七尺,精通拳脚的男儿硬是没拉住。 叶筱筱哀怨地看了一眼林澜之,又对骆涟漪怒目以对,“女子当以琴棋书画为主,你整日舞刀弄棒的,不是母夜叉是什么?看你这模样像是长我们几岁,听闻江湖上的女子打着不拘小节的名义与男子亲近,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我与澜之已经有了婚约,望你日后自重些才好,莫要丢了廉耻。” “我是江湖人,只知交友随心,不知男女有别。” 骆涟漪挑眉,反唇嘲讽,“你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更像是夜叉。” “涟漪,对不起,筱筱无礼了。” 一向温润如玉的林澜之忽得发了难,伸手叶筱筱拉到身后怒斥,“筱筱,别再任性,否则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叶筱筱小脸一白,还真被威慑几分,不过一双杏仁眼依旧瞪着骆涟漪。 看着这泼辣的小丫头,骆涟漪虽然被骂得有些不开心,但仍是好脾气地解释,“我与林兄是君子之交,并无......” 还未说完,叶筱筱挡在林澜之前又道:“你是君子吗?你若知晓廉耻又不会跟男子在一起喝酒了。” 天知晓她得知不喜与人亲近的澜之竟把她抱回了房有多气愤,她是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的,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狐媚子勾引她的未婚夫。 “叶筱筱。” 林澜之是真的动了怒,温润如他竟语气都带了怒意。 “澜之,你竟护着这个母夜叉,我要告诉伯父伯母。” 叶筱筱哽咽着撒泼跺脚,忽得一道劲风擦着耳边而过,余光还能看到一缕碎发掉落。 “我这个母夜叉脾气也不好,你若再多说一句,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可就保不住了。” 骆涟漪手指翻转着飞镖,美眸含着冷意扫向叶筱筱,后者身子一颤,躲在了林澜之身后,不敢再言语。 “可算清静了,那林兄,千万先回房了。” 骆涟漪示意,对着颜梦欢使了个眼色,抬步往二楼走去。 颜梦欢异眸间多了些笑意,跟在骆涟漪身后。 银色披风掩不住修长的身姿,俊美的面容看旁侧的一众女子晃了神,一眼就丢了半颗芳心。 回到了房间,骆涟漪恍若无事一样收拾东西。 “你的房间在隔壁,今天就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走。” “嗯。” 颜梦欢点头,乖乖的出了房间。 迎面遇上叶筱筱,也只是浅浅一笑。 叶筱筱一愣,不由得红了脸庞 好生俊美的公子。 等反应过来,俊美公子已经不见了身影,心下生出几分懊恼来。 骆涟漪刚收拾完,身后传来叩门声。 骆涟漪打开门,见林澜之面容愧疚站在门口。 “进来吧。” 骆涟漪让开身子,等到林澜之走近后留了门才上前陪坐。 伸手倒了杯茶水,骆涟漪轻笑调侃,“林兄,你那未过门的小媳妇够辣的啊,不过正与你这沉闷的性子互补。” 林澜之面容无奈,解释道:“这门亲事幼时定下的,是父母媒妁,我自小看着筱筱长大,只把她当妹妹。” 这解释有,有些刻意了。 骆涟漪抬头,正对上林澜之炙热的眼神。 这眼神骆涟漪岂会看不出来,活脱脱看‘情郎’的眼神。 这林澜之.......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慌乱地被茶水呛到。 “涟漪,你没事吧?” 林澜之关切递了帕子,骆涟漪胡乱用衣袖擦了擦,笑道:“我倒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林澜之举着帕子的手僵了僵,失意看着骆涟漪,“涟漪,你当真觉得我们般配吗?” “我觉得挺般配的,不过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决策。我是最不喜这些情情爱爱的,还是一个人游历江湖来得潇洒自在。” 骆涟漪语气刻意,而林澜之也听出了拒绝之意,胡乱应了两声,失魂一般走出房间。 迎面撞上一个镖师,后者面容焦急,“总镖头,不好了,叶小姐昏倒了。” 第40章 答应寻亲 听着外面的闹腾,骆涟漪蹙眉出了房门。 吵闹的人还未看到,颜梦欢就挡在了面前。 “涟漪,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事情?” 骆涟漪语气不解,一边朝着门外看去。 她听到热闹还真是坐不住,也不知外面在吵闹什么。 “自是要事。” 颜梦欢边说着边上前两步,把骆涟漪逼得退回了房间。 骆涟漪看着面前高大的身躯,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方才呼了一口气。 看不出这颜梦欢身子瘦弱,竟这么大的压迫力。 “还请涟漪收下这个。” 颜梦欢说着,把一块玉佩放在了骆涟漪手中。 玉佩是月牙形状,上面雕刻着麒麟,只是看起来缺了一半。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语气不解,“梦欢,你为何突然要给我玉佩?” 颜梦欢含笑解释,“我父亲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在北方一个叫春风镇的地方,但北方路迢迢,一路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险。王老爷如今不在了,我一个弱书生,这身子怕是坚持不住,不知涟漪可愿意与我同行?待寻到了我的生身父母,他们自有重谢。” 骆涟漪看着手中的玉佩,没半分迟疑地答应。 “自然可以,梦欢救了我两次性命,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钱财她一向不缺,有钱就享受,没钱就过得苦些。而这份恩情,却不得不还。 颜梦欢眸间渐深,笑问:“涟漪既觉得我救了你两命,那该如何报答我?” 骆涟漪一愣,随即拱手笑道:“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日后若是梦欢有难,我一定倾力相助。” 颜梦欢含笑摇了摇头,叹道:“涟漪素来潇洒,我怎忍心用此束缚!” 见颜梦欢这么说,骆涟漪报恩的心愈发坚决,“一码归一码,我们江湖人最讲的就是有恩必报。再者说,若不是你两次为我解毒,现在我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 颜梦欢面容好似有些无奈,退了一步道:“这样,涟漪帮我办三件事,便是还恩了。帮我找到我的生身父母,这算是第一件。” “没问题,我先去带你去找我的好友,让他给你看看身子,再去找你的家人。” 骆涟漪爽快应声,而颜梦欢见骆涟漪还关心自己的身体,眸间的笑意更深,“涟漪,我想买些药材,做成丸剂带上也方便。” 骆涟漪点头,“行,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走出,刚准备离开就见一位大夫提着药箱快步走来,去了林澜之隔壁的房间。 “这是怎么了。” 骆涟漪刚想上前查看,就被颜梦欢拉住,“想来是那位叶小姐身子不适,大夫既来了,我们去怕是会添乱。” 骆涟漪一想也是,那小丫头见了她,怕是又要张牙舞爪。 两人出了驿站,一阵寒风袭来,吹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颜梦欢身躯瑟缩,禁不住拢了拢披风,一时没注意脚下,被门框绊得一个踉跄。 “小心。” 骆涟漪忙伸手扶着,见他没事又轻笑嘱咐,“走路看着点脚下。” 颜梦欢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又被暖阳般的笑意吸引。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握紧,指尖传来的温度又让他晃了神。 好温暖,许久都没有这么温暖了。 “手怎么这么凉?” 骆涟漪蹙眉摸了摸他身上的披风,虽说是丝绸做的,却抵不住这寒冬的侵蚀。 “我们先去成衣店。” 骆涟漪风风火火拉着颜梦欢去了成衣店,店老板见来了客人忙迎上来,看到两人的面容又不禁微愣。 这大冷的天,竟来了两位神仙相貌的客人。 “公子,小姐,是要买成衣还是布匹?” 刚问完,就听那身着劲装,英气十足的女子开了口,“掌柜的,有没有暖和的皮毛大氅?他穿的。” “有有,两位稍等。” 掌柜应声,忙去柜台最底下拿出一个雕花的箱子来。 “两位贵客来得正巧,今日一早刚送来的,上等的银狐皮制成的。这方圆百里的成衣店,也就仅此一件披风。” 掌柜的一边夸赞一边打开箱子,把里面的披风拿出,入目便是一抹银白。 披风内衬厚实,表面是缎子面料,肩膀上绣着莲花暗纹,好似还掺了银线,拨动间莲花好似活了一般。 掌柜的看了一眼颜梦欢,半是吹捧,半是感慨,“也只有这位公子,才能把这银狐皮穿出绝色来。” “包了。” 骆涟漪示意,又道:“劳烦掌柜引路,我再挑两件相配的衣袍。” 掌柜的见是大顾客,连忙引着去挑选。 颜梦欢就站在柜台前,看着骆涟漪为他认真挑选衣服,唇边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一件披风,两件衣袍就花了骆涟漪二百多两。买了一堆药材,又花了一千两。 骆涟漪提着包裹,觉得有些肉痛。 一千多两,都可以买多少包子。 颜梦欢见她这般,颇为歉意地表示,“涟漪,我买得有些多了。” 骆涟漪挂上笑,摆手安抚,“给你补身子的,花多少都没事。而且我的原则呢,就是及时行乐。况且王老爷大方,给了我五千两,就这些咱还是买得起。” 一个咱字,让颜梦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走吧,现在去办我的事情。” 骆涟漪示意,带着颜梦欢去了城郊处。 一千两换了碎银子,分成了每十两一份。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把银子分给那些身体残缺,或年迈或幼小的乞儿。 这般善举,也不知可换多少功德。 而涟漪,好像也不信这些。 等到忙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两人被香气扑鼻的馄饨摊子勾去,两碗下肚,浑身都暖洋洋的。 繁华的街道上,两人并肩而行,周侧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余光看到一个体形猥琐的扒手正围着一个穿着富态的妇人,骆涟漪拿起一颗干果掷去,扒手痛呼一声,收回了刚摸到钱袋的手。 妇人回头一看,抓着他的手就呼喊,“来人啊,抓贼了,抓贼了。” 四周的人不断被吸引过来,看来扒手今日是注定躲不过牢狱之灾了。 颜梦欢侧头看向骆涟漪,后者吃着蜜饯,笑得肆意。 心中忽得有些好奇,颜梦欢追问:“涟漪,听闻你在江湖女子武功第一?” 第41章 大刀风岚 骆涟漪意外挑眉,笑道,“梦欢消息倒是灵通,那些个目光短浅的男人轻视女子,排个名也要分男女。不过就算是那些排名前几的壮汉,也未必赢得过说我这把风岚。” 骆涟漪说拇指朝后指了指自己后背的刀,一脸得意。 颜梦欢看了一眼,薄唇轻启,缓缓道来,“原来它叫风岚,窄刃的长刀倒是少见,不过上次见涟漪动手,为何只单手执刀?若是双手,不更能发挥刀的威力?” 骆涟漪意味深长地看了颜梦欢一眼,这才解释,“我生来比别人的力气大,修的又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崩岳,崩岳顾名思义,一刀可撼岳山。若是双手执刀,怕是我的风岚受不住。” 颜梦欢这才一副了然的神色,目光落在骆涟漪的刀上,又道:“听闻江湖上有位锻造师傅,可二次锻造武器,或许能让风岚精进些。” 骆涟漪美眸扫向颜梦欢,诧异道:“梦欢连这个都知道?那位师傅叫刀痴,江湖上有名的武器都是出自他手,就连当今天下第一高手手中的风吟也是出自他手。” 说起天下第一,骆涟漪语气都兴奋起来,美眸间也放着光,“听闻那把风吟舞动间连风都能化刀,若有机会,真想过上两招。” 忽得转了话锋,骆涟漪好奇看向颜梦欢追问:“这刀痴的名声这么大?梦欢不是江湖中人竟都知晓他的名声!” 颜梦欢薄唇抿了抿,停住不走了。 骆涟漪疑惑回头望,后者盯着她解释,“三年前这位刀痴前辈来找神医医病,故而交谈过一二。” “这样啊!” 骆涟漪有些窘迫,就见颜梦欢又快步走着,好似生起了闷气。 意识到自己疑心病又犯了,骆涟漪连忙上前道歉,“梦欢,对不住。我...是我冒昧了。” 颜梦欢叹了口气,看着骆涟漪轻声道:“涟漪,你有若有疑惑,只管问我便好。” 骆涟漪神心中愧疚,连连保证,“我保证,以后有什么问什么。” 颜梦欢面容缓和,步伐走近了些,阳光把两人的影子照得交织在一起,多了几分暖意。 颜梦欢眸色柔和不少,语气也温和下来,“涟漪,你如今是我最亲密的人,我对你自是知无不言的。” 听着这清冷又含着温情的声音,周围的吵闹声都好似减弱了许多,骆涟漪没来由地耳根子发热。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不知为何,这话语听得平平无奇,但是就是听得心里发慌,好似藏着什么深意。 眨眼间到了驿站,正见了林澜之着急下楼。 林澜之见两人并肩的模样一愣,面容有些落寞。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骆涟漪追问:“林兄,急着干什么去?” 林澜之解释,“筱筱被下了毒,请了三个大夫了都说解不开,我想再去请一个大夫看看可行。” “中毒了?” 骆涟漪错愕,余光督了一眼颜梦欢。 “涟漪,我来再与你说。” 人命关天,林澜之也来不及多话,话落又急急出了驿站去找大夫。 骆涟漪拉着颜梦欢回了房间,直接询问:“那小丫头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医毒一家,他会解毒,应当也会下毒。 颜梦欢点头,老实承认,“是我。” 看着异眸间的坦荡,骆涟漪倒是说不出责怪的话。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出气,虽然说她心里也不记恨,不过仍是觉得心里有股暖意。 她素来是睚眦必报,有仇也不过夜。 不过,自从师父过世后,再无人为她出过头了。 骆涟漪伸出手,示意道:“解药呢?” “涟漪,我只是不喜欢她那般说你。” 颜梦欢取出解药放在骆涟漪手上,微垂着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让那个小丫头受受教训也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一早就走。” 骆涟漪嘱咐一声,拿了解药出门。 本以为颜梦欢只是下了一小毒,但是当骆涟漪看到叶筱筱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满脸的红点,密密麻麻,看着十分瘆人,也难怪林澜之这么紧张,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容貌与性命一般重要,若是一直这个样子,这叶筱筱余生怕是完了。 骆涟漪把解药放在她嘴里,见她吞下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骆涟漪起了身去叫颜梦欢,后者已经收拾妥当。 刚把行李装上马车,就见一脸疲惫的林澜之走下了楼。 林澜之见骆涟漪身侧的马车,困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涟漪,你这是要?” “涟漪先与林公子辞行吧,就剩两个包裹,我去拿。” 颜梦欢低头说了一声,看了一眼林澜之,又上了楼。 骆涟漪这才笑着解释,“林兄,我打算走了。” “这就走了?” 林澜之心中一紧,连忙道:“涟漪,这入了冬天气愈发冷了,不如等开了春...” 话还未说完,骆涟漪就摇了摇头,“无碍,昨日买了辆马车动不着,这冬日要两三个月,我可待不住。” 见骆涟漪去意已决,林澜之却是怅然若失。 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了,竟才相处了这么几天就要分离了。 骆涟漪见林澜之面露不舍,笑着示意,“林兄,若是有缘我们自会相见。等林兄大婚之日,我定会为你准备一份厚礼。” 林澜之惊愕抬头,忙道:“涟漪,我只把筱筱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情,我这次回去就会秉明双亲退了这门亲事。涟漪,你可知晓我....” 君子一般的人物,此刻却如女子一般欲语还休。 骆涟漪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连忙制止,“林兄。” 林澜之身子一颤,伸手握住骆涟漪的手,温润的面容有些恳求之色,“涟漪,留下来可好?” 砰~ 一声细微地响声,颜梦欢身子踉跄倒来。 骆涟漪连忙挣脱了林澜之的手,接住了颜梦欢的身子。 颜梦欢借力站稳,俊美的面容有些窘迫。 “好似被什么绊住了。” “没事就好。” 骆涟漪没有松开,反而握住了颜梦欢的手,又看向林澜之笑道:“林兄,我自己潇洒惯了,在一个地方待不住。但与林兄交往一场,日后林兄成婚,无论我在何处,都会给送林兄一份贺礼。” 她不傻,知晓林澜之倾心自己。 只是她的确是一个人潇洒惯了,且也有过几段感情,都是不了了之,也早就不奢望感情了。 林澜之神情落寞,拱了拱手却说不出一字。 他明白她看出了自己心意,也知这是拒绝。 林澜之终究是不忍戳破,或是怕听到明言的拒绝,又怕坏了两人情分。 第42章 同榻而眠? “涟漪,我们该走了。” 颜梦欢低声催促,骆涟漪看向林澜之再次拱手,“林兄,保重。” “涟漪。” 林澜之唤了一声,连忙拿出怀中的牌子递给骆涟漪。 “这是我们致远镖局的牌子,倘若涟漪有难,可任何一家商会寻求帮助,他们都会相助一二。” 骆涟漪接过,牌子明显是新做的,而且背面还刻了一朵精致的莲花。 莲花?这是对应她的名字吗? “多谢。” 骆涟漪真挚道谢,只是这沉重的情意,她是如何也受不起。 “林兄,珍重。” 骆涟漪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珍重。” 林澜之失魂一般地呢喃着,怔怔地看着骆涟漪的背影,良久难以回神、。 马车旁,骆涟漪对颜梦欢伸出手。 颜梦欢伸手握上骆涟漪伸出的手,等到踏上了马车一个用力把骆涟漪拉上马车。 身后林澜之看着两人的身影,心中更是失意。 这两人,看着好生般配。 等马车走动起来,林澜之心中伤感,不忍离去。 这一别,也不知晓何时能相见。 又不知,若是再见,又是何光景。 马车上,颜梦欢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痴站的林澜之,异眸又落在骆涟漪身上,温声询问:“涟漪,可是不舍?” 骆涟漪拉着缰绳,头也不回地笑了笑:“人生在世,分分合合也是常态。正因有分离之苦,才有重逢之喜。若是他日遇见,酒肉一场,岂不快活?” 颜梦欢眸色深了深,复而又笑道:“说来与涟漪相遇后还没有坐下来好好好喝一杯,不如今夜喝上一杯?也算是补上了。” “行啊!这几日酒喝得不痛快,肉也吃得痛快,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骆涟漪轻笑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被颜梦欢转移了话题。 良久后,颜梦欢忽地探出了车子,坐在骆涟漪身侧。 骆涟漪微愣,忙道:“外面冷,快回去坐着。” 车里生着火炉,午间摸了他的手,还是如冰块一般。 又买了一床厚厚的被子,好不容易暖一些,这一出来别再染了风寒。 颜梦欢把骆涟漪的身子也笼罩在软被之中,轻声开口,“涟漪,下雪了。” 骆涟漪抬头,果然看到天空飘了细细碎碎的雪花。 “初雪下不大,放心。” 骆涟漪说完,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些,半个时辰不到,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些厚度,。 颜梦欢看了一眼车辙,轻声道:“涟漪,若再下大些,马车怕是走不动了。” 骆涟漪不以为意,还反过来安抚,“放心,我有经验,这雪一会儿就化了,不耽误我们。” 一个时辰后。 积雪加深,狂风夹杂着暴雪,吹得人儿马儿都睁不开眼。 骆涟漪一张脸尴尬地挂不住,这老天怎么这么跟她作对? “咳咳,那什么,我们找个客栈休息。” “好。” 颜梦欢含笑点头,把骆涟漪涨红的脸收入眼中。 此处前后不着村,不过两人还是好运找到了一个客栈。 马车到了门口,却无人出来迎。 两人下了马车,颜梦欢看着门口的灯笼有些疑惑,“为何灯笼是白色?” 开店的人应该十分讲究,什么摆设都讲一个吉利,而白灯笼也就只有官衙的殓房与寻常义庄前才会挂。 这迎来客往的客栈挂着,不是自找晦气吗? “正好带你看看不一样的客栈。” 骆涟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推门走进。 客栈内昏暗,竟一个人都没有。 “小二,来客了。” 骆涟漪喊了一声,柜台处却砰地一声。 两人看去,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站起,多了几分诡秘。 一缕烛火亮起,映出一张枯如树皮的脸来,十分可怖。 两人正看着,一道声音幽幽地从后冒出。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一个身形十分矮小的壮汉冒出,在两人的面容上多打量两眼。 骆涟漪反手把颜梦欢护在身后,笑着开口,“一间上房,多备一床软被,我夫君怕冷,再上上一桌菜。” 夫君两个字,让身后的颜梦欢一愣。、 “好嘞,两位客官楼上请。” 矮小的小二应了一声,点了烛火上楼引路。 “呵呵,客官两位。” 柜台的诡异老头执笔记着什么,烛火下苍老的脸的带了些笑意盯着两人,鬼魅一般。 骆涟漪淡淡扫了一眼,抬步走上楼。 到了客房,小二引进了门方问:“不知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骆涟漪看向他,沉声道:“四道素菜,上些面食。” 未了,又加了一句,“出门在外不食店家荤,不用店家筷,记得一点荤腥都不要放。” 小二诧异看了一眼,随即低头笑道:“原来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骆涟漪没有否认,只是又道:“既都是江湖中人,有些对外的招式就不要施展了。” 小二笑了笑,说了句客官稍等就出去了。 等到屋子清静了,颜梦欢才询问:“涟漪,他们也是江湖中人?” 骆涟漪轻笑点头,“梦欢从刚进来就发现不对了吧?这家客栈不是普通客栈,而是一家黑店,门口的白灯笼就是用的警示江湖中人的,这是规矩。不过这些个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我们晚上还是要警醒一些。” 颜梦欢神色了然,叹息道:“怪不得涟漪要说我是你的夫君,还要与我同住一屋。” 骆涟漪后知后觉地耳尖发热,磕磕巴巴地解释,“住一个房间,我好保护你。” “好。” 颜梦欢点头,薄唇边含着笑意。 饭菜端了上来,果真没有备筷子。 骆涟漪拿出筷子,就见颜梦欢把两道菜拿到了一旁。 “这两盘不干净。” 骆涟漪当然知道不干净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问,只是把筷子递给了颜梦欢。 半个时辰后小二来收盘子,见两盘被下了药的菜连动都没动,面色不由变了变。 骆涟漪把手中的刀往桌子上一拍,冷声道:“再有下次,我砸了你的店。” 小二没有说话,快速把桌子收拾了离开。 收拾过后,骆涟漪关上了门反锁,又把软被铺在了地上。 刚铺了一半就被颜梦欢拦住:“涟漪,我睡地上。” 骆涟漪拦了下来,轻笑道:“你身子这么弱,这地上的寒气你可受不住。” 颜梦欢把被子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清瘦的躯体在床上忙活,铺了两层被子,中间还君子的放了一个枕头。 骆涟漪虽然大大咧咧惯了,但是还未与男子同榻而眠过,一时间看着床也没勇气上去。 “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怕是不合适。” 第43章 黑店来客 颜梦欢恍若无人地脱去外袍躺下,撑着头看着骆涟漪,含着笑意解释,“涟漪不用担心,这床很大,睡得下。” 骆涟漪小脸一僵,更是窘迫。 这哪里是床大床小的问题? 门外传来响动,骆涟漪拿出备好的铃铛用特殊的手法挂在门上与窗户上,吹了灯,抬脚又上了床。 大刀就放在枕头边,随时等着出鞘。 半晌外面没了动静,骆涟漪才安抚,“梦欢,睡吧,有我守着。” 特殊情况,也顾不得许多了。 颜梦欢点头,闭上了眸子。 刚睡下一个时辰,窗户的银铃忽得响动起来。 骆涟漪睁开双眼,手一挥,两个飞镖就射在窗户上。 “若是想死,只管进来。” 骆涟漪喝了一声,窗户外就没了动静。 骆涟漪正警惕着,手好似被握住。 虽房中一片漆黑,但冰冷的触感还是标明了身份。 骆涟漪安抚,“别怕。” “嗯。” 黑暗中传来一声回应,手上的冰凉也没有移开。 骆涟漪悄悄想要抽开手,只是抓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 转念一想,颜梦欢一个柔弱的书生,大概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有些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一想,骆涟漪没有再抽手,就这么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之间门被猛地推开。 骆涟漪坐起身,眸间有些愤怒,拔出刀下了床。 她给他们三分颜面,他们倒好,眼巴巴地把自己的脑袋送上门来。 骆涟漪刚下了床,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随即又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客官客官,你走错了,这间客房已经有人了。” 小二拎着灯笼走来,勉强照亮四周。 骆涟漪只看见面前一位满面通红的壮汉,一脸的醉相。 而她在阴影处,壮汉看不清她的相貌,只看到一把大刀悬在夜色中。 “啊~” 壮汉惊叫一声,吓得瘫坐在地。 “客官。” 小二惊地上前一步,看到了手执大刀的骆涟漪也是吓了一跳。 “客官,你这是干什么?” 骆涟漪把刀背在身后,含笑解释,“没事,晾晾刀。” 地上的壮汉站起,恼怒呵斥,“会不会带路啊?小心我把你的客栈给砸了。” 小二连连赔罪,“都是小的错,都是小的错。客官,你的客房在隔壁。” 话落,门外传来娇俏的女声,“小二,你们这是什么客栈啊,被子都发霉了。” 骆涟漪抬步往前走了两步,把门外的人影收入眼中。 深夜里的客栈,竟然又迎来了三拨客人。 一位是在门口还喋喋不休责骂的醉汉,楼梯口也站着一男一女,只是两人戴着斗笠,看不清相貌。 右侧的老者抱着一个孩童进了房间,老者衣衫褴褛,孩童被裹得严严实实。 骆涟漪正打量着,小二从身侧冒了出来赔罪,“客官,都是小的不是,打扰客官休息了。” “无碍。” 骆涟漪摆了摆手,转身回房间,却见醉汉还赖在门口正往房间打量。 “你的房间在哪里。” 骆涟漪蹙眉上前,用肩膀把壮汉顶开,抬手把门关上。 颜梦欢看着门口张望,询问:“涟漪,怎么了?” “没事,来了几位住店的,睡吧。” 骆涟漪安抚,抬脚上了床。 刚躺下,就察觉颜梦欢的身子靠近了一些。 骆涟漪还是不喜与人靠近,便后退了一些,这才闭上眼睛。 黑暗中一双异眸睁开,视线落在窗外。 而窗外一道人影闪过,连睡梦中的骆涟漪都没有察觉。 第二日,骆涟漪醒来,看了一眼后还在睡着的颜梦欢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窗外风声呼啸,吹得窗纸呼啦作响。 骆涟漪打开窗户,就看到门外下起了暴风雪,夹杂着狂风,撕绵扯絮一般。 看来今日是走不成了。 骆涟漪叹了口气,收拾一番下了楼,见昨日的客人都坐在大厅里,客栈门还紧闭着。 店小二见骆涟漪下来了,迈着短腿走了过来。 “客官,门外的雪太大了,赶路怕是行不通了,客官可要续房?” “续吧。” 骆涟漪应声,又道:“两个素菜,四个鸡蛋,再上点面食。” “好嘞。” 店小二应声,又道:“炭火不够了,晚上就会送来。二楼冷,小的待会就生个火炉,还请几位客人委屈委屈,白日暂且在大厅待着。” 昨日的醉汉冷哼一声,询问:“这么大的雪人都出不去,这炭火能送过来?” 店小二搓了搓手,笑道:“像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为了生计,别说是下大雪了,就算是下刀子也得出门啊!” 老者叹了口气,感慨道:“都不容易啊!” 说着上下看了一眼骆涟漪,抬手给身边的孩童裹了裹身上破旧的棉衣。 只是孩童的鞋却是破,露在外面的小拇指冻得已经发紫了。老人虽穿得破旧,但也裹得严实。 骆涟漪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头戴斗笠的两人,后者依旧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相貌。 骆涟漪去厨房打了盆水又上了楼,斗笠女子正好下楼,楼梯狭小,两人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 女子拖了一下盆底,低声开口,“姑娘小心。” 骆涟漪透过斗笠只看到一张清丽的脸,含笑道了谢又上楼。 客房内,颜梦欢已经穿戴整齐,乖巧坐在床边。 骆涟漪将手中水盆放下,“洗漱洗漱,我们去吃饭。” 颜梦欢点头站起,走上前来洗漱。 洁白的帕子沾了热水在俊美的脸庞上游走,看着让人有几分艳羡。 骆涟漪靠在门扉上欣赏,发觉在她的注视下颜梦欢两颊都有些发红。 这文绉绉的书生,就是脸皮薄。 骆涟漪心里好笑,等颜梦欢收拾完就一同下了楼。 楼下的几个客人齐齐看来,目光落在颜梦和身上时难掩惊艳。 虽然骆涟漪的相貌也是上乘,但是她脱去罗裙后,也洗去了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的她更显英姿,却少了几分惊艳。 而颜梦欢的五官过分俊美,就算是毫无装饰,也能惊艳男女。 俊美的公子坐在火炉旁,身上的银狐披风更显容貌惊艳。 只是公子面容有些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 而两人坐在一起,竟有种阴阳调和的感觉。 “这公子,怎么长得这么美?” 身侧的壮汉惊叹一声,目光好似粘连在颜梦欢的脸上一般。 颜梦欢蹙眉,有些不悦。 第44章 黑店风波 骆涟漪微微侧身遮挡,发觉颜梦欢的两颊仍是有些晕红。 察觉不对,骆涟漪刚想询问,客栈大门忽得被猛地推开,一阵风雪袭进,夹杂着几道人影,随即,四个衙役鱼贯而入。 店小二看到衙役有些慌张,凑上前赔笑询问:“各位官爷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不知几位官爷来这是?” 四人也不理会,为首的扫视了一眼四周,沉声道:“我们在捉拿一个采花贼,你们可曾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店小二一愣,忙赔笑道:“官爷说笑了,我们这里哪有什么道采花盗贼啊!这可疑的人也没有,都是来借宿的客人。” “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了。” 衙役一把店小二扒开,上前走向最近的老者面前。 “哪里人?要去哪?” 老者面上惶恐,连忙回道:“官爷,我们是北边一百里盘山村的,我这孙子不会说话,还有些痴傻,我就一直带他求医,这不听说前面禹城有个神医吗,就想带孙子去看看,谁知道遇见大雪被困在这里了。” 衙役显然没把这个老头放在眼里,又问一侧的壮汉。 “你是干什么的?” 壮汉笑呵呵回答:“官爷,我是混江湖的,就四处行侠仗义。” “江湖人?” 衙役面色沉了沉,转眸看向骆涟漪与颜梦欢愣了愣。 骆涟漪穿衣打扮也是江湖风,背上的一把大刀十分有威慑力。 而身形纤瘦的颜梦欢,披着银狐披风,活脱脱一个贵公子的模样,与这破旧的客栈格格不入。 衙役狐疑询问:“你们二人是干嘛的?” 骆涟漪笑着解释,“这是我夫君,我夫君身子弱,我们此行也是去求医的。方才官爷说是找采花大盗,那与我们便没关系了。我是女子,我这夫君更是花儿一般,哪需采花啊!” 衙役又打量了一眼颜梦欢,虽然知道这是男子,但是再看还是会觉得惊艳。 这般的相貌与气质,的确不像是。 衙役若有所思,余光又看到两个戴着斗笠的人,挎着刀走过去质问:“神神秘秘地,你们两个把斗笠摘下来。哪里人?如实道来。” 骆涟漪看去,两人没有摘下斗笠,那男子倒是开了口,“我们就是前方禹城人氏,我与夫人患了风寒,不宜见风。这个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还请一观。” 说着,也不知递了什么东西,那衙役竟也不追问了,只是又打量他们几个人,目光定在那个壮汉身上,未了还沉声说了句,“我们要找的采花大盗,就是江湖中人。” 壮汉一听,连忙站起,“官爷,这也不能说是个江湖中人就是采花大盗吧?我可是一贯行侠仗义的,怎么会采什么花呢?” 衙役不理会,只是又道:“这个采花大盗昨晚祸害了一个富商家的小姐后又杀害,而且还抢了不少珠宝。你们就配合我们搜查搜查,一个一个来。” 说罢,看着壮汉沉声道:“先查你。” “查吧,查吧。” 壮汉也不畏惧,站起就抖身上的衣服。 为首的衙役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个去搜,结果只搜到了几两碎银子。 骆涟漪几人也配合搜查,颜梦欢脱了银狐披风后忽得咳了起来,苍白的面容浮着不正常的晕红。 骆涟漪发觉不对,伸手探了探,面容不由一变,“梦欢,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哪里不舒服?” 颜梦欢摇了摇头,笑容都有些虚弱。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骆涟漪摸了摸颜梦欢的脖子,更是发烫。 不好,发热了。 骆涟漪咬牙看向门口,暴风雪还在继续,不知何时才能停。 正着急着,被颜梦欢握住了手,“涟漪,无须担心,我有药。” 骆涟漪也想了起来,连忙倒了热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衙役们已经搜了他们居住的房间。 等到下来的时候,皆是一无所获。 为首的衙役扫视了眼几人,沉声道:“那就只有把你们都带回去审问了。” 骆涟漪忍无可忍地询问:“你们要找的采花大盗是什么年纪,盗了多少珠宝?用的什么兵器?” 一衙役怒斥,“你问这么多干吗?” 为首的衙役伸手制止,随即沉声道:“那贼人约莫三十多的年纪,偷盗的财宝大约有五斤重,用的兵器就是利刃。” 说着,又自顾自地疑惑道:“不过伤口却是奇怪。” 骆涟漪追问:“有何奇怪的?” 衙役回话,“那富家小姐的伤的是脖子,凶手残忍,半个脖子都被割开,只是伤口却呈弯月形,仵作判断,应该用的是弯刀。” “弯刀?” 骆涟漪挑眉,拔出自己的大刀打量。 几个衙役吓得警戒起来,骆涟漪手指沾了茶水,画了一个弯。 “伤口是这样的吗?” 为首衙役上前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要比这弯了一些。” 说着,伸手画了下来。 骆涟漪只打量了一眼,就说道:“这不是弯刀留下的伤口,没有这么弯的刀。” 为首衙役有些狐疑,身侧的衙役直接质问出声,“那你说是什么武器?” 骆涟漪又看了一眼衙役画的图,沉思片刻开口,“若说切口整齐,应当是线状的武器。” “线也能做武器?” 衙役显然是不信,什么线能把人脖子切下大半? 骆涟漪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当然,铁丝,钢丝都可,人的皮肉可是很脆弱的。据我所知江湖中是有一号人物,那人不知何处得了一宝贝,天蚕丝。这天蚕丝削铁如泥,正是他的武器。” 骆涟漪说完,身侧颜梦欢询问:“涟漪是说这两人是一人?” 骆涟漪点头,“或许,对于那人我只是略有耳闻,不过......” 忽的止了声,见众人都疑惑看来,骆涟漪笑着说了句,“不过若是我有五斤珠宝,那我不是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是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方才官爷说人是昨晚害的,禹城离这里多远?凶手又是何时离开的?” 衙役见骆涟漪分析的头头是道,此刻也不隐瞒,“凶手是亥时离开的,从城里到这里约莫一个时辰。” 骆涟漪环顾其余人,扬声道:“我与我夫君是昨日午时到的,这个店小二可以作证。是而其余几位客人皆是昨夜子时到的,这倒是巧了。” 第45章 智擒采花贼 四个衙役一听,皆是怀疑地扫向另外五个人,而只有为首的衙役略过了那头戴斗笠的男女,不知何故。 这一幕被骆涟漪收入眼中,又道:“我倒觉得官爷刚才的提议不错,不如把他们都押走审问吧!” 壮汉一听,站起怒道:“你什么意思?就我们有嫌疑,你们就没有嫌疑?” 骆涟漪反问:“你急什么?难道你就是那个采花大盗?” 四个衙役一听,连忙拔出了刀。 大汉一惊,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是采花大盗,我只是在江湖里混日子的。” 说着,指着老者道:“我昨日本来是去投奔好友的,半路遇上这老人,我是好心给他们找客栈才来这里的。” 老者咳了咳,回道:“是,老头子我跟孙子迷路了,幸好这位壮士说这附近有个客栈,不然我们爷孙两个可要被冻死了。” 说完哀叹一声,紧紧抱着孙儿。 那孩童神色木讷,只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衙役把刀架在大汉脖子上,抓住重点问道:“是你带他们来客栈的?你若是采花大盗,故意用老头孩子掩饰也说不定啊!” 骆涟漪挑眉,眼中有些笑意。 这衙役,也不是笨得无可救药。 壮汉一看衙役好似确定自己就是采花大盗,顿时急了,这指着那戴斗笠的男女质问:“你怎么不怀疑他们?” 为首衙役冷笑一声,沉声道:“你们谁都有可能是凶手,就这两位不可能是。” 颜梦欢蹙眉,语气不解,“莫非这两位也是官家的人?” “或许!” 骆涟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手中的饼递给那个孩童。 孩童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伸手去接。 骆涟漪放到他的手里,孩童的手通红,还生了不少冻疮,看得人心里一紧。 “谢谢,谢谢。” 老者连声道谢,把饼往孩童嘴巴凑了凑,“吃吧,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骆涟漪看了一眼老者的手,虽瘦弱但也笑道:“大爷,让孩子坐我这吧,我这暖和些。” 老者笑着摇头,“就不劳烦姑娘了。” 说着,还把孩童往怀里搂了搂。 这时,那个戴着斗笠的女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女士披风,“给这孩子披上吧!” “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 老者连忙道谢,伸手去接。 而就在同一时间,骆涟漪动了。 骆涟漪五指成爪,朝着孩子抓去。 老者一惊,想要去护着孩子,又被一把长剑拦住去路。 斗笠女子握着长剑,朝着老者横扫而去。 看似佝偻的老者竟灵活闪避开,又伸手想去抓孩子。 骆涟漪已经抢先一步,把孩子抱到了身边,手把鼓鼓囊囊的棉衣扯开,有什么东西呼呼啦啦撒了一地。 几人一看,顿时愣住了。 “珠宝?” “被盗窃的珠宝,竟然在孩子身上?” 骆涟漪看向老者,冷笑道:“还不现出原形吗?采花大盗。” 老者直起了弯着的身子,质问道,“你们是怎么看穿我的?” 再听这种气十足的声音,哪里是老者的声音,分明是壮年男人才有的声音。 骆涟漪冷笑,环着胸扬声开口,“你伪装的是不错,但是可惜你有一颗连牲畜都不如的心。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你给这孩子拉了十几次棉袄,然而这孩子手跟脚被冻得红肿你却是顾都不顾。” 说着指了指火炉,冷笑道:“你欺这孩子不善言语,见我们离火炉近连靠近都不敢靠近。而且就算你易容术再如何高强也伪装不了你的眼睛。而且你看看你的手,哪里像是一个老人的手?” ‘老者’,应该说是采花贼。 采花贼冷哼一声,一拉衣袖,一根丝线被拉出。 他目光阴戾地环视了一眼四周,语气阴森,“既然被你们识破了我的身份,那我只好都杀光了。” 头戴斗笠的女子嗤笑,举着长剑喝了一声,“你这畜生好大的口气,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娇俏的身形冲上前去,与采花贼缠斗起来。 采花贼身法诡异,且手中的线当真厉害,竟与长剑抗衡。女子久攻不下,一时不敌被击退了半步。 斗笠男人想要上前帮忙,被骆涟漪喊住。 “保护好我身后的两位。” 话落,骆涟漪拔出大刀,直冲而上。 “让开。” 女子一听,当即飞快抽身。 采花贼见一把大刀砍来,连忙用手中天蚕丝去抵挡。 岂料大刀砍来的力道竟如一座山般,大刀没有砍断天蚕丝,沉重的力道却把天蚕丝朝着自己的身子压来,棉衣轻易被割开,随即割破了皮肤,一排血丝涌出。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怕是都要被切成两截。想要往回推却是半分都推不动,再看手执大刀的女子满脸的戏谑,好似还没有使出全力。 采花贼明白再这样下去就没命了,连忙大声求饶。 “我认罪,我认罪,姑奶奶饶了我一条命吧!” 骆涟漪听此收了刀,另一只手顺便收了天蚕丝。 这可是好东西,不收下可惜了。 采花贼身子瘫软在地,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骆涟漪看向斗笠女子,笑问:“这赏金,你三我七。” 女子一把扯开斗笠,露出清丽含怒的面容。 女子挑眉,哼了一声道:“骆涟漪,这个禽兽是我们一直跟着的,你就捡个现成的,我六你四。” 骆涟漪一脚踩上采花贼的胸膛,丝毫不顾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反而讨价还价起来,“柳呦呦,你讲不讲理?是我先拆穿这采花贼的真面目,人也是我拿下的,我六你四。” 柳呦呦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答应,“行吧。” 说罢,又叉腰看向几个衙役,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抓住啊?记得晚上把赏金送来。” “是是是。” 为首的衙役连忙应声,上前给采花贼上了枷锁。 不知是不是老天显灵,门外方才还在肆意的暴风雪忽得停了。 几个衙役再三道谢,把采花贼押走。 颜梦欢身侧的男子拱了拱手,笑道:“骆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骆涟漪刚说了声,就被柳呦呦一把抱住。 “好你个没良心的,我与戚逸兴成婚你也不来,就送了一件礼物糊弄谁呢?” 第45章 天下第一女捕头 骆涟漪接住柳呦呦的身子,看了一眼颜梦欢旁侧留着胡须,面容硬朗的戚逸兴,又轻笑调侃柳呦呦,“你对我这般热情,就不怕你夫君吃醋?” “我夫君才没有这么小气。” 柳呦呦不满抗议,忽得转眸看向颜梦欢,揪着骆涟漪的衣领质问:“那是你夫君?你什么时候成婚?为何不告诉我?” 骆涟漪无奈解释,“我没有成婚,昨日我们也是被大雪所困。毕竟是在黑店里住,扮作夫妻也方便些。” “是吗?” 柳呦呦有些怀疑,再看了一眼俊美非凡的颜梦欢,又把骆涟漪拉到一旁审问,“这公子俊美柔弱,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长的是好看,但是我心中只有江湖。” 骆涟漪扯了扯她的小脸,拉着她到颜梦欢面前介绍。 “梦欢,这位是柳呦呦,天下第一女捕头。这位是戚逸兴,戚大侠,他们是夫妻。” 说着,又对两人介绍,“这位是颜梦欢,我的幼时好友。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医病,寻亲。” “颜公子。” 戚逸兴拱了拱手,颜梦欢也还了一礼。 柳呦呦向来不守这些虚礼,挥了一下手就揽过了骆涟漪,“涟漪,我们许久不见了,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 说着看向店小二,清丽的面容威严尽显,“把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肉都给我们端上来,若是酒次了,肉不好,我就送你们去吃牢饭。” 骆涟漪浅笑不语,开这么一家黑店,说明坏事没少干。 呦呦可是刻到骨子里的嫉恶如仇,肯定不会放过这里。 店小二目睹了全程,此刻又听柳呦呦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女捕头,哪里还敢懈怠,忙赔着笑去准备。 毕竟这天下第一女捕头可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谁在路上吐口痰她都要训上一训,更何况自己是开黑店的,这若是伺候不好,怕是真的要去蹲牢狱了。 柳呦呦看向自家夫君,示意道:“夫君,我要与涟漪促膝长谈,这位公子与这个孩子就劳烦夫君照顾了。” 戚逸兴含笑点头,“好。” 骆涟漪看了一眼柜台,低声嘱咐,“戚大侠,这店里的掌柜可是不见了,当心些。我这位朋友,就托给大侠你了。” 戚逸兴点头,也不多话。 骆涟漪知晓他的性格,也明白有他在谁也动不了颜梦欢,便安心拉着柳呦呦去了楼上。 戚逸兴看向颜梦欢,意味深长地询问:“颜公子方才那根针射得不错,看不出颜公子还是内家高手。” 颜梦欢眸色沉下,语气却是淡漠,“你大概是看错了。” “哼,涟漪好像还不知晓你会武功。” 戚逸兴冷笑一声,沉声质问,“你接近涟漪,有什么目的?”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火炉旁。 火炉的炭火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至于让场面太过冷静。 戚逸兴忽得握拳对颜梦欢出手,颜梦欢的身子以一个刁钻的姿势躲过,然而戚逸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招比一招凌厉。 为了不惊动客栈的人,两人默契出了客栈。积雪已经到了小腿深,一脚踩下嘎吱作响。 过了十几招,戚逸兴率先收了手,他的气息尚且有些杂乱,再观颜梦欢,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戚逸兴打量了一眼颜梦欢,眸中满是忌惮,“只防不攻是何意?” 嘴上虽质问,戚逸兴心中却是心惊。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但是这个男人却能轻易接下他所有的招式。 他有一种预感,若是这男人真的与他动手,他怕是撑不过三招。 见颜梦欢不开口,戚逸兴又忌惮质问,“你到底,为什么待在涟漪身边?” 颜梦欢异眸间冷意削减,肃然道:“我不会做任何对涟漪不利的事情,更不会伤害她。但你若是敢告诉她,犹如此树。” 颜梦欢说着一掌打向一棵百年粗的榕树,随即也不理会戚逸兴,直接抬步离开。 戚逸兴不敢马虎,转身看向了大榕树,然而榕树外表没有丝毫损伤。 下一刻,百年榕树轰然倒下,看到内里,戚逸兴面容不由得一变。 榕树外表虽然无伤,但是里面却成了齑粉。 好霸道的内力,好诡异的功法。 这种武功他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再看颜梦欢离去的背影,戚逸兴眼中有些杀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 颜梦欢脚步不停,只是又重复了一句,“你只需知道,我不会伤害涟漪便可。” 见他步伐虚浮,戚逸兴又沉声劝告,“你这种阴狠功夫有伤天和,对自身也不利。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练了。” “多谢告诫。” 颜梦欢语气淡然,好似丝毫不放在眼中。 戚逸兴久久未收回目光,只是眼中的忌惮愈发地重。 楼下两人刚过完招,楼上两个也在推杯换盏,大口吃肉。 柳呦呦看着骆涟漪把一碗酒一饮而尽,才笑着询问:“涟漪,你与那俊美公子当真没关系?”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否认,“自然是没关系,你知道的,我已经决定余生都独自一人了。梦欢就是我一个故友,他身子不好,我想带他去找白术看看能不能医,再帮他找到家人后,我就继续一人闯荡江湖。” 柳呦呦秀眉轻蹙,劝慰道:“涟漪,为了一个慕容苏不至于。天下好男儿多的是,那个负心汉根本配不上你,他如今怕是已有家室了,不值得惦记。” 听到慕容苏三个字,骆涟漪的端着酒杯的手明显顿了顿。 柳呦呦后知后觉的捂了捂嘴巴,连忙找补,“涟漪,一定会有比他好千倍的男儿与你相配。我看那个颜梦欢就不错,那张脸可是人间少有的绝色,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单看着都养眼。” “是吧,我跟你说,有时候我看着都晃神,好几次都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人还是神仙公子。” 骆涟漪附和,柳呦呦也兴奋起来,“素闻天下第一舞姬姬梦儿容貌倾城,一眼可夺人心魄,也不知与他相比谁更绝色。” 骆涟漪轻笑挑眉,“有机会见了比较比较?” “哈哈。” 第47章 后会有期 “哈哈。” 二人议论得兴起,手中的美酒也愈发有滋味,等醉了五分后又聊起分别后的见闻,说说笑笑,沉浸得都忘了时间。 等到骆涟漪再次醒来,只看到满窗的金光。 “醒了?给你熬了醒酒汤,来,我喂你。” 耳边传来清冷悦耳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颜梦欢俊美如谪仙般的面容,只觉得神清气爽。 颜梦欢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勺子,舀了一勺细心吹了吹,才递到骆涟漪唇边。 这亲昵的举动让骆涟漪心中一动,想到了昨日柳呦呦的撮合,再看颜梦欢关切的面容,又犯起了嘀咕。 怎么突然觉得这样怪怪的?有点不自在。 “那什么,我自己来就行。” 骆涟漪接过碗一饮而尽,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我那两个朋友呢?还有那个孩子。” 颜梦欢解释,“他们在隔壁的客房。” “昨天喝的是有点多。” 骆涟漪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又看向窗外,“雪还下吗?” “已经放晴了。” 颜梦欢说着接过空碗,柔声询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帮你扎几针?” “不用。” 骆涟漪摇头,话刚说完门就被推开,又传来柳呦呦的声音。 “涟漪。” 柳呦呦刚走进看到两人离得这么近,暧昧地眨了眨眼,“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骆涟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开口,“有事说事。” 一个钱袋被丢在了床上,柳呦呦抬着下巴示意,“这是你的报酬,我们要走了,下次见面再痛快喝一杯吧!孩子我们也带走了,这孩子可怜,被那采花贼折磨得不能言语,我想找个好人家收养他。” “行,交给你了,后会有期。” 骆涟漪摆了摆手,也不起身。 两个昨日见面还开心如孩子的女子,分别的时候却十分潇洒,就好像只是出个门,傍晚就回来一样。 “你们...好好的呦。” 柳呦呦暧暧昧眨了眨眼,挥手离开,只留房间内两人面面相觑。 出了客栈,戚逸兴已经备好了马。 柳呦呦伸手摸了摸马头,笑道:“我还从未见过涟漪对哪个男人这么亲近过,说不定下次见面,我们就能喝上他们的喜酒了。” 戚逸兴面容沉下,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 “呦呦,这个颜梦欢并不简单。” 颜梦欢虽说不会伤害涟漪,但是他觉得颜梦欢留在涟漪身边肯定也有什么目的。 柳呦呦笑容消失,追问开口,“怎么不简单?” 看起来,就是个柔弱的男子啊。 “他有武功,比我高。” 戚逸兴之所以没有告诉骆涟漪,其实也是有些顾忌,他不了解颜梦欢,若是告知骆涟漪颜梦欢其实身怀武功,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 “什么?” 柳呦呦面容错愕,转身就往客栈走。 “呦呦。” 戚逸兴连忙拉住头,解释道:“涟漪是个聪明人,未必没有发觉他的异常。而且他又是涟漪的儿时故友,我猜想涟漪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想拆穿。你知晓的,涟漪最重感情。放心吧,涟漪不是会被人蒙骗的人,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就是颜梦欢武功更胜他,但是未必动得了涟漪。 柳呦呦一想也是,涟漪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他们朝夕相处,自己的夫君都能发现,她未必发现不了。 但,还是警示一下得好。 “夫君等等我。” 柳呦呦说了声,抬步回了客栈。 刚想上楼,就想起什么又退了回来,写了张纸条装进了香囊里,交给一侧的店小二。 “把这个交给楼上那个姑娘,记住,只能交给那个姑娘。” 若是那个颜梦欢留在涟漪身边真的有目的,那就更不能惊动他。 香囊是她跟涟漪的小秘密,他们初次相见时自己在办一个案子,凶手是魔教中人。 那时还是她利用香囊给自己传递信息,才没有让凶手逃脱。 只要涟漪看到香囊,就一定会明白。 “是,小的一定转交给那位姑娘。” 店小二连忙应声,心里巴不得早送走这两个麻烦。 见柳呦呦出门上了马离开,店小二才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这个小姑奶奶送走了。 转身准备去送香囊,刚到楼梯口就被叫住。 “站住,交给我。” 身后一个老者正伸着手,枯如树皮的面容托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眼中的寒光令人心惊。 店小二不敢说话,连忙把香囊递上。 客房中,骆涟漪伸手摸了一下颜梦欢的头,还是有些发热。 心中担忧,骆涟漪蹙眉询问:“药吃了怎么还不管用?去找个大夫吧?” 颜梦欢摇头,轻声解释,“没事,只是我身子弱,比平常人好得慢一些。” 估摸了一下时辰,骆涟漪才开口,“今日太晚了,我们再休息一日,明日一早赶路。” “好。” 颜梦欢点头,又从旁侧拿出一个油纸包,修长的手指捻了一颗蜜饯送到骆涟漪唇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骆涟漪一愣,忙自己伸手接过。 “我自己来。” 把蜜饯丢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冲淡不了少醒酒汤的味道,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怪异。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起床吃了点东西,天色就已经黑了。 骆涟漪亲自喂了马,又拿了炭火回房间。 颜梦欢正下着棋,见她进来倒了一杯。 “多谢。” 骆涟漪端起喝了一口,见他下得认真不由调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与自己下棋的,那胜负如何算?” 颜梦欢没有回答,只是把白棋推到她面前。 “涟漪可是要与我下一局?” 骆涟漪耸肩,浅笑着退了回去,“我啊野惯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她自幼就出来闯荡江湖,女儿家会的那些,她是一个都不会。 “涟漪心清眼明,逢凶化吉,会与不会也不打紧。” 骆涟漪听得迷糊,这与下棋有什么关系? 不过见颜梦欢下得认真,也就没有再询问。 只不过本就一窍不通,看得愈发乏味,不知不觉有了困意,索性躺到床上去。 本是小憩一会,谁知晓沾了枕头就睡了过去。 听到平稳地呼吸声,颜梦欢才站起了身子,离开了客房。 而一向谨慎的骆涟漪,此刻竟毫无反应。 第48章 踏上路途 颜梦欢刚下了楼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十分恭敬 “主子。” 颜梦欢看去,掌柜的正跪在面前,佝偻的身躯俯的极低,十分恭敬。 店小二正费力拖着麻袋经过,见此也连忙跪下。 手中麻袋掉落在地,一个男人的身躯露了出来,满脸的血迹,且面容铁青,显然没了呼吸。 老人的瞥了一眼,训斥道:“还不处理了,别脏了主子的眼。” “是,是。” 店小二连忙应声,拖着麻袋离开。 老人起身笑了笑,这才解释,“这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也算是罪有应得。” 颜梦欢异眸间毫无动容,而是走到火炉前坐下。 “我让你们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清冷的语气如同门外的寒风一般,不过不见丝毫柔弱,隐隐有些迫人的威严。 老人又欠了欠身,笑道:“主子放心,一切都办妥当了。只是主子的行踪怕是瞒不住了。主人可要当心了,毕竟有些人为了不让主子回去,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顿了顿,老人又问:“主子,这骆涟漪当真能护送主子回去吗?老奴瞧她的功夫比主子还是差了点。” 颜梦欢眸子半垂,俊美的面容有些不悦:“你在质疑我?” 老人一愣,连忙又跪了下来。 “主子,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忧主子的安危,其实老奴可以派几个人护送主子回去,也更为谨慎。” “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颜梦欢伸出手在火炉上翻转,宛若白玉般的手指隐隐可见血管,泛着不正常的白。 停了停,颜梦欢又道:“上次被追杀时,耗费了我太多内力。如今我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她的父亲,是魔刀骆易。”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似是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她的父亲竟是魔刀骆易?” 见颜梦欢没有否认,老人才放心地笑了笑,“如此老奴就放心了,骆姑娘一定能护住主子安全。说到底也是这王大发无用,本是想利用他商人的身份掩护主子回去,没承想竟死了。” 颜梦欢思绪被拉扯,语气淡漠,“王大发不能成事,而且那些人早已经盯上王家了。” 老人了然地笑了笑,“原来主子早就看上了骆姑娘护送。” 颜梦欢依旧没否认,老人说得没错,他早就发现了柳姨娘不对劲,也有了离开王家的打算,可是这个时候她来了。 虽说隔了十来年,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不过涟漪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他自认伪装的很好,可还是让她起了疑心。 但是,她很心善。 而自己费尽心思让她护送的原因,就是看上她的心善,也料定了有一日她识破自己的伪装后依旧会选择护送。 他如今内力受损太多,若有她在,才能护他周全。 老人忽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奉上。 “主子这是老奴为你寻的春风散,据说这春风散能提高人发内力,老奴已经检验过了,主人可要一试?” “春风散?” 颜梦欢异眸间有些错愕,随即伸手接过。 打开后,盒子里面是一颗白色的药丸,且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我倒是对这春风散有所耳闻,十多年前流行的禁药,早已消失,怎么现在出现了?” 老人笑着开口,“是啊,不知为何这春风散又死灰复燃了起来,而且千金难求,老奴还是在黑市上才寻到的。主人看若无恙可服用试试,老奴为你护法。” “嗯。” 颜梦欢应了声,把药丸服下,盘腿调息。 半个时辰后,颜梦欢睁开了眼睛,呼出了一口浊气,异眸间有些笑意。 老人见此,忙欣喜问道:“主人感觉如何?” 颜梦欢放下双腿,这才开口,“这春风散当真名不虚传,仅一颗就恢复了我七八成的功力。我倒是好奇这春风散是谁炼制的,竟比神医柳霏的医术还要高强。” 老人连忙开口,“老奴定会寻到此人,来为主人医治。” “此事暂且不提,我们明日一早就走,撤去暗中保护的人,她能察觉。另外,你亲自去渝州,把于毅拉拢到我们的阵营。” 老人一听,有些迟疑地说出自己的顾虑,“主子,这于毅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我们拉拢他,会不会太过冒险?若是让那边知道,怕是会怀疑到主子身上。我们如今羽翼未丰,应当小心为上。” 颜梦欢手抬起,出言制止,“无妨,只有于毅的支持,那些老家伙才不敢动我。” 老人不再开口,只是俯身说了句,“老奴一定全力以赴。” 颜梦欢拿出一个木盒交给他,沉声道:“把这个交给于毅,他会同意的。” 老人疑惑地看了一眼木盒,随即小心收好。 随即又拿出一个香囊,再次双手奉上,“主子,这是那个女捕头留给骆姑娘的。” 颜梦伸手接过,只是一捏就知道里面有问题。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小心颜梦欢。 小心他? 骆涟漪异眸间冷下,把香囊丢进火炉。 只是眨眼间,香囊就被火蛇吞噬殆尽。 老者见此,幽幽开口,“主子,不然老奴除掉他们?” “不必,下去吧~” 颜梦欢淡然吩咐后起身上了楼,见骆涟漪并未起来,便继续下着未完的棋盘。 等到骆涟漪醒来的时候已经一个时辰左右,见颜梦欢还在下棋,不由得一愣。 “你下多久了?” 颜梦欢侧眸,眸色关切,“已经一个时辰了,涟漪看还觉得头疼?” 一个时辰?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骆涟漪蹙眉,随即笑着摇头,“没事,可能是屋里太暖了,所以有贪睡。” 颜梦欢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又回去继续下棋。 两人简单吃了晚饭,骆涟漪准备去洗个澡,想了想拉着颜梦欢往浴室走。 目光看到房中热气弥漫,颜梦欢有些慌乱。 “涟漪,这是干什么?” 骆涟漪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瞧着白皙的面容有些羞人地晕红,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伸出指尖挑了挑他的下巴,随即笑问:“我怕你一个人沐浴不安全,不如我们一起洗,也好省些热水。” 第49章 暧昧的旅途 颜梦欢的两颊愈发的红,半晌竟点了点头,往浴室里面走。 这下子轮到骆涟漪愣住了,而颜梦欢已经把手放在了腰带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挑,腰带掉落在地,身上的衣袍脱落,露出白玉般香肩来。 这一幕,实在是过于撩人。 骆涟漪一惊,连忙背过身去,磕磕巴巴地制止,“我开玩笑的,你穿上。” “涟漪原来是在开玩笑。” 颜梦欢语气好似有些失落,眼中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骆涟漪悄悄侧眸,见他穿上了衣服后才松了口气。 伸手将人摁在椅子上,骆涟漪正色嘱咐,“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如果有什么危险就大喊,看着我的风岚。” 毕竟是家黑店,她可不放心让这个柔弱书生独自面对狼窝。 “好。” 颜梦欢点头,乖巧抱着骆涟漪的刀。 等到骆涟漪出来的时候,颜梦欢正翻看着风岚。 骆涟漪擦着头发,见此笑着问了一句,“要不要我也帮你一把武器防身?梦欢喜欢什么兵器?” 颜梦欢摇头,站起了身,“进屋吧,当心着凉。” 说着,抱着风岚先进了房间。 骆涟漪跟着走进的时候,见颜梦欢把风岚放在床头,随即脱了靴子上床,依旧是把一个枕头放在中间。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骆涟漪也不矫情,直接躺了上去。 桌子上的烛火被熄灭,骆涟漪刚躺下,手便被握住。 前日是因为初来这个黑店,有些害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今日已然是第三日,而且楼下的那两个人已经不足为惧。 骆涟漪悄悄抽回了手,下一刻手又被抓紧。 骆涟漪睁眼看着前方,只是黑暗中只能依稀看个轮廓。 心里那股复杂的感觉又涌了出来,竟也不排斥。 意识到这一点,骆涟漪再无半分睡意了,脑海中回忆起柳呦呦的调笑,竟也发觉自己对颜梦欢不同了。 哎,也难怪,整日守着这么一个神仙公子,这若是心里没点想法才说不通。 骆涟漪纠结得一夜半睡半醒,第二日睁开眼的时候,见颜梦欢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冬日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俊美的面容如梦似幻。 骆涟漪撑着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连忙下了床帮着一起收拾,只是昨日没睡好,眼底的乌青也藏不住。 简单吃了早饭,两人才启程离开。临走的时候,骆涟漪一刀劈了招牌,对着吓瘫的店小二嘱咐,“我那朋友已经报了官府,你们这黑店还是尽快关门的好。” 骆涟漪说完驾车离开,车内颜梦欢一手摸着手炉,一手撑着头看着骆涟漪的背影,好似比车外的风景还要好看。 直到傍晚,才又寻了一个客栈。 “店小二,来两间房。再帮我把马儿喂了。” 颜梦欢看了骆涟漪一眼,凑近开口,“我们出门在外,是不是该省些盘缠?” “不用,没钱了咱再赚。” 骆涟漪语气爽朗,定下了两间房。 回了客栈,颜梦欢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无趣。 门被推开,店小二提着火炉走进。 “客官,我把这火炉给你放好。” 颜梦欢看着房子里已经有个火炉,不解询问:“怎么又拿一个?” 店小二把火炉放下,又笑道:“这是与公子同行的姑娘吩咐的,说是公子身子寒,得多生两个火炉。那姑娘对公子可真是好,这嘱咐完小的就去给公子你去买人参补身子去了。” 颜梦欢怔愣,回过神的时候店小二已经离开,屋内生了两个火炉,很快就暖和起来。 颜梦欢坐在窗前,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雪,街道上行人经过,俨然一幅冬景。 不知看了多久,才看到了骆涟漪的身影。 此刻的骆涟漪正缩着身子,脚步走得极快。 颜梦欢薄唇边噙着笑意,眼中将远处的小人映得清楚,也看到了她小心抱在怀里的木盒。 又过了半个时辰,骆涟漪才走了进来。 颜梦欢已经关了窗,又拿出了棋盘。 “把参汤喝了。” 骆涟漪把参汤放下,坐在一侧。 颜梦欢把火炉往骆涟漪身边移了移,这才一口一口喝着参汤。 等喝完后,抬头就发现骆涟漪看着自己出神,也不知晓在想什么。 颜梦欢心中好笑,伸手挥了挥,“涟漪在想什么?” “想着怎么赚钱。” 骆涟漪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笑着又道,“等有闲钱了,送你一副白玉棋子。我在我一朋友那里见过一副白玉棋子,触手生温,十分难得。” “下棋不在棋子,而在执棋人。” 颜梦欢语气平淡,随即看向骆涟漪时,眼中的笑意又有些温情。 “这枚棋子,就挺好。” 骆涟漪扯了扯唇角,没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颜梦欢身上。 她自认看人很准,颜梦欢绝对不是普通的书生。 只是他不愿说,她也不问。 只要是尽了情分,也就问心无愧了。 是夜,骆涟刚躺下,旁边的房间传来响动声。 梦欢的房间。 骆涟漪蹭地一下站起,窜出了房间去隔壁。 门一推开,就见颜梦欢坐在地上,窗户掉了一扇,寒风疯了一般涌进。 见人没事骆涟才松了口气,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梦欢,你这是给人拆窗户呢?” 颜梦欢面色涨红,半晌才回答,“我听到门外有鸟叫声,就想打开窗户把鸟儿放进来,未曾想这窗户,太难开了。” 骆涟漪拉起他的手臂,白皙如玉的手臂有些擦伤。 骆涟漪把人扶了起来,又把窗户安上,刻意留了一条缝隙。 “这房间是不能住了,我去给你再开一间,你坐着等我。” 骆涟漪急切出了客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颜梦欢意味深长的笑意。 “什么,没房间了?” 骆涟漪错愕看着店小二,这大厅也没有多少人,看着生意也不是很好,房间怎么就满了? 店小二笑着点头,“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房间都被订了,实在是挪不出空房了。” 骆涟漪无奈上楼,身后店小二却是笑得意味深长。 这就睡一间房了?这位俊美的公子,还真是好盘算。 第50章 百草镇 骆涟漪回了房间,见颜梦欢还在等着自己,便笑着开口,“梦欢,你去我的房间睡。” 颜梦欢点头站起,见骆涟漪竟然收拾起来床铺。 “涟漪,要睡这里吗?” 颜梦欢蹙眉询问,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屋内已经冷了下来,若是睡一夜可还得了。 颜梦欢上前拉着骆涟漪就去了隔壁房间,随即上了软榻,熟练地把被窝分成两个,中间放了一个枕头。 骆涟漪在床边站着,面容窘迫。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认真询问:“涟漪觉得,我为人不正不可信?” 俊美的面容有些忧伤,还有些委屈。 这话问得,骆涟漪连忙摇头,“哪里的话。” 说完,颜梦欢委屈的面容依旧不变。 骆涟漪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愧疚,连忙上了床。 “睡觉睡觉。” 抬手就想灭灯,想了想还是放下手。 前半夜睡的平安无事,后半夜手背上忽得有些重力。 骆涟漪睁开眼睛,见颜梦欢又握住了自己的手。 转眸一看,颜梦欢呼吸平稳,睡得正熟。 这举动,倒像是无意识地。 骆涟漪悄悄抽了抽手,然而握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些,不让她抽出。 有这么一瞬间,骆涟漪都怀疑他是不是装睡。 骆涟漪再次抽出,这次用了些力气,凭颜梦欢握得再紧也没用。 见软被掉落了一些,骆涟漪才伸手往上拉了拉。 刚准备睡觉,手又被准确握住。 骆涟漪挑眉,伸手在颜梦欢面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装睡? 骆涟漪收回手,故意看着。 良久以后,就看到颜梦欢先是蹙了蹙眉,随即四处摸索。 骆涟漪起了逗弄心思,拿了刀鞘递了过去。 谁知颜梦欢还真就握着,安稳地睡了过去。 骆涟漪看得一愣,回想起来刚离开父母,她夜夜都睡不安稳,只有握着师父的手睡觉,才不会做噩梦。 心中叹息一声,骆涟漪拉了拉软被盖住颜梦欢的手,这才闭上眼睛。 又赶了一日路,寻到客栈,骆涟漪还未开口,颜梦欢就率先开口,“一间上房。” 店小二打量一眼两人,笑道:“公子夫人真是郎才女貌。” 骆涟漪刚收拾好东西过来,就听到这莫名的一句话。 再看颜梦欢,只含笑看着,也不否认。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就算她是江湖儿女不在乎这些,此刻也察觉出颜梦欢是故意与自己亲近,昨日的窗户,怕也是一个借口罢了。 “两间房。” 骆涟漪出言纠正,店小二为难地看了看颜梦欢,见后者没有说话这才拿了两块牌子。 “两间上房。” 进去房间之前,骆涟漪含笑说了一声,“今日睡觉老实一些,不然就让你睡漏风房子。” 心思被戳破,颜梦欢心中有些失落。 他手段还是次了些,竟被识破了。 骆涟漪可算是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上了马车,颜梦欢却是闷闷不乐,骆涟漪还哄了好一会儿。 两人走了小半月,才到了百草镇。 百草镇坐落在大山脚下,虽说叫百草镇,但坐地面积相当于一座城池,十分繁华。 看着头顶的牌子,骆涟漪轻笑开口,“到了。” 颜梦欢撩开帘子看着熙熙攘攘的城镇,又见骆涟漪笑得灿烂。 “许久没来这里了,当真怀念。” 颜梦欢眸色敛下,询问了一句,“涟漪是怀念这个城镇,还是怀念这里的人?依涟漪所说这白术白神医应当是个翩翩公子,涟漪怀念也是情理之中。” 这话,怎么听着有一股酸味? 骆涟漪看了一眼颜梦欢,轻笑开口,“我行走江湖是有几个知己,白术就是其中之一。” 说着,继续驾车驶进城镇。 身后颜梦欢沉着脸一言不发,骆涟漪却是满面笑意。 这倒是个好机会,不管颜梦欢有没有那个心思,都能让他知难而退。 骆涟漪打定了主意,心情都轻快了些。 刚走了一半,就见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骆涟漪问刚走出的妇人,笑着询问:“姐姐,里面这是出什么事情?” 一句姐姐叫得妇人心花怒放,又见是一个英气面善的姑娘,便笑着开口。 “听说是神医医死人了,正闹着。” 在这里被称作神医的人,也就只有白术了。 骆涟漪把马车停下,对着颜梦欢嘱咐一声,“梦欢,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话刚说完,颜梦欢就下了马车,“我与涟漪一起去。” 骆涟漪也没拒绝,只是拿出了一个斗笠给他戴上。 这是这半个月以来的经验,她自问相貌不错,但是平日出行也不受影响。 但是颜梦欢不同,她知晓他样貌俊美,但也没想到他会老少通吃。 每次去上个街,或者买些东西时,无论是未出阁的姑娘,亦或是已为人妇的妇人,不是暗送秋波,就是掉个手帕,送个香囊什么的。 后来为了避免麻烦,他干脆给颜梦欢戴上斗笠,还杜绝了很多麻烦。 两人穿过人群走了进去,面前是一个客栈,门口站了几个衙役。 大厅中,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正被一壮汉扯着衣袖,身侧的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正掩面痛哭。 此时,拉扯白衣男子的壮汉正不依不饶地辱骂,“你个庸医,你害人性命,随我去见官。” 白衣男子竟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把人甩开,冷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死者是死于毒杀,与我的药无关。” 壮汉一听,愈发叫嚷起来,“你胡说,我弟弟今日只吃了你的药,就算是被毒死的,那也是你毒死的。” 见此,周围的人纷纷开口。 “这位公子,你定是误会了,神医怎么可能下毒杀害你弟弟呢?三日前你弟弟命悬一线,还是神医救的。” “就是啊,要不是神医,你弟弟三日前就死了。” “神医向来只医人,再说与你们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人呢?” “就是啊。” “此事肯定有误会。” 壮汉见周围的人都为白衣男子说话,,不由得愈发气恼,“你们这是包庇真凶,官爷,你们还不快把人押走?”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面露为难。 为首的衙役上前劝道:“公子,这白神医可是自幼在我们百草镇长大的,从来只有救人一说,没有害人一说啊!” 第51章 神医杀人案 “这……” 壮汉不知如何辩解,身侧的女子却是一口咬定,“定是他,定是他害了我未婚夫婿。” 衙役闻言,倒是不解了,“姑娘你为何如此确定?难不成你看见了什么?” 女子咬了咬下唇,也不说为何如此笃定,仍是不改口。 “官爷,你相信我,就是他害的。” 骆涟漪看向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后者遗世独立一般,不争辩,也不理会。 见这行事作风,骆涟漪只觉得十分亲切。 骆涟漪上前一步,环胸开口,“这位姑娘如此肯定,不如说出这人的可疑之处,我们也好为你做主。” 骆涟漪刚说完,周围的百姓纷纷应声。 “是啊,你倒是说为什么就是神医害的?” “这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就要冤死人吧?” “这姑娘也是奇怪,一口咬定是神医毒死了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该不会是讹人的吧?” “有可能,毕竟神医可是个有钱人。” 莫名被扣上一个讹人的帽子,秀美女子一张小脸涨红,恼怒反驳,“你们胡说什么。” 骆涟漪追问:“姑娘莫急,说出你的话怀疑便是,这么多人也不会偏私。” 骆涟漪这么一问,女子反倒是闭口不谈。 衙役还未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想了想摆手示意,“先把尸体送衙门。” 壮汉不可置信地询问:“凶手你们就不抓了?如果他跑了怎么办?谁给我弟弟偿命?难道你偿吗?” 听着这无理的要求,衙役语气也有些不耐,“如今并无证据,我们怎可随意拿人?这神医有没有嫌疑,等回去仵作验一验尸体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兄弟们,把尸体带走。” 衙役挥手示意,骆涟漪眼珠子转了转,对着一侧的店小二示意,“掌柜的,两间上房。” 掌柜的正一边含着泪一边看着热闹,本以为出了人命他这客栈就完了,没想到这个风口浪尖竟然有人要住宿。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掌柜的连忙赔笑上前,“两位客官来得正好,今日起凡是入住本客栈的一律食宿费减半。” 骆涟漪看向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开口示意,“这位是神医?家兄身体不适,可劳烦神医给看看。” 话落,周围的人一愣。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这入住死人的客栈也就罢了,竟还要被怀疑毒死人的神医医治,当真怪哉。 男子伸出手指,示意道:“看诊费,一百两。” 闻言众人也没有惊讶诊费高,而是同情地看向颜梦欢。 谁都知这白神医有个习惯,看人定诊费。 穷者少收,富者多收。 心情好时分文不取,心情不好时漫天要价。 这白神医刚被冤枉了,心情肯定不好,他们这请的可真不是时候。 听着这离谱的诊费,骆涟漪则是轻笑示意,“应该的,神医请。” 白衣男子撩起衣袍上楼,骆涟漪示意颜梦欢一起,随即紧跟其后。 周侧的看客不禁惊呼,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出手竟然这么阔绰。 上了楼,骆涟漪看到一个房间内尸体要被抬出,便伸手拦住。 “等等。” 骆涟漪掐了一把大腿,佯装惊讶扑上前。 “李兄,李兄。” 两个衙役一愣,不明白这是闹哪一出。 颜梦欢眸间含笑,白衣男子却是脚步不停。 “李兄,我们上次见面还把酒言欢,你怎么就先我一步去了呢!” 骆涟漪哽咽撕扯着衣服,一边快速打量尸体。 嘴唇发黑,七窍流黑血,看样子是中毒而亡。 不过眼眶充血,口中血沫过... 骆涟漪扒开衣领,发现尸体胸口毫无瘀青。 不死心地摁压了下胸口,果然察觉不对。 看来,也并非毒杀。 两个衙役看骆涟漪哭得如此‘凄切’,还真以为他们是旧相识,一时间也不阻止。 楼下的壮汉与女子走了上来,看到这一幕一愣。 女子不禁询问:“姑娘,你是?” 该看的都看,骆涟漪起身,拱手笑了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随即,在一屋子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骆涟漪回了房间,就见颜梦欢与白衣男相对而坐。 同样的身穿白衣,同样的神色清冷,就连身板也是同样的直,一板一眼跟雕刻的一般。 骆涟漪坐下,笑着介绍,“梦欢,这就是我跟你提的白术,白神医。白术,这是我幼时好友,颜梦欢。梦欢自小生了怪病,我此行来是特意寻你,想让你为梦欢看看。” 白术冷哼一声,似有不悦,“三娘好大的架子,上次你不告而别,如今贸然登门就是要我医人?” 骆涟漪蹙眉,语气无奈,“白术,你讲讲理,你知道我最怕苦,还非要我给你试药,我能不跑吗?再说了我这一路可是给你挑了各式各样的果脯蜜饯,可见我诚意。” “哼,无事献殷勤。” 白术又哼一声,伸手拉过颜梦欢的手腕把脉。 下一刻眼神一变,眸色认真起来。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她熟识白术的习惯,每次若是有他医不好时候,眉头就会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半晌见白术收回手,骆涟漪连忙询问:“白术,如何了?” 白术整了整衣袖,沉声道:“我看你还是为他准备棺材得好,也不用到处奔波求医。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骆涟漪面容一僵,随即调笑,“不是吧白术,才一年多不见你的医术就退步这么多?这点小病就难住你了?” 白术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三娘,你不必激我。你知晓我,能救就是能救,不能救就是不能救。” 骆涟漪面上笑容消失,不死心地追问:“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术抿唇,随即摇头,“没有。” 说着看向骆涟漪,伸出了手,“酬劳与礼物。” 骆涟漪掏出了一张银票,又道:“吃的在下面,我待会再给你拿。” 白术伸手要接银票,骆涟漪并无放手的意思。 “白术啊,我刚才看过那具尸体,七窍流血,很难排除毒杀。看来你此次的麻烦不小,需不需要我帮你。” “笑话。” 白术抽出银票,冷声道:“三娘当真觉得我解决不了?这世上,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骆涟漪翻了个白眼,激道:“那你倒是医好梦欢。” “骆三娘。” 白术拍桌怒起,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第52章 无药可医? 骆涟漪扶额站起,“这家伙,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 说着对颜梦欢摆了摆手示意,嘱咐道:“梦欢,你好好歇歇,若是饿了就叫些吃的,我去去就回。” 话落急切出了门,明显去追白术去了。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离去的背影,耳边还能听到骆涟漪无奈的声音。 “白术,你生什么气啊?我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行了?果脯跟蜜饯你不要了?” 声音渐渐消散,窗外闹市的嘈杂声不断传了过来,显得那般地嘈杂。 颜梦欢挥起衣袖,窗户与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内瞬时间清静了下来。 只是,好似有些寂寥。 另一边,骆涟漪追上了白术,后者面容依旧有些怒意。 “你跟着我干什么?” 骆涟漪捧着箱子,一脸谄媚讨好,“方才是我失言,白神医莫要生气,来来来,吃颗蜜饯。” 骆涟漪殷勤举着蜜饯,后者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出言质问。 “三娘,你想问什么就问,你知晓我最讨厌人做戏。” 骆涟漪手僵了僵,面容恢复了正色,“白术。你告诉我呗,他的病怎么治?” 白术蹙眉,强调了一遍,“我说了,救不了。” 骆涟漪扯了扯唇角,笑道:“你是救不了,但是你肯定知道有什么办法。” 她了解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医术很有追求。 越是无药可救的病,他越是感兴趣,怎么会一走了之? 除非是有方法,而他不想用。 白术停驻看向骆涟漪,询问道:“三娘,你与他是何关系?” 骆涟漪解释,“他是我儿时故友,而且又两次救了我性命,我欠了他不少恩情。白术,只要你能医他的病,条件随便你开。” “你对他倒是真心实意。” 白术语气嘲弄,又讥讽开口,“可他却对你百般隐瞒,你可知他并非是身患重病,而是中了奇毒。而我正巧见过此毒,此毒名为荼蘼,中毒者三日而亡,且亡时内脏破裂,以至于皮肤血丝遍布,好似开满了曼陀罗。” 白术说完,骆涟漪却有些疑惑,“怎么可能?他患病已经很久了。” 白术又解释,“所以我猜测,他应该不是直接中了此毒,唯一的可能,便是通过母体。不过看他的脉象,的确是活不久。” 骆涟漪一愣,心中复杂,语气却是感慨,“不管是毒还是病,都是早逝之相。这毒,该怎么解?” 见骆涟漪明显是关心,白术语气多了些怒意。 “若是这么容易解,就不叫奇毒了。” “你只管说怎么解,我自能办到。” 骆涟漪语气笃定,她信天下无难事,更何况还是关乎一条性命,自是会全力以赴。 白术定定看了她一眼,沉声开口,“魔教中有一至宝,名为圣心莲,能解万毒。不过天下之毒何其多,也不过是一半可能罢了。” 说着,白术又沉声劝慰,“三娘,如今魔教势头正盛,且无人知晓魔教到底在哪,取得这圣心莲就是难如登天。人各有命,你只想潇洒闯江湖,莫要沾了这麻烦。我可帮他调养身子,保他活个十年八年。” 骆涟漪挑眉,语气张狂,“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更何况这魔教就是个祸害,顺便除了也不错。” “骆三娘。” 白术怒喝一声,训道:“你武功再高也不能以一敌百,更何况那魔教定也是高手无数。我奉劝你一句,你若不想死,就不要沾染上魔教。” 骆涟漪把箱子塞给他,笑道:“放心吧,我会先保护好自己。” 毕竟,她还要留着性命去看大好河川。 白术低头去看满盒的果脯蜜饯,语气却是怅然若失,“看来他对你当真很重要,我们相识许久,反倒是关系浅薄。” 话锋一转,又冷哼道:“早知,我就该在初次相识时把你制作药人。” “你吃什么醋啊?若是你有难,我也会如此,不过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骆涟漪俏皮眨了眨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劳烦你给他调理调理身子,记得回去收拾出两间房,客栈太贵了,我们搬去你那,我也许久没见风叔与武叔了,还想讨教一二。你不喜麻烦,这案子我接了,酬金抵药钱了。” 白术转身,骆涟漪已经自顾自地离开。 “一年不见,还是这个性子。” 白术叹了一声,唇边却有些笑意。 回到客栈,骆涟漪就见颜梦欢正倚靠在窗边出神,也不知晓在看什么。 见桌子上空无一物,骆涟漪语气疑惑,“怎么不叫些吃的。” 颜梦欢转身看向骆涟漪,含笑开口,“我想等涟漪回来一起吃。” “那我去点些吃的。” 骆涟漪离开了客房到了大厅,发现店小二还在柜台打着瞌睡。 “小二。” 骆涟漪扣了扣桌面,店小二被惊醒,见是骆涟漪连忙笑道:“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上四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骆涟漪说完,又问:“今日那死者的家属呢?不在客栈吗?” 店小二叹了口气,回道:“去街尾的客栈住了,哎,客官你说我们多倒霉,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情了!我们掌柜的都被气病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骆涟漪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好歹是自己的家人,旁人也就罢了,他们自己人忌讳什么?” 店小二瘪了瘪嘴,哼道:“我看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天一副要神医偿命的样子,这人一走,那死者的哥哥就跟那个女子抱在了一起,不成体统。” 骆涟漪一脸惊讶,她记得死者是那男人的弟弟,那女子的未婚夫婿。这三个人的关系,当真是复杂。 骆涟漪心里盘算,对着小二示意,“你先去备饭菜吧!我出门一趟。” 说着,又出了客栈。 “这客官,还真是雷厉风行哈!” 店小二感慨一声,甩着抹布去准备饭菜去了。 骆涟漪去了街尾的客栈,只是稍一打听就打听到了那男女在的房间。 只是现下光天化日的不好打探,骆涟漪刚想回去,见一辆马车在主道上呼啸奔来。 周围的行人远远避让开,看着车尾抱怨。 “赶着去投胎啊!” “这也太危险了。” 两个孩童在街道上玩闹,丝毫没有注意马车驶来。 那车夫竟也不驱赶,反而朝着马屁股挥了一鞭子。 “驾~” 第53章 苟且男女 骆涟漪蹙眉,一个箭步上前把两个孩子抱起跃到了一侧。 马车呼啸而过,骆涟漪看着马车帘子被吹起,露出一个白衣女子来。 女子容颜妖媚,虽然是匆匆一瞥,但骆涟漪好似看到了她面上的不屑。 骆涟漪挑眉,手腕翻转,手中的栗子打中马屁股。 马儿吃痛,翘起马蹄,原地嘶鸣起来。 马车急停下,险些翻倒。 而那车夫更是直接被甩了下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就翻坐起来,警惕看向四周冷喝了一声。 “谁干的。” 应变能力这么强,显然是有些功夫在身。 骆涟漪也不理会,只是敲了一下两个皮猴子的头。 “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在大道上玩,去吧。” 两个孩子被吓得不轻,闻言连忙跑开,刚跑了两步就哭着喊母亲去了。 骆涟漪抬步准备离开,身后一阵破空声袭来。 骆涟漪敏锐躲过,一根带着尖刺的长鞭挥打而来。 执鞭的正是方才马车中的白衣女子,此刻她戴上了面纱,遮去了美貌。 只是浑身的肃杀之气,让骆涟漪不敢小瞧。 长鞭一击不中,又朝着骆涟漪横扫而来。鞭上的尖刺泛着寒光,这若是被打中,怎么着也要刮下一层皮肉。 骆涟漪拔出风岚抵挡,也不想恋战,用真气把女子逼退。 女子退后数步才稳住身子,有些诧异地看着骆涟漪。 “内功倒是不错,你叫什么?” 骆涟漪挑眉,反问:“你叫什么。” 女子掩唇笑了笑,嗓音娇媚起来,“奴家晶晶,敢问姑娘名讳?” 骆涟漪收起风岚,拱了拱手,“骆三娘。” 女子黛眉轻挑,轻笑起来,“骆姑娘,方才奴家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勿怪,这个就权当给姑娘的赔礼。” 说着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朝着骆涟漪抛来,美眸底却是泛着寒光。 骆涟漪伸手接过,盒子里面装着一朵梅花,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疑惑看去,女子已经上了马车离去。 这姑娘招式狠辣,为人倒是客套,还送朵梅花道歉。 骆涟漪打量手中的盒子,忽的发觉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发黑。 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肤色,让骆涟漪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女子,当真古怪。 骆涟漪蹙眉,拿着盒子回了客栈。 客房内,饭菜已经摆了一桌子,只是颜梦和却一筷子都没动。 “怎么不吃啊,说了不用等我。” 骆涟漪语气无奈,坐下来伸出了手。 “梦欢,你帮我看看是不是中毒了。” 颜梦欢清冷的面容有些浅笑,看也不看就给出了判断,“涟漪不会中毒。” 骆涟漪虽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但还是开口道:“方才有一位好看的姑娘给了我这么一个盒子,我接了后,手就有些发黑,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不知是何故。” “发黑?” 颜梦欢蹙眉,伸手探上骆涟漪的手腕。 半晌才松了口气,伸手要去拿盒子。 “梦欢,小心些。” 骆涟漪担忧嘱咐,后者给了她一安心的眼神。 颜梦欢碰上后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色却慎重看向骆涟漪询问。 “涟漪,那女子是什么模样?” 骆涟漪虽然疑惑颜梦欢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开口,“那女子长相妖媚惑人,但却穿着一袭白色衣裙。不过她的武器十分特殊,一根长鞭,鞭子上带着尖刺,那若是打在人身上,怕是要带下一片皮肉,实在有些过于阴毒了。” 颜梦欢面容一寸寸沉下,又问道:“涟漪,我猜你应当是与她起来了争执。” 骆涟漪一愣,语气诧异,“梦欢,你如何得知的?那女子的马车险些伤了两个猴孩子,我就小小地教训了一下。” 颜梦欢把盒子放到了一旁,柔声道:“这盒子上被下了毒,这毒也阴毒,接触此毒的部位皆会化为脓水。” 骆涟漪听得心惊,又有些疑惑,“那为何我没事?” 她现在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异眸间有些歉意。 “涟漪,其实有一事我未曾向你说明。我自幼生的怪病其实并非是病,而是我母亲在怀我的时候中了奇毒,所以我在生下时身体孱弱。若非神医,我怕是早就没了命。” “我虽被此毒百般折磨,但也有一益处,此毒过于霸道,因此我也百毒不侵。上次你中毒,我就给你服用了用我的血特制的药丸,所以一般的毒现在也奈何不了你。” “我竟也百毒不侵了?” 骆涟漪惊奇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回味过来,上次中毒后他让自己服用了一个月的药丸,当时就觉得药丸带着腥气,只是信任他才没有多想。 颜梦欢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不过涟漪,天下奇毒众多,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些。” 骆涟漪拿起筷子,笑着保证,“梦欢放心,我以后会多加小心,吃饭吧,晚上我还要去街尾的客栈看戏。” “涟漪是要去看那死者的家眷吧?” 颜梦欢说出她的意图,又问:“涟漪可是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蹊跷之处?” 骆涟漪撕下一个鸡腿啃了一口,这才解释,“那死者看似是中毒而亡,但是心脉尽碎。试问一个人已经投了毒,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我猜想,应当是有两个凶手。我方才又从店小二那里是听说那死者的哥哥与他的未婚妻关系不一般,所以今晚我想去探探。” 颜梦欢点头,嘱咐一声,“万事小心。” “好。” 骆涟漪笑着点头,又把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 如今江湖上她打不过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哪里有这么容易遇上高手。 是夜,骆涟漪换了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客栈。 到了街尾的客栈后,骆涟漪跃上房顶蹲下,悄悄移开了瓦片。 她运气倒好,两人此刻正在房间里,只是好似在争吵。 那秀丽女子嗓音柔和,字字却是锋利,“官府明明说是毒杀了,为何不能将白术定罪?” 壮汉挠了挠头,语气无奈,“芸娘,官府说白术不可能下毒,我这也是没办法。” 女子咬了咬下唇,沉声道:“欢哥的仇不能不报,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让他伏法。” 壮汉看向女子,面容复杂地询问了一句,“芸娘,药是你端给小欢的吧?” 第54章 诡异杀手 面对壮汉的询问,女子杏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瑞哥,莫非你怀疑我不成?是,我是心系与你,但那可是你的弟弟,我的未婚夫婿,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被你们白家收留,我心怀感激,又怎会害我自己的恩人呢?” 说着,凄凄切切地哭了起来。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女子一哭,壮汉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安抚着。 “芸娘,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到底会是谁给小欢下毒。” 女子咬着贝齿,嗔怒道:“自然是那个白术,他定是记恨你父母当年没有收留他与他母亲,才会心中记恨,下毒报复。” 壮汉一听,却是急得站起辩解,“不可能,我们是可是表兄弟,他怎么会毒害小欢。更何况小姨是病逝,与我们无关。” 骆涟漪心下惊奇,这兄弟两人竟是白术表兄弟? 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 不过这也奇怪,白术那个臭脾气,若是不喜得,别说是表兄弟,就是亲爹也不医治。 也不知晓,怎么就破了例。 骆涟漪继续看去,见女子竟扑入了壮汉怀中,嗓音愈发娇媚,“瑞哥,如今欢哥死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财产就是你一人的了。只是若是不寻到害死欢哥的凶手,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我们明日就去让官府羁押白术,若他是清白的,官府自会还他清白。若欢哥真是他所害,我们回去后伯父伯母也不会责怪。” 壮汉被女子说动,叹了口气揽住女子的身子,“好,芸娘,就按你说的办。” “瑞哥,我就只有你了。” 女子揽上壮汉的脖颈,柔柔倚在他的胸膛。 看着壮汉抱起女子去软塌,骆涟漪不忍再看下去,转身离开。 呸呸呸,这两人当真是令人不齿。 正准备离开客栈,忽得客栈门口走出了一位白衣女子。 而那女子,就是骆涟漪白日见的那个手执刺鞭的女子。 想起盒子上下的毒,骆涟漪心中疑惑,悄然跟上。 白衣女子进了一家胭脂铺,随即铺门关上,没了声响。 骆涟漪跃上了屋顶,发现胭脂铺后面还有个院子。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小院子,竟站着许多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白衣女子走近,那些黑衣人齐齐跪了下来。 “参见圣女。” 女子虚扶一把,娇媚的声音响起。 “今日只有一条命令,杀人夺物。” “是。” 一众黑衣人应声,跟着女子离开。 骆涟漪看着众人离去,脚步也不自觉地跟上。 面前的黑衣人竟个个是高手,幸亏骆涟漪轻功不低,不会跟丢,也不会让他们发觉。 这女子古怪,这些黑衣人也古怪。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行人越走越偏,骆涟漪就愈发觉得不对。 这条路,好眼熟。 等到几乎出了镇子骆涟漪才确定这些人去的竟然是白术居住的地方。 白术喜静,所以住在后山,而附近也无人居住。 白衣女子所说的杀人夺物,说的竟是白术。 这白术也太倒霉了吧,不仅牵扯进了杀人案,还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盯上。 不过这些人,怕是去找死的。 看着几人相继进了院子,骆涟漪却并不着急。 半晌,院子里传来阵阵惨叫声,夜色中显得十分凄厉。 骆涟漪冷笑,心中腹诽。 白术可是机关高手,这院子里布满了机关。 就连她都不敢硬闯,更何况是这些人。 骆涟漪寻了个墙头看热闹,而院子里的黑衣人眨眼间已经死伤不少。 白衣女子挥舞着长鞭抵挡四处射来的冷箭,身法诡异。 骆涟漪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从未见过。 大半个时辰后,四周的冷箭才消失,而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 “不知诸位来寒舍,所为何事?” 一声悠然地询问声响起,众人望去,见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提着灯笼走出。 然而诡异的是,他手中的灯笼竟然绿色的,此时映着这遍地的尸体,显得十分恐怖。 骆涟漪觉得好笑,这白术,还真是会装神弄鬼啊。 女子看向白术,魅惑的眼睛一挑,沉声道:“白神医,还要劳烦把玄武令交出来。” 玄武令? 骆涟漪疑惑挑眉,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白术目光不易察觉地冰冷起来,随即沉声道:“什么玄武令,你们怕不是找错地方了。只是你们扰了我的清净,便就用命来偿吧。” 说着拍了拍手,只听得咻地一声,一道残影跃来。 几个黑衣人连敌人的身影看清都没有看清,就倒在了地上,脖颈间,竟被人给划开了。 “谁。” 白衣女子娇喝声,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周围同伴倒地的声音。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饶是白衣女子,此刻面上也有些慌乱。 见自己的同伴只剩下三四个,白衣女子没有任何犹豫地要逃。 骆涟漪也不急着出手,也料定了女子跑不掉。 不过,这女子当真没有义气,这么就想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院内一根绳子抛出,准确地圈住了女子的腰,随即拉了回去。 白衣女子狼狈倒在地上,娇媚的小脸染上了尘土,好不狼狈。 白术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开口,“这一次我留你的性命,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是有下一次,一个不留。” 女子撑起身子,修长的双腿细细摩擦,狭长的眸子含笑白术,语气愈发魅惑,“公子,你弄疼奴家了。奴家也只是听人差遣,并非真的想伤害公子。” 白术蹙眉,面容有些嫌恶,“你这种级别的魅术对我无用,你若是不想走,不如留下来与他们陪葬?” 白衣女子眼中有些畏惧不甘,连忙撑着最后一口气离开。 骆涟漪正看得兴起,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小丫头,既来了还不进来?” “武叔还是这么敏锐。” 骆涟漪一跃而起,借着院内的树落在白术面前。 随即,又拱手对着西方行了一礼。 “武叔,风叔,好久不见。” 暗中走出两个老者,一个身材矮小,一个坐在轮椅上。 身材矮小的男人看着骆涟漪,轻笑捋了捋胡须称赞,“我说小涟漪,一年不见你的武功见长啊,我都没有察觉你。” 骆涟漪嘿嘿一笑,“风叔看出来了?这一年我可是勤奋练武。” 一侧轮椅上的老者忽得对骆涟漪出手,手中的绳子恍若鞭子一般,骆涟漪不敢有半分轻视,直接拔出了风岚。 绳子碰撞在风岚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细看去这哪里是绳子,分明就是细长的锁链。 骆涟漪与铁链过了几十招,忽得被打中后背,狼狈趴下站也站不起来。 老者冷哼一声,训斥道:“勤奋练武竟才涨了二十招?那你还真是无用。” 第55章 再回故居 骆涟漪爬了起来,也不嫌一身的灰尘,而是明媚笑道:“武叔,如今我已经可以在您手里过七十三招了,等我下次再来,一定可以过百招。” 武痴闻言,只是冷笑了一声,“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一侧的风叔没好气开口,“你行了吧你,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嘟囔着丫头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 武痴面容窘迫,风叔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骆涟漪。 “丫头,你不是说明年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骆涟漪笑着解释,“带一个朋友给白术看看,明日我就搬回,来到时候介绍给二老。” 风叔笑问:“丫头,你那个朋友,是男子吧?” 骆涟漪一愣,随即猜测,“白术已经告诉你们了?” 这小子看着对梦欢的病不在乎,还是挺上心的嘛! 风叔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术,笑道:“丫头,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白术这小子只说小丫头要带回来一个人,但也没说男女,只是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他们也就猜到了是男子。 这么多年了,他们两个老家伙都能看出来这个傻小子的心意,可惜这两个小辈一个说不出口,一个看不出来。 “我们明日就搬回来。” 骆涟漪笑着说完,看着地上的尸体询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找的玄武令是什么?” 两位老者面容微变,只是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们找错了。” 白术不耐烦地打断,质问道:“你怎么尾随这些人的?该不会又是凑热闹?” 骆涟漪摸了摸鼻尖,面容有些许窘迫,“我正好撞见了,就顺路来看看。” 白术一听,又炸毛了,开口就训斥,“顺路?我说过多少遍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这样鲁莽,若真遇上你打不过的高手怎么办?你若是觉得活腻了,就来给我当药人,别白白浪费了一条命。” 听着这络绎不绝的说教,骆涟漪满脸痛苦,当下就后退了数步笑道:“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明日再回来。” 说着转身一跃而起,施展轻功离开。 那架势,好似身后有鬼追一般。 “朽木。” 白术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相继离开,风叔无奈叹气,“老武,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跟你待久了?跟你那臭脾气一模一样,这女子都是要哄的。你看看他,每次跟训孩子一样,什么时候才能打动小丫头啊!” “既然你这么闲,就把这些尸体处理了。” 武痴哼了一声,转动轮椅离开。 夜色中四周依旧一片漆黑,只是院内的血腥如何也散不去。 骆涟漪回去的时候顺便去颜梦欢房间看了看,后者正在下棋,见她走了进来,连忙递了手炉。 骆涟漪坐在火炉旁,舒服地缩起了身子。 颜梦欢看着她如猫儿一般,眼中的笑意愈发温柔。 “探的如何了?” 骆涟漪转头,回道:“那两人当真是不道德,尸体未凉,他们倒是在颠鸾倒凤。” 听着骆涟漪的虎狼之言,颜梦欢只是笑了笑,“如此,那他们倒是有嫌疑。” 骆涟漪赞同地点头,“的确,不过若是让人心脉尽碎,至少内功要深厚才行,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骆涟漪一边说着一边添了金丝碳,只添得足足的遮掩住了火光才站起,示意道:“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起我们去白术那里住。” “好,涟漪也早点休息。” 颜梦欢点头,起身把骆涟漪送出了房间。 等到门关上,颜梦欢才取下茶杯下的纸条,再次看过一遍后,丢入了火炉。 这百草镇另有玄机。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尽快离开。 …… 翌日一早,两人去了白术的宅院。 宅院已经收拾干净,完全没有昨日夜晚的狼藉。 骆涟漪推开院门,一脸严肃的示意颜梦欢,“这院子里布了很多机关,看着脚下,走颜色深的地板。” 颜梦欢环顾四周,语气惊叹,“连院子的布局都是按照八卦走向,布局之人真是高明。” 见他煞有其事地分析,骆涟漪错愕转眸,“梦欢,你还懂阵法?” 颜梦欢笑着点头,“略懂一些,以前整日养病,便学了一些打发时间。” 骆涟漪眼中有些笑意,称赞道:“梦欢无须谦虚,能看出这个院子的奇妙之处,说明你在岑阵法上的造诣不低。” 骆涟漪并非试探,而是夸赞。 颜梦欢看着是个柔弱书生,但是见识不比她浅 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会医术也会制毒,不知道超越了多少人。 颜梦欢也看到了后者的满眼的称赞,以及没有说出钦佩。 心口有些暖意,颜梦欢侧了身子靠近了些开口,“涟漪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骆涟漪眼睛亮了亮,郑重点头,“可以啊,白术也教过我些,有空我们就讨论讨论。” “好。” 颜梦欢点头,自然摘下了骆涟漪头上的落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骆涟漪已经习惯了颜梦欢的亲近,对这个举动也是习以为常,然而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道。 “丫头,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病人?” 一声慈祥的笑声传来,风叔推着武痴走来,不见白术的身影。 “七叔,武叔,这是颜梦欢。” 骆涟漪笑着招呼,又对着颜梦欢介绍,“梦欢,这两位前辈是在此养老的,七叔与武叔也是我的师傅,这两位在二十年前可是霸榜了江湖高手第一第二。” 风叔捋了捋山羊胡,谦虚笑道:“老武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我这第二实在是愧不敢当,当初第二可是另有其人。” 武痴冷哼一声打断,“提那个小人干什么?就他也配?若我当年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后来也不会有什么魔教。” 骆涟漪了然笑了笑,对着身后的颜梦欢解释,“当年的第三就是如今的魔教教主,那也是个人物,短短一年就从名不经传到天下第三。不过他的确是个小人,听闻他当年假意与当时的天下第三称兄道弟,偷学了他的功法还用他的功法杀了他。再后来就退出了江湖,创建了魔教危害江湖。” 颜梦欢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话,而武痴却是拍了拍轮椅扶手,怒斥道:“别提那个小人,脏了我的耳朵。” 骆涟漪忙笑道:“好,不提。那风叔,武叔,我先去收拾,等下再找你们。” 话落,院外忽得传来吵闹声。 “白神医,官府查案,还请配合。” 第56章 公堂审案 听着门外吵闹的声音,骆涟漪不解询问:“白术呢?” 刚问完,白术就从房中走出,直接无视两人朝着门外走去。 骆涟漪不放心,连忙跟了过去。 院门外,两个衙役见院门打开,才走了过来。 “白神医,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白术也不言语,只是抬起前行。 骆涟漪也跟上,瞧着白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调侃笑问:“白术,你就不好奇官府为什么宣你过去?” 白术没有接话茬,只是冷声道:“他若想住下,食宿一天二十两,若是想让我帮他调理身子,一千两。” 骆涟漪睁大了眼睛,失声控诉,“白术,你这跟拦路抢劫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白术目不斜视,语气更是毫无波澜,“若付不起,那就另请高明。” 骆涟漪咬了咬牙,肉痛妥协,“行,一千两就一千两。” 白术医术高明不输为梦欢医病的神医,听闻那位神医不知所踪,如今也就只靠白术,毕竟别的大夫,也开不了梦欢的药方。 见骆涟漪答应,白术的脸色却是更沉,只是骆涟漪此刻发愁荷包要空,丝毫没有注意。 到了官府,骆涟漪不能走进,只能跟看热闹的百姓挤到一起。 “威~武~” 随着一声齐喝响起,就开了堂。 县令看着下方的白术,也是一脸笑意,“白神医,辛苦你跑一趟,本官自然是相信你是清白的,只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来人啊,给白神医搬个椅子坐着。” “嗯。” 白术冷淡嗯了一声,坦然坐在椅子上。 县令知晓他的脾气,也不强求。 几年前他老来得子,夫人难产,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他现在就是孤寡老人了。 其实这流程大可不必走,只是这死者是京城来的,须得谨慎一些。 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道:“郭芸,白瑞,你们挨着笃定是白神医毒害的白欢,你们可有证据?” 白瑞抱了抱拳,扬声道:“大人明鉴,家弟是死于中毒,而家弟喝的药就是这白术开的药。” 县令看了白术一眼,沉声道:“本官已经让人看过,神医开的药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出现在药渣上。说明投毒之人是在煎药的时候投的毒,而客栈小二也交代,他把药煎好以后就交给了郭芸你。” 县令极为威严地看了郭芸一眼,后者连忙道:“大人,药是民女端的,只是民女怎会毒害自己的未婚夫呢?大人有所不知,白术是我未婚夫婿的亲表兄弟。当年白术的母亲与人私奔被抛弃,后又投奔到我未婚夫婿家。只是闺中女子未婚与人私奔乃是耻辱,白伯母不敢收留。“ 听到耻辱二字,白术目光锋利看向郭芸,警告道:“你再说一遍。” 郭芸丝毫不惧,继续道:“后听闻白术的母亲病逝,想必他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出手报复。”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若是这样,那真的说得通,谁都知晓白神医睚眦必报,这若是报仇投毒,也说得通。 骆涟漪环胸,故意提高音量,“听说这死者来百草镇的时候重病垂危,若不是白神医出手相助早就没命了。白神医若是记仇,大可不出手医治。再者说白神医医术无双,若是想要一人的性命,何须麻烦到投毒?” 骆涟漪这一番话落,周围人的口风又偏白术这边,交头接耳间一人一句地为白术辩解。 “就是啊,神医医术这么高明,还需要下毒吗?” “再说了,神医若是想要他的性命,直接不救他也活不了。” “大人,神医肯定是被冤枉的。” “对啊大人,您一定要还神医的清白。” …… 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震耳欲聋,骆涟漪钦佩看向白术。 没想到这白术脾气这么臭,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却这么高。 县令注意到骆涟漪,惊讶地笑道:“三娘回来了,算来也是一年不见了,三娘别来无恙啊!” 被认出身份,骆涟漪笑着上前拱了拱手,“大人,好久不见。若大人不弃,我愿意助大人查案。” 县令一听,当即允了。 “好,有三娘相助,那这案子就好办多了。” 之前骆涟漪受了重伤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无聊,帮着破了不少案子,因此这县令才这么信任。 实不相瞒,其实昨日死者身亡时我也刚回来镇上,我查看过尸体,尸体的致死原因不光是因为中毒,还有心脉尽断。所以,我想问神医一个问题。” 县令虚抬了一下手,示意骆涟漪随意, 骆涟漪看向白术,询问:“神医想必也看过尸体了,不知死者是中的什么毒?厉害到什么程度?” 白术猜出骆涟漪的用意,便沉声道:“他中的毒是须臾,这种毒里面加了砒霜,顾名思义,须臾间而亡。” 骆涟漪接着开口,“心脉尽断若无灵药或高深内力相护,也同样活不过一盏茶。而试问,一个人若投了毒,为何还有多此一举动手?” 县令抓住了重点,问道:“三娘,你意思是说,有两个凶手?” 骆涟漪点头,“没错,而其中一人,还是武功高强之人。” 骆涟漪说着,忽得旁侧站着的男女出手。她的动作极快,白瑞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周芸却是敏锐躲过。 围观的人大惊,原来这个看着柔弱的女子,竟会功夫。 骆涟漪挑眉,轻笑开口,“人在危急时刻,是最容易暴露身手,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芸儿,你怎么会?” 白瑞一脸震惊地看着周芸,显然丝毫不知她会武功。 周芸面容懊恼,从腰间拿出一个药包洒向四周。 白色烟雾散开,众人只觉一阵香气后,身体就软了下来。 周芸趁着这个时候就想跑,烟雾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 周芸正震惊竟有人不被软筋散所迷,转头就看到了骆涟漪。 骆涟漪手臂翻转把人押下,喝道:“拿枷锁来。” 话落半晌没有动静,回头一看周围的人都被放倒了。 骆涟漪面容无奈,刚想自己动手就见白术走过来。 只见他手一挥,周芸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会医术就是方便。” 骆涟漪轻笑称赞,盘算走到时候带点软骨散什么的,方便。 第57章 白术过往 骆涟漪拍了拍手,示意县令,“大人,看来凶手是她无疑了。这白瑞与周芸其实早已苟且,这大概就是杀人动机,而投毒的人……” 骆涟漪看向倒在地上的白瑞,开口质问:“是不是你下的?” 白瑞中了软筋散,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不是他。” 白术开口,低头看了一眼白瑞,语气嘲讽,“他只是与那女子苟且而已,药渣残留的毒很浓郁,不是加在药中,而是加在药渣中。” 骆涟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白欢的下巴上有瘀青,原来是真的被强灌下去毒的。” 骆涟漪看向死瞪着自己的周芸,蹲下身子询问:“到底毒是你下的,还是那心脉是你打断的?” 周芸冷笑一声,语气虽虚弱但却狠毒。 “自然都是我。” 骆涟漪挑眉,又问:“你为何要杀你的未婚夫婿?你是先下毒呢,还是先打断心脉呢?” 女子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他发现了我与瑞哥的关系,说是要告发我们,要把我沉塘。我给他下了毒,又怕他不死,又补了一掌。” 不知为何,女子方才还句句推到白术身上,此刻自己都认了。 骆涟漪美眸弯起,一脸后知后觉,“这我倒忘了问,你打那一掌时,死者是毒发,还是没毒发?” 不等女子说完,骆涟漪又加了一句,“死者口鼻出血量可不小,不像是死后才毒发的。” 女子冷哼,怒道:“那自是我打那一掌后才毒发的。” 女子说完,骆涟漪站起冷笑呵斥,“满口胡言,那毒让人只能活须臾,若是你下的你怎会不知?若是知晓,又何须多此一举打那一掌?你若是对死者心怀怨恨,凭你的功夫就不会只打那么一掌,你分明在说谎。” 女子面色一变,垂下了眸子不语。 县令恢复了些力气,便问道:“三娘你别卖关子,另一个凶手到底是谁?是不是这个白瑞?” 白瑞还没有过药性,听此只一个劲的摇头,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 骆涟漪摇头,“这白瑞不过略懂拳脚,若说是他下的毒...那倒不是。大人我,我向小二打探过,白欢喝药之时,这白瑞一直在向他打探白神医的事情。” 县令一听,更是迷糊了,“那另一个凶手,到底是谁?” “我也想知道这位周姑娘到底是想包庇谁。” 骆涟漪看向默不作声的周芸,面色凝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这周芸显然在利用这一对兄弟,又袒护真正动手的人。 这一切,也不知是何缘由。 见周芸迟迟不开口,县令沉声道:“先把人押下,严刑拷问。” 事情告一段落,骆涟漪看向白术,后者丢给他一个药瓶。 骆涟漪笑了笑,塞给白瑞一颗解药。 “带他走。” 白术说了一声,先行离开。 骆涟漪也不多问,一只手就把白瑞一个壮汉拎了起来。 出了官衙,白术在一个拐角停下了脚步。 骆涟漪也不客气,直接把人丢了过去。 看着地上狼狈的白瑞,白术沉声道:“你们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瑞吃下了解药,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听白术问话才道:“我父亲让我来取外公留下的遗物。” 白术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外公的遗物是留给我母亲的,你们没有资格要。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若是你们再叨扰我,我不介意亲上京一趟。我想京城那些达官显贵总会有个什么病痛,我若出手相医,他们就会变成我手中的一把刀,定让你们不得安宁。” 白瑞刚经过波折,听着白术的狠话不由得苦笑一声。 “你当真是,恨毒了我们。” 白术眸色淡漠,径直离开。 骆涟漪跟了上去,见白术虽然神色毫无波动,但是却明白他心中酸涩。 想起第一次见白术,是十三四岁的时候。 当时与师父云游,见他们母子被追杀便出手相救,又送他们母子去了一个神秘山谷。 但是他母亲本就重病,又受了伤,只到了两日就逝去了。 而伯母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给双亲上一炷香。 当时只是疑惑,现在才知白家竟然把他们母子拒之门外,也难怪白术这个态度。 骆涟漪环胸跟在白术身侧,笑问:“白术,你外公的遗物跟那个白衣女子找的玄武令是一个吧?这玄武令,到底是什么来头?” 白术停住脚步看向骆涟漪,难得语气缓和,“三娘,你也看到昨日的惊险,你应当改改你这好奇的性子,只管游历河山。” 骆涟漪面色也恢复了正经,沉声道:“白术,如果那个东西这么危险,那你以后岂不是不得安宁了?这样,你把玄武令交给我,我居无定所,他们找不到我。” 听着这话,白术寡淡的面容有些笑意,“放心,有风叔与武叔在,我不会有事。若我们应对不了,就退回山里。你也知晓,那里就算是大罗神仙也进不去。” 骆涟漪一想也是,也不再坚持。 两人继续并肩行走,白术难得开了话茬。 “三娘接下来有何打算?一直陪着那个病秧子?” 骆涟漪习惯了他的毒舌,也不隐瞒自己的打算,“我答应了他,送他回家。” 白术蹙眉,嗓音沉下,“孤男寡女共处,难免有些不便,你为何不把他托付镖局?” 骆涟漪语气不以为意,“顺路是,去哪里游荡不是游荡。” “哼。” 白术轻哼一声,轻飘飘说了句,“虽说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但你这般热心,只怕会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骆涟漪一愣,什么叫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想多了吧? 再抬头一看,白术已经走远。 骆涟漪追了上去,语气无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长舌呢?你是多虑了,梦欢的性情比你还要寡淡,我们顶多是知己。” 白术瞥了他一眼,又训斥,“你自认聪明,有时却糊涂。” 骆涟漪刚想辩解,神色却是一变。 “有人跟着我们。” 第58章 落入陷阱 白术就要取怀中的药,被骆涟漪拦了下来,“没事,有我在,先不理会,看看他想做什么。” 白术点头,两人佯装无事继续走。 思忖良久,骆涟漪还是劝慰,“白术,你平日出诊自己也不安全,以后就别出诊了,在家里看诊吧!” 白术知晓骆涟漪是关怀,然而话语却是针锋相对,“我们认识也几年,你不喜被束缚,怎就觉得我就喜欢被束缚?” 骆涟漪挑眉,不客气地打击,“我们可不一样,我能以一敌百,而你那身手顶多以一敌二。我说你在武学上的造诣也太低了吧?有风叔与武叔两位高手在,这功夫看着也没长进啊。” 白术脸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憋出了一句,“我只是不喜舞刀弄枪,且我得了风叔轻功的真传,若真打起来,你未必打得过我。” 骆涟漪挑眉,来了兴趣,“行啊,我们回去比划比划?” “好啊,若你输了就给我试药。” 白术轻哼,骆涟漪干脆答应,两人像孩子一般,走了一路,斗了一路嘴。 到了院门前, 骆涟漪转头往后看去,“人已经走了,你先去,我去追。” 白术没有拒绝,只是给了她几个香囊。 “万事小心。” 骆涟漪知晓这些香囊的妙用,此刻也没有多问,连忙提着轻功朝着来处跃去。 白术进了院落,见颜梦欢正在院中走动。 想刚想提醒有机关,却见他下的脚步极为有章法。 白术看出颜梦欢也是懂阵法之人,便有心试一试,快步走到了假山旁移动阵法。 颜梦欢正探的入迷,忽见面前的花坛稍稍移动了一些,虽说细微,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余光看了一眼假山那边,颜梦欢恍若不知,落下的脚步也改了方向。 既然他有心试探,那他就让他明白究竟谁在阵法的造诣上更高一筹。 颜梦欢脚步更快,无论阵法如何变换,他都能全身而退。 而另一边,反追踪的骆涟漪同样遇到了麻烦。 她自认轻功不低,刚开始追踪的也是得心应手,可是追的人突然就消失了。 而且是凭空消失,连一点气息都寻不到,十分诡异 骆涟漪警惕看着四周,面前就是普通的暗巷,只是长了些。 而此刻若是有人围攻她,她也讨不了好。 以防万一,走为上策。 骆涟漪看了一眼屋顶,借力跃了上去。 然而一道网忽的封住了上空,网上带着尖利的刺,看着泛着寒光,迫使骆涟漪落地。 再看前后,有两拨黑衣人围堵来,手中皆是执着短剑。 骆涟漪面色凝重,看来她是被算计了,设局的人这是不想让她活着出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拼上一拼。 骆涟漪拔出风岚朝上一砍,然而头顶的网也不知是什么所制,风岚也算是削铁如泥,这一砍竟砍不断这网。 看着前后的黑衣人逼近,骆涟漪只好迎战。 狭小的暗巷中响起兵器碰撞声,暗巷中进行着无声的厮杀,而暗巷外的行人却一无所知。 黑衣人都是高手,而且执着短兵器。巷子过窄,让骆涟漪大刀的威力都削减了不少。 一盏茶的工夫,骆涟漪身上已经负了不下十道伤痕,明显落了下风。 骆涟漪一个发狠挥出两道刀气,前后黑衣人被这强劲的厉风逼退了数步,更有甚者当场吐了一口血。 骆涟漪明白若再耗下去怕是要栽这里了,干脆拼一拼,再次一跃而起,运足了内力朝上一砍。 她本就天生神力,内力也运足了八成, 这一砍还真的把头顶的网砍出来了一个口子。 底下的黑衣人想要追,却觉得腿一软,瘫倒在地。 骆涟漪上了屋顶,几道破空声从身后袭来。 骆涟漪连忙闪躲,头顶再次被大网罩住。 骆涟漪面容一变,飞速躲开大网,背部就一阵刺痛。 没办法,中几个暗器,总好比被这张大网再次困住。 屋檐上又涌来一批黑衣人, 见他们逼近,骆涟漪拿出香囊,把里面的粉末洒下四周。 然而香囊里面的药粉丝毫没有影响面前的黑衣人,一如方才一样。 这白术,制药的本事是不是下降了? 方才在底下就破开了香囊,但是那些黑衣人也没见受影响。 骆涟漪心中腹诽一句,只好挥着大刀抵抗。 骆涟漪伤在右肩,握着风岚打斗有些费力。 见四周的人愈发地多,骆涟漪后退一步把香囊的所有药粉都撒开。 这招果然有用,四周的黑衣人顿时倒了大半。 一个黑衣人倒下后,蒙脸的布散开,露出里面的帕子,而黑衣人脸上还有些水渍。 另一个黑衣人拿出一个药丸刚要服下,就直接倒了下去。 再看暗巷中的黑衣人已经尽数倒了下去,骆涟漪这才明白不是药粉无用,而是这些人有防备。 只是她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 骆涟漪拔出肩膀上的暗器,见上面的血泛着黑色,显然下了毒。 幸好托颜梦欢的福气让她可以百毒不侵,不然这会儿不是被毒死就是被这些人砍死。 骆涟漪转身就要跑,忽见一根带着尖刺的长鞭直朝着面门打来。 骆涟漪身子后倾,风岚撑了一下地才险险躲过。 一白衣女子踏着屋檐走来,面上一如前两次一样蒙着轻纱。 女子不给骆涟漪喘气的时间,手中鞭子舞得生风。 骆涟漪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而白衣女子的武功也不低,让她对付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白衣女子的攻击愈发凌厉,骆涟漪急速后退一步,稍稍喘气。 对面的白衣女子也有些吃力,只是看着骆涟漪的目光十分忌惮。 “你这女人好生诡异,不仅毒对你没用,你的内力还如此高深,当真是让奴家嫉妒。” 骆涟漪挑眉笑了笑,一边悄悄运着真气,一边道:“你这美人也诡异,长得这么好看,下手却这么阴毒。” 女子掩唇笑了笑,语气愈发娇媚,“袁晶晶,奴家的名字,奴家要取你的性命,也不好让你做个糊涂鬼。” “你倒是挺善解人意。” 骆涟漪冷笑,握起风岚主动出击。 骆涟漪发了狠,贴着身只攻不守。 长鞭是远攻武器,近战毫无优势,女子被攻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弃了长鞭, 一掌打向骆涟漪的胸口,距离太近,骆涟漪只能用左手接下这一掌,而女子从腰间拿出两把短刺来。 弃了长鞭的袁晶晶,身姿也愈发矫健,招式一如既往地阴毒,一招一式直逼人的要害。 骆涟漪讶异,还有心里感慨一声,“短刺?你这武器,倒是不常见,不知待会可以给我看看?” 见骆涟漪还有空调侃自己,女子咬了咬殷红的唇,羞怒道:“找死。” 第59章 颇有心机的男人 袁晶晶的攻击愈发猛烈,骆涟漪却是一脸无辜,“不让看我就不看,这么凶做什么?你对我下毒,也吃我一招吧,看毒粉。” 骆涟漪抓起香囊一洒,袁晶晶连忙掩盖鼻息后退。 骆涟漪就抓住这一会的工夫提着轻功离开,而左手明显有些轻颤。 她不是不想打,也不是打不过,而是这女子的功法当真诡异。 方才接了一掌,此刻左手竟疼痛难忍,连着中暗器的右手刀都握不稳,而且他们还有援军,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落下风,还是跑为上策。 此刻袁晶晶也放下了手臂,再一看哪里有什么毒粉,她竟被这女子骗了。 刚想要追,忽感觉气血翻涌,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看着手中的鲜红,袁晶晶神色错愕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她的内力竟如此高深,单靠刀就可以把我震出内伤来?” 身后又一批黑衣人赶来,单膝跪地询问:“圣女,我们可要追?” “不追,先回去。” 袁晶晶摇头,捂着胸口离开。 骆涟漪坚持回到宅院的时候,白术跟颜梦欢还斗得热火朝天。 骆涟漪喘着气靠在门框上,无奈吐槽,“二位神仙可否先收了神通?我快要疼死了。” 两人见骆涟漪倒下皆是乱了阵脚,飞速奔来。 白术看着骆涟漪月牙白色的外衣满是血迹,颤着手探上骆涟漪的脉搏。 半晌松了口气,弯腰把骆涟漪抱起朝院内走去。 颜梦欢淡漠的眸中有些怒意,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 弯腰把风岚捡起,抬步跟上。 骆涟漪被抱进了房间,白术难得温柔,就连放床上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 骆涟漪刚想夸一句,白术就板着脸 问道:“内伤加外伤,左臂骨折,落得这么狼狈,我给你那么多防身的药粉都无用?” 说起这个,骆涟漪郁闷嘱咐,“你以后出门带些对外肤有用的药,方才那些人就是那夜夜闯的人 ,他们这次有了防备,在口鼻蒙了湿布, 药效半晌才上来,可让我吃了大苦头。” 见骆涟漪都这副样子还在关心自己,白术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你内力深厚,又天生神力,就算是遇到高手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你的内伤是手臂怎么回事?是那个白衣女子伤的?” 白术语气带着冷意,毕竟那夜的人,也就那个女子有些本事。 骆涟漪点头,感慨道:“那女子招式阴毒,功力也是诡异,我接了她一掌,不仅断了手骨还受了内伤。但是奇怪的是,她内力并不深,那一掌却十分强悍。” “我不知告诫过你多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是你从不放在心上。” 白术虽是心疼,但还是不忘训诫。 而颜梦欢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扫过骆涟漪的手腕时,异眸间才有杀意浮现。 白术扎了几针,又急匆匆地去熬药,留两人单独在房中。 颜梦欢起身倒了盏茶递上,语气关怀,“疼吗?” 见他这么小心翼翼,骆涟漪轻笑安抚一声,“还行,我毕竟是习武之人,这点痛不算什么。” 嘴上说着硬话,只是恕伸手接茶盏的时候扯到了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她是习武之人不假,但是也最怕疼。 颜梦欢眼中有些心疼之色,伸手接过了茶盏亲自喂她。 骆涟漪有些窘迫,但还是就着喝了大半。 颜梦欢把茶盏放下,劝慰道:“涟漪,这里怕是不安全了,我们留在这里也会牵累白神医与两位前辈,不如启程吧!” 骆涟漪笑着示意,“我们想到一处了,不过等你调理好身子我们再走。” “我身子已经无碍。” 颜梦欢语气无奈,他的医术虽不及白术,但是他了解自己的身子,再怎么调养也就这样。 而且那些人已经盯上了这里,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他始终是有些担心。 再者说,之所以选择骆涟漪护送自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 若是树敌太多,反而会棘手。 骆涟漪仍是坚持,“我现在受了内伤,至少也要让我养好再走。这段时间,你也好好休养你的身子,路途遥远,没有个好身子也不行。” 颜梦欢见骆涟漪面色惨白,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 还是让她养好伤。 屋内火炉烧得噼啪作响,火炉旁正燃着的安神香催得人有些困意。 骆涟漪躺下身子,迷迷糊糊地道谢。 “梦欢,托你的福,我又捡回了一条命。他们在武器上都涂了毒,若不是我如今百毒不侵,怕是已经横尸荒野了...” 说到最后声调都有些减少, 再看骆涟漪已经闭上了眸子。 半晌待骆涟漪呼吸平稳,颜梦欢把手放在骆涟漪的肚子上,用内力为她疗伤。 他有一功法为红酥手,还有一则便是可用内力为人疗伤,只是损伤比较大。 但是她,也无妨。 一盏茶后,骆涟漪的面色恢复了红润,而颜梦欢的面色却是苍白如纸,站起踉跄回屋去了。 等到骆涟漪醒来的时候,就见白术在旁写着什么。 看了一眼四周,没有颜梦欢的身影。 白术看到骆涟漪醒来,便把一直热着的药端给她,“喝了。” 看着黑糊糊的药汁,骆涟漪蹙眉后退,又听白术威胁,“你若不喝,我就要灌了。” “我喝,我喝。” 骆涟漪接下,深吸了一口气喝下。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嘴里的苦味,貌美的小脸痛苦地皱成了包子。 白术看得满眼笑意,还不忘打趣,“你是孩子吗?” 颜梦欢走了进来,见此从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用银针挑了块蜜饯,递到骆涟漪唇边, 骆涟漪张口吃下,甜滋滋的味道冲淡了不少苦味,这才好受了许多。 白术看着两人的举动,笑意也僵在了脸上,又挂上平日的债主脸。 骆涟漪拿起个就硬塞到白术的口中,无奈吐槽。“白神医,求你日后在汤药里面放些甘草,不然我是真的喝不下去。” 白术摸了摸嘴唇,眸色柔和不少,好脾气地应了声好。 “白神医大度。” 骆涟漪像以往一般吹捧,而旁侧颜梦欢的异眸顿时就冷了下来,手一翻,盒子就掉落在地上。 第60章 一月磨炼 上好的蜜饯撒了一地,颜梦欢面容带着歉意开口,“没拿稳。” 骆涟漪蹙眉,关切看着他,“怎么了梦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盒子也不沉,怎么拿不稳? 颜梦欢看一眼白术,解释道:“是我才学浅,今日与白神医切磋阵法落了下风。” 骆涟蹙眉看向白术, 他可没有这么无聊与人切磋功法。 她估计是颜梦欢好奇自己去探阵法,而白术在一旁加强了些。 这么久了,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白术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颜梦欢说的又是事实。 当骆涟漪关怀地问颜梦欢伤到哪里时,白术才恍然大悟。 他竟是 当着面告自己的状? 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大的心机,当真可恶。 “既然技不如人,就少出来丢人现眼。” 白术冷哼训斥,骆涟漪立马出来维护,“白术, 梦欢他是自学的阵法,不比你有江湖第一的阵法高手教授,他能在你手下过招,已经很厉害了。” 骆涟漪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无意识地维护颜梦欢,容不得别人说一句。 你... 白术噌的一下站起,怒目看着骆涟漪。 这个笨女人,竟然去维护一个外人? 到嘴地埋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索性眼不见心不净。 骆涟漪看着白术甩袖离开,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怎么白术这次气性这么大? 心下叹了口气,骆涟漪对着颜梦欢嘱咐,“梦欢,我这个朋友脾气就是有点古怪,你多担待担待。” 颜梦欢蹙起眉头,异眸间有些歉意,“涟漪,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骆涟漪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与白术认识这么久,也了解他,他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颜梦欢俊美的面容上这才有些笑意,把地上的蜜饯收拾干净又道:“我去再买些新的来。 ” 骆涟漪连忙制止,“别别,不知道那些是不是在外守着,出去危险,我少吃些也没事。” 颜梦欢眸间有些懊恼,又道:“我看厨房有桂花,我去给你做些桂花糖,留着吃药吃。” 说着连忙走出,好似赶什么一般。 骆涟漪在身后笑意满面,又惬意地躺在床上。 这生活,真是不错 。 是夜吃饭, 骆涟漪刚拿起筷子,就听武叔训斥,“被人打成这样,还有脸吃?” 骆涟漪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武叔,这次是意外,都怪他们太阴了。” 武叔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若你武功真的高,又何须惧怕那些阴险手段?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你无用。” 武叔越说语气越怒,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腿上的毯子,眼中满是怒火。 骆涟漪知晓武痴不光是怪她大意,也恨自己当年大意。 骆涟漪从风叔的口中听过,武痴的腿是被魔教教主所害。 他们年轻之时,武痴游历一处时捣毁一个邪教,救了奄奄一息的魔教教主。 后来那魔教教主就一直跟着武痴,只是武痴心中只有武功,想挑战天下所有高手,就把魔教教主留在一位故友那里。 没承想再见时,那个狼狈的少年已经成为在江湖高手榜上的高手。 武痴爱才,便指教了许多,没承想竟然成了助纣为虐。魔教教主偷学了江湖第三高手薛义的成名技,还用那一招杀了他。 武痴前去质问,却被魔教教主卖惨蒙骗,又遭他偷袭,虽保了一条命,但这一双腿却是废了。 因此,武痴这些年日夜怨恨,恨自己武功不够高,才被小人奸计所害。 骆涟漪不想武痴继续陷入过去的阴霾,便扯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的面前。 “武叔说得对,都是我学艺不精,还劳烦武叔多鞭策鞭策。武叔,我觉得你那招劈天破海就不错,连名字都这么霸气,武叔你就教给我呗。” 武痴看着碗里的鸡腿,面上有些笑意,“怎么,你用一个鸡腿,就想学我的成名技?” 骆涟漪一听,又把另一只鸡腿放在他的面前。 “那再加一个。” 风叔噗嗤一声笑出声,打趣道:“老武啊,还不快把学费吃了?两个鸡腿呢,可不少呢!” “你个老东西还打趣我。” 武叔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又看向骆涟漪,出言批判,“凭你如今的功力,可施展不出劈天破海,你此次既回来了,就留一个月,我好好训练你。” 风叔看了一眼白术,也忙笑道:“是啊丫头,这都快过年了,你们不妨过完年再走?”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征求他的意见。 毕竟两人现在一同,她也不能只顾自己。 颜梦欢笑着点头,能得曾经天下第一高手的指教,只会让她的功夫更上一层,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见他点头,骆涟漪才笑着抱拳应下,“那就辛苦武叔了。” 白术看着两人互动,只觉得心中酸涩。 他们,竟如此亲近了吗?三娘这么随性,竟还询问他的意见。 白术的医术高明,才三天骆涟漪的伤就好全了。 身体好了,骆涟漪也陷入忙碌之中。 早上学风叔的踏雪无痕,剩余时间就受武叔的鞭策。 之所以说是鞭策,因为武叔当真是苛刻,除了吃饭如厕,不准骆涟漪休息一刻。 依照他的说法,习武之人体力尤为重要,若是闲暇时间不多锻炼体力,那等真的遇上人数多的敌人迟早会被对方耗死。 武痴严厉,而骆涟漪也是下了功夫苦练,两人每日到月上梢头才停。 每次骆涟漪都是扶着墙回房间,有时候澡也不洗,鞋子也不脱就睡了过去。 白术每日为颜梦欢调理身体, 又为骆涟漪制作药膳。 而颜梦欢则是做了丫鬟的活,每日烧好洗澡水放在骆涟漪的房间,又备好换洗的衣服。 等到第二日又把几人的脏衣服洗了,帮着风叔做一日三餐,打扫院落。 眨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要过,而袁晶晶那些人也不蹭上门叨扰。 又是一天结束,骆涟漪撑着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 若是上半个月,她每日练完倒头就睡,现在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每日练完还有些余力。 骆涟漪裹紧被子,掰着手指算时间。 一个月虽快过了,但是新年也快到了。 回想起来,自己这两年每次过年都是在路上,自己一人去小酒馆点一盘饺子,就算是过年了。 越想越觉得伤怀,一时间竟没了困意。 耳边传来响动声,骆涟漪听出是颜梦欢的脚步,也懒得睁开眼睛。 察觉颜梦欢坐在床边,刚想睁开眼,就感觉到手被握住。 第61章 颜梦欢失踪 “这样练,身子怎么受得住。” 颜梦欢握着骆涟漪的手哀叹一声,又把手放在骆涟漪的肚子上。 骆涟漪察觉颜梦欢的动作,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这颜梦欢是想干嘛? 难道趁着自己没力气非礼自己? 不,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耳朵却是羞得发热。 然而颜梦欢并没有下一步举动,骆涟漪心里正疑惑着,又感觉丹田处阵阵暖流涌进。 骆涟漪心中震惊,他这是给自己渡内力? 颜梦欢竟然有武功? 不可能,她也偷偷探过他的脉象,不像是有内力的人。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回想这大半个月,自己操练一天后第二天依旧神清气爽,本以为是自己的身体素质提高了,难不成因为他每日给自己输送内力? 怪不得,怪不得白术每日为他调理身子,他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弱,而自己的内力飞速上涨。 她还以为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未曾想这些内力是白得的。 骆涟漪叹了口气,握住颜梦欢的手。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醒来,面容有些诧异。 “涟漪,你怎么会?” 骆涟漪蹙眉,松开了他冰冷的手,语气也是无奈,“我若睡着了,又怎知我这多余的内力是哪里来的?” 颜梦欢眼中慌乱,压低了声音解释,“涟漪,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骆涟漪没有丝毫怪罪,只是不解询问:“为什么要隐瞒你会武功的事情?” 毕竟,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吧? 颜梦欢垂下头,几缕墨发遮掩侧脸,多了几分柔弱。 “涟漪,我习武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靠着内力续命。不然,我也活不了这么久。我的内力也并非都是我的,我活了这二十来年,也遇到过几个贵人给我渡些内力保命。” 且他不能告诉她自己的处境,若是让她知晓自己会武功,哪里还会护送自己?怕不是早想着去江湖逍遥去了。 骆涟漪来不及细想,而是担忧道:“既然内力对你这么重要,那你这怎么能渡给我这么多?来来,你坐着,我还给你。” 骆涟漪站起拉扯颜梦欢,后者一脸无奈。 “涟漪,内力不是东西,而且你的内力刚猛,我怕是消受不住。” 颜梦欢摁着骆涟漪坐下,语气温柔,“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近日每日被补品滋养着,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骆涟漪木讷点头,目光落在被握住的手上,有些不自在。 颜梦欢恍若没有看到,只是又笑问:“涟漪想吃些什么?我明日要与风叔去街上买些瓜果蔬菜。” “什么都可以。” 骆涟漪回了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就精神这一会儿,就已经撑不住睡意了。 颜梦欢把软被往上拉了拉,温柔嘱咐,“好好休息。” 等到颜梦欢离开了房间,骆涟漪才朝着门口看去,半晌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本应该是她照顾他,没想到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她不是没有猜到他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对他不忍说狠话,这段时间也明里暗里的拒绝。 只可惜,这效果微乎甚微。 哎,也不知道怎么寻一个两全之法。 骆涟漪怀着心事入睡,第二天照常被武痴叫醒,练了两遍刀法才到了吃早饭的时候。 风叔看着哈欠连连的骆涟漪,笑着询问了一声,“丫头,这都快一个月了,收获怎么样?” 骆涟漪摸了摸背后的风岚,轻笑开口,“有武叔指导,自然是受益颇深,我的崩岳都精进了两层,内力也雄厚不少。” 这里面,颜梦欢的功劳可是最大。 风叔看了一眼颜梦欢,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骆涟漪刚想去练武,就被风叔拉到了一旁。 “丫头,你过来。” “怎么了风叔?” 骆涟漪不解跟了过去,就见风叔一脸严肃。 “丫头,你以后莫要再说你练的刀法是崩岳。” 骆涟漪面上疑惑,追问道,“为什么?” 风叔叹了口气,解释道:“上半年,江湖上有人打听崩岳的消息,我也一直联系不到你,也没有办法告知你。那些人我也查了,只目前也没有查到到底是谁在打听。” “有人打听崩岳?” 骆涟漪挑眉,哼笑道:“莫非是贪图崩岳的功法?那我可不惧,他们想拿,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丫头。” 风叔面容无奈开口,面容严肃地嘱咐,“丫头,你只管记住我的话。” 骆涟漪收起了玩笑心思,保证道:“风叔,我听进去了,以后,我不会在外人面前再提崩岳。” 这话师傅也说过,她也谨记着,今天是这几年第一次提及,也是面对几个信任的人。 风叔欣慰点头,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颜梦欢又问:“丫头,你与这颜小子...你是不是倾慕他?” 骆涟漪一愣,连忙摆手,“风叔,你这是想哪里去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风叔拔高了音量,上又意味深长的调侃,“我看这个小子可是对你有意,”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小脸上更是不自在,“风叔,你想多了。” 怪不得白术说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她此刻才明白,不是别人想多了,而是她想少了。他们这么短的时间都看出来了,反倒是自己这么久了才肯定颜梦欢是真的倾心自己。 风叔也不戳破,只是笑道:“丫头,你这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也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有没有意中人啊?” 骆涟晕环胸,轻笑道:“之前是有个意中人,不过他如今已有家室,我这辈子有红鸾劫,也就不求婚姻了。” 拐角处,颜梦欢面错愕,心中更是震惊。 她竟然有心仪的人? 正想着,旁侧传来白术的声音,“那个男人骗了三娘,也负了三娘。所以三娘现在最恨的便是欺骗她的男人。” 白术看着颜梦欢的眼神意味深长,显然就是故意说给他听。 颜梦欢没有回头,生怕让白术看到他面容上的复杂。 他骗她的,又何止一桩? 饭后,风叔与颜梦欢一起去镇上采购,骆涟漪继续练自己的刀。 到了午时,也不见两人回来。 饭桌上,骆涟漪看着桌子上颜色怪异的药膳,忙转过头看着院门。 这药哪能当饭吃啊?这不是要命吗? “奇怪了,这都中午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白术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快过年了,买的东西也多些。他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若是不想下午空着肚子被武叔操练,就乖乖把这些药膳吃了。” 骆涟漪认命拿起筷子,余光忽得看到一道残影跃来。速度之快,仿若疾风。 第62章 波折寻人 残影停在面前,正是风叔。 骆涟漪惊叹,“风叔,你这轻功更上一层了啊!” 风叔面色焦急,连忙道:“丫头,颜小子失踪了。” “什么。” 骆涟漪面色一变,站起询问:“他在哪里失踪的?” 风叔歉意开口,“我就买个肉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竟然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骆涟漪心惊,能瞒过风叔,的是什么程度的高手? 白术看着骆涟漪担忧的神情,沉声说了句,“当今世上,还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风叔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更何况现如今是白天,一般的迷药对他也无用。除非,是他自己走的。” 骆涟漪心中焦急,也由不得她多想,问了位置,就连忙追去。 风叔并未阻拦,再看脸色,哪里还有方才焦急的样子。 武痴看了他一眼,哼笑道:“就算是那小子自己走,你也不可能发觉不了,说吧,放走他有什么目的?” 风叔捋了捋山羊胡,笑道:“那小子的确是自己走的,而且看他那样子也没有瞒着我的意思。我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丫头有一颗江湖心,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心机深的人。正好,借此让她好好看清楚。这小子心机深,我几番试探都没有试探出什么,丫头心机单纯,与这么一个人在一起,迟早会受伤。”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术,“小子,丫头过完年就要走了,你好好把握住机会,可不要枉费了我们的心思,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武痴哼了一声,也训道:“整日在那里单相思有什么用?别等丫头被人抢走了哭。” 白术脸色涨红,半晌只呆呆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不放心,我去寻她。” 说着,又跟着骆涟漪离去。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眼中欣慰。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我们得撮合撮合,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要当爷爷了。” …… 另一边,骆涟漪到了卖肉的地方,一冲动赶了过来,反倒是没了方向。 百草镇抵得上一个城池,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人难上加难。 骆涟漪烦躁地挠了挠头,对着身侧的人打听。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戴着斗笠的男子?” 那人一愣,摇了摇头,“没看到。” 骆涟漪不死心,一连问了几十个,皆是一无所获。 骆涟漪有些丧气,心中也是懊恼,本以为在风叔在不会有事,但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早知道,就应该给他个千里香。 四周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却让骆涟漪心里愈发烦躁。 这该去哪里找人? 此刻,旁侧卖发饰摊子的妇人笑着询问:“姑娘,你找的那位公子是不是很瘦?声音也好听,衣角还有一朵莲花?” “对对对。” 骆涟漪面上欣喜,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大姐,他去哪里了?” 妇人忙开口,“他在我这里买了个簪子,然后前面的巷子里有孩子哭,他就去看看。” 说着,又忧心道:“最近镇上失踪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子,该不会是遇上拍花子了吧?” 骆涟漪知晓拍花子就是人贩子,她游历江湖的时候也帮着官府捣毁过几个人贩子的窝点。 这些人贩子很狡诈,而且拐卖的手法也是层出不穷。 若是梦欢真的落在他们手里... 就颜梦欢那副绝色容貌,怕是要被卖到青楼当个头牌。 “我在想什么?” 骆涟漪拍了拍脑门,朝着巷子走去。 巷子里没有一个人影,好似又失去了方向。 忽得地上一物吸引了骆涟漪注意,捡起来一看,是个莲花形状的发簪。 骆涟漪连忙拿着发簪去问那位妇人,妇人一看,连忙道:“对对对,那公子买的就是这个发簪。” 骆涟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去巷子另一边打听从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但是问遍了周围的人,也没人看到有人从巷子里出来。 骆涟漪又回到了巷子里,四处查看。 这巷子两侧都是摊贩行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看到有人走出去? 而且颜梦欢有内力,虽说身手弱了些,但是毒药对他无用,迷魂散应该也没用才对。 那就算是打昏了,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除非…… 骆涟漪抬头朝着头顶看去,就看到头顶的阁楼。 略微提气跃了上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胭脂粉味道。 骆涟漪伸手摸上栏杆的凹痕,唇边有些冷意。 跟她猜想的不错,人果然是吊上来的。 身后忽得传来些动静,骆涟漪忙躲了起来。 屋内走出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妇人与一个穿着寒酸的男人,两人依着栏杆往下看,巷子里已经没有人影。 夫人蹙眉看着男人,染着豆蔻的指甲戳着他的额头。 “人呢?人呢?你诓我的是吧?” 男人摆手,谄媚笑道:“小的哪里敢啊!妈妈,刚才我看的真切,的确有一个长的十分不错的女子的打听那个叫绝色男子。” 妇人一听,眼中精光渐现,追问道:“那女子比起那个男子姿容如何?” 男人想起骆涟漪那貌美的脸,露出垂涎的表情来。 “我还从未见过那样的美人,长得貌美,但是却一脸的英气,就跟晚上的月亮一样,让人高不可攀。” 妇人听得眼睛愈发的亮,连忙道:“你快去到街上去寻寻,想办法把她诓到这里来。” 男人一听,有些畏缩地缩了缩脖子。 “妈妈,那女子身后可背着一个大刀呢!” 妇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骂道:“那又如何?一碗迷药下去捆起来,带到京城那可就是天价。再说,那公子已经送走了,要是不成她也拿我们没办法。别磨蹭,快去。” 男人被催促着离开,骆涟漪想了想,又跃下了楼。 男人被赶了出来,正纳闷该去哪里找人,就见骆涟漪走了过来。 骆涟漪正拉着路过的行人问有没有见过戴斗笠的男子,经过男人的时候也开口询问:“麻烦问一下,有见过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吗?” 男人心中一喜,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反正妈妈只说了把人带过去,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 想此,男人笑着点头,“见过,他好像进那个楼里了。” 第63章 又被掳走了? 骆涟漪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好似有些狐疑,“你确定吗?”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没看错,我这不是出来买东西的吗,正好看到。” 听此骆涟漪没再怀疑,径直朝着楼走去。 男人对着楼上的人打了个眼色,等到骆涟漪进去的时候就坐在了对面看着,心里已经盘算可以得多少钱,而丝毫没有为自己害了一个女子而感到愧疚。 骆涟漪进了楼,就见那妇人从楼上走下,上下打量着骆涟漪。 这一看,是越看越满意。 这女子当真是特别,英姿飒爽得像个侠女,但是这小脸又过于精致,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妇人是开青楼的老鸨,只是她的楼里最近生意不好,就打起了歪主意,来这偏远的城镇掳些漂亮的女子。 本以为得到一个神仙般的公子已经是她的福气了,没想到又来一位英气美人。 她做这一行,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美人,这样的美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若是带回去,还怕会没客人吗? 老鸨压下心里的欣喜,装作一副温和的样子,“姑娘找谁啊?” 骆涟漪佯装没有看到身后堵住大门的两个壮汉,开口就问:“请问有没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来?” 老鸨一脸恍然大悟,又笑道:“原来姑娘是找那位公子啊,他正在楼上喝茶呢!姑娘可要一起?” “好啊!” 骆涟漪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才十来个人,还不够她热身呢! “姑娘跟我来。” 老鸨笑着就要把人往楼上领,还不时地回头看骆涟漪有没有跟上。 上了楼,老鸨又进了一个房间。 骆涟漪也不迟疑地跟了进去,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异香。 见屋子里没有人,骆涟漪追问:“我朋友呢?” 老鸨见她没倒下,一时间有些怪异。 不对啊,她又没吃解药,怎么还没倒下? 骆涟漪悄悄弄破了腰间的锦囊,又追问:“这位大妈,你不是要带我去找我朋友吗?” 大妈? 老鸨咬了咬牙,笑着把骆涟漪拉着坐下,“姑娘坐下喝杯茶,你朋友一会儿就来。” 看着面前的茶杯,骆涟配合喝下,也没有忽视老鸨眼中的狠戾。 一杯茶下肚,骆涟漪指尖转着茶杯,蹙眉道:“这茶的味道不太对啊!” 老鸨心里咯噔一声,扯着苍老的面皮笑道:“姑娘说笑了,这茶能有什么不对。” 骆涟漪看着她一脸心虚,笑着转了话锋,“大妈,你这茶叶不是很好吧?” 老鸨松了口气,站起笑道:“那姑娘稍候,我去给姑娘泡一壶好茶来。” 迷香点了,迷药下了人还是没事,老鸨心里没底,就想着先出去。 谁知晓刚走出一步就觉得身子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骆涟漪站起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老鸨质问,“我朋友,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此刻的老鸨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明白自己是算计不成反被人算计了。 听骆涟漪质问,仍是死皮赖脸地装着糊涂。 “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什么朋友?我没见过。” 见她否认,骆涟漪直接拔出风岚放在她的脖子上。 “真的没见过?” 锋利的刀刃挨着皮肤,吓得老鸨身体一个劲地抽搐。 “见过,见过,见过。” 骆涟漪冷笑把人提了起来,从窗户溜走。 骆涟漪也不是打不过门外那些壮汉,只是颜梦欢不在这里,担心事情闹大,有人会传信。 老鸨贪财也怕死,在骆涟漪的威胁下还是报出了藏匿颜梦欢的地点。 谁能想到,这些个人渣竟然把拐来的人藏在一座普通的宅院里。 当骆涟漪赶到的时候,就见几个貌美的女子像牲畜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而环顾四周,不见颜梦欢的身影。 骆涟漪心中慌张,冷声质问:“我朋友到底在哪里?” 老鸨畏惧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刀,指了指一个上锁的房间。 骆涟漪大步走了过去,一刀把门锁砍开,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哪里有什么颜梦欢,只有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的穿着跟那楼里打手穿的一模一样,显然是一伙的,难道这是颜梦欢做的? 骆涟漪走出院子,把牢笼的女子都放了出来。 这几个女人我关在这里好几天,每日喂着迷幻散,骆涟漪来了半天她们也只是看着连求救都没有。 等骆涟漪把牢笼打开,才知道她们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一个个看着牢门被打开,只艰难地伸着手,眼中含着热泪,满是渴望,只是身子如何也动不得。 骆涟漪焦急去寻颜梦欢,但还是找出带的解药给几人解毒。 白术的医术果真不是吹的,解药刚喂下,人就能爬出了牢笼。 骆涟漪连忙询问:“你们知道屋子里人去哪里了吗?” 几个女子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最靠门的女子则是说道:“我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然后就见两个人把那位公子带走了。” 两个人? 骆涟漪蹙眉,又问:“姑娘可看清了那两人的相貌穿着?” 女子摇了摇头,“那两人穿着黑衣,蒙着面,故而看不真切。” “黑衣人?” 骆涟漪想到袁晶晶,心中暗道不好。 颜梦欢落到那女子手中,还能有好果子吃? 心系颜梦欢安危,骆涟漪也不敢耽搁,找了根绳子把妇人捆了起来,又嘱咐几个女子,“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你们身上的迷药就能解,各回各家去吧!” 方才说话的女子扯着骆涟漪,恳求道:“姑娘,我们现在不能行走,若是那些人来了那我们不就完了?还请姑娘好人做到底,将我们送回家。” 其余女子也纷纷请求,“姑娘,求你了。” “求你了姑娘,行行好吧!” “姑娘...” 骆涟漪咬牙,一时难以抉择。 若是这妇人的同伙来,这些个弱女子岂不又落入贼手? 但是颜梦欢若是真的落入袁晶晶手中,安危一样令人担忧。 几个女子见骆涟漪犹豫,又害怕地抽泣起来。 “别哭了,我送你们到大道上。” 骆涟漪咬牙答应下来,却没见到最先劝慰的那个女子面上笑意诡异,好似骆涟漪不能去寻颜梦欢就是随了她心意一般。 第64章 解救女子 骆涟漪把几个姑娘带去了大道上,随即指了指前方,“你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一盏茶就可以进镇,再一盏茶就可到官衙,告诉他们来抓人贩子。” 骆涟漪说完要走,又被最先开口的粉衣女子拉住了手。 “姑娘,你把我们送到官衙吧,也许那些人已经找来了,到时我们几个弱女子可怎么办呐!” “走上大道有了人,你们就安全了。” 骆涟漪抽了抽手臂,女子却是紧紧地抓着,哭得梨花带雨。 “还请姑娘行行好,送佛送到西吧!” 骆涟漪蹙眉,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姑娘,你一再阻拦我去寻我朋友是何意?” 女子一愣,忙道:“姑娘别误会,只是我们被囚禁了几日,实在是害怕。” 见女子依旧狡辩,骆涟漪也不再理会,对着其他女子嘱咐,“快去吧,到了县衙就安全了。” 说罢,拉着那个粉衣女子离开。其余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忙朝着管道跑去。 女子面上没有丝惊慌,只是问道:“姑娘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骆涟漪没有松手,只是沉声道:“说吧,你与带走我朋友的人是不是同伙?我朋友在哪?” 女子低下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骆涟漪从香囊中掏出一颗药丸强迫她咽下,随即松开了手。 女子伸手去抠喉咙,可惜什么都吐不出来。 转身看向骆涟漪,恐慌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再看小脸,哪里还有柔弱的样子,杏眸间反而有一些狠戾。 “给你吃的是毒药一日散,一日没有解药后,你就会七窍流血,皮肤溃烂,不过放心,你不会死。告不告诉我,由你。” 骆涟漪说完就走,也不在意女子有没有跟上。 喂她的也不是毒药,如果她以为自己服了毒药后还是不肯说,那自己再逼迫也没有什么用,更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骆涟漪走出了一段距离,身后女子连忙道:“姑娘,他们要带那位公子离开百草镇,那两人一个穿藏蓝色,一个穿黑色劲装。我知晓的已经说了,还请姑娘赐解药。” “喂你的不是毒药。” 骆涟漪说完,提着轻功朝着镇口而去。 骆涟漪脚步丝毫不敢停歇,到了镇口一打听果然有一个蓝衣男人一个黑衣男人,只不过他们是驾着一辆红顶马车离开的。 骆涟漪使出了力气去追,出了十里地,终于看到了所谓的红顶马车。 心下一喜,骆涟漪提高了速度。 所幸马车不快,让骆涟漪轻松追上。驾车的两人正在闲聊,骆涟漪拔出风岚一刀砍坏车轮。 没了轮子的支撑,马车倾斜倒下,马儿嘶鸣一声,身子也朝地上栽去。 两个驾车的人身形矫捷地落在地上,怔愣看着骆涟漪,被她的彪悍给惊到。 骆涟漪掀开车帘一看,颜梦欢果然在里面,不过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手执长剑朝着骆涟漪攻来。 骆涟漪用风岚抵挡两人的武器,怒声道:“敢劫我的人,看我不教训你们。” 追寻了大半日,骆涟漪丝毫不见疲惫,风岚舞得虎虎生风。几招下来,逼得两人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啪~ 一人的兵器被骆涟漪直接砍断,惊得他睁大了眼睛,“你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强悍?” 黑衣男人则是理智开口,“别恋战,去解开马匹。” 那人也不敢耽搁,连忙去把马匹解开。 见两人要逃,骆涟漪逼得愈发地紧。 两人都抵挡不住骆涟漪的攻击,更别说一个人,黑衣男人只有防守的份,回头怒骂一声,“还不快点?” 话刚说完,就被骆涟漪用刀背拍在了地上。 见骆涟漪又举起大刀,男人连忙求饶,“女侠饶命,我们只是图财,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 骆涟漪蹙眉,沉声道:“看你们两个武功不错,竟然做起了人贩子的勾当,随我去衙门认罪,否则我要了你们的小命。” “是,是。” 地上两人应声,一副伏法认罪的模样。 骆涟漪担忧颜梦欢,却失了警惕心,原来在地上的两人忽得齐齐出手对骆涟漪打了一掌,骆涟漪横起风岚去挡,诡异的是,方才还可以与两人打成平手,然而这一掌的内力却比方才雄厚一倍。 骆涟漪被震得后退两步,而两人得了空,连忙上了马匹快步离开。 “可恶,这两个人竟还留了一手。” 骆涟漪蹙眉,见人跑远了也不追,连忙去看颜梦欢,发现他的脖颈上一摊瘀青,显然是被打晕的,不过所幸人没事。 骆涟漪把风岚放在前面,把人背了起来。 末了还不忘调笑,“看来光百毒不侵也没用,还可能被打晕。庆幸我有这一身的力气,不然这十来里地,还真背不动你。” 说着,就朝百草镇走去。 骆涟漪丝毫没有注意到背上的颜梦欢唇边挂着笑意,显然已经醒来。 而此刻离开的两人,正讨论着骆涟漪。 黑衣男人感慨,“怪不得主子要这位姑娘护送,我还是第一次遇上武功这么高的女子。” 蓝衣男人也笑道:“主子的安危不用我们担心了,也难怪主子为了见我们这些手下还要演戏。” 闻言,黑衣男人哈哈大笑,“我看主子是乐在其中。” 蓝衣男子也是笑开,两人共骑着一匹马悠闲离开。 骆涟漪背着颜梦欢走到了一半,就见白术驾着马车赶来。 见马车停下,骆涟漪轻笑开口,“白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千里香了?” “你们两个身上都有。” 白术说完下了马车,撩开了车帘,“把人放进去吧!” 骆涟漪点头,把颜梦欢背上了马车。 白术把马车调转个方向,见骆涟漪坐在身边又问:“人是哪里找到的。” 骆涟漪支起腿,感慨笑道:“今日梦欢可是波折,被人贩子拐两次。” 白术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他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拐一次已然是稀奇,更何况是两次。” 骆涟漪笑意僵在脸上,没有说话。 其实从那卖发簪的大妈就开始觉得奇怪,一开始就是刻意指引自己去那个巷子。 而那女子一开始虽拖着她,后来又指出道路。 虽然说是受她威胁,但是她说了一句没毒,那女子竟也不多问一句。 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在乎毒,要么就是她知道自己会没事。 无论哪一点,那个女子都不简单。只是她究竟是哪边的人,让她一时有些摸不准。 而刚才那两人……可不像是个人贩子。 更何况拐了人还慢悠悠地走,好像生怕人追不上一样。 第65章 乱点鸳鸯谱 额头被敲打了一下,骆涟漪思绪被打断,疑惑看向白术。 后者只做了一个噤声的首饰,便没再言语。 回到家里,骆涟漪掀开帘子要背人,白术拦在了身前。 “不过是晕倒了,我扎两针就行。” 说罢,就走了进去。 骆涟漪笑了笑,跳下了马车。 没一会白术走了出来,随即颜梦欢也走了下来。 骆涟漪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抬步离开。 “我先去找武叔去了。” 武叔正与风叔下棋,见她来便问:“人回来了?” 骆涟漪点头,刚准备坐下就听武叔的声音,“继续练。” “好嘞。” 骆涟漪应了一声,拔出风岚操练。 风叔看了骆涟漪一眼,问道:“丫头,怎么成为一个强者?” 骆涟漪刀身翻转,回道:“自然是要有一部好的功法,若我把崩岳练到巅峰,定是可以一争天下第一的宝座。” 武叔哼了一声,沉声道:“就单是功法?西南凌家的飘雪剑,东北王家的无双飞刀,想他们父辈都可与我一战,再看如今的传人,扶不上墙的烂泥。” 风叔附和,“你武叔说得对,强弱不能依功法而定。若是练武奇才,无功法就能问鼎至尊,若是练武废柴,就算是这天下最好的功法,在他手中也就是用来垫桌子的。” 骆涟漪使出一招回旋刀,闻言辩解道,“我自认天赋只是其一,若他练一日我练三日,又怎会不能一敌?” 武叔摇头,叹道:“我以为也是这么想,但是后来亲眼看到了天赋奇高的人,便只能叹为观止了,可惜……不过丫头,你的天赋可以与他匹敌,不过你这崩岳功法招式是内力都极为霸道,你修炼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别像你父亲是一样……” 像是勾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武叔面容沉下,钢铁般的面容带了些悲伤之色。 一侧风叔见此打断笑问:“丫头,你想不想当天下第一?” 骆涟漪收了招式,笑道:“天赋也罢,努力也罢,别人如何我不管,我也懒得追求天下第一,我知晓游荡江湖,挑战江湖高手,证明我的崩岳成为江湖中最好的刀法。” 武叔问:“若是你发现还有比崩岳更好的刀法呢?” 骆涟漪把风岚扛在肩上,语气毫不在意,“天外有天,若有也不打紧,与他打一场也是畅快。” 武叔与风叔两人对视一笑,一脸欣慰。 他们曾经也执着过天下第一,也为此做了不少傻事。 他们也都把骆涟漪当做孙女,自然有些担心。 但是现在看她这么通透,也就放了心。 是夜吃了饭,骆涟漪洗漱完再次瘫软在床,门外忽的传来敲门声。 “三娘,是我。” “进来。” 骆涟漪语气慵懒,连手都懒得抬。 门被推开,白术抬步走进,见骆涟漪穿着亵衣惊得连忙背过了身子。 白术红着脸,蹙眉训斥,“把被子裹上,你穿成这样,怎可随意让人进屋?” 骆涟漪一身裹上被子,笑问:“这大晚上的,找我干嘛?” 白术回了头,把手中的汤盏递给她。 “补气血的,喝了。” “这都要睡觉了还要喝药啊?”骆涟漪不满抗议,见白术蹙起了眉头只得接过喝下。 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滋味,反而有些甘甜。 骆涟漪眼睛亮了起来,惊讶道:“难得啊,你竟然里面放了甘草。” 见她孩子一般的高兴,白术眼底也有些笑意。 一碗药下肚,骆涟漪才问:“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白术接过药碗放下,正色开口,“三娘,颜梦欢身子弱还需要调养,浩流在江湖上人脉广,离这里也近,你不如把颜梦欢送到他那里养着,我想浩流定能为他找到家人。” 万浩流是江湖豪侠,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就颇有威望,江湖之大,若是他要寻个人,也比骆涟漪简单百倍。 骆涟漪也觉得此法可行,不过仍旧有些犹豫,“可是我已经答应颜梦欢,要送他找到家人了。” 白术蹙眉,询道:“天下之大,凭你一人,要找到何时?再者说,你不闯荡江湖了?那颜梦欢城府深,人又复杂,你带着他只会麻烦不断。” 骆涟漪张口想说什么,白术又说了一句让她无法反驳的话。 “浩流传信,有了你父亲的消息,有人曾在百花城见过他。” 骆涟漪一怔,连忙追问:“消息可真?” 白术点头,“消息属实。” “终于,终于有父亲的消息了。” 骆涟漪低声呢喃,眼眶也有些微红。 父亲是她心中的痛,当年她们一家人也享过天伦之乐。 父亲是豪侠,母亲是官家千金,他们也曾是江湖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是父亲练崩岳刀法练得走火入魔,在新年的大雪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们母女寻了许久,托了多少人打听,但是都一无所获。 最后,母亲郁郁而终,把她托付给了身为挚友的师父。而母亲临终的遗愿就是让她找到父亲,到时带着父亲到她的坟前带一壶她喜欢的桃花酿。 这也是骆涟漪一直闯荡江湖的原因,游历山河也为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 白术眼中有些心疼,又道:“我已经让浩流去查那个目击者,你去后就会有那人的消息。” 骆涟漪心中欣喜,感激地看着他,“白术,谢谢。” 她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如今可算是有了。 白术面上有些笑意,又道:“颜梦欢的事情我也跟浩流说了,他也愿意照顾。等到一打听到他父母的下落,就会把他送过去,他身子太弱,也受不住颠沛流离。” “也行,梦欢身子不好,这些时间跟着我是受了许多苦。” 骆涟漪还是松了口,一方面是白术的提议周全,一方面是找父亲的心太迫切。 见骆涟漪答应,白术才站起身来。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后日就是大年三十,明天还要打扫庭院。” 骆涟漪点头,看着白术离开。 虽说做了决定,但是心情却依旧觉得复杂。 而刚出门的白术,就被颜梦欢挡住了去路。 白术看着来人,蹙眉询问:“颜公子有何事?” 颜梦欢蹙眉,质问开口,“我倒是想问问白神医何意,我与涟漪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第66章 岌岌可危的情谊 “外人?” 白术冷笑,沉声道:“我看你才是那个外人。” 两人一个俊美如高岭之花,一个淡雅如兰,此刻却是敌视着对方,谁也不肯相让。 半晌,颜梦欢先离开,白术也随即离开,就好像方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天,骆涟漪起来后,就看到武叔和风叔在一起下棋,显然是一对二, “下这里,下这里。” “别吵。” “都说了下这里,被堵死了吧?” “都怪你吵吵吵的。”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此刻像个孩子一样斗嘴,而对面的颜梦欢则是云淡风轻。 “二位前辈可是快输了。” 风叔见到风岚,当即站了起来,“丫头起来了啊,吃饭吃饭,我去端。” 棋局眼看是输了,风叔分明是想耍赖。 武叔看了一眼,也转动轮椅离开。 “涟梦欢,棋下的不错啊,连风叔都能赢。” 骆涟漪称赞一声,跟着风叔去了厨房。 饭桌上没有白术的身影,骆涟漪不解询问:“白术呢?” 风叔笑着解释,“听说是镇上有人被蛇咬了,抬着轿子来请的人。” “肯定是知晓今天要打扫庭院,出去躲清闲去了。” 骆涟漪轻笑调侃,风叔则是哈哈大笑,“这小子可见不得一丝脏污,他可耐不住做甩手掌柜的。” 就连经常冷着脸的武叔,此刻也是带着笑意。 颜梦欢看着三人,心下不由失落。 幼时不过那几日的情分,怎比得上他们。 难不成,她真的要听白术的话丢下自己? 大年三十,骆涟漪一早被迫装饰颜梦欢也加入其中,镇上偶尔传来鞭炮的声音,也点燃了过年的气氛。 几年来,骆涟漪还是第一次与亲近的人过年,晚上吃饭的时候与武叔风叔畅饮起来。 白术看着骆涟漪又喝空了一坛酒,忍不住提醒,“你们少喝太多。” 武叔又拿了一个酒坛,闻言笑道:“没事,过年开心,丫头,接着。” 骆涟漪接过猛灌了一口,笑得肆意,“痛快,风叔,你酿的神仙醉是这世上最好的酒。” 风叔哈哈大笑,示意道:“丫头,什么时候想喝酒了什么时候回来,这神仙醉一直为你备着。” “谢谢风叔,我敬你一杯。” 骆涟漪倒了满满一杯,又是一口闷。 颜梦欢只含笑看着,时不时地夹些菜。 等到收尾,三人已经醉了。 白术看着骆涟漪眼皮子都在打架,站起示意道:“三娘,我送你回房休息。” 还未伸手,骆涟漪就被颜梦欢抱了起来。 白术蹙眉,讽刺了一声,“颜公子当真是身体健壮。” 颜梦欢也不说话,只是抱着骆涟漪离开。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白术还要把风叔与武叔扶回去休息。 骆涟漪抱颜梦欢回了房间,又打了盆水给她清理。 骆涟漪已经沉睡了过去,两颊还泛着红晕,十分可爱。 颜梦欢一时看呆了,等回神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骆涟漪的脸颊上。 再看骆涟漪,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知晓她爱酒,他们在一起几月,她也只在遇见柳呦呦的时候才这么大醉过,而在自己面前,都只是小酌。 “这是为何?难道,你对我还是不信任吗?” 颜梦欢呢喃一句,眼神落寞,唇边笑意又有一些自嘲。 可是,自己也不值得她信任。 第二天一早,鞭炮声作响,十分热闹。 骆涟漪起了个大早去拜年,风叔与武叔给三人发了压岁钱。 宅院门口更是热闹,不断有人往宅院的箱子前投钱。 颜梦欢目睹,有些疑惑,“涟漪,他们这是作何?” 骆涟漪笑着回话,“这是百草镇的规矩,每年三十都会来这里投些善钱去病灾,白术会把这些钱给官府,以来救济灾苦之人。” 颜梦欢一愣,语气多了些讥讽,“若是投些钱就能去病灾,那这世上就没有疾苦之人了。神佛前香火不断,也未见消了这世间苦难。” 话落颜梦欢才察觉这话说得不对,不由得看向骆涟漪,生怕她会多想。 未曾想,骆涟漪只是若有所思地赞同,“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这也是他们的一份信仰吧!” 见骆涟漪竟认同自己,颜梦欢眼底的笑容柔和下来。 果真,她是不一样的。 等到下午,村民人数才少了许多。 骆涟漪帮着把钱送去了衙门,衙役一见到骆涟漪当即笑着打招呼。“骆女侠新年好。” “新年好。” 骆涟漪笑着招呼,又问:“那几个人贩子是怎么处理的?” 衙役忙回话,“年后就流放去,那些个恶人也算是罪有应得。那些姑娘也已经安置回去了是,骆女侠,你真是又办了一个天大的好事。” 骆涟漪只笑了笑,问道:“那粉衣女子送回去了?” 衙役一愣,有些疑惑,“什么粉衣女子。” 没有? 骆涟漪蹙眉,心中复杂,“那次来的一共几个女子?” 连那个粉衣女子,她一共救了六个。 “一共五位女子,三个就是我们镇上的,连另外两个也在附近。” 衙役语气笃定,毕竟这件事情在百草镇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县令爷可是十分上心。 骆涟漪没再问,只是摆了摆手,“走了。” 回去路上,骆涟漪心中复杂。 虽然怀疑过,但是真的坐实了,还是会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家里,远远地就见颜梦欢迎来。 “涟漪,风叔的绿梅开了,我们一同去看吧!” 颜梦欢的眉梢带着笑意,俊美的面容周围的雪融为了一体一般,惊艳的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骆涟漪定定地看着颜梦欢,询问:“梦欢,为什么要假装被拐?” 这话她早就想问,只是一直问不出口。 颜梦欢微愣,眼中的笑意黯淡下来。 “涟漪,我……” 颜梦欢的欲言又止,跟承认没什么区别。 骆涟漪抿唇,心中冒起无名火来,“你说过你对我知无不言,但你却一再欺我骗我,从一开始你与王大发的关系,到客栈你对我下药致我昏睡,还有你隐瞒的武功,以及这次被拐事件。你究竟是觉得我痴傻猜不出,还是你觉得我可以随意蒙骗?” 颜梦欢眸中错愕,她知道,她竟都知道。 第67章 夜救颜梦欢 见颜梦欢久久不语,骆涟漪眼中更是失望,也不想再听什么,转身就走。 看着骆涟漪的背影,颜梦欢心中一种莫名的心慌,连忙伸手拉住他。 “涟漪,你听我解释。” 骆涟漪还真的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颜梦欢示意:“解释吧,但是只有一点,若你再诓骗我,那你我的情谊就此一刀两断。” 颜梦欢一怔,到口的说辞不敢再继续。 白术说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她,而自己第一眼见她,就计划了一场骗局。 如今那些人已经寻到了自己的行踪,如果再离了她,那自己的安危就难保证。 而且...他不想离开。 只是这实话也不能说,让他当真是进退两难。 颜梦欢紧蹙着眉,心中一时着急,忽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俊美的面容染上了殷红,多了些妖冶的美。 颜梦欢身子轰然倒下,像极了凋谢的白莲。 “梦欢。” 骆涟漪变了脸色,连忙接住颜梦欢的身子,随即抱起往里跑,一边跑一边求救, “白术,白术。” 骆涟漪脑海一片空白,只想着找到白术医治。 白术从远处赶来,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面前,见骆涟漪抱着颜梦欢不禁一愣。 “他这是怎么了?” 骆涟漪面容焦急,磕磕巴巴地说道:“不知道,他吐了血,然后就昏了过去。” 看着骆涟漪这副模样,白术心里一揪,连忙探上颜梦欢的脉搏,随即拿出银针封住颜梦欢的几个穴道,又安抚道:“三娘莫慌,只是气血攻心,你送他回房间,我去取药箱。” 说罢,就连忙离开。 骆涟漪也把颜梦欢抱回了房间,见他唇角沾了血迹,又湿了帕子颤着手去擦。 想起白术说他是因气血攻心才昏倒,不由得心生懊悔。 她明知他身体不好,却还逼问他。 方才她是一时失了方寸,其实她何尝不是心里藏着秘密,又怎能狭隘要求别人对自己敞开心扉? 她真不该逼问,不该啊! 半盏茶的时间,白术已经把药箱拿了过来,给颜梦欢服了一颗朱红的丹药,又对骆涟漪示意,“三娘,用内力把药催发。” 骆涟漪连连应声,把颜梦欢扶了起来渡给他内力。 白术就在前方施针,半个时辰后,骆涟漪脸色苍白,如今正值寒冬,额头上却溢出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水。 “三娘,收手吧。” 白术担忧阻止,这内力输了半个时辰,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会损伤元气。 骆涟漪收手,长呼一口气调整内息。 见白术还在施针,纵然骆涟漪心中担忧,也不敢多问一句,而是在一旁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术才收了手,面露疲倦之色。 骆涟漪连忙问道;“辛苦了,梦欢怎么样?” 白术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这才解释道:“他身上的毒前两日应该发作过一次,只是没有调养好,加上方才又有些气血攻心,导致血气逆行才会昏厥。” 骆涟漪闻言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方才逼他,他也不会气血攻心。” 白术蹙眉看着骆涟漪,想要伸出手安抚,见骆涟漪红着的眸子时,又失意垂下。 扯了扯唇角,白术安抚,“三娘,别担心,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休息几日就可以了。” 骆涟漪点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术张了张口,还是自己站起了身。 “我先去熬药。” 骆涟漪闻言,当即站了起来,“白术,你待会不是还要去义诊吗,你去休息会儿,我去熬药。” 白术点头,去桌边开了方子。 骆涟漪又是熬药又是喂药,察觉颜梦欢的身子冰冷,又生了好几个火炉,怕火炉熄灭,又拿了床被子裹着守着火炉。 颜梦欢醒来的时候,就见骆涟漪披着被子坐在火炉旁打着瞌睡,火光映得到她脸蛋通红,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分外地娇憨可爱。 颜梦欢撑着身子坐起,察觉脚下有东西,触感温热,掀开被子一看脚底下有两个羊皮水袋,袋子口有旧绳子打的结,外又缠了一圈新绳子。 水袋里面的水还热着,以至于脚底都是热的。 不止这个,就连身上的被子都多盖了一床。 明白这都是骆涟漪准备的,颜梦欢心中有些暖意,更多的是感动。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真心关切自己的人。 骆涟漪醒来,眼睛还迷糊着,就伸手来摸颜梦欢的手。 察觉手是温热的时候,这才又裹着被子眯了过去。 颜梦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唇边笑意更深。 也不起身,就这么继续看着骆涟漪打瞌睡。 门忽得被推开,白术走了进来,见这一幕脸色也沉了下来。 走上前推醒骆涟漪,轻声道:“、三娘,醒醒。” 骆涟漪惊醒,询问脱口而出的,“颜梦欢没事吧?” 白术蹙眉看向颜梦欢,后者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笑意却十分碍眼。 “点还没死透。” 白术语气嘲讽,上前探了探颜梦欢的脉搏。 骆涟漪松了口气,挣扎站了起来,“时辰快到了吧?我去熬药。” 说着踉跄离开,眼睛还困得眯成一条缝。 白术心里不悦,拿出了银针命令颜梦欢,“衣服脱了。” 颜梦欢解去衣袍,如玉的皮肤上点点瘀青。 “这毒发作的时候宛若万虫噬骨,且每个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时间依次增加,你竟熬了二十多年,还真是不简单。” 白术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根银针刺入,目光扫过瘀青的时候,有些忌惮之色。 书中记载,这种痛苦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而他能忍受这么久,可见他的忍耐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这种人的隐忍程度也让人心惊。 半晌白术收了手,沉声道:“我最后扎的那几下记住,早晚各扎一次。” 颜梦欢点头,“有劳白神医。” 白术收起东西,语气淡漠,“你不必谢我,我都是看在三娘的份上,才会救你的性命。” 闻言,颜梦欢笑意愈深,“话虽如此,还是要谢神医费心。毕竟涟漪也因我的事情多次叨扰神医,我也不能失礼。” 白术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三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管闲事。” 颜梦欢又笑了笑,争论得不遑多让,“涟漪守了我也一夜,又何止是侠肠那么简单,不过是我们的情意深些罢了。” 情意二字咬的极为重,这话惹怒了白术,白术看向颜梦欢,后者面容惨白柔弱,只是这锋利的话,可没有他表面那么人畜无害。 白术面容冷笑,沉声道:“涟漪是心善,不是愚蠢。我奉劝你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在她面前耍什么心机。” 第68章 好友决裂 颜梦欢看了一眼门外,淡然开口,“白神医,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秘密。难道白神医没有吗?” 白术一愣,想起自己隐藏心中的秘密,也是一时语塞。 颜梦欢继续道:“还请白神医放心,纵然我对涟漪有隐瞒,但我绝不会做出伤害涟漪的事情。” “哼。” 白术哼了一声,沉声道:“你在她身边一日,我就无法放心。” “咳咳。” 颜梦欢咳了两声,虚弱询问:“白神医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见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术也索性摊开说明,“三娘有自己的要事,你不过是想寻亲,单靠三娘一人只会多耗时日。我与三娘说,把你送到我们好友那里,想必那天你也听到了。我警告你,不要再耍什么心计,乖乖去等你的亲人,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 颜梦欢薄唇微扬,问道:“代价是指白神医在我身上下的蛊吗?可惜对我无用。” 白术眼中有些意外,随即目光阴戾的看着颜梦欢,“你竟还会蛊,你藏的挺深。” 颜梦欢面容无奈,如实解释,“我以前跟过一位神医,学过些医术与蛊术。” 白术闻言,显然是不信,继续追问道:“你跟的那那位神医叫什么?” 他跟随师傅学医这么多年,对如今世上的名医也都有所耳闻。蛊医双修的,倒是少见。 “……” 颜梦欢并未开口,白术还想再问,骆涟漪就正巧走了进来,“梦欢,喝药了。” 骆涟漪把药递给颜梦欢,见两人一脸严肃不由疑惑询问,“这是怎么了?” 颜梦欢没回话,只是偏过虚弱咳了咳。 看着两人这个模样,白术心中大怒,拉着骆涟漪走了出去。 骆涟漪一脸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在门外听了半天墙角,也没有听出什么啊? 出了房间,白术摁着骆涟漪的肩膀质问:“他说的那位神医,是不是柳霏?” 柳霏? 骆涟漪怔了怔,道:“为他医治的神医,好像姓柳,怎么了?” 白术一脸失望地看着骆涟漪,怒道:“你可知晓柳霏是我神医谷的叛徒,你也知我师祖的遗愿就是与判出师门者不沾染半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湖中人,怎会不知江湖的规矩?既知规矩又坏了我们的神医谷的规矩,竟让我医治了柳霏的病人。” “亏我把你当作知己好友,你却陷我于致我于不仁不义不孝的地步。你们即刻就走,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骆涟漪知晓白术毒舌,但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不由被吓住了。 原来为颜梦欢医治的神医就是柳霏,柳霏与神医谷的渊源她听师傅说过。 据师傅说,白术师傅与柳神医曾出自一门,同属神医谷,但是柳神医叛出了师门,而白术的师傅也继承了神医谷的衣钵,还有先师的遗愿,叛出师门者,一生不得沾染。 并非废其医学,而是真正的一刀两断。 幼时师傅受死敌暗害,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幸得柳神医相助。 那以后,她与师傅又无意间救了白术母子,送去了神医谷,这段往事是她无意间听到师傅与神医谷的谈话,只是当时年幼也不知道谁是谁。 自从听到颜梦欢说柳神医也不能医治他的病死,她就想起了白术,白术是神医谷最年轻的传人,医术之高不亚于他的师傅。依照他的医术,也许会有什么办法。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神医自然曾同属一门。更没想到那位柳神医就是曾经叛出神医谷的柳霏。 骆涟漪心中感慨,连忙道:“白术,我不知晓那位柳神医就是判出师门的柳霏,我若知晓,我若知晓.......” 骆涟漪一时顿住,而白术则是厉声质问:“你就算是知晓,也会带着他来,是也不是?” 骆涟漪犹豫片刻,半晌还是承认,“是,但我绝不会瞒你。” “不瞒我?” 白术冷笑,质问道:“那你会如何让我救他?是用我们过往的情谊逼我就范?还是用你那一身蛮力要挟我就范?” 骆涟漪哑然,的确,为了救人她可能真的会百般请求。 白术这会儿就想听骆涟漪说一句不是,见她沉默不由得更怒,说出的话也是锋利绝情,“现在你倒如愿了,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见我。” 说罢施展轻功离开,不给骆涟漪解挽留的机会。 听着话,势要恩断义绝一般,骆涟漪急了,抬脚就追了过去,“白术。” 颜梦欢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看着骆涟漪的背影笑得愉悦。 他知晓柳姨与神医谷的恩怨,也曾试探过得证涟漪不知晓柳姨就是叛出神医谷师门的柳霏。 他正因知晓白术若是得知柳姨曾经医治过自己,就绝对不会再医治自己,故而才瞒下,也连骆涟漪一起瞒着。 他听闻了他们的故友之情,也怕她会因此止步。 但是从刚才他们二人的对话才知,就算是涟漪知晓柳姨与神医谷的恩怨,她依旧会救自己。 只这么一点,便就够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的骆涟漪追到了白术房间,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骆涟漪拍了拍门,语气无奈,“白术,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不知晓。我给你试药赔罪?给你采药?好歹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不是?” 说了半天,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骆涟漪无奈,只好先回去。 第二天一早,骆涟晕刚想去堵白术,就见屋内没了人。 失意想要离开,就见风叔笑着站在身后,“你们两个这是吵架了?那小子一早就出诊了,说是几日才回来。” 骆涟漪脸色垮了下来,无奈解释,“风叔,我做了一件错事。梦欢之前被柳霏柳神医医治过,而柳神医是神叛出神医谷的,按照老谷主的遗愿,神医谷不能与柳神医沾染半分,而柳神医医治过的人,神医谷也不得医治。” “我知道柳神医,但是不知晓柳神医就是叛逃神医谷的人,白术觉得我欺骗他,生气了。” 风叔听完,只笑着问了一句,“就算你知晓,你就不把人带来了?” 骆涟漪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想我依旧会。” 明知道白术可以为颜梦欢解毒,她怎么可能不来? 第69章 离开百草镇 风叔拍了拍骆涟漪的肩膀,道:“丫头,你不清楚当年神医谷的事情,当年柳霏不仅是叛逃了神医谷,更是险些覆灭神医谷。但是白术的脾气你是知晓的,他这孩子性子倔...” 风叔还未说完,骆涟漪就笑道:“风叔,我收拾收拾今日就离开了,白术说有我父亲的消息,我也想去看一看。白术不见我,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他,等我回来在好好给他赔罪,大不了给他当药人。风叔,白术江湖历练少,现在又被那些诡异的人盯上,我走后还要劳烦你们操心。” “也好,你寻了你父亲这么多年,现在有消息了是应该去看看。不过丫头有一事你要小心,你父亲失踪那几日,江湖上有几位高手也一齐失踪。三年前,又有一批高人消失,包括柳霏,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你要多留意。” 风叔嘱咐着,又安抚道:“那小子你不用担心,有我们两个在,谁也动不了他。好了,寻你父亲要紧,去向你武叔告别吧,我去给你们收拾些颜小子的药。” “好,麻烦风叔了。” 骆涟漪点头,抬步离开。 到了武痴的院子,骆涟漪还在犹豫怎么说,就听武叔开口询问:“要走了?” “是。” 骆涟漪点头,笑道:“武叔,等我下次回来,一定能在你的手下过上百招。” 武痴听完,却是嗤笑一声,“年纪轻轻,倒是一次比一次狂妄。” 骆涟漪嘿嘿一笑,就见一东西朝着自己扔来。 骆涟漪伸手接过,见是一本书。 翻看一看,惊得发问,“武叔,这不是你的破海刀法,跟风叔的踏雪无痕吗?” 武痴点头,沉道:“你修的崩岳不适合原本的踏雪无痕,这是你风叔修改过的,不会影响你的崩岳。我的破海刀也修改过,你试着融入你的崩岳中。” 说着,面上又有些担忧,“你这丫头跟我年轻的时候太像了,丫头,你要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与人相交心里要留一个底线,更要万事小心。” 这话,俨然就是一个长辈嘱咐出门的晚辈,慈爱之心感人肺腑。 走来的风叔哈哈大笑,“真是很少看到你武叔语气这么温和,丫头,这以后你也算是我们二人共同的传人了,可莫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武叔瞪了他一眼,后者面容无常,把包裹递给了骆涟漪,“丫头,东西都准备好了。记住你武叔的话,丫头,你很聪慧,但是过于纯善,出门在外,好好保护自己,风叔酿好酒等你回来。” 骆涟漪接过,什么也没说,只是跪下磕了个头,这才离开、 两位长辈的恩情,让她用言语无法表达,只得深深记在心中。 马车前,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眸间有些无奈。 没想到这次离开得这么草率,下次,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颜梦欢眼中有些歉意,看着骆涟漪这模样有些心疼。 “涟漪,不然我们等白神医回来,再好好赔罪?” 听到颜梦欢这么说,骆涟漪才收回目光摇头,“不用,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好好赔罪。” 骆涟漪驾起马车掉头,两人一时间久久沉默。 出了百草镇,颜梦欢忍不住询问:“涟漪,我们要去哪里?” 骆涟漪收回心神,解释道:“我们去江湖一位豪侠,也是我的好友万浩流那里。” 颜梦欢心里咯噔一声,眼神也落寞下来。 她果然,还是要把自己送走。 骆涟漪也反应了过来,看向颜梦欢解释道:“梦欢,白术也与你说了。我有我父亲的下落了,我想去看看,但是百花城路途遥远,如今寒冬未过,你跟着我也是波折。” “不过你放心,万浩流在江湖上的人脉广,到时候把你的情况一说,相信很快就能为你找到家人。” 骆涟漪说完,颜梦欢并未开口,只是放下了车帘,隔绝了情绪。 周围只有车轱辘碾压土地的声音,而骆涟漪心中也有些愧疚。 她答应了他两次,也要食言两次。 良久之后,车内传来颜梦欢的声音。 “涟漪,我可以与你一起去寻你的父亲。等有了我家人的消息,我再去找。” 清冷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让人不忍拒绝。 然而骆涟漪却拒绝的干脆,“不行梦欢,不管有没有我父亲的消息,我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办,原谅我要食言,我不能再护送你去找你双亲。” 骆涟漪心里另有盘算,白术说颜梦欢身上的毒无药可救,只有魔教的圣物或许可以一试。 所以,她打算去寻上一寻。 不过就连白术的不能确定的事情,她也不能告诉颜梦欢,以免他抱有希望又再次失望。 而且魔教危险,她更不能带上体弱的颜梦欢,还是自己去妥当。 骆涟漪这一番盘算都是为了颜梦欢,但是颜梦欢只觉得自己再次被抛弃。 车内,颜梦欢紧抿着薄唇,眉宇间含着自嘲。 又一次选择抛弃了他? 既然如此,那他也无需念及往日的情意。 颜梦欢垂下眸子敛去冷意,运起内力温养经脉。 马车走了小半月,而两人的相处模式也是极为的别扭。 颜梦欢依旧会笑,说话也一直是那清冷的语音。 表面看上去与以往无二,但是骆涟漪就是感觉到了疏离淡漠,就算是她每日有意讨好,颜梦欢依旧是不咸不淡。 又是一日,马车跑在道上,两边的美景跃过,十分赏心悦目。 骆涟漪看了一眼垂下的门帘,轻咳一声开口,“梦欢,明早我们就到万家堡了。” 半晌之后,车帘后才传来一声冷淡的‘嗯’。 骆涟漪面容无奈,这每日憋屈的心里实在难受,恨不能好好打一架发泄发泄。 一日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万家堡的所在地,栾城。 一进城,骆涟漪就被城中的繁华热闹渲染,两年未来,还是这么繁华。 “梦欢,这外面很热闹的,不出来看看吗?” 这次依旧没有回应,骆涟漪眸间无奈更甚。 这傲娇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哄好。 走着走着,忽得被人群挡住了去路。 骆涟漪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万家堡,只是万家堡此刻面前围满了人,外层的人一个个翘首以待,像是在看什么热闹一般。 骆涟漪把马车停到了一边,对颜梦欢说了一声,又朝人群走去。 走近了些,看到万家堡门前围的人更多。 犹记得上次骆涟漪来,万家堡门也是门庭若市,只是今日更是热闹,而且这热闹有几分不同。 门前,几个江湖打扮的人正对着万家堡破口大骂,而被骂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江湖豪侠,万浩流。 第70章 人人唾弃的豪侠 “万浩流,你个伪君子,你竟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万浩流,你枉为豪侠。” “兄弟们,把他的万家堡给砸了。” “对,砸了。” 一个个江湖人群情激昂,只是无人做这个出头鸟。 不是畏惧万浩流,而是畏惧万家堡。 万家堡在江湖中的地位,可比万浩流的豪侠身份高很多。 不过一代豪侠,怎么就人人喊骂了? 骆涟漪疑惑,又听到围观百姓的议论。 “唉,没想到万大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可不说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骆涟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询问:“两位大哥,这万大侠出了什么事情?” 两人转头看向骆涟漪,眼中有些惊艳,当看到骆涟漪背后大刀时,又有些畏惧。 这么貌美的姑娘,竟然也是江湖中人。 回了神,一人才解释道:“姑娘是刚来吧?你是不知道,这昨日万大侠在万家堡设宴,听说万大侠强了他的女弟子,叫什么蓝芷。” 另一个也接话道:“没想到这万大侠看着一身正气,竟也能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来。” 话落,一个敬仰万浩流的江湖路人愤愤不平起来,“你们亲眼目睹了吗就乱说?万大侠都说了,是那蓝芷蓄意勾引。万大侠可是豪杰,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定是那女子故意污蔑。” 这人本是想维护万浩流,未曾想引了众怒。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蓝姑娘我也是见过,那是一个貌美如花。那万大侠可是有家室的,蓝姑娘怎么会看上他?” “就是,女子名节何其重要,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拿,名节开玩笑?” “今天早上,可是有人亲眼看到蓝姑娘哭着从万浩流的房间哭着跑出来,” “就是,这铁证如山的,还能说被冤枉的?” “听闻这万夫人身体弱,一直缠绵病榻,不过这万浩流有了家室还与女徒弟不清不楚,真是伪君子,小人。” “为这等小人辩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围的人骂得唾沫横飞,一个个脸上满是激愤。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为万浩流说话的人就被四周的人指责了起来。 一个路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万浩流本人了。 骆涟漪看了一眼万家堡门前闹事的人,也没有上前,只是转身去马车。 “梦欢,这会儿万家堡正麻烦,我们先去找个客栈投宿。” 车内传来一声嗯,骆涟漪才挥了一下马鞭。 找了一个客栈,颜梦欢顺便打听了一下万家堡。 虽然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但是在这栾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掌柜的知道的跟万家堡前围观的人知晓的一样,昨日万家堡设宴,邀请了江湖各路豪杰。 然而今日一早,许多人看到蓝芷哭着从万浩流的房间跑出,还要跳井。 事情闹大了起来,许多江湖人自发地要讨伐万浩流。 至于万家堡内,如今就不知晓是何情况了。 打听了一番后回到房间,颜梦欢已经在收拾东西。 消瘦的身躯微微弯着,几缕墨发垂下,半遮半掩地露着棱角分明的俊美侧脸。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骆涟漪面对他还是会觉得有一种理亏的感觉。 骆涟漪上前一步,笑着示意,“梦欢,你先休息,我出去再打探打探情况。” “嗯。” 依旧是简洁的一句嗯,颜梦欢转过了身子,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那我先去了。” 骆涟漪无奈关上门走出,跟小二吩咐了一声上一桌好菜,自己买了两个包子,便去万家堡前蹲守去了。 这都午时了,看热闹的人也不见削减。 蹲了一下午,热闹变都没变,几个江湖人依旧在万家堡门前怒骂叫嚣,一群人在堡外围观,有些就跟她一样,也不舍得离去,就在附近买了些吃的,以至于附近的摊贩都搬了过来,把这条道围堵的更不水泄不通。 天色渐晚,骆涟漪见看不出什么热闹,就站起拍了拍屁股,径直去了万家堡的东面,一跃跃了上去。 这地方是堡内的花园死角,也见不着什么人,以前骆涟漪懒得走门,就从这里翻墙。 骆涟漪凭借着刚精进的轻功自由在堡内穿梭,堡内戒严,十步就见一巡逻,不过都未见万浩流的身影。 正疑惑着,见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经过,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着:“这老爷也太心狠了,打了少爷二十戒鞭,又把少爷关进了静室里面壁思过。” “哎,老爷又何尝不心疼呢?府里现在这么多人,老爷总得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汤还是夫人亲自熬的,就是给少爷补身子,我们走快些,别让汤凉了。” “那个蓝姑娘真是祸水,少爷好心收留她,她却恩将仇报,说什么少爷强迫她,昨夜巡逻的小厮经过了三趟,也没听见她叫一声。” “好了,别多话了,走吧!” 原来万浩流在静室面壁,想起之前,他还说家里的静室是摆设,现在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骆涟漪心中调侃,神不知鬼不觉跟在她们身后。 半晌到了静室,两个丫鬟放下了食盒离开,骆涟漪顺便溜了进去。 万浩流正坐在正中,对一桌子的美味饭食无动于衷。 骆涟漪刚坐在桌子上,就听万浩流一声厉喝,“谁。” 当看到骆涟漪的时候,万浩流眸色从警惕到惊讶,“三娘?你何时到的?” “今天刚到,正好赶上热闹。” 骆涟漪调侃一声,笑问:“这么一桌子菜,还不过来吃?” 万浩流面容窘迫,站起走过来坐下,道:“白术的信我已经收到了,我让人收拾了一个小院子给你的朋友住,那个春风镇我正让人打听着,一有消息就把人送过去。” 骆涟漪盛了一碗汤给他,闻言轻笑打趣,“你这都麻烦缠身了,还想着我们的事情?汤喝了,伯母炖的。” 想到今日的变故,万浩流面容有些惭愧,“让你见笑了。” 骆涟漪斜睨了他一眼,沉声道:“见笑的可不止我一人,你在这里倒是清静,而你们万家堡外面可是聚集了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沾上这个脏水?” 万浩流欲言又止,半晌又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我犯下的错,无论什么后果,我都该承受。” 骆涟漪蹙眉,询问:“你打算如何承受?是从一代豪侠到人人喊打的禽兽,还是说因强奸民女而去坐牢?去发配边疆?” 第71章 师徒生乱 万浩流垂下头,一脸的自暴自弃。 “无论什么,都是我该受的。” 听此,骆涟漪上去就是一拳,直把演万浩流打得踉跄摔倒在地,唇角也溢出了鲜血。 在骆涟漪心里,万浩流是真正的豪侠。他处处锄强扶弱,不惧欺弱的贪官富商,不计自身的名利利益。 那样一位意气风发的豪侠,不该变成这副窝囊的模样。 心里的气连带着一起出了,骆涟漪呼了一口气浊气,才拿着托盘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撕下一个鸡腿,见万浩流也不起身,只是冷声问了一句,“万大哥,你想过万伯父万伯母吗?想过嫂嫂吗?” 万浩流眸色有些波澜,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面见父母,又有什么资格面对发妻? 看着这么颓废的万浩流,骆涟漪蹙眉询问:“好好清醒清醒,想想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万浩流起身,一脸迷茫,“我也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骆涟漪听出蹊跷,追问开口,“详细说说?” 万浩流知晓骆涟漪能断案,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颜面,解释道:“我昨夜醉酒,怕打扰了夫人休息,就进了偏房,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都不记得?” 骆涟漪挑眉,语气沉下:“万大哥,你曾经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就算是喝一整夜,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 说此,万浩流也是疑惑,“此事我也觉得蹊跷。” 骆涟漪拉起他,示意道:“你跟我去见一个人,也许他知晓。” 万浩流一愣,不由追问:“三娘,我还在思过,你要带我去见何人?” 骆涟漪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训道:“现在是真相重要,还是思过重要?” 骆涟漪力气大,让万浩流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只能是被她拖着走。 到了门口,就见一个端庄的妇人被两个丫鬟扶着走来。 妇人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身上披着一个大氅,衬得脑袋愈发小巧,不过五官精致,俨然一个病美人。 这病美人正是万浩流的夫人,罗芳仙。 罗芳仙以前也是一个侠女,而且痴爱万浩流,两人一直是男追女,当时可是在江湖上传得轰轰烈烈。 后来两人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万浩流却被神秘人追杀,中了剧毒,是罗芳仙用罗家的秘法把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是一身武功尽废,而且身体也要比常人虚弱。 这样美好的女子,哪个男人忍心辜负? 罗芳仙看到骆涟漪,先是一愣,随即面容欣喜,“三娘,你何时来的?” “嫂嫂,好久不见!” 骆涟漪热情摆手,罗芳仙比她年长,而且少时对她多有照顾,对于她来说那份关怀如姐如母。 “好久不,咳咳~” 罗芳仙掩唇咳了起来,苍白的面容有两抹不正常的红晕。 “夫人。” 万浩流担忧走过去,温柔揽着罗芳仙的身子,语气无奈,“今日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罗芳仙温柔笑了笑,轻声道:“夫妻应当一心,我已经秉明了父亲与夫君一起思过。” 万浩流眸中愈发自责,心疼地把罗芳仙揽入怀中,“仙儿,是我连累了你。” 罗芳仙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一双杏眸满是坚定,“夫君,我相信你。” 一旁的骆涟漪看得唏嘘,一个女子能在这个时候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夫君,可见两人情比金坚。 罗芳仙看向骆涟漪,开口请求,“三娘,你素来断案如神,还请相助我夫君。” 断案如神? 这形容,倒也不夸大嘛。 骆涟漪龇牙笑了笑,安抚道:“嫂嫂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嫂嫂,我要带万大哥去见一个朋友,这边就劳烦嫂嫂了。” 罗芳仙闻言,连忙点头。 “好,你们只管放心去,夫君稍候,你现在出去怕是会引人注目,翠儿,你去取件斗篷来。” 丫鬟忙应声,忙去取了斗篷来。 罗芳仙亲自为万浩流系上,青葱般手指灵巧地挑着衣领,好似怕扎到万浩流。 骆涟漪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心中十分感慨。 这都两三年了,他们两人还是这般恩爱。 也难怪,两人不知晓携手经历了多少,这件事又怎么会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 “仙儿,你回房间,莫要受风了。” 临走之时万浩流都不忘嘱咐,担忧的目光也是含情脉脉。 出了万家堡,路过大门口,万浩流见那些个依旧骂着自己的江湖之人,斗笠之下的面容有些暗淡。 骆涟漪也看了一眼,笑着对万浩流开口,“这几位可是骂了你一天了,这叫骂的嗓子都哑了,莫不是收了钱财才这么卖力?” 骆涟漪只是调侃,谁料万浩流竟道:“昨日我宴请的人中没这些人。” 闻言,骆涟漪面容诧异地停下脚步,“这些人不在你的邀请之列?莫非他们是你那个女徒弟的好友?” 万浩流闻言又摇头,“蓝芷入万家堡也有两年,从未结交过外面的朋友。” 骆涟漪看了他一眼,半是感慨,半是打趣,“看来,你是被算计了。” 若是无缘无故,这几个人何须嚷嚷着要为蓝芷讨回公道? 万浩流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骆涟漪把万浩流带回了客栈,见颜梦欢正在窗前对弈饮茶,窗户紧闭,只闻繁华闹市不见人潮,也不知在品什么雅致。 “梦欢,我回来了。万大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颜梦欢。” 骆涟漪介绍完,又对颜梦欢介绍,梦欢,这便是万浩流。 颜梦欢只点了点头,身也不起。 所幸万浩流也不在乎这些,只是笑着拱了拱手,“三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颜公子就随着三娘唤我万大哥。” 骆涟漪扯万浩流坐下沉声道:“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梦欢你看看万大哥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 颜梦欢也不推辞,只是伸出了手。 万浩流见此,也连忙把手腕伸出去。 颜梦欢只是一探,就道:“万大侠这是中了迷魂散,剂量不少,若非万大侠武功深厚,此刻怕是站都站不起来。” 万浩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得迫切追:“那我这中了药,身子还能动吗?” 颜梦欢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额给了他准确的答案,“这迷魂散只会人动弹不得,却不会让人丧失意识。” 万浩流;心中的希冀暗淡了下来,也就是说,就算是证实了自己被下了药,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不是证明不了清白了?” 骆涟漪也感觉到了棘手,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半晌,万浩流才咬牙开口,“这迷魂散能让我动弹不得,便就能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第72章 人心险恶 “动弹不得,怎么能证明你的清白?” 骆涟漪不解询问,美眸中满是纯净。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释床帏之事。 “涟漪,万大侠说得对。” 颜梦欢出言打破僵局,眸底笑意却是深了几分。 她既不懂这些,就更不能污了她的耳朵。 骆涟漪也意识到什么,向来大大咧咧的她此刻也不禁红了耳朵。 轻咳一声,骆涟漪问出心中疑惑,“万大哥,你把昨日的事情详细我说一说,任何细节都不要露。” 为了还自己清白,万浩流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把昨天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来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设宴待客,酒醉后去休息,一觉起来变了天,恍若做了一场梦一般。 骆涟漪听完,就问了一句,“那蓝芷呢?她昨日也在宴会?” 万浩流解释,“蓝芷这几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所以我就让她休息,昨日也一直未见。” 骆涟漪摸着下巴想了想,沉声道:“万大哥,她既然不舒服,怎么又去了你的房间?我记得你找从来不让丫鬟伺候的,更别说女子近身了。” 万浩流面容有些惭愧,半晌低声道:“蓝芷是我唯一的女弟子,她一贯恭敬,平日里也经常为我与夫人侍奉茶水...” 骆涟漪蹙眉,心里只觉有些怪异。 她与白术年少时就结识了万浩流跟罗芳仙,来万家堡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来的时候是两年前。 那个时候万浩流夫妻还是一样的恩爱,罗芳仙是个醋坛子,他便不准丫鬟近身。 怎么才两年不见,不仅收了个女徒弟,还让女徒弟侍奉茶水? 收起心中疑惑,骆涟漪嘱咐,“万大哥,你回去后最好询问一下你府里的下人,我想他们或许是看到了什么。” “好。” 万浩流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道:“三娘,你来了栾城我怎么能让你住客栈,我这就回去让人收拾一处院子,明日一早派人来接你们。只是府里最近事多,怕是会扰了你们的清净。” 闻言,骆涟漪摇了摇头,“身处江湖,怎么会怕事多。更何况万大哥既遇到了麻烦,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万浩流心中感激,站起忙道:“那三娘我先回去了。” 说着对着颜梦欢拱了拱手,这才离开。 骆涟漪关上了门,这才问颜梦欢,“梦欢,你吃东西了没?” 颜梦欢摇了摇头,也不多言。 骆涟漪已经习惯了,当即表示自己去叫些饭菜。 一桌子饭菜都是颜梦欢喜欢的,颜梦欢也是习以为常,见骆涟漪为自己盛汤,颜梦欢忍不住开口,“涟漪,这万家堡的事怕是要闹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先去寻你的父亲,再回来?” “那怎么行。”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拒绝,把汤碗放到他面前,“我与万大哥夫妻相识多年,如今他们有难,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再者说我父亲的消息就是万大哥为我打听到的,我更不能忘恩。这件事情是有些复杂,但我也会竭尽所能。” 颜梦欢异眸间的光暗淡几分,语气有些幽怨,“涟漪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我不想留下吗?” 骆涟漪面容一滞,有些窘迫。 本是打算把颜梦欢安置在万家堡,谁曾想一来就遇上这种事情。 四周一片静谧,半晌颜梦欢才又开口打破这份窘迫,“涟漪对这件事情如何看?” 骆涟漪说出自己的看法,“万大哥定是被冤枉的,万大哥被老爷子关了禁闭,嫂嫂还要拖着病体去陪万大哥一起思过,而且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我想此事一定会有什么误会。” “未必。” 颜梦欢放下一枚棋子,沉声道:“我向送茶的小人打听了,他们成婚数年,万夫人身体一直不好,两人虽为夫妻,但是鲜少同寝。而且这万大侠自从收了这个女徒弟后,便悉心教导,有时出入也带着她。孤男寡女如此相处,又怎会不生异心?” 闻言,骆涟漪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万大哥平日连个近身侍奉的丫鬟都没有,就算是与那个蓝芷走得近些,也不过是师徒情谊重了些。” 见骆涟漪这么护着别的男人,颜梦欢不由多了些醋意,“涟漪说万大侠是豪侠,但方才他言语间只在乎自己是否能清白,而且对手女弟子相提甚少,显然有意隐瞒。” 骆涟漪听出颜梦欢的意思,他这是怀疑万浩流的人品。 他一向云淡风轻,从未如此评价一个人,这么反常,倒是奇怪。 骆涟漪定睛看了看颜梦欢,语气不解,“梦欢,你以前是不是听说过万大哥什么?” 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不应该有这种偏见。 颜梦欢剑眉微蹙,语气有些无奈,“涟漪,人的本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更何况,是一个地位崇高的男人。 骆涟漪还是第一次听到颜梦欢说这番话,听他的语气平静更觉心惊。 回想在王府,颜梦欢对人命与王大发好似都很漠视。 不是毫不在意,而是骨子里的漠视。 骆涟漪不由得好奇颜梦欢到底是如何长大的,对人对事竟有这么大的偏见。 骆涟漪忽的拍了一下桌子,示意道:“我们在这里讨论也无用,等明日进了府去见见那个女徒弟,听听她的说辞,便能分辨一二。” 骆涟漪铁了心地要插手万家堡的事情,颜梦欢心中无奈,也不再多言。 “咳咳。” 颜梦欢忽得咳了起来,咳起的红晕退去,更显苍白。 骆涟漪连忙伸手拍着,面容担忧,“梦欢,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无碍。” 颜梦欢摆了摆手,只是过于苍白的面色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吃完东西躺着,我去给你熬点药。” 骆涟漪找到药包,连饭都不吃就夺门而出。 见她焦急的样子,颜梦欢异眸底的寒意才消散不少。 颜梦欢吃了药,面色才缓和不少,骆涟漪扶着他躺下,这才回自己的房间。 此刻天色已黑下,骆涟漪洗了个澡这才准备睡下。 这刚躺下,忽的听到颜梦欢的声音,隔着一堵墙,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骆涟漪连忙起身去了隔壁,而此刻的颜梦欢脸色不正常潮红,眸子还闭着,魔怔一般地梦呓着。 “师傅,别打,别打。师傅,住手。” 第73章 不幸的童年 睡梦中的颜梦欢满头的冷汗,口中里还不断地呢喃着师傅,不要打。 看着颜梦欢面上带着恐惧,骆涟漪连忙低声叫了一声,“梦欢,梦欢?” 颜梦欢没有反应,只是听到骆涟漪声音才安静了下来。 骆涟漪不放心地看了会,不一会儿颜梦欢又陷入梦魇,这次他说的是师傅不要杀我。 骆涟漪在一侧听得心惊,她第一次知道颜梦欢还有个师傅。 但是听这梦话,可见他那个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人。 骆涟漪突然有些心疼,难以想象颜梦欢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段时间,她也能感觉到,颜梦欢某些方面就是一张白纸。 说他学识渊博吧,日常生活却需要她来安排,也不喜与人交际。 说他城府深,喜怒不形色吧,但是开心不开心让人一眼就感觉出来。 说他善良,他又对生命漠视,哪怕是照拂过他的王大发被害,也未见他有一分伤悲。 说他心恶,她接济乞丐的时候他也亲力而为,平日路上也不让她捕杀动物幼崽。 以前只以为他是一直养病,经历世事少,如今看来他幼时怕不是还有别的遭遇。 看着颜梦欢面容越来越苍白,骆涟漪试探说了一句。 “颜梦欢,别怕,我在这,谁欺负你我砍他。” 话落,颜梦欢还真的安静了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俊美的面容上带着薄汗,脖间的衣领也有些被浸湿。 看上去,别样地诱惑。 骆涟漪倒了些热水,打湿了帕子去擦,一碰到颜梦欢的皮肤不由得一惊。 “怎么这么烫?梦欢,梦欢。” 骆涟漪连忙推了推颜梦欢,只是后者怎么叫都没反应。 滚烫的温度让骆涟漪不敢耽搁,连忙去向守夜的小二打听哪里有大夫。 此刻不过是午夜刚过,骆涟漪连着敲了两家医馆都没有人应声。 骆涟漪知晓颜梦欢身体弱,也明白一点时间都耽搁不得。 这家门敲不开,那就下一家。 骆涟漪几乎跑遍了大半个栾城,才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医馆。 大夫年迈,腿脚慢,这么晚又找不到什么马车,骆涟漪干脆直接背着大夫去了客栈。 小二正打着盹,见骆涟漪竟背了一个人健步如飞地上了楼,惊得瞌睡全无。 “这姑娘看得瘦,力气这么大啊!” 到了房间,骆涟漪才把大夫放下。 大夫扶着腰,一脸的惊魂未定,“你这姑娘,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颠散了。” “大夫,情况紧急,只好委屈你了。麻烦你看看我朋友,他从午夜就一直发热,怎么叫都不醒。” 骆涟漪说着把大夫拉到颜梦欢床边,大夫看去,床上正躺着一位俊美公子,公子脸上有些晕红,与苍白的面色格格不入。 伸手一摸,烫得厉害,正是风寒入侵的症状。 医者仁心,大夫也不计较别的,连忙探上颜梦欢的脉搏,这一探,惊得面色大变。 “这位公子的脉象,怎会如此奇怪?” 虚弱的,就像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骆涟漪连忙去拿了白术备的脉案,白术说过以后若是有别的大夫给颜梦欢瞧病,就给他看这个。 白术备的东西就是好用,大夫看后连连惊叹,“真是神医,神医啊!” 见他称赞起同行来,骆涟漪不由得焦急询问:“大夫,行不行得通?” 大夫叹了口气,面容有些惭愧,“小姑娘,我医术浅,这位公子是中毒那我便不敢用药了,我可以先按这脉案上施针,姑娘快去另请大夫吧!” 听此,骆涟漪反倒是乱了方寸,“还请大夫指点迷津,我该去请哪位大夫?” 大夫捋了捋胡须,建议道:“姑娘去城西的宝芝堂找张灵芝,他 最擅长解毒,或许可行。” “那就有劳大夫了,我这就去。” 骆涟漪连忙又出了门,找到了宝芝堂,只是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 这次骆涟漪可没有换一家,两只手稍稍用力,就把紧闭的大门推了开。 “张大夫,张大夫。” 骆涟漪一边叫喊着一边走近,身侧忽得传来一声惊恐的质问。 “你...你谁啊?你怎么进来的?” 听着这过于稚嫩的声音,骆涟漪看去,见一个少年正一脸害怕地看着自己。 骆涟漪拱了拱手,连忙道:“我是来找张大夫的,我朋友急等着他救命。” 少年一听事关人命,忙道:“姑娘稍等,我这去叫师傅。” 说着一边整着衣服,一边往里面走。 骆涟漪心中松了口气,拱手道谢,“有劳了。” 没一会,一个老者被搀扶出来,看到老者走路都要人扶着,骆涟漪庆幸自己备了一辆马车来。 这么大的年纪,要是被自己背一路,这副骨架子还真的可能被自己颠散。 骆涟漪把人请到了客栈,两个大夫一合计,开药的开药,下针的下针。 骆涟漪就在一旁看着,只能干着急,打下手都不知晓做些什么。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两位大夫收了手,各自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骆涟漪。 “你拿着这个方子去城南刘大夫那里让他看着给公子开些药方。” “姑娘,你拿着这个方子去了城东最大的药材铺子让掌柜得配七天的滋补药方,一天两次,若是七日后手脚恢复常人温度就一直服用,若是还如以前一般...那姑娘只好另请高明了。” 骆涟漪一一记在心中,又拱手道谢,“有劳两位大夫了。” 出门一看天已经大亮,骆涟漪使了钱,让小二驾车把两位大夫送了回去,又去了城南找刘大夫开药,去了城东让掌柜的配药。 这一折腾,太阳都已经高挂,骆涟漪提着药回去,因为着急穿得单薄,这放松下来才察觉手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叹了口气,不由腹诽出声,“这大夫怎么就不能住一条街?非得城南城北城东的?而且这些药材,也太贵了。” 骆涟漪看了眼空荡荡的荷包,不由犯了难。 几千两都花没了,得想办法搞点钱,给梦欢留点傍身。 可是,这去哪里搞钱呢? 正想着,客栈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哭喊,“有没有见过我孩子?有没有见过我孩子?” 骆涟漪疑惑看去,见一妇人哭着跑过。 几个行人目光怜悯,低声谈论,“这丢的第几个孩子了?” “这都第五个了吧?没想到我们栾城还能出这种事。” “也不知道那几个孩子还活着没有,哎~” 第74章 春风散 从几个行人的口中得知缘由,骆涟漪不由得追问了一句,“官府就没有查出什么吗?” 一人转头看骆涟漪,见是一个背着大刀的貌美姑娘,当即解释道:“这也是月前才发生的事情,这都丢了五个孩子,都是不到一岁的孩子,丧尽天良啊!” 另一老妇人也接了话茬,道:“而且据说那些孩子都是在自己家里丢的,你说这些天杀的,真是想要一家子的命啊!” 骆涟漪听得也是心惊,直接到家里抢孩子?这未免也太狂妄了。 骆涟漪心中难平,看了颜梦欢还没醒,就向小二要了个药罐,也打听了这家事情。 据小二说,关于丢孩子一开始都说是被野兽叼走了,又说是被鬼捉走。 但是丢第三个孩子的时候,有人看到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把孩子偷走的,而且那少年诡异得很,一跳就能跳上屋顶。 现在城里有孩子的人家天不黑就闭门,护孩子跟护宝贝似的,但没想到还是丢了一个。 而这,也成了栾城的悬案。 打听清楚后,药也熬好了。 骆涟漪端了上去,颜梦欢依旧没醒。 见到了吃药的时间,骆涟漪一勺一勺地喂。 而颜梦欢也省事,睡梦中也知道吞咽。 只是喝完药后,睡得又不安稳起来。 这一次,他唤的是母亲。 虽只唤了一句,但是眼角的泪水却是看得了骆涟漪怜惜起来。 颜梦欢额头又开始冒出冷汗,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看得人心疼。 不知为何,骆涟漪就是心里不落忍。 湿了帕子把颜梦欢额头上的冷汗擦拭掉,骆涟漪轻声哼起小调。 “杨柳弯,月儿翘,愁绪何时了……” 悦耳的嗓音婉转,颜梦欢听的眉头舒展,逐渐睡得安稳。 骆涟漪逐渐红了眸子,这首小调是母亲小时候哄她睡觉唱的,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这一碗药更有用,半个时辰颜梦欢就醒了,而且身上也退热了。 见人醒了,骆涟漪才真的松了口气。 “可算是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涟漪关切询问,颜梦欢则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先好好休息吧!” 骆涟漪往他身后塞了枕头,又解释道:“万家堡现在还没有来人,估计是有事,你现在也不能受风,我们就先住在客栈里。” 颜梦欢依旧点头,伸手探上自己的脉象。 骆涟漪把两个大夫的方子拿给他,又感慨道:“你昨晚发烧了,还说胡话,怎么叫都不醒,请了两个大夫才让你退烧,实在是把人吓了一跳。” 颜梦欢稍稍缓神后才开口,“我知道。” 他意识一直在,只是醒不过来。 他能感觉到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能听到她一遍遍地询问自己如何,还有她哼唱的曲子。 那般温柔,动听。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她这么内功深厚的人,此刻手竟然有些红肿。 不用想也知晓她是一夜没睡。 “涟漪,过来。” 颜梦欢招了招手,骆涟漪疑惑,还是坐了过去。 “怎么了?”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骆涟漪的手。 骆涟漪怔愣住,反射性地就想要抽回,却被颜梦欢抓得更紧。 随即,骆涟漪感觉热气不断传到手背。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骆涟漪猛地收回手,蹙眉看向颜梦欢训斥,“你疯了?内力就是这么浪费的?” 颜梦欢一双异眸看着她,分外认真,“暖手。” 暖手? 骆涟漪眸色错愕,反应过来反倒是有些无所适从。 “那什么,不用这么浪费,我坐在火炉前烤烤就行了。” 骆涟漪连忙站起坐在火炉前,背过身掩盖住面上的晕红。 颜梦欢异眸间笑意浓厚,也没再打趣。 敲门声忽得响起,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骆女侠,我家少堡主让我来给骆女侠送信。” “骆大哥?” 骆涟漪疑惑,站起去开门。 颜梦欢阖上眸子,紧抿的唇角有些不悦。 骆涟漪把门打开,门外的人的确穿着万家堡小厮的衣服。 小厮见骆涟漪,连忙把书信递上。 “骆女侠,马匹已经备好了。” 骆涟漪打开一看,只有短短一句:三娘,速来相助。 单是看这凌乱的字迹,就能想到万浩流有多焦急。 “我这就去。” 骆涟漪脚步向前迈了一步,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看着小厮又嘱咐,“劳烦你帮忙照顾我的朋友。” 骆涟漪这么客气,小厮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应声道:“骆女侠放心,交给小的吧!” “有劳。” 骆涟漪点头,这才快步离开。 万家堡,骆涟漪到了门前习惯性地跳墙而入,错过了门口接着的人。 骆涟漪直奔了主院,只见一众丫鬟鱼贯而入,神情紧张。 骆涟漪随手拉了一个,询问:“你们少堡主在哪里?” 丫鬟认出了骆涟漪,连忙道:“少夫人病重,少堡主在里面。” “什么?嫂嫂病重了?” 骆涟漪心中一惊,连忙冲了进去。 房间内,几个胡须发白的大夫在候命,万浩流在一旁焦急等待。 骆涟漪看向珠帘后,罗芳仙正躺在床上,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却能听到一声声压抑的痛呼。 骆涟漪心中一紧,问向万浩流,“万大哥,嫂嫂怎么了?” 万浩流这才注意到骆涟漪,惊讶地问道:“三娘?你怎么来这里了,管家没跟你说吗?” 骆涟漪一愣,有些疑惑,“管家?跟我说什么?” 万浩流一想,就猜到了原因,“三娘,你又翻墙进来的?” 骆涟漪挠了挠头,有些窘迫。 “习惯了。” 万浩流面露无奈,解释道:“我想托你帮我盯着蓝芷,仙儿不舒服,我这里是抽不开身,我派去跟踪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只有拜托你了。” 骆涟漪点头,“这个不成问题,不过嫂嫂怎么了?” “你嫂嫂她...哎~” 万浩流一个八尺男儿,江湖一代豪侠,此刻也不禁红了眼眶,好似把所有的苦楚都压在了眼底。 骆涟漪掀开珠帘朝内看去,床上的罗芳仙面容苍白,一脸病色,然而她的肚子处却是高高耸起,俨然已经有了身孕。 “嫂嫂竟有了身孕...” 骆涟漪一脸诧异,她知道罗芳仙身体不好,昨日一见也是消瘦得让人心疼,只是披着宽大的大氅,竟没看出她怀着身孕。 而她分明记得,罗芳仙很难有孕。 第75章 变心的证据? “三娘,你来了。” 床上的罗芳仙对骆涟漪虚弱地笑了笑,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嫂嫂躺着吧!” 骆涟漪连忙示意,心里也有些酸楚。 想起年少时罗芳仙如姐如母的照料,想起她的英姿飒爽,再看她如今缠绵病榻的模样,便只剩下唏嘘。 曾经,嫂嫂也是行侠仗义,高手榜上有名的女侠,如今…… 骆涟漪不忍再看,放下了帘子把万浩流拉到一旁。 “万大哥,嫂嫂这究竟是怎么了?” 万浩流叹了口气,解释道:“仙儿的身子已经有九月了,只是她身体虚弱,现下受了风寒,也不敢随意用药。” 说着,又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失去过一次孩子,其实这个孩子我是不想留下来的,但是孩子已经成了仙儿的执念。我们上一个孩子也是在九月份大的时候失去的,那个时候我们被仇家追杀,逃了一天一夜,手上沾了百条人命。” “我们的孩子没有保住,仙儿认为我们的孩子夭折是因为我们杀孽太重,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更时常梦魇,次次醒来都是悔恨痛哭,说孩子在怪我们杀孽太多,怨恨我们的无情。更...不愿与我同寝。我请了许多名医,说仙儿这是心病,心病难医,我只能看着仙儿一日复一日虚弱憔悴。” “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救了仙儿。她开始有了笑颜,也不再抗拒养身体。大夫说过,仙儿的身体不适合孕育,只是没有这个孩子她也坚持不了多久。这九个月我们如履薄冰的养着,眼看着仙儿的身体越来越好,又出了这档子事...” 万浩流眼眶又红了几分,满是懊恼,“都是因为我。” 若自己没有出这档子丑闻,他的仙儿也不会郁郁寡欢,感染风寒。 骆涟漪又看了一眼珠帘后的罗芳仙,心中心疼。 嫂嫂本就身体不好,又逢了这种事情。一桩黑白难辨的迷案,却让一对恩爱夫妻陷入如此痛苦折磨中。 “少爷,药来了。” 一个小厮快步跑进,手中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快给我。” 万浩流激动拿过,掀开珠帘又走了进去。 骆涟漪看着万浩流把盒子里的药丸给罗芳仙服用,这药也不知是何制成的,没一会儿罗芳仙明显就精神了许多,不见丝毫萎靡之气,也有了坐起来的力气。 骆涟漪看着万浩流手中的药盒子,面上惊奇,“万大哥,这是什么药?这么有用?” 说不定,也可以颜梦欢试试。 万浩流解释,“这是最近在江湖上流传的奇药,春风散,这药能短时间提升人的内力。每每服用这药,仙儿都能精神一阵。” “能提升人的内力?” 骆涟漪凝眉看了看,觉得有些蹊跷。 “内力都是一步一步修炼来的,若能用药物辅助,那这江湖中不是要凭空多出许多高手来?万大哥,你找大夫看了吗?能不能给嫂嫂服用?” 骆涟漪说完,万浩流反觉她是真心担心自己的夫人,语气愈发柔和,“大夫说了没有危害,这药在江湖上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如此珍贵,也无人大把服用。” 骆涟漪还是觉得蹊跷,便主动讨要,“万大哥,能给我一颗吗?” 刚说了千金难求,万浩流见骆涟漪讨要,也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颗。 骆涟漪收下这才解释,“万大哥,我朋友懂点医术,我拿给他看看,。” “好。” 万浩流点头,又道:“三娘,蓝芷的事情,拜托你了。” 骆涟漪点头,“万大哥放心,我这就去。” 说着要走,万浩流又赶了过来,“对了,你嫂嫂昨日就病了,今日早我这急得也忘了让人去接你们。我待会就让人去接你的朋友,等你忙完直接回来。” 骆涟漪摇头,示意道:“我朋友也感染了风寒,他身子弱见不得风,还是过两日吧,万大哥,你只管好好照顾嫂嫂,不用操心我们,那我先走了,嫂嫂,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骆涟漪对着珠帘后的罗芳仙打了个招手,打听蓝芷所在处才离开。 出了昨日的丑闻,蓝芷也搬离了万家堡,现在住在客栈中。 骆涟漪向买菜的大妈讨了个凳子,悠闲躺在那里晒太阳。 蹲了一下午,才见蓝芷从客栈走出,骆涟漪一眼认出了她的佩剑,这剑曾是罗芳仙的佩剑,钟情。 这蓝芷五官精致,含着英气。 身形修长,一双桃花眸含着水波,流转之间捎带风情。 这是一个集英气与清媚于一身的女子,别说是男人了,就连骆涟漪一个女子都不禁多看一眼。 见她走远,骆涟漪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身后,发觉她奔着城门的方向走。 出了城,骆涟漪不由犯起嘀咕。 “这也不坐马车,不骑马的,她这是要干什么去?” 又跟了一盏茶时间,面前的蓝芷忽得停下,转身质问骆涟漪,“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 骆涟漪环胸,挑眉笑问:“这是官道,各走一边,如何说是我跟踪你?” 蓝芷一时语塞,怒目斥了一声,“倘若你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骆涟漪眼底精光闪过,故意挑衅,“如何不客气?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找死。” 蓝芷冷喝了一声,拔出长剑朝着骆涟漪刺来。 骆涟漪连风岚都没拔,不出十招就把蓝芷逼退。 见识到骆涟漪强悍的内力,蓝芷面容错愕。 她看起来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内力怎会如此强悍? 而骆涟漪也看出蓝芷没有用全力,也有心试探她的身手,便激将道:“你就这点身手?我看你这剑不错,配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可惜了,不然送我?” 这对一个江湖人来说,实在是一种羞辱。 蓝芷眸色凌厉,也不说话,只是挽着剑花朝着骆涟漪攻来。 骆涟漪看出她使的是万浩流的成名技,情人剑。 躲避之下更觉心惊,这情人剑是万浩流与罗芳仙创造的,一个女弟子竟然会。 骆涟漪坚定的心有些动摇,毕竟这蓝芷是万浩流的徒弟,这情人剑不外传,且这蓝芷使起来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也只可能是万浩流教授的。 难不成,万浩流真的变心了。 第76章 身怀秘密的蓝芷 蓝芷就算是使出了万浩流的成名绝技,但是火候不到,还是敌不过骆涟漪,手中长剑对上大刀,招招令他战栗,右手隐隐有些握不住剑。 而骆涟漪手下攻击却愈发凌厉,杀招尽显,看似是铁了心取蓝芷的性命。 蓝芷感到愈发吃力,丝毫不敢马虎,只是手下的招数却变了。 骆涟漪美眸眯起,唇边笑意深了几分。 看出她使的情人剑有几分阳刚之气,而且又极为欠缺火候。但她下盘功夫极为殷实,骆涟漪猜出她肯定还练有别的武功,果不其然,露出破绽了。 骆涟漪美眸见厉芒一掠,手下风岚刀刀直逼要害,蓝芷惊慌之下也不敢藏私,忽的收起了长剑,反而运起了掌法。 骆涟漪发现他的掌法玄妙非常,动静结合之间变幻莫测远在剑技之上,反倒是让她有些许吃力。 骆涟漪回忆起蓝芷的来历,万浩流说蓝芷是个孤女,因身无所长才带着她学了剑。 这个蓝芷显然把所有人都给蒙骗了,这掌法若没有二十多年的功力是不成的。 她有这身功力,何须以孤女的身份投奔万家堡?难不成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思忖间,蓝芷忽得猛地后退了几步,与骆涟漪拉开了距离。 骆涟漪招招直击要害,让蓝芷明白再这样下去她怕是撑不住。 蓝芷从怀中掏出什么服用下去,随即浑身气息骤变,眼神凌厉地朝着骆涟漪刺来。 一接手,骆涟漪就觉得不对劲,也不知蓝芷吃了什么药,内力一下子竟暴涨了许多。 这下子骆涟漪也不敢马虎,竭尽全力对抗。 百招过后,蓝芷还是稍落下风,不甘地看了骆涟漪一眼,提着轻功就走。 别说,她轻功还真是不错,瞬息间就没了身影。 骆涟漪看到地上蓝芷掉落的小盒子,只觉得十分眼熟,拿起来一看,不正是万浩流装什么春风散的小盒子吗。 里面还有一个药丸,骆涟漪拿出向万浩流讨要的药丸,两颗药丸味道都是一样的,显然就是一种。 骆涟漪也没有要去追的意思,只是拿起药丸打算传给柳呦呦看看。 他们夫妻二人游历多处,若是这春风散在江湖上盛行,那他们一定知晓一二。也顺便问问蓝芷使的是何拳法,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而另一边客栈中,颜梦欢支出了小厮,也刚刚服用下了一颗春风散。 虽被两个大夫救治了大半夜,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若不管不顾,怕是没有多少清醒的时辰。 万家堡情势不明,他不能让骆涟漪一人面对,至少是要盯着她,确认她的安危。 催化了春风散后排了一身汗,感觉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力气。 屋内戴着白骨面具的黑衣人单膝跪地,恭贺一声,“恭喜主子功力又恢复一层。” 颜梦欢呼出了一口浊气,沉声道:“阿二,你去找万浩流,告诉他我能为他解眼下之困,但是万家堡日后,要向我效力。倘若他不愿,你就让他想一想蓝芷背后的人。” “是,主子。” 阿二应声,听外面有动静连忙从窗口消失。 没一会儿,骆涟漪走近,看着窗户的方向有些疑惑,又看向颜梦欢。 这房中,好似还有别人。 后者神态自若,忽得虚弱的咳了咳,对着她笑着询问:“涟漪,你回来了。” 颜梦欢身子半倾,衣领半敞,俨然一幅病美人图。 骆涟漪压下惊艳,上前担忧询问:“药喝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一眼,让她把心中的狐疑抛之脑后。 “喝了,已经好多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梦欢轻言细语,为骆涟漪装了一个手炉递给她。 指尖碰触,骨节分明的手指也不过是有些温热。 “你躺好,我烤烤火就行。” 骆涟漪把手炉推给了他,又把一个火炉拿的近了些,把手放旁暖着。 颜梦欢听话靠在床榻,手中握着手炉,唇角的笑意分外惑人。 “对了,梦欢,给你看这个。” 骆涟漪说着,把手中装着春风散的盒子递给他。 看到盒子,颜梦欢面色微变,还是伸手接过。 骆涟漪询问:“梦欢,你看看这是什么。这药很奇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高人的内力,诡异得很。” 颜梦欢只是一看,就知晓是自己服用的春风散。 见颜梦欢询问,他也并未隐瞒,“这是春风散,的确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内力。” 骆涟漪忙又问:“那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比如说损伤人的身体?” “不知晓。” 颜梦欢如实开口,这春风散他只是曾经在书上看过,不过他本就身中奇毒,这半死不活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好损伤的了。 但是他服用春风散后,未曾觉得有任何损伤,而正因为春风散对他来说有益无害,他才再三服用。 但是他的身体奇特,不能与常人比较,他没事,不代表别人没事,因此不敢随意说。 骆涟漪只以为他是没有服用过才不知道,便嘱咐了一句,“你可别服用,还不知道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 颜梦欢一脸乖巧地答应,又问:“涟漪,这药你是哪里得来的?” 骆涟漪解释,“这药是万大哥给嫂嫂补身体的,他说这药在江湖上很盛传,本来我是有些疑惑,但是我今日与蓝芷过了两招,发现她也服用这个春风散,当时内力的确是一下子雄厚了不少。” 颜梦欢闻言,只是低声道:“涟漪,你不要轻易服用。” 骆涟漪耸肩,轻笑道:“我自然是不会服用的,内力自然是要自己练才行。我只是诧异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奇药。” 颜梦欢丝毫不意外骆涟漪会这么回答,反而觉得这样的骆涟漪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骆涟漪这边还在等柳呦呦的回信,而那边万浩流则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万浩流正照顾着罗芳仙,管家急急忙忙地来禀告。 “少堡主,蓝姑娘来了。” “什么?” 万浩流语气意外,又忙压低了音量,担忧地看了一眼房内正在用饭的罗芳仙,往外走了两步才问道:“怎么回事?她来干什么?” 管家低着头,快速回道:“蓝姑娘并未言明,只是说要求见少堡主。蓝芷姑娘如今就在府门口,门外有不少百姓围观,以免事情闹大,少堡主还是去见一见吧!” 管家说的不错,如果未关灯人越来越多,怕是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流言来,万浩流想了想,还是决心去见一见。 第77章 万人口诛 初春的风吹动着树枝,吹得枝丫上的嫩芽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万家堡前一如前两日般的热闹,不少百姓驻足看着门口的蓝芷。 蓝芷身着一袭浅蓝色的衣裙,身姿修长五官秀美,更难得多了些英气。 身为此次闹剧的主角之一,不少百姓也都知晓她的身份。 只是亲眼见了依旧觉得唏嘘,这蓝芷看着就一副江湖女侠的英姿,这副相貌何须什么蓄意勾引? 看着昔日的爱徒如今成了头顶的刀,万浩流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迈出了大门许。 “蓝芷,你找我有何事。” 万浩流负手而立,他只着了一身黑色劲装,过长的胡须显得几分沧桑不羁来。 但是豪侠就是豪侠,这一身的气度还是不同常人,只是联想他的荒唐事,围观的百姓眼中又生出鄙夷来。 “这就是万豪侠啊,这一身的江湖气看着就肆意。” “什么豪侠?玷污自己女徒弟的豪侠吗?我呸。”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别吵,仔细看,这可是一出好戏。” 周围的百姓无一不是看热闹的心态,而万浩流心里更不是滋味。 当初收留蓝芷本是善举,谁曾想竟给自己招来这么大一祸端。 蓝芷转身看向万浩流,未语先红了眸子,“徒儿此来,是求师傅收留。徒儿已经失去了清白,眼下又无处可去。若是师傅不肯收留,那徒儿也无颜苟活于世,只有一死了之。” 女子的嗓音哽咽又坚强,听得路人都有些心疼。 万浩流意外蓝芷竟然要投身自己,也明白收留的意思是什么。 她这是众目睽睽之下,逼着自己纳妾。 自己已经答应过仙儿,此生绝不纳妾。 而且,他本就是清白,若是同意纳妾,那岂不是变相地承认他做过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但是这么多人在,如果说自己拒绝,怕是更加地被人唾弃。 万浩流一时间骑虎难下,而蓝芷见他犹豫,忽得拔出长剑放在了脖颈上。 “徒儿这就自刎,不让师傅为难。” 说着,就要抹剑。 万浩流伸手将剑夺下,不由得怒斥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围观的百姓回神,不平声讨起来。 “万大侠,这好歹是你的徒弟,你怎能如此无情?就要看着人眼睁睁去死?” “哪有这样的大侠,玷污了徒弟的身子,又把徒弟拒之门外。” “该不会是想逼死徒弟,大事化了吧?” “万浩流,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你真的逼死了你的徒弟,那我们定会把你告向县衙。” 此话一出,其余人连连应声,“对,我们一定会报官的。” “对。” “没错。” 万浩流没想到自己救了人却又被扣上了一个帽子,不由为之感到郁闷。 “我何时要逼死她了?” 最前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冷笑一声,扬声道:“人家姑娘不都说了吗?你毁了人家的清白,又不愿意让人进门。女子名节大于天,你这不是逼人去死又是什么?” 另一妇人也扬声道:“就是,这姑娘已经买了清白,她能去哪里啊?你不收她,不就是想要逼死她?” “堂堂一代豪侠,就是这般为人的吗?” “万大侠,你愧为豪侠。” “愧为豪侠。” 百姓群情激愤起来,一个个面露凶光,好似要亲自上来为蓝芷讨公道一般。 蓝芷就在旁侧掩面垂泪,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一般人都会站在弱势群体的阵营,而蓝芷看上去就是一个弱势群体。 被师父玷污了清白,又无处可去,就算是路人闻言都要落泪。 万浩流有苦难言,有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感觉。 但是万浩流也不能让人如此污蔑自己,刚想开口再解释,就被管家拦住,“少堡主,你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依老奴看,还是先把人请进府中,再做打算。” 万浩流也明白只有这一条路了,便点了点头,看向蓝芷,“蓝芷,清者自清,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断断也不会认,既然你如今暂无处可去,那就还住你原本的院子。” 蓝芷眼底有些得逞的笑意,点了点头走进府中。 只能进万家堡,住哪里她都无所谓。 万浩流面对百姓,拱手扬声道:“诸位,此事我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罢中转身回府,而管家也让小厮闭府门,阻挡一众看热闹的人。 府内万浩流对着管家吩咐,“现在仙儿不能受丝毫的刺激,蓝芷的事一定不能让仙儿知道。” 管家连忙应声,“少堡主放心,老奴一定嘱咐下人不说漏嘴。” 顿了顿,管家又问:“少堡主,不知这蓝姑娘该如何安置?” 虽然说还是住以前的院子,但是待遇也不知要不要如旧。 万浩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了一句“如旧吧!” “是。” 管家应声,等万浩流走远了才感慨,“少堡主还是太善良了。” 这边,万浩流准备回主院,一小厮快步走来。 “少堡主,老堡主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 万浩流点头,脚步迟疑片刻,还是走向书房。 进了门,万浩流恭敬唤了一声,“父亲,您唤我来有何事?” 老堡主看着万浩流,沉声命道:“马上,立刻,纳蓝芷为妾。” 万浩流一愣,随即想也不想地拒绝,“父亲,你已经往我房里强塞了两房妾室,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纳。” “糊涂。” 老堡主猛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已经从一代豪侠到人人唾弃了,就连我们万家堡也受到了影响。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你难道真的要毁掉自己,毁掉万家堡吗?” “父亲。” 万浩流制止,沉声道:“我真的没有碰过蓝芷,而且我也不会纳妾。还请父亲相信我,此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解决,你还能怎么解决?” 老堡主怒喝,见儿子依旧一脸倔强,也只能放柔了语气,“浩儿,不过是纳一门妾室,你不喜欢以后可以不进她的房门。现在我们万家堡已经成为整个江湖的笑话,仙儿又在临盆之际。这件事情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 第78章 别无选择 面对父亲的劝说,万浩流依旧是执拗坚持。 “父亲,如果我真的纳了蓝芷为妾,那不是说明孩儿真的做了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吗?父亲勿要再劝吗,我绝不妥协。” 万浩流说完就走,挺直的脊梁看得老堡主连连叹气。 幼时教儿子做人要如松竹,宁折不弯。 可是如今遇见事情又觉得把儿子教得太过木讷,不懂变通。 只是儿子拎不清,他不能拎不清。 纳妾的事情,还是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平息风波。 看来,还是要找蓝芷好好谈一谈。 万浩流出了书房就去了主院,罗芳仙已经用了饭吃了药,气色也好了许多。 罗芳仙抚了抚肚子,柔声道:“夫君,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很多。” 万浩流面容欣喜,叹道:“只要你跟孩子没事,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听到万浩流的话,罗芳仙不由得心里一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安抚,“夫君放心我跟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万浩流点头,紧紧握住罗芳仙的手。 为了妻儿,无论外面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他都无所畏惧。 不过蓝芷一直安置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外面已经有不少的风言风语,若是人一直留在府里,不知还要生出什么流言。 保险起见,还是找个更好的地方安置。 可是找哪里又犯了难,不然,找三娘商议商议?那丫头主意多,也许会有什么好点子。 万浩流正想着,忽得听罗芳仙要求,“夫君,再为我服用一颗春风散吧,也许再服用一颗,我就可以下地了。” “可是仙儿,你这个月已经服用四颗了!” 万浩流语气错愕,倒不是吃不起,而是大夫说她身子弱,不能吃太多。 罗芳仙手收紧了几分,叹道:“这药是好,可是我总觉得这药的时效愈发短了,最先的时候也可以管半个月,如今几天就觉得身子没了力气。” 说着,又失意看向窗外,“春天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万物复苏的景象。” 万浩流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只是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的想起骆涟漪的告诫。 难道这春风散,真的不能多食? 不行,还是要去问一下大夫。 “仙儿,你什么都别想,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看看药。” 万浩流轻声把罗芳仙哄着躺下,这才打算去找大夫。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万浩流走在花园中,忽得眸色锋利的转向身后厉声质问:“既来了我万家堡,又何必藏头露尾?” 话落,一个戴着白骨面具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开口先是称赞一句,“万豪侠就是万豪侠,竟这么快就发现了我。” 万浩流看着他的装扮,拱了拱手警惕询问:“不知阁下来我万家堡所为何事?” 黑衣人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家主子让我给万豪侠带句话,我家主子可以解万豪侠眼下之困,只是万家堡日后要为我主子效力。” 听着这无理的要求,万浩流只沉声嗤笑一声,“回去给你主子带句话,休想。” 万家堡,不可能为任何人效忠。 黑衣人也不急,只是又道:“万豪侠别这么急着拒绝,不如等调查完是谁在蓝芷身后推波助澜后再我答复也不迟。” 蓝芷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万浩流一愣,面容不由深思起来。 他是怀疑蓝芷身后有人捣鬼,只是一直没查出是何人。 难不成,真是一场大预谋? 万浩流心中沉下,抬眼看去已经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万家堡的书房,万堡主看着蓝芷走近,也拿出了威严。 “蓝芷,你可知我唤你过来是为何事?” 蓝芷低着头,语气平淡,“不知。” 万堡主眸底有些冷意,沉声道:“我同意你入我们万家堡为妾,而你惹的这些麻烦,你也要收拾干净。” 蓝芷继续低着头,装起糊涂来,“蓝芷不知堡主在说什么。” “不知我在说什么?” 万堡主冷笑,虽年至花甲,但是一双眸子却是锋利无比。 手茶盏一磕,两个小厮把两个人押进。 两人一男一女,一个肥胖的妇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正是今天白天在人群内闹得最凶的两人,此刻两人遍体鳞伤,显然是受了拷打。 万堡主挥了挥手,又沉眸看向蓝芷,“我相信我自己的儿子是清白的,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在背后做的小动作没人知晓。你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入万家堡?我现在跟你挑明,是要你心里有数些。” 蓝芷眼底有些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等再抬起头,也毫不避讳地把野心写进眼睛里。 “我入府可以,但是我不为妾。” “你不为妾?” 老堡主一愣,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你想当平妻不成?” 蓝芷唇含着笑意,语出惊人:“想让我进府可以,让万浩流休了少夫人,我要当万家堡的少夫人。” “痴心妄想。” 老堡主拍桌怒起,呵斥道:“我们万家堡是名门正派,少夫人只能是罗芳仙,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你这个满心算计的女人。” “你们名门正派,我满心算计?” 蓝芷嗤笑,抬起头讽刺询问:“老堡主,你自诩名门正派,难道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万堡主被问得一愣,警惕看向蓝芷,“你此话何意?” 蓝芷不愿再说下去,是只是沉声道:“若想我入府,不为平妻,不为妾室。恕我直言如今堡主也就这一个选择,若堡主不迎我入府,那万家堡与少堡主怕是都会陨落在万人唾骂之中。” “你……” 万堡主怒目圆睁,喝问道:“你这是威胁我?” 蓝芷微欠了欠身,语气平淡,“蓝芷不敢,蓝芷不过是一个孤女,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入不入府,全听堡主与少堡主的吩咐。蓝芷,等候差遣。” 蓝芷说完离开,清瘦的身影挺得笔直,做出的事却让人不齿。 待人离去,万堡主踉跄坐在桌子上,哀叹了一声,“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 他当初就不同意这个孤女入府,如今,还是成了祸端。 可是事到如今...他与万家堡也别无选择了。 第79章 蓝芷的身世 骆涟漪不知万家堡发生了何事,但是已经收到了柳呦呦的回信。 柳呦呦信中所说,蓝芷使用的掌法似乎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如来掌。 看到这个名字,骆涟漪就有了印象,她一向对江湖各派武功都怀有与之一战的向往,对于这大如来掌法也有了解一二,包括它的创造者。 据说,这大如来掌是一个叫李严的所创。 这李严本是佛门中人,但是后来动了凡心还了俗,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大如来掌,也是靠着这大如来掌曾险些问鼎武林至尊。 但是也不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一物降一物。 当时的万浩流初出江湖,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迫不及待地弘扬万家堡的功法,也想在江湖上留下自己的名号。 因此万浩流到处找人挑战,而李严就是其一。 没人目睹两人的比赛,外人只知李严败了,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而且还被打成了重伤。 后来的事情没人知道,但是柳呦呦却在信中说明了。 当年李严败后,万浩流也并未下杀手。 但是奇怪的是,那场比赛后,李严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在没多久就听闻他身亡的消息,而他的死因无人知晓,但是当时江湖有传闻,李严的死因与万浩流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是因为那场比赛,还是两人又发生了别的什么过节。 而且李严死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 而且柳呦呦调查过蓝芷的身世,蓝芷对外说是来自南方州城,但其实她是三年前才到的州城,而在之前的踪迹被抹的干干净净。 唯一的破绽就是柳呦呦快马加鞭跑了一趟州城,蓝芷以前居住的院落有一座衣冠冢,葬着两人,父无名,而母名为蓝蝶月。 而好巧不巧的,李严的妻子曾被人唤蓝姑,而蓝芷,很有可能就是李严的遗腹子。 骆涟漪目光从信中移开,面容随即沉下,“如果说蓝芷真是李严的遗腹子,那她进万家堡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复仇。” 颜梦欢正下着棋,闻言点了点头,“如果换作我,面对过于强大的仇人,我也会忍辱偷生,等待最好的时机。” 一枚白色棋子落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上,而纵观全局,黑子的路已经完全被封死。 骆涟漪觉得颜梦欢说得有理,只是却报以相反的理念,“若是我,我会直接打上门去。”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平静地询问了一声,“如果说,敌不过呢?” “一日敌不过不代表一年敌不过,一年敌不过不代表一生敌不过。” 骆涟漪美眸间含着光亮,好似要照进颜梦欢漆黑的眸中,颜梦欢也从她的眸中看不出半分玩笑之意。 他明白也相信她做得到,若是自己有一生的时间,也许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 可惜,自己这副够苟延残喘的身躯,没得选择。 颜梦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另一封信又问:“涟漪,这第二封信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骆涟漪也不避讳,当着颜梦欢的面打开。 扫视了一眼信的内容,骆涟漪面色大变,“呦呦说春风散有曼陀罗的成分,而且剂量很浓,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人的内力,但是副作用极大,若经常复服用就会成瘾,而且身体会遭受极强的反噬。” 颜梦欢闻言眸色暗了暗,对于此事并无意外。 他精通毒术,早就察觉到了里面有让人上瘾的曼陀罗,只是这点毒对于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只是就算是他,也是研究许久才得知。 这个柳呦呦夫妇还真是不简单,而他也担忧另外一件事情。 那对夫妇显然早就防备了他,而涟漪明显与他们联络密切,倘若他们再次告诫涟漪小心自己…… 颜梦欢只觉苦闷,甚至有些担心柳呦呦夫妇会查探自己的过往。 又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开始调查自己了。 骆涟漪不知颜梦欢在想什么,她只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这春风散又损伤身体,又会让人上瘾,嫂嫂是万不能再服用了。” 骆涟漪站起,对着颜梦欢示意,“梦欢,我去一趟万家堡告诉万大哥春风散的事情,待会就回来。” 说着,就急忙走出。 骆涟清刚到万家堡,就见管家着急忙慌的往外跑,那副样子,好似身后有鬼一样, 骆满把人拦住,不解询问;“福伯,这是怎么了?” 管家见是骆涟漪,缓了口气道:骆姑娘,我家少夫人她...” 骆徒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追问开口,“嫂嫂怎么了?” “少夫人难产了。” 管家的语气都带了些哽咽,又跟跑往外走:“骆姑娘,老奴要去请大夫。” 嫂嫂难产? 骆链精头皮一紧,反手又抓住了管家 “福伯,你让人套个车去客栈把我朋友请来,他也通医术,我先去看嫂嫂。” 说着,就提着内力,朝着内院奔去, 一路,骆链清只觉心中一阵阵后怕 罗芳仙的身体是虚弱了一些,但是依照万浩流所言,这一年来也是用各种好药养 着,就算是身体成弱些,也不至于难产, 难道,是因为受春风散的景影响? 思忖间,骆涟漪已经到了主院, 两列丫鬟各自进出,虽面色慌张,步伐却乱中有序。 出来的丫鬟手中端着盆,骆涟漪只是看了一眼,就惊的乱了心绪 盆里的都是血水,而且每一盆都是。 啊~ 房间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骆涟清听出这是罗芳仙的声音。 脚步只是略微迟疑,骆涟漪就走了进去。 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几位大夫,而万浩流正急得原地踱步。 见到骆涟漪来,万浩流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来 “三娘,你快去陪仙儿,你告诉她,一定要撑住。不要相信蓝芷的话,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 骆涟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床榻上,罗芳仙面容苍白如纸,豆大的汗水挂在额头上,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之下又透着虚弱。 屋内站满了丫鬟,只是个个面容担忧。 烟青的纱幔层层垂下,却在此刻显得过于寡淡。 “少夫人,撑住啊。参汤,快给少夫人拿参汤来。” “少夫人,你一定要撑住。咱先歇歇,待会再用力。” 罗芳仙进气少出气多,黑白分明的眼中半是悲伤,半是害怕。 当看到骆涟漪的时候,罗芳仙黯淡的眼中迸发出一束光来。 “三娘。” 罗芳仙唤了一声,声音恍若猫儿一般,弱不可闻。 第80章 罗芳仙难产 “我在。” 骆涟漪反射性的应了一声,回过神来后连忙俯身半跪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也放轻柔下来,“嫂嫂,我在。” 罗芳仙握紧了她的手,语气虚弱又坚定,“三娘,如果我撑不过去,保我的孩子。” 这番情景,骆涟漪岂会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大概也明白罗芳仙为何要这般拜托自己而不是万浩流,他们夫妻情深,万浩流保的一定是大人。 但是她,也是一样的选择。 骆涟漪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劝慰道:“嫂嫂,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先保你的,孩子,孩子还是会有的。” 罗芳仙虚弱地摇了摇头,面上好似有些苦笑,“我这副残躯,活着也是拖累。三娘,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孩子。啊~” 罗芳仙又是凄厉地一声喊叫,听得骆涟漪心里一揪, “嫂嫂,孩子还是会有的。” 但是命没了,就是真地没了。 或许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骆涟漪理解不了舍大保小。 听到这话,罗芳仙眼角不断溢出泪水,看上去不止是痛的。 骆涟漪有些无措,转身看向外室。 “我去喊万大哥进来。” “不要,不要喊他。” 罗芳仙的语气忽得激动起来,骆涟漪疑惑转头,只看到满脸泪水的罗芳仙。 再联想万浩流在自己进来说的那番话,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骆涟漪用一侧的帕子擦了擦罗芳仙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嫂嫂,你跟万大哥这么多年的夫妻。我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是我还是想说,嫂嫂不要被表象蒙了眼睛,一定要相信万大哥。” 罗芳仙眸光有些暗淡,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半晌,只说了一句让骆涟漪震惊的话。 “我...我不想见他。” 说完这句话,又像是泄了力气一般。 “这血止不住啊,怎么办。” 产婆语气无措,这一盆一盆的血水再端出去,那便是要端出去一条命啊! “药来了,仙儿,药来了。” 万浩流拿着一个小盒子走,欣喜的面色在看到虚弱的罗芳仙时又化为了心疼。 罗芳仙侧过了头,不愿去看他。 万浩流也不在意,只是柔声道:“仙儿,药来了,你会没事的。” 罗芳仙听到这才开口,“把药给我!” 骆涟漪看到盒子时面容一变,这哪里是药,这是春风散。 见万浩流拿出春风散要给罗芳仙服用时,连忙伸手夺了过来。 “万大哥,这不是药,这是毒。春风散里面加了会让人上瘾的曼陀罗,表面上看是会短暂地提升人的内力,但是实际却是会损伤人的根本。” 骆涟漪说出的真相像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彻底击中了万浩流。 万浩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寻找的药,竟然是毒药。 怪不得,怪不得大夫说仙儿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毕竟之前是习武之人,身体本就是比常人强壮一些,怎么也不至于补不回来。 原来,原来都是因为春风散的原因。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万浩流一时间难以接受,整个人也迅速颓废了下去。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少堡主,颜公子来了。” 骆涟漪连忙拉下纱帐走了进去,看到颜梦欢站在外室,外罩着一件银色的狐皮大氅,但也难掩肌肤胜雪。 妖孽般的五官让一旁待命的丫鬟都不禁侧目,但他却如九天的月一般,矜贵且高不可攀。 “梦欢,你快看看我嫂嫂。” 骆涟漪急切的把人拉了进去,把里面的稳婆吓了一跳,“这可是产房,男子怎能随便进?” “人命关天,顾不得这么多。” 骆涟漪扯着颜梦欢走近,又对着纱帐后的罗芳仙开口,“嫂嫂,这是我的朋友,他精通医术,他一定可以帮你。” 半晌后,偶一次传出罗芳仙的声音,“有劳颜公子了。” “失礼了。” 颜梦欢微微颔首,才把上罗芳仙的脉搏。 等收回手,万浩流希冀追问:“颜公子,如何了?” 颜梦欢语气平淡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如今,只有保大或者保小。” 骆涟漪怔住,她没想到罗芳仙的身体会差到这种地步。 万浩流面容有些痛苦,随即道:“保大,劳烦颜公子,一定要保住我夫人的性命。” 骆涟漪也忙道;“梦欢,你一定要保住嫂嫂。” 见骆涟漪开口,颜梦欢异眸间才露出不忍来。 “涟漪,万夫人的身体已经很差了,我就算是保住她的性命,她也撑不过半年。” “怎么会。” 骆涟漪惊讶地变了面色,就连她都不知晓该如何选择,更何况万浩流。 骆涟漪看向万浩流,后者已经是面容惨白,一尺八的身躯,此刻竟站也站不稳。 “保大。” 万浩流咬着牙出了这两个字,好似已经用光了他所有力气。 “颜公子。” 罗芳仙虚弱地唤了一声,目光透着祈求。 颜梦欢没有应声,只是示意,“你们都先出去吧。” “万大哥,我们先出去吧!” 骆涟漪示意,拉着万浩流走了出去。 颜梦欢撩开了纱帐对上罗芳仙的眼睛询问:“你是想保孩子,是吗?” 罗芳仙点头,张了张口又无力合上,随即用力说了两个字,“求你。” “如你如愿,本来依照你的身体是生不下这个孩子,但你是涟漪在乎的人,我会帮你。” 颜梦欢拿起被骆涟漪放在桌子上的春风散,示意道:“如果你想生下这个孩子,就服用这颗春风散,它可以短暂提升你的内力,我会保你生下这个孩子,但你会力竭而亡。” 罗芳仙坚定地点了点头,依旧是那两个字,“求你。” 颜梦欢异眸间多了些哀叹,喂她服下了春风散。 施下针后,罗芳仙才有了力气,屋内又响起凄厉的惨叫。 而室外,骆涟漪质问:“万大哥,嫂嫂还没有到预产期,怎么就早产了?还有,你之前说的不要嫂嫂相信蓝芷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跟蓝芷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及此事,万浩流眸色躲闪,颇有几分心虚的意思。 然而骆涟漪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名火,质问的声音也提高不少,“万大哥,你到底做了什么?” 嫂嫂对他一贯痴情,而在她的眼中,嫂嫂看向万大哥的目光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万大哥心系万家堡,心系江湖,而嫂嫂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也甘愿做他的贤内助。 这样美好的女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说出不想见心爱人的话来? 第81章 保孩子 万浩流叹了口气,解释道:“蓝芷找了仙儿,我不知晓蓝芷说了什么,仙儿就动了胎气。蓝芷说,她告诉仙儿我们两情相悦,情通多时……” 万浩流说着痛苦抱住了头,悔悟道:“我就不该瞒着仙儿让蓝芷住进府,就算是我被百姓唾骂,我也实属不该做这个荒唐的决定。” 骆涟漪听得云里雾里,蓝芷不是离开万家堡了吗?怎么又进了万家堡? 余光忽得看到罗芳仙的贴身丫鬟走出,骆涟漪把人拉住询问,“你家夫人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好端端的动了胎气?” 丫鬟飞快地看了一眼万浩流,垂着头阴阳怪气地说道:“骆姑娘就莫问了,我家夫人娘家没落,就剩孤身一人。如今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求别的。” 骆涟漪若有所思的看了万浩流一眼,示意丫鬟,“有什么你只管说,无须惧谁。不管是谁害得嫂嫂动了胎气,我一定要为嫂嫂讨个公道。” 罗家是只剩她一人,但是在她心里早就当她是自己的姐姐。 哪怕人人都唾她多管闲事,哪怕是要开罪整个万家堡,她也要护到底。 丫鬟听骆涟漪这么说不由得红了眼眶,噗通一声朝着骆涟漪跪下。 “倘若骆姑娘愿为夫人讨个公道,奴婢当牛作马也要还了姑娘的大恩。” 见丫鬟也如此烈性,骆涟漪连忙把人扶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咬着牙,缓缓述来,“今日一早蓝姑娘找到了我家夫人,说...说少堡主与她是两情相悦。而她之所以谎称被少堡主强迫,就是因为少堡主迟迟不兑现娶她为妻的承诺,才想逼少堡主早日下决心休了我家夫人迎娶她入门。” 娶蓝芷为妻? 骆涟漪震惊地看着万浩流,后者慌乱解释,“哪里来的两情相悦,何来的娶她为妻?她是污蔑。” 丫鬟看向他,眼中有些责怪,“夫人自是相信少堡主,但是蓝姑娘当着夫人的面使出了只有少堡主与夫人才会的情人剑招式,情比金坚。” 万浩流脸色又是一白,骆涟漪却是失控拉住了万浩流的衣领。 “万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人剑江湖人人都知是你们万家的独有剑法。而情人剑中的情比金坚那一招,更是你与嫂嫂的成名绝技。蓝芷会情人剑法可以说是她偷学的,但是情比金坚这一招可不是偷学就会的。” 此刻骆涟漪自己都有些动摇,前几日她看到蓝芷使出情人剑法时,尚且可以相信万浩流依旧清白,但是如今连目睹了他们二人情意的她都不由得怀疑万浩流是不是真背弃了与罗芳仙的情意。 “我...我不知。” 万浩流一脸痛苦,好似有口难辩。 的确,情比金坚那一招是外人偷学不了。 可是他就连情人剑都没教授过蓝芷,又怎么可能教给她情比金坚? 见就连骆涟漪都起了疑心,万浩流才意识到为何父亲说的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外室的气氛剑拔弩张,而室内传出一声慌乱的惊叫。 “不成了,夫人怕是不成了。” 室外的人一惊,骆涟漪抬步冲了进去。 罗芳仙口鼻双耳都溢出了鲜血,看着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骆涟漪被吓了一跳,连忙询问颜梦欢,“梦欢,嫂嫂怎么了?” 原本看到七窍流血罗芳仙依旧可以云淡风轻的颜梦欢,看到骆涟漪进来的时候才面容慌乱站起解释。 “涟漪,这位夫人的身体比我想象得还要虚弱。她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药劲刚猛的春风散。” 骆涟漪蹙眉,不解质问:“我不是说了春风散不能吃吗?为什么还要吃春风散?” 颜梦欢被这么一吼,忽得就生了怯意。 他以为的救赎,她怕是难以接受。 若她怪自己,该如何? 正在此时,罗芳仙虚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三娘,是我求颜公子保住我的孩子。我最多也就活一年,这是我的孩子,别说是用一年的时间换他,就是百年我也愿意。” 骆涟漪心里一顿,脑海中浮现了母亲临终的话。 “漪儿,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母亲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你。” 这大概,就是母亲吧! 骆涟漪红了眼眶,又问向颜梦欢,“梦欢,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颜梦欢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又道:“方才产妇说孩子有些胎位不正,怕是要.......” 骆涟漪握了握拳,沉喝道:“拿剪子来。” 丫鬟不敢耽误,连忙去取剪子。 万浩流也冲了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疯了一般护在床榻前。 “我不要孩子,我要仙儿,我只要仙儿。” 骆涟漪蹙眉上前拉开了万浩流,“万大哥,这是嫂嫂的心愿,你挡一刻嫂嫂就受折磨一刻。” “夫君,我要这个孩子。若孩子没了我绝不独活。” 罗芳仙再次开口,万浩流无力垂下挡着的手臂,任由骆涟漪把他拉开。 丫鬟去了剪子,骆涟漪浸过烈酒交给了稳婆,“两位嬷嬷经验丰富,应该知若遇到难产的孕妇如何救出孩子,还请两位嬷嬷务必尽力,事后万家堡定有重谢。” 骆涟漪虽不懂医术,但是曾见过白术医治过一个胎大难产的孕妇,需用剪子剪开生生拉出孩子。 而产妇受的痛苦,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不愿嫂嫂承受这痛苦,但是更不愿嫂嫂抱憾而终。 两位嬷嬷一听就明白了骆涟漪的意思,连忙接过了剪刀应声,“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保住孩子。” 罗芳仙的支起的腿无力搭下,骆涟漪连忙问向颜梦欢,“梦欢,若我用内力助嫂嫂,可不可以让她好受一些?” “嗯。” 颜梦欢应声,两个稳婆也是经验老到,连忙让人抬来架子,让罗芳仙站着生产,而骆涟漪则是在她身后输送内力。 万浩流也来不及颓废,也连忙为面容发白的颜梦欢渡着内力,好让他有力气施针。 “哇~哇~” 一个时辰,婴儿微弱哭泣的声音响起,新生命降临。 骆涟漪松了口气,收回了手无力倒下。 第82章 小人在后 刚生产完的罗芳仙被扶着躺下,目光却紧盯着孩子。 骆涟漪连忙把媒婆包好的孩子放在她身侧,语气也不由得带上些哽咽,“嫂嫂,是个男娃。” 罗芳仙侧头看了一眼,苍白的面色浮现慈爱的笑意。 罗芳仙想要伸出手去摸,手伸了一半又无力垂下,眸子也合了上。 “嫂嫂。” 骆涟漪面容大变,而一侧的万浩流也扑到了床边。 “仙儿?仙儿?” 万浩流唤了一声,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也看的人心里不落忍。 罗芳仙没回应,而万浩流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只是转头恳求地看向颜梦欢。 “颜公子,求你救救我夫人。” 一代豪侠,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痴情的可怜人。 颜梦欢眸间有些唏嘘,随即道出残忍的事实,“夫人只是晕了过去,半盏茶后我可以唤醒夫人,但是夫人的时间最多不过一月。” 万浩流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整个人瘫倒在地,神情麻木。 骆涟漪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脚步一转背过了身子。 这对夫妻还未解开心结,就要阴阳相隔了吗?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红了的眼角,又开了口,“就算一月,夫人也只能缠绵病榻。我有一秘法,可以让夫人成为正常人,只是一天之后香消玉殒。” 此时,万浩流忽地询问:“一月换一天吗?” 颜梦欢点头,又对着骆涟漪解释,“夫人已经同意了。” 是缠绵病榻地活一个月,还是正常地活一天,这个问题若是换作自己,骆涟漪心里有答案,但是换自己亲近的人,骆涟漪又有些迷茫。 “仙儿病了三年,病了以后,她再也没提过以前游历江湖的事情。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向往江湖的。她这半生都是随着我的意愿而走,如果这是她的选择,我支持她。” 说话的是万浩流,这句话好似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短短瞬间好似沧桑了许多。 骆涟漪没开口,只是看向床榻上还在昏迷的罗芳仙,脑海中浮现她在比武擂台上一手剑花惊艳四座的模样。 那时她剑指四方,高谈雄辩,说女子不输男子,来日江湖高手榜必有她一席之地。 嫂嫂不仅做到了,还把她的罗家剑法在家族没落后再一次名扬江湖。 曾经那般惊艳绝伦的女子,却缠绵病榻了数年,又怎会不遗憾? 两日后,颜梦欢还是施展了秘法,虽只是耳闻,但是当众人看到罗芳仙红光满面地从房中走出的时候,还是惊了一惊。 “仙儿。” 万浩流第一个冲了上去,这两日他不眠不休,方才虽已洗漱过,但还是显得格外沧桑。 “夫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罗芳仙轻抚着他的脸,水眸间有些心疼。 万浩流握紧她的手,忍住哽咽笑问:“想去哪里?” 罗芳仙反过来握着他的手,眼中又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我想带着我们的孩子到处走走,和你一起。” 万浩流点头,眼中聚集了泪花,又强忍了回去。 骆涟漪鼻子也有些酸涩,见颜梦欢没有出来就朝屋内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骆涟漪正坐在桌子上,身子微倾,脸颊的几缕墨发更显得面色苍白。 骆涟漪快步走了过去,担忧询问:“梦欢,你没事吧?” 颜梦欢放了血,又耗费精力施针,此刻连站都站不起来,见骆涟漪走来心中一暖,浅笑安抚,“别担心,我没事。” 说着要站起,踉跄一步又朝前倒去。 骆涟漪连忙接住他的身子,眼下已经开了春,他的身子却一点热乎劲都没有。 “梦欢,谢谢你。” 骆涟漪真诚道谢,他的身子本来就弱,炼药就练了两日,从午夜忙到现在,又耗费了不少精力。 这份恩,她也不会忘却。 “你开心,我就会做。” 这是颜梦欢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此刻的骆涟漪不解风情的捶了捶他的肩膀,笑的豪气,“好兄弟。” 颜梦欢按住狂跳的眉头,理直气壮地靠在她的肩膀暗自喟叹。 一个阅尽江湖的女女子,却对情事一知半解,这是好事,只是有些过于磨人。 颜梦欢虽身体不舒服,但是竟来了兴致,非要与骆涟漪见证罗芳仙最后的时光。 罗芳村与万浩骑马在官道肆意,包裹严实的婴孩被万浩流稳稳地抱在怀里,这孩子好似体会到了母亲的心意,受着马背颠簸竟也不哭不闹。 骆涟漪驾着马车带着颜梦欢跟在身后,看着他们回忆往事时开怀大笑,看着他们平定街上不平,看着他们又成为江湖人人艳羡的侠侣。 罗芳仙笑得明媚肆意,好似把这几年的郁结都发泄了出来。 骆涟漪好似看到了最初相遇的罗芳仙,耀眼得恍若太阳一般。 颜梦欢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身后,拉了拉骆涟漪的衣角,“涟漪,身后有一匹马一直跟着我们。” 骆涟漪蹙眉,精心听了听,身后果然有一匹马跟着他们。 “梦欢,给你买个包子吃。” 骆涟漪跳下马车去买包子,故意磨蹭了一下,也看到了跟着他们的人。 男人身后同样背着大刀,一袭江湖人的装扮。 只是他们的目标好似不是他们,而是万浩流跟罗芳仙。 见男人直接骑着马去跟着罗芳仙与万浩流,骆涟漪才拿着包子上了马车。 “他们的目标是万大哥跟嫂嫂。” 骆涟漪把包子塞给颜梦欢,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开口,“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要不要抓起来问问?”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大口咬着包子,眸间的笑意不禁深了几分,“他既只是跟着没有别的动作,说明他身后还有别人。若是贸然抓了他,怕是会惊动他身后的人,不如我们再看看?” 骆涟漪一想也是,干脆继续佯装无事在身后跟着。 男人也一直跟着,直到傍晚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一日夫妻二人带着孩子转遍了栾城,傍晚就去了栾城旁侧的山中寺庙。 这也是他们定情的地方,那时他们被仇家追杀逃到这里,又患难见真情,互通了心意。 罗芳仙眺望着栾城灯火,含情脉脉地看着万浩流,“那日夫君问我,愿不愿意陪着你守护栾城。” 万浩流被勾起了回忆,笑着应声,“仙儿说,你不愿站在我身后,你要与我并肩,一起守护栾城。仙儿做到了,也做得很好。” 第83章 再见袁晶晶 寺庙前夫妻二人脉脉含情,而寺庙侧骆涟漪却是一把拎起来想要报信的男人。 这人才城内跟到这里,方才万浩流夫妻一进寺庙骆涟漪继与颜梦欢就绕了路到他后面。 这男人也是倒霉,刚想通风报信,就被骆涟漪控制了起来。 “说,谁指使你来的?” 男人惊恐看着骆涟漪,难以置信一个小姑娘竟然轻易把自己拎了起来。 骆涟漪见他不回答,拔出了背后的风岚放在他的脖子上。 “说还是不说?” 也不知是骆涟漪的神力吓到了男人,还是男人实在怕死。 面对骆涟漪的威胁,男人二话不说招认,“是玉林峰,是他要我盯着他们。” “玉林峰?玉翎剑玉林峰?” 骆涟漪语气诧异,显然是认识。 颜梦欢在侧询问:“涟漪认识?这是什么人?” 骆涟漪点头,面容怪异地解释道:“这个玉林峰曾是江湖榜第十三,他也算是名门正派,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当年武林大会,嫂嫂在擂台上击败了他。他心里不甘,竟假意交好对嫂嫂下药,欲行不轨之事。” “是万大哥机缘巧合地救下了嫂嫂,这才结了缘分。过后玉林峰的名声在江湖上也就彻底坏了,他竟迁怒了万大哥与嫂嫂,雇了江湖上那些见不得光的门派去刺杀万大哥与嫂嫂。” “也是那一次,嫂嫂为了救万大哥散去了全部功力至此缠绵病榻。但是他也付出了代价,被万大哥打落悬崖,不过没想到他命这么大竟然还活着。” 颜梦欢听完,只淡淡评论了一句,“斩草不除根,麻烦不尽。” 骆涟漪颇为认同地点头,抓着男人的衣领威胁,“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不管他想干什么,都要过了今日,否则我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男人找回了脑子,看着面前一身怪力又背着大刀的女子,顿时猜出了她的身份。 “你是骆三娘?” 骆涟漪勾唇,哼笑一声把人放开,“既然知晓的我名号,那就告诉玉林峰,有我在,他今日谁也动不了。” 骆涟漪这句话狂狷霸气,看得身后颜梦欢都弯了眸子。 男人听完,却是诡异地笑了笑,“晚了,他们早就被人团团围住了。说不定你现在去,正好给他们收尸。” “他们已经去了?” 骆涟漪蹙眉,也顾不得面前的男人,连忙拉着颜梦欢去寺庙。 毕竟也不知晓其他地方有没有埋伏人,还是把颜梦欢带在身边安全。 到了寺庙前,果然听到打斗的声音,而万浩流与罗芳仙已经被团团围起。 夫妻二人面对人多势众,又要护着孩子,已经是力不从心。 罗芳仙看到了骆涟漪的身影,宛若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涟漪,保护好我的孩子。” 骆涟漪手执风岚,安抚地说了一句,“你们三个我都护。” 话落,就提着风岚冲进了人群。 骆涟漪的加入让一边倒的战局持平,让一群黑衣人束手无策。 颜梦欢刚想上前帮忙,就看到树上的一抹白影。 俊美的面容微微一变,脚步后退隐去了身形。 骆涟漪对战时还担忧地看了颜梦欢一眼,见他躲了起来反倒是更能专心对付面前的黑衣人。 一声笛声在众人耳畔响起,在这深山老林中显得格外诡异。 骆涟漪心里警铃大作,她一贯对危险敏感,只觉得这笛声有点诡异。 果不其然,骆涟漪只看到诡异的一幕,四周的不断有毒虫爬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万大哥,嫂嫂,小心脚下。” 那些毒虫好似有灵性一般,躲避着那些黑衣人,直接朝着骆涟漪三人来。 骆涟漪只感觉一阵棘手,若是被这毒虫咬到一口,怕是小命都没了。 她虽然是百毒不侵,但是万浩流与罗芳仙却经受不住。 正犯难着,头顶忽地撒下黄色的粉末。 骆涟漪顿时防备起来,忽得闻出这是颜梦欢制的驱虫粉的味道。 药粉一洒下,那些毒虫果然是退避三舍。 骆涟漪手中风岚舞得势不可当,而黑衣人转瞬间落了下风。 骆涟漪挥出一道强劲的刀气,只把两拨人强行分开,随即对着周围沉喝道:“玉林峰,今日你是动不得万豪侠夫妇,倘若你就此识趣离开,我尚且可放过你一马。否则...那你就只能再死一次了。” “玉林峰?” “怎么会是他?” 万浩流与罗芳仙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有些意外。 而随即,万浩流把孩子递给罗芳仙,站出厉声道:“玉林峰,你给我出来。既然来了就别做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 万浩流眼中充斥着怒气,对于她来说,玉林峰就是害了罗芳仙的凶手。 他没有办法去找一个死人算账,但是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仇人。 话落片刻,一个人影从暗中走出,一袭灰暗的衣袍,半张脸阴戾,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恍若鬼魅一般。 “哈哈,万浩流,罗芳仙,你们没想到我还活着吧?上一次我没有能杀你们,今天你们一家三口就葬身在此吧!” 玉林峰拔出长剑往前走了一步,藏在暗中的脸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另一半脸好似被什么啃咬过,狰狞的疤痕中宛若烂肉一般,显得十分阴暗。 别说骆涟漪三人,就连黑衣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玉林峰好似被他们的目光刺激,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张嘴对着万浩流与罗芳仙吼道:“看到了吗?我这副鬼样子都是拜你们所赐。” 万浩流不为所动,而是义正词严的反驳,“玉林峰,你心术不正,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呵呵。” 玉林峰低头诡笑了一声,又抬着头哈哈大笑:“我是咎由自取,那你们也是咎由自取,杀了他们。” 骆涟漪手执风岚挡在面前,蹙眉冷笑,“我看谁敢上前。” 气氛正剑拔弩张,头顶传来一声妖娆的轻叹,“为何你每次都要坏了我的好事?” 听着这有些耳熟的声音,骆涟漪抬头看去,见高树上坐着一位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百草镇见过的袁晶晶。 “又是你。” 骆涟漪也是同样的诧异,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这个女子,且每次还夹杂着血雨腥风。 第84章 朱雀令现 密林之中,袁晶晶借着月光看着骆涟漪,桃花眸中满是杀意。 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地坏她的好事,实在是不能留,不如就借这个机会除掉。 想此,袁晶晶的笑意愈发娇媚,“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我见你有几分本事,不如你入我门派?我定不会亏待于你,如何?” 骆涟漪看向袁晶晶,追问了一声,“你们是什么门派?” 这般的行事作风,绝非名门正派。 袁晶晶闻言,却是掩着唇娇笑了一声,“想知道?过来奴家便告诉你。” 骆涟漪看了一眼面前的空地,敏锐的哼了一声,“这么拙劣的陷阱还敢拿出来现眼?” 话罢一挥风岚,袁晶晶下方树根的叶子被刀气吹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毒虫。 这若是一脚踩上去,就算是捡回一条小命,那条腿怕是也难保了。 见被识破了心思袁晶晶娇嗔了一声,“姑娘好凶。” 这嗓音带着魅惑,听得男人的骨头都酥了。 袁晶晶悠然飘下,落直接落在骆涟漪身前。 骆涟漪当即警惕了起来,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女子本事就跟她面纱后的脸一样,危险得很。 见骆涟漪戒备起来袁晶晶笑得愈发娇媚,“姑娘待会可要对奴家温柔一些。” 骆涟漪正不解,袁晶晶就掠过了她看向万浩流,“万豪侠,只要你们交出朱雀令,奴家今日可以不杀你们。” 万浩流面色微变,随即沉喝道:“什么朱雀令?从未听说过。” 骆涟漪心不由得沉下,回想袁晶晶好似去百草镇,也是为了找什么令。 这什么朱雀令地,到底是什么东西,袁晶晶这些人为何要找它? 万浩流否认后,袁晶晶却是冷笑连连,“身为万家堡的少堡主,你如何会不知晓朱雀令是什么?这山中都是我的人,我奉劝少堡主一句,若是交出朱雀令,我尚且可以放你们一马,否则...” 娇媚的面容一变,眸中渲染上戾气。 “否则,我让你们全部葬身于此。” 饶是如此,万浩流依旧一口咬定,“我不知道你说的朱雀令是什么。” 袁晶晶眼中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厉色,“找死,既然你不愿意交出,那就等你们死了后我再杀到万家堡上去寻。” 手一挥,一声娇喝,“杀!” 袁晶晶拿出长鞭,朝着万浩流与罗芳仙席卷而去。 正因交过手,骆涟漪才知道袁晶晶的厉害,见她出手也不敢马虎连忙手执风岚去拦着。 袁晶晶被骆涟漪强横的刀气逼得后退一步,语气又染上了怒气。 “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骆涟漪挑眉,笑着挑衅,“方才还一口一个姑娘,这会儿怎么改了称呼?” 袁晶晶也不恼,只是对着她眨了眨眼,“若你乖乖死在我手上,你让奴家唤什么,奴家就唤什么。” 骆涟漪被噎住,她还真是一心只想要自己的命啊! 只是可惜,自己并不能让她如愿。 骆涟漪使出刀法,配合风叔教自己的轻功,每一招杀伤力极高,又让罗晶晶摸不准她的身形。 一连几鞭子落空,袁晶晶只觉得心惊。 这才多久没见,她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这么多。 袁晶晶杀意更显。 这女人以后定会成为他们的强敌,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她。 袁晶晶退后服下一颗什么药,内力忽得暴涨,竟把骆涟漪都逼退了一步。 而其余黑衣人也纷纷服药,已经战斗疲惫的他们服下药后目光锋利起来。 一双双眼睛泛着蓝光,恍若狼群一般。 骆涟漪感到不妙,护在万浩流与罗芳仙面前低声嘱咐,“万大哥,嫂嫂,我们不要与他们恋战,待会我拖住他们,你们带着孩子走。” 万浩流闻言,拒绝的话脱口而出,“这怎么行,这些人诡异得很,你自己一人在这里太危险了。” 罗芳仙也道:“是啊,三娘,我们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骆涟漪语气无奈,“万大哥,你带嫂子先走,我自己容易脱身。” 万浩流还待再说什么,忽的面色一变把骆涟漪拉到了一旁。 一把长剑擦着骆涟漪的耳边而过,骆涟漪余光看到,不由得心惊。 怎么回事,她怎么丝毫没察觉到背后有危险? 长剑再次挽来,骆涟漪连忙横起风岚,用内力逼退来人。 面前一个戴着白骨面具的男子站立,盯着骆涟漪的目光恍若毒蛇一般。 “你这女子什么来路,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骆涟漪握紧风岚,冷笑道:“我还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袁晶晶看向男人,却是语气不悦,“幽冥,这可是我的人。” 名叫幽冥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主子传唤,不要再玩了。” 袁晶晶面上有些不满,不过也并未再说什么。 男子看着骆涟漪,语气阴冷,“她我来对付,你们擒住万浩流直接带走。” 玉林峰连忙对着袁晶晶献计,“圣女,我们可以把孩子抢过来。” “对啊!” 袁晶晶眼睛一亮,盯上了罗芳仙怀里的孩子,“把孩子抢回来,我就不信孩子在我手上,你们还不愿意交出朱雀令。” 万浩流夫妇明显紧张了起来,骆涟漪也飞快想着对策。 袁晶晶与这几个黑衣人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又来了一个高手,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吃亏。 骆涟漪眼珠子一转,喝了一声,“等等,你们不就是要朱雀令吗?何须要为难孩子?” 袁晶晶看着赫然出声的骆涟漪,问道:“怎么,你们愿意把朱雀令交出来了?” 骆涟漪一摊手,扬声道:“我是不知道朱雀令是什么,但我的命更重要,给我一盏茶的时间,让我去劝劝他们夫妻。” 袁晶晶含着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同意了。 “可以。” 一心想报仇的玉林峰见此,反倒是急了,“圣女,这女人答应得蹊跷,以防有诈啊!” “放肆。” 袁晶晶反手就是一巴掌,冷笑道:“本圣女下的令,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第85章 兵行险招 玉林峰被袁晶晶打的一个踉跄,但是却依旧谄媚开口,“圣女决断自是英明的,小的就怕这女的诡计多端。” 袁晶晶看向骆涟漪,美眸间又捎带上笑意。 “奴家相信姑娘。” 骆涟漪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她真的相信自己,不过也不指望她会相信自己,只是要为万浩流与罗芳仙争取离开的时间。 骆涟漪转身,快速搜寻了一下颜梦欢的身影,环顾一圈竟是没有看到。 心里不由担忧起来,怀疑颜梦欢是不是被这些人拐走了。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把万浩流与罗芳仙安全送出去。 “万大哥,就把朱雀令交给我吧?” 万浩流眼中有些复杂,不过随即逐渐坚定,“三娘,我不知道朱雀令。” 对上万浩流的眼神,骆涟漪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压重了语气开口,“万大哥,只有你交出朱雀令,我们才能安全离开。朱雀令毕竟是身外之物,更何况孩子还小。” 万浩流与罗芳仙明白了骆涟漪的意思,万浩流松了口,只是故作忧思,“三娘,你也看到这些人心狠手辣,而且玉林峰那个小人与我们有仇,就算是我交出了朱雀令,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万浩流并未压低音量,也是故意说给他们听。 袁晶晶弯着眸子,含笑开口,“奴家只要朱雀令,对你们的性命不感兴趣。” 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又道:“如果万大哥不放心的话,可以把朱雀令交给我,你们先走。” “不行。” 万浩流想也不想地拒绝,沉声道:“三娘,我留下,你带你嫂嫂跟侄子走。” 骆涟漪伸手,笑着打趣,“万大哥,你自己的妻儿理应你自己保护才是。” “三娘。” 万浩流还想说什么,骆涟漪压低了声音解释,“万大哥,嫂嫂,你们相信我,我有办法脱身,你们带着孩子先走。你功夫比我高,你才能护好孩子跟嫂嫂。” 万浩流也不矫情,点了点头拍了拍骆涟漪的肩膀,“三娘,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等我回去我们痛快喝一场。” 骆涟漪点头,接过了万浩流递过来的盒子。 骆涟漪握紧,转身看着袁晶晶,“朱雀令我可以交给你,但是我要确定他们平安离开,再把朱雀令交给你。” “可以。” 袁晶晶答应得痛快,又伸出了手,“不过我首先要确定朱雀令的真假。” 骆涟漪明白袁晶晶没有这么好骗,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看待朱雀令要比他们的性命重要。 骆涟漪放下手,开始与她谈判,“我还押在这里你们怕什么?这个玉林峰可是一心要杀我们,我们怎知你们拿了朱雀令会不会依旧对我们下杀手?” 袁晶晶眯着美眸,似是为她的不信任而感到不悦,“奴家说放你们走,就一定会放你们走。” 骆涟漪勾唇,并不买账,“袁姑娘,我们如今是敌非友,我自然是要为我们的安危多打算些。不然你们放他们离开,等到他们回到万家堡放出信号,我就把朱雀令交给你们。不然……” 骆涟漪握紧风岚,眸间泛着寒光,“不然你们就尽快来,看能不能从我手里夺走完整的朱雀令。” 骆涟漪把‘完整的朱雀令’几个字咬得极重,这威胁很有用,袁晶晶果然有些顾忌,松口说了可以。 一侧的玉林峰眸子暗了暗,没再说什么。 骆涟漪对万浩流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离开。 两人一离开,袁晶晶就看向了骆涟漪,“姑娘,现在你可以把东西交给奴家了吧?” 骆涟漪坐在一侧断树上,语气清幽,“还未看到信号,急什么?” 说着余光看向想要溜走的玉林峰,露出手中的木盒沉声道:“还请袁姑娘看好你的人。” 戴着白骨面具男人一个手势,玉林峰不甘心地又退了回去。 袁晶晶坐在骆涟漪身侧,纤手托着下巴,美眸暗送秋波,“姑娘,跟奴家走吧,奴家定会好好待你。” 袁晶晶相貌妖媚,配上这撩人的声音,魅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只是可惜,对面是个女子。 骆涟漪双眸清明,只笑着反问:“袁姑娘对我一个女子施展魅术,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袁晶晶眨眨眼,有些挫败,“姑娘难道讨厌奴家?” “不讨厌。” 骆涟漪如实话实说,她向来随性,也不轻易喜恶一个人。 袁晶晶眼中有些错愕,随即又挂起笑意,“姑娘既不讨厌奴家,不如随奴家回去?” 骆涟漪捏着盒子,轻笑否绝,“我这个人潇洒惯了,不喜与人同行。” 袁晶晶闻言,露出伤心的表情,“姑娘愿与一男子同行,却不愿与奴家回去?” 提起颜梦欢,骆涟漪心里不免担忧,从刚才就不见颜梦欢的身影,而这些人也没有拿颜梦欢威胁自己,说明颜梦欢没有落到他们手里。 不过她更希望颜梦欢能够平安离开,这样自己也能更好脱身。 骆涟漪被袁晶晶灌了半晌迷魂汤也不为所动,烟火忽地升起. 袁晶晶趁着骆涟漪这一会儿分神的功夫,忽得伸手去抢骆涟漪手中的盒子。 骆涟漪敏锐闪躲,含笑调侃:“袁姑娘,你这样可不好。” 袁晶晶跺了跺脚,有些不甘,“人已经安全了,把朱雀令给我。” 见她语气都有些怒意,骆涟漪却是后退了一步,“当然可以给你们,看好了。” 骆涟漪竭尽全力把盒子丢向远方,在一众黑衣人震惊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快找。” 袁晶晶厉喝一声,一群黑衣人手忙脚乱地寻找。 逃出的骆涟漪环顾四周,扬声道:“颜梦欢?” 奇怪了,这人究竟去哪里了? 砰~ 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骆涟漪回头,就见那个戴着白骨面具的男人站在面前,而地上吊着一个飞镖。 显然是飞镖救了自己,骆涟漪心里心惊。 这个男人身法当真诡异,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若不是这个飞镖,自己此刻怕是已经没命了。 第86章 真的朱雀令 骆涟漪拔出风岚,戒备看着面前男人。 她记得,袁晶晶叫他幽冥。 而这飞镖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颜梦欢。 这飞镖是她送给颜梦欢防身的,飞镖出现,也代表他就在附近。 颜梦欢轻功不错,既然他在暗中,那就暂时无须担忧他了。 骆涟漪看向幽冥,虽看不清他白骨面具后的是什么表情,但是却能清楚地感知他身上散发的冷意。 骆涟漪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对手,她对杀意极为敏感。也正是靠着这些敏感,她才在江湖上多次逃过危险。 但是在江湖上这么久,骆涟漪从未见过这么危险的对手。 招招杀招,却不透出丝毫杀意。 幽冥好扫视了一眼四周的黑暗,只是却察觉不出藏在黑暗中的人在哪里。 这飞镖也在警告自己,没有正面对上,他也摸不准对方的实力,心中不免有些顾忌。 只是心里更多的是不甘,这个女人的天赋太过可怕,若现在不能扼杀,以后成为他们的敌人,那以后会十分难以对付。 幽冥握紧了兵器,眼中杀意显现。 骆涟漪感知到,也不敢马虎,拿起了风岚应对。 黑暗中传来一声笛音,幽冥眼中犹豫不决,直接朝着骆涟漪而来。 “把朱雀令交出来。” 骆涟漪愤恨咬牙,没想到事情穿帮得这么快。 对上幽冥一人,骆涟漪能与之打一个平手,一时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骆涟漪明显感觉到幽冥在拖延时间,也明白若是袁晶晶他们到来那自己将没有丝毫胜算。 骆涟漪想着如何脱身,忽得闻到有股异香。 对面的幽冥显然也闻到了,只是为时已晚,手下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 骆涟漪乘胜追击,手风岚狠狠砍下。 幽冥被迫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剑也应声而断。 面前的密林中已经有些火光,骆涟漪朝着密林额吹了个口哨,飞速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身后,传来了袁晶晶暴怒的声音,“给我们抓住她,死活不论。” 骆涟漪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栽下,骆涟漪一个箭步上去把人接住。 颜梦欢倒在骆涟漪怀中,面容惨白。而且,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让骆涟漪不禁蹙眉。 “梦欢,你受伤了?” 骆涟漪背起颜梦欢脚步不停,不过也盖不住面上的担忧。 颜梦欢趴在骆涟漪的背上,轻声道:“这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那就好。” 骆涟漪也不多问,只是快速朝着山下走去。 颜梦欢抱着骆涟漪的脖子,再次开口,“涟漪,这些人,怕是要盯上万家堡。” 毕竟他们对朱雀令势在必得,现在失手,肯定会打上万家堡的主意。 骆涟漪咬了咬牙,对此有些无奈,“他们不是这些人,背后怕不是还有团伙在。如果他们以为朱雀令在万家堡,那万家堡的麻烦也断不了。” 话落,骆涟漪不禁嘀咕,“这朱雀令到底是什么东西?” 颜梦欢薄唇微启,又改了话锋,“涟漪,我有一法,或可解万家堡危难,只是怕辛苦了你。” 骆涟漪语气不解地追问:“什么办法?” 颜梦欢又开口,“你把朱雀令带走,他们便不会视万家堡为眼中钉。只是你以后,怕是要过逃亡的生活了。” 话落,又叹道:“涟漪,其实你与万大侠的也不过是君子之交,我不愿你因为这轻如鸿毛的义气,从此过上逃亡的生活。” 骆涟漪笑了笑,语气不以为意,“梦欢,等你以后遇上可以相交一生的朋友,便就明白什么叫为朋友可两肋插刀。你这个方法不错,等我带走朱雀令,你在万家堡也能住得安生。” 提及分离,颜梦欢的神色再次黯淡了下来。 “涟漪。” 颜梦欢轻唤了一声,轻声道:“我想与你一起走,如今天暖了,我这身子也好许多,也无惧车马劳顿。” 骆涟漪蹙眉,无奈劝了一声,“梦欢,你何须与我一起受奔波之苦?” 明明可以在万家堡休养身体,整日在马车里有什么好坐的? 颜梦欢弯了弯唇角,只说了一句:与涟漪一起,怎会是吃苦呢! 骆涟漪背着颜梦欢到了城中,以防万一还是去了万家堡。 刚到门口,就见身后夜空一朵诡异的红色烟花飘起。 颜梦欢看到烟花,面容不由变了变,“涟漪,我们的动作要更快了。” 骆涟漪虽然不知道烟花的意思,但是也能大概猜到这是进攻的信号。 进了万家堡,就见老堡主已经召集了一众帮手。 见到骆涟漪回来,老堡主却是面色一变。 “三娘,你回来了?流儿与仙儿呢?” 骆涟漪把颜梦欢放下闻言愣了一下,“万大哥跟嫂嫂没有一起回来吗?” 万堡主解释,“他们把孩子交给我,就去救你们去了。” 这仗义的作风,的确是那对夫妻的作风,只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骆涟漪无奈,嘱咐颜梦欢一声,“梦欢,你就在万家堡待着,我去找万大哥与嫂嫂。” 颜梦欢点头,担忧地嘱咐了一声,“小心。” 他如今身受重伤,去了也只是拖累她。 “放心。” 骆涟漪点头,万家堡堡主也忙道:“三娘,我与你一起去。” “万堡主留步。” 骆涟漪拱了拱手,沉声开口,“万堡主,那些人是为了朱雀令,如果得不到朱雀令,那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解万家堡之困,不知万堡主可否把朱雀令交给我,让那些人看到是我带走了朱雀令,就会放过万家堡。” 听到骆涟漪这么说,万堡主面上有些警惕,随即又散去。 “如果今日是别人对我这么说,那我定会怀疑他图谋不轨。但是是三娘你,三娘,我信你。” 万堡主拿出一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交给骆涟漪。 骆涟漪只看到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只火红色的鸟儿。 这就是朱雀令? 骆涟漪压下疑惑,沉声道:“等今夜闹剧结束,我就物归原主。只是今夜万家堡还需万堡主坐镇,我自己去寻万大哥与嫂嫂,我朋友受了伤,还望堡主照拂。” 万堡主也不知顾忌什么,当即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三娘了,你放心,万家堡很安全,你朋友不会有事。” 第87章 杀父之仇 万堡主把一半的人分给了骆涟漪,还给他们派了快马。 出了门,骆涟漪沉声嘱咐,“我们分开找,一旦发现少堡主与少夫人的踪迹就放烟信号。” “是。” 众人领命,各自分散开。 骆涟漪也骑马去寻,心中也担忧罗芳仙的身体。 一日期限,眼看就要到了。 找了半盏茶的时间,只见到夜晚的栾城依旧繁华,只是不见万浩流夫妻的身影。 骆涟漪心下正焦急,忽响起信号的声音。 骆涟漪看去,察觉信号就在自己左侧,连忙驱马赶了过去。 等到骆涟漪赶到的时候,万浩流与罗芳仙被团团围住,而罗芳仙身形踉跄,显然是支撑不住了。 玉林峰提着长剑,目光像是阴暗的毒蛇一般,“杀了他们。” 骆涟漪才马背跃起,提起风岚杀入人群。 她的崩岳势不可当,直直的杀出一条路来。 骆涟漪挡在两人身边,两人已经身受重伤,但是看着骆涟漪时,又露出了笑容。 万浩流抱着罗芳仙的身子,明显松了口气。 “三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骆涟漪轻笑挑眉,“就这些人,还动不得我。” 说罢骆涟漪看向面前的黑衣人,沉声道:“告诉你们的圣女,朱雀令就在我手中,她若是想要,就来见我。” 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去报信。 没一会,袁晶晶就从屋顶上飘下。 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白色衣裙,配上一张妖媚艳丽的脸,哪怕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也依旧让一众男人移不开目光。 袁晶晶看向骆涟漪,美眸间笑意十分深,“姑娘还真是大方,一日次内要送奴家两次朱雀令。” 骆涟漪听出她的冷嘲,把手中朱雀令亮出,“你可以离近些看看,这是不是朱雀令。” 见骆涟漪主动要求看,袁晶晶还真的有些相信,直接朝着骆涟漪走去,丝毫不怕会被胁迫。 骆涟漪自然也没有胁迫的意思,只是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朱雀令。 然而骆涟漪意外的是,袁晶晶看清后,眼中依旧是狐疑。 骆涟漪有一瞬间都怀疑子哦就手中的朱雀令是不是假的,但是随即又把这个想法否认,。 万老堡主为人磊落,不可能给自己假的。 除非,就连袁晶晶都不能判断这朱雀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骆涟漪神色淡然,沉声道:“这是万老堡主亲手交给我的朱雀令,不会有错。” 听此袁晶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拿。 骆涟漪收回手,含笑道:“袁姑娘,你的人把我万大哥与嫂嫂伤成这个样子,难道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 袁晶晶掩唇轻笑,看着骆涟漪询问:“你想让奴家如何交代?不如奴家杀了他们?” 骆涟漪这癫狂的一句话惊了一下,看着袁晶晶的面容意识到她是真的做得出来。 这么疯狂的想法,倒叫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嘴唇动了动,骆涟漪沉声开口,“你们害我们如此狼狈,朱雀令给你哪有这么容易?” 袁晶晶蹙眉,美眸间有些薄怒,质问的话也掺着冷意,“你想如何做?” 骆涟漪勾了勾唇,示意身后,“让他们两个人走。” 又是同样的把戏,袁晶晶有些迟疑,但是随即,又同意了骆涟漪的要求。 “他们可以离开。” 袁晶晶美眸锁着骆涟漪手中的朱雀令,显然是势在必得。 骆涟漪看向万浩流与罗芳仙,还未开口身前忽得传来一声娇喝,“她手中的朱雀令是假的。” 关键时候,竟然来了一个搅局的。 骆涟漪看去,竟然见蓝芷骑着马匹出现。 蓝芷下马,对着袁晶晶拱了拱手,“圣女,他手中的朱雀令是假的。” 袁晶晶蹙眉,沉声询问:“你确定?” 蓝芷点头,双眸笃定。 骆涟漪捏紧了手中的朱雀令,斥道:“你凭什么说我手中的朱雀令是假的?” 蓝芷看着她,沉声道:“骆三娘,你与老堡主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是想用假的朱雀令换取他们二人的安危。” “胡说八道。” 骆涟漪喝了一声,沉声道:“我手里的朱雀令是老堡主亲手交给我的,怎会有假?你空口捏造你听到了我与老堡主的对话实在是可笑万家堡人人都知你居心不良,我们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说什么?凭你这功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听简直是痴人说梦。” 蓝芷脸色微变,也不理会骆涟漪的质疑,只是对着袁晶晶开口,“圣女,我已经取得了朱雀令。如今真的朱雀令,就在我手中。” 此话一出,皆是面色一变。 “不可能。” 万浩流咬牙,显然不信。 蓝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中的罗芳仙,秀美的面容笑容诡秘,“为什么不可能是,这朱雀令本就是我家的东西,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你家的东西?” 罗芳仙不解询问,而万浩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蓝芷的目光十分复杂。 骆涟漪一看这情形,心里也就明白了。 “万大哥,看来你早知晓蓝芷是李严的遗孤。” 万浩流侧了侧身子没有说话,也是默认了。 “李严?” 罗芳仙眸间疑惑,显然也是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与自己的夫君有什么关系。 蓝芷见万浩流不语,便对着罗芳仙嘲讽开口,“看来少夫人并不知晓是,你身边这位人人敬仰的大侠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当年他找我父亲比武,发现我父亲有朱雀令,为了占为己有竟比武后用卑鄙的手杀了我父亲,夺取了朱雀令。” 蓝芷语气凄厉,赤红的眼中满是恨意。 万浩流有了反应,他看向蓝芷,面上同样是震惊,“你以为是我杀了你的父亲?” 蓝芷冷笑,反唇讥讽,“若非你杀了我父亲,这朱雀令又为何到你的手中?我母亲亲眼看到你满手是血地站在我父亲的尸体面前。不是你杀了我父亲,又会是谁?” 蓝芷失控怒吼,好似恨不得把万浩流活撕了一般。 万浩流眸色平静,缓缓道:“这朱雀令是你父亲亲手交给我的。” 第88章 罗芳仙身亡 万浩流的话仿若惊雷一般在蓝芷耳边炸开,怀疑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不可能,我父亲为什么会把朱雀令交给你?” 袁晶晶眸色暗了暗,打断谈话,“我没有心思听你们废话,蓝芷,把朱雀令给我,我我会按照约定,为你报仇。” 蓝芷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闻言狰狞喝道:“只要你帮我杀了万家一家,我即刻把朱雀令奉上。” “如你所愿。” 袁晶晶妖娆的笑了笑,正准备下令,就被骆涟漪阻止,“袁姑娘,你还未看到他手的朱雀令,怎就断定我的是假的?” 这句话说到了袁晶晶的心坎上,袁晶晶看向蓝芷,美眸眯了眯,“蓝芷,让我看看你的朱雀令。” 蓝芷眼底有些慌乱,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她定了定心神,再次开口,“圣女,我已经把朱雀令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可向你发誓,如果我手中不是真的朱雀令,圣女大可杀了我。” 骆涟漪蹙眉开口,“你一心报仇,怕早就把自己的性命置身事外,难道还怕死吗?” 蓝芷愤恨的看了一眼骆涟漪,似是恼恨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玉林峰站起,满脸阴戾的出起了主意,“圣女,我们大可以把人杀了把朱雀令抢回来,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玉林峰,你个卑鄙小人。” 万浩流气的几欲吐血,他如今只恨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会留下祸患。 玉林峰看了夫妻二人一眼,冷笑道:“万浩流,你们万家堡一向自认为你们才是名门正派,对不归顺你们的门派强行扣上邪教帽子赶尽杀绝,你们这样的人,才是小人,伪君子。” 骆涟漪清楚的看到了当玉林峰说到邪教时候,袁晶晶眼中的杀意更浓了几分。 骆涟漪不敢马虎,大声岔开玉林峰的挑拨,“袁姑娘,若我们三人谁有个什么万一,我就会即刻毁了这朱雀令。袁姑娘是个聪明人,我想你不会赌一个没有见过的朱雀令。” 袁晶晶若有所思的看向骆涟漪,半晌含笑,“奴家还是愿意相信姑娘的,我同意放你们走,朱雀令给奴家吧!” “圣女。” 蓝芷还想说什么,被袁晶晶警告了一眼,“你要想我即刻杀了他们也可以,把朱雀令交给我。” 蓝芷止声,竟未再阻止。 不行,如果万浩流夫妻回到万家堡,那她要动手就更难了。 蓝芷飞快想着应对之法,而骆涟漪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把腰上的信号弹放出,对着万浩流与罗芳仙示意。 “万大哥,你跟嫂嫂先回。” 万浩流点头,扶着罗芳仙离开,他明白与罗芳仙伤的不轻,在这里而已只会拖骆涟漪的后腿。 然而此时,玉林峰忽的阴恻恻的笑了笑,对着蓝芷示意,“圣女只说她不会动手,可没有说我们不能动手。” 两人对视,齐齐拔出武器万浩流与罗芳仙出手。 玉林峰本就算得上是高手,而蓝芷已经暴露了身份,干脆弃了剑用起大如来掌,刚猛的掌法配上玉林峰阴毒的剑法,阴阳合力的攻击让万浩流与罗芳仙吃力不已。 “万大哥,嫂嫂。” 骆涟漪担忧上前一步,就被袁晶晶拦住了去路,“姑娘,你还未把朱雀交给奴家。” “袁姑娘,你这是要反悔?” 骆涟漪语气带着怒意,而袁晶晶却笑的一脸魅惑,“姑娘怎可这般说奴家,奴家可并未动手。不过奴家倒是可以制止他们,只要姑娘把朱雀令交给我。” 袁晶晶忽的出手抢夺,骆涟漪只得应对袁晶晶,余光见到万浩流与罗芳仙被打的后退数步,急的咬牙怒斥,“袁姑娘,你不怕我毁了朱雀令吗?” 岂料这次袁晶晶非但不惧,反而仰头笑了起来。 骆涟漪凝眉看向袁晶晶,后者收了笑意看她,眸色冰冷的仿若换了一个人,“你若是想让这城中百姓为你陪葬,尽管毁了朱雀令。” 她算是看准了,这个女子三番两次为外人以命相护,也就是个愚善的傻子。 听着这癫狂的话,骆涟漪便知晓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而袁晶晶显然也没了耐心,挥手命令,“把朱雀令夺回来。” 不过须臾之间,骆涟漪就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三娘。” 罗芳仙看到幽冥准备偷袭骆涟漪,急的发力逼退了蓝芷,一个健步上前用长剑为骆涟漪挡下幽冥的短刃,玉林峰抓住了机会从背后偷袭,罗芳仙又忙用剑去挡,却被蓝芷一掌打在胸口。 一掌,心脉尽碎。 罗芳仙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恍若落花一般倒下。 蓝芷眸间厉色退去,看着罗芳仙倒下又有些不忍。 犹记得初入府,她也曾无微不至的照拂。 他心中是感激的,只是家仇不得不报。 “嫂嫂!” “仙儿!” 骆涟漪与万浩流皆是变了面色,骆涟漪接住罗芳仙的身子,看着她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心中有些不安。 “嫂嫂,别吓我!” 万浩流用内力逼的黑衣人退了一步,接过了罗芳仙卸了力的身子,语气恐惧,“仙儿,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大夫。” “没用的。” 罗芳仙扯了扯唇角,笑意苦涩。 她明白自己本就是强弩之末,能坚持到现在已然是奇迹,也知足了。 骆涟漪风岚一挥,怒气夹杂着强悍的内力,打飞了两个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虚弱下来的罗芳仙,忍不住红了眸子。 罗芳仙看着她,笑意扩大了几分,“三娘别哭,下辈子,我们做亲姐妹,定不会叫你孤单一人。” 骆涟漪点头,扭过头猛烈反击,不敢叫唇角的哽咽泄露。 “仙儿。” 万浩流意识到罗芳仙大限已至,忍着悲痛安抚,“仙儿,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提到孩子,罗芳仙灰暗的眸子亮了几分,沾着鲜血的唇畔轻启,道出两个字,“万晓鞍,愿他像你一样智勇双全,心怀大义。” “好。” 万浩流哽咽点头,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 罗芳仙眼中有些宽慰,伸手抚上万浩流的脸颊,语气温柔,“夫君,我从未怀疑过你变心,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万浩流痛哭流涕,只一个劲的点头。 “夫君不...不必伤怀,我...我能与夫君结为夫妻,又有三娘这样的好友,这一生值了。” 罗芳仙长叹一声,在万浩流的怀中闭上了眼眸。 第89章 围困之时 “仙儿。” 街道上,万浩流抱着罗芳仙的尸体哭喊,听的骆涟漪心里很不是滋味。 袁晶晶看着这一幕,眸中愈发狠戾。 事到如今,只能全部杀了。 万浩流解下外袍铺在地上,才小心翼翼的把罗芳仙放上去。 半晌站起,万浩流看向蓝芷与玉林峰,国字脸上不见正义凛然,而是令人心惊的杀意。 “涟漪,守着你嫂嫂,我要这些人为你嫂嫂陪葬。” 骆涟漪来不及阻止,万浩流已经提着刀杀了出去。 或许是心里带着仇恨,万浩流招式凶猛,以一敌多竟占了上风。 但是骆涟漪却是担忧不已,万浩流这样的打法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再这样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 应该说,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骆涟漪看向袁晶晶,后者只是戏谑看着,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而刚才偷袭自己的幽冥,不知何时也没了踪影。 骆涟漪不敢马虎,紧盯着万浩流的身影。 忽的,骆涟漪忽的双手握起风岚,猛地砍向身后。 幽冥一惊,连忙用短匕去挡,然而骆涟漪力道之大,硬生生的的砍断了他的武器。 幽冥没了武器,只能连连后退。 骆涟漪眸色森寒,开口警告,“再使这下作的手段,别怪我不客气。” 幽冥眼中有些忌惮,旁侧传来袁晶晶讥讽的声音,“幽冥,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看来你十老的位置迟早得让出来。” 听着袁晶晶的嘲讽,幽冥面上有些挂不住,开口训斥,“你还想不想要朱雀令了?来帮忙。” 袁晶晶掏出两把短剑,也加入战场。 骆涟漪对上幽冥已经略有吃力,再加上一个袁晶晶,很快就处于下风。 袁晶晶手中短剑划过骆涟漪的手臂,见她衣袖被血浸透,便笑着调侃,“伤着姑娘奴家也心疼,不如姑娘把朱雀令交给奴家?” 骆涟漪大刀把她劈的后退一步,也轻笑调侃,“袁姑娘,你这短剑使的不错,可惜...” 听此,袁晶晶面容沉下,追问道:“可惜什么?” 骆涟漪风岚挽了个刀花,道:“你这剑法不错,可惜招式太过阴损,见不得光。” 听她损自己吗,袁晶晶竟也不恼,只是与骆涟漪几分,笑的娇媚,“奴家见姑娘这刀法不错,不知叫什么名字?” 骆涟漪刚想脱口而出,忽的想起风叔曾说勿要告诉别人她练的是崩岳。 骆涟漪改了话,含笑开口,“若你赢了,我便告诉你。” “姑娘好大的口气。” 袁晶晶冷笑,手下攻击愈发凌厉。 骆涟漪愈发吃力,身上也被两人划了数道伤。 而袁晶晶与幽冥看着骆涟漪的伤口,眼中皆是疑惑。 他们武器上都用了强劲的软筋散,为何她一点事没有? 骆涟漪倒是毫无察觉两人的目光,而是趁着两人分神,挥出一道强劲的刀气, 两人退了数步,被内力所伤。 骆涟漪风岚撑地,忍着喉间腥味。 再跟他们耗下去,那自己必败。 余光忽的看到玉林峰朝着罗芳仙的尸体奔去,骆涟漪唾骂了一声卑鄙,一个健步上前,砍断玉林峰一臂。 “别拿你的脏手碰嫂嫂。” 骆涟漪立在罗芳仙面前,抵挡着攻来的黑衣人,手中风岚发出嗡鸣声,一副弑神佛的架势。 幽冥看着骆涟漪,眼中满是忌惮。 “这个女人不简单,怕是以后会成为我们的强敌。” 袁晶晶弯着眸子,眼中有些癫狂;,“幽冥,你说我要是把她带回去,老毒物能不能让她听我的话?” 幽冥无奈看了她一眼,嘴里也没落话,“若是让老毒物制成傀儡还是可行的,只是你屋里已经那么多傀儡,你都是玩几日就弃了。” “那是他们不中用,只不过被老毒物调教了几日就成了废物。” 袁晶晶娇嗔了一句,又两眼放光的看着骆涟漪,“这么有趣的女人,我可不舍得把她练成傀儡。主子不是有那个子母蛊吗?连夫人都能控制住,想必也能控制她。待我向主子讨了,以后她便是我的奴仆了。” 幽冥蹙眉,沉声开口,“你知晓夫人是主子的忌讳,不要在主子面前提夫人,当心你的小命。” 袁晶晶轻哼,不以为意,反而命令道:“幽冥,把她给我抓住。” 幽冥蹙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手执短刃再次朝着骆涟漪攻去。 骆涟漪对上黑衣人与幽冥应对的明显有些吃力,而一侧的万浩流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被围攻了两次,被寒气重伤,又被蓝芷的掌法与黑衣人攻击的狼狈不堪。 见形势不对,骆涟漪眼中有些决绝。 本来还不想鱼死网破,但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两个都要折进去了。 骆涟漪双手握上风岚,眸间有些不舍,“风岚,你一定要撑住。” 师傅曾说过,她天生神力,崩岳这本功法又太强劲,双手握刀的力道与内力会让刀身承受不住。 也因此,她断了不少的刀。 风岚师傅送给她,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把刀。 因此她一直都用的很小心,从不双手执刀。如今,还是要破例了。 两人察觉骆涟漪变了气势,也不敢大意。 然而再对上,手中的武器却颤的厉害,连带着手臂都颤抖不停。 两人退后一步与骆涟漪拉开距离,袁晶晶看着自己的短刃都有了裂痕,心疼的娇呼,“怎么裂开了。” 幽冥看着自己轻颤的手臂,看着骆涟漪的目光愈发的忌惮,“这女子好大的力气,怪不得她单手握刀,想必他的刀也承受不住她的力道。” 幽冥想的没错,骆涟漪正心疼风岚,然而看到万浩流倒下的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 骆涟漪双手握着风岚杀出了一条血路,把万浩流扶起,。 “万大哥,你没事吧?” 万浩流一身的血,却依旧怒目看着蓝芷与玉林峰,“我还没有为你嫂嫂报仇,怎么会死呢!” 骆涟漪明白万浩流的执着,同样也有自己的执着。 “骆大哥,我助你报仇,今天他们两个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万浩流感激的点头,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怒吼声,“流儿,为父来助你。” 第90章 仇恨错付 万浩流与骆涟漪转头,就看到万老堡主带着一众人快速奔了过来。 幽冥走到袁晶晶身侧,沉声道:“叫外援吧,否则今天这个朱雀令,我们是带不走了。” “该死,我真不想看他们丑恶的嘴脸。” 袁晶晶咬牙,放出信号。 在抬头看,万老堡主已经带着人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方才一面倒的局势,如今已然翻转。 万老堡主看到了罗芳仙的尸体,面上有些悲痛,“仙儿,谁干的?谁干的?” 玉林峰心虚想要后退,被万浩流一个龙爪手擒住。 玉林峰面容恐惧,连忙求饶,“万浩流,万大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我发誓,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玉林峰,多活这么久,已经是便宜你了,下地狱去吧!” 万浩流眸色一狠,直接扭断了玉林峰的脖子。 玉林峰的身子仿若抹布一样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万浩流提剑朝着蓝芷走去,而袁晶晶与幽冥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蓝芷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棋子,而且如今的局面他们没有丝毫的胜算,与其激怒万老堡主,不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着援兵来。 蓝芷不躲不避,眼中仇恨不减。 万浩流看着她,面无表情,“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就是收留了你,你愧对我的教诲,愧对你师娘的疼爱。” 蓝芷眸色轻闪,又一脸恨意,“我只恨没有早点毒杀你们,不过看到你身败名裂,我也觉得畅快。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蓝芷说着挥掌朝着万浩流打去,万浩流弃了剑,以掌对掌。 骆涟漪诧异看着万浩流的招式这招式竟然也是大如来掌。 看到万浩流的掌法,心里的疑惑也得到了证实。 两人同样负伤,只是万浩流身上的伤重了一些,还不到二十招,蓝芷就被打倒在地。 蓝芷看着万浩流,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大如来掌?” 万浩流收了招式,沉声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大日如来掌是你父亲亲自教授与我。” “不可能。” 蓝芷歇斯底里的否认,又喃喃自语,“我父亲怎会把大日如来掌交给你?定是你逼迫我父亲的。” 万浩流看着无可救药的蓝芷,怒斥道:“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你父亲那般刚烈的人岂会受人逼迫?我与你父亲比武时,不知他身上有伤。后我险胜你父亲一招,你父亲却坦然认输,我敬佩你父亲,与他成了好友。有一日他忽然把大日如来掌教给了我,说是要我代他传给他的孩子。” “我当时不解追问,你父亲却如何也不愿说。我见你父亲的最后一面,他已经身负重伤。他说魔教一直在追杀他,就是为了朱雀令,他把朱雀令交给我,是希望你们母女平安。” “我安葬了你父亲,又去寻你们母女,可是我寻了这么久,一直未寻到你们。” “魔教?” 蓝芷面容一白,看向袁晶晶与幽冥。 骆涟漪顺着目光看去,不由蹙眉,“你们是魔教中人?” 袁晶晶掩唇轻笑,也不否认,“是又如何?” 见她承认,骆涟漪继续开口,“我想你们魔教早就知晓朱雀令在万家堡,我想蓝芷之所以认为万大哥是他的杀父仇人,跟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袁晶晶环胸,嗤笑道:“江湖中人人都知,是万浩流杀了李严。我们也只不过告知他实情罢了。” 骆涟漪眸间含怒,又看向蓝芷,“你的肩膀是不是有像枫叶一样的胎记?” 蓝芷一愣,戒备看向骆涟漪,“你想说什么?” 骆涟漪看了一眼万浩流,沉声道:“我是五年前结识万大哥,那时他便在找肩膀上有枫叶胎记的人。万大哥广结好友,而每一个好友,包括我都被拜托留意你。万大哥,一直没有放弃寻你。” “你拜万大哥为师已有两年,你宁愿相信别人的挑拨离间,也不信你亲眼所见,当真是愚蠢。你为了进入万家堡以男改女,更是无可救药。” “以男改女?” 万浩流错愕看着蓝芷,而蓝芷则是一脸恐惧与窘迫。 骆涟漪点头,沉声道:“我想万大哥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掌法刚烈,虽说外形与声音都与女子一样,但是男子就是男子,行走坐卧,处处都是破绽。” 万浩流并非是粗线条经骆涟漪这么一点拨,也想起了不少蹊跷。 蓝芷从不愿让人近身,平日也不喜与人亲近。 原来,他竟是男儿身。 万浩流看向蓝芷,面容有些愤怒,“你父亲就你一个遗腹子,你父亲曾说若是你是女子,他就愿你一生安乐。若你是男子,就会好好教导你,让你弘扬大日如来掌,你怎可...怎可...” 万浩流实在是说不下去,只是感到惋惜又愤怒。 蓝芷呆愣着没有言语,他一时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报错了仇。 而且为了报仇,他还变成这么不人不鬼的模样。 “啊~” 蓝芷忽然大叫起来,叫声凄厉,满是不甘怨恨。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怀疑万浩流。 因为父亲的期望他不止一次从母亲口中听过,若他与父亲并非好友,又怎会知晓这些?父亲又怎么教授他大日如来掌? 他恨了半生,竟是恨错了仇。 骆涟漪眼中有些怜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 蓝芷收了声,双目充血的看着蓝芷与幽冥,“是你们杀了我父亲,是你们。” 袁晶晶勾了勾红艳的唇,语气嘲讽,“你连一个万浩流都杀不了,以为能杀了我们吗?” 蓝芷站起,眸光怨毒的看着他们,忽把怀中一盒子丢给万浩流。 万浩流接过,只看了一眼不禁一愣,“这不是朱雀令吗?” 骆涟漪一愣,也连忙拿出朱雀令,两个竟一模一样。 “什么,朱雀令?” 袁晶晶面色一变,美眸怒视蓝芷,“你竟敢骗我?” “这才是真正的朱雀令,我早就掉了包,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朱雀令给你们。” 蓝芷冷笑说着,又讥讽开口,“我罪有应得,但是我是李严的儿子,我可以遗臭万年,但我父亲不能。万大侠,今日,晚辈再次把朱雀令托付给你。” 第91章 黑袍人 蓝芷说完,便挥掌朝着袁晶晶与幽冥奔去。 只是他没有骆涟漪那样的功力,对上一个都吃力,更何况是两个? 蓝芷死了,被幽冥一剑封喉。 他这一生恨的荒唐,活的可笑,又死的窝囊。 骆涟漪其实在蓝芷出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他会死,但是她却没有阻拦。 对于如今的蓝芷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万浩流也没有出手,如今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恨,还是因为不忍看到当初好友的孩子变成这副模样。 袁晶晶知晓下一个就是他们,美眸看着四周,娇媚的语气含着怒,“那些混蛋, 为什么还不来?” “你们是在等援兵?” 万老堡主哼笑,冷声道:“你们也无需等了,我之所以来得这般晚,就是解决他们去了。” “什么?” 袁晶晶面色一变,娇媚的脸上有些灰暗。 袁晶晶与幽冥对视一眼,两人飞快想着应对之策。 “万大哥,断了他们的后路。” 骆涟漪低声示意,事到如今,正是彻底断了他们找万家堡麻烦的念头。 万浩流点头,一个手势,身后的人堵住袁晶晶与幽冥的去路。 骆涟漪再次双手握刀,沉声道:“老堡主那个男人交给你了,这位姑娘交给我。” 万老堡主也不废话,握着剑就朝着幽冥刺去。 对上老堡主,幽冥自然是不敢马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骆涟漪刚想上前, 就见万浩流也握起了剑,“三娘,我来帮你。” “万大哥,你只管堵住他们的去路。这姑娘一身的毒,诡异地狠,只有我能对付。” 骆涟漪说罢冲向了袁晶晶,双手握着的风岚对上短剑就让袁晶晶后退数步,一柄短剑直接是断裂开。 袁晶晶看着自己宝贝的短剑陨了一把,心疼的娇嗔起来,“这可是奴家 最喜欢的武器了。” “可惜了,它今日就要葬送于此。” 骆涟漪风岚直逼,袁晶晶连忙用另一把短剑去挡,如此危难的时候竟还对骆涟漪抛着媚眼,“你怎么忍心对奴家下这么重的手?” “可惜我非男子,不懂怜香惜玉。” 骆涟漪冷声说完,就要擒住袁晶晶。 袁晶晶笑容诡异,忽地一掌打向骆涟漪。 骆涟漪没想到袁晶晶还会手上功夫,只是常年浪迹江湖,让她对危险有一股敏锐力。 骆涟漪反射就用风岚去挡,风岚应声而断,骆涟漪被打中了胸口,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只是她反应极快,手中断裂的风岚反手一划, 袁晶晶的手臂顿时皮开肉绽。 袁晶晶捂着手臂,看向骆涟漪的眸子满是冷意,“真可惜,中了我一掌,你是活不成了。” 天空忽得投下几个黑色球体,随即一阵红色的烟雾从黑色球体里飘出,骆涟漪一闻味道就察觉不对,连忙大喊了一声,“有毒,掩住口鼻。” 说罢,骆涟漪我没有止步,而是伸手凭空抓去。 幽冥刚跃起就被罗骆涟漪抓住了脚腕,还未反击随即感觉身子轻飘飘地腾空,像抹布一样被摔在了地上,连带着袁晶晶都遭了殃。 幽冥只觉得摔得五脏六腑都移了胃,惊叹骆涟漪力道之大。 袁晶晶本就受了伤,被这一摔半天没有缓过神。 骆涟漪刚想擒住两人,忽见一束寒光朝着眉心而来。 骆涟漪连忙扭过身子闪过,就见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刺来。 手中没武器, 骆涟漪只能靠身法闪躲。 幽冥趁机拉着袁晶晶站起,骆涟漪借弯腰捡了一把刀,拦住两人去路。 他们知晓朱雀令在万家堡,让他们这么走了,那就无人见证她把朱雀令带走,以后万家堡还是会麻烦不断。 幽冥与袁晶晶不得不与骆涟漪交手,骆涟漪虽然一对三,但是胜在这毒雾够浓, 三人没有百毒不侵的体质,难免会受影响,反倒是让骆涟漪占了上风。 袁晶晶美眸间有些懊恼,也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们三人谁也躲不掉,索性从背后偷袭骆涟漪。 然而方才吸进了不少毒雾,这会儿竟起了效, 眼前一黑朝前栽去。 而骆涟漪险险躲过黑袍人刺来的剑,剑竟朝着袁晶晶而去。 黑袍人眼中有些狠戾,手中剑未收。 剑若刺穿袁晶晶,正对骆涟漪的心口。 显然,他为了要骆涟漪的命,也不顾袁晶晶性命。 袁晶晶眸色惊恐,心中不甘。 她的仇还未报,这么死了如何甘心? 而眼看剑尖就要没入胸口时,袁晶晶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见长剑没入了骆涟漪的肩膀,而自己则是被她推到了一侧。 袁晶晶惊愕,难以置信救自己的竟然是骆涟漪。 骆涟漪借力后退一步,捂着肩膀踉跄着单膝跪地。 黑袍人还要补刀,被一阵强悍的掌风逼退一步。 意识到暗中还有高人,黑袍人喝了一声走,就率先离开。 “晶晶,走。” 幽冥拉着袁晶晶离开,而袁晶晶却是复杂看了骆涟漪一眼,随着幽冥消失在黑暗中。 看着三人离开,骆涟漪这才吐出强忍的鲜血倒下。 身子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骆涟漪昏迷之前只看到颜梦欢担忧的异眸。 万家堡 骆涟漪醒来时候,只听到了嘈杂的雨声,打得窗外的屋檐噼啪作响。 颜梦欢就坐在一侧,围着一个火炉看着什么。 “梦...” 骆涟漪刚说了一句,就察觉嗓子干哑异常,唤不出第二个字。 颜梦欢还是听到了,忙拿了茶盏,见骆涟漪浅饮了一口又移开。 “缓一缓。” 喉咙湿润了些,骆涟漪也缓过劲来。 “嫂嫂,葬了吗?” 骆涟漪询问,想起罗芳仙还是忍不住眼睛发热。 嫂嫂,是为了救她。 颜梦欢眸色暗了暗,温声道:“明日葬,我今日为你好好调养身体,明日你可以送万夫人最后一程。” 骆涟漪这才察觉自己身体也是动弹不得,想起自己中了一掌又挨了一剑,不禁唏嘘地调侃,“没想到我命这么大,这都没死。” 颜梦欢微微蹙眉,把晾好的药递给她,还不忘训道:“不可乱说。” 第92章 两败俱伤 漆黑的药汁弥漫着苦涩,骆涟漪看到了颜梦欢眼底的乌青,明白他日夜照料自己。 “梦欢,谢谢你又救我一命,辛苦你了。” 颜梦欢抬头看了她一眼,异眸间有些无奈,“涟漪可知什么叫做穷寇莫追?若非我到得及时...” 后面的话颜梦欢没有再说,但是一贯淡漠的他,却把后怕明白地写在脸上。 骆涟漪扯了扯苍白的嘴角,道出自己穷追的缘由。 “我其实只是想抓个人做我带走朱雀令的证人。” 颜梦欢一愣,面容无奈,“何须这么麻烦,只要放出风声便可。” 骆涟漪摇头,面怀顾虑,“只怕那些人不会相信,再继续找万家堡的麻烦,只有他们亲眼见了才行。” 见骆涟漪想得这么周全,颜梦欢眸间有些歉意。 “我不该给你出这个主意。” 他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此刻却是十分后悔出这个主意。 骆涟漪摇了摇头,沉声道:“万大哥与嫂嫂都对我有恩,万家堡目标太大,那些人又阴险,我孤身一人在江湖上好藏身。而且,嫂嫂是为了救我才...朱雀令,我一定会带走。” 说罢一口气把药喝完,颇有壮士断腕的豪壮。 只是随即,貌美的小脸又皱成了包子,“苦...苦...” 颜梦欢拿起一个蜜塞到她嘴里,面上有些迟疑,半晌才道:“涟漪,等万夫人葬下后,我们就离开。” 骆涟漪看向骆涟漪,劝道:“梦欢,其实你……” 还未说完,颜梦欢就接着开口,“你伤了心脉,左肩伤了骨头,至少要养半年,离不开我...的照料。涟漪不是还要去寻你父亲的消息吗?时间紧迫,我在你身侧你也可继续赶路。” 骆涟漪蹙眉,又道:“你的身体...” 她皮糙肉厚地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他这身子骨,哪受得住风餐露宿,车马颠簸。 颜梦欢苍白的面容有些执拗,平淡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波澜,“我是医者, 我可以照料自己的身子,我也想照料你。而且……” 颜梦欢垂下眸子,两缕墨发垂到了耳旁,也遮不住面上的失落。 “而且,我想在临死之前,圆了与你一起闯荡江湖的心愿。” 只这一句,就让骆涟漪再无法反驳。 目睹了罗芳仙的离去,骆涟漪才更不忍心再拒绝颜梦欢。 “好。” 骆涟漪应声,颜梦欢转眸错愕看着她。 骆涟漪弯起唇角,抱了抱拳,“颜公子,多多关照。” 见她答应,颜梦欢一时间还觉得十分意外。 他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未曾想她就这么答应了。 对上颜梦欢疑惑的目光,骆涟漪只认真道:“梦欢,我不会让你死。同意你与我一同,只因为你实在不愿待在万家堡待着,我也不愿强迫你。” 不会让他死? 颜梦欢异眸间有些恍惚,幽蓝眸子有些迷茫。 他这半生,只有三人希望他好好活着。 一个是用性命生下他的母亲,一个是柳姨柳神医,还有一位,就是她。 颜梦欢不由得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一幕不真实一般。 骆涟漪养了一日,想去看看罗芳仙又被颜梦欢平静的目光盯得乖乖躺在床上。 他说:“涟漪若想明日好好送万夫人,今日就听我的。” 骆涟漪对颜梦欢实在没办法,他好似天生来克自己的,总能轻易堵住自己所有的去路。 骆涟漪休养了一天,身子多少恢复了力气。 一早,骆涟漪就去了灵堂。 今天是罗芳仙下葬的日子,整个万家堡陷入悲伤之中。 万家堡的下人都是苦难之人,有的是父母双亡无处可依,有的是家乡受害,一路乞讨而来。 其中有一半都是罗芳仙收留来的,罗芳仙对下人极为宽厚,也十分受尊敬。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人儿,竟然就没了。 这天道,何其不公。 骆涟漪由颜梦欢扶着走进灵堂,耳边都是悲痛的哭喊。 万浩流面无表情地坐在棺椁前,看不出丝毫的悲痛,只是那灰暗的眸子看得人心里酸楚。 罗芳仙的离去,好似连他也一起带走了。 老堡主见骆涟漪来了,连忙走了过来拱手弯身。 “三娘,颜公子,昨日真是多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们万家堡怕是彻底完了。” 见老堡主行了这么大一个礼,骆涟漪连忙伸手扶起,“老堡主言重了我,我与万大哥还有嫂嫂是好友,他们对我有恩,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堡主摇头,十分明事理,“一码归一码,我万家堡欠了二位一份大恩情,以后若是有用得到万家堡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老堡主的心意我们就愧领了。” 骆涟漪也没有拒绝,万老堡主跟万浩流都是一样的重情重义,如常不应下,才叫他心神不安。 骆涟漪应下后,万堡主又对颜梦欢郑重拱手,“颜公子昨日点拨断他们后路,重伤了 那些贼人,又为我等解毒救我们性命,此等恩情,老夫铭记于心。” 骆涟漪意外地看了颜梦欢一眼,没想到他竟然做了这么多。 而且,他是如何知道袁晶晶他们有后路的? 或许是察觉骆涟漪眸间的探究,颜梦欢脚步一转挡住了万老堡主,笑道:“老堡主客气了,我与涟漪是好友。少堡主与涟漪是好友,自然也是晚辈的朋友,万家堡有难 , 晚辈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万老堡主心中感激,半晌只说了一句,“后生可畏。” 骆涟漪看向万浩流, 有些担忧,“老堡主,万大哥不悲不泣,不会出问题吧?” 骆涟漪能明白万浩流心里有多悲痛,正是因为明白,才担心。 万老堡主叹了口气, 也忧声道:“这孩子,我也担心。” 两人皆是一脸关切,颜梦欢则是对着老堡主示意,“老堡主与涟漪无须担忧,万豪侠只是 忧思过度,等少夫人下葬后我会开上一张方子给万豪侠养身子。” 昨日万家堡众人中了毒, 堡内名动一方的大夫都说没救了,而颜梦欢只是一碗汤药就救了他们的性命。 因此在万老堡主看来,颜梦欢的医术自然是十分可靠。 第93章 下葬风波 见颜梦欢三番两次地要相助万家堡,万老堡主心里愈发感激,看着颜梦欢眼神也愈发欣赏,知晓颜梦欢怕冷,又连忙让人生了两个火盆。 骆涟漪看着两人竟交谈了起来,不由得佩服起颜梦欢来。 万老堡主最严肃不过,平日对晚辈也是严厉刻板。 她与万大哥交好良久,万老堡主待她也就同普通晚辈一般,如今也与颜梦欢认识几日,待得就比亲儿子还亲,万大哥都没有这个待遇。 万家堡在江湖上的名望极高,今日前来吊唁的人几乎挤满了院子。 骆涟漪与颜梦欢就在最后,骆涟漪看着人声鼎沸,听着人群为罗芳仙惋惜, 三两谈及罗芳仙江湖上的风姿,感慨万浩流的痴情,也有甚者见万浩流并未表露伤痛,又扯出蓝芷来。 骆涟漪眸色黯淡,心中感伤。 “梦欢,你说男女之爱是什么?” 颜梦欢错愕看着骆涟漪,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 骆涟漪自顾自地开口,“我师傅说我父亲母亲伉俪情深,但是在我父亲心中,还是 追求刀法的最高境界更为重要。万大哥与嫂嫂恩爱两不疑,也许了来世。但他嫂嫂却为爱所困,江湖成为她的遗憾。” 话落,又环胸潇洒说道:“这情情爱爱的,太麻烦了,还是孑然一身的好,乐哉。” 颜梦欢又是一惊,忙转头去看了骆涟漪,后者小脸上满是想通一切的通透。 只是这通透,却是不该有的。 颜梦欢异眸半敛,一盏茶后才想出了说辞。 “你涟漪觉得伯母与罗夫人成婚后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骆涟漪点头,倒是不犹豫,“自是开心,我母亲曾说嫁予我父亲,是她余生的幸。” 抬了眼去看一眼乳母怀中的孩儿,唇边笑意深了几分,“而有我,就是我母亲余生的福。” 颜梦欢含笑看着骆涟漪,异眸间满是认真,“以后涟漪定能找个既可以余生幸福,又能肆意江湖。” 不知是颜梦欢的眼神太过热烈还是怎的, 骆涟漪只觉得耳朵热的厉害,连与颜梦欢对视都不敢。 不知是不是天也在惋惜罗芳仙,天空下起了毛毛雨。棺椁一封土,毛毛雨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送葬的人纷纷散去,唯有万浩流动也不动。 “少堡主。” 有小厮想去叫人,又被老堡主叫住,“由他吧!” 骆涟漪看着守在墓前万浩流, 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众人正准备离开,耳边忽得炸开一道声音,“万浩流,你玷污女徒弟,气死发妻,不配为豪侠。” “千里传音。” 骆涟漪蹙眉,四处环视。 能千里传音的,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万老堡主显然也意识到了,当即吩咐人手聚集。 半晌远处马蹄声,众人看去,见一群人骑着马匹奔着这边而来,连 大雨都震得小了许多。 为首的是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而万堡主看清后,连忙迎了上去,“周老,许久不见啊,不知你这是?” 周老看着他,只冷哼一声,“万老堡主,你们万家堡最近可是十分出名啊,就连我都听说了。” 万老堡主面上一僵,窘迫地拱了拱手,“让周老见笑了。” “看来万老堡主,教子无方。” 周老冷声说了一句,越过了万老堡主朝着万浩流而去。 见他是冲着自己儿子而来,万老堡主面容紧张地挡在面前。 “周老,你这是?” 周老看向他,冷笑说了声,“罗义与老夫我是忘年交,仙儿是我的侄女。你们万家人如此欺凌我的侄女,我岂能坐视不理。” 听此,万老堡主笑着开口,“原来是为了此事,周老误会了,此事是个误会。我们万家绝对没做出薄待仙儿的事情,仙儿素来懂事,家中上下无不恭敬……” 周老摆起手,打断万老堡主的话,“你不必与我说这些, 真相如何,我亲口一问便知。” 说着,便朝着万浩流走去。 万浩流也听了动静,站起拱了拱手,“周老前辈。” “你还有脸叫我前辈?” 周老哼笑,质问开口,“我问你,你与你那女徒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仙儿身体康健,怎么会难产而亡?” 提起亡妻, 万浩流眉眼间才夹了悲痛,“周老前辈,我那徒弟本是我故人之子,而且,他是男儿身。仙儿身体身子一直不好,才会.......” 万浩流不忍再说下去,而周老却是冷哼,“女徒弟,男儿身?万浩流,你这话当真荒唐。仙儿父母不在,我这个做长辈的要为她出头,仙儿为你们万家折了命,你就用一条手臂来赔。” 听着这过分的要求,万老堡主自然是第一个坐不住。 “周老,你这是干什么?” 万老堡主的语气含着怒,刚下走来就被周老挥了一掌, 强悍的内力夹杂着掌风,震得万老堡主被迫后退了一步,只觉喉间腥甜。 前日的万老堡主就受了不轻的内伤, 要么还能挡上一挡。 骆涟漪蹙眉,有些按捺不住,“这老头,好不讲理。” “涟漪莫急。” 颜梦欢拦住了她,示意她看向西侧。 周老带来的人有二十多个, 看似站得散,但是明显已经把万家堡的人与万浩流隔了开。 骆涟漪关心则乱,冷静下来也看出了问题,“这老头子明显是有备而来,不过他目的是什么?” 颜梦欢点头,又道:“他口口声声说为罗夫人讨回公道,但是竟说罗夫人身体康健。” 骆涟漪美眸泛着精光,也沉声道:“说明他与嫂嫂并无来往,而且嫂嫂与我说过,罗家当年落寞除了万老堡主再无人 相助,可没有听过还有什么周老。”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有些无奈,“涟漪,你不认识他吗?” 骆涟漪摇头,“方才盯了半天,确实不认识。” 颜梦欢解释,“周易周老,天衡山大长老。涟漪,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后是武林大会,竞选下一任武林盟主,而天衡山的少主应当也会参赛。” 颜梦欢这一句,可谓是点透了骆涟漪。 骆涟漪看向周老,美眸间有些怒意,“合着这老头来当打手来了,还想要万大哥自断一臂,我呸~” 第94章 天衡山 颜梦欢第一次见骆涟漪如此粗鲁,想要拦人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担心骆涟漪冲动出手,未曾想骆涟漪直接挡在了欲出手的周老面前,把身后的万浩流挡得严实。 周老见一个约莫舞象之年的貌美小姑娘挡在了面前,还以为是万家堡的小辈,当即喝了一声,“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还不让开。” 说着,就挥了一袖子。 周老内力深厚,但只是想让骆涟漪让开,因此并未用多少内力。所以骆涟漪就算是受了伤,也能轻易挡下。 但只是接下了这一招,就让周老对骆涟漪高看一眼。 周老没有再出手,只是询问骆涟漪,“小姑娘,你想干什么?” 从黄毛丫头到小姑娘,这个态度让骆涟漪不禁挑眉。 骆涟漪拱手,沉声道:“在下骆三娘,是芳仙姐姐的好友,我与姐姐认识数年, 姐姐对我百般照拂,如姐如母。” 骆涟漪说着,面上挂上感伤,见周老面容不解,骆涟漪又加了一句,“我与周老前辈的心情是一样的,对于姐姐的去世都觉得悲痛惋惜。” 一听或许是一个阵营的,周老顷刻就变了 面色,语气都温和了许多,“小姑娘,仙儿父母不在了,她就是我亲女儿。谁害了她,老夫一定不会放过,老夫且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 颜梦欢顿时明白 骆涟漪的用意,配合的喊了一声,“三娘,不可胡言。” 骆涟漪佯装悲愤,沉声道:“我只是希望有人为我姐姐报仇,我骆三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亲眼看到姐姐去世也不能报仇,我心有不甘。周老前辈德高望重,定是能为姐姐做主。” 一句名不见经传,反倒是惊到了旁侧的人。 “江湖上谁不知得骆三娘骆女侠?她若是名不见经传,那我们是什么?” “平民百姓。” “……” 万浩流疑惑看向面前的骆涟漪,不解她在做什么,“三娘。你这是?” 而骆涟漪在万浩流说话后巧妙地往周老身边靠了靠,好似在顾忌什么。 周老看到后把她护在身后,大义凛然地开口,“小姑娘,老夫在这里谁也不敢动你,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夫会为你做主。” 骆涟漪点头,感激应道:“有周老前辈在,就有人为姐姐出头了。 颜梦欢眸底压着笑,干脆寻了一棵树靠着看戏。 万浩流还疑惑着,而万老堡主已经明白了骆涟漪用意,便故意开口打断,“三娘,我们万家堡此次伤亡惨重,也是有苦衷的。” 在万家堡的宾客都知晓万老堡主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周老这些后来的听得就有些云里雾里。 骆涟漪蹙着眉,语气含了怒意,“我只想为我姐姐讨回公道,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周老还在思忖着,就是被骆涟漪的愤愤不平的发言夺去了理智。 周老 警告地看了一眼万老堡主, 对着骆涟漪温声道:“小姑娘,有我在,一定会为仙儿还有你做主。” 骆涟漪叹了口气,故作忧虑地压低了声音,“周老前辈,我人微言轻。 说的话他们怕是也不会相信。还请周老前辈为我壮壮势,不然我只怕有人会推翻我的言辞。” 周老只以为骆涟漪指的是万家堡众人, 忙点了点头,颇有威严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催动内力开口,“你是仙儿的妹妹,你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老夫为你做主,老夫倒是看看谁敢质疑你!” 最后一句话中气十足,震得人心里 一闷,不由得惊叹周老真是老高深的内力。 骆涟漪等他说完,也深吸一口气扬声道:“万家堡的闹剧,我从头到尾都目睹了。蓝芷的父亲乃是二十多年名动一方的李严。而李严里前辈与少堡主乃是故交,然而就因二十年前的一场误会,而有心之人诓骗蓝芷说,李严前辈是少堡主所害。” 听着这话,周老已经察觉不对,只是骆涟漪的声音极大,在场的人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楚。 骆涟漪环顾一周,又扬声道:“蓝芷被奸人蒙骗,才演了这么一场戏,前日误会解除,那些个贼人竟围攻万家堡,此事城中百姓与万家堡的宾客皆是见证。而蓝芷醒悟后,为了拖住贼人而我贼人残忍杀害,这一点,万家堡的宾客与家仆皆可作证。” 这一番解释下来,周老也算是明白了,只是他对真相并不感兴趣,他此来只是以此为由废了万浩流一条手臂,以为少主除去一个强劲的对手,来年好争夺武林盟主。 本以为这个小丫头能说些什么,没想到竟是自己的阻碍。 周老看着骆涟漪,沉着脸开口,“那仙儿是怎么死的?” 骆涟漪红了眼圈,语气悲切,“姐姐是为了救我,才被那些歹人杀害了。” 说着看着周老,骆涟漪祈求开口,“周老前辈,你一定要为姐姐报仇啊!” 周老扯了扯僵硬的唇角, 极力扼制着愤怒,“依你说,仙儿的死与万家堡没有关系?据我所知,因为万浩流要娶蓝芷为妻,还把仙儿气得难产了。” 骆涟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清澈的嗓音拔得更高,“周老说把姐姐当作自己的亲女儿,那为何不知姐姐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栾城人人皆知姐姐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城西还有城中百姓为姐姐修的积德堂,以前姐姐长命百岁。” 周老面容一僵,半晌生硬地扯了一个理由,“天衡山离这里远,我也许久没有仙儿的消息了。” 骆涟漪美眸含着嘲讽,扬声道:“原来周老前辈与姐姐许久不来往,难怪不知姐姐与少堡主鹣鲽情深,也是人人艳羡称颂的侠侣。姐姐临终之前,更是与少堡主许了来世。” 万家堡的仆人有些动容,忍不住抽泣起来。 不少宾客怀疑的心也彻底偏向,江湖人谁不知少堡主与少夫人这对侠侣? 夫妻两人一个鸣江湖不平,一个时常救济灾民,担得起人们心中的尊敬。 周老此刻才明白被骆涟漪给耍了,看向骆涟漪的眸子也有些怒意,压低了声音怒斥道:“你耍我?” 骆涟漪也不否认,只是声音要扬高了些,“周老,杀害姐姐的人就是魔教中人。周老可一定要为姐姐报仇啊!” “什么?魔教?” “竟然是魔教?” “魔教竟然对万家堡下手,难道他们是要明面与我们正派为敌?”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骆涟漪不怕事大,拱手沉声道:“还请周老前辈出手铲除魔教,还江湖一个清净,为姐姐报仇。” 周老面容一窘,默不作声。 最近几年魔教是猖狂了些,但市场谁不知晓他们高手如云? 他们天衡山,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第95章 做戏翻局 在场的人无一人再言,而颜梦欢清冷的嗓音适宜响起,“周老前辈真是堪称豪杰,竟为了江湖安宁铲除魔教,晚辈真是佩服。” 颜梦欢这话明显是拍马屁,而其余人,无论是聪明人看破了局,还是只是想阿谀奉承,此刻也纷纷应声。 “周老前辈真是大义。” “周老前辈出马,那些魔教的人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就是,有周老前辈在,铲除魔教指日可待。” “……” 周老被这么一捧,竟有些骑虎难下了 。 随即,他竟把心里的怒气都转移在骆涟漪身上,看着她的目光,似是要把她吞了一般。 只是他知轻重,如今也知晓不是跟一个丫头计较的时候。 周老沉着脸看了一眼身后的万浩流, 冷哼了一声,“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小姑娘是为万家堡遮掩罪孽的是不是?” 见他倒打一耙,骆涟漪笑了笑扬声道:“周老,方才晚辈就担心晚辈人微言轻,所言无法令人信服,周老可是亲自为晚辈撑了腰。如今别人都信了,周老倒是疑心晚辈,倒是让晚辈有些……” 余下的话骆涟漪没再说出,反倒是让人心中多生猜忌。 合着这周老,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然而骆涟漪还不罢休,忽得一脸震惊的退后一步,貌美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难不成...难不成周老根本不在意姐姐是怎么死的,只是寻个由头想废少堡主的一条手臂?” 骆涟漪这么直白道出周老的龌龊想法,反倒是让他恼羞成怒起来。 “你这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周老怒目圆睁,宽大的袖子已经运起了掌。 骆涟漪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是故意激他,“也是,周老这么德高望重,与少堡主又无冤无仇,怎么会故意要废少堡主的手臂呢?” 骆涟漪故作疑惑,而其余人也三两接头交耳起来。 “对啊,这平日也没有听周老与万家堡有什么仇怨啊?” “周老就只是为少夫人讨回公道吧?” “讨回什么公道啊?你刚才没听明白啊?这周老早就不跟少夫人联系了,连少夫人神身体不好都不知道。” “难道真的如骆姑娘所说,这周老说为少夫人报仇只是一个幌子?” “这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啊!” 颜梦欢叹了一口气,好似无意提及,“武林大会在即,若是少堡主断了一条手臂, ,怕是也无缘参加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颜梦欢这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好似给众人的疑惑补了一条罪证。 骆涟漪在心里的颜梦欢竖起大拇指,从开始到现在他就说了两句话,句句在点上。 只这一句,就点明了周老的来意。 周围的人还在错愕之中,万老堡主已经拔出了长剑挡在万浩流面前,一副护子心切的模样。 随即,他又痛心疾首地看向周老,怒问道:“周老难道真的是担心我儿会挡你们少主的路吗?只是如此行径,哪里是名门正派的作风?” 万老堡主这一质问,周围也多了许多不平之声。 “这周老,不会真是来当打手的吧?” “肯定是,江湖上谁不知的少堡主最有望赢得武林盟主之位?怪不得他要废了少堡主的手臂。” “天恒山的竟想用如此手段夺武林盟主之位吗?” “这种下作的手段,哪里是什么名门正派,分明就是魔...”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周老就朝着他打出一招掌风。 万浩流面色微变,一个箭步上前对上周老的掌风。 万浩流身子本就没有休养好,而周老一个年过半百的高手正是巅峰时候,这一掌更是打出全力。 万浩流身子飞出数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容顷刻间变得惨白。 “少堡主。” 被护着的人连忙把万浩流扶起,心里又感激又后怕。 连武功高强的万豪侠都被打成这个样子,这若是换作他,还不被当场打死了? 万老堡主爱子心切, 刚想要上前就被骆涟漪拦下。 “万老堡主,稍安毋躁。” 骆涟漪阻止了万老堡主,随即质问周老,“周老前辈,你这是以大欺小吗?” 周老看向她,面容含怒,“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妖言惑众,竟妄图污蔑我们天衡山,老夫倒是要试试你是何门何派。” 说着,就对骆涟漪动起手来。 骆涟漪利用轻功躲过一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骆涟漪刚从鬼门关溜了一圈, 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掌,谁都能看出她身子摇晃,好似随时都能倒下。 然而周老面容凌厉,又继续攻去,一副要取骆涟漪的架势,惹怒了不少围观的人。 “什么天衡山长老,真是小人行径。” “昨日骆姑娘为了救我们万家堡受了重伤,这周老前辈竟出此杀招,我看是被骆姑娘说中了,他就是为了他们少主来找我们少堡主麻烦的,不然怎会如此恼羞成怒。” “言之有理。” 局面呈一边倒的形势,然而见了口吐鲜血的万浩流,谁也不敢上前当这个出头鸟。 颜梦欢面色微变,刚想暗中出手,万老堡主就为骆涟漪挡下诓杀招。 想往他们万家堡泼脏水,儿子被打,如今又对万家堡的恩人出手。 万老堡主不能坐视不理, 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在我万家堡地界,岂容你放肆!” 周老见万老堡主出手,竟也猖狂地笑了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说罢,就迎上万老堡主的招数。 骆涟漪见周老这么猖獗,本以为他是有几分本事,但是见万老堡主能与他平手也就放心了。 前日万老堡主也受了伤, 如今能 打成平手也就说明万老堡主的功夫还是在周老之上。 这骆涟漪刚以为两人最多也就两败俱伤,周老忽得被万老堡主踹飞,整个人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吐出了一口污血来。 发白的发丝裹着泥水,浑身更是狼狈不堪。 周老身为天衡山的长老,哪里丢过这么大的人,一时间又恼又羞。 万老堡主诧异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似是没想到自己竟就这么将人踹飞了。 第96章 小人失策 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忽得一面倒,骆涟漪心里起了疑心,余光看向颜梦欢,后者倚靠在树边,眉眼间的笑如清风明月,成了这杂乱闹剧中的一道风景。 骆涟漪心里有种预感,就是他动的手。 周老带来的人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而周老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被人扶起来后气怒甩开,指着万老堡主威胁道:“你们万家堡,是要与我们天衡山为敌吗?” 万老堡主没想到他竟扯上了天衡山,为了不横生枝节便就沉声开口,“周老这是说的哪里话,天衡山虽说与万家堡并无交集,但是我们同为江湖门派,何至于因为这一点小事小事闹的难堪?” “小事?” 周老冷笑,扬声道:“你们万家堡的少主玷污诓女徒弟,害死了发妻。你这个堡主不清理门户也就罢了,竟还妄想遮掩丑事。我看你们万家堡以后也别自称名门正派,去归魔教算了。” “你...还请周老慎言,莫要冤枉好人。” 万老堡主为人正直,被这么一噎竟也不知如何反驳。 骆涟漪蹙眉,越发地看面前的周老不顺眼。 白有这个仙风道骨的模样,真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周老冷哼一声,只冷冷地说了句,“如今有老夫在此,你们也休想瞒天过海。待老夫归山,定召集各路门派,讨伐你们万家堡。” 他这一番话,把不少人都被气得瞠目结舌,这老头子这意思是要把这些罪名硬安在万家堡身上了? 骆涟漪握起风岚,美眸底泛着寒光。 看来这老头放出去就是一个祸患,还不如就让他留在这里。 刚准备出手,就见颜梦欢走了过来。 方才还是背景的神仙公子闯入了众人的视线,公子身形挺拔消瘦,五官仿若画儿一般。 众人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又听神仙公子开了口,“周老前辈,我们在场这么多人听到了真相,难道你是想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吗?” 周老蹙眉,环视了一周,心里犯了难。 本事是想用这个借口直接废了万浩流的手臂,日后若是传出也只会说他为好友遗腹子出头,大义。 但是闹成如今这样,怕是难以收场了。 周老已经生了退意,但是被他扫过的人,无一不是心生惧意。 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天衡山怕是就没脸了。 颜梦欢看向万老堡主,后者会意,沉喝了一声,“万家堡所有人听令,誓死保护宾客。” 万老堡主这一嗓子吼得人心里发颤,而万家堡的下人与弟子皆是应了一声,护在宾客面前。 而这一行为,更坐实了周老要灭口。 就连与周老来的宾客,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他们也只是听说了万家堡的不平,凭着一股子正义感一起来讨公道。 如今闹了个乌龙也就罢了,难道他们还要赔上性命?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周老见旁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忌惮,也急得想要辩解,只是眼下自然是无人再信他。 周老身边的人低声劝了两句,周老面上有些不甘,但还是站起灰溜溜离开。 他这么快就跑了,更让骆涟漪心生唾弃。 “周老前辈,你不为姐姐报仇了吗?” 周老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只是心里愈发记恨万家堡。 等人走了,万老堡主才拱了拱手,“今日让诸位见笑了,府内备了宴席,给诸位压惊。” 众人对视了一眼,也笑着结伴回去。 闹剧过去,也就过去了。 骆涟漪腿一软,幸好颜梦欢扶着,不然怕是要栽泥地里。 颜梦欢探上她的脉搏,心疼得皱起了眉毛。 果然一直在逞强,身子这样,连周老的一招都接不住。 骆涟漪伸手摁了摁他的眉头,笑道:“我演得如何?” “兵不血刃,很好。” 颜梦欢称赞了一声,把骆涟漪拦腰抱起。 骆涟漪惊了一下,见不少人往这看来便连忙小声开口,“把我放下来吗,这么多江湖中人,你要是把我摔了,我以后的脸往哪里搁?”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中用?” 颜梦欢压低了声音询问,眼底有些不悦。 骆涟漪捏上他的手臂,语出惊人,“你这身子骨,还没我壮。” 颜梦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子好,颜梦欢硬生生地把骆涟漪抱着回了万家堡。 只是眼看着离床万家堡就两步远,手臂忽得卸了力道,脊背也弯去。 骆涟漪眼疾手快地站稳了身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这么远,你可以啊!” 颜梦欢也不理她,只是微微喘着气。 或因动作太大,衣领稍微有些敞开,露出胸膛如玉般的皮肤。 骆涟漪刚想打趣两句,就见颜梦欢红着耳朵 整理着衣领。 骆涟漪的话哽在咽喉,又往颜梦欢的胸口看了两眼。 倒不是她起了色心,而是颜梦欢胸前好似裹了布。 一个大男人胸前裹布干什么?她只有女扮男装的时候,才会…… 意识到这一点,骆涟漪看着颜梦欢的面容有些怪异。 万浩流快步走到,拱手道:“颜公子,三娘,还请入席上座。” 颜公子拱手,一贯寡淡的面容有些笑意,“少堡主客气了。” 骆涟漪怪异看着颜梦欢,这颜梦欢怎么对万浩流的态度变得这么好了? 万浩流面上带着感激,叹道:“若不是颜公子是三娘,我万家堡怕是度不过这一劫数。” “万大哥,你与我这么见外干什么?” 骆涟漪轻笑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同于她的粗鲁,我颜梦欢则是礼遇很多 。 “少堡主是涟漪的朋友,便也是我颜某的朋友,帮些忙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只是略尽薄力。” 万浩流笑了笑,又郑重拱了拱手,“两位都是我万家堡的大恩人,快请进。” 三人说笑进了万家堡,不见晨间的悲痛,又让人担心是一时的假象。 宴席间也有人惋惜罗芳仙,提及罗芳仙,也无一不是称赞。 骆涟漪看着杯中的酒水,眼中有些酸涩。 嫂嫂,我敬你一杯。 骆涟漪心中正感伤,耳边海蛇传来几句言论。 “这颜公子,当真是比女子还美。” “可不说呢,这身形也与女子一般,今早初见,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女扮男装呢!” 第97章 带走朱雀令 旁人的话落入骆涟漪耳中,心里荒唐的想法也被放大。 这颜梦欢,的确比女子还要像祸水。 骆涟漪再看向颜梦欢,后者正跟万老堡主相谈甚欢。 而万老堡主显然很是喜欢颜梦欢,言语间满是赞他年少有为,足智多谋,乃是在世神算子。 而颜梦欢不卑不亢的态度,更是让老堡主喜欢不已,一个劲感慨可惜自己没有女儿,否则非要招他入府。 等到丧席散去,众人再次一一告别。 府内渐渐冷却下来,就连下人都是一言不发的收拾,又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书房中,骆涟漪对着万老堡主与万浩流郑重拱手,“老堡主,万大哥,我有一事要愚与二位商议。” 万老堡主见骆涟漪这么严肃,好似已经知晓她想说什么,叹了口气问道:“三娘,你是想说朱雀令的事情吧?” 骆涟漪点头,也不拐弯抹角,“魔教的人已经盯上了万家堡,而朱雀令就是祸引。我想带走朱雀令,还万家堡一个恩情。” 也是还了嫂嫂的救命之恩,让她的孩子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不可。” 万浩流蹙眉反对,反应之大让骆涟漪都惊了一下。 骆涟漪只是略微凝眉,知晓这朱雀令或许很重要,便解释道:“万大哥,我不用拿真的朱雀令,可以拿个假的出去。” 只是无论真的假的,都要那些人知道这才行。 万浩流知道她是误解自己了,也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三娘,你喜欢游历江湖,若沾上这朱雀令,那你以后还如何潇洒肆意?怕是会成为魔教的眼中钉,危险重重。” 明了万浩流是为了此事,骆涟漪心里有些暖意,语气也柔和下来,“万大哥,我与梦欢二人游历间居无定所,魔教的人就算是要找我们也要费上许多功夫。再说,一般的角色,也不过是送我练手。” “三娘,可是……” 万浩流还欲再劝,就被骆涟漪打断。 “万大哥,你早就想为江湖铲除魔教,如今这个想法,怕是更盛了吧?” 万浩流握紧了拳头,语气满是愤恨,“魔教作恶多端,他们到广纳信徒,竟以长生之名诓骗无辜百姓,让他们散尽钱财,让他们癫狂疯魔。他们还扰了你嫂嫂的最后一日安宁,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过他们。” 骆涟漪扯了扯唇角,并不意外,更劝道:“正是因此,万家堡更不能被魔教盯上,万大哥,如今凭万家堡一己之力是动摇不了魔教的,只有集齐江湖豪杰,才能有一敌之力。” 万浩流岂会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他不能因此让骆涟漪陷入危险之中。 万浩流像是下定了决心,看着万老堡主示意,“父亲,我们不能把三娘连累进来。” 在万浩流看来,父亲比他更明事理,自然不会答应。 谁料,万老堡主竟点头同意了。 “好,那朱雀令就托付给三娘了。” 万老堡主从怀里拿出朱雀令,双手郑重交给骆涟漪。 骆涟漪看着手中的盒子,一眼认了出来。 “万老堡主,这朱雀令是真的?” 万老堡主捋了捋胡须,笑着点头,“正是。” 骆涟漪这倒是疑惑了,“老堡主为何要给我真的?” 那些魔教的人这么锲而不舍,说明这朱雀令的重要性,而他就这么给自己了? 老堡主直接交给他,问道:“三娘,你知晓魔教的人为何这么想要这个朱雀令吗?” 骆涟漪摇了摇头,之前她也问过白术,但是白术怎么也不肯说。 但是经历这两遭,也明白朱雀令肯定不一般。 老堡主叹了口气,示意两人坐下后才开口,“传闻,这朱雀令也名四神令,分明为朱雀令,玄武令,青龙令,白虎令。若是集齐四神令,便可开启秦皇帝的宝藏,而其中,有长生不老药。” 骆涟漪与万浩流听得惊奇,骆涟漪更是不由自主的询问:“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吗?” 万浩流也不禁感慨,“荒唐,真是荒唐。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万老堡主看了他一眼,只问了一句。 “如果仙儿需要,你会不会去寻?” 万浩流哑然,他会不会去寻?他当然会。 如果有药能治好他的妻子,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是要去取回来的。 骆涟漪听出了万堡主的意思,看着朱雀令开口,“老堡主的意思是,有很多人知晓这四神令可以开启宝藏,但是谁都不知道宝藏在哪里?” 万老堡主面容严肃的点头,又不忍的看着骆涟漪,“三娘,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明白,你如果真的拿走朱雀令,那你日后势必会风波不断。” 骆涟漪的语气没有丝毫迟疑,“这一点我明白,老堡主不用担心,我们两人目标小些,等到魔教对万家堡构不成威胁后,我再把朱雀令给你们,继续潇洒游荡我的江湖。” 万老堡主笑吟吟地看着骆涟漪,问道:“三娘,难道你对宝藏不感兴趣吗?” 骆涟漪扯了扯唇角,话语坦荡,“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既然是宝藏了,肯定是不少钱,与其埋葬着,不如拿出来救济贫苦百姓。” 万老堡主看着骆涟漪的目光愈发赞赏,又交给骆涟漪一个牌子,“涟漪,这是我的玉牌,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在江湖闯荡了几年,现在江湖上也有几位故友认识我的这个玉牌,若你有难,便去找他们,可保平安。” 骆涟漪也不推辞,只是收了下来。 万浩流面容复杂,半晌只说了一句,“三娘,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有必要,毁了朱雀令也无妨。” 宝藏而已,如何比得上一个人。 骆涟漪心中有些触动,笑着应了声好。 正准备把朱雀令收起,骆涟漪忽觉得盒子有些不对。 拿出了发簪撬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张纸。 纸上记着一个个地点人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标记。 三人面面相觑,骆涟漪看了半天,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万堡主,万大哥,这上面所记应该是魔教的人。蓝芷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归顺魔教。” 万浩流接过了名单,笑得一脸欣慰,“好儿郎。” 有了这个名单,就可以为江湖除去不少隐患。 第98章 是男是女? 骆涟漪与颜梦欢第二天一早就启程,万家堡中人齐齐相送,极大的阵仗。 三人对视了一眼,万老堡主郑重地把装有朱雀令的盒子交给骆涟漪。 “三娘,这朱雀令我就交给你了。” 骆涟漪接过,应道:“老堡主放心,我一定会把朱雀令送到地方。” 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避着人,也让暗中的人听得清楚。 “三娘,多保重。” 万浩流抱着孩子告别,不由得红了眼眶。 骆涟漪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就上了马车。 千言万语,也难言说分离之苦。 不过她相信,重聚之日不会太远。 马车出了城,而身后也悄无声息地跟了几个尾巴。 马车走了一上午,两人找了个酒肆歇脚,半个时辰后马车离开。 而骆涟漪与颜梦欢则是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看着跟了他们一下午的尾巴跟上了马车。 看到只有两个人,骆涟漪勾唇嘲讽,“就两个人就想跟踪我,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酒肆老板走来,拱了拱手示意,“骆姑娘,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有劳老板了。” 骆涟漪换了一身男装,手中折扇一摇,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气度丝毫不输身边谪仙般的颜梦欢。 两人换了一辆马车,而马车上的东西一应俱全。 骆涟漪看着箱子里各式各样的名贵药材,感慨笑道:“万大哥真是慷慨。” 酒肆老板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递给了骆涟漪,“这也是少堡主让我转交给骆姑娘的。” 骆涟漪疑惑接过,打开看到后,面上更是惊诧。 盒子里不是别的,而是银票。 骆涟漪翻看了一下,足足有五十万银票。 “这...这太贵重了。” 骆涟漪觉得手里的盒子都沉了不少,刚想还给酒肆老板,后者就笑着解释,“骆姑娘,这是少堡主的心意,骆姑娘就收下吧。” 骆涟漪还想再说什么,一侧的颜梦欢开了口,“涟漪,既然是少堡主的心意,那就收下吧,不然少堡主怕是心神不安。” “好吧!” 骆涟漪把盒子交给了颜梦欢,对着酒肆老板拱手,“老板,那我们就告辞了。” “骆姑娘,颜公子,多多珍重。” 酒肆老板也忙拱手,目送两人离开。 骆涟漪驾驶着马车,抱着风岚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风岚是师傅送给她的,而如今毁在了她的手里。 颜梦欢只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便道:“昨日向来往的宾客打听了,刀痴在神兵谷,神兵谷在百花城的路上,我们可以顺便去一趟。” 骆涟漪眼睛一亮,又有些忐忑,“也不知,能不能修好风岚。” “神兵谷的刀痴是天下第一炼器师,他一定会有办法。” 颜梦欢安抚了一声,从座椅底下拿出一把刀递给骆涟漪。 “在此之前,先用这一把。” “这也是万大哥准备的?” 骆涟漪惊叹万浩流的贴心,顺着手拔出了刀,“刀不错,在风岚修好之前就先用它吧!” 颜梦欢没有说是自己精心挑的,看着骆涟漪愁绪的脸上重新挂了笑意,便不再言语。两人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而随着天愈发的暖和,颜梦欢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这天正逢十五,天还未黑颜梦欢就提议投宿。 骆涟漪想起在百草镇也亲眼见到他的异常,顿时有了猜测,应了声好,便去投宿。 客栈一下来了两个俊美的公子,将小二的瞌睡都赶走得干净,忙把两人迎上了楼。 以往两人都是一起用饭,今日颜梦欢却是称着不舒服,在房间休息。 入了夜,骆涟漪推门走进。 颜梦欢已经躺在了床上,脸色苍白。 见骆涟漪走近,颜梦欢眸间有些慌乱,“涟漪,夜深了,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骆涟漪转身走了出去,却没有离开,只是搬进来了几个火炉。 颜梦欢见她这个架势,便明白是瞒不住了。 骆涟漪把火炉摆好,这才平静询问:“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些?” 好受些?剥皮割肉,万箭穿心如何好受些? 这些话颜梦欢没有说出口,反而安抚起骆涟漪,“涟漪,我能熬过去。” 骆涟漪变戏法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轻咳开口,“这是我向小二借的话本子,我念与你听。” 颜梦欢异眸微动,轻声说了声好。 “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一把神兵利器,名为凤鸣,据说此剑的主人……” 骆涟漪讲的自己都入了迷,全然没有注意到颜梦欢愈发苍白的脸,而眉宇间更是皱起了川字。 等到骆涟漪发现的时候,颜梦欢几近昏厥。 “颜梦欢。” 骆涟漪吓了一跳,伸手晃了晃,一碰触到皮肤,只觉冰凉刺骨。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颜梦欢发病,但是骆涟漪心中还是难以平静。 骆涟漪守了一夜,看着颜梦欢痛得昏厥,又被痛醒。 而午夜之时,颜梦欢更是痛得青筋暴起,异眸间一片赤红,看得人心惊。 骆涟漪实在是不忍心,干脆伸手把颜梦欢打晕,等到醒来再次打晕,直到天色露出了鱼肚白,颜梦欢的面色才有缓和的迹象。 颜梦欢折腾了一夜,就连被子都湿了大半。 骆涟漪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了过来,给颜梦欢换上新的被褥。 瞧见他衣服都染了汗水,骆涟漪刚想把他的衣袍扒下来,伸出的手就被骨节分明手握住。 颜梦欢睁开了好看的眸,像是抓住了恶作剧的孩童,“涟漪,你要做何?” 不知为何,对上他眸中的戏谑,骆涟漪没来由地竟有些慌乱,磕磕巴巴地解释,“你衣服湿了,我给你换换。” 颜梦欢看了看她的手,沙哑的嗓音多了几分调侃。 “涟漪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你若看了我的身子,可是要与我成亲的。” 骆涟漪唇角抽动,猛地一下抽回了手,“你既醒了,那便自己换吧!” “嗯。” 颜梦欢点头,拿起了衣衫,示意骆涟漪转过身,她竟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颜梦欢见她盯着自己胸前,一瞬间明了了。 “涟漪,你是不是怀疑我什么?” 第99章 她信他 被看破了心思,骆涟漪难得有些窘迫,不过嘴上倒是利索。 “梦欢,你胸前为何裹着布?” 颜梦欢微愣,见骆涟漪眸色认真,也醒悟了过来,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涟漪莫不是怀疑我是女子?” 见颜梦欢猜出,骆涟漪只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否认。 颜梦欢哭笑不得,他身子是虚弱了些,但是也不至于被怀疑男儿身。 “涟漪,过来。” 颜梦欢语气清冷,听不出喜怒,骆涟漪却是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那什么,我开玩笑的。” 颜梦不容许他后退,身子探上前拉了骆涟漪一把。 折腾了一夜,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拉得骆涟漪一个踉跄,趴在床上。 骆涟漪忙不迭地撑起了身子,才没有直接压在颜梦欢身上。 颜梦欢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在骆涟漪疑惑的目光中,用她的手指挑开了绷带。 布带落在软被上,而布带之下则是一道狰狞的伤痕。 骆涟漪看得心惊,连忙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伤的?” 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是看起来并非旧伤。 “涟漪不用担心,我无碍。” 看着骆涟漪眼中流露出心疼,颜梦欢嘴边的话又变了一番说辞。 “上次我们被困于深山,为了清除暗中的人费了些功夫。” 骆涟漪想起与万浩流夫妇困于山中的时候不见他身影,本是以为他是不想拖累自己,谁曾想他是清尾巴去了。 再想到他都伤了这么久,而自己竟然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女儿身,骆涟漪一时有些羞愧。 颜梦欢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语气无奈,“现在可知晓了?” “知晓了,知晓了。” 骆涟漪连连点头,等反应过来见自己的手还在他的胸膛上,大惊之下连忙收回,脸红了一个彻底。 颜梦欢眼底含着笑意,伸手拉上了衣袍。 见骆涟漪还在窘着,颜梦欢启着薄唇调侃,“涟漪不背过身去,我怎么换衣服?” 骆涟漪耳朵又热了几分,说了一句我给你熬药,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身后颜梦欢收起了笑意,拿起了帕子吐出了一口污血,有气无力地趴在床榻上。 熬药需得大半个时辰,他可以缓一缓了。 等到骆涟漪回来,颜梦欢已经换好了衣服,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先喝碗粥再喝药。” 骆涟漪把粥递给了他,盯着他喝下半晌才递上了药。 颜梦欢乖乖喝完,嘴里就被奖励了一颗蜜饯。 “今日我们不赶路,你好好休息。” 骆涟漪刚说完,颜梦欢就摇了摇头,“我无碍,熬过去就好了。” 见他如此执拗,骆涟漪心中忽得有些负罪感,“梦欢,我也要去补个觉,你只管安心养着,耽误不得,大不了后几日赶得多些。” 就算颜梦欢不说骆涟漪也明白,他定是怕误了自己赶路,才连休息都不敢休息。 骆涟漪再三坚持,颜梦欢也只好休息。 忙碌了一夜,骆涟漪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鼻尖的幽香让她睡得格外安稳。 而另一侧,颜梦欢房间多了一个黑衣人。 “主子,这是新的春风散。” 黑衣人双手奉上,颜梦欢并未伸手接,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可知晓这春风散服用会使人上瘾?服用多了,还会让人丧命?” 黑衣人身子一颤,连忙低下了头,“主子恕罪,属下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说?” 颜梦欢语气虽平淡,但是其中却夹杂着冷意。 黑衣人身子颤抖,深埋的眼中有些恐惧。 颜梦欢剑眉轻挑,挥手示意,“下去吧,也为我带句话,这是最后一次。我与那人一样,一次不忠,一生不用。” “是,属下告退。” 黑衣人应声,快步离开,一秒都不敢多留。 屋内恢复了清净,颜梦欢看着盒子中的春风散,异眸间泛着冷意。 这些人利用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 不过他需要快些恢复功力,否则,怕是压不下这些人。 再看床头放的蜜饯,颜梦欢的眸间也轻柔许多。 只有她,是毫无目的对自己好。 第二一早,骆涟漪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把东西收拾上了马车,忽得听到一声清脆的鸟鸣。 骆涟漪抬头一看,语气有些喜意。 “是呦呦的信。” 正收拾东西的颜梦欢手一颤,转眸看向骆涟漪,神情有些紧张。 骆涟漪打开书信,看清内容后面容失落起来。 “呦呦说她托人查了百花城未见我父亲的身影。” 听闻是为此事,颜梦欢轻声问了一句,“涟漪,那我们还要去吗?” 骆涟漪咬牙,沉声道:“去,我必要亲眼去看看。” “好,你若去,我便陪你。” 颜梦欢含笑点头,又见骆涟漪看向了纸条。 “呦呦问你好。”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眸间含着笑意,“说起来,上次呦呦也问了你好,你们不过一面之缘,呦呦竟如此关切你。” 颜梦欢心中有些慌张,表面镇定回道:“大抵是因为我与涟漪孤男寡女,故而挂念。” 骆涟漪也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梦欢。 颜梦欢偏过了头,自顾自地去收拾东西。 放走鸟儿,骆涟漪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也未曾回信。 骆涟漪驾着马车,余光看过天际的鸟儿,一颗心却是沉下。 上次她向呦呦询问蓝芷的身份,呦呦也在心中问候颜梦欢。 一次已然是奇怪,两次便更是蹊跷。 难不成,上次见面发生了什么? 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内,颜梦欢靠着软被小憩,俊美容颜但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只是,他的为人,可不如他的容貌一般张扬。 骆涟漪收回了目光,唇边笑意无奈。 呦呦是担心自己,她也不是傻子任人蒙骗。 而且,她相信颜梦欢。 她知晓这个男子浑身的秘密,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有自信。 颜梦欢,不会伤害自己。 思绪正千转百回,面前传来一声呼救声。 “救命,救命啊!” 骆涟漪蹙眉四处张望,这荒山野岭地,哪里来的姑娘? 第100章 颜梦欢非礼娇娘? “公子救命。” 街道旁又传来娇柔的呼救声,骆涟漪看去,见左前方坐着一个小姑娘,正朝着这边呼救。 这人烟稀少,突然出现一个秀美的姑娘,若非眼下青天白日,还真要疑心是不是撞上鬼了。 “梦欢,你自己小心些。” 骆涟漪嘱咐一句,跳下了马车。 走近了一看,女子腿间衣裙被鲜血染红,好不惊心。 骆涟漪没有急着上前,只是温和询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女子缩了缩身子,好似有些怯意,“我...我的腿被扑兽夹到了。” “我为姑娘看看,失礼了。” 骆涟漪微微颔首,这才弯身靠靠近,掀开裙子一看,一个捕兽夹正死死夹着女子小腿。 “姑娘忍着些,我为你取下这捕兽夹。” 骆涟漪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撒上,又用刀鞘阻着捕兽夹,随即取下。 “公子,痛。” 女子痛呼,娇俏的哽咽声听得人心里不忍。 骆涟漪又洒了一层药粉,这才安抚,“姑娘,好了。” “多谢公子。” 女子娇娇弱弱的道了谢,就想要站起。 谁料身子一个踉跄,身子倒去,骆涟漪敏锐伸手去接,女子便倒在了怀中。 骆涟漪是女子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是怀里的姑娘小脸红的水蜜桃一般。 玩心大起,骆涟漪扶正她的身子,轻笑调侃,“姑娘脸怎的这般红?” 这话一说,女子忙不迭地低下头去,柔声道:“公子,小女子名为阿芜,是前方七里周家村的。小女子如今腿脚不便,不知公子可方便送小女子一程?” “这个自然可以,姑娘随我来。” 骆涟漪生得一副热心肠,又分外地怜香惜玉,自然不舍得看这么娇俏的女子受着伤还在这荒山野岭待着。 “多谢公子。” 阿芜道了谢,刚要往前走,就被骆涟漪拦腰抱起。 “姑娘行走不便,失礼了。” “有劳公子了。” 阿芜低着头,好似有些娇羞。 骆涟漪把人抱上了马车,对着颜梦欢解释,“这姑娘是前面村子里的,她腿伤不便,我们送她回去。” 颜梦欢点头,只余光扫视了一眼女子。 “多谢公子。” 阿芜道谢,这才进了马车。 骆涟漪继续驾驶马车,车帘放下,遮去了车厢的人。 “公子好生俊美,不知公子何处人氏?” 问话的自然是阿芜是,然而半晌都没有听到颜梦欢说话。 骆涟漪唇边带着笑意,凑着身子靠近了几分听好戏。 随即,又听阿芙惊呼一声,“抱歉抱歉,公子,小女子为你擦。” 骆涟漪按捺住挑开帘子想法,贴着耳朵继续听。 只是颜梦欢并未开口,里面也没了动静。 :这颜梦欢,还真是招人喜欢。 骆涟漪心里嘀咕一句,正想掀开帘子看看,帘子先一步被掀开。 颜梦欢沉着脸走出,坐在骆涟漪身侧。 骆涟漪往里面看了一眼,阿芜低着头,好似十分窘迫。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凑近低声开口,“梦欢,人家好歹是个弱女子,我们多礼遇些。”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薄唇边竟有些笑意,“涟漪既如此说了,那我们就对这个弱女子多多礼遇。” 不知晓是不是骆涟漪的错觉,总觉得颜梦欢把礼遇两个字咬得极为重。 骆涟漪压去心中怪异,轻笑说了句,“女子大多矜持内向,我们男子多让些便是。” 颜梦欢看向他,异眸间满是笑意,“我只见过英姿飒爽的女子。” 骆涟漪刚想张嘴,见他目光炙热。 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慌乱,骆涟漪轻笑道,“这天下女子就如同百花一样,一人一色。有的如同我嫂嫂那般淡雅如兰,也有袁晶晶那般媚如芍药,都是好颜色。” 颜梦欢眸色深了深,语气无奈,“涟漪,袁晶晶是魔教圣女,若是让旁人听到你夸赞魔教圣女,怕是要疑你跟他们是一伙。” 骆涟漪哼笑,长腿屈起,语气不屑一顾,“我自己是何人,我自己知晓,无须他人判。” 颜梦欢了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周家村。 两人把阿芜送到了家,这阿芜的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得知两人救了自己的女儿,自是感恩戴德,非要留两人过夜。 骆涟漪见天色已晚,又耐不住父女两人的一再挽留,也就答应了下来。 房中,骆涟漪看着自己的风岚叹气。 虽然知道能修好,但是如今还坏着,心里像是有一个大石头。 耳边忽得传来一声响声,骆涟漪转头看去,就见颜梦欢站在门口。 骆涟漪不解询问:“梦欢,外面发生何事了?” “无事。” 颜梦欢语气平淡,只不过却是转身关上了门。 骆涟漪黛眉轻挑,不解询问:“梦欢,你这是?” 颜梦欢关好了门,这才坐在骆涟漪身侧,且理直气壮地解释,“涟漪,如今我们在外应当多注意安全,住在一起也好多多照料。” “咳咳。” 骆涟漪被到口的茶水呛到,诧异看着颜梦欢。 谁料,后者继续语出惊人,“再者说,涟漪不是疑我是女子身?或许我们也可以同住一榻。” 骆涟漪虎躯一震,见鬼一般看向颜梦欢,后者红了脸,好似被调戏的是他一般。 砰砰~ 砸门声打断了屋内暧昧的气氛,骆涟漪站起问了一声谁。 “是我,开门。” 这声音显然是阿芜的父亲周先生,骆涟漪疑惑打开门,就见一脸气怒的周老先生拉着哭泣不止的阿芜站在门前。 颜梦欢连余光都没有给,骆涟漪也是疑惑,“周先生,这是怎么了?” 周先生不理会她,只是看向颜梦欢沉声开口,“颜公子,你也不应该给我们父女一个交待吗?” 交代?什么交代? 骆涟漪更疑惑了,而周先生见颜梦欢不说话,便对着骆涟漪告状,“骆公子,你们救了我女儿,我心中感激才让你们留宿。但是,但是颜公子竟非礼我家女儿。” 非礼?” 骆涟漪惊得呼了一声,回头看了颜梦欢一眼,又看向阿芜。 若说这女子非礼颜梦欢她还信,颜梦欢非礼她?除非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第101章 被逼婚 “父亲,你误会了,颜公子并未非礼女儿,是女儿心悦颜公子。” 阿芜哽咽着解释,通红的脸蛋满是娇羞。 周先生一愣,随即满脸痛苦地坐在地上,“你如今是待嫁之身,就被男子看去了身子,这往后...往后你该如何嫁人啊,村里的人又该如何议论我们啊!” 看了身子? 骆涟漪震惊侧眸看向颜梦欢,这么会功夫,连人家的身子都看了? 颜梦欢摇头,为自己辩解,“涟漪,我也不知道为何这姑娘方才一进我房间就宽衣解带,不过我出来了,并未看到什么。” 骆涟漪看向阿芜,后者咬着唇,一脸羞愤地就要往墙上撞,“父亲,女儿清白已失,还不如死了算了。” 骆涟漪伸手拉住,语气无奈地劝阻,“阿芜姑娘,你外衫碎送,内里的系带却是系的好好的,我朋友就算是不小心看到了也不会损了你的清白。再者说,眼下只有我们四人,我们现在就走,定不会损了阿芜姑娘的清誉。” 周先生闻言上前一把扯住颜梦欢的手臂,不依不饶起来,“你坏了我女儿的清白,你就得为我女儿负责,明日你就与我女儿成婚。” 骆涟漪一脸看热闹,这一路颜梦欢这张脸可是没少招蜂引蝶,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这么直白地要嫁给颜梦欢,还真是长见识了。 颜梦欢挣开,躲到了骆涟漪身后,语气也十分哀怨,“涟漪,你当真要看着我被迫成婚?” 骆涟漪挑眉,压低了声音调侃,“梦欢,这阿芜姑娘相貌秀美,我瞧着不错,你当真不喜欢?” 颜梦欢娇嗔地看向她,脸更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骆涟漪收起玩笑心思,也干脆与周先生摊开说,“周先生,阿芜姑娘,此事的确是误会,我们兄弟二人闯荡江湖,并无娶妻的打算。我们来时夜深,并无人注意,我们现在就走。” 周先生沉着脸,威胁道:“你们若是敢走,我明日就去报官。” 颜梦欢眸间有些寒意,在这夜色中宛若利刃的芒一般。 骆涟漪被气笑,无奈询问:“周先生,你莫不是气糊涂了?你报官?你报什么官?你口口声声为阿芜姑娘的名声着想,你可知若是报了官,那阿芜姑娘更会遭人议论?” 话锋一转,骆涟漪唇边也噙着冷意,“或许说,周先生根本就不在乎阿芜姑娘的名声?” 颜梦欢是俊美如神仙的公子,但是魅力还没有大到让女子第一次见面就非他不可,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清白。 方才她就觉得,这父女两个有问题。 果不其然,骆涟漪说完,父女两个面色皆是一变。 骆涟漪美眸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遍,对着颜梦欢漪示意,“梦欢,收拾东西,我们走。” “好。” 颜梦欢点头,刚转身就被阿芜拦住了去路。 “夜深了,两位公子也不好赶路。方才是我们父女两个唐突,还望两位公子勿怪。两位公子大可明日再走,我与父亲不打扰便是。” 见她转变得快,骆涟漪一时也没有动作。 阿芜似是察觉她的猜忌,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解释,“两位公子勿怪,我是父亲出此下策,实属因为我有了身孕。是我猪油蒙了心,见公子实在俊美,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是我对不住。” 说罢,赔罪地行了一礼。 一名未出阁的女子怀了身孕,若是有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那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也能有个着落,可惜,他们找错了人。 骆涟漪与颜梦欢还是留了下来,不过是住在一间房里。 等门关上,颜梦欢不解询问:“涟漪,我们为什么要留下?” 骆涟漪看一眼紧闭的门,揶揄看向颜梦欢,“梦欢应当是早就察觉不对劲了吧?我们在荒山野岭遇见阿芜蹊跷,他们父女二人逼婚也是蹊跷,我同意住下就是想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颜梦欢神色没有诧异,显然也早就疑心这对父女。 颜梦欢上了床榻,还往里面挪了挪,给骆涟漪留了位置。 看到这一幕,骆涟漪紧张得都有些结巴,“我睡床下面就行。” 颜梦欢也起了玩心,故意询问:“涟漪不是疑心我是女子吗?女子是女子不能同榻而眠吗?” 女子...女子个鬼。 也怪他,身子这么单薄,谁知晓还有胸肌,又在胸上束着布,加上蓝芷的事情,她难免怀疑。 骆涟漪咬牙切齿,恼得满脸通红。 这小子,平日跟个佛似的不喜不怒,偶尔又跟个妖孽一样,不是蛊惑人心,就是让人无地自容。 颜梦欢却是笑得愉悦,一双异眸紧盯着骆涟漪,不放过她貌美面容上的窘迫与羞愤。 骆涟漪硬着头皮从衣柜中拿出被子,刚准备放在地上就被颜梦欢拉到了床上。 骆涟漪被拉得踉跄倒下,一瞬间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神力。 颜梦欢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身子,藏去面上的笑容,换上一副委屈。 “涟漪,我们在一起也有些时日。难道我的人品你还不放心吗?我精通医术,如今还未入夏,你若是宿在地上怕是风寒入侵。我身子弱已是拖累,若是涟漪再得了风寒,怕是会耽搁了行程。” 颜梦欢一番话说得有凭有据,让骆涟漪无法反驳。 只是不知为何,一想到要与他同榻,就觉得...不自在。 颜梦欢见她迟疑,便作势要起身。 “还是我睡在地上吧!我这副身体,还撑得住。” 见他长腿迈开,骆涟漪急得把他的腿摁下。 他这副身板,若是睡在地上,怕是明天早上都起不来了。 颜梦欢异眸间又渲染上笑意,顺势躺了下来,还不忘为骆涟漪盖上软被。 骆涟漪稀里糊涂地躺下,灯也不知何时熄灭了,屋内陷入了黑暗,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半晌,骆涟漪刚放松下来,肚子上忽地压了什么,惊得她险些弹坐起来。 “涟漪且忍忍,我手臂有些麻了,放一下。” 第102章 卖身葬父 一股燥热从心里升起,骆涟漪只觉得分外无语。 什么叫忍忍?这话说得叫人脸热。 张了张口想要纠正,又觉得若是追问下去更窘迫,索性也就闭了嘴。 夜深困意渐渐袭来,骆涟漪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骆涟漪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细腻如羊脂玉一般的皮肤 ,蒲扇般的睫羽,以及阴粉色的薄唇。 这每一处都是美人标志,然而融在一却组成了谪仙模样。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眼睛自己却不舍得离开。 而两人贴得极近,幸亏颜梦欢还未睡醒,也少了许多尴尬。 看了眼还漆黑一片的窗外,骆涟漪站起下了床。 走到门口,院中也未见什么异常。 刚准备打开门,就听到身后传来颜梦欢的声音。 “涟漪。” 骆涟漪转头做作了惩恶噤声的手势,随即做了个口型。 “该走了。” 颜梦欢点头,起床收拾东西。 两个人把东西装上了马车,也未听到另外两间房有什么动静。 骆涟漪扶着颜梦欢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嘱咐道:“梦欢,我去看看。” 颜梦欢点头,也不担忧。 骆涟漪去了两间房前,房间虽昏暗,但是依稀可以看到两人各自躺在床榻上,好似丝毫没有听到她方才刻意弄出的动静。 难不成,这两人是装的? 骆涟漪眸色 暗了暗,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对父女诡异得很,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乘着马车出了村庄,也不见有什么异常,让骆涟漪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也许父女两个就是贪图颜梦欢的美色。 骆涟漪看向身侧的祸水,后者勾着唇,好似很是愉悦。 骆涟漪觉得好笑,便问他,“什么事情让梦欢这么高兴?” 颜梦欢转头看她,弯着唇角回了一句,“昨夜睡得很好。” 睡得很好... 骆涟漪只觉得耳朵噌地一下就红了,两颊更是烧的厉害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让人多想。 脑海中浮浮现早上的一幕,骆涟漪心里没来由的慌乱,忙扭过头去。 一路上相对无言,只是颜梦欢的唇角就没有平过。 剩下一路走到艰难,连续几天都是借住在村庄,只是没有再遇到逼着颜梦欢成婚的。 五日后又到了一座城池,过了城门,骆涟漪兴致勃勃地开口,“终于可以痛快地喝一顿了。” 颜梦欢看着孩子般高兴的骆涟漪弯了眸子,谁知道又听她说道:“待会找个爱酒的兄弟,好好痛饮一番。” 兄弟? 颜梦欢挑眉,唇角压下不悦。 “有没有好心人帮帮我,帮帮我吧!” 一声凄厉的哭喊传来,就见前方路边跪着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子,女子前面用白布盖着一个人,好似是具尸体 围观的人已经不少,但是都避得远远的。虽说大多露出怜悯的神情,只是却无人伸手相助。 死者不入土为安,反倒是摆在这大道上,就算是青天白日的,都觉得晦气。 骆涟漪透过人群多看了两眼,这才看清女子身边还立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卖身葬父。 这戏码,骆涟漪游历江湖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次次都围了一群人,次次都有英雄出场。 要想俏,一身孝。 这卖身葬父的姑娘容颜秀丽,理应有男英雄出手相助。 骆涟漪正打量着有没有英雄,谁曾想那女子忽得朝马车扑来。 骆涟漪怕伤到女子,连忙拉紧了缰绳、 女子本想一把抱住颜梦欢的腿,岂料颜梦欢躲得极快,让她扑了个空。 而女子的目标好似就是颜梦欢,见他抽了身忙抓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求公子帮我下葬家父,我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 颜梦欢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只是淡然说了句,“姑娘找错人了,我身上分文没有。” 骆涟漪不忍心的侧眸,颜梦欢也没说错,钱财都在她这里,他不喜与人家打交道,自然是一文钱都不带。 骆涟漪善心,见女子哭得凄惨也于心不忍,便温声询问:“姑娘需要多少银子?” 女子失落看了颜梦欢一眼,回道:“十两银子。” 瞧女子跪得双腿都漆黑一片, 骆涟漪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才十两了, 竟无人出手相助吗? 骆涟漪拿出了十两吗,递给女子道:“姑娘,拿好了。” 女子接过,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二位公子,我以后就是二位公子的人了,我愿意为奴为婢,报答二位公子的恩情。” 骆涟漪摇头,示意道:“姑娘,我们无须你报答,你回去安葬你的父亲吧!” 骆涟漪说着要走,女子却是死死扒着马车,“那怎么行,奴婢收了二位公子的钱,就是二位公子的人了。” 见女子如此执拗,骆涟漪美眸弯起,语气也有些沉,“姑娘,如今天暖了,你父亲还是早日下葬得好。” 女子怔愣,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而就这一愣神的工夫,骆涟漪已经驱马离开。 骆涟漪看着颜梦欢,轻笑打趣,“梦欢,我自认这男装扮相与你相差也不是很多,为何这两位姑娘只盯着你?” 颜梦欢眸色暗了暗,抬起头一脸真挚,“涟漪比我好看。” 这话夸得骆涟漪羞愧,虽说以前也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夸赞过她的容貌,但是比起颜梦欢这张妖孽般的脸,她还是自叹不如。 走,我们去找个酒楼好好喝一顿。 颜梦欢余光看了一眼身后仍盯着他们的女子,剑眉微蹙,伸手拉住了骆涟漪的衣角。 “涟漪,我有些不舒服。” 骆涟漪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颜梦欢摇了摇头,含笑安抚道:“我无碍,只是乏了。” “这段时间是没有好好休息,我们先去客栈。” 骆涟漪压下酒瘾,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颜梦欢先去了房间收拾东西,等到出来的时候,颜梦欢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还有两坛酒。 骆涟漪疑惑看向颜梦欢,后者只含着笑询问:“涟漪不是要喝酒吗?我与你一起。” 第103章 再行好事 桌上,骆涟漪拿着精致的小酒杯 ,只觉得杯中的酒索然无味。 颜梦欢见此 放下酒杯,语气不解,“涟漪,怎么了?” 说着睫羽垂下,好似有些失落,“莫非涟漪,不愿意与我喝酒?” “怎么会。” 骆涟漪连忙摆手,说完一张脸又黯淡了下去。 这么小的杯子喝酒,未免也太憋屈。 颜梦欢看了看她捏着杯子,随即明白了什么,从柜子中拿出两个碗,亲自倒满了酒。 随着酒溢了出来,骆涟漪的眼睛也弯了起来。 “你也满上。” “好。” 颜梦欢唇畔还含着笑意,倒满了两碗,见骆涟漪举起,也举起了面前的碗。 “我干杯,你随意。” 说着,就一饮而尽。 颜梦欢见此也一饮而尽,却被烈酒呛得咳个不停,俊美的脸顷刻间变得通红,惹人怜惜。 骆涟漪歪着头笑,轻笑道:“喝这么急干什么?慢慢来。” 颜梦欢拿起帕子擦拭了下唇角的酒水,才回道:“江湖规矩,酒多清浅。我与涟漪情意这般深厚,应当饮尽。” 骆涟漪心里又是咯噔一跳,看着颜梦欢的双眸,耳根莫名发热。 惊得骆涟漪连忙喝了一碗给自己压惊,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奇怪,按理说与颜梦欢待了这么久,对这张脸应该是免疫了,怎么还是会少女怀春一般? 一顿酒喝得稀里糊涂,骆涟漪实在是憋屈地难受,便匆匆收了桌子。 两人都有些醉意,颜梦欢两颊染了些红晕,仿若美玉染了胭脂,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骆涟漪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又不禁沦陷在其中。 得亏他是男子自己是女子,否则她怕是要化身为登徒子了。 见颜梦欢的身子摇摇欲坠,骆涟漪咬了咬牙稳住了心里的歪思, 把颜梦欢扶到软榻旁。 颜梦欢长臂一勾,两个人脚步不稳,一起摔入了软榻中。 肌肤相对,唇齿间就只剩一指长, 气氛瞬间多了暧昧的意思。 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骆涟漪只觉得心跳得愈发凶猛。 而颜梦欢就是阖着眸子,唇边带着惑人的笑意。 骆涟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要起身,怎奈脖子上修长手臂把他锁得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骆涟漪清了清嗓子,艰难开口,“梦欢,我去给你倒杯水。” 半晌没有回应,骆涟漪无奈只好手动拿开脖颈上的手臂。怕伤到颜梦欢,还特意放轻了力道。 垂着的眸子有些失落,颜梦欢睁开眼看着落荒而逃的骆涟漪,唇边又有些 笑意。 骆涟漪冲出了房门,一阵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不少窘迫。 骆涟漪抚了抚躁动的心,呼了口气去打水。 到了一楼,小二递上了茶水,随口说了一句,“客官,那位姑娘真是天人之姿,小的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呢!你们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好看的,姑娘? 骆涟漪疑惑看向小二,不动声色地询问:“小二哥,那位姑娘现在在哪呢?” 小二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回道:“方才还问起两位公子呢,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骆涟漪面色凝重,又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小二虽然疑惑,但还是叙述道:“那姑娘一袭红衣 样貌倾城,声音听着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听着这个描述,骆涟漪顿时想起来了一个人。 袁晶晶 。 遇到的女子中,也就她喜欢一袭红衣,那容貌,的确可以称得上倾城二字。 没想到,袁晶晶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骆涟漪取了水,连忙上了楼。 心里担忧着,也忘了敲门。 推开门后,正撞见颜梦欢脱了一半的衣服。 宽肩窄背,胸前的绷带也解了大半,只是骆涟漪眼中却无半分色心。 因为离得近,骆涟漪清楚地看到颜梦欢的背上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疤痕老旧,泛着淡淡的粉色,但是数目之多让人看得惊心。 骆涟漪第一次见到颜梦欢的后背,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颜梦欢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忙慌乱地穿上里衣,语气添了几分淡漠:“转过去。” 骆涟漪把茶壶放下转了过去,忍不住询问:“梦欢,这是怎么回事? ” 这疤痕,显然就是人为的。 颜梦欢异眸间慌乱还未退去,听到骆涟询问又冷静了下来。 颜梦欢转身看向骆涟漪,又询问了一句,“涟漪,你真的想知道吗?” 骆涟漪是喜欢行侠仗义,但是她从不喜欢无缘无故地刺探别人伤痛的 过往。 然而此刻看着颜梦欢的那双异眸,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想。 看着颜梦欢修长的手指系着腰带,骆涟漪心里竟紧张起来。 她心里有一种预感,颜梦欢将要告诉自己的,是他无法启齿的秘密。 而她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想知道他的过去,想知道他心底的另一面。 颜梦欢拉着骆涟漪到了床榻前坐下,冰凉的手指激得骆涟漪心里一荡,乖乖的任由他牵着。 颜梦欢薄唇轻启,道出自己心中的黑暗,“我生下来无父无母,是被我的养父养母养大,我的养父也是我的师父。他们养了许多孩子,我只是其中之一。师父严厉,师母苛刻,动辄打骂也是家常便饭。” 颜梦欢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其中的辛酸。 明明是局外人,骆涟漪听的却是心里抽痛。 等到回过神来 骆涟漪的手已经抚上了骆涟漪的后背,隔着衣服也能抚到那些狰狞的疤痕。 “为何不去掉?” 骆涟漪不解询问,颜梦欢精通医术,去掉这些疤痕应该不成问题。 颜梦欢神色微顿,只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身上的疤痕可以去掉,但是心里的疤痕去不掉。” 骆涟漪听出了意思,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到颜梦欢耳边的发丝把侧脸遮得严实,骆涟漪不忍看他阴郁,用指尖挑了起来撩到耳后。 看着耳垂白内透着粉,竟上手捏了捏。 这一捏,两个人都愣住了。 颜梦欢转头看着骆涟漪,后者一脸窘迫。 而两人眉目之间,又好似热烈了几分。 第104章 两相会错意 “涟漪。” 颜梦欢唤了一声,面容生了些忐忑。 “嗯?怎么了。” 骆涟漪正是窘迫,正好岔开了话题。 颜梦欢眸色认真,握上她的手询问道:“涟漪,答应我,不要抛弃我。” 说罢不待骆涟漪回答,便继续道:“我这一生,被太多人舍弃,我不想再被抛下了。” 骆涟漪怔愣看着被握住的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这话在她的耳里,像是求爱…… 骆涟漪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猛地一下收回了手。 就是这个举动,刺痛了颜梦欢。 “涟漪,难道,你不愿?” 明明是她答应了要带自己游历江湖,经历万家堡一事,她竟还想把自己丢下。 那,她又打算怎么把自己弃在何处? 见颜梦欢一脸失意,又回想这一路的撩拨,骆涟漪愈发觉得他就是在向自己求爱。 可是…… 骆涟漪站起,语气有些虚浮。 “梦欢,我……” 刚要解释,就见颜梦欢背过了身。 “涟漪,我累了!”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骆涟漪嘴唇动了动,还是走了出去。 她的心中只有江湖,无心儿女情长。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试过,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她一直以为颜梦欢只把自己当好友,而自己也拿他当好友。 虽说他平日对自己亲昵一些...黏人了些...有时还故意撩拨... 门前,骆涟漪心里咯噔一跳。 颜梦欢,不会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意识到这点,就算是醉了几分,骆涟漪也无法入睡。 就这么挨到了天明,骆涟漪才想起了袁晶晶一事。 也来不及纠结别的,连忙收拾了东西。 没想到这一路乔装打扮还是被袁晶晶发现了踪迹,只能快些离开。 到了马车上,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后者面容平淡,好似与平常有些不同,又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经历昨天,骆涟漪也是感到尴尬,两人一路相对无言。 走了半路,车厢内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而以往,这个时候颜梦欢不是与她说话,就是与她看两路的风景。 眼看到了傍晚,骆涟漪按捺不住撩开了车帘。 “梦欢,我们...” 这一撩开,就看到颜梦欢面色苍白地倚靠在车壁。 “梦欢。” 骆涟漪吓了一跳。 * 骆涟漪拔出背上的刀,极为霸气地喝了一声,“我既来了,你们还在躲什么?” 话说完,面前密林连个回音都没有。 半晌,骆涟漪又扬声说了一句,“你们若是不出来,那我便走了!” 说着,便准备转身。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挡住了去路,虽蒙着面纱,但是那双桃花眼十分魅惑。 骆涟漪一眼认出袁晶晶,还未开口,袁晶晶先开了口,“骆姑娘,好久不见。” 骆涟漪挑眉,反问她,“袁姑娘,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我们的?” 闻言,袁晶晶掩唇笑了笑,“或因奴家与姑娘心有灵犀。” “那倒真是麻烦。” 骆涟漪一脸困扰,余光看了一眼身后,暗中的人已经包围了自己。 袁晶晶一脸势在必得,也与骆涟漪谈起了条件。 “奴家想与骆姑娘做个交易,若是骆姑娘把朱雀令与颜公子交给奴家,奴家便还你清净,如何?” 袁晶晶笑得魅惑,娇媚的声音勾人心魄,上挑的眉梢却带着威胁。 骆涟漪蹙眉,倒是有些疑惑了,这袁晶晶要朱雀令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颜梦欢? 骆涟漪没有追问,只是沉声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袁晶晶美眸冷下,娇媚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十分冷厉。 “倘若不答应,奴家只好送你到黄泉路。” “好大的口气。” 骆涟漪冷笑,握紧了手中大刀。 虽然面上的气势十足,骆涟漪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上次在万家堡受了不小的内伤,也才养好了一半,如今她就连对上一个袁晶晶都够呛,更别说还有这么多帮手。 袁晶晶好似看穿骆涟漪一般,还难得劝了一句。 “骆姑娘这是非要过鬼门关?奴家,还真有些不忍心。” “不必多言,魔教作恶多端,今日我就为武林除掉你们这个祸害。” 第105章 有所图谋 骆涟漪冷声回绝,双手握刀,眸色锋利。 袁晶晶虽然猜到骆涟漪内伤未愈,但是也记得骆涟漪的一手刀法有多强悍,见她说得这么正义凛然,又作攻击的姿势,当即便忌惮地后退一步。 然而骆涟漪没有出手,而是拔腿就跑。 她轻功高,追人尚且有顾忌,但是按照原路逃跑,那就快多了,瞬息间就甩了袁晶晶一大截。 不是没有一拼之力,而是怕他们调虎离山,对付颜梦欢。 袁晶晶瞠目结舌地看着骆涟漪离开,而身侧传来手下的嘲讽,“方才还那么嚣张,就这么跑了?这就是正派人士吗?也不过如此嘛!” 说罢,其余人更是一脸嘲笑。 袁晶晶回过神来,怒目骂了一声,“一群蠢货,还不追?” 她分明是想去找颜梦欢,这些个蠢货还沾沾自喜,愚蠢。 几个黑衣人一惊,不敢有丝毫的耽误,连忙去追。 骆涟漪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客栈,然而客栈已经人去楼空。 房间内明显有打斗的痕迹,看得骆涟漪揪心不已。 颜梦欢虽然有些内力,但是身体一直不好,怎么敌得过这些人? 都怪自己轻易中了他们的圈套,才会让颜梦欢陷入险境。 袁晶晶一行人很快追来了客栈,看到空屋子时也是一愣。 骆涟漪提着刀从门内走出,怒目看着袁晶晶,“你们把颜梦欢带去哪了?” 袁晶晶先是一愣,随即笑着伸出手,“你若是想知道,就把朱雀令交出来。” 骆涟漪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袁晶晶眼睛一亮,想要伸手去拿,见骆涟漪又把手收了回去,沉声道:“人呢?” 袁晶晶美眸间满是狡黠,得寸进尺道:“奴家如何知这里的是不是朱雀令?” 事关颜梦欢,骆涟漪心急如焚,也不啰唆,直接掏出了朱雀令。 而袁晶晶不似之前游移不定,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真的朱雀令。 又想伸手去拿,就见骆涟漪后退了一步,把朱雀令收了起来。 袁晶晶看了一眼骆涟漪的胸口,美眸飞快地思忖,好似想着如何把朱雀令得到。 而骆涟漪看她这副模样,就知晓她根本不知道颜梦欢在哪里。 “这朱雀令,只要我不给,你们就得不到。我奉劝你们还是识趣点,自己走。” 骆涟漪也不与她废话,只是走出了房间。 身后黑衣人想要出手,被袁晶晶拦下。 “你们先退下。” 等黑衣人离开,袁晶晶看了一眼房内的掌痕,美眸暗了暗,跟着骆涟漪身后下了楼。 骆涟漪自然知晓袁晶晶也想知道颜梦欢的下落,关心则乱,她也无暇顾及,连忙向客栈的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二机缘巧合的目睹了全程,见骆涟漪问连忙道:“姑娘你刚走,就有一个穿着丧服的女子来寻你们,小的便去告诉了那位公子,谁料那位公子一下来,就有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把公子给掳走了。” 骆涟漪一听,转头质问袁晶晶,“那卖身葬父的,不是你的人吗?” 袁晶晶蹙眉,一脸委屈,“姑娘再说什么,奴家不懂。” 骆涟漪上下看了她一眼,沉声开口,“一开始我遇到阿芜,总觉得她身上的香味熟悉,再遇到你我便想了起来,她身上的香味正和你身上的香味一样。” 袁晶晶微愣,低头闻了一下自己,又暧昧地对骆涟漪眨了眨眼睛,“未想到,姑娘连奴家身上的味道都记得。”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阿芜的确是我所扮,那个卖身女就与奴家无关了。” 骆涟漪蹙眉,没有怀疑袁晶晶的话,向小二与门口的人打听了特征与人去了哪个方向,便连忙买了一匹马。 刚上去,就见袁晶晶也坐了上来。 袁晶晶弯着眸子,语气娇媚,“奴家与你一同去。” “袁姑娘,还请下马。” 骆涟漪耐着性子开口,袁晶晶只是笑着,也不动作。 骆涟漪伸手要把人拎下去,袁晶晶轻易闪避开。 骆涟漪双腿夹了一下马肚,马儿朝前跑去,两人就在马背上你来我往地动手。 半晌袁晶耍赖一般抱住骆涟漪的腰身,面纱外的狐狸眸子媚意肆意。 “若是姑娘舍得,那便杀了奴家吧!” 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无赖骆涟漪见过不少,但是这么貌美的娇娘耍无赖,实在是让骆涟漪有些下不去手了。 第106章 魔教赵怀英 最终骆涟漪还是妥协,与袁晶晶同骑一马。 她也想知道,这个袁晶晶因何打上颜梦欢的主意? 袁晶晶的手不老实地在骆涟漪身前游走,路过的行人看到都不免面红耳赤,惊叹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如此大胆奔放。 而骆涟漪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开口道:“朱雀令,我已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袁晶晶眸间有些恼怒,开口就是娇嗔,“奴家真心待你,姑娘怎舍得如此对奴家?” 骆涟漪挑眉,没有说话,只是驱着马匹一边离开一边打听。 谁料这一打听,就打听出其他蹊跷来。 原来这半年有不少人失踪,而今日也有人报官说一个富商家的小姐失踪了。 这些失踪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女子貌美,男子俊美。 几乎把镇子都转过了,也没有打听可能被拐到哪里去了。 正当骆涟漪不知该如何时,袁晶晶笑吟吟地开了口,“姑娘想知道颜梦欢去哪里了?” 骆涟漪转头看她,语气不解,“你知道?” 她方才,明明也急切找颜梦欢。 袁晶晶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坏心眼地吹了口气,随即笑着解释,“奴家本来也是不知的,眼下,又知了。” 袁晶晶就算是不继续说,骆涟漪也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是想要朱雀令。 骆涟漪定定看了一眼袁晶晶,沉声询问:“我如何知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见骆涟漪质疑自己,袁晶晶却是不慌不忙。 “奴家带你去见他,你便知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这话倒是有诚意,骆涟漪也应允了袁晶晶。 然而最先坐不住的,竟是袁晶晶。 荒原山林,袁晶晶漪埋怨地看向骆涟漪,“这地方,怎么睡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又说不知去向,就先在这里凑合凑合。” 骆涟漪一边说着一边生起了火,火苗蹿起,将周围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袁晶晶看着摆在面前的枯木,一脸嫌弃。 骆涟漪不理会,抱着大刀席地而坐在火堆前。 而袁晶晶为难地看着脚下,无处下脚。 骆涟漪皱了皱眉,脱下外袍扔给她。 “摊着吧!” 袁晶晶微愣,随即娇笑接过,“姑娘对奴家真好。” 骆涟漪也不接话茬,只是闭目养神 袁晶晶笑了笑,把衣服铺在地上。 美眸看了一眼入定的骆涟漪,袁晶晶开口就是惊人。 “这么担心,你喜欢颜公子?” 骆涟漪睫羽微颤,没有解释,只是反问一句,“袁姑娘又为何盯上他?” “我对颜公子一见钟情。” 袁晶晶目光炙热地对上骆涟漪诧异的目光,再次语出惊人。 “骆姑娘,你不如,把他让给我?” 不知为何,骆涟漪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看着笑颜如花的袁晶晶,一时分不清是觉得她轻浮而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骆涟漪皱起了眉,语气平淡,“你不该问我,而是去问颜梦欢。” 袁晶晶撑着头看着骆涟漪,语气含笑,“骆姑娘,莫不是,你不喜欢颜公子?” 瞬间如鲠在喉,半晌骆涟漪才蹩脚开口,“我与梦欢是好友。” 说完,心里又有些懊恼,她为何要与她解释这么多? “哦~是吗?” 袁晶晶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揶揄看了一眼不再开口。 四周一片寂静,而身边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骆涟漪也不敢睡得太沉。 翌日清早,袁晶晶醒来时已经没了骆涟漪的身影。 袁晶晶一愣,美眸间有些懊恼。 人去哪里了?她竟在别人面前睡这么沉。 侧眸看到马儿还在,袁晶晶刚站起,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骆涟漪拿着几颗野果走来。 “吃些,我们继续赶路。” 袁晶晶接过,故意询问:“你该不会,是在里面下毒了吧?” “袁姑娘可以不吃。” 骆涟漪也不生气,只是捡起了地上的外袍穿上。 袁晶晶莞尔一笑,将果子送入口中。 她这样自认为正派的江湖中人她见多了,自不会用这些他们魔教才会用的卑鄙手段。 “嘎嘎~” 一只乌鸦在两人头顶盘旋,袁晶晶一伸出手,乌鸦就稳稳落下。 袁晶晶取出了乌鸦腿上的纸条,看了后指了指前方,“往哪里走。” 骆涟漪没有多问,快步上了马,随即对袁晶晶伸出手。 袁晶晶美眸弯了弯,握上骆涟漪的手上了马。 路上,袁晶晶殷红的指甲抚着骆涟漪的脸,柔声问道:“你当真要去救颜公子?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骆涟漪侧眸,平淡询问:“袁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晶晶低笑了声,嗓音如女妖般魅惑,“掳走颜公子的是赵怀英,姑娘可曾听过?” 骆涟漪仔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半晌问道:“赵怀英?你们魔教中人?” 这个名字她不耳生,赵怀英,人人唾弃的恶人。 无人知晓他是老是少,只知他贪恋美色,无论男女,凡是美名在外都可能被他盯上。 而凡是被他掳走的,无一生还。有传闻那些美人都被他玩弄致死,也有传闻赵怀英其实就是一个年迈的妇人,掳这么多的美人就是要用美人的血肉维持自己的容颜。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焦急起来。 颜梦欢那副皮囊世间少有,若是真的落入赵怀英手中,那还得了? 袁晶晶轻笑,唇角笑意诡秘,“这个赵怀英心狠手辣,落入他手中的鲜少有活口,而且....他曾经可是你们正道中人。” 袁晶晶仔细观察着骆涟漪的神色,后者一脸淡然,看不出丝毫嫌恶。 这倒让袁晶晶心生怪异了,若是换作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此刻怕是要破口大骂了,再如何隐晦,也会是一脸嫌恶。 袁晶晶美眸敛起,语气多了些疑惑。 “骆姑娘,明知我是魔道中人还与我这般亲近,难道就不怕别人把你与我们归到一处?” 不过仔细一想若是她被人误解也没有何不好。 她还是如此欣赏一个女子,还是想把她变成自己的傀儡。 骆涟漪不知袁晶晶心中危险的想法,只是语气平淡地开口,“我是正是邪,无须他人评判。” 这话说得霸气,而袁晶晶眼中的光也更亮了些。 她真是,愈发喜欢这个江湖女子了。 第107章 入府当丫鬟 随着袁晶晶指路来到了一处豪华府邸,占地几乎是一个村庄,门口的石狮子气势威严,而悬着的烫金牌匾也十分招摇。 牌匾上写着两个字,赵府,不是正楷,形体龙飞凤舞,好不张扬。 让两人棘手的是,院墙极高,看不清里面情形,而站在墙边,还能听到里面有人谈笑。 骆涟漪不死心地转到了后门,依旧如此,里面显然有人把守。 袁晶晶没了耐心,嘟着红唇沉声道:“干脆毒死算了。” 见她真要掏什么,骆涟漪连忙阻止。 “不可,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我们不知道梦欢被关在哪里,还是谨慎一点好。” 袁晶晶黛眉轻蹙,有些不满,“那我们该如何进去?” 骆涟漪正思忖,忽地不见两个人推着板车走来,板车上堆着麻袋。 两人对视一眼,隐去了身形。 离近些听,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大哥,这两个女人长得可真水灵,送进去实在太可惜了。” “蠢货,就这一个人都可以卖二十两,去楼里有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听着两人的对话,骆涟漪才知道麻袋里面装的竟然是人。 骆涟漪刚拿出飞镖,就被袁晶晶挡下。 我来。 袁晶晶做了一个口型,拿出两根银针朝着两人投掷。 银针没入脖颈间,如同蚊虫叮咬一般。 见两人中招,袁晶晶跳了下去,也不避着。 岂料两人看到袁晶晶,却是一脸惊恐,大喝一声转身就跑。 “鬼啊!” 骆涟漪跟着跳下,面容疑惑。 袁晶晶眨了眨眼,满是俏皮。 “只是一点迷魂散罢了。” 骆涟漪无奈笑了笑,伸手把两个麻袋解开。 麻袋里面是两个被捆绑的貌美女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正满眸惊恐。 骆涟漪用飞镖把绳子解开,这才询问:“他们为什么抓你们?” 粉衣女子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蓝衣女子则是沉静一些,虽说因害怕语气都有些磕磕巴巴,但是话语好歹连贯。 “我们是被拐来的,听他们说要把我们卖到赵府当丫鬟。” 话落,骆涟漪与袁晶晶眼睛皆是一亮。 得知两人不是本地的,骆涟漪取下腰间的钱袋递给两人,嘱咐道:“你们先找人给你们家人传信让他们来接你们,再去官府报案,寻得庇佑。” 骆涟漪说完,袁晶晶却是嗤笑一声,“你让她们去官府,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两个刚欢喜的女子一愣,眼中迷茫。 为何去官府,就是自投罗网? 骆涟漪沉默了一瞬,撕下一块里衣,刺破了手指画了一个纹路交给女子。 “你们拿着这个去找门口带着这个纹路的镖局,与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护送你们离回家。” 说着,也拿出两个药包,“若是在遇到危险,就把这撒到他们身上,记得掩住自己的口鼻。” 两名女子连忙接过,哽咽着就要跪下。 “多谢恩人。” 袁晶晶嫌恶地侧开身子,骆涟漪则是扶起了两人要跪下的身子。 “好了,赶紧回家吧!” 骆涟漪示意,两个女子又是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等到两个女子离开后,袁晶晶才不满开口,“骆姑娘一直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这不是多管闲事。” 骆涟漪说完拿起麻袋递给她一个,示意道:“套上,我们假扮他们混进府里。” 袁晶晶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你让奴家当丫鬟?” 看着袁晶晶一脸排斥,骆涟漪压着笑意开口,“想要进府,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袁晶晶红唇一嘟,似是娇嗔,“你指使我?你可知我是谁?” “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混不进去。” 骆涟漪无奈强调了一遍,袁晶晶也只得妥协。 两人把脸上涂了灰,骆涟漪把车推到了门前,先敲了敲门,随即两人钻进了麻袋中。 门被打开,两个小厮走出,看到麻袋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把麻袋打开,见是两个姑娘,脸上虽然有灰但是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左边小厮率先开口,“这是不是老三他们送来的?” 右边小厮点头,“可能是,也不知道这人跑哪里去了,先把人抬进去吧!” 两人一人一个把人扛了进去,骆涟漪悄悄拉开口子,记住周围的地形。 一盏茶后,两人被放下,随即就听到门上锁的声音。 骆涟漪钻出麻袋,就看到袁晶晶一脸委屈地擦着脸上的灰。 骆涟漪走到窗前看着院内,院子无人把守,只是大门紧闭。 她们两人如今身处在一个普通的房间中,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骆涟漪正想着如何进行下一步,又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袁晶晶走到骆涟漪身后,一脸的‘害怕’。 进来一个穿着艳丽的妇人,一双吊梢眼扫视了一眼两人,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进来吧!” 几个小厮鱼贯而入,在屋内放了两个木桶,放入了热水。 有几个样貌清秀的丫鬟走近,放下了衣服与胭脂水粉又退了出去,极为有规矩。 妇人看向两人,沉声道:“既来了这里就安分些,只要你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一个月可得十两银子,你们若是想走也可以,不过要在府里待上一个月。” 听到这话,骆涟漪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们倒是还挺人性化。 “收拾就出来。” 妇人说完走了出去,门也被关上。 骆涟漪走到门前看了看,门虽未上锁,但是妇人与几个小厮却是守在了门口。 回头看去,袁晶晶已经脱了衣服踏入木桶中。 骆涟漪刚解开衣服,就见袁晶晶眨着桃花眼看着自己。 微微蹙眉,骆涟漪把外袍脱下扔去。 袁晶晶接住衣袍丢下,见骆涟漪已经入了木桶。 娇媚的脸上毫不掩饰失落,袁晶晶整个身子没入桶中,墨发浮在水上,如女妖一般。 骆涟漪快速洗漱好,换上了准备好的衣服。 衣服与那些丫鬟的衣服如出一辙,而就连丫鬟穿着都是绸缎,十分奢侈。 耳边传来出水声,骆涟漪并未回头,只是挽好了发髻。 察觉袁晶晶坐在了铜镜前,骆涟漪余光扫了一眼,却是一愣。 第108章 颜梦欢被困 再看袁晶晶,已经完全变了一张脸,若说她本来的脸可以用魅惑形容,那面前这张脸顶多算是清丽。 但那一身的妖媚气质,又多了几分韵味。 “你何时易容的?” 骆涟漪语气错愕,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了脸,这易容术未免太高明了些。 袁晶晶笑着眨了眨眼睛,也不解释。 “好了没?” 门外响起妇人的催促声,随即被门推开。 妇人走了进来,见到两人时眼睛一亮。 一个皎月美人,一个清丽佳人。 “没想到这次送来的成色这么好。” 妇人评价了一声,笑着示意,“给她们再好好打扮打扮,让她们两个去主子跟前伺候。” “是。” 妇人身边的丫鬟俯了俯身,上前把两人包围。 半晌后,两人顶着精致的发髻与妆容端着瓜果被带到了主院。 前面的妇人还在讲着规矩,身后两人则是快速打量四周。 袁晶晶看着四周来往的貌美丫鬟,低声嗤笑一声,“他倒是会享受。” 骆涟漪敛去眸子,十分赞同袁晶晶的话。 天下女子如百花,各有颜色,然而能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好颜色。 半晌,妇人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对着前方的美人屏风恭道:“主子,新送来的果子。” “送进来吧!” 一道嘶哑的男声从屋内传来,妇人对着骆涟漪两人示意。 两人走了进去,骆涟漪余光看到艳红色的衣袍,再抬头就看到一张还算俊逸的脸。 只是这张脸苍白的不像话,眼白布着血丝,看着多了几分阴森。 只是不知为何,这张脸好似有些眼熟。 骆涟漪心下疑惑,回过神来正对上面前男人审视的目光。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是露馅了,谁料男人竟愉悦笑了起来。 “不错,新来的?” 一侧待命的妇人连忙上前谄媚回道:“是,新来的” “以后就留在主院伺候吧!” 男人示意,把身侧的美人揽入怀中,埋在香颈中闻了闻,又一脸餍足地吩咐,“昨日送来的美人如何了?可驯服好了?” 妇人面容一变,连忙跪了下来,声音都因恐惧而带着轻颤,“主人恕罪,还未驯服。” 男人撑着头,似是有些无奈,说出的话却十分无情,“若是明日我还看不到美人展颜,你就去领三十板子。” “是是。” 妇人听得脸色苍白,拜了一拜才退出去。 骆涟漪与袁晶晶对视一眼,也跟着退下。 “主人真坏。” “主人吃这个。” 身后传来玩闹声,听得骆涟漪浑身不适。 出了院子,骆涟漪快步上前询问:“主子方才说的美人,那究竟是多美的美人?” 妇人转身看向骆涟漪,有些戒备,“你问这个干什么?” 骆涟漪低下头,佯装委屈,“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姿色也就只能做丫鬟,能得主人青睐的会美成什么样。” 妇人听这话,心中的猜忌荡然无存。 嫉妒是女子的通病,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女人,她们往往会更嫉妒比自己貌美的女子。 这戏码,她在这里见得多了。 妇人斜睨了两人一眼,暗暗警告,“做好你们的事情,能在主院侍奉是你们的福气。这个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纵然你们有几分颜色,比起那个美人还是差得远了。” 听着妇人的语气,骆涟漪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说的美人就是颜梦欢。 正想着如何套出颜梦欢的所在地,身侧的袁晶晶赫然出声。 “管家姐姐。” 袁晶晶笑着唤了一声,快步上前恭顺道:“姐姐,我有办法让那美人听话。” “你?”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袁晶晶,有些质疑,“你?” 小丫头片子自己都是被拐来的,能做什么? 袁晶晶扯着唇角,笑着解释,“姐姐不知,我家里是做楼里营生的,对付这种人有的是手段。” 妇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许多。 “可以,你去试试。” 如今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还不如让她试试,若是成了功劳便是自己的,若是不成自己也没损失。 见这个法子可用,骆涟漪连忙主动要求,“我愿协助姑娘。” 袁晶晶眸间有些狡黠,又道:“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那你跟我来吧!” 妇人点头,袁晶晶连忙跟上,又挑衅地对骆涟漪眨了眨眼。 骆涟漪无奈蹙眉,想要跟上被一侧的丫鬟拦住去路。 “姑娘,随我来。” 骆涟漪看了一眼袁晶晶,后者连头都不回。 而骆涟漪被带回了房间,面前的房间比方才的房间明显好些。 梳妆台前摆满了首饰,而衣柜中也是清一水的绫罗绸缎,只是也与身上的丫鬟服饰差不了多少。 再回想这赵府,处处透着奢侈。 怪不得这些女子都是被拐来的,却也留下了这么多,看来还是有缘由的。 骆涟漪走到窗前打量,院内一共有六个房间,而院内有几个女子正在院中刺绣,时不时地还看向窗户这边议论着什么。 骆涟漪有些犯难,这么多人盯着,看来只能晚上再探路了。 另一边,袁晶晶被带入了一个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座凉亭,以及凉亭中的绝美男子。 男子身着红衣,肌肤胜雪,仿若笔墨绘出的五官只是一眼便让人刻到骨子里,又不敢去看第二眼,总觉得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看清男子的相貌,袁晶晶才安心地垂下眸子。 妇人也不敢靠近,只是对着袁晶晶嘱咐,“好好劝,这位祖宗我们可是惹不得的。” 惹不得? 袁晶晶压下眸间疑惑,飞快应了声是。 “去吧。” 妇人催促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袁晶晶这才发现周连个人侍奉都没有,不过这也方便了她。 袁晶晶走进凉亭,正对上颜梦欢淡漠的眸子。 袁晶晶脚步一滞,随即含着笑意调侃,“瞧公子这模样,可没有半分被困的窘迫。” 颜梦欢低头画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 袁晶晶吃了瘪,余光看到了颜梦欢所画的东西。 画纸上是一个没有脸的女子,女子穿着劲装环着胸,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第109章 得见赵怀英 哪怕画上的人没有脸,袁晶晶也认出了画上的人。 骆三娘。 看来这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情谊。 袁晶晶美眸暗了暗,含笑开口,“三娘为救你来到这里,你倒是悠闲。” 骆涟漪让颜梦欢神色终于有些变化,颜梦欢再次打量是袁晶晶,后者清丽的面容有些得意。 “她在哪?” 颜梦欢启着薄唇询问,眸中的关切也无法维持方才神仙公子的模样。 袁晶晶眸中懊恼,卖起了关子,“若想知道,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颜梦欢蹙眉,有些不悦,而心中也思忖起袁晶晶的身份。 袁晶晶微微吸了口气,沉声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才是袁晶晶盯上颜梦欢的原因,她是喜欢美色,但却不愚蠢。 自从万家堡后,她就把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放在了心里,好好调查了一番。 那个骆三娘被她调查得一清二楚,就连她那个失踪的父亲。 唯独这个男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而且,他的功法....... 回想那日他在栾城的展现的身手,袁晶晶眸中就有些忌惮,也愈发好奇颜梦欢的身份。 “你还没有资格问我。” 颜梦欢语气淡漠,并非与骆涟漪在一起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而是上位者的睥睨。 袁晶晶稍稍为他的气势一震,心中更加好奇。 这般相貌,这般气度,都不该是籍籍无名,可是为何自己从未听过他? 袁晶晶走过去,美眸含着笑意看着他,嗓音带着魅惑,“难道公子不想知道现在骆三娘在何处?”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院外,眼中深藏着笑意。 看来她为了救自己,也来到了这里。 袁晶晶见威胁不了他,美眸间不由有些懊恼,语气也刁蛮起来。 “我现在,随时可以杀了她。” “就凭你?” 颜梦欢嗤笑,眼梢带着轻视。 涟漪聪慧,武功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了她。 袁晶晶被刺激到,当即站起就走,“我今日还偏要杀了她。” 颜梦欢也不拦着,只是悠闲落笔。 话都说出去了,袁晶晶面上挂不住,索性也不待了。 袁晶晶出了院子也未见到妇人,索性直接离开。 她前脚刚走,妇人就赶了回来,见院内没了人,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公子,主子邀公子同饮酒。” “如此,便安排吧!” 颜梦欢松了口,就这一句也足以让妇人欣喜若狂,连说了三遍好,又忙出去汇报这个好消息去了。 而这边骆涟漪本是想等到傍晚在府里探探,就见袁晶晶回了。 等袁晶晶关上了房门,骆涟漪连忙询问:“见到颜梦欢了吗?” 袁晶晶转身,把手中的发簪抵在骆涟漪的脖颈,眼中杀意尽显。 骆涟漪只觉得莫名,也不解发问:“你这是干什么?” “要你的命。” 袁晶晶含笑说着,手中的发簪朝着白嫩的脖颈刺去。 骆涟漪横着手抵挡,反手握住袁晶晶手扭到身后。 手腕吃痛,袁晶晶手中发簪掉落,面有不甘,反手打了一掌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骆涟漪见她一脸气愤,更感莫名。 袁晶晶知晓自己奈何不了骆涟漪,跺了跺脚坐在桌子上,连摔了两个茶杯出气。 她实在是觉得憋屈,她自认武功不低,但是比起这个女人还是差了很多。 还有她一手自豪的毒,平日就算是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她也能放倒他。 谁能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毒又对她无用。 袁晶晶越想越憋屈,撒泼地蹬了蹬腿。 骆涟漪看得一头雾水,这姑娘怎么了?突然这么大火气? “你们这拆房子呢?” 一声怒骂从门外传来,妇人推门走进,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眼地上碎裂的茶杯。 眼睛一挑,怒骂道:“我看你们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你们莫不是想挨板子不成?” 骆涟漪上前,扯着唇角赔笑,“抱歉,我们只是吵了两句嘴,已经没事了。” 妇人也不想生事,沉着脸教训了两句,“你们最好老实一些,不然活活打死你们,丢出去喂狗。” 威胁完,妇人又命令道:“行了,主人要设宴,你们梳洗梳洗,去主院伺候吧!” 说罢看了一眼袁晶晶,抬步离开。 设宴? 骆涟漪皱眉,再次看向袁晶晶,“你已经见到颜梦欢了?” 袁晶晶心中的气已经去了大半,点头应道:“是见到了,赵怀英待会宴的就是他,我也告诉了他你在这里。” 了解了情况,骆涟漪也连忙梳洗准备去主院伺候。 只要见到颜梦欢,便能想办法逃出去。 袁晶晶看着骆涟漪的举动,美眸也沉思起来,半晌勾了勾唇,也坐在梳妆台前收拾自己。 两人被差去了主院,妇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一众貌美的丫鬟,而骆涟漪与袁晶晶因为貌美,被安排了侍奉酒水。 赵怀英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衣,胸前衣敞开,左右抱着妖艳的美人,毫不避讳地亲昵,暧昧的一幕让不少丫鬟都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去看。 骆涟漪紧盯着门口,直到那道身影出现。 素来喜着淡雅衣袍的他,今日竟穿了一袭红儿的衣袍,更衬托的肌肤似玉,那张鬼斧神工的脸显得格外夺目,一瞬间让屋内的百花都失去了颜色。 骆涟漪唇畔勾起,递了个眼神。 看他面色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 赵怀英见到颜梦欢走来,看得眼神都痴了,杯中的酒倾斜了都不知道。 颜梦欢走到空位坐下,挺直的背与悠然自得的行为看着丝毫不像是阶下囚,倒像是来做客的。 赵怀英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又举起了酒杯,“颜兄,你肯赏脸真是我的荣幸,来,我敬你一杯。” 颜梦欢举起酒杯,也不举,只是直接喝了下去。 赵怀英笑了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颜梦欢,好似在看猎物一般。 颜梦欢低头饮酒,只是余光偶尔看向骆涟漪,两人暗自交流。 赵怀英看了一眼颜梦欢对面的酒杯,笑得颇为讨好,“颜兄,近日在寒舍住得可还好?我送你的喜服,可还喜欢?” 第110章 救命火心莲 喜服? 骆涟漪眸间错愕,再看颜梦欢与赵怀英的衣袍,都是大红色,看着款式相同,就连衣襟的花纹都相同。 这是,喜服? 骆涟漪惊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两人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颜梦欢注意到骆涟漪的神色变化,剑眉不禁蹙起,淡然的语气也多了些不悦,“俗气!” 这两个字一说出,骆涟漪明显听到旁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颜梦欢的目光也有些怜悯,好似下一刻他就没了性命一般。 就在骆涟漪以为赵怀英会发火的时候,后者只是喃喃自语,“你以前,可是这最喜欢红色。” 这话听得骆涟漪犯起了迷糊,以前?难不成他们以前认识? 但是颜梦欢平日最不喜的就是这种大红大绿,连她自己都不允许穿。 颜梦欢倒是面色如常,直白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闻言,赵怀英的目光变得阴鸷,啪地一声把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 猩红的眼睛死盯着颜梦欢,怒吼责问:“为何要走?我这里是人间极乐之地,美酒美人无数,难道还有别处比这里更好吗?” 颜梦欢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酒杯,语气依旧平淡,“人间极乐?我怎么只看到一副快烂掉的皮囊?” 这句话明显刺痛了赵怀英,赵怀英猛地站起,身子闪现到颜梦欢面前,死死扼住他的脖颈,愤怒的话从唇齿挤出,“你找死。” 见此骆涟漪站不住了,刚想上前就被袁晶晶拉住。 “他没有动杀心,你要是出手,那就说不定了。” 袁晶晶与赵怀英都是魔教中人,袁晶晶的话骆涟漪不敢不信。 毕竟,她赌不起。 见颜梦欢面色未变,骆涟漪也收回了迈出的腿。 赵怀英果然很快收了手,甩袖怒道:“把他给我关进牢房,不准给他吃喝,什么时候骨头软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一侧候着的妇人眼神一冷,挥手命道:“带走。” 话落冲进来了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把颜梦欢架走。 骆涟漪不理会袁晶晶,悄无声息地退下。 骆涟漪跟在暴怒妇人身后,妇人自然察觉不出轻功高的骆涟漪,而旁人看到妇人也是远远避开,也注意不到身后的骆涟漪。 半晌到了所谓的牢狱,骆涟漪只是一眼就不禁头皮发麻。 所谓的牢狱在潭水中心,而四周竟然爬满了蛇,就连笼子上都盘着几条花花绿绿的,明显有剧毒。 而牢狱阴冷,让人不禁打着冷颤。 “关进去。” 妇人喝了一声,看着颜梦欢又冷笑,“不识抬举,主人已经对你够宽容,奉劝你还是识趣些,不然你就冻死在这里吧,走。” 妇人转身,骆涟漪垂下头,恭敬跟在身后,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出了牢狱,妇人回头吩咐,“去告诉厨房,每日给一碗水,别让他死了。” 说完才注意一直跟着自己的竟然是骆涟漪,顿时警惕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骆涟漪低着头,恭顺回话,“奴婢只是想为姐姐分忧。” 妇人眼中虽然有些狐疑,但此刻也没有多问,只是示意道:“去吧!” “是。” 骆涟漪俯了俯身,站起时哎呀一声,身好似没站稳一样朝前栽去。 妇人惊了一下连忙躲开,骆涟漪的身子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站的,待会去礼教堂好好学学规矩,若是在主子面前失了仪,仔细了你的皮。” “是。” 骆涟漪一骨碌的爬了起来,而她乖顺的态度让妇人十分满意,点了点头离开。 等到妇人离开,骆涟漪看着手中的令牌勾了勾唇,转身朝着牢狱走去。 刚走到了门口,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 “站住,这里不准进。” 骆涟漪打开手中的食盒露出一碗水,尖着嗓子让自己听起来温柔一些,“管家姐姐吩咐,以后由我每日给里面的人送一碗水,以免人死了。”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虽然亲眼看着骆涟漪去而复返,但还是有些戒备。 骆涟漪也不多话,直接亮出了玉佩。 这招果然有用,两人连忙让开,一句废话都没有。 骆涟漪顺利进入了牢狱,此刻牢狱只有颜梦欢一人,也不用担心被人偷听谈话。 “颜兄,玩得可还开心?” 骆涟漪对着颜梦欢的背影调侃,就见后者幽怨地转过身来, “涟漪还笑我,你可知我这两日如何过的?” 骆涟漪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当下就软了语气,“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吗。我顺便去厨房给你拿了点吃的,你快吃点,这里我不能待太久。” 骆涟漪把食盒的糕点与水拿出,看着颜梦欢拿起吃下。 看着他乖巧的模样,骆涟漪的眸光也柔和下来。 “再忍忍,今天晚上我探探路,等明天晚上救你出去。” 颜梦欢抬了头,语出惊人,“涟漪,我现在还不能走。” “怎么了?” 骆涟漪眸间疑惑,那赵怀英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在这里有什么好待的? 颜梦欢阖着眸子,好似在做什么决定,半晌后直言,“赵怀英的手中有火心莲,能压制我体内的毒。” 骆涟漪皱眉,一时无言。 放置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起,颜梦欢眸间有些失落,刚想答应出去就听骆涟漪的声音,“今天见他露了一手,虽然我内伤还没痊愈,但是也能敌上一敌人。” 颜梦欢怔了怔,眼底的冰霜一寸寸化开,又染上了暖意。 骆涟漪全然没有注意,又问:“梦欢,你知道那个什么火心莲在哪里吗?” 这一问倒是问到了颜梦欢,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无言。 骆涟漪无奈扶额,灵光一闪,出了个主意,“梦欢,这样,你假意归顺,套出火心莲在哪里然后我们再抢。” 说罢想起什么,又道:“我是跟袁晶晶一起进来的,她与赵怀英都是魔教中人,而且不知为何她也盯上你了,我们还是小心些,若是他们联手,别说火心莲了,就连我们都出不去。” 听到骆涟漪说袁晶晶盯上了自己,颜梦欢唇边笑意有些许僵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又笃定地说了一句。 “放心,他们不会联手。” 第111章 悲惨往事 听到颜梦欢说袁晶晶与赵怀英不可能联手时,骆涟漪心下诧异,耐不住性子直白询问,“梦欢,你为何说他们不可能合作?” 看到他眼中的试探,颜梦欢不慌不忙地回答,“涟漪难道不知何为魔教圣女?” 这话倒是问住了骆涟漪,她只知肆意江湖,对魔教知之甚少。难道这魔教圣女,还有其他的含义? 见颜梦欢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骆涟漪不由得追问:“这魔教圣女,有何含义?” 颜梦欢收了笑意,解释道:“魔教圣女是药人,她的血可使人功力大涨,说是圣女也可以说工具。而这赵怀英痴迷武功,曾经是不止一次想要...擒获袁晶晶。” 骆涟漪听得心惊,不解询问:“你如何得知?” 闻言,颜梦欢看向骆涟漪要,语气虽轻,但却夹杂着冷意:“我的亲生母亲,是被魔教教主所害。我母亲出自名门正派,他为了得到我母亲家族的功法,残忍对她下毒控制,当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我是我母亲以生命为代价才生出来的,而那功法也被他夺走。”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听颜梦欢谈论他的生母,只是她没有想到还有这么残忍的真相。 看着颜梦欢轻颤的睫羽,骆涟漪只觉得如鲠在喉,纵然心有疑惑也再问不出第二句,更心疼与想要安抚面前的脆弱的人儿。 等到回过神来,骆涟漪的手已经放在颜梦欢的头上,这个诡异的安慰姿势,一时间让两人都愣在当场。 骆涟漪懵得想要抽回手,刚拿开就被颜梦欢抓住。 两人视线碰撞,前者错愕,后者炙热。 颜梦欢把骆涟漪拉入怀中,手臂圈紧,抱得极为用力,几乎勒得骆涟漪喘不过气来。 骆涟漪没有挣扎,而是真切地感受着颜梦欢的悲痛。 牢中湿冷,两人的身躯却分外炙热。 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骆涟漪不由得腹诽,她以为她已经够力大无穷了,没想到他身体看着这么瘦弱,力气却这么大。 算了,权当让他发泄了。 骆涟漪一边艰难呼吸,一边腾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难过,不难过。” 骆涟漪自幼就浪迹江湖,养得一身潇洒不羁的性格,哪里懂这些细腻心思?也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慰。 然而就是简短的六个字,却神奇地让颜梦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颜梦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把手臂松了些,不过却没有完全放开,下巴还依旧放在骆涟漪的肩膀上。 呼出的热气打在骆涟漪修长的脖颈,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加快。 眼中的恨意被清明取代,颜梦欢又紧了紧手臂,语气却是柔和了下来,“方才涟漪问我为何知晓袁晶晶与赵怀英不会联手。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收罗魔教的消息。我这副残躯自己报仇是不可能了,只愿能多了解一些,如今江湖上的各大门派视魔教为眼中钉,我只愿能略尽绵力,平家母之怨。” 骆涟漪听得心脏揪起,再无法怀疑半分。 想起白术曾说魔教圣物或能医他,骆涟漪刚要说出,身后传来一声催促,“送水的,好了没有?” “这就出来。” 骆涟漪说了声,连忙把食盒收起,对着颜梦欢嘱咐,“记得假意归顺,我会想办法再跟你见面。” 说着把带着的千里香洒在他的身上,这才放心离开。 颜梦欢目睹骆涟漪的身影,唇边笑意也柔和了下来。 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为了自己入险境。 真是...太傻了。 因为持着令牌,所以骆涟漪也没有引起守门的小厮怀疑。 天色渐晚,骆涟漪回了房间打算准备夜探赵府,谁料刚进门就对上一双幽怨的美眸。 “去何处了?” 这哀怨的神情,这质问的语气,像极了抓住了出门在外喝花酒的妻子。 “这好像与袁姑娘无关。” 骆涟漪语气平淡,走到了衣柜前查看衣服,想着找个深色的晚上不惹眼。 刚看了一半,袁晶晶就凑到了面前,嘟着红唇询问:“这是打算,夜探赵府?” 骆涟漪也不否认,只是反问她,“要一起吗?” 袁晶晶没想到骆涟漪要自己一起,弯了弯美眸应声,“我也去挑衣服。” 这模样别提有多乖巧,但是谁能想到她竟就是让无数江湖人闻名丧胆的魔教圣女! 摸着衣服的手顿了顿,骆涟漪问向袁晶晶,疑惑追问:“传闻你喜把人制成傀儡,是真还是假?” 袁晶晶闻言头也不回,柔媚的嗓音十分惑人,“什么傀儡,何须说的这般难听?我只是想把他们永远留在我的身边罢了。” 两人换好了衣服,趁着夜色出了院子。 高大的树枝上,两人借着树叶隐去了身形。 袁晶晶见骆涟迟迟没有动作,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调笑,“怎么?想拿我当挡箭牌,又怕我跟着你去找颜公子?” 骆涟漪自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是被袁晶晶这么直白说出,一时有些窘迫。 “哎~” 袁晶晶叹了口气,美眸满是幽怨,“为何骆姑娘如此执拗地要拆散我们有情人?” 见她又是一副做戏的派头,骆涟漪无奈纠正,“别闹了,你办你的事情,我办我的事情,我们各不相干。一个时辰后回去。” 袁晶晶收了笑意,完全没有方才的玩笑之色,“好。” 两人各自散开,骆涟漪循着记忆朝着主院找去。 白天也观察了巡逻的踪迹,也算是有惊无险地穿过。 骆涟漪顺利落到了主院,耳边管乐与嬉笑声不断传来。 借着夜色跃上了屋顶,随即从瓦砾的缝隙中看到了荒唐的一幕。 大厅内,一群美人醉作一团,而赵怀英裸着上身左拥右抱,怀中的美人一知半解,媚意横生。 这一幕看得实在是让人脸热,骆涟漪悄悄退下,心中安定。 这赵怀英沉湎酒色之中,一时半晌也不会出来,看来她要抓紧时间了。 骆涟漪在主院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赵怀英的房间。 其实也不用费多大的功夫,虽只有一面,但是根据这府里的装潢,与赵怀英的行事就可以看出他喜奢靡,找最大最好的房间准没错。 第112章 身受重伤 骆涟漪进了房间,借着月光只看到一片明晃晃的黄色。 怕是什么机关,骆涟漪也不敢靠近,从怀里拿出火折子查看。 这一看,彻底惊到了她。 这明晃晃的不是别的,竟然是黄金,这个赵怀英竟然给自己造了一张金床。 骆涟漪唇角抽了几抽,按捺下无语,到处搜索。 骆涟漪跟白术学了几年机关之术,自认也算是个高手,一般的机关对于她来说也是形同虚设。 而且自从离开百草镇后,她与颜梦欢也时常沟通讨论,颜梦欢机关方面的造诣不比白术差,连着她的见解也精进了不少。 然而搜遍了屋内,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 骆涟漪有些丧气,猜着这个宝物还能被骆赵怀英藏在什么地方。 难不成,被他带到了身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就难以按下去。 骆涟漪正犹豫着要不要牺牲一下美色去接近一下赵怀英,还未决定,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回来了,骆涟漪面色一变,连忙隐去气息躲了起来。 门随即被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步伐稳健,丝毫不像是喝醉的人。 只是可惜屋内昏暗,看不清模样。 然而随着灯亮起,骆涟漪却是惊了一下。 底下的不是别人,正是赵怀英。 赵怀英此刻哪里有半分醉意,那双眼睛也不见丝毫颓靡之色。 难道方才他在大厅醉酒都是装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心机还真是深沉。 骆涟漪心中正思忖,就见赵怀英好似找着什么。 骆涟漪就在屋顶看着他四处翻找,随即愈发觉得疑惑。 在自己的房间,他在翻找什么? 约莫一盏茶后,赵怀英忽得停止了翻站在衣柜前。 随即好似懊恼地甩上了门,那姿态说不出的阴柔,倒不像个男人。 不像个男人? 骆涟漪眸色一动,仔细观察赵怀英的身躯,这一观察就察觉了不对劲,面前虽然是赵怀英的脸,但是身躯还是差了些。 骆涟漪心中已然明白面前的并不是赵怀英,也知晓面前的人是谁。 骆涟漪继续观望,见下方的‘赵怀英’已经打算出去。 骆涟漪动了动手指,千里香悄无声息地撒下。 等到屋内再次陷入了黑暗,骆涟漪才跳了下去。 她找了一遍,方才假的赵怀英也找了一遍,显然这屋内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东西。 骆涟漪准备出去,一记掌风忽地打来。 骆涟漪连忙打过,就见面前又多了一个赵怀英。 面前的赵怀英一身的酒气,眸色阴戾地盯着骆涟漪。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赵府何事?” 他说的是你们,不是你,显然是跟刚才的赵怀英已经动过手了。 骆涟漪庆幸自己蒙着面,不然正好跟赵怀英撞了一个照面。 赵怀英见骆涟漪不说话,冷笑一声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说着,挥着凌厉的掌风把骆涟漪逼到了房间内。 骆涟漪只好抬掌迎上,惊诧赵怀英的内力深厚。 若是她内伤痊愈,她完全可以有一敌之力,但是此刻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骆涟漪被逼得连连后退,本来以为可以勉强应对,谁料赵怀英忽然发了狠,打的她一个踉跄。 又是一掌接踵而至,正打在骆涟漪的胸口。 骆涟漪只觉气血翻涌,吐出了一口鲜血,拼了全力反打了一掌。 赵怀英没想到骆涟漪还有力气还手,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骆涟漪就趁着这个空隙逃离,身后传来赵怀英气急败坏的声音,“都给我追。” 骆涟漪头也不敢回,只一个劲地往前跑。 寂静府中忽得嘈杂起来,骆涟漪只能循着记忆回院子。 前方忽得有一行人拦住了去路,骆涟漪只能躲了起来。 前后同时变得嘈杂起来,骆涟漪进退两难,只能按兵不动。 眼看着两队搜罗的人准备离开,骆涟漪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一人开口,“有血迹,就在这附近,给我仔细搜。”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飞镖。 可惜没有带刀,不然还有一拼的底气。 眼看脚步越来越近,骆涟漪正欲出手,忽得听到一道甜美的声音,“吓死我了,这怎么这么多人?” 为首的小厮看到面前身材娇小,长相甜美的女子时,眉眼顿时带了笑,“酉小姐啊!” 酉一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骆涟漪的方向,笑着示意,“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听到她问,小厮连忙恭敬解释,“府里进了贼人,我们这正搜呢!” 酉一丝闻言歉意笑了笑,柔声道:“那你们真是辛苦了,待会给你们送些我新酿的酒。” 小厮闻言,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我们就多谢酉小姐了,素闻酉小姐新酿的三也三齐千金千求一坛,我们真是有口福了。” 酉一丝掩唇笑了笑,语气满是骄傲,“那是自然,我酉一丝这一生酿酒无数,最为自豪的便是两种酒,一种是早就闻名江湖的酉点一丝酒,采用上好的果子发酵而成,回味甘甜,就连宫里的娘娘也时常订购。” “再有便是我这新酿的三也三齐,极品清酒,我敢说,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比我这三也三齐更好的酒了。” 酉一丝说完,几个小厮连连夸赞。 “酉小姐酿的酒,自然是人间佳酿。” “那是,要不说皇宫都重金买酉小姐的酒呢!” “酉小姐酿的酒,可是天下第一。” 听着三人的夸赞,酉一丝笑的花枝乱颤,脸颊上的酒窝分外醉人。 忽的,酉一丝哎呀一声,看着为首小厮手上的血迹歉意开口,“抱歉,我方才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坛子,伤了手指,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说着把白嫩的手指举上前,手指上赫然有殷红的血迹。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酉一丝挥着帕子催促,“我就不耽误诸位大哥抓人了,你们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管家就好。” 几个小厮没有多想,客套了两句纷纷离去。 察觉周围的人都走了,骆涟漪才松了口气,刚准备脱身,面前忽得出现一张甜美的小脸,还有月牙一般的眼睛。 “你就是他们要抓的贼吧?” 酉一丝的嗓音清脆甜美,脸颊的酒窝更是如同美酒一般醉人。 第113章 危机暗伏 听酉一丝询问,骆涟漪如实回答:“他们要抓的是我,只是我并非贼人。”‘ 酉一丝笑了笑,示意道:“你现在要快些回房间去,我与你一起吧。” 见她竟要帮助自己,骆涟漪虽然意外,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两人走在道上,路上的巡逻的小厮见到酉一丝也只是亲切的打招呼。 酉一丝把骆涟漪送回了院子,笑着示意,“若是待会有人问你去何处了,你就说帮搬酒送去主院了。” 骆涟漪点头,拱了拱手道谢,“多谢姑娘相救。” “下次见咯,涟漪。” 酉一丝俏皮眨了眨眼睛,转身小跑离开。 身后的骆涟漪一脸震惊,这位姑娘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 可是她好似从未见过她,只是听过她的名字,喝过她酿的酒。 不过,终归是善意的。 骆涟漪勾了勾唇,抬步回了房间。 门一打开,就见袁晶晶站在门口,一脸的审问。 “奴家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娇媚的嗓音带着冷意与试探,不见温情。 骆涟漪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刚准备回自己的床榻,就被袁晶晶拦住了去路。 “你去赵怀英房中,有没有找到什么?” 闻言,骆涟漪似笑非笑地看向袁晶晶,“袁姑娘如何知晓我去了赵怀英房中,还是说,袁姑娘也去了?” 袁晶晶眸色闪躲,随即意识到什么,忽得对骆涟漪出手。 骆涟漪本就重伤未愈,又被赵怀英打了一掌,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见袁晶晶攻来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平白又挨了一掌。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骆涟漪身子无力倒在地上。 袁晶晶没想到子骆涟漪躲都不躲,收了掌气愤问道:“你为何不躲?” 骆涟漪想要起身,刚撑起一点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再听袁晶晶的质问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多。” 听着骆涟漪声音,袁晶晶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个假的赵怀英就是她假扮,没想到一出来就撞上赵怀英,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武功只能逃离。 回来后听说主院遭了两个贼,也猜测到了是骆涟漪。 难道说,她先前就被赵怀英打伤了? 袁晶晶蹲下身子把上骆涟漪的脉搏,察觉到骆涟漪的脉若游丝,黛眉再次皱起,“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难不成你在万家堡受的伤还没好?” 袁晶晶这才察觉不对,她这样的性子不该会在城外逃跑,当时只以为她是担心颜梦欢。现在想来,或也因她内伤未愈。 袁晶晶勾唇,笑容娇媚地抚上骆涟漪的胸口,在她戒备的目光中又扼上她的脖颈。 “看来你的性命如今在奴家的手上。” 骆涟漪一脸认命,她说没错,如今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人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是她。 袁晶晶却松开了手,染着丹红的指甲勾着骆涟漪的下巴,谈起了条件,“告诉我朱雀令在哪里,我便救你,如何?” 骆涟漪淡定反问,“我就算是说了,你敢信?” 袁晶晶挑眉,凑近暧昧地吹了口气,才道:“你说,奴家便信。” 骆涟漪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这个袁晶晶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她自然也不能说出朱雀令在何处。 再者说,她不觉得她会杀了自己。 骆涟漪猜得不错,袁晶晶懊恼地咬了咬牙,把她扶到了床上。 砰砰~ 敲门声忽得响起,两人面色皆是一变。 颜梦欢拉着软被把骆涟漪盖上,这才走到门口。 门口站着几个小厮,见袁晶晶开了门便沉声道:“府内进了贼,我们要检查房间。” 袁晶晶环胸,语气刁蛮,“我们都是贴身伺候主子的,我们的房间哪里是你们能进就进?里面的妹妹多喝了几杯酉点一丝,现下已经睡了,你们进来不方便,再者说我们这房间一览无余,你只管看便是。” 几个小厮并不买账,只是粗鲁闯了进来。 骆涟漪眸色锋利,在几人进来后佯装受惊坐起。 “你们干什么。” 听着自己刻意压低的娇柔嗓音,骆涟漪自己都打了个冷颤。 只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骆涟漪佯装慌乱,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 几个小厮把房间搜了个遍,随即目光放在骆涟漪身上,“你们何时回来的?可有人看到?” 骆涟漪趁着袁晶晶没说话,便解释道:“我们帮酉小姐搬了酒去主院后就回来了,一直没出去。” 听到酉小姐,几个小厮对视一眼,没再多问。 等到几个小厮离开后,袁晶晶转头调笑看着骆涟漪,“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帮手。” 骆涟漪没有回答,只是吃了颗药丸运起功疗伤。 袁晶晶打了个哈欠,跑去床上睡觉。 一个时辰后,骆涟漪也栽倒在了床上,心中有些无力感。 不行,内伤太重,短时间怕是休养不好。 翌日早,袁晶晶看了眼骆涟漪的面色就知道她的内力恢复了几成。 不过她也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毕竟两个人虽暂时同盟,但终究是敌对的。 她袁晶晶不是什么善人,自然也不会去帮助敌人。 装扮妥帖,袁晶晶已经出了门,骆涟漪撑着力气化了浓妆掩去气色这才去领差事。 管事的妇人吗看着两人满意点头,道:“你们两个以后就在主院侍奉,生活起居若是有何事就找我,叫我刘管家就好。” 袁晶晶含笑点头,“是,管家姐姐。” 骆涟漪点了点头,努力忍着晕眩道:“刘管家,我今日身上不方便。” 刘管家蹙眉,示意道:“那你这几日就休息吧,别给主人招晦气。” “是。” 骆涟漪松了口气,打算待会去打着送水的名义见颜梦欢。 谁料,刘管家竟又道:“颜公子那院子也需要人伺候,你就去他院子吧!” 骆涟漪一愣,没想到颜梦欢这么快就出来了。 袁晶晶眼睛一亮,忙道:“管家姐姐,她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如我一同去吧!” 刘管家看了她一眼,语气冷硬,“哪里需要这么多人伺候,你去主院伺候。主子今日酒兴好,多搬几坛酉点一丝与三也三齐” 袁晶晶眼中不甘,只能眼睁睁看着骆涟漪离开。 第114章 悸动 骆涟漪到了颜梦欢的院子,偌大的院子竟然无人在。 这院子的装潢比外面还要奢侈,水里养的是千金难求的锦鲤,花盆里是各种名贵的花儿,一盆都要抵普通人一年的米面,却在院中排了一排又一排。 “奢侈,奢侈啊!” 骆涟漪嘟囔两句,直奔最大的房间, 只是推开门也未见颜梦欢。 “梦欢?” 骆涟漪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半晌也没有回应。 正当准备走的时候,刚转身就见颜梦欢站在面前。 骆涟漪惊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称赞,“梦欢,你的轻功更上一层楼,我如今连发觉都发觉不了了。” 颜梦欢低笑了一声,抬步走近了一步,一双异眸紧锁着骆涟漪,清冷的语气带着明显 的疲倦,“涟漪,我让你担心了。” 这么一说,反倒让骆涟漪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是朋友嘛,这都是应该的。” 骆涟漪话语真诚,然而听在颜梦欢耳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颜梦欢又压下失落,伸手拉住骆涟黁的手。 骆涟漪反射性地就想收手,只是一次没有挣开,就被颜梦欢再次握紧了手。 心跳一时漏了半拍,骆涟漪错愕抬头,就听到颜梦欢安抚道:“不怕,这里没人,别站着,坐下。” 怕?她这是害怕的样子吗? 骆涟漪陷入自我怀疑,看向颜梦欢想要解释什么,就见他含笑看着自己,那张俊美的脸恍若成了精一样,惑的它晃了神,稀里糊涂的被拉着坐了下来。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呆愣的模样,凑近了身子不解询问:“涟漪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看着放大的俊脸,骆涟漪惊得身子后倾,“没...没什么。” 颜梦欢好似没有察觉她的窘迫,反而将身子更靠近了些,“涟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舒服吗?” 骆涟漪眼睁睁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了自己的脸上,随即轻轻地摩擦。 这姿势与动作实在是暧昧,让骆涟漪愈发地面红耳赤。 颜梦欢好似不知,又抚上了骆涟漪的耳朵。 “耳朵怎么也红了?” 耳尖的触摸激得心怦怦跳,骆涟漪咽了咽口水,伸手把颜梦欢推开。 “我没事。” 若是以往,骆涟漪失控的力道可以把颜梦欢推得一个踉跄,然而此刻用了力气也只是把颜梦欢稍稍推离。 颜梦欢看了眼她的手,只以为她也沉溺其中,心中生出欣喜来。 “涟漪,我……” 话还未说出,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颜公子,主子请你去主院品酉小姐的新酒,三也三齐。” “知道了。” 颜梦欢语气淡漠说了一句, 与骆涟漪说话时,语气 顿时温柔了起来,“涟漪,你等我回来。” 骆涟漪点头,没有拒绝,“好,你万事小心。”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力不从心 。 颜梦欢温柔地抚了抚骆涟漪的头发,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刚关上,骆涟漪连忙盘腿而坐,接连点了几个穴道才压下了喉间的血腥。 而颜梦欢到了主院后,发现偌大的厅中只有赵怀英一人。 前脚走了进去,后脚就大门紧闭。 颜梦欢余光看了一眼,依旧走上前。 赵怀英目光落在颜梦欢的脸上,目光痴迷。 对上他的表情,颜梦欢面容 依旧淡然, 撩起衣袍坐在一侧。 赵怀英殷勤地倒了杯酒,语气都放缓不少,“美人,尝尝,这可是酉小姐新酿的酒,人间的琼浆玉液。” 颜梦欢端起饮了一口,入口芳香浓郁,润泽绵密还,带着丝丝甜味。 后劲很足,像极了她,纯粹又热烈。 这酒,她肯定喜欢。 颜梦欢余光看到一旁还有两坛,便伸手拿了过来,“这两坛,我就拿回去了。” 悠然自得地举动,还真当自己家一般。 赵怀英非但不介意,反而有些欣喜,“美人若是喜欢,晚些我让人送一车过去。” 颜梦欢没有拒绝,也将手中酒杯放下,没有再饮的意思。 见此赵怀英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讨好笑道:“美人还喜欢什么?我都叫人给你送去。” 颜梦欢转向他,直白开口,“赵前辈将我囚禁于此,究竟为何?” 赵怀英含着笑意的唇角一顿,又邪笑着伸出手,“自然是想与美人共享人间极乐。” 被一个男人如此调戏,颜梦欢面容却不见丝毫怒气,只是蹙眉躲开他的手,沉声道:“赵前辈这戏还要演的何时?” 赵怀英收了手,盛满笑意与痴迷的眸子被阴戾取代,哪里还有方才好色的样子。 “我还以为美人喜欢演呢!” 颜梦欢不废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打开,仿若对待珍宝一般取了一个玉佩。 赵怀英见到玉佩时面色大变,失控拽住了颜梦欢的衣领,“这玉佩,怎么在你手里?” 颜梦欢看着他是失控的样子 平淡说道:“这玉佩是亡母的遗物。” “什么?” 赵怀英面震惊,复而又死死盯着颜梦欢的脸,好似要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良久静谧,就在颜梦欢以为这玉佩不足以让赵怀英相信的时候, 赵怀英忽得癫狂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我早该想到的。” 赵怀英眼中悲痛地看向颜梦欢,眼中再无方才的轻浮,反而有些小心翼翼,“你...你母亲呢?” “家母生下我后就去世了。” 颜梦欢语气平淡,细听也能听出压抑的悲痛。 只是一瞬间,赵怀英面色都变得灰暗起来。 颜梦欢看着他的表情,又加了一句,“我母亲,是被人 害死。” 赵怀英面容也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转头沉怒问道:“谁,谁干的?” “魔教教主。” 颜梦语气平淡,赵怀英只剩下错愕。 “是他?怎么会是他?” 颜梦欢没有多说,只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赵怀英再次沉默,良久才刺探般地询问颜梦欢,“你是故意进来的?” 颜梦欢并未否认,只是道:“不知赵前辈可愿帮我?事成之后,我愿把《枯木逢春》奉上。” 赵怀英眼睛一亮,炙热地看向颜梦欢,“枯木逢春在你手里?” 他果然是她的孩子,枯木逢春是她家族的功法,八年前她父亲以此功法横扫武林。 而据传这功法还能,活死人,肉白骨。 第115章 被抓 颜梦欢知晓赵怀英不会信,便伸手覆上他的丹田。 赵怀英眼光一寸寸从怀疑到欣喜,这的确是枯木逢春的内力。 枯木逢春犹再发,这是她的功法。 颜梦欢刚收了手,赵怀英就做了决定,“说吧,我如何帮你?” 颜梦欢悬着的心放下,站起就打算走。 走时,还不忘拿上两坛酒。 赵怀英看了眼他手里的酒,眸色晦暗不明。 颜梦欢回到院子的时候,骆涟漪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涟漪,我带了好酒。” 颜梦欢把酒与在厨房取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又取出了两个杯子放在桌面上。 食盒里面都是骆涟漪喜欢的下酒菜, 而此刻厨房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方才的神仙公子来两日还是第一次点菜。 酒一倒出,骆涟漪的眼睛就亮了亮。 “好清香的酒。” 见她喜欢,颜梦欢语气都带了笑意,“我知晓你喜欢喝酉点一丝,说它果香四溢,入口甘甜,酉点一丝是酉一丝所制,这是她新制的酒,三也三齐,是清酒,味道也不错。” 骆涟漪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入口柔,味道很不错。 见她喝完,颜梦欢连忙又倒了一杯。 随即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看着她吃下后眸中笑意都深了些。 骆涟漪尝了口, 禁不住夸赞,“别说,赵怀英品位不低,这下酒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下酒菜。” “涟漪喜欢?” 颜梦欢含笑询问,见她点头,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两坛酒下了肚,骆涟漪一脸满足,“这酒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颜梦欢收拾了残羹,又泡了一壶茶。 屋内顿时弥漫了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骆涟漪被吸引去,不由询问:“好香啊!” 颜梦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具间翻转,赏心悦目地好似在跳舞一般。 半晌,颜梦欢把一杯茶放在骆涟漪面前,执着茶盏浅饮了一口。 骆涟漪喝了一大口,赞赏点头,“香,什么茶,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颜梦欢解释,“这茶叫三也三齐茶,若是酒后喝便有一股独特的香气。” 骆涟漪又是尝了一口,笑道,“我喜欢喝酒,你喜欢饮茶,等我们出去后多买一些带上,这路上也不会乏味了。” 见她还念着自己,颜梦欢心中不由得一动,含笑点头,“好。” 对饮间不知不觉天色都暗了下来,骆涟漪斜睨了一脸窗外,沉声道:“梦欢,我昨日去探了赵怀英的房间,没有找到什么摇,我怀疑是被他放在了身上,或者是放到了其他房间。待会我再去探探,也许会发现什么。” 颜梦欢摇头,轻声道:“涟漪,药我来寻就好。” 骆涟漪想到颜梦欢接近赵怀英更方便些,但是也担心他的安危。 只是赵怀英武功高强,自己内力还未好,一个人对上怕是没有胜算。 可是颜梦欢内力是不低,但怕也是难敌。 “梦欢,我们一起。” 骆涟漪慎重要求,想着两人若是一起, 也许还能一搏。 颜梦欢眸色暗了暗,半晌柔声道:“涟漪,信我,我有办法让他把药交出来。” 看着颜梦欢如此信心满满,骆涟漪先是疑惑,随即猛地惊醒一般, 纠结地看着颜梦欢。 “倒不必,牺牲那么大吧?” 颜梦欢顿了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无奈失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我自然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会是什么? 骆涟漪仔细思忖,目光放在颜梦欢的脸上,若有所思。 想来想去,也就这张脸的杀伤力最大。 只是一眼,颜梦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两颊有些发热,颜梦欢无奈抬起了手盖住她的眼睛,指缝后是她弯起的眸子。 骆涟漪虽然有心,但也无力再去夜探。 收拾收拾回了房间,骆涟漪刚准备宽衣,美眸赫然锋利起来。 只是一瞬,锋芒又隐去。 骆涟漪假意去拉纱帐,一手摸出腰间的飞镖朝后射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骆涟漪刚想跑出房间,屋顶落下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纠缠住她。 骆涟漪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两人手下没有撑过二十招。 等到刀架到脖子上,骆涟漪才沉声开口,“赵怀英派你们来的?” 两人没有说话,其中一人伸手利索打晕了骆涟漪。 等到骆涟漪再次醒来,就在一个封闭的密室里,而手脚也被铁链束缚住。 环顾四周无人,骆涟漪反手去够锁链,却发现手链的锁是特制的机关锁,不通其中门道的怕是难以打开。 然而这种锁对骆涟漪来说就是小意思,只是可惜够不到。 正愁着,门忽得被打开,赵怀英走了进来 。 骆涟漪看着赵怀英走近,笑着举了举锁链,“阁下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骆三娘,我听过你的名字,江湖赫赫有名的女侠,高手榜也上了榜。” 顿了顿,赵怀英又嗤笑一声,“只是这江湖所谓的高手榜还是如此胡闹,连我的一招都受不住, 就你这样的还行走什么江湖,不如躲在闺阁绣花。” 躲在闺阁绣花? 罗马黛眉轻挑,沉声道:“我只是受了内伤,若是我鼎盛之时,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听到这话,赵怀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话狂妄的小辈,就凭你?” “就凭我。” 骆涟漪平淡回答,又故意激他,“就算是魔教中人 ,也有高手排名,阁下好像姓赵吧,我可从未在高手榜上见过你的名字。” 这句话好似戳中了赵怀英的痛处,赵怀英扼上骆涟漪的脖颈,眼神阴戾,“你若是把我激怒了,我要了你的小命。” 骆涟漪面无惧色,反倒是冷笑一声,“怎么?阁下要杀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吗?” 赵怀英定定地看了骆涟漪一眼,忽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莫不是把我与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混为一谈了?我是魔教中人,别说杀你一个,就算是杀十个,百个,又能如何?难不成我放了你,你们还能夸一个魔教中人仁义不成?” 第116章 找她父亲? 骆涟漪好似能从面前赵怀英癫狂的状态下看到了仇恨,心中不由疑惑。 虽说魔教的与正道势不两立,但是他好似格外仇视正道。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骆涟漪心中思忖,而赵怀英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逼问道:“骆三娘,你父亲,可是魔刀骆易?” 骆涟漪身子一颤,怒目看赵怀英,“我父亲,不是魔刀。” 见她这反应,赵怀英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果然是他的女儿。” 说罢,又仰天大笑,“这世道还真是可笑,你父亲杀人无数,比我们魔教中人还要可恶,而你身为他的女儿,竟成了正道人士。可笑,实在可笑。” 骆涟漪眸底含怒,双拳紧拽着锁链怒道:“不许你污蔑我父亲。” “污蔑?” 赵怀英哼笑,凑近质问,“你若真觉得我是污蔑,那你何须恼怒?” 骆涟漪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的孩子,伶牙俐齿的她此刻竟哑口无言,只是一双美眸怒气未消半分。 赵怀英眸色再显阴戾,冷声问道:“你父亲,在哪里?” 骆涟漪蹙眉,有些无语,“你若是想知道,自己去找,问我干什么?” 这话反问住了赵怀英,张了张嘴理所当然道:“骆易不是你的父亲吗?” “哪条规矩说女儿就必须与父亲在一起?江湖人都知道我父亲失踪多年,他在何处,我如何得知?” 骆涟漪嗤笑,赵怀英面容僵硬,半晌怀疑询问:“难道你就没有你父亲的下落?” “没有。” 骆涟漪回答的坦荡,虽然目知道父亲可能在百花城,但是她还未见到父亲,又如何算 知晓? 赵怀英探究地看了骆涟漪一眼,似是猜测她话的真假。 骆涟漪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直到赵怀英移开了目光。 赵怀英又上下打量骆涟漪一眼,问道:“你不会使刀吗?” 只是一句,骆涟漪就猜出赵怀英是打崩岳刀法的主意。 这个时候,骆涟漪也深刻明白走时风叔的告诫。 果然有人惦记父亲与崩岳功法,而他有种预感,刘怀英不是最后一个。 骆涟漪想了想,果断回道:“我修的是刀法。” 闻言,刘怀英眸色眼睛亮了亮,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与你父亲练的,可是一样的功法?” 骆涟漪没有承认,只是沉声道:“我有师傅。” 刘怀英只当她练的不是崩岳,面容有些失望。 就在骆涟漪以为赵怀英放弃的时候,赵怀英却道出残忍的目的,“你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对你置之不理。我只要扣着你,不怕他 找上门来。” 骆涟漪抿了抿唇打破他的猜想,“死心吧,我找了我父亲十几年,他从未出现过。” 赵怀英看着骆涟漪恶趣味地开口,“也许,你父亲已经死了。” 他期待着能从骆涟漪脸上看到悲伤,愤怒,疑惑是 不愿相信的蠢样 。 然而他失望了,骆涟漪面色连变都没变,美眸中更是没有多少情绪。 若是放在年少时,也许骆涟漪会失控,但是现在游历过江湖,对生死一事也就看淡了。 她这般执着地找到父亲,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 哪怕是他的父亲只余下了尸骨,他也要带回故土。 赵怀英觉得无趣,转身便走。 骆涟漪拉了拉锁链,开口叫住他,“你若是想利用我找到我父亲,至少也给我待遇好些,不然我这小命怕是保不住。” 赵怀英脚步不停,摆了摆手拒绝,“府里还有一个麻烦,过几天再说吧!”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颜梦欢。 自己都被抓了,那颜梦欢呢? 这赵怀英这么好色,会不会对颜梦欢做什么? 一想此骆涟漪愈发的不安,拽了拽铁链时依旧是动弹不得。 耳边又传来响动,骆涟漪抬头看向面前,竟然看到了颜梦欢走了进来。 心下稍稍安定,骆涟漪连忙询问:“梦欢,你没事吧?” 颜梦欢摇了摇头,缓步走上前来。 骆涟漪看向手腕锁,连忙道:“梦欢,帮我打开。” 颜梦欢再次点头,走到骆涟身后拿起锁看了看,好看的眉头蹙起。 骆涟漪眸色暗了暗,改了话锋,“梦欢,这赵怀英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颜梦欢看向她,郑重开口,“赵怀英也是为了朱雀令。” 骆涟漪一副恍然大悟,顺着又开口,“以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取回朱雀令。” 颜梦欢扯了扯打不开的锁,不禁有些懊恼。 再看骆涟漪看着自己,便商量道:“涟漪,朱雀令你放到了何处,我先去取回来。 这赵府机关重重,赵怀英又武功高强,朱雀令在如何重要也比不上你重要,我们可以用朱雀令要挟赵怀英。” 骆涟漪赞同地点头,“梦欢,你说得没错,行,你先去取朱雀令。” 见颜梦欢眸间期待,骆涟漪压下笑意开口,“我把朱雀令交给了袁晶晶,你直接去找她要就行。” 颜梦欢明显一愣,面容阴沉冷下来。 骆涟漪好似没有看到,反而不解询问:“梦欢,你怎么了?快点去啊!”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质疑问道:“涟漪,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你如何能把朱雀令给袁晶晶?” 骆涟漪眉眼含笑,问他,“我有没有给你,不清楚吗?” 颜梦欢面色一变,震惊之后哀怨开口,“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这句话并非是清冷 淡声,而是妩媚的女声。 面前的也不是颜梦欢,而是袁晶晶。 骆涟漪也并非火眼金睛,而是机关锁自己尚且能解开,更别说比自己更精通机关之术的颜梦欢了。 从她对锁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就猜出了是袁晶晶假扮的, 只是想搞清楚她想做什么。 袁晶晶以袖遮面,放下后已经恢复了那张妩媚动人的脸。 “没意思,真没意思,为何你每次都能识破我?” 袁晶晶一脸不甘心,骆涟漪无奈提醒,“袁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我放开,我教你如何开。” 袁晶晶环胸,语气娇媚动人,“那不行,奴家还在犹豫是杀你,还是不杀你。” 第117章 再次被带走 虽然袁晶晶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她,但是骆涟漪却没有感觉丝毫杀意,也没有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 “你若杀了我,可就得不到朱雀令了。” 骆涟漪象征性地提醒了一下,袁晶晶妩媚地撩了撩头发,笑道:“你不怕死,可怕颜梦欢有个什么万一?” 骆涟漪眸色微顿,故作轻松,“朱雀令在我手里,你威胁他也无用。” 袁晶晶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双美眸都亮了起来,“我自然是拿他威胁你。” “别白费功夫。” 骆涟漪想也不想回答,袁晶晶却笑得得逞,“看来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很重要,我这就去把他押来,看你是选他,还是选朱雀令。” 袁晶晶娇哼一声离开,身后骆涟漪再难掩饰焦急。 颜梦欢对上袁晶晶可是没有丝毫胜算,这下糟糕了。 骆涟漪焦急地扯了扯锁链,依旧是没有松动一点,心中生出自责来。 密室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而骆涟漪心系颜梦欢,心中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然而一夜过去,期间只有两个丫鬟问她需不需要方便,赵怀英还算是人性,原来链子是可以松开,但是依旧碰不到锁。 骆涟漪刚有点动作,两个丫鬟就熟练地拉住了铁链,顿时让骆涟漪四肢被拉开,再次动弹不得,且动弹不得。 憋屈地睡了一觉起来,约莫着时辰应该已经天亮了,只是这密室一点缝隙都没有,只有两排的烛火摇曳。 骆涟漪只觉得头昏胀得厉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自己,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怕是内伤引起的,再这样拖下去,怕是要病成傻子了。 “有...人吗?” 骆涟漪艰难开口,才发觉嗓子干哑得厉害。 良久无人回应,骆涟漪的意识也愈发地模糊。 约莫又是几个时辰过去,骆涟漪有些苦笑,落到现在地步,都是他自己程强。 若非在这赵府太过招摇,是她也不会被赵怀英发现。 面前突然有动静传来,骆涟漪看去,又见到那两个侍女 锁链被放下,骆涟漪才感觉身子一阵轻松。 骆涟漪看向两位侍女,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两个侍女头也不抬,甚至连话都没有应一句。 “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骆涟漪语气虚弱地又说了一句,两位侍女则是直接离开。 骆涟漪又被绑了上去,只是这么两个动作就觉得疲惫得厉害,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 半晌之后,门再次被打开。 骆涟漪眼睛亮了起来,这次来的不是两个侍女,而是几个小厮。 骆涟漪防备了起来,只是被吊起来动弹不得。 小厮先是强行给她灌了什么,随即才把她放下来。 骆涟漪还想问什么,脚上就被锁上了锁链,随即被几个小厮拉走。 骆涟漪几乎是被拖着走了出去,再次见到阳光竟然觉得有些刺眼。骆涟漪十分窝囊地被塞进了袋子,被随意丢上了车。 骆涟漪伸手扒了扒麻袋,手指绵软的厉害。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骆涟漪才觉得自己被扛了起来。 又是一盏茶后,骆涟漪被粗鲁丢下。 骆涟漪连撑破麻袋的力气都没有,直到半晌麻袋被打开。 入目是一个脸色蜡黄的孩子,疑惑看了她一眼,随即手脚麻利地把麻袋褪下,又把绳子解开。 “多谢。” 孩童笑了笑,随即伸手探上她的额头,面色微微一变,连忙跑了出去。 骆涟漪恢复了自由,半晌才觉得好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孩童端了一碗药过来,对上骆涟漪疑惑的目光解释,“你发热了,这是退热的药。” 骆涟漪接过一饮而尽,反正她不惧怕毒,就连药对她来说药效都会减一半。 骆涟漪喝完盘腿调息,孩童就坐在一边看着,也不打扰。 等到良久后,骆涟漪才收了手,身子恢复了些力气。 再看向面前的孩童,骆涟漪含笑道谢,“谢谢你,你叫什么?这是哪里?” “我叫小信,这是春娘子的家。” 孩童嗓音沙哑,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春娘子?” 骆涟漪语气疑惑,似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只是细想去,又想不到由头。 还想再问,外面传来催促声,“干什么呢?还不出来干活?再不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骆涟漪知晓这是说的自己,而小信也小声提醒道:“该出去干活了,不然会被打的。” 骆涟漪点头,起身下了床。 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手执鞭子凶悍的妇人,正教训着另外两个妇人模样的女子,“洗快点,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挨鞭子?” 回头看到骆涟漪时,妇人猛地甩了一鞭子指着另一侧对堆积如山的衣服示意,“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 骆涟漪没有理会,只是查看了一下四周。 这院子的装潢要比赵府差很多,但是布局倒是差不多,就连屋檐都十分相似,看着像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这座宅子,估计是离赵府不远。 妇人见骆涟漪不说话,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骆涟漪伸出手接住,美眸锋利看去。 她是身受重伤,但是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欺凌她。 妇人见面前貌美的女子并不是好欺负的角色,顿时就生了怯意,不过依旧恶狠狠道:“你来了我这里,就要听我的。否则...就打死了拖出去喂狗。” 见这妇人好生霸道,骆涟漪刚想出手,就被身后的小信拉住。 小信拉着骆涟漪的衣袖,一个劲地摇头。 骆涟漪也想再次多探探,也就松开了手。 妇人松了口气,命令道:“今天你若是洗不完这些衣服,就别想吃饭睡觉了。” 说罢冷哼一声离开,关上门时骆涟漪才看到门口还有人守着。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赵怀英为何把自己送到这里? 小信在旁边提醒,“这些衣服洗不完,会有惩罚的。” 说着,撸起袖子蹲了下来,“我帮你。” 见孩子要给自己帮忙,骆涟漪连忙蹲了下来。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第118章 春娘子 骆涟漪看了下衣服,发现都是孩童的衣服,而且样式跟款式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多衣服? 骆涟漪又打量了一眼另外三个妇,脚上与她一样,都带着脚链。脚腕上有厚厚的茧子,看样子被囚禁在这里有些时间。 骆涟漪故意询问:“三位大姐,我们就只洗衣服吗?” 然而三人连回应都没有回应,只是麻木地搓洗着衣服。 骆涟漪看得怪异,身侧小信则是小声道:“除了洗衣服,便是做饭与打扫。” 骆涟漪见能从小信口中问出有用的,便继续询问:“这为什么都是孩子的衣服?” 小信凑近了些,这才开口,“春娘子收养了很多孩子,小的五六岁,大的十来岁。” “收养孩子?” 骆涟漪越听越觉得蹊跷,她们四个洗的都是孩子的衣服,这得有多少个孩子? 等等,孩子。 骆涟漪脑中灵光一闪,忽得想起来春娘子是谁。 这个名字还是从柳呦呦口中听过,春三娘是魔教中人,而且涉嫌百起拐卖孩童。 只是这个女人太神秘,一直都抓不到。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一个赵怀英,一个春娘子,还有魔教圣女袁晶晶。 这小小的城,还当真是热闹。 骆涟漪心思流转,心中另有盘算。 洗到了半夜衣服才洗完,饶是骆涟漪都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回房间一看,小信已经打好了水。 “谢谢。” 骆涟漪笑着要去揉他的头,小信却是惊得后退躲过了她。 骆涟漪只当他是害羞,也没有勉强。 等到骆涟漪简单梳洗了下,才发现小信还给自己拿了一碗菜,两个馒头。 被关的时候整日只有一碗粥,洗了这么多的衣服早已经饥肠辘辘。 骆涟漪填饱了肚子,而小信则是麻利的收拾了桌子。 骆涟漪愈发不好意思,连忙道:“谢谢你。” 小信好似有些害羞,头也不回道:“明日还有早起帮着做饭,快些休息吧!” 等屋内就剩下她自己,骆涟漪才发现床上就连被子都是新换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暖意,虽不知为何,但是这份善意她还是收下了。 翌日一早,骆涟漪被敲门声惊起,门外传来妇人的声音,“快起来做饭了,再不起来,今天一天都别吃饭了。” 骆涟漪不耐睁开眼睛,而窗外还一片漆黑。 穿衣起来后,院子里三个妇人已经排好,骆涟漪跟着他们出了院子,来到了厨房。 在这里,骆涟漪再次见到了小信,小信稚嫩的身躯埋在一堆柴中,一边往锅底放着木头,一边吃力地拉着风箱。 骆涟漪心有不忍,就被妇人推搡了一把,你去切菜。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到了案板旁。 对于常年练练武的人来说,刀功根本不在话下。 骆涟漪利索的刀功挑不出毛病,妇人也没再说什么。 等到饭菜做好后,妇人指挥人送去,其中一个妇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的手腕扭到了,自己一个人送不了。。” 迎接她的,是妇人举起来的鞭子。 “这三也三齐可是当家的最爱的酒,你现在给我耽误事?” 骆涟漪拉了一下妇人,让她躲开了鞭子,看着妇人示意道:“我帮她送。” 妇人扫视了她一眼,冷笑道:“在这里讲义气,可是只会害了自己。你送酒,让她去送饭。” 说罢,就收起鞭子离开。 人走后,妇人看向骆涟漪,满脸感激,“谢谢你。” “姐姐不用道谢,举手之劳。” 骆涟漪这一番侠气肆意的话让妇人一愣,妇人含笑询问:“姑娘,你是江湖中人吧?” 骆涟漪没有否认,只是推着车。 鼻尖一阵阵酒香,勾得骆涟漪心痒痒。 这三也三齐可真是好酒,等这事了结了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走了半路,骆涟漪可算是看清了这个院子,院子很大,但是听不到街道的声音,显然很是偏僻。 本是想打探消息,但是身后还有两辆推车,骆涟漪只能一言不发,半晌跟妇人来到了一个演武场。 面前的一幕让骆涟漪震惊不已,演武场站满了孩子,小的四五岁,大的十来岁。 他们整齐划一操练,如今虽然快入夏了,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凉,这些孩子竟然赤裸着上身,有些被冻得发抖,但是动作丝毫不敢停下。 骆涟漪环顾四周,两侧陈列着两排兵器,看得让人心惊。 随着一声锣鼓响,一群孩子齐齐走了过来。 骆涟漪被妇人催促打菜,骆涟漪数了数,一共两百个孩童。 这个数目更是让人心惊,等到这些孩子吃了饭,放下饭碗就去继续操练。 回去路上,见身后的人离得远了,骆涟漪才开口询问:“姐姐,这里怎么这么多孩子?” 妇人善意笑了笑,回道:“这是武馆,自然有孩子。” 武馆? 难道这妇人不知道春娘子是魔教中的人? 也难怪,她与同院的三位妇人一样都戴着铁链,不知情也很正常。 送了酒回去,骆涟漪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问题,而妇人好似知之甚少,也让她问不出什么。 妇人叫花娘,丈夫与公公都死在前线,家里只有儿女跟年迈的婆婆。 她一开始是听说这里找厨娘,给的价格也高才来的。 只是没想到刚来就被锁上了,一开始也是想过逃跑,但是月钱比外面高多了,也因此留了下来。 一番交谈,妇人好似把骆涟漪当成了朋友,不知不觉地亲近了许多,反倒是让骆涟漪有些受宠若惊。 等到回来,骆涟漪继续回院子洗衣服,中午去厨房帮忙,帮完忙打扫,打扫完就到了傍晚,依旧去厨房帮忙回来洗衣服睡觉。 一连两日都是这样,而自从第一日去送饭,第二三日就被禁锢了自由。 再想打探什么,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且最要紧,是她担心颜梦欢。她看也没有忘记袁晶晶还用颜梦欢的安危威胁她。 骆涟漪扫着落叶,一边观察墙头。 这里的墙头跟赵府一样,比普通墙还要高上许多,而脚上的锁链十分短,她如今内力只恢复了两层,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怕是不成。 所幸的是朱雀令只有自己知道在哪里,无论是赵怀英还是袁晶晶,只要是想要朱雀令就不会动颜梦欢。 只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才尽快离开。 骆涟漪正思忖着,身后传来一声嘶哑地询问:“你是想逃跑吗?” 第119章 羊头武馆 骆涟漪回头看去,见小信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 骆涟漪笑了笑,反问他,“小信,今天好像一天都没有见你。” “昨晚有两个人想要逃跑摔死了,我去帮着搬尸体去了。” 骆涟漪一愣,看着小信有些难以置信。 “摔死了?他们还让你搬尸体?” 小信并未回答,只是提醒道:“外面墙根下都埋着尖刺,你若是想走,会很危险。” “好,我知道了。” 骆涟漪含笑应声,打了盆水示意她他,“小信,过来洗洗手。” 小信一愣,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骆涟漪想为他撸起袖子,又被他躲了过去。 骆涟漪也不坚持,只是等他洗去脏污的时候递上帕子。 看着他也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一双手却满是老茧,苍老得仿若成年人一般。 骆涟漪不敢想他这么小小年纪都受了什么苦,竟蹉跎成这个模样。 心下有些心疼,骆涟漪柔声询问:“小信,你有没有想过离开?” 小信头也不抬,平静的叙述,“没有想过,我无父无母,也没地方去。”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心疼地转移了话题,“逃跑的那两个孩子为什么想要离开?” 小信看了骆涟漪一眼,枯黄的小脸说不出的诡异,“经常有人想要离开,但是他们都死了。” 骆涟漪心中沉痛,的嗓音不禁提高了些,“都死了?” “嗯。” 小信点头,乖巧地把帕子洗了洗搭在树枝上。 骆涟漪蹙眉,见四下无人又问:“小信知道那些孩子都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啊!” 小信点头,在骆涟漪期待的目光下解释,“我听说有不少都是被拐来的,也有被卖了的。” 骆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是当坐实的时候,还是觉得气愤。 这么多孩子,他们的父母得有多着急。 不行,她既遇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骆涟漪心生一计,再看到小信询问:“小信,你知道怎么往外送信吗?” 见小信点头,骆涟漪面容难掩欣喜,“我想往外面送封信。” 小信再次点头,也不多话。 骆涟漪写了封信交给他,让他送去驿站。 她不知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也不怕他看信。 这是柳呦呦教她的,只要把特殊记号的信送去驿站,就能联系衙门。 这件事情,还是有衙门的人插手更合适。 忙完了一天回到房间,骆涟漪只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面色一喜,连忙走到桌子前看。 桌子上的盒子一对小虫子,两只正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 骆涟漪盖上盖子,心中松了口气。 这寻香虫能辨别千里香,虫子安然无恙地回来,那就说明颜梦欢没事。 她要快点解决眼前的,立刻去找颜梦欢。 第二天做了早饭,见又要送饭,骆涟漪自告奋勇,“我来送吧!” 妇人蹙眉,看着骆涟漪训道:“你添什么乱?去扫你的地。” 骆涟漪上前,笑道:“姐姐,我力气大,这车这么沉,我一个人就可以推了,等我回来再扫地。” 妇人有些怀疑骆涟漪的目的,花娘站了出来笑道:“梅姐,就让她跟我一起送吧,我这手腕还没好,你放心,我们很快回来,不会耽误干活。” 妇人闻言,也就松了口,“行吧,你们快去快回。” “谢谢梅姐,谢谢梅姐。” 花娘连连道谢,拉着骆涟漪离开。 路上,骆涟漪道了声谢,“谢谢你花娘。” 花娘温柔笑了笑,柔声道:“顺口的事,只是送饭可没有打扫那么轻松,你为何要与我们一起?” 骆涟漪叹了口气,神色关怀,“我只是觉得那些孩子可怜。” 闻言,花娘并不赞同,“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想把我孩子送进来了,管吃管住,又教武功,多好啊!” 骆涟漪一时语塞,这样听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不好吃只是...... 骆涟漪看了看前后,低声询问:“花娘,我怎么听说这里的孩子大多都吃拐来卖来的?” 花娘闻言一愣,想也不想地反问,“谁告诉你的?怎么可能呢,我来这里两年了,也没有见官府来查什么的。” “可能是流言吧!” 骆涟漪没有再说,这花娘显然是不知晓内情,只是小信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小信也是被拐来的? 四村间到了练武场,骆涟漪环顾四周,依旧没有见到小信的身影。 “花娘,小信怎么不在这里?” 花娘盛着饭,头也不抬地回道:“小信练不了武,他无父无母可怜,当家的就把他留下来帮帮忙了。” 不能练武? 骆涟漪蹙眉,有些疑惑。 她没有摸过小信的骨,但是小信的下盘稳,行动敏捷,绝对不是练不了武的。 “当家的来了,当家的来了。” 不知哪里来的吆喝了一声,骆涟漪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春娘子,连忙顺着声音看去。 入目便是一个穿着贵气的美妇,看着三十出头,一身的珠光宝气。 骆涟漪心中诧异,传闻春娘子是个蛇蝎美人,这张脸实在是算不上美,而且还这么……豪气。 不少孩子看到她就跑了过去,而春娘子则是想着一个一个的发糕点。 见她慈眉善目的模样,只让人感到心惊。 谁能想到这些孩子大多都是被她拐来的,而再看这些孩子,稚嫩的身体各式各样的瘀青,看着让人心里不落忍。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有催促既然,骆涟漪只能离开,临走前特意看了一下春娘子,后者正笑得温柔。 等走的地方清静些,骆涟漪才询问:“方才那位,就是当家吗?” 花娘点头,笑道:“那就是咱们当家的,大当家的出手可大方着呢!” 骆涟漪挑了挑眉,心下无奈。 她也理解花娘,为了生计自然十分珍惜这份工作。 又是一天劳累,骆涟漪回了房间,关上门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时才走到桌前坐下。 随即骆涟漪拿出了一根铁丝,开始撬锁。 只是几下锁就被轻易地撬开,忽略脚腕的红肿,骆涟漪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溜出了房子。 第120章 额间吻 虽然内力没有恢复多少,但是藏匿身形对于骆涟漪来说,还是小意思。 骆涟漪摸到了那些孩子在的地方,一间房两排土炕,一个接着一个地躺着 ,一个小房子,就二十个人。 所幸这春娘子还有些良心,虽说练武辛苦些,但是饭食也是有肉有菜,床铺也是厚实。 只是,这春娘子要这么多孩童做什么? 骆涟漪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暂时还是把疑惑压下,来到了一处 隐藏的墙角。 凌霄花密密麻麻的枝叶后有一个梯子, 是她白日藏的。 骆涟漪翻了过去,索幸轻功高,有梯子辅助才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出了宅院,借着月光骆涟漪可以看到四处有些荒凉。 再联想自己被松开时是被人扛着,但是只走了一盏茶时间多。 也就是说,赵府就在附近,而赵府就在城镇之中。 骆涟漪勉强看着月光朝着房子多的地方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兜兜转转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让骆涟漪找到了赵府。 也不是她眼力好,而是夜晚已经张灯结彩的赵府更显张扬。 此时大多人已经歇下了,骆涟漪搬了街道一个货桌子,艰难地入了赵府。 在赵府几日也不是白待的,至少她知道如何走比较安全。 骆涟漪躲过了巡逻的人,朝着颜梦欢的院子走去。 半路忽得觉得身后有一道气息尾随,让骆涟漪顿时警惕了起来。 骆涟漪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人也放慢了下来。 骆涟漪停住脚步,压低了声音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若阁下有心与我斗一斗,我也奉陪。” 话落后,身后的人才消失。 骆涟漪平安到了院子里,发现只有颜梦欢的房间亮着。 从窗户看了一眼,才发现颜梦欢在床上。 饶是黑暗,也掩盖不住他的姿色。 骆涟漪从窗户走了进去,就听到一声质问:“谁。” “是我。” 骆涟漪连忙开口,反手将窗户关上。 颜梦欢错愕看着骆涟漪,半晌无话。 骆涟漪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他一眼,打趣道:“过得可好?” 听着这询问,颜梦欢眸子好似有些泛红,起了身走到骆涟漪身边,伸手把她抱走怀中。 身前的身躯一如既往的冰冷,激得骆涟漪身子一颤。 压下心中的悸动,骆涟漪小心唤了一声,“梦欢?” “嗯。”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只是听起来格外地委屈。 骆涟漪一颗心都软了下来、,嘴上却是带着怒意,“那个赵怀英欺负你了?我去找 算账。” 颜梦欢摇了摇头,语气沉闷,“涟漪,我好担心你。” 骆涟漪心口一滞,竟是有些暖意。 半晌收了情绪,骆涟漪轻笑拍着他的后背,“我这不是没事吗?” 颜梦欢松开了骆涟漪,眼圈肉眼可见地泛着红。 骆涟漪看得心惊,颜梦欢竟哭了? 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更多的是感动。 骆涟漪正感动着,颜梦欢开口询问:“涟漪,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骆涟漪不打算告诉颜梦欢自己被赵怀英掳走,如今他在赵怀英地盘,还是不要与赵怀英起冲突。 想此,骆涟漪笑着解释,“我临时接到了线报,离赵府不远处有个宅子,里面有很多被拐卖的孩童,我去调查调查。” 颜梦欢闻言,关切询问:“那你现在,可还安全?” 他眼中的关切太过炙热, 看得骆涟漪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放心,我很安全。” “你安全就好。” 颜梦欢仿若松了一口气般,面上的笑容像极了蛊惑人心的妖精。 骆涟漪心口再次一滞,只觉脸蛋热得厉害。 空气中的暧昧气息逐渐上升,骆涟漪窘迫地转移话题,“那什么,梦欢,我想救那群孩子, 但是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我先把你带走,等到救了那些孩子,我再来求能治你的药。” 颜梦欢好看眉皱起,反过来安慰她,“涟漪,你只管忙你的 ,不要管我。我尚且能明哲保身,涟漪只管做自己的事情。” “那怎么行,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在这里。”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拒绝,颜梦欢则是轻笑安抚,“涟漪,其实赵怀英一直在找一个故人,而我正好认识那个故人,所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故人?” 骆涟漪五官皱起,想起来了赵怀英为了找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把自己囚禁了起来。 这赵怀英,是要找几个故人? 骆涟漪明白颜梦欢的心意已决,拿出千里香洒在自己身上, 又把寻香虫交给他。 “梦欢,你若有难就放出寻香虫,我马上来找你。” 骆涟漪接过盒子,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骆涟漪愣了一下,抬目对上颜梦欢关切的目光。 “涟漪,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心跳莫名加快,骆涟漪忙抽回了手点头,“梦欢放心,我这样的身手,可没有几个人能动我。” 颜梦欢轻笑,把一个 小盒子交给骆涟漪。 “涟漪,这是给你治内伤的药,我借口不舒服要了点药材做了些。” 骆涟漪感激接过,“梦欢,谢谢你。” 这药对自己来说可是雪中送炭,只是骆涟漪依旧没有打算告诉颜梦欢如今自己只有两成功力。 颜梦欢安抚笑了笑,又道:“涟漪,府里每到午夜就会加强防备,你现在走更为安全一点。”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护自己。” 骆涟漪不放心地嘱咐,刚准备离开就被颜梦欢拉住了手。 疑惑看去,就见一张俊脸接近。 呼吸一时停了半瞬,随即就感觉额间一片温润。 骆涟漪又回到了春娘子的府里,躺下后意识才找了回来。 额间的温度还残存着,足以证明方才的一幕不是做梦。 颜梦欢,竟然亲了自己。 心口一滞,脸颊顿时变得火热。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的时候骆涟漪干活都有些漫不经心, 满脑子都是 颜梦欢的脸,跟魔怔了一般。 “你在想什么?” 小信突然出现在面前,嘶哑的声音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要亲我?” 骆涟漪脱口而出,回过神来又红了脸。 第121章 青松院的秘密 “那什么,我没想什么。” 骆涟摆着手为自己找补,小信也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看着她,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就在骆涟漪被盯得无地自容的时候,小信一脸认真地开口,“若是一个男子亲了你,那说明他喜欢你。” 喜欢? 颜梦欢喜欢她? 骆涟漪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之前也有察觉,但是颜梦欢可没有这么...直接过。 “你的脸好红,莫不是害羞了?” 小信童言无忌地指出,让骆涟漪更为尴尬,一张脸好似贴着火炉一般。 “我姐姐告诉我,女子只会对喜欢的男子害羞,看得出来你也喜欢他。” 小信说完,骆涟漪睁大了眼睛,心跳又加快了几分,脸也热得惊人。 她喜欢颜梦欢? “不可能。” 骆涟漪矢口否认,小信的眼中有些狡黠,低哑的嗓音清晰地在骆涟漪耳边响起。 “你讨厌他吗?” 骆涟漪反射性地摇摇头,小信又问:“那你可会不由自主地关心他?与他在一起,可会开心?” 骆涟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磕巴解释,“他身子不好,我才关心他。 与他在一起是开心,那是因为他博学多才,而且脾气好......” 骆涟漪不由自主地说了许多个优点,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也不是非要回答这个问题。 恼怒褪去, 眸色赫然恢复了清明。 骆涟漪看向面前的小信,眯了眯美眸,拉住了他的手臂质问:“小子,你是不是故意套我的话?” 小大人般地摇了摇头,又道:“姐姐还说,若是男女相互喜欢,应当要成婚的。你们打算何时成婚?” 骆涟漪脸又是一红 压着羞意质问他,“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小子处处透着诡异,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破绽,她这才没有深究。 方才,他分明是在试探自己。 小信眨了眨眼睛,语气无辜:“你这人,我不过是看到你一副怀春的模样,才问问你喜不喜欢那个男子。” “谁...谁怀春?” 骆涟漪磕磕巴巴地反驳,被小信扒开了手。 小信轻哼一声,反驳道:“我姐姐是姐夫就是如此在一起的,休想骗我。” 说着一溜烟地跑开,,好似怕骆涟漪追赶上一般。 四下无人,骆涟漪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依旧热得吓人。 之前是一直有心回避,但是此刻两人的问题就赤裸裸地摆在眼前,让骆涟漪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她好像,真的有些心悦颜梦欢 。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心怀复杂的骆涟漪,直到晚上才意识到官差至今都未来。 难道说,小信没有把信息送到? 骆涟漪心中疑惑,看了看外面暗下的天色,又卸下了脚铐出了房间。 骆涟漪摸去了小信的房间,几日的时间,早让她摸透了府里的布局。 到了房间前,骆涟漪悄无声息地潜在窗前,透过缝隙看到最里面。 房间里住着几个孩童,骆涟漪也都见过,都是资质不佳在府里做工的。 其余的孩童已经睡着,而小信正脱着衣服。 “小信,你还没睡啊?” 屋内的醒了一个孩童,骆涟漪清楚的看到小信面连忙把衣服拉好,安抚了一声,“这就睡了。” 骆涟漪再看去,小信也不再脱衣服,就那么躺下了。 察觉蹊跷,骆涟漪起了疑心。 回想之前, 他好似就很排斥别人碰他,整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连脖子都不露,本以为是他腼腆害羞,现在看来,好像是另有隐情。 见不能再看什么,骆涟漪才离开。 第二日, 骆涟漪见到了小信,便故意问他,“小信,我托你送的信你送到了吗?” 小信连连点头,“送到了啊!” 看着小信一脸的真挚,骆涟漪因为没有展露自己的怀疑,“没有,我只是问问。” “放心吧,已经送到了。” 小信龇了龇牙,小跑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骆涟漪眸色微暗。 下盘如此稳,绝不像根骨不佳的,反观其他所谓根骨不佳的孩子,脚步虚浮,性子木讷,那才是根骨不佳的。 这个小信,的确是有问题。 “三娘,你在想什么?” 花娘从身后打招呼,依旧是穿着洗的发白衣服,笑容温柔。 “我在想现在还不知道这宅子叫什么。” “这里叫青松院,三娘不知道啊?” 花娘说着,提着桶走到井边去打水。 看着对自己知无不言的花娘,骆涟漪走近又问:“花娘,这么多孩子就这么每日练武学习吗?没有家人来探望吗?” 花娘的手未停,又笑着解释,“只要孩子出息,这看不看的也没那么重要。” 骆涟漪蹙眉,又问:“难道当父母的,就不挂念孩子吗?” 花娘的手微顿,转头看着骆涟漪笑道:“三娘,你没当过母亲,可知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叫父母?” 骆涟漪听得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娘叹了口气,感慨道:“我因为是听人说的,这些孩子大多都是苦命的,有的是战乱孤儿,有的是被父母遗弃的。这些个父母,没有一个有资格称之为父母。” 不知为何,骆涟漪竟在花娘的脸上看到了怨恨。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骆涟漪没有再问,又从一同洗衣服的妇人打探到他们的名字都记在书房的人名簿里。 有了目标,一到天黑骆涟漪就朝着书房的方向摸去。 本以为书房至少是有人看着,没想到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 骆涟漪顺利摸进了书房,手中石子朝前投掷去,确定没有机关后这才走了进去。 书房不大,让骆涟漪轻易地找到了人事簿。 骆涟漪大概看了一遍,几百个孩子都记录在册,只是每个孩子都没有过多介绍。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有些孩子名字后面会有一个圆,而有的会有一个叉。 也不知道这两个符号有什么含义,好似把这群孩子分成了两类。 骆涟漪翻到最后,找到了小信的名字。 连姓都没有,只有小信两个字。 骆涟漪眸色暗了暗,又翻了花娘。 而书上的内容,却让骆涟漪大为震惊。 第122章 小信的真实身份 翌日,骆涟漪摸准了府内的情形,而官差的人还是没有消息。 只是如今骆涟漪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虽然说颜梦欢说自己能明哲保身,但她还是担心他的安危。 尤其是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有些事情还是想与颜梦欢说清楚。 经历了上一段失败的感情,她只以为自己不适合谈感情,也做好了江湖潇洒一生的打算。 只是颜梦欢的出现打破了她宁静的心房,她想了一夜,也做了决定。 她本就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既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他,那自然是要明白他的笑意。 若他也喜欢自己,那她愿意陪他走完余生。 若他不喜欢自己,该是兄弟还是兄弟。 所以,她可没有心思在这里耗着,只想快点救出这些孩子,再去救颜梦欢。 “给你。” 身侧传来小信的声音,骆涟漪看去,就见小信手中拿着一封信。 “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 骆涟漪接过了信,有些疑惑,“谁给我的?” 小信摇了摇头,道:“只说是给三娘的,这里也就你一个三娘。” “谢了。” 骆涟漪打开信扫了一眼,是空白信,落款是一朵兰花。 心下了然,骆涟漪将信收了起来,又看向小信询问:“小信,我这边活也忙完了,你还有什么活?” 骆涟漪之前一直对小信多有照顾,帮助干活也很正常。 小信没用得多想,点头道:“我要清理湖中的水草,我太矮了有些不方便。” “我帮你。” 骆涟漪自告奋勇,两人一起来了湖边。 乘坐 上竹筏,小信乖巧地撑船,小小的胳膊十分有力气。 骆涟漪拿着钩子清理湖面的水草,虽没有交际,但也默契。 眼瞅着清理了大半,骆涟漪余光看了一眼小信,手中钩子勾起一大片水草。 就在勾起来的时候,脚下忽得一个踉跄,勾起的水草朝着小信咋砸去。 骆涟漪力道大,动作凶猛,又是在身后。 小信一个猝不及防,被水草打入了湖中。 虽然骆涟漪心里早有防备,但是见小信几乎是被砸到湖里,还是紧张地变了脸色。 “小信,你没事吧?” 半晌,小信才冒出了头,头顶还顶着水草,好不狼狈。 骆涟漪有些愧疚,笑着伸出了手“抱歉,我失手了。” 小信看了骆涟漪一眼,伸出了手握住。 骆涟漪把他拉上了竹筏,撑着竹竿上了岸。 骆涟漪看着浑身湿透的小信, 直接上了手,“小信,湿衣服脱下来吧,会着凉的。” 小信一听说要脱衣服,反射性地就想躲闪开。 “不用......” 话还未说完,骆涟漪的手已经抓在了衣服上。 小信面色微变,反手成掌朝着骆涟漪手臂打去。 骆涟漪心下冷笑, 这小子,果然是深藏不露。 骆涟漪不慌不忙地对上一掌,伸手把小信的衣服扯下。 撤去了伪装,骆涟漪才得以见了庐山真面目。 原来小信之所以穿着宽大的衣服,是为了伪装他的身子。 小信的身子哪里是孩童的身子,四肢粗壮,脖间厚厚的颈纹也暴露了年纪。 这哪里是孩童,分明是个侏儒男人。 而刚才那一掌的功力,虽然明显收了力道但也可见雄厚,没个二十多年也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 骆涟漪压低了声音质问,余光扫视四周确定周围并无行人,才逼近了两步。 “你在此处,有何目的?” 小信闻言哈哈一笑,调侃道:“我是月老,来撮合你的姻缘的。” 这声音不再沙哑,而是正常的男声。 还敢调侃她? 骆涟漪有些羞怒,挥掌打去 。 小信游刃有余地接下她的招数,嘴上调侃不停,“三娘,没想到你也会对男子动心,上次见你,你还信誓旦旦的余生浪迹江湖呢!” 骆涟漪动作一顿,停下手探究地看着小信。 小信停下,笑非笑地看着骆涟漪,“怎么?现在还没有猜出来我是谁?” 骆涟漪勾唇,语气无奈,“懒得补,是丐帮不忙了,还是你太闲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哈哈哈哈!三娘,好久不见。” 小信哈哈大笑,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后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 此人与骆涟漪的确是老相识,丐帮七长老懒得补。 他在江湖上以侠心出名,一身的缩骨功更是出神入化。 不过,丐帮的人怎么会在魔教中人的地盘里? 收起心思,骆涟漪含笑招呼,“好久不见。” “走,找个地方聚聚。” 懒得补示意, 脚尖一点跃上屋顶。 骆涟漪略微思忖,随即追了上去。 跟随 懒得补来到一座阁楼,后者不知何处弄了几桌下酒菜,此刻正倒着酒。 见骆涟漪走来,当即笑着招呼,“ 三娘啊,快过来做,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苏三也三齐, 这酒真是不错,小老儿我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酒。” 骆涟漪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这酒的确不错,若是懒长老喜欢,我给你多弄两坛。” 懒得补上下扫视了她一眼,戳穿她的心思,“这才一年多不见,你这丫头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洒脱了。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何须与我来这套假把戏?无趣得很。” 骆涟漪莞尔一笑,直接询问:“懒长老,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懒得补解释,“与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样,我们丐帮早就注意到这春娘子拐卖孩童。这宅子里的孩子不是有父母被拐来的,就是无父母被卖来的。就连我们丐帮的一些孩子都被她掳到这里来 。” “我们帮主就派我来调查,我本来以为春娘子是想伤害这些孩子,这段时间却发现这春娘子只是教这些孩子练武习字,索性也就潜伏在这里了。” 骆涟漪看着面前的酒菜与美酒,调侃笑问:“懒长老,你该不会是因为可以在这里蹭吃蹭喝才留下的吧?你可比一年前胖了不少。” “哈哈哈。” 懒得补哈哈大笑,潇洒提着一坛酒痛饮。 “这里的日子自然是悠然自在,还有这三也三齐,在外面可是千金难买,在这里却能喝个痛快,这日子,当真是比神仙还逍遥。” 说着看着骆涟漪,挑眉笑问:“ 我倒还想问你呢,你喜欢的男子,叫什么?” 第123章 师兄妹的悲剧 提此,骆涟漪两颊一红,梗着脖子否认,“懒长老,你就别打趣我了。” 懒得凑近,笑问:“是不是跟你在一起那位俊美公子?” 骆涟漪蹙眉看向懒得补,有些疑惑的打量。 他怎么知道自己身边有个俊美公子? 懒得补耸肩,笑着解释道:“那赵怀英可是在酉一丝手上买了几百坛的三也三齐,春娘子也是个爱酒的人,我赵怀英府里拿酒的时候,可是遇到过你们。” “赵怀英是春娘子有联系?” 骆涟漪心中飞快思忖,就听懒得补又道:“他们可是师兄妹。” 骆涟漪了然又讶异,“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难怪说这小小的一个镇,竟然聚集了魔教的两个巨头。 懒得补喝了一碗酒,一脸八卦的笑道:“这赵怀英啊,以前也是个正派人士。” “什么?” 骆涟漪怔愣,一时间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 懒得补咳了一声示意,指了指面前的酒杯。 见他老顽童的做法,骆涟漪懂事倒了一杯酒,笑道:“懒长老,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懒得补喝了一口三也三齐,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见骆涟漪满上后,这才笑着开口,“这赵怀英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而春娘子则是他的师妹。据说这春娘子初出江湖的时候被一个采花贼盯上下了药...哎~” “赵怀英为了给师妹报仇,找一年多才找到了那个采花贼,那个时候赵怀英也是正气,打算让师妹亲自报仇。当时把那采花贼交给一个门派的宗主,汪烈山。” 说着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懒得补满脸的鄙夷,“那汪烈山就惩恶伪君子,他竟与那采花贼的家中是世交。而赵怀英这个可怜人被他蒙骗,汪烈山与那个采花贼找到了赵怀英的家中,他那不懂武功的未婚妻被两人凌辱而死。”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段曲折,竟连女子都不放过,这两个畜生。 “后来呢?” 骆涟漪不禁追问,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心里竟对赵怀英生出些感慨。 懒得补也一脸憋闷,手中的酒碗也觉得不过瘾了,干脆提了一壶酒痛饮。 “痛快,痛快,这三也三齐真是美酒。” 懒得补直呼过瘾,又继续道:“这赵怀英回家到就疯了,屠杀了采花贼与汪烈山两家人,采花贼被他割下来头颅,而汪烈山则是逃过了一劫。汪烈山这个小人,竟然倒打一耙,联合不知情的江湖门派要追杀赵怀英。” “而赵怀英被各路江湖高手追杀,那可谓是生路无门,被逼得堕入魔教麾下。而那春娘子也是可怜,心系赵怀英本就爱而不得,又被采花贼侮辱,得知赵怀英入了魔教也就跟着入了。这两人也不知道哪里得了采阳补阴的法子,十分痴迷,为此掳了不少妙龄男子与女子。” 骆涟漪有些疑惑,“这府里我也转悠遍了,没有见到什么男人,就连小厮也很少。” 懒得补摇头失笑,反问:“三娘也看到那赵府的装潢了吧?那可是比皇宫还要奢侈,涟漪就没想过,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骆涟漪疑惑,“这个我还真好奇。” 那一架金床,如今还是让她震惊不已。 懒得补指了指东北方向,道:“后山有座矿,那些男人都被拉去做苦工去了。不过那些男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的是犯了事,有的是为富不仁的,有的是村镇里游手好闲的,他们两个,这也是为民除害了。” 这个想法骆涟晕不敢苟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然江湖肆意,也不该这么无法无天。 骆涟漪蹙眉想了想,又问:“那些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道赵怀英心系那些孩子,这次倒是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那些孩子是春娘子还有赵怀英给魔教训练的苗子。几百个孩子我都暗中调查过,不是没家的,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在这里好歹能吃饱穿暖。” “原来是这样。” 骆涟漪蹙眉思忖,又质疑道:“为魔教培养?那些孩子最大的也才十来岁。若是成才要几年。而且,他们若是培养,为何不找个隐秘的地方,而是选择在这闹市中?” 懒得补哼笑,嘲讽道:“自然是因为大隐隐于市,这春娘子也是聪明,这么多孩子至今都没被发现。” 顿了顿,懒得补又笑问:“你难道不好奇为何官衙的人直接让你两天后在府外接应,而不是调查一番?” 骆涟漪微愣,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他们已经跟官府的人串通一气了?” 懒得补一副算你聪明表情,随即又道:“两日晚,那就是今日了,本事想变相的提醒你一下,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先察觉了。” 骆涟漪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倒是犯了难,“我本来还想借官府的手救出这些孩子,现在看来是要泡汤了。” 转念一想,又燃起了希望,“或许,可以从隔壁县里借人手。” 懒得补上下看了她一眼,语气不解,“三娘,你说你也是老江湖了,官衙那些人你还不知道?那可都是无利不起早,你想使唤他们?你拿什么使唤他们?” 骆涟漪摸着腰间的玉佩,唇边笑意勾起,“当然是仗势欺人了。” 柳呦呦知道骆涟漪喜欢行侠仗义,但是这天下还是被国律管束,就连江湖中人也不得不顾忌。 因此她给了骆涟漪自己的信物,柳呦呦是天下第一女捕头,又沾着官亲,她的面子就连京城的高官也要给三分颜面,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县衙? 懒得补看了一眼她,主动示意道:“如果你不方便,我倒是可以给你送一趟。” 只是这姑娘,未必会再相信自己。 谁料,骆涟漪却是痛快答应,“行,那就劳烦懒长老了。” 懒得补诧异看着骆涟漪,又挂着笑容调笑,“你还相信我?” 骆涟漪轻笑恭维:“丐帮是天下第一义帮,最为讲义气,而且懒长老的人品贵重,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骆涟漪这番话逗懒得补哈哈大笑,指着骆涟漪感慨道:“三娘啊三娘,你真是成熟不少,竟然学会拍马屁了。” “生活所迫。” 骆涟漪轻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喉间的三也三齐醇香,回味无穷。 第124章 隔山惊狐 两人从阁楼出来,也各自分开。 骆涟漪依旧如往常一样去厨房帮忙,远远地就见花娘对自己招手,“三娘,来一起择菜。” 骆涟漪撸起袖子走了过去,刚坐下花娘就咦了一声,“三娘,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 骆涟漪眼也不眨地开口,“方才见到一个坛子,就好奇看了看,没想到里面装的是酒。” 花娘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这可是三也三齐,当家的最喜欢喝这种酒了。听说这酒现在在外面卖得比肉还贵呢!” 骆涟漪眸色微深,抬眼看她打趣,“没想到,花娘还懂酒。” 听到骆涟漪问,花娘头也不抬。 “害,我一个妇人懂什么啊!刚进来的时候搬了几回酒。都说这三也三齐是神仙喝的酒,香着哩。” 见她说得兴起,骆涟漪笑了笑没接话。 送饭时间,骆涟漪刚准备推车,就见管事妇人摆着手催促,“你去劈柴。” 骆涟漪今天还想多探探虚实,闻言连忙道:“我回来就劈。” “让你劈你就劈,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管事的眼睛一瞪,手中鞭子在空中发出响声,挨过鞭子的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被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骆涟漪蹙眉看了一眼,没有坚持。 一个妇人补上,与花娘推着车子离开。 骆涟漪去了后院劈柴,心里狐疑。 她不觉得突然不让自己去送菜是巧合,反倒像是有心防备自己。 难道说是春娘子已经怀疑了自己? 但是自己虽然联系了官衙,但是却没暴露自己的身份。 若春娘子真的怀疑了自己,怕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赵怀英突然把自己送到这里本就让她百思不解,现在更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思绪百般不解,她幸好有颜梦欢的药,这两日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四成,劈柴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整齐码好的柴,骆涟漪悠闲离开。 今日好似与之前不一样,巡逻的小厮再少了一半。 骆涟漪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离与官衙约定的就差不到一个时辰。 看来当地的官员,还真是被收买了。 骆涟漪收起鄙夷之色,顿时心生一计。 到了约定的时间,众人正准备歇下忽的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只是无人敢出去看,毕竟他们自己尚且都自身难保,哪有闲心去管别人如何。 骆涟漪就在暗处,看着一群衙役跟府里的小厮拿着兵器到处张望,显然是在找自己。 而墙上钉着一个飞镖,飞镖上挂了一个纸条,留下一句嚣张至极的话。 :春娘子,等我取你性命。 府内乱作一团,骆涟漪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房间,前脚刚回去,后脚管事的夫人就闯了进来。 骆涟漪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这是怎么了?” 妇人看到骆涟漪在房间,脸色更沉了,“你一直没出去吗?” 骆涟漪继续一脸疑惑,“出去?去哪?” 妇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箭步上来拉开被子。 目光先看了一下骆涟漪脚上的脚链,随即又伸手摸了一下床铺,察觉床铺还是热的眼中更是惊讶,眼中的怀疑也散去了不少。 “你真的没有出去?” 骆涟漪依旧一脸无辜,“去哪?” 妇人皱了皱眉,快步离开。 “继续搜。” 见人离开,骆涟漪下了床关上门,再次回了床榻翻出热水袋处理好,这才美美睡去。 翌日一早,骆涟漪进了厨房帮忙,花娘凑了过来小声询问:“三娘,府里昨天好像遭贼了,他们还进了我房间搜,怕死人了。” 骆涟漪看了一眼花娘,回道:“也去我房间搜了,只是我没有见到什么贼人。” “天哪。” 花娘惊呼一声,又惊道:“你说贼人,不会还藏在府里吧?” 骆涟漪低下头,回道:“应该不会,不是都搜府了吗?” “哎,这日子多安宁啊,咋就不知足呢!” 花娘幽幽地叹了一声,又抬起头看骆涟漪,见她认真洗菜,便凑近问道:“三娘,你不想离开这里吗?你长这么好看,跟我们在这里做活可是委屈你了。” 骆涟漪看了一眼脚上的铁链,无奈叹气,“戴着这个链子,哪里也去不了。” 花娘听此看了眼四周,凑近小声开口,“我可以帮你开这个脚链。” 骆涟诧异看向春娘,随即连忙询问:“花娘能开?” “嗯。” 花娘点头,又道:“我男人以前是锁匠嘛,所以我会一些。” 骆涟漪看了一下她脚上的铁链,询问:“花娘,你不想念你的孩子吗?” “想啊。” 花娘说着,又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家里穷,回去看孩子,不如给孩子多赚点钱。”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骆涟漪故作忧心地开口,“开锁是可以,但是这四处守卫森严,也出不去啊!” 花娘子错愕开口,“你是江湖中人,你不会轻功吗?他们都说你在江湖上可有名了,功夫一定很好吧?” “他们?” 骆涟美眸渐深,有些疑惑,“他们是谁。” 初次见面她就说自己是江湖中人,当时为了不想过多暴露也没多话。 花娘好似才反应过来,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骆涟漪,“三娘,我也是随口一听,忘记是谁说的了。” 花娘这隐瞒的技术实在是拙劣,不过骆涟漪也没拆破,恰逢管事的催送菜,骆涟漪更没有提开锁的事情。 毕竟在没有救出这些孩子,短时间内,她是不会离开的。 送菜依旧没有骆涟漪的份,骆涟漪正砍着柴,忽的发现有人暗中偷看自己。 思忖间,骆涟漪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继续忙碌。 良久也没见身后的人出来,骆涟漪也干脆继续装下去。 眼看着到了午时,就在骆涟漪以为身后坚持的人不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竟消失了。 骆涟漪又有些懊悔,幕后的人藏的太深了,日式再近些,就可以直接把人揪出来。 以下五点的时间不知道劈了多少柴,骆涟漪正后悔着,忽见懒得补的身影。 懒得补还是伪装着小信,孩童的模样本来就不受关注,懒得补又十分善于交际。路过的小厮见了都能聊上两句。 第125章 颜梦欢再次失踪 懒得补走近,笑着开口,“忙着呢?” 骆涟漪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开口,“怎么样?” 懒得补嘿嘿一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多谢。” 骆涟漪真诚道谢,懒得补没有离开,只是走进几分开口,“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 见他卖起来关子,骆涟漪无奈催促,“说。” 懒得补也知道两人如今处境难,也就再开玩笑,只是道:“隔壁县的说给他们三日时间,让他们召集人手,三日之后午夜,他们会来。” 骆涟漪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一个县也没有多少官员,召集人手也是正常。 “第二件呢?” 骆涟漪说完,见懒得补面色严肃起来。 “你喜欢的那个男子,好似不见了。” 懒得补语气沉闷,见骆涟漪、变了脸色忙快速解释,“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想着去找你的心上人讨坛酒,那三也三齐真是喝了比神仙还快活,本想着他在赵府偷酒方便些,谁曾想人都没找到……” 懒得补说着忽的察觉一股冷气,抬头正看骆涟漪不满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道:“然后我就到了一个装修奢侈的院子,就听到说那里住的俊美公子可惜,说失踪就失踪了。” 一听到俊美公子四个字,骆涟漪就几乎确定是颜梦欢,连忙追:“失踪了?怎么,会失踪了?” 懒得补摇头,“我从昨天开始就守着,也没打探到什么。” 骆涟漪抬步就走,吓得懒得补连忙拉住了她,“这大白天的你看什么去?春娘子可在他府上呢!你如今受了内伤,我们两个加起来怕是也敌不过。更何况就连赵怀英自己都在找他,想必你就算是赵府也找不到什么。” 懒得补的话唤回了骆涟漪的理智,的确,一个赵怀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别说加上一春娘子。 等等,春娘子…… 骆涟漪一愣,紧张地看着懒得补,“这春娘子不是采阳补阴吗?不会是看上他的美色了吧?” 懒得补一听,也附和点头,“还真别说,鸟巢那心上人这么俊美,春娘子又爱男色,真看上也说不定。” 骆涟漪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又冷静了下来。 大白天的太惹目,马上就天黑了,颜梦欢身上有千里香,晚上可以跟着寻香虫去找他。 思绪一定,骆涟漪看向懒得补说出自己的盘算,“懒长老,这几日我也把府里摸的差不多了,就连矿山的位置也摸清了,只有那春娘子分外神秘,只在送饭的时候见过一次就没交际。” “这几日趁着干活的时候也打探了春娘子的住处,只是一个个地只说不知,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守口如瓶。” 说起此,懒得补也有些挫败,“别说你了,就连我在这里几个月了也没有找到春娘子住在哪里。” 这春娘子可是十分神秘,除了隔几日来看孩子,其余时间就消失不见。 骆涟漪蹙眉,觉得愈发蹊跷。 骆涟漪看向懒得补,又问:“有没有跟踪过他?” 懒得补摸了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跟踪过几次,没跟踪成功。” “这春娘子轻功这么高?” 骆涟漪惊诧出声,这懒得好歹是丐帮长老,武功不比她低。 连跟都跟不上,可想而知春娘子的武功多高。 不知为何,懒得补的脸色涨红起来,只一个劲的点头也不多话。 骆涟漪没有多问,只是邀请道:“懒长老,不如我们夜里再探探?” 懒得补黝黑的脸上红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促狭,“你是想去找你的心上人吧?” 出乎意料的是,骆涟漪竟没有反驳,“嗯,我要去找他。” 她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女子,既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自然可大方承认。 懒得补笑意更深,也爽快应了下来,“行,晚上我就陪你走一趟。” “多谢懒长老。” 骆涟漪承下了这份情,毕竟懒得补堂堂一个长老肯帮助自己,本身就是义气行为。 两人商议过后先探一番,只是院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夜色一深,两人碰了头,懒得补示意,“我去探探矿场,之几次跟踪,我怀疑春娘子真正的藏身地点可能就在矿场。你去探探赵府,看看他们是不是贼喊捉贼。出府后东北的茶亭我给你备了一匹马。” “好。” 骆涟漪点头,嘱咐了一声,“行,懒长老,万事小心。” “三娘,你也小心。” 懒得补嘱咐一声,提气跃上了屋顶,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骆涟漪也循着记忆去了赵府,刚跃过高墙还未离开就听到一声尖利的训斥,“半个时辰你才洗了这么点衣服?你是干什么吃的?真是没用,我警告你,你若是不把这些衣服洗完,那就别想睡觉了。” 骆涟漪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被训斥,刚想起来就听到一声抱怨,“这么多衣服,怎么洗啊!” 骆涟漪一愣,抬头看去。 被训斥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丫鬟,只是样貌虽然清秀,但是这声音实在是娇媚,与这张脸分外不符合。 骆涟漪立住脚步,见丫鬟正卖力洗着衣服,那架势颇有些泄气的意思。 骆涟漪眼中有些笑意,手中石子往前一扔。 只是一瞬间,丫鬟的目光就锋利了起来。 骆涟漪不禁轻笑一声,笑意也并未刻意掩饰,面前的丫鬟自然也听到了。 丫鬟目光扫了过来,不满开口,“来了还躲着干什么!” 骆涟漪走了出去,上下看了她一眼,轻笑打趣,“怎么来洗衣服了?” 见来的果然是骆涟漪,袁晶晶嘴巴一撇,有些委屈抱怨,“还不是你逃了,赵怀英那个混蛋连我都一起怀疑了,没办法我只能换个身份。” 骆涟漪心下了然,又提出质疑,“你留在赵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袁晶晶桃花眸子一弯,娇嗔道:“涟漪,你还真是没良心,我不是帮你一起来救颜梦欢的吗?如今,你倒是怀疑到我头上了?” 不理会她的娇嗔,骆涟漪无情揭出,“你一开始与我来,是为了颜梦欢。可不知为何,你来到赵府目的就变了。否则你你就算是伪装,也应该接近颜梦欢,而不是在这里。袁晶晶,你的目标,是不是赵怀英?” 第126章 前往矿山 面对骆涟漪的质问,袁晶晶没有否认,一双美眸盯着她,毫不掩饰自己野心,“朱雀令,奴家也要取。” 见她如此执着,骆涟漪只笑了笑便问:“知道颜梦欢在哪里吗?” “不是在...” 袁晶晶说了一半,忽得想起什么,美眸弯起看向骆涟漪询问:“颜梦欢失踪了?” 骆涟漪抿唇没有说话,也是承认了。 袁晶晶有些幸灾乐祸,凑近调侃道:“你说你若是早日把准朱雀令交给我,又何苦闹出这么多事” 三言两语让骆涟漪已经明白她不知晓颜梦欢的去向,便不再多问,只是朝着主院的地方去。 上次被关到了密室,偶尔能听到墙外的动静,也大概能猜出那密室在哪里。 虽不知颜梦欢有没有在里面,都是要看一看。 见骆涟漪要走,袁晶晶连忙跟上。 “你这是要去找颜梦欢” “嗯。” 骆涟漪也没否认,随即竟被袁晶晶拽住了衣袖。 你在这里,愚蠢找不到颜梦欢的。 骆涟漪看向她,等着她说下一句。 袁晶晶也不卖关子,继续开口,“前两日春娘子频繁地出现,而在此之前,颜梦欢可是座上宾。今日一早府内的守卫少了不少,就见赵怀英都没有像之前一样开宴会玩乐。” “我本来还是以为别的变故,现在看来,应当是赵怀英在找颜梦欢。那颜梦欢如此俊美,连我看了都要心动,更别说那个春娘子,怕不是已经掳去采阳补阴去了。”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面上挂着紧张。 据懒得补所说,春娘子的武功比赵怀英还要高,如果颜梦欢真的被掳去,那岂不是…… 心中着急,骆涟漪拔腿就准备走。 袁晶晶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一手拉住她的手腕调侃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是采阳补阴颜梦欢一时也死不了。还是你担心他被春娘子……” 袁晶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骆涟漪的神色,果然见到她明显紧张起来。 美眸弯起,袁晶晶目光有些促狭,“你不是说你对颜梦欢并无男女之意吗?怎么听说他跟别的女人,你就这么紧张?” 骆涟漪心里有些窘迫,还是被袁晶晶看出了猫腻,袁晶晶美眸泛着精光,故意提及,“罢了,知晓你心里只有你的江湖,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帮你救颜梦欢,你便把颜梦欢让给我如何?” “不行。” 骆涟漪反射性地拒绝,回过神来才察觉自己上当了。 果不其然,袁晶晶美眸泛着精光,一脸看破她的样子,“你果然对他有意思。” 骆涟漪对上她的双眼,直白面对,“是,我心仪颜梦欢,所以袁姑娘以后莫要打他的主意了。” 虽然心有猜测,但是当骆涟漪真的承认的时候,袁晶晶还是吓了一跳,“你真的心仪颜梦欢?” 这两人之前是有点猫腻,但是看着便不是一路人,如何在一起? “是。” 骆涟漪点头,这次的语气比方才的还要坚定。 袁晶晶心里有些酸意,嘟着红唇埋怨,“你难不成,是要与我抢人吗?可是我先说看上他的,你们江湖人难道不讲个先来后到吗?” “若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 骆涟漪说完,抬步就走,袁晶晶却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美眸笑意更深。 “颜梦欢不会在赵府,若是被春娘子掳走,那我就知道春娘子把他藏在何处。” 见袁晶晶知道,骆涟漪忙看向她,半晌不见她开口,面容不由得有些无奈。 “你想让我拿朱雀令换?” 提及朱雀令,袁晶晶一双美眸都亮了起来,“自然。” 骆涟漪扯了扯嘴角,干脆拒绝,“没得商量,我自己寻。” 说着,就转身翻出了墙。 “骆涟漪。” 袁晶晶不甘心地跺脚,美眸一转,也跟了上去。 袁晶晶出了赵府,看着骆涟漪已经骑上了马。 “等等奴家。” 袁晶晶娇嗔了一句,连忙追了上去。 “驾~” 骆涟漪夹紧马肚,没有等她意思。 “哎哟。” 身后袁晶晶娇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着马儿未停下,袁晶晶嘟着红唇娇嗔,“真是没良心。” 话落马蹄声孩儿近了起来,抬眼看去,就见骆涟漪去而折返。 骆涟漪无奈看着地上的袁晶晶,伸出了手。 袁晶晶美眸含笑,借力上了马。 手臂不客气揽上骆涟漪的腰身,袁晶晶得意地在骆涟漪耳边吹着气,“你还舍不得奴家的。” 骆涟漪可以感受到身后火辣的身躯紧紧地贴着自己,耳边娇媚的声音好似勾人的妖精一般。 饶是女儿身的骆涟漪,也禁不住身子一颤,若换作男人,此刻怕是骨头都酥了。 骆涟漪把她的手扯开,语气无奈,“老实点,我不过是觉得你对春娘子很了解,才带上你。” 袁晶晶挑眉,毫不客气地拆穿,“涟漪难道不是担心若你与春娘子打起来,赵怀英会找我麻烦吗?” 被说破了心思,骆涟漪心里一囧,沉着脸没有开口。 袁晶晶见自己说中了,面容有些复杂,嘴上的调笑却没有停下,“你们这些江湖中人就是假仁义,你如此无防备,我现在若是想取你性命那可是轻而易举。毕竟,我可也是魔教中人。” 袁晶晶说着,五指成爪放在骆涟漪的后心。 骆涟漪显然不以外她会对自己动手,只是继续问道:“你说知晓春娘子把颜梦欢藏在哪里,是不是矿场?” 袁晶晶瘪着嘴巴收起了手,柔弱无骨地靠在骆涟漪的后背上,语气慵懒,“怪不得不与我做交易,原来你知道矿场。” 见骆涟漪默认了,袁晶晶再次开口,“涟漪可知,那是什么矿?” “不知。” 骆涟漪疑惑,难道那矿,还是什么特殊的? 袁晶晶凑近,压低了声音开口,“那矿,可是银矿。” “银矿?” 骆涟漪错愕抬眸,随即又觉得了然,既然是银矿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春娘子跟赵怀英都选择这一个小镇。 银矿啊...那可算是违犯了国律。 第127章 善恶不同 密林之中,袁晶晶看着骆涟漪放飞了一个鸽子,也不着急地慢慢等待。 骆涟漪重新上了马,袁晶晶环住她的腰身,含笑询问:“当着奴家的面传递消息,你就不怕奴家坏了你的好事?” 骆涟漪语气平静,“你既选择跟我一起,那便是选择与我站在一个阵营。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他们二人。所以你看着我传消息,才没有阻止,不是吗?” 袁晶晶笑而不语,又撒娇询问:“那涟漪可愿告诉奴家,你传递了什么消息?” “不可说。” 骆涟漪干脆拒绝,耳边传来袁晶晶不满娇嗔。 说闹间到了山底,两人下了马。 袁晶晶看着眼前的山,有些犯了嘀咕,“我们不会要爬上去吧?” “山路难行,马儿上不去。” 骆涟漪说着麻利地把马拴好,抬步上了山。 袁晶晶哀怨叹了口气,认命爬山。 天色昏暗夜路难行,为了不被发现又走的小路,脚下山体陡坡,一个踩不稳就是一个踉跄。 “哎呀~” 袁晶晶脚下踩空,连忙扶住一侧的树。 见骆涟漪望来,叶袁晶晶俏脸一红,娇哼道:“这路难走死了,可不是我轻功不好。”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袁晶晶眸间错愕,随即笑着伸手握上了骆涟漪的手。 两人相互扶持,脚下的路也好走不少。 袁晶晶看着骆涟漪故意走在前面为自己探路,却是恶趣味地开口,“若是让江湖人看到我们这副样子,怕是要把你也归于魔教,难道你就不怕吗?” 骆涟漪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是善是恶,由我自己定义。” 身后的袁晶晶笑的惑人,虽然两人交集的少,但是在袁晶晶心里,骆涟漪与其他江湖人不同。 她甚至,有些欣赏骆涟漪。 只是越喜欢越觉得,这样的人不归魔教真是可惜了。 袁晶晶美眸渐深,拉了拉骆涟漪的手,“涟漪,不如你入我们魔教?外人只知我们魔教无恶不作,其实我们魔教人与你一样也有我们自己的善恶,比起江湖,魔教更适合你。” “若是你来,定会被教主赏识,到时你的地位不会比我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岂不是快活?” 袁晶晶娇媚声音透着勾引,骆涟漪脚步不停,只是平静问了一句,“你可知为何偶平民百姓提起你们,都是一脸惊恐。” 袁晶晶瘪了瘪嘴,不满开口,“那是他们目光短浅,听风就是雨。” “那风从何处来?雨从何处来?” 骆涟漪反问一句,又道:“就我所知,魔教拿童男童女祭祀。蛊惑人心偏信魔教,每年都有活祭。魔教抢夺财物,更连屠两城,桩桩件件都会令人胆寒,又怎会让人不惧?” 袁晶晶语塞,半晌又说了一句,“你们正道尚且有善恶,我们魔教也自然有。” 这句话骆涟漪没有反驳,只是又说了一句,“正道若有恶人,群起而诛之。而魔教不受国法束缚,不守江湖道义,若为恶该受谁管制?还是说放任不管?” “而只要身在魔教,哪怕是有善人,在外人看来也是无恶不作,不为别的,只因他是魔教中人。袁姑娘,你眼中的善恶,与我不同。” 袁晶晶被问得哑口无言,竟难得地反思自己。 那些个被她制作傀儡的江湖中人在她看来都是恶人,有的玩弄女子,有的暗中与贪官为伍,有的就是伪君子。 但是外人不知这些,只知魔教圣女喜男色,性暴虐,喜掳获俊美男子制成傀儡囚禁。 她从不在意那些人对自己如何评判,此刻也是如此。 她说得没错,她们眼中的善恶,果真是不一样。 袁晶晶不再开口,两人一路也沉默下来。 走了约莫小半个小时,忽的听到了一道人声 两人定对视一眼,敏锐地躲了起来。 “哎,这山这么荒,真不知道有什么巡的,还不如回去喝喝酒。” “别废话,都机灵点老大让我们巡我们就巡,废什么话。” “三哥,哥几个就是抱怨抱怨。” “三哥,老大真的要跟那小白脸成婚吗?老大心里不是只有那个赵什么吗?” “敢在背地里议论老大,你们的舌头是不想要了?别废话,赶紧巡山。老大可是备了很多坛三也三齐,这酒在外面可比银子还贵,等明日老大成婚让你们喝个够。”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身后两人对视。 袁晶晶小声询问:“这春娘子,要娶的小白脸不会是颜梦欢吧?” 骆涟漪语气无奈,“能被称作小白脸的,也就只有他了。” 只是两人没想到,这春娘子竟然动了娶颜梦欢的心思。 袁晶晶看向骆涟漪,轻笑打趣,“喜欢上这么一个祸水,你以后可又得热闹了。” 骆涟漪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朝着几人走来的方向摸索去。 袁晶晶跟上,两人顺利找到了矿山。 所谓的矿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山寨,门口也有不少人望风。 骆涟漪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向袁晶晶,“有办法潜进去吗?” 袁晶晶挑眉,笑道:“这还不简单,直接替换两个人。” 骆涟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袁晶晶易容术高超,这样混进去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两人直接打晕了两个人抢了衣服,袁晶晶轻而易举地易容,而轮到骆涟漪只是淡淡说了一声,“奴家只能给自己易容。” 骆涟漪:“……” 骆涟漪无奈,只能把自己的脸涂黑了一些。 两人凭借内功潜了进去,又看着了袁晶晶易容术躲过了人查探。 袁晶晶看到了矿口,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里面,就是银矿。” 骆涟漪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也对银矿感兴趣。 只是可惜,这银矿过了今夜,注定是藏不住了。 “先去找颜梦欢。” 骆涟漪把人拉走,袁晶晶嘟着嘴不满抗议,“人家看一下怎么了嘛!” 只是这娇媚的声音配上一张憨厚黝黑的脸,怎么看怎么让人怪异。 骆涟漪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拉着袁晶晶一个个房子查探。 “啊~” 忽得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惊得人鸟四起。 第128章 颜梦欢的盘算 尖叫声划破夜空,两人飞速对视一眼,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两人赶到时,面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地上躺着一个人,双目圆睁,面色铁青,浑身上下爬满了毒虫,正在啃食着尸体,死状惨烈。 骆涟漪暗自蹙眉,下手的人好生阴毒,竟连个全尸都不肯留。 袁晶晶在看到地上的尸体时,竟难得变了脸色,细究之下,竟然有些恐惧。 “怎么回事?” 一声十分有气势的娇喝声,明显是女子的声音。 骆涟漪看去,见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来,看身形是个女子,但是却看不清相貌。 骆涟漪美眸深了深,拉着袁晶晶离开。 明显感觉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只是骆涟漪并没有着急询问。 按照女人来的方向找去,很快看到一间看起来不错的房子。 骆涟漪潜到了窗前,一眼就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颜梦欢,一袭白衣,肤色若雪,如画的五官成了屋内最亮眼的风景。 笼子旁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几坛三也三齐,看样子方才有人在这饮酒。 袁晶晶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这颜梦欢,在你那里是贵公子,在这里就是笼子的玩物,怪不得他如此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骆涟漪好似没有听出袁晶晶的弦外之音,抬步走进了房中。 “梦欢。” 骆涟漪满心的担忧,在看到颜梦欢面色如常后才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人没事就好。 而颜梦欢看到骆涟漪,淡漠的眸中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错愕。 “涟漪,你怎会在此?” 这一句话像是一盆凉水,把骆涟漪的热情浇灭了不少。 “你不欢迎我来?” 骆涟漪挑眉,手下动作没有停顿,伸手去扯锁。 一看到锁就明白这锁是特制的,若是打开怕是要费不少工夫。 颜梦欢也看到了身后的袁晶晶,异眸当即就冷了下来。 面前骆涟漪掏出了刀准备撬锁,袁晶晶在旁嘲讽道:“这锁既是特制的,岂是用刀砍就能打开的?” 骆涟漪听此看了眼自己的刀,又放回刀鞘中,伸手拉上了笼子的铁。 袁晶晶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嗤笑,“你不会想着以一己之力拉开笼子吧?这根本是...” 不可能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骆涟漪已经拉开了笼子。 袁晶晶惊愕不已,她知晓这骆涟漪力气极大,但是没想到这么大,竟然徒手掰弯了铁笼。 颜梦欢出了笼子,目光警惕地放在袁晶晶身上,“涟漪,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骆涟漪还未说话,袁晶晶倒是不乐意了,“美人儿,你这话说得奴家好伤心。奴家怎么就不可以与涟漪在一起?还是说……” 袁晶晶贴近了身子,白皙手臂攀上颜梦欢的身子,“还是说,你是想与奴家单独在一起?” 颜梦欢蹙眉后退一步,站在骆涟漪身边,“涟漪,她是魔教圣女,我们与她在一起怕是不安全吧?” 见他竟当面编排起了自己,袁晶晶又不由得有些吃味,“怎么,单就把我排斥在外了?” 骆涟漪耳尖微红,只说了一声:“别闹了,先想想怎么出去。” 颜梦欢眸间微闪,没有再说话。 袁晶晶红唇嘟起,语气不满,“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了岂不亏了?” 骆涟漪看向她,语气无奈,“你想做什么?” “我自然是想做些该做的事情。” 袁晶晶俏皮眨了眨眼,拉了两人来了银矿。 看着袁晶晶的眼睛泛着光,骆涟漪禁不住打趣,“你难道是想把整个银矿搬走?” “搬走自然是不可能。” 袁晶晶挑眉,平淡道:“不过可以先把这矿给炸了。” 骆涟漪面容一变,沉声道:“你可知这矿被开采需要多少人力?又可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人?” 袁晶晶莲步轻移让开脚步,笑道:“知晓你们正道人士整日把仁善放在嘴上,我会先放好黑火药,先点个小地把他们吓出来,再炸毁洞口。” 见她已经做好了盘算,骆涟漪连忙把人拉住,“袁姑娘,此事不妥,若是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岂不会是要被埋在里面了?” 袁晶晶反手就是一掌,美眸含怒,“奴家予你三分颜色,你还真要在奴家面前开染坊不成?今日这矿奴家是炸定了,若是你们不知好歹,休怪奴家不客气。” 骆涟漪躲过她的招式,见她执迷不悟便也没再说话。 这个袁晶晶,一旦想算计人,或者动了杀心时都会自称奴家,显然是劝不回了。 袁晶晶打算去寻黑火药,确定骆涟漪没有跟上来又觉得疑惑, 她就这么放弃了? 正疑惑着,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声音,“来人啊,有人要炸山。” 袁晶晶一惊,回头看去骆涟漪已经拉着颜梦欢跑开。 袁晶晶气得原地跳脚,怎么也没想到骆涟漪那么一个正义的女子,竟然做出背后捅刀子这种小人行径来。 因为骆涟漪那一嗓子,矿场的人都被惊醒,也不知是不是春娘子示意,人很快就追了过来,袁晶晶也不得不躲避。 寻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骆涟漪看着前方的闹剧勾了唇角。 “梦欢,我们趁着现在下山。” 骆涟漪握紧颜梦欢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颜梦欢面上的纠结 刚踏出了一步,身后的人依旧动弹不得。 骆涟漪这才察觉不对,回头看去才注意到颜梦欢俊美面容的异常。 颜梦欢面容带着歉意,语气也透着恳求,“涟漪,我不能走。” 不能走? 骆涟黁心里咯噔一声,故意调侃,“为何不能走?难不成你也看上春娘子了。” 骆涟漪的语气带着酸意,只是这个时候颜梦欢并未察觉,反而说出自己的苦衷,“涟漪,我还有事情未做。” 骆涟漪面露正色,询问他:“你在这里,还有何事要做?” 到口的说辞对着这张脸如何也说不出来,颜梦欢只好无奈开口,“涟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她? 骆涟漪眸色暗淡了下来,原来他们的关系时竟如此疏离吗? 热切心凉了半截,骆涟漪半晌才找到自己声音,“行,你先去忙你的,要多长时间 ” 复而,又加了一句,“我等你。” 颜梦欢眸间错愕,伸手把骆涟漪揽入怀中,异眸间满是复杂,却并无多少情意。 反观骆涟漪悄悄红了耳朵,眸间笑意也分外温柔。 两人达成共识,颜梦欢独自一人离开,骆涟漪藏在暗处看着他重新被抓起,这才悄无声息地去找袁晶晶。 第129章 拉拢师兄妹 只是之前惊动了矿山的人,不知道袁晶晶去了何处。 按照颜梦欢的话说,赵怀英也很快就要赶来,而他要做的事情不能让赵怀英插手,拜托她去拖住赵怀英。 她内力只恢复了一半,一人拖住赵怀英还是有些困难,但是若加上袁晶晶,就会容易很多。 四周巡视的人不断,让骆涟漪一时犯了难。 早知刚才就应该把袁晶晶带上,也就不至于这么难寻。 正不知该去何处寻的时候,身后忽得多了一丝寒意。 骆涟漪敏锐感知,拔出大刀去防。 来人手执双把短刀,一张妖媚的脸满是怒意,不是袁晶晶还能是谁。 袁晶晶偷袭不成,美眸一片哀怨,“奴家与你交好,你竟算计奴家。” “何来的算计?方才若是真让你炸了,定会伤及无辜。你若想炸我帮你,就是不知你可愿意。” 骆涟漪挑眉笑问,袁晶晶却是一脸狐疑,“你帮我?” 也不怪袁晶晶难以置信,在袁晶晶看来,骆涟漪虽然与那些虚伪的江湖中人不一样,但是终究也自认为是正道中人,再怎么会帮她这种歪门邪道? 知晓她不信,骆涟漪粉唇轻启,沉声道:“袁姑娘,你无须怀疑,我不是为你,而是不想让这银矿再落入你们魔教之手。” 这个说法袁晶晶接受,唇边却挂上了嘲讽,“先不说魔教不魔教,这个山头是赵怀英与春娘子买下的,那就归于他们。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这矿石落入魔教之手,还不是打着所谓的正道歪理巧取豪夺?” 面对指责,骆涟漪不卑不亢,“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我想你们魔教也有你们魔教的规矩,应当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座矿私自开采违了国规,应当收缴。” 话落,袁晶晶哈哈大笑,“涟漪,你不觉得你这话很道貌岸然吗?你一个江湖中人,谈什么国规?论什么规矩?” “我是江湖中人,更是国人。” 骆涟漪语气平淡,目光坚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座银矿落入魔教手中,让他们壮大自己的势力作恶。 袁晶晶眸美眸依旧有些唾弃,不过转眸间又满是笑意。 “你打算,如何帮我?” 见她同意了自己的邀请,骆涟漪才说出自己的盘算。 先布好黑火药,抓住赵怀英,用他威胁春娘子让矿洞的人撤离,然后炸毁矿洞。 听到赵怀英要来,袁晶晶眼中有些忌惮,“赵怀英要来?他们若是联手,我们哪里会是对手?” 骆涟漪劝告,“正是因为不能让他们联手,所以我们才要先对付一个。” 这样听来,合情合理。 只是... 袁晶晶皱眉,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先对付春娘子?” 骆涟漪早就想好了说辞,忙回道:“赵怀英已经来了,梦欢拖着春娘子,现在正是对付赵怀英的最好时候。” 袁晶晶错愕看着骆涟漪一眼,惊恐开口,“你舍得让颜梦欢牺牲美色?” 牺牲美色?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骆涟漪压下异样,追问:“袁姑娘,可要与我联手?” “联。” 袁晶晶爽快答应,凑近又调侃,“难怪你这么着急,是怕你的小情郎被春娘子吃干抹净了?” 骆涟漪继续往前走,也不应声。 袁晶晶美眸更是促狭,走近笑问:“若春娘子真得了逞,你又嫌了,不如把人交给我,我不嫌弃,左右我看上的也是他的皮囊。” 好脾气的骆涟漪蹙眉看向袁晶晶,有些不满。 袁晶晶也不怕,只是笑容更深了些。 看来她真是开了窍,对那小子上了心。 两人埋伏在山路,不过小半个时辰袁晶晶就没了耐心。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再等下去,颜梦欢就真的被那个老女人吃干抹净了。” 骆涟漪心里何尝不着急,只是没有表露在面上。 颜梦欢说了赵怀英很快就到,她信他。 见她不动,袁晶晶只好等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了赵怀英的人影。 赵怀英提着轻功往山上赶,黑暗中忽然出现一把大刀,速度极快。 赵怀英一惊,连长剑都来不及拔,连忙用剑鞘去挡。 谁料压下的好似不是刀,而是一座小山般。 赵怀英身子狼狈滚下山,撞断了一棵树才停下,五脏六腑好似都移了位置一般。 还没有缓过来,就察觉一道杀意袭来。 赵怀英敏锐地翻了个身,还是被带刺的鞭子打中,左臂衣袖被勾烂,血肉翻飞。 “袁晶晶,你果然在。” 赵怀英满目戾气,更多的是掠夺的冷芒。 袁晶晶娇哼一声,嘲讽道:“赵怀英,你也有今天,当年你趁我闭关偷袭坏我大事,今日便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又挥出长鞭。 骆涟漪手执大刀砍上,两个人一个远攻一个近攻,配合得分外默契。 只是赵怀英武功深不可测,一时间竟奈何不得。 另一边,颜梦欢再次被擒住,只是这次没有被关在笼子里面,而是被绑在柱子上。 春娘子戴着面具,一只手却是摸上了颜梦欢俊美的脸。 颜梦欢眸间毫不掩饰的厌恶,吐出的字也是无情,“拿开。” 春娘子挑眉,笑声娇柔,“公子去而复返,我还以为公子是想通要与我共享极乐了,怎得还如此排斥我?” 颜梦欢看向春娘子,俊美的面容不起半分波澜,“你以为你掳我过来,赵怀英就不会与我合作了吗?” 只是赵怀英三个字,就让春娘子失控地扼住他的脖颈,“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别想把我师兄牵扯进去,否则,我要你的性命。” “要我的性命?” 颜梦欢语调上扬,薄唇边笑容诡异,“你若杀了我,他便会杀了你。” 春娘子眸间毫无畏惧,手上的力道更深了些,“只要师兄无事,我就算是舍了这条性命又何妨?” 见她面容坚韧,颜梦欢异眸间的光暗了暗。 不知为何,春娘子总觉得他在算计什么,干脆拔出了匕首在他眼前比画,“你这双眼睛当真诡异,竟有一只眼睛是幽蓝色,在这夜色中竟更明显了些。若是别人看到岂不会把你当做异类?不如我替你挖了如何?” 第130章 留下袁晶晶? 颜梦欢游幽蓝的瞳孔清晰映照着匕首,面上非但不见任何恐惧,反而淡然的询问了一句,“春娘子,你可知魔教的左长老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收服赵怀英?” 春娘子心里咯噔一声,警惕看着颜梦欢,“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束缚自己的铁链。 春娘子挑了挑眉,松开了锁链。 在她看来,颜梦欢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自然构不成什么威胁。 颜梦欢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那副悠闲的模样,好似不是阶下囚,而是来作客一般。 此时此刻,春娘子都有些高看颜梦欢一眼。 这等心性,当真不是一般人。 等到半杯茶下肚,颜梦欢才开口,“你们魔教人心不齐,左右长老更是视对方为眼中钉,聪明人如今都学会明哲保身,偏你蠢的想要说服赵怀英归顺左长老。你可知江湖的那些名门正派正在筹备围攻魔教?” 春娘子面容沉下,这个消息她的确不知道,但是这小子究竟什么意思? 春娘子探究看向颜梦欢,颜梦欢不再卖关子,直言说出左长老的计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左长老之所以这么急着拉拢赵怀英,就是想让赵怀英与右长老一起去对付那些江湖门派,而他则是打算好了坐收渔翁之利。” 春娘子面具后的脸白了几分,师兄在魔教一直特立独行,让不少人忌惮。 而江湖上那些伪君子一直都在追杀师兄,近两年更是有多方势力查探师兄的踪迹,因此她才一直劝师兄彻底归顺魔教,寻得庇护。 前段时间左长老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只要他们师兄妹为她效力,那他就能护住他们周全。 对于春娘子来说,只要赵怀英安安全全的她怎么样都可以。 颜梦欢将她反应收入眼底,心中冷笑。 俗话说关心则乱,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利用。 而与其被别人利用,不如为他所用。 春娘子还维持着理智,反过来质问颜梦欢,“我如何相信你。” 颜梦欢飞快接话,“三日之内,左长老必会登门让赵怀英回魔教抵御江湖门派围攻。” 春娘子闻言,却是松口气般哼笑,“好,那我就等你三日,三日后若是人没来,我就拿你采阳补阴。” 颜梦欢还未言语,一个小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当家的不好...不好了。” 春娘子杏眸一瞪,怒道:“慌什么,有话好好说。” 小弟喘了口气,忙道:“赵大侠来了,跟两个人打了起来。” “什么?” 春娘子惊得往前走了两步,随即想起什么,转身拽住了颜梦欢的衣袖怒问:是不是跟你一起的那个两个人?” 颜梦也猜到了是骆涟漪,此刻也没有否认。 “若是我师兄有个什么万一,我让你们陪葬。” 春娘子怒喝一声,拉着颜梦欢就要离开。 颜梦欢被拉得一个踉跄,半个身子都栽下。 春娘子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直接把人扛起。 “你们这些柔弱书生就是麻烦。” 另一边,骆涟漪与袁晶晶二人正和赵怀英打得难舍难分,而赵怀英则是受了不小的伤。 “师兄。” 看着狼狈不堪的赵怀英,春娘子面色大变,扼住了颜梦欢的脖颈厉喝一声,“不想让他死就给我住手。” 骆涟漪见颜梦欢被挟持,惊得忙收回了手。 袁晶晶倒是不在意,鞭子照样落下。 而赵怀英见到春娘子来后定了心,见骆涟漪收了刀后也松懈下来,谁料袁晶晶根本不吃这一套,一个不慎,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鞭子, 赵怀英被打趴在地,春娘子目次欲裂,手中长剑就要刺入颜梦欢的身体。 一把刀横空挡住剑尖,春娘子左手拿出匕首刺向骆涟漪的心口,骆涟漪被逼后退一步,用力弹开了剑。 春娘子眸间闪过毒辣,匕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颜梦欢。 然而匕首并未刺下,一滴滴鲜红的血滴下,染红了颜梦欢苍白的皮肤。 “涟漪,松开。” 颜梦欢嗓音轻颤,异眸间映着骆涟漪修长的手指握着匕首,心口揪得生痛。 骆涟漪 春娘子见骆涟漪竟然不知死活的用去握匕首,冷斥一声找死,匕首纵向用力。 骆涟漪松开手,大刀对着春娘子砍下。 春娘子用长剑去挡,谁料一股山般的重力压下,让她被迫半跪在了地上,长剑压向肩头。 “春娘。” 赵怀英摆脱了袁晶晶及时赶来用长剑一起抵挡,是春娘子得以松了口气,再看自己的长剑已经划破了手臂。 若是赵怀英没有赶到,她这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这个女人的力气,好生可怕。 两人合力推开骆涟漪,拉开距离后这才得以喘气。 骆涟漪转身把颜梦欢扶起,目光关切地上下扫视,“没事吧?”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衣袖上的殷红,随即从腰带中取出药为骆涟漪洒上,低沉的嗓音还有些轻颤,“怎么傻到用手接?你可知险些你的手就废了。” 骆涟漪笑了笑,语气无奈,“我这也是没办法,大刀一时间收不回来。” 她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傻,但是当时也没有多想,只知道若是不挡住匕首,匕首就会伤到颜梦欢,所以才反射性地伸出了手去挡。 若是以往,她断断不会犯这种傻。 颜梦欢紧抿着薄唇,撕下了里衣为骆涟漪小心翼翼地包扎。 袁晶晶拿着鞭子走来,见此无奈吐槽,“都什么时候了还郎情妾意呢?命不要了?” 骆涟漪握紧大刀,戒备看向赵怀英与春娘子二人。 看来今日,是要有一场恶战了。 赵怀英看了一眼颜梦欢,又看向骆涟漪拱手道:“骆姑娘,我师妹掳走颜公子是我们不对,我在此与你赔礼了,还望姑娘见谅。” 赵怀英忽得如此客气,倒是让骆涟漪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骆涟漪也拱了拱手,识趣开口,“赵前辈,我们无心与你为敌,你们既然送回了我朋友,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骆涟漪想借坡下驴,岂料赵怀英指向了袁晶晶。 “你们走可以,她要留下。” 第131章 不相上下 听到赵怀英要留下自己,袁晶晶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手中的鞭子也握紧了些。 她连骆涟漪一起防备着,显然在她看来,骆涟漪也是有可能把自己留下。 “休想。” 骆涟漪想也不想地拒绝,杨声冷喝道:“若是赵前辈想打上一场,晚辈也奉陪到底。” 袁晶晶错愕看着骆涟漪,倒是没想到她想也不想地维护自己。 她可不觉得她们的交情有这么深,说到底还是那可笑的仁义。 颜梦欢眸间无奈,本就打算收两人为己用,也不想让三人再打起来,便道:“赵前辈,涟漪武功高强,若是打起来,怕是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敌不过。” “好生狂妄。” 春娘子冷笑一声,看向赵怀英沉声道:“师兄,我们联手,未必会输给他们。” 赵怀英看看骆涟漪,冷声道:“是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三个人一起留下,骆姑娘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一直都很清楚。” 话落,骆涟漪也不废话,直接提着刀冲去。 赵怀英没想到骆涟漪这么虎,对于她的攻势丝毫不敢大意, 骆涟漪动了怒,与两人的兵器对上,两人只感觉握着兵器的手臂都在颤抖。 赵怀英方才与两人缠斗本就受了伤,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 抽了空去看颜梦欢,后者正一脸看戏的表情。 心中无奈,赵怀英软了语气开口,“难道,你们就不再考虑考虑?” 颜梦欢恍若未闻,对着骆涟漪道:“涟漪,赵前辈的左臂受伤,春娘子下盘不稳。” 骆涟漪听到消息,当即改变了策略,对待赵怀英用轻功,对待春娘子用蛮力。 骆涟漪手指大刀,招招宛若泰山压顶,而身姿又格外的灵活,脚步移动之间诡秘,是 局面一下子翻转了过来,骆涟漪一人就与两人打成平手,更何况再加一个招式阴毒的袁晶晶。 赵怀英与春娘子难以招架,赵怀英一个不慎被骆涟漪一脚踹飞。 袁晶晶抓住机会,美眸含着冷意,一鞭子甩了过去。 赵怀英躲闪不及,本是想受下这一鞭子,岂料关键时候,春娘子忽的扑了上来,为赵怀英挡了这一鞭子。 袁晶晶鞭子上带着尖刺,连带着翻出一片血肉,流出的血迹隐隐有发黑的迹象。 只是瞬间,春娘子身形踉跄,站也站不住。 春娘子看向袁晶晶,眼中有些怨恨,“你下了毒?” 袁晶晶收了鞭子,不满地瘪了瘪嘴,“奴家这鞭子本就有剧毒,可不只单单针对你。不过奴家这毒可是厉害得紧,若没解药,怕你活不过明日。” “解药交出来。” 开口的是赵怀英,此刻他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看得一侧的春娘子愣在了当场,羞涩的笑意浮现在面容之上。 袁晶晶一个移步躲在骆涟漪身后,探出头开口,“奴家不交又如何?” 赵怀英蹙眉,看向骆涟漪冷嘲,“怎么,你一个正道人士,倒护起来魔教中人了吗?” 骆涟漪并未让步,只是面色如常的反击,“你听我唤你一声赵前辈,就该知道这激将法对我无用。” 她只看人,不分门派。 袁晶晶不是没有做过恶事,她知晓她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如今他们是一个阵营,保她就是保自己。 赵怀英面容一滞,看着怀中虚弱的纯春娘子又不甘看向袁晶晶,忍了一口气谈起了条件,“你到底如何才能把解药交出来。” 见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袁晶晶语调都染上了却雀跃,伸手妩媚地撩了撩头发,慢悠悠提出自己的条件,“想要解药也可以,你服下这个,我就把解药给她。” 赵怀英戒备看着袁晶晶手中的药丸,他自然明白这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了眼面色已经灰暗的春娘子,还是伸出了手。 “师兄不要。” 春娘子含泪压下赵怀英的手臂,感动开口,“师兄,你的心意我明了,但是这个魔女居心不良,我怎可看着你涉险?” 骆涟漪蹙眉看着两人,世人皆道魔教中人无情,可是分明也是有情有义。 被叫作魔女,袁晶晶妖媚的面容有些愤恨,拉着骆涟漪不满吐槽,“涟漪,你看他们这两个人也太无耻了,都是魔教中人,你都不叫我魔女,他们有什么脸叫我魔女?” 说罢,又撒娇地摇了摇骆涟漪的衣袖,“涟漪,还是你好。” 骆涟漪挑眉看她,还未说话就被拉到了另一侧。 颜梦欢面容平淡地横在两人中间,继而没事人一般看向赵怀英,“看她这面色,怕是撑不了一个时辰。” 袁晶晶娇嗔地看了颜梦欢一眼,附和点头,“他说得没错,只要一个时辰,她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你...” 赵怀英愤怒上前,就见春娘子挡在了面前。 “师兄,不必与他们废话,就凭他们,还威胁不了我们。” “狂妄。” 骆涟漪握紧了刀,然而下一刻却是面容一滞。 四面不断有动静传来,而他们好似被包围了。 袁晶晶面容好似有些恐惧,不由自主地往骆涟漪身边走近了一些。 骆涟漪把她面上的惊恐收入眼中,单手护住颜梦欢。 树林中四面钻出许多人影,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只不过不是武器,而是采矿的工具。 这些来围堵的,竟然都是矿工。 “自不量力。” 袁晶晶冷笑就要挥长鞭,这些人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袁姑娘。” 骆涟漪连忙伸手拦下,沉声道:“这些都是附近的百姓,勿伤了他们。” 看着自己的长鞭被握住,袁晶晶不满地跺了跺脚,“你就算是圣母心泛滥也要分时候,再者说了,这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说着,就要夺回鞭子。 骆涟漪只是稍稍用力,袁晶晶就动弹不得。 “骆三娘,你不动手难道要他们杀我们吗?” 袁晶晶气愤开口,骆涟漪松了鞭子,简又加了一句,“勿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妇人之仁。” 袁晶晶冷笑,然而却也收起了鞭子,拿出了短刃。 鞭子上有剧毒,她可没有这么多的解药。 虽然说这些蝼蚁的性命她丝毫不在乎,但是也怕骆涟漪会唠叨自己。 骆涟漪把袁晶晶的动作收入眼中,面上才有些笑意。 第132章 正邪相救 四周的矿工不断地涌来,而骆涟漪也不想伤害他们,只能一边保护颜梦欢,一边用刀背迎上。 颜梦欢看向春娘子与赵怀英两人,春娘子一副胜券在握,好似料定了他们逃不掉一般。 剑眉微皱,颜梦欢对着骆涟漪低声开口,“涟漪,他们怕是有后招,不要恋战。” 骆涟漪点头,伸手揽上他的腰身喝了一声,“袁姑娘,我们走。” 袁晶晶转头,就见骆涟漪带着颜梦欢跃上了高树。 提起内力刚想脱身,身子莫名感到酸软。 身后一个拿着扁担的男人抓住了机会狠狠在袁晶晶的背上来了一下,袁晶晶被打得一个踉跄,被两个人押了起来。 树上的骆涟漪看到就想下来救人,被颜梦欢拉住了手。 “涟漪,他们都是魔教中人,不会有事的。” “他们可不像是伙伴,梦欢,你等我会。” 骆涟漪快速说完,身子朝下跃去。 颜梦欢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面容有些失落。 说来是他自己愚昧,本就知道她有一颗侠心,也知她素日就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样的侠女,就连魔教的人都会搭救。 为他做的这些,怕也是出自所谓的仁义罢了。 袁晶晶看着两双满是污垢的手抓住了自己手臂,美眸间满是惊恐与厌恶。 想要挣脱,无奈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想她堂堂魔界圣女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袁晶晶心中被愤怒充斥,想娇媚的面容满是杀意。 她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啊~” “砰~” 抓着袁晶晶的两个人被一脚踹飞,袁晶晶错愕回头,就看到骆涟漪英气的脸。 她,来救自己? 骆涟漪把骆袁晶晶抱在怀中,低头询问一声,“觉得如何?” 袁晶晶回了神,怔怔回道:“不知何时中了招,浑身发软,一点内力都施展不出来,你也小心些。” “我没事。” 骆涟漪安抚了一声,手中大刀挥退数名矿工。 正欲脱身,忽觉身后一阵杀意席卷而来。 因并无杀意,骆涟漪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刚转身两根钢针就入了体。 春娘子吐了一口鲜血,收了手嘲讽看向骆涟漪,“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怎么可以不注意背后的敌人。” 意识昏散的时候,骆涟漪心中只余懊悔。 她是怎么了?竟然在面对几个魔教中人的时候如此松懈?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手腕粗的笼顶,耳边娇媚的声音说出的话让意识到清醒了大半。 “颜公子,你就从了奴家吧,放心,她没醒。” “袁姑娘自重。” “自重?自重为何物?奴家只想与你春宵一度。” …… 随即就没了声音,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转头看去。 耳边的谈话让人浮想联翩,面前的一幕更是引人遐想。 只见颜梦欢被袁晶晶抵在了牢笼上,一双白皙的手正扒着他的衣领。 而颜梦欢则是拿手抵挡着,俊美的面容上依旧一片冷漠。 “我是打扰你们了?” 骆涟漪开口打断,意识清醒后才发觉自己的处境,手腕跟脚腕都被腿粗的锁链锁着,锁链链接牢笼,手腕粗的钢铁看起来坚不可摧。 而袁晶晶与颜梦欢也皆是如此,也难为他们拖着沉重的锁链打情骂俏。 “涟漪,你醒了?” 颜梦欢面色有些欣喜,推开了袁晶晶走了过来。 袁晶晶瘪了瘪嘴巴,有些不满,“醒得真不是时候,若是你再晚些醒来,那我们就生米煮成熟饭。” “没有。” 颜梦欢否认的极快,异眸泛红的盯着骆涟漪,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骆涟漪不由轻笑,安抚道:“袁姑娘与你开玩笑的。”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骆涟漪还是能清楚袁晶晶是什么性子,就是嘴上厉害些。 这话到颜梦欢耳朵里忽得变了味道,讶异骆涟漪竟然维护袁晶晶。 袁晶晶却是习以为常,还故意挑衅骆涟漪,“涟漪,我与颜公子情投意合,你就成全我们吧!” 娇媚的嗓音颇有些撒娇的意思,但骆涟漪却是拒绝得干脆。 “不行。” 淡漠的眸间跃起了火光,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心里升出了几分希冀。 骆涟漪全然没有看到,又加了后一句,“你们可不像是情投意合,更何况强扭的瓜不甜。” 颜梦欢不知骆涟漪已经明白了对他的心意,这番解释话也不见丝毫醋意。 心下,一时有些失落。 “只要吃到,管他甜不甜。” 袁晶晶轻哼,握着锁链迫使颜梦欢走向自己。 骆涟漪伸手随意一拉,袁晶晶反倒是被拉了一个踉跄。 三人各自站立,谁也不肯相让。 “三位倒是有精神。” 春娘子大步走来,步伐稳健,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见丝毫中毒的迹象。 骆涟漪疑惑看向袁晶晶,后者掩面,一脸委屈,“奴家若是不从,他们便对奴家严刑逼供。” 骆涟漪表示理解,春娘子已经走到了牢笼前。 春娘子依旧戴着面具,目光却是落在骆涟漪身上,继而又扫视了一眼另外两人。 “如今你们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只要杀了你们,也无人知晓。” 袁晶晶挑眉,冷笑道:“杀了我们无人知晓?你确定吗?” 春娘子面容一僵,随即探究的目光看向袁晶晶,“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知道什么? 袁晶晶没有解释,只是冷声威胁,“我奉劝你早些把我们放了,否则就要做好与我们陪葬的打算。” “哼!” 春娘子冷哼一声不理会,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颜梦欢一眼。 骆涟漪收入眼中,面容缄默。 四周恢复了安静,袁晶晶百无聊赖玩着墨发,好似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骆涟漪走向颜梦欢,平静询问:“梦欢,你与春娘子说了什么?” 颜梦欢看了一眼斜睨着这边的袁晶晶,压低了声音开口,“我告诉她这两天魔教有人会来拉拢赵怀英作恶,告诉她一切都是算计,也是想要瓦解他们。” 袁晶晶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严肃地看向颜梦欢,“我们魔教中人的行踪,你如何得知?” 第133章 左长老的到来 面对袁晶晶的质问,颜梦欢的回答也坦荡,“你们魔教中人行事张扬,想要打探也不是什么难事。” 袁晶晶黛眉轻蹙,娇媚的面容全无笑意,“来的是谁。” 她话刚落,颜梦欢就回道:“是你们魔教的左长老。” “果然是他。” 袁晶晶垂着头低声呢喃,也不知在想什么。 骆涟漪想起来在矿场见的那个被毒虫吞噬的人,当时袁晶晶也变了神色。 难道说,那就是什么左长老的手笔? 颜梦欢也不在意袁晶晶的反应,只是拉过了骆涟漪的手到一侧沉声开口,“涟漪,左长老此次来是为了拉拢赵怀英去暗算江湖各大门派,万家堡集了江湖豪杰要清剿门派,魔教打算先发制人。” 顿了顿,颜梦欢又道:“我跟万豪侠捎了信,若是能抓住左长老,就能破了魔教的局。” 骆涟漪闻言,也分外赞同。 霸擒贼擒王,魔教左长老她略有耳闻,魔教教主的左右手,若是能砍去一臂,必能让魔教元气大伤。 骆涟漪余光看了一眼袁晶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此处有三个魔教中人,若是真打起来,怕是单凭你我二人也不成。” 颜梦欢认同点头,两人各自想着应对之法。 眼看入了夜,骆涟漪忽得踹了一下牢笼,巨大的声响引来了看守人。 “去告诉你们主子,拿四床被子。” 看守的人冷哼一声,鄙夷道:“你们现在可是我们当家的阶下囚,还想要被子?有地睡就不错了。” 话落,骆涟漪甩动锁链狠狠砸在笼子上。 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声,吓得守门的一惊。 骆涟漪冷下脸,怒道:“你若是做不了主,就去问你的主子。” 不知是骆涟漪的力气吓坏了守门的,还是骆涟漪的气势吓到了守门的,守门的连忙去禀告。 没一会儿,就拿来了几床被子,仔细看着有六床。 袁晶晶督见,哀怨的说了一句,“睡在地上硬死了,拿被子又有什么用。” “总比没有好。” 骆涟漪说着,给袁晶晶就铺了三床。 “涟漪当真心疼颜公子,知晓颜公子体寒,不如奴家牺牲一下,与公子同眠。” 说着走向颜梦欢身边,就开始脱衣服。 颜梦欢头也不抬,但是当看到骆涟漪铺第三床的时候,便主动往她身边挪了挪,“涟漪,我...” 他说着看了眼袁晶晶,眼底有些畏惧。 骆涟漪想起来春娘子也试图得到他的身体,难道说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骆涟漪轻咳一声,小声安抚,“没事,我睡在中间。” 颜梦欢点头,掩去眸间得逞的笑意。 看着两人互动,袁晶晶不甘心的贴上骆涟漪,“涟漪,奴家陪你睡如何?” “自己睡。” 骆涟漪无奈拒绝,盖上了被子。 颜梦欢直接把自己被子与骆涟漪拉到了一起,心满意足地躺下。 “呵。” 袁晶晶冷笑一声,不甘示弱地也把自己的被子拉着贴近骆涟漪。 躺下后,袁晶晶错愕看着身下的两床被垫,再看向骆涟漪,身下只有一床。 袁晶晶心里复杂,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知晓她的身份还这么对她好。 “还是你待奴家好。” 袁晶晶朝着颜梦欢抛了个媚眼,娇嫩的脸蛋蹭了蹭被子,睡了过去。 颜梦欢身子僵了僵,目光定定地看着骆涟漪身下的一床被子,不知在想什么。 “梦欢,早些休息,明日还有的忙。” 骆涟漪没注意到他面上的异常,只是嘱咐了一声躺下。 颜梦欢跟着躺下,笼子四周放着火烛,让笼子中的光线看起来格外昏暗。 但颜梦欢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骆涟漪的脸,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这几日,当真是辛苦她了。 颜梦欢心里有些暖意,拉着被子躺了下。 骆涟漪只觉得刚睡着,忽觉得有什么握着自己的手。 惊了一下睁开眼睛,才发现握着自己手冰如寒雪。 “梦欢?” 骆涟漪轻唤了一声,耳边听到颜梦欢虚弱的声音,“涟漪,我冷。” 骆涟漪一听把手放在他的被子里,当真是一点热气都没有。 看来睡到地上还是不行,骆涟漪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颜梦欢身上。 一手掀起颜梦欢的被子,身子钻了进去。 颜梦欢一惊,第一次见骆涟漪如此主动。 “梦欢,忍忍,明日我们就出去。” 骆涟漪安抚一声,身子靠近了一些。 颜梦欢只觉得靠近太阳一般,温暖到了骨子里。 盖了几床被子,颜梦欢依旧体寒如冰,而骆涟漪身子却如火炉一般,一个劲地贴近颜梦欢。 翌日天明,袁晶晶起来的时候就见两人抱在了一起正睡得香甜。 看着中间空的床铺,袁晶晶只觉得心里醋得厉害,大步上前把被子掀开。 两人醒来,骆涟漪才发觉自己整个身子缩在颜梦欢怀里。 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伸手摸上颜梦欢的胸膛。 发觉他的身子一片温暖的时候,心里才松了口气。 颜梦欢眸间含笑,也不急着起身。 叶晶晶挑眉,横在了两人中间,“你们又不是魔教中人,平日子就守这些规矩那些规矩,我还在呢你们就这么无媒苟合,不太好吧?” 骆涟漪后知后觉红了脸颊,轻咳一声站起。 “轰隆~” 外面忽得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都为之颤抖。 三人齐齐看向门口,神色各异。 袁晶晶一脸幸灾乐祸,“该不会是谁炸了矿洞吧?当真是让我省事了。” 骆涟漪面容没有放松,只反问了一句,“那觉得除了我们两个,还会有谁想炸矿洞?” 袁晶晶面容一变,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难道是左长老?” 骆涟漪眉头并未舒展,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左长老既然是来拉拢赵怀英的,又怎么会炸矿洞? 除非...他们谈崩了。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后者神色淡然,只是目光却看向门口。 骆涟漪心里有一种预感,或许颜梦欢知晓些什么。 只是袁晶晶在,她一时也没法问什么。 正在此时,袁晶晶一下把骆涟漪拉到一旁,娇媚的面容满是恳求,“涟漪,救我。” 第134章 谈条件 见袁晶晶恳求,骆涟漪故意反问:“救你,你想让我如何救你?” 袁晶晶拉住她的衣袖,媚着声音撒起娇来,“怪我天姿国色,这三人皆是居心不良,定是会做出伤害奴家的事情来。” 骆涟漪记得颜梦欢所说过,袁晶晶虽然名义是魔教圣女,但也是圣物,不知道有多少赵怀英这样想拿她练功的人。 这个时候她想要寻求自己保护,也不难理解。 只是…… 骆涟漪环胸,面容有些笑意,“那我有什么好处?” 袁晶晶面容一僵,将衣袖晃的更厉害。 “涟漪,你可是正道中人,怎么可以能跟那些俗人一样趁火打劫?” “我就是俗人。” 骆涟漪飞快接话,让袁晶晶哑口无言。 颜梦欢就含笑看着骆涟漪,面上笑得宠溺。 袁晶晶叹了口气,一脸委屈地询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看着带刺的芍药忽得成了乖巧的梨花,骆涟漪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就故意问她:“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袁晶晶咬着红唇看了颜梦欢一眼,对着骆涟漪开始宽衣解带。 “奴家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了。” 看着袁晶晶露出了大片香肩,骆涟漪被袁晶晶的举动惊住。 颜梦欢黑着脸大步上前挡在骆涟漪身边,语气温和下来,“涟漪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说起正事,骆涟漪面色也严肃起来:“梦欢你觉得赵怀英会不会答应跟那个左长老苏合作?” 没想到骆涟漪会问自己,颜梦欢心中稍做犹豫,还是摇了摇头,“应当不会。” 骆涟漪显然相信颜梦欢,没有一句怀疑,只是说出自己的计划。 “赵怀英与春娘子各自负伤,我想他们如今也不会跟魔教撕破脸,如果他们聪明点,就会拿我们当枪使,到时候被动的未必是我们。” 袁晶晶眼睛一亮,连忙道:“对,我们完全可以与他们合作,让左长老有去无回。若是我们联手,左长老也不在话下。” 骆涟漪看向袁晶晶,挑眉问:“你们魔教,内斗这么严重?” 袁晶晶轻哼,语气有些得意,“我们魔教以强为尊,左长老也只是一个代号,他若没了,随时都有人补上。” 骆涟漪眸间有些唏嘘,只听魔教恶名在外,没想到他们自己教中生存都如此苛刻。 好似察觉到了骆涟漪在想什么,袁晶晶收了笑意,语气平淡,“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世上不都是如此吗?” “并非都是。” 骆涟漪回了一句,回到与她的正题,“我可以护你,但是这矿山,要归我。” 袁晶晶微愣,随即错愕看着骆涟漪,“你真的要把这矿上上交?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骆涟漪回道:“这座银矿,可以救很多人。” 袁晶晶张了张嘴,虚伪两个字在看到骆涟漪认真的脸时再也无法说出口。 这话若是别人说,她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但是她,她质疑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咬了咬牙,袁晶晶只能妥协,“行,我答应你。” 这座矿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讨教主开心,还是比不上自己性命。 看着她娇媚的脸上一脸哀怨,骆涟漪也权当没看到。 骆涟漪猜的没错,只是没想到最先按捺不住的不是赵怀英,而是春娘子。 春娘子进门先看了颜梦欢一眼,又看向袁晶晶,“圣女,我记得左长老对圣女叶春颇感兴趣的。” 听到这明晃晃的威胁,袁晶晶面上有些不满红唇轻启冷嘲道:“我只送人下地狱,不陪人下地狱。我相比起我,左长老对你们更感兴趣,竟然是来求合作的,那就不必多费这些无用的口舌。” 春娘子笑了笑,也不甚在意,又将目光放在骆涟漪脸上,沉声询问:“三位都是聪明人,那我就不多说了。只要你们擒获左长老,我便放过你们,如何?” 虽然正中骆涟漪的心思,但是骆涟漪没有直接答应,只是又问道:“这听起来对于我们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好处。” 春娘子挑眉,杀意浮现在面具外的双眼,“换你们三条命也不够?” 骆涟漪环胸,淡声反驳,“你能困住我们,不代表能杀了我们。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这话说得狂妄,但是春娘子不敢有任何轻视。 然而她如今也是心急如焚,左长老的确如颜梦欢说的一样,表面上是拉拢师兄,许了许多好处。 但就是要拿师兄去当靶子,左长老明明知晓江湖中人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杀师兄,却还让师兄去暗地里截杀那些门派。 他这是要师兄彻底成为江湖那些门派的眼中钉,而且还有一个阴狠毒辣且专攻的右长老。 无论师兄成不成功,都会成为右长老或者江湖门派的眼中钉。 是她愚蠢答应了左长老劝师兄归顺,如今知晓其中利害,她绝对不能让师兄涉险,哪怕是杀了左长老。 思绪良久,春娘子软了语气,“你们想要什么?”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后者毫不客气,“我要这矿山,还有你院子里的那些孩子。” 提到青松院的孩子,春娘子明显戒备起来,“你要他们做什么?” 他们可都是自己培养了几年的心血,说送人就送人吗? 骆涟漪面容严肃地开口,“那些孩子不属于青松院,也不属于你们魔教。他们该走的是大道,而不是人人喊打的道。” 春娘子听此,却是嗤笑出声,“没错,我是魔教中人,但是你可知若是没有我,那些孩子在外能活下的不足三成。” 骆涟眉头紧蹙,虽然听了懒得补说过那些孩子本来就在困境中,但是若是在外只能活三成,还是让骆涟漪惊讶了一下。 春娘子见她不信,便又道:“那些个孩子,不是我才人牙子手里高价买来的,就是乞丐流民,大多女孩更是生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若是没有我,她们不是被送去是为奴为婢,就是等稍大一些被卖了还钱,有些姿色的则是更惨,不是被送到青楼储楚馆,就是卖给一些老男人做小。” 春娘子说着看向骆涟漪,冷笑道:“你们知道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可怜人吗?你们所谓的正道中人又做了什么?” 第135章 阵营变化 袁晶晶一脸看戏的表情等待骆涟漪的回答,想着她会不会恼羞成怒。 岂料,骆涟漪竟正色拱了拱拳,“春娘子,是你救赎了他们。但是魔教这条前路终究是难走。我骆三娘可以发誓,定会为他们找一个好的归宿。” 袁晶晶美眸错愕,就连春娘子都为之震惊,“你这人倒真是喜欢多管闲事,为了那些孩子潜在我青松院多番查探,又向我一个魔教中人发誓,若是让别的正道人士瞧见了,怕是以为我们是一丘之貉。” 骆涟漪不由得看了一眼身侧的袁晶晶,怎么这魔教中的人都会这么说? 也难怪,毕竟魔教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带有偏见也正常。 春娘子略微犹豫,还是应了声,“行,我答应你。” 骆涟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下巴指了指门锁示意,“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还有我们的武器。” “自然可以。” 春娘子也不怕他们反悔,一挥手让人把门打开。 骆涟漪把刀带背在身上,又担忧看向颜梦欢,“梦欢,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闻言,颜梦欢反过来安抚她,“我若没有自保的能力,怎么能待在你的身边!” 骆涟漪心中一动,压下羞涩点头,“好,那我们就一同吗,待会儿若是有危险,你就在我身后。” 颜梦欢乖巧点头,那人畜无害样子看得身后的袁晶晶一脸无语。 这骆涟漪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还栽到美色身上了? 她可不敢忘了夜探颜梦欢房中时险些被他打了半条命,怕是对上左长老他也能一己之力对上。 要不是不能让颜梦欢知道试探他的是自己,袁晶晶恨不得此刻就拆穿他。 三人出了牢笼,春娘子将三人带到了一间房中。 透过屏风可以看到院内的凉亭中赵怀英正与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人对弈,中年人一脸阴戾模样,落棋间自带杀伐气势。 “这便是魔教左长老。” 骆涟漪眸间探究,心中更觉怪异。 这张脸,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过。 只是她素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见过自然能想起来,只是此时也只是觉得眼熟。 骆涟漪多看了两眼,就听到身后袁晶晶的提醒。 “你们二人可要心了,这左长老不仅是内家高手,更是用毒高手。他所炼制的毒,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狠辣阴毒。” 袁晶晶娇媚语气满是忌惮与不满,可见这个左长老有多棘手。 骆涟漪不耻下问:“袁姑娘觉得若你我联手,有几分胜算?” 袁晶晶余光看了一眼春娘子,笑道:“如果加上春娘子,我们三人尚可以打成平手。” 春娘子一听目光顷刻间就沉了下来,“我之所以把你们放出来,自然有我不能出手的缘由。” 袁晶晶桃花眸子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嘲讽,“若不是涟漪昨日被你暗算内伤加重,又何须你献丑?” 春娘子好似习惯了她的毒舌,只是嘴上也不饶人,“那魔教堂堂的圣女寻得正道人的庇护,若是传回魔教,圣女又有何颜面?” 袁晶晶挑眉,含笑往骆涟漪身边站了站,“那自然是我天姿国色,才会让人想要怜惜,这是我的本事,你羡慕不来。” 春娘子面容怪异看了她一眼,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答应下来,“行,我与你们一起动手。” 既然左长老要栽在自己的地盘,那必然就与她脱不了干系,与其这样,不如斩草除根。 三人达成共识,也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凉亭中,见赵怀英思忖棋步,左长老按捺不住询问:“我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只要你我联手平定这次劫难,那墨教主就会重视你。有我支持你,就算是拉右长老下马让你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赵怀英闻言只是笑了笑,放下棋子才道:“教主之所以设下左右长老,就是想要两位长老相互制衡,我这点斤两,可不想做左长老你的对手。” 说着,赵怀英亲自为左长老倒了杯酒。 “上好的清酒,三也三齐,如今就连皇宫都没有,左长老尝尝。” 左长老倒是没想到赵怀英这么戒备,忽得扬天笑了笑,等再看向赵怀英的时候,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怀英啊,教主所求的不过是帮派安稳,倘若你成了右长老,我们携手助教主壮大魔教,一统江湖,到时候江湖在手,你我何等风光,又何须作对呢?” 左长老苦口婆心地劝慰,然而赵怀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端起酒杯满足地吸了一口酒香。 见他不为所动,左长老心也渐渐没了耐心。 “怀英,当年你是在江湖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投奔我们魔教,现在多好的机会啊,正好给你机会向那些伪善的名门正派报仇。” 提及心中的疮痍,赵怀英捏着酒杯的指尖都有些泛白。 不过他很快收了情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这三也三齐可是神仙喝了也要贪杯的美酒,左长老真的不尝尝吗?” 左长老心中耐心磨尽,他早看出他在推辞,本以为他是想谈条件。 如今看来,他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左长老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阴沉着脸附和了一句,“这三也三齐,的确是好酒。你在这里当真是享受,也难怪连血海深仇都忘了。” 赵怀英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一副感慨的模样,“左长老,我的仇早就已经报了,我也早就没有其他的追求了,这余生啊,就想窝在美人怀里,喝着美酒度过。” 这话便是明确地拒绝了,左长老重重放下酒杯,啪的一声,石桌轰然倒塌,棋子更是掉了一地。 赵怀英稳稳拿起一坛酒,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惊了一下。 虽然听春娘子说了这左长老内家功夫了得,但是没想到他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仔细看他拍过的地方,指印下的石板竟成了齑粉。 好生霸道的功夫,他就算是全盛时期怕是都难敌更何况如今被那个骆三娘打得内伤未愈。 怕是,毫无胜算。 第136章 再做打算 赵怀英也知轻重,站起示好笑道:“是我照顾不周,竟然惹得左长老发这么大的火气,在下赔罪了。” 说着双手拱起,行了一礼。 左长老满怀阴戾的眸子眯着打量赵怀英,完全没有放方才的商量语气,反倒是冷声威胁起来,“赵怀英,本长老好心捧你上高位,你既然不愿,本长老也不勉强。” 说着看了一眼前方的银矿,又冷笑道:“只是这银矿可比你向教主上报的要大很多,你可要想想如何向教主交代。另外,本长老传教主令,这银矿就让你师妹留下监管,即刻回魔教。” 赵怀英心里咯噔一声,怀疑地看向左长老,“这是教主的意思?” “怎么,你怀疑本长老苏假装教主指令?” 左长老眸光锋利的看向赵怀英,又冷声道:“话本长老已经带到,你若不愿意回也无碍,只是莫忘了魔教的规矩。违抗教主令者,杀无赦。” 赵怀英握拳,沉声道:“既然是教主之令,我自然听从。”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还留着这么一手,如果真是教主的指令,那他与师妹就动不得这个老家伙了。 但若是让他活着回去,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屋内的春娘子与赵怀英怀着同样的顾虑,她本以为左长老是私自来拉拢,想着杀了就是杀了。 但既然是奉教主的命令,那当真是动不得了。 袁晶晶悄悄拉了拉骆涟漪,示意当心。 如今的形势,对他们可不利。 若是他们三个人反过来联手,那最危险的可是她了。 骆涟漪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 凉亭中,左长老忽得改了话锋,“罢了,本长老这一路跋涉也累了,找个地方让本长老休息吧!” 赵怀英此刻心中正是纠结,闻言当即笑着点头,“早就给长老准备好厢房,你,带左长老去休息好生照拂。” “是。” 被点名的侍卫连忙点头,带着左长老离开。 等到左长老离开后,赵怀英才看向三人所在的地方,“都出来吧!” 几人走出,骆涟漪不动声色的把颜梦欢护在身后。 袁晶晶最先按捺不住询问:“如今你们又是什么打算,既然把我们放出来,总不能把我们再关进去吧?” 赵怀英目光定定地看着袁晶晶,后者不动声色地往骆涟漪身边挪了两步。 赵怀英目光又落在骆涟漪身上,沉声道:“如果教主也知晓左长老来到了这里,那就不能动手,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还有青松院的那些孩子。教主多疑,若是疑心了我,不仅是我们,那些孩子也活不成。” 骆涟漪抿唇,并未言语。 春娘子心中懊悔已经答应了骆涟漪把孩子交给,如今又是这种情形,那就只能换个条件。 “你们走吧!我们就当没有看到过你们,若是让左长老看到袁晶晶在这里,那你们可就真的走不了。” 骆涟漪明白春娘子的意思,干脆开口询问:“那我们之前谈的条件?” 春娘子冷笑,道:“骆三娘,我奉劝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论是那些孩子还是这座银矿,都是他们的心血,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见她还没过河就拆桥,骆涟漪心里自然是不舒服。 还想再说什么,忽得被颜梦欢拉住,“涟漪,我们走吧!” 颜梦欢清冷的嗓音唤回了骆涟漪的理智,也反应过来如果真的硬碰硬,那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孩子跟银矿她都知道在什么地方,只要回去联系官衙的人,还来得及救出那些孩子。 至于这座银矿,也跑不了。 心中思忖过轻重,骆涟漪也打定了主意,“我们走吧!” “我们就这么走了?” 袁晶晶错愕看着骆涟漪,在她心中骆涟漪敢想敢干,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妥协了? “走吧!” 骆涟漪再次开口,与颜梦欢一起离开。 袁晶晶虽然觉得心里不甘,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只能跟上。 下山路上,袁晶晶哀怨地碎碎念,“多好的机会啊,你们说放弃就放弃了?你们不是为了正道要对付左长老吗?就这么走了?” “若是他们三个人联手,你我敌不过。” 骆涟漪理智提醒,袁晶晶不满看向颜梦欢,好像在说你明明是高手,为什么你不能出手? 好似察觉袁晶晶的目光,颜梦欢抬着眸子看去,淡漠的眸底有些警告之意。 奇怪的是袁晶晶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恐惧感,好似如果自己现在拆穿他,自己的性命就会有危险。 袁晶晶识时务的不再开口,又笑吟吟的看着骆涟漪,“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去?” 骆涟漪看她,眸间疑惑,“如今你也安全了,没有你自己的去处吗?” “什么?” 袁晶晶掩唇,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要赶我走?” 见她美眸蓄满了泪水,骆涟漪有种自己是负心汉一般。 但是骆涟漪心里也明白,她就是想要朱雀令。 “袁姑娘,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骆涟漪说着,带着颜梦欢就往另一边走。 袁晶晶看着两人的背影也没有去追,而是默默离开。 颜梦欢回头看了一眼,含笑看向骆涟漪,“涟漪觉得她愿意就这么走了?” “朱雀令还没有得到,她怎么会甘心离开。” 骆涟漪说完,伸手拉住了颜梦欢,见他眸间错愕就别扭解释,“山路难行,我扶着你。” 颜梦欢看了眼两人交叉的手,压下心中异常开口,“涟漪,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骆涟漪说出自己的盘算,“下山联系衙役,先把那些孩子救出来,再来收矿。” 现在最需要的是人手,另外也要赶紧告诉万大哥魔教的盘算。 江湖门派聚集没有那么容易,魔教若是打算逐个击破,的确容易破了这次武林合盟。 若是这次不成,那下次更是遥遥无期。 此行看到了赵怀英与春娘子,骆涟漪更明白正邪两道的差异。 正邪势不两立,并非是善恶之分,更多的是立场。 一个国家的异类被视为反贼,一个江湖的异类又有何差别。 难道,这就是当初父亲离开母亲的原因吗? 第137章 两心两思 下了山,骆涟漪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颜梦欢,便打算去联系官差。 骆涟漪前脚出了门,后脚屋内就出现了一位黑衣人。 黑衣人对着颜梦欢单膝下跪,十分恭敬,“主子,请指示。” 久久不见回应,阿二小心翼翼地抬头,就见颜梦欢懒散倚靠在窗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骆涟漪下山时摘的果子,薄唇边笑意惑人。 阿二眼底有些错愕,只是本分地没有追问。 良久,颜梦欢才示意开口,“按照计划行事,一旦他们动起手来,把赵怀英与春娘子逼到这里来。” “是。” 阿二应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颜梦欢目光扫过,后者连忙低下了头,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颜梦欢满意他的恭敬,便开口询问:“还有何事?” 阿二 拱了拱手,恭敬开口,“主子,有人在查主子之前的背景。” 颜梦欢蹙眉,询问开口,“谁?” 阿二眸底有些犹豫,半晌还是开口,“是万家堡的少堡主。” 万浩流? 颜梦欢剑眉蹙起,目光落在盘子里的果子, 温情一寸寸散去。 “不用理会,去办你的事情吧!” 阿二颔了颔首,身影消散在窗前。 殷红的果汁染了指尖,颜梦欢异眸间理智一寸寸唤回,平静的抽出手帕擦拭。 万家堡,他曾与万老堡促膝长谈。 单靠骆涟漪带走朱雀令,万家堡不足以脱险,所以他便与老堡主做了一个交易。 他可保万家堡,但是万家堡要为他效力三次。 这些万浩流自然不知晓,他一心报仇,自然不知晓魔教的可怕之处,更不知晓当时魔教左右护法就在栾城,而只要他们出手,万家堡此刻已经成为过去。 但是他应该忙着拉拢江湖各大门派群攻魔教,不该抽出心力调查自己。 他走之前交代了自己的曾经,纵然涟漪拜托他寻找自己的父母,也不该费尽心思再去调查一番。 除非…… 颜梦欢看着指尖殷红的痕迹,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复杂。 她果然,一直在怀疑自己。 …… 另一边,骆涟漪成功与官差接头。 为首的是一位顶着娃娃脸的年轻男子,见到骆涟漪时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骆姐姐。” “小宇,是你来了啊!” 骆涟漪语气惊喜,忽见面前男子拔出长剑攻来。 骆涟漪笑了笑,不慌不忙拔出刀抵抗。 十招之内,两人不分上下,陈宇忽得发了力。 骆涟漪被逼退半步,抬手阻止,“点到为止。” 陈宇轻笑调侃, “骆姐姐,这才一年不见你功力怎么退了这么多?” 面对调侃,骆涟漪只能无奈笑笑,“小宇,你的功力增进了许多。” “那是自然,骆姐姐苦心点拨,我自然不能辜负了骆姐姐,这一年我可是日夜都不敢松懈。” 陈宇说完快步走到骆涟漪面前, 笑着伸出了头。 骆涟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不错。” 陈宇嘿嘿一笑,盯着骆涟漪的刀咦了一声,“骆姐姐,你的刀怎么换了?风岚呢?” “风岚坏了,还没修好。” 骆涟漪解释了一句,问起正事,“青松院怎么样了?” 陈宇露出虎牙,解释道:“前天没有见到你出来接头就明白有变故,就按照我们之前的法子,我就先派了一小队探查,那些傻子还真以为我们没用,庆祝了一晚上。” 对此骆涟漪早有猜测,此刻也不意外。 “那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骆涟漪说完,就见其余的官差也走了出来。 见到骆涟漪时,齐齐抱拳恭敬地喊了一声,“三娘。” 骆涟漪扫视一圈,发现大多都是熟面孔,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怀念。 骆涟漪拱手,笑得肆意明媚,“此次还要劳烦诸位兄弟相助了。” 一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闻言忙摆了摆手,笑道;“三娘,你可别这么说,分明就是你帮我们。”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三娘,这么多年你帮我们办了那么多案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是啊!托您的福,我们可学到了不少东西。” 一群官差七嘴八舌地恭维,骆涟漪只含笑以对。 “行了行了,别累着骆姐姐。” 陈宇横在面前,转头对着骆涟漪笑得乖巧,“骆姐姐,我们进去商量吧!” “好。” 骆涟漪点头,被簇拥着走进。 屋内桌子上摆着几坛三也三齐,屋内酒香浓郁。 陈宇手脚麻利地倒了一碗在骆涟漪面前,道:“骆姐姐最爱美酒,快尝尝这三也三齐,是我喝过最好的清酒了。” 经过商议,一群人还是决定先救那些孩子。 敲定后,络腮胡官差又一脸为难,“这几百个孩子,的确是不好安置。” 骆涟漪也不禁蹙眉, 这的确是个问题。 几百个孩子若是不好好安置,那他们以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可是,又该安置到哪里? 一侧的陈宇瞧着骆涟漪眉头皱起,连忙拍着胸脯笑道;“骆姐姐,这个就包在我身上吧。这些孩子若是有家的就把他们送回家,若是想当兵的就送他们去军营。其余的还有那些个小姑娘可以放在骆姐姐你们建的善堂里面,多少也可以解决温饱,若是好人家想要领养,也是一个好去处。” 骆涟漪看向陈宇,称赞一声,“小宇,你真的稳重很多。” 明明一年前还是个莽撞的毛头小子,才一年不见,思虑事情都这么周全。 被骆涟漪这么一夸,陈宇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从脸颊到脖子,当真比天边的晚霞颜色还要重上几分。 一个年轻的官差见了,便笑着调侃,“ 头儿,你这脸是擦胭脂了吗?” 另一官差也笑着调侃道,“头怎么每次见了三娘都跟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话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陈宇转头,怒目警告, “你们要是闲了就去青松院探查探查。” 一群人见陈宇动了怒,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离开。 直到房子里只剩下两人,骆涟漪询问:“小宇,还能不能多调派人手?” 陈宇一愣,不解询问:“三十个人还不够吗?骆姐姐你忘了,他们可个个以一当十。” “不够。” 骆涟漪点头,沉声道:“青松院的护卫也都是练家子,若是对上怕是很难保证那些孩子的安危。还有银矿上三位高手,我又受了内伤,若是打起来怕是会落下风。” 第138章 夜救孩童 “骆姐姐,你受伤了?” 陈宇面容大变,拉着骆涟漪的手腕左瞧右看,语气中满是关切,“ 骆姐姐,看大夫了吗?谁伤得你?是那个两个魔教中人吗?” 说着,拔腿就要走,“敢伤了骆姐姐,我去杀了他们。” “回来。” 骆涟漪拉住他,语气无奈,“刚夸完你又莽撞了?忘记我教你的了?凡事三思而后行。” 陈宇红着眸子,一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架势,“他们敢伤你,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骆涟漪稍微用力,就把陈宇摁在了椅子上。 瞧他一脸不甘的表情,骆涟漪好笑伸手捏了捏,“冷静一点,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冲动的性子。” 陈宇身子僵硬看着骆涟漪,那张貌美又英气的脸再瞳孔放大再放大, 连带的心跳快如擂鼓。 “骆姐姐,我只是心疼你。” 陈宇一脸委屈,眼睛还红着,像极了小狗。 骆涟漪顺手揉了揉,嘱咐道:“办正事要紧,我的伤不碍事。你们准备准备,夜长梦多,我们今天晚上就动手。” “好。” 陈宇应声,又问了几个需要注意点,两人约定天黑之时在青松院侧院方见面。 商议好一切,骆涟漪才回去客栈。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压抑的咳嗽声,骆涟漪心口一揪,连忙推开了门。 推开门后只见颜梦欢靠在窗前失神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骆涟漪一个箭步上前把门关上,蹙眉询问:“怎么还坐在窗户前吹风,当心感染了风寒。” 颜梦欢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骆涟漪,清冷的眸子有些泛红。 骆涟漪看出不对,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颜梦欢含笑摇了摇头,随即又把头偏向了一旁,红着的眼角还泛着泪光,倔强的模样看得骆涟漪心里一揪。 “怎么了?” 骆涟漪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只是颜梦欢又背过了身,只是语气有几分委屈,“我梦到,你把我丢下了。” 骆涟漪听得又是一愣,反应过来扑哧一笑, 安抚道:“梦是相反的,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颜梦欢转头看她,面前英气的面容带着浅笑,那双黑白的眸子也只印着自己的面容。 一瞬间,颜梦欢失了神, 满腹的说辞突然就无处可发。 薄唇抿了抿,颜梦欢语气柔和下来,“涟漪说得对,只是梦罢了!” 骆涟漪目光疑惑,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没说,但见他噤了声也没有多问。 “我梦欢,我晚上去青松院救那些孩子。” 颜梦欢没有惊讶,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保护好自己。” 见他没有多问,骆涟漪心里反倒是有些疑惑。 若是以往,他定是要嘱咐一通,怎的今日这么简洁? 莫非,是觉得自己此行去没有危险? 两个各怀着心思地吃了一顿饭, 饭后骆涟漪收拾收拾准备离开,面前多了几个小瓶子,细细用绳子 编织在了一起。 骆涟漪接过,含笑询问;“这都是什么药粉?” 颜梦欢一一解释,这些药有止血 ,救命的 ,还有逃命用的。 颜梦欢细心,也准备得妥当。 “多谢了。” 骆涟漪示意道谢 ,把绳子挂在自己的腰间。 颜梦欢伸手为她调整,又道:“晚些,等你回来吃饭。” 这话,像是在家妻子嘱咐出门的丈夫记得回家。 意识到这一点,骆涟漪不由得头皮发麻,手下的动作也慌乱起来。 心口不由得升起几分涟漪来, 久违的温暖再次充斥着内心。 许久, 许久没有人等她吃饭了。 “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骆涟漪点头,又嘱咐,“你好好护好自己。” “放心。” 颜梦欢点头,俊美的面容 挂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骆涟漪离开客栈, 而身后的颜梦欢也随即离开。 骆涟漪跟陈宇接头,原本严肃的小脸见到骆涟漪时顷刻间挂满了笑意,“骆姐姐,你来了。” 骆涟漪点头,扫视一圈询问:“人都到齐了?” 此时已经月上梢头,昏暗 月光勉强能看清面前的人。 人数比白天多些,只是离骆涟漪的心理预期人数还差得远。 像是看出了骆涟漪的顾虑,陈宇凑近安抚,“骆姐姐放心,他们武功都不错,不成问题。”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诸位兄弟不管如何以保护自己为主,我们按照原计划,只要开出一道口子救出那些孩子就撤,不要恋战。” 骆涟漪一一嘱咐,见一众衙役应声后才一起潜进青松院。 骆涟漪事先画了地图,因此几人进去也毫不费事。 骆涟漪先去找了懒得补,只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日前说好的他去矿场,后就没了消息。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看吧!” 骆涟漪不由得有些担心,就见陈宇落在了自己身边。 “骆姐姐,若是那些孩子反抗,我们真的直接迷昏不管吗?” 骆涟漪点头,嘱咐道:“孩子太多了,管不过来,先带愿意走的,其余的再说。” 陈宇也拎得出轻重,当即点了点头,“骆姐姐思虑周到,就这么办。” “走。” 骆涟漪示意,带着陈宇等人潜进院子。 骆涟漪示意一众衙役止步,先行进了房间。 这房间住的都是女孩子,见有人进来还以为的管事妈妈便没当回事,几个警惕性高的孩子见到骆涟漪,顿时就戒备起来,“你是谁?” 骆涟漪亮出官差的令牌,沉声道:“衙门的人,来救你们出去,送你们回家。” 骆涟漪一开口惊醒了一屋子的人,再听到她的话,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子眼睛一瞪,娇声道;“你胡说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家。” 话落,几个女孩子纷纷附和。 “这就是我们的家,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你走。” 更有甚者,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兵器。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骆涟漪并不意外。 正如春娘子所说,这些孩子来到这里之前大多都是孤苦的,这里虽然练武辛苦些,但是吃穿用度春娘子从未苛刻他们。 他们把这里当家,也实属正常。 第139章 生死一线 看着一群小姑娘如此排斥自己,骆涟漪无奈强调,“想离开的跟我一起离开,不想离开的也不勉强。” “你真是官差吗?” 一个看起来怯弱地女孩小心翼翼地询问,显然已经动容了。 骆涟漪刚想回答,她就被另一个年长些的小姑娘拉住,“你糊涂,官差的人怎么来这里,她深夜而来,又穿着夜行衣,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另一姑娘也忙道 :“不知根知底,你就跟着走?难道你就不怕她是什么坏人?” 两人一字一句,女孩也有些害怕,也打消了念头。 骆涟漪没想到这些孩子被洗脑得这么严重,余光看了眼门外,干脆沉声道:“春娘子是魔教的人,培养你们也是为了魔教所用。跟我走,朝廷会妥善安置你们。想回家的会送你们回家,不想回家的可以送你们去学一门手艺,若有好人家来领养,你们也可以有个家。” 一群女孩子面面相觑,但是显然动容的人不少。 那怯弱女孩咬了咬牙,噌地一下了床跑到骆涟漪身边。 “我...我跟你走。” 有一个跑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眨眼间已经跑过来了一半,骆涟漪再看向其余的孩子,有些还有些犹豫。 最先质疑的人怒目是扫视着骆涟漪周围的姑娘,怒斥道:“你们竟然敢背叛主人,你们真以为她是来救你们的吗?别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钱。” 怯懦姑娘躲在骆涟漪身后,小声开口,“我相信她,她拿的就是官差令牌,我见过。” 此话一出,剩下犹豫的姑娘身形都开始晃动。 又有几个人跑到骆涟漪身边,那质疑的姑娘见情况不对,张嘴就想大喊, “来人...” 话刚说完,就被骆涟漪的飞镖甩中,飞镖擦着她的脖颈而过,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小姑娘惊恐看着骆涟漪, 她明白骆涟漪这是警告她,若是飞镖再偏一些,那她的小命就没了。 骆涟漪这一手也吓住了屋内的众人,一张张娇俏的脸蛋吓得花容失色。 骆涟漪软了语气,安抚开口,“你们想走我会带你们走,不想走的我不勉强,但是也希望你安静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句震慑很有用,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姑娘顿时泄了气。 有几个姑娘跑来,剩下的十几个依旧一脸戒备。 骆涟漪掐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耗费了不少,剩下的只能等以后了。 “跟我走。” 骆涟漪带着人离开, 而身后也传来叫嚷声。 “来人,抓贼啊!” 骆涟漪回头,正与小姑娘一双怨毒的眼睛对上。 骆涟漪没有出手,而是继续带着一群姑娘赶去汇合。 等骆涟漪到的时候,陈宇也带了不少孩子。 而宅院别处已经吵闹起来,显然他们惊动了宅院的护卫。 骆涟漪只是快速扫视一眼,就沉声喝道:“走。” 陈宇也明白当务之急就是把孩子送出去,一挥手命令道:“走,保护好孩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骆涟漪留在最后。 “小宇,你先走。” 陈宇知道骆涟漪要留下来善后,便也拔出长剑与骆涟漪并肩。 “骆姐姐,我与你一起。” 见他停下,骆涟漪开口喝止,“当务之急是安全转移那些孩子,放心,我轻功好,不会有事。” “可是...” 陈宇眼中带着担忧,只是很快就分出了轻重, “骆姐姐,保护好自己。” 说完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咬着牙转身离开。 “快走。” 骆涟漪看着面前杀气腾腾跑来的青松院护卫,心中掐算着时辰。 她只要拖一盏茶的时间,那些孩子就安全了。 看着面前护卫接近,骆涟漪直接拔出 刀迎上。 一群护卫本来见骆涟漪一人还没有放在心上,最先的人更是直接握着刀砍来。 骆涟漪随意一挡,护卫手中的刀就应声而断,身子被这力道震后退了数米。 没有内力的人在骆涟漪面前,就如同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 这一手后,其余的人再不敢小瞧,一时间犹豫着不敢上前。 骆涟漪明白自己方才一手已经起了效果,大刀一挥极有气势地说了一句,“过界者,死。” 这句话夹杂着内力,震得人心口发闷。 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骆涟漪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她内力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也不想在这里费这个力气。 一人按捺不住出手,其余人也齐齐出手,显然是想围攻骆涟漪 。 骆涟漪丝毫不惧,身影如夜蝶一般在人群中周旋,手中大刀灵活翻转,轻易抵挡攻来的刀剑。 护卫也有几十人,愣是奈何不了骆涟漪。 约莫着快一盏茶时间,骆涟漪挥出一道刀气。 顿时哀嚎声一片, 一群人愣是被这一道刀气逼退了数步。 骆涟漪洒出一瓶药粉,还不忘喊了一声,“你们可别呼吸,我这可是剧毒。” 说罢转身就跑,而剧毒两个字让身后的人动都不敢动。 骆涟漪成功逃离,循着记忆朝着大门跑去。 眼看到了外院,忽见一个小姑娘倒在地上。 心中惊了一下,骆涟漪连忙上前把人扶起,人好似昏了过去,小姑娘肩膀大片血迹,小脸更是一片惨白。 骆涟漪拿出药粉止血,刚把人抱起,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三娘。” 骆涟漪疑惑转身,就见花娘朝着自己跑来。 骆涟漪眸色暗了暗,又见她一脸惊恐地询问:“三娘,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骆涟漪语气平淡地回答,“花娘,这些孩子不能留在魔教,我要把他们带走。” 花娘一愣,面上愈发疑惑,“什么魔教?三娘你在说什么?” “花娘,你好自为之。” 骆涟漪说着转身要走,身后忽得传来一声轻笑。 “三娘,你怕是走不了。” 骆涟漪蹙眉,还未回话忽觉腹间一痛,低头看去,原本昏迷的小姑娘此刻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而小手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腹中。 骆涟漪一贯对杀气极为敏感,但是也没预料一个小昏迷的小姑娘会对自己下杀手。 第140章 中伤 夜色如墨,风凉如水。 只是,却及不上骆涟漪的心凉。 一心想救的人,竟然要杀自己。 骆涟漪本想把人丢出去,但是在看到她纯真的双眸时,还是放了下来。 不过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又懂得什么。 骆涟漪看向走来的花娘,后者笑得一脸温柔。 “我说了,你走不了。” 骆涟漪面不改色地把药粉洒在伤口,目光平静看着花娘。 “你要杀了我?” 花娘摇头,解释道:“我知晓迷药什么的对你无用,但是你这一身的功夫实在是太过棘手,没办法,只能先伤了你。” 骆涟漪蹙眉,就见屋檐跃下几个黑衣人,把她团团包围。 扫视一圈,骆涟漪沉声开口,“看来你早有准备,不过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是想做什么?春娘子?” 骆涟漪在春娘子三个字加重了语气,美眸间也含着嘲弄。 她早就认出了她才是真正的春娘子,青松院内的春娘子就是障眼法。 花娘,应该是春娘子,春娘子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索性也就不装了。 “骆三娘,我真是小瞧了你。” 师兄不知为何把她丢到自己这里,她为了查探才故意接近。 只是她一直对自己戒备,并不轻易透露什么,本以为是她防范心重,如今看来是自己一开始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却不揭穿,竟然拿自己当猴耍,当真是让人气恼, 骆涟漪冷笑不语,面对四周的黑衣人也不惧,见他们靠近,也握起了手中的刀。 春娘子瞧她要反抗,就冷声说了一句,“难道,你不管你的情郎了吗?” 梦欢... 骆涟漪看向春娘子,眸间难得有些戾气,“你把他怎么了?” 见她如此紧张,春娘子反倒是有些得意。 “你若是不想他有事,那就乖乖地束手就擒。” 骆涟漪轻咬贝齿,还是收起了刀。 四周的黑衣人上前来绑住她的双手,接着春娘子一个示意,骆涟漪就被押在身后。 看着也是出了青松院,骆涟漪猜到了什么,便问:“你要带我去矿山?” 春娘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眸间带着质疑,“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这么费尽心思地抓你?” 骆涟漪只蹙眉看她,她的确想不明白为何。 若说她是为了那些孩子,方才她却没有拦住陈宇等人,而是盯着自己。 见她表情不像是作假,春娘子眸间疑惑更重,不明骆涟漪是伪装太深,还是真不知自己目的。 不过春娘子也懒得试探,而是沉声道:“你们杀了左长老,我总要对教主有个交代。” 左长老死了? 骆涟漪美眸微变,随即冷笑,“怎么,你们这是打算推我们顶罪?你难道就不怕我见到你们教主,会供出你们?” 春娘子闻言诧异看了骆涟漪一眼,又愤怒质问:“你这是威胁我?” 看到他的反应,骆涟漪也察觉到了不对。 本以为这春娘子是因为跟赵怀英杀了左长老,所以想嫁祸给他们。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难道左长老的死,另有原因? 正如骆涟漪所想,春娘子把她又带回了矿场。 赵怀英远远迎来,看到骆涟漪时还有诧异,“师妹,你当真把他带回来了?” 春娘子轻笑,一脸得意,“我只告诉她,她的小情郎在我们手里,她这一路便一步都不敢迟疑。” 赵怀英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骆涟漪一眼,后者神色淡然询问:“我朋友呢?” 此刻骆涟漪只恨自己大意,她本以为悄无声息找个客栈就可以把颜梦欢藏起来,自己就可以去救那些孩子,没想到他们这么轻易地就找到了梦欢。 早知道,应该就把他带在身边,只有在自己身边最放心。 赵怀英笑了笑,质问道:“左长老,真不是你们杀的?” 骆涟漪反问:“不如你们给我一个杀左长老的理由?” 春娘子冷哼,对着赵怀英道:“师兄,别信她。他们之前就商议只要杀了左长老,就是怕左长老去离间他们江湖门派。” 骆涟漪微微蹙眉,反讽道:“你们魔教左长老小人行径,我却不屑,杀了便是杀了,没杀便是没杀。” “你还狡辩,非要吃些苦头才肯说吗?” 春娘子冷喝着就要上前,就被赵怀英拦下。 “我相信你。” 这话是对骆涟漪说的,这会突如其来的信任,倒是让骆涟漪有些意外。 话锋一转,赵怀英又道:“不过左长老死了,我们终归是要有个交代,也只能推你们出去顶罪。” 骆涟漪没有急着辩解,只是又问了一句,“我朋友在哪里。” 赵怀英示意押着骆涟漪的人,“把她也关进去。” 骆涟漪如了意,乖乖地跟他们离开。 还是上次那个铁笼子,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袁晶晶。 牢笼中的颜梦欢看到骆涟漪,面容只有些歉意。 “进去。” 身后的人粗鲁推了骆涟漪一把,反手把牢门锁上。 骆涟漪的倒是意外他们没有给自己带上锁链,但是此刻她也没心思想这些。 骆涟漪上前看向颜梦欢,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颜梦欢摇头,歉意开口,“涟漪,是我拖累了你。” “说什么呢?我是不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 骆涟漪语气无奈,又问:“你怎么样了?他们没伤了你吧?” 颜梦欢摇头,轻声道:“我没受伤。” 安了心,骆涟漪才想起来审时度势,“有一件事梦欢可觉奇怪?左长老死了,他们却以为是我们动的手,方才看他们的反应,倒不像是他们动的手。那便奇怪了,不是他们,又不是我们,那会是谁?” 颜梦欢见骆涟漪思忖,便有心提醒,“魔教本就是以强为尊,或是除了他们二人,也有别人想要取而代之。” 骆涟漪认同点头,目前,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涟漪。” 颜梦欢忽地轻唤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着骆涟漪。 骆涟漪看向她,面容疑惑,“怎么了?” 手边忽得传来一阵温润,骆涟漪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惊得抬头看向颜梦欢。 第141章 左长老死了? 颜梦欢一双眸子锁着骆涟漪,犹豫片刻才开口,“涟漪,如今左长老已死,这赵怀英与春娘子自然是无法向魔教教主交代,魔教怕是容不下他们了。涟漪,可是要劝他们向善?” 骆涟漪闻言看向颜梦欢,问道:“梦欢是想问我会不会劝他们归回江湖吗?” 颜梦欢点头,倒不是他多事,而是清楚骆涟漪有多热心肠。 她可以为了那些孩子潜伏几日,自也能起了劝和的心思。 只因她提及二人时,曾叹过一句可怜。 骆涟漪摇头,道:“不打算劝。” 颜梦欢一怔,随即低了头喃喃自语,“一时向恶,便无法向善了吗?” 好似察觉他的低落,骆涟漪虽然不解,但还是笑着解释,“江湖没有固定的地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们本就在江湖,何来回归一说?” 顿了顿,骆涟漪又道:“而且,向善容易回头难,只要他们不再作恶,哪里都是江湖。那些门派已经容不下他们,又何须非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听到最后一句形容,颜梦欢黯淡的面容有几分笑意。 “涟漪说得对。” 见他笑开,骆涟漪眸色也柔和下来。 笑得真好看,所谓一笑倾城也不过如此,只可惜这是在牢中。 若是能有一坛三也三齐,那该多肆意。 收了酒瘾,骆涟漪开始商议,“梦欢,你有见过左长老的尸首吗?” 颜梦欢摇头,“并未见到,他们直接就把我关在了这里。” 骆涟漪略微思忖,就对外扬声道:“告诉你们主子,我知道是谁杀了左长老。” 牢笼外没有回应,却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颜梦欢眸间错愕,随即又被笑意浸满。 “涟漪是想借此逃走?” 目前,的确只有这个办法可用。 骆涟漪点头,还不忘嘱咐,“梦欢,出去后机灵些,我说跑就跑。” “好。” 颜梦欢乖乖点了头,听话的模样让骆涟漪心中生出些涟漪来。 两人的温情很快被打破,赵怀英走近,干脆地询问骆涟漪,“你知道左长老是谁杀的?” “自然。” 骆涟漪应声,下巴示意地指了指牢门,“放我们出去。” 赵怀英蹙眉,面容有些戒备,“到底是谁??” 骆涟漪不急不缓地解释,“我目前不知晓是谁下的手,但你若是让我看看尸体,我便能为你找出凶手。” 赵怀英蹙眉,阴戾的面容有些怒意,“你耍我?你可知你们现在的处境。” 见他动了怒,骆涟漪却语气平静,“你如今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而我也奉劝你消了让我们顶罪的打算,我们自不会配合。” 话锋一转,骆涟漪又道:“不过你若是让我看看左长老的尸体,也许我能为你找到凶手。” 左长老上下质疑地看了骆涟漪一眼,随即嗤笑,“就凭你?” 骆涟漪挑眉,轻笑劝告,“赵前辈,如今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若是你找不到凶手,你们教主怕也不会轻饶了你们,那你这清净,可就难以维持了。” 赵怀英面色晦暗不明,而颜梦欢也开了口,“赵前辈不如考虑考虑,若是我们找不到凶手,你再把我们关进来也不迟。” 这一句显然说动了赵怀英,赵怀英只是略微思忖,便就点了点头,“行,你们若是找到凶手,那便一切好说。若是你们找不到……” 赵怀英顿了顿,威胁道:“若是你们找不到,那我就拿你们的尸体交差。” “成交。” 骆涟漪一口应下,好似信心十足。 赵怀英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上前打开了牢门,把两个带了出去。 骆涟漪本打算若是赵怀英只放自己出去,还要找个说辞带颜梦欢出去,但见他竟将两人一起带出,心中还悄悄松了口气。 骆涟漪见了左长老的尸体,浑身被什么啃食过,只余半张脸完好,看起来惨不忍睹。 致命伤也一眼就看出来,一剑封喉,看样子是最后一击。 面对这样的尸体,饶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赵怀英都不愿去看,而骆涟漪却是看得极为认真,竟没有丝毫避讳。 随即,赵怀英看到骆涟漪竟直接扒开了尸体的胸口,尸体胸口已经溃烂,看得赵怀英忍不住蹙眉。 这女人,倒是不忌讳。 半晌后,赵怀英见骆涟漪起了身,才询问:“你看得如何了?” 骆涟漪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左长老也是精通毒术,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遇上了毒术比他还厉害的人?” 赵怀英看向骆涟漪,有些戒备,“你如何得知左长老精通毒术?” 就连他都是偶然得知,一个江湖中人,如何知晓得这么清楚? 骆涟漪无奈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莫不是忘了我前两日身边跟着谁?” 赵怀英顿时想起了袁晶晶,一切便说得通了。 那个丫头向来口无遮拦,能说出这些也不意外。 骆涟漪继续分析,“显然致命伤是这咽喉处的伤,足以说明此人功夫要比左长老还高。” “比左长老还要高?” 赵怀英蹙眉,面容严肃起来。 左长老的武功已经让他忌惮,没想到背后还有比左长老武功还高。 若是朋友也就罢了,若是敌人…… 赵怀英心生忌惮,又迫不及待地追问:“可还有别的消息?” 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尸体,又道:尸体身上没有别的伤,显然是先中的毒,后又被 赵怀英听得云里雾里,语气也焦急起来,“到底如何,你倒是说个明白。” 颜梦欢斜睨了他一眼,缓声开口,“涟漪的意思是,左长老是被熟人下了毒,左长老自己就精通毒术,一般的毒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只有相识之人,才能让他不设防。” 赵怀英面容怔住,比左长老武功高,毒术高,还能让他不设防? 这样的人,能是谁?又为何杀了他要栽赃到自己的身上? 难道,是右长老的人? 不对啊,他虽然对魔教的人不甚了解,但是听师妹说过左长老的毒术是教中第一,且无人敢居第二。 那又会是谁呢? 第142章 袁晶晶 砰~ 一声巨响,三人顿时戒备了起来。 颜梦欢把骆涟漪揽在怀中护着,异眸警惕看着外面,也被这突如其来响动惊到。 骆涟漪的手还摁在大刀上,撞到颜梦欢胸口后便愣在那里。 抬头看着颜梦欢防备的面容,心里又生了些许暖意。 响声消散,赵怀英确定没有异常在,才对外吼了一声,“怎么回事?” 门外的护卫磕磕巴巴地开口,“好像...好像是矿场那边炸了。” “矿场?” 赵怀英语气诧异,而同样诧异的还有骆涟漪跟颜梦欢。 骆涟漪余光看了外面一眼,心中只觉奇怪。 她之前是想炸矿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会是谁做的? 难不成,是袁晶晶? 这左长老的死,该不会与她脱不了干系吧? 不对,袁晶晶不通毒术,武功也不及左长老。 而且她的武器自己看过,也被伤过,她的短刃薄而弯,伤口可不是这样。 难道这里,还有其余的高手? 赵怀英听说矿场炸了,嘱咐人看好两人,便急急赶去。 骆涟漪自知出不去,便又晃悠到尸体面前,盯着敞开的胸口若有所思。 颜梦欢走近,低声询问:“涟漪,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同?” 听他询问,骆涟漪也说出自己的疑惑,“梦欢,你医术高,你看看他身上的毒是不是有不对?” 颜梦欢打量一眼,复而又看向骆涟漪,“涟漪觉得有何不对?” 骆涟漪意外看了颜梦欢一眼,解释道:“一般内力深厚的人中了毒,尚且能用内力抵挡。而且这左长老精通毒术,不该被毒害得这么严重,而且...面目全非。” 颜梦欢唇边有些笑意,附和一声,“涟漪细心,这被毒伤的是过重了。” “对,就是过重了。” 骆涟漪挑眉,从腰间取出了匕首,朝着尸体的脸而去。 只是轻轻在耳边拨弄,便划出一道血痕来。 “罪过罪过,对不住,对不住。” 骆涟漪赔了不是,窘迫看向颜梦欢,“不是人皮面具,是我想错了。” 看着骆涟漪手足无措的模样,颜梦欢禁不住笑出了声。 “涟漪以为这不是左长老?” 骆涟漪再看向尸体,疑惑嘀咕,“若是左长老,不应该落得这么狼狈,总觉得不对。” 颜梦欢微微蹙眉,还想说什么,又被身后的响动打断。 赵怀英走近,一张脸怒不可遏,张口就是质问:“你们是不是还有同伙?说,到底是谁?” 见他赤红双眸,骆涟漪忙解释,“我们若是有同伙,此刻我二人就已经不在这里了。还是赵前辈觉得你门口这些护卫,能拦住我?” 她之所以不走,就是好奇这背后到底是谁做局。 赵怀英也恢复了理智,开始逼问骆涟漪,“你看也看了,可看出凶手是谁了?” 骆涟漪心里犯了难,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分析,“武功毒术皆在左长老之上,又与左长老相识...你们魔教中的人赵前辈应该更为明白。” 赵怀英语气笃定,“武功先不用说,魔教中人,不可能有人比左长老毒术更高。” 这么肯定? 骆涟漪眸色暗了暗,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赵怀英冷哼一声,斥道:“既然你看不出,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们交差了。” 骆涟漪一个跨步挡在颜梦欢面前,扶着刀沉声道:“赵前辈,你当真觉得交出我们两具尸体,你们教主就认为你们是无辜的吗?” “哼,事到如今,你们再狡辩也无用。” 赵怀英拔出长剑,门外的护卫也涌了进来。 见不可避免地动手,骆涟漪转头低声嘱咐,“梦欢,打起来别离我太远,不然我顾不住你。” “嗯。” 颜梦欢点头,朝赵怀英投去威胁的目光。 赵怀英方才只是怒气上头,此刻冷静下来竟觉得有些骑虎难下。 而骆涟漪也不是想真的动手,眸间微转,开口询问:“赵前辈,难道你不想找到我父亲了吗?” 身后颜梦欢听骆涟漪搬出她的父亲,眼中一时有些复杂。 对她来说,怕是最不想提及的,便是此事。 赵怀英正不知该如何收场,闻言便就坡下驴。 “把他们再关进牢里吧!” 赵怀英命令,转身待走。 骆涟漪转身握住了颜梦欢的手,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颜梦欢会意,点了点头。 矿场被炸,矿场上乱作一团。 押送两人的只有五六人,好歹来过一次,骆涟漪也算是熟门熟路挑了一个分岔口便拉着颜梦欢改了方向,身后的人见不对连忙拔出武器,被骆涟漪一道刀气挥退数步。 而骆涟漪这一动手才知晓自己的情况,腹部的伤口渗出了鲜血,怕是若是打起来一半功力都使不出。 骆涟漪拉着颜梦欢就跑,只想着甩开身后的人,就能逃出去。 面前忽得甩来一道鞭子,骆涟漪躲闪已经来不及,只能护住颜梦欢,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 “涟漪。” 颜梦欢面色微变,转身将骆涟漪护在身后,朝上甩出两根银针。 “哈哈~” 头顶传出一串娇媚的笑声,袁晶晶执着长鞭站在树枝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骆涟漪。 “涟漪,怎的才一日不见你功力就退这么多?竟连我一鞭子都受不住?” 骆涟漪吞了一颗药,略微调息看向袁晶晶质问,“矿山是你炸的?” 袁晶晶也不否认,而是干脆地承认下来,“自然是奴家,你们斗得欢快,奴家看得开心。” 骆涟漪挑眉,又问:“那左长老也是你杀的?” 袁晶晶耸肩,嬉笑开口,“奴家倒真是想动手,可惜轻易近不了那老毒物的身。” 说着,一双美眸又欣喜看着骆涟漪,“那老毒物真的死了?谁做的?我倒真是想感谢感谢他,可是你们?” “不是。” 骆涟漪回答得干脆,又听身后传来追赶声,便又开口,“袁姑娘,帮我们断后,我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如今她伤重难以护住颜梦欢,只能拜托他。 袁晶晶闻言美眸都亮了亮,跳下树走近两人,“就你们二人,还需要我善后?该不会是你们...不行了吧?” 第143章 趁火打劫 袁晶晶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骆涟漪。 半晌,她的目光落在骆涟漪的腹部,眸色深下,“你受伤了?” 颜梦欢一怔,低头看向骆涟漪的腹部。 骆涟漪腹部不知何时渗出了血迹,只是因穿着暗色衣服才看不出,然而血迹已经干枯,眼下呈现了黑色,看着也格外显眼。 “涟漪,你受伤了?” 颜梦欢的语气带着轻颤,目光定定落在了骆涟漪的腹部。 骆涟漪进牢笼的时候,伤口已经上好了白药,而经过方才那一折腾,伤口才渗出了血液,因两人一直逃跑,颜梦欢才没注意。 颜梦欢也不顾袁晶晶在,更顾不上男女有别,伸手就去掀骆涟漪的上衣。 白皙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了大半,好似开了一朵殷红的芍药,而那刀伤还在往外渗着血液。 颜梦欢只觉得喉间一梗,心跳都漏了半截。 她竟然受着伤,还与人动手。 骆涟漪突然被掀开了衣服,只觉得又是羞涩,又是窘迫。 “在哪里,抓住他们。” 身后追兵已经追了过来,一个个手执刀剑,杀气腾腾。 骆涟漪反手把颜梦欢护在身后,手也摁上了刀。 如果袁晶晶不出手,那也就只有一战了。 然而袁晶晶忽得挡在了面前,手中长鞭横扫,轻松地解决了三个人。 带刺的长鞭轻易刮起了皮肉,被打翻在地的追兵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痛苦哀嚎。 其余追兵见如此残忍的手法,不由得生了惧意。 而袁晶晶要的就是他们畏惧,见他们面露畏惧便厉喝威胁,“不想死的,就赶紧滚。” 剩余的追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对方眼中看到了畏惧,但是谁也没有后退的意思,毕竟身后的老大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抓不到人,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正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袁晶晶鞭子一甩,又怒道:“若是找死,就尽管来。” 见识了袁晶晶的招式,谁也不敢上前找死。 骆涟漪见袁晶晶能镇住场子,便护着颜梦欢准备离开。 颜梦欢怕骆涟漪再扯到伤口,只能顺着她。 袁晶晶余光看到两人竟走了,心里唾了一声没良心,便一边警惕的看着面前,一边后退。 等到有一段距离,袁晶晶便洒出了一阵毒粉,随即扬长而去。 而另一边,颜梦欢忽地拉住了骆涟漪,一只手取出了伤药。 “梦欢,现在不是...” 骆涟漪刚想说现在不是疗伤的时候,就见颜梦欢冷着脸一言不发。 骆涟漪第一次见颜梦欢露出这种神色,当即住了嘴,不敢再说。 颜梦欢小心翼翼撩开了骆涟漪的衣服,重新洒上了药,随即又自言自语:“这样不行,伤口还是要好好处理一下。” 骆涟漪轻笑安抚,“我没事的,哪里有这么脆弱。” 颜梦欢好看的眉头蹙起,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好似在无声抗议。 骆涟漪还想说什么,忽得面色一变,眼疾手快地把颜梦欢拉到了一边。 一根沾着血迹的鞭子打下,把土地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坑。 骆涟漪戒备地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袁晶晶,沉声询问:“袁姑娘,你这是何意?” 袁晶晶挑眉看向两人,笑得明媚张扬,“奴家自然是想趁火打劫。” 说罢手心向上,讨要起来,“不知道你们两条性命,能不能抵一个朱雀令?” 骆涟漪有些无奈,“你还真是不死心。” 袁晶晶手执长鞭靠近,带着魅惑的眸子带着打量与戾气,脚步一步步朝着两人靠近,“涟漪,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们死在这里,朱雀令照样会落在他人手里。” 骆涟漪眸子沉下,随即妥协,“行,带我们回客栈,我会把朱雀令交给你。” 袁晶晶蹙眉,好似有些迟疑。 见她如此,骆涟漪沉声解释,“若是我告诉袁姑娘朱雀令在哪里,袁姑娘怕是也不会信,不是吗?” 袁晶晶美眸弯了弯,爽快答应了下来,“行,奴家就陪你们跑一趟。” 骆涟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朱雀令纵然重要,但是也抵不上两条人命。 若是她一人也就罢了,这还有颜梦欢在,她不能赌。 “梦欢,我们下山。” 骆涟漪示意,就见颜梦欢背过了身,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骆涟漪看着他单薄的身子,脚步有些迟疑。 “梦欢,我没事,我自己下山就行。” 他身子如此柔弱,哪能背自己下山。 “上来。” 颜梦欢言简意赅,清冷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但是骆涟漪就是从其中听出了些怒意。 骆涟漪鲜少看到颜梦欢动怒,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动怒。 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虚,骆涟漪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颜梦欢扶住她的腿,步伐稳健地朝下走去。 骆涟漪只觉得鼻尖有一股好闻的清香,而看似瘦弱的肩膀,竟也可以这么宽阔。 “哎呀~” 袁晶晶娇媚低吟,身子无骨般靠在面前的树上,美眸似钩子一般看向颜梦欢,“颜公子,奴家也走不动了。” 颜梦欢目不斜视的越过她离开,还不忘温声嘱咐,“若是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 这话让骆涟漪耳根莫名的一热,红着脸应了一声,“好。” 骆涟漪靠在颜梦欢的肩膀,清香的味道愈发地清晰,一颗心竟也安了下来。 眼看走了半山腰,颜梦欢与袁晶晶的脚步忽得慢了下来,两人皆是警惕扫向四周。 骆涟漪也同样感受到一股冷厉的气息,也直起了身子打量。 暗中有人,而且是个高手。 袁晶晶忽得横起鞭子一扫,把一条攻来的毒蛇打落在地。 瞧见毒蛇在地上凶狠亮着毒牙,袁晶晶有些心有余悸,“这毒蛇,怎么会突然袭击。”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快速扫量四周。 “真邪门,我们快点下山。” 袁晶晶催促,妩媚的面容不见调笑,反而有些忌惮。 只是刚踏出了一步,就被颜梦欢制止。 “别动,脚下有东西,” 袁晶晶惊得收回脚,仔细看向脚下。 山上树多,脚下都是枯叶,一眼看去没有异常,但是细看去,那些枯叶竟在蠕动,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第144章 左长老没死? 四面八方的枯叶都在不正常地蠕动,把三人逼在了中间。 袁晶晶鞭子一甩,下一幕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只见枯叶下竟然堆着密密麻麻的毒虫,若是走过去,怕是都要丢了半条命。 袁晶晶抬头看向头顶的树,鞭子一甩,轻松跃了上去。 随即再看了眼下方的颜梦欢跟骆涟漪,还坏心眼地调侃,“你们若是不上来,怕是就要被那些毒虫啃食干净了。” 颜梦欢并未理会,只是警惕看向四周。 骆涟漪抬起了头,示意她,“袁姑娘,快下来。” 袁晶晶讶异挑眉,下面那么多毒虫,让她下去做什么? 除非...这树上会有更危险的东西。 袁晶晶心里咯噔一声,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 若是颜梦欢开口,她尚且还要考虑考虑。 但是骆涟漪提醒,那她便没有丝毫怀疑。 这个女人善良得过分,就算知晓她是魔教中人,也不会害她。 袁晶晶刚落下,就见自己方才站立的树缠满毒蛇,一条条吐着信子,嘴边的毒牙泛着冷芒。 袁晶晶只觉得后怕,若是此刻自己还在树上,怕是也不好躲闪。 只是这四周的毒虫,也不是好对付的,早知晓,就该多带些防身的药粉。 袁晶晶正想着如何脱身,就听骆涟漪开口,“左长老,既来了,何不现身?” “左长老?他没死?” 袁晶晶一震,一颗心都沉了下来。 本以为左长老死了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没想到他竟没死。 颜梦欢听到时,只是眸色暗了暗,并未因为这句话而惊讶。 暗中并没有回应,只是毒虫愈发躁动起来。 骆涟漪见此,便故意扬高了声音,“你们怕是不知,那尸体根本不是左长老。一个精通毒术的人,就算是因毒而死,尸体也不会那般狼狈。而尸体虽然浮肿,却绝不是内力深厚之人。” 骆涟漪说完,树林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你这丫头,倒是聪明。” 骆涟漪扫视一眼,见还是分辨不出方位,这才又开口,“左长老先是假死,又把我们困在这里,费这么大的心思,不知是为何?” 话落,又传来一声冷笑,“为何?自然是要你们的性命。” 周围的毒虫好似配合一般,纷纷朝着三人逼来。 袁晶晶不禁往颜梦欢身边靠拢了些,那具尸首她可是看过的,看一眼都让人想吐。 若是被这些毒虫沾了身,那她怕是也会成那样,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骆涟漪面色不见慌张,而是再次杨声,“若是你想杀了我们,也早就动手了。这么僵持下去对你来说也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出来谈谈?” “哈哈...” 森立传出一阵笑声,随着笑声清晰,一个黑袍人也从黑暗中走出,而那张脸,就是左长老。 袁晶晶看清他的脸,面容有些不甘。 这老不死的,竟真的还活着。 只是左长老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袁晶晶身上,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骆涟漪,“小姑娘,你是骆易的女儿?” 骆涟漪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的父亲,但也知道瞒不过,就干脆点头。 “是又如何?” “是就行。” 左长老诡异地笑了笑,宽袖子一挥,一阵烟雾便朝着三人而去。 骆涟漪猜到了是迷药,但是她如今也算是百毒不侵,故而根本不设防,只是朝着袁晶晶面前打吃一阵掌风,将她面前的粉末打开。 然而鼻尖嗅到一股甜腻的梅香,意识顷刻间消散,而余光也看到袁晶晶的身体也倒了下去。 也难怪,她又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又如何阻挡得了? 又是一个夜色,骆涟漪刚恢复了意识,就听到一阵痛呼,而这痛呼声,显然是袁晶晶的。 骆涟漪努力睁开了眸子,就见袁晶晶被绑在木架上,而春娘子正拿着一个碗,接着白皙手腕留下的血。 也不知袁晶晶被放了多少血,娇媚的面容十分苍白。 都这个狼狈模样了,袁晶晶一张嘴还是不饶人,“丑八怪,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我非划花你的脸,放干你的血。” 这话听着瘆人,只是配上袁晶晶气若游丝声音,显得有几分滑稽。 春娘子丝毫不放在眼里,反而还调侃一声,“等你活着走出去再说。” 骆涟漪也只觉浑身无力,费了半天劲才转过了头去看身侧。 这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没想到倒霉的又回到了这个铁笼子,但不见颜梦欢的身影。 怎么回事?难道说左长老把颜梦欢带走了? 可是颜梦欢有什么可让他们惦记? 脑海中忽得浮现赵怀英对待颜梦欢的态度,心中又生了猜测。 虽然她并未说出口,但是也知道赵怀英对颜梦欢绝非只是爱美色。 不管如何,希望他没事。 思忖间春娘子也收了手,随意在袁晶晶的伤口撒了药,临走前嘱咐道:“还要取三次血,你可别轻易死了。” 话落,才小心翼翼端着血快步离开。 听到还要取三次血,袁晶晶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没有血色,“已经取了三次,还要取三次,这几个王八蛋,是真的铁了心要我性命吗?” 骆涟漪低头去咬衣领,直到一颗药丸入了口中才闭上眸子,运用内力驱散体内的药性。 这药是白术留给她保命的解毒丹 这左长老还真是不一般,竟能迷倒她跟颜梦... 她好似,并不能肯定颜梦欢也中了药。 解毒丹很快发了效,骆涟漪也觉得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骆涟漪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袁晶晶正在闭目修神,见到骆涟漪醒来时明显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起来了?他们可是给你灌了两碗药,” 骆涟漪握了握手掌,心中嘀咕。 怪不得自己身体这么无力,原来被灌了药。 骆涟漪上前查看袁晶晶,见她四肢被锁链锁着便问:“梦欢呢?” 袁晶晶摇头,“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 看着骆涟漪担忧的神色,袁晶晶坏心眼地开口,“也许,他早就死了。” 第145章 窝里反 骆涟漪默不作声,伸手扯了扯锁链。 袁晶晶明白她要救自己,便提醒道:“去找个东西,这锁链你扯不开的!” 她没有被灌药,如今尚且连说话都费工夫,她能站起来已经是奇迹,不会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然而话落,骆涟漪就凭手扯开了锁链。 袁晶晶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骆涟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当真是怪物。 袁晶晶恢复了自由,有气无力倒在骆涟漪怀里。 骆涟漪反身把她背起,朝着牢门走去。 见牢门上了锁,骆涟漪有些无奈,“这手腕粗的铁链我是不行,袁姑娘,借发簪一用。” 袁晶晶虽然疑惑,但还是把发簪递给了她。 骆涟漪一只手稳稳地拖着她,一只手拿着发簪伸入锁眼中,轻易撬开。 袁晶晶美眸诧异,感慨道:“这么熟练?莫非你们这些自认为是正道的人,也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骆涟漪有些汗颜,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出了牢笼,朝着出口而去。 眼睛刚见了光亮,就见到了出口密密麻麻的人。 袁晶晶美眸一顿,抱紧了骆涟漪脖子。 “你若是带我出去,我就不要朱雀令了。” 她的语气急切,生怕骆涟漪会丢下她。 然而骆涟漪根本就没打算丢下她,听到她与自己谈起了条件,便是顺着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见她答应,袁晶晶心里才松了口气,咬着牙又说了一句,“说定了。” 朱雀令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 骆涟漪大步流星的出了洞口,正想动手,忽的听到一声吼声。 “你们快去前山,留两个人守着就行。” 骆涟漪挑眉,没想到她们运气这么好,也不知前山出了什么事情,声势这么浩大。 等到外面没了动静了,骆涟漪才走了出去。 守门的两人也在眺望着前山方向,毫无察觉地被骆涟漪利索打晕。 骆涟漪把两人靠在洞口上,远远看来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袁晶晶美眸有些厉芒,红唇轻启蛊惑着骆涟漪,“涟漪,若是他们醒了喊人就不好了,不如杀了他们一了百了?” 骆涟漪摇头拒绝,“何必伤人性命。” 见她依旧一副仁善的模样,袁晶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若不杀他们,那他们来日便会杀你。” 骆涟漪只笑了笑不语,朝着之前关押颜梦欢的房子潜去。 袁晶晶猜出她想做何,面上有些急切,“你可知左长老跟赵怀英他们是一丘之貉?难道你认为你可以打得过他们三个吗?” 她们出现在矿场的牢中,骆涟漪就已经想到左长老或已经收服赵怀英跟春娘子。 只是.... “我不会丢下颜梦欢。” 袁晶晶美眸弯了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希望你走这一趟,不要后悔得才好。” 等到两人接近,忽听一阵打斗声。 走近一看,左长老竟与赵怀英还有春娘子打了起来,而颜梦欢倒在了地上,唇角有些殷红。 左长老功力深厚,竟与赵怀英还有袁晶晶打了一个平手。 而且矿山的那些守卫就在旁观看,也不敢上前一步。 袁晶晶面容错愕,“他们怎么打起来了?狗咬狗?” 骆涟漪来不及细想,把袁晶晶放在屋檐之上,便飞身向下夺了一人的刀加入战场。 有了骆涟漪的加入,左长老顷刻间落了下风。 春娘子看到骆涟漪,面容十分惊诧,“你为何...” 骆涟漪不语,刀法凌厉地攻向左长老。 左长老见情势不对,便掷出手中的蝎子。 骆涟漪敏捷躲过,然而竟见左长老奔向了颜梦欢。 心中暗叫不好,然而等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左长老扣住颜梦欢的脖颈,冷笑看向骆涟漪,“想让他死,就尽管出手。” 骆涟漪停了手,面容罕见有些杀意,“你若是敢伤他,我要了你的命,” 左长老哼笑,“你一个小辈倒是好大的口气。” 说着手指扣紧了些,颜梦欢苍白的脸变得通红,痛苦的神色让骆涟漪一颗心狠狠地揪起。 “放开他,你走。” 左长老忌讳地看了一眼三人,沉声询问:“当真?” 骆涟漪还未说话,春娘子倒是不情愿了,“不能让他走,若是让他回了魔教,那我师兄妹便危险了。” 说着准备上前,便被骆涟漪的大刀拦住了去路。 “你若想动他,先过我这一关。” “你...” 春娘子气极,被赵怀英拉到了一旁,“师妹,别冲动,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左长老已经把颜梦欢推向骆涟漪,转身离开。 骆涟漪一只手接住颜梦欢,见她无碍便跃起去追左长老。 骆涟漪身形极快,眨眼间便挡住了左长老的去路,随即一刀劈下。 左长老感知到杀意便反射性地去挡,随即只觉一刀小山压下,迫使他的身子坠落在地。 “噗~” 左长老一口鲜血吐出,愤恨看向骆涟漪,“没想到你们这些正道的人,也会干这么卑鄙的事情。” 骆涟漪握紧大刀,冷哼一声,“我只知若是放走你,就会有许多门派遭殃。” 这么厉害的毒术,江湖门派对上他毫无胜算之力。 而且,就连万大哥都会有危险。 左长老面容阴戾,飞快思忖逃离的方法。 而骆涟漪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握着大刀逼迫上前。 左长老连连后退,竟有些招架不住,不过骆涟漪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他。 袁晶晶美眸转了转,心生一计。 此刻骆涟漪是真的起了杀心,招招皆是杀招。 赵怀英目睹,不禁感慨,“原来之前动手,这丫头就没有想要我们的性命。” 动了两次手,她可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 又是一刀砍下,左长老不敢有丝毫马虎,连忙用长剑挡。 力道依旧如小山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正在此时,左长老忽觉力道一松,还未喘口气胸口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这一脚,竟把他踹飞了数米远。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左长老的脸都苍白了几分。 这姑娘,好深厚的内力,好大的力气。 “咻~” 一声破空声响起,随即一只飞镖正中左长老的胸口。 左长老睁大了眼睛,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第146章 左长老再次身亡 左长老倒下后,骆涟漪身形也踉跄倒下。 “涟漪。” 颜梦欢快步跑来,扶起了骆涟漪的身子。 “我没事。” 骆涟漪摇头安抚,又忙示意,“梦欢,去看看他,别让他再假死。” 颜梦欢点头,小心翼翼放下骆涟漪,才走到左长老的尸首前检查。 半晌,颜梦欢拿出了一枚银针,在穴位刺入,松开后才又走到骆涟漪身边。 “人的确死了,我封了他的穴,就算是假死他也否想醒过来。” 听到颜梦欢说,骆涟漪才松了口气。 身子一松懈下来,骆涟漪只觉得浑身疲软得厉害。 骆涟漪把手搭在颜梦欢的手臂上借力站起,以防让赵怀英与春娘子发现她已经不能再战。 此事若是动手,她讨不了半分便宜。 颜梦欢明白她何意,便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她半个身子。 袁晶晶显然是不放心颜梦欢,便亲自去看。 确定左长老没了声息后,娇媚的面容上才有些得意,“没承想有朝一日,你还能落在我的手里。” 说着站起拍了拍衣袖,对身侧的骆涟漪道,“以防他再次诈尸,不如把尸体烧了干净。” 袁晶晶也是聪明,知晓此刻自己也没有说话的资格,便想让袁晶晶开口。 骆涟漪还未说话,赵怀英便就反对起来,“尸首若是没了,我们如何向教主交代?” 袁晶晶冷笑,“谁管你。” 妩媚的面容挂着嘲讽,别有一番韵味。 赵怀英面容一僵,身侧的春娘子忽得对袁晶晶就是一掌。 袁晶晶此刻刚恢复些力气,哪里有还手的力气,堪堪躲过后便一溜烟地躲在骆涟漪身后,拉着颜梦欢的衣袖娇声开口,“公子救我。” 颜梦欢扯回自己的衣袖,明晃晃地把嫌恶写在了脸上。 见自己的魅力再次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失效,袁晶晶不由面色一僵,转身对着骆涟漪撒娇,“涟漪,你看他们好无情。” 骆涟漪扯了扯唇瓣,道:“死者为大,他既死了,就算了吧!” 见骆涟漪松口,赵怀英也忙道:“放心,我们师兄妹会亲自押送回去,路上铁链加身,就是饿也能饿死。” 袁晶晶只能作罢,打又打不过,也不能如何。 骆涟漪略微缓了缓,才对着赵怀英开口,“赵前辈,我们这也算是帮了你吧?” 赵怀英挑眉看她,询问:“你这是要与我谈条件?” 骆涟漪没有否认,随即又道:“还请两位高抬贵手,放了青松院的孩子,魔教,终究不是一个好归宿。” 袁晶晶一愣,没想到骆涟漪竟为那些孩子所求。 赵怀英与春娘子也是一脸诧异,两人对视一眼,春娘子冷笑开口,“放过他们?难道你不怕你们三人丢了命?” 骆涟漪脊背挺直了些,手中大刀立在地上,说不出的狂妄。 “你们尽管试试。” 话虽说得潇洒,但是骆涟漪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如今她经过一战身体还没恢复,就连一个人都打不过,更别说两个人。 赵怀英拱了拱手,笑道:“骆姑娘只管放心,我们师兄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青松院那些孩子就归你们了。师妹收留他们本就是看他们可怜,跟着朝廷也有更好的归宿。至于你们...” 顿了顿,又笑道:“我们虽不是一路人,但我对你这个小姑娘可是十分的佩服。天色已晚,山路难行。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明日一早再下山吧!” 骆涟漪一口应下,也不拒绝,“既然赵前辈相邀,那晚辈就不推辞了。” 袁晶晶急了,扯着她的衣袖低声嘀咕,“山里再如何危险能有这两人危险吗?若是晚上他们偷袭我们该如何?” 骆涟漪只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而对面,春娘子已经让人收拾房间。 到了房间,骆涟漪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颜梦欢蹙眉拉着她坐下,取出一颗药丸看着她吞下。 袁晶晶看着地上的血迹,才明白骆涟漪为何不肯下山。 原来,她一直在硬撑着。 只是这样一来,她们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袁晶晶美眸垂下,乖乖地坐在一边。 颜梦欢将手放在骆涟漪的后背,为她输送内力。 骆涟漪连忙阻止,“梦欢,别浪费你的内力,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并无大碍,只是刚解了药,而左长老内力实在是深厚。 为了一敌,她只能硬碰硬,因此受了内伤。 颜梦欢没有收手,只是询问骆涟漪,“涟漪,你是如何解了身上的蛊?” 骆涟漪一愣,不解询问:“什么蛊?” 颜梦欢解释,“那左长老用的不是毒,而是蛊。” “原来是蛊。” 骆涟漪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过我是吃了白术留给我的解毒丹才能动。” 她就说她明明百毒不侵了,怎么还会中招。 颜梦欢眸间有些了然,直到抬着的手臂发颤才收回了手。 就这么一会儿,骆涟漪就只觉得浑身的经脉好似被滋养过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梦欢,谢谢你,我好多了。” 骆涟漪道着谢回头,就见颜梦欢面容苍白,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倒下。 “梦欢。” 骆涟漪连忙伸手接住他的身子,也明白他为自己消耗了不少内力。 叹了口气,骆涟漪拉过了软被盖住他的身子。 “何必浪费你的内力呢!” 颜梦欢扯了扯苍白的唇畔,语气温柔,“为你疗伤,不浪费。” 就这么平淡的一句话,竟让骆涟漪觉得耳热。 袁晶晶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偏过头。 不知为何,骆涟漪竟觉得十分疲惫,抱了床软被也睡在通铺上。 睡意蒙眬时,骆涟漪忽得觉得有些痛意,睁开眸子只看到一脸坏笑的袁晶晶。 袁晶晶用沾了血迹的簪子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怕不怕?我方才若是刺中的是你的心口,那你就没命了。” “你也不杀我,不是吗?” 骆涟漪反声调侃了一句,看了看自己还沾着血迹手指忽得意识到什么,连忙看向身侧。 再看身侧,哪里还有颜梦欢的身影。 “梦欢呢?” 骆涟漪失声询问,担忧地变了脸色。她从未睡得这么沉过,也不知是不是蛊毒未清,当真是大意了。 袁晶晶面上带着嘲讽,压低了声音对她示意,“别说话,只管跟我来,我让你看看,何为人心险恶。” 第147章 赵怀英的告诫 骆涟漪与袁晶晶悄然出了房间,直到最后到了春娘子的房前。 袁晶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偷听,骆涟漪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开口多问。 等靠近了些,屋内的对话也传入了耳中。 “依照左长老所言,教主如今突发重病卧床不起。而教主并无子嗣,若他故去,那这教主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教中如今人心惶惶,内斗不断,我回魔教是最好的盘算。” 说话的是颜梦欢,随即,又传来颜梦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动听。 “魔教教主病重,左右长老自然是要用尽手段争夺教主之位,而且左右长老之下还有四大堂主,是够热闹,你回去凑凑热闹也好。” 骆涟漪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不知该作何反应。 透过缝隙中,骆涟漪竟看到了颜梦欢面上的忌惮,“他们若是斗起来,魔教便会元气大伤,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只是魔教教主生性狡诈,你有多提防。” 赵怀英也应声,“公子放心,我自会多多注意。” 顿了顿,赵怀英又道:“不过这骆姑娘当真是厉害,竟连左长老都败在她的手里。我瞧她对公子也可拿命护着,公子身边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可真让人安心。” 颜梦欢异眸底藏着寒光,薄唇吐字无情,“只是一点苦肉计就能唤得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并不吃亏。余下的路艰难,有她在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赵怀英听到这话只觉暗暗心惊,那骆三娘三番两次都愿意舍命相救,这般情谊难得,就连世间都难寻。 没想到他竟然不为所动,且心中有的只是算计。 这样的男人,当真是可怕。 房子外,骆涟漪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眸子没了光彩。 袁晶晶面容复杂看着骆涟漪,她只是发现颜梦欢对她们二人下药,便用了法子避免。 又觉得无聊,便想让她看看颜梦欢真面目。 只是如何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一遭。 这傻丫头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遇上这么一遭,怕是…… 袁晶晶美眸一转,浅笑间安抚,“男人便是这样,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附属罢了。我猜想他大概是见你武功高强,才一直缠着你。” 骆涟漪不语,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而指尖却深陷掌心。 掌心再如何痛,也比不过心中的痛。 她游历江湖蓝颜无数,什么样形形色色的男人都见过。 她不是察觉不出颜梦欢的心机,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他的脾性,学识,陪伴。 她一直觉得他懂她,明她。 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 之前两人经历的种种,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一股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骆涟漪被愤怒染红眸子。 袁晶晶妩媚的面容有些看戏的表情,凑近问道:“可要杀了他?” 骆涟漪一怔,唤回了理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他也从未对她表明心意,她又何苦自作多情 不是一路人,不同路就是了。 两人回了房间,骆涟漪也只是呆坐。 袁晶晶伸出手指逗弄了半天,见她没反应不由得有些着急,“你这是作何?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这颜公子的确是个绝色,但是天下之大,未必没有比他还好看的。” 骆涟漪眸子重拾了光,看着袁晶晶打趣,“没想到你还会安慰人。” 见她反调侃自己,袁晶晶的眸色都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不错。 若是寻常女人发现自己被心爱的人利用,这会儿定是都在哭鼻子了。 偏巧她,像是没事人一样。 两人为了不露馅,便各自睡去。 骆涟漪偏过了身,却全无睡意。 脑海中回望与颜梦欢的相识相知,却猛然发觉,两人好似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也是,从头到尾,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正如前一段荒唐事,男人或是从未当真,只有她一人陷入其中,最后才沦为了笑柄。 罢了,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谈感情。 还不如独身游历江湖,至少能落得一个逍遥自在。 解开了心结,骆涟漪心胸也开阔起来,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颜梦欢已经在房中。 骆涟漪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袁晶晶倚靠在床榻上,妩媚的面容打量着骆涟漪,确定她没有异常才懒懒地打着哈欠。 “我们今日下山,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放我们。” 骆涟漪听到只是淡笑不语,收拾好东西后才叫醒了颜梦欢。 颜梦欢面容苍白,起身后更是连连轻咳。 骆涟漪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一直温着的药汤递给他。 “这是我一早向春娘子讨要的山参,喝了。” 颜梦欢点头,伸手接过小口喝着。 “你们二人能别腻歪了吗?” 袁晶晶翻了个白眼,也起身收拾。 等到三人离开之时,赵怀英与春娘子竟一同相送。 袁晶晶远远避开着,生怕自己遭殃。 赵怀英目光在颜梦欢身上定了定,这才又落在骆涟漪身上,“骆姑娘,下次再见我们可就不能再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你也算是对我们师兄妹有恩,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有件事,你一定想知道。” 说完见骆涟漪面容平静,便又加了一句,“是关于你父亲的,还请姑娘移步。”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走向了一边。 赵怀英走上前,沉声道,“并非只有我们魔教在寻你父亲,就连那些正道也有人寻你的父亲。但是我只告诫你一句,黑白两道,不管是谁问你父亲的事情,都不要说实话。” 说完,又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任何人。” 骆涟漪蹙眉,沉声询问:“前辈,这是为何?” 赵怀英张了张嘴,随即想起什么又闭上,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骆涟漪自然明白这一点,只是... 骆涟漪拱了拱手,面容严肃,“还请赵前辈告知,我寻了父亲数十年,却杳无消息,如今就算是蛛丝马迹,也不愿错过。” 面对骆涟漪的恳求,赵怀英依旧拒绝。 “并非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现在你知晓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只需觉得,你父亲身上有一样黑白两道都想得到的东西。” 赵怀英说完,骆涟漪只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你们想要的,是我父亲的刀法,崩岳。” 赵怀英诧异看了骆涟漪一眼,没想到她竟猜到了。 笑了笑,赵怀英也不再隐瞒,“正是。” 骆涟漪看了眼自己的刀,添了新的疑惑,“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找我?我所使的刀法,也是崩岳。” 赵怀英顺着看了眼她的刀,笑道:“你所练的崩岳,不是真正的崩岳,我有幸见过你父亲所使的真正的崩岳,与你的招式完全不同。” 骆涟漪紧皱眉头,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何为他所练的崩岳不是真正的崩岳? 那什么才是,真正的崩岳? 第148章 与陈宇碰头 骆涟漪与颜梦欢还有袁晶晶三人成功下了山,而下山一路,也没有任何的阻碍。 山脚下,袁晶晶美眸含笑,“你们,真的不愿跟奴家回去吗?” 罗列没有环胸,轻笑开口,“我杀了你们魔教的左长老,跟你回去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袁晶晶瘪了瘪嘴,也没强求,只是又笑道:“朱雀奴家我是不会放弃的,下次遇到奴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骆涟漪什么也没说,只是拱了拱手。 袁晶晶意味深长地看了颜梦欢一眼,说了句:“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晴空一声鸟鸣划过,袁晶晶乘风而去,她的身姿飘逸,不见丝毫虚弱。 骆涟漪见她没了身影,不禁轻笑一声,“不知她何时恢复的,若是真对我们动手,怕也是棘手。” 颜梦欢瞧着她的笑脸,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涟漪,她可是魔教中人,若是让旁人听到你赞赏魔教中人,怕是真的会生出来许多麻烦。” 骆涟漪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是一路人,何须在乎别人怎么看。若不是一路人,也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说罢,便就示意,“我们先回客栈取东西!” 颜梦欢点头,跟在骆涟漪身侧。 一路无言,气氛好像有种诡异的沉默。 颜梦欢心中只觉得怪异,小心翼翼唤了一声,“涟漪?” “嗯?” 骆涟漪应了一声,不解看向他。 颜梦欢对上她的双眼,眼中依旧挂着笑意,好似一样,又好似不一样。 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没事。” 颜梦欢摇头,压下了心中的怪异。 回了客栈,收拾了东西,骆涟漪雇了一辆马车,该置办的也都置办了,就连三也三齐这种千金难求的酒都装了几坛,勾得骆涟漪酒虫躁动不安。 马车启动,颜梦欢骨节分明的手指撩开帘子,只见骆涟漪曲着腿驾车,一只手往嘴里灌酒。 些许酒水溢出顺着下巴滑落,她也只是用衣袖一擦,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颜梦欢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询问:“涟漪,朱雀令带了吗?” 骆涟漪点头,笑道:“朱雀令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是要一直带在身上。” 颜梦欢一愣,有些不解,“你跟袁晶晶在一起这么久,难道她没有搜过你的身?” 骆涟漪不说话,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白术给我缝了一个暗兜,她自然是找不到。” 颜梦欢不由得失笑,他想袁晶晶之所以没有搜到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藏得巧妙,而是在袁晶晶看来,骆涟漪是世上难得的‘君子’,她说不在身上,她便不怀疑。 看着颜梦欢调转车头, 颜梦欢不由得疑问出声,“我们不走大道吗?” 骆涟漪解释,“走,在走之前,我们先见个朋友。” 朋友? 颜梦欢蹙眉,见骆涟漪没有回答,心中有些不舒服。 骆涟漪直径赶去了客栈,亮出了柳呦呦留给自己的令牌。 驿站掌柜的一看,面露欣喜,“您就是骆三娘?您可终于来了,大人大人,你等的人来了。” 掌柜的朝着楼上喊了一声,随即就听到楼上一阵轰隆声。 一道人影飞速出现在楼梯口,看到骆涟漪时,脸上的笑意愈发地神采飞扬。 “骆姐姐。” 陈宇跑下了楼,一把抱住了骆涟漪。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颜梦欢看着面前少年如此放肆的举动,一双异眸都暗了下来。 听着他语气带着的哽咽,骆涟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这不是没事吗?” 陈宇恋恋不舍地放开骆涟漪不放心地上下看看。 “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一看不要紧,一侧眸就看到了颜梦欢。 只是第一眼,陈宇眸间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敌意。 陈宇看向骆涟漪,指着骆涟漪阴阳怪气地询问,“骆姐姐,他是谁?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还是女的? 骆涟漪轻咳,忍着笑意开口,“他叫颜梦欢,是我的朋友。” 朋友... 颜梦欢薄唇紧抿,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失望。 “只是朋友啊!” 陈宇刻意加重了语气,笑嘻嘻拉着骆涟漪上楼,“骆姐姐,累了吧,走走,上去歇歇,我给你留了两坛三也三齐。” 说着,又回头吩咐掌柜的,“掌柜的,来一桌上好的酒菜,多放点辣椒,我骆姐姐爱吃辣。” 骆涟漪被拉了上去,颜梦欢也随即跟上,只是一张俊美的脸,如何也算不得开心。 房间内,骆涟漪被摁着坐下,而陈宇则是体贴的把酒满上。 “骆姐姐最爱美酒,这三也三齐一定合你的胃口。” 颜梦欢坐在骆涟漪身侧,伸手把酒碗移开,体贴开口,“涟漪,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喝太多酒。” 好似报复一般,他也把涟漪两字咬得极为清楚。 然而陈宇丝毫没有注意这一点,一听骆涟漪受伤,刚坐下屁股噌地一下就抬了起来,“骆姐姐,你哪里受伤了?我带了上好的白药,我这就给你拿。” 说着要走,就被骆涟漪拉住,“我没事,伤口已经上了药。” “有伤口就不能吃辣椒了,我赶紧去告诉掌柜的。” 说着,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骆涟漪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慨,“还是跟以前一样。” 颜梦欢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佯装好奇追问:“涟漪与他认识多久了?” “认识五六年了。” 骆涟漪含笑回答,心下不由得有些感慨。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颜梦欢把手中杯子放下,薄唇边这才有些笑意,“想想,我与涟漪都认识十几年了。” “是啊。” 骆涟漪附和,还要说什么,门就被推开。 陈宇走近,手中还端着一盘果子。 “骆姐姐,有你最喜欢吃的果子。” 陈宇坐在骆涟漪身边,把手中的果子递给她。 一只手忽得接过了果子,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颜梦欢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才送到骆涟漪唇边,“涟漪,挺甜的,可以尝尝。” 骆涟漪看着被咬过的果子,心下有些窘迫。 陈宇看得睚眦欲裂,伸手直接抢了回来,手中的剑也横在了颜梦欢的脖颈上。 “骆姐姐,这人好生孟浪,我砍了他算了。” 第149章 渐渐疏离 剑都已经架到了脖子上,颜梦欢面色也未变,只是身子朝着骆涟漪靠近了些。 “涟漪,我可是哪里惹到这位小兄弟了?他为何对我拔刀相向?” 骆涟漪面容无奈,对着陈宇示意,“好了,别闹了,说正事。” 骆涟漪开口,陈宇也只好乖乖地坐下。 见两人老实了下来,骆涟才问陈宇,“那些孩子都安顿好了吗?” 陈宇点头,回道:“都安顿好了,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我天不亮就杀了一个回马枪,把那些孩子接了出来。如今都被我安置在县衙里,过两日就有人来接。他们的归宿会有人安排,每一个都不会落下。” 骆涟漪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赞赏,“不错,你想得很周到。” 陈宇眯着眼睛凑近,让她摸得愈发方便些。 那一张嘴都快呲到了耳后根,一脸享受的表情。 颜梦欢几乎都快把手中的杯子捏碎,另一只手把骆涟漪的手扯过来,把酒杯放在她手里。 “涟漪,温过的三也三齐再凉了就不好喝了。” 骆涟漪疑惑看着他,陈宇拍桌抗议,“你胡说什么?这酒何时温过?” 话落看向酒杯,一张娃娃脸顷刻间就沉了下来。 只见酒杯中正冒着热气,哪里像是凉酒,分明就是热酒。 他准备的,明明是凉酒。 陈宇戒备地看向颜梦欢,这个不男不女的人,不简单啊。 看来,也不单单是个花瓶。 陈宇重新坐下,问向骆涟漪,“骆姐姐,不知这位是?” 陈宇虽是官场的人,但也是半个江湖人,而江湖人最崇尚高手。 虽说见到这人第一眼他就讨厌,但若是个高手,少不了要让几分敬意。 陈宇之前已经问过一次,骆涟漪也明白他问的第二次是问颜梦欢的背景。 关于颜梦欢的背景,骆涟漪不是没有疑心,只是此刻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梦欢不是江湖人。” “不是江湖人?” 陈宇嘀咕一声,看着颜梦欢的目光愈发讲究,又逼问道:“官话说的不错,你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何人?” 这话,颇有些盘问的意味。 陈宇不知道颜梦欢的身份,但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颜梦欢却已经把他看得七七八八。 心中也明白他是官场的人,又加上这个秉性,若是自己说了,定会把自己查个透底。 有些江湖人查不到的,江湖人查起来可是轻松很多。 若是他真的答了,才是麻烦。 颜梦欢也没打算答,浑然当没有听见,只是为骆涟漪夹菜。 “涟漪,这个好吃,多尝尝。” 骆涟漪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英气的眉头无奈蹙起。 她看得出来,颜梦欢是有意避着。 然而这个无视落在陈宇眼里,就是赤裸裸的轻视。 只是当着骆涟漪的面,也不愿太展现自己的粗鲁。 一顿饭别别扭扭,刚吃完饭,陈宇就把骆涟漪拉到了门外,一脸苦口婆心地告诫,“骆姐姐,那个小白脸不像是个普通人,你知道他的底细吗就与他在一起?别被他蒙骗了。”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两人就站在门外,而陈宇说话的声音丝毫没有收敛,让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颜梦欢听得一清二楚。 颜梦欢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异眸间多了些阴鸷。 这一路,他只想低调行事,但是没想到站出来质疑自己的人一个接一个。 难道说,真是他挑错了人? 颜梦欢正怀疑自己的选择,就听到骆涟漪的声音。 “小宇,他是我朋友。” 陈宇一肚子的劝阻噎在了咽喉,最后只剩下一句,“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护好自己。” 骆涟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多话。 门内,颜梦欢唇边含着笑意连带着陈宇那聒噪的声音都顺耳了许多。 骆涟漪并未停歇,午时后便准备赶路。 驿站前,陈宇拉着骆涟漪的手不放,眼中蓄满了泪水。 “骆姐姐,我得赶紧回京城安顿那些孩子,这样才能让你放心。只是我们这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面。” 颜梦欢端着一小坛三也三齐从两人中间经过,面不改色。 陈宇的不舍情绪被打断,又把骆涟漪拉到一旁嘱咐,“骆姐姐,你曾教我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要记得。” 骆涟漪知晓陈宇是让自己防着颜梦欢,见他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也无奈应下声。 “好好好,放心,我定会好好护着自己。” 陈宇这才送了口气,依依不舍地把骆涟漪送上了车。 “骆姐姐,我们下次再见,我的功夫肯定比现在还强。” “好。” 骆涟漪背对着摆了摆手,也并未回头。 江湖人不讲离别,只谈重聚。 走远了些,颜梦欢才闷闷不乐地开口,“涟漪不舍吗?” 骆涟漪挥了挥一下马鞭,笑道:“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了,没有什么不舍得。” 骆涟漪这话说得极为洒脱,然而颜梦欢心里没来由地竟有些慌张。 思忖良久,颜梦欢才认真询问骆涟漪,“涟漪,若是你我分离,你可会不舍?” 听到这话,骆涟漪并未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你我若是分离,以后有缘就会见到了。” 说话依旧是那般的潇洒,只是颜梦欢却觉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 行至密林,四周格外地安静。 骆涟漪忽的勒停了马,对着暗处开口,“阁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 颜梦欢眸色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暗中有人。 “哈哈,小姑娘还真是敏锐。” 一声笑声从头顶传来,随即一个矮小的人影落在马车前。 面前的人看着不过十来岁孩子的身材,但是那张脸却是成人的脸,看起来好似三十来岁。 来人正是懒得补,丐帮的长老。 他虽天残,生来便是侏儒,但是武功极高,且有一副侠义心肠,在江湖上的威望极高。 见是懒得补,骆涟漪轻笑追问:“懒长老?你之前去哪里了?说好了帮我找人,后竟跑没影了。” 懒得补歉意拱了拱拳,歉意道:“三娘,是我对不住你。之前我去矿山寻人,路上遇到了一伙人办什么缺德的冥婚,这不救人耽误了时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第150章 为她学厨艺 懒得补是江湖前辈,而骆涟漪再如何在江湖上出名也是一个晚辈。 而他只欲因为这一件骆涟漪拜托他的事情而感到愧疚,也只会更让骆涟漪敬佩。 骆涟漪下了马车,抱拳笑道:“懒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此事本就是我拜托长老的。更何况长老是去行善,再者说,若是没有懒长指点,我不知还要耽误多少时间。” 懒得补赞赏的看了一眼骆涟漪,又看了看颜梦欢,调侃道:“不管怎么样,人找到就行,眼下你也可安心了。听说那些孩子也被安顿好了,这让我也省事许多。” 骆涟漪心中窘迫,对着颜梦欢介绍,“梦欢,你们之前已经见过了。这位是丐帮长老,懒得补懒长老。” 颜梦欢微微颔首,唤了声,“懒长老。” “嗯。” 懒长老笑着应了一声,又问骆涟漪,“三娘,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 骆涟漪还未说话,颜梦欢便道:“我们要去洛河镇寻找一位刀痴前辈。” 说完,又对骆涟漪解释,“赵怀英说刀痴就在落水镇,是我疏忽,竟忘了与你说了。” 在骆涟漪心中,颜梦欢并非粗心大意之人。 只是她并未追问,只是客套询问懒得补,“不知懒长老要去何处?” 懒得补失望开口,“本是想与你们同行,若你们去洛水镇,那便不同路了。” 骆涟漪英眉微挑,走到懒得补面前才笑问:“懒长老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懒得补挠了挠头,有些窘迫,随即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笑着开口,“实不相瞒,我救的那个差点成配阴婚的姑娘。那姑娘是个可怜人,还是被拐卖来的,我就想把她送回去。” 说着一张脸涨红,笑得有些腼腆,“我一个乞丐,去哪里讨口饭都能活,但是不能让人家姑娘跟我一起乞讨。我本想着,如常顺路,还可以把姑娘托付给你们。” 骆涟漪蹙眉,不解发问:“懒长老,你为何不把那姑娘交给官府?官府的人自是会护送。” 懒得补闻言面露鄙夷,嗤笑开口,“这当地的知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姑娘说她之前逃出去一次报过官,那些天杀的竟然把她又押回去了。” 此事实在是荒唐,就连骆涟漪听了都不由得皱眉。 身为知府,竟也知法犯法? 这种狗官,就应该让呦呦砍了他的脑袋。 柳呦呦所用的剑乃是皇帝亲赐的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江湖一朝廷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朝廷所拟的国律大多江湖人都可以不遵守,而江湖人只要不奸杀抢掠,不干涉朝堂,便可相安无事。 骆涟漪心中喟叹一声,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个还请长老收下,就当做这次的谢礼。” 懒得补也不矫情,接过笑道:“我也没帮你什么忙,这钱,就算是我借的。” 骆涟漪笑了笑,点头示意,“好,那就等有钱了再给我也不吃。” 骆涟漪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懒长老,这是解毒丹,你收着。” 懒得补疑惑看她,后者则是笑道:“出门在外,多个东西防身也好。” 骆涟漪送的心甘情愿,懒得补是侠客,他一直游历江湖,不知晓做了多少好事。 而这样的侠客,正是她所敬佩的。 懒得补接过,拱了拱手笑道:“好,东西我都收下了,等到再见,你我再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 毕竟有些话也不用说,只要两人心里懂便好。 “好,懒长老,后会有期。” 骆涟漪拱拱了拱手,两人对视一笑,后懒长老离开。 骆涟漪重新驾车,也没有多话,只是行到有人的地方打听了一下洛水镇的方向赶去。 到了傍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方又有深山挡路,骆涟漪干脆决定露宿野外。 生了火堆后,骆涟漪又去打了两只兔子,架在火上烤。 只是她处理兔子的手法麻利,烤兔子的手法却不怎么样。 颜梦欢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以往在外留宿,骆涟漪也只是把食物烤熟就好。 “我来吧!” 颜梦欢接过,刚开始的手法还有些生疏,没一会儿手法就熟练起来。 骆涟漪看着他取出了纸包洒了一下什么,香气就变得诱人起来。 不一会儿烤兔子的颜色变得金黄,那香气勾得人口水都要出来。 骆涟漪惊奇地看着颜梦欢,诧异询问:“梦欢,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想当初两人第一次露宿野外,他可一窍不通,单让他翻一翻都能烤煳。 颜梦欢含笑解释,“涟漪不是说赵怀英府里的厨子不错吗?我便与他学了学。” 为她学的? 骆涟漪神色一顿,心中有些复杂。 颜梦欢察觉她神色变化,便又道:“涟漪不知,赵怀英府里的厨子是祖上三代都是御厨,到他这一代便想留在民间。赵怀英有次行至他的小店看上了他的手艺,便掳了回来。” 骆涟漪轻笑,批判道:“这赵怀英也是奇怪,若他行强盗行径,那些府里的女子都能来去自由,大多都是为了银子留了下来。若说他仁义,又限制那些女子的自由,且有些女子也都是白拐卖来的,做的也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以说,他与骆三娘都是亦正亦邪的人。 颜梦欢知晓骆涟漪也担心那些女子,便就安抚道:“赵怀英走前会遣散那些女子。” 这点骆涟漪倒是不担心,在赵府的时候她有心打探过。 赵怀英虽然采阴补阳,但也都是几房侍妾,并未祸害其余的姑娘。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 “可以吃了。” 颜梦欢说着取出盘子,用匕首,把一只野兔分好。 刚想递给骆涟漪,就见她已经拿了另一只,吹了吹就上嘴啃,姿势好不狂野。 颜梦欢只宠溺的笑了笑,递了一个帕子给她。 两人吃饱喝足,骆涟漪收拾了一下示意颜梦欢,“你去车里休息吧,我在外面歇息。” 颜梦欢皱眉,有些不开心,“为何?以往我们不都是一同在马车中休息吗?” 第151章 洛水镇寻刀痴 被颜梦欢追问为何不能一起在马车中休息,骆涟漪给出理由也合理。 “以往天寒,如今已快入夏自是不同。我在外面守着,这样也安全。” 颜梦欢面容失落,还想再说什么,骆涟漪已经抱着刀闭目养神。 此刻,颜梦欢才真的确定了骆涟漪的不同。 她对自己好像是回到了最初,客套又疏离。 好戏这半年的相处,从未有过。 怎会如此?也不该如此。 颜梦欢看向已经阖上眸子的骆涟漪,异眸间闪烁不定。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让自己这半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颜梦欢心中复杂,从马车中取出一床薄被盖在骆涟漪身上,这才回了马车。 而从头到尾,骆涟漪的眼睛就没有睁开过。 翌日一早,颜梦欢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路上。 刚掀开帘子,一个纸包就递了过来,“包子,还热着呢。” 颜梦欢接过,一个牛皮水袋又递了过来。 上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新鲜的羊奶,尝尝,味道不错。” “好。” 颜梦欢应声,没有经过处理羊奶的味道有些怪,初次实在是喝不惯。 颜梦欢眉头蹙起,还是把羊奶咽了下去。 两天时间,两人赶在了傍晚到了洛水镇。 找了一个客栈住下,骆涟漪向店小二打听了一嘴,“小二哥,镇上最近可有生人?” 顿了顿,又道:“他喜欢打造一些铁器。” 小二笑呵呵地回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洛水镇最出名的就是铁矿,每年来的生人络绎不绝,打铁的工匠更是数也数不清。” “多谢。” 骆涟漪道了谢,回了房间说出探听到的。 “小二说这洛水镇有一座铁矿,应该是质量不错,有不少人来。这洛水镇都快赶上一个城池那么大了,要想找一个人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颜梦欢含笑道:“没事,我们明日一早就去寻,定是能找到。” 骆涟漪点头,示意道:“你明日就在客栈里歇着,我去寻就行。” 颜梦欢睫羽轻颤,垂下了头自责道:“也是,我身子这般虚弱,只好给涟漪添麻烦。” 说着偏过头,一副受伤的模样。 “自然不是因此。” 骆涟漪反射性地解释,等回了神无奈开口,“梦欢,你明知我不好,又何苦说这些?” 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就离开。 颜梦欢失意看着骆涟漪离开的背影,等到门关上好后,异眸间又恢复了淡漠。 “进来吧!” 一声命令后,阿二从窗户进了房间。 “主子。” 颜梦欢垂着头,询问:“查到刀痴在何处了吗?” “查到了。” 阿二回,又道:“这洛水镇有个任府,任府后日大婚,那刀痴被招去打铁器。” 颜梦欢蹙眉,不解询问:“打铁器?成婚需要打什么铁器?” 阿二面露疑惑地回道:“这个属下也有些奇怪,属下悄悄去看过,他们打的是一个铁房子。” “铁房子?” 颜梦欢语气上扬,愈发疑惑了。 略微思忖,颜梦欢命令道:“你去调查铁房子的用处,也注意着刀痴的动向。” “是。” 阿二抱拳,半晌又道:“主子,属下会过任远,他还是不肯松口卖铁矿,不如干脆...” 阿二说着,抹了一下脖子,做出杀的手势。 颜梦欢沉了眸子,半晌才挥手,“且等等,你再去劝一劝,至少不能在涟漪还在的时候动手。” 阿二眸色沉下,忍不住开口,“主子未免太在意骆姑娘了,这骆姑娘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属下担心...”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就被颜梦欢沉声打断,“如今连你都敢干涉我的事情了?” 阿二面色顿时变得苍白,连忙低下了头颅,“属下多嘴,属下该死。” “罢了。” 颜梦欢眉头舒展,示意道:“去吧,明日我会去任府会一会那个任远。另外,你先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 翌日一早,骆涟漪刚吩咐小二给颜梦欢送早饭,就见颜梦欢戴着斗笠走了下来。 “涟漪,我与你一起去。” 颜梦欢主动开口,又对小二道:“无须准备早饭了。” “好嘞。” 小二应了一声,又笑问:“两位是要去寻人吧?” 骆涟漪点头,“是,就找昨日那个刀痴。小二哥你也帮着我打听打听,若是有消息,在下必有重谢。” 说到最后,骆涟漪还拱了拱手,俨然一副江湖人的做派。 小二忙笑道:“姑娘放心,小得帮你打听着。” “有劳小二哥了。” 骆涟漪道了谢,才示意颜梦欢跟自己一起离开。 出了客栈,骆涟漪才无奈开口,“找个人要费不少的工夫也最费脚力,可是很累的。” 颜梦欢摇了摇头,柔声道:“没事,这几日一直坐马车,也需要走一走。” 骆涟漪听此,也没再说什么。 一个城镇看起来当真是十分热闹,闹市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也有许多江湖装扮的人,这倒是让骆涟漪有了方向。 两人简单吃了早饭,骆涟漪便找江湖人打探。 “请问可曾见过刀痴,刀老前辈?” 刀痴在江湖上很有名号,总会有人知晓。 只是问了一路,也无人见过刀痴。 一眨眼,一天时间过去了一半。 骆涟漪无奈叹气,颜梦欢柔声开口,“涟漪别灰心,我们再找找。” 骆涟漪转头看他,阳光打在她脸上的笑容,绚烂夺目,“只要我的风岚能救回来,这点算什么。” 颜梦欢的眸中印着她的笑颜,又被阳光晃了眼睛。 颜梦欢心口一滞,忙偏过了头,岔了话题,“涟漪,我们去那边再问问。” “先不找了。” 骆涟漪摇了摇头,示意道:“先找地方吃饭。” 颜梦欢掐算了一下时辰,还不到正午。 再看向骆涟漪,颜梦欢含笑询问:“涟漪是不是怕我累着了?” 骆涟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这都逛了一天了,也该累了。” “涟漪说的是。” 颜梦欢含笑应声,眸间的笑深了几分。 左右,她还是关心自己。 两人找了个酒楼,刚进去就听到大厅的人正在热烈讨论着什么。 “这任府也是奇怪,这成个婚,召这么多铁匠干什么?” “可不是吗,开出的价钱还不低呢,这镇上的铁匠大概都去了吧!” 第152章 为生活低头 酒楼大堂的谈话落入骆涟漪与颜梦欢耳中,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 两人进了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三个菜两碗面。 坐下后,谈论声依旧络绎不绝。 一人喝了杯酒,感慨道:“听说任府招铁匠可是开了高价,我都想去试一试。” 另一人嗤笑,打趣道:“我奉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那任府招的是铁艺精湛的手艺人,就连普通的铁匠都看不上。你啊,还是别去献丑了。” 话落,四周响起一片哄笑声。 骆涟漪身子向颜梦欢倾斜,低声开口,“梦欢,我想刀痴前辈就在任府。” 颜梦欢故作不解询问:“刀痴前辈在江湖上颇有威望,怎么会为了一些银钱折腰?” 听到这话,骆涟漪不禁轻笑,“我以前也为一碗饭给人家刷碗劈柴,也曾为一钱银子当街卖艺。我们行走江湖,也要思虑温饱。有时也要为了温饱,把尊严放一放。”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平淡讲述,心中竟然有些心疼。 而骆涟漪却习以为常,还招呼颜梦欢快吃。 两人吃饱喝足出了客栈,一路打听着去任府。 任府门前张灯结彩,俨然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骆涟漪环胸站在门外,思忖着该怎么进去。 颜梦欢指了指旁侧的木牌,上面赫然贴着一张纸。 纸上写的依旧是招手艺精湛的铁匠,一个月最低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一年的饭食了。 看着告示,骆涟漪不由得有些疑惑,“酒楼的人说镇上手艺精湛的铁匠都在这任府,难道还不够?这任府,到底想做什么?” 见骆涟漪疑问,颜梦欢含笑示意,“若想知晓,进去看看便可。” 骆涟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手撕了告示上去府门前。 门口的小厮早就注意到了骆涟漪两人,见他们撕了告示来,便就道:“我们府里只招铁匠。” 再看面前两人,一个俊美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一个满面英气,背上还背着大刀,看起来还有几分可靠。 只是如何看,这两人也不像是铁匠。 骆涟漪也不多话, 只是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一只手稍稍用力,砖头就劈成了两半。 小厮睁大了眼睛,一脸的 钦佩,“徒手劈砖?公子好生厉害。” 骆涟漪抬了抬手,扬声道:“我这身力气,就是打铁练出来的。” 见识了骆涟漪徒手劈砖,小厮此刻可是深信不疑。 只是目光转向身材消瘦的颜梦欢,又有些怀疑,“这位公子看起来这般瘦弱,难道也能徒手劈砖?” 骆涟漪连忙解释,“这位可比我厉害多了,江湖上许多大侠武器的样式都是他画出来的。”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眼睛也不眨的编排, 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压住眸底的笑意。 小厮还真的深信不疑,说了声稍等,就进去 通传。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富贵,体形富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骆涟漪远远瞧着,对着身侧的颜梦欢开口,“这任府真是豪气,就连管家都穿的这么好。” 颜梦欢含笑询问:“涟漪为何觉得是管家?也许是任老爷也说不定。” 骆涟漪眸色渐深,复而又笑道:“梦欢你仔细看看,他们这些大户人家最重视规矩,若主持任老爷,那这小厮就不会与他并肩,而是会走在他身后。” 颜梦欢恍然大悟,两人说话间任府管家也走了过来。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随即拱手笑问:“不知两位来任府有何事?” 骆涟漪见碰到了聪明人,便也不多舌,拱了拱手回道:“我们二人游历江湖,囊中羞涩,见府上招铁匠,就想来试试。” 任府管家又上下看了一眼两人,地上的砖头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略微思忖, 任府管家便就笑道:“两位,请跟我来吧!” 说着,便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相视而笑,跟着走近。 骆涟漪本以为就这么混进来了,没想到只来了一间小房子,面前是打铁的工具。 任府管家笑着解释,“方才两位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府上只招铁匠。 还请两位大显身手,我才可断定两位该不该留下。” 骆涟漪面容不由一僵,她只说会打铁,可不是真的会打铁。 身侧的颜梦欢安抚地看向骆涟漪,代为应了下来,“好。” 骆涟漪把她拉到身侧,询问:“梦欢,你会打铁?” “不会。” 颜梦欢回答,又轻声道:“我在书上看过步骤,涟漪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着附耳一番, 而骆涟漪就点了点头去准备。 管家见两人动作生疏,本是想婉拒,随即又见骆涟漪打起了铁,这个单薄的男子,打起铁来竟虎虎生风,那力道震得整个桌子都在颤抖。 这人,竟然这么大的力气。 管家正错愕,就连颜梦欢用夹子夹上了烧热铁,两个人的动作逐渐默契起来,倒是让管家看不懂了。 然而半晌随着铁入水的声音,打好的铁片拿了起来,竟然是一棵花树,而且形状精巧。 铁打成的花树 ,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管家一双眼睛的都亮了起来,连连称赞,“未曾想二位竟然有这等手艺,留下吧,留下吧!两位每月十五两。” “多谢。” 骆涟漪拱手道谢,两人又被管家领着去了安置的厢房。 一路上骆涟漪打量四周,发现到处挂着红绸,看上去一片喜庆。 所谓厢房很是朴素,不过胜在干净。 骆涟漪环顾四周,挑眉轻笑,“倒真是奇怪。” 莫名听到这么一声,颜梦欢不由有些疑惑,“涟漪说得哪里奇怪?” 骆涟漪指了指面前的房间,笑道:“梦欢你看这房间的白色,虽五脏俱全,但却朴朴素素。不光这个房间,就我们一路来皆是如此,这任府虽大,但是不见太过惹眼华贵的地方,但是出手却这个大方,难道梦欢不觉得奇怪吗?” 颜梦欢面容一滞,随即笑着点头,“涟漪说得对,的确有些奇怪。” 骆涟漪莞尔一笑,神秘兮兮地再次开口,“还不止如此。” 第153章 诡异的任府 颜梦欢见骆涟漪故作神秘的模样,一颗心都柔软了下来,便顺着她的声音询问:“还有何处蹊跷?” 骆涟漪站起打开了窗户 院子的景象收入眼中。 骆涟漪指了指红绸,示意道:“梦欢看,这府内四周挂着红绸,看着一派喜气洋洋,但是,竟没有贴一张喜字。” 颜梦欢恍然大悟,“这的确是蹊跷。” 若是真有喜事,也不该漏了这点。 骆涟漪站起,示意道:“梦欢,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去把我们的行李取回来。” “行李?” 颜梦欢微愣,问她:“我们不是只找刀痴前辈吗?难不成涟漪对这任府的事情好奇了?” 骆涟漪笑了笑,轻笑解释,“就算是找到刀痴前辈,修好风岚也要些时候。再者说了在这里我们一人十五两,你我二人一个月就是三十两,赚个外快也好,也好免了住宿费,食宿费。” 颜梦欢应声,“好,我等你。” 看着骆涟漪离开的背影,颜梦欢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她不承认,但是颜梦欢很明白,她就是对这任府的异常感兴趣。 这任府的确蹊跷,顺着她也好,正好借她手看看这任府是否有机可乘。 骆涟漪搬了行李回来,见两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 显然是特意打扫过,就连被褥也换了新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瓶子,里面插着几枝月季,好不雅致。 骆涟漪看着两个房间,不由得有些错愕,“这是怎么了?换房间了?” 颜梦欢一边饮茶,一边淡然解释,“方才有丫鬟来收拾过。” 丫鬟? 骆涟漪不由诧异挑眉,他们二人露那一手就算是稀里糊涂的得到了赏识,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 骆涟漪还未问,就察觉身后有人接近。 转身看去,就连一个丫鬟走来。 丫鬟走到门口往屋内瞄了一眼,看到颜梦欢时,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骆涟漪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丫鬟来收拾屋子,再见小丫鬟一脸怀春 的表情,骆涟漪轻咳一声吸引她的注意,这才询问:“不知姑娘有何事?” 被称作姑娘,丫鬟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骆涟漪。 面前男子五官精致, 眉眼间英气逼人。 府里人都说他们未过门的少奶奶是个绝色美人,她也远远地瞧过,只是比起面前的两位公子,还是差了些。 他们只是站在那里,便叫人自惭形秽。 丫鬟只觉一颗心掉入了冰窟窿,规矩地行了行礼示意,“两位贵客,该用饭了,两位初来不知在何处,奴婢领你们去。” “那就有劳了。” 骆涟漪含笑凋谢,心里也不由得一喜。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铁匠,倒是顺利。 只是到了吃饭的地方,却没有见到什么铁匠。 见到丫鬟端来饭菜,骆涟漪佯装好奇询问:“不是说有很多铁匠吗?怎么不见人?” 丫鬟笑着解释,“他们在赶工,两位吃饱后,奴婢便带你们过去。” “有劳。” 骆涟漪点头,吃饭时丫鬟就在身后,两人也没有过多交流。 吃过饭,丫鬟带着两人往北院走去。 一路上也不见什么人,直到拉到一处大院子前,就在两居住的地方不远处。 站在门口还听不到什么动静,但是当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里面的嘈杂声听得人心生烦躁,而且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隐隐还有火光。 走近后,才听清嘈杂的声音就是打铁声,一个个大汉赤着上身,汗流浃背地挥舞着锤子。 粗略一数,大概有二十几个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走来, 看了两人一眼笑问:“你们就是管家说的两位能人?看着这么瘦弱,可一点都不像是打铁的。” 骆涟漪接话道:“他手上活精巧,我有的是力气。” 管事的笑着点头,“行,那你们就跟我来吧!” 两人被带到了最里面,收到了一幅图样让他们打。 而图样不是别的,而是龙凤娃娃,看起来就五六岁的模样。 “打铁的娃娃?” 骆涟漪有些错愕,“这是干什么用的?” 管事的笑容淡了几分,随即又劝告,“我们手艺人做这行,就是主家让我们打什么我们就打什么,无须多问。” 骆涟漪改口,轻笑道:“我这也是想问仔细点,才好打的更好一些。” 管事的面上又挂上笑意,嘱咐道:“主家也说了,打的越像越好,若是主家满意,还会 有赏。” 说着看向颜梦欢,又示意道:“既然你会的都是精细活,那你们先打些装饰的熟悉熟悉。” “我们两个人一定尽力,” 骆涟漪笑着点头,颜梦欢虽未应声,但也跟着点头。 见人这么听话,管事的面色 都缓和许多,招了招手,让另一个人过来。 “你教他们怎么打花样。” 面前的是一个白白胖胖,娃娃脸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看向两人的时候面容带笑, 眼睛成了一条缝隙,分外可爱。 管事的一走,他便热情介绍,“叫我虎子就行,这活可简单了,我教你们。” 说着便就做起示范,那短粗的手看起笨拙,却是出奇的灵活。 骆涟漪高看了他一眼, 搭了两句腔发现他很好说话,便就打听道:“虎子,这里也有没有一位叫刀痴的?” 虎子眉头一皱,好似在回忆,“刀痴?好像没有这个人。” “没有?” 骆涟漪蹙眉,有些不甘心地追问:“这些铁匠的名字你都知道吗?” 虎子点头,一脸自豪,“那是自然,我都来一个月了,跟这些前辈都混熟了,没有我不知道的。”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失落。 难道说,刀痴前辈真的没有在这里? 身后颜梦欢自然肯定刀痴就在这里,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刀痴前辈长什么样。 见骆涟漪面露失望,连忙转移了话题 ,“我们在打什么东西?这么多人一个月也没有打好?” 骆涟漪顿时被吸引了注意,也好奇起来。 是啊,这二十几个人究竟在打什么?竟然一个月了都没打好? 虎子手中动作不停,不解询问:“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我们要打一个铁房子。” 第154章 墓? “铁房子?” 骆涟漪跟颜梦欢齐齐诧异出声,头一次听说要打铁房子的。 虎子见两人好奇,便笑着凑近道:“你们刚来,没见过也理所当然。主家要我们打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里面要什么家具都有,就跟人住的一样。” 骆涟漪听得愈发蹊跷,“主家为何要打这么一个房子?” 虎子挠了挠头,一脸憨厚,“不知道啊,咱就负责收钱办事,主家要做什么咱也不能问。” 骆涟漪知晓打听不出什么,便也不再多问。 借着打铁请教,骆涟漪尽量跟其余的铁匠搭话。 她不知晓刀痴前辈长什么模样,只能一一查探。 这任府还算是贴心,半夜还给他们准备夜宵,饭菜也十分丰厚。 两人坐下后,虎子便凑了过来, 还给两人一人夹了一个鸡腿。 “咱打铁的都是力气活,一定要多吃点。主家大方的狠,吃的管够。” 骆涟漪扫视了一桌饭菜,含笑点头,“主家的确是大方,报酬给得丰厚,吃食也很厚待。” 虎子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两人,一边打量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鸡腿。 骆涟漪被盯得起了警惕,佯装不解笑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们?” 虎子又拿了一个鸡啃了一口,这才笑问:“你们不是洛水镇人吧?” 听他问的是这个,骆涟漪心里才松了口气,配合他惊讶询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虎子龇牙笑了笑,面上有些小得意,“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你们外乡人不知道,咱主家,就是任老爷。任老爷可是洛水镇出了名的大善人,可以说洛水镇之所以这么繁华,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因为任老爷。” “任老爷可是有一座铁矿,听说跟金矿一样值钱。而且这任老爷经常行善,十里八乡都叫他任大善人。” 骆涟漪点头赞赏,“这倒是难的。” 毕竟如今这世上有很多为富不仁,这一比较,任老爷的确好上许多。 吃了饭,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骆涟漪与颜梦欢也回了房间,骆涟漪躺在床上,对颜梦欢道:“也难怪这任老爷出手这么大方,原来有个铁矿。” 颜梦欢轻嗯一声,拉了软被躺下,余光还能看到骆涟漪若有所思的面容,心里只觉安心。 骆涟漪盯着房梁,不禁叹了口气,“二十多位铁匠我也接触遍了,也分辨不出谁才是刀痴前辈,难道说我们要无功而返了吗?” 颜梦欢安抚,“涟漪放心,既然刀痴前辈在这个洛水镇,我们就一定能找到。” “那是当然。” 骆涟漪笑着点头,侧头看向颜梦欢,一双美眸十分光亮,“梦欢,你好不好奇这任府为何要打什么铁房子?” 颜梦欢点头,“嗯,好奇。” 骆涟漪弯了弯美眸,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如明日我探探府里的地形,晚上我们去看看那铁房子什么样?” 颜梦欢侧撑着头看向骆涟漪,调侃笑问:“我以为涟漪不感兴趣呢?” 颜梦欢的眸子上扬,眸底染着笑意。 屋内的光线昏暗,却将那张绝美的脸衬托得十分诡秘,像极了黑暗中蛊惑人心的妖精。 骆涟漪一时看得有些痴迷,脑海中却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只是一点苦肉计就能换得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并不吃亏。余下的路艰难,有她在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他对她,只有利用。 骆涟漪眼中又恢复清明,抬手把蜡笔灭掉,随即又道:“睡觉吧!” 颜梦欢敏感,又岂会没有察觉骆涟漪的神色变化。 房间陷入了黑暗,而颜梦欢心中则是百般疑惑。 他自信能算计所有人,但至今他也不明白,她究竟因何转变。 黑暗中两人心思各异,只是做了那么多体力活,又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天刚亮,就有丫鬟来叫,而且贴心地准备了洗漱水。 早餐依旧丰盛,铁匠们在讨论今天的活计,气氛活跃。 骆涟漪咬着包子,见虎子端着粥坐在了对面。 “你们睡得怎么样?刚开始干活睡醒很累吧?” 骆涟漪摸着肩膀,附和道:“可不嘛,一觉起来腰酸背痛的。” 虎子一口半个包子,笑着解释,“这样很正常,你们可以找丫鬟要跌打油,很有用的。” “好。” 骆涟漪应声,又道谢:“多谢你啊虎子。” 被骆涟漪这一夸,虎子脸色通红,像极了害羞的大姑娘,扭扭捏捏说了句不用谢,随即又十分豪气地拍打着胸膛,我也算是老人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我! 骆涟漪拱了拱手,道谢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又夸赞他,“我们兄弟二人行走江湖,真是鲜少遇见像虎子兄弟你这般仗义的英雄,我们遇上虎子兄弟你,真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幸运啊!” 虎子被这么一夸,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当然是能帮就帮,这是小事,小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夸了,放下的碗又盛了一碗肉羹。 骆涟漪有些好笑,只觉得这人可爱又率真,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进了锅炉房,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管事地给每个人分了活,不多不少正好干一天。 虎子依旧带他们,而骆涟漪也旁敲侧击询问铁房子在哪里。 虎子坦荡不会隐瞒,但也的确不知道铁房子在哪里。 骆涟漪记得打好的铁都会在他们收工后送出, 便起了心思。 收工后,骆涟漪回房就换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颜梦欢并未跟着,他自然也有他的事情。 骆涟漪到了锅炉前,正好发现府里的小厮正在搬运打好的铁。 骆涟漪悄无声息跟在身后,见他们竟然出了府。 府外有两辆牛车等着,装上铁后就用黑布蒙着,跟作贼一样离开。 骆涟漪一路跟着,发现出了镇外,随即上了山。 骆涟漪愈发觉得好奇,良久后车才停下。 一群小厮正在卸货,而面前一个洞口,看样子 有些历史。 骆涟漪等了半天才等到他们卸货离开,后才潜行了进去。 刚走近,骆涟漪就觉得一阵寒风袭来,心里更是升起一股寒意。 这里哪里是什么洞口,分明是一座墓... 第155章 诡异的铁房子 洞口的风像极了女人在哭泣,让人心里发毛。 骆涟漪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面前的道路越来越宽阔,风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骆涟漪又走近了一些,眼前有些光亮。 又往前走一步,视线豁然开阔,但是面前的一幕,却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这墓里面竟然有一个铁房子,而且,密不透风。 骆涟漪看到了大门,略微犹豫还是走了进去。 然而进去房子后,看到的一幕却让骆涟漪瞠目结舌。 屋子竟真的放了许多铁家具,椅子,桌子,床。 有些空的显然没有添置全,只是已经存在的已经让人感到心里有些异常的不舒服。 然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周围竟然贴了许多白色的喜字。 “这是什么情况?” 骆涟漪只觉得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重新看去,只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不过除此之外,便再没其他的异常。 骆涟漪再三查看后离开,提着轻功一路回府里。 刚从高墙跃下,一道声音就冷不丁地传来。 “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她被人发现了?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敏锐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富态的中年人蹲在角落里,国字脸,一脸的憨傻。 骆涟漪没敢动作,只是警惕盯着他,看着中年人站起跑来,骆涟漪也防备地摁上大刀。 中年人一脸兴奋地看着她,指着天空询问:“你能带我上天玩吗?” 骆涟漪诧异看着他,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年过半百,但是说话的语气与神情反而像一个孩子一样。 “改天。” 骆涟漪笑着应付,刚想脱身就被男人拉住了衣袖。 骆涟漪反手就是一掌,因为有顾忌也刻意收了力道。 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魁梧的身躯竟然哭得像个孩子。 “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看着这么大一个人哭花了脸,骆涟漪有些无措,又怕他的哭声引来其他的人。 骆涟漪连忙蹲下了身子,小声安抚,“别哭别哭,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一时失手。” 中年男人不管不顾,使出了兔子蹬鹰招呼,在地上一个劲地扑腾哭喊。 “你欺负,你欺负我。” 瞧着他哭喊声越来越大,骆涟漪无奈开口,“别哭了,我带你飞好吧?” 这招果然有用,男人当即停止了哭泣,又一脸希冀地看着骆涟漪,“真的?” 骆涟漪点头,对他伸出了手。 “起来,我带你飞。” 中年男人当真是握住了骆涟漪的手站起,脸上虽然挂着泪水跟鼻涕,但是笑容却真如孩子一般。 骆涟漪此刻也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只想快点脱身。 伸手直接抓起中年男人的脖领子,骆涟漪用轻巧的轻功在树上飞跃。 中年男人一脸兴奋,“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 “小声些,不然我就不飞了。” 骆涟漪无奈阻止,中年男人捂住自己的嘴巴,面上难掩兴奋。 一盏茶后骆涟漪才把人放下,怕被纠缠就要走。 “那我回天上去了。” 骆涟漪说完抬步就走,她不管这个人是装疯还是真傻,也都不想太多纠缠。 中年男人兴奋摆手,“神仙姐姐再见。” 骆涟漪脚下一空,吓得一个踉跄。 这人看着跟她父亲一样的年纪,竟然叫她姐姐。 还有那一副憨傻的模样,实在是不像是装的。 幸好她蒙着面,以后避着就行。 刀痴前辈还没有找到,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回到房间的时候颜梦欢在骆涟漪回来后,才安心睡去。 翌日一早吃饭,骆涟漪才告诉了颜梦欢自己发现的异常。 “铁房子里面贴着白色的喜字?” 颜梦欢听到也是错愕,往日只见过红色的喜字,哪里有白色的喜字? 骆涟漪点头,摸着下巴思忖,“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白色的喜字,又不吉利又诡异。” 两人正说着话,虎子走了过来。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 骆涟漪附和一声,又捏着肩膀感慨,“打一天铁,还真是格外的疲累。” 虎子一边咬着鸡腿,一边笑着安慰,“刚开始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希望会吧!” 骆涟漪买搭话,与虎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打铁的时候,骆涟漪正借请教机会与人套近乎,忽地听见一声无奈地抱怨,“这还没到中午,你怎么就又累了?我知道你手艺好,但是主家急,你这么歇着也不是事儿啊!” 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大爷拎着一个酒袋坐在地上,闻言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锤子都已经挥不动咯。” 管事地挠了挠头,急得原地打转,“白大哥,你这样可是会误工期的。” 白大爷喝了一坛酒,笑着回答:“我歇一歇,歇一歇就好了。” 管事涨红着脸,竟急地跺了跺脚,“你这一天歇息七八次,加起来就是三四个时辰,如何得了啊!” 白大爷喝着酒,慢悠悠开口,“你要是着急的话,就给我来打铁。” “这......” 管事的只觉得有些棘手,现在真正是最忙的时候,他哪里有这个空? 而且这白大哥的手艺的确是好,别人也替代不了啊! 正左右为难,一声训斥传来,“若是干不了,就让他走吧!” 听到这声音,骆涟漪敏锐看去,发现这声音是从隔板后传来。 锅炉虽然明亮,但是角落的隔板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注意。 隔板被开了小窗,里面显然有人一直监视他们。 管事的听此连忙上前,低声道:“任老爷,这白大哥的手艺是真不错,其他人也做不了他的活计。他就是年纪大了做工不方便,但是干起活来可是很精细的。” 管事的一个劲地说着好话,但是隔板后的人好似没有松口的意思。 骆涟漪上前一步,笑道:“管事的,不如我来帮这位大叔打下手,我有力气,好给大叔分担。” 管事的这两天也见识到了骆涟漪的力气,连忙道:“任老爷,我觉得可以,别看这小伙子瘦弱,力气可是出奇地大。” 第156章 桃花又开了 “嗯。” 隔板后传来一声嗯,算是应允了。 管事的松了口气,对着骆涟漪招手,“小伙子,你辛苦一些,你的活计我也会想办法安排安排。” 骆涟漪倒是无所谓,“没事,我应付得来。” 管事的一脸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小伙子不错,辛苦了。” 等到管事的离开,骆涟漪才看向白大叔,“大叔,我可以怎么帮你?” 白大叔抬着头看向骆涟漪,哼笑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先说好了,我工钱可不会分给你。” 骆涟漪一怔,不由有些好笑,这大叔防备心倒是挺强。 骆涟漪也不解释,只是取下腰间精致的小酒壶递给他。 “要不要尝尝我的?” 白大叔打开了酒壶,依旧是一脸戒备,但是当闻到浓郁的酒香的时候,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醇厚的酒,这是什么酒?” 骆涟漪回答,“它叫三也三齐,是清酒。” “清酒?” 白大叔一脸不可置信,“清酒能有这么醇厚的味道?让我尝尝。” 白大叔尝了一口,咂着嘴巴品尝,一副沉溺在其中的模样。 “好酒,好酒。” 白大叔称赞,又问了一句,“这酒叫什么?” 骆涟漪又又重复了一句,“三也三齐,是一位酉姑娘酿造的。” “酉姑娘?” 白大叔捏了捏胡须,恍然大悟,“老夫听说过,酉一丝酉姑娘,她还酿造了一种酒,酉点一丝,甜而不腻,果香四溢,也是好酒,不过这三也三齐真是更上一层楼啊!” 见白大叔说得头头是道,骆涟漪不由得追问了一句,“白大叔这么了解酒?” 白大叔又喝了一口,叹道:“老夫我这一辈子没有几个爱好,酒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 骆涟漪美眸深了深,又笑问:“那另一种是?” 白大叔斜着眸子看她,笑道,“混吃等死。” ’骆涟漪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白大叔也不客气,指挥骆涟漪做这做那。 而骆涟漪极有耐心,被呼来喝去也不生气,只是再跟白大叔交谈,后者就噤声不再理会。 今天比前两天的工作量还要大,骆涟漪却不见疲惫。 颜梦欢特意要了跌打油,拿着就站在她身边,示意她脱衣服。 骆涟漪吓了一跳,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梦欢,你这是干什么?” 颜梦欢见她神色戒备,心中难掩失落,又语气轻柔地解释,“你今日劳累了一天,抹些跌打油会好一点。” 骆涟漪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连忙接过示意,“我自己来就好。” 颜梦欢面色微怔,垂下了头,一副受伤失意的模样。 往日骆涟漪每每看到他露出这个神情都会妥协,但此刻只觉得心中复杂。 “我去那边涂。” 骆涟漪找了个说辞站起,走到房间最里的屏风后,褪去了衣裳涂抹。 颜梦欢余光看了一眼屏风,又坐回了床上,垂着的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涟漪出来时已经换了里衣,脱去了束缚,单薄的里衣尽显窈窕身材。 素手一抬,床头的灯就灭了一盏。 骆涟漪拉了软被盖在身上,说了声歇息吧就闭上了眸子。 翌日依旧如昨日一样重复,而骆涟漪因为主动揽了帮白大叔的活计,而极为受管事的赏识,与她交谈间话也多了些。 又是与昨日差不多的时间,那个小门再次被打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骆涟漪就注意到了。 门后的人显然是在观察他们,而在扫视她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些。 骆涟漪佯装没有察觉,继续打着手中的铁。 也是如昨日,隔板后的人只看了一盏茶的时间。 然而骆涟漪难以忽视幕后人的目光,阴冷得如毒蛇一般。 中午吃饭,骆涟漪悄声询问:“你也察觉到了?” 颜梦欢点头,还未说话就听到一声温婉的声音,“诸位辛苦了,我让厨房炒了几盘菜,犒劳犒劳诸位。” 骆涟漪看去,见一位样貌温婉的女子站在门口。 女子穿着淡紫色纱裙,面上画着精致的淡妆,就连指甲都精心保养过。 这女子的样貌只能算得上秀美,但是那温婉的气质倒是顶好。 有意思的是她身侧的丫鬟长得出奇丑,巴掌大的脸上一块红色的红斑占住整张脸,看起来十分诡异。 但是这么一对比,更显得女子温婉动人。 “漂亮吧?这可是任家的大小姐。” 虎子凑上前来,如长舌妇一样的叭叭个不停,“这任小姐可是个好人,隔三岔五我就跟我们加餐。她旁边那个小丫鬟你们看到了吗?也是个苦命人,她是个父母双亡的姑娘,又被人牙子拐了,本来是要被卖到青楼里,但是因为长得不好看被青楼不收。” “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竟然要把她的手脚打断送去乞讨,幸好任小姐经过,买下她,还留在身边当丫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听完解释,骆涟漪含笑询问:“虎子,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好歹是任府的事情,他一个外来的工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虎子嘿嘿一笑,含笑解释,“任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任小姐做过的好事也不止这一件。” 骆涟漪眸色渐深,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连外人都知晓这个任小姐的善名,可见真的是一个‘大善人。’ 任小姐亲手端菜,对谁都带着温婉的浅笑。 随即一盘红烧肉放到了两人面前,任小姐的目光落在骆涟漪跟颜梦欢的身上,随即又落在颜梦欢脸上,悄然红了脸庞。 骆涟漪调侃看向颜梦欢,后者一脸淡漠,还给骆涟漪夹了一片肉。 任小姐面露羞涩地离开,而其余的工人则是调笑起来。 “看来我们这些人,还是你有福气啊!” “小颜,看来你要有桃花运了啊?” “也难怪,瞧瞧人家两个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哪像我们,这一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咯~”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只是却没有恶意,就纯属调侃。 第157章 两个任老爷?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低声调侃,“梦欢,你的桃花又又开了。” 颜梦欢淡漠的表情被无奈取代,还不忘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看着骆涟漪吃下,颜梦欢的眸色不由得有些失落。 他方才并未表态,就是想看到她露出一点点吃味的表情,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骆涟漪调侃的模样丝毫没有半分吃醋的意思。 她不似自己,也不会伪装自己情绪。 难道她,是真的不在乎? 颜梦欢心中升起些许危机感,他是真的意识到骆涟漪对他变了。 颜梦欢心中失意,一时分不清是可惜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苦心经营付之一炬,还是为别的失意。 又是劳累的一天,骆涟漪本是想再去墓里探探,突然被管事的指挥,“你留下。” 骆涟漪有些疑惑,对颜梦欢使了个眼色。 颜梦欢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跟着别人离开。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管事的才开口,“你力气大,帮忙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去。” “好。” 骆涟漪点头,配合着小厮一起搬。 当其他的小厮看到骆涟漪单手以一己之力扛起百斤的铁材,而且面不改色地走出时,一个惊地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人看着这么单薄,怎么力气这么大?” “天哪,这是人能办到的事情吗?” “真是神力啊!” 身后一声声赞叹,而管事的更是一脸欣慰。 这小子,能重用。 骆涟漪力大无穷,大半都是她搬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行为太异常,府里驻足观看的人还不少。 正在此时,一声怒斥传来,“一个个的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自动散开了一条道,为首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一双虎目更是不怒自威。 而任府的管家就跟在他的身下,一副恭敬的模样。 这位的身份显然很明显,任老爷。 骆涟漪肩膀上的铁还没有放下,就对上任老爷打量的目光。 这双阴戾的眼睛,简直就跟隔板后的眼睛一模一样,只是这张脸,不正是前夜她遇到的那个憨憨的人吗? 一样的脸,却是不一样的神情。 骆涟漪此刻只认为他是装的,心中感慨他的演技之深。 幸好自己当时蒙着面,否则自己此刻还真的危险。 然而任老爷走到了她面前,一脸欣赏地询问:“看你身子单薄,好大的力气。” 骆涟漪把肩膀上的铁放下,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这人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些。” 骆涟漪心里防备,但是任老爷也没有多问,而是去吩咐了几声管事的。 骆涟漪心里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懈怠。 把铁装上车后,管事的并没有让骆涟漪继续跟着,而是让她回去休息。 骆涟漪回去房间的路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一个人相差那么大? 回到房间,骆涟漪迫不及待告诉颜梦欢。 “梦欢,我见到了任老爷。” 颜梦欢看她的模样,不由得笑问:“任老爷怎么了?” 骆涟漪坐下,一脸诧异,“我前日回来的时候,也见到了任老爷。只是那时候他一脸憨傻的样子,今日又是一副阴戾的模样,好似两个人一般。” “两个人?” 颜梦欢蹙眉重复了一句,抓住了重点。 一个人,怎么会像是两个人一样? 骆涟漪坐近了一些,一脸的激动,“会不会是...离魂症?” 说罢,又解释,“之前我在江湖上,遇见过得离魂症的,时而正常,时而疯魔,奇怪的狠。” 颜梦欢微微蹙眉,又道:“离魂症,我也在医书上看过。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若患离魂症,的确可能会有这种情况。” 骆涟漪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任家真是愈发的奇怪了。 翌日早,任家小姐依旧出现,要给几人加菜。 等到骆涟漪两人的事,任小姐更是亲自端菜,看到颜梦欢时再次红了脸。 “颜公子,不知我的手艺合不合颜公子的胃口。” 颜梦欢余光看了一眼骆涟漪,薄唇边挂着浅笑,微微颔首示意,“色香味俱全,任小姐手艺真是不错。只是这样,实在是太辛苦任小姐了。” 这怜香惜玉的话一出,任小姐面上更是娇羞,含羞带怯地看了颜梦欢一眼,提着裙摆离开。 屋内又是一阵起哄声,骆涟漪面上笑着,心中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颜梦欢为她夹了一筷子,柔声道:“涟漪尝尝,的确不错。” 颜梦欢就收回筷子就看着骆涟漪的神色,后者面色如常地吃了下去,看不出任何不适。 一时间,颜梦欢没了胃口,而骆涟漪吃了碗碟的菜,便再也没有用过菜。 到了上工的时候,依旧是前几日的时辰,隔板后探究的目光再次传来,只是这次却一直打量颜梦欢。 颜梦欢体力稀薄,平日做工骆涟漪都会揽了大半的伙计。 而他天生的一身贵气,其余人总觉得跟他是两路人,也不敢过多叨扰。 下了工,管事的走到两人面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颜梦欢的背,“你们两个人是江湖人,这里也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等赚了钱你们就继续游历你们的江湖,不该想的,不要肖想。” 管事地说完就走了,只是这番话好似话里有话。 两人最后离开,骆涟漪看了眼今天打的铁家具,对着颜梦欢低声开口,“今天打的是家具,照这个样子,还有半个月就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任府要铁房子是想干什么,怪瘆人的。” 颜梦欢浅笑安抚,“等我们找到刀痴前辈就走。” 半晌不见回应,转眸就看到骆涟漪色一脸兴奋,显然是颇为感兴趣。 颜梦欢微微勾唇,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晓她好奇心重,也算准了她一定会对这任府的事情感兴趣。 两人回去路上,面前忽地传来一阵吵闹声。 骆涟漪看去,见一个中年男人被两个小厮拖走。 争执之间,骆涟漪看到了被拉走的人是何模样。 他竟然,跟任老爷长得一模一样。 第158章 任府蹊跷 看着与任老爷长着一样的人被拖走,骆涟漪难以置信地看着颜梦欢,“刚才被拖走的人,跟任老爷长得一模一样。” 颜梦欢蹙眉,精准指出,“若是这样说,那便不是什么离魂症,而就是两个人。” 骆涟漪赞同地点头,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这倒是有意思了。” 若说骆涟漪只剩下兴奋,那颜梦欢就是警惕。 一开始这任府就处处透着诡异,不知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骆涟漪按捺不住,一入夜便换上了夜行衣要去府里探探。 颜梦欢知道拦不住她,只能无奈嘱咐照顾好自己。 骆涟漪连连应声,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身后的颜梦欢一脸无奈,随即走到了窗户边,一招手,一个黑影就出现在了窗外。 “主子。” 这声音,正是阿二。 颜梦欢骨节分明的手指伸敲着窗户, 注视着夜空询问:“查得如何了?这任府,究竟有什么蹊跷?” 阿二拱了拱手,眼神中有些钦佩,“主子猜得不错,这任府的确蹊跷。任府是十年前搬来的, 第一年便买了一座山开采,当地的人才知道那原来是铁矿。” 颜梦欢冷笑,“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阿二继续道:“主子,您料事如神,那铁房子果然是殉葬的,这任府的喜事诡异蹊跷……” 而这边,骆涟漪顺着这几日的记忆随意在府里 穿梭。 就在另一个任老爷被拉走的地方, 骆涟漪找到一个外表朴素的屋子。 悄悄从屋顶往里面看了去,果然看到了那个憨傻的任老爷。 此刻衣衫凌乱,正坐在桌子上摆弄着一个木马,一脸的憨笑。 骆涟漪眉眼沉了沉,见四下无人门便准备进去。 然而当看到 上锁的门还有被封死的窗户,一时间有些意外。 她现在可以肯定屋内的任老爷跟自己白日见过的任老爷就是两个人,一般来说,没有血缘关系是很难长得如此之像。 但若是有血缘关系, 这待遇又怎么会一个天一个地? 骆涟漪熟练地撬开门锁,走了进去。 里面的任老爷一看到她,便高兴地跳了起来,“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你是神仙。” 也难怪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还是前日的装扮。 骆涟漪把门关上,就察觉他接近自己。 脚步一挪躲避开来,后者直接栽了一个跟头。 嘴巴一撇,那张国字脸布满了委屈,眼看就要哭出来。 骆涟漪惊了一下,连忙凑上去警告:“别哭,不然我就走了。” 听此,面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委屈得更像是一个孩子,“不哭,重重不哭。” 奕奕? 骆涟漪挑眉,询问:“你叫什么?” 一双虎目盯着她看了看,脆生生道:“我叫任重,弟弟叫任远,父亲说我的名字是任重而道远。” 任重其余的话说了含含糊糊,任重而道远这几个字却是说得格外清晰,好似说了千百遍一样。 任重,任远。 哥哥,弟弟... 骆涟漪思绪飞转,又问:“你为何被关在这里?” 任重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弟弟说我病了,出去的话会丢的。” 病了? 骆涟漪上下打量了一下任重,心中有了猜想。 这任重虽然看起来有些痴傻,但是力道极大, 身子骨看着也硬朗,不像是有病的。 难不成说的病,是这不同于常人的智力? 心里有了猜测,骆涟漪再看向任重,发现他的手中攥着什么东西,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松开过手。 骆涟漪握住他的手腕,只是稍稍用力就让他松开了手。 任重手心握着一张白色的喜字,喜字看起来是用手撕成的,只是白色喜字,怎么看怎么多了几分诡异。 骆涟漪看着任重指缝的白色痕迹,便笑问:“这是你撕的?” 任重点头,憨傻的表情中又有些认真,“我侄子要结婚了,我要给他剪喜字,只是他们不给我剪刀。” 骆涟漪看着手中白色的喜字,放缓了声音询问:“为什么要剪白色的喜字?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任重听完, 却是一个劲地摇头,“不行的,小侄子不能用红色的,只能用白色的。” 这话听得骆涟漪一阵迷糊,什么叫不能用红色,只能用白色? 还想再问,门外好似有些动静。 “别说见过我,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骆涟漪说完出了房间 ,手脚麻利地上了锁,跃上了房顶。 院内又进来一位任老爷,应该说面前才是唯一任老爷,任远。 骆涟漪本来疑惑这么晚了任远来干什么,没想到任远一进门,底下的屋子就传来殴打与哭闹声。 那哭闹声,显然是任重的。 骆涟漪听到那一声声打在皮肉上的厚重声, 骆涟漪只是微微挑眉。 亲兄弟,竟下这么重的手。 一盏茶多的时间后,下方的声音才消失了。 骆涟漪眸子往外侧了侧,又听到一声警告。 “你若是再敢偷跑出去,我就打死你。” 话落任远大步走出,虎虎生风的步伐带着怒意。 骆涟漪跃了下去才发现门并未落锁,进屋一看,任重狼狈躺在地上, 衣服上破破烂烂,一张脸却是完好。 任重看到骆涟漪,满是痛苦的脸又带上了笑意,“神仙,你来了。” 看着他的眉头依旧痛苦地皱起,骆涟漪不禁蹙眉。 从被打烂的衣服中,骆涟漪看到了任重身上也有旧伤无数,显然不止被打了一次。 骆涟漪看着任重满脸的笑意,小声询问:“他为什么打你?” 任重一脸不解, 又一脸认真地摇头,“弟弟没有打我。” 骆涟漪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一身的伤。 任重低头看了看狼狈的身子,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是我偷偷跑出去,弟弟才不开心的。弟弟不想让我跑出去,是我自己贪玩惹弟弟生气了。” 话里话外,虽然是孩子语气,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疼。 骆涟漪从怀里取了伤药,双手稍稍用力,便将他的外袍撕了开。 第159章 一起看戏 面容的中年人虽然有些憨傻,但是耳朵竟然红了起来。 骆涟漪调笑,“还知道害羞?” 说着,已经手脚麻利地把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 洒第二任重才疼得喊叫起来,又被骆涟漪用破衣服塞住了嘴巴。 上完了药,骆涟漪才指了指衣柜,“自己去找件干净的衣服穿上,再好好睡觉。” 任重乖乖点头,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跟个孩子一样,看起来实在是让人不适应。 骆涟漪抖了抖身子 含笑示意, “等我改天再来找你玩,我……” 骆涟漪还未说完,任重就接了一句,“你要回天上去吗?” 听到这话,骆涟漪不由得一怔,笑容僵硬地点了点头离开。 骆涟漪回到房间的时候,颜梦欢还未休息,瞧着她回来,便把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取出来两碟子点心。 “涟漪,过来吃些。” 骆涟漪走过去,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糕点还热乎着,显然是刚做好不久的,鼻尖一股脂粉香气,骆涟漪顿时就明白了。 “方才任小姐来过了?” 颜梦欢点头,轻声问骆涟漪,“好吃吗?” 骆涟漪含笑点头,“好吃。” 见她说好吃,颜梦欢面上的笑容才深了些,又把另一个盘子推到了骆涟漪面前。 “尝尝这个,这个也不错。” 不错两个字刺入耳中,骆涟漪竟觉得口中精致糕点没了滋味。 “晚上吃多了积食,我睡觉了。” 骆涟漪说着就要回自己的床榻,丝毫没有注意到颜梦欢的笑容更深。 第二天一早,府内的红绸换了新的,这次倒是贴了红色的喜字。 早上吃饭的时候,其余的铁匠也在议论。 骆涟漪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是任府六天后就是大喜之日。 大户人家嫁娶,繁琐的规矩多如牛毛, 一般都会提前准备。 只是. 骆涟漪靠着椅背,语气疑惑,“这红喜字都贴上了,怎么不见新郎官?” 颜梦欢眸色微沉,笑道:“或是新郎官不来外院。” 这任府极大,遇不见也正常。 毕竟不是谁都像那任小姐一样那般热情,还亲自做了饭菜端过来。 虎子听到两人话,也笑着插嘴,“ 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们都没有见到过这任家大少爷。不过听人说这任家少爷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之所以鲜少出来,是因为他最近在准备科考。” 准备科考?这么说,倒是合理。 又是一天忙碌的时候过去,晚上用饭,骆涟漪像虎子打探任少爷居住在哪里。 虎子听骆涟漪这么问,第一个反应就是疑惑,“骆老弟,你对任家少爷这么好奇干什么。” 骆涟漪 飞快应对,“这新郎官,自然是好奇了。” 虎子挠了挠头,好似在想什么,半晌也没有想明白。 不过虎子也不知道任少爷住哪里,骆涟漪聊了半天,反被他唠叨着追问有没有心上人,家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 骆涟漪也是老江湖,任凭他如何问也对答如流。 一顿饭吃完,骆涟漪嘴皮子都说累了,虎子却是越聊越精神。 碗筷都收了,虎子还是一个劲往骆涟漪身边贴,“骆老弟,我觉得与你聊得特别投得来,我们两个的老家还离得不远。等过年回去,我还能找你去玩。” 骆涟漪对待虎子的热情实在是无法招架,正在此时一道单薄的身影横在面前,也拂开了虎子想要搭在骆涟漪肩膀上的手。 颜梦欢看着虎子,异眸间压着不悦,“说话归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虎子一愣,随即笑着搭上骆涟漪的肩膀,“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颜梦欢看着那双如猪蹄般的手还是搭在了骆涟漪的肩膀上,淡漠如兰的面容添了些薄怒。 刚抬起手,骆涟漪就带着虎子的身子偏了一些。 骆涟漪顺势把虎子手臂拿开,笑着调侃,“虎子兄弟好客热情,看着就让人心暖。” 被这么一夸,虎子收了手反倒是羞涩起来,“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背井离乡出来做工,你帮衬我,我帮衬你的,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听着这朴实的话,骆涟漪唇角不禁勾起,“江湖中,也是如此。” 听到江湖两个字,虎子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还想说什么,门口传来调笑声。 三人看去,见任家小姐的丫鬟在门口站着,正看着颜梦欢。 “颜公子,劳烦移步。” 一人笑着调笑,“颜公子,快些移步吧!莫让人家等急了。” 话落,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颜梦欢蹙眉,沉声纠正,“诸位莫要开玩笑,任小姐只是想让我她打些银饰。任小姐尚在闺阁之中,勿要扰了小姐的清誉。” 在场的虽然都是打铁的糙汉子,但是也没有什么坏心肠,知晓女儿家的名节珍贵,便也不再打趣,各自回去休息。 丫鬟看颜梦欢,眼中有些赞赏。 她们小姐 眼光真是好,这颜公子相貌好,品性又端正,的确是个好夫君人选。 颜梦欢上前,只是却没有去隐秘的地方,“姑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在这里说?” 那丫鬟看了看骆涟漪与虎子,有些为难。 骆涟漪善解人意,拉着虎子去了一边。 虎子虽然不理解,但也顺从骆涟漪离开。 丫鬟见此放了心,红着脸低声道:“我家小姐邀公子明日一同去看戏。” “看戏?” 颜梦欢低声呢喃了一句,又不知在想什么,抬起头应了下来。 “劳烦回去转告任小姐,我明日会赴约。” 丫鬟见他答应,小脸上有些欢喜,“是,奴婢一定带到。” 话落,才撒着脚丫子离开。 骆涟漪见颜梦欢答应,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她并未多说,只是与虎子闲聊起来。 颜梦欢看去,她正谈笑风生,好似丝毫不在意。 颜梦欢面上有些失意,只是很快压了下去。 回了房间,颜梦欢看着骆涟漪已经躺下闭上了眼睛,还是忍不住询问:“涟漪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跟任小姐一起去听戏吗?” 第160章 任府要办冥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骆涟漪闭着眸子调侃,只是心口却阵阵泛酸。 颜梦欢到嘴的话一滞,刚想解释,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骆涟漪睁开眸子看向窗外,起身沉了声音问向颜梦欢,“你明日跟任小姐一起去听戏,不得好好装扮装扮?” 颜梦欢明白骆涟漪何意,便配合开口,“只是听场戏,何须费什么周折。” 骆涟漪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窗户上的人影还在晃动,显然偷听的人还没有听到想听到的内容。 颜梦欢微微支起了身子,又道:“我与任小姐并不熟识,或许任小姐邀我,是有什么事情。” 说话间骆涟漪已经靠近了窗户边,看着窗户上的人影挑眉冷笑一声。 一手打开窗户,另一只手准确抓住外面的人,一用力就揪了进来。 偷听的人虽然身子矮小,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然而在骆涟漪手里就跟块抹布一样。 被这么拎了进来,男人看着骆涟漪的眸子都有些惊恐。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骆涟漪也把他打量得清楚。 男人穿着暗色的衣服,身材矮小,一脸的精明相。 这男人骆涟漪倒是没有在府里见过,但是见这衣服的款式,好像也出自任府绣娘之手。 只是此刻男人眼中满是惊恐,骆涟漪还未开口,男人就率先拱手求饶起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对于好汉这个称呼,骆涟漪也不排斥,只是质问他:“你趴在我们兄弟二人的墙根,是想打探些什么?” 男人缩了缩脖子,赔笑道:“我没有偷听,我就是正好路过,路过。” 骆涟漪看了眼他的脚底,冷笑道:“正好路过?我们这些工人有单独居住的院落,离你们下人院虽远,但一路也是铺了路的,最近又都是晴天你脚底却沾了这么多的花泥,可见你是从小路来的...” 骆涟漪顿了顿,又冷笑质问:“莫不是你是来做贼的?走,我这就去抓你出去,让人都看看任府的家贼是何模样。” 骆涟漪说着就要把人往外面拖,男人慌张起来,连连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真的只是路过,真的只是路过。” 骆涟漪一只手轻易把他拎起来,也言语威胁,“我只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说,我说。” 男人只好投降,等骆涟漪把他稍稍放下后才开口,“是老爷知晓小姐与颜公子走得近些,便让我来探探。” 这话是实话,骆涟漪也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毕竟人在屋檐下,骆涟漪也没有过多为难,松开了手示意他走。 等再次关上了门窗,骆涟漪才又躺回了床上,还不忘对着颜梦欢调侃,“好了,快睡吧,明天可不能辜负人家小姐的一片期待。” 这话说得怪里怪气,颜梦欢不由得朝骆涟漪看去,后者却闭上了眼睛。 翌日起来,骆涟漪刚开门就见门口候着两个丫鬟,见到他还行了行礼。 骆涟漪看了眼她们托盘中的洗漱用品,便明白他们是来伺候颜梦欢梳洗的。 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自己一人去吃饭做工。 虎子远远地就瞧见骆涟漪一只人来,待她坐下后又嬉皮笑脸地调笑,“你那兄弟真跟千金大小姐一起去听戏去了?真是有福气。” 骆涟漪扯了扯唇角,心口却是堵得慌。 思绪正游离着,一段对话传入了耳中。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也不想想这任府家大业大的,怎么会娶一个农户的女儿?我们都在这里这么久了,你们谁见过任少爷?再说了这任府之前可连喜字都不贴。指不定这任少爷早就没了。” “不能吧,要是任少爷没了,那这任府还办什么喜事啊?” 讨论声弱了下来,骆涟漪看向虎子,试探询问:“虎子,这事你可知道?” 虎子点头,小声道:“上个月任少爷生了一场大病,这任老爷到处遍寻名医,只是那些个名医都说任少爷是不行了,没有一个能救的。” 说着疑惑挠头,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随即附在骆涟漪耳边开口,“所蹊跷的是,任府后来突然又传出任少爷已经被名医治好了,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就没有见过任少爷,前天白大叔捡到了一个白色的喜字。” “在我们这边,白色的喜字是举办冥婚用的。你说这任府用起白色的喜字,不是办冥婚是什么?” 听到虎子说白色的喜字是用来办冥婚用的,骆涟漪顿时想起来古墓中的铁房子,还有那到处张贴的喜字,的确像是办冥婚。 难道说,那任少爷早就死了,这任府办的真是冥婚? 骆涟漪想起被懒得补带走的那个女子,也是差点被去配冥婚。 难道说,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骆涟漪依旧去帮白大叔的忙,照常与他唠嗑。 “白大叔,等晚上收工,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白大叔斜睨了她一眼,笑道:“小子,你也还想试探我?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骆涟漪手上动作不停,笑得更是洒脱,“白大叔,瞧你说的,这酒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喝才香,我这不是昨天得了一坛三也三齐,白大叔你要是没兴趣的话,那我就去找虎子。” 一听到有三也三齐,白大叔的酒虫就彻底压不住了,一转眼就换了一张脸,“找人喝酒啊,早说啊。虎子哪品得了三也三齐这种美酒?还是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喝。” 见他上钩,骆涟漪才笑着应声,“行,等晚上我搞两个下酒菜。” 两人说好后,白大叔就去了一边忙活,生怕骆涟漪会再问什么一般。 收了工,骆涟漪利用自己的‘美色’去厨房要了几个下酒菜,就去了白大叔的房间。 白大叔跟虎子住在一起,两人看着骆涟漪变戏法一般摆了一桌子的下酒菜,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讶。 虎子一屁股坐下,惊叹道:“骆老弟,你也太厉害了吧?” 骆涟漪笑了笑,打开三也三齐给两人倒了一碗。 浓郁的酒香勾得白大叔眼睛放光,那一脸的垂涎,就好像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到了心爱的姑娘。 骆涟漪识趣地把酒杯推到他面前,又含笑开口,“刀痴前辈,请。” 第161章 刀痴的条件 白大叔还未应声,虎子就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什么刀痴前辈?骆老弟,你叫谁呢?谁是你要找的刀痴?” 骆涟漪好似后知后觉,歉意地对白大叔开口,“我这是顺嘴了。” 白大叔也不说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享受地说了一句痛快。 骆涟漪也不继续追问,笑着把酒继续满上:“白大叔,给您赔罪了。” “哼。” 白大叔轻哼一声,斜睨了骆涟漪一眼开口,“算你小子识相。” 虎子挠了挠头,满头的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骆涟漪笑着看了一眼白大叔,后者品酒品得有滋有味。 虎子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两人,然而一碗酒才喝了一口,人就倒了下去。 手中的一碗美酒眼看就洒了,又被一只手接住。 白大叔稳稳接着酒碗,把碗中的酒倒在了自己的碗里。 随即,还惋惜地摇头,“这小子酒量这么差,真是白长这一身肉,差点可惜了这美酒。” 骆涟漪看着他露出这一手,当即含笑打趣,“我现在是该叫你刀痴前辈,还是白大叔?” 白大叔指了指空的酒碗,看着骆涟漪识趣满上后才道:“我在这任府,还是等着拿钱的白老头。” 这话,也是间接地承认了自己刀痴的身份。 骆涟漪压抑心中的激动,抱了抱拳才不解询问:“刀痴前辈为何突然就认了身份?” 这几日她百般试探,他却一个字都不肯承认。 白大叔并未解释,反而问她,“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 骆涟漪把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复而才开口,“前辈隐藏的自是无疏漏,说实话前几天我也注意过前辈,只是除了对铁石严格以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直到前天你指导虎子打铁,告诉他莫邪金水配柔刚,炼成偏会知人意,万里诛妖一电光。这分明,是铸剑之道。” 白大叔端着酒碗看向骆涟漪,赞赏道:“你这小姑娘,知道得还挺多。” 见他也识破了自己的女儿身,骆涟漪也只是稍微讶异了一下。 白大叔撕下一个鸡腿,忽问道:“小姑娘,你这么费尽心思地找我,是为了何事?” 骆涟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此行来找刀痴前辈,是想请刀痴前辈帮我修好我的刀,风岚。” “风岚?” 白大叔摸了摸下巴,继而又看向骆涟漪,准确地来说,是看她的脸。 骆涟漪正被看得一头雾水,下一刻就听白大叔语出惊人。 “你是骆易的女儿?” 这下骆涟漪是真的诧异了,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些防备,一时并未说话。 白大叔好似看穿了她一般,忙笑着解释,“你的风岚是你父亲托我打的。” 骆涟漪听了缘由,这才笑道:“原来刀痴前辈与家父乃是旧相识。” 本是一句客套,谁料刀痴竟鄙夷地冷哼一声,“旧相识?若非你父亲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会有风岚的降生。” 谁曾想其中还有这段波折,骆涟漪面上有些窘迫,只能殷勤地又倒了杯酒,“家父不善言辞,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白大叔接过酒碗,语气毫不在意,“你父亲做得也没错,若是你父亲不挟持我,我也不会帮他炼风岚。” 骆涟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即才尴尬地笑了笑,“那什么,风岚既然是出前辈之手,不知前辈可不可以帮我修好风岚?” 白大叔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酒吃菜。 骆涟漪伸出一根手指,含笑示意,“十坛三也三齐。” 白大叔依旧没说话,只是眼中亮光骗不了人。 其实也不怪他这样,三也三齐是真的难寻,就算是找到了价格也是贵得离谱。 江湖人大多囊中羞涩,对于爱酒之人来说,这比金子还要诱人。 骆涟漪勾唇,又伸出一根手指,“二十坛。” 白大叔不语,继续喝着酒,还哼起了小曲。 骆涟漪明白自己的筹码给得不够,倒了杯酒又笑问:“晚辈不知前辈喜好,还请前辈直言。” 见骆涟漪如此上道,白大叔才松了口,“要我帮你修好风岚也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他松口,骆涟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忙问道:“前辈请说。” 白大叔点了点空酒杯,骆涟漪忙又满上。 白大叔喝了口酒,继续道:“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 骆涟漪眸子半垂,心中思绪飞转,只剩下不解。 刀痴在江湖上的威望不低,他锻造的兵器在江湖上更是有钱都买不到。 别说是江湖中,就算是朝堂民间,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散万金只愿求刀痴一把兵器。 可以说他要是想找一个人,只要放出消息就有大把的人愿意为他找。 骆涟漪没有直接应下来,而是问他,“前辈是只派我一个人去找,还是说并非只有我一人?” 白大叔抬眸认真看她,半晌才回,“只有你一个人。” 骆涟漪身子往后靠了靠,不禁笑问:“这晚辈倒是不解了,若是容易找,前辈也用不上晚辈,若是不容易找,前辈更用不上晚辈了。” 白大叔把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干脆直接道:“你要是不想找,我也不勉强,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到哪里去。” 一看到他变了脸色,骆涟漪连忙笑着开口,“前辈开了口,晚辈自然要帮,不知这人姓名特征,最好能有画像。” 白大叔沉着脸给自己倒了一碗三也三齐,复而又一饮而尽。 等喝痛快了,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 画像破旧,依稀看到上面是一个小姑娘,只是画像有些年头了,依稀可以辨认五官,却看不太真切。 骆涟漪仔细查看,无奈看向白大叔,“就这一幅画像?没了?” 白大叔点头,或是觉得不过瘾,直接拎起酒坛子往嘴里灌。 好酒终究是不舍得牛饮,刚灌了两口又放了下来。 半晌后,白大叔才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有画像,你也无须多问,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就好。” 骆涟漪收起画像,如实相告,“前辈,单凭这个画像,晚辈不敢保证。” 第162章 两心相隔 骆涟漪说完,白大叔并没有反驳,只是又说了一句话,“她,只有你能找到。” 这句话听得骆涟漪一头雾水,侧眸不解看向白大叔,“前辈这话是何意?” 白大叔放下了酒碗,语重心长地对他开口,“她的肩膀有一个红色莲花胎记,你去问你的父亲,他自然就知道了。” “我父亲?” 骆涟漪蹙眉,一颗心沉下。 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最近这段时间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与她父亲有联系。 白大叔继续道:“如何,你可应?” 骆涟漪将画像收起,解释道:“晚辈应了,只是如今我连我父亲的下落都不知晓,找人怕是需要些时间,也许几年也可能。” 白大叔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不管几年,只要把人找到就行。是死是活,告诉我一声。” 骆涟漪还是听出了话里面的担忧,这刀痴也是一个铁面柔心的人。 骆涟漪也没有再多问,关切询问自己的刀,“那我明日把风岚给你送过去?” 白大叔斜睨了她一眼,哼笑询问:“就那些次等的铁矿,你想用来修风岚?” 骆涟漪自然也明白一把好的武器看的不仅仅是锻造它的人,还有铁的质量。 而她不仅仅想修好风岚,也想加固风岚,自然就不能随便应对。 骆涟漪回神,连忙拱了拱手又问:“还请前辈指教,修复风岚需要什么铁。” 白大叔看了眼还在昏睡的虎子,凑近开口,“这任家有一块天外玄铁,你去给我取来,我要用它修你的风岚。” “天外玄铁?” 骆涟漪呢喃了一句,心中迸发出浓郁的兴趣, 天外玄铁一听就很厉害,倒是可以争一争。 “好,我会尽力取来。” 骆涟漪答应下来,白大叔疲倦地摆了摆手,“行了,明天一早还要早起,赶紧回去吧!” 骆涟漪再次拱了拱手,收拾了残局离开。 回到房中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颜梦欢显然是还没有回来。 骆涟漪心中有些复杂,刚想关门就见颜梦欢身影。 骆涟漪环胸倚靠在门前,见他步伐沉重便开口调笑,“陪美人看戏怎的看起来这么疲惫?莫非去寻了别的消遣?”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走到骆涟漪面前。 颜梦欢虽然瘦弱,但是真逼近的时候还是让骆涟漪感受到一股压力。 骆涟漪退后了一步,微微抬头看向颜梦欢,只看到一张俊脸慢慢放大。 在骆涟漪诧异的目光下,颜梦欢弯下腰抱住了骆涟漪,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骆涟漪身子微颤,张了张嘴又觉得如鲠在喉。 两人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颜梦欢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骆涟漪猛地一下惊醒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风口,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嗯。” 颜梦欢应了一声清冷的嗓音有些沉闷,应了声后半晌没有动作。 骆涟漪把人推了推,就见他俊美的面容上有两抹红晕。 这副模样,绝对不是害羞了。 难道…… 骆涟漪心一颤,连忙摸上颜梦欢的脸,滚烫得吓人。 “梦欢,你发热了?” 骆涟漪惊出声,一抬头就看到颜梦欢地扯着唇畔笑着点头。 骆涟漪责怪的话还没有说出,颜梦欢的身子就倒了下来。 一倒下,愈发衬得身子单薄。 骆涟漪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连忙把人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放下颜梦欢后,骆涟漪又伸手摸了摸脖颈,滚烫得吓人。 见颜梦欢已经闭上了眼睛,骆涟漪又把人拍醒。 “梦欢,先醒醒,我该喂你吃哪个瓶子的药?” 颜梦欢并未睁开眼睛,却仍不忘安抚骆涟漪,“涟漪放心,我没事,帮我取红色瓶子的药两颗。” 话落骆涟漪连忙转身去取药,又倒了茶水帮助颜梦欢服下。 骆涟漪熟练地拿了两床软被盖在颜梦欢身上,语气无奈,“怎么看个戏还给自己看的得了风寒?再过两天就是你毒发的时候,不把身子养好怎么抵挡过去?” 颜梦欢睁开眼睛看向骆涟漪,轻声询问:“涟漪这是担心我?” 这话问得骆涟漪了一阵窘迫,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颜梦欢皱眉,面露痛苦地低吟一声。 动听的嗓音染着痛苦,听得骆涟漪心口一顿。 以往毒发,他也不曾喊过一声。难道,是毒发提前了。 骆涟漪伸手探入颜梦欢的衣领,虽然比常人的温度低了些,但也不至于体寒如冰。 而体寒如冰,就是颜梦欢毒发的征兆。 “没有毒发,幸好。” 骆涟漪松了口气,正想问颜梦欢到底是哪里难受,就对上他含笑的异眸。 那幽蓝瞳孔,清楚地映着她窘迫的脸。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骆涟漪面容羞怒,站起就要离开。 手忽地被颜梦欢拉住,后者语气虚弱地道歉。 “涟漪,对不起。” 心忽地化开了一角,骆涟漪嘴硬开口,“为何要说对不起?” 颜梦欢紧紧攥着她的手,语气愧疚,“涟漪,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你说出来,我改可好?” 自从离开栾城,骆涟漪心里就有了心结,两人也从未正面面对这个问题。 颜梦欢不是第一次试探,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直接。 骆涟漪抿了抿唇,躁动的心忽地平静下来。 “梦欢,你没有做错什么。” 骆涟漪说着抽回了手,盯着他的异眸,一字一句认真开口,“你与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答应你帮你找到你父母,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她知晓他是因此利用自己,但也不会食言。 不是一路人? 颜梦欢心口一滞,这话骆涟漪之前就说过一次,只是那个时候两个人刚熟识。 如今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她却依旧是这句。 她怕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该死,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的棋盘,从未出过差错,也不该出差错。 颜梦欢阖上了眸子,掩去眸底的复杂。他此刻不敢追问,怕压抑不住的情绪会让骆涟漪起疑心。 她一向是最为聪慧敏锐,让他不敢松懈半分。 第163章 招他做老师 第二天,早饭时,骆涟漪与颜梦欢面前依旧比其他人面前多两道菜。 而一屋子人习以为常,毕竟这特殊待遇也不是一两日有的。 “老爷。” 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而老爷两个字,让屋内的人齐齐坐直了身子。 骆涟漪离门口近,一抬头就看到了任老爷走了进来。 任老爷锦衣华服,踏进了房间先是把目光放在了颜梦欢身上,又环顾四周。 骆涟漪侧眸,压低了声音调侃,“看来是冲你来的。” 昨日的心结仍是让颜梦欢存着郁结,颜梦欢正神游着,听骆涟漪的声音钻入了耳中才抬头去看。 任老爷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才笑着询问:“府里的饭菜,诸位还吃得惯吧?” 众人忙应声:“吃得惯,吃得惯。” 任老爷点头,一副富商做派,“吃得惯就好,诸位在府上做工辛苦,若是有什么短的缺的,就只管跟管家说,管家会备着。” 管事的代为应声,“任老爷已经很厚待我们了,我们在府上吃得好穿得暖,没有什么缺的。” 任老爷笑得平易近人,嘴上说得更是好听。 “诸位就把任府当作自己家,可不要客气。” 骆涟漪忍着笑意,凑近了颜梦欢调侃,“当做自己家,不知可否随便取些东西。” 她可是还惦记着这任府的天外玄铁。 颜梦欢眸间有些笑意,又听到任老爷唤自己。 “颜公子,这饭菜可还合你的胃口?” 颜梦欢看向他,客气疏离,“还好。” 任老爷面容僵了僵,目光放在桌子上两道明显精致的饭菜上。 再看向颜梦欢时,面上有些不满。 他女儿亲自下厨做羹汤,到人家口里竟然就只是还好? 骆涟漪低头,掩去眼底的笑意。 任老爷吃了瘪,盯着颜梦欢看了半晌才离开。 等开了工,颜梦欢刚想进去,就被管事的拦住,“任老爷说是有事跟你商量,让你去书房一趟。” 颜梦欢微微皱眉,转头去看骆涟漪。 后者跟白大叔说说笑笑走了进去,竟是当他不存在一般。 心下失落,颜梦欢点了点头转身。 身后早有小厮候着,见颜梦欢走来连忙上前迎着,“颜公子,请随我来。” 一路,颜梦欢闲庭信步,倒像是来做客的一般。 小二悄悄往后看了看,身后的公子一身白衣,明明是个打铁匠,这张脸,这份气度,竟如神仙公子一样,也难怪他们小姐这么青睐。 小二放慢了脚步笑着开口,“公子去打铁,真是屈才了。” 话是夸赞的话,但是眼底的轻蔑也格外刺眼。 颜梦欢并未理会,这种人,也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书房内,任老爷见颜梦欢进来,本是想讥讽一番,但是见他姿态挺拔,气质出尘,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任老爷看着他走近,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客气起来,“颜公子,请坐。” 颜梦欢也不客气,坐在了上座,那副态度,倒好似他才是主人家一样。 然而任老爷心中却生不起丝毫怒火,面前的男子清冷矜贵,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任老爷年过半百,也是阅人无数,知晓面前的颜梦欢绝非什么打铁匠那么简单。 这一思忖,任老爷语气也客气了下来,“听闻颜公子琴棋书画皆是出色,我想聘请你为小女的老师,不知颜公子可愿应允?价格随公子开。” 说完最后一句,任老爷心中又有些懊恼。 他都看出了这人不简单,还说什么钱,这不是折辱人家吗? 正当任老爷忐忑不安的时候,颜梦欢说出一个价格,“每样一百两,若是琴棋书画都学,便是四百两。” 未了,又加了一句,“先结清。” “啊?” 任老爷一愣,又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没想到气度如此出尘的人,还会为金钱所困。 任老爷心里起了几分轻视,语气也随意起来,“稍后,我就让管家把银钱给公子送去。明日,公子也无须再去做工了。” 颜梦欢点头,站起示意,“任老爷若是无事,那我便先回了。” 说着自顾自地转身,还不忘回头加一句,“要银票。” 他养身体需要不少珍贵的药材,他也明白涟漪在任府做工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他不想让骆涟漪为世俗所困,所谓品格,不过是虚名罢了。 颜梦欢前脚回了房间,后脚银票就送回了。 不过,却是五百两。 见颜梦欢疑惑,管家笑着解释,“这一百两是老爷吩咐给公子的辛苦费,小姐可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还望公子多多上心。” 平白多了一百两,颜梦欢自然来者不拒。 “我答应教授小姐,自然会多多关照。” “那公子先休息,若是有事只管吩咐。” 管家说完微微颔首,这才离开。 颜梦欢收起了银票,想了想找了件披风出了门。 傍晚骆涟漪收了工,听到白大叔的催促。 “小子,别忘了酒。” 骆涟漪点头,笑道:“待会儿就给白大叔送去,” 白大叔抬了抬下巴,潇洒离去。 骆涟漪回了房间,颜梦欢并不在房间里。 虽然疑惑,骆涟漪也不担心,颜梦欢有分寸,不会出府。 果不其然,骆涟漪刚洗漱完,颜梦欢就推门走入。 看到骆涟漪湿着头发,连忙背过了身。 骆涟漪倒是神色如常,擦着头发询问:“手里提着什么?” 颜梦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我去厨房给你做了几道小菜。” 说着打开食盒,又打开了酒壶。 骆涟漪刚想说自己没胃口,就被酒香跟饭菜的香气吸引,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睡觉前喝一杯也行。” 骆涟漪改了口,走过去坐下。 颜梦欢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拿了一个皮披风为她披上。 修长的指尖把披风的系带,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手臂碰触到骆涟漪的下巴。 骆涟漪只觉得心里起了一阵异样,不自觉后退了些。 颜梦欢好似没有看到,只是把披风拉紧一些。 “晚上风凉,别感冒了。” 骆涟漪自己拉了拉,语气疏离。 “我自己来吧!” 颜梦欢也不介意,只是取了纯棉的帕子,为骆涟漪轻轻擦拭着头发。 骆涟漪身子僵住,发丝好似生了触觉,能感知颜梦欢的每一个动作。 第164章 把钱上交 夜色如墨,房间中静谧得只能听到头发摩擦帕子的声音。 骆涟漪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愈发的快,封存的情绪又躁动了起来。 察觉耳根开始发热,骆涟漪慌乱地抢过帕子,语气也有些不自在。 “我自己来就行,你坐,一起喝。” 颜梦欢看着她泛红的指尖也不为难,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她. “怎能让涟漪独饮,我自是要陪你一同的。” 说着取出酒碗,为骆涟漪倒了一杯。 骆涟漪拿过一饮而尽,压下心中异常情绪。 “喝慢些。” 颜梦欢担忧嘱咐一声,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 夹菜就夹菜,身子莫名靠近了一些,眼看就挨着了。 清冷香气在鼻尖萦绕,勾得骆涟漪心里燥热。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后者满面含笑,虽说这么一个俊美人儿满脸笑意十分养眼,但是却又笑得她浑身不自在。 见他又给自己倒满了酒,骆涟漪忍不住询问:“梦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颜梦欢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里面正是五百两的银票。 骆涟漪诧异看着颜梦欢,调侃询问:“你方才莫不是摸去了任府的账房?” 这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颜梦欢解释,“任老爷请我给任小姐教授琴棋书画,这是学费。” “五百两的学费?” 骆涟漪语气拔高,有些难以置信。 五百两,就算是新科状元,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颜梦欢云淡风轻地点头,好似摆在桌子上的不是五百两,而是五两。 骆涟漪回了神,含笑推了回去,“自己拿着,给我干什么。” 而且,这钱又不是给她的。 颜梦欢再次把钱推到骆涟漪面前,语气失落,“涟漪,我们之间真要分这么清吗?若是算起账来,我不知欠了你多少,又该如何还?” “倒不是……” 骆涟漪刚想说大道理,就见颜梦欢泛红的异眸。 好似她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哭出来一般。 骆涟漪飞速把盒子拿起,安抚般开口,“我收下。” 颜梦欢面上这才有些笑意,不停地为骆涟漪夹菜。 虽然平常颜梦欢也这般,但是今日属实是太过殷勤。 骆涟漪有些不适,一个劲地喝酒掩饰。 不知是喝得太快还是太猛,一壶酒下去竟渐渐有些醉意。 “这三也三齐的酒劲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骆涟漪嘟囔了一声,摆了摆手站起。 “明日还要做工,先睡吧!” “慢些。” 颜梦欢看着她躺下,才收拾残局。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骆涟漪的呼吸都平稳了下来,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颜梦欢走上前,看着骆涟漪的脖颈久久未移开目光。 半晌后,颜梦欢的手靠近骆涟漪,仔细看他的指缝间有一根银针,随着靠近刺入了骆涟漪的脖颈。 随即再次拔出,后脖颈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颜梦欢把软被往上拉一拉,又好似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床榻。 第二日骆涟漪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后脖颈一阵闷痛。 昨日的记忆有些模模糊,好似醉酒太快。 骆涟漪目光敏锐地看向桌子,桌子上的酒坛已经被收拾干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只是她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还是说,昨日的酒有蹊跷? 耳边传来门响动的声音,骆涟漪看着颜梦欢走近,便撑起了身子坐起。 “昨日喝的,是三也三齐吧?” “嗯。” 颜梦欢点头,提着食盒走进。 骆涟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提着的食盒,问道:“一大早上的不会又要喝酒吧?” 闻言,颜梦欢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从食盒中取出一个碗。 而碗里面,装的是漆黑的液体。 骆涟漪看着颜梦欢把碗放在自己的面前,又听他开口,“涟漪,你染了风寒你不知晓吗?” “风寒?我?” 骆涟漪语气意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些滚烫。 自己感染风寒了?何时开始不舒服的? 骆涟漪没有怀疑,她打小就是这样,身体从来不把小病小伤的放在眼里。 颜梦欢语气无奈,把药递给了她,“昨日才喝了一壶你就有了醉意,我便知晓不对,把药喝了。” 骆涟漪刚怀疑了他,此刻知晓是自己的问题,不由得有些内疚。 “一大早,还辛苦你给我熬药,辛苦了,多谢。” 骆涟漪道了谢,把药一饮而尽。 “何须与我这般客气?” 颜梦欢执了一颗蜜饯放到骆涟漪口中,柔声道:“我为你告了假,你今日就好好休息。” 骆涟漪摆手,“我不用休息。” 颜梦欢面容无奈,安抚道:“听话,好好休息。” 听着他安抚孩子一样的语气,骆涟漪也只好妥协下来。 只是没一会,颜梦欢就打算出门。 骆涟漪想起什么,连忙询问:“你去找那任小姐去?” 这话听着,好似有些怪异。 颜梦欢忍住笑意,装作无事回答,“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 骆涟漪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滋味。 正踌躇着,耳边传来颜梦欢声音,“涟漪,你若是不想让我去,我便不去了。” 骆涟漪回了神,不自在地开口,“没有啊,你去就去呗,钱都收了。” 颜梦欢眸底压着笑意,应了声好就走出了房间。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骆涟漪睁开眼睛看了看,半晌门都没有动静。 心中,竟然有些失落。 闲了一个时辰骆涟漪受不住了,起了床去任府溜达。 任府好事将近,红色也比前几日绚烂许多。 骆涟漪一身劲装,墨发高束,五官刻意画得英气一些,显得格外俊朗。 一路上有丫鬟瞧见,皆是一脸羞红地偷偷看着。 骆涟漪也不吝啬地回以一笑,看着一张张脸羞成了晚霞,骆涟漪更是爽朗大笑。 骆涟漪有意朝着关着任重的院子走去,刚到院门前,就被守门的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 骆涟漪止住脚步,含笑开口,“我是铁匠……” 还没说完,守院的小厮就赶起了人,“这内院哪里是你来的地方?出去出去。” 说完后看向颜梦欢,心里犯起了嘀咕。 现在铁匠都长这么好了吗? 第165章 相互试探 见守门的小厮不让路,骆涟漪只好打起了退堂鼓。 只是刚退了一步,就听到身后一声庄严的询问声,“怎么回事。” 听出是任远的声音,骆涟漪心生戒备,不待小厮开口,便转头抱怨,“这任府规矩也太大了,我就问个路,连内院都不让我进。” 说着看到任远的脸,骆涟漪好像后知后觉,窘迫起来,“任...任老爷。” 任远上下打量骆涟漪,防备询问:“骆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短短时间,骆涟漪已经找到了说辞,“我找我那兄弟有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本来是想问问路,没想到让这两个兄弟误会了。” 任远知晓骆涟漪找的是颜梦欢,也不想让他打扰自己女儿的好事,便道:“颜公子正在教授小女琴棋书画,也不能贸然打扰,骆公子有何事,我让人传达就行。” 骆涟漪拱了拱手,笑道:“哪里用得着劳烦任老爷,等他回来我再问便是了。” 任远上下看了看骆涟漪,开口邀请,“若是骆公子无事,不如喝杯茶?” 听他邀请,骆涟漪本就有心试探,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我正好口渴了。” 任远笑了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骆公子请。” “任老爷请。” 骆涟漪给足了礼数,随着任远去了花园。 凉亭中,原本空荡荡的茶桌只是一会儿就摆满了精致的茶点与清香的茶水。 只是闻了味道,骆涟漪就说出了茶水的名字。 “这是三也三齐的茶吧?” 任远意外地看了骆涟漪一眼,“骆公子还懂茶?” 他以为江湖人都是糙汉子,品不了细糠。 骆涟漪牛饮了一口,解释道:“我兄弟爱喝,我爱喝三也三齐的清酒,那才是神仙才品的滋味。” 任远闻言,也豪气表示,“原来骆公子喜欢三也三齐的清酒,等晚些我让人给公子送一坛。” 骆涟漪佯装开怀,拱了拱手笑道:“多谢任老爷。” “骆公子客气。” 任老爷笑了笑,与骆涟漪闲聊起来。 聊的不是别的,任老爷有意无意地在打探颜梦欢。 家世背景,性格脾性。 骆涟漪说得半真半假,只说江湖人不拘小节,互相不打探那么多。 任老爷聊的茶都喝没了,聊得舌头都累了才收了话题。 骆涟漪见好就收,借故告辞。 任老爷笑呵呵地把人送走,回过神来才醒悟,他费尽心思地套了半天话,竟什么都没套出来。 骆涟漪看向苏骆涟漪的背影,陷入深思。 “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这此刻骆涟漪同样也是这个想法,她也借着聊天套话,只是半天了也没有问出什么。 这位任老爷,真是心机深沉。 颜梦欢等傍晚才回来,一进屋子一股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骆涟漪皱了皱眉,轻笑调侃,“这一身的香气,梦欢艳福不浅啊!” 颜梦欢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手中食盒放在桌子上。 “涟漪,过来吃饭。” 骆涟漪偏过了头,嘟囔开口,“这么大的脂粉味,怎么吃得下去。” 颜梦欢摆碗筷的手顿了顿,转头笑着问她,“涟漪莫不是吃味了?” 这话说得骆涟漪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饭桌前。 “我说的是香味太重影响食欲,什么吃味不吃味的。” 看着她别扭的模样,颜梦欢心中的欣喜却翻了天,只是被他很好地压制住了。 颜梦欢开了门窗,这才坐在桌子前含笑问向骆涟漪,“现在可好了?” 对上他脸上的笑意,骆涟漪只觉得无所适从,就好似被他看穿了心思。 为了掩饰尴尬,骆涟漪拿起了筷子。 一只手刚去拿酒,就被颜梦欢拿走,“病还未好,不能喝酒。” 骆涟漪瘪了瘪嘴巴,小声恳求,“我就喝一杯。” “不行。” 颜梦欢知晓骆涟漪是酒腻子,要是倒了第一杯,就有一二三四五六杯。 骆涟漪眨着眼睛看着他,无言恳求。 最终,颜梦欢还是忍不下心,给骆涟漪倒了一杯。 骆涟漪一饮而尽,说了声痛快。 “这三也三齐配上你的厨艺,真是绝了。” 拍了一下马屁,骆涟漪就要去倒第二杯。 只是一抬头,已经不见酒壶了。 颜梦欢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苦心劝慰,“等好了让你喝个够,你昨日喝酒不是醉了,而是晕了。” 骆涟漪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昨晚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顿饭吃完,骆涟漪才说起今日的事情,“这任老爷真是老狐狸,我今日与他聊了半个时辰,一句话都没套出来。” 颜梦欢蹙眉,嘱咐了一声,“涟漪,这任老爷不一般,你与他交谈,要小心再小心一些。” 骆涟漪点头,反过来调侃颜梦欢,“你可要小心些,这任老爷一直打探你,我看他是有点像看中你做女婿的意思。” 颜梦欢好似一愣,语气无奈,“涟漪莫要开玩笑。” 骆涟漪环胸,上扬的语调带着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醋味。 “这任老爷花五百两让你教授她琴棋书画,显然是有心撮合。” 颜梦欢眸色深了深,笑着反问骆涟漪,“涟漪想我留下来吗?” 这话问得骆涟漪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颜梦欢垂了眸子,好似有些失意,“我这养身体,每年不知晓要浪费多少银两,涟漪,我也知晓拖累你了。” 这话说得委屈,骆涟漪听得莫名,连忙解释,“我从未觉得你拖累。” 颜梦欢只笑了笑,没再说话站起收起了碗碟。 “我去把食盒送去厨房。” 看着颜梦欢了离开的背影,骆涟漪陷入了深思。 梦欢为何一直觉得他拖累了自己? 可是,究竟是觉得拖累了自己,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心中的隔阂从未解开,以至于骆涟漪听到颜梦欢说的话,都难以相信。 骆涟漪心思百转千回,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虽然细微,但还是没有逃过骆涟漪的耳朵。 骆涟漪站起快步走向门口,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上了房顶。 没有丝毫犹豫,骆涟漪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第166章 意外接触 骆涟漪一路追寻,眼瞅着快追上,黑影忽地没了身影。 骆涟漪脚步停下,查看四周。 江湖人上她还未发现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人肯定就在附近。 骆涟漪聚精会神地查探,右边忽地传来动静。 骆涟漪一个箭步上前,就见颜梦欢从拐角走出,见到她明显吓了一跳。 “涟漪,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涟漪更想问这个问题,上下打量他一遍询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这可不是厨房的路。” 厨房在北院前面的方向是南院。 颜梦欢轻笑,无奈举起手中的篮子。 “听说北院的桃子熟了,我去摘了几个。” 篮子里面正装着几个桃子,看起来已经仔细洗过,上面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任府早就被骆涟漪探得七七八八,的确是只有南院有几棵桃树。 再扫视一眼四周,骆涟漪心里有些不甘。 人已经跑了。 可惜,只有一步她就把人抓到了。 “回去吧!” 骆涟漪示意,接过了篮子。 颜梦欢点头,与她并肩走着。 四处无微风,一股子脂粉味道在骆涟漪鼻尖萦绕不散。 心中一时间复杂,步伐不由得离远了一些。 颜梦欢睫羽轻颤,步伐都放慢了几分。 一路无言,回到房间后,骆涟漪听着隔间传来的水声,眉眼间有些无奈。 起身提了桶热水进去放在屏风后,提醒道:“都洗了小半个时辰了,冲冲出来!” 说完准备走,身后传来颜梦欢委屈声音。 “涟漪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我还没洗干净。” 这一句话,道出了他洗这么久的原因。 骆涟漪心中触动,语气温和下来,“我没有不喜欢,你洗这么半天也洗得差不多了,出来吧,别着凉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嗯’声,随即一阵巨大的水声传来。 骆涟漪一愣,连忙转身跃过屏风。 颜梦欢倒在了浴桶中,眼睛也闭着。 “梦欢,梦欢?” 骆涟漪着急地叫了两声,颜梦欢也不见什么反应。 因为颜梦欢晕倒了,骆涟漪也顾不上许多,脱下了外袍盖在颜梦欢身上,还没把人捞出来,就见他睁开了眸子,异眸间盛满笑意。 骆涟漪面上担忧褪去,又被怒意取代。 她鲜少生气,此刻真是动了怒,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颜梦欢看着他的背影,非但不着急,眼底还盛满了笑意。 回到了房间,骆涟漪越想越懊恼。 仔细想想,那水声太刻意,而颜梦欢倒在浴桶中时,头的位置是直的。 她向来谨慎,按理说不会看不到这么多的破绽。 然而就在刚才她意识到颜梦欢出事的时候,竟慌张到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 为何她每次遇上颜梦欢的事情,都会失去理智? 懊恼半晌,颜梦欢已经穿了衣服走出来。 为了避免尴尬,便躺在了床上。 察觉脚步走近,骆涟漪干脆闭上了眸子。 颜梦欢蹲在床前,小心翼翼拉了拉骆涟漪的衣袖,“涟漪生气了?” 骆涟漪不予理会,身后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涟漪,我知错了,我只是想知晓涟漪还在不在乎我。” 什么叫还在不在乎? 不知道他又是用的什么计,苦肉计?还是美人计? 骆涟漪语塞,咬了咬牙依旧没有开口。 颜梦欢叹了口气,也不起身,就那么一直蹲着。 小半个时辰后,骆涟漪耐不住睁开了眼睛,回头一看,颜梦欢还在地上蹲着。 单薄的身子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但依旧固执地蹲着。 骆涟漪还是软了心肠,坐起身子无奈看着他。 “腿不麻吗?” 见她关心,颜梦欢的异眸亮了亮,又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句,“涟漪,我知错了,别生我的气了。” 骆涟漪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衣服晃悠,模样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骆涟漪心里的气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心中只余下了无奈。 “站起来,再蹲下去你的腿受不了。” “好。” 颜梦欢乖巧点头,刚站起一半身子就踉跄了一下,朝着骆涟漪扑去。 骆涟漪没个防备,竟生生地被推倒了。 两人身子交叠,双唇相贴,说不出的暧昧。 骆涟漪一愣,一股热气从心里冲出染得脸颊绯红。 回过神来,骆涟漪猛地把颜梦欢推开。 这一推用了力气,竟直接把颜梦欢推飞了出去。 颜梦欢身子砸在地上,巨大的痛苦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骆涟漪看到,当下也顾不得窘迫,连忙下了床把人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轻功那么好怎么站都站不稳?” 颜梦欢薄唇抿起,更是委屈,“腿麻了。” 骆涟漪:“……” “先起来。” 骆涟漪把颜梦欢扶了起来,歉意开口,“抱歉,我没有控制好力气。” “没事。” 颜梦欢摇头,向来清冷的面容上带着压不住的笑意。 “你笑什么?” 骆涟漪蹙眉询问,脸色涨红。 颜梦欢脸色连忙恢复了正色,乖巧摇头,“没...没笑什么。” 这话,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骆涟漪脸色愈发涨红,一言不发地回了床。 颜梦欢也不再纠缠,换掉了脏的外袍睡下,背过身躺下后摸了摸薄唇,那脸上哪里还有神仙公子的清冷模样,笑得像极了一个得逞的狐狸。 了骆涟漪几乎是一夜没睡,脑海中不浮现出两人意外的一幕,脸颊烫得吓人。 骆涟漪心中郁闷,她明明知道他是算计自己,但次次都会方寸大乱。 她向来自认理智,从未想过还会落到这个被动的境地,哪怕是之前的几段,也从未像这般。 难道自己,就栽他手里了? 郁结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骆涟漪顶着黑眼圈去做工,一上午都在游神。 中午去吃饭,骆涟漪刚坐下身边就坐了人。 本以为是一向热情的虎子,没想到竟然是白大叔。 以为他是催自己矿石的事情,骆涟漪连忙笑着解释,“白大叔,真是不好意思,东西我还没找到。” “谁跟你说这个。” 白大叔纠正,面容严肃地开口,“你难道没发现,虎子不见了吗?” 第167章 救虎子 “虎子失踪了?” 骆涟漪语气讶异,回想起来好似上午就没有看到虎子的身影。 骆涟漪压低了声音,追问细节,“虎子什么时候失踪的?会不会是去哪里了?” 白大叔也明显防备什么,低声解释,“昨天他说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傍晚去寻了,就晚上就没有回来。” 骆涟漪蹙眉,有些疑惑。 虎子只是个普通的打铁匠,按理说也不会引起谁的注意。 可是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呢? 难道说,是跟虎子说的好东西有关? 一番思忖,骆涟漪又问:“白大叔,虎子有没有说过那好东西在哪里?” 说到此,白大叔的面上有些懊恼,“那小子没见过世面,我本来以为没什么,也就没多问。” 白大叔心中歉疚,他这话并非是瞧不起虎子。 他大半辈子见识无数,而虎子年轻。听虎子咋咋呼呼地说发现了好东西,也没有放在心里,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 骆涟漪连忙安抚,“白大叔,你放心,今天傍晚我就在府里探一探。” 白大叔叹了口气,嘱咐一声,“那小子是个好孩子,我还打算收他当徒弟,你可要快点找到他,这任府诡异,明日就要办喜事了,人杂事多,我怕会有什么危险。” 听白大叔说要收徒,骆涟漪心中惊诧,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又笑道:“白大叔,你放心,我会尽快找虎子,这小子的福气,还在后面,现在就折了未免可惜。” 只有她这种江湖人,才知晓刀痴的徒弟意味着什么。 这虎子,以后有大造化。 一傍晚骆涟漪与颜梦欢说了情况,便再夜探任府。 骆涟漪把任府摸得透透的,挑了几个少人的院子查探,只是一无所获。 此刻大多人还没休息,骆涟漪也不耽误,换了一个丫鬟两个小厮的衣服,把任府摸了个遍。 最后摸不到人,就蹲在了任老爷的房顶上,屋子中并无人。 骆涟漪环胸,直呼奇怪。 这任府明日就办喜事了,这任府少爷连个身影都没有。 她也利用自己的美色向任府的丫鬟打听过,无一不说任府少爷是准备科考,在府中用心读书。 但是这任府已经被她转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如今倒好,就连这任老爷都没了踪迹。 难不成,是躲到了哪个密道里? 骆涟漪环顾四周,悄无声息地进了房中。 看到屋中的装潢,骆涟漪不禁挑眉。 本以为任府其他房间已经够朴素了,未想到这家主的房间也是如此朴素。 但他出手,可谓是十分大方,有一座铁矿,等同于有一座金山,要么就是太过谨慎,要么就是防备着谁。 骆涟漪在房间摸索,第一遍没摸到机关。 骆涟漪停步观望,忽地注意到东南靠墙的书桌。 书桌靠墙,太过贴合。 骆涟漪打了火折子仔细查看,发现书桌都落了灰,只有桌上看起来最为普通的木雕头部毫无灰尘。 骆涟漪伸手要去摸,木雕忽地动了动。 意识到有人要出来,骆涟漪连忙躲到房梁之上。 书柜门被打开,任老爷与管家从内走出。 管家走出,颔首开口,“老爷,现在要去吗?” 管家点头,沉声示意,“嗯,明日就是毅儿的大婚之日,今日就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 “是。” 管家恭敬点头,跟着任老爷离开。 等到两人离开,骆涟漪只看了一眼关上的书柜门,又跟上了两人。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得是越来越偏,最后到了厨房旁边的柴房。 看着两人进去,骆涟漪跃上了屋顶,掀开了一个瓦片往下看,这一眼就看到了虎子。 虎子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被堵住,圆溜溜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只是看上去,也没有性命之忧。看来刀痴前辈一身手艺也是有着落了。 骆涟漪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见任老爷与管家拧动了墙壁上的烛台,打开了密道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去,骆涟漪就进了屋子。 虎子看到骆涟漪,激动地扭动着身子,只是他体形本就肥胖,又被捆着,这么一扭着像是只蝉蛹一般,分外喜庆。 骆涟漪禁不住笑出声,就见虎子一脸委屈。 骆涟漪发了善心,上前把塞在他嘴里的布团拿出。 虎子的嘴巴恢复了自由,连忙哽咽求救,“骆老弟,骆大侠,快救我。” 骆涟漪轻笑,不慌不忙地询问:“先说说,你为什么被关到这里?” 虎子缩了缩脖子,涨红着脸解释,“我之前帮忙劈柴,刚出去,任老爷也出来了,我就躲出去了。听任老爷说天外玄铁,白大叔一直找这个,我就想进去看看有没有,没想到被堵在里面了。” 骆涟漪讶异挑眉,一脸的惊奇,“你想偷出来?” 这虎子看着老实,难道还有这花花心肠? 听到偷这个字,虎子的脸色愈发涨红,唯唯诺诺地解释,“我...我没有想偷,就是想进去看看是不是白大叔找的。” 骆涟漪眸子半敛,意识到白大叔让自己找天外玄铁并非只是为了修风岚,定是还有别的用处。 虎子半晌不见骆涟漪开口,不由得有些急了,“骆老弟,你快点给我解开啊,他们快出来了。” “别急...” 骆涟漪还想说什么,密道忽地传来声响。 骆涟漪拍了拍虎子的肩膀,安抚道:“别怕,等他们一走,我就带你走。” 说着,跳上了房梁。 虎子见骆涟漪也没有离开,心里这才放了心。 密道门再次被打开,任老爷与管家走了出来。 经过虎子,任老爷的目光忽地定在了他身上,目光阴森。 虎子肥躯一颤,看着任老爷的目光十分恐惧,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 管家低着头,建议道:“老爷,这个人还算老实,给他一笔钱打发了也就是了。” 一听此,虎子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心里松了口气。 谁料任老爷冷笑一声,面上不见平日的宽厚,目光更似毒蛇一般,“他竟然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那就不能留了,杀了吧,尸体丢去乱葬岗。” 第168章 铁制的棺椁 一听说要把自己灭口,虎子眼睛一翻,险些昏了过去。 骆涟漪挑眉,心中冷笑。 这任老爷手段还真是狠辣,一条人命说取就取。 管家眼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应了下来,“是,为了避免麻烦,老奴明日将他当着附府中人的面送出去,在外面解决。” 任老爷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容满意,“嗯,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两人说着话走出,而门也传来上锁的声音。 等到外面没了声音,骆涟漪才跳了下来。 虎子一脸着急,“怎么办?他们把门上锁了。” “放心,我进来的时候在门锁做了手脚。” 骆涟漪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拽开了绳子,装是挣脱断的样子。 绳子一松开,虎子就瘫坐在地上。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骆涟漪明白他是被吓到了。 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骆涟漪轻笑示意,“那你在这里坐会儿,我进去密道看看。” 说话间,骆涟漪已经走到机关处打开了机关。 虎子见骆涟漪走了进去,惊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跟了进去。 虎子拉住骆涟漪苏的衣角,一脸的可怜巴巴,“骆老弟,你可不能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骆涟漪默许了他的举动,含笑调侃,“胆子这么小还出来寻宝?” 虎子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胆子不小,又乖乖闭嘴跟在骆涟漪身后。 进了密室,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明明已经快入夏,这股子寒气,实在是有些蹊跷。 虎子打了个寒颤,脚步都迟疑了几分,“骆老弟,这里面怎么这么冷啊?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骆涟漪眸间毫无畏惧,反而多了些趣味,“若真是阴曹地府,我还倒想闯一闯。” 虎子张了张嘴巴,又老老实实闭嘴。 外面可比阴曹地府还要可怕,他还是留在骆老弟的身边安全。 狭窄的过道结束,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然而面前的一幕,更加诡异。 这密室里面竟然堆满了冰块,而中间放着一座棺椁。 虽是棺椁的形状,但是颜色却不对。 骆涟漪上手摸了摸,语气意外,“这棺椁不是木头做的,是铁做的。” 虎子圆溜溜的眼睛一睁,惊呼道:“这会不会就是天外玄铁?” 骆涟漪自然也有这个猜测,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任老爷会打造一个铁棺? 骆涟漪摸上了棺门,稍稍用力就推了开。 下一刻,虎子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一个踉跄蹲坐在地上。 虎子伸出短粗的手指指着棺椁,双目圆睁,满脸惊恐,“死...死人。” 骆涟漪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反而打量起棺材里面的死人来。 尸体脸上结了薄薄的冰霜,呈现不正常的青色,但是不难看出生前也是一副好模样。 尸体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几岁。 “年纪轻轻这么早就没了,还真是可惜。” 骆涟漪感慨了一声,虎子见她悠然自得也壮了胆子上前看。 这一仔细看,又惊呼一声,“这不是任少爷吗?” “任毅?” 骆涟漪挑眉,追问道:“这就是任家大少爷?” 虎子点头,“我之前见过任少爷,绝对认不错,” 说着,又感慨道:“之前府里说任少爷早就死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这任府还真是奇怪,这新郎官都死了,明日还准备什么大婚,该不会,真的要配阴婚吧?” 虎子一脸恐惧地捂着嘴,只是可惜粗短的手指连脸的一半都盖不住,透着几分滑稽。 骆涟漪眉眼噙着几分笑意,又问他,“虎子,你这么编配阴婚有什么说法,比如说铁棺材,铁房子?” 虎子挠了挠头,苦思冥想后疑惑摇头,“没有听过配阴婚还要什么铁房子铁棺材啊,我见过人家给死人配阴婚,还没见过给活人配阴婚的,这不是缺德吗?” 虎子一脸愤愤不平,而骆涟漪已经把棺材合上。 仔细观察了一下棺材后,才朝外面走。 虎子跟了上去,追问道:“骆老弟,你说这到底是不是天外玄铁?” 骆涟漪也不回答,只是转头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以后在自己没有能力之前,不要对别人的事情太过好奇。” 骆涟漪说得一脸正色,但若是颜梦欢在此,定是要把这话重复一次给她听。 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危险,哪一次不是她好奇心太重,一次次以身犯险? 虎子一个劲地点头,这次死里逃生,可算是让他长了记性。 骆涟漪纤细的手伸出了门,只是在锁上一摁,门锁就开了。 虎子迫不及待地跳出这个困扰了他一日的牢笼,这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骆涟漪把虎子带了回去,白大叔再见到他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不过随即又狠狠地在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怒气冲冲地教训,“你这个臭小子,我让你老实点你非不听,下次还敢不敢了?” 被打了一巴掌,虎子也不生气,笑呵呵地扶着白大叔坐下。 “叔,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下次肯定不会了。” 见虎子并没有说是为了去为白大叔找玄铁才以身犯险的,骆涟漪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也有些理解为何白大叔会挑中他做接班人。 虎子憨厚老实,难得的是,他至纯至善。 白大叔教训完了虎子,才看向骆涟漪,“这次,要多谢你了。” 骆涟漪含笑应声,“白大叔客气了,天外玄铁,我已经找到了。” “你找到了?” 白大叔语气意外,又捋了捋胡子笑道:“那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食言。” 骆涟漪点头,看了看虎子又道:“任老爷已经对虎子起了杀心,他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若是白大叔放心,我就把他送出去先安置,等这边的事情了结再说。” 白大叔点头,夸赞道:“你这小子行事周全,我老头子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着回头又拍了一下虎子的头,训道:“这任府的工期就这两天了,你小子老老实实地在外面等我,出去后我就教你打铁。” 骆涟漪心里正感慨虎子好造化,就听虎子嘟囔开口,“打铁有什么好学的。” 第169章 没选错人 听着虎子‘年少无知’地说打铁有什么好学的,骆涟漪都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轻咳一声暗示他,“精进一些,也没有什么坏处。” 虎子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见白大叔明显不开心了,便笑着应下声来,“好好好,我学,我学。” 听着这好似哄孩子的语气,骆涟漪不禁轻笑出声,又被白大叔瞪了一眼,“你可要把我徒弟安置好” 骆涟漪连连应声,“白大叔放心,过后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徒弟。” 说着拎着虎子的衣领朝外走去,到了院墙,骆涟漪拎着虎子跃过了高围墙。 虎子将近两百斤的身体,在骆涟漪手里就像是水桶一般,拎着就拎起来了。 落下后,虎子一脸惊诧地看着骆涟漪,“骆老弟,你力气真是好大啊!” 骆涟漪笑了笑没说话,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走。 骆涟漪找了一个客栈安置虎子,虎子一听三天就要一两银子,拉着骆涟漪就走。 “我不住客栈,太贵了,我找个通铺就行了。” 骆涟漪一只手拉着他就让他动弹不得,一边又付了银子,“开吧!” 小二生怕面前的两人再后悔,连忙收起了银子。 “客官请跟我来。” 骆涟漪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道:“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我们出来。” 虎子见骆涟漪要走,连忙跟了上去,不安地开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多五天。” 骆涟漪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调侃一句,“放心,你不会有事。” 虎子老老实实点了点头,“那我等你们。” 骆涟漪回了任府,先去见了白大叔。 “前辈,虎子已经安置好了。” 白大叔已经躺下,闻言摆了摆手,“知道了,难为你还特意来告诉我一声。” 想起临分别时虎子可怜兮兮的眼神,骆涟漪轻笑调侃了一声,“不过虎子胆子不大,我们这边要抓紧时间了。” 白大叔伸了伸懒腰,语气满不在乎,“别的事情跟我老头子无关,你只要记得把天外玄铁给我带回来就行。” 说起这个,骆涟漪有些犯难,“柴房的密室里面有一个铁棺材,我想那铁棺材就是那块天外玄铁。” 话落,又加了句,“虎子说发现了好东西,就是听任老爷与管家谈及天外玄铁才跟了进去,直接被人堵在了密室里。前辈,你没看错人。” 白大叔冷哼一声,十分得意,“那是自然,我自己挑的人当然不会有错。” 骆涟漪笑了笑,转身离开。 骆涟漪回了房间,颜梦欢还未休息,见她回来站起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 “谢谢。” 骆涟漪道了谢,一口气喝了半盏才开口,“我找到虎子了,找了个客栈把他安置了。天外玄铁找到是找到了,只是被任老爷打成了棺材,安置他儿子。” 说完颜梦欢面容如常,似是不意外人家少爷已经身亡的消息。 骆涟漪看向他,挑眉询问:“梦欢好像不意外任家少爷身亡的消息?” 颜梦欢抬头与她对视,眉眼间带着笑意,“涟漪也早就怀疑了不是吗?” 骆涟漪哑口无言,的确,之前种种疑虑加起来,她心里早就肯定了任家少爷已经身亡。 轻咳一声,骆涟漪又道:“明日这任府就办喜事了,我还真想看看这任府要怎么配阴婚。” 颜梦欢把茶水填满,提醒道:“涟漪别忘了,那铁房子还需两日才完工。” 骆涟漪美眸微闪,小脸疑惑皱起,“的确,这铁房子工期也催得不紧,这一点都是奇怪。” 正思忖着,脑中灵光一闪,“也许明日只是成婚,并非配阴婚。不过这新郎官都没了如何成婚?该不会是要找只公鸡拜堂吧?” 以前行走江湖,骆涟漪也遇到过这荒唐事。 有些穷苦人家活不起了就把女儿卖去给人家配阴婚,可怜的女子嫁给了死人,还要被逼着给公鸡拜堂。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在喜堂上把人掳走了,找个绣房把那个女子安置了。 那女子也是争气,后来自己做起了生意,颇有规模。 如今没想到再让她遇见,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打定了主意,骆涟漪催着颜梦欢睡觉,明日一早好看热闹。 看着骆涟漪躺下,颜梦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转眼又面露无奈,回了自己的床榻。 翌日一早,府内就响起了鞭炮声。 骆涟漪起了个大早,拉着颜梦欢跟着府人去凑热闹。 虽说快入夏了,但是早起还是有些寒意。 四周都是下人的议论声,讨论着任少爷还不露面。 “梦欢,你说这任老爷打算怎么收场?” 骆涟漪转头去看颜梦欢,发现他紧挨着自己,风吹动他脸颊旁的发丝,墨发更显得的脸色苍白。 骆涟漪摸了摸他的头,果然冰凉。 蹙眉拉着颜梦欢到了避风的走廊下,重新系了系披风。 “实在冷的话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再告诉你。” 颜梦欢摇头,语气固执,“我想与涟漪一起。” 说罢,也伸手为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 骆涟漪心神一荡,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周围人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分外怪异。 两个大男人,这么亲密干什么? “颜公子。”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四周的人齐齐顺着声音看去。 任小姐移步走来,她今日打扮精致,一件淡紫色的衣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躯,更显韵味。 看到任小姐,周围的人见怪不怪。 任府上下谁不知晓任府来了一个神仙哥,一个风流倜傥的江湖人? 也更知道任小姐对颜梦欢有意思,府里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出两人在府中赏花赏鱼,吟诗作赋。 甚至都认为颜梦欢迟早都是任府乘龙快婿,不管是不是瞧得起他,谁见了也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颜公子。 被众人观望,任小姐连个余光都不曾给,跃过乱人群走向颜梦欢。 “颜公子,你也起得这般早。” 任小姐笑吟吟说着,又担忧地上下看了他一眼,“颜公子,你畏寒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这可不行,翠儿,快去取那件紫纹的狐裘披风来。” 第170章 一场阴谋 周围人大量的目光不停地停驻在颜梦欢身上,有的羡慕,有的嗤之以鼻。 丫鬟取来了狐裘,任小姐接过就要为骆涟漪披上。 骆涟漪移开了眸子,不愿去看。 颜梦欢微微错开了身子,语气疏离,“任小姐,我自己来便好。” 任小姐似乎是习惯了他这模样,见他如此客套也不在意,只是把披风递给他。 那一双美眸像是含了春水,恨不得全部倾斜到颜梦欢身上。 颜梦欢披好了狐裘,故意询问:“今日任少爷大婚,为何不见人?” 话一问出,嘈杂的人群都静了下来,一个个地竖起耳朵等着听回答。 任小姐面容顿了顿,随即笑着回道:“我哥哥正在祖宗祠堂,秉明祖宗成婚的好消息。” 一群人听此,面上不由得有些狐疑。 少爷在祠堂?那流言说少爷早就死了,难道是假的? 颜梦欢没有再问,毕竟真相已经心知肚明,又何须再问?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门口已经舞起了狮子,十分热闹。 任小姐拉着颜梦欢说话,骆涟漪识趣地走到了一边。 见任府下人都看着门口热闹,骆涟漪拍了拍面前的小厮询问:“你们少爷这是娶的哪户人家的小姐?这么大的阵仗?” 小厮闻言哼了一声,低声笑道:“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啊,就是一个乡野丫头。” 这个骆涟漪之前已经在那些打铁匠的口中得知,她只是想知道更多的消息。 骆涟漪故作惊讶,追问道:“你们这任家家大业大的,找一个乡野丫头,是不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 见骆涟漪追问,小厮起了戒备心,笑了笑没说话。 骆涟漪早有准备,塞了碎银子给他。 小厮摸出了是银子,连忙看了一下四周,才低头看了看手里银子,顿时喜笑颜开地回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我们少爷去做生意时,对少夫人一见钟情,一回来就让老爷去提亲,这才有这桩婚事。” 任少爷亲自看上的? 骆涟漪心中一动,感慨笑道:“没想到还差一段佳话,任少爷与少夫人是什么时候遇上的?” 小厮想了想,回答:“有快两个月了吧!” 骆涟漪闻言蹙眉,那任少爷的尸体她是看过的,至少都死了两个月。 所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一见钟情。 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宾客已经逐渐多了起来,骆涟漪看着任老爷招待宾客,便倚在门扉上观看。 她如今是可以断定了,那新娘不可能知道这任少爷已经身亡的消息,这任家就是骗婚。 门口响起了鞭炮声,骆涟漪也随着人群去凑热闹,好似忘记了颜梦欢。 颜梦欢无奈看着骆涟漪离去的背影,再见任小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故作疑惑问她,“小姐不去看看你的新嫂子?” 任小姐面上有些鄙夷,反应过来颜梦欢还在这里连忙又挂上了端庄的浅笑。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颜梦欢自然没有掠过她的表情,看来这任小姐也是知情人。 这一家子倒是一条心,只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可见也不是值得信任之人。 这边骆涟漪已经看到了花轿停在了门口,而任老爷代子相迎。 围观的百姓一个个面容诧异,这素来哪里有老子代替儿子迎媳妇的? 不知说过多少次的媒人此刻非但没有疑惑,反而杨声代替解释,“这任府家大业大的,自有一套规矩,咱今个就是看个新鲜。” 说着,杨声开口道:“新郎双亲迎新娘,阖家欢乐喜事长。” 喜轿上往前倾斜,新娘从里面走进。 任老爷春风满面,不过还是守着礼仪,让身侧的丫鬟牵着红绸。 新娘子被扶进了任府,周围都是起哄声,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乡村美人,能让任少爷一见钟情。 只是新娘子到了府里,众人也没能如愿。 到了喜堂中,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公鸡,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一众的宾客见到这怪异的一幕,不禁小声讨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新郎官还戴着面具啊?” “就是,哪有成婚戴面具的?” “这站着的,到底是不是任少爷?” 任老爷见场面稳不住了,连忙道:“诸位勿怪,这是我任家的规矩。” 主家开了口,众人也不再说什么。 一场婚礼不清不楚地进行完,一对新人被送去了洞房。 酒菜一上,宴席上也热闹了起来。 宾客们三杯酒下肚,吵闹着要新郎官出来敬酒。 任老爷一一拦下,陪那些宾客喝个痛快。 骆涟漪看到颜梦欢还被任小姐缠着,就对他使了个眼色,出了大厅。 骆涟漪直奔喜房而去,如今她在这任府,可算来去自如。 府内在办喜事,巡逻的人也少了很多。 骆涟漪透过窗户去看喜房内,里面只有新娘,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走到门口一推,门就打开。 骆骆涟漪走近,明显看到新娘子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骆涟漪刚想安抚,就见她的手好似握着什么。 有意思的是她的脚分得开,好似随时都要站起来。 骆涟漪没有出声,抬步走近。 床上坐的新娘突然站起,手中纯金的发簪对着骆涟漪喝道:“别过来。” 这一声娇俏的声音喝的声音大,但是因恐惧颤抖得都不成样子。 不过这张脸十分秀美,水灵灵的,一点也不像是乡野长大的。再看这十指,青葱一般,像是未沾过阳春水。 骆涟漪起了逗弄之心,挑眉笑道:“我,我是你的夫君啊!” “夫君?” 女子眼中有些诧异上下打量骆涟漪一眼,两颊有些绯红。 骆涟漪走近,轻笑调侃,“娘子第一次见为夫就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妥。” 女子两颊羞红,慌乱地藏起手中的发簪。 骆涟漪再走近,她又防备后退一步。 骆涟漪挑眉看她,她又出声逼问:“你既然是新郎,为何不穿喜服?” 骆涟漪也不回答,笑着反问她,“你既是新娘,为何藏着利器?” 第171章 被迷昏的新娘子 新娘子被骆涟漪说得哑口无言,不禁又有些羞怒,哼了一声背过身不理她。 这小模样,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生出几分趣味,只是可惜面对的是一个女子。 骆涟漪拱了拱手,歉意开口,“我并非任府少爷,方才言语冒犯,还望姑娘见谅。” 新娘子一听,站起诧异询问骆涟漪,“什么?你不是任少爷?那你方才为何说你是我夫君?” 骆涟漪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再次拱手道歉,“怕姑娘紧张,给姑娘逗个乐子。” 闻言,新娘子没了怒气,红着脸催促道:“公子快些离开吧,若是被人看到怕是说不清的。” 新娘子说得在理,女子的名节本就大于天,更何况今日还是大婚之日,若是被人看到,也不知会生出什么波澜。 骆涟漪听此非但是没有走,还顺手关上了门。 新娘子见门被关上,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又握住了发簪防备地看向骆涟漪,“你...你要干什么?” 骆涟漪安抚,“姑娘别怕,我是女子。” 这句话,骆涟漪是用自己的本音说的。 新娘子松了口气,放松了戒备,不过仍是疑惑,“姑娘,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骆涟漪也不靠近,笑着解释,“我是任府上的铁匠,想来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模样。” 被她如此说,新娘子忍不住红了脸。 虽说骆涟漪是一个女子,但是如今是一身男装,五官易容掩盖了柔美,凸显出五官的英气,俨然就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少侠。 骆涟漪也知晓自己这样有些不妥,也不再废话,只是直奔主题。 “姑娘,你是自愿嫁过来,还是被诓骗来的?” 新娘子杏眸一瞪,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任家家大业大,任少爷一表人才,不知晓多少女子想嫁给任少爷,我能嫁进来,是我的夫妻,何来的诓骗一说?” 这话说得没错,若是任少爷没死,这的确是一场好姻缘。 只是若是让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去配阴婚,无论这任家再如何家大业大,任少爷如何风流倜傥,都配不上好姻缘这三个字。 骆涟漪略微犹豫还是说了实情,“姑娘,我与你说一件事你别害怕,其实这任家少爷早就……” 骆涟漪刚想说这任家少爷早就死了的消息,门外忽地传来说话声。 骆涟漪来不及解释,连忙躲了起来。 那新娘子也是聪明,忙捡了盖头盖上,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任小姐。 任小姐见新娘子好好地坐着,便笑道:“嫂嫂,是我。哥哥在外陪酒呢,我怕嫂嫂饿,给你拿了些糕点。” 骆涟漪从屏风后探出了头,看到任小姐端出了糕点。 新娘子方才受了惊吓又心存疑惑,此刻哪里有什么胃口。 “多谢,我不饿。” 新娘子摆了摆手,艳红色的喜服随着手臂摇晃,看得任小姐满眸冷意。 任小姐并未收回手,而是苦口劝道:“嫂嫂,夜还很长,嫂嫂还是用些吧!” 许是耐不住任小姐如此热情,新娘子推脱不过,接过糕点咬了口。 屏风后,骆涟漪看着糕点不禁蹙眉。 这房中也有喜糕,这任小姐为何非自己送来? 除非,这糕点有其他的意思。 见新娘子吃了糕点,任小姐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嘱咐新娘子好好待着后就离开。 而门关上后,也有细微的咔嚓声。 这声音,是门上锁的声音。 骆涟漪从屏风走了出去,看着新娘子道出实情,“姑娘,其实任少爷早就死了,这任家娶你,只是想让你与任少爷配阴婚。” 而,任家是想拿她的命去配。 骆涟漪说完,新娘子的身子忽地摇摇晃晃朝后倒去。 骆涟漪一愣,连忙上前拉开盖头。 盖头下新娘的双眼紧闭,竟是昏了过去。 骆涟漪的第一反应就是那碟子糕点有问题,连忙伸手去探新娘子的鼻息。 新娘子呼吸平稳,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倒像是被迷昏了。 人没事就好,涟漪也明白为何任小姐要把新娘子迷昏。 铁房子还有两天完工,骆涟漪也猜测这任府配阴婚的日子至少在两天后。 任少爷已经死了,这任府自然是要先稳住新娘子。 骆涟漪摸了摸身上,这在任府天天做工,解毒丹也没有带在身上。 不过这两日新娘子也不会有危险,骆涟漪也可以放心离开。 骆涟漪回到了宴席,依旧是十分热闹。 而方才刚对新娘子下了药的任小姐,如今正坐在颜梦欢身旁笑靥如花。 骆涟漪一出现,颜梦欢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见她面带笑意,便明白她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夜深宾客散去,骆涟漪也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她前脚刚回,颜梦欢后脚就跟了进来。 看着她,骆涟漪轻笑调侃,“怎么回来这么快?不与任小姐对酒当歌了吗?” 颜梦欢解了身上的狐裘,答道:“我若回来晚了,怕涟漪不开心。” 这话说得认真,骆涟漪却听得浑身不自在,语气更是急切,“这话怎么说,你回来我怎么会不开心?你就算是晚上不回来都没事。” 颜梦欢闻言,转头看她,认真询问:“我若是不回来,涟漪不会不开心吗?” “当然...不会。” 骆涟漪前两个字还硬气,见颜梦欢面容受伤,语气又软了下来。 颜梦欢没有继续再说,走到屏风后脱下外袍,才看到自己的床上已经放了汤婆子,明显骆涟漪半路又取了热水灌了汤婆子。 颜梦欢眼底有些暖意,掀开被子躺下。 烛火熄灭,屋内也陷入了寂静。 颜梦欢微微侧头看向屏风,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嘶哑,“涟漪,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骆涟漪枕着手臂,轻笑道:“这任家做事还真是把事情做绝了,为了防止新娘子逃跑,直接给她下了药让她昏睡。我估计就是等着两日后配阴婚。” “其实这事也简单,知道任府想做什么,明日带着新娘子直接去报官就是。” 骆涟漪说完,颜梦欢却轻笑一声,“涟漪,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第172章 任家的秘密 听完颜梦欢的话,骆涟漪疑惑看去,“梦欢这话何意。” 颜梦欢听骆涟漪的疑惑的语气,心中便明了有些事情骆涟漪还是没有注意到。 心下思忖,颜梦欢提醒开口,“涟漪可还记得,另一人任老爷?” 骆涟漪蹙眉,愈发不解,“任重?任重怎么了?” 颜梦欢支着身子,又道:“我也想向任小姐打探过那位任重,只是任小姐避如蛇蝎,只说是任老爷的兄长,便不愿多说一句。” 骆涟漪来了精神,坐稳了身子分析,“那任重如同孩童一般,任家若是觉得丢人倒是合理,只是觉得丢人是丢人,也不该如此避讳。这其中,定是有猫腻。” 只是,会有什么猫腻呢? 骆涟漪心中思忖,忽地想起什么,侧眸看向颜梦欢的方向。 “梦欢,你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颜梦欢笑而不语,骆涟漪的声音接踵而至,“你提醒我任重,那我忽略的事情必定在任重身上,难道说这任重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颜梦欢轻嗯一声,又道;“涟漪不如去一次任家祠堂,真相自然大白。” 这句话点起了骆涟漪的好奇心,骆涟漪当即起身去换衣服。 颜梦欢知晓若是她不去探一探今日便难眠,便也没有阻拦。 等到骆涟漪出了门,颜梦欢也起了身走到窗前,“出来吧!” 阿二才暗中出现,唤了声主子,“主子。” 颜梦欢看着夜色,语气冷淡地吩咐,“办好了吗?” 阿二恭敬回话,“任老爷明日就会知道,拒绝主子是什么下场。” “很好。” 颜梦欢满意点头,又嘱咐道:“当地的官员打点好,接手矿场后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以免引人注目。” 阿二拱手保证,“主子放心,属下已经握住了那些官员的死穴,不怕他们不听话。” “明日会有一场好戏,你随时待命。” 颜梦欢做了挥退的手势,阿二又隐入黑暗中。 快入夏的夜晚,虫鸣已经开始肆意。 颜梦欢倚靠在窗前,目之所及,皆是星辰。 这样的日子太平淡了,平淡得让他有些害怕失去。 而这边,骆涟漪已经摸到了祠堂。 扫视了一眼牌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骆涟漪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颜梦欢说来祠堂就明白,那这祠堂定会有什么秘密。 难道说…… 骆涟漪眸色轻闪,从桌子里翻出族谱。 这一看,便明白为何颜梦欢让自己来祠堂。 原来这任少爷并不是任远所出,而是任重所出。 只是大房无子,故而过继给了大房。 过继时间是两年前,而任重也是两年前才痴傻的。 骆涟漪看着族谱,白皙的小脸上难掩讶异。 原来这任重并非自幼痴傻,而是后来才变成这个样子。 这倒是蹊跷了,这任若是说任少爷是任重的孩子,任远为何这么大费周折给他配冥婚? 若是真的是视如己出,又为何拿任重当作仇人一般。 还是说这两兄弟两人,发生了什么别的矛盾? 只是颜梦欢就是单让自己看这个吗? 骆涟漪看着族谱良久,半晌眸中忽地恢复了清明。 这任家,真是有意思。 骆涟漪把族谱放到原位,又原道准备回房。 在经过主院的时候,忽地看到一个黑影从屋檐翻出,朝外跑去。 骆涟漪转脚追了过去,又听到一声惨叫声。 只是稍稍分神,黑影就没了踪影。 “还是个练家子。” 骆涟漪蹙眉,又跃上了屋檐,朝着主院跑去。 骆涟漪到时候,任小姐也赶来,而且正在训斥一个丫鬟。 “大晚上的,鬼叫什么?” 丫鬟缩着身子,语气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小姐...有鬼,有鬼。” 任小姐秀眉头一皱,怒不可遏地开口,“瞎说什么?哪里来的鬼?” “是真的。” 丫鬟生怕她不信,指着东南角道:“小姐,奴婢方才真的看到一个白色的女鬼,就地那个墙角消失了。” 丫鬟说得绘声绘色,再加上她脸上的恐惧不似在作假,让听起来疯言疯语一番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毕竟若不是鬼,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骆涟漪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有些疑惑。 白衣女鬼,东南角? 而方才那个是黑衣,看体型是个男人,而且是北墙出来的。 难不成,她与这个丫鬟看到的是两个人? “够了,今日是我哥哥的大喜之日,父亲应酬宴会醉酒,本小姐不想节外生枝。” 任小姐怒喝一声,又对着丫鬟斥道:“这世上哪里来鬼?我看你是走路晃了神。都到午夜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说着,对着身侧丫鬟嘱咐,“翠儿,你去送她回房,省得她再乱说。” “是,小姐。” 翠儿应了声,拉着丫鬟离开。 其余的下人也各自散去,只是难免觉得脊背发凉。 见院子空了,骆涟漪也回了房。 颜梦欢已经躺下,看起来已经睡了。 骆涟漪走过去,把顺路去的暖炉放在他的脚底,才打着哈欠回了房。 屏风后,颜梦欢虽未睁开眸子,但是薄唇却是愉悦杨起。 第二日两人起了身,骆涟漪低声示意,“我待会先去看看新娘子,再去做工。” 颜梦欢点头,还未开口就见两个小厮慌乱跑过。 骆涟漪伸手抓住一个问道:“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那小厮被拉得整个身子都腾了空,堪堪站稳后才颤声回道:“大老爷...大老爷死了。” 骆涟漪蹙眉,与颜梦欢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朝着任重所在的地方跑去。 此刻府中的下人都围院门口,只是个个踌躇,不敢接近。 骆涟漪正思忖着如何进去,余光就看到了一脸淡漠的颜梦欢。 计上心头,骆涟漪拉着颜梦欢从人群穿了进去。 到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任小姐一脸冷意地走出,见到颜梦欢时有些错愕。 “颜公子,你怎么...” 骆涟漪自然不指望颜梦欢开口,往左错了一步代为开口,“我这兄弟担心小姐,又非要拉着我来看看。” 第173章 任重死了 任小姐一听颜梦欢是担心自己才来的,一双眸子顷刻间红了起来。 “颜公子...” 轻颤的语气带着哭腔,我见犹怜。 颜梦欢微微蹙眉,眼瞅着就想后退。 骆涟漪可不给他这个机会,伸手就推了一把。 颜梦欢被迫往前了两步,无奈开口,“任小姐,不知可否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 任小姐点头,含着泪让步了一步。 “两位公子请。” 骆涟漪抬步走近,一眼看到了任老爷。 任重睁大着双眼,眼底惊恐。 一只手捂着脖子,鲜血染红了里衣与身下的被褥。 骆涟漪透过指缝,可以看到手指之下可怖的伤口。 看伤口的深度与皮肉的翻卷,倒像是短刃所为。 不过这下手的人可真够狠的,竟一招封喉。 骆涟漪走近想细看,身后就传来一声怒斥,“别靠近。” 这声音,正是任老爷。 任老爷走近,扫视了一眼两人警告,“别靠近,我已经让人报官了,等官府的人来。” 骆涟漪止住脚步,识趣后退。 任老爷看向任小姐,语气放柔,“带客人们先出去。” 任小姐红着眼睛点头,带着两人离开。 三人出去后任老爷也走出,沉声唤来管家。 “让下人都散了吧,去准备丧事,按最好的办。派人看着这里,别让人接近。” “是,老爷。” 管家点头,领着一众下人离开。 骆涟漪与颜梦欢也被迫离开,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任老爷,有些疑惑。 这任老爷倒是奇怪,之前对待任重可是无情的狠。 如今人没了,倒是重视起来。 任小姐看了一眼院门,指着帕子哽咽起来。 “我大伯自从生病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竟然下此狠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颜梦欢,好似寻找安慰。 骆涟漪轻咳,感慨道:“下这么狠的手,的确是寻仇,不知任大老爷,平日可有树敌?” 任小姐红着眸子摇头,“我们刚搬来两年,两年前大伯就生病了,搬来之后便一直居于院中,哪里会树什么敌。” 骆涟漪一想也是,说难听些,一个傻子能得罪谁? 想起初见时他一口一个神仙,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说话间,衙役也已经赶到。 骆涟漪看到仵作,便跟着走近,到任老爷面前主动请缨,“任老爷,我行走江湖有些薄见,不如让我为仵作打打下手?” 任老爷蹙眉,冷脸拒绝,“骆公子,这是我任府的家事,你一不是公职,二非我任家人,实属不便。” 衙役见任老爷表了态度,便对着骆涟漪训斥,“衙门断案,你凑什么热闹。” 骆涟漪取出柳呦呦给她的令牌,摆在衙役面前。 讶异方才还高人一等的脸,再看到令牌的时候当即赔起了笑脸,“原来是大人,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人恕罪。” 骆涟漪收起令牌,又问:“现在我可以进去验尸了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大人请。” 衙役笑得一脸巴结,弓着腰做出请的姿势。 骆涟漪走近,任老爷拉住讶异询问:“那令牌是?” 讶异后怕地擦了擦头上的薄汗,回道:“这位是大人物,单这个令牌直属京兆尹,可不是小的能惹得起的。” 衙役说着,又连忙跟了进去。 骆涟漪再次进入了房间,仵作开始验尸。 仵作显然有经验,先示检查了一遍才移开手。 手移开后,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呈现出来。 仵作感慨一声,“如此利落狠绝,这凶手若不是杀手,那便是与他有血仇。” 这结论,与骆涟漪想得如出一辙。 骆涟漪也凑近观看伤口,仵作看到不禁调侃,“怎么,小伙子对尸体感兴趣?” 骆涟漪含笑纠正,“我是对凶手感兴趣。” 话落,又问:“大叔,依你来看,人是不是在午夜死的?” 仵作回头瞧她,称赞一声,“小伙子有点眼力,人就是在午夜死的。” 果然没错。 骆涟漪眸色沉下,心中冷笑一声。 初见伤口与血迹的颜色,她就推断出人是在午夜左右死的。 而那个时候,她刚从任家祠堂出来,在主院看到一个人溜走,还有丫鬟看到闹鬼。 只是她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一条人命。 “这下手可真狠。” 走近的衙役感慨一声,问向仵作,“老李,还能看出来什么?” “还没看完呢,着什么急。” 仵作不耐烦地回头说一声,继续忙着伙计。 骆涟漪轻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酒香。 这任重跟个孩子一样,还会喝酒? 仵作动作老练,很快检查完。 “凶手是一招封喉,死者连挣扎都没有。凶手很小心,没有留下把柄,屋内的脚印太杂乱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衙役蹙眉,唾骂一声,“真麻烦。” 骆涟漪目光落在掀开的被子上,上面倒是没有沾染上血迹。 忽地,骆涟漪看到任重的衣服,穿得整整齐齐。 骆涟漪上前掀开里衣,衣服下的皮肤宽松,一看就是娇生惯养。 仵作对骆涟漪来了兴趣,便笑问;“小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骆涟漪不说话,只是摁了摁任重身子,看了看任重的脚,又看了看头。 随即,直接上手去摸任重的后脑勺。 没有凸起,没有打昏过。 凑近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气,其中还夹杂着兰花香气。 收回了手,骆涟漪笑了笑,说道:“死者生前饮了大量的酒,袜子也带有酒渍。” 说着,转身去了窗前,拍了拍横挡的木头道:“死者两年前生了一场病,智商如孩童一般,任府为了防止他乱跑才会把窗户封死,就连门也是经常落锁,那凶手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话落,骆涟漪看向两人,两人皆是有些疑惑。 骆涟漪心中无奈,提醒道:“衙差大哥可以唤守这院子的小厮来问问。” 衙役此时也看出骆涟漪有几分本事,连忙去让手下拿人。 没一会儿,两个小厮被带了进来只是眼睛一点也不敢往内室看。 第174章 查凶案 讶异在骆涟漪的示意下逼问:“这院子,是不是你们二人一直看着的?”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回话,“官爷,这院子是我们两人一直看着的。” 衙役又问:“那昨晚,你们二人可曾看到凶手出入这个院子?” 骆涟漪瞧着两人被凶手两人吓得的脸色发白,不由得扶额。 这衙役,问得太过直白起来。 两个小厮欲言又止,半晌其中一人解释,“官爷明鉴,我们白日是守着,晚上就不守了,锁上了门就睡觉去了。” 见两人没有提及昨日办喜事,骆涟漪也没有拆穿,只是追问:“这院子的钥匙除了你们二人还有何人有?” 另一小厮略微犹豫,答道:“那就只有管家有了。” 管家? 骆涟漪对管家的印象不多,不过但是他为虎子说情,也足以说明不是什么坏人。 骆涟漪正想着,衙役就让人去找管家。 管家来后,只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钥匙昨日白天就丢了。” 衙役蹙眉,质问道:“怎么这么巧?你白天丢了钥匙,晚上人就死了?这人,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管家无奈笑了笑,道:“官爷明鉴,我昨日送县太爷回去,又连夜去隔壁县看了一批货物,不在府中。” 衙役一听他不在府中,又犯了难。 这不在府中,自然是没有作案的时间。 骆涟漪微微挑眉,轻笑开口,“管家还真是辛苦,操持了一天宴席,晚上还要处理生意。” 管家叹了口气,感慨道:“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骆涟漪没有再追问,只是示意道;“那就劳烦管家查一查钥匙是被谁盗取了。” 管家点头,“好,我这就去查。” 说着,便就转身离开。 讶异上前一步,小声询问骆涟漪,“大人,小的觉得这个管家很可疑,钥匙的事情,也太碰巧了。” 骆涟漪看他一脸看破真相的表情,便笑着建议,“只要派人去隔壁县里查一下,便知真假。” “也是。” 衙役笑了声,连忙去让人去查。 骆涟漪出了院子,就看到颜梦欢在门口不知晓站了多久。 银白色的衣袍衬得俊美的面容愈发出尘,站在那里仿若一幅画般,又好似随时准备飞走的神仙。 骆涟漪眼底有几分痴迷,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有风,怎么不回去等我?走吧,我们去吃饭。” 骆涟漪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两人并肩而行,久久无言却十分默契。 等坐下后,骆涟漪才把验尸的结果说了一遍。 旁人听到血腥的对话,默默离得远一点。 两人面色如常,颜梦欢也柔声询问:“涟漪接下来想如何查?” 骆涟漪摇头,解释道:“有太多疑点,我要理一理。” 花园的凉亭中,骆涟漪撑着头思忖案情。 颜梦欢也不打扰,只是在旁陪着。 良久后,骆涟漪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 颜梦欢知晓她是想明白了,便笑问:“涟漪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骆涟漪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又道:“我只是怀疑要是想确定还是去证实。” 话虽这么说,但是颜梦欢一看她的笑脸,便知道她已经胸有成竹,只是缺少证据。 “我帮你一起寻。” 颜梦欢主动要求,骆涟漪也没有拒绝。 饭后,骆涟漪先是去了找了厨房的人问话。 “大老爷昨日吃了什么?” 衙役事先跟府里打了招呼,说骆涟漪是官家人。 虽然府里的人讶异不已,但是面对询问也不敢隐瞒,生怕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厨娘想了想,回道:“昨天就给大老爷宴席上的菜,没有什么特别的。” 骆涟漪追问:“大老爷没喝酒吗?” 厨娘一愣,随即笑道:“喝了,还喝了不少呢!” 骆涟漪美眸眯起,又问:“大老爷喝了什么酒?” “三也三齐。” 厨娘回答得痛快,骆涟漪立刻追问:“你方才说大老爷喝了许多酒,喝的都是三也三齐吗?” 厨娘点头,语气肯定,“是的。” 骆涟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才离开。 出了厨房,骆涟漪笑问:“梦欢可还记得我说的昨日午夜看到主院跑了一个贼,还闹了女鬼?” 颜梦欢点头,询问:“涟漪怀疑什么?” 骆涟漪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怀疑,“我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才觉得蹊跷。我想,先去会会那个女鬼。” 随即,两个人来到了新房外。 颜梦欢看向颜梦欢,心中有了猜测,“涟漪怀疑昨晚的鬼魂是新娘?” 骆涟漪挑眉,轻笑调侃,“配阴婚的新娘子变鬼魂,也很合理不是?” 进了院子,并无人看守。 骆涟漪推开门的时候,新娘正端坐在书桌前,听到门开的时候转身,看到两人有些意外。 “你们...” 骆涟漪含笑开口,“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新娘子眼底有些慌张,随即又故作镇定地询问:“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骆涟漪环胸,直截了当地询问:“昨日无意间看出姑娘扮鬼,便想来问问缘由。” 新娘子目光闪躲,娇柔的语气冷硬起来,“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还请你们出去。” 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骆涟漪也不忍过多逼问,只是劝道:“姑娘,我想你也不想去官衙回话吧?” 新娘子身子一颤,扑通一声对着两人跪了下来。 “不要,不要送我去见官,我还给你们。” 说着跪着移步到窗前,从床底拿出一个包裹。 包裹里面是几个玉器摆件,还有银票。 骆涟漪看向新娘子,难以置信地询问:“你去主院,就是想偷这些?” 新娘子点头,坦白开口,“其实我早就知晓任家娶我是为了配阴婚,只是我没得选择,我父亲是个赌鬼,妹妹已经卖去当童养媳,我需要钱来还债。” 说着,又求饶道:“求二位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求饶后,又要叩头。 骆涟漪眼疾手快地把人扶起,松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府里除了丧事,任府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陪阴婚,等这两天风头过了你再离开。” 第175章 再次被下逐客令 听完骆涟漪的建议,新娘子乖顺地点了点头。 骆涟漪把人扶了起来,又安抚一声,“好好待着,若有危险只管来告诉我。” 说完,骆涟漪跟颜梦欢离开。 出了房间,颜梦欢询问骆涟漪,“涟漪,需要监视她吗?” 骆涟漪微愣,随即含笑看向颜梦欢,“梦欢为何这么问?” 颜梦欢俊美的面容浮现一抹浅笑,似是胸有成竹。 “涟漪可是疑心了她。”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骆涟漪没有否认,对于颜梦欢猜中了自己的心事也没有开心。 她自认为也是喜怒不颜色,方才分明一点破绽都没露,但还是被他看穿了心思。 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畏惧。 见骆涟漪不说话,颜梦欢也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有些无措解释,“我只是觉得这新娘子若真是为了银钱,昨晚就该逃走了,也不会留在今日。” 骆涟漪笑了笑,附和到:“我与梦欢想的一样,这新娘子的确是有问题,不过也无需监视,她既留下,便说明一时间不会离开,我们等她自己露出马脚便好。” 颜梦欢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才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骆涟漪眸子一转,拉着颜梦欢朝着主院而去 。 还没到主院,就见任老爷经过。 骆涟漪快了几步上前,拱手招呼,“任老爷。” 任老爷停下脚步看她,蹙眉询问:“你们怎么还没离开?” 骆涟漪疑惑挑眉,任老爷则是沉声开口,“我已经让管家遣散了铁匠,你们去账房领你们的银子后就离开吧!” 遣散了铁匠? 骆涟漪心一沉,追问道:“为何遣散铁匠了? 府上不需要打铁了吗?” “不需要了。” 任老爷显然不想多说,丢下四个字就走。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无奈耸肩,“看来我们被下逐客令了。” 颜梦欢轻笑附和,“幸好我授课的钱已经收了。” 骆涟漪竖起大拇指,恭维开口, “还是颜兄高明。” 两人说笑往账房走去,正遇到管事的。 骆涟漪对着颜梦欢使了个眼色,后者去了账房那里,骆涟漪则是拦住了管事的。 “李大哥,这怎么说收工就收工啊?” 管事的见是骆涟漪, 笑了笑无奈开口,“这咱也不知道,不过主家仁义,多给了半个月的工钱。” 说着,拍了拍骆涟漪的肩膀,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小伙子啊,你的手艺不错。 怎么样?打算离开吗?若是打算留一段时间,有活计我还叫你。” 骆涟漪拱了拱手,笑道:“我是要辜负李大哥的好意了,我与我兄弟打算继续游历江湖。” 管事的面上明显有些惋惜,又有些羡慕,“年轻人,多出去游历游历也好。” 骆涟漪笑了笑,趁机追问:“李大哥, 你说这任府的活计还会不会有啊?毕竟这任府给的银子还是很丰厚的。” 说起这个,管事的也有些纳闷,“说来也奇怪,前天任老爷还说这两日要抓紧赶工,今日就说不需要了。” “突然改口?” 骆涟漪挑眉,心里并无多意外。 “可不是嘛!” 管事的应声,又道:“不过该打的都打了,就差些小玩意儿。” 两人正谈着,前方传来催促声,“李大哥,我们该走了。” “好嘞。” 管事地应了一声, 对着骆涟漪笑道:“小伙子,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骆涟漪拱了拱手,告别管事的。 那边颜梦欢也领了音量,连同自己的一起交给了骆涟漪。 骆涟漪接过,学费开口在,“打探得如何了?” 颜梦欢余光扫视了一眼四下,这才开口,“任府一个工匠都没有留,而且还辞退了许多下人。” “辞退了许多下人?” 骆涟漪挑眉,眸中有些趣味。 颜梦欢继续道:“不仅如此,就连任府的许多生意也有变动。” 账房所管的账目也包括生意方面的账目,故而清楚。 骆涟漪环胸,面上趣味更甚至,“这倒是有意思了。” 一夜之间,这任家倒是‘焕然一新’。 颜梦欢含笑询问 :“涟漪,那我们现在是要离开吗?” “现在不能离开任府。” 骆涟漪说完,满脸笑意地看着颜梦欢,“梦欢,全靠你了。” 颜梦欢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随即又听到骆涟漪语出惊人。 “你去找任小姐,说我们在任府借住几天。” 颜梦欢浑身一滞,委屈地看向骆涟漪,“涟漪,你让我...” 出卖色相这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出。 骆涟漪眸子满是促狭,催促道:“梦欢,你这是舍身为大义,我会记住你的。” 颜梦欢依旧是一脸的委屈,不情愿地低下头。 这副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小女子。 骆涟漪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又故作无奈开口,“那不是人家看上了你,若是看上了我,那我肯定义无反顾地献身了。” 颜梦欢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还没有再说什么,就被骆涟漪拉着走。 连着问了两个丫鬟,才知道任小姐在花园里。 两人到的时候,任小姐一人在凉亭中,正看着湖面发呆。 骆涟漪一个劲地对颜梦欢使眼色,颜梦欢脚步不动,偏过头当没看到。 骆涟漪无奈,只得代喊了一声,“任小姐,我兄弟有话与你说。” 任小姐身子一颤,好似被吓到一般,等回了头看到颜梦欢,一双眸子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颜公子。” 被忽视的骆涟漪面上有些窘迫,又重复了一句,“任小姐,他有事找你。” 听到这,任小姐眉眼都染上了雀跃,站起含笑询问:“颜公子,你找我何事?” 话语中,满是期待。 颜梦欢被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任小姐,府上已经不需要铁匠工人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朋友,不知晓可否在府上借住几天?” 任小姐面上一喜,连忙应下,“自然可以,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厢房。” 说完好似也察觉自己过于热情了,又红着脸解释道:“府上空房多,两位借住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第176章 诡异的一家人 任小姐弯月般的眉头染上了些忧愁,看向颜梦欢与骆涟漪歉意开口,“只是府上突逢丧事,还望两位体谅,我会让管家在外院给两位准备一个清净的院落。” 颜梦欢微微拱手,表示体谅。 骆涟漪疑惑看着任小姐,等走远些才疑惑询问:“梦欢,你有没有觉得这任小姐有些不对劲?” 颜梦欢点头,微微低了头开口,“之前我多次提及任大老爷,任小姐的言论毫无亲情,然而在看到人大老爷身亡的时候,却是十分伤悲。” 骆涟漪摸了摸下巴,故意笑道:“也许是这任小姐心善,见不得这些。” 颜梦欢岂会听不出骆涟漪的调侃之意,也不说话,只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骆涟漪见他好似动怒了,连忙赶了上去笑道:“我与你开玩笑的,不过这任小姐是奇怪,不过她不是为任大老爷感到伤心。” 听此,颜梦欢反倒是疑惑看她,“为何这么说?” 骆涟漪环胸,分析道:“若是她真的为亲人逝去悲痛,此刻就该在灵堂,而不是在这里。而且你看她的装束,与平日无异,就连素花都不曾戴。” 骆涟漪说完,颜梦欢却不解地问她,“单凭这些?” 这倒是把骆涟漪问住了,骆涟漪侧眸看向颜梦欢,后者只有疑惑。 很快,骆涟漪就明白了他为何有这个反应。 在颜梦欢看来,或许不理解这些。 这也说明,他曾经的生活,远离世人。 骆涟漪心中一时间有些心疼,语气柔和地解释,“常人遇到亲人去世,此刻应该身穿孝服守在灵堂,而任小姐并没有。 ” 其实换做谁都会起疑,然而颜梦却没有。 可以说这一路走来,颜梦欢一直都是这种不沾凡世的模样。 颜梦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好似不是很理解。 骆涟漪都没说,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回了厢房,也已经到了傍晚。 骆涟漪简单收拾了下衣服,说出自己的打算,“天一黑,我想就去府里探探。” 颜梦欢点头,不忘嘱咐,“任老爷应该已经起了疑心,你万事小心。” “放心。” 骆涟漪安抚一声,眉头一皱,说不出的肆意,“这江湖上能抓住我的,也没几人。” 看着她面上的骄傲,颜梦欢异眸间盛满了笑意。 一入夜,骆涟漪就换了衣服潜了出去。 第一站,骆涟漪没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任老爷房顶。 这一掀开瓦片,就看到有趣的一幕。 任老爷正在房中到处摸索,好似在找什么。 骆涟漪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再看下方的抓瞎般的任老爷,悄无声息地离开。 经过灵堂,骆涟漪忽地看到任小姐的身影。 意外她竟然来了,骆涟漪脚步一转,跟了进去。 任小姐依旧未穿孝服,守灵堂的小厮见她来了连忙站起,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小姐。 任小姐点头,对着两人示意,“我守会儿灵,你们先下去吧!” “是,小姐。” 两个小厮应了声,快步离开。 等到灵堂空了下来,任小姐并未下跪,反而是带着恨意盯着牌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也要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报应? 骆涟漪挑眉,继续听下去。 然而任小姐却不再多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什么都没有听到,骆涟漪不免有些失望。 还以为,听能听到什么秘密。 骆涟漪想了想,跟着任小姐而去。 任小姐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闺房,而是...外院。 难道是……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果不其然见任小姐拦住了一个丫鬟。 “ 颜公子住在何处?” 颜梦欢与骆涟漪这两个俊美公子, 可是任府丫鬟茶余饭后热衷谈论的人物,他们的动向也自然知晓。 见任小姐打听 他们的去处,骆涟漪就已经肯定任小姐去找颜梦欢。 心中一股酸气泛出,骆涟漪调转了脚步离开。 偌大的任府,竟无地方让她有再探查的心思。 骆涟漪干脆寻了最大的屋檐坐下,可以把任府整个收入眼中。 余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宿住的院落,院落的凉亭,好似有两道身影。 剑眉蹙起,骆涟漪强迫自己转头看向别处。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道黑影跃过。 骆涟漪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跟了上去。 黑影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十分熟悉地形,而且是奔着新娘子的院落而去。 找新娘子的? 骆涟漪蹙眉,脚尖一点,上了屋顶。 刚掀开瓦砾,就连新娘子脸色刷白地半坐在地上。 她不是落了两步,就错过了谈话? 黑衣人又出了房间,落骆涟漪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刚出了院子,黑衣人就停下了脚步。 骆涟漪也忙停下,心中有些怪异。 这人, 不会发现自己了吧? 不对,她的龟息功是师傅亲传的是, 而她的师傅更是师承少林无尘大师。 师傅说过,除非是顶尖高手,否则是发现不了她的踪迹。 心中思忖还未落下,黑衣人忽地朝着她的方位攻来。 骆涟漪一惊,连忙伸手去挡,两人内力相撞, 彼此都后退了一步。 方才那一招彼此试了底,面前黑衣人的内力显然是不输于她,骆涟漪压低了声音,沉声开口,“阁下,我只是路过。” 话落,黑衣人冷笑一声, 再次攻来。 这次的动作,显然凌厉很多。 然而骆涟漪却感觉到,黑衣人并非想伤她,而是有心试探。 为何要试探自己?难道说, 他认识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骆涟漪仔细打量面前的黑衣人,看他的身形与双眼。 黑衣人仿若是察觉到她的目的,忽地猛攻一招,趁着骆涟漪后退了一步, 身子飞速地抽离。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 骆涟漪冷哼,抬步就追去。 然而诡异的是,一开始骆涟漪还能看到人影,然而只是一个拐弯的功夫,竟然就跟丢了。 骆涟漪停下脚步,有些懊恼。 忽地,她想起在这任府上次也跟丢过一个黑衣人,也是因为颜梦欢突然出现。 而这个黑衣人与那晚的黑衣人体型一致,就连轻功都相差无几。 第177章 新娘子是凶手? 对于黑衣人的身份,骆涟漪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也不再耽误,直接回了住处。 凉亭中,任小姐已经向颜梦欢倾诉了良久,只是后者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俊美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松动。 任小姐见自己的肺腑之言没有打动颜梦欢,安慰的话更是没有半句,一时间心中的憋闷溢了出来,禁不住背身哽咽起来。 听到哭声,颜梦欢古井无波的异眸才有些波动。 再看背对着自己的任小姐,颜梦欢难得开口,“小姐,逝者已逝,还请节哀。” 听到这安慰,任小姐不由得一愣。 她方才是借大伯哭诉自己的委屈与不安,莫非他没有听出来? 就连暗处的骆涟漪都感慨颜梦欢不解风情,而颜梦欢则是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 任小姐心一横,扑入了颜梦欢怀中。 骆涟漪看戏的表情一怔,心口也揪了一下。 再看两人还在拥着,也只觉得格外刺眼。 骆涟漪皱着眉,转身离开。 而凉亭中,骆涟漪看不到的角度,颜梦欢的眸间满是厌恶。 骆涟漪前脚刚走,颜梦欢就推开了任小姐。 任小姐不解看向他,而颜梦欢已经收起了眼底的厌恶。 “小姐该回去了。” 一句话惹得任小姐又红了眼眶,语气也多了些委屈,“你让我走?” 颜梦欢暗暗咬牙,只好随口扯了一句,“我那兄弟快回来了,我不愿坏了小姐的清誉。” 不愿,不是不想。 任小姐心中反复咀嚼这句话的意思不经意地抬头与颜梦欢对视。 夜色中,异眸的参差也显现出来。 幽蓝的颜色像极了夜空中的弯月好似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诱人,且危险。 任小姐红了脸,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离开。 人离远了些,颜梦欢的脸上才爬满了厌恶,伸手脱下了外袍,这才往屋里走。 骆涟漪已经换好了衣服坐着擦拭风岚,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颜梦欢穿着里衣走近。 只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冻得身子轻颤。 天气虽然已入夏,但是颜梦欢的身子还是承受不住。 骆涟漪惊了一下,蹙眉询问:“你的衣服呢?给人扒了?” 颜梦欢就立在门口,轻飘飘地说了声脏。 为何脏?骆涟漪顿时就想起来了那个拥抱。 难道,他是说这个? 骆涟漪眉头蹙起,催促道:“愣在门口做什么,快回床上去。” 颜梦欢乖巧地点头,回了床上躺下。 骆涟漪继续擦拭风岚,而明显感觉到颜梦欢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用想也知晓颜梦欢定是受了凉,一时不由得感慨他的身子调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起色。 从这到凉亭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就成了这样。 无奈叹了口气,骆涟漪起身去烧了热水灌上回到房间放入了被子里。 颜梦欢睁开眼睛看着骆涟漪,眉眼间有些笑意,“涟漪,你真好。” 这撒娇般的话语,听得骆涟漪险些酥了身子。 怕失了方寸,骆涟漪就想站起身。 只是身子还未站起,又被颜梦欢拉住了手。 颜梦欢的手冰凉,只是力道却很大。 疑惑看向他,又听到他委屈的声音,“我好冷。” 颜梦欢鲜少说冷,饶是寒冬也是云淡风轻。 怎的此时,竟是喊起冷来? 骆涟漪心中紧张起来,连忙握上颜梦欢的手腕,她虽不懂医术,但是两个人待这么久,她已经了然他的脉搏好坏。 察觉脉搏没有什么异常,骆涟漪不禁犯起了嘀咕。 “不像是毒发的样子,梦欢,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到骆涟漪一脸关切的模样,颜梦欢不禁起身把她抱在怀中。 这一抱让骆涟漪不禁愣住,停留在半空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颜梦欢,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次颜梦欢有了回应,清冷得与其有些委屈。 “涟漪,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干净了。” “什么不干净?” 骆涟漪一愣,颜梦欢异眸微红,低着头倔强地不肯多说。 骆涟漪推开他,调侃询问:“是因为你被那个任小姐抱了一下?” 颜梦欢脸色涨红,有些畏惧,“涟漪,你会不会嫌我...” 余下的话未说出,只是那一双异眸像极了小狗,让骆涟漪不忍拒绝。 “不就是被抱一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骆涟漪安抚一声,像是印证这句话的意思,也伸手抱了抱颜梦欢。 心里正感慨颜梦欢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面上狐狸一般的表情。 门外传来一声响声,两个人同时变了眼神。 骆涟漪一个箭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正看到一个黑衣跃上屋顶。 “又是他。” 骆涟漪蹙眉,没有去追。 颜梦欢见骆涟漪竟然没有追出去,不由得有些意外,“涟漪怎么不追?” 骆涟漪重新关上了门,语气带着未消的冷意,“调虎离山,没事,他不会再来了,睡吧!” 看着骆涟漪躺下,颜梦欢不由得有些好奇,“涟漪,你已经知晓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了?” 骆涟漪对着他眨了眨眼,没有否认。 翌日,骆涟漪二人起早,刚出了庭院就见衙役押着新娘子经过。 骆涟漪一愣,连忙追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衙役头看到骆涟漪,连忙笑着解释,“大人,凶手已经抓到了,她也已经招认了。大婚当天,这郑盼儿借机偷盗钱财谁料正好被任大老爷发现,她竟狠毒地痛下杀手。” 说着,一脸唾弃地看着郑盼儿,“没想到如今世道,还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毒妇。” 面对指责,郑盼儿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骆涟漪眉头紧皱,看向郑盼儿询问,“人当真是你杀的?” 郑盼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衙役拱了拱手,客套笑道:“大人,我们县老爷还在等着呢,那我就先把人带走了。” 说罢,又极为威风地命令道:“押走!” 看着衙役把人带走,骆涟漪一张脸也冷了下来。 人是她杀的? 虽然说这个新娘子是有些诡异,但是动机是什么? 第178章 案情谜团 骆涟漪与颜梦欢跟到了县衙,县官已经审起了案子。 “郑盼儿,老实交代你的罪行。” 方才还一言不发的郑盼儿在一声惊堂木落下,就开始老老实实地交代。 “民女嫁入任家才知道任家只是想用民女配冥婚,民女害怕,就想偷点银子离开。没想到走的时候任大老爷看到了我。我...我怕他揭发我,就杀了他。” 偷盗者心虚杀人灭口,合情合理。 围观的百姓对着郑盼儿口诛笔伐,恨不得代为行刑。 “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能这么恶毒?”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任老爷为我们镇行善无数,怎么就遭了这样的劫难?” “就是啊,真是引狼入室啊!” “知县老爷,你一定要为任府做主,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杀了她!杀了她!” …… 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骆涟漪却是分外不满。 先不说这郑盼儿是不是凶手,这些百姓只指责她的恶行,而自动忽略任府配冥婚一事。 他们不是不明白若是没有这一档子事,那郑盼儿迟早都会没了性命。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险些就有些发作,连忙摁住她。 “涟漪,这是官府,别冲动。” 此刻,颜梦欢还不想跟官府有什么交集。 骆涟漪咬了咬牙,按捺下来。 而县老爷见着民心所向,一颗心也澎湃起来,“既然犯人已经招认,那本官就此宣判.......” 县老爷刚抬起惊堂木,人群就响起一道阻止声。 “且慢。” “何人如此喧哗?” 县老爷不悦有人这么打断自己,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走出。 这男子消瘦,却背着一把大刀,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却是一身江湖人发装扮。 县老爷蹙眉,怒问:“大胆,何人敢扰乱公堂?” 衙役头见是骆涟漪,连忙上前给县老爷低声说了什么。 县老爷再看向骆涟漪的目光变了味,语气也温和下来,“小兄弟,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骆涟漪抬步走向公堂,沉声开口,“大人,人证物证皆没有,怎可如此草率定罪?” 县老爷心里不耐,但是碍于骆涟漪是京兆尹的特使,只能耐心解释,“小兄弟,这犯人自己都已经招认了。” “自己招认?” 骆涟漪挑眉,拱手道:“大人,不知道我可否问赵姑娘两句?” 真是多事,我倒是看看你能做出什么。 县姥爷心沉下,复而又换上一副笑脸,“你问,你问。” 骆涟漪看向郑盼儿,沉声询问:“你说任大老爷是你杀的,那我问你,你用的什么武器?” 郑盼儿低着头,回道:“我用的短刃,忘了丢在哪里了。” 骆涟漪环胸,又问:“谁人都知这任大老爷的心性如同孩童一般,他就算看到你偷盗,对你的威胁也不大,你钱财已经到手,何苦还要杀人灭口?为何不直接逃?” 郑盼儿咬了咬唇,头也不抬地回道:“我...我害怕。我怕他跟别人说我偷了钱,任家就不会放过我。” 听到这个说辞,骆涟漪嗤笑逼问:“偷东西怕,难道杀人就不怕了吗?而且死者是死在床上,床上血迹集中,明显是第一案发现场。按照你的意思是,任大老爷在主院看到你偷盗,而你就因为她看到了你,就追到了外院他的房间去杀人灭口?” 郑盼儿被问得哑口无言,咬了咬牙看向县老爷,语气癫狂,“大人,人就是民女杀的,是要斩首还是怎么,民女都认命。” 县老爷看向骆涟漪,一副本官没有判错的表情,“小兄弟,你看,犯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骆涟漪也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县老爷拍下惊堂木,判了秋后,而郑盼儿也被带了下去。 围观的百姓拍手称赞,一边议论着一边散开。 颜梦欢走向骆涟漪,就听她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知晓骆涟漪疑心这个案子,颜梦欢低声安抚,“涟漪,我们还有时间。” 骆涟漪点了点头,朝外走去,一副失神的模样。 颜梦欢跟上,见她一脸郁闷也觉得心闷。 “涟漪在想什么?” 骆涟漪摸着下巴,语气郁闷,“我在想郑盼儿为什么承认自己是凶手。” 颜梦欢停下脚步,不解询问:“涟漪觉得郑盼儿不是凶手?” 听此,骆涟漪摇了摇头,“不,她就是杀害任大老爷的凶手。” 颜梦欢意外看向她,骆涟漪解释,“任大老爷的伤口虽然过的,但是太过用力,不像是习武之人所为。而且我注意到床上的压痕,那个尺寸与痕迹。显然是一个女子横跨在任大老爷身上动的手,而任大老爷没有丝毫的挣扎痕迹,显然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攻击的。” 骆涟漪眉头紧皱,继续说道:“人虽然是她杀的,但是我却好奇她为什么突然招认。我想不可能是良心未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被人逼迫。而且那任大老爷也奇怪,如今他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喝那么多酒。” 骆涟漪想起昨晚溜进郑盼儿房间的黑衣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骆涟漪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颜梦欢淡然的神情,好似为她所说的一切毫不意外。 越想越不对,骆涟漪忽地提议,“有件事情我想确认一下,我想再去看看任大老爷的尸身。” 说着,拉着颜梦欢快步离开。 颜梦欢俊美的面容浮现些无奈,他明白,若是再让骆涟漪查下去,一定会坏了他的事情。 到了任府,却见大门紧闭。 骆涟漪上前敲门,一个小厮从门内探头,看到是两人连忙又要关上门。 骆涟拉住眉,笑问:“阿三,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小厮面容无奈,小声回道:“骆大侠,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来。这是老爷吩咐的,府中不再接纳客人。你们的行李我都帮你们打包好,放到后门了。” “我们这是被赶出来了?” 骆涟漪挑眉,忙问:“任大老爷何时下葬?” 第179章 任大老爷没死? 小厮没想到骆涟漪还关心他家大老爷何时下葬,便回道:“我们老爷定的明日。” “明日...” 骆涟漪低声呢喃一声,松开了扒着门的手,拱了拱手笑道:“那阿三,我们后会有期了。” 小厮一愣,学着她的模样拱了拱手。 颜梦欢拧眉看着两人的互动,等骆涟漪走来询问:“涟漪认识他?” 骆涟漪轻笑解释,“打探消息的时候跟任府的几个家丁套了套近乎,都处成兄弟了,走走走,我们去拿行李。” 两人取回了行李,去了客栈。 客栈大堂,白大叔正跟虎子吃饭。 虎子一见到骆涟漪与颜梦欢,连忙跑了过来,“骆老弟,颜老弟,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白大叔说你们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别提了。” 骆涟漪一脸的挫败坐下,招手让小二过来,“小二,上几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再来两坛三也三齐。” 白大叔喝了杯酒看向骆涟漪,询问:“天外玄铁拿到了吗?” 骆涟漪拿过酒坛灌了一口酒,才摇了摇头,“没有。” 白大叔眉头一皱,又道:“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们就启程了。” “你们要走了?” 骆涟漪一愣,焦急起来,“修好风岚,三日也不够吧?” 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刀痴就是为了修好风岚,身上这把刀虽然不错,但终究不如风岚,让她的崩岳刀法连一半的威力都用不出来。 白大叔哼笑一声,开口道:“修好风岚至少要一个月,而且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修的,我要找一个集天地之灵气的地方才可。” “要这么久?” 骆涟漪面露讶异,这个时间,显然超过她的预期。 颜梦欢伸手握上骆涟漪手,安抚开口,“涟漪,风岚出自刀痴前辈之手,我们就听刀痴前辈的吧!” 小二把酒菜端上,骆涟漪燥乱的心平复下来,举杯向白大叔保证道:“三日之内,我定会把天外玄铁交给前辈。” 三日之内,这个案子她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傍晚,颜梦欢见骆涟漪换上一袭夜行衣,也猜出了她的目的。 闻到明显的三也三齐的酒香味,颜梦欢担忧开口,“涟漪,你喝了酒,这样去不安全。” 骆涟漪背上大刀,挑眉笑道,“放心,我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颜梦欢见阻止不住骆涟漪,也只能作罢。 骆涟漪熟门熟路摸到了任府的灵堂,竟见守灵的小厮比平常多了一倍。 骆涟漪拿出准备好的迷烟洒出,几个小厮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骆涟漪走到棺材前,竟发现棺材已经被封死。 骆涟漪双手扶上棺材,只是稍微用力,棺材上的铁钉生生被拔出。 棺材被打开,骆涟漪朝棺材看去。 两日的死人身体已经彻底僵硬,面部也呈现灰白色。 “得罪了。” 骆涟漪拱了拱手,就去拉尸体的手。 手刚碰上,突然感受到一阵杀意。 骆涟漪闪身躲开,一把长剑刺到棺椁上,而面前,正是任府上次次见到的黑衣人。 看到来人,骆涟漪冷笑,“不自量力。” 说罢,就拔出背上大刀与之缠斗在一起。 这次,黑衣人显然落了下风。 挨了骆涟漪一刀,黑衣人猛地退后一步,看向骆涟漪的眼中满是忌惮。 骆涟漪横起大刀,冷笑开口,“怎么,想逃?先问问我手里的大刀答不答应。” 黑衣人不语,凭空拍了拍手,屋顶上落下了数个黑衣人。 看着这架势,骆涟漪才意识到他方才只是在试探自己。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齐齐对着她出手。 几个人看了半天她的路数,对付起来得心应手,这下换成骆涟漪有些吃力。 加上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才一盏茶的时间,身上竟多了不少伤口。 骆涟漪被逼得后退一步,再看面前一个个带着杀意黑衣人,眸中也有些怒意。 “让你们几招,你们还真以为能拿下我了。”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不以为意。 然而骆涟漪根本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拔着大刀疾步向前。 几个黑衣人忽地发现骆涟漪的招数变了,而招式比方才的还要凌厉。 一个黑衣人执着长剑去抵挡骆涟漪,不但手中的长剑折断,就连他的身子都狠狠砸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丧失行动能力。 其余的黑衣人看到才有些忌惮,只是为时已晚。 骆涟漪不过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用了六分力气,而对上她大刀的黑衣人无一不感觉被震得手臂发麻。 骆涟漪脚下的步伐愈发诡异,让一众黑衣人摸不准她的招数。 方才还是劣势的骆涟漪,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把他们打倒在地。 随着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他们手中的长剑无一完好。 啪嗒~ 骆涟漪手中的大刀也应声而断,这把刀终究比不上风岚,才六分力道就承受不住了。 骆涟漪握着刀柄,一股怒火从胸腔喷出。 再看躺在地上扭动身躯的黑衣人,骆涟漪直接蹲下身子拉开遮脸的黑布。 黑布之下,正是任老爷的脸。 骆涟漪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是轻笑挑眉,“任老爷,老当益壮啊,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 任老爷满脸怒容地看向骆涟漪,十分不甘。 “没想到,我竟然输给你这个黄毛丫头。” 骆涟漪耸肩,说得坦荡,“谁让你来不是时候,灵堂还有我放的迷烟。那是上等的迷烟,功夫越高中招越快。若是你没有中迷烟,再加上这几个人,说不定我还真的敌不过。” “哼。” 任老爷冷哼一声,傲娇扭过头。 骆涟漪双眸一暗,沉声询问:“任老爷,昨晚你到底跟郑盼儿说了什么,竟然让她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任老爷语气强硬,“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当心引火烧身。” 他知晓骆涟漪没有什么证据,而郑盼儿一案已经结案,也牵扯不到他去。 “引火烧身?” 骆涟漪挑眉,又不禁冷笑,“那倒是抱歉了,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任老爷...不,或许我应该叫你任大老爷。” 第180章 谜案真相 一句任大老爷,让任老爷的瞳孔都放大几分,似是难以置信。 骆涟漪像拎小鸡一样把人拎起来,对上他震惊的目光好心解释,“其实之前我就怀疑你的身份,只是也只是怀疑,但是就在刚才我已经可以肯定你就是任大老爷。” “你的演技的确很好,只是可惜,忽略了一些细节。” 骆涟漪把他的手腕举起,指了指虎口,“你与你弟弟虎口都有茧,但是也不相同,你弟弟虽然也练武,只是他在武学上的造诣远不如你。他虎口的薄茧要与你的薄很多,我第一次见你就注意到了你虎口的茧,只是后来在你们人家族谱上看到你是两年前才病了便打消了怀疑。” 随着骆涟漪的推论,任大老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又不甘心地询问:“那你又是为何怀疑死的是任远而不是我?” “因为酒味。” 骆涟漪双眸微弯,沉声道:“任老爷死的当天早上我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任大老爷面容一沉,更是不甘。 骆涟漪知晓他想的什么,便再次道:“虽然你让厨娘误导我案发前一晚你也喝了不少酒,就连酒坛都准备好了,不过她却忽视了一点,那些酒坛都是三也三齐。而任老爷尸首上的酒味却有数种。” 听此,任老爷看向骆涟漪的目光更为忌惮,“单凭酒味,你就怀疑死的不是我而是任远?” 他做得天衣无缝,单凭这点怎么可能就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单单如此。” 骆涟漪否认,再次开口,“露出破绽的还有你,你自认为模仿你弟弟模仿得惟妙惟肖,殊不知漏洞百出。任老爷只是看起来威严,但是他的眼神跟你的眼神光不一样。” 任重眼睛睁大了几分,只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离谱。 骆涟漪直视他的双眼,颇为感慨,“你弟弟的眼神像毒蛇一样,而你眼神则是像雄鹰一般,很容易区分。” 岂料听到这话,任重原本苦苦支撑的身子轰然倒地。 年过半百人竟然掩面哽咽起来,反倒是让骆涟漪一愣。 左右此刻也没危险,骆涟漪不慌不忙地坐下等他哭完。 半晌任重才收了声,或许觉得在一个小辈面前丢了面子,擦干了眼泪才想起来挽尊。 “哭够了?” 骆涟漪挑眉询问,那语气不像是对晚辈,而是对平辈说话的语气。 任老爷屈膝坐在地上,突然出声,“刚才那句话,我父亲也说过。我与他是双生胎,父亲从小对我们寄予厚望,只是后来弟弟做生意太急于求成,勾结贪官开商路。” “后来贪官被查,连我们家里都受了牵连。父亲为了留住弟弟的性命,散了大半家产才保住。弟弟的命是保住了,但是父亲却不准他再做生意,还把家里生意交给了我,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弟弟一直怀恨在心。” 顿了顿,任重面容露出悲痛之色,“两年前,弟弟对我下毒,我虽捡回了一条命,却伤了脑袋,我的脑袋半年前才恢复了正常。” 骆涟漪听着他自顾自地解释,问出自己的疑惑,“郑盼儿为何会杀任冲?” 任重冷笑,面上唾弃,“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他为了配阴婚后能少些麻烦,就派人佯装打劫地杀害了郑盼儿一家,郑盼儿要他的命,也是报应。” 骆涟漪抓住了重点,冷声逼问:“所以你明知道任冲要对郑盼儿一家下手却旁观,还在事后告诉了郑盼儿,唆使她去报仇?” 她在公堂听郑盼儿承认罪行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单凭郑盼儿一人如何能单独完成偷梁换柱与谋杀。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她有帮手。 而帮手,想必也就是他了。 “没错,是我。我在得知我那个愚蠢的弟弟要对郑盼儿一家下杀心的时候,我就着手布下这盘棋。我才一开始打算的就是等郑盼儿杀死他后取而代之,而她也不用做什么,她只需要扮鬼在主院吸引众人的注意,而我会让人把任重送回我的房间,只需要一刀,我们二人都能如愿。” 任重没有否认,反而冷笑问向骆涟漪,“你就算是想把我送到官府,也没有什么证据。” 只要没有证据,官府也定不了他的罪。 骆涟漪说得没错,从头到尾他都知晓,但是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撇清自己,自然是不能落下什么把柄。 骆涟漪明白这一点,也才肯定任冲死亡那晚住院扮鬼吓人的就是郑盼儿,而那个黑衣人就是任重。 不得不说,这任重好深的心机。 也不纠缠,只是不解询问:“我好奇的是,郑盼儿为何心甘情愿地为你扛下罪过。” 任重冷哼一声,显然不想多说,但只是瞬间,又改了主意。 任重看向骆涟漪,语气难得多了些真挚,“因为我收买了那些劫匪,让他们装作郑家人已死,其实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妥当。” 骆涟漪眸间了然,她早该想到这点。 能让郑盼儿牵挂的,也就只有家人了。 任重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那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我又怎愿下杀手?只是每月为我请脉的大夫告诉他我的情况已有好转,我的亲弟弟怕我记起一切,就在我每日所用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他要我死,我只能先下手一步。” 听着这话,骆涟漪嗤之以鼻,“昔日你们是最为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却各自想要对方的性命。你方才言你父亲说你与你弟弟不同,在我看来,你们也没有什么不同。毒蛇还是鹰,对自己手足动杀手,又有何不同?” 任重身子一颤,垂着头没有再开口。 骆涟漪眼底毫无怜悯,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怜悯。 “我不管你是花钱铺路,还是用什么手段,保住郑盼儿的性命。否则,就算是我没有证据,也能把你送进大牢。” 她虽知晓一命偿一命的道理,但是郑盼儿罪不至死。 而这任重虽然可恶,却也不是罪无可恕。 虽然她放了狠话,但是这任重实在是狡猾,从头到尾把自己择得干净,让她一点把柄都抓不住。 丢下这句话,骆涟漪没有再说废话,脚尖点地飞身离开。 良久,任重忽地开口问向夜空,“阁下还要看多久的戏?” 第181章 谁是渔翁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踏着月色落下,来人容颜俊美,一只眸融了夜空,一只眸好似盛了明月,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这等的绝色,这等的气质,不是颜梦欢又能谁。 颜梦欢看着任重狼狈的模样,面上却难得有些笑意。 “任老爷,你还真是狼狈。” 他本是不放心骆涟漪才跟来,倒是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不但让这些人全军覆没,还单凭枝梢末节的证据就能推算出真相。 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很优秀。 任重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哼道:“棺材还是被她给开了,你不是说这几个人足以吗?” 颜梦欢微抬眼眸,眼底清清楚楚挂着蔑视,“那是你们无用。” 任重哑口无言,脸一沉就要找回面子。 “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颜公子又何须出言无状?” 颜梦欢负手而立,语气丝毫不客气,“我一开始想要合作的是上一个任老爷,只是你毛遂自荐,才让我选择了你。不过有一点你搞错了,不是合作伙伴,而是你为我效力。” 任重面容一僵,心下飞快思忖,半晌试图谈条件,“如今与你合作的是我,不是任冲,之前你们谈的条件到我这,自然要改一改。” 这些人心狠手辣,他们看上了任家的铁矿,之前就多次找过任冲,只是任冲说什么都不肯合作。 也不知用手段威胁,任冲突然就改了口。 他也是无意间得知,便自己上门要求合作。 之前是为了借力帮自己完成偷梁换柱,如今任冲死了,这条件自然要改改。 见任重临时反水,颜梦欢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扔给任重。 任重捡起一看,面色大变,更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颜梦欢,“没想到阁下在官场有这么大的势力。” 话语间都多了几分忌惮。 颜梦欢顺势威逼,“任冲就是因为这张才改了口与我合作,你也看到了,只要你说一个不字,那你们任家的一切产业,都要充公。” 任重面容颓废,撑着受伤的身体站起,心甘情愿低下头,“任府日后,听从公子调遣。” 颜梦欢满意他的服从,清冷的面色也缓和不少。 “我不管你是任重,还是任冲,今后这任家就是你的了,” 任重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颜梦欢看向他,丝毫不掩饰赞赏之意,“我之所以放弃你弟弟选择你,不只是因为你比你弟聪明,而是你比他,更有野心。你们兄弟二人同样都是玩偷梁换柱的把戏,但你玩得要比你哥哥好得多,我也相信,这任家在你的手中才能回到三十年前富可敌国的地位。” 哥哥…… 任重面容惨白垂下头,心中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后猛地抬头。 再看面前,哪里还有颜梦欢的身影,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明月。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漆黑的夜色只余这一句感慨,再无其他。 颜梦欢刚回了客栈,正想着如何跟骆涟漪解释,就听到骆涟漪爽朗笑声。 其中,还夹杂着刺耳的笑声。 这笑声,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有。 如今,在上面的是谁。 憋着一口气,颜梦欢快步走上楼,推开了骆涟漪所在的包厢门。 门内,骆涟漪正举着杯子,旁边坐着刀痴白大叔,而对面坐着一位留着络腮胡男人。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劲装,胸前有一块护心甲,上面用墨金色勾勒出鳞片,边缘刻着云纹,看起来十分精致。 而再看男人,一副随意懒散的模样。 骆涟漪回头看到是颜梦欢,当即笑着招呼,“梦欢回来了,快过来。” 不知是醉了还是什么,骆涟漪的两颊有些绯红,也是格外刺眼。 颜梦欢勾着薄唇走过去坐在骆涟漪身边,才慢悠悠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涟漪,不知这位是?” 骆涟漪拍了拍他的肩膀,介绍道:“这位是老马,是我江湖的好友。老马,这是我朋友,颜梦欢。” 好友,朋友... 好似差之毫厘,又似谬以千里。 老马上下打量着颜梦欢,又对着骆涟漪调侃,“我说你可以啊,这找的姘头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 听到姘头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颜梦欢不由得看向骆涟漪,异眸间看不出不悦,但是也实在说不上开心。 骆涟漪嘴角一抽,尴尬解释,“你不要理会他,他就这样,嘴里抹油没个实在话,但人是好的。” “我若是不好,你当初怎么会看上我!” 老马极为得意地扬了扬眉,对着颜梦欢抬了抬下巴,“一看三娘就没有跟你说过我,我可是你的前辈,三娘之前的姘头。” “咳咳~” 骆涟被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怒目瞪了老马一眼,“别胡说八道。” 老马被她这么一瞪,倒是乐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颜梦欢一眼再次开口,“我如何就是胡说了?上次分别之际你我还约定,若是等我们提不动刀了,就找个世外桃源的村子暗度晚年,白天钓鱼喝酒,晚上对月小酌。果真是有新欢了,这才过了不到一年,你倒是忘得干净。” 骆涟漪不由得哑口无言,两人一年前是约定过,但是这混蛋少说了一句。 当初约定的是,若是等提不动刀,又找不到伴侣的时候,两人再结伴归隐山林。 骆涟漪只把他当兄弟,只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打了一人过余生的主意,老了有个兄弟陪着也不错。 只是此刻骆涟漪也不敢为自己辩解,生怕老马会说出别的来。 她刚遇到老马的时候,他还是个英气的少侠。 她年少不懂事,又见财起意看上了老马,刚见面就要跟他结成侠侣。 只是认识后,她实在是不喜欢他聒噪的性子,两人又成了兄弟。 只是每次相见的时候,他都会把那这件事情当成玩笑一样说出来。 然而骆涟漪的沉默在颜梦欢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见骆涟漪没有否认,颜梦欢的异眸暗下,眼底酝酿着风暴。 涟漪一向光明磊落,此刻竟然言辞躲闪。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第182章 吃味的男人 屋内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白大叔看着三个年轻人的暗潮涌动,笑着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晃晃悠悠开口,“今天老头子我喝痛快了两次,满足了。老头子我回去睡觉了,你们三个年轻人好好玩吧!” 说着,拎着一坛酒离开。 房间就剩下三个人,骆涟漪轻咳一声,率先打破僵局,“什么,喝得也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吧!” “急什么。” 老马一边说着,一边把面前的酒碗满上。 随即自然揽住骆涟漪的肩膀,笑着问向颜梦欢,“颜兄,不知道你酒量如何啊?” 话虽然是询问,但是手却不客气地把满满的一碗酒放在颜梦欢面前。 骆涟漪蹙眉,想也不想地代为拒绝,“他不能喝太多。” 老马听此,就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扬天长笑起来。 “三娘,想你之前的那些姘头,包括我,哪个不是海量,怎么换了一个连酒都不会喝的,那你以后的日子,得多闷啊!” 说罢,惋惜地摇了摇头。 “老马。” 骆涟漪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显然有动怒的意思。 “涟漪,没事。” 颜梦欢安抚一声,伸手把老马手臂抚开,随即拿起酒碗浅饮了一口,放下后开口,“我没有海量,不过会些品酒,为涟漪做两道下酒菜罢了。” 老马面上一僵,心中有些怪异。 自己方才那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而颜梦欢也不与他多话,只是看着骆涟漪,看得她耳根发热。 老马戏谑目光在他们之间盘旋,随即识趣站起。 “困了,回去睡觉。” 颜梦欢余光看着老马走出,这才重新将目光放在骆涟漪身上。 骆涟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蹭地一下站起。 “我喝多了,我先睡了。” 说着捂着脑袋,回床上休息。 颜梦欢岂会不知道她在逃避,只是不忍心追问。 再看一桌子的狼藉,颜梦欢不禁叹了口气,默默收拾干净。 骆涟漪一直从余光看着颜梦欢收拾完桌子又点上安神香,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梦欢,其实我跟老马...” 骆涟漪刚想解释,就被颜梦欢的手指压住了唇。 感受着唇畔上冰冷的触感,骆涟漪心神荡漾起来。 回过神来,骆涟只感觉十分不自在,身子也往后倒些。 颜梦欢坐在床榻边,贴心地为骆涟漪拉上被子。 “涟漪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这下,倒轮到骆涟漪不明白了。 颜梦欢抚上骆涟漪的脸颊,异眸间好似有斩不断的脉脉深情。 骆涟漪一眼对上,禁不住深陷其中。 房间内静谧得好似连心跳声都能听到,颜梦欢看着骆涟漪泛红的面容,忍不住俯下身去。 看着俊美的面容一寸一寸放大,骆涟漪反射性地躲开。 颜梦欢身子停顿在半空,僵硬扯了扯唇畔。 “涟漪,头发乱了。” 颜梦欢伸手为骆涟漪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站起身来,说了声早些休息就离开。 骆涟漪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躁动的心才安静下来。 许是酒喝多了,竟然险些又被美色迷住。 骆涟漪心也不断地告诉自己,颜梦欢对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用,而她不能沉溺其中。 无奈的骆涟漪催着自己清醒,而门外,颜梦欢则是一脸不甘。 那个老马可以搭她的肩膀,而自己却不可以。 翌日一早,骆涟漪起了身,就见颜梦欢已经站在了门口。 骆涟漪忽略昨晚的窘迫,故作轻松地打招呼,“梦欢,你起这么早?” “嗯。” 颜梦欢应了声,还未说话就听到老马的声音。 “这么早,可不像是三娘你的风格。” 老马说着走近,伸手就要去揽骆涟漪的肩膀。 颜梦欢不动声色地挡在中间,严肃纠正,“涟漪素来勤勉。” 老马怪异地看了看颜梦欢一眼,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对骆涟漪示意,“三娘,吃早点去。” “来了。” 骆涟漪应声,刚要往前就被颜梦欢拦住。 “涟漪,你还未洗漱。” “很快。” 骆涟漪应了声,回房飞速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走吧!” 骆涟漪举止豪迈,老马见怪不怪,刚要伸手揽肩膀,颜梦欢又横在了中间。 颜梦欢拿着帕子为骆涟漪擦拭脸上的水珠,薄唇边含着柔和的笑意,“这么急做什么,脸都没擦。” 老马以暧昧的目光看向两人,还不忘吹了个口哨调侃。 骆涟漪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连忙夺过了帕子,“我自己来就行。” 颜梦欢也不强求,只是含笑看着骆涟漪的举动。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站的位置正好盖住了老马的视线。 老马也看出来了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只是看热闹一样在旁边看着。 骆涟漪却因为颜梦欢的异常而感觉很不自在,这家伙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从昨日回来就一直怪怪的。 三人结伴去了街边小摊,颜梦欢苏用滚烫的茶水把自己与骆涟漪的碗碟烫了一遍又一遍,而对于老马却是视而不见。 老马是江湖人,素来潇洒惯了,见到颜梦欢这样讲究的举动只觉得浑身长了毛刺,浑身不自在。 “我说你要烫几遍啊?这么多人吃都没事,难道还能毒死你们不成?” 骆涟漪对于一颜梦欢的讲究倒是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帮着老马的碗碟烫一烫。 颜梦欢眸间明显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 老马看着骆涟漪,轻笑调侃,“三娘,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骆三娘潇洒不羁,如一阵风一般,哪里像现在,扭扭捏捏,娘儿们一般。 骆涟漪只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吃你的。” 老马笑了笑,也不纠缠。 热腾腾馄饨端了上来,上飘着的猪油花与小虾米看得人食指大动。 老马一口气吃了一碗,又豪迈挥手,“老板,你这馄饨真是不错,再来四碗。” “好的。” 店家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抓起一个个圆滚滚的馄饨下入高汤中。 第183章 他? 老马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嘴,问向涟骆漪,“你昨天说你们打算走了,是打算去哪里?若是顺路,我们可以 同行一段时间。” 话落,颜梦欢就干脆回答:“不顺路。” 老马再如何迟钝,也察觉到了颜梦欢的不欢迎,不过也没有丝毫介意的意思, “看来路不同, 那就后会有期了。” 老马说着站起,对着骆涟漪与颜梦欢两人拱手。 骆涟漪站起,也拱了拱手,“后会有期,下次见面,再 痛快醉一场。” “好。” 老马笑着应声,想了想道,“有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前段时间收到了他的请帖,他两个月后就要成婚了。” 这个他,并未提及姓名,但是骆涟漪却猛然变了脸色。 颜梦欢察觉异常, 转头看向骆涟漪。 而骆涟漪竟然难得失了神,只因为那个他。 究竟是谁?竟让她如此失神? 老马来得潇洒,走得也潇洒。 而两人各怀心事地回了客栈, 刚到门口就见任重粽打听他们的房间。 “任老爷?” 骆涟漪挑眉,有些意外。 昨日她险些要了他的命,今日他倒是真敢出现在这里。 任重笑了笑,示意身后小厮上前。 两个小厮端着吃力端着一个大的托盘上前,而托盘上盖着红布,看不出是什么,不过可以看出托盘之物十分有重量。 任重把红布掀开,红布之下是一块黑色的铁。 骆涟漪面露意外,伸手摸了上去。 手下的铁触及就一股刺骨的寒意, 令人心惊。 骆涟漪蹙眉,询问道:“这是玄铁?” 任老爷笑着点头,“ 没错,这就是白老先生找的玄铁,我特意来送的。” 骆涟漪环胸, 含笑追问:“这到底是给白大叔的,还是给我的?” 任重面容一僵,连忙道:“自然是给骆大侠你的,最近府里的时候给骆姑娘惹了不少麻烦, 这玄铁就当是 赔罪。” 骆涟漪并未收下,只是疑惑看向他,“ 任老爷如何知晓我需要玄铁?” 知晓这件事的人, 可没有几个。 而且玄铁珍贵, 他若是真的想堵住自己的嘴,也用不着这么珍贵的东西。 除非, 他还有别的目的。 任老爷心中为难,这玄铁是珍贵 , 但是昨夜这位颜公子提出的要求,他哪里敢不从。 只是颜公子可是特地交代过, 不能 暴露他们二人的关系。 这该如何解释?早知道来的时候编好理由了。 正在骆涟漪愈发疑惑的时候,虎子从楼上跑了下来,看着任老爷身后的担架十分开心,“这么快就送过来了?白大叔算得真准,多谢任老爷。” 骆涟漪看着虎子,有些疑惑。 难道是白大叔开口要的? 骆涟漪看向任老爷刚想追问,任老爷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顺着虎子的话连忙让小厮把玄铁抬上去。 随即,又风风火火地打算离开。 骆涟漪挡在门口,轻笑调侃,“任老爷,你这么怕我把你送进官衙?” 任老爷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骆女侠疾恶如仇,只是也不要冤枉好人才是。你就算是想把我送进牢里,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骆涟漪语塞,她还真是没有证据。 如果有,他现在就不该在这里与自己说话了。 任老爷也不想与骆涟漪闹得太僵,连忙赔笑道:“我明白骆女侠明事理,不然此刻已经把我扭送到官府了。” 莫名被戴了一顶高帽,骆涟漪反而心中怪异。 再看任老爷一脸讨好的笑意,骆涟漪沉声开口,“任老爷,希望你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保郑盼儿无恙。” 任老爷连声保证,“是,骆女侠放心。” 骆涟漪心中意外他的讨好,不过也没心思与他周旋,当即偏过了头不再言语。 任老爷也识趣,对着两人拱拱手笑道:“两位,后会有期。” 说罢,便转身打算离去。 骆涟漪皱眉 ,在后沉声说了一句,“任老爷为了谢我竟然毁了任少爷的棺椁,倒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任老爷身子一僵,总觉得骆涟漪是话里有话。 难道,她也跟颜梦欢一样,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那这两个人,也太恐怖了。 任老爷不敢多话,只能加快脚步离开。 而颜梦欢看着骆涟漪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已经猜到面前任重就是任冲。 当年与贪官合作的是任冲,任父当年并没有把家业交给任重,而是交给了任重。 小儿子虽然犯了大错,但是大儿子却丝毫没有经商之才。 而任重心中愤恨,在任冲买下这座铁矿的时候对他下了毒,调换了身份。 任重自作聪明,却不知任冲早就恢复了神智,又借郑盼儿之手除掉了他,换回了自己的身份。 两兄弟同样用的偷梁换柱,只是弟弟的招数更高明,才得以笑到了最后。 这些都是阿二去了任家老宅调查出了当年任父其实把生意交给了小儿子,没有交给大儿子,因此颜梦欢才得知了真相。 而骆涟漪不知晓这些,只单凭推算就推算出真相 ,当真是了不得。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骆涟漪 收回了目光,看着颜梦欢示意,“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玄铁。” “好。” 颜梦欢点头,跟着骆涟漪上了楼。 到了房间,就看到白大叔抱着玄铁不放,而是对待珍宝一般。 骆涟漪坐下,轻笑调侃,“前辈,这可是从棺材上面切下来的。” 白大叔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么好的铁,制作棺材也太可惜了。” 骆涟漪解开背上的风岚,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才交给白大叔,“风岚就有劳前辈 了。” 白大叔伸手接过风岚, 刀鞘中另断裂的刀身还保留着,而且 一看平日就受到精心照顾。 白大叔只看了一眼,就称赞看向骆涟漪,“看得出来,你很珍惜这把刀。” 骆涟漪不置可否,风岚自幼陪她到大,她当然很在乎。 只是可惜她这一身的力气,风岚实在是承受不来。 否则,风岚也不会破损。 风岚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刀,更是伙伴。除了风岚,这天下没有第二把刀能发挥崩岳的实力。 第184章 百花镇寻父 “风岚是把好刀,也遇上了一个好主人。” 白大叔把风岚交给虎子,对着骆涟漪示意,“风岚我会帮你修好,到时候会让人送到你手上。” 骆涟漪还记得之前白大叔说修好风岚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当下也点了点头。 “好,那就有劳前辈。” 两人达成一致,而白大叔一大早就带着虎子离开。 骆涟漪与颜梦欢相送,两人皆是有些感慨。 谁会想到,一个小铁匠竟然被江湖人人都崇敬的刀痴收为徒。 半晌,骆涟漪才看向颜梦欢,“我们也该启程去百花镇了。” 颜梦欢点头, 也不多话。 两人租了一辆马车,而骆涟漪也买了一把新刀。 快出镇的时候,马车忽地被拦下。 骆涟漪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任小姐,也明白了她的来意。 “梦欢,有人找你。” 马车内的颜梦欢掀开了帘子,当看到任小姐时,眸子也变得淡漠下来。 “任小姐找我何事?” 任小姐微愣,忍着心中揪痛开口,“听说颜公子要走,故而来相送。” 颜梦欢面无表情,等着她的下一句。 任小姐红着脸把一个包裹放在马车上,看着颜梦欢柔声道:“颜公子,多多保重。” 眸间水光盈盈,这一句嘱咐也是带着哽咽。 颜梦欢非但没有反应,还放下了车帘。 对待颜梦欢如此无情的举动,任小姐很快就泪流满面。 骆涟漪看着她,终究是于心不忍,伸手把包裹扔了进去。 复而,又对着任小姐拱了拱手,“任小姐,多谢了。” 任小姐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微微颔首,“两位公子保重。” 骆涟漪点头,驾车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骆涟漪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梦欢,你与任小姐有什么过节吗?” 颜梦欢探出身子,含笑解释,“ 涟漪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跟任小姐有什么过节。” 骆涟漪挑眉,愈发不解,“没有什么过节?那你刚才怎么不愿意理人家?” 颜梦欢面容有些笑意,只是语气却是无情,“我与任小姐并不熟识,没有什么可说的。” 之前在任府有她在会方便,如今离开任府,自然也不需要了。 而且,他也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让骆涟漪不开心。 然而骆涟漪听完,却只剩心惊。 之前在任府,任小姐对于他来说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才会虚与委蛇,如今没了利用价值,就当做陌路人。 对待任小姐是如此,日后他对待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 手下缰绳不由得拉紧,骆涟漪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惆怅来。 颜梦欢注意骆涟漪的异常情绪,不由得紧张起来,“涟漪,你怎么了?”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质问的话还是难以问出。 “没事。” 骆涟漪逃避地转移目光,而不知她心中想法的颜梦欢一瞬间想了许多个可能,只是一个个又被理智否认。 颜梦欢最讨厌的便是一切脱离掌控,然而此刻面对骆涟漪只剩下了无能为力。 颜梦欢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又回到了车厢。 两人一路无言,主要的是骆涟漪比之前更为疏离,让颜梦欢无能为力。 颜梦欢不是没有想过缓和两人的关系,只是骆涟漪一直不咸不淡, 让他次次都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又是一个露宿夜,颜梦欢看着骆涟漪翻烤着猎来的兔子,忍不住开口询问:“涟漪,明日我们就到百花镇了,我们怎么打探伯父的消息?” 骆涟漪把兔肉分开给他,解释道:“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听,只能私下打探。” 颜梦欢看了眼手中的兔肉,出起了主意,“如果伯父真的出现在过百花镇,那也已经有些时日,若是一般方法打探怕是打探不到,还有可能惊到别人。” 顿了顿,颜梦欢又道:“也许,我们可以向丐帮打听。” 骆涟眸色一亮,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 这天下,有谁能比丐帮的消息灵通? 打定了主意,两人第二日去了百花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丐帮。 颜梦欢看到一个乞丐在街角行乞,便询问开口,“小兄弟,我想打听件事。” 小乞丐抬头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碗,意思再明显不过。 颜梦欢拿出一块碎银子丢到他碗里,小乞丐却耍起了赖。 “不知道。” 颜梦欢蹙眉,有些不悦,“我还没有说什么事,你就说不知道?” 小乞丐眼珠子一转,笑道:“小一直在这里乞讨,小的不知道啊!” 话落,又不耐烦地挥手,“别耽误我的事情,上一边去。” 颜梦欢眸底有些怒意,又被骆涟漪拉住。 骆涟漪看向小乞丐,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一双草鞋走天下。” 小乞丐一愣,看着骆涟漪试探回道:“一个破碗吃四方。” 骆涟漪勾了勾唇,又道:“我今天想吃,桃子。” 小乞丐一改方才的轻视,正了正身子笑道:“原来是自家兄弟。” 骆涟漪拱了拱手,笑道:“我想向丐帮的兄弟打听个人。” 小乞丐一听,连忙问道:“不知兄弟打听什么人?尽管开口。” 骆涟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画像摊开, 上面画着的正是她的父亲骆易。 虽然看着有几分岁月,但是难掩风流倜傥的模样。 骆涟漪没有这么好的画工,还多亏了颜梦欢。 颜梦欢凭借骆涟漪拙劣的画技还原了骆易年轻时的相貌,而又推算出骆易中年的相貌 ,才有了这个画像。 “劳烦丐帮的兄弟都认认可有见过画像的人。” 骆涟漪说着, 又加了一句,“大概两个月前。” 小乞丐仔细看着画像,忽地惊呼了一声,“这人我见过。” 骆涟漪一惊,连忙询问:“小兄弟,能跟我说说吗?” 小乞丐笑道:“那也是两个月前,我就在这附近遇到这个老疯子的,他说他快饿死了,我就给了他两个馒头,收留了他两日。那个人也是可怜,木木呆呆的,脑子也糊涂了...” 小乞丐一个劲地感慨, 骆涟漪已经等不及的追问;“后来呢,这人去哪里了?” 第185章 失踪了三人 小乞丐被骆涟漪的急切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道:“后来有个黑袍人把他带走了,说是,说是要带他找什么女儿。” “找女儿?” 骆涟漪眉头紧皱,心中沉下。 看来,这是有人用自己设计父亲。 小乞丐点头,又道:“是,那个黑袍人把人带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 他了。” 骆涟漪只觉得喉咙发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劳烦小兄弟把画像给丐帮内的兄弟看看, 看看可有别人见过这个人。” 说着,把一锭银子交给了小乞丐,又抱拳郑重请求,“有劳小兄弟了。” 小乞丐一愣,随即也笑着拱手,“放心吧, 包在我身上,给我一日时间,一日后你们来这里找我。” 骆涟漪感激地点头,“有劳。” 小乞丐也是机灵,向两人推荐了客栈就撒丫子跑开。 骆涟漪与颜梦欢去了客栈入住,颜梦欢刚收拾完,就见骆涟漪打算出门。 颜梦欢一愣,连忙询问:“涟漪,你干什么去?” 骆涟漪整了整衣服,回道:“我去官府,问问呦呦夫妻的事情。” 柳呦呦? 颜梦欢蹙眉,反倒是有些不解,“为何方才不一同问丐帮的兄弟?” 骆涟漪摇头,“呦呦夫妻是官场的人, 官场与江湖,能不挨着就不挨着。” 方才颜梦欢只是怕骆涟漪会不告而辞,如今冷静下来也理解骆涟漪的话。 官场与江湖,一旦有了交集,大多都不是好事。 颜梦欢弯了弯眸子,柔声道:“好,涟漪去吧,早点回来,我给你去买三也三齐,再炒几个下酒菜。” 提到美酒,骆涟漪的酒虫都被勾了起来。 “好,我会早点回来。” 骆涟漪摆了摆手,大步走出客栈。 一路打探到了官府,令牌一出,无人敢拦着。 骆涟漪也没有见县太爷,只是见了铺头追问。 柳呦呦是天下第一女捕头,也是天下所有捕头的崇拜的存在,所以问县官不如问他们。 当地的铺头一听是打听柳呦呦,忙热情回道:“柳捕头啊,一个月前见过,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骆涟漪一听有戏,忙问道:“他们后来可有说去了何处?” 捕头疑惑摇头,“柳捕头本来是来找人的,我们还帮着找来着,后来有人目睹那疯子被人带走了时,柳捕头与她夫君就追去了,然后就没回来过。” 黑袍人? 这两个月呦呦一直没有跟自己联系过,难道跟那个黑袍人有关系? 骆涟漪又追问了几个问题 只是却是一无所获。 回去路上,骆涟漪走在街上,有些担心。 不知道那黑袍人是什么身份,就怕父亲与柳呦呦夫妻有危险。 鼻尖一股花香萦绕,骆涟漪回了神看去,见街道上摆上了各式各样花朵。 抬眼望去,十分壮观。 旁边的妇人见骆涟漪的目光满是惊奇,便笑问她:“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骆涟漪笑了笑,拱手道: “姐姐真是慧眼,我游行路经此处,见白花镇美如仙境, 便想小住两日。” 一被叫姐姐,妇人顿时乐开了花,“你这小兄弟还真是嘴甜,不过你也来得巧,我个后天就是我们百花镇一年一次的百花节,热闹着呢,留下看看。到后日你来,我给你鲜花饼吃。” “那就多谢姐姐。” 骆涟漪含笑拱手,这才离开。 回了客栈,就闻到一股酒香与饭菜香。 推开门看去,就见颜梦欢正摆着碗筷,看到她时温和一笑,“回来了?洗手吃饭。” 哪怕这个场景已经发生了无数次,骆涟漪再看到仍是有一种错觉。 面前的一幕实在是太美好 ,美好得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假象。 骆涟漪深吸了口气,点头洗了手去坐下。 颜梦欢为她把酒满上,坐下为她夹菜。 “尝尝这个,我按照食谱做的。” 骆涟漪尝了一口,麻辣鲜香,配上三也三齐的清酒,别有一番滋味。 骆涟漪眼睛亮起,不由得称赞,“梦欢,你的厨艺愈发精进了。” 听到骆涟漪的夸赞,颜梦欢的眸子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涟漪喜欢就好。” 喜欢就好? 骆涟漪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停顿,又一饮而尽。 颜梦欢察觉她神态变化,便岔开话题追问:“柳铺头的下落问得如何了?” 提及此事,骆涟漪面上添了些忧愁,把探听的事情原原委委说了一遍,复而又叹了口气,“呦呦这两个月没有给我传过信,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担心他们夫妻失踪了,而且跟诓骗走我父亲走的那个黑袍人有关。” 颜梦欢拧了拧眉,安抚道:“涟漪别担心,伯父与柳铺头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等丐帮有了消息,我们立马去寻人。” 骆涟漪点头,面上多了些笑意,“我父亲虽然如今神志不清,但是武功高,有自保的能力。呦呦夫妻自不必说,一般人也不会敢动他们。” 颜梦欢笑了笑,再次把酒倒满。 “那就更不要担心了,小酌完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也去自己打探打探,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骆涟漪点头, 想起百花节的事情又笑道:“我们来得巧,后日就是百花节,你喜欢花,我们正好欣赏欣赏。” 颜梦欢心儿一颤,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花到处都有,还是伯父与柳捕头夫妻的去向要紧。” 骆涟漪闻言笑了笑,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反过来安抚他,“我找我父亲找了十来年,急于这一时也无用,而呦呦自又被她夫君护着。” 夫君... 颜梦欢眼睛发热,再次把酒倒满,“我也会护好涟漪。” 骆涟漪一愣,听出了颜梦欢这话的意思,不由得两颊一热,慌乱离开了目光。 颜梦欢眸底有些笑意,继续为她夹菜。 后半段的酒喝得实在是算不上痛快,骆涟漪干脆放了酒碗,直言自己困了。 “那涟漪就早点休息。” 颜梦欢十分贴心的收拾了桌子,点了熏香这才离开,而床头,已经放好了整齐的里衣。 骆涟漪叹了口气,换了衣服躺下,一夜辗转难眠。 第186章 百花节 第二日,骆涟漪与颜梦欢一起去了镇上拿着画像打听。 只是可惜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实在是有些久远,打探了一天也没有打探出什么。 虽然明日才是百花节,但是今日街市上已经摆满了鲜花,两边站满了摊贩,十分热闹。 两人并肩行走在闹市中,看着过往的女子身头上簪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实在是一道美景。 “我还从未见过这等美景,实在是有趣。” 骆涟漪凭着高挑的身形四处张望,满目地欣赏。 而颜梦欢的目光,除了身侧的骆涟漪,再未落到别的女子身上过。 “公子。” 身侧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骆涟漪疑惑看去,就见面前一个娇柔的小姑娘正红着脸把手中的花递给她。 骆涟漪先是一愣,随即接过弯着眸子说了声谢谢。 这下女子倒是愣了起来,一脸委屈地看着骆涟漪。 这下子倒是轮到骆涟漪有些无措,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无奈开口,“抱歉,我这没有花。” 旁边的摊贩看不下去了,无奈提醒道:“你这公子怎么这么木讷?姑娘给你花就是要你为她簪上,不是让你把着玩的。” 骆涟漪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鸢尾簪在她的耳后。 女子红着脸娇羞一笑,提着裙摆跑开。 有一个同意,其余人就跃跃欲试起来。 周围的女子疯狂涌向两人,而颜梦欢冷脸冷情,面对一张张期盼的脸也依旧是面无表情,也不动手。 骆涟漪实在是看不下去,便就笑着示意,“我来帮诸位姑娘簪花。” 其余姑娘一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朝着骆涟漪靠近。 骆涟漪一个接着一个簪花,也不觉得厌烦,见一个便调戏夸赞两句,乐此不疲。 这一站,竟是站了两个时辰。 最后还是颜梦欢耐不住,揽着骆涟漪的腰身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跃向屋顶离开。 到了一条空旷的街道停下,骆涟漪还一脸的意犹未尽,“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就走了?” 颜梦欢蹙眉,语气有些沉闷,“涟漪不觉得累吗?”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儿醋味。 骆涟漪好像没有听出一般,环胸笑道:“给美人簪花有何累的。” 颜梦欢也回过味来自己这是与女子吃醋,回过神来只觉得可笑。 “倒是我多事了,那便补偿补偿涟漪。” 颜梦欢说着抬手,把手中的花别到骆涟漪耳边。 那是一朵幽蓝的兰花,配上骆涟漪一身墨色衣袍与那张精致英气的面容,反而添了几分气节。 骆涟漪挑眉,轻笑询问:“怎么样,可有更俊俏些?” 颜梦欢失笑,又认真点了点头,“好看。” 听此,骆涟漪摸着下巴看他,含笑开口,“梦欢这等绝色配什么花都逊色,我看唯有明月可与之相配。” 此话若是别人说,颜梦欢反而会觉得是耻辱。 然而听骆涟漪这么夸赞自己,心中竟觉十分喜悦。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夜色中一双异眸仿若盛了月光,美不胜收。 而一时只觉得方才满目的百花,都失了颜色。 “娘亲~” 一声哭喊的童声响起,两人神情同时戒备了起来。 “去看看。” 骆涟漪不放心颜梦欢一人,揽着他的腰快速朝着声音的方向去。 两人到了街口,哪里有见什么人,仿若刚才那一声是错觉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肯定方才那一个娘亲绝对不是错觉。 走进巷子中,骆涟漪看到了地上掉着吃了半根的糖葫芦。 骆涟漪蹲下身去摸,糖衣还有些发黏,显然人刚离开不久。 这也说明,方才并非错觉。 竟然有人拐孩子。 骆涟漪拿出火折查看,地上明显有往另一边跑的脚印。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还未说话,后者已经先开口,“我陪你一起去。” 这百花镇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必须在她身边。 骆涟没有再拒绝,毕竟他在自己的身边才最安全。 两人顺着脚印去追,然而到了闹市前脚印竟消失了。 骆涟漪看了一眼人声鼎沸的人群,明白若是有人拐了孩子,肯定不会走闹市,那为什么脚步会在这里? 颜梦欢好似猜到了骆涟漪在想什么,便提醒道:“涟漪莫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一句话点明了骆涟漪,骆涟漪仔细看着周围,目光忽地落到街角。 街角的树上有一段绳子被割断,树根有碎屑,还有两道车辙印,而且十分新鲜。 什么情况下会让人割断绳子把马车牵走? 总之,不会是正常的情况下。 忽地,骆涟漪闻了闻,一股酒香钻入了鼻尖。 “这是三也三齐的酒。” 看着骆涟漪小狗般的举动,颜梦欢不禁失笑。 这个小酒鬼。 两人打探刚才的酒运到哪里去了,最后打探出是镇上的百花楼。 百花楼是百花镇最大的酒楼,还是最大的风月场所。 两人对视一眼,骆涟漪与了颜梦欢一起走了进去。 两个人一个俊美恍若明月,一个恣意仿若太阳,同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俊美的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楼里的人,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争先恐后地上前来招待两人。 “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吗?” “公子是要在大堂还是雅间?” “公子,可要奴家服侍?” 瞧着一个个姑娘围了上来,颜梦欢蹙眉躲在骆涟漪身后。 一个女子见颜梦欢实在俊美,便笑着想要贴上去。 骆涟漪不动声色地把人拦下,笑道:“劳烦美人给我们一间雅间。” 女子听被叫作美人,顿时心花怒放,笑着把两个人迎了上去。 找了包厢,骆涟漪顺势询问:“不知楼里可有三也三齐?我与我兄弟可是最喜欢三也三齐的美酒与茶水。” 女子一听,忙笑道:“两位公子来得正巧,楼里刚送来了三也三齐的美酒,茶叶倒是有些,奴家这就为两位公子准备去。” 骆涟漪把一粒碎银子交给她,笑道:“劳烦美人儿再上一桌你们这里最好的下酒菜,我好与我兄弟畅饮。” 第187章 救下孩童 女子见骆涟漪出手大方,不由得又多了些好感,含笑俯了俯身,这才出了房间。 骆涟漪站起,示意颜梦欢,“梦欢,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查探查。” 颜梦欢点头,不放心地嘱咐,“涟漪,万事小心。” 听到嘱咐,骆涟漪只笑着摆了摆手,出了房间。 骆涟漪到了一楼,大厅人声鼎沸,许是今日是百花节的缘故,大厅无一虚座位。 骆涟漪拉住一个端菜的小二,笑问:“你们楼里茅厕在哪里?” 小二指了指后院,骆涟漪道了谢往前走。 在后院,骆涟漪果然看到了马车对照了一下车轮,就连印记都是一样。 看来找对了。 只是马车已经空了,酒水也不知道搬到了何处。 骆涟漪环顾四周,后院房间不少,不过只有一间亮着灯,里面烟火缭绕,显然是厨房。 骆涟漪目光环顾其他的房间,心中打起了主意,“看来,还是要一间一间地探查。” 正想离开,骆涟漪的目光忽地又定在了马车上。 车身底下装着隔板,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骆涟漪摸索着把隔板打开,里面果然是空的,而且空间不小,就算是装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绰绰有余。 只是可惜,没人。 骆涟漪正想去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查,忽地听到一声啼哭声。 虽然细微,但还是没有错过骆涟漪的耳朵。 骆涟漪目光敏锐地朝着草丛看去,表面上看都是看不出什么。 抬步走近了些,果然看到一团人影。 定睛看了看,这人影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模样精致,小嘴边还有红色的东西。 此刻孩童眼中恐惧混合着泪水,小身子也不停瑟缩着。 骆涟漪伸手摸了摸,知道那红色的东西就是糖葫芦的糖渣。 知道找对了孩子,骆涟漪也不废话,直接道:“别出声,我是官府的人,来救你出去的,过来到我衣服里。” 孩童懂事地点了点头,瑟缩着站起,走到骆涟漪宽大的衣袖中。 孩童身子消瘦,衣袖宽大,遮了个严严实实。 也幸亏骆涟漪今日臭美没有穿劲装,不然还真的遮挡不住。 虽然这档的严实,但若是到了灯火通明的地方也怕是会露馅。 骆涟漪本想直接把人送出去,见几个小二传起菜来。 方才大厅的小二见骆涟漪站在那里,便问道:“客人,你还没有找到茅厕吗?” “找到了。” 骆涟漪随口应付一声,出去的计划是泡汤了,只能揽着孩子往里走。 到了大厅,骆涟漪借着袖子把孩童单手抱起,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恰巧门外好像有什么热闹,大厅的人注意力都在大门外,也给了骆涟漪方便。 骆涟漪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回了包厢,而颜梦欢正倚靠在窗前看着街道笑。 骆涟漪正想问他笑什么,就见颜梦欢手指夹着一颗珠子朝下掷去,随即,就听到一个人的惨叫声。 骆涟漪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下面这么热闹,原来是因为他。 “颜兄,真是多谢你了。” 骆涟漪轻笑打趣,拉着孩童走过去坐下。 颜梦欢只一眼就看出他就是在胡同丢失的孩子,只是没想到骆涟漪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还未开口,门外传来脚步声。 “下面躲着。” 骆涟漪摁着孩子的脖子摁到了桌子底下,孩童刚藏下去,门就被推开。 两排美人端着美酒佳肴走进,长袖飘舞,丝竹声起,恍若仙境一般。 骆涟漪养足了眼睛,才悄悄地问向颜梦欢,“你花钱了?” 颜梦欢老实摇头,为这点花钱,实在是不值当的。 没花钱,这阵仗怎么这么大? 骆涟漪疑惑打量面前的一众美人,看着他们把一盘盘菜放下,又含笑盈盈地站在一旁。 “好。” 骆涟漪叫了声好,伸手打算去拿荷包,掂量了下重量又泄了气。 这若是给了,怕是待会付酒菜的钱都不够。 倒不是她抠门,但是颜梦欢养生的药材快没了,补齐又要一大笔钱财。 骆涟漪尴尬笑了笑对着几人拱手,“辛苦诸位美人了。” 美人见没有辛苦钱也不生气,反而一个个地围了过来。 “公子,让奴家们伺候你吧!” “公子,奴家为你倒酒。” 这么热情的美人,若是平日骆涟指定是要乐开花,只是此刻桌子底下还躲着一个。 骆涟漪叹了口气,歉意看着众人,“诸位美人,我们哥俩想痛痛快快地喝一场。这男人喝酒难免粗鄙,别污了诸位美人的眼睛,诸位美人休息去吧!” 几个女子你看看我看看你,皆是有些不舍。 她们来这里并非为了什么赏钱,而是为了这两位俊美的公子。 她们平日可没有服侍过这种绝色又贵气的公子,还想多看两眼,怎奈两位公子不解风情,竟想让她们走。 一女子上前,丰满的身子柔弱无骨地靠在骆涟漪的肩膀上,语气娇媚,“公子,让奴家陪你吧!” 说着,一只手轻抚骆涟漪的手背,撩拨之意明显。 骆涟漪不客气地摸了一把小手,温和笑道:“算我骆某对不起诸位美人了。” 说着忍痛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她手心,笑道:“请诸位美人喝茶歇息歇息。” 另一个女子识趣,招手笑道:“姐妹们走吧,别扰了两位公子的酒兴。” 一众美人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前看向骆涟漪的眸子都有些哀怨。 骆涟漪也满眸不舍,见门被带上才把孩童拉了出来。 “小朋友,哥哥问你,你是百花镇的人吗?” 孩童摇了摇头,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嘴边流出了口水。 骆涟漪不由得好笑,拿了一双筷子递过去他。 “吃吧,边吃边说。” 孩童拿过了筷子大口夹着菜,那模样像是饿了几天没有吃饭的。 趁着他吃饭的功夫,骆涟漪也上下打量。 见孩童衣服虽然衣服华贵,但是却是脏污不堪,尤其是领口跟袖口更是乌黑。 看样子,是穿了许久。 骆涟漪还以为孩童是百花节热闹被这些人掳来的,现在看来不尽然。 难道这孩童,是早就被掳来了? 第188章 娈童 骆涟漪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便就询问:“你家是什么地方的?” 孩童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 颜梦欢蹙眉看了他一眼,追问:“看你年岁也不小了,难道连自己家在何处都不知?” 颜梦欢语气平淡,然而孩童却是像受到惊吓一般扑入骆涟漪怀中,一脸恐惧。 瞧着怀中小人的模样,骆涟漪不禁失笑,“梦欢你吓到他了。” 颜梦欢挑眉,没再说话。 骆涟漪撸了撸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你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了吗?” 孩童点头,面容忐忑,身子也不由得轻颤着,显然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骆涟漪心中不忍,也不再追问,只是拍着他的头安慰,“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等回去再说。” 骆涟漪再三安慰,孩童才肯吃饭。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骆涟漪扫了一眼,就见孩童面露惊恐地钻入桌子底下。 骆涟漪察觉出不对,那铃铛肯定是有问题。 对颜梦欢使了个眼色,骆涟漪快步走出。 酒楼大堂依旧热闹非凡,其中不缺江湖人。 倒是没想到这酒楼接客倒是广泛,怪不得她背着大刀晃悠也不见人瞧着,原来这百花镇也与鱼龙混杂。 铃铛声再次响起,只见一个美貌的侍女摇着手中的铃铛,而她身后的小厮抬着一个笼子,上面盖着红布,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骆涟漪快步上前,佯装醉酒踉跄了一下,身子弯下之时掀开了红布。 然而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骆涟漪却是一愣。 笼子里面关着一个孩童,孩童唇红齿白,又穿着红色绸缎衣袍吃,愈发衬托出皮肤白皙。 而孩子的双腿竟未着寸缕,这一幕,看着十分诡异。 “这位客人没事吧!” 一个小厮连忙把骆涟晕扶起,却不动声色地把骆涟漪扶的离笼子远一点。 骆涟漪不想引起怀疑,便佯装喝醉了摆手呢喃,“小爷不用扶。” 那小厮见他穿着富贵,以为是哪里来的富贵公子哥,嘱咐一声客人小心就忙去了。 骆涟漪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笼子,也看到了笼子被抬进了一个房间。 骆涟漪走了过去,经过房间时听到一句刺耳的话。 “爷,你要的尤物到了。” 尤物?那个孩子吗? 骆涟漪心中一惊,也意识到了这百花楼竟然拿孩童当娈童。 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起,骆涟漪转身回了房。 颜梦欢见她回来,刚想询问就见骆涟漪阴沉着脸走向窗台。 “我要让这些混蛋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 颜梦欢见骆涟漪竟动了怒,不由疑惑外面发生了什么。 骆涟漪从窗户跃了房顶,找到了方才那个房间,打开一条缝隙先看到门已经被反锁,刚想再观望又看到一个年过半百,满腹便便的男人正猥琐地看着那个红衣男孩。 而男孩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只是他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让他无法逃脱。 骆涟漪怒意更甚,掀开窗户走了进去。 猥琐男人回头,见有人从窗户进来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过随即抬手就是质问:“你是什么人?” 骆涟漪也不说话,只是目光阴戾的盯着男人。 猥琐男人感到了危机,连忙站起就往门口跑。 骆涟漪岂会让他跑,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扔到后边。 砰的沉闷的一声,猥琐男人被摔得龇牙咧嘴,见骆涟漪来者不善,张口就要喊。 骆涟漪已经先一步抽出了大刀横在他的脖颈上,又冷哼威胁,“敢叫一声,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脖颈上一阵痛意,鼻尖好似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下,倒轮到猥琐男满脸惊恐了。 “别杀我,别杀我!” 猥琐男一个劲地求饶,而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骚味。 骆涟漪厌恶地看了一眼他的下体,用刀背把他打晕。 再看男人越看越气,干脆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左右百花楼后有一处灌木丛,如今又是深夜,人掉下去也不会引人注意。 等到把碍眼的人赶走,骆涟漪才走向苏孩童。 孩童看着她走近,瑟缩着身子往后退。 “别怕。” 骆涟漪安抚一声,看了一下他脖子上的锁。 锁明显是特制而成的打开要费不少时间。 骆涟漪两只手拉上锁链,一用力锁链便就断开。 骆涟漪抱起孩童回了厢房,颜梦欢见她又带来一个孩子,便起身把门锁上。 再坐下,颜梦欢看了眼孩童脖子上的项圈,不解,才询问:“这个孩子?” 骆涟漪拔下发簪开锁,又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解释,“这些畜生,竟然把孩子当作...” 玩物两个字骆涟漪没有办法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出,但是颜梦欢也猜出了是什么意思。 再看孩童,小脸上也打了薄粉,与楼里那些姑娘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人心,如此险恶。 骆涟漪刚把孩童脖子上的锁打开,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贵客驾临,老板特意吩咐为贵客泡一壶上好的三也三齐茶,配上三也三齐的美酒最是相得益彰。” 两人对视一眼,骆涟漪把两个孩子塞进了桌底。 扫视一眼发现无碍,骆涟漪才上前把门打开。 一个貌美的侍女端着茶水走进,一进门眼珠子就到处查看,显然是在找什么。 骆涟漪明白这些人肯定是发现孩子不见了来找孩子的,脚步移动不动声色地挡住桌子,骆涟漪佯怒开口,“我方才便说过,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们兄弟饮酒,怎么,你们楼里是觉得我们点不起一壶茶?” 侍女微愣,随即道起歉来,“公子勿怪,这茶是我们老板赠给二位公子的。” “拿走。” 骆涟漪甩了甩袖子把人赶了出去,还不忘把门锁上。 回了桌前,桌子下的孩子想钻出来,又被骆涟漪摁了下去。 骆涟漪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窗户上明显有道人影,显然方才那个侍女没有离去。 骆涟漪对着两个孩子摇了摇头,沉声开口,“都说这百花楼有名,我看也不如何,酒都喝不痛快。真不知道这名声是如何养出的,干脆砸了算了。” 颜梦欢知晓骆涟漪的意思,配合开口,“无碍,下次我们换个酒楼喝便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会儿,窗户上的人影才消失。 第189章 她成了杀人犯 等到偷听的人离开,骆涟漪才让两个孩童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快点吃点东西,吃完我们走。” 这个房间已经查过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回来,现在出去怕是会引人注意,不如等一等。 两个孩子都是被骆涟漪所救,对她的话自然是听从,再加上也是饿坏了,对视一眼后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等到两个孩子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骆涟漪才打算离开。 刚打开门,就见门口守着两个侍女,见两人走出便齐齐看来。 骆涟漪丝毫不慌,与颜梦欢说说笑笑走出。 两人一走出,两个侍女就进了房间,再看其他包厢门口,也是同样站着准备进包厢的人。 结账时,掌柜一脸歉意。 “两位公子真是抱歉,是我们招待不周,今日便当我们百花楼请两位公子的。” 还有这好事? 骆涟漪挑眉,轻咳了咳,顺着批判起来,“你们这百花楼的名声是怎么这么大的?让人连喝酒都喝不痛快?” 掌柜的赔笑开口,“招待不周真是抱歉,下次二位来,百花楼一定好好尽心招待。” 骆涟漪环胸,语气可以装得刻薄,“招待,你们拿什么招待啊?我们可是慕名而来,说是你们这里有尤物,只是我看来看去,除了些美人,哪里还有什么尤物。”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意有所指,又十分惋惜。 掌柜的眸色暗了暗,笑道:“两位公子,我们百花楼的姑娘可是这方圆百里最漂亮的了。” 骆涟漪看出他起了疑心,挥了挥手失望开口,“这百花楼也不过如此,我们走。” 颜梦欢低头颜掩盖笑意,跟着一起离开。 两人到了后院的方向,骆涟漪见四下无人才跃上了房顶把藏在房顶的两个孩子救了下来。 回了客栈,为了少惊动人,骆涟漪先给他们穿上不合身的衣袍。 此刻已经夜深,两人今日也受了惊,骆涟漪不忍心盘问,便让他们好好休息。 颜梦欢看着两人占了骆涟晕的床铺,忽地语出惊人,“就让他们两个歇息在这里,涟漪委屈委屈与我一同睡吧?” 骆涟漪一惊,再看颜梦欢一副认真的模样忙磕磕巴巴地开口,“他们两个孩子睡一个房间不安全,我没事,我睡地上就行,衣柜里面有多余的被褥。” 颜梦欢也不强求,嘱咐了声早点休息才离开。 等人走了,骆涟漪才松了口气。 铺了被子躺下,骆涟漪才觉得心中愤恨难平。 再看床上两个睡得正香的孩子,也愈发觉得那些人是畜生。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去。 然而还没睡下一个时辰,门忽地被大力拍响,门卫传来蛮横的声音,“开门开门,官府查案。” 官府? 骆涟漪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把两个惊醒的孩子抱起,又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放到了窗外的屋檐上。 “你们好好待着,别出声” 此刻天还没黑,只要不走到窗前就发现不了两个孩子。 忙完一切,骆涟漪才打开门,装作被吵醒的模样。 “谁啊,大晚上的吵什么。” 骆涟漪一眼就看到了颜梦欢已经打开了门,对他使了一个眼神,让他按兵不动。 如今不知道什么情况,而孩子还在房间里面。 “大人?” 面前官差疑惑看向骆涟漪,似是讶异房间的是她。 骆涟漪也认出了面前的就是那日去官府打探柳呦呦夫妻时,接待她的衙役。 骆涟漪环胸,笑道:“原来是刘兄啊,你这是来找我喝酒的?” 刘衙役面容复杂地看着她,沉声开口,“有人到官衙告你谋杀朝廷命官。” “谋财害命?我?” 骆涟漪诧异挑眉,如何也把这几个字跟自己沾不上边。忽地,骆涟漪想起那个猥琐老头,就那德性,难道是官员?苏可是自己只是教训了他一下,并没有下杀手。 衙役此刻也是为难,面前的这位虽说是江湖人,但是跟京中也有关系,不好得罪。但是死的这位可是知府,若是不把人拿下也不好交代。半晌衙役有了取舍,对着骆涟漪歉意一笑,“大人,要劳烦你跟我去衙门一趟了。” 骆涟漪没有急着走,只是问道:“你说有人告我谋害朝廷命官,那至少要我知道我谋害的是谁。” 见骆涟漪不像做戏,衙役心中也是相信骆涟漪,也不忍她这么被带到官府,便就解释道:“昨晚你可去过百花楼?” 骆涟漪点头,回答得坦荡,“去过啊,怎么了?” 衙役叹了口气,回道:“昨晚我们当地的知府在百花楼丧了命,有人目睹是你所杀,而且不止一人。” 骆涟漪第一念头就是不可能,她扔人的时候可以确定没人目睹。身在江湖,怎么可能连这点敏锐力都没有?除非,当时暗地里有高手存在。能瞒过她的眼睛,绝对不是普通的高手。但是不止一人,绝对是假的。 骆涟漪知晓再探也探不出了,便主动要求,“我愿意配合你们调查,以还我清白。” 见骆涟漪愿意配合,衙役才松了口气,也没有上枷锁。 毕竟,现在骆涟漪还不是犯人。 骆涟漪一路到了官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站在了衙门前,骆涟漪只觉得讽刺。 她破案无数,没想到竟然以嫌疑犯的身份站在这里。 县官不知骆涟漪身份,加上死的又是自己的上司,见骆涟漪屹立着不动便就怒问:“大胆,见了本宫为何不跪下?” 骆涟漪拱了拱手,道:“大人,我乃是江湖人...” 骆涟漪本想说江湖人不重这些虚礼,怎奈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县官俯视着她,一脸怒容,“管你是百姓还是江湖人,这是官衙,容不得你放肆。” 说着就想拍下惊堂木压压骆涟漪的威风,刘衙役见此连忙上前耳语了几句。 县官变了脸色,又探究地看向骆涟漪。 没想到这嫌疑犯还跟京中有联系,如此倒是有些棘手了。 心下思忖过后,县官不再逼迫骆涟漪行礼,而是给了他一个台阶,“罢了,本官念你们江湖人不守礼节,就暂且免了你的礼。” 第190章 当堂辩解 县官刚松了口,又拍响惊堂木怒问:“本官问你,昨晚巳时你在何处?” 骆涟漪答,“昨夜我与好友在百花楼饮酒。” 县官眸色锋利,又逼问,“你可曾见过郑知府?” 骆涟漪佯装疑惑,又不解询问:“我未曾见过什么郑知府。” 县官冷哼,沉声道:“昨日可是有人看到你在百花楼从你的兰字包厢的窗户到了竹字包厢里杀害了刘知府,并且把尸体丢到了窗外,是也不是?” 骆涟漪心惊,也很快反应过来是有人看到了自己,而且顺便栽赃了自己。 只是幕后之人与自己有何恩怨?还是说,只是拿自己当替罪羊? 不过为什么没有提到孩子?莫非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百花楼的这些腌臜事? 难道诬陷自己的人,跟百花楼有关系? 心下思绪飞转,骆涟漪拱手开口,“大人冤枉啊,我进百花楼是为了喝酒,可不是为了杀人。更何况,我初来百花镇,并不认识什么刘知府,又怎会痛下杀手?” 刘衙役上前,也为骆涟漪说话,“大人,属下调查过,这两人也是前两日才来百花镇。” 县官捋了捋胡子,一时还真的有些迟疑。 一般来说这凶手案都有个前因后果,这无怨无仇的,怎么会杀人呢! 见县官迟疑,骆涟漪忙提出要求,“大人,不知我可否见一下告我之人?” 县官知晓骆涟漪跟京中有关系,对于他自称我一事也不敢有异议,听她要见证人,一想也可以让两方对峙,便就准了。 所谓的证人就是酒楼的一个小二,一个客人,两个人仿若是商量好的一般,一个从窗外看到了骆涟漪从他们的包厢翻到了刘知府的包厢,把人杀了丢到了窗外。 而小二则是看到骆涟漪一直在刘知府门门口转悠,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两扇窗户外的瓦被人踩烂了。 有凭有据,有人证,也有物证。 骆涟漪听完却是笑了起来,不仅让两人讶异起来,就连周围的人也讶异起来。 这人倒是奇怪,她笑什么? 骆涟漪看向小二,追问道:“你说看到我在知府包厢门口转悠,那我问你,昨夜百花楼生意热闹,你不去招待客人,反而注意哪位客人在哪个包厢前转悠?” 小二被问得哑口无言,梗着脖子又道:“还不是你鬼鬼祟祟,我才起了疑心。” 骆涟漪冷笑一声,质问道;“你既当时发现我鬼鬼祟祟,为何没有制止我?还有我为何要在包厢门前转悠?难道你们百花楼的门能看到里面是何模样?” “这……” 小二更是哑口无言,脑中飞快想着如何回答。然而骆涟漪却不再追问他,而是问向那个客人。 “你说你看到我抛尸,那你是在何处看到我抛尸?” 那客人回答得有鼻子有眼,“我是昨日巳时经过百花楼后门,正好看到你抛尸。” 骆涟漪环胸,逼问:“白百花楼后门那条街是个暗巷,荒无人烟,且左边通向大道,右边通向湖,不知你为何经过?是打算从左边去百花院正门呢,还是去投湖?” 骆涟漪言语犀利的,但是那客人回答得也理直气壮。 “我在百花楼中喝了许多酒,去后院也只是想醒醒酒。谁曾想到,就撞见你杀人抛尸了呢!” 骆涟又禁不住冷笑,质问道:“昨晚可是没有月亮,百花楼后院更是漆黑一片,你若站在楼下如何能看到我杀人抛尸?” 说着,骆涟漪对着县官拱手,“大人,这两人都在撒谎。这小二说看到我鬼鬼祟祟,又看到两个包厢外面的瓦片破裂。只是以我的轻功,踏雪尚且能做到无痕,又岂会踩碎瓦砾?” “还有这客人说在百花院后看到我杀人抛尸,可是百花楼每个厢房的烛灯算不上明亮。楼上楼下的距离,就算是看清人也看不清脸。我昨日并未见过这位客人,而我也未报名号,这一个小二一个客人,怎么就能齐齐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人?” 骆涟漪分析得透彻,而且也推翻了他们的说辞。 再加上与京中的关系,让县官也不敢轻易断案。 县官想着三人各执一词,不由得犯了难。 这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骆涟漪再次拱手,主动要求,“还请大人给我三日时间,我定会找到凶手,以证清白。” 县官捋了捋胡子,有些犯难。 虽然这案照暂时判不出来,但是这人也是实打实的嫌疑犯,这哪里有嫌疑犯查案的道理? 只是,这人身份也不一般,若是查不清也不能轻易定罪,否则怕是有碍官途啊! 县官正迟疑着,那举报骆涟晕的客人忍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还望大人勿听这恶人之言,这恶人怕是想要先哄骗大人,再逃开。” 这一句话反倒是提醒了县官,这若是人跑了,可不好抓啊。 若是死的是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偏偏死的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落下话柄。 刘衙役拱手,低声开口,“大人,这位骆公子在江湖上是有名的断案神探,不妨让他试试?” 县官捋着胡须,仍是有些忌惮。 刘衙役连忙又开口,“大人放心,属下会跟着他,一定不会让她离开百花镇。” 有刘衙役做保,县官这才放心了一些,也松口答应下来。 “行,本官就给你三天时间。” 是若是能查出自然好,若是查不出,那就可以拿他顶罪,也省了自己许多事。 嫌疑犯成了查案的,这本来应该是不容的事,然而围观的百姓却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骆涟漪看在眼里疑惑在心里,看到刘衙役走来时连忙抱了抱拳,“刘衙役,方才多谢你为我做保。” 刘衙役轻笑拱手,“骆公子见外了,您是柳铺头的朋友,那就是我们天下铺头朋友,这你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刘衙役说得爽快,骆涟漪一个江湖中人自然也不能矫情,“那就有劳了。” 毕竟这是百花镇,有当地的衙役帮助,许多事情会方便许多。 第191章 凶案迷踪 再看已经散去的百姓,骆涟漪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何我觉得他们对这个案子都不太关注?” “哎。” 刘衙役叹了口气,先是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开口,“骆公子有所不知,这知府可不是什么好官,平日也没少做鱼肉百姓的事情,只因为有权有势,百姓们才怒不敢言,所以这人死了,百姓们只会觉得畅快,这凶手还是百姓的恩人呢!” 骆涟漪想起那个刘知府,肥头大耳,而且还有那种变态的嗜好,足以说明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心中唾弃后,骆涟漪追问:“不知我可否看看尸体?” 刘衙役明白破案的步骤,忙笑着应声,“这自然是可以,骆公子请。” 骆涟漪抬步上前,忽地想起什么,对着衙役嘱咐,“劳烦知会一声我朋友,就说我没事。” 讶异连连应声,“公子放心,这就去让人去客栈。” “多谢。” 骆涟漪道谢,这才去看了尸体。 殓房,骆涟漪看到了刘知府的尸体,才不过一夜,尸体还很鲜活。 骆涟漪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直起身后脸上难掩错愕。 这刘知府身上明显的伤痕有两处,一处是身上的淤青,应当是被他扔出去时留下的。 还有一处便是下体,凶手竟然把这个凶手的男人象征给割了 不过死因也是明显,被扭断脖子死的。 骆涟漪仔细检查过,干净利索,一般的会武功的还做不到。 倒像是,职业杀手。 骆涟漪眸间更是疑惑,又仔细检查一遍,看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只是对方做得极为干净,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跟这刘知府有仇,这手法也是奇特。 但从尸体上来看,还真是没有多少线索。 骆涟漪走出,刘衙役连忙询问:“怎么样?骆公子可看出什么?”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笑道:“刘衙役,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刘衙役点头,跟随骆涟漪一起去了百花楼。 骆涟漪先去了百花楼后墙看到后脸色都黑了下来,发现刘知府尸体的地方竟是狼藉一片,这还能查出什么。 刘衙役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骆公子,这会不会是凶手破坏的。” 骆涟漪没有说话,脚尖轻点,跃上了二楼,打开窗户进了去。 刘衙役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虽然这样不妥,但是目前就两人,索性也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死了人,这房间也沾了晦气,也保留着昨晚的模样。 骆涟漪仔细查看,发现锁着孩童的锁链已经没了,除此之外别的都是没什么,只是也没有什么证据。 骆涟漪走向窗户,思忖着自己是何时被盯上的。 虽然说看上去是凶手趁她救出了孩子,才杀了刘知府嫁祸于她。 但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幕后的人,好像是一开始就盯上了她,也想嫁祸于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与那凶手到底结了何仇怨,竟让对方下这么大的套。 查探无果,骆涟漪心中刚失望,就见墙角有一道脚印。 脚尖朝着门,显然是从窗户进来的。 骆涟漪低头仔细查看,又伸手丈量尺寸,心中埋下了狐疑。 下方传来刘衙役的声音,“骆公子,来人了。” 骆涟漪起身跳了下去,见街尾有路人远远观望着。 骆涟漪整了整衣服,对着刘衙役示意,“走吧!” 刘衙役点头,两人一起离开。 刚离开,刘衙役便追问:“骆公子,里面有可用的线索吗?” 骆涟漪摇头,瞒下了鞋印一事。 刘衙役叹了口气,又道:“今日一早我们也仔细翻了一遍,只是也没有查出什么,这个凶手实在是狡猾,竟然做得如此干净。” 骆涟漪看向刘衙役,追问道:“你们进去的时候,房间就是这样吗?” 刘衙役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骆涟漪意识到那条链子在之前就已经被人取走了,也不多说。 想起什么,骆涟漪又追问:“为何今天不见百花楼的掌柜的?” 刘衙役解释,“这百花楼的掌柜的就是看店的,百花楼的老板可是一位女老板,只是前两天去进货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骆涟漪蹙眉,愈发不解,“这么大的事情,就去了一个小二?” 面对骆涟漪提问,刘衙役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们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主要是他们也没有嫌疑,这也不能随便拿人不是。” 事实是骆涟漪就当了那个顶包的,若不是她,百花楼的掌柜的还有老板怕也要去公堂。 骆涟漪也猜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有些窘迫。 刘衙役善解人意地表示,“官府还是有提审的权利的,若是骆公子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问掌柜的。” 骆涟漪伸了伸懒腰,一脸悠哉,“这都快中午了,我先回酒楼吃饭了。折腾了一夜我觉都没有睡好,晚上再问吧!” “晚上?” 刘衙役看了眼正头的太阳,再看骆涟漪已经朝着客栈走去。 刘衙役追了上去,语气焦急,“骆公子,县老爷可就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啊,你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呢?” “我现在又困又饿,也没心思查案啊,就这样,我先回去休息了。” 骆涟漪背对着悠哉摆手,好像不想被刘衙役再吵,干脆提了内力施展轻功,一溜烟地消失不见。 骆涟漪回了客栈,见自己房门没人就去敲颜梦欢的门。 “梦欢,是我。” 颜梦欢走出打开房门,见到骆涟漪时明显松了口气,“涟漪,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 骆涟漪一边说着一边进屋,就看到两个孩子正坐在桌子上吃着糕点。 颜梦欢把门锁上这才走近为骆涟漪倒了杯茶,“情况如何了?” “哎~” 骆涟漪无奈叹了口气,感慨道:“我破过的案子大大小小也有几百了,有人告我杀人的还是第一回,现在县官给了我三天时间查出凶手,我瞧他也是个不作为的,若是三天内我找不出,怕是要当替死鬼了。” 第192章 颜梦欢失控 颜梦欢因替死鬼三个字而十分不舒服,捏着茶杯的关节都紧了紧。 放下茶杯,颜梦欢的语气都带了几分关切,“那涟漪可有查到什么?” 骆涟漪摇头,在颜梦欢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挫败,“凶手做得很干净,尸体跟现场都没有什么把柄留下。不过……” 骆涟漪看了一眼孩童的脖子,悄悄对颜梦欢比画了一个首饰,“在房间消失了,我问了刘衙役,他们进去的时候也没看到。” 颜梦欢会意,脖子上戴着红痕的孩童忽地问向骆涟漪,“昨晚那个人死了吗?” 骆涟漪一愣,懊悔自己说话没有避着孩子。 正想着该如何说,颜梦欢倒是直截了当地开口,“嗯,死了。” 骆涟漪眼神制止,转身含笑解释,“昨天那个人,他做了很多坏事,只是得到了他应得的报应,” 孩子盯着骆涟漪,纯真的脸上一片真挚,“我知道,是神杀了他。” 神? 骆涟漪蹙眉,语气刻意又柔和下来,“那你见过天神长什么样?” 孩童反射性地点了点头,对上骆涟漪探究的眸子,又连忙摇了摇头。 后者,明显就是假的。 骆涟漪也不着急,只是又问向另一个孩子,“你们被关起来的时候,神救过你们吗?” 后一个孩子沉着笑脸,嗓音脆生,“我娘亲说,世界上是没有神鬼的。” 话落,反倒是惹怒了另一个孩子。 “你骗人,有神,是有的。” 说着,两个小的伸手推搡起来。 骆涟漪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先把两个孩子分开。 再看前一个孩子依旧是一脸激动,骆涟漪故意诱导,“因为我们没有见过神,所以才觉得没有神,等我们见到了,就相信有神了。” 听到骆涟漪的话,前一个孩子平静了下来。 骆涟漪乘胜追击地询问:“可以告诉我,你的神在哪里吗?” 问到关键的时候,孩子又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扣着手指。 骆涟漪也怕问得太急会伤害孩子,便对骆涟漪使了个眼色,把另一个孩子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她在百花楼的后院救下的,他的身上,也有许多谜团。 见孩子一进门就低着头,骆涟漪伸手摸了摸,柔声道:“别怕,哥哥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起自己的家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家。” 孩童睁大了眼睛,又迷茫摇了摇头. 骆涟漪一时还真的有些犯难,想起颜梦欢的话也觉得奇怪。 这孩子都十来岁了,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而且就连一个地名都说不出来。 骆涟漪仔细又看了看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啊?” 这次孩子没有犹豫,清清楚楚说道:“小天,白天的天。” “小天。” 骆涟漪呢喃了一声,又问;“姓什么?” 问到这里,小天的眼睛又有些迷茫,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 骆涟漪又问了昨天的情况,竟得知一个意外的消息。 小天昨天不是第一次被抓,而是逃出来的,一个好心姑娘帮助他逃了出来,还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只是很快,他就再次被抓住。 骆涟漪听着都觉得揪心,怪不得小天的衣服虽然看着华贵,但是一看就是穿了很久的模样,原来已经被抓了很久。 那小天是不是也有另一个孩子一样的遭遇? 一想到这里,骆涟漪就揪心地痛,愈发觉得刘知府死不足惜。 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骆涟漪才把孩子带回了颜梦欢的房间。 另一个孩童依旧低垂着头,骆涟漪坐下柔声追问:“你叫什么。” 孩童低头不语,骆涟漪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他才开口,“阿茗” 骆涟漪眼中有些不忍,还是问出了疑惑。 “阿茗,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阿茗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记得。 骆涟漪也不丧气,再次追问:“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哥哥送你回家。” 阿茗抬起头看向骆涟漪,与小天一样满眼都是迷茫。 骆涟漪心中诧异,转头看向颜梦欢,显然他也起了疑心。 这两个孩子实在是乞丐,问别的都能说得清清楚楚,但是当问到家的时候都是一个表情,好像完全不记得。 骆涟漪不死心,又问了几个问题,只是阿茗显然要比小天的防备心重,怎么问都不再开口。 骆涟漪心中无奈,只好罢休。 骆涟漪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两件孩子穿的衣服,便要打水给两人洗澡。 热水都装入了桶里,骆涟漪刚想进去,就被颜梦欢拦着。 “怎么了?” 骆涟漪不解他,颜梦欢蹙着眉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男女有别。” 骆涟漪不禁嗤笑,无奈开口提醒,“梦欢,他们才十来岁,还是孩子,我就帮他们擦擦身子。” “那也是男儿身。” 颜梦欢语气固执,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我来。” 说罢深吸了一口气,英雄就义般地走了进去。 骆涟漪环胸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好笑。 他这么爱干净,怎么给小天那个泥猴子洗澡啊? 骆涟漪就等在门口,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颜梦欢就踉跄走了出来。 看他狼狈的模样,骆涟漪忍不住调笑,“早说了我洗吧?”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了颜梦欢不对劲。 颜梦欢脸色,身子肉眼可见地轻颤。 “梦欢,怎么了?” 骆涟漪疑惑询问,担忧地上前就要扶他。 岂料颜梦欢猛地一个甩手,一脸杀意地看向骆涟漪,那双异眸像是盛了刀刃,像是要把人凌迟一般。不过只是一瞬间,又回恢复了平常。 骆涟漪惊得手停在了半空,又担忧询问:“梦欢,你没事吧?” 颜梦欢异眸安定,好似已经找回了理智,摇了摇头安抚道:“涟漪,我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扶着墙,一步一个踉跄离开。 瘦弱的身躯更显得单薄,看得让人心疼。 骆涟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只觉得心惊。 方才她绝对没感觉错,就那么一瞬间,颜梦欢是对自己起了杀心的。 这两个孩子竟然怎么了?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刺激? 第193章 悲惨的孩童 骆涟漪走了进去,两个孩子正在水桶中洗着,只是阿茗身上的景象却让骆涟漪一愣。 小小的身子上开满了密密麻麻的粉色花朵,看起来十分惊艳,而且在水蒸气下,那抹粉色也愈发动人。 骆涟漪仔细上前查看,发现那些所谓的花朵其实是疤痕。 随着无奈的热气愈发深,那粉色的花朵竟勾了殷红的花边,背上的花朵也变得妖冶起来。 看到花朵变色,骆涟漪也想了起来。 这些花朵她曾经在京中的花楼中见过,这花朵是那些花楼的姑娘为了取悦客人所做的。 而过程也是十分残酷,需要在皮肤上先烙下花形,随即涂上特制的药,使伤疤好后变得粉嫩。 后用特殊的药汁刺上各式各样的印记,这种药汁平常不会显现,而是在遇热后就会呈现出来。 骆涟漪之前就觉得这种方法十分残忍,但是没想到如今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看到。 整个后背都是这种印记,可想而知受了多大的苦。 一想到这竟然是用来讨好那些畜生纹的,骆涟漪心里的杀意愈发浓重。 若是她知晓,也用不着幕后的凶手动手,她就直接动手了。 再看阿茗的后背,骆涟漪满眼的新塘,他才这么大,本不该遭遇这些。 “快点洗,洗完去睡觉。” 骆涟漪忍住心酸嘱咐,为两人拿了衣裳。 两人洗干净出来,都是唇红齿白,年纪小小就是一副好皮囊。 只是他们生为男子,竟也如同女子一样要被人觊觎。 骆涟只觉得心酸,依旧把两个孩子安排到自己房间。 颜梦欢见骆涟漪换了衣服,明白她是要出去。 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涟漪,我与你一起去。” 骆涟漪回头看他,腾出束着腰带的手去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颜梦欢拧着好看的眉不说话,俊美的面容含着化不开的忧愁,显然是不放心。 骆涟漪也不多说,收拾了一下便就离开。 临行前,颜梦欢给了骆涟漪几瓶子毒药让她防身。 骆涟漪知晓他的好意,装得满满当当地离开。 骆涟漪走出客栈的时候,刘衙役已经等候许久,见她走来连忙上前拱手,“骆公子。” 骆涟漪看他被晒红的脸,不由得由衷感叹,“刘衙役,你可真尽职,等我多久了?” 刘衙役挠了挠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等多久,骆公子可是要去百花楼?” “是啊!” 骆涟漪点头,优哉游哉甩着手中的银袋。 刘衙役见骆涟漪手中鼓囊囊的钱袋,一时间有些意外,“本以为你们江湖人都是囊中羞涩呢!” 骆涟漪挑眉,轻笑示意,“江湖人也是有不同的。” 刘衙役一愣,没再说话。 百花楼,上次来就被美人环绕,这次百花楼的姑娘却避她如蛇蝎。 掌柜的上前来,赔笑问道:“官爷,公子,不知两位来是有何干?” 骆涟漪抛了抛手中的钱袋,满脸笑意,“自然是来找乐子的。” 管事的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并不相信。 出了人命一事,他自然不天真的以为这两位是来作客的。 但是来者就是客,也没有把人往外赶的道理。 “两位雅间请进。” 掌柜的把两人往雅间引,到了包厢又问:“不知两位要什么酒?” 骆涟漪示意,“那自然是三也三齐,再上几碗下酒菜,麻辣口味的。” “好嘞。” 掌柜地应了声要走,骆涟漪叫住了他。 “掌柜的为何不给我们介绍美人?” 闻言掌柜的转了头看向骆涟漪,赔笑询问:“不知两位要点哪位姑娘?” 骆涟漪挑眉,问他,“非得是姑娘吗?没有其他的?比如说长得不错的孩童?” 刘衙役意外看了骆涟漪一眼,不知晓他说的何意。 这试探之意太过明显,掌柜的心中一紧,没有直面回答,而是笑道:“公子,我们百花楼的姑娘可是方圆百里最漂亮的。” 骆涟漪端起茶杯,语气赫然沉了下来,“没听到我是要孩童吗?” 掌柜的低下头,语气笃定,“姑娘说笑了,我们百花楼只有各式各样的姑娘,哪里有什么孩童?” 骆涟漪单手扣着桌面,已经没有多少耐心,“那我就点你们百花楼的老板。” “这……” 掌柜的有些为难,显然也是不情愿。 骆涟漪把手中茶杯重重放下,威胁道:“你只管去找你们老板,问问她是来与我喝一杯,还是明日去县衙坐一坐。”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掌柜的也不再多话,连忙走了出去。 没一会,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走近,坐在了骆涟漪对面询问:“不知两位公子找我何事?” 说着,就对着侍女吩咐,“去泡壶好茶来,不...两位公子想必也不适宜饮酒,就换成花茶吧!” 骆涟漪在女子身上顿了顿,没有再周旋的意思,而是直接发问;“老板,你们这百花楼,可有娈童?” 女子弯着眸子,浅笑嫣然,“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百花楼哪里有什么娈童。” 骆涟漪掏了掏耳朵,笑道:“我方才没听清,老板可否再说一遍?” 见女子要说话,骆涟漪则是冷下脸警告,“老板,你可要想好了说。这若是无人知晓,你尚且可以瞒过去。若是有人已经知晓再隐瞒,那可是给自己招祸端。” 女子眼神突变,语气也冰冷起来,“两位公子来到底有何事。” 骆涟漪指了指身侧的刘衙役,示意道:“刘衙役都在了,这还不明白吗?我们自然是来查案的,你们百花楼出了人命案,难道老板还想置身事外吗?” 女子也听出了威胁之意,只是气势也丝毫不落后,“人是在我百花楼出事的,但却不是我百花楼的人害的。就算是去了官衙,那也是作为证人去的。我们做生意的是不想惹麻烦,但是也不怕麻烦。” 见女人临危不乱,骆涟漪猛拍桌子,怒声开口,“老板这是不打算配合了?这百花楼莫不是不想开下去了?” 刘衙役意外看了骆涟漪一眼,难以想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难不成她以前查案,都是靠这种威逼利诱吗? 第194章 孩童的下落 本骆涟漪已经把狠话放下,然而女子却是冷笑反问:“恕我眼拙,不知这位公子身份,口气竟这么大。” 言外之意也是在说你什么身份,敢这般口出狂言。 骆涟漪只是略微挑眉,也不说话。 女子眉眼攀上得意,看着两人又暗示道:“两位公子,我们百花楼这两日有个来自京中的贵客,我不想百花楼出现任何情况,不然若是那位贵客不高兴,别说是我,怕是连县官大人都担待不起。” 这话暗示得太过明显,而刘衙役面上明显忌惮起来。 这百花镇谁不知道百花楼有京里的势力,这女子说得对,就连县官都动不了百花楼。 然而骆涟漪不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询问:“老板可知何为远水解不了近渴?” 女子戒备看向骆涟漪,等着她的下文。 骆涟漪往后一靠,摆上一副无赖样,“倘若百花楼失去了民心,反而让人厌弃,我想百花楼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束手无策吧?” 女子面容一惊,愈发戒备,“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涟漪不愿细说,丢给她一个你自己看着吧的表情。 女子只怒瞪着骆涟漪,水眸的眼神仿若会杀人一般。 见气氛不对,刘衙役连忙跳出来打圆场,“花老板,还请你配合我们查案,百花楼也好早日开张。” 花老板冷哼一声,道:“官府查案,我们百花楼自然配合,只是有些莫须有的罪名,我百花楼可不担。” 气氛已经如此僵持,一般人都已经见好就收,但是骆涟漪语气依旧锋利。 “罪名?什么罪名?花老板莫非说的是娈童一事?” 花老板面容一僵,忽地气愤站起开口,来人,送客。” 说罢一甩袖,大步离开。 几个拿着棍棒的壮汉看着两人,凶神恶煞地盯着两人。 骆涟搭上刘衙役的肩膀,狐假虎威起来,“这位可是你们县里的衙役,你们若是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可是要吃牢饭的。” 几个壮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也有些忌惮。 骆涟漪也识趣,挑眉笑道:“你们也不用动手,我们自己走。” 虽说的是自己走,但是跟被赶出去也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前脚刚出了门,后脚门就关了起来。 刘衙役看着路过百姓打量的目光,不由得觉得有些丢人。 百花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他向来到那里的也是备受尊崇,何时吃过这种闭门羹,面上又如何挂得住。 刘衙役看向骆涟漪,然而后者步伐悠哉,没有丝毫怒意。 虽不知缘由,但是刘衙役也佩服骆涟漪的度量。 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紧闭房门百花楼,询问开口,“这花老板什么来头?” 刘衙役解释道:“这花老板也才来了百花镇半个月,之前这百花楼的老板李老板是一个男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把百花楼转给了这个花老板。这个花老板可是个人物,才来了半个月,就彻底接手了百花楼,而且百花镇其他酒楼的老板关系都很不错。” 骆涟漪摸着下巴,轻笑道:“这姑娘倒是有手段,虽然戴着面纱,但是不难看出也是一个美人,真想看看美人长什么模样。” 听着这么轻佻的话,刘衙役不由得蹙眉。 这骆公子看着一本正经,怎么还是个好色之徒? 刘衙役心中正想着,就见骆涟漪含笑看着自己。 只是这笑十分诡异,看得他浑身起毛,忍不住询问:“骆公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骆涟晕环胸看他,问道:“为何我方才提到百花楼有娈童一事你丝毫不觉得惊讶,莫非你早就得知?” 刘衙役顿了顿,叹了叹气惭愧道:“实不相瞒,我的确知晓百花楼在娈童。” 骆涟漪眸子眯了眯,不解询问:“你们官府,不管?” 说此刘衙役反倒是沉默了,半晌才解释,“那些孩子都有身契,而且朝廷律法也没有针对这条的,所以...”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骆涟漪也猜到了。 有了身契,便是奴,所以就束手无策。 骆涟漪心中知晓了答案,又不免有些唾弃。 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律法却惩罚不了?何其可笑。 骆涟漪并未表露半分,只是脚步快了几分。 刘衙役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又追了上去,“骆公子,接下来该怎么查?” 骆涟漪摊手,佯装无奈,“都被赶出来了,还怎么查?还是回去喝酒吧!” 说着,还真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刘衙役愣了一下,不解追了上去,“骆公子,大人说的三日之期,明日可就是最后一天了。” 骆涟漪摆了摆手,忽地问了一句,“刘衙役,你喜欢喝三也三齐的茶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刘衙役迟钝地点了点头,“喜欢啊,怎么了?” 骆涟漪只笑着摇了摇头,又安抚道:“放心,我已经给京中递了消息,你们县官动不了我。” 这话说得嚣张又无赖,让刘衙役惊了好一会。 等到回神的时候,骆涟漪的身影已经走远。 刘衙役叹了口气,感慨一声,“本以为朝廷已经够弄虚作假了,没想到这江湖也是一样的弄虚作假。就这么一个无赖,也配称得上是江湖第一神探?” 嘲讽完,又冷笑一声离开。 刘衙役也给予了离开,而丝毫没注意到已经走远的骆涟漪忽地回了头看着他的背影。 骆涟漪并没有回客栈,而是折回了百花楼的后院。 骆涟漪刚刚跃上楼就看到了花老板的身影,花老板此刻站在厨房,正催促着里面。 “快点。” 骆涟漪有些疑惑,随即就看到孩童一个接一个个地被带出。 数了数,竟然有五个。 孩童一个个面露惧色,瑟缩着身子不敢乱动。 花老板催促,“你们把这些孩子送到老地方去,最近官府的人盯得紧,我们不能再出任何乱子。” “是。” 打手应了声,把五个孩子塞进了后门的马车,扬长而去。 骆涟漪跟了上去,见马车往东方走去。 跟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一座宅院的后院。 随即,五个孩子被带进了院子。 骆涟漪跃上屋顶,看着孩童被关进了一间房中。 前院是一家五口,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而谁能想到后院竟然关着这么多孩子。 而且,更讽刺的是。 骆涟漪看向右方,眉眼含着嘲讽。 这座宅院的后方,竟然就是官衙。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第195章 知府凶案真相 宅院不大,却有不少把守的人。 骆涟漪自然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骆涟漪去了与小乞丐约定的地方,小乞丐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骆涟漪,小乞丐就大呼小叫起来,“昨天不见你们,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骆涟漪满脸歉意,“抱歉,让你久等了。” 昨天那个刘衙役一直等着她,让她分身乏术,才没能来赴约。 “没事。” 小乞丐豪爽地摆了摆手,把一张纸递给骆涟漪。 “我怕我忘了,就特意记在上面。” 骆涟漪心中感激,伸手打开来,纸上的字迹虽然算不上工整,但是看得出是用了心,排列十分整齐。 上面显然是集齐了十几人所见,骆涟漪花了一盏茶时间捋顺,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关于父亲,只有零零散散的说辞。 父亲是流浪到百花楼的,在这里驻留了一段时间。 期间,还受了小乞丐不少照顾。 只是一日,父亲又犯了病,行迹疯魔,说是要找女儿就跑了出去。 消失了几天,又有另一个乞丐看到了父亲。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告诉父亲知道自己的下落,父亲就与她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出现。 只是骆涟漪没想到,这些小乞丐竟然还看到了呦呦。 因为呦呦一到镇上也曾向他们打探父亲,惹起了小乞丐的注意。 只是镇上又出现了一个黑袍人,而呦呦与她夫君跟踪着那个黑袍人走了。 而那个黑袍人来百花镇也是打探父亲的下落,也许正是因此,呦呦才对他起了疑心。 只是后来的踪迹无人看到,只知道是往西去了。 但是回想起这段时间都没有柳呦呦的消息,骆涟漪心中敲响了警钟。 柳呦呦,大概是出事了。 骆涟心中十分自责,毕竟柳呦呦父亲是为了寻找她的父亲才出事的。 想此,骆涟漪更没心思在这百花镇再待下去。 骆涟漪看向小乞丐,再次拱了拱手,“小兄弟,帮我个忙,查一查百花楼的花老板前几日何时出的城,又是何时回来的。” 小乞丐一听,顿时乐了,“你若是问这个,我还真正好知道。那花老板是七日前一早出的城,前日傍晚就回来了。” “前日傍晚?” 骆涟漪眉头柠起,再次询问:“你确定是前天傍晚回来的吗?” 被质疑后,小乞丐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瘪着嘴巴辩解,“那花老板身上可香了,苏,我是不可能闻错的。前日傍晚,我正好就在城门口乞讨,她还给了我一两银子。” 说着,又感慨道:“这花老板可是个好人,平日就没少接济我们这些乞丐。” “好人?” 骆涟漪挑眉,也不反驳。 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她刚见到花老板的时候,她先把好茶换成了花茶,又说不宜饮酒。 若是刘衙役喜欢喝三也三齐,那显然花老板知晓她不爱喝茶叶,喜好饮酒。 她只在百花楼包厢中与颜梦欢抱怨过自己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喝酒,当时包厢并无人,显然不可能有酒楼的人听到。 除非,是她自己偷听到的。 而这小乞丐又说花老板是在前日傍晚回来的,又破了她昨日才回的消息。 她为何故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单这一点就让她起了疑心。 骆涟漪回了客栈,打算是颜梦欢商议商议。 一进门就见颜梦欢正在给阿茗的后背涂药,想起来昨晚看到的景象与颜梦欢的失控,骆涟漪并未询问涂的什么药,而是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梦欢,我有怀疑的对象了。” 颜梦欢把棉布盖在阿茗身上,这才转身含笑询问骆涟漪,“涟漪已经查到凶手了?是谁?” 骆涟漪解释,“还没有找到证据是凶手,只是暂时怀疑。此人就是百花楼的花老板,我们在包厢那日,她可能暗中听了我们的谈话。而且她对外说了自己前几日去了京中,昨日才回,其实小乞丐看到她前日傍晚就回来了。” 颜梦欢思忖,随即给予肯定,“照涟漪这么说,那这花老板的确是有问题。” 骆涟漪点头,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晚上去会一会她,百花楼还藏了一批孩子,等事情一解决就把他们救出来。” 见骆涟漪又要去冒险,颜梦欢虽然无奈,但也知晓拦不住她。 颜梦欢为她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涟漪去见小乞丐了?可有伯父的消息了?” 骆涟漪点头,小脸上多了抹凝重,“父亲的确是被那个黑袍人骗走的,而且呦呦夫妻也失踪了,可能也与那个黑袍人有关。” 说着,又不禁自责,“是我连累了呦呦他们,他们夫妻本是肆意江湖,却因为我父亲的事情卷进了这场危险中。” 看着骆涟漪痛苦的模样,颜梦欢的一颗心也揪了起来,连忙安抚道:“涟漪不用担心,他们夫妻武功高强,定是不会有事。” 骆涟漪扯了扯唇畔开口,“他们的安危我自是不担心,只是这么久没有消息,怕也是麻烦缠身。” 颜梦欢伸手握了她的手,再次安抚,“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结,我们就去寻他们。” 骆涟漪面容有些纠结,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梦欢,找我父亲的势力很神秘,我不知晓要寻多久。我想把你托付给镖局,你先去找你的父母,等我找到呦呦夫妻,就去找你。” 颜梦欢面容沉下,良久才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我要与你一起去。” 骆涟漪面容无奈,反过来安抚道:“放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镖师,他们的武功不会比我差。” 第196章 颜梦欢有危险? 骆涟漪以为颜梦欢不同意与镖师一起走是因为担心镖师保护不了他的安危,毕竟他这么费尽心思地接近自己,不就是让自己保护他吗? 骆涟漪本以为这样说颜梦欢就会妥协,然而颜梦欢却失控站起,面上有些恼怒。 “你这般想我?你以为我不走,是怕他们护不了我?” 被戳穿了想法,骆涟漪只不言不语地看着颜梦欢,不辩解,也不找借口。 对上骆涟漪平静的目光,颜梦欢反而心虚起来。 一开始,他就是因为这个目的利用她。 如今,他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颜梦欢泄了气,又觉得自己毫无资格问责。 颜梦欢坐下,捏着茶杯不再多说话。 而骆涟漪也不知晓该说什么,干脆去收拾东西,为晚上做准备。 夜色一深,骆涟漪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这次颜梦欢没来相送,骆涟漪也没有刻意等,用夜色作为掩护离开。 百花楼,骆涟漪趴在对面楼的屋顶,浑身上下与夜色融为一体,就露出来一双盛了月光的眼睛。 而对面楼中,花老板倚靠在床边,好似在等待什么。 骆涟漪蹲了小半个时辰,花娘倒是没动,不过骆涟漪却看到屋内多了一个女人。 虽然只能看到下半身,但是骆涟漪也看出那是女子所穿的衣裙。 等花老板看到时,面上明显有些惊喜,随即,竟然把窗户关上了。 骆涟漪失去了视线,就想再潜伏到对面。 然而还未有动作,就见对面屋顶站满了人。 看着一样的装扮,骆涟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倘若自己动了,对面的人定然是会发现她。 骆涟漪不敢冒这个险,便按兵不动。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花老板打开了窗户,而屋内另一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随即,骆涟漪就见房顶上的黑衣人已经尽数退去。 骆涟漪正想跟上,就听那花老板开了口。 “骆公子,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回去看看你的朋友。” 梦欢...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当下也顾不得花老板,提着内力朝客栈跑去。 半个时辰的脚程,骆涟漪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门闩都被急切的骆涟漪推断,然而颜梦欢正好好地坐在房中,教两个孩子下棋。 见骆涟漪急匆匆地回来,颜梦欢不解询问:“这么快回来了?查得怎么样?” 见到三个人没事,骆涟漪一颗心才松了下来,摇了摇头答道:“什么都没查到。” 颜梦欢安抚,“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骆涟漪此刻也是这个想法,只要他们没事就好。 骆涟漪点头,刚要离开,头顶忽地传来一声细微声响。 虽然声响极小,但是习武之人的听力要比常人好很多,屋内的两人显然也是听到了,那声音明显是瓦片碎裂的声音。 楼顶有人。 意识到这点,两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骆涟漪做了一个往上的手势,故意杨高语气开口,“我饿了,我下去让小二炒几个菜。” 说着,便关上门离开。 颜梦欢继续淡定地下棋,而两个孩子好似察觉到了危险,正瑟瑟发抖地依偎在一起。 楼顶又传来一声闷哼声,又是一声倒地声。 第二声后,就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民间禁止杀戮,而江湖却将杀戮二字看得十分模糊。 江湖上有种人,专为杀戮而生,而人命在他们看来就是银子。 这些人,在江湖上称之为杀手。 这些人的人命在官府与江人看来也不叫人命,就算他们死了,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正应了那一句,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屋顶上,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骆涟漪收起了刀,面无表情地擦去刀上的血迹。 她不喜欢杀人,但是也不愚蠢。 这些人是来杀他们的,而她也不会心软。 确定了周围安全,骆涟漪挂在屋檐上给颜梦欢报了平安,又去了镇外的义庄。 敲响门后,一个身体佝偻的老人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 老人抬头看向骆涟漪,那双浑浊的眼睛说不出的阴森。 “牡丹客栈,十三个。” 老人伸出了三根手指,嗓音干哑难听,“三十两。” 骆涟漪爽快掏了钱,没有丝毫废话离开。 回了客栈,骆涟漪洗了澡,才去了颜梦欢房间。 颜梦欢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她身上没有外伤这才松了口气。 而桌子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还热乎着。 骆涟漪坐下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只觉得十分温馨。 哪怕知晓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却仍然觉得温馨。 这一点,才让骆涟漪感觉到可怕。 颜梦欢倒了酒递给骆涟漪,柔声询问:“都安排好了吗?” 骆涟漪点头,“一会儿就有人来收拾。” 听此,颜梦欢不再多问。 吃饭期间,骆涟漪一直都很沉默,而颜梦欢也没有多话。 酒足饭饱,骆涟漪看向颜梦欢,面色凝重地询问:“屋顶上的人使用的是短刀,下手果断,俨然是杀手。对此,梦欢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颜梦欢垂头,半晌才开口,“如果我说我不知他们是谁派来的人,涟漪可信?” 这个不知道,只说明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骆涟漪并不吃这一套,而是逼问道:“这一路都有人跟着我们,这不是第一次,我想也不是最后一次。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追杀你吗?” 她不是没有察觉,正因为察觉一路才刻意躲避。 颜梦欢垂眸不语,他知晓骆涟漪一直都知道,也知道她迟早会问出这句话。 只是真到了这一刻,想好的说辞突然就不敢说出口了。 她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见颜梦欢沉默,骆涟漪明白他是不想告诉自己。 忽地就没了问下去的兴致,骆涟漪赌气般地收拾了桌子回了房间。 夜中,两个人皆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朝阳升起,白花镇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昨日的插曲无人得知。 骆涟漪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一趟丐帮,回来补了一觉起来,就见刘衙役站在门口。 第197章 盘问嫌疑人 骆涟漪挑眉,轻笑调侃,“刘衙役,今天这么早?” 刘衙役抱着官刀,一脸无奈地看着骆涟漪,“还早呢,这都日上三竿了。骆公子,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你若还是找不到凶手,县老爷那里可不好交代。” 骆涟漪伸了伸懒腰,示意道:“还要劳烦刘衙役把县老爷请到百花楼,就说,我已经知晓凶手是谁了。” 刘衙役微愣,又诧异看向骆涟漪,“真的?凶手是谁?” 骆涟漪笑了笑,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刘衙役无奈,只能去请人。 百花楼,县老爷上了楼就见骆涟漪正站在死者房间,好似在看着什么。 县官虽然心有不满,但是想起来她的背景还是不得不赔起了笑脸。 “骆公子,听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骆涟漪回头看向门口,不仅县老爷到了,花老板也走走了过来。 或因官府的人在此,看热闹的百姓把二楼堵得严实。 骆涟漪扫视了一眼两人,含笑点头,“没错,我不但知道凶手是谁,还知道凶手就在当场。” 话落,众人哗然。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猜测凶手是谁。 县老爷有些不耐烦,连声催促,“骆公子,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凶手究竟是谁?” 骆涟漪王爷回答,而是问向花老板,“花老板,昨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们百花楼,是不是有娈童?” 花老板蹙眉,面纱外的水眸有些不悦,“这位公子,你……” 话还未说完,骆涟漪就开口打断。 “花老板,昨天晚上你送出去的人已经被我救出来了,你不妨想好再说。” 花老板噎住,没有否认,只是有些恼羞成怒,“此事与案子无关,我百花楼不做违法乱纪之事,我们楼里的人都是有身契的,一切都符合国律。” 言外之意,就算是有娈童,也是光明正大的。 骆涟漪就因为知晓这一点,才觉得心里不甘。 沉了心神,骆涟漪继续逼问,“案发当夜,那个刘知府来这里点了谁?” 见花老板要开口,骆涟预冷声警告,“花老板,我奉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待会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花老板沉默半晌,复而才开了口,“刘知府当然点了一个娈童。” 此话一出,周围人就变了脸色,唾弃起来。 “没想到刘知府还好这一口。” “真是枉为父母官。” “禽兽啊,这种禽兽死了不足惜。” “……” 议论声还在继续,骆涟漪又开口,“案发当夜,刘知府点了一个娈童,而且这刘知府还有特殊癖好,他让人把娈童锁在床上,以满足他的兽欲。” 说着,骆涟漪指了指床上的凹陷处,“这就是绑锁链的地方,只是在官府的人来之后,却不见锁链,花老板,我想这锁链也是你让人取走的吧?” 县官看向花老板,若有所思。 “是。” 花老板爽快承认,毕竟连娈童的事情都认了,这点也不算什么。 骆涟漪勾唇继续开口,“我看过刘知府的尸体,身上有瘀青与划伤,这两处伤应当是被人扔下楼所留下的。而还有刘知府的致命伤是脖子上的伤,刘知府的脖子被扭断,下手之人干净利落,显然是高手,这点仵作可以证明。” 骆涟漪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花老板,又道:“而且刘知府的下体被废,可见凶手知晓刘知府的癖好,而且十分痛恨。” 骆涟漪余光又扫过刘衙役,后者浑身一怔。 县官听出了苗头,又忙追问道:“那花老板,这凶手究竟是。” 骆涟漪挑眉,轻咳开口,“这凶手就是……” 骆涟漪故意拉长尾音,就在众人期待之时赫然收音,五指成爪,朝着花老板袭去。 花老板身子敏捷躲过,而骆涟漪步步紧逼,花老板也发了狠,素手成掌朝着骆涟漪打去。 骆涟漪退后一步,扑面而来的掌风吹得发丝狂舞,骆涟漪收了手,扬声道:“凶手就是你,花老板。” 县官见两个人打了起来,连忙嘱咐身后的衙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围起来。” 一众衙役才回神,连忙把人围了起来。 花娘见周围的衙役,面纱外的眸子有些怒容。 “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骆涟漪环胸,不慌不忙地解释,“如果我没猜错,花老板练的应该是掌法。我看过刘知府的脖颈,不仅被扭断得干脆,脖子都几乎被扭断了,因此我推断出凶手的手上功夫不低,花老板又是练掌法的,你说巧不巧?” 花老板这才明白骆涟漪方才对自己出手是试探,不过仍是不死心地狡辩,“这世上练掌法的人不知有多少,单凭这个你就确定我是凶手?” 见她不认,骆涟漪索性说个明白,“你说你是案发后一日才回了百花镇,然而有人看到你是在案发当日就回了百花镇。我与刘衙役一同上门,你特意换了花茶,还说不宜饮酒。” “而你百花楼以三也三齐的茶与酒闻名,招待客人也都是这两样,我想你之所以把的茶换成了花茶,就是因为案发当晚,你听到了我向我朋友抱怨说我不喜欢喝。案发当晚,你花老板就在屋顶。” 骆涟漪说完,花老板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显然骆涟漪说对了。 骆涟漪继续又道:“至于你为何杀刘知府,我想你也是为了救那些孩子,这百花镇人杰地灵,谁料出了刘知府这个禽兽,百花楼的娈童都是为了他而养,也只有他一人点,这点我想你们账本上会有记录。” 骆涟漪脸色沉下,语气都沉闷了几分,“被那畜生点过的孩子,无一不是被百般折磨,有的当场就死在了房里,就算是侥幸活着走出了房间,也活不过一个月。这个畜生上任知府两年,一年来每月十五都会来百花楼,雷打不动,然而这次却是十七号来。” “我打听过,之前你们百花楼被刘知府下令强制休整了两日,也是案发当日才开张。而花老板你也来了不到一个月,我想花老板你也可怜那些孩子,才得罪了刘知府。是也不是?” 第198章 离开百花镇 骆涟漪说完不待花老板回答,又对着县官道:“大人,人证与物证我都找全了,你想什么时候提审都可以。” “是。” 县官连连应声,又怒斥花老板,“大胆刁民,还不速速招认?” “招认?” 花老板冷哼,道:“人就是我杀的,你们说那个畜生该不该杀?一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孩子整整十五个,你们说该不该杀?” “该杀。” 围观的群众不知道是谁开的口,其余人纷纷应声。 “该杀。” “该杀。” 骆涟漪赞同地点头,这个畜生,的确该杀。 县官见激起民愤,额不敢胡乱表态,只命令道:“把人拿下,押回牢里。” 花老板自然不想束手就擒,与衙役动起手来。 一阵掌风打退衙役,花老板看了一眼骆涟漪,破窗而逃。 骆涟漪并没有追,只是抱胸看戏。 县官见人跑了,顿时急了起来,求助地看向骆涟漪,“骆公子,你怎么就看着她逃走啊?” 骆涟漪耸肩,一脸无奈,“我也想追,可是我刚才被他那一掌打出了内伤,不能再随意出手,不然内伤会加重的。” 开玩笑,她为何要出手? 花老板杀了刘知府是义举,刘知府也该死,杀了他不该坐牢。 而且这县官虽然不是一个恶人,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官,瞧他这无作为的样子骆涟漪就来气,当然也不会帮他。 县官看着骆涟漪漫不经心的模样也无奈,只能催促着衙役去追。 凶案已经解开,骆涟漪也出了百花楼。 只是骆涟没有回客栈,而是去了一个小院子。 推开门,颜梦欢正被十几个孩子围着,一脸无奈。 见到骆涟漪来了才三步并两步地走来,一脸委屈,“涟漪,你可回来了。” 看着他一脸憋屈的模样,骆涟漪不禁好笑,“那边晚了一点。” 颜梦欢看出骆涟漪心情不错,便知晓事情解决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 骆涟漪刻意加重了我们二字,摆明了是要跟她一起走。 “等个人,交代完就走。” 骆涟漪说句,身后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骆涟漪走过去打开,站在门口的正是刘衙役。 刘衙役见到一院子的孩子先是一愣,又看向骆涟漪,“骆公子,店小二说让我来这里,说你找我有要事。” “是。” 骆涟漪点头,示意他看向那些孩子,“自然是为了这些孩子,我已经联了人,他们三日后才来这里,这三日这些孩子就交给刘衙役你看着了。” 刘衙役只觉得这个安排莫名,看着骆涟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骆公子,你为何让我看管他们?” 骆涟漪轻笑开口,“自然是因为你身上的这身官衣。” 刘衙役回了神,才察觉自己不该问刚才那一句,又尴尬地笑了笑。 骆涟漪侃然正色,意味深长地问他,“窗边的脚印是你留下来的吧?” 她这话问得突兀,然而刘衙役第一反应不是疑惑,而是慌张。 反应过来,刘衙役故作疑惑,“骆公子,什么脚印?你在说什么?” 骆涟漪没有戳破他,自顾自地开口,“一个月前,你堂弟被刘知府看上,当时的百花楼老板为了讨刘知府的开心就把你堂弟掳去了百花楼,而那个孩子,没能走出那个房间。” “你大伯家想去京城告状,却被刘知府用权力压了下来,而你当捕头十余年,本来在半个月前升官,也因为这件事情泡了汤...” 随着骆涟漪说着,刘衙役的脸愈发的苍白。 骆涟漪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第一次进凶手房间就觉得奇怪,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想来想去也只有懂行的人处理过。只是你却忘了处理窗户边的脚印,其实光凭脚印还不能断定是你,还有刘知府被踩得血肉模糊的下体,下脚是狠,只是这种行为女子可做不来。” “这两日,你看似帮我破案,实际一直把我往其他地方误导,我当时就看出了,你是想保住花老板,我想你也想要刘知府的性命,所以当日才出现在了百花楼,只是你发现了我也在,也发现了花老板,才选择了假手于人。” 刘衙役的脸色一寸一寸沉下,半晌只问了一句,“你打算,揭发我吗?” 骆涟漪挑眉,轻笑反问,“你又没杀人,我揭发你什么?” 骆涟漪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我们两人该走了,这三日这些孩子就辛苦你照顾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摆了摆手,走到阿茗两个孩子面前。 “三日后会有人来接你们,他们会为你们找到你们的家,好好在这里待着。” 阿茗拉着骆涟漪的手,恳求道:“我们要跟你们在一起。” 另一个孩子连忙拉住她的衣服,生怕他们离开。 颜梦欢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沉声开口,“乖一点。” 就这么一句,就让两个孩子乖乖听话,也松开了手。 骆涟漪佩服地看了一眼了颜梦欢,对着两人保证,“以后,我会去看你们。”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临走前,刘衙役面带感激地抱拳,“这几个孩子,我一定保护好。” 当初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堂弟,这次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好这几个孩子。 骆涟漪笑着拱了拱拳,与颜梦欢一起离开。 两人的东西已经装上了马车,骆涟漪扶着颜梦欢上了车,刚坐上去就听到他调侃,“涟漪这次应允,会不会再等一个十年实现。” 骆涟漪知晓他是调侃自己之前忘记他们约定的事情,不由得窘迫应声,“当然不会了。” 颜梦欢笑而不语,也不再调侃。 来的时候百花镇百花灿烂,走时也一样。 日后的百花镇,也只会越来越好。 出了百花镇,颜梦欢见骆涟漪没有定好的线路,也明白了骆涟漪的用意,心情也顿时低落起来。 “涟漪,你还是打算一个人去找柳捕头夫妻?” 骆涟漪点头,回答得干脆,“是,下一座城里有镖局,我先把你安顿好才能放下去找人。” 颜梦欢放下帘子,面上难掩落寞。 果然,她还是要丢下自己。 第199章 诡异的客栈 按照路程, 两人应该在傍晚赶到一个客栈。 然而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客栈竟然没有开门,这倒是让两个人扑了一个空。 只犹豫了一瞬,骆涟漪就决定继续往前走。 颜梦欢询问:“涟漪,天已经黑了, 下一个城镇怕是赶不到,不如我们就近找户人家投宿。” 骆涟漪余光扫过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头也不回地回答,“这里也未必安全。”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询问声,“两位是要住店吗?” 顺着声音看去,见一对老妇人站在客栈门口。 “不住了。” 骆涟漪拒绝, 又听老妇人开口,“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往前两个时辰都找不到村庄,这一下雨前面的路可不好走,你们还是往回走吧!” 骆涟漪看了一眼前路,果断妥协了。 “给我们开两间房。” 老两口笑呵呵地应下,把两个人迎了进去。 客栈不大,但是还算干净。 回了房间,骆涟漪叫了饭菜,又拿出了他们的碗筷。 行走江湖,也不是处处肆意。 为了安全, 两人住在偏僻的地方时,还是用自己的碗筷。 饭菜不算是好吃,骆涟漪风餐露宿惯了自然是没什么,但是却不忍颜梦欢吃这么差。 或许因为颜梦欢这副皮囊,总让人觉得他配得上更好的。 骆涟漪从马车内取了精致的糕点,摆在桌子上示意,“先凑合凑合,到了城里就能吃点好的。” 颜梦欢含笑点头, 他没说的是,虽然他平日里对衣食住行十分讲究,但是也不是没有吃过苦。 只是幼时那段日子为了活着野草树皮甚至虫子都吃过,如今反倒是极为挑食,一般的还不愿意入口。 不过不愿意,不是不能吃。 颜梦欢还没动筷,但是他喜欢看骆涟漪为自己着想的模样,便点头默认了。 点过头还夹了一筷子菜,口中普通的青菜咸淡正好,只是炒得软烂,吃在口中的感觉...一言难尽。 骆涟漪看着颜梦欢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不由得心疼起来。 “实在吃不下去就别吃了。 ” 颜梦欢放下筷子,见骆涟漪要动筷子也夺了过来,“别吃了。” 骆涟漪笑了笑,不以为意,“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条件艰苦,什么都吃过,这还算是不错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有我,我去给你做点。” 颜梦欢说了句,把饭菜装好就要走。 骆涟漪愣了半天才跟上,颜梦欢已经下了楼。 老两口刚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人,老头笑问一句,“两位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颜梦欢也不拐弯抹角,解释道:“借你们的厨房做两道菜。” 老头愣了愣,妇人则是歉意地把 自家老头子拉到一旁,对着两人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这往日本来是我家儿子做饭,前两日上山打野味腿摔伤了,就在家里歇着。这厨房,两位随便用,随便用。” 两人顺利进了厨房,虽然老夫妻二人 饭菜做得不怎么样,但是厨房里面的东西则是一应俱全。 没一会儿的工夫,四菜一汤就做好了。 骆涟漪厨艺一塌糊涂,只能等颜梦欢做好,默默在身后收拾。 吃饱喝足,骆涟漪一边称赞颜梦欢,两人一边走了出去。 刚走出就见柜台前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穿衣装扮,不正是花老板。 后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好似不认识一般移开了目光。 案子已经结束,骆涟漪也没有抓人的意思,与颜梦欢一起上了楼。 回到房间,骆涟漪就收拾了被子,去了颜梦欢房间。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把被子铺在地上,也明白了她是担心晚上有危险。 骆涟漪是江湖人,一向不太看重男女有别,更何况你的危险面前。 颜梦欢躺下,含笑看着骆涟漪。 骆涟漪就是不回头看,都能察觉到颜梦欢的目光。 为了避免尴尬,骆涟漪移开话题,“梦欢,你说花老板为什么会在这里?会不会是奔着我们来的?” 颜梦欢摇头,只说了声,“不知。” 的确,就连骆涟漪都想不通。 在百花镇之前,他们与花老板可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若说是她记恨自己拆穿了她杀人而想要报仇,不是更不应该露面?背后动手不是更好? 百思不得其解,骆涟漪干脆放弃,“休息吧, 我们明日一早就离开。” 她急着找呦呦,多余的人也没有心思理会。 本以为这夜会有什么危险, 谁曾想一夜无事。 第二日骆涟漪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出门查看情况。 客栈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空气中一股腻人的肉香味,外面还下起了大雨。 老妇人看到楼梯上的骆涟漪,慈祥笑道:“外面下大了,要想赶路怕是要等等了。” 骆涟漪含笑点头,刚想回去就见花老板从房间走了出来。 花老板平静跃过她,问楼下的老夫妇,“早上有什么吃的?” 老头连忙道:“有粥,排骨汤,馒头,菜。” 花老板点头,示意道:“上一份吧!” 说完,又回了房间。 骆涟漪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要了一份,也回了房间。 见颜梦欢起了床,骆涟漪道:“外面下了大雨,短时间我们是走不了了。” “看到了。” 颜梦欢站起,柔声示意,“我去给你做早饭。” 骆涟漪把人拉着坐下, 笑着解释,“我刚才已经要了早饭。” 颜梦欢乖顺坐着,见骆涟漪若有所思也猜到了什么。 “是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吗?” 骆涟漪点头,坐近开口,“总觉得客栈里有股子腥气。” 颜梦欢看了一眼窗户,询问:“是不是因为下雨才有的腥气?” 骆涟漪摇头,语气十分肯定,“是血腥味,人的血腥味。” 浪迹江湖这么久, 虽然整个客栈都充斥着骨头汤的香气,但是那股子血腥味自然也没有躲过她的鼻子 。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提出自己的疑惑,“我一向睡眠很轻,如果晚上有动静我绝对不会听不到,昨晚,为何昨晚我睡得很沉?” 这话,她是问的他。 第200章 花老板的来由 颜梦欢知道骆涟漪是怀疑自己昨晚对她下了药,虽然心痛,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颜梦欢面容严肃,正色道;“涟漪,昨晚我也睡得很沉。” 骆涟漪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两个人都被下了药。 而他们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一般的迷药也对他们无用 。 那边只有一种可能,对方知道他们的弱点,配置了特殊的迷药。 骆涟漪蹙眉,愈发不解了,“如果说有人对我们下了药,为何他们安然无恙?而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骆涟漪自顾自地说着,又得出了答案,“我想,我应该去会一会花老板。” 颜梦欢神情黯淡,而骆涟漪此刻专注想着花老板,粗心地忘记了自己刚刚冤枉了颜梦。 叩门声响起,传来老妇的声音,“两位客人,吃饭了。” 骆涟漪上前打开门,老妇把早饭放在了桌子上,笑着道:“我家老头子炖汤手艺还是挺不错的,你们多喝点。” 说完也不过多打扰,抬步离开。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后者一一验毒。 确定无事后,两人才开吃。 吃饱喝足,骆涟漪 收拾了碗筷,打算去看看花老板。 颜梦欢跟着站起,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放心骆涟漪。 骆涟漪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事。 前脚一进了厨房,骆涟漪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环顾四周,忽地在水缸上发现了血迹。 骆涟漪掀开了水缸,下一刻眸子都不由得眯起。 这哪里是什么水缸,水缸没有底子,连着的是一个深坑,而深坑里是几具穿着黑衣的尸体。 第一日,骆涟漪就觉得那对老夫妇不简单,只是如今看到尸体又有些疑惑。 也不知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而那对老夫妇是敌是友。 骆涟漪盖好了水缸走出厨房,在门口与老头正撞上。 老头余光看着水缸, 又看向骆涟漪询问:“ 客人,有事吗?” 骆涟漪不露丝毫破绽,语气平淡地开口,“来送碗碟。” 说罢,就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 老头也不拦着,看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进了厨房 。 察觉身后的视线消失,骆涟漪转脚进了花老板的房间。 花老板正在换衣服,听到有人进来不禁一惊,待看到是骆涟漪时紧绷的身躯又放松下来。 “骆公子,你这是来抓我的?” 一边说着一边悠哉地穿着衣服,好似丝毫不把骆涟漪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骆涟漪不客气地坐下,轻笑开口,“我若是想抓你,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花老板笑了笑,也没否认。 她虽未见过骆涟漪出手,但是也知晓她是个高手,若是当日他真的对自己出手,那自己还真的逃不掉了。 花老板倒了杯茶,青葱般的手指捏起,送到骆涟漪面前,“大恩不言谢,小女子以茶代酒,多谢公子。” 花老板也是个明事理的,也不记恨骆涟漪拆穿了自己杀人之事,反而记得她放过自己的恩情。 骆涟漪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主动说出那些孩子的去处。 “我联系了官场的人,他们会把那些孩子接走,有家的会帮他们找到家,没家的也会安置。” 花老板轻哼,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虽然那些官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想必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见花老板这么仇视当官的,骆涟漪也不意外,而是直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花老板出现在这里,是路过还是特意?” “路过。” 花老板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随即又坦荡对上骆涟漪的眼睛,“骆公子,在这里遇到你们我也很惊讶。” 这话说得面不改色,虽然戴着面纱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话,骆涟漪可不信。 她看到自己的时候,可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一个人再如何会伪装,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无法隐藏的。 骆涟漪没有纠结这个,又问起昨晚的事情,“昨晚那些人,可是你杀的?” 花老板意外地看了骆涟漪一眼,只是一瞬,眸色又恢复了平静,“骆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句否认,倒是跟没说一样。 骆涟漪也不逼她,站起要走,走到门口时还嘱咐了一句,“你自己万事小心。” 万老板微愣,随即嫣然一笑,也不应声。 骆涟漪回到房间的时候,颜梦欢正面容惨白地躺在 床上。 这幅景象骆涟漪再清楚不过,颜梦欢毒发的征兆。 经过白术的药方调整后,颜梦欢的病已经得以控制,如今都是一两个月才会发作一次。 可是一个月前才发作一次,如今为何又提前了? 骆涟漪意识到不对,却也来不及思考,连忙上前把被子统统盖在他的身上。 握紧了颜梦欢冰冷的手,骆涟漪温声追问,“梦欢,你吃药没有?” 颜梦欢张了张嘴,好似说不出话,半晌才吃力地摇了摇头。 骆涟漪又连忙去找药,给颜梦欢服下后,又着急忙慌地去生火炉。 等到忙完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了。 屋内的温度已经升了上来,而颜梦欢依旧是冷得发抖。 随即,骆涟漪竟看到颜梦欢的睫羽上结了一层寒霜。 向来只见过老天下霜,何时见过活生生的人结霜。 骆涟漪被吓得不轻,又轻唤了一声,“梦欢?” 这次,颜梦欢没有回应,好似已经陷入了昏迷。 手心传来一声刺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被颜梦欢的手冰的了。 这么久,骆涟漪还是第一次见颜梦欢毒发得这么严重。 骆涟漪突然想起来白术说的,颜梦欢的每一次毒发,都能要了他的命。 若是扛不过去,就是天命。 骆涟漪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害怕颜梦欢会真的扛不过去。 骆涟漪又生了两个炉子,屋内的气温愈发高,热得她满头都是汗,然而颜梦欢身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骆涟漪一咬牙,脱去了外袍在火炉前把身体烤得炙热,钻入了被窝抱住了颜梦欢。 纵然颜梦欢的身体宛若冰块一般,骆涟漪也没有松手。 她只知道一点,若是颜梦欢熬不过去,就会死。 第201章 生死攸关 烤热自己的身体,钻入被窝里捂热颜梦欢的身体。 直到折腾了几十次,颜梦欢的身体才有些温度。 骆涟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继续抱着颜梦欢的身体。折腾这么久,天竟然都已经暗了。 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什么,骆涟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最先醒来的是颜梦欢,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还在燃烧的火炉。 明白是骆涟漪做的,颜梦欢淡漠的眸底有些暖意。 随即,颜梦欢察觉了身后有人,而背上柔软的触感让他猜到了身后人的身份。 小心翼翼回了头,就看到骆涟漪的睡颜。 再见她只穿着里衣, 还苍白着的脸颊多了一抹红晕。 不过很快颜梦欢就猜到了骆涟漪做了什么, 他昏迷之际也是有些意识。 当时只觉得一阵一阵的温暖,也是这份温暖,支撑他熬了过来。 再看骆涟漪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颜梦欢的眸色变得愈发温柔。 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骆涟漪的脸颊,颜梦欢面上带着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柔情。 虽然她有时候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但是她还是对自己很在乎。 只这一点便就够了,也不枉他故意催了毒提前发两日。 睡梦中的骆涟漪拧了拧眉,睁开了眼睛。 睁眼就看到颜梦欢的俊脸,而且还阖上了眸子。 骆涟漪以为他没醒,紧张地上手摸了摸他的脸,察觉手下的脸颊有温度的时候,骆涟漪才松了口气。 “熬过去了,算你命大。” 骆涟漪低声说了声,蹑手蹑脚起了床。 就这也没闲着,找出来药熬上,才回房换了衣服。 打开窗户一看,天都暗了,雨势竟一点都没有小。 “这么大的雨,希望不要有事得好。” 骆涟漪心里叹了口气,颜梦欢还睡着,也不放心他自己在房间待太久。 骆涟漪回了房,颜梦欢已经起了身 。 面上一喜,骆涟漪连忙上前,“梦欢你醒了?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 骆涟漪垂了眸,也不用说话, 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骆涟漪想起两个人只吃了早饭,说了声去厨房找吃的。 骆涟漪前脚刚走,窗户边就露出阿二的脸。 “主子,这骆姑娘进你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方才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会儿就已经被发现了。 颜梦欢唇边有些笑意,淡声吩咐道:“就按照我方才说的计划,告诉鬼老,我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魔教二十八路分支,要么降,要么杀。” 这么一个杀字,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然而骆涟漪却说得云淡风轻。 “是。” 阿二恭敬应声,又说出自己的顾虑,“主子,我这一去就要半个月,属下担心你。” “无碍。” 颜梦欢挥了挥手, 目光落在火炉上时又温柔了许多,“有她在,我不会有事。” 阿二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识趣地闭上了嘴。 现在主子很是信任那个女人,他若是说多了怕是会让主子厌弃。 阿二应了声 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骆涟漪一炷香的时间后才回来,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 颜梦欢看去,盘子上只有三个沾着湿气的馒头,一盘炒黑了的鸡蛋,与一盘炒得水啦吧唧的青菜。 对于骆涟漪的厨艺,颜梦欢是早有见识。 其实比起之前,还是好了很多, 毕竟炒鸡蛋还知道打散,而不是直接打在锅里,还放了油 骆涟漪也知晓自己的厨艺上不了台面,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开口,“多少吃点。” 颜梦欢点头,穿衣下了床。 骆涟漪连忙把浸湿的馍皮撕了,这才递给他。 尝了一口鸡蛋,颜梦欢竟夸赞起来,“涟漪的厨艺精进了很多。” “真的?” 骆涟漪眼睛亮了起来,以为自己的厨艺真的长进了,连忙夹起一筷子尝了尝。 只是一口,就让骆涟漪的眉头紧皱起。 香喷喷的鸡蛋被她吵得发苦,盐还放多了。 这也叫精进?那她以前炒的菜是有多糟糕? 骆涟漪狐疑看向颜梦欢,后者一口接着一口。 知晓颜梦欢也是挑嘴的,饶是山珍海味,也是浅尝而已。 见他吃得这么香,骆涟漪还真怀疑了自己的舌头。 勉强吃了些, 骆涟漪才催着颜梦欢喝了药。 颜梦欢刚经历过毒发,身体正是虚弱,喝了药就躺了下。 骆涟漪看着他身上多出的软被,一时间有些纠结。 那对两夫妻都休息了,别的房间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了。 颜梦欢见她不动也明白了什么, 忙示意道:“涟漪,你把被子铺好吧,我没事。” 说着便要伸手去拉,面色一白又低头咳了起来。 听到咳嗽,骆涟漪伸出手又垂了下来。 他这体温好不容易稳住了,若是再着凉了该怎么办? 骆涟漪拿了垫子往地上一扔坐了上去,环胸笑道:“没事,你睡吧,我都睡了一天了也不是很困,而且我热得很,也不用盖被子。” “这怎么行,雨下这么大,夜里还是有点凉的。” 颜梦欢不赞同,一边咳着一边又要去拉被子。 “真不用梦欢。” 骆涟漪无奈阻止,然而颜梦欢就像是铁了心一般 。 僵持了一盏茶后,骆涟漪僵硬地躺在床上。 颜梦欢把软被盖在她身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骆涟漪看着房顶,心中一阵阵懊悔。 刚才她实在是拗不过颜梦欢,就随口说了句都在床上睡。 话一说口她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 骆涟漪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床,然后就落到了这种窘迫的地步。 所幸颜梦欢很快就睡了, 骆涟漪这才放松了许多,只是身边睡个男人,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更如一团乱麻一般,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梦欢忽地靠近,把头埋在骆涟漪的脖颈,手也搭上骆涟漪的腰身。 骆涟漪浑身一惊,反射性地就要把人推开。 “冷。” 颜梦欢呢喃一声,身子更贴紧了些。 听到这一个字,再感受到颜梦欢冰冷的身躯。骆涟漪的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摊水,哪里还有推开人的力气。 第202章 被追杀 深夜,就在刚睡下的骆涟漪睁开了眼睛,敏锐地看着门外。 而门外此刻清楚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显然有人在外面打了起来。 看了一眼熟睡的颜梦欢,骆涟漪起了身,拿了刀走向门口。 走近一些,明显能看到门前的人影。 听声音是两拨人打起来,但是骆涟漪还算不准哪拨是敌人。 骆涟漪湿了手指在窗纸上糊了一个洞,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花老板,与一众黑衣人。 而不知哪里着了火,火光十分灼热。 看起来花老板好似只有自己在孤军奋战,也不知打了多久,花老板显然有些力不从心,烟青色的衣裙都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骆涟漪回头走向床榻推醒了颜梦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开门走了出去。 反手关上了门,骆涟漪一把拉过面前背对着她准备偷袭的黑衣人往楼下甩去。 骆涟漪力气极大,黑衣人在她的手里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这一动作引起了其他黑衣人的注意,包括花老板。 天色虽然还昏暗着,但是趁着火光也能依稀看到对方。 一众黑衣人看清骆涟漪的面容,忽地转了兵刃,朝她攻来。 骆涟漪只是微微挑眉,便迎了上去。 几个黑衣人对上花老板都没有多少胜算,更别说对上骆涟漪。 骆涟漪轻易地以一对多,只是没有下杀手。 对了几招,骆涟漪也意识到这些黑衣人与在百花镇埋伏他们的杀手路数相同。 花老板见骆涟漪竟然还手下留情,急得撑着力气开口,“他们是冲着你们来的,若是让他们活着回去,死的就是我们。” 骆涟漪方才见黑衣人转头冲着自己来后,就明白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花老板会挡着他们。 虽然两方骆涟漪都怀疑,但是直觉告诉她应当相信花老板。 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再看面前的黑衣人,骆涟漪眸间攀上杀意。 有了杀意,骆涟漪好似连周遭的气势都变得锋利起来。 随即,空气中兵器碰撞的声音大大减少,骆涟漪的每一招都是杀招。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骆涟漪也站到了花老板面前。 花老板第一次目睹骆涟漪的身手,她面上的表情何止一个震惊可以形容的。 她知道骆涟漪的武功高,但是没想到骆涟漪的武功这么高。 随即花老板才注意到骆涟漪身上的伤口,面色一变连忙道:“他们刀上涂了软筋散。” “软筋散?” 骆涟漪挑眉,运了运内力,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软筋散对她无用,骆涟漪拿出了随身带的解毒丸递给万老板,解释了一句解药。 花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入了口中。 “他们很快会再来人,我们必须快点离开。” 骆涟漪点头,没有任何废话去房间颜梦欢收拾东西。 等下楼去了马棚,发现马已经丧命,乘坐马车是行不通了。 骆涟漪没有丝毫犹豫,取了蓑衣就上了楼。 颜梦欢已经把东西收拾好,骆涟漪取了毛皮大氅给颜梦欢穿上,又小心带上了蓑衣。 准备完毕,骆涟漪还是有些担心,“梦欢,你还撑得住吗?” 颜梦欢点头,轻声安抚,“涟漪放心,我没事。” 虽然不放心,但是颜梦欢分得清轻重。 这些个杀手从百花镇就一直跟着他们,在这里更是连续两晚动手。 昨晚是试探,今晚吃了亏,下一次怕就是倾尽全力了。 骆涟漪自己就是在刀尖上活着,她虽不怕却担心顾不住颜梦欢。 收拾好一切,骆涟漪带着颜梦欢与花老板离开。 三个人穿着蓑衣走在大雨中,这雨实在是大,行走的痕迹也很快被淹没。 骆涟漪的方向感一向不好,如今大雨更是不知道原本的轨迹该怎么走。 花老板指着前方开口,“我是从东面来的,我记得那个地方有座土地庙。” 话落,三个人就改变了方向。 没一会儿,果真有个土地庙。 土地庙是一个矮小的土房子在大雨中丝毫不起眼,不过也更能隐藏三人的行踪。 生死攸关的时候也顾不上环境脏乱,连忙躲了进去。 土地庙不大,但是有不少的稻草枯草,还有几个小罐子,看起来像是曾经有人在这里歇过脚。 骆涟漪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生起了火,等到火焰生起来的时候,骆涟漪又帮颜梦欢脱下了蓑衣。 此刻的颜梦欢脸色苍白,身子也忍不住地轻颤,像极了暴雨中的白莲,好似随时都会凋谢一般。 骆涟漪直接把手探入了狐裘之中,方才雨真是太大了,就连蓑衣也抵挡不住雨水的侵蚀。 “脱了。” 骆涟漪简明的两个字,便去取油纸包裹里面保存完好的衣服。 回头看颜梦欢就连抬手都颤颤巍巍,便直接上手去脱。 花老板在旁边警察看着两人的举动,虽然说江湖人豪迈,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豪迈吧? 颜梦欢余光看了一眼花老板,艰难扯着衣领。 虽然他不介意骆涟漪看自己的身体,但是却不想被别人窥探一丝。 骆涟漪反应过来也意识到什么,对着花老板示意,“转过去。” 花老板挑眉,转了身去。 一个小白脸,有何好看的? 骆涟漪扒去了颜梦欢的外衣,面对如玉般的皮肤如今也没有心思观看。 帮助颜梦欢换好了衣服,骆涟漪又用瓦罐去接雨水烧,第一罐雨水给颜梦欢洗手泡脚,第二罐就开始熬药。 熬药的时候又开始为三人烤衣服,刚经历过逃亡,三人都少言寡语,也各怀着心思。 看着忙碌的骆涟漪,花老板颇为感慨地对颜梦欢开口,“他当真是对你上心。” 他身上也受了伤,然而此刻却为颜梦欢忙活。 这份心意,很难得。 颜梦欢没有说话,只是薄唇边却有些笑意。 知晓骆涟漪辛苦,面对不知前身是干什么的罐子,颜梦欢也老老实实地喝下药。 三人暖了身子,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停。 骆涟漪看向花老板,才问出心中疑惑,“那些黑衣人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为何要帮我们?” 第203章 谁是叛徒 骆涟漪追问花老板为何要挡下追杀她与颜梦欢的刺客,然而花老板撩了撩了墨发,语气硬气,“我并非要救你们,只是看他们不顺眼罢了。” 看刺客不顺眼?这个说辞实在是勉强。 骆涟漪也不继续逼迫,又问:“我们打算等雨停了就离开,花老板有什么打算?” 花老板水眸一垂,复而又开口,“等到雨停,我就继续赶路。” 骆涟漪点头,没再说话。 不知是不是累了,骆涟漪感觉到疲惫,便就和衣靠在火堆旁,而那些干草,也都堆到了颜梦欢与花老板的身下。 骆涟漪闭上了眸子,而两人却是毫无睡意。 花老板看向颜梦欢,那神色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 颜梦欢只淡然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放在了骆涟漪身上,贴心地把狐裘盖在他身上,又靠在了他身侧。 半晌,骆涟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颜梦欢只盖了单薄的外衣,便把狐裘盖在他的身上,依偎着又睡了过去。 花老板意外地看着两人的举动,似是诧异他们会这么亲昵。 但当看到颜梦欢得意勾起的唇角时,面上又有些了然。 第二日,骆涟漪醒来的时候,颜梦欢与花老板还在睡着。 脑袋昏胀,骆涟漪这才察觉自己身体不对。 摸了摸额头,滚烫一片。 想来应该是为颜梦欢降温的时候自己着凉了,又淋了雨,这病也就加重了。 骆涟漪撑着疲惫的身子去了门口,雨已经停了,只是地却有不少积水。 这场雨还是太大了,现在出门也不方便。 只是骆涟漪明白,再在这里待着,那便是瓮中的鳖。 骆涟漪回到了颜梦欢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察觉温度正常的时候,心里才松了口气。 把人叫醒,说该走了。 花老板也被吵醒,见两个人开始收拾东西也明白是该走了。 到了门口,花老板见面前的路如此泥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昨夜是为了逃命,踏的什么路也就顾不上了。 如今看到,反倒是有些嫌弃了。 颜梦欢洁癖,看着泥水路也不禁蹙眉。 骆涟漪把东西都挎着,上前后对着颜梦欢示意,“我背你。” 只看了一眼骆涟漪身上的东西,颜梦欢就摇了摇头,“我自己走就行。” 骆涟漪不由分说地一手拉着他的肩膀背在了肩膀上,一脚踏入了泥里。 这泥水对她来说小意思,但是对于颜梦欢来说就像是赤裸着腿踏入冰水里昨夜走了这么久,今日再走下去,怕是会伤了腿。 颜梦欢拗不过,只好接过了骆涟漪胳膊上的东西,好让他方便背一些。 花老板在身后看着两人的互动,一时间有些哑然。 自己一个女子,莫非是被无视了不成? 骆涟漪注意花老板跟了上来,便就不解询问:“花老板要去何处?” 花老板解释,“自然是找一个城镇,买一匹快马。也不知道这附近可安全,还是与你们在一起的好。” 这个说辞合理,骆涟漪也没有再追问。 然而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三人远远地就看到几道黑影。 地上多泥水,轻功不好施展,路过正好被三人看个正着。 没有丝毫犹豫,三人连忙躲了起来。 正想着如何躲过追兵,见后面也多了几个村民装扮的人。 刚下过大雨,按理说一般不会出门,不过这话也不是绝对。 然而几人衣服宽松,显然是不合身。 而且走路就走路,竟然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什么。 只是略微思忖,骆涟漪三人就往山里走,打算从另一侧离开。 山里面竟有一个凉棚,虽说地是全湿了,但是好歹能避避风。 三人暂时歇歇脚,骆涟漪把东西放下,仍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半晌无事后,骆涟漪对两人示意,“我们先在这里歇歇脚,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一棵果树,我去摘些果子来,你们在这里等着。” 骆涟漪说完看了颜梦欢一眼,这才离开。 骆涟漪前脚一走,后脚颜梦欢就不悦看向花老板,“你还要跟到几时?” 花老板一听,含着娇笑开口,“公子是觉得我饶了你二人清净?” 这话,颇有调侃的意味。 而也说明了一点,花老板一直都知道骆涟漪是女子。 颜梦欢一张俊脸沉下,语气也冷下,“快些离开,否则...” 余下的话都没有说出,但是那双异眸中的冷意,已经足以有威慑力。 花老板眼中有些畏惧,语气也带了些讨好,“公子,我绝无他意。如今有人对你们虎视眈眈,多个助力也是好的。” “不需要。” 颜梦欢依旧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好似花老板并不是助手,而是碍事的人。 花老板面上有些颓废,她好歹也为他们挡了两轮刺杀,怎么就成了碍事人? 这边气氛正窘迫着,而骆涟漪却是收获满满。 摘够了果子正想回去,忽地树上的痕迹吸引了骆涟漪的注意。 树上明显有一道划痕,划痕很新,明显是刚留下不久。 骆涟漪心里咯噔,看了一圈发现有几棵树都留下了这样的痕迹,而所指的方向,好像正是他们的方向。 有人沿路留下记号,是谁留的?要引谁来? 骆涟漪蹙眉,仔细观察划痕,像是被利刃。 而颜梦欢一直在她的背上,显然不会是他。 难道...是花老板? 骆涟漪把划痕毁去,按照原路回去。 心中担忧,骆涟漪的脚步都不由加快了些。 回去的时候,颜梦欢与花老板各坐各的,看起来毫无交集。 骆涟漪看向花老板,略微思忖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把手中野果分给了她一份儿。 “多谢。” 花老板接过,一个女子也不矫情,用手帕擦了擦就吃,也不担心骆涟漪下毒。 简单吃过,骆涟漪收拾东西打算继续找出口。 花老板见两人要走,也连忙跟上。 赶路赶了半天,她烟青色的衣裙满是泥水,就连面纱也是歪歪扭扭。 然而就这,她也是继续跟着两人。 骆涟漪回过头看她,随即开口,“花老板,你走在前面。” 这句话,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第204章 为他受伤 听到要自己走前面,花老板顿时明白骆涟漪这是怀疑上了自己。 花老板没有拒绝,走在了两人前面。 颜梦欢俯在骆涟漪耳旁,压低了声询问:“涟漪这是怀疑了她?” 骆涟漪点头,说出自己方才看到的,“我刚才采果子的时候看到树上都留了记号。” 颜梦欢眸色暗了暗,没有说话。 面前的花老板步伐轻盈,除了赶路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但是起码,身后不会有尾巴了。 骆涟漪心里刚松了口气,身后忽地一股子寒意。 回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就连颜梦欢也是疑惑追问,“涟漪,怎么了?” 骆涟漪狐疑收回目光,小声询问:“梦欢,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听此,颜梦欢回头看了一眼,刚下过雨的密林格外清新,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的。 只是颜梦欢知晓骆涟漪的直觉一向是很准,她说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颜梦欢不动声色地把迷魂散握在了手里,以防万一。 想了想,颜梦欢忍不住开口,“涟漪,放我下来吧,这山里枯叶多,没有泥水了。” 骆涟漪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枯叶,的确没有泥水了。 暗中的情况也不清楚,虽然颜梦欢不重,但是多少也会限制行动。 把颜梦欢放下,骆涟漪也把东西放在了胳膊上。 花老板好似没有注意到身后戒备的两人,反倒是抱怨起来。 “这下雨下的,路也太难走了。” 骆涟漪看着她的背影,并不说话。 这花老板实在是奇怪,到如今骆涟漪都不敢肯定地说她是敌是友。 半盏茶的时间未到,周围的气息好像变了。 骆涟漪身子紧绷,摸了摸胸口的东西,又放在了腰间的刀上。 清亮的眸子打量着周围环境,这森林树木长得密集,动起手来定是会有阻碍。 只是不知道身后跟着的,是不是跟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一阵风忽地吹来,吹起了泥土味道,其中也夹杂着一股子杀意。 骆涟漪忽地拉起颜梦欢就跑,而花老板则是错愕看着两人,“怎么跑起来了?”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花老板也没有犹豫地跟着跑。 三人跑了起来,身后也逐渐有了黑影的痕迹。 花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扫,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后这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骆涟漪与颜梦欢都用上了轻功,然而身后的黑衣人就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让人心生反感。 咻~ 一声破空声响起,骆涟漪反手用刀背一挡,利箭就被挡下。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梦欢,不要停。” 骆涟漪嘱咐一声,在颜梦欢身后继续挡着利箭。 而花老板则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她对危险的感知力没有骆涟漪厉害,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身后飞来的利箭上。 而骆涟漪扫了这一眼,就看到一支利箭朝着花老板的后心射去。 当花老板回头看的时候,面色不由得一变,想要去挡已经来不及,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然而到心口的利箭,射中了一个果子,果子砸在花老板的后心,掉在了地上。 花老板一愣,不解地看着骆涟漪。 骆涟漪见她竟然发起呆来,不由气恼开口,“别愣着,过来。” 花老板也不矫情,一个箭步朝着骆涟漪奔去。 唰唰唰~几支利箭被大刀砍下。 骆涟漪拉了一把花老板到颜梦欢身边,嘱咐道:“注意四周。” 说着,就为两人断后。 花老板感激地看了骆涟漪一眼,专心逃命。 然而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阵杀意。 骆涟漪一把拉过颜梦欢,手中的大刀还有挡着身后的利箭,只能用脚往上踢开头顶黑衣人手中的刀。 背后一股寒意袭来,只是骆涟漪却无暇顾及。 扑哧~ 皮肉被刺入的声音响起,骆涟漪错愕回头,只看到颜梦欢含着笑意,而他的肩膀,已经被利箭刺穿。 只是一瞬间,骆涟漪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满是怒气。 薄唇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骆涟漪把颜梦欢护在身后,手中的刀几乎被挥出了花来。 而偷袭的黑衣人,已经被骆涟漪一刀封喉。 身后的冷箭的数量停顿了许久,三人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只顾着逃命。 终于把身后的人甩开,骆涟漪再看颜梦欢身上的伤口,眸子带了些心疼。 “梦欢,忍着,我给你拔剑上药。” 颜梦欢点头,伸手拉着骆涟漪衣角,好似这样能减轻痛楚。 骆涟漪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还跟白术专门学过一段时间,处理这种伤口根本就不在话下。 只是面对颜梦欢,熟练的手法都不由轻颤起来。 总算是把利箭拔了出来,骆涟漪忙上了顶好的白药,又从包裹拿出干净的布包好。 花老板也收到了骆涟漪给的药,只是没有颜梦欢那么好的待遇。 处理好了伤口,三人也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 只是骆涟漪再看向四周,暗叫了声不好。 骆涟漪蹙眉,沉声开口,“他们是故意把我们逼到这里。” 花老板也是个聪明人,听骆涟漪这么说就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前两次明显动杀手,这次为何要把他们逼到这里? 这个问题骆涟漪也想问,只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骆涟漪快速环顾四周,一时犯了难,如今是阴天,方才为了逃命,他们跑了不知多久,如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忽地,花老板指了指一个方向,“我们走这里。” 骆涟漪看向花老板,后者指着地上的树桩解释,“这树桩指着的方向是南方,我们是东方走进来的,本来就是奔着南方走,这个方向绝对没错。” 这话说得在理,只是骆涟漪眸中的防备已经升了十分。 骆涟漪把一包迷药递给花老板,语气疏离,“花老板,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各顾各的吧。” 花老板看着手中的药,又想起之前骆涟漪让自己走前面,又岂会不明白骆涟漪的意思。 花老板咬着下唇看向骆涟漪,有些委屈,“你怀疑我与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第205章 分道扬镳 看着委屈的花老板,骆涟漪要说不动容是假的。 只是他们三人这一路逃来,那些刺客却如影随形。 加上树上印记,让骆涟漪没有办法不怀疑是不是有人一路都在引那些刺客来。 他们就三个人,她自然不会怀疑颜梦欢,就只能怀疑她。 骆涟漪的迟疑又何尝不是一个答案,花老板咬了咬牙,怒声开口,“既然你们不信我,我走就是,但是我告诉你们,我是来保护你们的,不是来害你们的。” 被怀疑的人一脸气愤,骆涟漪倒是语气平静,“我是怀疑你,但是我没有什么证据。分开走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而我也没有精力多护一个人,与我们分开走你会很安全。” 花老板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你赶我走,难道不是认为我会跟那些黑衣人通风报信?” 骆涟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我摘果子的时候发现有人一路留下记号,说实话我一开始是怀疑过你,只是后来我又打消了怀疑。” 花老板愣了愣,随即意味深长地看着骆涟漪,问道:“因何打消了怀疑?” 她自然察觉到骆涟漪摘果子回来后对自己有些戒备,就算是两个人不说,她也猜到了。 昨日那么大的雨,他们逃亡一路都不敢停歇,而那些刺客始终在他们附近,若非是知晓他们的行踪,就凭他们那点人手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他们? 其实骆涟漪怀疑到自己,花老板也没资格有怨言。 毕竟他们就三个人,他们关系匪浅,而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外。 这出事了不怀疑自己,又怀疑谁? 只是她好奇这么紧张的时候又发生什么,让她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 时间紧迫,骆涟漪没心情与花老板打马虎眼,便直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方才那些黑衣人是真的想要你的性命,我想花老板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把杀自己的人引过来。” 听完,花老板扑哧一笑,收起了手中的纸包拱了拱手,“多谢信任,看来我就只能陪你们走到这里了。两位多多珍重,告辞。” 说罢抬脚就朝着树轮所指的南方走去,也说明南方是安全的。 至少,对她来说。 骆涟漪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拉着颜梦欢继续朝西走。 颜梦欢看着骆涟漪,有些疑惑,“涟漪,我们不走南方吗?” 按照她之前的性格,一定会走南方。 骆涟漪没有回答,反而说了另一件事,“梦欢,花老板说她是来保护我们的,究竟是谁让她来保护我们?” 颜梦欢也没回答,还反问骆涟漪。“涟漪觉得,她是谁派来的?” 骆涟漪皱眉想了半天,有些欲言又止。 显然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没有说出口。 颜梦欢疑惑地看她,骆涟漪只是笑了笑示意,“我们走吧,要赶在天黑之前离开。” 见她不回答,颜梦欢也不多问,跟着骆涟漪一起离开。 而另一旁,花老板走着走着忽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了树梢,又恭敬地单膝跪地。 “主子,属下无用,被赶出来了。” 头顶传来一声娇媚的轻笑,“他们这么聪明,你能待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花老板咬了咬牙,有些挫败,“那个骆三娘还好,虽然聪明,但却是个老好人。但那位颜公子实在是难以对付。” “呵呵。” 头顶娇媚的笑声愈发愉悦,随即一抹红色身影落在花老板面前。 薄纱覆着玲珑有致的身躯,只是这完美的身材却及不上那一张芍药般妩媚的脸。 盈盈一握的腰间挂着一根长鞭,长鞭上面带着尖利刺。 这等角色的妩媚美人,不是袁晶晶又能是谁? 袁晶晶看着西方,红唇动了动,期期艾艾地感慨,“这两个没良心的,还真是不识好人心。” 花老板抬头看向袁晶晶,道:“主子,火堂主怕是不会放过他们,我们可还要暗中保护?” 袁晶晶挑眉,略微思忖后开口,“继续保护。” 花老板难得看到自家主子对别人这么上心,忍不住询问:“主子,属下不解,主子一直暗中护着他们,为何不让他们知道?” 行善不是主子的风格,但是躲着藏着更不是主子的风格。 袁晶晶食指绕着鬓角的头发,娇媚的面容上十分苦恼,“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哀怨的语气,好似含着什么委屈。 花老板还待再问,上空忽地炸开一团红色的烟雾。 袁晶晶面色大变,“不好,火堂主这个混蛋发现他们了。” 而此刻的骆涟漪与颜梦欢,的确也陷入了危险中。 看着面前一头红发的中年人,骆涟漪眼中满是忌惮,“你是魔教的火堂主?” 火堂主仰天大笑,又审视地看向骆涟漪,感叹道:“看来老子在江湖上声名大振,就连你这一个小辈都知道,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骆涟漪冷笑,语气唾弃,“的确是不小,江湖人谁不知魔教的火堂主是不折不扣的亲禽兽。” 这个禽兽喜欢玩弄怀了孩子的妇人,不知有多少女子与未出世的孩子遭遇他的毒手。 她也目睹过一次被他残害过的尸体,当时她便发誓,倘若遇到魔教的火堂主,一定要他的性命。 骆涟漪把手中的东西交给颜梦欢,示意道:“梦欢,你站好了,我要他的命祭奠一些人。” 颜梦欢接过东西,语气轻柔,“涟漪,不用顾忌我,做你想做的。” 听着两人自顾自地说话,火堂主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悬崖,不禁嗤笑,“你们都被我逼到这里了,还在大言不惭?” 说着在两人脸上停留了一下,笑得猥琐,“不过你们这两个小子长得还不错,小的们,留下他们的性命,老金就好这一口,绑了回去送给老金,说不定还能换几车三也三齐,到时候让你们喝个痛快。” 三也三齐在江湖上声名大噪,在魔教更是如此。 像他们这种当手下的,平日被赏一杯都难,更何况是喝个痛快? 一时间众人斗志昂扬,而骆涟漪心中的杀意已经到达了巅峰。 第206章 遇难 骆涟漪握紧手中的大刀,闻言只是冷笑,“想要我们的性命,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火堂主显然不把骆涟漪放在眼里,闻言只是嚣张大笑,下一刻脸上又多了些阴狠,对着身后的人下了一个手势,一众黑衣人齐齐朝着骆涟漪攻去。 骆涟漪心本就带着怒意,面对要自己性命的黑衣人也是毫不留情,招式皆是杀招。 黑衣人一开始是想先解决掉骆涟漪,然而损了几条人命才醒悟骆涟漪并不好对付。 剑头一转,朝着颜梦欢刺去。 骆涟漪刚想去帮忙,就被火堂主拦下。 火堂主练的是掌法,挥掌间带着一波波热浪,直逼面门。 刚过两招,骆涟漪就严肃起来。 这个火堂主,是个高手。 骆涟漪不放心地看向颜梦欢,方才想要对他出手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头顶还赫然插着一根银针。 见颜梦欢无事,骆涟漪也放了心,专心对付起火堂主。 按理说赤手空拳对上兵器年难免有几分犹豫,然而火堂主好像丝毫不畏惧,直接与骆涟漪手中的大刀相撞。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骆涟漪只听得刀身发出嗡鸣,好似砍在了铁上。 再看火堂主,一脸得意的表情,而他的手上戴着一副手套,阳光下泛着黑光。 明眼人一眼就看到手套有问题,若是换作平常人此刻已经放弃攻击手套改为攻击其他地方。 然而骆涟漪却不服输一般,哪里难砍就砍哪里。 见骆涟漪发现了自己手套的猫腻还一个劲地攻击手套,火堂主不禁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年轻人,你很快就要为你的轻狂付出代价。” 说着一把抓住骆涟漪的大刀,就要往身边拉。 他的手套是天蚕丝做的,水火不容,而且手套上沾染了毒药,见血封喉。 只要一招,这小子就能丢了性命。 火堂主想着心下更是得意,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手中的刀虽然伤不到他的手套,而自己竟丝毫拉不住她。 火堂主看着不动的骆涟漪,不死心地又拉了拉。 这次倒是拉动了,只是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内力,反倒是拉得他一个踉跄。 然而骆涟漪竟顺势一脚踹在火堂主的胸口,空气中甚至有细微的咔嚓声,依照骆涟漪的经验来看,他的肋骨绝对是断了。 火堂主捂住胸口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骆涟漪。 方才那一脚,竟把他两根肋骨踹断了。 习武之人的身体自然是平常人不能比的,而他还专门练了金钟罩。 这小伙子内力是不低,但是也不至于一脚就能踹断自己的两根肋骨。 不过方才那一脚,力道倒是十足十的,胸口仿若被几十斤的铁锤击中一样。 骆涟漪可丝毫不给他缓神的机会,单手拎着大刀砍在火堂主的肩膀上。 火堂主反应极快,伸手就抓住了大刀,然而就算是这样,刀还是砍中了肩膀。 火堂主一只手艰难抽开,一拂腰间,一团炽热的火焰就朝着骆涟漪喷去。 骆涟漪面色一变,连忙往旁边侧开。 纵然这样,左肩也被打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刺骨的疼痛骆涟漪险些站不稳,看向左肩,衣服已经被烧毁,手臂也被灼伤了一大块。 也不知这是什么火焰,竟然如此厉害。 见骆涟漪如此狼狈,火堂主也得意起来,“本想给你个痛快,但是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抬举,如此,我就把你烧成一块木炭。” 骆涟漪忌惮地后退一步,感到棘手。 这火堂主的内力虽然高深,但是功夫差点。 但是这火焰却是难对付,若是被迎面烧到,怕是真被烧成木炭。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闷哼声,这声音分明是颜梦欢的。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紧张看去。 颜梦欢竟被黑衣人刺伤了手臂,而那些黑衣人见她被火堂主拦着,就齐齐攻向颜梦欢。 显然,颜梦欢这是落了下风。 “梦欢。” 骆涟漪哪里还顾得上火堂主,一踏地就朝着颜梦欢奔去。 颜梦欢看向她,面色却是一变,“涟漪,身后。” 骆涟漪还未回头,就察觉身后一阵热浪袭来。 求生的本能让骆涟漪反射性地躲开,腰窝上赫然挨了一脚,直直地被踹向了悬崖。 骆涟漪想要抓住什么只是崖边竟光秃秃的,连个可抓住的东西都没有。 骆涟漪看到了崖下,深不见底,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若是栽下去,怕是小命都没了。 难道她骆三娘,就要栽在这里了? 骆涟漪闭上眼睛,不甘又不得不认命。 然而身子往下坠的时候,手腕忽地被抓住。 骆涟漪诧异睁开眼睛,就看到颜梦欢抓住了自己。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颜梦欢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只是死死抓住她的手。 “涟漪,别怕。” 清冷的声音带着安抚,好似哄孩子一般。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心跳也愈发加快。 身体内的这颗心,因为这个男人而跳动。 火堂主见着两个男人‘兄弟情深’的画面,仰天大笑了一声,满是泥泞的脚踩在颜梦欢的背上,留下脏污的痕迹。 “都别怕,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说罢再看向颜梦欢,眸光有些探究。 “瞧你这个病秧子,也不知是有什么好的,为何哪位非要你的小命?我瞧底下的小伙子,可是比你好很多。” 火堂主只是心中狐疑,但是也让骆涟漪明白这路来的刺客,都是冲着颜梦欢来的。 饶是生死瞬间,骆涟漪还是忍不住猜测这些人为何盯上颜梦欢。 倒不是她自恋,而是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颜梦欢,但是颜梦欢一个寒门书生,无权无势的,什么人会盯上他? 而自己则是不一样,在江湖上混了十几年,早就声名大噪。 比起颜梦欢,显然她更值得图。 骆涟漪怀着疑惑看向颜梦欢,后者听到刺客是冲着自己非但没有任何疑惑,面上甚至还有些冷意。 显然,他早就知道这些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才不意外火堂主的话。 第207章 双双坠崖 骆涟漪与颜梦欢都未说话,急躁的火堂主不愿再等,看着两人沉声道:“罢了,我也不好奇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天色不早了,你们就一起在黄泉路做伴吧!” 骆涟漪本以为他会把颜梦欢丢下悬崖,没想到竟然又摸向了腰间的火筒。 面色一变,骆涟漪连忙对颜梦欢使眼色。 颜梦欢功夫虽然不太好,但是轻功一流。 只要他松开自己,完全有机会逃命。 然而颜梦欢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涟漪,我不会丢下你。” 骆涟漪心中又是一动,当看到火堂主腰间的火筒已经冒出火光时,还是担忧大喊了一小心。 骆涟漪发了狠,手中的刀拼尽了全力把手中的大刀朝着火堂主刺去。 火堂主刚放出手中的火筒,根本来不及躲避骆涟漪的刀,伸手去挡也只抓了一个刀疤,眼睁睁看着刀身没入自己的身体。 烈焰直接冲着颜梦欢而去,然而关键时刻,颜梦欢忽地纵身一跃,离开了崖顶。 颜梦欢紧紧把骆涟漪抱在了怀中,仿若是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涟漪,我拖累了你。” 两个人身子急速下落,然而这句话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骆涟漪看着自责的颜梦欢,只笑着摇了摇头。 她当然是不甘心死,她还有游历江湖的梦想,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父亲完成母亲的意愿。 但这不是时运不济吗?她一点都不怪颜梦欢,反倒以为是天意。 她这一生早就赚了多,只是一条命罢了,拿去就拿去。 颜梦欢把骆涟漪护在了怀里,坠落的速度太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自己的身子被人紧紧抱着。 他说,“别怕,我在。” …… “啾啾~” 耳边传来鸟鸣声,鼻尖的香气好像身处百花园。 还未睁眼的骆涟漪只觉得有些恍惚,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往生界? 半晌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就看出几只鸟儿在树梢上看着。 密集的树林后是一片湛蓝的天,还有几朵白云浮在空中,别提有多好看。 正疑惑这是不是往生界,反应过来察觉到身上的剧痛,才意识到自己没死。 骆涟漪反应过来,急忙去寻颜梦欢。 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艰难起了身,骆涟漪眼睛去寻颜梦欢。 一抬头就发现颜梦欢就在自己的身下,而自己竟然把他当成垫背的了,那一袭白袍破烂不堪,泥水混着血污,看得骆涟漪苏心中一揪。 目光往上看去,能看到不少断枝,还能看到崖壁。 想起两个人是被摔下来的,骆涟漪连忙去摸颜梦欢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总算是活着。 骆涟漪连忙从颜梦欢身上下来,调整了内息,才有力气查看颜梦欢的伤势。 颜梦欢伤得比他重多了,身上几处重伤,看起来是撞击而伤的。 然而最严重的是他手臂上的伤,一道缠绕的伤皮肉都翻了出来。 再看一眼高不见顶的山崖,骆涟漪明白两人之所以活下来全靠颜梦欢。 一开始两人掉下来的时候骆涟漪也不是只顾着等死,她拔出了刀插入峭壁中,减缓两人下落的速度。 只是峭壁太陡峭了,连个树木都没有,只有湿滑的藤蔓。 骆涟漪不记得刀是何时丢的,只记得抱着颜梦欢攀爬藤蔓。 刚开始还有惊无险,然而藤蔓难以经受两个人的重力,直直摔了下去。 骆涟漪把颜梦欢护在怀中,不知撞了几次,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撞的移了位置。 她内力高深,硬生生地撞出了内伤,求生欲让她抓住了一根藤蔓,就那么挂在半空中。 那时她已经没了力气,几乎是凭着本能拉了几根藤蔓系在两人的腰身上,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昏了过去。 后来的事情骆涟漪就不记得了,当时的念头就是他们两个人死定了。 看来,是颜梦欢救了他们。 看着昏迷虚弱的颜梦欢,骆涟漪心中有些心疼。 他刚毒发不久,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本就羸弱,怕是有危险。 骆涟漪复位了骨折的手臂,忍着痛小心把颜梦欢抱着,连着地上的包裹一起带走。 天色已经快黑了,骆涟漪比谁都明白夜晚的森林有多危险,就连蛇虫鼠蚁都是小意思,若是遇到了猛虎吗,或者成群的狼,那他们两个只会让它们饱餐一顿。 骆涟漪找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 呼了口气,骆涟漪带着颜梦欢走了进去,幸好洞内没有原住动物,也庆幸这洞深, 虽然下了一场大雨,但是洞内十分干燥。 洞口有些枯草,骆涟漪一律收割了拉入洞内,垫在底下又拿出包裹的衣服铺在上面,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颜梦欢放了上去。 又不敢远走,只能在附近找点柴,又用宽大的叶子接了点干净的水喂给颜梦欢。 只是可惜,附近没有找到果子。 生了火,骆涟漪才检查包裹。 他们出来的时候备了不少包裹,可惜就只剩下了两个。 一包是药材,一包是衣服。 两个人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骆涟漪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实在是不放心颜梦欢,干脆就忍着。 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切了参片给颜梦欢含着,察觉他身子冷得厉害,骆涟漪就在他周围生一圈火堆,一会儿给这个添柴,一会儿给那个添柴,忙得不亦乐乎。 颜梦欢两个时辰后才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骆涟漪在添柴,而周围十分温暖。 再看自己周围生了一圈火,颜梦欢明白是骆涟漪的杰作,心中有些暖意。 “涟漪。” 颜梦欢叫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完全不复之前的清冷神只。 “梦欢你醒了。” 骆涟漪惊喜看他,看到他捂着嗓子,说了声等会儿,就去借了点清水。 雨水的滋味并不好喝,但是眼下这种境遇,也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咕噜~” “咕噜~” 两个的肚子争先恐后地叫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嗷呜~” 一声巨大的吼叫从门口传来,这威严的叫声,不是老虎又是什么? 第208章 多看看帅脸 听到洞口有老虎的叫声,两个人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 骆涟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心里咯噔一声。 她身体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却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对上老虎,还真的没有把握。 但是没把握也要上,难不成两个人就这么喂老虎吗? “涟漪。” 颜梦欢虚弱地唤了一声,见骆涟漪看来就从袖子拿出一个药包。 “这是迷药,足以放到它,不过要想办法给它喂进去。” 骆涟漪接过,与颜梦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洞里连只老鼠都没有,怎么喂? “嗷呜~” 又是一声虎啸,这次分明比刚才近了些。 骆涟漪计上心头,找出给颜梦欢换下来的里衣,用匕首划了血迹最多的地方,撒上了迷药,又包裹了起来。 随即,一转身,老虎已经走了进来。 见到老虎,骆涟漪不禁感慨了一声。 她不是没有见过老虎,曾经还亲手打死一只老虎。 但是面前的老虎体型未免也太大了,都快赶上人了。 颜梦欢显然也被吓到,骆涟漪担心她,他又何尝不担心骆涟漪? 两个人同时戒备了起来,然而老虎竟只看了他们一眼,打了个哈欠躺下了。 这一举动让两人措手不及,这老虎...莫非不吃人? 骆涟漪不敢放松警惕,把手中沾着血迹的布条丢到老虎面前。 先不管他吃不吃人,迷倒再说。 老虎回头看了一眼布条,又看了看两人,没有动作。 被虎眼一瞪,骆涟漪像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这可是老虎,肉食动物,难道对血腥味没反应? 就算是不吃,闻闻也行啊! 心中的想法刚落,老虎就低头嗅了嗅,半晌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往外走了几步倒了下来。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颜梦欢只含笑点头。 他炼制的药,就算是这么大块头的老虎吸进去都能昏迷几个小时。 颜梦欢还是谨慎,对着骆涟漪示意,“涟漪,把剩下的药喂老虎吃下去,能让它睡个三四天。” 未了,又不放心地嘱咐,“小心点。” 骆涟漪点头,握着药包走向老虎。 这么大的体型,就算是昏倒了也能让常人畏惧几分。 然而骆涟漪就那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掰开了药撒了进去。 就那么看虎头看了一会儿,骆涟漪伸手拍了拍虎头,老虎没有任何反应。 苏骆涟漪直接伸手拔下一根老虎胡须,老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颜梦欢看出后心里松了口气,然而骆涟漪竟一脚踢在了老虎的肚子。 肚子是最柔软的地方,也是痛感最厉害的地方,骆涟漪力气极大,这一脚也下了不少力气,然而老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骆涟漪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颜梦欢示意,“梦欢,我去找点吃的,我尽量快点回来,你自己小心点。” 颜梦欢点头,嘱咐了声小心。 他虽然也不放心骆涟漪一个人走,但是他也实在站不起。 而且她要支开骆涟漪,服用一颗春风散调整内力,不然怕是会成了骆涟漪的拖累。 骆涟漪把老虎巨大的身躯堵在洞口,虽然老虎被药倒了,但是威慑力还是有的。 放在洞口,能吓退许多动物。 加上天快黑了,骆涟漪也明白不能过多耽搁时间,快速搜些野果,又好运气地抓到一只兔子。 在发现的小溪边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站起身来后,浑身又一阵剧痛。 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骆涟漪蹙眉,顾不上别的,连忙快步回了洞口。 老虎还在洞口堵着,没有发现其他动物的痕迹。 进了洞口,颜梦欢正在盘腿调息。 骆涟漪没有打扰,自顾自地在一旁烤肉。 等到颜梦欢休息好,兔子肉已经烤好了。 骆涟漪仔细撕了给他,又把野果递给他。 水壶不知道已经掉到哪里去了,骆涟漪是用宽大的叶子圈着盛了水,小心翼翼带回来的。 两人吃饱喝足,天已经黑透了。 骆涟漪添了柴,才示意颜梦欢,“梦欢,你先休息,我守着。” 这是在野外,洞口还躺着一头大老虎,骆涟漪也不敢闭上眼睛。 颜梦欢摇头,柔声道:“涟漪,你先休息,我还要调调内息。” 骆涟漪也不推辞,点了点头睡在干草旁。 而颜梦欢刚服下了春风散,还没有完全吸收,也难以睡下。 颜梦欢调息了大半夜,内力流转间身子也好受了不少。 呼出了一口浊气,颜梦欢眸间有些欣慰。 内力已经恢复了三四成,至少,不会成为拖累了。 再看骆涟漪,颜梦欢眸色不由温柔下来。 两个人心生了隔阂,他以为骆涟漪不会像以前那样护着自己。 但是如今,她依旧是拿命护着自己。 她的心里,终究是自己的,也不枉自己. 颜梦欢收了眼底的精光,也没有打扰骆涟漪,想让她多多休息,骆涟漪就这么睡到了快天亮。 颜梦欢意识到不对,骆涟漪一贯谨慎,不该睡这么久没反应。 侧头一看,骆涟漪脸色绯红,进气少,出气多。 心中一惊,颜梦欢连忙号上骆涟漪的脉搏,号到的脉象让颜梦欢心里咯噔一声,又摸了摸骆涟漪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心中有些猜测,颜梦欢顾不上男女之别,连忙脱了骆涟漪的外衣。 背后的束胸已经血红一片,背部与肩膀也是淤青一大片。 颜梦欢忍着心痛解开了束胸,背后血肉模糊,血肉与棉布已经粘连在了一起。 受这么重的伤,她却一声不吭,而且只想着自己。 颜梦欢心中忽地有些歉意,在装着药材里面的包裹翻找,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药。 颜梦欢看着包裹发呆,这一路包裹都是颜骆涟漪拿着的,一般装着药材的包裹就两个,但是他一直没有注意过,装的药材竟然都是给自己用的,却没有她的。 颜梦欢复杂地看了一眼骆涟漪,伸手把她推醒。 “涟漪,醒一醒。” 骆涟漪醒来,只觉得脑袋昏胀得厉害,艰难才看清颜梦欢的脸。 只是这么一张俊脸,怎么跟喝醉似的晃个不停? 骆涟漪凝眉,一把捧住颜梦欢的脑袋,嘟嘟囔囔地不满开口,“别慌,我都看不清了,这么好看的脸,我得多看看。” 第209章 她中毒了 骆涟漪恍若醉酒一般,更是让颜梦担忧不已,号上骆涟漪的脉搏紧张地问;“涟漪,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骆涟漪一只手扯着颜梦欢的脸,只一个劲地嘟囔,“别慌,别慌,站稳了让我多看看。” 这一句梦呓般的话,更是让颜梦欢察觉不对。 不正常,这症状不像是发热,倒像是中毒了。 颜梦欢重新看了一下采的野果,都是常见的,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自己也吃了,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 颜梦欢看着对自己上下其手的骆涟漪,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 看着这样的骆涟漪,让颜梦欢怎么不慌? “涟漪,冒犯了。” 颜梦欢说了一句,开始上手脱。 刚解开外衣,骆涟漪就一拳打来。 虽然意识分散,但是这拳头却是又准又狠。 颜梦欢敏捷躲开,见骆涟漪又要动手,就唤了一声涟漪。 听到颜梦欢的声音,骆涟漪眼中虽然一片迷茫,但是好歹收了手。 明白骆涟漪的防备心重,颜梦欢便解释,“涟漪,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别的伤。” 这话虽是为了医伤,但是听着却叫人面红耳赤,也幸好骆涟漪如今正迷糊着,闻言非但不觉得窘迫,还反过来质问颜梦欢,“你为何不脱?” 未曾想骆涟漪失了几分神智还是这个不吃亏的性子,颜梦欢语气也难得地宠溺,“好,我先脱,” 颜梦欢还真的褪去了外袍,骨节分明的手指挑着银色的丝带,外袍滑落,露出白色的里衣。 那张俊美的脸笑得云淡风轻,只是一双异眸紧锁骆涟漪,往日深藏野心侵略着骆涟漪的每一寸。 偏巧骆涟漪如今看不出颜梦欢的异常,见颜梦欢真的脱了外袍也手脚麻利地脱了自己本就被颜梦欢掀起的里衣。 颜梦欢眼睛也不眨地开口,“我脱了两件,涟漪也应该脱两件。” 骆涟漪迷糊的眼神透出几分质疑,颜梦欢便用手指挑着腰带给她看。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骆三娘,就算是意识不清楚也是十分讲规矩,说脱两件就脱两件,伸手就去扯胸口的棉布,只是不小心扯到背部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颜梦欢眸间有些慌乱,无奈伸手帮助骆涟漪脱了里衣。 女子细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惹得空气都有些炙热。 若是寻常的男人此刻不是暴露色心就是移开目光,然而颜梦欢只是目光飞快地在骆涟漪的身上扫视了一圈,随即在骆涟漪的腰间发现了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青紫,青紫中间一个极为细小的伤口,若不是这一抹青紫还真的发现不了。 看着青紫的颜色,颜梦欢心中已经了然,药材里面拿出一片叶子碾碎加了水,就要为骆涟漪涂上。 然而骆涟漪虽然糊涂,但是防御机制却是十足的,无论颜梦欢如何都不肯让他碰伤口。 颜梦欢自己身子也是虚弱,没有多少力气与骆涟漪周旋。 见她不老实便摁住了她的肩膀,温声规劝,“乖,别动。” 他的异眸箭明晃晃地注视着骆涟漪,好似能把她吞进去一般。 骆涟漪脸上有些痴迷,还真的乖乖不动了。 骆涟漪被美色迷住,任由颜梦欢拿捏。 说来颜梦欢还是第一次见骆涟漪这么‘真情流露’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自己这副皮囊的确是不错,往日那些女子看到自己都是恨不得将他撕咬吞下。 但是自从遇到骆涟漪,除了一开始从她眼里看到过惊艳,她便待自己如常人一般。 到后来,颜梦欢都怀疑自己的皮囊是不是不如之前了。 直到如今,颜梦欢才明白,原来并非自己的皮囊不如之前了,而是她把自己的情绪藏了起来。 为骆涟漪上了药了穿好了衣服,瞧着她还是痴痴望着自己,颜梦欢心里起了波动,头靠近了些询问:“涟漪,你...可讨厌我?” 颜梦欢本来想问的是心仪,但是到嘴边就成了可讨厌我。 说来可笑,他自认为可以把所有人纳入棋盘其中随意支配的,但是当面对骆涟漪的时候,竟一次次地没了底。 如今他不敢奢望骆涟漪会喜欢自己,而是奢求他不会讨厌自己。 他引以为傲的筹谋,怕极了会让骆涟漪讨厌。 骆涟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还真地认真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捧着颜梦欢的脸一字一顿地开口,“不讨厌。” 颜梦欢的异眸肉眼可见地欣喜起来,刚想把骆涟漪抱在怀中,骆涟漪的身子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刚升起的欣喜顿时消灭得一干二净,颜梦欢把骆涟漪平缓放倒,苦恼还如何熬药。 两个人带的包裹没有一件器皿,熬药是不可能了。 身上带的药材也不够,颜梦欢就想去找药材只是不放心骆涟漪一个人在这山洞里待着。 虽然洞口有一只昏迷的猛虎‘坐镇’,但颜梦欢也怕有其他的危险。 颜梦欢为骆涟漪施针,好不容易用春风散堆积出来的内力不要钱一般朝着骆涟漪的身体涌去。 颜梦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只是还是没有收回手。 直到颜梦欢的身子瘫软下,才收回了手。 忍着眩晕,颜梦欢强撑着身子为骆涟漪疏通内力,直到骆涟漪苏醒。 这次醒了后,骆涟漪的神智明显恢复了。 一转头就看到颜梦欢虚弱的模样,蹙了蹙眉连忙询问:“梦欢,你这是怎么了?” 颜梦欢扯了扯薄唇,含笑安抚,“不用担心,我没事。涟漪,你可知道你中毒了?” “中毒?” 骆涟漪疑惑,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虚弱。 反应过来自己身体的异常,骆涟漪这才怀疑自己是何时中的毒。 只是不知道是太过虚弱还是别的,脑子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见她想得艰难,颜梦欢便温声提醒,“你的后腰被咬了。” 骆涟漪一脸恍然大悟,“我在采果子的时候被蜘蛛咬了,不过我不是百毒不侵嘛,就没有放在心上。” 骆涟漪一边解释着,又猛然看向颜梦欢,狐疑开口,“你脱我衣服了?” 第210章 颜梦欢死了 听到骆涟漪直白地问自己是不是脱她衣服了,方才还淡然的颜梦欢此刻竟窘迫红了脸。 侧头轻咳了咳,颜梦欢解释,“我不知道你伤在何处,只能...只能看一看。” 说完好似怕骆涟漪多想,又岔开了话题,“那蜘蛛应该是七彩幻蛛,有剧毒,虽然毒对你无用,但是对身体还是有伤害,所以才会高热不退。” 骆涟漪挠了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应该再小心一些。” 或许是因为知晓自己百毒不侵,所以她对这方面的警惕松了不少。 “没事就好。” 颜梦欢温声安抚,又道:“涟漪,我要去找两样草药,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想要离开,被骆涟漪拉住。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有些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借力想要站起,忽地发觉自己身子瘫软得厉害,别说陪同了,就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骆涟漪咬了咬牙,撑着地就想站起,岂料刚撑起来了一半,身子又疲软地倒了下去,若不是颜梦欢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怕是会摔一个狗啃泥。 颜梦欢把骆涟漪扶着躺下,忍着笑意开口,“放心,我身上带着迷药,而且就在不远处,不会有事。” 骆涟漪看着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这崖底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若是他也被个什么毒虫咬了一口该怎么办? 骆涟漪的关怀让颜梦欢感觉心中暖意四溢,安抚了半天,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远走,只会在果树四周找草药。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凡是剧毒之物,附近就必有相克之物。 骆涟漪也明白自己是真的动不了,而且颜梦欢身子一直虚弱,如果自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再遇上危险才叫真的危险。 目送颜梦欢离开,骆涟漪一颗心也高高提了起来,心中祈愿颜梦欢能平安回来。 许是身体太脆弱,等待的时候骆涟漪一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等到稍微清醒的时候,天色竟然都暗了起来。 骆涟漪猛地惊喜,无法估计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是潜意识里只感觉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颜梦欢还是没有回来,骆涟漪也紧张了起来。 所幸身子多少恢复了些力气,骆涟漪艰难起了身,走出一步好似都要极大的力气。 但是骆涟漪不敢有丝毫的耽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颜梦欢怕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她必须快点找到颜梦欢。 从洞内到洞外就十几步,然而骆涟漪竟然走了一盏茶多的时间。 等走出洞外的时候,才发现出了一身的虚汗。 环顾四周,也没有见到颜梦欢的身影。 骆涟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果树的方向走出。 幸好果树离得不是很远,然而远远的骆涟漪也没有看到颜梦欢的身影。 骆涟漪心中愈发焦急,张了张口想要喊颜梦欢,然而喊出来的声音如蚊子一般,根本传不出去多远。 忽地,骆涟漪看到地有一串碎布,还有拖拽的痕迹,仔细看去,拖拽过的地方还有着明显的血迹。 而那碎布,是颜梦欢的衣角。 而且看断裂开的地方,明显是被大力扯开的,最不好的猜测就是被什么咬下来的。 再看地上拖拽的痕迹,骆涟漪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用想也能看出来,颜梦欢肯定是遭遇了不测。 不敢再深想,骆涟漪顺着拖拽的方向追去。 然而跟随着拖拽的很急追去,竟然是一个大坑。 如今天色还未真正地暗下去,骆涟漪一眼就看到坑中一片血肉模糊,依稀之间,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骆涟漪眼前又是一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心里抱着的希冀,再看到边缘的银白色布料,看样子是被活活撕咬下来的,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骆涟漪只觉得浑身麻木,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心中不断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冒出,又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 “颜梦欢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出事,他带了这么多迷药,还有武功,怎么可能会出事?” 骆涟漪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只是这安慰跟面前的一幕比起来,实在是难以有说服力。 骆涟漪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像是有一团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喉咙一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嗷呜~ 一声低沉的威胁从身后传来,骆涟侧眸看去,只看到几匹狼站在眼前,正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而它们的唇角,还残留着鲜血。 好似想到什么,骆涟漪的一双眼睛变得赤红,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狼群丝毫不给骆涟漪反应的时间,身后盲区的一匹狼已经扑了上来。 骆涟漪身子难以有大动作,反手就是用匕首去刺。 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多年的功夫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野狼被刺中心脏,连挣扎都没有一下,就没了气息。 一匹狼的死亡非但没有让其他匹狼心生畏惧,反而更激动起了他们嗜杀的本性。 头狼油绿的眼睛紧盯着骆涟漪,好似也察觉到了她的虚弱。 “嗷呜~” 沉闷又短暂的一声后,其余的狼纷纷朝骆涟漪攻去。 求生的本能让骆涟漪的身体爆发出了潜能,手中的匕首硬是挥舞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摧的气势。 骆涟漪不能动就死死抓住野狼的皮毛借力,在锋利匕首的攻势下,一匹匹狼的身子倒下。 骆涟漪好似不知疲惫,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颜梦欢,怕是被这些畜生害了。 不知道是想报仇,还是泄气。 她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也没有注意到体内的力气已经逐渐恢复,从需要借力到自己能独自站立。 直到最后一匹狼倒下,虽然骆涟漪微微喘气,但是竟没倒下。 但是骆涟漪此刻根本无法注意这些,她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巨坑,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面前视线被泪水模糊,骆涟漪踉跄倒地,痛哭出声。 此刻的骆涟漪,心中满是悔意。 她实在是不该,不该让颜梦欢一个人出来。 她明明知晓这崖底到处都是危险,却还是让他一个人出来了。 都怪自己,如果不是她,颜梦欢根本就不用死。 第211章 虚惊一场 耳边时不时地传来乌鸦嘶鸣的声音,仿若在映照此刻的悲伤一般。 “涟漪?” 如清风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骆涟漪身子一震,并没有转身,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但是随即,水雾之后好像多了一张俊美的脸。 恍惚之间,骆涟漪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眨了眨眼睛,两行热泪流下。 没了泪水遮挡,面前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露出了颜梦欢的脸。 骆涟漪颤着手伸手去摸颜梦欢,心中的忐忑不安再握到颜梦欢的衣角时落定下来。 这是真的,不是幻觉。 骆涟漪唤回了理智,擦了擦眼泪,才看清了面前的颜梦欢。 颜梦欢也是浑身狼狈,身上的衣服也是支离破碎,就连那俊美的脸都挂了彩。 骆涟漪摸上他的脸,那微薄的温热足以让骆涟漪欣喜若狂。 “梦欢。” 骆涟漪扑上去抱住颜梦欢,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骆涟漪眼泪再次流下,这次,是因为失而复得的欣喜。 颜梦欢呆愣在原地,眼底的情绪从错愕转为温情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他如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己在她的心里,比自己想得还要重要。 颜梦欢哄小孩一般地拍着骆涟漪的后背,柔声道:“涟漪,我没事,我刚才为你找草药的时候遇见了两头,发现一头狼叼着一根人参,就一路跟到这里来,它们没有怎么伤到我。” 听完颜梦欢说的前因后果,骆涟漪两耳也已经听不到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庆幸的声音。 他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 骆涟漪是昏过去的,虽然在关键的时候求生欲与想要报仇的心让骆涟漪断短暂恢复了功力,此刻看到颜梦欢,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就昏了过去。 颜梦欢担忧地把了把骆涟漪的脉搏,半晌面容凝重,抱着骆涟漪离开。 骆涟漪再次醒来,是被惊醒的。 她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她梦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亲眼看着颜梦欢被野狼分食。 而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拼命挣扎,都改变不了丝毫。 惊醒后,骆涟漪第一念头就是看向周围,等看到颜梦欢的身影时,提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艰难起了身,张了张嘴发现嘴里有什么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片残片。 想起来好像依稀听到颜梦说之所以去追野狼就是为了人参,却没想到是为了自己取的。 心中有些感动,而经历了一场生死误会,骆涟漪心中一直压着的情愫也彻底开了闸。 此时颜梦欢回了头,见骆涟漪醒来,俊美的面容也带着笑意,“醒了?” 被这张俊美的脸晃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上了自己的脉搏。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也凝起了忧愁,“内力耗费太严重,还是要好好养养。” 半晌不见回应,一抬头正对上骆涟漪呆滞的目光。 往日的骆涟漪就像太阳一般耀眼,鲜少露出这种神色。 颜梦欢以为她还是不舒服,伸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确定没有发热的时候,心中才松了口气。 而骆涟漪的视线,正好对上他担忧的异眸,那眸中的关切就像是夜空布满繁星的星空。 神秘美丽,又好似要把她吸入其中一般。 不知不觉,脸颊竟然有些发烫。 颜梦欢又发现她的异常,见她两颊微红也意识到什么,非但不后退,反而佯装不知靠近含笑询问:“涟漪,怎么了?” 呼出的热气洒在脸上,惹得骆涟漪的脸颊愈发的红。 只是这次,骆涟漪没有后退,反而往前凑了一点。 饶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颜梦欢,此刻反而因为骆涟漪的主动而感到慌乱。 看着他的窘迫,骆涟漪反而笑开。 “梦欢,我发觉我已经习惯有你的日子了。” 她自幼时十几年来一直在江湖上游走,结识的好友遍布天下。 每次分离,她素来都是能做到潇洒离开。 就算是面对柳呦呦这种生死之交过的朋友,也尚且能做到笑着说出后会有期。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颜梦欢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同的,只因撞破他对自己的利用,而压下了心里的情愫。 然而经历了一场‘生死’,骆涟漪也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颜梦欢于她来说,已经不能当成普通朋友一样。 骆涟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颜梦欢一时不明所以,只是心中的欣喜冒了出来。 “涟漪,你...” 到口的话又咽了进去,颜梦欢还是不敢问出口,生怕有些话问出就收不回了。 骆涟漪莞尔一笑,直爽开口,“狼群那里我以为你葬身狼腹了,我忽地发觉我很害怕失去你...” 说到这里,骆涟漪停了话锋,而颜梦欢心中的欣喜已经浮现在脸上,耐心等候骆涟漪接下来的话。 顿了顿,骆涟漪再次开口,“梦欢,我会一直护送你找到你父母。” 颜梦欢又是微愣,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然而再看到骆涟漪明亮的双眸,满腹的失落又化为了绕指柔。 颜梦欢伸手摸了摸骆涟漪的墨发,只说了一声好。 两人关系好似悄然发生了改变,此刻的眼中好似只有对方。 “呜...” 一声低沉声音在洞内响起,两个人都为之一振,齐齐看向洞口的老虎。 只是老虎依旧在那里躺着一动不动,但是两人谁也不敢说方才那一声是错觉。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小声询问:“它昏迷的也有两天了,药效该不会过去了吧?” 这点,颜梦欢也不敢做保票,只能说了声不确定。 思忖过后,骆涟漪心中已经下了决定,“我感觉身体力气恢复了些,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出这座山吧?” 颜梦欢点头,两人收拾了东西离开。 走出了洞口,两个人便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 总归是深山,出口没有那么好找。 两人各自带着一身伤,只是此刻也不用逃命,反而有心情欣赏深山的美景。 正走着,忽地听到一声虎啸。 而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第212章 遇见酉一丝 正在找出口的两人听到了一声虎啸声,转身看去,原本在洞内昏迷的老虎此刻就站在两人身后,那一双虎目还带着怒气。 显然,森林之王的威严被两个人类挑衅到了,此刻唯有把面前两人吞入腹中才能平息自己的怒火。 虎啸震得骆涟漪双耳发麻,第一反应就是把颜梦欢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悄然握起了手中的匕首,只是心中有些发虚。 这可是老虎,百兽之王。 就算自己是全盛时期,风岚在手也不免要苦战一番。 而如今自己内力全失,还有伤在身,心里真是没有多少胜算。 身后的颜梦欢也运起了掌,有春风散的助力,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三四成。 虽然他不想在骆涟漪面前暴露实力,但是生死关头也顾不上其他。 就在两人一虎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声清喝传来,“大黄,坐下。” 这一道声音太过突兀,两人没想到在这深山崖底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然而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面前的老虎听到那道女声竟真的乖乖坐了下来,巨大的虎尾左右摇动,分外乖巧。 “没有吓到你们吧?” 老虎身后传来一声关切的询问,随即走出一个面容清丽,身着青衣的女子。 看到女子,骆涟漪惊讶出声,“酉姑娘?” 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酉一丝,酉姑娘。 酉一丝也认出了狼狈的骆涟漪,清丽的面容上有些讶异,“是你啊骆三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骆涟漪虽然讶异,但还是笑着打招呼。 “一言难尽,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采果子。” 女子扯着唇角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竟然在这深山中采果子? 骆涟漪愈发讶异,但是随即想起还没有为两人介绍,便主动介绍道:“酉小姐,这位是我好友,梦欢,这位是酉小姐,酉点一丝的果酒与三也三齐的清酒是茶都是出自这位酉小姐之手。” “酉小姐。” 颜梦欢微微颔首,客气疏离。 “幸会。” 酉一丝抱了抱拳,摸着猛虎的皮毛对着两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大黄吓到你们了。” 猛虎在她手中仿若乖顺的猫咪一样,看得两人愈发觉得诡异。 骆涟漪指了指猛虎,错愕询问:“酉小姐,这头老虎是你养的?” “不是啊。” 酉一丝摇头,笑着解释,“我们是朋友。” 跟老虎做朋友。 骆涟漪虽然难以理解,但是这一幕实实在在地发生在面前。 压下心中错愕,骆涟漪询问:“酉小姐,怎么走出这座山?” 酉一丝看了一眼两人,道:“一起出去吧,正好我也要离开,不过你们的身上的伤不要紧吗?我带的有药,可以帮你们处理一下。” 骆涟漪再次拱手,婉拒了好意,“酉小姐不用担心,我们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那就好,走吧!” 酉一丝招手示意,明媚的模样让人感受到全心的信任。 两人跟着酉一丝离开,而那头老虎就在他们身侧。 三人一虎,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酉一丝摸着虎皮,语气疑惑,“大黄,怎么前两天我都找不到你?你去哪里玩了?”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 骆涟漪与颜梦欢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吭声。 这个时候,好像也不合适招认这头老虎是被他们迷昏了两天。 老虎看向骆涟漪与颜梦欢,虎鼻喷洒出热气,虎目中还有些怒气。 酉一丝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杏眸中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追问什么。 有了酉一丝的带路,只一个时辰就走出了深山。 酉一丝回头拍着老虎的脑袋,轻声道:“大黄,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等下次回来再来看你,你可要好好的。” 老虎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回到了官道上,骆涟漪忽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山边就有一个村庄,酉一丝带着两人回去,村民一个个热切地叫她酉小姐,当看到骆涟漪与颜梦欢时,却都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骆涟漪不由低头看了看身上,他们两人衣衫褴褛,上面还沾染着不少的血迹,看起来何止是狼狈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酉一丝带着两人回了一个小院,又从屋子拿出两件衣衫。 “有热水,你们先去洗个澡。” “多谢酉姑娘。” 骆涟漪道了谢,不由感慨这真是个心善的姑娘。 两人洗去了狼狈,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太合身,但是却十分干净。 出来后,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饭菜,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香味却是十分勾人。 酉一丝摆着碗筷,看着两人后热情招呼,“过来吃点东西吧!” 这两天两人在山内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此刻也不假客气,道了谢坐下。 酉一丝贴心为两人盛了粥,弯着眸子笑问:“昨日有些身穿黑衣的人一直在崖底找什么,应该是在找你们吧?” 两人同时警惕了起来,骆涟漪也爽快承认,“是。” 酉一丝托着腮,疑惑看着两人,“看他们的装扮是魔教中人,你们怎么会惹魔教的人?” 颜梦欢微微蹙眉看向酉一丝,哪怕看到这个女子能驱使老虎都不觉得诧异,但是此刻听到她能猜出那些黑衣人的身份,才真切意识到她不简单。 骆涟漪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这些人了,不过魔教一直与正道水火不容,魔教行事乖戾,也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这解释有点牵强,不过酉一丝没有追问,反而安抚两人,“他们没有找到什么,我今日去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人,想必已经离开了。” 骆涟漪含笑点头,并未应声。 她也觉得酉一丝不同常人,也没有说太多。 等到三人吃完,酉一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口,“你们两人今天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这个村子离下一个城镇有两个时辰的脚程,不过明天午时有一辆牛车,若是两位不嫌弃,可以与我一起乘坐牛车离开。” 第213章 前往通州 面酉一丝的相邀,两人也没有推辞。 第二天,三人乘坐牛车离开。 村口,村民们自发的聚集在村口告别,显然十分尊敬酉一丝。 离开了村庄,酉一丝拿出了三也三齐的清酒递给二人,随即询问:“你们这是在游历江湖?” 骆涟漪点头,打开酒壶牛饮了一气,感慨了一声爽快。 骆涟漪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爽快,俨然一副江湖人的做派。 反观颜梦欢,模样俊美,神色疏离,接过酒壶只是微微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宛若贵公子。 这两人的皮囊都极为优秀,一个是放荡不羁的江湖女侠,一个是气质矜贵的公子。 放在一起明明是两个极端,竟也别样的和谐。 酉一丝知晓与他们不过是几面之缘,实在是不适合问太多,当即把头偏向了一旁,也不多问。 骆涟漪沉浸在美酒中,而颜梦欢本来就是少言寡语的人。 三人一路无言,直到了下一个城镇。 骆涟漪买了一辆马车,索性她把大额的银票一直随身带着,两人也不至于连马车都买不起。 酉一丝看到两人这么豪气,亮着眼睛上前询问:“不知两位要去哪里?” 骆涟漪眸子清亮,口中的话掷地有声,“通州。” 颜梦欢在一侧并不意外,这是两人商量好的。 目前先救柳呦呦夫妻最要紧,无论是找骆易还是寻他生身父母都要再搁置搁置。 “通州?” 酉一丝语气惊讶,随即满眸欣喜,“真巧,我也要去通州,两位好心人,可否捎我一程?” 这世上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没想三人竟然同路。 “自然可以。” 骆涟漪没有拒绝,毕竟她刚帮助了他们,又是顺路,这如何会拒绝。 江湖嘛,本来就要互惠互助。 对于同行的路上多了一人,颜梦欢自然是不悦,然而当看到骆涟漪与她相谈甚欢的时候,心中的不悦也削减了不少。 酉一丝也不是不想进去车厢待着,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颜梦欢那一身的冷冽。 与其在车厢内被冻死,还不如与骆涟漪在外面谈天说地来得自在。 为了赶路,骆涟漪并没有选择傍晚的客栈。 只有在深夜在找了一个树林生了火,借着经验打了两只兔子烤了起来。 “我来,我来。” 酉一丝自告奋勇地接过了烤兔子翻动,又好奇追问骆涟漪,“你们去通州是有什么急事吗这么赶?” 或许是因为觉得酉一丝不是敌人,又或许是觉得两人聊得投缘,听她询问也没有隐瞒。 “我有两位朋友失踪了,我想去通州的官衙打探打探。” 酉一丝托腮看着她,杏眸含着笑意,“通州官衙可是有天下第一神捕镇守,看来你说的那位朋友也不简单。” 骆涟漪笑了笑,没有否认。 酉一丝从身上拿出小罐子在烤兔子上撒了一些粉末,随即又道:“你们找人去通州没错,但是与其去官衙,还不如去黑市找人,我认识那里的一个人,他找人可厉害了。” 骆涟漪倒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也不推辞,反而拜托起来,“劳烦酉姑娘引荐。” 酉一丝爽快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到了通州我帮你引荐。” 骆涟漪大喜过望,拱了拱手开口,“那就有劳酉姑娘。” “小事,小事。” 酉一丝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把手中的兔子分给两人。 骆涟漪用小刀切好,装了盘子递给颜梦欢,自己就直接上手啃。 本以为酉一丝是为了好玩,谁想到酉一丝的手艺极好,烤得兔子外焦里嫩,香味十足。 骆涟漪毫不吝啬地赞赏,“酉小姐手艺真是不错。” 酉一丝笑了笑,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壶酒递给骆涟漪。 “多谢。” 骆涟漪道了谢,先为颜梦欢倒了一杯这才灌了一大口。 美酒配上兔肉,别提多么快活。 吃饱喝足,颜梦欢已经进了车厢休息,酉一丝自觉地抱了软被铺在骆涟漪旁,示意她与自己一起躺。 知晓她是女儿身,所以也没有什么顾虑。 骆涟漪靠在树上闭眼休息,实则一直注意周围的情况。 酉一丝看了一眼马车,坐起悄声询问:“三娘,你与颜梦欢是什么关系?” 骆涟漪一愣,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正想着怎么回答,酉一丝已经自问自答起来,“你该不会是欠了他钱吧?不然怎么这么伺候他” 骆涟漪错愕看向酉一丝,她的行为,像个负债的吗? 显然骆涟漪不赞同这个说法,然而酉一丝杏眸清亮,好似期待骆涟漪会说出什么。 骆涟漪泄了气,无奈开口,“我们是朋友。” 酉一丝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狡黠,“不是一般朋友吧?” 一向都是骆涟漪调侃别人,如今被人这么调侃,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酉一丝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骆涟漪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反问,“酉小姐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回想初次见面自己身受重伤被追杀,她一见自己就出手救了自己。 那时候,她好像就认识自己了。 酉一丝撑着头看她,含笑问道:“你还没有认出来我啊?” 他们真的认识? 骆涟漪蹙眉,更加疑惑,实在是想不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酉一丝小脸有些不满,随即把手臂的袖子掀开,露出一块梅花形状的胎记。 看着胎记,骆涟漪忽地有了印象,她五年前在山匪手里救过几个姑娘,其中有一个手臂上有梅花胎记的姑娘,只是那个姑娘当时脏兮兮的,没有看清相貌,不过她很聪明果敢,也是有她与自己里应外合,才能在那些狡猾的山匪里面毫发无伤地救出他们。 “原来是你啊!” 骆涟漪感慨,这世界还真是小。 当初她就觉得这姑娘十分有意思,只是自己急着去参加武林大会,也没有过多接触。 “是我。” 酉一丝点头,俏皮眨了眨眼,“我还欠你一条命呢!” 骆涟漪失声轻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只是顺手帮了一把,酉小姐如此聪慧,就算没有我也能安然无恙。” 第214章 原是旧人 “叫我丝丝。” 酉一丝杏眸弯成了月牙,笑着强调了一遍,“我叫你三娘,你叫我丝丝。” “丝丝。” 骆涟漪叫了一声,就见酉一丝满脸的感慨,“当时我也是一时大意,还以为自己要完了呢,幸好遇上了你,那个时候我就想让你尝尝我酿酒的手艺,可惜你走得太快了。本以为有缘可以很快遇到,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骆涟漪讶异她竟然为了请自己喝酒等了五年,一时间感慨这也是个重情义的姑娘。 骆涟漪轻笑开口,“三年前我就喝过你的酉点一丝果酒,很好喝。” “真的?” 酉一丝捂着嘴惊呼,眼中满是喜悦。 骆涟漪笑着点头,心中也是唏嘘。 没想到自己随手救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个酿酒高手。 两人小声说了会话,酉一丝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骆涟漪也靠着树眯了一会儿,这一眯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朝阳初起,马匹也休息够了,三人收拾了东西继续赶路。 酉一丝与骆涟漪相认,关系也好了许多,一路上聊得欢快,反而衬得颜梦欢过于寂寥。 眼看还有一日就到了,三人才找了个好点的客栈休息。 骆涟漪像洗去了一身的狼狈,换件衣服就打算出门。 颜梦欢正好打开门,见到骆涟漪出来便询问:“涟漪是要去买刀吗?” 骆涟漪点头,“匕首使着没有刀方便,我还是想换把刀。” 自己的风岚还在刀痴那边修着,上次那把刀也‘祭’了火堂主,所以,只能再买一把新的先用着。 颜梦欢反手把门带上,主动要求,“我与你......” 话还没说完,酉一丝就跳了出来,“要去买刀吗?我知道哪里的刀好,我与你去。”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拉着骆涟漪的手离开。 别看她身子小小的,力气还不小。 骆涟漪回头看了一眼颜梦欢,示意自己也很无奈。 颜梦欢好看地眉头皱起,抬步跟上了两人。 大街上,酉一丝像条鱼一般,拉着骆涟漪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看看。 骆涟漪也被酉一丝活力四射的模样感染,竟也不觉得疲累。 半晌到了一家打铁铺前,酉一丝介绍道:“这家铁铺打造的武器不错,你可以看看。” 骆涟漪点头,回头去看颜梦欢,发现他在首饰摊站着。 “梦欢。” 骆涟漪喊了一声,示意他过来。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骆涟漪也不放心让颜梦欢自己待在外面。 颜梦欢点头,抬步走过来。 三人走近,扑面而来一阵热浪。 而铺子左边几个壮汉正在打铁,而右边则是一排兵器。 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走来,看到三人笑着招呼,“三位是要买什么?” 酉一丝指了指刀架,道:“老板,给我们挑一把好刀。” 老板看到骆涟漪一副江湖人的装扮,便问向骆涟漪,“不知想要什么价位?” 骆涟漪看向刀架,说了一句,“只要刀好就行。” 老板也不多说话,拿出架子上的一把刀递给骆涟漪,“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把刀。” 骆涟漪拔出刀,刀身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指尖弹了弹刀身,听着声音就能分辨出是好刀。 骆涟漪一眼心动,虽然比不上风岚,但是也不错。 “多少钱。” 骆涟漪询问,然而老板说的话让她一惊,“一万两。” “一万两?” 酉一丝也被惊到,看向老板吐槽,“老板,你这刀又不是黄金打的,开这么高的价怎么敢的?” 被人质疑,老板也不恼,只是含笑解释道:“这把刀是用玄铁打造的,锻造了百日,削铁如泥,自然不是一般兵器可以比的。” 酉一丝嘟嘟囔囔,“削铁如泥,有这么夸张吗?” 老板接过了刀,只是随意一挥,一侧的铁棍应声而断。 这种程度,风岚也可以做到,骆涟漪面上如常,酉一丝却是夸张地大叫起来。 “好厉害啊!” 骆涟漪平淡询问:“价格还能更低一点吗?” 老板摇头,果断道:“不能,一万两,一文钱不能少。” 骆涟漪只是多看了一眼老板手中的刀,就做出了抉择,“那就劳烦老板再给我挑一把,价格一千两左右,耐用就行。” 虽然她身上有几万两,但是一万两实在是太多。 为颜梦欢补身体的药材也该买了,还是凑合凑合吧。 身后的颜梦欢眸色微动,唇边有些笑意。 他明白,骆涟漪是为了自己才放弃这把好刀。 老板又拿出了一把刀,明显不如刚才那一把。 酉一丝瘪嘴,叹了口气嘀咕,“这两把刀,也差太远了。” 骆涟漪也是这么想的,果然价格决定质量。 骆涟漪只是掂了掂,明显有些看不上。 颜梦欢上前,轻声开口,“就买这一把。” 他说的是老板手中一万两一把的刀,他就算是不懂兵器,只看骆涟漪的神色就明白一万两并不贵,只是她舍不得。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摇了摇头暗示。 刀是不错,但是这价格太贵了。 颜梦欢附耳解释,“涟漪,我有钱,王大发之前也给了我不少钱,我一直带着。” 王大发可是一城首富,给的钱自然不少。 只是这一万两... 骆涟漪还在犹豫价格,然而一只手横空握住了老板手中的刀。 “这把刀多少钱?” 戴着面纱的女子打量着手中的刀,十分满意。 老板笑眯眯地开口,“一万两。” 女子微微皱眉,似是也诧异这个价格。 酉一丝蹙眉,不满开口,“这位姑娘,这把刀我们先定的。” 女子挑眉看向她,冷笑开口,“怎么?你们还未付钱,这把刀如何就是你们的了?” 说罢,又看向老板,“这把刀一万两,我要了。” 女子穿着不凡,就连腰间的环形玉佩都是顶好的成色,出一万两买把刀也是实属平常。 颜梦欢也是不悦,刚要开口就被骆涟漪拦下。 她还是觉得一万两太贵,更何况这位姑娘说得不错,这把刀虽然是他们先看上的,但是没有付钱这把刀自然可以随意购买。 女子也注意到了两人,当看到两人的面容时,脸上明显有些惊艳,眼睛一弯,改了口,“若是两位公子喜欢,我也可将这把刀让与两位公子。” 第215章 碍事的酉一丝 瞧面前的女子主动让刀,骆涟漪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动作。 而颜梦欢却是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从荷包中拿出一万两递给老板。 骆涟漪看着一万两到了别人手中,瞳孔都缩了起来。 一万两,可以买多少药材,卖多少肉包子? 老板倒是没想到客人突然能这么爽快,连忙把钱给收了。 女子看着颜梦欢的眸色亮了亮,随即含笑询道:“宝刀配英雄,这把刀配得上公子。” 颜梦欢并未理会她,只是把老板递来的刀给了骆涟漪。 女子面容僵了僵,看向骆涟漪。 骆涟漪如今是男装,五官刻意画得英气了一些,也是一个英俊的江湖侠客。 只是女子明显对清冷矜贵的颜梦欢更加有兴趣,见他让了刀便就询问:“不知公子可有喜欢的兵器?相逢既是有缘,公子喜欢我便赠予公子。” “不必。” 颜梦欢语气淡漠,看向骆涟漪示意,“涟漪,我们回去吧。” 她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要好好休养,这一路的奔波,已经够劳累了。 骆涟漪点头,对着女子礼遇点头,随即抬步离开。 酉一丝抿着嘴偷笑,踩着小碎步跟着骆涟漪的脚步离开。 三人离开后,女子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去看看他们住在哪。” 丫鬟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骆涟漪自然注意到了身后的尾巴,只是懒得搭理罢了。 回到了客栈,骆涟漪看着手中的刀,面上难以掩饰的满意。 这把刀真是不错,只是不知为何有点陈旧,不过还是一把好刀。 正欣赏着,门突然被叩响。 骆涟漪打开门,见颜梦欢拿着包裹站在外面。 骆涟漪一愣,有些疑惑,颜梦欢理所应当地开口,“不安全。” 想起来刚才身后一直跟踪的人,骆涟漪一想也是。 火堂主还活着,也不知跟踪他们的人是什么人,还是住一个房间安全点。 骆涟漪刚让开,酉一丝忽地推门走了出来,看到两人这架势一愣,捂嘴惊呼。 “你们又不是夫妻,一男一女怎么能住一个房间?” 这话问得两人皆是一愣,颜梦欢皱着眉看向酉一丝,似是在埋怨她多管闲事。 骆涟漪的窘迫难以掩饰,为了安全才同住一屋,这个说法好似太牵强。 酉一丝把颜梦欢拉开,小脸上满是严肃,“三娘是江湖人,对这些繁文缛节难免疏漏,你一介书生知礼不守礼,是不是太孟浪了些?” 颜梦欢倒是没想到一时间自己成了孟浪的读书人,还未开口说什么,酉一丝就拉着骆涟漪进了房间,还美其名曰让颜梦欢好好反省反省。 看着门被关上,颜梦欢的异眸间也多了些冷意。 本以为可以给涟漪解解闷,倒没想到是个碍事的。 进了房间,酉一丝把骆涟漪拉到一旁,义正辞严的开口,“三娘,你可心仪颜公子?” “心仪?”骆涟漪被问得一个错愕,倒不是觉得莫名,而是就算自己心中已经认知到了对颜梦欢的感情,但是向来豁达潇洒的她,面对感情还是会觉得羞涩。 骆涟漪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说。 然而在酉一丝看来,骆涟漪这么豁达人没有承认,那就是不好意思拒绝。 酉一丝拍了拍胸口,热情开口,“三娘,你人好不好意思拒绝,我来帮你劝退他。” 酉一丝自顾自地开口,丝毫没有注意到骆涟漪的脸色更僵。 赶路这几日,她也了解了一个大概,颜梦欢是雇了骆三娘去寻父母。 三娘一向是侠肝义胆,生得一副热心肠,那个颜梦欢,一看就不简单。 酉一丝过度的热情,反倒是让骆涟黁无所适从。 只是晃神间,酉一丝就已经躺在了床上。 “我晚上与你一起睡,我们两个好好聊聊天。” 咔嚓~ 门外传来声响,骆涟漪看去,只看到颜梦欢的身影离开。 再看床上热络的酉一丝,无奈只好妥协。 夜深,两个人躺在了床上,酉一丝不禁感慨,“不过,那个小白脸长得真是不错。” 骆涟漪脑海中浮现颜梦欢的俊美容颜,含笑点了点头。 酉一丝也没有注意到骆涟漪的面上的笑意,而是一脸认真地分析,“三娘,你别怪我多话,我觉得这个颜梦欢怪怪的。” 骆涟漪一愣,疑惑看向酉一丝,“他哪里怪?” 酉一丝也转头看她,脸上有些狡黠,“你也觉得他不对劲吧?” 心中一惊,骆涟漪张了张口无法反驳。 酉一丝也不过多为难,刚要说出自己的见解,门就被敲响。 “涟漪,是我。” 骆涟漪起了身打开门,颜梦欢拿着一个香炉,含笑开口,“涟漪,这屋内潮湿味道不好闻,我点了些香薰。” 骆涟漪接过,含笑点头,“谢谢,梦欢,你自己小心点。” 颜梦欢点头,安抚道:“涟漪放心,若是有事我叫你,早点休息。” 说罢细心掩上了门离开,倒是不见以往的殷勤。 骆涟漪看着手中的香炉,感慨了一声颜梦欢细心,转身把香炉放在了桌子上。 “真讲究,我怎么没有闻到这房间有潮湿的味道?” 酉一丝鼻子嗅了嗅,而骆涟漪虽然同样没有闻到什么,但是一贯知晓颜梦欢有洁癖,点个香薰也不算什么。 身侧的酉一丝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嘟嘟囔囔。 刚开始骆涟漪还能听清,后来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回头一看,小丫头竟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骆涟漪不禁失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骆涟漪也有些疲惫,闭上眸子也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骆涟漪醒的时候酉一丝睡得正香,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 骆涟漪不禁失笑,把她的手脚移开,下床收拾东西。 刚收拾到一半,就见门口站了一道人影。 伸手打开,颜梦欢提着食盒,笑着如沐春风。 “涟漪,到我房间用早饭。” 闻着香气就知晓是颜梦欢的手艺,知晓他是一大早起来忙活,骆涟漪连忙接过,“辛苦了。” 颜梦欢只笑了笑,去了对面的房间。 第216章 诡异客栈 骆涟漪回了床榻,推了推酉一丝,看着她睁开眼睛,便提醒一句,“起来去对面吃饭。” 酉一丝点头,等到骆涟漪离开后就想起身,然而坐起身后就觉得眼前阵阵发昏。 下了床,腿下一阵阵发软。 “不对劲。” 酉一丝自言自语,忽地仰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闻到空气中香气还未散去,酉一丝看向香炉,撑着力气走了过去。 打开香炉盖子吸了一口,杏眸中满是怒气。 “这个混蛋。” 酉一丝扶着墙走出,朝着对面走去。 刚到了门口正撞到颜梦欢,双眸对望,酉一丝第一次看清楚颜梦欢的-一只眼是异眸,一只漆黑如墨,一只幽蓝如冰。 只是对视,酉一丝就觉得浑身起了寒气。 她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这双异眸告诉她,只要她告状,小命就难保。 直到颜梦欢移开了目光,酉一丝大口喘着气,这才发觉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个男人,真可怕。 房内的骆涟漪发现了靠在墙上喘气的酉一丝,蹙眉走了过来,关切询问:“丝丝,你怎么了?” 酉一丝刚张口,就觉得一道冷芒朝自己射来。 抬眼一看,颜梦欢正朝着自己走来,身子一缩,酉一丝乖乖闭上了嘴。 “涟漪,让我看看。” 颜梦欢蹲下了身子号上酉一丝的脉搏,半晌安抚骆涟漪,“涟漪别担心,她只是感染了风寒。” “怎么就感染了风寒?” 骆涟漪蹙眉探上酉一丝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酉一丝怒瞪颜梦欢,后者却是云淡风轻,“涟漪,你去拿个药炉,包裹里有治风寒的药,让她吃了我们再上路。” “好。” 骆涟漪点头,连忙快步去拿药炉。 骆涟漪一走,酉一丝就咬牙切齿地开口,“你好卑鄙,你对我下药?” 颜梦欢俯视着她,清冷的声音分外冰冷,“你若再多言一句,下给你的就是毒药。若你不多舌,倒是自己离开,我也定不会为难你。” 听着这声平淡的威胁,酉一丝只觉得背后的凉意更加重了。 酉一丝识趣地捂上了嘴巴,乖巧摇头。 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此刻若是强硬一句,她的小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颜梦欢很是满意酉一丝的识趣,也没有过多为难。 骆涟漪手脚麻利地熬上了药,又让酉一丝多少吃点东西待会好喝药。 等药真的端在了面前,酉一丝又怂了,眼巴巴地看了骆涟漪一眼,又质问颜梦欢,“这药我喝了真没事吗?” 这男人又坏又危险,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含笑示意,“涟漪,看来酉姑娘是不太放心我的医术。” 闻言,骆涟漪轻笑解释,“丝丝,你放心,梦欢的医术很高明的,两包药就好了。” 看着骆涟漪满脸的自豪,酉一丝心中绝望。 三娘啊三娘,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怎么就这么信任他? 这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爪牙。 但是目前,她的确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就不信这匹狼能在三娘面前对自己怎么着,只要自己喝了这碗药,就算真的死翘翘他也逃不了。 想此酉一只眼睛一闭,一口气把碗中的药喝完。 骆涟漪把蜜饯递给她,温声询问:“丝丝,还能赶路吗?若实在不舒服,我们就休息一日。” 就算时间再赶,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见骆涟漪肯为了自己在这里停留一日,酉一丝心中也是感动,这一路上她亲眼看到骆涟漪有多着急赶到通州,她每日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只为了赶路。 越觉得骆涟漪善良,酉一丝更不忍抛下她,一咬牙,硬着头皮笑道:“三娘,我没事,我就是没力气,坐车上就行。” 颜梦欢善解人意地开口,“涟漪,可以让酉小姐在车里休息。” 骆涟漪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确定了赶路,骆涟漪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塞上了车,又把酉一丝安置在车厢中。 车厢外,颜梦欢披着狐裘坐在骆涟漪身边,余光看向车厢内敢怒不敢言的酉一丝,干脆直接把车帘拉下,当然因为没有错过酉一丝龇牙咧嘴的表情。 骆涟漪没有注意两人的互动,反而关切地看向颜梦欢,“梦欢,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颜梦欢摇头,“没有。” 骆涟漪这才放了心,尽量把马车驾驶得平稳一些。 早上耽误一些时日,等到了通州时城门已经关闭。 索幸城外一个小客栈,否则三人怕是要露宿野外。 骆涟漪三人进了客栈,客栈的大厅已经坐满了人。 三人走近的时候,客栈其余在谈论的人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三人。 骆涟漪不动声色地扫视一眼,发现客栈里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人的装扮。 而且...他们打量的目光就像是看猎物一样,令人不适。 走到柜台,骆涟漪示意,“掌柜的,开三间房。” 掌柜的一个满脸风霜的老者,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 “没有房间了,只剩下通铺。” 骆涟漪蹙眉,又道:“掌柜的,我们要一间房也行。” 掌柜的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要是不住,就住外面去。” 酉一丝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骆涟漪,“三娘,这些人看着不善,我们还是去外面吧?”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少露宿外面,还是挺不错的。 骆涟漪一想也是,然而还未开口,外面就炸响一声响雷。 掌柜的抬起眼皮看向三人,烛火下笑得有些阴森,“看样子外面今天要下大雨了,三位客官确定不住吗?” “住。” 骆涟漪开口,爽快付了钱。 “掌柜的,有什么吃的。” 酉一丝摸着肚子询问,掌柜的语气随意,“有什么,吃什么。” 酉一丝眼中有些惊诧,这里也太诡异了吧?客栈诡异,客人诡异,就连这掌柜的都这么诡异。 骆涟漪也不挑,示意道:“给我们上一份。” 话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俏又欣喜的声音。 “公子,是你们啊!” 第217章 雨中监视的人 听到声音,骆涟漪回头看去,见是买刀时遇见的那个女子。 女子的目光定在颜梦欢身上,复而含着笑意走过来。 “三位可是愁房间?我们可以为三位公子腾出来两间。” 骆涟漪微微挑眉,腾出来两间? 这手笔真是大方,还十分巧合。 颜梦欢点头,道:“我们出双倍房钱。” 女子掩唇轻笑,语气娇媚,“公子客气了, 出门在外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 话虽这么说,但是无功不受禄,平白住了别人的房子,谁知道还要付出什么? 颜梦欢问了掌柜的价格,拿出钱递给女子。 女子明显不想接,而大厅内其余等不到客房的人的倒是有些眼热,其中一个留着八撇胡的男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的背影,笑嘻嘻地开口,“姑娘,不如把房子转给我们吧,我们给你三倍,也方便我们好好了解。”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实在是猥琐,配上那张的脸更加地猥琐。 女子微微皱眉,只是一个眼神,身后丫鬟就掏出了腰间的鞭子打在说话人的身上。 女子身后的丫鬟看着其貌不扬,出手却是狠辣,这一鞭子直接将那个说话的男人抽得一个踉跄。 男人那个桌子的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看着女子。 又一人站起手执狼牙棒看着两人,威胁道:“姑娘,出门在外,行事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 闻言,女子只是回头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 身后丫鬟拍了拍手,楼上涌下了数位穿铠甲的侍卫,拔着刀护住女子主仆,刀尖对着骆涟漪等人。 骆涟漪只是看了一眼他们的盔甲,就明白这女子的身份。 梳的是未成婚女子的发髻,该是哪位官员的千金。 而且看这些侍卫衣服上的花纹,也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支配的。 民不与官斗,而江湖人最不想的就是与官场的人纠缠。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江湖人,再见到一众官兵的时候,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子装若无事地看向颜梦欢,善解人意地开口,“钱我就收下了,二楼最南边的两间房就归三位了。” 颜梦欢点头,“多谢。” 骆涟漪微微颔首,心中已经生了防备。 如今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子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次相遇绝非巧合,只是不知道这女子有什么目的。 忽地,骆涟漪转眸看向颜梦欢,又想起来女子的兵器铺的表现,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这女子,该不会是冲着颜梦欢来的吧? 的确,这一路这张脸也不知道招了多少事端。 今日过后,一定要给他戴个斗笠,遮住这张脸。 三人去了房间,骆涟漪进去后,颜梦欢刚想走近,酉一丝就咬着牙冲到了两人中间,随即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 “我们两个姑娘睡一起,你自己睡一起。” 说罢,就把门关上。 颜梦欢看着紧闭的门扉,一张俊脸顷刻间冷了下来。 看来他下的药,还是太少了。 一进门,酉一丝就趴在门上,确定颜梦欢进了隔壁的房间后,才把骆涟漪拉到了床边。 “三娘,我有话对你说。” 骆涟漪轻笑看她,问道:“你是说梦欢对你下药的事吧?” 酉一丝一愣,错愕看着骆涟漪,“你...你知道?” 骆涟漪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开口,“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普通的发热,但是现在鸟铳的情况好了很多,而且脸也不红了,说话的中气都足了些,所以,我就猜到了你是中了药。” 说着又安抚道:“梦欢有分寸,放心,下的药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酉一丝风中凌乱,她还想趁着颜梦欢不在拆穿他的真面目,没想到骆涟漪已经知道了。 酉一丝不信邪地拉着骆涟漪,认真问她,“三娘,你不觉得颜梦欢这个人很危险吗?你看哪个君子会对别人下药?” 骆涟漪头也不抬,只是语气中有些难忍的笑意,“说真的,我也想知道原因,我还是第一次见梦欢莫名下药。” 这话,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酉一丝踉跄后退一步,感到有些无力。 这也太离谱了吧?三娘可是个侠女,不是应该讨厌这些下作的手段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听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酉一丝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再看整理衣服的骆涟漪,就试探询问她,“三娘,你不好奇那女子为何把房间让给我们吗?” 骆涟漪知晓酉一丝是聪明人,便干脆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个女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对,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酉一丝肯定地点头,又道:“那一看就是个官家小姐,你们之前又不认识。而且你注意到没有?我们买刀的时候她那一双眼睛就盯着颜梦欢,我们这一路赶路这么急,她却能在我们之前赶到,明显就是故意的。” 说着,酉一丝观察着骆涟漪的面容,见她脸色微变,又加了一把火,“她分明就是冲着颜梦欢来的。” 骆涟漪眉头蹙起,心中竟然有些醋味。 侧头看向铜镜中,不禁嘟囔,“丝丝,我这一张脸不够好看吗?为何这一路上那些女子只围着他转?” 酉一丝一愣,再看骆涟漪的脸,不禁两颊一红。 骆涟漪在江湖为了方便大多都是女扮男装,简单的易容术也是得心应手。 遮去了女子的特征,五官也画得英气,明显就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侠客。 这张脸岂止是可以用俊俏形容的,只是颜梦欢实在是太俊美了,再俊逸的人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最后,酉一丝总结了一句,“都是因为颜梦欢太妖孽了。” 骆涟漪一想也是,耸了耸肩把包裹放好。 刚转身,就见酉一丝站在面前,杏眸转着看着自己,一脸的古灵精怪。 骆涟漪不禁轻笑,询问她,“怎么了?” 酉一丝弯着眸子,逼问她,“三娘,你不会心仪颜梦欢吧?” 骆涟漪眸间错愕,随即只淡笑不语,没有否认。 是,她是心仪颜梦欢。 江湖儿女敢爱敢恨,她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回避。 第218章 被盯上? 见骆涟漪没有否认喜欢颜梦欢,酉一丝只觉得如遭雷击。 那个颜梦欢一看就是对三娘图谋不轨,她一直以为只是颜梦欢单相思,未曾想竟然是自己一直棒打鸳鸯。 “罪过,罪过,真是罪过。” 酉一丝连连嘟囔,到一旁去反思去了。 骆涟黁刚下追问,就听到窗外有动静。 走上前看去,只听到淅沥沥的雨声。 骆涟漪身子侧了侧,继续朝外看去。 一道响雷劈下,骆涟漪只看到窗户的缝隙中有一双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屋内。 骆涟漪一惊,并未打草惊蛇,她站的位置是盲区,那只眼睛并看不到自己。 只是让她心惊的是,窗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此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上? 心中猜测一番,骆涟漪又回了酉一丝身边,含笑问他,“丝丝,你好像不喜欢梦欢,为什么?” 酉一丝臊红了脸,不敢说话。 她能怎么说?难道她要说自己以为颜梦欢单相思,而她只是不想拒绝,所以横插一脚想要为她拒绝颜梦欢吗? 见酉一丝不说话,骆涟漪也只得拉起她,“我们还要继续结伴,有误会不解开怎么行呢?走,我们去说清楚。” 酉一丝几乎是被颜梦欢强迫拉出了门,清秀的五官紧紧皱起。 她知晓骆涟漪热心,但是也没必要这么热心。 那个危险的男人,她是一点都不想过多接触。 出了门,酉一丝正郁闷着,耳边传来骆涟漪的声音。 “有人监视我们。” 酉一丝怔愣抬头,已经被骆涟漪带入了颜梦欢的房间。 颜梦欢正坐在桌前饮茶,脚边放着两个暖炉,而桌子上放着几盘精致糕点,是她们所没有的。 骆涟漪拉着酉一丝坐下,余光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发现窗户与她们的房间一样开了一条细缝。 骆涟漪故意开口,“你怕冷,这门窗可检查过有没有关好?” 说着站起走到窗户前故意摁了摁,又从里面上了锁。 回到桌前坐下,颜梦欢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两个字。 有人。 骆涟漪点头,指了指他们的房间,嘴上却是没停。 “梦欢,你与丝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误会还是要说开得好,这才不伤感情。” 颜梦欢看向酉一丝,后者身子一颤,不自觉地扯了扯唇角,面上讨好赔笑。 颜梦欢勾了勾唇,对骆涟漪解释,“她身上中了毒,我是为她解毒。” “中毒?” 骆涟漪蹙眉看向酉一丝,后者小脸沉下,显然知晓此事。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语气多了些急切,“能解吗?” “嗯。” 颜梦欢点头,语气平淡,“每隔一日,用迷魂散让身子先虚弱再用药。” 酉一丝眨了眨眼,弱弱提出抗议,“从未听过解毒还要先用迷魂散的。” 他不会是故意整自己吧? 颜梦欢为她的怀疑而感到不悦,不过看在骆涟漪在旁,还是耐心解释,“你中是火毒,若是直接用药,你体内的火毒会灼烧你的五脏六腑。只有让你的身体彻底地虚弱,趁着火毒发作之际才能用药。” 说着扫视一眼骆涟漪,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难道酉小姐没有发现这两天的身体轻快了许多吗?” 酉一丝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回想起来,这两天自己的身体的确是轻快不少。 酉一丝看向颜梦欢,语气欣喜,“这毒你能解?” 颜梦欢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端起了茶盏浅饮。 见场面冷下,骆涟漪轻咳开口,“他不说话,就是能解。” 酉一丝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表态,“只要你能为我解毒,你提什么条件都可以。” 颜梦欢闻言才抬眸看向酉一丝,提出条件,“我要你制作一个令牌,以后只要有出售你酿的酒,无论是三也三齐的酒与茶,还是酉点一丝的酒我们可以随意自取。” 酉一丝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当即爽快地点头,“没问题,这令牌我有。” 说着酉一丝拿出一个玉佩交给骆涟漪,又交给颜梦欢。 “这玉佩是我特制的,我酿的酒城镇一般都有销售,只要你们亮出这个令牌,以后我酿的酒你们随便喝。” 酉一丝出手也是大方,如今的三也三齐清酒在市场上价格远高于其他的酒,随便喝三个字,价值千万金。 骆涟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份礼实在是太大了。 酉一丝朝她眨了眨眼,笑道:“三娘,这个玉佩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就想着有日遇见你送给你,本来是想当作分别礼的,现在就算提前送了。” 听此,骆涟漪也不矫情,收下后示意,“这礼我就收下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快说。” “好呀好呀。” 酉一丝欢喜应下,看样子比解毒还要高兴。 话倒是聊得差不多了,只是背后偷听的人还没有离开。 颜梦欢拿出棋盘摆在桌子上,另外两人也知晓他是何意。 酉一丝打了个哈欠,抛下两人睡觉去了。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低声示意道:“梦欢,不如去休息会儿?” 颜梦欢含笑不语,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筒放在窗前。 骆涟漪看去,竹筒中钻出一只蜜蜂,顺着缝隙朝着窗户外飞去。 “啊~” 窗户外传来一声闷哼声,随即好似什么东西倒了下去。 颜梦欢示意,“不知道外面这些人什么来路,我们轮流守。” 骆涟漪赞同,客栈里的人个个看起来都不简单,就连那个官家千金的来路都未知,还是谨慎些好。 两人轮流守着直到天亮,所幸无事发生。 翌日一早,房间内响起敲门声。 骆涟漪眸色锋利地朝门口看去,颜梦欢也睁开了眼睛,就连酉一丝都猛地坐了起来。 “谁?” 骆涟漪出声,门外传来女子的娇俏声,“我家小姐为公子备了早饭。” 早饭? 骆涟漪挑眉看了颜梦欢一眼,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那个女子身边的丫鬟。 门一开,丫鬟就走了进来,把食盒中的饭菜拿了出来。 正拿着,忽地发现了床上的酉一丝,与一侧的颜梦欢。 丫鬟指着三人,一脸怪异,“你们...睡一个房间?” 第219章 热情的蜂蝶 见丫鬟一脸见鬼的表情,骆涟漪苍白地解释了一句,“我们昨晚,下棋来着。” 丫鬟低着头不语,快速端出了早饭,俯了俯身退了出去。 骆涟漪一脸疑惑,“这姑娘怎么了?一脸害怕的样子?” 酉一丝轻笑,解释道:“她是以为我们两男一女住在一个房间,害怕点也正常。” 骆涟漪无奈轻笑,又示意两人,“吃完饭收拾收拾我们就进城。” 另外两人点头,吃了点东西后就开始各自收拾。 然而刚出了房间,就见那蒙面女子走了过来,见到颜梦欢,她的眸子顷刻间亮了起来。 “公子,可是要一起进城?” 颜梦欢刚想开口拒绝,就听女子又道:“城内近日出了连环命案,进出也是格外严格,若是三位没有路引,怕是难以进城。” 骆涟漪不禁蹙眉,他们来得匆忙,的确是没有准备路引。 不过她有呦呦准备的令牌,去哪里都不是问题。 不过... 骆涟漪看着面前故意来告知的女子,没有说话。 她也想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想干什么。 颜梦欢余光看到骆涟漪一脸疑惑的模样,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拒绝的话收回,颜梦欢点头应允,“那就劳烦姑娘了。” 女子眼底有些欣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三位请。” 酉一丝悄悄拉了骆涟漪,小声嘱咐,“这个姑娘肯定是看上了颜梦欢,三娘你要小心啊,别让她把人抢走了。” 自从知道骆涟漪与颜梦欢心意相通,酉一丝就自然是要为骆涟漪防着一点。 骆涟漪笑了笑,并未说话,好似丝毫不为此担心。 拐角处,骆涟漪忽地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回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骆涟漪可以肯定,是昨晚监视他们的人。 颜梦欢的毒可是最为厉害的,没想到人竟然无恙,倒真是小瞧了。 不过这些人到底为什么盯上了他们?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查一查。 骆涟漪佯装疑惑收回了目光,跟着下了楼。 大厅内昨日的江湖人正聚在一起谈论什么,几人下来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一道道目光看来,神色各异。 经过三人时,骆涟漪脚步稍作停留,多看了一眼。 面前三人也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引起骆涟漪注意的不是他们的装扮,而是他们从刚才的目光就一直锁定着他们。 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骆涟漪这点敏锐力还是有的。 忽地,骆涟漪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精巧的玉佩,这玉佩看着可与这三人格格不入。 骆涟漪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三人,复而又抬起了脚步。 如女子所说,通州的城门戒严,出入都要经过盘查。 而女子身后的丫鬟递了一块牌子,守门的士兵就毕恭毕敬地把几人迎了进去。 酉一丝在骆涟漪身侧嘟囔,“看样子,这姑娘的身份比我们想得还要不简单。这通州虽然比不上京城,但也有不少达官显宦,若是普通的官家千金可不会让这些守卫这么毕恭毕敬。” 骆涟漪没有说话,注意力反而都在身后。 客栈的那些人,好像也要进城。 奇怪,好像是刻意跟在他们后面一样。 不过,他们倒是全部进来了。 酉一丝也机灵地注意到了身后,害怕地往骆涟漪身边站了站。 “这些人看着真让人觉得可怕。” 骆涟漪收回目光,问向酉一丝,“丝丝,我还没有问你来通州做什么。” 酉一丝吐了吐舌头,小声开口,“没事啊,就是想跟恩人你同行一段路,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帮忙,再看看我的生意。” 骆涟漪抓住了重点,嘱咐了一声,“既然暂时没有急事,就先与我们一起吧!” 身后的这些人来者不善,还是要防着一点。 酉一丝也知晓轻重,闻言乖巧点头,“好。” 此刻前方,女子正对颜梦欢发出邀请,“不知公子可有落脚之处?若是没有,可以暂时在我家中歇歇脚。” 颜梦欢婉拒,“不劳烦姑娘了,我们随便找个客栈就可。” 清冷的嗓音响彻在耳边,女子再看颜梦欢俊美的面容,禁不住红了脸。 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怕就此告辞,连忙又道:“不知公子可有预订客栈,若是没有,我可以略尽绵力。” 颜梦欢不是没有见过对自己热情的女子,只是面前的女子实在是太热情,反倒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颜梦欢回头看向骆涟漪,微蹙的眉头带着委屈。 骆涟漪上前,含笑拱手,“多谢姑娘好意,我们江湖人没有那么多讲究,随便找个客栈就行。” 女子闻言也只得不舍点头,而颜梦欢则是顺势站在骆涟漪身边。 “涟漪,我们该走了。” 骆涟漪点头,再次拱手,“姑娘,我们就先告辞了。” 事到如今,女子也不能再死皮赖脸地跟上,只得矜持点头。 三人顺利离开,酉一丝走上前调笑,“颜梦欢,你这也太招蜂引蝶了吧?还要三娘为你收拾烂摊子。” 颜梦欢斜睨看了她一眼,又一脸关切地看着骆涟漪,主动解释道:“涟漪,是她一直追着我问。” 骆涟漪轻笑点头,“我知道,先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好。” 颜梦欢点头,清冷的面容带着浅笑,引得路上的女子频频观望,不禁感慨好一个绝美的神仙公子。 周围驻足的女子愈发的多,骆涟漪语重心长地感慨,“梦欢,还是买个斗笠吧!” 这副模样太招人了,还是遮着一点好。 “好。” 颜梦欢点头,连原因都不问。 看着两人的互动,可让身后的酉一丝惊掉了下巴。 虽然说她与这颜梦欢相处的时间短,但是他的可怕之处自己可是见识过的。 而且这颜梦欢可是个双面人,在自己面前可怕得要命,在三娘面前乖顺得就像只小猫一样,这区别对待,太明显了些。 三人找了个客栈,正在登记,就听大厅正谈论得热闹。 “真是可怜,你们是没见,那些死掉的人脸都被毁了,而且都是遍体鳞伤。这凶手实在是太恶毒了,人死了连个全尸都不给留。” 第220章 城中异事 客栈中,关于城内“听说死的都是年轻男子,还是书生居多。” “而且还是长得俊俏的男子。” “这凶手,不会是女人吧?” “女人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 “该不会是有宋知府嫉妒那些长相俊俏的公子,才如此泄愤吧?” “......” 关于凶杀案的猜测众说纷纭,而酉一丝听到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颜梦欢。 如果凶手盯的都是相貌俊美的男子,那他岂不是也有危险?昨晚有人监视他们,不会...就是凶手吧? 颜梦欢面色如常,而骆涟漪已经眼疾手快地掏出了斗笠戴在颜梦欢头上,遮去了妖孽面容。 掌柜的注意到两人的举动,当即笑着嘱咐,“不用担心,只要晚上不出门就是安全的。” 骆涟漪疑惑蹙眉,酉一丝按捺不住询问:“难道那几个人都晚上在外面被害的?” 掌柜的点头,疑惑地嘀咕,“说起这个就邪乎,据人说,那几个被害的人晚上都出了门,也没人知道他们晚上出门干什么。哎~” 说着也不禁感慨一声,想起来三人还在面前又安抚道;“没有听说有人在屋里被害的,所以只要你们不出去就行。” 骆涟漪自然还想再打探,只是大厅内莫名安静了下来,已经有数道目光在打量他们。 骆涟漪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后与两人一起上楼。 小二领着三人进了房间,骆涟漪要了饭菜才让小二离开。 回到房间,酉一丝不解询问:“三娘,为什么不继续打探?” 小姑娘的杏眸中满是好奇,竟也不怕。 骆涟漪好笑解释,“大厅人多嘴杂,当心隔墙有耳,既然此事在城内闹得凶,就不愁没有消息。” 酉一丝一听也是,也去了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酉一丝前脚离开,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询问:“梦欢可觉得此事蹊跷,为何那掌柜的如此坚信只要不出去就没有危险?” 颜梦欢知晓骆涟漪的意思,解惑开口,“无论是药还是蛊,都能控制人的行动。” 骆涟漪蹙眉沉思,“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今天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很在意。” 半晌不见骆涟漪开口,颜梦欢不禁好奇,“什么?” 骆涟漪摇头,笑道:“也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对了梦欢,吃完饭我想去知府走一趟,天下第一神捕如今就是通州知府,也是呦呦的师父,呦呦夫妻的事情我想问问他。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先在客栈休息。” 若是以往,颜梦欢定是会要求跟着,此刻竟只点了点头,“一切小心,不用担心我。” 官衙,他暂时还不想沾惹。 然而吃了饭酉一丝一听说骆涟漪要去官衙,说什么都要跟着。 骆涟漪实在是拗不过她,只能带她一起去。 出了客栈,酉一丝就像是刚刚被放飞的鸟儿,脚不停歇也就罢了,就连嘴巴都不停歇。 骆涟漪一路听着她叽叽喳喳,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句句有回应。 两人来到了知府前,门口守卫森严,见两人靠近一名官差就冷喝了一声,“知府重地,闲人莫要接近。” 骆涟漪亮出令牌,道:“骆三求见知府大人,劳烦通报。” 官差认出洛伦手中的令牌就是他们官府的,以为骆涟漪是自己人,说了句稍等就进去通报。 没一会出来后,连忙把两人请了进去。 大厅中坐下后,很快茶就端了上来。 酉一丝端起一闻就知道是自己的三也三齐茶,不由得疑惑看向骆涟漪,“三娘,你与通州知府认识?” 不是她自吹,她制的三也三齐的茶可是有钱也买不到,通州知府用三也三齐的茶招待,可见对三娘的重视。 骆涟漪点头,有些怀念,“曾经我跟他一起办过案,他是位好捕头。” 酉一丝从骆涟漪的话中听出了尊敬的意思,也能想象到能被骆涟漪尊敬的人,一定是位英明神武的好官。 期待之中,一个背着手,哼着小曲的猥琐中年宋知府走了进来。 见到宋知府,骆涟漪连忙站了起来拱手,“大人。” 宋知府上下打量了一眼骆涟漪,轻笑开口,“我一听骆三就知道是你,真是许久不见了,比以前长大了不少啊,不过怎么还穿宋知府的衣服?女装多好看啊!” 宋知府惋惜地感慨,那打量的目光怎么看怎么透着猥琐。 骆涟漪没有丝毫反感,反而笑着解释,“行走江湖,穿成这样方便。大人阔别两年,别来无恙。” 宋知府转了一圈,轻笑道:“还活着。” 这一转目光看到了酉一丝,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蹭蹭两步走到酉一丝面前,打量一眼笑道:“这小姑娘有灵气啊,我要是年轻几十岁就上你家提亲去了。” 听到这么孟浪的话,酉一丝有些无措看向骆涟漪。 骆涟漪无奈阻止,“大人就别开玩笑了,我此行来叨扰大人是为了呦呦的事情。” “呦呦?她怎么了?这小没良心的,可是三个月没有寄信了,有了夫君就忘了师父啊!” 宋知府正感慨着,骆涟漪不得不说出坏消息。 “大人,呦呦他们二人失踪了,我此行来就是想拜托大人一寻人。” 宋知府微微皱眉,只是一瞬间浑身散漫的气势消失不见,反而多了些沉稳。 “把事情的原委与我说清楚。” 骆涟漪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宋知府良久不语,半晌才开口,“他们福大命大死不了。” 酉一丝听得瞠目结舌,连她一个局外人都能听出有多么危险,他这当师父的就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死不了? 这宋知府,实在是太不着调了吧? 然而骆涟漪听到这话却是一副放心的表情,又说出自己的打算,“大人,我想去黑市打探一下,也许会有什么消息。” 身为朝廷的人,宋知府闻言只是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去吧。” 骆涟漪拱手,正色道:“大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 宋知府摆手,等到两人离开时又语出惊人,“等等,这茶挺贵的,喝干净再走,别浪费了。” 第221章 妖怪伤人 走出了知府,酉一丝忍不住吐槽,“三娘,他是怎么当上知府的?我也是见过不少官员,有的刚直不阿的好官,也有肥头大耳的贪官,但是还没有见到他这种...这种...” 酉一丝想说还没有见过像流氓一样的官员,但是想起来骆涟漪对宋知府很是尊敬,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不用想骆涟漪都知道酉一丝在想什么,便笑着解释,“丝丝勿忘了不要以貌取人,大人是位好官,也是个好捕头。” 骆涟漪言辞凿凿,酉一丝的质疑也消失了大半。 虽然也不像,但是三娘看人一定不会差。 两人说话间到了烟花巷,虽说是白日,但是也可见窗间的身姿曼妙女子。 这些个女子身在烟花,不受凡尘规矩所扰,多的是肆意明媚,也惹得人心神荡漾。 酉一丝带着骆涟漪到了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院子,敲了三下门就等着。 一个老妇开了门,酉一丝递过去一文钱。 老妇人也不说话,只是递给酉一丝一张纸条又关上了门。 骆涟漪看着纸条,疑惑询问:“丝丝,这纸条是?” 酉一丝把纸条打开,含笑开口,“这是黑市入口,这通州的黑市位置不固定,想去黑市的人都会来这里获得黑市的位置。” 骆涟漪一脸恍然大悟,反倒是遭到了酉一丝的调侃。 “三娘,你一直在江湖,难道没有去过几趟黑市?” 说起这个,骆涟漪也是郁闷,“我师傅之前从不让我去黑市,而且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也就没有在意过。” 黑市的确是危险,酉一丝也没有多想,娇俏的语气带着兴奋,“我们现在就等到天黑,天一黑夜市就开了。” 骆涟漪点头,却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药材铺买了点药材。 这段时间,酉一丝也见识过颜梦欢那个药罐子,见骆涟漪囤这么多药材虽然不奇怪,但还是不由得感慨,“三娘,你对颜梦欢还真是好,一万的刀不舍得买,这点药材都一千两了。” 骆涟漪提着药材,含笑解释,“梦欢身子弱,要用药材养着。” 与其平淡的,好像在说人要吃饭一样。 不过这么多药材,可不就是当饭吃吗? 酉一丝心中嘀咕,杏眸忽地转了转,凑近笑着询问:“三娘,你喜欢颜梦欢的事情,告诉他了吗?” 骆涟漪诚实摇头,酉一丝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他?三娘,你们江湖人不都是敢爱敢恨的吗?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骆涟漪两颊一热,反倒是有些窘迫起来。 “我还没想好。” 若是以往,她是会潇洒地表明心意,毕竟此事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颜梦欢不同,他们也不同。 她总觉得有些心意不用说得太清楚,或者是自己的心中,始终是顾忌着什么。 酉一丝见骆涟漪犹豫,长舌地嘀咕,“三娘,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般配。你是江湖人,浑身就透着一股子放荡不羁,而颜梦欢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死板,一看就是那种大户人家条条框架养出来的。” 说实话,酉一丝一开始见到两人在一起就觉得不搭。 而且,颜梦欢总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骆涟漪主动辩解,“梦欢面冷心热,他只是不善表达。” 酉一丝面容诧异,随即无奈摇头。 “三娘,你完了,这次你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坠入爱河? 骆涟漪不禁失笑,戳了戳她的额头询问:“你哪来这么多古灵精怪的词?” 酉一丝吐了吐舌头,心中却是感慨颜梦欢真是好福气。 两人正往回走着,一名大婶忽地拦住了去路。 酉一丝脚步一顿,往骆涟漪身侧靠近了些。 大婶上下看着骆涟漪,催促道:“小伙子,赶紧回去吧,天都黑了,波仔外面瞎晃了,当心危险。” 骆涟漪明知故问,“危险?大婶,你说什么危险?” 大婶见听骆涟漪的口音就知道是外地来的,神秘兮兮地把两人拉到一旁解释,“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们通州这段时间死了好几个人,而且死的都是俊俏的年轻男子,你们在这里瞎逛太危险了,赶紧回去。” 酉一丝明白骆涟漪想问什么,便故作害怕,“天哪,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事情。三哥,那我们赶紧离开通州吧,如果有危险的话那就算我们回客栈也有危险啊。” 见酉一丝机灵,骆涟漪也配合演戏,当即故作为难地开口,“这怎么行?我们是来做生意的,生意还没有做完回去以后怎么跟我们父母交代?” 大婶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笑着安抚起来,“你们也不用担心,只要不出来就没事。” 酉一丝眨了眨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婶子,为什么不出来就没事?是那些坏人只在大街上抓人吗?” “什么坏人啊!” 大婶连连摆手,凑近小声开口,“不是人,是妖怪。那些年轻的男子,都是被妖怪给害了的。” “妖怪?” 酉一丝错愕开口,与颜梦欢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诧异。 酉一丝揽着大婶的胳膊,套起了近乎,“大婶,你再说什么啊?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怪啊?” 大婶见两人面善,也就多说了两句。 “你们外地来的当然不知道,听说是有人亲眼看见了,那妖怪是一只怪鸟,妖怪会蛊惑人心,那些被杀的小伙子都是被蛊惑,自己走到大街上的。” 被蛊惑自己走到大街上? 酉一丝抖了抖身子,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骆涟漪抓住了重点询问:“婶子,你说是有人亲眼看见,那官府的人没查吗?” 大婶叹了口气,感慨道:“怎么没查?都查了,只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妖怪害人能留下什么证据啊,都是命罢了。你们快回去吧,别在外面乱逛了。” 说着催促两声,又急切离开。 两人回去一路,也看到不少摊贩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而时不时地也能听到妖怪的传闻,一路见去皆是人心惶惶,虽然说知道死的都是俊俏的男子,但是也都闻者生惧,避之不及。 第222章 百晓生 回到客栈,骆涟漪远远地就看到楼梯有个人再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一慌,接着就不见了踪影。 骆涟漪心里咯噔一声,施展轻功上了二楼。 上了楼梯后就看到两个人窜进了对面的房间,骆涟漪连忙打开门查看颜梦欢,确定颜梦欢无事后才追进了对面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窗户已经被打开,而窗户外,两人已经没了身影。 知晓人是抓不到了,骆涟漪重新回了房间,颜梦欢平静询问:“如何了?” 骆涟漪语气挫败,“被他们逃走了。” 进了房,颜梦欢倒了杯水给骆涟漪,解释道:“他们也是刚盯上我,本是想找个好机会把他们迷晕呢,你就回来了。” 你? 酉一丝见自己连杯水都没有,识趣地拿起了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反正,她本来就是多余的。 骆涟漪喝了口水,语气疑惑,“这些人不会与在客栈盯着我们的人是一伙的吧?” 酉一丝点头附和,“还真的说不定。” 颜梦欢并未说话,骆涟漪则是疑惑看向他,“梦欢如何看?” 颜梦欢放下茶杯,淡然开口,“他们不是一伙的。” 酉一丝看向颜梦欢,疑惑追问:“你怎么断定他们不是一伙的?” 颜梦欢余光都未给她,而是对着骆涟漪解释,“我方才去给你炖了汤,他们是在楼下打上我的主意的。” 骆涟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两伙人?可是他们给我的感觉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让人感觉讨厌。” 颜梦欢轻笑询问:“问得怎么样?” 骆涟漪解释,“宋大人会派人去找,我打算晚上与丝丝去黑市查探查探消息。” 颜梦欢点头,骆涟漪又道:“梦欢,你与我们一起去。” 有了刚才那档子事,骆涟漪是不敢让颜梦欢一个人在客栈待着。 “好。” 颜梦欢点头,俊美的面容上肉眼可见的欣喜。 酉一丝看得瞠目结舌,就这么一点小事都能开心成这样? 这个颜梦欢还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对待三娘与别人,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天色一黑,三人就出了客栈。 掌柜的看到他们还告诫了一声不要出去太久,而一路上也是人迹罕至,家家户户都在避讳着什么。 来到黑市的入口,人数也多了不少。 三人都戴着斗笠,一是为了麻烦,二也是方便探听消息。 “跟着我。” 酉一丝小声说了句,走在前面到处张望。 骆涟漪也在打量面前所谓的黑市,看起来跟街市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卖的东西有些奇怪。 左前方卖的是骨头,右后方卖的毒药,而面前是用来暗杀的兵器。 骆涟漪看得惊奇,就连颜梦欢都在张望各个摊位。 “原来在这里。” 酉一丝惊喜开口,小跑到一个摊位前。 摊主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年轻男人,见到斗笠后的酉一丝,熟稔地打着招呼,“小酒仙,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酉一丝摆了摆手,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摊主面前,“刀疤脸,想请你为我们找两个人。” “找人啊!” 刀疤脸拿起金子掂了掂,轻笑道:“两个人的话,这价格不对吧?小酒仙,你知道我的价钱的。” 酉一丝轻笑示意,“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小酒仙真是够意思。” 刀疤脸收下金子,又问:“要找什么人?有没有画像?” 骆涟漪连忙拿出柳呦呦夫妻的画像,然而下一刻刀疤脸竟笑了起来,“柳呦呦,天下第一女铺头,戚逸兴,第一女铺头夫君,曾经还是……” 刀疤脸并未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三人调笑,“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你们竟然雇佣一只耗子去找猫?” 骆涟漪蹙眉看向刀疤脸,这人还真是不简单,单凭照片就能判断照片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酉一丝催促,“你就说你能不能找?” 刀疤脸满口应下,“能,当然能。钱我都已经收了,自然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酉一丝松了口气,又问:“几日时间才能找到人?” 刀疤脸笑了笑,道:“这找人可没有那么容易,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是五六七八个月。” 这话听着极为不靠谱,然而酉一丝丝毫不慌,语气平淡地打起了商量,“我给你双倍,但是从明天开始,过去一天就扣一两银子。” 刀疤脸面容一僵,面露为难,“小酒仙,你这可就有点为难人了。” 酉一丝伸手,佯装生气,“那把钱给我,我去找别人。” 话落,刀疤脸连连赔笑,“小酒仙莫生气,我尽快给你们找,不出五天,保准有消息。” “我们就住在呈祥客栈,有消息告诉我们。” 酉一丝嘱咐,就要示意骆涟漪离开。 刀疤脸错了一步走出,看着骆涟漪与颜梦欢笑道:“两位初次见面,不如让在下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以后才好多来往。” 骆涟漪蹙眉,有些迟疑。 她倒觉得露脸没什么,更何况此刻也是有求于人。 手刚碰到斗笠,酉一丝就挡在了面前。 一向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此刻一脸严肃地挡在两人面前,压下了刀疤脸的手,“刀疤脸,他们是我的朋友。” 刀疤脸不死心地看了两人一眼,嬉皮笑脸地询问:“小酒仙何必这么见外呢?” 说着,又要伸手。 “不行。” 酉一丝语调拔高,说完拉着骆涟漪与颜梦欢离开。 走远一些,酉一丝才解释,“这个刀疤脸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专门找人找物的组织,被他盯上,迟早会成为他赚钱的工具。” 骆涟漪这才明白为什么酉一丝不让那个刀疤脸看他们的真面目,只是…… 骆涟漪看向颜梦欢,语气疑惑,“我从未听过这样的组织,江湖人是有专门探听消息的,但也没有这么玄乎。” 斗笠中的颜梦欢并未露出疑惑的表情,听到骆涟漪问也没有隐瞒自己所知,“听说黑市中有一个百晓生,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方才那位,应该就是百晓生吧?” 第223章 梦欢是目标 “百晓生?他就是百晓生?” 她在江湖听说过百晓生的传言,传闻他是无所不知。 而最奇特的不是这个,而是据说这个百晓生是天下第一美男。 骆涟漪一愣,不禁回头看向刀疤脸。 后者正在接待客人,满脸赔笑的模样实在是有些谄媚,与传闻中的形象实在是相差甚远。 见骆涟漪反应这么大,颜梦欢不禁看向她。 酉一丝猜出了骆涟漪所想,凑近调笑,“三娘是不是听说刀疤脸是天下第一美男?这个消息是他自己散播出去的,这人自恋得可怕。” 骆涟漪不禁失笑,“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之前听说的时候,还想特意来见一见。” 说到美男,酉一丝好像也来了兴趣,凑近又嘀咕道:“你们江湖第一美男不是慕容苏吗?三娘可曾见过?是不是如江湖传言那般俊美?传闻出身世家,父亲还是高官,自己又中了文武状元,这样的人,我还真是想见识见识。” 酉一丝说得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骆涟漪僵硬的表情。 酉一丝没有注意,颜梦欢则是注意到了。 慕容苏,这个名字他从柳呦呦口中听过。 而且阿二调查出涟漪好像与这个慕容苏关系不一般,难道真是阿二说的那种关系? 颜梦欢心中生出一股醋味,薄唇轻启,不悦催促,“该回去了。” 酉一丝听出几分怒意来,心里本来就对颜梦欢有些惧怕,听着不对脚步一错就躲到骆涟漪身后去了。 骆涟漪也不想继续谈论方才的话题,便顺着话茬提出要回去。 客栈,三人一踏入门掌柜的就笑着招呼,“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上前把门关上。 骆涟漪看着他上了三道锁,便调侃笑问:“掌柜的,我听说害人的是妖怪,就算是上锁也没用吧?” 掌柜的一听,噗哧一声笑出声,“什么妖怪啊,你们别听有些人瞎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怪!害人的啊就是人,听说还有人亲眼看到凶手呢!” 掌柜的与大婶一样言辞凿凿,只是内容不一样。 骆涟漪来了兴趣,继续追问:“我们下午在大街上遇见一位大婶说就是目击者看到一种像鸟一样的妖怪害了那些人。” “可不是妖怪。” 掌柜的摇头,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大门,凑近对着三人开口,“这害人的啊,一个女子,那女子勾引了那些男人,又把他们害了。” “女子?” 酉一丝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难道说,是为情杀人?” 掌柜的讪讪笑了笑,道:“这可就难说了,这世界上,就是什么怪事都有。不过几位客人放心,只要你们晚上不乱跑就不会有事,几位客人休息吧。” 说着微微颔首,拿了烛火离开。 掌柜的走后,三人也上了楼。 房间内,酉一丝抱着被子一脸可怜兮兮地站在骆涟漪面前。 “三娘,我害怕。” 骆涟漪善解人意地开口,“晚上跟我一起睡吧。” “三娘,你最好了。” 酉一丝卖了个乖,抱着被子就窜了进去。 颜梦欢看着她的举动,语气不满,“她倒是随心所欲。” “不是挺好的吗?” 骆涟漪笑了笑,坐下示意颜梦欢坐下,见他坐下后这才开口,“看来等消息都要等小半个月,我这些担心呦呦。这一路我都在想,或许我可以从那个黑袍人下手。” 颜梦欢眉头紧蹙,颇为不赞同,“涟漪,你是想用自己做饵以身试险?” 骆涟漪轻笑点头,“梦欢,还是你了解我。” “不行。” 颜梦欢想也不想地拒绝,又沉声道:“涟漪,你别急,柳呦呦是个聪明人,她们知晓如何自保。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都不是平常人,那些人就算是想要动手,也会有些顾忌。” “道理我都懂。” 骆涟漪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开口,“他们失踪太长时间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颜梦欢不语,他是知晓骆涟与柳呦呦的情谊,但是这也不足以让他同意她去犯险。 只是他了解骆涟的脾气,若是百晓生那里还没有消息,她怕是真会做出以身犯险的傻事来。 想此,颜梦欢连忙安抚,“涟漪,我们就等五日,如果百晓生那里没有消息,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也好。” 骆涟漪点头,刚要说什么,忽地目光锋利地看向窗外。 外面有人盯着。 颜梦欢明显也注意到,只是不动声色地按了按骆涟漪的手,示意她按兵不动。 骆涟漪点头,继续说着闲话,颜梦欢也没有回房间的意思。 门外的人险些是耗不住,先行离开。 察觉人离开,骆涟漪也没有站起查看,以防打草惊蛇。 颜梦欢解释,“我在窗外撒了千里香,他跑不掉。” 骆涟漪闻言,当即就坐不住了。 “梦欢,我去跟上去看看是什么人,你看着丝丝。”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酉一丝已经睡了过去。 颜梦欢点头,不放心地嘱咐,“万事小心。” “放心。” 骆涟漪点头,拿了寻香虫离开。 跟着寻香虫,竟来到了怡红楼。 虽然城内人心惶惶,但是怡红楼还是热闹非凡。 骆涟漪穿着暗色的衣服,也没充当客人,而是暗中摸索。 最后锁定了一个房间,骆涟漪顺着缝隙看到屋内的人正是城外客栈遇到的那几个黑衣人,而刚贴上去就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行啊,那个背着大刀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的,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两男一女怎么形影不离?难道是察觉什么了?” “管他察觉什么,直接下药不就行了。” “一开始就下药了,只是今天下午看了半天,没有什么用啊!” “怎么会没用?是你小子下错了吧?” “大哥,我办事最妥当了,怎么会下错呢?我就把药下到茶水里面,下午盯了半天都没看到药发作。” “怎么会没有发作?肯定是你小子下错了。” 屋内的人还在争论,骆涟漪也已经听明白了。 这些人,竟然盯上了梦欢? 第224章 颜梦欢被抓 怡红楼屋内还在争论如何擒获颜梦欢,骆涟漪环顾四下无人,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几个人见走进来一个陌生人,顿时警惕了起来,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 离门最近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眼骆涟漪,沉声质问:“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你是不想要命了来我们这里?” 方才逃跑的两人显然认出了骆涟漪,面容皆是一变。 骆涟漪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自己真面目的意思,被人认出也丝毫不爽。 几人对视一眼,把骆涟漪团团围起,显然是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骆涟漪没有一句废话,只是拔出了背上的刀。 战斗一触即发,骆涟漪虽然没有下死手,但是也毫不留情。 一盏茶的时间,除了骆涟漪就无二人站着,其余的人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骆涟漪大刀立在地上,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我记住你们的脸了,倘若我那两个朋友有任何差错,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们。” 说罢单刀一挥,一股强劲的刀气挥出,在墙上留下一道沟壑。 这一手让躺在地上的人连哀嚎都忘了。 这人这么年轻,内力竟然这么高深? 威胁一番后,骆涟漪才离开。 回了客栈后,一进门掌柜的就跑了上来,“客人你怎么才回来啊?你那位朋友不见了。” “什么?” 骆涟漪面色一变,连忙回了房间。 房间内,酉一丝已经哭肿了双眼,见到骆涟漪时哭着扑了过来。 “三娘,怎么办,颜梦欢被人带走了。” 轰隆一声,骆涟漪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仅存的理智让她不忘追问:“丝丝你别慌,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酉一丝抹了一把眼泪,冷静下来才叙述,“你走后我们本来是在房间待着的呢,然后一群黑衣人直接冲了进来,颜梦欢本来能过两招的,可是为了救我,被那些人抓走了。” 酉一丝愧疚的又是满脸泪水,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不觉得自己跟颜梦欢关系有多好,没想到他竟然会救自己。 这么一会儿工夫骆涟漪也冷静了下来,继续追问;“那些人有什么异常?往哪里跑了?” 酉一丝努力回想,半晌才道:“他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身手很利索敏捷,而且就是冲着颜梦欢来的。我...” 酉一丝瘪了瘪嘴,哽咽开口,“我被打昏了,所以没有看到他们往哪里跑了。” 确定酉一丝再想不到什么,骆涟漪轻声安抚,“丝丝,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梦欢,你不会有事。” 说罢要走,手却被酉一丝紧紧拉住。 酉一丝眼中闪着泪花,强烈要求,“三娘,我跟你一起去查。颜梦欢被人抓走,我有一半的原因,我跟你一起找。” “好。” 骆涟漪含笑揉了揉她的头,两人一起去了楼下。 掌柜的刚关了门,见到两人走下忙道:“现在天太黑了,你们明天一早再去报官吧!” 骆涟漪追问:“掌柜的,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人跑往哪个方向了?” 掌柜地摇了摇头,“我没看到人下来啊,也是听到这位姑娘的叫声,才知道你朋友失踪了。” 没有看到人? 骆涟漪蹙眉,再次追问:“掌柜的肯定没有看到人下来吗?” 掌柜的笃定点头,“是,我这一直在柜台盘账,没有看到人下来。” 也就是说,人是从二楼逃走的。 意识到这一点,骆涟漪连忙又上了楼。 果然从二楼的一间房间发现了脚印,窗户也是开着。 顺着窗户从外看去,也是人烟稀少的街道,再加上最近人心惶惶,更别奢望有人看到。 “丝丝,在这里等我。” 骆涟漪嘱咐一声跃出了窗户,又从窗户上了楼顶。 楼顶有许多片瓦被踩碎,骆涟漪掏出了火折,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脚印。 骆涟漪顺着脚印到了街道,只是天实在是太黑了,若想查看没有那么容易。 线索就这么断了,骆涟漪虽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回去。 客栈丢了一个大活人,掌柜的也没心思睡觉,听到有人敲门连忙打开,见到骆涟漪时连忙问:“有找到吗?” 骆涟漪摇头,追问:“掌柜的,我们隔壁是谁的房间?” “你们隔壁?” 掌柜的想了想,道:“隔壁的房间是一个江湖人,怎么了?” “江湖人?” 骆涟漪蹙眉,想起一直跟踪他们的人,不由得猜想这两人是不是一伙的? 掌柜的想了想,面上又露出奇怪的神色,“说来有一点很奇怪。” 听此,骆涟漪连忙追问:“什么地方奇怪?” 掌柜的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虽然那个男人穿衣打扮是个江湖人,但是身手却缺少一股子侠气。” 掌柜的开了半辈子的客栈,自认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缺少侠气?” 骆涟漪低声呢喃,心下思忖。 若掌柜的没有猜错,难道那男人冒充的江湖人? 掌柜地点头,笑道:“就是侠气,就像公子你,一看就是江湖人。而你身边的那个朋友,一股子贵气,倒不像是江湖人。” 骆涟漪点头道谢,“多谢掌柜的,我们天一亮就去报官。” 也没有心思应付,骆涟漪抬步上了楼。 酉一丝还等在窗户边,看到骆涟漪走来也紧张地询问:“三娘,有没有查到什么?” 骆涟漪含笑安抚,“是发现了一些线索,丝丝不用担心,梦欢有自保的能力,我现在去就去找宋大人报官。” 酉一丝点头,又愧疚地含着热泪,“三娘,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再有用一点,颜梦欢就不会因为我被牵连了。” 骆涟漪摇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是你的错,他们应该是早就盯上了颜梦欢,你……” 骆涟漪说着就注意酉一丝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便笑着邀请,“丝丝,能我与我一起去报官吗?报完官我想再查查。” 酉一丝连忙点头,跟着骆涟漪一起离开。 两人到了知府府,此刻还有一个时辰天亮,知府府并未开门。 骆涟漪揽着酉一丝的腰身跃上了屋檐,熟门熟路地朝着主院走去。 第225章 知府找人 吱呀~砰~ 一声细微的响声响起,随即又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谁?” 屋内传出一声沉喝,骆涟漪尴尬开口,“宋大人,是我,骆三娘。” 屋内的烛火亮起,宋知府才看去站在面前的骆涟漪与酉一丝。 宋知府蹙眉,不满开口,“三娘啊,我说这天还没亮呢,你们这是干嘛呢?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啊!你们这与杀我父母有什么区别?” “还能这么说?” 酉一丝不禁嘟囔,越看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猥琐的男人宋知府不像是什么好官。 骆涟漪倒是习以为常,拱手恳求开口,“宋大人,我朋友就在一炷香前被人掳走了,还望大人能相助寻人。” 宋知府闻言,又躺了下去,还不耐烦地摆手,“人丢了就去报官,找我干什么。” 骆涟漪继续恳求,“大人,还请大人相助。” “出去出去,我要睡觉。” 宋知府毫不留情地摆手,骆涟漪心中无奈,不过她打心里尊敬他,威逼利诱那些手段半点也施展不了。 骆涟漪看向酉一丝,眼神暗示。 酉一丝顿时会意,走到床前大喊,“宋大人,帮帮我们吧。” 宋知府被吓得一个激灵,不悦开口,“吵什么吵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酉一丝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若是大人不帮我们找人,我就出去嚷嚷去,这通州人人都说大人是好官,若是他们知晓自己敬重的好官见死不救会怎么想。” 宋知府看向酉一丝,轻笑挑眉,“你以为我会怕这个?你若是想去嚷嚷,就尽管去嚷嚷。” 酉一丝还是第一次见官员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时间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见酉一丝落了下风,骆涟漪轻咳一声提醒,“丝丝,看来大人不肯帮忙,那我们先出去吧,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两个女子在大人房中也不方便。” 酉一丝顿时会意,连忙道:“今天大人若是不帮我们找人,那我就出去嚷嚷是大人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反正我们是翻墙进来,死无对证。” 宋知府冷哼一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好似丝毫不买账。 骆涟漪假意阻止开口,“丝丝小声些,若是被夫人听到了,怕是不好。” 夫人两个字一说出,宋知府就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帮你们找,不就是找个人吗,至于出这个损招吗?” 说罢又不满看向骆涟漪,“你这孩子,腹黑的个性是一点都没变。” 酉一丝这才明白,原来宋夫人就是这宋大人的死穴。 骆涟漪歉意笑了笑,若不是怕耽误找颜梦欢,她也不会用夫人来威胁自己最尊敬的人。 宋知府起了身,指使骆涟漪去找衙役。 天刚微微亮,衙役已经去寻人。只是没有多余的线索,也就只能漫无目的寻人。 日上三竿,骆涟漪请了一众衙役吃早饭,好有力气再寻人。 酉一丝靠在骆涟漪身上,忍不住开口,“涟漪,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把颜梦欢抓走了,这趟会不会耽误?” 骆涟漪咬了一口包子,开口解释,“正是不知道谁把梦欢抓走的,才要这么大动干戈,让带走他的人有所顾忌。” 酉一丝顿时明白了骆涟漪的苦心,她虽然看着平静,但想必也担心坏了。 衙役头子走来,坐在骆涟漪面前,拿出一幅画像给她看,“小兄弟,你看画得可像?” 骆涟漪接过查看,画像上正是颜梦欢,虽说不神似,但是已经貌似七八分,也已经是很难得了。 骆涟漪点头开口,“像七八分,可以辨认出来。” 衙役头子看着画像一脸奇怪,他们通州的画师就是这全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单凭一张小像就画出一位俊美的男人已经可以说是神来之笔了。 好看成这样都七八分像,那再好看点会成什么样子?难不成是神仙下凡吗? 骆涟漪拱手,问道:“这位官爷不知道如何称呼?” 一声官爷倒是把衙役头子叫忐忑了,他早上可是看得出来宋大人对这两位有多照顾,自己哪里等得起这一叫。 衙役头子拱了拱手,道:“小兄弟抬举了,叫我于铺头就行。” 骆涟漪拱手,再次道:“于大哥,这两日辛苦兄弟们了。” 一句于大哥,拉拢了两人的关系。 于铺头也不是不领情,也笑着保证,“放心吧,我们人手足,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骆涟漪点头,与其感激,“有劳。” “这是什么?” 酉一丝察觉下面还有一张纸,好奇地抽出来看了看,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却是愣在了当场。 “怎么了?” 骆涟漪疑惑看去,见上面是一朵红色的罂粟花,画得栩栩如生。 再看酉一丝的表情,不疑惑询问:“丝丝怎么了?” 酉一丝激动地抓住骆涟漪,语气急切,“三哥,三哥,这朵花我在掳走颜梦欢人身上见过,他们的袖子上就有这朵花。” 骆涟漪一惊,连忙看向于捕头,“于大哥,这花是?” 于铺头面上也是诧异,随即解释,“这花是跟之前消失的那些男子有关,那些男子一般都是被掳走一个月后横尸街头,而且死无全尸,不仅被毁了脸,就连四肢都难以保全,而他们被发现时每张脸上都盖着一张纸,纸上就画着这朵花。” 说着,又判断道:“难道说,你们的朋友跟这个案子是同一伙人做的?” 一伙人? 骆涟漪抓住重点,连忙询问:“于大哥你说那些凶手是一伙人?团伙作案吗?” 于捕头点头,窘迫笑道:“是团伙作案,有人目睹过不止一人,不过凶手太过狡猾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也不知该怎么向百姓解释,所以有些谣言知晓也压不住。” 酉一丝紧张拉住骆涟漪,语气都因害怕染上轻颤,“三哥,颜梦欢不会有事吧?” 如果说抓走颜梦欢的人真跟那些‘妖怪’有关,那不是危险了吗? 骆涟漪无法安抚,就连她自己心中都是一团乱麻。 梦欢身子虚弱,可受不住那些伤害。 第226章 悬案之谜 察觉绑走颜梦欢的人与之前杀害年轻男子的人是一伙人,于捕头就提议两案并查。 骆涟漪岂会有不同意的道理,毕竟他们追查了这么久,多少也会有些线索。 在于捕头的讲述下,两人得知凶杀案是一年前发生,而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十名年轻男子,而那些年轻男子被发现时都是被暴尸荒野,脸部完全被毁掉,身上遍体鳞伤,至今无一具尸体得以验证身份。 酉一丝听的吓白了脸,紧张地拉住了骆涟漪。 听完案情,骆涟漪追问:“根据你说的那几具尸体的发现地点,都是在通州城附近?” “是的。” 于捕头点头,再次开口,“我们也怀疑过凶手就是通州城的,只是这通州城可不小,而且敌人太过狡猾了,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这一座城也翻不过来。” 酉一丝语气不解,“一年了,你们翻不过来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衙役皆是有些窘迫。 酉一丝表面看着柔弱,实则性格十分爽朗。她虽知晓这话说出来不太好,但是也质疑这些吃公粮的衙役。 于捕头面露难堪,随即爽快承认,“是我们没用,若是早点能抓住凶手,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酉一丝语气尖酸地追问:“不是说你们的知府大人是天下第一神捕吗?这一年竟也没有破案?” 说起这个,于捕头也疑惑嘟囔,“大人本来也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但是两个月前又突然交给了我们,从那以后就没有过问过此案了。” 骆涟漪知晓如今纠结这个也没用,主动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于大哥,我想提审一下那些目睹过的证人。” 于捕头还未说话,另一个就坐不住了。 一个衙役站起,满脸不服,“我们头都提审过好几遍了,我们头都没有问出什么,你能问出什么?” 酉一丝也拍桌站起,为骆涟漪力理据争,“还没问呢,你怎么知道问不出来?” 那人也不想与一个女子争论,被旁人一拉就顺势坐了下来。 于捕头也不好说什么,便同意了。 一群衙役在外找人,于捕头则是带着骆涟漪挨个盘问那些目击证人。 有些时隔时间短,还能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所见,有些时隔太长时间,说起此事竟十分的夸张。 当骆涟漪听到几个人能具象地描绘出那害人的‘妖怪’有多么厉害时,忽地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些衙役查看不出来。 一个个说得如此深信不疑,误导性太严重了。 查完最后一个人证,于捕头看向骆涟漪询问:“怎么样小兄弟?有没有什么线索?” 骆涟漪没有说话,只是蹙眉思忖。 于捕头见她在思忖,也没有打扰。 半晌,骆涟漪才开口,“于大哥,我想去附近走访走访,看看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于捕头以为她是没有问出线索抹不开面子,当即就善解人意地点头,“行,那我就先跟他们一起去找人了。” 骆涟漪抱拳,感激开口,“有劳于大哥与诸位兄弟了。” 别的不说,于捕头很是喜欢骆涟漪身上的谦恭,也学着江湖人的做派拱了拱手,“小兄弟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我们就晚些在知府府会面。” 三人分路而行,酉一丝回头看于捕头走远了,才拉着骆涟漪询问:“三娘,听完那些人说的,你真的没有点线索吗?” 骆涟漪若有所思,“目前说不好,还是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他们? 酉一丝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多问,只是跟骆涟漪一起从那些大婶口中打听害人‘妖怪’的事情。 大婶们口中众说纷纭,不过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妖怪都是鸟形的妖怪,浑身漆黑,像是乌鸦一般。 光打探就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最后酉一丝听得都有些玄乎。 “三娘,为什么她们都认为这世上有妖怪?” 若她不是亲眼看到是人把颜梦欢掳走,怕是真的也怀疑这世上是不是有妖怪。 “这就是我所怀疑的。” 骆涟漪面色凝重地看向街道,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闹市,如今才傍晚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酉一丝疑惑看向她,“三娘,你怀疑什么?” 骆涟漪也看向酉一丝,含笑询问:“丝丝不觉得他们大多太过相信妖怪的说法了吗?” 酉一丝先是一愣,随即缓过了神来。 “三娘,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误导他们那些男人是被妖怪害的?” 骆涟漪含笑点头,“丝丝聪明,一点就透。” 之所以这么多人坚信就是妖怪,想必是有心人滚出散播谣言。 “那是自然。” 酉一丝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脯,随即又疑惑开口,“不过为什么误导他们呢?难道是凶手故意想混淆视听?” 骆涟漪意味深长地看了酉一丝一眼,点头附和,“看来就是这样。” 酉一丝眼珠子一转,出起了主意,“那三娘,我们就顺着谣言查,一定能查出是谁散播的谣言。” 骆涟漪没有否定,这个方法虽然笨,但是却是个有用的办法。不过目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丝丝,我们先回知府。” 酉一丝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啊,好。” 两人正准备回府,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嘈杂声。 “让开。” 两人回头看去,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驶来,而路上的人都是慌乱避让。 这马车的阵仗极大,前面两个身穿铠甲的侍卫开路,马车身后跟着二十多名侍卫,看着好不威风。 酉一丝杏眸瞪圆,不满开口,“真是无论哪个地方,都有这种为非作歹的坏官。” 然而马车经过的时候,白色薄纱后明显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微风吹起轻纱,露出一个面戴面纱的女子,那睥睨高傲的神情不正是前两次遇到的白衣女子。 酉一丝拉着骆涟漪,语气惊奇,“三娘,你有没有看清?是那个看上颜梦欢的女人。” 骆涟漪还未应声,旁边的议论声就传入了耳中。 “这清平郡主还是这么大的架子啊!” “哎,谁让人家的姑姑是当朝太后呢!” “都少说两句,这种人可不是我们这种平常百姓能惹起的,小心什么时候丢了命都不知道。” 议论声戛然而止,面前马儿忽地嘶鸣一声,一个顽皮的孩童横穿街道,侍卫情急之下拉紧了缰绳,马匹的前蹄高高扬起,然而因为缰绳太紧根本无法调转方向,而马蹄之下,正是孩童。 第227章 清远郡主 “天哪。” 酉一丝害怕地捂住了双眼,而骆涟漪已经跃上了前。 千钧一发之际,骆涟漪救下了孩童,而马匹也因受惊一个踉跄,险些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侍卫险险稳住了马匹,只是身形实在是狼狈。 再看骆涟漪时,就多了些怒气,开口就是训道:“不想活了吗你们?” 骆涟漪蹙眉,沉声开口,“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你们的速度这么快,难道是有心伤人吗?都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可知你们犯了什么罪?” “我们犯罪?” 侍卫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沉声喝道:“你可知马车中坐的是什么人?我告诉你,马车中坐的就是清远郡主,若是冲撞了郡主,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笑话。” 骆涟漪冷哼,扬声道:“就算是里面坐的皇上,也没有当街纵马伤人的道理。” 话落,人群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就是啊,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能这样啊!” “幸好没出事,要是没有这位少侠仗义出手,这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呢!” “方才真是惊险,这做得也太过分了。” “.......” 议论声虽然小,但是不满声压也压不住。 此时,马车中的清远郡主开了口,“住手,此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清远郡主撩开车帘,对着骆涟漪含笑颔首,“公子,真是抱歉,我们急着赶路,这才走得急了些。” 见到清远郡主,骆涟漪故作惊讶,“姑娘,是你?” 清远郡主方才就认出了骆涟漪,见她也认出了自己,便含笑点了点头。 骆涟漪满脸笑意地上前,刚走两步就被马背上的侍卫拦下。 清远郡主手臂虚抬,示意骆涟漪可以上前,“无碍。” 骆涟漪顺势到了马车旁,殷勤开口,“姑娘上次一别还以为就见不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清远郡主见她已经知晓自己是郡主还是唤自己姑娘,心中虽然不悦,但也没有表现在面上,反而客套道:“我与公子,还真是有缘。府上就在城南的郡主府,若是公子有时间可去做客。” 骆涟漪笑着拱了拱手,顺势应了下来,“好,有时间一定到府上做客。” 说罢也识趣让开,马车渐渐远去。 酉一丝追上前,摇头感叹,“怪不得一个郡主这么大的排场,涟漪想必你不知道吧?这清远郡主是太后的亲侄女,而太后的弟弟,她的父亲可是如今的镇国将军,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骆涟漪点头,“略有耳闻。” 酉一丝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疑惑嘟囔了一声,“奇怪了,她前两次见颜梦欢都走不动道,见到你怎么也不问问颜梦欢?” 骆涟漪含笑看向骆涟漪,示意开口,“我们回知府吧!” 回了知府,就连宋大人都不在,而骆涟漪就坐在桌子上看着手中的竹筒发呆。 酉一丝看了半晌,见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才问:“三娘,你在看什么?这竹筒有什么蹊跷的吗?” 骆涟漪头也不抬地解释,“这是寻香虫,我与颜梦欢约定过,如果找不到另一方就在身上下千里香,寻香虫就会寻着味道飞去。” “寻香虫啊?我听说过。” 酉一丝感慨一声,盯着竹筒瞧,“这就是寻香虫,为什么没有反应?会不会是失效了?” 骆涟漪摇头,“这寻香虫梦欢一直喂得很好,不会出错。” 酉一丝接着开口,“那就是颜梦欢没用千里香。” 听这话,骆涟漪没有反驳,因为她也是如此怀疑。 正因为怀疑这点,才会更加担心。 梦欢肯定知道自己在寻他,而且他身上也一直带着千里香,究竟是什么原因寻香虫没有动作?到底是为什么! 酉一丝察觉骆涟漪情绪低落,于心不忍地安抚,“三娘,你别担心,颜梦欢这么精明,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 “哪有这么安抚人的?目前为止被凶手抓走的人,可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听着这大煞风景的话,酉一丝忍不住回头目光谴责说风凉话的宋知府,“宋大人,合着失踪的不是你的朋友。” 谁料宋知府闻言,语气却更加地嘲讽,“这哪里是朋友,分明就是拖油瓶。” 酉一丝抿了抿嘴,不敢开口。 若说是拖油瓶的话,那应该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颜梦欢也不会被抓走。 “大人回来了。” 骆涟漪站起,道:“大人,我想与你谈谈。” 宋知府坐下,示意她继续。 骆涟漪坐在身侧,面容严肃地开口,“大人,我想听一听你对此案的看法。” 在骆涟漪的印象中,宋知府是天下第一神捕,没他破不了的案。 而这个案子一年还没有破,就算是再怎么是奇案,宋大人也不可能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宋知府不说话,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感慨,“还是三也三齐的茶好喝,这人啊,一旦是喝了顶好的茶,就喝不了其他的茶咯。” 酉一丝见宋知府岔开了话题,心急开口,“只要你能帮助我们找到颜梦欢,我送你一年的三也三齐茶。” 宋知府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酉一丝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刚想说三也三齐的茶就是自己做的,又听骆涟漪开了口,这次的语气更加恳切,“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宋知府把手中的茶盏放下,非但没有指点迷津,还反问骆涟漪,“三娘,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何须问我?这通州虽说远离京城,但是我这知府有时候还不如个捕头,这若是哪日走错一步,这头上的乌纱帽就不保咯!”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骆涟漪却听明白了。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宋知府站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年轻人有冲劲,你们在闹市救人的风采已经传开了,我是不行了,年纪大咯。行了,天都快黑了,该睡觉的去睡觉,该办事的去办事。” 说完,就背着手抬步离开。 “宋大人。” 酉一丝喊了一声,宋知府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哪有这样当官的啊!三娘,他真的是天下第一神捕吗?不会是沽名钓誉吧?” 第228章 颜梦欢的下落 骆涟漪站起,眼中已经没了方才的迷茫,“大人已经告诉我了。” “啊?” 酉一丝一愣,不解看向骆涟漪,“告诉你什么了?” “他的苦衷。” 骆涟漪说了一句,又示意酉一丝,“丝丝,我们走。” 酉一丝被拉着离开,小脸满是疑惑,“苦衷,他有什么苦衷?” 这明明就是个名不副实的神捕,连知府都做得不够资格。 不过…… 酉一丝看着是去城南的方向,不由疑惑看向骆涟漪,“三娘,我们去哪里?” 骆涟漪答,“我先把你送回客栈,我也夜探郡主府。” 郡主府外,骆涟漪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入了府。 不愧是太后的侄女,郡主府十分气派,一时间还真摸不准哪里是主院。 骆涟漪立在屋檐上,耳边响起一阵破空声,身体的本能告诉骆涟漪有危险,连忙俯低身子躲避。 咻~ 一支利箭从头顶擦过,耳边又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再往前一步,这支箭就会从你的咽喉穿过,无知鼠辈,滚~” 最后一个滚子用上了内力,常人听了都觉得心中憋闷。 骆涟漪没有丝毫犹豫地退出了郡主府,眼底有些忌惮。 方才是千里传音,所以才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千里传音需要多高深的内力骆涟漪再清楚不过,至少如今的她,不是对手。 没想到一个郡主府,竟然有一位武功如此之高的高手。 看来想悄悄潜进去,没有那么容易。 看了一眼公主府,骆涟漪无奈离开。 回了客栈,酉一丝见到骆涟漪回来连忙倒了杯茶紧张询问:“三娘,你查得怎么样了?梦欢的失踪跟郡主府有关吗?” 骆涟漪剑眉轻蹙,有些无奈,“郡主府有位高手,我没能进去。” 酉一丝是见识过骆涟漪的身手的,就连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能让她都如此忌惮的,可见有多恐怖。 杏眸微转,酉一丝提醒,“酉一丝不是说让我们去做客吗?虽说是客套话,但是一个由头。” 骆涟漪点头,“我正有这个打算,但是需要丝丝你的配合。” 听到这话,酉一丝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骆涟漪忧心忡忡,还是开口说出自己的顾虑,“丝丝,我有预感,这一行会十分危险。你……” 告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酉一丝打断,“三娘,你说什么呢?颜梦欢是为了救我才被那些人掳走的,我怎么会怕危险?而且,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我这么聪明,肯定能帮得上你。” 看着酉一丝疯狂地推销自己,骆涟漪不由得失笑,又妥协地点了点头。 此行如果没有丝丝,她一个人怕是很难寻人。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自己就算是竭尽全力,也会护住她。 两人决定后,各自回房间睡觉,打算明日一早去郡主府。 回了房间,骆涟漪久久地看着手中的竹筒,确定没有任何反应后才闭上了眸子。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容不得她伤悲春秋。 第二日一早,酉一丝醒后发现骆涟漪已经起来准备好了早饭。 想起来今天还要去找失踪的颜梦欢,酉一丝瞬间精神了,洗了把脸就开始吃早餐。 填饱了肚子,骆涟拿出几个精致的小竹管放到酉一丝面前,“这是梦欢炼制的防身的药,作用都写在上面,你带在身上,危险时刻可防身。” 说着在酉一丝身上洒下千里香,又拿出一个信号弹。 “万不得已时放这个,你身上有千里香,无论我在哪里都能看到信号,也能找到你。” 骆涟漪想得太过周到,让酉一丝心中仅存的担忧也消失殆尽。 酉一丝把面前的东西一一装好,反过来安抚骆涟漪,“三娘,你都已经准备这么好了,我肯定会没事,到了郡主府我为你遮掩,你放心地去颜梦欢。” 骆涟漪感激地摸了摸酉一丝的头,柔声道:“走吧!” 有了第一次探路,第二次就容易很多。 到了郡主府,骆涟漪道出了来意,“我叫骆三,受郡主相邀前来做客。” 话虽这么说,但是没有收到请帖,两个人心中还是十分忐忑。 然而守门侍卫盯着骆涟漪的脸看了一会儿,说了声进去通报就走了,也没有多余盘问。 酉一丝看得稀奇,“这倒是奇怪了,像这些高官府邸,想要进去比中举还难,该说这郡主府是广纳贤客呢?还是太过自信府中的守卫呢?” 骆涟漪倒是丝毫不慌,到底因何缘由,待会儿就知道了。 半晌,传话的侍卫走了出来,对待两人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两位请进。” 进了门,就有丫鬟领着两人去了前厅。 有丫鬟为两人上了茶,领路的丫鬟便俯身道:“两位请稍坐,郡主在更衣。” 说罢,便退了出去。 酉一丝端起茶盏嗅了嗅,挑眉调侃,“是我的三也三齐茶,三哥,你说我们是受清平郡主重视呢,还是这郡主府待客的规格就是这般?” 骆涟漪端起饮了一口,语气平淡,“我想,是后者。” 骆涟漪猜想得没错,两人等了半个时辰,连个人影都不见。 酉一丝凑近了一些,小声开口,“三哥,我们要不要先去府里转转?” 不转转怎么找人?只在这里坐着也不是办法。 骆涟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梦欢真的在这郡主府,那想必此刻正有人监视他们,若是这对方知晓她们的来意,再探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且,这郡主府还有一位高深莫测的高手。 得到示意,酉一丝只能按捺住。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清平郡主才现了身。 见到两人站起,也毫不愧疚地浅笑解释,“两位久等了,一时被府里的琐事绊住了脚,耽误了些工夫,还望两位见谅。” 一个郡主,肯为两个平民道歉,这架子已经放得足够低。 骆涟漪也识趣配合解围,“是我们贸然来访,叨扰了郡主。” 清平郡主掩唇娇笑,复而柔声道:“怎么会叨扰,我素来最是喜欢结识江湖侠客,两位能开我很开心。” 说着,又疑惑询问;“不过,另一位颜公子呢?为何没与两位一起来?” 骆涟漪叹了口气,面上挂着忧愁,“实不相瞒,颜兄他...失踪了。” 第229章 住进郡主府 “什么?颜公子失踪了?” 清远郡主掩唇惊呼,眼中也写满了惊讶。 骆涟漪点头,语气沉痛,“是在客栈被人掳走的,已经报官了。” 清远郡主面上有些惋惜,主动开口,“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骆涟漪却当了真,当场要求起来,“郡主真的是有一副侠肝义胆,我正好有一件事情想请求郡主相助。” 未曾想骆涟漪如此不客气,清远郡主先是面容一僵,半晌才扯了扯唇角,“公...公子请说。” 骆涟漪叹了口气,一脸郁闷,“颜兄是被人强行在客栈掳走的,只是可惜当时我不在场,是我这位朋友在,她说掳走颜兄的人训练有素,像是军营的...” 骆涟漪说着看向清远郡主,后者面容讶异,“军营的?当兵的怎么会掳人?” 骆涟漪点头,继续开口,“我也只是猜测,我把此事告知了宋知府,宋知府说我们是看错了,如今,就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我们是不是猜错了。” 清远郡主眼波流动,笑道:“宋知府有天下第一神捕的美名,他说得应当是没错。” 言外之意,还是说她们说错了。 骆涟漪露出懊恼的神情,清远郡主则是主动开口,“不过两位也不用担心,一个大活人肯定能找到的,我会让人去与知府说一声,希望能找到颜公子。” 骆涟漪抱拳,满脸的感激,“多谢郡主,说来我与宋大人之前也是一起查过案的,宋大人的话我自然是信。” 清远郡主眸间讶异,又含笑颔首,“公子客气,公子还会破案?” 骆涟漪笑着点头,“略懂,之前与宋大人一起破过两个案子,不过只是协助罢了。” 这话,一听便是谦虚。 “公子谦虚了。” 清远郡主点头,好似此刻又没了兴趣。 骆涟漪识趣站起,“那郡主我们就不叨扰了,我们还要去查查其他的线索。” 一侧的酉一丝连忙站起,乖巧地跟在骆涟漪身后。 “那我就不送了。” 清远郡主点头,她一个郡主,自然没必要亲自相送。 “郡主留步。” 骆涟漪示意,带着酉一丝离开。 见真是准备离开,酉一丝压低了声音疑惑开口,“三哥,我们这就走了?” 骆涟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脚步不停。 果然,身后传来清远郡主的声音。 “公子留步。” 骆涟漪转身看去,清远郡主快步走来,在两人面前站定,“公子,郡主府有许多空房,客栈多有不便,若是两位不嫌,不如住在郡主府?” 骆涟漪面上先是一喜,随即又故作为难,“会不会太过打扰?” 清远郡主笑了笑,道:“怎么会呢,我与两位公子也是有缘,如今见你们有难自然要帮一帮。” 这话说得仗义,骆涟漪感激拱手,“多谢郡主,郡主仗义相助真是帮了我大忙。实不相瞒,通州的客栈太贵了,我们也有些囊中羞涩。” “公子是江湖人,自然不会为黄白二物品而困。” 清远郡主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为两位贵客准备厢房,另外派两个小厮帮两位贵客去客栈取行李。” 骆涟漪忙道:“不用不用,我们去取就行,离得也不远。” 清远郡主也不强求,只笑道:“两位贵客先住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快吩咐就是。” 骆涟漪感激地上前握住清河郡主的肩膀,好似激动过了头,“多谢郡主。” 身后丫鬟怒斥一句,“放肆。” “无碍。” 清远郡主并未怪罪,也回了一礼,丝毫没有郡主的架子,“公子客气,两位请便。” 告辞了郡主,骆涟漪与酉一丝一同离开。 出了大门,酉一丝就按捺不住了,抬着头一脸钦佩地看着骆涟漪,“三哥,你怎么知道郡主一定会留我们?” 方才看到骆涟漪不让自己说话,酉一丝就明白她是另有打算。 只是真的亲眼看到,又觉得诧异她为何算得这么准。 骆涟漪笑了笑,语气森冷,“她如何心虚,就会留下我们。如果她不留我们,那我的怀疑还会少一点,但是他留下了我们,那我就完全可以确定梦欢就在她的手中。” 酉一丝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忽地恍然大悟,“她是听到了你说我们要去查线索,所以心虚想把我们留在郡主府以便监视。我就说方才为什么你说我们去查什么线索,我寻思你有了新的线索呢!” 骆涟漪点头,这酉一丝还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酉一丝不解靠近,“三哥,你不是让我把千里香带在身上吗?你怎么不给她下点千里香?这样的话只要她去见了颜梦欢,我们就一定能找到。” 骆涟漪笑而不语,酉一丝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三哥,你是不是已经下了?什么时候?我怎么……” 话说到一半忽地想起什么,一脸坏笑地看着骆涟漪,“我说你怎么拍她,是不是就在那个时候下了千里香?” 骆涟漪点头,她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千里香,就等着她露出破绽。 酉一丝星眸瞪圆,一脸的崇拜,“你太厉害了三哥,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两人说说笑笑回了客栈,收拾了东西退房。 包裹都在颜梦欢手上,酉一丝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见骆涟漪出来就塞了一根给她。 “三哥,你刚才在跟掌柜的说什么?” 骆涟漪咬了一口山楂才答,“客栈人来人往的多,我拜托掌柜的帮我留意留意有什么新消息,这掌柜的人不错,热心,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 酉一丝认同点头,她们方才一回来,掌柜的就问有消息了没,的确是很热心。 眼看就到郡主府了,酉一丝追问:“今天晚上就要去找颜梦欢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替我打掩护就行。” 骆涟漪说完想起什么,又嘱咐了一声,“回去之后说话要小心,这郡主留我们在府里就是要监视我们,肯定明里暗里地都会有监视。” 酉一丝连连点头,“我肯定不乱说,放心吧!” 第230章 又见袁晶晶 两人回了郡主府,有丫鬟给两人领去了厢房。 虽说清远郡主留下她们是有监视的意思,但是准备的厢房却是什么不错。 而不仅如此,还配了六个丫鬟,两个小厮。 两人一进院子,就见八个人行着礼。 “奴婢(奴才)见过公子,姑娘。” 骆涟漪眉头微挑,摆手示意,“你们回去吧,我们不需要人伺候。” 最前面的丫鬟俯了俯身,解释道:“是郡主让我们来照顾公子与姑娘,公子不必在意,奴婢们不会叨扰了公子与姑娘。” 这态度,走是不可能的。 骆涟漪明白是清远郡主让她们来监视自己,若是赶人太明显反而会让他们怀疑,干脆就留下了她们。 酉一丝知晓不能乱说话,干脆什么也不说,就乖巧地站在骆涟漪身后。 回了房间,酉一丝才拍了拍胸口,“憋死我了。” 骆涟漪示意她不要说话,就去一旁收拾东西。 酉一丝明白隔墙有耳,便故意开口,“三哥,这清远郡主还真是仁义,不仅让我们住这么好的院子,还派人来照顾我们,就是这么多丫鬟,让我实在是不习惯。” 骆涟漪赞许地看了酉一丝一眼,点了点头,“我也不习惯。” 酉一丝俏皮地眨了眨眼,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到了傍晚,酉一丝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去向一直守在门口丫鬟讨要酒,又要了几样下酒菜才回房间。 骆涟漪已经在准备东西,见到酉一丝来才低声开口,“她们看得紧,你一个人...” 酉一丝眨了眨眼,扬声道:“三哥,你也别发愁了,颜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叫了酒菜,我陪你喝两杯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一早我们就出去查,一定会找到的。” 骆涟漪刚想说话,又见酉一丝开了口,“行,我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骆涟漪眼中有些诧异,这句话,分明就是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酉一丝还有这一手,她行走江湖数十年,也专门学过,但顶多是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男的,却不会学别人说话。 酉一丝小脸有些得意,出声安抚,“放心吧!” 骆涟漪点头进去内室换了夜行衣。 等到酒菜一送来,酉一丝出了门口吸引院子里人的注意,骆涟漪趁机就从窗户离开。 酉一丝关上了门,就学骆涟漪说话,外面的人丝毫没有起疑。 有了上次的教训,骆涟漪不敢再走屋顶,就借着轻功在府中穿梭。 骆涟漪顺着寻香虫来到了主院,正看到清远郡主回了院子,接着就听到了说起她与酉一丝。 “那两个人如何了?” 身后丫鬟回话,“如今两人正在房中喝酒,商量着明日如何找人。” “喝酒?” 清远郡主语气微扬,语气嘲讽,“这些个江湖人,倒真是心大。” 顿了顿,再次开口,“看好他们,留意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丫鬟应声,“是。” 清远郡主姿态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朝着房间走去,“明日有贵客,你们好好准备,莫要怠慢了贵客。” “是。” 一众丫鬟应声,在门口止步。 骆涟漪看着寻香虫的还在往清何郡主的方向爬,脚尖一转离开了此地。 寻香虫再次改了方向,骆涟漪顺着一路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主院。 看着面前的主院,骆涟漪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清远郡主身上的千里香味道太重了? 也不知晓她方才去了哪里,距离太近了,不好查。 骆涟漪正准备再看看,拐角处还没走出,忽地又缩回了脚步。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步如何也不能踏出,这是行走江湖养出的对危险的敏锐感。 看来今天不能再查了。 骆涟漪调转脚步回了厢房,学了一声鸟叫。 屋内的酉一丝听到了声音,拿着空酒坛走出了门口,脸蛋红扑扑,双眼迷离,显然是喝醉了。 一出门口,酉一丝就嚷嚷开口,“没酒了,去拿酒来,难道你们一个郡主府连酒都不让人喝吗?你们郡主可说了我们是贵客。” 门口的丫鬟见她好似耍酒疯一般,便让另一个丫鬟去拿酒,而她则是往屋子里看。 酉一丝脚步一挪挡住了她的视线,继续嚷嚷,“快点拿酒来,我们还没有喝尽兴。” 丫鬟也看出了酉一丝是故意遮挡,心中顿时又起了疑心,抬步就往里面走。 酉一丝推了她一把,沉声开口,“你看什么呢你?” 丫鬟也不多话,推开她就往里面走。 一进房间,就见骆涟漪正撑着头吃着酒菜,见她进来便问:“酒拿来了吗?这喝到一半卡住了可不好受。” 见人在房间,丫鬟才退了出去,又俯了俯身开口,“姑娘稍候,酒马上拿来。” 酉一丝方才听到骆涟漪的声音就松了口气,不过戏要做全套,酉一丝上前了两步,低声威胁丫鬟,“三哥是我的人,你们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我告诉你们,没戏。” 说完扫视了一眼其他的丫鬟,嚣张地关上了门。 不过正是这一举动才打消了丫鬟的疑心,不让自己看,是以为自己看上了里面的公子。 几个丫鬟放了心,继续守着。 回了房间,酉一丝才松了口气,“三娘,你回来得真及时。” 骆涟漪轻笑赞赏,“辛苦了,丝丝你很聪明。” 酉一丝嘿嘿笑了笑,又急切追问:“有查到什么消息吗?” 骆涟漪摇头,语气失望,“没有,差点遇上那个高手。” “就是哪个高手?” 酉一丝虽未目睹,但是也知晓其中的惊险,“那个高手还真是碍事,哪有他在,不是不好查了吗?” 骆涟漪点头,有哪个高手在,是不好探查。 酉一丝托着腮,自顾自地开口,“若是有办法把人调开就好了,给他来一个调虎离山,看他还怎么妨碍我们。” 调虎离山... 骆涟漪眼睛一亮,心生一计。 “丝丝,我们明天上前找个人,给他唱一出调虎离山。”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被骆涟漪采用了,酉一丝一双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点头如捣蒜。 两人把戏演到了底,把酒喝完了酉一丝才回房休息。 翌日骆涟漪起了个大早在院中练刀,也观察到丫鬟已经换了一批。 这清远郡主还真是怕自己查出什么,对她们防备得这么彻底。 第231章 跟踪 等酉一丝起了身,两人才离开了郡主府。 就近找了一个摊子吃点早饭,酉一丝一双眼睛叽里咕噜地到处看着,遇见奇怪的人就停留两秒。 骆涟漪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你看什么呢?” 酉一丝凑近,神秘兮兮地开口,“我看清远郡主有没有派人跟踪我们。” 酉一丝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到处转悠,那副可爱的小模样看的骆涟漪不禁好笑,“已经跟踪了,就在我们后面,别回头看,小心惊着他们。” 酉一丝自己都是一惊,知道后面有人就不敢再回头。 酉一丝就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半晌才小声询问:“三哥,那我们要去的地方,要不要甩开他们?” 骆涟漪摇头,“倒不用,若是甩开他们,才会让人心里起疑。” 骆涟漪都说了不用,酉一丝便不再开口,就乖巧地跟着。 在酉一丝的视角,骆涟漪只是带着她到处找人打听有没有见过颜梦欢。 这个方法是有用,但是实在是太笨,不像是骆涟漪的作风。 虽然疑惑,但是酉一丝也不多问。 就这么晃悠了两个时辰,酉一丝只觉得两腿酸痛,就连身后跟踪的人都叫苦不迭,然而骆涟漪的腿脚依旧是匀速。 忽地,骆涟漪停住了脚步,丢了一袋包子给小乞丐。 小乞丐一愣,连忙道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骆涟漪继续抬步,酉一丝忍不住开口,“三哥,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不是她矫情,而是实在是走不下去了。 “好。” 骆涟漪点头,指了指面前的小摊子,“走吧,去吃点东西。” 酉一丝上扬的唇角还没有落下,又听骆涟漪开口,“吃完我们就回去。” “回去?” 酉一丝一愣,以为骆涟漪是担心自己身子受不住,连忙道:“三哥,我还能继续走的。” 骆涟漪脚步微顿,含笑开口,“我走不动了,回去休息。” “啊?” 酉一丝一愣,看着骆涟漪的背影又跟了上去。 骆涟漪还真是回郡主府,见到郡主府,酉一丝忍不住开口,“三哥,我们不找人了?” 骆涟漪回头看着她迷糊的小脸,轻笑开口,“已经找过了。” “什么?” 酉一丝惊呼开口,今天上午她可是一直寸步不离,什么时候找的? 骆涟漪但笑不语,纯心卖关子。 两人回了房间,酉一丝还想追问,就见骆涟漪上了床。 酉一丝快步走了过去,惊诧询问:“三哥,你打算休息了?这才下午。” 骆涟漪头也不回地开口,“晚上还有得忙,丝丝你也回去休息,晚上还要辛苦你演戏。” 明白骆涟漪晚上是有安排,酉一丝连忙应声回去休息。 到了晚上,酉一丝故技重施,借着要酒菜的名义吸引人的注意力,而骆涟漪顺利出了房间。 骆涟漪先顺着寻香虫的指示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主院。 一到主院外面,那股危险的气息再次逼近。骆涟漪没有贸然再往前,只是安静等在原处。 就这么蹲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骆涟漪心里竟没了底。 她本来是借着送包子的名义让小乞丐传信,让丐帮找个高手来引蛇出洞,但是小乞丐话没带到? 疑惑的心声刚落,头顶一声破空声响起。 “无知小儿,老夫在此,还不速速退去。” 一道沉闷的嗓音在脑中炸开,这道声音是用内力传开的,气势十足。 半晌无声,远处好似有人嚷嚷走水了。 随即,骆涟漪就头顶一个人影掠过,快得只看到一道残影。 “好高的轻功。” 骆涟漪知晓人已经调走,便快步走进了主院。 清远郡主刚走出,就被骆涟漪一把迷烟放倒。 骆涟漪把人扛回房间,反手把门锁上。 把清远郡主放到床上,骆涟漪伸手在她身上摸索,还真的摸索出一把钥匙。 钥匙很是精致,而且贴身佩戴,显然不一般。 不过,颜梦欢到底被关在了哪里? 骆涟漪环顾了一眼房间,开始到处摸索。 骆涟漪的速度极快,然而所谓的机关门却很是明显。 看着面前的书柜,骆涟漪不由得挑眉。 这书柜上的书很是整齐,只是这整个房间都一尘不染,书柜却落了一层薄灰。 这设计机关的人,要么就有恃无恐,就是不在意这间密室会不会被发现。 显然,这是前者。 骆涟漪拿了钥匙开了密室,面前有一条通道,通道明显是往下的。 走了下去,面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而一个男子就坐在书桌前。 男子穿着红色衣袍,五官说不出的妖冶,那双丹凤眼好似能勾人的魂魄一般。 男子也发现了骆涟漪,面容有些诧异,只是什么都没说,又下起了棋。 骆涟漪拿出画像,看向男子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目光缓慢抬起又落在骆涟漪脸上,“你找错地方了。” 这一眼,看得骆涟漪心神一荡。 得亏是看多了颜梦欢那张脸,骆涟漪才能很快回了神。 再看男子的双腿都被锁链锁住,便上前直接用手拉开。 男子眼中又添上了讶异,似是没想到骆涟漪力气这么大。 骆涟漪站起了身,示意男子。 “跟我走吧,我救你出去。” 男子轻笑,问她,“外面还有一个顶尖高手坐镇,你如何救我出去?” “跟我出去就行。” 骆涟漪示意,男子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每日喝着软筋散,走不动。” 骆涟漪也不啰嗦,直接把人背了起来就往外走。 出了房间,骆涟漪忽地改了道,躲进了左侧的房间,朝床上撒了一把迷药,后警惕地看着门外,丝毫没有注意点身上男人眼中的笑意。 从门缝中,骆涟漪看着一个老者落到了院中,急切地走进了房间。 当看到清欢郡主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心里才松了口气,又退了出去。 骆涟漪正以为老者要离开的时候,老者又回了房间,又急切走了出来。 知晓他是发现了清欢郡主被自己迷晕了,再见他往这里走来,骆涟漪连忙背着男子躲进了衣柜之中。 第232章 老者追杀 “屏息。” 话刚落门就被推开,老者走了进来,语气焦急,“快去找大夫。” 话落不见回应,老者上前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丫鬟,依旧没有反应。 老者面上有些怒气,甩袖走了出去。 骆涟漪随后也走了出去,发现老者出了门这才带着背上的男人离开。 一声鸟叫后,酉一丝出门闹了一场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而骆涟漪则是背着人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酉一丝才回了房间,看着骆涟漪背上的妖冶男人吓了一跳。 “三哥,你怎么背了一个人回来?” 骆涟漪语气难掩失落,“没有找到梦欢,顺路救的。” 说着,把背上的男人扶着坐下,再看他脚上的脚铐,又歉意开口,“门外有人监视,暂时不能帮你把脚铐去掉,你先忍忍。” 男子点头,竟也不多问。 酉一丝忍不住看了一眼男人,心中感慨世界上还有这么妖孽的男人。 这是她这小半辈子遇见的第二个好看的男人,第一个自然是颜梦欢。 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妖孽? 酉一丝把骆涟漪拉到一旁,小声询问:“这个人是被清欢郡主囚禁的?” 骆涟漪点头,语气懊恼,“时间太紧了,他们明日就会发现这位公子失踪了。” 酉一丝安抚,“三哥先别慌,那个清欢郡主发现人不见了,估计会去找颜梦欢。” “是。” 骆涟漪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给她下的药明天才会醒,我打算明天去跟跟,在此之前。” 骆涟漪说完看向男子,示意道:“要先把他易容成我的样子。” “易容?” 酉一丝捂嘴惊呼,一脸钦佩地看着骆涟漪,“三哥,你还会易容?” 骆涟漪轻笑摇头,“我不会,不过梦欢做了两张人皮面具一直戴着,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还会做人皮面具?” 酉一丝是真的惊讶,相处所看到的颜梦欢一向都是心机,病弱,生人不近。 没想到又会医术,又会易容术。 骆涟漪点头,便进去男子商量。 男子闻言,只笑着点头,让骆涟漪顿时觉得这男子虽然寡言,脾气倒是不错。 商议好后,酉一丝回去休息,而骆涟漪则是打地铺。 第二天一早,骆涟漪等着男子梳洗易容。 酉一丝走了进来,见到骆涟漪调侃一声,“三哥,你今天难得睡懒觉没有练早功啊!” 骆涟漪语气无奈,“昨夜后半夜睡得不太安稳,晚气了些。” 若说骆涟漪最近有多辛苦,酉一丝最清楚不过,方才那句话也只能调侃。 “我刚才叫了早饭,先填饱肚子。” 骆涟漪点头,“算算清远郡主也该醒了。” 话刚落,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骆涟漪眸色一变,伸手抓起男子塞进了衣柜。 刚关上衣柜门,房门就被用力推开。 骆涟漪看去,为首的就是老者。 老者见到骆涟漪,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须臾之间。 “丝丝,让开。” 骆涟漪喝了一声,拔出刀迎上。 屋内狭隘,用刀并不是好选择,但是老者内力雄厚,让骆涟漪根本不敢与其比拼内力。 老者五指成爪,可徒手接骆涟漪的刀,然而骆涟漪力道极大,让老者一时也奈何不得。 一时间两人难分胜负,骆涟漪明白再打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当即抽身喝问:“前辈这作何?骆某自问未曾得罪前辈。” “未曾得罪?哼,你杀了清河郡主,我要你们陪葬。” 老者冷笑,十指收如鹰爪,就要再次朝着骆涟漪攻去。 骆涟漪一愣,疾步后退开口,“前辈何出此言,我并未杀害清河郡主。” 老者似是要骆涟漪死一个明白,喝道:“你敢说郡主不是你迷魂的?昨夜不是你闯的密室。” 说罢冷眼看了一眼酉一丝,又冷笑开口,“你以为留一个小姑娘在屋内自导自演,就可以瞒过老夫?你两次夜探郡主府,真当老夫不知?” 骆涟漪心中一惊,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没能瞒过他。 既然知晓,为何又容许自己两次夜探? 现在也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骆涟漪趁着老者还未动手,连忙又解释,“前辈,我是两次夜探郡主府,但是我并未杀害郡主。” 老者眼中狐疑,嘴上却不饶人,“休要狡辩...” 骆涟漪忙道:“我并非是狡辩,前辈若是要取我性命,我也无话可说,只怕前辈错杀,错过了真正的凶手。” 骆涟漪说得在情理之中,然而老者只是不屑冷笑,“错杀又何妨。” 骆涟漪拧眉,已全无恭敬之意。 这老头,空有高深内力,人品却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那何须多言。” 骆涟漪冷哼,飞身上前。 老者倒是没想到骆涟漪会主动出手,嗤了声自不量力,与骆涟漪对上。 骆涟漪把战场移到了院外,地方空旷起来,骆涟漪也不再束手束脚,面对如此高手,更是不能留一丝余力。 两人招来招往,旁人丝毫不敢靠近。 酉一丝扒在门框上偷看,心中嘀咕。 “三娘真是厉害,竟然能与这个老头打个平手。” 然而骆涟漪已经有些吃力,再看对面的老者游刃有余,心一狠下了杀招。 然而还未出五招,老者突然收了手,一脸怪异地看向骆涟漪,“骆易是你什么人?” 骆涟漪眸色微闪,矢口否认,“前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者上下看了骆涟漪一眼,沉声询问:“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可当真。” 虽然不知道为何老者突然这么问,但骆涟漪还是连忙解释,“当真,人绝非是我所杀。江湖人敢作敢当,我也不屑无故害人性命。” 老者哼笑,忽问:“不是你,还能是谁?” 知晓老者杀心已起,骆涟漪拱手开口,“只要前辈告知我朋友的下落,我愿帮前辈找到凶手。” 老者捋了捋胡须,片刻才道:“只要你找到凶手,我就归还你朋友。若你找不到,你们三人就一起赔命。” 骆涟漪咬牙,谈起条件,“那前辈至少要我先见见我朋友。”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老者冷哼一声,脚尖轻点跃向屋顶。 “老夫给你三日时间,若你找不到凶手,就等着给那小子收尸吧!” 第233章 她嫌疑最大? 骆涟漪只有三日时间查找凶手,本就时间紧迫,再加上记挂颜梦欢,更是恨不得尽快找出凶手。 回了房间,男子已经出了衣柜。 骆涟漪也无心解释,而是主动开口,“公子,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男子摇头,道:“我家离此处需要小半月路程,就不劳烦兄台了。兄台的事情比较急,兄台只管去忙你的事情。我休养两日恢复些功力,就自行离开。” 见男子这么善解人意,骆涟漪愈发不能坐视不理,“公子在这里也不安全,我把公子送出客栈吧。” 男子反问她,“兄台现在可以自由出入府了吗?” “这...” 骆涟漪一时也犯了难,这男子是她从密室里带出来的,想要出去的确是没有那么容易。 骆涟漪下定了决心,安抚道:“没事,我晚上偷偷把你送走。” “那就有劳兄台了。” 男子道谢,没再多说。 “公子客气。” 骆涟漪点头,对酉一丝嘱咐,“丝丝,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案发现场。” 酉一丝一愣,反射性地看了一眼男子。 男子面上挂着浅笑,像极了勾人的狐狸。 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战,酉一丝连忙拉住了骆涟漪。 “三哥,就连我们目前都没事,更何况他呢?我陪你一起去查吧,多个人也好多个帮手。” 骆涟漪还未开口,男子就主动表示,“这位姑娘说得有道理,兄台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 骆涟漪也不强求,嘱咐了两声才带着酉一丝离开。 出了院子,酉一丝就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骆涟漪余光瞧见,轻笑调侃,“丝丝,这位公子是怎么了?让你这么害怕?” 酉一丝吐了吐舌头,语气无奈,“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很危险。” “危险?” 骆涟漪挑眉,逗弄道:“比起颜梦欢呢?” 酉一丝还真的皱眉想了半天,随即才答,“还是里面这个比较危险。” 颜梦欢的危险是让她本能地畏惧,而里面这个长得比女的还妖孽的男人,则是让她觉得如毒蛇一样的危险。 酉一丝拉紧了骆涟漪,忍不住询问:“三哥,你不觉得吗?他的眼睛虽然含着笑意,但是却感觉笑意达不到眼底,让人害怕。而颜梦欢则是不同,除了你我就没有见他对别人笑过,但是对你笑的时候那叫一个乖巧。” 骆涟漪听得惊奇,“梦欢是这样的?” 酉一丝心中无奈,合着自己前半段白说了? 再看骆涟漪一脸疑惑,酉一丝轻咳开口,“喜欢一个人就算是瞒得再好,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意味十足。 骆涟漪红了两颊,一瞬间明白了许多。 之前她一直逃避心意,没想到却忽视了这么多,就连旁人都看的清楚。 思忖间到了主院,院内围了一圈的下人,只是无人敢靠近。 骆涟漪一走进,就被一个丫鬟拦下。 骆涟漪仰天喊了一声,“前辈。” 随即,就传来老者的声音,“让他进去吧,小子,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 余后没了话,但是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骆涟漪只是笑了笑,抬步进了房间。 房内,酉一丝刚想跟进去就被骆涟漪拦住,“丝丝,你先站在这里。” 酉一丝乖巧点头,看着骆涟漪走了进去。 清远郡主的尸体还在床上,屋内没有多余的痕迹,显然外面的那些下人并未进来过。 骆涟漪先检查尸体,尸体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致命伤有两处。 一处是体内的毒,一处是胸口的掌印。 梦欢所炼制的迷魂散药效强大,中药的人就像是睡着了,对外界没有丝毫感知。 所以说这毒才到了清河郡主的咽喉,但是这毒使清河郡主的咽喉中肿大,而且尸体也又窒息死亡的表现。 但是这胸口的这一掌,震碎了清河郡主的心脉,死因也可能是这。 而之所以清河郡主没有任何挣扎,就是因为她被自己迷昏了。 骆涟漪心中感慨,这清河郡主的死也有自己的份儿,若她是恶还好,若是个善人...那自己真是罪过大了。 “不管你该不该死,我都会找到凶手。” 骆涟漪说了一句,盘查周围。 屋内没有多余的痕迹,不过窗户有一块明显的脚印,可惜只有一半,看不出男女。 除此之外,就不见其他的异常的。 骆涟漪沉了心思,扫了一眼烛台走了出去。 酉一丝见骆涟漪走来,连忙询问:“三哥,怎么样了?” “还要再查。” 骆涟漪说完走了出去,看到院内还有丫鬟便问:“昨天是谁贴身伺候郡主的?”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过来,其余的人先离开吧!” 一众下人虽知骆涟漪只是府上借住的江湖人,但是方才听老者都开了口,她们也不敢不从,见骆涟漪吩咐就退了出去。 留下的两个丫鬟心中忐忑,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骆涟漪温声询问:“你们郡主昨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都与我说清楚。” 闻言,两个丫鬟并未开口说话。 骆涟漪知晓他们在想什么,含笑道:“两位姑娘,方才你们也听到了,是老前辈让我来调查郡主死因的。你们家郡主是被人害死的,我只有知晓她昨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才能分析谁是凶手。难道说...两位姑娘不想让我查到凶手吗?” 这话一出,两个丫鬟脚一软就要跪下。 骆涟漪连忙把人扶起,语气无奈,“实话实说就行,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左边的丫鬟最先按捺不住,连忙开口,“昨日郡主并未出府,比平时起得还晚一些,用了早饭后就赏了会儿花,然后在房间待到了傍晚才出。用了晚饭天已经黑了,郡主与老先生说了会儿话,然后府里就有了刺客,又失了火。老先生就去追了。” 另一丫鬟连忙应声,“是是,老先生追出去后,就我一个人伺候郡主,只是当时不知道为何我在廊下睡着了,之后的,就不知道了。” 第234章 老前辈是凶手? 听完两个丫鬟说的,骆涟漪一头黑线。 那放火的高手是她找来的,这小丫鬟是她出手迷倒的,而清欢郡主也是自己迷昏的。 说来说去,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自己? “咳咳。” 骆涟漪咳了咳,又问道:“你们郡主可有什么仇家?” 提到此处,两个丫鬟语气则是多了些傲意。 “我们郡主出身尊贵,当今镇国将军是我家郡主的父亲,当今太后是我家郡主的姨母。我们郡主是这天下除了太后皇后最尊贵的女子,比公主还要尊贵。就连当朝的丞相见了我家郡主也要行礼,更别说别人了。” 另一名丫鬟也道:“我们家郡主喜欢通州,才会定居在通州。郡主平日不喜与人交好,故而也不与通州的那些小千金来往。” 骆涟漪有些意外,还记得初见清河郡主,虽说算不上是热情似火,但也算得上热心。 这样的人,会是个不喜与人交好的? 骆涟漪沉思片刻,示意两人,“行了,你们先去忙吧!有事我再找你们。” “是,奴婢告退。” 两个丫鬟退去,骆涟漪才对着空中喊道:“还请前辈现身,我有事要问前辈。” 话落,又是一声千里传音,“想问什么,直接问就行。” 骆涟漪也不介意,直接询问道:“前辈一直在保护郡主,应该知晓郡主可有开罪过什么高手吧?郡主胸口那一掌经脉尽断,功力绝不在我之下。” 四周静谧,半晌只有简短两个字。 “没有。” 骆涟漪挑眉,提出质疑,“前辈若是不说实话,那对于我破案可是阻碍。” 话落,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还多了些怒气,“这是你的事情,三天之期一到,你若抓不住凶手,你们三人就等着为郡主陪葬。” 威胁不成反被威胁,骆涟漪悻悻摸了摸鼻子,再次劝慰,“还请前辈如实相告。” 这次,如何也等不到回应。 酉一丝一脸奇怪,“三哥,为何这老头不愿意说清河郡主昔日得罪了谁?这老头到底想不想找到凶手啊!” 骆涟漪笑了笑,还未说话忽地面色一变,一把酉一丝拉到身边,而酉一丝方才站立的石砖竟多出了一处凹陷。 若是骆涟漪方才没有把酉一丝拉开,酉一丝此刻怕是已经被贯穿了。 意识到这一点,酉一丝脸色发白,连忙躲到骆涟漪身后。 骆涟漪环顾四周,面容含怒,“背后偷袭非君子所为,前辈此举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哼,有时间耍嘴皮子,不如想办法找到凶手。” 老者的声音好似含了怒气,只是没有再出手。 骆涟漪蹙眉,拉着酉一丝离开。 走出了主院,酉一丝安抚,“三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吗?” 骆涟漪顺手捏了捏她的脸,沉声开口,“那位前辈喜怒无常,实在是太过危险,我们必须快点找到凶手。” 酉一丝点头,身体差点被贯穿,怎么会不知道那个老头的危险。 等走得远一点,骆涟漪凑近开口,“丝丝,等傍晚你想办法把那两个丫鬟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她们,不能被那老前辈听到。” 酉一丝点头,保证道:“好,一定完成任务。” 两人说话间回了房间,屋内的男子正在下棋。 进门的一瞬间骆涟漪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颜梦欢在下棋。 只是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张清冷如月的脸,而是一张妖冶得过分的脸。 心中失落,骆涟漪微微点头示意。 男子执着旗子,含笑开口,“抱歉,我见房中有棋盘就擅自用了。” “无碍。” 骆涟漪摇头,走过去坐下,“我有些问题想问公子。” 男子点头示意,“兄台请说。” 一侧的酉一丝见他满脸笑意,心中吐槽,“这男人怎么面对酉一丝跟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骆涟漪询问:“公子为何会被囚禁在郡主府的密室?” 男子面容窘迫,答道:“我是来通州做玉器生意的商人,十天前傍晚本来是在客栈中休息,结果一觉醒来,就在那个密室中。” 酉一丝听得玄乎,连忙询问:“那个郡主,为何要抓你?” 男子两颊一红,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骆涟漪也意识到什么,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公子这十天一直就在那个密室里?” 男子点头,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继续开口,“我不是第一个,我前面好似已经有几个了。至于把我们掳来干什么,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这十日她一直想让我与她做...做露水夫妻,我不愿就对我做些惩罚。” 说着撸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有鞭痕刀痕,触目惊心。 “天哪。” 酉一丝捂着嘴惊呼,而骆涟漪则是想到了那些发现的尸体身体也是有各种各样的伤疤,原来,是因为这样。 骆涟漪眉头蹙起,又问:“昨日她可曾去过密室?” 男子点头,“是从午时开始,一直待到了傍晚。” 骆涟漪又问:“可说了什么特别的?” 男子仔细想了想,回道:“那位郡主说受够了老头子的监视,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 老头子? 骆涟漪一惊,连忙又问:“清河郡主说的那位就是上午与我打斗的老者吗?” 男子点头,“是他,之前郡主也对他颇为不满,听说那位老者是她姨母派来的,还对她要做的事情多加干涉,所以觉得很是厌烦” 酉一丝转了转杏眸,好似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 “三哥,你说清河郡主是不是那个老头子杀的?要不然你问他郡主可有什么人结仇他怎么不回答?肯定是心里有鬼。” 越说越有可能,酉一丝小手一拍桌子,下了判断,“那老头子根本不想让我们找到凶手,他可能知道那清河郡主想杀他,就先下手为强。给我们三天期限也是借口,他肯定会被我们百般阻挠,三天时间一到就杀了我们,然后对上面就好交代了。” 她想想就觉得蹊跷,神神秘秘的,出手还那么狠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第235章 被阻挠的真相 酉一丝这么说,倒是合理。 骆涟漪蹙眉沉思,而酉一丝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反而开始担忧起他们的处境。 “怎么办,我们就要成为替罪羊了。那老头怎么也不愿意说颜梦欢在哪里,难道说...颜梦欢已经有了危险?” 酉一丝小脸满是担忧,而骆涟漪则是看向了男子,“公子,如果那位老前辈知晓你听到了这些,那你出府我怕他会对你不利,委屈你在府里待两日,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好保你周全,另外,我会尽快找到证据。” 男子点头,“好,不知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看着男子的脸,骆涟漪勾了勾唇开口,“还劳烦公子多问问那些丫鬟,看看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这张好皮囊,不利用一下可惜了。 酉一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这就是区别对待啊。颜梦欢可比他长得好看,这么久她都没有见过骆涟漪让颜梦欢去打探消息。 男子不知其中深意,反而热切地点了点头,“好,我尽量。” 三人分开行动,骆涟漪先去了主院继续去找老者追问清河郡主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老者自然是不肯说,直到最后被骆涟漪逼得恼了直接对骆涟漪出手。 骆涟漪看着耳边的柱子上镶嵌进去的半颗棋子,拱手佯装无奈开口,“还望前辈仔细考虑。” 一出院子,骆涟漪就提着脚力朝着后花园跑去。 等来地方,酉一丝已经等候多时,而两个丫鬟也在。 酉一丝对骆涟漪使了个眼色,去一边看着。 再看两位面露狐疑的丫鬟,骆涟漪含笑解释,“两位不用误会,我是还有别的事想问二位,只是不想给两位姑娘添麻烦才让两位姑娘到这里来。” 两人迟疑点头,只是眸中的戒备并未消失。 骆涟漪眯起眸子,温声询问:“你们郡主为何不待在京城,而来到通州。” 左侧的丫鬟微微俯身,还是上次的说辞,“郡主喜欢通州,才会在通州建立郡主府。” 骆涟漪挑眉,继续追问:“难道没有其他的原因?” 两个丫鬟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真是假。 骆涟漪没有纠结这个,又问:“你们郡主,是不是特别不喜欢主院那位老者?” 两个丫鬟错愕抬头,没敢说话。 骆涟漪环胸,沉声开口,“有人说你们郡主对主院的那位老者很是不满,还时常扬言要杀了他?可有此事?” 右侧的丫鬟连忙摇头,“哪有的事,公子是听了哪个贱人胡言乱语?” 左侧的丫鬟也连忙应声,“是啊公子,郡主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十分宽厚,也从不轻易责怪我们。” 听此,骆涟漪不禁轻笑,“两位姑娘这么说不违心吗?” 见她们一脸坚持,骆涟漪伸手握住了一个丫鬟的手,袖子一掀,果然有鞭痕。 丫鬟缩回手臂,又低下了头。 骆涟漪挑了挑眉,又问:“被你们郡主带回来的男子,一般都安置在哪里?我想这点你们应该知晓吧?” 两个丫鬟这次连头都没有抬,反而低得更低。 顿了顿,骆涟漪再次开口,“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郡主就是喜欢掳获一些俊美男子带回来,折磨够了就杀了扔出去。目前我怀疑你们郡主的死与那些男子有关,我需要你们带我去看看。” 两个丫鬟悄悄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见她们不说话,骆涟漪故意加重了声音,“如今郡主已经被人害死了,很快就有人来问罪,如果在此之前你们帮助我找到凶手还能有功,倘若不能,我想你们两位身为郡主的贴身丫鬟,应该逃不了干系吧?不要自作聪明地隐瞒,对你们并没好处。” 这句威胁显然有用,左侧的丫鬟最先按捺不住指了指东方,“最东南角的院子,郡主每次带人,都会安置准在那里。” 骆涟漪勾了勾唇,故作沉稳,“带我去看看。” 地方已经供了出来,两个丫鬟只好带骆涟漪去。 到了东院,骆涟漪才想起自己来过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堆满了各色珍贵的花,她来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看不出什么。 骆涟漪并未急着询问,继续跟着两个丫鬟, 院中的主卧内,丫鬟转动一处精妙的机关,一幅画移开露出一条通道。 通道后,又是一间房。 这间房可谓是十分华丽,金丝楠木的床,紫檀木的桌子,就连摆设都是精致的古董。 进了房中,就见一个男子背对着,白色的衣袍,墨色的长发用玉簪固定,仙气飘飘。 骆涟漪心中激动,对两个丫鬟示意,“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盘问他。” 两个点头,俯身退出。 男子听到了声音已经转过了头,正是颜梦欢的脸。 见到骆涟漪,颜梦欢面容惊讶,“涟漪?” 骆涟漪含着笑意,快步跑了过去,“梦欢,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颜梦欢摇头,俊美的面容含着笑意,“我没事。” 骆涟漪不放心地上下查看,又卷起了他的衣袖,确定没有伤痕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当看到脚上的脚镣时,方面又有些怒意。 “梦欢,忍一忍。” 骆涟漪说完,直接把脚铐给砍开,还未伤到颜梦欢分毫。 “我们走。” 骆涟漪拉着颜梦欢起身,后者刚站起就踉跄倒下,幸亏骆涟漪眼疾手快地扶住。 见颜梦欢一副绵软无力的模样,骆涟漪语气意外,“梦欢,你也喝了软筋散?” 颜梦欢微微皱眉,无奈表示,“我这几日,一直未进食,只喝了些茶水。” “什么?” 骆涟漪讶异,颜梦欢又解释,“她发现软筋散对我无用,就用了这个办法。” “真可恶。” 骆涟漪妖冶,又想起妖冶男子说清河郡主抓他们来就是为了做露水夫妻,不由得担心地看向颜梦欢,“梦欢,你没有被她占便宜吧?” 这话问得十分直白,颜梦欢伸手点了点骆涟漪的额头,失笑开口,“当然没有,想什么呢?我逃不出是因为这密室太过厚重,还有一位高手镇守。” 他的身手,就算几日不进食,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我们先出去再说。” 骆涟漪尴尬笑了笑,背着颜梦欢离开。 然而到了出口,竟发现密室门已经被关上。 门外,也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公子如何,究竟是谁自作聪明?” 第236章 酉一丝被抓 眼看着被两个丫鬟算计了,骆涟漪不由连连感慨,“我真是轻敌了。” 颜梦欢也是面色凝重,“这机关只能从外打开。” 骆涟漪把颜梦欢先放了下来,伸手到处敲敲。 颜梦欢在一旁看着,不解开口,“涟漪在敲什么?” 骆涟漪解释,“白术说过,实在是解不开的机关,我可以用蛮力破坏。他教过我,只要找最薄弱的地方就行。” 说着忽地眼睛一亮,转头对着颜梦欢示意,“找到了,梦欢,你先后退,别伤着你。” 颜梦欢点头,后退了几步。 骆涟漪运起内力对着石门就是一拳,只听砰的一声,石门破开了一个洞,正好能让一个人钻过。 骆涟漪低头钻了过去,确定两个丫鬟已经离开了,才对着颜梦欢示意,“梦欢,有力气钻过来吗?要不要我扶着你。” “不用。” 颜梦欢看着面前的小洞,俊美的面容有些纠结,还是妥协钻了进去。 骆涟漪从门口接过,看颜梦欢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禁轻笑,“委屈你了。颜公子。” 说罢,便笑出了声。 颜梦欢无奈看着她,又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骆涟漪背起颜梦欢解释,“自然是逃跑了,那清河郡主昨晚不知道是被谁害死的,那老者又怀疑到我身上,我同意查案也是为了找你,去找丝丝,我们就走。” 颜梦欢看向骆涟漪,语气意外,“涟漪不想破案了?” 说起这个,骆涟漪不遗憾是假的。 “破案哪有性命重要?那老前辈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已经找到你了,这趟浑水我们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颜梦欢见骆涟漪小脸上的失落,便主动要求,“我们一起联手。” 骆涟漪脚步停顿,英气的眉头凝着,有些挫败,“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个,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还是溜吧,到了。” 骆涟漪左右环顾,确定周围没人才进了院子。 本以为院内一如前两日一样有人镇守,没想到却是空无一人。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骆涟漪连忙进了房间。 当看到屋内也没人的时候,悬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糟了,他们怕是已经被带走了。” “他们?” 颜梦欢疑惑挑眉,就见衣柜中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 男子看到骆涟漪,妖冶的面上满是欣喜。 “兄台,你终于回来了,丝丝姑娘抓走了,她让我躲到衣柜里等你回来。” 骆涟漪面容沉下,示意男子,“公子,我带你先出府,回来再救丝丝。” 骆涟漪说完拿起了桌子上的糕点递给颜梦欢,示意男子跟自己一起走。 男子点头,目光落在骆涟漪背上的颜梦欢身上,没有多问一句。 颜梦欢看着面前多出来的男子,面上有些探究,不过一时也没有多问。 三人刚出了院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垂穿着盔甲的侍卫手握刀剑虎视眈眈,而为首正是那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含怒看向骆涟漪,威胁道:“我奉劝你们最好束手就擒,否则那位姑娘可就没命了。” 骆涟漪把颜梦欢放下,蹙眉询问:“两位姑娘何苦,我本意是想为你们找到凶手,你们实属不该为难我们。” 紫衣丫鬟冷笑,“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家郡主就是你杀的,说什么查凶手,其实就是为了救你的朋友。” 骆涟漪无奈辩解,“我已经说过,你们郡主真的不是我杀的。” 另一丫鬟拔出手中的剑对准骆涟漪,厉声道:“你真当我不知道?那日就是你迷昏的我,你下的药固然厉害,但我还是认出了你的身形。你迷昏了郡主潜入了密室带走了这个男人,第二日郡主就被人害死了,不是你还会是谁?” 旁侧的蓝衣丫鬟,冷哼一声,怒声道:“那日放火引走老先生的人也是你的人吧?你这人还真是诡计多端,今日就用你们几人的命为郡主陪葬。” 骆涟漪环胸,这次没有急着便捷,而是询问:“仵作应该已经来了吧?估计你们郡主的尸体已经验过了。” 两个丫鬟蹙眉,一人沉声询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骆涟漪笑了笑,才又道:“仵作应该已经告诉你们了,郡主的致命伤有两处,一处是毒,一处是胸口被震碎了心脉。还请两位姑娘细想,如果我真的要杀你们郡主,何苦一开始把她迷倒?直接杀了不是更好?” “就算我是多此一举,为何又是下毒,就是打断她的心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害郡主的人一共有两人,就算你们疑心我,难道不想找到另一个人是谁吗?” 紫衣丫鬟蹙眉提醒,“别听他狡辩,杀了他们为郡主报仇。” 见蓝衣丫鬟有些动摇,骆涟漪又沉声道:“我想没几日,郡主身亡的消息就会传到京城。他们难道就不会验尸?若是验出来,你们怕是拿我们也交代不了。” “呸。” 紫衣女子呸了一声,冷声道:“你以为你胡编乱造就能瞒过我们吗?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来人,把他们拿下。” 说着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 “你们退后。” 骆涟漪示意,拔出大刀迎上。 虽然说对付老者有些吃力,但是对付这些侍卫自然是不在话下。 骆涟漪身法利索地在一众侍卫中穿梭,而凡是对上她大刀的,只觉得手臂酸麻,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稳了。 转悠一圈后,骆涟漪就收了刀,而一众侍卫虽然还站着,但是已经不能再战斗。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齐齐对骆涟漪出手。 虽然之前在客栈骆涟漪见过紫衣丫鬟出过手,但是真对上也不由感慨一声。 “两位姑娘身法可真是飘逸,应当是师承无忧门吧?” 蓝衣丫鬟冷哼,“你倒是有点见识。” 骆涟漪美眸眯起,又道:“可是据我所知,无忧门在五年前被人灭了门,已经在江湖消失了。” 蓝衣丫鬟眸子一瞪,而紫衣丫鬟虽未说话,但是手下招式凌厉了几分。 第237章 真凶现身 盘问得够了,骆涟漪手下发了狠,一道刀气逼退了两人。 就一招就让两个丫鬟受了内伤,而手臂也与那些侍卫一样,颤抖地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骆涟漪冷哼,一个箭步上前把刀放在蓝衣丫鬟的脖颈上逼问,“我朋友在哪里。” 蓝衣女子哼了一声别过了头,“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骆涟漪还真的把大刀更靠近了一些,只是这次没有逼问蓝衣女子,而是逼问紫衣女子,“若是不说,我这刀可就砍下去了。” “别。” 紫衣女子面容紧张,又道:“那姑娘在老先生那里。老先生在灵堂中。” 那位老前辈? 骆涟漪蹙眉,觉得有些棘手。 对付这些人简单但是那个老先生她可是打不过。 忽地看向颜梦欢,心生一计。 若是配上颜梦欢的毒,未必不能一战。 骆涟漪对颜梦欢使了个眼色,后者示意男子掩住口鼻。 骆涟漪弄出药包撒向四周,又接连打出几个掌风,药粉所到之处,众人只觉得鼻尖一股子香味,随即就没了知觉。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骆涟漪才拍了拍手,“行了,这点药够他们睡上几个时辰了。” 说罢,骆涟漪看着两人开口,“我先把你们送出去。” 颜梦欢上前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先把这位公子送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救酉姑娘。” 话刚落,男子主动开口,“我内力已经恢复了八成,我也一起吧,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看着两人,骆涟漪想了想还是点头,“行,我们尽量不动手,若是避免不了,也不要硬碰硬,我有一计。” 骆涟漪说完对着两人勾勾手,待两人靠近才开口。 说完自己的计划,骆涟漪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方法是有些卑鄙,但是非常之时应行非常之法。若是正面对上,我们肯定是赢不了的。” 两人自然认同骆涟漪所言,光明磊落自是没错,但是在小命都不保的情况下,谁哪顾得上什么光明磊落? 三人一行来到了灵堂,一进院子骆涟漪就看到了酉一丝被绑在柱子上,见到她时眼泪都流了出来,“三哥,这老头要用我的肉下酒。” 骆涟漪看向一侧,老者正坐在灵堂门口,手中拿着一壶酒,虽然没有武器在手但就是往那里一坐,举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骆涟漪拱了拱手,赔笑道:“前辈,我这妹妹胆子小,还望前辈莫要吓到她?” 老者抬眸看向骆涟漪,询问:“小子,这三日眼看一日就过去了,你可曾找到凶手?” 合着这老头还想让自己给他找凶手? 骆涟漪看了眼一脸委屈的酉一丝,沉声开口,“我尽心尽力帮前辈找凶手,前辈却绑着我朋友,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老者一脸不耐烦地表示,“你救走一个人,我自然就要留下一个人。老夫与你的三日之期还作数,三日之内只要你找到凶手,我就放你们离开,若是找不到,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听着这威胁,酉一丝脸色更白了。 合着,这是要拿自己当人质了? 骆涟漪人带不回来,只好原地返回。 房间内,骆涟漪靠在椅背上,一脸郁闷。 颜梦欢看向男子询问:“这位公子一直在清河郡主的密室,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 男子看向他,丝毫不肯相让,“自从颜公子来了,郡主便整日去公子那里,公子难道不知?” 两人你来我往,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而一侧的骆涟漪则是看着两人若有所思,“郡主中毒,是在我把她迷昏后离开才被人下了毒,当时郡主昏迷,所以毒大多都聚集在咽喉。嫌疑人要么是老者,要么是院子里的丫鬟。” “丫鬟?” 颜梦欢拧眉,询问骆涟漪,“有怀疑的人了?” 骆涟漪问他,“梦欢,你可知江湖上曾有一个无忧门?” “无忧门?” 颜梦欢仔细回想,又摇了摇头,“并未听闻过。” 一侧的男子开了口,“无忧门略有耳闻,那两个丫鬟也自称是无忧门的。兄台提及无忧门被灭口一事,难道与此案有关?” 骆涟漪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说来也巧,我听我朋友说过,无忧门是被镇国将军灭了门,只为了无忧门的缥缈身法。所以我想,她们与此案会有联系。” 颜梦欢追问:“那另一个呢?” 不是说,有两位凶手。 骆涟漪摸着下巴,沉思道:“那两位姑娘的身手我试过,她们没有那么高深的内力。而打断郡主心脉的,屋里肯定不在我之下,只是有一点我很奇怪。” 看着两人疑惑的面容,骆涟漪也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位老前辈行事太过蹊跷,他看似护郡主周全,却轻易中了我的调虎离山,表面威胁我快点找到凶手,实则只是按章行事,我方才仔细看过棺材,已经被钉死了。凶手还未查清就钉了棺材,实在是蹊跷。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那老前辈一直保护那个郡主,若是想嫁祸于我应该当场就把我拍死来个死无对证,怎么还让我查案?” 颜梦欢弯了眸子,含笑道:“看来此案很快可以了结了。” 骆涟漪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是夜,骆涟漪刚换了夜行衣出门,就撞上了男子。 男子见她的装扮,便笑问:“兄台这是去?” 骆涟漪解释,“老前辈守着灵堂,我想去他房间看看,可有什么蹊跷。” 男子点头,嘱咐一声,“兄台万事小心。” “你们也小心。” 骆涟漪点头,拉上脸布,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骆涟漪摸到了地方,老者的房间就在主院,房间设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翻找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摸了一手的灰尘。 忽地在抽屉发现一个小盒子,骆涟漪拿出火折子仔细敲了敲才打开,里面只有一封书信。 落款只有一个印章,镇国二字威武霸气,一眼就看出是镇国将军的印章。 书信内容也很简单,只说让老者多管束清河郡主不要太荒唐,护好她的安危。而信的最后则是一句威胁:若我儿有事,解药也无,望老先生谨记。 第238章 真相大白的一天 骆涟漪把信件收好,心中唏嘘。 她本就疑惑那个老前辈看着一身的戾气,怎么会甘愿在一个小丫头身边?原来,是被人抓住了七寸。 门外忽地有动静,骆涟漪伸手利索地从窗户溜走,就见老者步履蹒跚地进了房间。 骆涟漪多看了一眼,连忙去了灵堂,然而却没有酉一丝的身影,骆涟漪转遍了整个院子都没见人,只好趁着夜色回了院子,到了门口一转脚,直接去了颜梦欢房间。 “梦欢,是我。” 骆涟漪走近,就见颜梦欢子桌前倒了茶水,自己刚过去,茶水就到了自己面前。 “查得如何?” 骆涟漪见他衣着完好,便打趣道:“梦欢,你是特意等我的?” “嗯。” 颜梦欢点头,温声询问:“查得怎么样?” 骆涟漪拿出书信,道:“看书信上所写,那老前辈像是定要定期服用解药,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脚步虚浮,身形不稳。” 颜梦欢蹙眉,道:“那他不是醉酒,就是内息不稳。” 骆涟漪点头,“我觉得是后者。” 怪不得今天他好脾气地继续让自己查案,原来是自己身体有恙。 颜梦欢追问:“涟漪,我们可要救出酉小姐离开?京城的人若是到了,怕是更不好脱身。” 骆涟漪赞同地点头,语气疑惑,“我方才见那老前辈情况不对,便寻去找酉一丝,不知为何,千里香竟没用了。” 颜梦欢解释,“那个叫紫云的丫鬟识得千里香,知晓用艾叶水破解。” “难道在哪个两个丫鬟手中?” 骆涟漪蹙眉,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看看,若是清河郡主的死真与她们有关,那丝丝就危险了。” “我与你一起。” 颜梦欢也站起,两人刚出门,就见男子穿着亵衣正朝院外走。 骆涟漪蹙眉,开口询问:“公子,你去干什么?” 难道,是在偷听他们说话? 骆涟漪喊了一声,男子丝毫没有反应。 察觉不对,骆涟漪连忙上前查看,男子双眸无神,脚步不停。 骆涟漪伸手去拦,男子仿若没看到,依旧抬步。 就好像,被什么操控了一样。 骆涟漪一手拉住男子,唤了一声梦欢。 颜梦欢探上男子的脉象,再看他的双眼得出结论,“他中了迷魂香,涟漪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中了迷魂香的人,会顺着香味一直走。” 骆涟漪嗅了嗅,空气中果然有一股子香味。 心生一计,骆涟漪松开手让男子继续走。 骆涟漪明白她的用意,也没有阻拦。 男子走出了院子,穿过了花园,朝着东院而去。 然而到了一个院子前,就停在门口不动了。 骆涟漪两人蹲了半天,也没见到有人。 然而这个时候,墙头上冒出了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随即又探出了身子翻了出来。 骆涟漪语气惊喜,“丝丝。” 刚逃出来的酉一丝一愣,当看到骆涟漪时眼睛一红扑了过来。 “呜呜,三娘。” 骆涟漪接住她的身子,关怀询问:“没事吧?” 酉一丝红着眼睛摇头,“我没事,那两个丫鬟想杀我,我趁着她们不在才跑出来的。” “别怕。” 骆涟漪摸了摸他的头,再看男子依旧站在门口。 知晓是谁下了药,骆涟漪直接把人带走。 刚拉上,就被颜梦欢扯到了身边。 骆涟漪疑惑看向颜梦欢,后者拿出一个瓶子在男子鼻尖晃了一晃,男子身子一个踉跄,恢复了理智。 再看面前三人,男子眼中疑惑,“我怎么在这里?” 骆涟漪解释,“你方才中了迷药。” “我中了迷药?” 男子语气疑惑,好似对自己中迷药的事情丝毫不知。 骆涟漪笑了笑,示意,“别想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几人正准备离开,面前传来一声冷笑,“想走?” 骆涟漪忽地面色一变,掏出大刀凭空一挥,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一把刀被砍成了两半。 骆涟漪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老者,心中一紧,全副戒备。 老者看到了酉一丝,冷哼一声,“你这小子还真是滑得很,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们都绑起来。” 骆涟漪也冷笑,“老前辈,你应该知晓我与郡主的死没有关系,何苦困着我们?” 老者背着手,语气沉稳有力,“老夫我还是那句话,找到凶手就放你们走。” “前辈,我们不如打个商量,我留下,让我的朋友走。前辈好像不大舒服,若是真动起手来,我们未必会输。” 骆涟漪是对破案有兴趣,但是不能赌上朋友的命。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身后涌出一群侍卫,为首的就是两个丫鬟。 眼瞅着被团团围住,骆涟漪对着颜梦欢小声开口,“梦欢,你瞅准机会带丝丝离开,我断后。” 颜梦欢点头,脚步往酉一丝的方向挪了两步。 紫衣丫鬟沉声开口,“老先生,这伙人卑鄙狡猾,不如直接杀了。” 酉一丝从骆涟漪身后探出脑袋,指着子紫衣丫鬟怒道:“你这女人怎么回事?那老前辈都说让我们找凶手了,只有你老是想要我们的性命,你是不是心虚想灭口啊?” 紫衣丫鬟俏脸一白,剑指酉一丝怒问:“你敢胡说一句。” 有骆涟漪在,酉一丝哪里会害怕,当即扯着嗓子吆喝起来,“老前辈,你不是想找凶手吗?你怎么不查查她?” 老者有余光看向紫衣丫鬟,后者连忙解释,“老先生,莫要听这小贱人胡说。” “胡说?” 骆涟漪挑眉,哼笑道:“镇国将军为了你们无忧门的缥缈步伐将你们无忧门灭门,你们为了报仇杀害郡主,不是合情合理?” 紫衣丫鬟脸色煞白,而一侧的蓝衣丫鬟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你们胡说什么?我们无忧门……” 骆涟漪将两人的反应收入眼中,又道:“我想郡主身上的毒就是你下的吧?紫云姑娘?” 紫衣丫鬟浑身一震,杏眸凌厉看向骆涟漪,“休的乱说。” 第239章 为他解毒? 老者见紫衣丫鬟被骆涟漪三言两语逼问得恼羞成怒,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五指成爪一勾,紫衣丫鬟就被吸到了手里。 “姐姐。” 蓝衣丫鬟一脸慌张地上前,老者另一只手一掌打出。 骆涟漪连忙上前接过蓝衣丫鬟,老者伸手又来擒拿,骆涟漪只好与之过了两招。 忽地看到老者腰间露出的玉佩,骆涟漪一个恍惚,被击退数步。 老者看向紫衣丫鬟,冷声质问:“是你杀了郡主?” 紫衣丫鬟明白瞒不住,干脆承认,“是我又如何?狗官贪图我们无忧门的缥缈步伐,讨要不成灭我无忧门满门,还假惺惺地收留了我们姐妹保护他的女儿。我就是要杀了他的女儿,为我们无忧门报仇。” 老者沉默不语,骆涟漪再次开口,“这位姑娘只是投毒,还有一人打断了郡主的心脉。” 老者听此,怒声逼问:“是谁?” 见他的反应,骆涟漪沉默半晌,才道:“老前辈若是想知晓是谁,那就先放我们出府,我自然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哼。” 老者冷哼,打了紫衣丫鬟一掌,紫衣丫鬟吐了一口血倒地,蓝衣丫鬟唤了一声姐姐,连忙上前扶着。 老者看向骆涟漪等人,厉声道:“是说出凶手,还是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只凭你一句。” 骆涟漪沉默片刻,看向身侧的男子。 “事到如今,真要我一一说透吗?” 男子微愣,随即轻笑,“兄台为何这么看我?” 骆涟漪接着道:“因为清河郡主那一掌,是你打的。” 酉一丝吓了一跳,连忙换了一个角度躲着,还不忘拉回颜梦欢。 男子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讪笑道:“兄台,你在说什么?” 骆涟漪轻笑开口,“公子的演技的确是一流,不过可惜编织的谎话还是漏洞百出。你说你是商人,然而谈论之间并不见商人的气势。我看过清河郡主的尸体,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可以看出是丑时死亡。” 男子连忙为自己辩解,“兄台莫不是忘了,那晚丑时,我们两个不是在一个房间休息吗?” 颜梦欢蹙眉,侧头询问骆涟漪,“他与你睡在一个房间?” 骆涟漪汗颜,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睡地上,这件事稍后再与你解释。” 骆涟漪说完,又对着男子开口,“我们江湖人呢,行走江湖就连睡觉都要多一双眼睛,然而那一晚我却睡得极为沉,我想应该是你动了什么手脚。丑时你出了房间,打碎了清河郡主的心脉。” 骆涟漪说着看向老者,问道:“老前辈,那晚丑时我想你应该是毒发之时吧?” 老者一愣,戒备地看向骆涟漪,“你如何知晓老夫中了毒。” 骆涟漪轻笑回答,“这位公子一开始就诱导我怀疑到前辈头上,我也如他所愿去了前辈的房间找到了镇国将军给你的信。” “本来我也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书桌只有那个盒子没有灰尘,所以我故意没有合上抽屉,当第二天发现前辈没有质问时,我便已经有了答案。” 说罢看向男子,又笑道:“公子身上伤是近两日才有的新伤,而前两日我曾听郡主说过贵府速会来一位贵客,我想就是公子你吧?说什么来了数月,公子是笃定了我不会找丫鬟盘问?方才中药也是你自导自演吧?只是可惜,若是这两个丫鬟有一个在,我也就信了你。” 听到此,男子的面容有些阴沉,“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我。” “是。” 骆涟漪如实开口,“你一开始就破绽百出,我想相信都难。” 男子冷哼,忽地朝骆涟漪打了一记掌风。 而骆涟漪连躲避都没有,只见男子没有打出任何掌力。 “怎么会?” 男子疑惑开口,骆涟漪则笑得得意,“我既怀疑了你,又怎么会没有防备?” 男子想起颜梦欢方才为自己解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方才就被下了毒。 骆涟漪看向老者,拱了拱手道:“老前辈,两位凶手我都已经替你找到,前辈是不是该履行承诺放我们走?” “自然。” 老者点头,倒是好说话起来。 “多谢。” 骆涟漪拱了拱手,就要带着颜梦欢与酉一丝走。 男子此刻武功全无,不甘心地看向骆涟漪,“姑娘,我到房间的时候清河郡主已经被人灌了毒半死不活了,她不是我杀的。” 骆涟漪知晓她是想让自己救,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清河郡主是死有余辜,只是公子也脱不了干系,公子珍重。” 说罢要走,老者忽地开口,“且慢。” 骆涟漪身子一僵,就见老者对着身后的下人吩咐,“把人都押下去。” 身后小厮显然对老者十分恭敬,听了吩咐就连忙把人押了回去,连同男子一起。 等到四周没了人,老者才赞许地看向骆涟漪,“你小子,倒是聪明。” 骆涟漪不知老者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敢轻易得罪,当下拱了拱手笑道:“前辈过誉了,不知前辈还有何事?” 知晓骆涟漪是真聪明,老者也不兜圈子。 “不知三位可能解了我身上的毒?” 骆涟漪略微皱眉,随即才道:“前辈,你也太抬举我们了,我们哪里会解毒?” 老者不急,看向骆涟漪叹道:“我知晓你父亲是骆易,也知晓你是女儿身,我曾与你父亲是好友。不怕你们三个小辈笑话,我就是江湖人称断命销魂掌的周也。” 骆涟漪面容诧异,“断命销魂掌?你是周前辈?” 她幼时听父亲说过,只是并未见过真人。 父亲与他的确是有点交情,只是不太深。 周也点头,“没错是我,没想到你父亲还与你提过我。” 骆涟漪奉承道,“那是自然,我还记得父亲曾说论掌法,周老前辈是天下第一。” 这个马屁周也很是受用,不过也没有忘记正事。 重重叹了口气感慨道:“想我在江湖上也是自由自在,但是没想到遭了小人道,一剂毒药将我困在一个小丫头身边,日日受人辖制。” 说罢,对着骆涟漪拱手,“若是你们真能为老夫解了毒,那老夫感激不尽。” 按理说像周也这样的高手,是不会对他们这种晚辈行礼,可知解毒的心有多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