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 楔子 雪域山脊。 一支身披雪地服饰的队伍，滞留在了一道垭口，尽管他们做了伪装，但还是被周围的雪地衬得十分突兀。上百余士兵押着数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里坐着这支队伍的头领，而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个白衣男子，他的眸子如这里的大地一样雪白，像是结着冰晶。 狂风呼啸着掠过垭口，裹挟着冰渣，刮得人脸生疼。几个士兵正哆嗦着割断绳索，弃下陷在冰窟里的一辆马车，重新打点分装着货物，准备接收命令继续赶路，长夜就要来临，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给养，再不离开雪线，人畜恐怕都会冻死。 此时，一辆罩着黑布的方形马车里传来了令人胆颤的阵阵低吟，不知为何物。伴随着奇怪动物的吼声，队伍修整好便又启程，在高原雪地上艰难地前行着。他们身后的脚印，迅速被风雪抹除，仿佛从来没有人踏足过这片神圣的雪域。 “端木，还有多长的路程。”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为首的马车里穿透出来。 “回将军，行程过半，离雅隆河谷不远了。”回答将军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白衣男子，他是这支军队的向导，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像是司南，但没有磁勺，里面盛着一条活鱼。 “看来要连夜赶路了。”李将军若有所思，紧蹙眉头，显得有些焦急。李将军回头望了望漫漫白雪，感觉更像是他们被什么人或者物追赶着。一名女子撩开窗纱，从第二辆马车里探头出来，望向李将军。她面容姣好，但表情却冷淡平静得如同冰冻的湖泊，似乎任何事都不会挑起一丝涟漪。 “是。”随从们应和，一行人消失在了风雪中。 公元前300年，秦王一扫六合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远在西方的巴蜀两国也受到了不断扩张的秦国爪牙威胁，若不是巴蜀地势险要，一时难以攻下，恐怕两国也会纳入秦国的版图。 同时，西域新起的吐蕃部落，他们的第一个王聂赤赞普也正对巴蜀之地虎视眈眈。一旦秦国统一六国继而入侵巴蜀，那巴蜀将会是腹背受敌，气数不久矣。 巴蜀两王迫于局势，遂派巴国的李将军，护送其妹李氏去西域联姻，借此试探聂赤赞普。若赞普同意联姻，就能留有后路，联合抗秦。若是不同意联姻，就只有破釜沉舟，由同行的术士和士兵刺杀吐蕃王。吐蕃为众多部落聚集而成，一旦群龙无首，必定引起动乱，吐蕃分崩离析之后，将来面对强秦的入侵至少不会腹背受敌。无论怎样，足以缓解当下巴蜀面临的困境，因而就有了开场一行人在雪域赶路的画面。 第一章 meet “诶，不请我喝一杯？”一名女子坐在木头旁边的木头圆凳上，直直的看着木头，像是追债。 “噢。”木头不太情愿，他只是喝着闷酒，看过往形形**的人，对陌生人的搭讪从来都没什么兴趣。最重要的是裤兜里就十三块六，又要赊账了，不过是打破了一个官窑古董夜壶，抠门的老板娘利息比高利贷还高，不光还钱还要白干活，跟签了卖身契一样。 “喝完啦，陪我去江边放灯，走。”女子兴致勃勃的说。 “我更喜欢放鸽子。”木头对罗曼蒂克的事情不是很感冒。 “走吧。”女子拉着木头走出酒吧，又抬头看了看酒吧的名字，“meet？” “别犯花痴了，我又不帅，内里也一样，想艳遇去对面‘嘿店’。” “你好像有很多怨念……”女子不满。 “这里没有艳遇。”木头更不满地回答。 女子好像没听到，转向酒吧外的烧烤，“我饿了，要吃肉。” “老板，烤串肉。”这个月余额不足了，还剩三块六，吃土吧。 “唔，好吃，你要不要？”女子一边嚼着肉串一边在木头眼前晃悠，却没有给他尝尝的意思。 “不吃了，以前这的老板和他的夫人不和，老板就把夫人杀了，做成了肉串，卖给客人吃。”木头面无表情。 “呸，呸……唬谁呢！”肉串都扔在了地上，不知哪来的一只哈士奇跑过来吃得倒是挺欢。 “放心吧，这狗不吃人肉。”木头说。 “扫兴！”但女子还是紧紧拉着木头，进了一家邮局。 “你等等，我要给朋友寄照片。”女子拿起桌上的笔填着明信片。 “别被小孙蒙了，骗小姑凉说自己弯，利用菇凉的善心捋直，趁机揩油……” “别说了，你好恶心。”女子看了看孙老板，耳环、长发、兰花指，“是……是挺妖娆……用不着你管！”女子汗颜。 出了邮局，“你好像懂挺多啊，直的弯的......”女子重新审视着木头。 “这不近墨者黑。”木头看着屋檐，随口道。 “滚。” 穿过小巷子，茶江到了，当地人世代都这么叫它，因为江水是茶绿色的，它是雅鲁藏布江的一条支流。 远处，江的对面是永和塔，“传说，古时候，藏民的一个部落和汉族联姻，被送来的汉族女子就是关在这座塔上，每晚江边都会听到琴声。” “应该挺凄美的，怎么被你折腾出来的像历史老师念课本一样死板。”女子觉得有点受不了眼前这个冷淡的人。 “天生的，没感情。放灯吧，我有火。”木头道。 女子从包里拿出两支蜡烛，用白纸折了两只纸船，“囔，给。” 点火的时候，借着烛火，木头发现，女子的脸挺柔和的，心里的冰化了些许。火光摇曳着，女子的脸明暗交替，两人对视。 “看我干什么，妆花了？放啊。”女子等不及放灯了。 “没，没什么，女士优先吧。” “还绅士上了，好吧。” 两条纸船载着蜡烛起起浮浮，随着茶江远去，漂过宝塔，漂过森林，漂过峡谷，也许能一直漂到大海。 第二章 砒霜 “灯放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这是木头第一次主动和这女子说话。 “噢？”女子疑惑。 “到了就知道了。”木头卖关子。 又穿过那条小巷子，穿过一个个老店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木头住的小街，白墙红瓦，古朴安静。 “药铺？”女子有些疑惑，“干嘛呀？” “田掌柜，来二钱砒霜，给我配好了。”木头大声喊。 老板田七从柜台后面不急不慢地走出来，看了看女子，转向木头：“来咯，早给你备好了，砒霜二钱，混合其它五味药材，四碗水煎成一碗，一口闷，即刻见效。”说完对着女子做了个一饮而尽的动作。 “我刚认识他，我才不是殉情！”女子显然是慌了，想撇清关系。她掂量这个掌柜，市侩的大脸，蓬头垢面，怎么看都像庸医。田七的裤脚全是泥，可能是刚采完药回来。 “驱虫用的，谁跟你殉情，别听他胡说。”木头面无表情，也许是天生笑点高。“走。” “哎，还没付钱呢！”田七嚷嚷。 “谢谢啦！记我账上！”此时木头离药铺二十米。 “这小子又赖账。”掌柜笑着摇头，“每年的这个时候这小子都会进峡谷看他的小伙伴们，没想到今年学坏了，幽会去了。”说完田七就进屋磨药，写着药方。 “砒霜虽毒，毒不过人心，却能防蛇虫。”木头随口说道。 “去哪啊？还要这东西？”女孩有点害怕，“我怕蜘蛛。” “相信我吗？到了就知道了。” “你不是烧烤店的碎尸老板吧？”女子觉得有点惊悚。 “你说呢？” “我觉得够呛。” 第三章 山路 他两路过裁缝店，木头看她穿着长裙，“你去选件方便点的衣服吧，把裙子换了，直接抵押在老板那里就是。” “小哥，你是要带我爬珠峰么……” “不去会后悔的，相信我。”木头坚定。 “好吧。”女子嘟嘴，不情愿状。 “衣服挑好了吧，给。”木头伸手递了一个灯笼给女子，“天太黑，路不好走，手电光太强会打扰它们。”木头只剩一块八，解放前都没这么穷。 “哪弄来的灯笼？他们？谁？”女子带着满腹疑问，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跟木头一探究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任眼前的男子。 “到了就知道了。”木头不下十次重复着。 “就会这句话，你是复读机啊。”女子稍有一些不耐烦，“别卖了我就行......” 两人顺着茶江，走出了小镇，过了几座拱桥，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 “这条路没什么人走，所以蛇虫很多。” “这大晚上的，可不可以明天去啊？”女子想临阵脱逃。 “必须晚上才看得到它们，你认得回去的路，就走吧。” ”他们是吸血鬼吗？“女子回头望了望，再拿灯笼照了照，紧紧地拉住木头，“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嘿嘿……”女子苦笑。 二十分钟后，“还没到吗？”她开始不耐烦了。 “快了，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天啊，你是要带我去做压寨夫人？” “你不够彪悍。” “去你的。”女子有点累，腿也受不了了。 “我背你？” “别想吃我豆腐。” “好心没好报。” 此时要是有人在这山里看见他们，估计会以为是两只粽子从坟里爬出来晒月亮，拌嘴秀恩爱。 “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去酒吧，”女子心虚地说，不是心虚说真话，而是心虚怕木头嘲笑，“你经常去吗？” “经常去。” 木头就住在老板娘的阁楼上，交完房租就只剩一点零花钱了，阁楼本来是废弃的，木头到这以后自己打扫布置才像个人住的地方。按理说老板娘不该收租坑他，反正阁楼一直都只是放了些杂物，可这老板娘有利必图，思想也不健康，木头管她叫邪恶姐。木头就是喜欢这阁楼，下了班，经常坐在楼下的酒吧里喝闷酒。 “你会经常去酒吧？” “经常。”其实木头是第一次接受搭讪，还陪人放河灯，通常摆张臭脸就可以挡掉，他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总是呆在酒吧。 话音刚落，女子停在路边，手抓痛了木头，又松开了。木头在女子前面笑了笑，女子看不见。 为了缓解尴尬，木头抬头，问女子，你找得到北斗七星吗？ “小儿科，囔。”女子手指着北斗，那边是北极星，这个是小熊座，那个是大熊座，那个是仙女座……巴拉巴拉，此处省略无数个星座。 木头真呆成木头了，班门弄斧是不是说自己。 “我爸教我的，他是探险队领队，经常去些深山、沙漠，带着一帮书呆子这里挖挖，那里测测的，不知道找什么，有时候gps不管用就靠星座指路，特别好用。” “我还以为你是外星人。”木头心想这女子的父亲应该不简单。 “少贫。” “你来藏区干嘛？”木头问。 “旅行啊，寻找生命的意义呗。” “又是个逗比文青。” “诶，你怎么！说话这么呛？还不如不说话。”女子生气。 “我住这，没觉得这里多好，只是觉得不能离开这里。” 第四章 山崖边的男子 “过了这个石堆就快到了，这是古时候留下来的路标，再翻两个山头就是我想带你看的地方了。” “还有两个山头！早知道不喝你的酒了，跟你来这破地方。”女子充满怨念的说。 “到了，看那。” 山崖边仿佛站着一个人，在朝远处看着什么，女子提着灯笼慢慢靠近，脚底的枯枝啪啪的响，朦胧的烛火和星辰的光芒映在女子脸上，慢慢地也映在山崖边男子的背上。 “咦？穿着盔甲？深山里还有人穿成这样？cosy？” “再仔细看看。”木头扶额。 灯笼已经打在男子背上，“原来是雕像……” “给你看个东西。”木头从胸口掏出一个牙齿状的项链。 “什么啊？” “龙牙。” “恐龙？” “是龙，传说中的龙。”木头像换了一个人，眼神凌厉，认真地说。“这是我发现李将军时，他手里攥着的。” “怎么会有龙”女子质疑，“李将军又是谁？哪个军区的？”心想这货该不是***吧。 “有龙。这雕像就是将军。”声音已经不像木头，是个快三十的男子，沙哑而温暖，而木头才二十。 “脑子坏了？山风吹的？”女子不耐烦。 “时候到了你会知道。” “你怎么了？别吓我！这荒山野岭的。”女子有点害怕，可别真的是碎尸狂第一次去酒吧就碰到变态，她的手伸进衣兜里抓住防狼喷雾，蓄势待发。 “啊？”木头回过神来。 “装傻倒是厉害！”女子愠怒，“你吓死我了，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女子顺着山崖往远处看，只见拇指大小的永和塔上发光的夜明珠和倒映在茶江里的光芒。走了这么远该不是让我来看这个的吧？女子产生了厌恶。 “再等等。” “起风了，”沉默了几分钟，木头说道。一阵大风袭来，草丛往一个方向趴了下去，许多星光从草里升了起来，四散而逃。 “星星！” “白痴，萤火。” “帝都没有，真美。” “你是帝都人？帝都有什么？” “雾霾。” “……” 许多萤火绕着灯笼，女子伸出手，一丝微光停留在手掌上。 “谢谢你陪我。”木头说。 “我该谢谢你，对了，我叫李安妮，你叫什么？”女子想想自己居然跟一个不知姓名的人走了这么远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实在汗颜，可就是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 “木头。” “有人叫这个名字的吗？” “我有个朋友他叫石头，我们都是孤儿。”木头毫无感情的说，他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石头后来被人收养就有了名字，我习惯了木头这个名字。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木头早就不会在意了，父母对他来说只是个名词，他只有爷爷，在他懂事前就去世了。夜色中，半山腰有两个提着灯笼的身影，朝小镇走去。 第五章 尸毒 在这里告别吧，明天我还要给老板娘干活。”木头在街口对安妮说。 “我也要回帝都了，再见。”李安妮掐了掐木头的脸，“别老是板着个脸跟块木头一样。” “我就叫木头。在帝都记得带上防毒面具。”没觉得能再见，也就没说再见。木头爬上阁楼，呼呼大睡。 “哎哟，哟哟，轻点抬本大爷，弄伤了本大爷有你们好受，别怪爷不发工资。” 这才早上五点，木头被杀猪一样的叫嚷声吵了起来，揉揉眼，从阁楼的窗户向下看。见药铺门口停着一台轿子，两个轿夫在擦汗，估计这主儿吨位不小。 从轿子里下来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汉子，微胖，一瘸一拐的颇着腿，转身骂轿夫。一米八的汉子在藏区可不多见，木头觉得他的背影像一个熟人。 “石头？刘莽？”木头顾不得洗脸就跑去药铺看发生了什么。 大早上的，庸医掌柜还没开门，刘莽就死命磕门，那架势恨不得拿头撞开店门，“来人呐，救命呐，再不出来爷爷就烧了你的铺子。” 听到这话，木头百分之一千肯定是石头，只有他嘴这么贱，求人还带威胁，和石头从小一起长大，他最了解。 “掌柜还没醒了，昨天和老板娘喝大了。”木头从后面拍了拍刘莽的肩。 “妈呀！别tm突然拍我，我有阴影，吓死爷了。” “还有能吓到你的？”木头没有表情地说。 “当然没有，老子刘莽天不怕地不怕，木头，呆会再和你叙旧，治病要紧，你看我的屁股。”刘莽是木头发小，虽然也是孤儿，但是比较开朗，不像木头冷淡。而且他有人领养，供他念书，大学学的建筑，刚毕业找了个建筑公司的活，平时搬搬砖刨刨地，生活有了着落。 “你那大屁股有什么好看。” 刘莽脱了裤子，“看这。” “花裤衩？我没兴趣，你别以为你叫刘莽就能耍流氓，怎么也是个大学生，伤了这条街的风化。” “是这。”刘莽指了指屁股。 “流脓了，怎么回事？”木头正经了起来，盯着刘莽右边屁股，看样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伤口发黑，应该是感染。 刘莽看看四周，贴着木头耳朵说，“这里不方便说，太邪了。” “咋地了？大清早的，哪个瓜娃子来砸场子咯？”掌柜操着不知哪里的口音开了门，一点也不示弱。 刘莽撅起屁股给掌柜看。 “你这娃咋这么不懂礼……貌……”见了屁股，田七随即态度大变，“快，进来再说。” 打赏了轿夫，也不知道刘莽哪儿找来的，木头扶着他进了药铺，田七向外看了看，确认没人以后，从里面栓上了木门。 “来，躺这。”田七掌柜拿出一把藤椅，让他侧躺着。 “怎么样，还有救吗？要不要写遗嘱？”木头说话没刘莽粗，但一样损。一旁喝水的刘莽呛了一口，“咳咳……” “这是尸毒啊。”田七皱眉。 “啊？”木头不解，刘莽却挠挠脑袋，装不知道。 “别啰嗦了，丫的我都快痛死了，你能不能治好？” “你小子又干什么好事了？不告诉我情况我怎么对症下药？你是怎么知道我能解这毒的？” “俺们村隔壁老王让我来你这的，他说你能治。” “又是隔壁老王？最近挺火啊。什么事都丢给我，算了，快给我说说。”田掌柜从药柜里拿出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敷在刘莽的伤口上，摸摸胡子等着他讲。 “快说啊，呆会屁股全烂了。”木头有点着急。 “还真不痛了诶，掌柜这是什么药？” “耗子药。”田七也没好声。 刘莽不太情愿，“好，我说……” 第六章 女尸 “去年我们公司承包了一个大项目，就在上游的村子，我老板觉得那里的少数民族风情能吸引不少游客，就在那大兴土木建酒店。爷刚进公司，吃苦耐劳，干的都是搬砖刨地的活。” 木头笑，“怪不得你像地里刨出来的。” “别打岔，还想不想听了？” “别捡你和你公司那些破坏原始风情的事迹讲。”田七也不耐烦了，心想这家伙不靠谱，还想不想活命了。 “真的是大项目，来了老鼻子多的挖掘机！爱信不信，哎哟……”药效已经过了，刘莽哇哇大叫，田七又敷了一把药在他的伤口上，这次是白色的粉末。 “就在拆老房子的时候，一个阿婆跑来用方言说，‘不能挖！那里不能挖！‘都动土了，哪有停工的道理，而且又没几个人听得懂她说什么。三下五除二老房子就给拆了，再换挖掘机挖地基，也不知道这伙人哪里学的挖机，挺6的，一下就挖了好几米深。 但是地基挖到八米左右就突然挖不动了，我下坑去看到了一整块大青石板，就去找工头报告，工头说可能有古董什么的，不让工人外传，亲自开着钻机把石板凿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洞口呼呼地吹着阴风，大夏天让人起鸡皮疙瘩，没人敢下去。工头知道我平时胆子大，就让我下去摸摸情况，开始我死活不干啊，心想这个邪乎啊。” “最后经不起工头威逼利诱，爷才勉为其难下去的，说什么不下去就开除爷，下去就给我升个负责人当。” “我看也是，石头一向不畏强权，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视节操为粪土。”木头对田掌柜说。 “滚你。” 刘莽胆子是大，但从小就怕黑怕蛇，因为小时候晚上蹲坑被蛇咬过，这是他和木头之间唯一的秘密。开始他很不情愿，但转念一想，这下面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工头才不让外传，第一个吃螃蟹的要么死要么顺点好东西发财。说到底，刘莽是嗅到了人民币的味道，心一横，抱着丑媳妇见婆婆的心态下去了。 “刚进去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冷的鸡皮疙瘩全出来了，我打开手电，往里面瞅了瞅，就看到一张大床，心想，妈呀，这不是七天连锁的大床房吗？咋没有独卫？采光也太差了。又拿手电照了其它地方，洞里什么都没有。” “少扯。”木头和田掌柜越听越不耐烦，打算让刘莽中毒死了算了。 “真的很像大床，洞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床，但我想了想，觉得那是口棺材，大棺材，说不定一家老小都睡在里面。” “正常人都会觉得那是棺材，你能不能对死者尊重点？”田掌柜骂道，在藏区呆久了，自然而然也认为人死了是有归宿的，不管天堂地狱，现世的人不该打扰他们。 “说几句话还算尊重的了。” “你不是？”木头看了看刘莽。 “对，我打开了，因为墓室里啥也没有，全是冰冷的破石板。” “掌柜，别救他了，人为财死。” “嗯，这尸毒麻烦。” “别啊，哎哟妈也，木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倒个斗还不是为了孤儿院，为了敬老院，为了红十字！” “为了全中国全人类，看你还能扯皮，掌柜真的不会救你，回家睡一觉吃饱了上路吧，孟婆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她的汤更销魂。” “好好，听我说完，捞来的钱我真给孤儿院了。” 刘莽用羊角棍撬开了棺，里面还有一层椁，只有棺材一半大，椁周围有一些烂衣服，刘莽把烂衣服上的金丝抽了，藏在了自己衣服里。 就这么点东西，刘莽不甘心，就去撬里面的小棺材。这时外面工头在喊，“喂，刘莽，好了没，里面有什么？” “有口棺材，再等等，我马上上去。” 棺椁被刘莽撬开了一条缝隙，刘莽感觉越来越冷，鸡皮疙瘩也越来越多，好像有一阵阵阴气从棺椁里出来，他觉得打开的不是棺材，是冰箱。 “就在我开冰箱的时候，我听到外面阿婆的吵闹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都下来了，革命还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就继续摸棺，里面只躺着一具女尸，不是一家三口。” “女尸面目狰狞，手里握着一块玉，身上穿的素袍，没金丝，也没其他东西了。我就伸手去掰那块玉，说实话，女尸的手感不太好，皮肤很粗糙，要是个睡美人该多好啊。” “还真是流氓。”田七呸了一声。 刘莽把玉塞在屁股兜里，转身想走，刚转过去，感觉屁股让人摸了一把，接着裤子被勾住，感觉有指甲抠到肉里了，玉也掉在地上。他赶紧回头一脚踹在女尸肚子上，女尸弹了回去，刘莽一把盖上了棺材，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外面的人看刘莽的屁股被抓成那样，也不敢再下去，就用石头把洞口封了。可是刘莽在医院呆了三天，伤口越来越严重，昨天听隔壁老王说这儿有门路，才连夜来找田掌柜。 第七章 玉片 掌柜把最后一副药敷在刘莽屁股上，刘莽舒坦地**，“还真神了。” “再给你开点药，内服，应该只是普通的诈尸，还好尸毒不重，要是带毛，我这可治不了。” “什么带毛？”刘莽的尸毒已经拔的差不多，语气已经恢复，就差活蹦乱跳了。 “有的尸体诈尸了会长毛，一碰到就完了。” 木头听完故事感觉这两人疯了，“我要去睡回笼觉，还要上班，下午我来找你。” “明天我叫老王处理那个女尸，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掌柜知道木头不愿相信。 “好啊，好啊。”刘莽马上答到。 “你是惦记那块玉吧。”木头说。 “还是你了解俺。” “知子莫若父。” “我掐死你。”石头想起身，结果只能喊哎呦。 “我走了，你好好养着。” 刘莽想起来抓住木头，无奈行动不便，差点从藤椅上摔下来。 下午，“哟，在这当小服务生呢？”刘莽闲不住，更不愿意闻药铺的味道，到meet来找木头。 “我不像你，没钱读书。”木头是靠自己打工勉强才把高中读完，在这工作好几年了。 “不惹你了，”刘莽也是知道什么不能说的，“你还别说这田掌柜的还真有两手，这上午我还不能下地，这会儿我就能串门了嘿。工头让我今晚就把隔壁老王叫过去处理，白天太招摇，怕以后对楼市和酒店生意有影响。跟我走吧，长见识去。” “田七叔的藏医药铺不是白开的，你找机会赶紧谢他。等等，我把事做完就走。”木头开了几瓶酒，倒进一个容器里醒着，再摆好酒架。 “这嘛啊？” “等你好了我再开几瓶一起喝。”木头收拾完，对老板娘说，“邪恶姐，晚上我请假。” “又请假？扣一天工资。” “我现在就好了啊，能喝两口吗？这谁啊？你boss？这么抠门。” “你惹不起她，走。” “掌柜的说，老王在镇子外等着我们。” 木头是第一次见老王，以为老王会背个黄布包，带把桃木剑什么的，结果他好像什么都没带，木头和刘莽都有点失望。 老王好像看出了他们两个的心思，“小伙，怎么？叔叔我颠覆了你们的想象？” “没有，小说看多了，以为你起码是个道士吧，带着杀怪的装备。”刘莽被看穿心思就瞎编。 “装备是有的，可有没有道士我就不知道了，走吧。” 木头和隔壁老王跟着刘莽到了工地，“你的屁股不痛了？”老王问。 “那个庸医医术还可以。” 老王叹了口气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连感激都不会。”刘莽只好装没听见。 工头见他们来了，忙上前迎接，随即打开了墓穴。 老王从夹克的内口袋里拿出一盏青铜灯，上面有奇怪的花纹，里面有烛油，很浑浊，灯芯也不寻常，是黑色的。 木头觉得有点熟悉，特别是气味，好像在哪闻过，但他又清楚，不可能遇到过这东西。 青铜灯靠近洞口的时候，自燃了起来，除了老王，众人惊呆。青铜灯的火焰类似于磷火，也就是鬼火，呈现青色。 “我就不下去了，你们忙。”工头胆小怕惹事上身落得跟刘莽一样，就走开了。 “这盏灯只吸食阴气，一遇即燃，烛油是龙油做的，灯芯是龙筋做的，以前的盗墓贼拿它放在墓里，火焰旺就不能下斗，火焰熄灭，阴气被青铜灯消耗干净，就可以进去，是盗墓者的神器。” “怎么听着像鬼吹灯？”刘莽想摸摸青铜灯。 “但原理相反。”老王做势弯腰下墓穴，刘莽拉住了他，“不教一句口诀什么的吗？好防身。” “急急如律令，狗眼开开开。”老王答。 “泥煤！靠谱吗？” “试试就知道了，再咬破舌尖喷出去，舌尖血克邪。” “他是叫你咬舌自尽。”木头说。 火焰渐渐的熄灭了，三支手电在墓穴里照来照去。 “不用开棺了，女尸是接触了活人，一阴一阳产生了生物静电，才起的尸，不碰就没事。”老王捡起玉片，笑了笑，“终于有线索了。”刘莽还在棺材边想看看调戏他的女尸有没有想他，没听见老王说话，只有木头听见了。 “诶诶给我看看，我先发现的，你想独吞？”刘莽多年浪迹街头，混混习气不少，一把抢过去，“咦，有一个……字？” “是藏族部落的文字，有什么意义现在还不太清楚，这个恐怕要充公了。” “凭什么？” “我是华夏考古所的。” “nnd。”早知道不说有玉了。 “钥匙。”木头走神，用另一个声音小声说，老王没有发现。工地里的墓穴很快就被考古所抢救性发掘了。 第八章 入伙 “没追究你破坏文物就是开恩了。”木头安抚刘莽。 “白白被那个僵尸调戏了。” “你还想她打赏你？走，请你喝酒，叙旧去。” 吧台。 “大学怎么样？” “成天撸啊撸、刺激战场，毕了业找了这份工作，还不错，以后不用养父母供我了，还可以报答他们。” “石头，什么是撸啊撸？” “别知道的好。你在这怎么样？” “服务生也还好，有酒喝，毕业以后，就一直在这，我喜欢这。” “倒也是，至少清闲，与世无争。但是这么抠门的老板娘你也受得了？”刘莽想起害木头扣了工资。 “还好。” “你别什么都说还好，我跟工头关系挺不错，替你弄份工作吧。” “我这身板？搬不动砖。”木头的确挺瘦，从小体弱，所以和田掌柜打过很多交道，关系不错，不如说他是田七的提款机。 “学挖机不？” “那个竞争太大吧，再说我哪来的钱买机器，我就几块钱。呆在这茶江边，挺好的，总觉得不能离开这里。” “他nnd的，你老板娘是不是经常剥削你？我给你说理去！你丫别给我玩文艺，找个目标，好好努力，找个婆娘生个娃，别给老子整虚的。” “还真不是，我只是打坏了一个官窑古董夜壶。” “哈？王侯将相死了还不忘祸害老百姓，夜壶?真的？”石头憋住不笑。 这时候老板娘端着酒走过来，“喝完这杯赶紧干活，别偷懒，工资不是白发的。”邪恶姐确实是气质少有的女子，她走后，刘莽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是看上她了，才留在这里的吧？” “她大我一轮，她听到这话你就完了。” “挺厉害的啊你。” “滚。”木头感觉和刘莽在一块，准没正经的话说。 “你脖子上戴的什么啊？鲨鱼牙还是狼牙？” “我不知道，最近捡的。”木头对刘莽说了在哪找到的这条项链，以及在那个山崖看到的东西。 “有意思，望着永和塔的男子雕像、不知名的牙齿项链……” “我也觉得奇怪。” “囔，”刘莽拿着一张名片晃悠，“我有办法，隔壁老王没准知道。”老王收走了玉，刘莽舍不得，就死乞白赖地要了老王一张名片，说是想这块玉了就去看看，毕竟是和那艳尸的信物，那是他初恋。 “喂，老王啊，我是隔壁村的小张啊，”刘莽掏出肾6，拨通了老王的号码，憋住不笑，“俺们家地里刨出宝贝了，你赶快来看看吧，俺家就在xxxx。” “好的，小张，你能形容一下挖到的是什么吗？” “俺不知道啊，一锄头下去，就挖到好多古董，瓶瓶罐罐的。” “好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你尽量保持现场不被破坏。” 挂了电话，刘莽笑个不停，“想不到，老王说话挺专业哈。” “废话，呆会看你怎么办。” 木头和刘莽在地里等着老王，“来了。” “怎么是你们两，小张呢？”老王不解。 “我就是啊，听不出来？古董没有，项链倒是有一条。” 老王本来想发火，责备他们妨碍公务，但是木头拿出项链，老王一看就入了神。“小子，这项链哪来的？” “祖传的。”刘莽有恃无恐，反正宝贝是他们的，这回你别想独吞。 “你说，我不信他。”老王对木头说，又看了看刘莽，露出不屑的眼神。 木头带着刘莽和老王去了那个山崖，路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老王。老王一声不吭地在那个山崖看了又看，找了又找，什么发现也没有，而刘莽跟在他后头也不耐烦。“大叔你到底在找什么？” “线索。今天就到这吧。”老王把项链还给木头，“这个你好好留着，对我们也许有用，这是……”老王故意卖个关子。 “什么啊？”刘莽快被他气死了。但木头觉得，人们想告诉我的事自然会告诉我，急也没用。 “龙牙。” “吹吧你。”刘莽显然不信，怎么说也念过大学，从小培养的唯物主义观一时难以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得回去整理整理行李，我还有任务，走之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就懂了，国家机密哦。你们要是感兴趣，以后跟着叔叔混。”老王倒是挺喜欢木头，这话是冲着他说的。 “谁跟你这疯老头混啊。”刘莽还是和老王作对。 第九章 联姻 “公元前三百多年，”老王泯了一口酒，说道，“巴蜀两国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同时西域的吐蕃部落崛起，第一个吐蕃部落首领对他们也是虎视眈眈。两国商议借机讨好吐蕃，就提出了联姻，派蜀国大将李将军护送他的妹妹李氏去缔结联盟，缓解火烧眉头之势。巴国国王担心吐蕃首领不同意，就同时派遣巴国的驭龙师端木一同前往，也就是b计划，刺杀。 古时，蜀国驯虎，巴国驯龙，但是虎不适应高原气候，只有派稀有的，而且几乎能适应任何天气的龙去完成任务。” “唬小孩呢？”刘莽暂时接受不了。 “这可都是机密，你们不能到处乱说。” “说了也得有人信啊？”木头看问题比刘莽透彻。 “所以我才告诉你们，信不信由你们。”酒喝一半，老王接着说，“因为吐蕃部落发现了他们的b计划，所以a计划也流产了。山崖上那个应该就是李将军，永和塔里关的是他妹妹李氏。” “那个驭龙师呢？”木头听得很仔细，而刘莽觉得没意思，偏着头看酒吧里的各种女子。 “问的好，没人知道他和他的龙去哪了，只有李将军一人回了古蜀国，大病不起，传说后来又去了吐蕃，想救他妹妹李氏。术士端木本就没有记载，了无音讯，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端木是带着龙叛逃了。” “我觉得都不是，”木头摸着龙牙，认真的说。 “为什么？说来听听。” “就是觉得不是。” “也许吧，我也是觉得这段故事比较离奇，才特别注意和此有关的事件。” “那天你拿着那块玉，说终于有线索了是怎么回事？” “什么线索？”刘莽不明白。 “我正要和你们说那天的发现，那块玉是打开永和塔机关的钥匙，那个藏族符文，我们请人翻译了，就是塔的意思。一个工匠留下来的文献里说，塔里有个机关需要那块玉来打开，在一个暗室里。” “那个女尸呢，是谁？” “聂赤赞普的妹妹，也就是第一个吐蕃部落首领的妹妹，至于她为什么拿着永和塔机关钥匙下葬，没人知道。” 木头好像想到了什么，有点难受，脑袋里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你喝多了吧，今天就到这吧，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还有很多需要解开的谜团，我要走了，混不下去记得来找我。”老王起身出了酒吧，上了一辆捷豹。 “你酒量也太差了吧，”刘莽把木头扶上阁楼，打开窗户给他透气。“我要回工地了，病假把人闲出病来了，改天我再来看你。”交代完就离开了。 木头躺在床上，睁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终于出来了。” 第十章 千年孤独 端木伸出双手，再看了看身上的t恤，还闻到了一身奇怪的酒味，如今是什么朝代？！已经两千多年不见天日，效忠的巴蜀恐怕已不在……想到这，端木的眼神不禁黯然。 他尽可能地在房间里搜集有用的信息，搞清楚一些事情，比如时间、地点，木头的房间里书不少，端木找到一本年鉴，对朝代更替有了一定的了解，没想到巴蜀在公元前两百多年就已经被秦所灭，看到这里，端木紧紧握住了拳头，渐渐的，意识消失了。 木头从地上爬起来，“我怎么睡在这？”摸了摸头，痛得要命，”糟了，今天的活还没干。”哒哒……哒哒……阁楼木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刚请假，又迟到，不想干了直说，老娘可以帮你打包行李。”邪恶姐发飙。 “不会有下次了，罚款吧。”木头知道邪恶姐的心思，就递给她一张纸，气势像是他在给员工发工资。 “这还差不多。”邪恶姐攥着这张毛爷爷，笑得像她养的那只猫，卖着萌走着猫步去酒窖拿酒了。 “唉……才发的，又是一天工资，还要白干一天活。” 一日无事。深夜打烊后，木头又倒了一杯黄酒，这酒是老板娘酿的。他一直喝的都是这种酒，邪恶姐也默许他偷喝，这酒和酒吧里其它酒不一样，酒刚进嘴很烈，但过一会又变得温和，然后会从肚子开始慢慢到全身都暖暖的。在高原上，每天能喝一口暖胃驱寒的酒，是很有帮助的。 喝完一杯，木头就觉得很累，他的酒量可是三斤，他晕晕乎乎爬上阁楼睡下了。 “终于睡了，不然我没办法活动。”端木在木头的房间里继续恶补现代知识，历史地理政治以及他称为巫术的科技，学习能力丝毫不逊于高三的考生。 “没想到两千多年世界发生这么多变化，现在华夏统一，看似一片大好，可是没人知道藏地之下，有个怪物就要苏醒了。必须想办法借这个孩子的手，了结这件事。先了解现今的世界吧，也不能经常通过龙牙占用他的身体，太伤。” 正在端木自言自语的时候，老板娘抱着一只无尾的猫，走上阁楼。显然是她白天觉得不对劲，现在又听到了不少奇怪的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占用我这伙计的身体，有什么目的！” “你能帮我保密吗？”端木从兜里掏出一张毛爷爷。 “看情况。”邪恶姐右手想去抓，左手马上捉住右手，无尾猫也灵活地跳到她肩膀上。 “我借用这个小兄弟的身体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使命，不会伤害他。” “把他累成这样，还说不会伤害？可笑，你如果是妖物，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她已经看在毛爷爷的面子上暂时没有出手，端木发现那只无尾猫在老板娘手里炸了毛，瞪着人一样的瞳孔！产生的气场仿佛能撕开人的皮肤，沉重恐怖。 “原来是阴阳师，怪不得你的小伙计这么怪异你也一点也不吃惊，”反倒是端木吃了一惊，“蜀国的阴阳师不是驯虎为伴吗？” “我哪弄老虎去，你居然知道古蜀的阴阳师。”老板娘对端木的戒心并没有消除，随时准备施阴阳之术灭了端木。 “也许你能帮我，我现在被困在地下，通过这条项链，才能在人间活动，我一定要完成这个使命，不然人间将会有一场浩劫，虽然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但我端木死不足惜。” “多少岁？！”老板娘也吃了一惊，觉得端木有点来头。 “两千两百多岁，29岁就呆在陵墓里，不老不死，陵墓的具体位置在哪我不知道。” “……” 端木详尽地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了老板娘，老板娘也答应了先替他保密，到了合适的时候再让木头知道。 “支撑不住了，每次连接龙牙，控制这小子的身体，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先告退了。”画面转到陵墓，端木握住胸前的龙牙，表情凝重，“成败在此一举。”他的是另一颗龙牙，世上一共有两颗，能相互感应。 邪恶姐觉得和一个两千多岁声音好听的驯龙师聊天，感觉很玄幻，其实她自己本就不一般，只是喜欢装成一个普通女子，经营酒吧这一方天地。 竖日，木头还在大睡，醒来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开除我吧……” “我大人有大量，更喜欢罚款。”邪恶姐摸着她的猫，没有计较。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虚，老是很累。”木头掏出唯一一张毛爷爷，目送他老人家落入魔爪。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邪恶姐想装好人。 “不用了，可能是前几天和石头乱跑，有点累。”木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别人占用着，端木每晚都有节制地使用一个小时查找信息，除了嘱咐邪恶姐，还一块分析问题。 每晚的这一个小时，成了端木千年孤独的慰藉。 而邪恶姐感觉自己像是教导小学生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第十一章 宝塔 “听说永和塔那来了一群学者，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是什么呢？”邪恶姐擦着玻璃酒杯，对着空气说话，眼里像是看到了毛爷爷。 其实木头就在旁边，老板娘总是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极弱。木头放下正在调的酒，如脱兔一般，赶去对岸。也不管身后传来的声音，“诶诶，旷工别怪我扣工资！” 从镇子到江对面，只有坐船，木头窜上了一艘渡船，靠在船尾，心想，“老王说过，玉片是钥匙，而他出任务去了，那这些人是谁？有必要去看看，也为了证实老王的说法。”木头对青铜灯和老王的工作很感兴趣，只是长期的闲散，让他的感受来得迟钝。 跳下船，离塔不远，木头看见很多人围在塔下的封条外，封条把整个塔的四周都围了起来，木头挤进人群，看见封条上写着“华夏考古所”，看来是和老王一伙的。封条里，一个四十多岁，秃头的男人在指手画脚，貌似是这个队伍的领导。 木头想进去看看，却被两个武警拦在了封条外，“我认识老王，我是他的助手，让我进去！”木头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假装跟着老王混。 “请出示证明身份的文件。” “我有老王电话，你可以打给他。” 这个时候秃子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让他打个电话吧，我也需要老王帮忙。” 先前老王给刘莽的名片是办公室的座机，老王临走前在木头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再离开的，纸条上写了一个号码。刘莽没注意，不然，在酒吧，一个年纪大的男的给一个年纪小的男的塞纸条，他会浮想翩翩。 “嘟……嘟……嘟……” “没人接……” “嘟……嘟……” “给我看看号码，”木头把手机递给秃子，“是老王的号码不错，他不会随便给人号码，一般是名片上的座机。” 秃子掂量了木头几眼，对考古工作来说未免太年轻了。“嗯？”，他发现木头脖子上挂着的兽齿，“给我看看。”秃子端详了一杯茶的功夫，“你可以进来了。” 木头跨过封条，随秃子走进塔里。永和塔本来没有门，只有一个送食物的小窗口，这个门是在窗口的基础上凿的，“除了被关在这里的人，我们是第一个进这座塔的。” “李氏。” “看来老王都告诉你了。他可能在忙，没办法接电话，刚刚真不好意思，看你年纪太轻，有点怀疑。”秃子心想，项链假不了，这小伙应该不简单。 木头也不理他，抬头看墙上的壁画，都是些面目可憎的魔鬼，有点渗人。 “这些都是吐蕃部落的神，应该每一层都会有，没什么实际内容，只是起威慑和装饰作用。”塔一共有七层，每层只有八个很小的窗口来采光，每一层的功能不尽相同，存放的东西都布满了灰尘。内部的空间比木头想象的大，至少比他住的阁楼要大。 “我们可以顺着这楼梯上到顶层，也许李氏的尸骨在那。其他队员会按程序从最下面一层一层清理塔里的物品，免得错过重要的文物，或者破坏灰尘下面的线索。他们很快会上来的，这里没多少东西。” 正如秃子说的，每一层都有这种壁画，前五层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木头和秃子到了第六层，这里才开始像个居所，只有简单的家具，一张木床，一个梳妆台，上面嵌着一面铜镜，角落里还有一把古琴。 “看那。”木头指着一个小窗口下。 “李氏。” “嗯。”窗口下坐着一具尸骨。木头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也丝毫不怕，枯骨这东西远没有腐烂的尸体来得可怕。 “骨龄不到20岁，没有中毒迹象，可能是自杀。”秃子分析道，“老王说的暗室呢？”秃子也知道暗室的事，想必是老王交待的。 “去第七层看看吧。”木头冷静地说。第五层已经有队员在清理了，木头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工作效率。 掀开一道挡在六七层之间的木板，一个活物朝秃子撞了过来，带着一阵风，正中秃子脑门。“妈呀！什么东西！” 木头跟在秃子后面，听到扑楞扑楞的扇翅膀声。秃子刚把木板盖上，木头就顶开了往上面看，只见几只鸽子，躲在角落里，其余的飞了出去，“鸽子。” “……”秃子脸红。 “人在幽暗的环境里神经会变紧张。”木头不喜欢看人笑话，替他开脱，“快上来吧。” 两人上了顶层，顶层相比其它几层，小了不少，和木头的阁楼差不多，到处都是鸟粪，一览无遗。 秃子神色失望，“不在这里。” “暗室不会那么明显。” “一到五层是不会有暗室的，老王让我们带了声呐，他们应该检查完了，这一层又这么小，不可能有暗室，看来要落空了。” “我们下去看看吧，没准就在第六层。” 考古队已经上到第六层，有人报告说没有发现，秃子已经放弃寻找暗室了。 “以往考古都是从上往下挖，这次是从下往上，挺奇怪的。”秃子想出塔，看看整理出来的文物里有没有线索，说了这么一句调侃的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声呐给我，我知道在哪了。”木头道。秃子摸摸脑袋，不解。 “在地下。”木头接着说，“我们想错了。” 果然，声呐图显示塔的下面还有空间，呈倒三角形，几乎和地面上的部分等大。越往下越小，像是永和塔的倒影。 “还真的有暗室，居然也是七层。”秃子道。此时有点崇拜老王手下这个年纪轻轻的助手。 “老王说过玉片是钥匙，那就可能有道门，玉片带了吗？” “给。 第十二章 藏经 木头拿着声呐探头，在地板上走着，一边对电脑前的技术宅眼镜男说，“找出最薄的地方。” 眼镜男向上推了推眼镜，盯着仪器屏幕，“停！”眼镜男看着木头，“就是那。” “这里应该就是入口。” “小子挺有一套。”秃子对木头产生了好感，不再怀疑他的身份。 队员挖开地板，出现了十几阶楼梯，下了楼梯，是个和地上一层一样大的空间，墙上的壁画和上面的不太一样，似乎是在叙述一个故事，有条有理的，但木头实在不喜欢那些鬼神，就没细看。墙边有一道倾斜60度的石门。 “石门上有一条缝。”秃子摸着石门说道。 木头把玉片插进缝隙，拧了拧，里面传来咔咔的机关声，“后退！”秃子下令。 “芝麻开门。”眼镜男一边后退一边做了个娘炮的动作，石门应声开启。 “小心点，这门构造精密，下面很可能会有机关。”木头说。众人觉得有道理，毕竟地下不如地上活动方便，还可能碰到积沉的瘴气。为了安全起见，秃子决定只带着木头、眼镜男和另一个强壮的队员先下去摸摸情况，其他人留在上面接应，木头管这个队员叫赤木刚宪。四个人打着手电进了地下第二层。 “你有青铜灯吗？老王那种。”木头发问，这样的场合，木头觉得有那灯会更安全。 “老王没和你说？他那个青铜灯是神器，华夏就那么一盏。” “噢。” “老王带着他的宝贝去内蒙了。” “你们不是搞科研的吗，怎么也会用青铜灯那种玄学的东西？” “玄学其实不难用科学解释，可能是某种化学反应，青铜灯燃烧以后，祛除了空气中的带电粒子，尸体就无法起尸了。”眼镜男和赤木认真地听着，同时观察地下第二层的情况。赤木在队里还负责扛着大炮一样的设备给考古现场拍照，所以他发现了一件怪事，“居然连物品摆设都和第二层一样”。四个人有点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接着地下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同样是和地上对应的楼层结构布置一样，四个人都很摸不着头脑，脑洞开不了。 “可能是模仿阴阳两界。”木头提出一种假设，众人默许。 “那负六层该不是李氏的亡魂在徘徊？”眼镜男打破了沉静。 “别自己吓自己，这种玩笑不开的好。”秃子责骂。“我们下去吧。” “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不对，宝塔镇河妖，说不定这江边的塔下真的有河妖。”眼镜男又开始yy了。 “刚才亡魂，现在又河妖，你能歇歇吗？”赤木刚宪不喜欢听眼镜男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已经下到了负六层，四个人几乎同时瞪大了眼镜，因为，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把铜镜，一把古琴。 “没道理啊。”秃子想听木头分析。 “第七层一定有东西，小心点。”木头声音变得沙哑，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又侵入了木头的身体，端木不知道木头下了宝塔，听眼镜男说废话时，推测了出来。“没想到塔下居然是这样。”端木心想，李氏也已经变成白骨……他神色黯然。 “塔下供着的东西，应该已经死了，不然我们早就被吃了，跟我来。”端木毫不犹豫地走下最后一层。 “你知道是什么？！”秃子不敢相信。 “男神呐。”眼镜男开始盲目崇拜。赤木摇摇头，大概在为眼镜男的爹妈感到惋惜。 第七层中央蜷缩着一排长长的东西，有的地方破了，露出森森白骨，而骨头外包着的是一层金色的鳞片，白骨像是头部的一端好像长着两个尖角，而身体两侧各有两个小腿，爪子很锋利。 “这什么玩意？龙？！”秃子没见过这种东西就问木头。 “不是，是蛇。” “哪有蛇长角的，还有腿。”赤木反驳。 “我说对了吧，河妖。”眼镜男得意了起来。 “这是黄金蟒，你们仔细看它的头，那是一个牦牛头骨，被人为的套在了它头上。是宗教目的，可能是它在冬眠的时候被挖了出来，人们把它当成了山神或者河神供在了这里，这个塔也是为它修的。而李氏是贡品，藏民相信山神可以通过少女传达神谕。至于腿，蛇是有腿的，一般的蛇都退化藏在了身体两边，而这种黄金蟒不一样，它退化的并不严重，还能走路捕食，是龙的后代。” 秃子把蟒蛇的头套拿了下来，果然是一条巨蛇，估计有个八九米长，在蛇头的下面还压着一个木匣子。 “戴着头套，这蛇蜕不了皮就死了。”端木继续当动物世界解说员，眼镜男无限崇拜中。“看看匣子里的东西吧。” “羊皮书？！”秃子和赤木异口同声。 “是藏羚羊皮。”端头说完这句话，晕了过去。回到陵墓里的端木认为，可能是地底龙牙“信号不好”，他念叨了几声李氏，想起了往事。 “藏经？”秃子看着这张羊皮的风格觉得眼熟。 “不会是藏宝图吧？”眼镜男继续yy，“诶，木头你怎么了？！”他扶住倒下的木头。 第十三章 吐蕃王—聂赤赞普 “喂，醒醒，”邪恶姐使劲捏木头的脸，“再不醒，我要扣工资了！” “为什么总掐我的脸！”木头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海贼王的手办闹钟，“今天工资又扣光了……这个礼拜没饭吃了。” “嘿嘿，我可以借钱给你啊。”邪恶姐笑得像个女孩。 “我宁愿卖身。” “不闹了，有个光头在楼下等你。” “秃子？” “诶，八卦一下，你和那个光头金项链是什么关系？不会真卖身了吧？”邪恶姐捂着嘴笑。 “什么金项链？” “还装不知道，快下去吧。” 木头不确定是不是秃子，没见他戴过金项链啊，木头屐着拖鞋就下去了。 下了楼，果然是秃子坐在吧台，木头也不认识第二个秃头，“你来干什么？昨天我好像晕了，羊皮纸上写的是什么？” “别急，我慢慢说，”秃子要了两杯酒，“对了，你这样子就别喝了，我代劳。”说完把邪恶姐递给木头的酒移到自己手边。“羊皮纸我们已经找人看了，我猜的不错，上面写的是藏经，记载了一个故事。”秃子和老王喝酒的风格不一样，才说两句话酒就已经过半。刘莽、老王都在这和木头聊过天，meet还真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你少喝点，老板娘的酒里兑水了，快说。”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商业机密就不要告诉我了。”秃子放下酒杯，缓缓道来。 藏经里写的是，神，藏族的神。吐蕃你知道吗？就是藏族部落。公元前三百多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统一了这些部落，他是吐蕃第一个首领，叫做聂赤赞普。传说是12个藏族苯教徒在雅隆河谷发现了他。当时他还是个小孩，教徒问他，你从哪里来啊，他指了指天，教徒们认为他是上天派来的，让他骑着他们的脖子带回部落当了赞普，也就是首领。 这个小孩长着绿色的皮肤，绿色的瞳孔，手指和脚趾之间有鸟类一样的蹼，相貌怪异，但是聂赤赞普拥有神力，勇猛无比，带领众神和苯教徒，很快统一了吐蕃。 聂赤赞普有一座城堡，叫做雍布拉康，就在山南地区，雅隆河谷附近，背靠西藏的四神山，是藏族第一个王宫，一直到第32代松赞干布迁都拉萨建成布达拉宫，之后它便成了夏宫。在修建这座城堡时，大地裂动，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深坑，人们在里面发现了一条金色巨蟒。苯教徒认为是赞普派蛇来修建城堡，把这条蛇视为神明供奉在了塔里，塔里的壁画，就是聂赤和他的部下包括这条蛇，驱除鬼怪，保卫土地和人民的故事。 “羊皮书没有记载李氏被关在塔里的事情，线索可以说是断了。”秃子精神颓散。 “线索？你们到底在找什么？”木头觉得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想弄清一段历史，考古的意义不外乎如此。”秃子看向别处。 “你们没去雍布拉康调查？” “去了，没有发现，赞普更代太多，宫殿基本是翻修的。” 第十四章 失踪 秃子已经回了帝都，几日无事，木头觉得他的一生也许就要在这美丽的山南度过了，人生的意义？他倒从来没想过，邪恶的老板娘让他只有时间顾着挣钱还钱了。 这几日，邪恶姐晚上一直在给附身的端木上课，堪比考前恶补，从天文地理，到hollekitty。陪着这个史前帅哥，邪恶姐倒是解了不少闷，至少从声音上她觉得端木是个给人无比信赖和安全感的男子，性格上也比呆木头有意思。 端木计划最多再上一个月补习班，就开始行动，亲自调查陵墓的位置，邪恶姐给的书，基本都是小说，有害无益……唯一的问题是，每天只能占用木头“梦游”一个小时，不可能四处奔波，也许是时候让老板娘告诉木头一些事情了。最终还得看木头做决定，真相对这个20岁的青年来说，未免有些沉重。如果时候到了，端木也不会犹豫。 “木头，有你电话。”邪恶姐从楼下走到阁楼里，掐正在流口水的木头的脸。“睡相真难看，拍一个发微博里。” 木头呆呆的看着邪恶姐，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算了，别人会以为我诱拐小孩，快接电话，我先下去了。” “喂？”木头揉揉眼睛。 “我是张爱国，”这是秃子的真名，真适合呆在国家机构，“老王失踪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秃子在电话里把事情大致说给木头听: 我们去永和塔的同时，老王带着一个小队一共六个人，去了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乌珠穆沁旗巴拉尔草原考察一个遗迹。说完这句拗口的话，老王深吸了一口气，算是缓过来了。按理说，这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任务，可老王前两天和考古所失去了联系，中途可能出现了变故。我们最开始只是以为沙尘**扰了通讯信号，可是当地报道那几天并没有沙暴。有人觉得是外蒙古的军队把他们抓了起来，谁也说不准，毕竟乌珠穆旗和外蒙古国接壤，要是这样就麻烦多了，外国在边境抓住我国的人才一般不会轻易放回国。我们又派出一个由两辆越野车五个我们的人一个向导两个持枪武警组成的搜索队，可是他们也失去了行踪，gps上最后显示的地方就是在这中蒙交界的巴拉尔草原腹地。上面打算组织第二次搜救，但这次必须要有经验更丰富的向导和武装人员，不然又是石沉大海。 你是老王助手，我相信你应该很想找到老王，而且你懂的也不少，肯定能帮到我们，我也决定去一趟内蒙，毕竟老王和我是同事兼同学，就算他抢了我最喜欢的小花，我也要去救他。 那就愉快地决定了，今天我会派人接你到机场。顺带一提，小花她是我们幼儿园同学。 嘟……嘟……电话已经挂断，秃子也不管木头答不答应。 “这下要和邪恶姐请长假了。” “走吧走吧，先抵押两个月工资再借我一千块钱，免得你不会再回来，老娘一个人刚好清静几天。”木头也没想到，邪恶姐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毕竟酒吧只有他一个小二。管不了那么多了，木头乘上飞机，赶去内蒙。 第十五章 祁连山脉 内蒙西部，阿拉善盟机场。 “不是去东部的锡林郭勒盟吗？” “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谁？” “向导。” “跟我说说他。” “他叫老李，虽然不是考古所的，但和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任务，野外经验丰富，各种地形都难不到他，很可靠。他的家人说他和一个地质队去了祁连山脉，考察应该快要结束了，我们要去营地找他。给。”赤木扔给木头一个登山包。 “爬山？” “没错，今晚之前我们要赶到祁连山脉的分脉营地，找到老李，时间对我们对老王他们来说很重要。” “没有电话吗？” “他们不在营地，用的是卫星通讯，通常是有危险情况发生时才用，平时都处于关机状态，电量有限，除了定时的向营地报告确认安全外，很少用。营地的看守告诉我们，最后一次安全报告说，考察任务前几天就结束了，顺利的话，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木头打开登山包，里面有登山杖，登山鞋，冲锋衣，抓绒衫，抓绒裤，睡袋，防水袋，水壶，便携炉灶，压缩饼干，速食面……木头头都看晕了，心想这是要带我去拍荒野求生吗，“我能只带糌粑和黄酒吗？” 背着一个三十多斤的背包翻过好几座山，木头累得气喘吁吁，大个子赤木却像个没事人，而且他的包里还多一个帐篷，显然是长期从事这样的活动。 “营地应该快到了，我也没来过这，只知道顺着溪流经过四个山头就是了，还有一个。”已经到了下午，“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赤木提出。 傍晚，木头和赤木赶到了营地，“小伙不错啊，能跟上我的步速。”木头毕竟也是在山区长大，身体再弱，这点山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快去找老李吧。” 老李上午回的营地，已经从看守那听说了情况，顾不得休息，就一直坐在营地外张望着。见一个小伙一个大叔从小路接近营地，忙挥手示意。 木头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大伯，穿着一条膝盖上有破洞的全是泥的工装裤，大概五十多岁，也许是脸上的皱纹和长期暴晒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不少。 他们从另一条土路下了山，老李开着营地的吉普连夜赶路，三人都无心看沿途美丽辽阔的草原风景，默不作声，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地，锡林郭勒盟乌珠穆沁旗巴拉尔草原。 第十六章 巴拉尔草原 行驶了一天左右，三人到了乌珠穆沁旗，老李把吉普停在镇**大院，三人下了车，秃子和搜救队伍的另一个人还有两名武警正在这等着。 “这是塔拉，上一个搜救队向导牧仁的弟弟，”一个稍微老练点的武警介绍道，“塔拉说什么也一定要参加这次搜救行动，找他哥哥，说他阿爸也同意了，我们也不想为难他，就让他来了，而且他们从小在这片长大，对草原很了解。” “情况我了解了，把东西准备好，我们走，不能再耽误了。”老李看了看一旁这个焦急的蒙古族小伙，他不反对塔拉加入队伍，他喜欢重情义的人。 秃子、木头和塔拉上了老李的吉普，赤木和两个武警上了一辆皮卡，皮卡上载着一些物资和一辆草地车，类似于卡丁车，只能坐一个人。两辆车后扬起的黄沙，直指巴拉尔草原。 木头和塔拉坐在吉普的后排。“塔拉，你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吗？”木头看着车窗外辽阔的草原，想找个话题解解闷，随口说到，他知道少数名族的名字都有含义。 “原，原野的意思。”塔拉虽然成年了但从小就跟着阿爸在草原放牧，没接触过多少外人，比较害羞，想牧仁哥哥想得太入神，没反应过来，汉语说的也不太好。 “那你哥哥呢？” “牧仁是，是，江河的意思。阿爸的名字是山川“。 木头还没问，塔拉就把户口招了，蒙古族实在淳朴。“你们一家是教地理的吗？”秃子在前排捣乱。老李脸色不好看，但没有说话，他明白太压抑了也不好。 塔拉也没在意，继续说道，“阿妈在我们小的时候，骑着马去追一群受惊的羊，掉进巴拉尔草原的水泡子淹死了，阿爸说那是湖神选阿妈当仆人去了。” “水泡子？”老李吃了一惊，“巴拉尔草原有水泡子？！” “很多，这里没有河流，地势又低，一下雨，雨水出不去就变成这样了。” “他家真是教地理的。”秃子继续捣乱。 “别捣乱，这个消息很重要，水泡子大多是沼泽，要是掉进了沼泽，老王恐怕……第二支队伍也没出来，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老李不想直说，有点丧气。 车里的气氛又回到了解放前。木头想，我嘴怎么这么贱，不说话就好了，总是事与愿违。 “老王没对你说，他来巴拉尔草原的任务内容吗？”老李问木头。 “没有。” “怎么连助手都没告诉？”老李表示怀疑。 “上面不知道吗？”木头反问。 “老王上面只有所长一个人，而且我们活动也不全都需要所长批准，他老人家会忙死。”秃子解释。 “你们说的这个老王很重要吗？”塔拉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一定会把牧仁找到的。” “嗯。”木头拍了拍穿着蒙古袍的塔拉。 “到了，前面就是巴拉尔草原。”塔拉指着前面一望无垠的草原。其他人下车查看，根本分不清楚巴拉尔草原和现在这个草原的区别，也就是说没有分界线，不知道塔拉是如何分辨的。不过地上确实有几排车轮印，相信老王他们就是去的这里。 “跟着痕迹走，”老李下令，“有痕迹就说明没有沼泽，大家都小心点。”虽然十分不愿意认为失踪是沼泽造成的，但老李必须做这手准备。土路已经变成了草地，应该是走这条路的人极少，像是刚压出来的，为了防止掉进水泡子，车速一直控制在50码以下，缓缓前行着，木头不希望看见水泡子。 第十七章 火祭 已是傍晚，视线有限不能贸然搜索，草原上的落日格外美，此时此刻又显得格外残忍，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队伍将要进入草原腹地，还有数百公里就是华夏和蒙古国国界，老李决定扎营休整，天亮再行动。 搭好帐篷，塔拉生起了篝火，做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分给大家。本来在草原，大口吃肉大口喝羊奶酒，欣赏草原美景，围着篝火跳舞是些很赞的事情，可是一个礼拜失踪了两批人，这些人中间有他们的同学、同事、亲人还有人民的好警察，谁都开心不起来。 吃完晚饭，塔拉提出了一个要求，每个人拿出自己带来的一样东西丢在火里。众人不解，但在塔拉的坚持下还是照做了，篝火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是火祭，每个人把自己的一样东西扔在火里，烧的越旺，那个人的运气就会越好。”木头解释，其实他是在探索发现台的纪录片里看到的。塔拉表达不了“运气”，他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同意。大家也被这个小插曲鼓舞。 赤木在篝火外搭了四个帐篷，让木头一个人睡在一个双人帐篷里，“晚上你要是怕了，我可以帮你找眼镜男。” “……” 凌晨四点，秃子被尿憋醒，想找个地方解决了，就走到帐篷后四五米的地方方便。刚提上裤子，秃子发现腿一沉，陷了下去，怎么拔都拔不出来，脚被草缠的死死的，越挣扎越往下陷，很快就只剩下上半身。 秃子大叫，“救命！快来人啊！我掉进沼泽了！”可是帐篷都是进口的，防风防水，隔音效果也不错，他又在下风口，没有一个人听得到他的求救，挣扎中，秃子已经下陷到只剩双手和头。 正想着，吾命休矣时，一段绳子扔了过来，秃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绳子，被三个人拖了上去。 事情是这样的。火祭之后，木头睡得很死，凌晨三点，端木握着龙牙，出现在了帐篷。 “什么情况！”端木掀开帐篷，对于自己置身草原，反应不小。前几天晚上也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一次是营地，一次是车上，稍微对木头的行踪有了点推测。这些天怕是没办法补课了，就当看会风景吧，墓里呆久了，看什么都觉得好看。端木躺在帐篷边，枕着双手，仰望天空。恐怕他是这里唯一一个有心情看风景的人，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 凌晨四点，一个小时已经用完，端木离开了木头，回到了陵墓，帐篷外的木头被一阵求救声吵了起来，“救命！快来人啊！我掉进沼泽了……”还没来得及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外面，木头就叫醒旁边帐篷里的赤木和老李，拿着一段绳子去救秃子了。 秃子披着大衣，打着哆嗦，坐在篝火边取暖，“谢谢。” “我也是碰巧睡在了帐篷外面，不然我们又要失踪一个人了。”木头没有用那种我是你救命恩人的口气对秃子说。 “水泡子不容易看出来，上面都有草壳子盖着，不小心掉下去就完了。”塔拉用不流利的汉语说。 “昨天晚上扎营的时候没检查那么远，视线又不好。”赤木搭的帐篷，所以觉得有点对不起秃子。 有惊无险，但大家都感受到了水泡子的可怕。 “老张，你火祭的是什么？”木头忍不住问秃子。 “绳子！”秃子突然意识到，笑了起来，“捆物资的绳子，我本来只是应付塔拉……随便拿来烧的。” “振作点，运气不是来了嘛。” “希望别太早用光。” 第十八章 约定 六点，太阳还没完全升过小山包，看起来特别的大，像是女神在草原上探出红彤彤的脸蛋，窥视着她创造的小家伙们。 确切的说，队伍是被秃子惨烈的“歌声”吓起来的，“在那遥远滴地方~有位好姑娘~她那粉红滴笑脸~好像红太阳~我愿做一只小羊~留在她身旁~……” “我还以为你又掉水里了，昨天你的求救声要是有这么惨，我们睡在帐篷里就都听得到了。”老李挖苦篝火边忍不住自我陶醉的秃子。 塔拉居然听懂了，一个劲的傻笑。 想必大伙实在是给憋坏了，这么美的地方，却如此危险，不能放松。要是换了作者，直接就奔到草原里打滚了……管他沼泽呢。 收拾好东西，队伍继续顺着车轮印前进，但是草越来越茂盛，而且又下过雨，痕迹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进去不太明智，下过雨，很多地方都有积水，这片草原变得更加危险。”塔拉虽然很想找到自己的哥哥，但是还是阻止了众人。 “不能再开车了，车子太重。”老李思索了半只烟的时间，让大家都背上背包，里面塞上衣服和干粮，不必要的东西都留在车上，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增加浮力，就算掉进水泡子也不会像秃子那样沉得很快。再用登山绳贯穿每个人腰上的安全扣，排成一排由老李带头探路，就算他和前面几个人掉进水泡子，其他人也可以把他们拉出来。这个时候木头和两个武警都看出老李从事野外工作的经验来了，简直就是贝尔?格力尔斯，不得不佩服。 弃了车，行进了半天，他们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下雨后，草原上不少地方都有一层水膜，更加分不清下面有没有沼泽。涉水的时候，老李格外的小心，有时候水没过了肚子，水里还有不少蚂蝗，还有几次老李掉进了水泡子里，被后面的赤木和两名武警拉了上来。木头和塔拉年纪最小，就走在最安全的队伍后面，一边跟着前面走，一边用望远镜搜寻前两个队伍的踪迹，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分工无疑是最有效率的。 “快看，车！”塔拉透过望远镜，指着两点钟方向的两个黑点说。 花了二十分钟，他们才到了黑点跟前，只见两辆被水没过大半的越野车倾斜着停在那里。 “这是搜索队的车，应该是轮胎陷在泥里了，下雨淹了它们。”两个武警告诉老李。 “食物都不在了。”木头检查车厢后对老李说。 “那就说明他们应该都没事，起码暂时这几天不会有事，我们得尽快。” 终于看到了希望，大家有了劲头，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劳累。 整个下午，都在有条不紊地搜索着，可惜无果。木头的脚在水里被泡得发白，可他没有怨言，老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当时答应秃子来这里，噢，好像他没答应，他是不懂拒绝。 晚上，他们找了一个地势稍高，干燥的地方扎营，赤木调侃秃子，“大家晚上撒尿要小心呐。”惹得大伙发笑，松了松绷紧的神经。 “诶，塔拉，”大伙围在篝火前，商量完明天的搜索事项以后，木头看着塔拉依然焦急的表情，“蒙古都有些什么好玩的？有什么节日？” 大伙以为木头疯了，塔拉的哥哥和老王都失踪了，这样的情景，他怎么有心情问这样的问题，比秃子大清早唱歌要过分多了。 “等找到老王和你哥哥以后，”木头面对众人拉长的脸，继续说，“我们一起去，好好庆祝一番。”大伙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塔拉也了解木头的心态，就暂时放松，和大伙用蹩脚的汉语聊了起来，“有很多好玩的，可以骑马，射箭，还有博克，那达慕，好多好多。” “那达慕我倒是知道，博克是什么？不是我想的那个博客吧？” “博克就是摔跤，获胜的人会赢得一个姜嘎，作为蒙古人的荣耀，我阿爸就有好几个姜嘎。” “我听说那达慕，不是蒙古族的人也可以报名，那我可以去试试吗？” “当然啦，你们都是塔拉的朋友。” “木头你什么都不会，怎么比赛？”秃子插嘴。 “塔拉兄弟可以教我啊，博克我肯定是不行了，骑马和射箭我不见得拿不出手。”木头对秃子说完又转向塔拉，“就这么定了，好么？找到你哥哥和老王他们，找到所有人以后，回去你就教我，我要在那达慕上和你比试！” “好的。”塔拉红着脸答应了木头。 第十九章 赞普陵 凌晨三点，端木酱油登场，没人发现，存在感好弱。meet一般营业到一两点，木头才睡觉，所以邪恶姐和端木约好了寅时占用木头半个时辰补课。看了一刻钟风景，端木钻进帐篷，提前回到了陵墓，不想累着木头。 端木在若大的陵墓里，都干些什么？起初，他作为战犯，关押了数年以后，被聂赤赞普指名陪葬，想必一定是非常恨他。聂赤赞普死后，他就被苯教徒五花大绑了起来扔到陵墓里，他以为他会饿死在黑漆漆的陵墓里。 在混沌里，他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以为只过了一天而已，周遭的黑暗孤寂让时间特别难熬，每一秒都像是拉长了一样。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好像不会饿，也不需要睡觉。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他依旧被绑着，又过了几年，绳索老化脱落，端木可以活动了。 他起疑了，就开始数数，估计着一个时辰应该数到多少，数了将近三天以后，他才确定自己的推测，也被这个推测惊呆了。后来，他搜寻出路的时候，从赞普的陪葬品里找到了他的星盘，里面有一条活鱼，这条鱼居然也没死掉。星盘靠的是这条特殊的鱼的天性，是驭龙师的“三大件”，一对龙牙也是之一，鱼靠的是磁性，就算在地下也能运作。端木用星盘推演星体运动，再换算成时间，竟然已过百年！而他却不老不死不饿不困。 可是，这样情况的永生，又有什么用！？ 一般人在黑暗狭小的环境里，呆不过三天，就会患上幽闭恐惧症。但端木的心智并没有被压垮，也没有放弃离开的希望。他还有一个小伙伴，硕鼠，大概是随陪葬品进到墓室的。它是和星盘一块发现的，当时硕鼠正在捉鱼，憨态可掬……无聊时，端木无非捉着这只胖老鼠，对着它自言自语，后来也没话说了，像是从热恋蜕变到老夫老妻，一样的过程。 整个陵墓他都熟悉得像自家后花园，他拿着一盏长明灯走遍了每个角落，每天都像是在秉烛夜游。墓室里有很多这种灯，是用特殊物质做的，每盏可以燃烧百年之久。 墓室是密闭的，但是气并没有耗光，端木也觉得奇怪，因为他还在呼吸，他已经解释不了这一切。他掐了硕鼠一把，他的小伙伴咬了他一口，痛感证明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墓四周都有石壁，凭他一个人根本打不开。他也没有合适的工具可以用，很长一段时间他试着用陪葬的青铜武器凿石壁，硕鼠也在一旁用爪子刨地。无奈两千年只凿碎几米，青铜剑几乎全部磨坏。他只能在漆黑的陵墓里，陪着鱼和胖老鼠，还有聂赤赞普的棺材。每天的活动，无非观鱼捉老鼠，凿墙。 时过千年，端木已经放弃了出去的念头，墓室的每个角落都滴水不漏，每个角落他都看了，砸了，他不可能像盗墓贼一样挖洞出去。 “每个角落？”端木对着硕鼠说，“还有一个地方，我居然忽略了一千年！”端木一激动，捏得硕鼠吱吱叫，他已经很久没激动过了，上一次是找到星盘和硕鼠的时候。 端木点着长明灯走向墓穴深处，经过多个耳室，由主墓道，来到甲字形的陵墓主室，那里放着聂赤赞普的棺材。端木最不愿意呆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有正常人愿意和尸体呆在一块，都避得远远的，端木也不例外，所以一直忽略了棺材。他现在只想打开它，看看有没有出路，就算和聂赤赞普的尸体对掐也是值得的。端木双手推开青铜棺盖的时候，已经在幻想，棺材下面有通道、楼梯、暗道…… 棺盖已经慢慢被推开，小伙伴们惊呆了，“空的！？”端木瘫坐在地上，“呵，聂赤这厮，居然耍我。” 既然是个空墓，那这个墓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二十章 龙墓 “这难道是一个衣冠冢？”端木认为这是聂赤赞普防止盗墓者贼找到真正陵墓的手法，历代很多皇帝也是这么做的，他们怕不能修仙，陪葬品被偷光还要被毁尸。端木刚燃起的希望破灭了。“原来我还不够格和他的尸体埋一块儿。”端木扶在棺材边，精神终于崩溃。 就在这时，胖硕鼠从端木身上很萌的一跳，跳进了青铜棺材。 “诶！”端木没反应过来，硕鼠已经消失了。 “不见了？我明明看……”端木拿着长明灯伸进棺材里仔细看，在棺里发现一个小孔，胖老鼠应该钻进这里面了，小孔后面有个拉环一样的把手，很隐蔽。 端木想也没想，就扯出了拉环，棺材都打开了，还在乎一个把手吗。青铜棺下面传来一阵齿轮和铁索活动的声音，整个棺材都在往下掉，像是升降电梯，端木趴在棺材上来不及离开，随着棺材掉了下去。 端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一看，自己离上面的墓室足有四五米，胖老鼠跳到了他的肩上。 “你说，我们这是在哪？” 硕鼠吱吱吱吱算是回答了，反正端木听不懂。 端木找到长明灯，重新点燃。火光把整个“地下室”都照亮了，不到五十平的地方空空荡荡。比起主室要小不少，也没有陪葬品，只是西边赫然摆着一具玉棺，特别扎眼。端木用长明灯仔细端详这具玉棺，发现玉是透明的，他本以为里面会是聂赤赞普。可是这具玉棺里躺着的东西，让人匪夷所思，那里面的，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已经不是人类:上半身是人形，长着绿色的皮肤，有的地方还长着鳞片，这就是赞普。看到下半身，他突然掉泪了，那是他驯养的龙，龙头已经不见，只剩半截，和聂赤的身体连接着。就在端木伤心的时候，胖老鼠吱吱吱发狂地叫了起来，玉棺里的东西居然在蠕动！ 端木变得谨慎起来，盯着棺材出神，他知道聂赤赞普的传说，但还没亲眼见过，没想到聂赤赞普这个怪物利用他的龙还活着，龙尸好像在融合他们的身体，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自己不老不死的秘密肯定也和这玉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端木想把玉棺打开，可玉棺居然没有棺盖，只是一块很大的不太规则的玉，浑然天成，端木不知道聂赤赞普是怎么钻进去的，玉的硬度也特别大，用墓里的青铜剑连划出一道口子都做不到，没办法毁掉它。 端木一天天看着玉棺里的东西蠕动、生长，玉也好像越来越薄，仿佛是这怪物摄取玉石的营养，将要破壳而出，端木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用龙牙和外界联系，可是另一只龙牙似乎遗失了，直到木头在那个山崖找到它。 第二十一章 归队 上午十一点，老李一行人保持着队形，行走在茫茫草原。巴拉尔草原相对其它草原面积要小，在航拍图上是狭长的不太规则的月牙形，绵延几百公里，最宽的地方有十几公里，最窄的地方只有几公里，月牙周围的地面要相对高。老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换了先前他带领的祁连山脉的地质队，应该会知道吧。 “原地休息。”老李下令，这个地方草地里已经没有水了。塔拉没有听见，还在用望远镜看远处的草地，撞在了木头背上。 “前面地势高，没有积水，相对安全点，小心点就没事，把绳子解了吧。”众人将绳索挂在腰间。 木头点燃便携炉灶烘裤子，顺手在炉子上点了一支烟，抽完烟，裤子也差不多干了，木头卷起裤腿，看到了几只吸得鼓鼓的蚂蝗，就用烟头烫掉，动作熟练。 塔拉向木头要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呛了半天一直在咳嗽，但还是把那支烟抽完了，想必是第一次，然后他模仿木头用烟头烫蚂蝗。 “这么弄掉蚂蝗，比直接拔掉出血少。”木头笑着对还在咳嗽的塔拉说，“我种过地插过秧。” “你可别教坏他，”秃子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我们可要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到他阿爸手里。” “还有牧仁。”塔拉咳嗽着说。 “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但愿一路走来我们没错过老李他们，那样他们应该就在我们前方不远的地方。我们已经在草原腹地了，导航显示再过一百多公里就是蒙古国，要是到了国界还没找到，我们也只有回去再作计划了……”老李说的是现实，每个人都在心中期望着早点找到失踪的队伍。塔拉信奉的是萨满教，他大概是用蒙古语说了一句，“真主保佑。” 又向前搜寻了十几公里，木头见到一个比四周都要高的小山包，他独自爬了上去，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辆吉普，但是上面好像没有人。 “抛锚了。”大伙走到吉普边，老李掀开发动机盖说，“他们是怎么开车进来的？” “前段时间降雨少，水泡子少一些，也明显一点。”塔拉解释。 “木头，我跟你说啊，”秃子用一只手遮在嘴边，做出说悄悄话的姿势。 “什么？” “打个赌，他们家是教地理的。” “这是蒙古人的放牧经验。”木头早就不耐烦这个光头了。 “车里有张草图，还有其他勘测用的东西，应该是一辆吉普装不了这些。”赤木检查了吉普，把草图递给老李。 “是地图，大致标出了他们的目的地。” “终于有线索了。”大伙都很兴奋，但离第一支队伍失踪，已经快一个礼拜了，情况不容乐观。 “老李，有消息，”较为年轻的那名武警，把类似于大哥大的卫星通讯器交给老李，“镇**打来的，之前的搜索队已经归队了。” “我们搜索失败了，车子刚进去就陷进泥里，后来通讯员掉进水泡子，设备短路，没办法通知你们，我们一直搜索到食物只够我们徒步回去时，才离开了草原，告诉塔拉，牧仁也回来了，祝愿你们成功。” 老李明白，现在要是连他们也失败，就算再派第三支搜索队来，老王他们的存活率也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时间，不能放弃。 “塔拉，你哥哥已经回镇上了。”老李告诉他。 “我的，哥哥找到了，可，你们的老王还没找到，我，不会回去的。”他的汉语还是学前班水平，不过认真起来的样子没人说得动他。 “嗯，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木头又拍拍塔拉。 “我们先去草图上标记的地方吧。” 第二十二章 沉船墓地 行进几公里，到了一个很大的低洼地，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像是一个倒金字塔形的大坑，两边浅而中间深。从上面看，最深处可能有二三十米深，坑底光线很暗，感觉阴影里有东西在张牙舞爪，让人不寒而栗。 “先在周围找找。”虽然找到了老王的目的地，但老李不敢贸然下去。 “有发现！”赤木和秃子在远处招手，他们发现了一些三脚架和测绘工具，还有一些考古用的工具，洛阳铲铁锹之类的。 “工具还在这，他们可能是下去了。”老李推测。 “老王他们可能发现了什么，这下面有东西。”秃子用洛阳铲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洞，带出许多柱状的泥土，他把泥土捏碎在手里仔细看着。 木头没见过洛阳铲，“这是干嘛的？” “最早是洛阳的盗墓贼用来盗墓的工具，它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下的泥土结构和分布，简单说就是可以探出古墓在地下的位置，现在更多被用来考古。”木头没想到秃子也能说出正经的话。 “看这，和这，”秃子指着两节泥土说，“这一层有很多沙土和小卵石，应该是河床，古墓穹顶上的流沙陷阱也和这类似。另一层有不少木屑和淤泥，而且木头种类不一样，应该是造船用的杉木和楠木。” “这么说，我们在古河床的上面？下面还有沉船？”老李问。 “应该是这样，可能整个巴拉尔草原，都是古河床，所以地势比周围低，而这里可能是……” “是什么，别卖关子。” “古代湖泊。” 两个武警被留在了大坑上面，以便接应，也以免老王他们回来。其他人准备下到坑底搜索。 老李和赤木先在坑上打好桩，固定好绳子，再把秃子、塔拉和木头顺着绳索慢慢放到坑底。秃子被放到一半的时候，看着土壁里的东西，几乎合不拢嘴，接着塔拉和木头也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只见土壁里嵌着有桅杆、甲板、桨、船的龙骨和各种船的零件，有的破烂不堪，有的只露出一部分，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土层里都是船的碎片。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船？！”老李和赤木也下来了。 “看这楼船的风格，应该是属于赵国的。”秃子站在一艘巨大的较为完整的沉船边，“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船，我没头绪。” 一行人只是下到了一个小土台上，还有两个这样的土台才接近坑低。先前土层里的船已经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到了坑底，他们只觉得无以言喻！ 坑底满满都是完整的古船，但是视野中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有，这阴森诡异的场景让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之前在上面看到的张牙舞爪的阴影想必就是这些船的桅杆和破碎的帆。 第二十三章 迷宫 “有人能解释这里的情况吗？”老李边走边发问。 “没有。”四个人回答。 就在众人期待脑洞开的时候，木头看见好像有一个影子从不远处一艘古代战船后面闪过，“嘘，有动静。”木头依旧板着脸不带情绪的说。 “别吓我，哪有动静？”秃子故意装作受惊。 木头打开头灯，走到战船后面，其他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分钟过去了，木头还没有出来，“他不会出事了吧？”秃子小声的说，好像生怕战船后面有什么怪物。 就在老李和赤木想过去看看的时候，木头从战场后面走了出来，“你们干嘛呢？好像挺紧张的。” “你怎么去那么久？”老李问。 “看到后面没人，我就尿了个尿。”木头天然呆的回答让众人黑线。 五个人在沉船的墓地里，穿行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发现。 “再找找，就上去吧。”老李不情愿的说。 还是没有老王一行人的踪迹，老李决定放弃这里的搜寻，回到他们放下绳子的地方原路返回，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下来时的路，而且坑底大概只有两个足球场的大小，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时间搜索。 “老李，我怎么觉得这艘战船这么熟悉？”秃子对古船有一些研究，也看出了端倪。 “这不是木头尿尿的地方吗？”塔拉发现，他们绕到了原地。 走了几遍，还是一样会回到这里。 “鬼打墙？！”秃子最近看了几本盗墓的书，属于脑残粉，他唱起了beyo d的歌，“冲不破墙壁~前路没法看的清~” “别瞎说。”老李斥责，“做记号就不会迷路了。”说着在古船上画了一个叉。 “有鬼也被你唱跑了。”赤木捂着耳朵。 “哎哟，破坏文物！”秃子心疼。 “也比走不出去好。”木头的立场站在老李这边。 第二十四章 雾 众人晕头转向的时候，坑底起了一层雾气，紧贴着地面蔓延，像是干冰升华的效果，越来越浓。开始这奇怪的雾气只没过了脚面，他们都在忙着做记号找出口，没有人注意到，而现在已经没过了膝盖。 “怎么回事？起雾了？”老李是第一个发现的，塔拉和赤木在旁边抬起腿挠个不停，不止是他们，所有人的腿上都发痒，卷起裤腿才发现皮肤都肿了起来，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皮疹。 “别再挠了，弄破了容易发炎。”老李仍然很冷静地分析，“这雾有毒，可能对皮肤有腐蚀性。我们要尽快上去，不然雾气上升，吸进去就麻烦了。” “有东西扯我的脚……”秃子吓得声音都变了。 木头和老李用头灯照秃子的腿，大腿以下全是雾气，看不清楚。老李让秃子把脚抬起来，秃子使劲一抬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挣脱开了。 “别呆在这，快，爬上船！”木头大声喊到，大伙都急忙爬上了旁边的一艘小型战船。 “塔拉，草原里有什么怪物的传说没？”木头问蒙古族小伙伴。 没人回答。“塔拉？”他转身看船上的人，一，二，三……少一个，“塔拉呢？！”刚才太慌张，谁都没注意到塔拉不在。 “看，塔拉在对面的楼船上。”秃子用头灯看到塔拉走到楼船的船舱后面不见了。 “他怎么跑到那边去了？”赤木想下船过去。 “下面的毒雾已经太深了，不知道是什么成分，雾气里还有东西，贸然下去太危险了，塔拉在楼船上应该暂时没事。”木头安慰赤木。 “先担心自己吧，”秃子指了指爬上战船的毒雾，后退了两步，“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来了。” “我们得转移。”老李看看四周，可是这艘小型战船已经被毒雾围了起来。 “看来塔拉比我们聪明，可他为什么不叫我们？”塔拉那边的楼船比战船高，秃子忍不住抱怨。“有人带防毒面具了吗？”可他还是有心情开玩笑。 “别开玩笑了，快想办法吧，不然走不出这里了。”赤木一直不喜欢秃子的玩笑。 “老王该不会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吧？”老李小声的自言自语，木头觉得老李的精神接近崩溃，作为领队，肩上的担子和责任太重。 毒雾已经把他们四个逼到了战船顶层，无路可退了。 木头看着桅杆，心里蹦出个念头，加勒比海盗！“我有办法过去了，我们去找塔拉。” “怎么过去？” 虽然战船很多处都已经损坏腐烂，赤木和秃子还是花了不少力气把战船的杉木桅杆推倒。“树倒喽！”秃子像个伐木工一样喊，可能是为了提醒对面的塔拉别被砸到，不过木头认为更可能的是单纯的搞怪。 桅杆刚好架在两艘船之间，木头，老李，赤木先后过了这独木桥，望着站在对面不动的秃子，“快爬过来啊！” “我，我……”秃子好像成了软蛋，“我tm恐高……” “我以为这种事只有电视剧里有，你别磨蹭了。”赤木在看他笑话。 “我真的恐高……” “比起毒雾和里面摸你大腿的东西，你更怕哪个？我们先走了，胆小鬼。”木头激将。 秃子飞快的蹿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会师 “塔拉，你在哪？”四个人都在喊，可是楼船太大，塔拉好像不在附近。 “我们最好别，别，分头行动，太邪。”秃子还没从恐高症缓过来。 “你不是得了不能分头行动的病吧？”赤木挖苦。 “秃子说的对，分头行动太危险。”老李瞅了一眼赤木，意思是让他适可而止。 “a ybodyhome？”秃子带头进了楼船第三层船舱，想挽回点面子。楼船前两层都被已经雾气笼罩了，第三层也撑不了多久。 “别阴阳怪调的。”赤木真心受不了秃子。 “这楼船可真大啊。”木头感叹，楼船船舱的面积大概有几百平米。 “是啊，想不到古代的造船技术这么先进。”老李也表示敬佩。 “赵国被秦国攻陷以后，厉害的工匠们都失去了踪影，想必多数是死于战乱了。”秃子发掘过战国时期的船坞，所以对船舶知识有些了解。 “你们听，上面有动静。”木头指着甲板，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们爬上了第四层甲板，这是楼船的顶层，他们看见塔拉正蹲着喂东西给一个靠在墙边的人吃，旁边还有两个病殃殃像是几天没吃饭的人。 “老王！”老李认出了其中一个。 “塔拉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木头问他。 “我是被雾里的怪物逼到这边来的，差点就被一个绿色的大手抓住。” “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草原里有什么怪物的传说吗？像这样躲在雾里的东西。” “好像……没有。” 众人拿出背包里的食物给他们，狼吞虎咽之后，喝了几口水，老王终于开口说话了，“老李啊，你不该来这。” “是你不该来这才对吧，行踪都没人知道，连你助手都没告诉。” “助手？”老王看到了木头，“噢，你也来了啊，要给我当助手可是真？” “怎么他不是你的助手？”秃子和赤木盯着木头，让他好不舒服。 “嘿嘿……” “你小子居然骗我！”秃子开玩笑的捏捏拳头，其实早就认可了木头。 “别说这些了，你们怎么进来的？能离开吗？”老王说话很费劲的样子。 “先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我们暂时出不去。”老李想知道老王发生了什么，木头他们也等着他解释。 第二十六章 墓虎 “只剩我们三个了，其他人都……”老王痛苦的回忆起他们的遭遇: 一个月之前，资料科的人交给了我们一份人口调查明细，报告里说，从1974年开始，蒙古和内蒙古交界的某个草原，年平均失踪人口和牲畜的数量突然超过了全国其它地方，太不寻常。本来这件事是要交给警察调查，但是，资料科又找到了一份报纸，有一版上写的是1974年，盗墓贼从该草原边界盗出了一樽玉制守墓兽。我觉得有蹊跷，就决定带队去巴拉尔草原一探究竟，没想到害死了四名同事。说到这里，老王掩面而泣，等到稍微平和了一点才继续说道，“这雾最多上到楼船第三层，不然我们就算逃过了那绿色的怪物，也逃不过这毒雾。” 我们分析了因果关系，觉得那守墓兽不一般，它的失窃和人口失踪肯定有着联系。而且有守墓兽就意味着有古墓，我们七个人都同意去调查，就开着两辆所里的吉普来了巴拉尔，有一辆在路上抛锚了。我怕出事，就在车上留了一张草图，是当年监狱里的盗墓贼画下的，他为了减刑给了我们一张地图，标记的就是这个沉船墓地。 “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就是靠那张草图才找到这里的。”老李说。 “可我们都走不出去了。”秃子一巴掌把大家扇回了现实。 “听我说完。”老王叹了叹气，“杀了墓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墓虎？”除了老王，没有人知道它的概念。 我们下到这个古代湖泊，没想到有这么多船，刚开始我们也迷了路，一直在原地绕圈子，可后来，我们用西方神话里忒修斯走出迷宫的办法，找到了一个墓穴。 “忒修斯是谁？”塔拉没有听说过。 “西方神话里，忒修斯杀了牛头怪米诺陶诺斯，这怪物是金牛座的原型，忒修斯杀了它以后，用来时放下的线团走出了囚禁牛头怪的迷宫。”木头解释道。 可我们下来时的路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墓穴也很难从这毫无规则的地方回去，总是不知不觉就被沉船改变了方向，在下面根本就没有视野，走不出去。 “有人刻意为之。”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天早就黑了，寅时很快到了，木头此时已经不是木头，老李和秃子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些船应该是刻意布置成一个迷宫的。 “别打岔了，继续听老王说吧。”赤木把另两个队伍扶靠在船舱木墙上。 我们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墓门是从里向外破坏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里面有不少陪葬品，盗墓贼好像没进去搜刮过。只是门外的守墓兽少了一只，另一只和盗墓贼盗出来的那只一模一样。盗墓贼没理由只偷走了一个守墓兽，应该是被墓里出来的东西吓跑了。 墓室是赵国风格的，里面没有棺椁，只有一个石台，似乎是供奉着什么，像是祭祀。 “然后你们就被墓虎袭击了？”端木问老王。 “嗯，我们发现少了一个人，也开始起雾了。” “雾很有可能是墓虎呼出来的气。”端木在巴蜀接触过形态不同的墓虎，它们都是巫师回魂过的动物尸体，只有一魂两魄，只残留了兽性，封在墓穴里，用守墓兽镇压，喜食活人，多用来防盗和守陵，端木想，这个墓穴里应该有重要的东西。 “能呼出这样的气，这是多久没刷过牙了，它不会被自己熏死吗？”秃子又开始瞎掰。 “墓虎，是什么样的？”端木不理秃子，又问老王。 “没看清楚，它好像是匍匐的，只看见了绿色的爪子。” 很可能是猫科，匍匐是猫科动物捕食的时候特有的动作，端木心想，山猫，豹子，老虎都有可能，可惜老板娘不在，对她来说应该很容易解决。 第二十七章 狻猊 这边，酒吧，邪恶姐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给您换一杯酒。石头，快去拿酒。”没错，他现在在meet打工。工地那件事以后工头没给刘莽甜头，刘莽和工头吵了起来，被工头炒了鱿鱼。本来想找木头喝酒，结果木头去了内蒙，他就被邪恶姐忽悠打起了工。 “小伙，木头还没回来，我挺寂寞的，不然你就先帮我看店吧，我付工资给你。”邪恶姐撑着脸看着刘莽，面对**裸的勾引，石头毫无招架之力，他打算呆到木头回来，再找工头好好算账。 画面转到端木这里。 “我们一直在跑，没有功夫回头看，不但没找到出口，我们还少了三个人，包括通讯员，他们都被那怪物抓到了……”老王哽咽着说，“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现在还记得……后来我们被逼到了这艘楼船上，看到雾气里有只浑身长满绿毛的东西在徘徊，它好像不能离开这雾，我们就一直呆在这楼船顶层，过了几天，食物没了，我们快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绿色的怪物？史莱克吗？”秃子做了个鬼脸。 “可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雾啊。”老李发现了问题，“你们怎么不离开？” “雾是刚消退的，可我们都饿了好几天，精疲力尽，不知道出去的路，也不知道那怪物什么时候再出现，只好等着救援。我强撑着观察雾气退去的规律，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雾，可以推测每三天雾会升高一次，三天之后会消退两个小时。” “嗯，”老李要顾全所有人的安全，“今天雾刚刚升起，我们呆两天再出去是最安全的。” “可我们的食物不够，而且也不知道出去的路，要是两个小时内没走出去，就只有等死了。”赤木说出现状。 “我们可以先把路找到，再趁雾气消散的空挡逃出去。”端木说道，“我们不是还有卫星电话可以求救吗？” “没有信号，要是走不出去，只能靠上面的两个武警了，希望那个时候我们还没饿死。”秃子回答。 “木头说的对，我们必须先找到出路，再趁机逃出去。”塔拉同意端木的想法。 “我们可以故技重施，砍倒桅杆去其它的船上，而且短时间内呆在雾里好像损伤不大。”赤木也觉得这样可行。想到要再过 次独木桥，秃子腿都软了。 楼船边有一艘货船和几艘小型战船，他们把桅杆架在了高一点的货船上，桅杆很粗很沉，倒下去的时候戳进了货船甲板。 “文物局会判我们刑的。”秃子心疼的说，同时手脚并用爬过独木桥。 “那也是我们活着出去以后的事了。”老王并不在乎，要是能出去，烧了这地方他也无所谓。 很快，船和船之间用桅杆搭成了一条条路，在船上要比在下面视野开阔，路线也少，不会被迷惑，不容易迷路。老王忍不住夸了木头几句，“要是我们也能想到这个办法，可能早就出去了。”端木不知道是木头提出来的办法，也就没回应老王。 快到大坑的边缘了，沿着边缘走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也能找到发现关着怪物的那个墓穴入口，所有人都希望先找到出口，可往往事与愿违。 “最后一艘船了，秃子你先过去吧，多锻炼锻炼，就不会恐高了。” “过去就过去，老子已经不恐高了。”说完，依然手脚并用爬上了桅杆，只是动作和表情比之前自然多了，老李和赤木以为他克服了恐高症。 突然，秃子不动了，停在了桅杆中间，慢慢的退了回来，好像生怕惊动什么，他结结巴巴的说，“我，看，看到它了，在对面船上的，雾，雾里。” 就在说话间，一团绿色的东西从独木桥上蹿了过来。“快跑！”端木大声喊。 已经来不及一个一个从船的另一边走独木桥逃跑了，端木拾起一根木棍挡在众人和绿毛怪之间，“你们快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是想当诱饵，我们快走。”老李手上还有其他六个人的性命，耽误不起。 到他们都上了另一艘船，端木还在和绿毛怪对峙着，似乎一点也不惧它。众人眼都看急了，喊着木头快点过来。可这时端木要是过去了，绿毛怪必然也跟过去，端木狠狠踹了一脚桅杆，桅杆滚了几圈掉进了船下的浓雾。 绿毛怪扑向端木，“不！”老王捂着双眼，木头掉下浓雾不见了。 “木头居然为了我们……”秃子很难过，大家都垂下了头。 端木被这绿毛怪从船上扑到了地上，背上像是挨了一记重拳，扭打间，端木死死地掐着它的下颚，近距离透过浓雾发现了怪物的真面目，这是一只幼小的狻猊做成的墓虎。 狻猊，龙生九子之一，类似于狮子，喜爱呆在烟火里。身为巴蜀驭龙师的端木笑了，这个笑的意思大概是:爷爷连你爹都不怕。 第二十八章 青铜陨剑——龙渊 狻猊用两只爪子按住端木的锁骨，想咬穿他的脖子，无奈端木捏着它的脖子僵持不下。端木的肩膀已经被利爪抓伤，伤口流着鲜血，隐隐作痛，想必和那雾一样有毒。现在端木掉到了这雾里，嘴里酸酸的有灼烧感，感觉肺也在燃烧。 他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踹在狻猊肚子上，狻猊吃疼，怪叫了一声，松开了兽爪。 夜色下，狻猊匍匐着准备发动下一波进攻。已经是深夜，端木的头灯电量也快用完，手上又没有趁手的东西可以解决这怪物，端木手里拿着木棍，头灯照着雾中的狻猊。要是没了光线，看不见就完了，端木心想，他决定施展上上之计，好汉不吃眼前亏，跑！ 老李在船上把另一头的桅杆抬开掉入雾里，免得再在船上碰到它，“没时间难过了，我们得想办法到边缘去。” “但是边上没船，又有毒雾，我们撑不了多久。”赤木总是能看到现实。 秃子突然从蹲坐的姿势站了起来，“下面还有动静，我要去救木头！”他听见了端木和绿毛怪搏斗的声音。 “你仔细听，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远，难道你还不明白木头的意思吗！”老李也很想去救木头，但是必须要照顾这三个伤员，他们要在赤木塔拉和秃子的帮助下才有机会离开。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救木头。”老李掂量了一下情况，“最好的机会就是现在，趁着那怪物的注意力被木头吸引走了，你们下了船沿着坑边缘，找到出路，爬上去求援。要是三天后再走，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而且我们食物不多，怕到时候体力不支。刚才也看到了，那怪物也能短暂离开雾气攻击人，比起吸点毒雾要危险得多，你们用衣物掩着口鼻就行。” “可你……”秃子和赤木不放心老李一个人去。 “我没事的，你们快走！”说完翻身跳下了船，朝着有声响的方向去了。 “我们快走吧，把他们送上去，再想办法来救老李和木头。”赤木搀扶着老王，所有人都下了船，遮着口鼻，沿着大坑边缘在雾里寻找出路。三个小时后，他们成功爬上了大坑，和两名武警会合。而端木…… 端木沿着边缘往老王他们相反的地方跑去，把狻猊也跟了过去。端木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特别的疲惫，他不能占用木头的身体太长时间了，负担太大。 端木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偷袭狻猊，要是有武器和法器，他也不会这么狼狈。他一边跑一边用木棍敲打地面吸引狻猊，头灯的电快没了，灯光的亮度还不如一根火柴。突然，他撞到了一个东西，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发现那是一樽狰狞的守墓兽，要是一般人怕是尿裤子了，可端木似乎是想到了办法，笑了笑，偷偷跑进了墓穴。 进了墓穴，他看到了一个石台，他完全不顾那些可能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石台上有个暗格，咔的一声打开了。 端木消失在了黑暗里，伺机而动。狻猊也到了墓穴，但它不是跟着端木来的，而是找不到端木，归巢了。端木见它腹部一直冒着白雾，终于明白这雾是它自己产生用来隐藏的。 端木屏住呼吸，待狻猊趴在石台上休息时，用一把闪着奇异光泽的铜剑刺入了狻猊腹部，伴随着一声惨叫，端木拔出青铜剑，上面沾满了绿色的血液，墓虎狻猊像泄了气一样变得干瘪，绿色的毛发也失去了光泽。这时，老李赶了过来，端木就撤了，木头晕倒。剑上的血液都被慢慢吸收了，端木自言自语，“这把龙渊你要好好保管”。 两个小时后，老李扛着木头，找到了放绳子的地方，秃子赤木和塔拉在那里把他们接了上去。 好在伤口没有感染，简单的处理后，木头又晕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那达慕 再次苏醒，已经是三天以后了，白白的天花板，白白的墙，白白的窗帘，“我这是到天堂了吗？” “别逗了，算你小子命大，这是在镇医院。”秃子在一旁削水果给木头，“呆会老李和老王也会过来，塔拉一直在病房外面守着，他怕救命恩人翘辫子。” “我不记得了，怎么回事？我怎么受伤了？”木头当然不知道端木拿他的身体干了什么好事。 “你不会失忆了吧？”秃子就大概和他说了一遍发生的事，“青铜剑老李也给你送过来了，你杀了绿毛怪，晕了还一直握着这把剑，算是老王给你的礼物吧，没有上报。” 老李老王塔拉都走了进来看望木头。 “下次别做那种牺牲自己的傻事了。”老王像是责备木头，实则心里很感激这个小伙子，大家也都是一样的心情。 木头傻笑，“你们都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啊，好别扭，我又要晕了。”众人在病房大笑，护士长在一旁挤眼，但也没干涉。 “木头哥，过些天就是那达慕大会了，你要早点好起来啊，我们还要比试。”塔拉没忘掉他们的约定。 “嗯。”木头握住塔拉的手。 应付了这些三姑六婆一样的考古所奇葩，终于病房里只剩木头一个人了，他打开一个木盒，拿出铜剑把玩，记得老王也和他说过，这把剑给他当纪念品，他觉得太贵重了。 看着铜剑上复杂的纹样和剑柄上的小蛇，木头胡思乱想，要是人老了，病了，在这白房子里，没有人来看望，一定很寂寞吧，一定会觉得一生很失败吧。木头虽然从小就是孤儿，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人会变得寂寞。想着想着，木头睡了过去，端木也几天都没有上过木头的身，他知道木头需要休息。 那达慕上，木头身穿藏袍，骑马，拉弓，获得了射箭第二，而牧仁第三。 “你赢了我，真厉害。”塔拉的哥哥很喜欢木头，短短一个礼拜，木头就掌握了骑马射箭的诀窍，活像个蒙古族小伙。 “走，喝酒去！”牧仁是个豪放的蒙古族汉子，不像塔拉那么羞涩。木头和他们兄弟两钻进了蒙古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痛快。“你要是蒙古族汉子，整个草原的蒙古族姑娘都会围着你转，哈哈……”牧仁很尽兴，拍着木头的肩膀说。而木头早就被马奶酒灌趴下了，呼呼大睡中。 老李，赤木，秃子也尽情地享受着草原风情，秃子喝了酒，又开始忘我的歌唱，“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滴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尽管很难听，但还是很多人鼓掌呼喊，载歌载舞，气氛很嗨。 而老王又投入到了沉船墓地的考察，这次上面派了四十多人的队伍，考古很顺利。 和邪恶姐请的假也快完了，临走前，塔拉给木头献上了蒙古族最珍贵的礼物，哈达。木头接受哈达以后，把右手伸进牛仔裤兜里，攥住一个物件，又松开了，只是用左手拍拍塔拉的肩膀，说了再见。 “诶，我看见你刚才好像在掏什么东西，怎么不给塔拉？”秃子眼尖，在吉普上转身问木头。 木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别致的红珊瑚戒指，“戒指？你不是要求婚吧。”秃子抠抠鼻子，戏谑道。老李和赤木也觉得很奇怪。 “记得我们出发时，来给塔拉送行的阿爸吗？” “嗯，很好的人，怎么了？” “这个红珊瑚戒子，和他的一样。” “诶，我说你捡到了人家的东西怎么也不还！”秃子急了。 “这个要小一点，应该是塔拉阿妈的。” “可他阿妈不是掉进水泡子了吗？” “我在一艘船上发现的，他阿妈很可能是被绿毛怪……” “所以你没告诉他？”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木头用力一挥，戒子甩进了草原深处。“也许是阿妈一直保佑着我们。” 第三十章 尾声 第一卷完 机场，老李，秃子和赤木，木头先后踏上了三个不同的航班，各分东西。木头是最后离开的，他看着候机大厅，这种送别的场景，除了石头去上大学那次，是他人生里的第二次，比起上次和刘莽嘻嘻哈哈，这次真不好受。 老王在木头登机前打来一个电话，“喂，小子，你先回山南，机票我给你报销，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可别跟小姑凉跑了。” 没一个正经的，木头心想。 绕道去香巴拉玩了两天，看了看雪山，木头才回山南。机场到小镇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路很崎岖，天空近的似乎触手可及。坐在小巴士上摇摇晃晃，木头看着远处的山川，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塔拉兄弟相会。 “老板娘，我回来了。”下午，木头赶到了酒吧。 “木头你终于回来了！我快被折磨死了。”刘莽出来诉苦，“老板娘根本就是把我当佣人。” “你怎么在这？” “打工啊，我被该死的工头炒了。” “要不要抄家伙干他。”木头面无表情的说。 “算了，我在那也呆不下去了。你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刘莽知道他开玩笑。 “老板娘呢？” “好啊，只想着老板娘。” “我要报到，不然两个月工资没了，呆会请你喝酒。” “哟，好基友一辈子”邪恶姐抱着一只“可爱”的无尾猫从楼上走了下来。这只猫总是凶狠地看人一眼，然后再摆出不屑一顾的模样，刘莽好几次都想把它炖了。“我只收一个工，你们自己商量谁留吧。” “我才不稀罕呆在这。”已经拿了工资，刘莽倒是不惧她。 “你走吧，石头。” “我还以为你会留我……” “别啰嗦了，干活。” 木头又恢复到之前的生活，而刘莽整天无所事事，在木头身边转来转去。 街上，“你再这样，我也会以为你喜欢我。”木头笑了笑，路上一个女子听到了，也笑了笑。 “去你大爷的。”刘莽就这么一个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一时受到挫折，自然离不开木头。 “我和药铺掌柜说了，你可以去当学徒。” “这……” “带薪学徒，田七没有孩子，很想找个徒弟以后把店子交给他。你养父母又不在乎你干什么职业，当掌柜总比打工强，以后只要孝顺好他们就可以了。” “我试试吧。” 就在他两想去药铺拜访田掌柜的时候，一辆捷豹停在了他们面前，老王从副驾驶下车和刘莽寒暄了几句，接着和木头说起了正事。 “你愿意吗？”老王说。刚才路上的女子也停下来看热闹，又笑了。 “愿意什么？”刘莽不明白，“木头不是基。” “做我助手，工资好说。” “好。” 刘莽没想到木头这么快就答应了。这几日木头觉得，自己喜欢探险，喜欢到处游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不想解释得太文艺，可就是有这种感觉。酒吧的生活虽然安逸平淡，可毕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他想要刺激，惊险，就像小时候那样去流浪去冒险，去做想做的事情，再让一切归于平淡，安逸的老去。 现在的日子，**逸，人也容易变得慵懒和没追求，木头甚至还不知道他的方向，像大海里的浮木，只能随波逐流。他想做船，逆风而行！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还可以住在酒吧，也可以继续给老板娘干活，我的活不多，只有一个要求——随叫随到。” “好。”木头还是干脆的回答。 “还有，保管好青铜陨剑，它也许很重要。” “陨剑？” “它是陨铜打造的，下次再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 “我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捷豹上，老王对他的司机说。 “他是像你小时候吧，”一个女声一边说话，一边猛轰着油门，“这么把他牵扯进来，会改变他的一生。” “这是他躲不过的宿命。” 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慢慢靠近木头石头，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常人终其一生也遇不到的离奇匪夷的事件。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田掌柜瞧着正在抠鼻子的刘莽，对木头说，“这小子不适合学医，他是想要我的铺子吧。” “诶！诶！诶！我才不稀罕你这破铺子。别把爷想得那么庸俗！” “他这是拜师的态度吗？就冲这点，我不会要他。”田七完全不顾刘莽，对木头说道。 “以后他就是你师父，你不是说你想学怎么治尸毒吗？还不快叫师父。” “我，我……是想学……” “态度好点，诚恳点，田掌柜耳根软。” 在刘莽说了一大堆瞎掰的废话以后，田掌柜终于答应收他为徒了，“师如父，以后为师说一就是一，马虎不得。” “你就是指着大象说是猴子，我也会觉得那就是猴子。” “你两要开马戏团吗？”木头听不下去了。 石头就此在药铺安顿下了，木头回去对邪恶姐说了老王的事，征求她的意见，邪恶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寅时，邪恶姐在木头的阁楼里和一个声音沙哑的男子商量着，“木头做了老王的助手，以后你就有机会四处暗中调查，完成你的使命了。” “谢谢你。” “你拿什么谢？老娘可只收毛爷爷。” “不会少了你的。”端木苦笑。 第三十一章 绑架 “如果连回忆都想遗忘的话 那么我用橡皮擦帮你擦掉 请安心的睡吧 无论是寒冷的清晨还是摇摆的大地 刻骨铭心的回忆 不知会否让你变得更加坚强 虽然知道终将落叶归根 但是这份心情要怎么办 虽然我的歌声无法成为你的力量 但是也许能稍微抚慰你的心情” meet里放着这首小歌，很惬意。临近中午，吧台只有一个客人，酒杯里的酒只喝了一半，钱放在吧台就离开了。其实酒吧里的客人一直很少，晚上也不过十几二十位，陆陆续续的坐下、离开。木头问过邪恶，怎么店里不卖她酿的黄酒，明明比其它酒好喝，老板娘摸着她的无尾猫回答道：怕客人变多会太忙会对皮肤不好。诸如此类，不是回答的回答。 “我去找石头，有点事。”木头擦完最后一只酒杯。 “晚上回来看会儿店，我要去泡汤。”老板娘晃了晃手上的汤票。 药铺门口。“来了啊，”石头说，“那个老王还没给任务吗？这都半年了，他不是放你鸽子吧？” “他不会忘的。”虽然嘴上这么和石头说，木头心里也没底，老王的号码没有回应，他也没派人联系过木头。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所有事发生之前，白兴奋一场，老王人间蒸发，而木头则是南柯一梦。 这半年来，刘莽一直跟着田掌柜学中医和藏医，有时候他会跟着田七去山上采药，木头就连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失去老王的联系让他闷闷不乐，这半年木头和以前一样，整天和酒打交道，开酒，醒酒，调酒，卖酒，临近打烊再喝一点黄酒解闷。 在吧台能听到客人说许多故事，很快，木头被不同的故事吸引了，决定暂时放一放老王的事。因为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虽说有点生气，但还是蛮担心老王。 今晚打烊前的故事呢，是关于流浪歌手和女画家的，曲曲折折，不算刻骨铭心，结局也不算完满，入耳之后，觉得意犹未尽也为他们感到惋惜。“女画家去了很多酒吧，喝了很多的酒，听了很多的歌，还是觉得心爱的人弹唱的那首为她写的歌最好听，和他在一起喝酒才叫喝酒。而流浪歌手四处流浪漂泊，走遍很多地方，看遍很多风景，吃遍了很多美食，还是觉得心爱的人做的难吃的饭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还是和她在一起才叫旅行。”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奇怪的现象，木头还没想到，老板娘在一旁唱是“因为爱情”，木头只希望歌手和画家能够再相遇。 “嘿！”店里已经没人，木头正打算关门休息，讲故事的男子又折回来，向他打招呼，“我可以把这幅画放在你们这里吗？也许她能看见，就知道我来过。”男子拿着一幅画，画上是个英俊的男子抱着一把深色的木吉他，这幅画中的男子很阳光让人觉得蛮舒适蛮温暖。 “可以，挂在那边的墙上就好。”木头指了指吧台旁那面挂着不少照片的墙，“我们会保存好的。”酒吧已经收到不少这样的信物，这些东西大概也是邪恶的老板娘唯一不会打坏主意卖掉的，她只是搓搓拇指和食指，说，“这些东西搞不好会变成名作，那时就赚了。” 不知怎么，想到了来这的第一天，木头还不知道，为什么邪恶姐会收留他，和爱情肯定无关，她只说“看到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抱回家呀。”就像每次打发完乞丐，她总会说，“那张钱好像是假的耶”。似乎她永远不会说真话，谁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藏的秘密。 深夜，蛰伏了半年，端木已经坐不住，对老板娘说，“木头已经半年没离开过这里，没办法完成我的事情，是时候告诉他了。” “再等等。”老板娘忧心忡忡。 “那个东西，”端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怪异的聂赤赞普，“不出几年就要孵化了，玉越来越薄，我怕到时候阻止不了它......” 这一年，木头总觉得很困，好像晚上梦游打了太极一样，早上打着哈欠对邪恶说，她说可能是体虚，要木头找田掌柜开药。 去药铺的街上，一辆捷豹拦住了木头的去路，他盼着是老王，结果下来两个穿着便服的人一提溜就把他架了上去，二话不说，车子朝着镇外开去。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王队派我们来的。”女司机开口说。 “隔壁村老王？” “没错，有任务给你。”木头期盼的终于来了。 “我还没道别，这么急？”木头问女司机，他觉得她才是个人物，而抓他上车的只是两个喽啰跑腿。 “那个待会再说，先说说这次要去的地方。” “什么？”木头不解。 女司机顿了顿，“苗疆。” 当时木头的第一感觉不是兴奋也不是好奇，而是邪恶姐又要扣他工资，刘莽也会怪他不辞而别。 第三十二章 巫交苗寨 “王队被绑架了。”女司机很轻松的说，木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女子年纪不大背影挺娇小，透过车里的后视镜只能看到她的刘海看不到脸，木头害怕她是背影杀手，平时在街上石头总是让他猜菇凉的背影.....木头在观察她的时候，这名神秘女子接着说，“我想让你也感受感受。” “所以就叫人绑我？！”木头一脸无奈地向左右看了看两个大块头，他们也识相地松开了架在他胳膊上的手，尴尬地笑了，而木头上了车就和神秘女子交谈，居然忽略了挟持他的人，这反应是多迟钝。“你逗我呢？！”木头几乎是吼了出来，既无奈又生气，被人用这种方式劫持和戏弄。 她回过头来顽皮地冲木头笑了笑，一张清秀脱俗的脸让木头生不起气来。木头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好好开你的车！开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她就这么背对着，做了自我介绍还大概讲了老王被绑的原由。 “我的汉语名字叫翠翠，是王队的临时司机，也是少数民族顾问，这两个大个子是队里的小胡和小刘。一个月前王队让我带他们去我出生的苗寨考察，我们装作采风的艺人和摄像师，白天到处打探消息，晚上就偷偷地挖掘，本来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后来还是被村民发现了。因为我们的工作，触犯了苗寨的禁忌，所以王队和几个队员被长老尤软禁了起来。” “尤？”木头没听说过。 “苗族信奉的祖先是蚩尤，所以他们的长老称作尤。”小刘和小胡同时解释道。 “刚才没仔细看，你们？”木头终于发现不太对劲。 “对，我们是双胞胎，别问我们为什么一个叫小胡一个叫小刘。”他们又同时回答道，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呵，呵呵。”木头心想这对双胞胎还蛮默契。 翠翠是在巫交苗寨长大的，这次老王考察，她就是向导，也是她提供的信息，可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考察呢？ “看你那呆样，想必你还有很多问题，到了寨子，自己去问王队吧。”翠翠猛轰油门，车子已经出了县城，开往四川。 木头给石头打完电话，没少被他骂，说什么留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成天对着田掌柜的咸鱼脸，好说歹说他才答应了帮木头去邪恶姐那请个假。 进入四川境内，基本都是山路，偏僻的地方甚至还有石子铺成的道路，炮弹坑，单边桥，涉水路，颠得屁股难受，两个大块头在旁边早就吐得四仰八叉。而翠翠开了这么长时间车，路况又这么不好，也没见她变过脸色，不禁有些佩服。木头想替她开会车，无奈学车的时候撞毁三辆教练车，不敢逞强。 颠簸了很长时间，路况也越来越不好，有时车靠近峭壁和悬崖行驶，都是盘山险路，路面泥泞不堪，幸亏木头没替翠翠开车，不然…… “没想到你车开的这么好，”过了一个急弯，木头对翠翠说，“怪不得老王最爱的捷豹都舍得给你开。” “女孩子都比较喜欢小动物。” “嗯？”木头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只开捷豹，路虎，悍马。” “……”这算小动物吗？木头没话回答她。 车突然停了下来，人仰马翻的两个大块头终于松了口气，车外都是树，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下车吧，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翠翠下了车，等着他们。 只能单行的泥泞的土路边接着一条很窄的小路，是人长期走出来的。走了几个小时还没看到什么寨子，木头也不好说什么，这叫穿过林子就到了？直到傍晚一行人才赶到了巫交苗寨。木头在藏区长大，走这些山路不算什么，翠翠是苗寨的自然也没什么事，而小胡和小刘已经累成了软脚虾。 穿过老林子，巫交苗寨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很古旧，整个寨子依水而建，坐落在山脚之间，三面环山，周围有不少的梯田。河边很多吊脚楼，要进寨子必须要过小河上的一座数十米长的简陋木桥，没有栏杆，只能同时过一个人，稍微不留神就可能掉到河里，翠翠走的很轻快，而木头和这两个大块头都成了蹩脚王八，慢慢吞吞过了木桥。过了桥不远处，河边有一个水磨坊，是苗人打米用的，看着年头应该也不少了。寨前还有一棵千年红豆杉，红豆杉下面有座漂亮的风雨桥，有几个寨子里的阿婆在晾蜡染。 眼中所见，都是原始的苗寨风光，差点让木头忘了他是来帮老王的，“哇......噢对了，老王呢？” “别急，他在猪圈里。” “！”木头心里只有一个感叹号……接着翠翠把他领到了一个大院里，木头感觉有不少苗人都“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审视着他。 第三十三章 谈判 大院里等着他的，是七八个健壮的苗族小伙，头上裹着布帕，还有两男一女三个年纪加起来两百多岁的长老，服饰都很不简单，印有不少苗族花纹。男长老看起来和一般的苗族老人没多大区别，而那个老太太却眼神凌厉，盯得木头好不舒服。他们三位想必就是抓住老王的“尤”了，尤在苗族是对长辈的尊称，这些苗族认为自己是蚩尤的后代。 “我能见老王吗？”木头小心翼翼的，像是对食人部落说话。 “当然能，但事前要帮我们做一件事。”尤们叽里咕噜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翠翠充当木头的翻译。 “什么事？”木头觉得自己很普通，很奇怪为什么偏偏要找他来做。 “我们苗寨的人都做不了，只有外人来做，而且只能是你来做。”这时木头突然有种感觉，觉得翠翠的立场是站在苗寨那边的，大概是抗日神剧看多了，不喜欢翻译官这个角色吧。 “好。但我要先见见老王，确认他的安全。之后再谈。”木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老王，他不能连老王的安全都没确保就稀里糊涂地答应帮人做事。 在木头的坚持下，尤还是让他见了老王。四个苗人押着木头来到了“猪圈”，说是猪圈，其实只是杆栏式吊脚楼的下层，一般用来养牲畜，但这里像个牢房，居然还有老虎凳，木头有些担心。 “放心吧，老虎凳是解放前用来对付土匪的，早就不用了。”苗人似乎看穿了木头的心思。 牢房里，有几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其中包括老王和勘探宝塔那时的眼镜男，木头称他为小眼镜。老王见了木头，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双手抓在牢房的柱子上说，“你终于来了。”小眼镜也叫了木头一声“来了啊，老弟。”木头莫名的觉得这个画面好有喜感。 老王保持着抓住柱子的姿势道出了原委，“我们已经被关了一个多礼拜，原因是进了苗人的圣地，后来女祭司说圣地里的东西不见了。可我们刚踏进禁地就被看守发现抓住了，没人动过任何东西，你要相信我们，可苗人认为是我们偷的，必须要我们交出来。” “女祭司？” “她是这个苗寨权力最大的人，比尤还要大。” “既然是圣地，为什么非要外人来找？丢的又是什么？”木头觉得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我不知道丢的是什么啊！”老王一脸无奈：“那个地方包括了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苗人的墓地和祭祀场所，被他们称做圣地，只有苗人能进，我们就是在那被抓了。” “那后半部分呢？” “翠翠说是禁地，连苗人都禁止入内，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翠翠这时插了进来，“圣地后面有一个峡谷，是禁地，祖先规定了我们苗人绝对不能进入，所以就没人进去过咯。” “看不出来你会听祖先的话，你刚去哪了？”木头质问翠翠。 “祭司找我。祭司说，圣物没有被偷，是被闯入者惊吓，应该是误入了禁地，现在还没有出来。” “圣物是什么？活物吗？为什么只有我可以进禁地？” “你问题真多。圣物是一条全身黑色的狼犬，名字叫阿虎，只有祭司能这么叫，其他人要是叫它的名字，它会发怒。祖先立下遗训，只有戴着龙牙的人才能进入禁地，其他人进去都会死。” 木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狗还挺傲娇......然后呢，老王就把我出卖了？” 老王嘿嘿一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重点不是这些，碰巧他们的祖训里提到了龙牙，我就想起你来了。” “感情你真忘了我这个助手，害我白白等了半年，我要回山南了。” “开玩笑，开玩笑的，见谅。”小眼镜圆场。 “我没有放你鸽子，只是还没到时候，一直苦于没有线索，我们也是刚调查出这个苗寨和龙牙有关系，这就是半年来的全部成果。”老王解释道。 “这个解释太苍白，没必要连电话都不接啊。”木头不想就这么消气。翠翠也在一旁点头笑道，“你们闹分手？好基友呐。” “看在老王辛辛苦苦了半年，还把自己栽在了这猪圈里的份上，赶紧把我们弄出去吧。”小眼镜远离现代科技很多天，早已经受不了了，迫不及待的想发条微博。木头也不打算为难老王，反正考古所里都是一朵朵奇葩。 “好，我去找长老谈谈。”木头十分不情愿，接着木头又被押到了大院里。 三个尤长老还在坐着，姿势一直没变过，像是三樽雕像。木头别扭地笑了笑，掏出龙牙，“我是有龙牙，如果我进禁地带出了那只狼犬，你们就要放了所有人。” 尤长老们又开始叽里咕噜了起来，可是翠翠迟迟没有翻译，应该是尤们在商议什么，翠翠没法都告诉木头，只是翻译了大概，“尤觉得他们做不了决定，必须请示祭司，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长老们认为你没有谈判的资格，人在他们手上，而龙牙他们可以，可以抢过来......” 木头看着院落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呵，呵呵.....” 第三十四章 黑龙峡 “不行！”一个女声从房间的屏风后面传来，听起来和翠翠年龄相仿，说的是汉语，“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为什么！”木头不理解，“不是说有龙牙的人才能进入禁地吗？现在这难道又是什么破规矩！” “路只有一条，圣地是必经之路，外人进入圣地，就触犯了祖训，要受刑。”女祭司冷冷地说。 “有龙牙也要受刑？”木头小声的问翠翠，什么刑，她说是用一种苗寨养的虫子蜇人，被咬以后那个人全身都会疼痛难忍，有的人甚至会神智不清，这种刑罚叫做蛊刑，而祭司是寨子里蛊术最厉害的人，应该是祭司亲自来施刑。 “不会死吧？”木头又问翠翠。 “不会，生不如死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啊？”木头无奈，对屏风后面的祭司说，“你们一定要遵守诺言。没想到帮你们找圣物还要受刑罚，就不能通融吗？” “不能。”祭司冷冰冰的说道。 “小虫子咬一口而已，走吧。”木头不屑。 “不知天高地厚，没人受得了我施的蛊。”祭司不屑地说。 “走着瞧，上刑场吧。”木头开始有点动摇，心想不会真的那么厉害吧。 “去圣地。”女祭司终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是个年轻女子，她不同于在苗寨见到的其他女子，既没有戴银花银梳那些银头饰，也没戴手镯和耳环，只是扎着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把簪子，簪子上系了个铜铃，风格实在和苗族有别。 “素颜美女？”想到什么木头就说了什么。 “别瞎说，要是惹毛祭司，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翠翠小声说。 随着女祭司和三位尤等人走出了寨子，不久，便到了苗寨西南方的一个丘陵，这就是圣地所在。圣地周围长满了一种漆树，当地人叫痒痒树，这种树只要动物蹭到就会起严重的皮疹，导致皮肤溃烂，要是想从这林子里过去，除非放把大火烧光。 圣地只有一个入口，是用石头修筑的，从一个拱门进去，二十多米长，穿过了痒痒树林。山里天黑得早，所有苗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火把。过了痒痒树林这层天然屏障，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透过火光，才看得出这是一个祭祀场所，有一个分层的大祭台，两边还各有一个小的祭台。祭台上摆放着不少祭品，包括死去的牛羊，有很多苍蝇，周围地上还有一些枯骨，木头捂着嘴，忍住阵阵恶心。 可以算是艰难地走过了祭台部分，那些苍蝇、臭气熏天的尸体、林子里阴暗的光线，让人浮想翩翩，而木头想到的是贞子。接着是苗人的墓地，奇怪的是，很多墓连墓碑墓志铭都没有，大概是战乱或者瘟疫时埋葬的，看起来都不是新坟。 “这是巫交苗寨的老墓地。”女祭司的声音还是很冷，这种环境里让人起鸡皮疙瘩。 木头看到，翠翠在后面给一个坟上了三支奇怪的香，冒着紫色的烟，后来问她，她说那是她的奶奶，香是苗人的安魂香。 又是蛊术，又是安魂香的，木头心想，这个苗寨里还有什么鬼？之前已经见识了老王的青铜灯、草原的绿毛怪，对这些超现实的东西，木头已经没那么大反应了。 翠翠上了香，又放了一束野花在坟前，“快走吧，我只是顺便看看奶奶，平日里，苗人一年也不过有一次机会打扰老墓地。奶奶是在外地去世的，是尤长老派赶尸匠把她送回来的，奶奶是上一届祭司，所以必须葬在老墓地。” 木头听说过，建国初期，湘西就有解放军目击赶尸的故事，赶尸匠只在晚上赶尸，带着一队死尸翻山越岭，尸体一蹦一跳的像电影里的僵尸，要是有人遇到会很晦气，没想到四川也有。他也听说过生苗会蛊术，蛊术一般是世代相传，蛊术最厉害的被尊为祭司，木头问翠翠，“那现在的祭司和你奶奶是？” “孙女啊，她是我的孪生姐姐。”翠翠调皮地说。 “啊？！”木头没看出这样性格迥异的人居然是姐妹，一直没往那个方向去想，不过，仔细看还真有点相像，她们和小胡小刘那对孪生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 “不和你说了，说多了姐姐不高兴。有外人在，她也不让我叫她姐姐。”翠翠似乎挺委屈，撅起了嘴。这是除了笑脸以外，在翠翠脸上看到的第二个表情，而她姐姐却是个冰人，总是板着一张臭脸。“就快到了。” 墓地突然缩小了，因为它是漏斗形状的，尽头是石壁，漏斗口有一个“一线天”，右边竖着一块石碑，写着“黑龙峡”三个字。 “这里面就是禁地。”祭司的声音和峡谷里渗出来的寒气一样冰冷。 第三十五章 悬棺 “进去吧，只有龙牙的主人能进去，我们会派人在这里守着。”祭司说完，看了看木头胸口的项链，就领着三位长老和翠翠离开了。 “诶！等等。”这大晚上的，木头看了看手里的火把，心想至少弄个手电给爷啊……还有，不是要受蛊刑吗？难道祭司忘了？不对啊，难不成她只是个纸老虎吓唬我？ 听说是找大狼狗，早就准备好了诱饵，一大块香喷喷的骨头（从一个苗族小胖子那儿哄来的，坑蒙拐骗的过程就不透露了……），用树藤把骨头绑在了木棍上，做成鱼杆的样子，大摇大摆进了禁地。翠翠回头看见了木头的滑稽样，捂着嘴努力忍住不笑，可还是笑了，祭司则是严厉地瞪翠翠。 借着火把的光，开始还能看见一线天两边的石壁，走着走着，火光就碰不到石壁了——峡谷越来越宽。“难不成这里的地形是个沙漏状的？”木头自言自语。“沙漏状的，漏状的，状的......”峡谷里的回音差点吓他一跳。 “狗杆”上的骨头晃来晃去，火光也就一明一暗的，再加上谷底阴冷，小风呼呼，气氛让人毛骨悚然。 “不就是一条狗吗？用的着这么急晚上来找吗？”木头在心里嘀咕，奇怪的是这一路他们都没提过什么圣物大狼狗，木头也没多想。 百米过后，石壁似乎没有继续再变宽，不太规则，有的地方四五米宽，有的地方七八米宽，高有近百米。 木头沿着一边的石壁慢慢摸索着前进，突然手一空，什么也没摸到。峡谷里除了阵阵小风，安静的要命，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用火把照了照摸空的地方。这是一个长不到两米，宽和高不过一米的石室，有很多凿痕，似乎还没完工，不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有点像是石窟，但里面没有东西。 这时，火光暗了下来，木头以为是火把要熄灭了，抬头看了看，发现一轮圆月已经升到峡谷正上方，照亮了谷底。借着月光，不可思议的是，两边的石壁上坑坑洼洼，全是这样的石窟。石壁下面窟窿很多，越往上越少，最顶上只有三个，想必是开凿的难度随高度增加而变大。 月色揭开了黑龙峡的面纱，只听得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人的潜意识让木头不敢弄出声响，似乎是怕吵醒这些洞穴里沉睡着的东西。然而越是安静，禁地的神秘感就越撩人心魄，木头也很快意识到，搞不好大狼狗就躲在什么地方睡着了，他就必须进入这些悚人的石窟里去寻找它了。 查看了下面十几个石窟，都空无一物，木头就蹑手蹑脚爬上了上面一层。木头先找到落脚点，再伸手将火把放在上层的石窟里，接着爬了进去。这个石窟很矮，只能佝偻着腰往里面看，他拿起火把，往里一照，面对他的，是一具木棺。石窟大概有三米深，木棺就躺在最里面，很简陋，下面垫着石块。他也没心情打开棺材来看，大狼狗不可能会打开它、躺进去、再关上它，这个滑稽的画面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石壁上吊着很多藤蔓，他决定再往上找找看，就将火把系在藤蔓上，借着深夜的月光，爬到上面的石窟后，再将火把拉上去。就这样，查看了更多的石窟，里面也都有风格一样的木棺，这才明白，这里也是个墓地，这些简陋的木棺都是悬棺。 这里起码有成百上千的石窟，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效率太低，木头的体力也有点不支，从进苗寨以来他还没吃过东西，肚子开始饿的咕咕叫。 休息了一会，想着老王他们还等着他，饿一会也就算了。又没有狗笛，木头决定守株待兔，大狼狗饿了肯定能闻到骨头的味道，“大狼狗你就不饿吗？我这有香喷喷的大骨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安静和黑暗，好像没什么危险，木头豁出去大声喊道。他坐在一个接近顶部的石窟边，拿着“狗杆”，在峡谷里钓大狼狗，嘴里发出逗狗的“啧啧”声，这画面很诡异，愿者上钩吧。 狗笛？对了，弄出声响可能会把它引出来，木头先是两手握在一起，吹起了和石头从小用来打暗号的，可肺都**炸了，也不见个狗影，他只好改拿着火把不停敲击石壁。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一些蟋蟋吮吮的声音，像是摩擦的声音，是从最高处的三个石窟传来的。 峡谷外的翠翠听到了木头吹的手埙的声音，双手合十，一脸担心，“希望他没事。”而祭司仍然面无表情。 第三十六章 尸蛊 “大狼狗？”木头顺着摩擦声的方向，边往上爬着边喊。 已经快到石壁中部，有三四十米高，虽然明白狗不可能爬到这里，下面十几二十米高的地方还有可能，而这里，石壁从倾斜变得近乎垂直，人也只能靠藤蔓往上爬，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一探究竟，木头觉得那个声音不寻常。 又爬过几个石窟，离那个摩擦声越来越近，是最顶层的三个石窟中的一个传出来的，仔细听，居然是一个凄厉干涩的女声，带着颤音，有节奏地一停一起，不知道说的什么，像是女版的杨坤，让人汗毛乍起。 “谁在山洞里唱歌？！”木头脑子里冒出了不着边际的想法。 哼着“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alo ealo e”给自己壮胆，爬进了传出颤音的那个石窟。火把快要燃尽了，光线很暗，石窟还是很矮，木头佝偻着，举着火把看向深处，“空的？”他将火把从左边举到右边，一张长着鳞片的恐怖的人脸出现在视野里，离他不到半米。木头没心理准备，被吓得一抬头，撞了个大包。 “啊唔~我去~痛痛痛痛~”木头揉着头，仔细看那张脸，那只是具古尸，身上的不是鳞片而是覆盖着一层甲虫，被火光一照，四散而去，还好没有密集恐惧症，不过也真够恶心。 那些虫子可能是怕火，全都不知爬哪去了。木头仔细看了看那具尸体，是男尸，穿着奇怪的袍子，靠着墙壁坐着。可记忆到这里就断片了，醒来以后已经是下午，木头躺在巫交苗寨的病床上，头上有几个大包，翠翠在一旁守着。 寅时，端木还是打算找老板娘商量，告诉木头事实，他觉得不能再按兵不动了。他握住项链，嘴里念了一句听不懂的巴国语言，侵占了木头的身体。眼前是一个快熄灭的火把，和一具男尸，“这孩子又惹啥事了？”端木的东北话也是邪恶姐教的。一抬头，又撞了一下…… 端木揉了揉头，顶着蜡笔小新一样的大包，观察了尸体，尸体的皮肤干燥，有很多小孔，他不知道那是虫子咬的。 “坐化的僧侣？有意思。”端木看了看僧袍，自言自语。 就在端木思考的时候，一阵女声从男尸身上传了出来，端木不知情，被吓到了，也没习惯石窟的高度，抬头又是一撞…… “诈尸了？尸体怎么会说话，还是女声，听老板娘说过暹罗人妖，看来这回遇到了。”不知道邪恶姐整天教端木学些什么…… 僧侣的喉咙在颤抖，女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一只五彩的虫子感受到端木的体温，从僧侣的尸体里钻了出来，停在古尸唇上，震翅欲飞。端木见那虫子，少有的惊慌了，“尸蛊！难道我回到巴蜀了，**烦。”这时他明白了尸体上的小孔是一种虫子咬的，它们吸附在皮肤上，给尸蛊保暖，尸蛊会进入休眠状态，隔一段时间会发出声音。一旦尸蛊感受到周围有体温高的活物，就会飞出去，钻到另一个宿主里吸血。等宿主死了，就撕咬宿主的声带发声，故计重施，吸引猎物靠近。 第三十七章 外援 端木举着火把阻挡尸蛊，慢慢向后退，他不知道自己身处几十米高的石壁，差点失足，火把却没抓稳掉了下去，熄灭了。 周围一片漆黑，月亮也从峡谷消失了，没有了光，四散的甲虫又聚集了起来，逼近端木。拼命往下爬的时候，端木感觉有很多虫子掉到了身上，叮咬着他，他想把虫子抖下去，结果藤蔓承受不了，断了。 眼看就要坠地身亡，端木闭上了双眼，心想，难道就这样解脱？两千多年真的太难熬。 但是他感觉掉到了一个垫子上，软软的，原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跃而起，接住了他，正是木头要找的那只大狼狗。狼犬舔了舔端木，驮着他出了禁地。 “你是被它救出来的。”翠翠对刚醒的木头说。 木头醒来，头痛欲裂，脖子和手上有很多疙瘩，痒得要命，他完全记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晕了，是它驮你出来的。”翠翠解释道。 “我手上的疙瘩是什么？” “是被尸虫咬的，伤口已经感染了，你中了尸毒。” “大狼狗呢？”一听是尸毒，刘莽也中过，田掌柜能治好，木头不是很担心，他想看看他的救命恩狗。 “它快死了。”翠翠面露难色。 “怎么回事？！” “它中的是尸蛊。”。 “什么？” “你只是被尸虫咬了，中的是尸毒，而阿虎中了蛊毒，被尸蛊咬的，不是一个级别，蛊是经过千挑万选，虫子里最毒的。” “一定是救我的时候被咬的……”木头想法安慰翠翠，“我认识一个人，他可能有办法。” “没办法的，姐姐说蛊毒只有用母虫分泌的虫浆能解，咬它的那个是公虫，要救它，只有找到母虫，运气好的话，禁地里就有一只母虫。” “先不管这些我听不懂的，可以带我去看看大狼狗吗？” 翠翠搀着木头去一个院落里见狼狗，那是一条身形巨大全身黝黑的狼犬，看起来威武极了，虽然它萎靡的趴在地上，舔舐着腿上的伤口，但还是向外透出一股威慑力，不让外人轻易靠近。而木头走过去，它却没有任何防备和戒心，任由他摸它的下巴，在旁的祭司、翠翠和尤们都看呆了。木头当即决定再进一次禁地，抓住母虫，治好这条有灵性的大狼犬。 木头让翠翠找人联系田掌柜，让他过来给他治尸毒。没想到，过了一天，来的是刘莽。 “石头？！”木头又惊又喜。 “不欢迎啊？田掌柜在山里采药，一时赶不过来，我就来了。” “你真的会治吗？” “怎么，怀疑我赛华佗的医术？”刘莽看了看一旁的翠翠，小声对他说，“好啊，躲这逍遥，也不叫上我，你不知道我初恋也叫翠翠吗？那个祭司也挺漂亮的。” “我知道，翠翠在河边槌衣服的时候被你看见了。” “别瞎贫，不是边城里的翠翠，你这病治不好了，截肢吧。” “你……”明显的打击报复，翠翠听到了刘莽的这句话，在一旁咯咯的笑。 第三十八章 重装上阵 趁着石头在敷药，木头把事情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诶，你初恋真叫翠翠？”石头给他敷上最后一贴药，木头问道，“你初恋不是工地那女尸吗？” “滚你大爷的，信不信由你。” “田掌柜这么快就教会你了？” “临时学的，还没上手练过，他的医书上都写了。” “敢情我是小白鼠？” “不然呢？好，敷完了，木头2.0诞生。” 木头看着被石头包扎成木乃伊的手，做了个掐死他的动作，“老子又不是骨折！” 他嘿嘿傻笑，“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不闹了，我觉得不对劲。”石头突然正经了起来。 “哦？” “我说不上来，总感觉那个祭司，有事情瞒着我们，她从不看我的眼睛说话。” “那是你丑。”木头也注意到了，她好像在躲避什么，有事情瞒着他们。 “老子是丑，帅在灵魂。我问过她了，你要是想救那条狼狗，就必须再进峡谷，祭司说，明天可以帮你。” “帅在灵魂？别恶心我了......你的意思是，明天我就要进去？我可是重伤诶。”木头挥了挥缠满绷带的手，石头笑了笑。 夜深时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姿势奇怪，走在寨子的长廊里。 “谁！？”祭司发问。 “呃，我，木头。”端木愣头愣脑的回答。 祭司见了缠着绷带的木头，眼里居然有一丝怜漪，“还真是木头，昨天真的委屈你了，但还是要拜托你救阿虎。” “哦，哦。”端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说了晚安以后，回到了房间。 端木在陵墓里终于完成了一个术式，是邪恶姐一个月前从古籍中找到的，可以通过木头的项链，听到周围的声音，龙牙变成了一个“窃听器”，极大地方便了端木获取信息。 “你们不是说，外人进入圣地要受蛊刑吗？”石头在圣地的拱门外，踌躇不前。 “事后再计较，救阿虎要紧。”祭司发话。 “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就在这等着木头。”刘莽拿出一个包裹，交给木头，“邪恶姐让我带来的，她说你用得到。” “青铜陨剑？”木头觉得手上有武器，实在多了。端木在陵墓窃听着，觉得有了龙渊就好办，这把剑和他有不少渊源，以后再讲。 “嗯。” “真的不陪我进去长长见识？”木头挑逗石头。 “不了，我回寨子里陪翠翠。”石头一脸害怕。 “你……”原来如此，翠翠不在这，不然照他的个性，一定会进来，打肿脸也要装胖子。 女长老尤捧着一个陶罐，在禁地门口揭开了封漆，把手伸了进去。 “你干嘛呢？”木头觉得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预感对了，阿婆长老抓出一把烂泥糊在了他脸上，还掐了掐……。他身上所有露出的地方也都糊上了这泥，没什么味道，只是滑滑的特别难受。 “这是？”木头很无奈。 “虫子看不见你了。”祭司说道，她拿出一个青铜匣子交给木头。 看着匣子，木头担心还要抹什么怪东西，“打完粉底，还要上霜吗……” “别担心，是专门用来装母虫的匣子。”长老们被他一问忍俊不禁。 “我不喜欢化妆……”木头说，长老终于笑了。 “救阿虎要紧，别耽误时间了。”祭司斥了一句，长老们又恢复了严肃。 木头右手握着陨剑，左手拿着青铜匣子，进了禁地。 第三十九章 母系社会 出发前的清晨，祭司告诉木头，这种虫子跟蚂蚁很像，那些不会飞的尸虫相当于工蚁，平时保护着雄蚁和蚁后，会飞的五彩尸蛊相当于雄蚁，而蚁后就是母虫。 “你想说的是母系社会吧。” “没错。” “就像这个苗寨。” “你！”祭祀那张被冰雪覆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澜。 “对不起，我不是贬低的意思。”木头意识到自己失语了，不该和统治者谈统治方式，而祭司也很敏感这个话题，好像她很在意别人对苗寨体系的看法。 “翠翠说你能帮我，怎么帮？”木头转移话题，不然他怕雪崩。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木头开始怀疑，禁地苗人又没进去过，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问祭司，她的眼神闪烁，始终没有停留在他身上，只是说苗人擅长种蛊，知道这些自然不奇怪。 问话中，木头的眼神倒是没有离开过她，祭司和翠翠一样身形娇小，这倒是符合苗人的特点。不过她服饰朴素，面若冰霜，看似脆弱，而一言一行无不优雅，得体又冷漠，吸引着人的同时，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也许她是担心我的吧？木头在心里这么想过一秒，这个念头很快散去了。他的疑问还是太多了，“苗族禁地里为什么会有僧侣？” “没人进去过，没人知道。”祭司并不惊于木头的发现。 木头右手握剑，左手拿着匣子，踏进了黑龙峡禁地。 虽然是白天，峡谷里的光线也很暗，只有正午，阳光才能直射进来。不同于晚上的阴森，现在看来，峡谷非常壮观，两边的峭壁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窟，石窟里可以看到不少古老破旧的木棺。 石壁上垂着很多藤蔓，纵横交错，堪比盘丝洞，像极了蜘蛛的巢穴。轻车熟路，木头顺着这些藤蔓，往高处的三个石窟爬去，上次发现的那个坐化的僧侣就在其中。白天行动要方便得多，三下五除二他就爬到了僧侣所在的那个石窟。而僧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裹满虫子的人形黑影，虫子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访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看来阿婆的烂泥还是很有效果的。 在这个石窟东边平齐的位置，是三个石窟中的第二个，距离这边有好几米，在它上面还有一个顶端的石窟。爬过去比较费劲，有几根藤蔓刚好长在上面的峭壁上，木头抓着它们，往后退了几步，像是人猿泰山，喊着“啊呜嗷呜”，就荡了过去，画面很二……自行脑补一下吧。 第四十章 被困 第二个石窟比之前的高，可以直起身来，里面有一具厚实的木棺，想必身份应该比其它悬棺的主人要高。 木头走近木棺，它和其它悬棺一样，其实也很简陋，只是用料不一样，棺材上没有任何纹饰。他敲了敲棺材盖当是礼貌性的敲“门”，学秃子，说了句“a ybodyhome？”缓解心里的紧张。祭司说必须抓到母虫才可以救大狼狗，母虫要是藏在里面，他就必须打开它，人生第一次开棺倒斗吃粽子，难免有点紧张。 “有怪莫怪，”木头心一狠，掀开了棺盖，那块木板比想象的要轻，摔在地上碎成了几截。 看着棺材里穿着苗族服饰的男尸，“对不起了，老兄，救命要紧，不然也不会打扰您睡觉，我也没带黑驴蹄子孝敬您老人家，改天再供上，您可别起床。”木头模仿着，石头在场会说的话，还想起了石头没带厕纸，身上却只有硬币时，胡乱引用的“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想的有点偏，不过木头又是学秃子又是学石头，倒真没那么害怕紧张了。石头就是有股让人忘掉现状、豁出去干的气质，而木头没有，木头算理智型的人，很冷静，也让人觉得冷漠，事情分析过以后才会去做，总是先观察再行动，不如刘莽痛快。 从棺材里苗族男子的服饰来看，还不到三十，已经成了干尸，随葬品很少，身上也没有尸虫。看了将近一刻钟，木头才确定干尸身上并没有母虫的痕迹和线索。正打算去查看最高的那个石窟，一转身，却发现无数只虫子从外面涌进来，他和干尸被困在了石窟里，进退两难。 “嘿，哥们，咱两挺有缘的，荒郊野岭的，都被虫子堵了，你有没有办法？”看着黑压压向木头逼近的尸虫，石头的万能调侃治疗法也没用了，手上和脖子上被虫子咬的旧伤在隐隐作痛。 眼看虫子越来越近，走投无路，木头只能翻身一跳躲在了棺材里，用断成几截的棺盖匆匆掩住，祈祷虫子不会发现。 “挤挤不会介意吧？听说帝都的地铁和咱两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木头压着身下的男尸苦笑，也怕诈尸。 又一刻钟过去了，没有虫子爬进来，木头松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哥们”。干瘪粗糙的脸，凹陷的眼窝，害木头吐了出来。 木头坐在尸体上，往棺材外看，虫子围着棺材不敢靠近，这才闻到这棺材散发着一股檀香味，不知道这虫子是不是怕这种味道，而先前木头身上抹的驱虫的烂泥已经掉光了，虫子大概是因此感觉到了他，蜂涌而至。 它们没有退散的意思，一直在棺材周围爬个不停，有种星球大战里被外星大虫子包围的错觉。完了，出不去了。 第四十一章 虫潮 被困了许久，木头还是蹲在男尸上面，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但他也没有办法。木头和干尸待在一块，时间久了，对干尸的惧怕消减了不少，木头嫌弃地抬起干尸，扔在了棺材外面，不少虫子往干尸的鼻子和嘴里钻，很快它就被淹没了。 并不是不尊重死者和尸体，木头只是不确定，虫子到底是怕棺材还是怕棺材里的干尸，只有这么做才保险，要是它们怕的是这具尸体，他就能拿干尸当垫脚石，只要几步便能逃出去。 之后，木头闻了闻断掉的棺盖，也散发着那种檀香味道。他把祭司给的青铜匣子挂在了腰上，拿起一块稍大的木板当盾，其它木板扔在地上垫脚。很有效，木板掉落的地方，尸虫都退去了。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拿着盾挡着虫子，一边挥着铜剑，木头像个斯巴达武士，他劈死靠近他的虫子，踩着破碎的棺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石窟外，丢掉盾牌抓住藤蔓，一气呵成。 石壁上的虫子比起石窟里相对少一些，往上爬的时候，防备不了下雨一样掉落的虫子，还是被咬了很多次，忍着剧烈的疼痛，木头终于爬进了最高的石窟。 这个石窟，面积比其它的都要大，中间摆放着一具青面兽木棺，上面雕刻了四樽长着獠牙的青面兽。这样的纹饰，很诡异，让人心生寒意，很不舒服。 木头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个石窟，尸虫大队就像潮水一般，从下面的石窟，跟着他涌到了这里，把木头的后路断了。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木头本想先爬下去，等虫子散了再爬上来，或者做几个火把烧死这些虫子，但是想到受伤的大狼犬，就想尽快抓住母虫给它解毒，虽然木头上次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阿虎毕竟是因为救木头才受的伤，木头觉得不能不报答它。 来不及多想，他脑子一热，觉得这个棺材也应该有驱虫的效果，木头用铜剑把那具诡异的棺材上的铆钉全部撬开了，从石窟里向外用力一推，棺盖砸在洞口的地上，暂时驱散了虫潮。 第四十二章 青面獠牙棺 他根本高兴不起来，方才还想翻身进入这个棺材躲躲，可这具棺材里，满满都是黑色的虫子！他居然白痴一样打开了这个虫子罐头。 棺材里的虫子和外面的虫子稍微有些区别，嘴上的钳子更大，行动很缓慢，没有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意思，可能是被封住太久，没有力气活动。 但木头很快意识到自己想错了，一阵刺耳的女声从虫罐里的尸虫堆中传了出来，比之前的那只公虫叫声更加渗人，这些尸虫也随着这个声音摇动腹部，热身过后，它们行动也变得正常起来。 “母虫难道在这里面？这怎么捉？”木头自言自语，看着一棺材密密麻麻的虫子束手无策。 端木此时在陵墓里用龙牙坠子监听着木头，也注意着木头周围的动静，一旦有危险，他就能立刻代替木头。他知道木头又进了禁地，还被虫子包围了，现在似乎找到了母虫，只要有必要，他就会现身。他希望呆木头能多说几句话，自言自语也好，不然他也没办法判断形势。 哪个变态会把自己葬在全是虫子的棺材里？也许连骨头都不剩了吧，木头在心里嘀咕，理解不了这种行为。想起下面的僧侣和苗寨的蛊术，只能猜测，它和宗教、权力、蛊惑人心有关。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母虫弄出来。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嘉宾把手伸进装了螃蟹、蛇、蜘蛛的箱子里摸来摸去的节目，难道自己也要伸胳膊进去？休想！ 獠牙青面兽棺材太沉，他试了试，推不动。被棺盖阻挡的虫子已经从两边爬上了头顶的石壁，好在，棺材里面的虫子并没有爬出来，像是守卫着母虫。 屋漏偏逢连夜雨，安慰自己的时候，又一阵更急促的叫声从虫堆里传出来，声音也很刺耳。虫子像是听到了指令，纷纷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喔哦！” 木头的记忆到这里，又断了。 第四十三章 王后 端木听到木头惊呼，握住龙牙坠子，念了几句巴蜀语。 眼前是满满一棺材的尸虫，像喷泉一样往外涌着。端木站在棺盖上，这也是石窟里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方，他拔出铜剑，看着棺材里的变化。 尸虫涌了一段时间，棺材里就不再有虫子出来了，一具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尸体显露了出来，从服饰上推断是具女尸。 端木还没摸清楚情况，女尸的上半身居然慢慢抬了起来，坐在棺材里对着墙壁，怪异地尖叫，声音像极了哀嚎的女人。听到这叫声，所有的虫子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那阵势像是……开饭！ 端木感觉不妙，可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他已经被虫子包围，寸步难行。他知道最大的威胁不是这些虫子，而是那具戴着面具的女尸，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女尸上。 女尸坐起来以后，似乎是看腻了光秃秃的石壁，她的头渐渐转向端木，脖子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端木听到了皮肤被撕裂骨头咔咔响的恐怖声音，女尸的脖子大概是断了，端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敢松懈。 女尸“回眸一笑”，端木表情冷静，这是一副毫无畏惧大彻大悟的表情。在地下独自呆了千年，他早就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任何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而老板娘说他是面瘫。 比起恐惧害怕，取而代之的是，端木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到底会发生什么。 女尸惊叫一声，面具从脸上脱落了下来。她的脸居然保存完好，如果是木头见了，下巴怕是要掉在地上。因为这张脸，他见过，是祭司的脸！ 端木来不及吃惊，他看见，女尸的嘴里冒出一些毛绒绒的爪子，一只七彩的甲虫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只甲虫用爪子梳了梳后背，展翅欲飞。而目标是，端木。 第四十四章 蠱盒 “这就是虫后？”端木心说，看了看木头身上被尸虫咬伤溃烂的地方，尸虫带的尸毒就已经很厉害，而苗寨将成百上千的尸虫关在一起，让它们撕咬打斗，最后只有一只最凶残的能存活下来，叫做蛊，带的毒是更剧烈的蛊毒，只有用更稀少的母虫来解毒。 祭司给的盒子应该是巴蜀的苗族用来供养母虫的蠱盒，蠱盒里有特殊的香料能吸引母虫，只要母虫在里面，就能控制公虫，有了最厉害的蛊就能蛊惑人心，也是蛮荒时代祭司控制寨子的手段。 端木也想不了那么多，怎么捉住它再离开虫虫包围，才是当务之急。 那只虫后舒展了一会翅膀，并没有起飞，它开始怪叫起来，尸虫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朝着端木逼近。这时端木耳边响起了嗡嗡声，三只五彩的甲虫飞了进来，围在虫后身边，是凶残的公虫，没想到竟然会有三只。 形势越来越不利，尸虫也似乎不怕檀香棺木了，不少虫子爬上棺盖，立马就冒出了黑烟，像是被烧死一样，但是虫子数量实在太多，它们踩着同类的尸体，很快就覆盖住了棺木。端木无从立足，只好一个蜻蜓点水，踩死几只大牙尸虫，飞身抓住石窟外的藤蔓，滑了下去。 那些紧跟端木的虫子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落到了峡谷底部，场景十分诡异。母虫和公虫紧随其后，飞出了石窟，很快就朝着端木飞了过来，挡在了端木的去路上。前有狼后有虎，端木已经无路可逃。 碍于端木手里的铜剑，四只飞虫迟迟不肯靠近他，也是成精了。而身后的虫潮也按兵不动，端木不明白原因，而他胸口的龙牙项坠正在隐隐发光，正午阳光刺眼，端木没有察觉到项坠的变化。 四只飞虫和端木僵持不下，片刻过去，端木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两千年没晒过太阳了，他感觉自己要被融化，要是换个场景，一定会很享受这日光浴。 飞虫似乎不想给端木喘息的机会，母虫又尖叫开来，三只公虫振翅齐鸣，端木捂住耳朵，感觉耳膜要被震破。几秒后，石壁上的悬棺里爬出来成千上万的尸虫，石窟像是一道道黑色的瀑布源头，只不过，涌出来的，都是黑色的尸虫。铺天盖地，阳光都被这些瀑布削弱了，龙牙项坠也停止了发光，虫潮涌向端木。 端木取下腰上的匣子，不慌不忙的解开绑在匣子上浸了药草的绳索，轻启蠱盒。 第四十五章 送外卖 蠱盒被打开，端木闻到了药草的清香，还有他熟悉的味道，“什么？龙涎！”就是龙的唾液，端木没想到，苗疆会用龙涎做药引制造香料来安抚尸虫，他对这个苗寨的兴趣也提了起来。 峡谷里的风将这清香散布开，母虫停止了怪叫，安静了下来，径直飞向端木手中的蠱盒，停在了中央，收拢翅膀，趴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端木随即盖上蠱盒，背后的虫潮失去了虫后的指挥，纷纷爬进石窟退回悬棺，转眼消失不见了。但三只公虫似乎不受控制，仍然很有攻击性，盘旋在端木周围，端木不会用蠱盒里的母虫来操控它们的方法，只能挥剑防御，他抱着蠱盒，朝着峡谷外移动。 三只公虫一直跟着他，其中一只停在端木背上，他没有发觉。到了峡谷界碑，对公虫来说好像有道无形的墙，它们也都消失了。端木见脱离了危险，就把身体交还给了木头。 木头迷迷糊糊出了峡谷禁地，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来的，也不记得手里的蛊是怎么捉住的，只见祭司和长老都在圣地里等着他。“给，您的外卖。”他提着匣子，透过镂空花纹，看着里面的七彩甲虫对祭司说。 蠱盒的确看起来像个高档饭盒……然后木头晕倒了，长老扶住了他，看着了他后背的创口，皱了皱眉，“他也被咬了。” 木头醒来后，又是在之前那个房间，这次是石头守着他。 “好点没？”石头修着指甲，看似毫不关心木头。 “就是有点头晕。” “你也中尸蛊了，是祭司救的你。” “噢。” “你就‘噢‘啊？” “怎么？”木头不明白石头在说什么。 “祭司选择了先救你，那只狼犬……” “怎么了？”木头着急。 “那只狼犬要过三天才能救，长老说一次只能救一个，说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 “我也不知道，我听不太懂长老说的话，叽叽咕咕的。对了，我见你醒了，就叫翠翠去找老王过来，他昨天就被放出来了。” “嗯，希望阿虎能撑住。”木头很担心大狼犬。 “祭司救你的时候，不让我们进去，也不知道她怎么解毒的，带着那个饭盒进了你的房间。” “你也觉得那是饭盒啊，呵呵。”木头虚弱地笑。 “可不是吗，折腾了你一个晚上才出来，之后就不见了，看起来她比你还虚弱。”刘莽不健康地笑。 木头默不做声。之前是欠阿虎的，现在又欠祭司的，阿虎不知道还撑不撑的住，他不想和苗寨牵扯不清，对任何人也是一样。 第四十六章 傩舞 “你是来调查什么的？”木头在巫交苗寨的吊脚楼病房里盘问老王。 “龙生九子。” “什么？别卖关子了，你放了木头半年的鸽子，快点说。”石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些蠱虫其实是龙族的后代，这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我们考古所不外传的密宗。”老王嬉笑地解释道：“看在我连秘密档案都告诉了你的份上，放你鸽子的帐咱就两清吧。” 另一面，端木也偷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吃惊，心想“还有人知道龙族，这个老王不简单，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得小心点。”其实老王一直在调查聂赤赞普的事迹，想填补那块历史空缺，端木刚好可以借助这个人的力量，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 “龙和虫差别很大好吧，达尔文的进化论都解释不了。”石头表示质疑。 “那都是扯淡，”老王反驳道，“华夏神话里，龙生九子，意思是很多不同的生物都是龙族后代。” “你相信神话？”石头轻蔑地说，“亏你还是吃公粮的唯物主义份子。” “好了，什么唯物唯心，别吵了！”翠翠推门进来解围，不然他两可能会对掐。“长老让你们都到红豆杉那里去。” “什么事？”木头问。 “看傩舞呀。” “大狼犬的毒还没解，它不是你们的圣物吗？你们怎么还有心情跳什么，裸……裸舞！？”石头倒是道出来木头的心声，他现在更担心阿虎，没心情去看。 “什么裸舞，是傩舞！”翠翠脸红彤彤的，一脸生气，“傩舞是我们为了庆祝或者节日时跳的，跳舞的人都要戴上一种特别的面具。” “噢~原来如此。”石头挠挠头，很不好意思。 “不知道就别瞎说。”老王在一旁幸灾乐祸，石头吐舌头做鬼脸。 “为什么现在要跳傩舞？应该不会是有什么节日，难道是我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帮苗寨做成了一件大事？”木头的发问咄咄逼人。 “当然不是过节。”翠翠面露愧疚，顿了顿，“多亏了你，我们这回有能力对抗巫山苗寨了。” “噢？” “有了母的蛊虫，就可以和巫山苗寨抗衡，不用再受他们欺负了。翠翠脸上愧疚的神情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开心。 果然还是有猫腻，木头不想多想，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石头搀扶着木头到了红豆杉下，过了风雨桥，有一个平台，很多苗人聚集在这里，围成一个圈。圈里有一群人穿着奇怪的服装，戴着不同的鬼怪面具，跳着晦涩难懂的舞蹈。 老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舞台周围人很多，他是故意和木头石头走散的，木头先是中了尸毒，又中蛊毒，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所以他有些自责。石头坐在板凳上看得打瞌睡，而木头看出了这个舞蹈的大概。傩舞一般都是叙事，而这段舞蹈表现的是黄帝大战蚩尤和苗族内斗两个部分。 第四十七章 巫山巫交 “诶，你说这跳大神有什么好看的？”石头打了个哈欠，问木头。 “我知道你身上都是艺术细菌，看不懂也是正常。”木头清楚，石头从小就对跳舞音乐画画这些过敏，唯一擅长的是体育，连他的数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段傩舞讲的是一个故事。”和石头瞎扯的时候，傩舞已经接近尾声，翠翠给他们两个舞盲指点。“是我们苗寨的历史。” 木头和石头都盯着翠翠，意思是让她讲下去。 “前面那个戴着黑色牛角面具的是蚩尤，那个戴着白色羽毛面具的是黄帝，蚩尤战败后，流落到巴蜀蛮荒之地，他建立了很多部落，是我们苗族的祖先。其中有一支部落，通过大祭司的占卜，预见了死亡和毁灭，为了躲避战乱，他们迁徙到了苗疆最偏远的山区，建立了巫寨。后来发生了不和，这支部落一分为二，一支叫做巫交，一支叫做巫山。” “不和？”石头和木头一样，不关心蚩尤的传说是否是真，只关心事实。 “两千多年前，还没分裂的寨子里来了一个印度僧侣。”翠翠少有的一脸严肃。 端木在陵墓里逗着硕鼠，听到“无线电”里传来‘两千多年前的僧侣‘，侧耳倾听起来，忘了手里还捏着硕鼠。大胖耗子被捏得变形，吱吱叫个不停，从他手里挣脱蹿入黑暗中。 “那个僧侣，是来传教的，不过他并没有否定我们的神，而只是单纯的宣扬佛教的大爱。这在当时的南蛮之地，是很难想象的，苗人本就野蛮，而且宗教之间往往是矛盾的，有你无他。 但这个僧侣还是用自己的所作所为赢得了很多苗人的信任和尊敬，感化了他们，还亲自帮助他们种地、圈养牲口和管理水源，让他们意识到并不是单凭蛮力就可以解决一切。关于这个僧侣，有很多神话，斩妖除魔的也有，虽然夸张了点，但是足以看出他对苗人作出的贡献。 从此，巫寨分为了两支，信仰不同的神。一支崇尚武力，饲养了很多凶毒的蛊虫，他们中的祭司和大长老，都抵触这个僧侣，处处和他作对，甚至还对他下蛊。而另一支苗人心地善良，愿意跟随僧侣，主张躬耕农作，放弃养蛊。 巫寨两支信仰不同的苗人，逐渐变得敌对起来，祭司和大长老密谋除掉僧侣。好心的僧侣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传教威胁到了狠毒祭司的统治，他最后带着心地善良的一支苗人，包括几个长老，离开了老巫寨，他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建立了巫交苗寨。原来的老巫寨后来改名巫山苗寨，两个苗寨不相往来，但巫山苗寨的人经常会制造摩擦，企图重新统治巫交苗寨，直到今天，两个寨子还是水火不容。” 第四十八章 蛊刑 翠翠灌了几口米酒解渴，用袖子豪爽地擦干了嘴，“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离开苗寨摆脱祭司的统治，这中间还有一个故事。 长老们都一早被恶毒的祭司下了一种蠱，只要他们离开巫寨的环境，虫卵就会在身体里孵化，啃噬内脏。僧侣带着善良的一支苗人离开没几天，长老们都发作了，开始只是腹痛腹泻，后来成了口吐血水，痛不欲生。 无奈只有祭司能用母虫解这毒，僧侣就独自回到巫寨，恳请祭司开恩。祭司早料到僧侣还会回来，想方设法为难僧侣，提出了三个要求，僧侣轻松地解决了前两个要求，只是水渠水车和堤坝的修筑问题。 最后祭司提出只要僧侣接受蛊刑，忍受三天的剧痛之后还能来这大殿找他，他就双手奉上解药。这是不可能完成的，蛊刑是寨子里最残酷的刑罚，相当于你们的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没人能忍受那种剧痛，祭司显然是不想让僧侣活着离开。 但是僧侣有他的办法，他用一种天竺植物曼陀罗来麻醉自己对抗疼痛。当他第四天出现在大殿时，吃惊的祭司和大长老都没有再为难僧侣，祭司亲自给他解了蛊，也将解药双手奉上。” “那木头进了你们的圣地，不是也要受那什么蛊刑吗？！”刘莽担心木头，“你不是说你们巫交苗寨不是放弃养蛊了吗？” “我们是没有蛊，不过现在有了，木头帮我们带出来了。有龙牙才能进峡谷禁地，就是那个僧侣订下的规矩。” “我x！”刘莽骂了一句，“这比过河拆桥还还……”刘莽不知道怎么形容。 翠翠不理刘莽，“你进了圣地，苗人不会放过你的，毕竟是祖训。” “我知道，我也没说不接受吧？老王已经放出来了，只要阿虎没事，就值了。”木头平静地说。 “没听她说很痛吗？千刀万剐，没人受得了！”刘莽大声在木头耳边说，替他担心。 “想不到你这么在乎阿虎。”翠翠不解地说。 “它救了我啊。” 端木在陵墓听完这个故事，知道僧侣订下规矩是因为驭龙师的三大法器之一龙牙能驱邪，蛊虫是龙族，它们或多或少惧怕祖先的遗骨，一般人进去，无异于自杀。还有一件事虽然祖训里没有提到，而端木却想通了，翠翠自然不可能知道，可她的姐姐巫交的祭司应该是清楚的。那就是当年的僧侣和当时的长老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以防万一，危急时刻能抗衡巫山苗寨，就从巫山苗寨偷出了一只母虫，封葬在了兽棺里，并且立下了祖训。看来僧侣是知道龙的渊源的，可惜他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 第四十九章 解蛊解惑 “已经是第三天了，祭司今天应该要救大狼狗了吧？”石头对坐在红豆杉下闲聊的木头和老王说，“走，我们去看看。”他已经腻烦了苗寨慢节奏的无聊生活，要是这些日子瞧不到翠翠，石头早就回去山南了。 木头和老王倒是怡然自得，很享受这里的一切，虫鸣鸟叫依山傍水自给自足的苗寨生活很适合他们的性子。三人来到祭司的宅院门口，“听，什么曲子？”老王最先听到了院中传来的乐曲。 “像是笛子？”木头也不确定，“这曲调听起来很古老，婉转动人，曲风也很奇特，让人觉得，嗯......怎么说呢，很安宁。” 满是艺术病毒的石头在挠头，“哎，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院子外前两天都有苗人守卫，今天却没有，三人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里，大狼犬阿虎正趴在天井中央晒太阳，它腿上的伤口比前几天更严重了。祭司和三位长老，坐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事情，无视破门而入的三人。 乐曲原来是从一个站在阿虎身旁的少年那传来的，少年手捧着一个由竹管组成的乐器，神情凝重地吹奏着。听到乐曲，阿虎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前几天我在院子外也听到了这个曲子，那时我想进去看看木头的救命恩狗，门口两个苗族人死活不让爷进去，还拔刀吓唬老子。” “一下爷一下老子的，你的立场要是坚定点，没准他们就让你进去了。”木头调笑石头，转而问老王，“那个乐器是竹笙吧？” “应该是吧，但是样子又有点不同。” “别说我听不懂的了，祭司怎么还不救它。”刘莽一直是个急性子。 祭司结束了和长老们用苗语的交谈，用汉语说道，“因为祖训，我们没办法进禁地，如果直接开口，我们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们，毕竟禁地里很危险，只有瞒着你们，你才可能帮我们，不然捉不到蠱虫，我们……” “我从翠翠那都了解了，”木头打断祭司，“阿虎根本没有受惊跑进禁地，而是后来你让它进来救我的对吧？我去找的时候就知道它不可能躲在那种地方。你们想带出母虫和巫山苗寨抗衡，第一次只是试探我有没有能力，没想到阿虎为了救我而中蛊。我说的没错吧，不废话了，救阿虎要紧。” “有什么事直说不就好了，也不见得木头不会答应。”石头帮木头撑腰。 “没想到，还是没瞒住你，我们不想外人介入族人的纠纷。”祭司说完，拿出蠱盒，准备给大狼犬解蛊。 “你们先出去吧，解蛊的过程不能让外人看。”长老对大家说。 “谁稀罕。”刘莽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其实最想看的人就是他，他可不放心那晚祭司对木头做了什么。 众人都在院子外等候着，除了那名少年。院子里只有笙曲传出来，不时能听到大狼犬喘着粗气痛苦地哀嚎。 第五十章 本命蛊 “我去看翠翠了，她好像在织什么布。”石头想遁了。 “去吧，没必要都在这，人多反而会打扰到祭司。”老王也懂一点苗语，他翻译阿婆长老的话道。 “走吧，石头，长老说你会打扰到祭司。”木头忽悠刘莽。 “你这是歪曲那什么……”刘莽忘了成语怎么说。 “曲什么啊，哈哈……”见木头和石头都没把事情放在心上，老王终于笑了。 过了几个小时，笙曲停下来，长老说可以了，木头和老王才走进去看阿虎，阿虎已经睡着了，伤口都包扎好了，看起来并无大碍。那名少年看起来很累，等待中得知他的名字就叫笙，他和阿虎一起长大，而他的笙曲能安抚阿虎，所以祭司解蛊的时候他一刻不停地在吹奏，可见他和阿虎的情谊。 可是祭司却不在院子里，长老说她进里屋休息了，还告诉他们一件可怕的事情，每次解这种尸蛊，祭司都会受罪。祭司把虫子放在自己手上，母虫会分泌虫浆，过程很耗时间也很痛苦，母虫会发狂并且会撕咬宿主。这种痛苦，和蛊刑不相上下，所以，祭司不让外人见她解蛊的样子。 在苗寨，祭司的意义就是蛊术最厉害的人，也是权位最高的人。巫交苗寨从老巫寨分离出来以后就放弃了养蛊，但巫山苗寨的人不知情，巫交还保留着祭司的职位，是为了防止巫山入侵，施了一计空城计。这个计策用了两千年都没被识破，直到前不久和巫山苗寨的冲突中，才被看出了端倪，因为对方的祭司要求和我们的祭司在一个月后用本命蛊一比高下。 在老苗寨，每个祭司候选人从小就被人在身上种了一个本命蛊，意思是和宿主共生，相互依存，平时栖息在宿主体内，必要时本命蛊会帮助宿主攻击敌人。本命蛊都是母虫，祭司也都是女性，它们凶狠带有剧毒，只有从数千只母虫里，经过挑选驯养磨合，才能作为本命蛊。本命蛊厉害的候选人，需要经过斗蛊最后才能当上祭司，这在巫交苗寨如今只是一个形式，一直都是由第一代长老的女性后代当担。 “那这个母虫活了两千岁？”木头问老王，让老王翻译给长老。端木也明白了为什么兽棺的女人长得和祭司极像。 “是它的后代罢了，只要母虫不排斥现在的祭司，应该会变成她的本命蛊，但是过程会很痛苦，本命蛊一般是从小开始养，母虫会不断撕咬她的肉体。”老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知道是翻译这段费劲的话太伤，还是担心祭司，可能后者居多吧。 “一定要这样？非要和巫山苗寨斗蛊吗？”木头被蛊虫咬过，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远不及祭司的痛以后，不免很担心祭司。 长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祭司是为了保护巫交苗寨。”老王加了一句。知道祭司救自己和阿虎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以后，木头对这个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女子有了一点好感，心想一定要找机会谢她。 第二天，木头来看阿虎，大狼犬早就醒了，神采奕奕的样子，完全不像受过伤，动物的恢复能力比人类强多了。它看起来很喜欢木头的样子，任由木头揉它的下巴和头，还和木头打闹，哈喇子流了一地。 祭司听到吵闹声，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打断了木头和狼犬亲热，对木头说，“去一躺磨坊，我有话要说。” “幽会呐~你可要好好把握~”石头邪恶地调侃木头。 “滚。” 第五十一章 巫月 “水磨坊是巫交苗寨重要的财产，是由当年的僧侣主持建造的，巫山苗寨也一直觊觎着它，这次挑起的争端，多半是为了这个磨坊还有我们世世代代开垦而来的肥沃农田。巫山苗寨一直不注重耕种，这些年来，他们产出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寨子的运转。”祭司抓了一把打好的米，又让它们落下，对木头说起了磨坊的历史和争端的由来。 “可恶，这样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祭司温和了不少。 “没有办法难道就能抢？” “这不叫抢，只是一贯的作风，在苗寨，地位最高的人，就可以支配土地和粮食。” “可你们不是早就分裂了吗？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斗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祭司拍了拍手，另一个长相和祭司一模一样的人，从水磨坊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木头不太明白，“怎么有两个，你？”他面前是两个打扮一样，穿着一样的女子。 “我是翠翠啊，不认识了？” “呃......在老墓地时我好像听你提过你们是双胞胎，那时没怎么在意，因为实在是不像啊。”对于变化巨大的翠翠，木头觉得头都要炸了，原来翠翠一直都化着妆，刻意改变了自己的面容。 “你说呢？” “我脸盲……”木头本来就分不太清楚人脸。 “姐姐要带你去巫山逛逛，我呢，暂时替她，当祭司。姐姐只有这样才能出寨子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的祭司从小就不能离开苗寨。”翠翠在木头耳边小声说。 “又是祖训？” “姐姐不喜欢当祭司，但这是她的命运，长女必须要承担起责任，所以她从小就只能呆在寨子里，而我可以出去上学。姐姐渴望自由，一直希望自己不是长女，可以像我这个妹妹一样无拘无束地活着。”木头总算明白，两姐妹的性格为什么一个开朗一个阴郁了。 “快走吧。”祭司催道。 “为什么不让翠翠带我去？你的身体？不需要休息吗？” “我想出去走走，好过原地不动，这个寨子我呆腻了。”祭司抬头看了看瓦檐，她已经换上了翠翠的衣服。木头跟着她踏上了一条崎岖的山路，一路上毒虫毒蛇很多，可是只要祭司走过，它们便闻风丧胆四处逃窜。不需多问，木头明白这条路大概只有会蛊术的祭司亲自领着通过才安全。 “它们都怕我的本命蛊，”祭司还是向木头解释了，“一般人过不来的，这道屏障是两个苗寨之间唯一的阻隔，所以翠翠不能带你来。” “你有名字吗？一直觉得你太，太严肃了，没敢问。” “没有名字，只有祭司的谱名，巫月，长老都叫我月儿。”她又抬头，看了看刚升起的新月。 “我也没有名字。”第一次碰到和自己一样没有名字的人，木头心底泛起一阵酸楚，从前也有过，那是在想父母是谁的时候才有的感觉，很不是滋味。“那，翠翠的名字？” “是阿妈取的，我们没有爸爸，阿妈生下我们就去世了。” “我不知道爸妈是谁……”木头本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巫月，结果成了比谁惨……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也许，不用背负不想要的命运了。”巫月冷冷的说，她的感情并没有太大波动。 “不用背负命运？”木头小声重复了一遍，他还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也将是意味深长。 第五十二章 埋伏 “为什么要带我去巫山苗寨？”木头岔开沉重的话题。 “有些事情只有眼见为实。”巫月说话像个抑郁症患者，慢条斯理，不动声色。 两人在黄昏刚过的夜色里赶路，巫月选在晚上去巫山苗寨，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连照明的工具都没有让木头带。 木头慢慢适应了晚上走山路，巫月在他前面倒是走得很轻松，她不需要担心蛇虫，对地形也了解，摸黑走路不成问题。 “跟紧我。”巫月催促。木头迈了几大步，紧跟她在后头。 走了几刻钟的时间，两人已经接近巫山苗寨，进入了一片竹林。安静的夜晚总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除了两人踩在竹叶上的声响，整个林子，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好安静，其它生物都怕你的本命蛊吧？” “嘘！”巫月让木头禁声，“有动静。” 两人停了下来，仔细听着周遭的声音。“没有东西啊。”木头什么也没听到。 巫月抬起右手，手背向上，一只七彩的蛊虫从她的袖子里爬了出来。“这不是母虫吗？”木头一眼就认了出来。 “虽然一般的毒物都会被我的本命蛊吓走，但出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它也会变得不安。” “它在咬你诶！”木头看着叮咬巫月手背的虫子，巫月的眉头稍稍一皱，但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 “没事，它只是有点紧张。” “呵……呵……”木头苦笑，被这虫子咬一定很痛，没想到祭司还能这么风轻云淡。 “来了。”巫月提醒木头。 “什么？” “呆子。” 竹林的四面八方都传来动物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落叶被什么东西踩得漱漱作响。 “蜘蛛！”木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两被一群大狼蛛包围了。 “是狼蛛，这些都是巫山苗寨养的。”狼蛛群对巫月手上的虫子有所忌惮，不再靠近两人，只是把他们围在一个圆圈里。 巫月拿出一把匕首，木头叫道，“遭了，有陷阱！”一张网从林子上落了下来，木头推了巫月一把，巫月所到之处，蜘蛛四散，木头却被网网住。 这时从黑暗里跑出几个拿着武器的苗人，粗暴地抓住了木头，巫月见木头被擒，只好交出匕首，她手上的蛊虫钻回了袖子。这些抓他们的苗人，是巫山苗寨的哨兵。 木头和巫月被套上头绑住手押到了一个大堂里，一个中年的苗人负责审讯他们，他的眼上有一块刀疤，贯穿上下眼皮，看起来凶悍无情，他的职位大概类似于保卫队长，“你们是什么人？晚上来这里干什么？”刀疤男用苗语问木头。 木头什么也没说，他也听不懂这个苗人在说什么。苗人见木头不回答，就重重的打了木头几拳，木头吃疼，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停！”巫月用苗语和这个粗鲁的人交谈，“我们想去巫交苗寨，山路太难走，我们迷路了，碰巧到了这里。不知道这里可是巫交苗寨？”巫月面不改色地说，木头在地上斜眼看着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女人，一副‘没想到‘的表情，好在他在地上打滚，没人注意到他。 “噢？你们想去巫交苗寨？去那里做什么？”刀疤男没有回答巫月的问题，而是反问她，局势完全掌握在他手上。 第五十三章 巫山苗寨 “我们想去巫交苗寨采风写生，听说那里风景不错，但是我们和向导走散了，东西也都在脚夫那。”木头一边从青石板地上爬起来一边对刀疤男说，他向巫月挤了挤眼，示意巫月翻译。 “我听得懂，刚才多有冒犯了。”原来刀疤男会说汉语。 “我们被路上的自然风光吸引了，走着走着就跟丢了队伍。”巫月若有其事的说道，连木头都信以为真。“听说巫交苗寨比这路上还漂亮。” “没有我们，巫山漂亮！”刀疤男汉语并不好，加之欲为自己的寨子争个高低，这句话听起来阴阳怪调。“我带你们看看，我们苗寨，比那里好多了。”刀疤男已经无暇怀疑他们的身份，打算领着这两个入侵者参观巫山苗寨，巫月和木头对视一眼，像是用眼神说，“givemefive！” 这些天接触了不少苗人，木头觉得他们大多很容易相信别人，不管是巫山还是巫交的，民风都很淳朴。当然，巫月和翠翠除外。 “恭敬不如从命。”巫月带木头来巫山苗寨的目的总算可以达到了，刀疤男也没有为难他们，给他两松了绑。 “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寨子的风雨楼，巫交苗寨可没有。”刀疤男平复了不少，不过他十分在意巫山苗寨和巫交苗寨的比较，而且认为前者比后者好。 “没想到你还能弄个导游，幸亏没露馅，要是他们知道你是巫交的祭司……”木头在巫月耳边小声说，刀疤男回过头来催促他们快点。 “只有他们祭司见过我，没事的。”巫月一脸平静，就算被发现她也不在乎。 他们跟在刀疤男身后，走在长长的石板路上，置身于苗寨的屋宇瓦楞木头房子之间，有一种古朴宜人的感觉，木头并不讨厌这里。“你想带我来这看什么？”木头小声问巫月。 “别问了，待会被他发现就别想看了。” “你们在说什么？”刀疤男察觉了身后的悄悄话。 “噢，没什么，我们在说，待会要怎么回去呢，我们的行李都被脚夫挑到巫交苗寨了。” “我可以安排人送你们过去，不用担心。”刀疤男天真的以为他们只是迷路的采风人，“前面就到了。” 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奇特的塔状木质建筑屹立在巫山苗寨正中心，它一共有12层，大体的形状像是两个圆锥叠在一起，每一层的飞檐上都系上了很多精致的银风铃，瓦楞上还镶着不少银边，十分夺目。木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雨楼，被它的美深深吸引了，他的脸上只有一个表情，“wow”。 “很壮观吧？它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刀疤男满脸自豪。 木头很惊讶，在这么偏僻的小寨，居然有这样的建筑，完全不同于普通民居。而巫月却无动于衷，只是听着刀疤男不停地夸耀着巫山苗寨的这座风雨楼。 风雨楼是用来议事的，相当于祠堂，是整个巫山苗寨等级最高的建筑，只有苗族地位高的人才能进入，刀疤男只是领着木头和巫月在下面瞻仰了一会。 巫山苗寨有近百户人家，将入深夜，灯火一盏接一盏的熄灭了，星空变得明朗起来。木头想回去，刀疤男奉劝两人留下来过夜，“天色不早了，山路不好走，蛇虫也很多，我们苗人都不轻易走夜路。今天你们最好在这里歇着，如果不介意可以多待几天，三天后你们可以跟着我们去巫交苗寨。” “好。”巫月答应在这住下，她想让木头看的还不止那座风雨楼。 “你们要去巫交苗寨？”木头问。 “我们祭司有事情要处理。”刀疤男回道。 第五十四章 死城 刀疤男将木头和巫月安顿在一户只有一个老翁的人家，就离开了。 “这么快？三天之后你就要和他们的祭司斗蛊了？可是你的身体？”老翁骨瘦嶙峋，耳朵也不太好，木头不用避讳什么。 “嗯。”巫月边回答木头边接过老翁沏的茶，对老翁点了点头，算是表达谢意。 “你不用再……嗯……训练训练那只虫子吗？”训练、虫子，木头此前没有想过这两个词可以搭配起来。 “不用，它休眠了，到时候自然会醒。你先睡吧，明天再好好看看这个寨子。” “哦，晚安。”木头合上木门，进偏厅躺下了，虽说床下垫的都是稻草，但挺软和。巫月喝完茶，进了另一个客房，也睡下了。 寅时，也就是夜半三更，端木出来透气的时间。端木发现自己不在巫交苗寨的那个房间里，他已经偷听到了情况，知道自己是在巫山苗寨，想亲眼看看这个苗寨的风貌，他也好奇巫月想带木头看的是什么。 端木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推开木门栓，（怎么看都像是智能手机的滑动解锁……）走了出去，这时几乎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寨子的轮廓消失在黑暗里，山里的星星显得特别近特别亮，能看到银河，他不由的恍了恍神，为眼前的景象着迷，他想起了以前在蜀国，和李氏在星台观星的那些夜晚。 端木回过神，漫无目的地走在石板路上，两边都是苗族的屋宇，很原始，甚至可以说是破败，相比寨子中心华丽的风雨楼，前者是草堂后者就是宫殿。晚上的视力有限，端木看不出更多端倪来，就沿着小路回了老翁的院落。 清晨，木头被打鸣声吵醒，他发现自己没脱衣服就睡了，迷迷糊糊的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说了句，“怎么穿着衣服就睡了，昨晚好像脱了……” 端木在陵墓里捏了一把汗，老板娘和他说过，还不能告诉木头，不能轻易改变木头的命运，除非木头自己愿意接受，不然她会把项坠扔进江里，让端木和王八作伴。比起聂赤赞普为祸人间，邪恶姐似乎更在乎木头能不能拥有自己的生活。端木觉得，她是在等一个契机，这么做也有道理，要是木头不接受，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去铲除聂赤赞普完成使命，因为一个龙牙不会轻易侍奉另一个主人，这龙牙是他送给李将军的，端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木头戴着它会有反应。 木头揉着眼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看见巫月正坐在院子里，闭着眼，姿势像是在打坐。 “你醒了？”巫月没有睁眼就察觉到了木头。 “嗯。” “我带你逛逛。”巫月睁开眼，起身掸了掸衣服。木头想，世外高人会不会就这样。 出了老翁的房子，木头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愣在了老翁门前，因为这完全不是他昨晚看见的景象。这里像是一座死城，萧条破败，有的屋子年久失修，坍塌成废墟也没人清理。大街小巷都是死气沉沉，很多巷子空无一人，一条靠近风雨楼的街上，躺着几个衣裳褴褛的老人，和老翁一样都很瘦。 “瞧你这模样，”巫月淡淡一笑，“昨天天色太晚，看不清楚也很正常，这儿就是巫山苗寨。” “怎么会这么萧条？”木头抬头就能看见苗寨中心那座恢宏的风雨楼，“那座楼没有一定的财力和劳动力是建不出来的。” “问题就出在那。前些年闹饥荒，幸运的是，我们寨子储备的粮食刚好够我们撑过去，可巫山苗寨就没什么储备了，他们的农业本来就不发达，却一直崇尚武力，可武力填不饱肚子。闹饥荒的时候，他们居然不想办法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还翻修了这奢侈的风雨楼，祈求神灵保佑他们渡过灾难。” “结果呢？” “最后寨子里饿死了很多人，还发生了吃小孩的事情。” “！吃小孩？”木头难以置信。 “只有一户。”巫月看起来很愧疚。 “你怎么了？” “当时巫山苗寨派过一个信使，他到我们寨子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长老知道了他们的情况，选择视而不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不是祭司做主的吗？” “信使刚到不久就死掉了，因为巫山苗寨一直都压迫我们，做了不少过分的事，长老们当时瞒住了我。要是分粮食给巫山苗寨，饿死的，就会是我们。” “外界呢？难道对你们不闻不问？” “消息闭塞，再加上我的奶奶惹怒了一个不能惹怒的人……”巫月已经不想再说下去，木头也知道了她为什么要答应斗蛊，她想救济巫山苗寨。 第五十五章 替身 “斗蛊的时候，我不会留情，我要以胜者的姿态，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斗蛊不是一个寨子里才能进行的吗？你们已经分裂了千年了，为什么？” “野心吧，也许他们祭司想重新统一两个苗寨，也因为他们寨子运转不下去了。我答应是因为我会赢，我还会分粮食给他们。” “可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嗯。” 这时，一名身穿苗族华服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表情严肃，年纪一大把的老人。 “你们是从哪来的？”这个女子用霸道的声音说，打量着木头和巫月。“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她对装扮成翠翠的巫月说。 “我们是去巫交采风的，迷了路，碰巧到了你们这，刀疤大叔说过两天会有人带我们去巫交。”巫月古灵精怪的问答她。 “噢……”女子若有所思，带着两个老人，朝着风雨楼的方向离开了。 “差点被她看出来了。”巫月吐了吐舌头。木头觉得她和当祭司的时候全然不同，倒是更像翠翠。 “我们走吧。”巫月调皮的说。 “去哪？”木头不知道她的意思。 “回家啊。” “啊？不等刀疤男送我们了？” “你还真把他当导游了？”巫月对木头的天然呆很无语。 木头挠了挠头，摸不着头脑。临近傍晚，他两回到了巫交苗寨。 木头推开他和石头住的院子大门，听到有人在唱歌，唱的还挺悲凉，“你在我心中是最美~每一个笑容都让我沉醉~你的坏~你的好~你发脾气时翘起的嘴~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只有相爱的人才能体会……” “你可回来了！”石头摩拳擦掌，凶狠狠地看着木头。 “怎么了？”木头觉得莫名其妙。 “老实交代，你和翠翠干嘛去了？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去巫山了。”木头不想理会刘莽，他只想泡泡脚然后早点休息。 “去巫山干嘛？！”刘莽对木头的回答不满意。 “你不是真喜欢翠翠吧？”木头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走了那么久山路，实在疲惫。 “我，我……”被戳中要害，石头支支吾吾。 “那个不是翠翠，是祭司，叫巫月。”木头一如既往淡淡的说。 “怎么可能，昨天我还问过祭司，她只说你和翠翠有事情要办。”石头回忆他昨天大吵大闹见祭司的细节，“不对，祭司还笑了，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她们是双胞胎，翠翠化了妆，是有点不一样。” “啊~”刘莽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把我的翠翠拐跑了，原来是替身。” “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那她不是知道我找她了！”石头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知道就知道呗，你想一直暗恋？”木头不想和石头扯皮，爬上床，睡了。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刘莽又唱起来了，不过比之前欢快多了。 “滚，别吵我睡觉。”一个白色不明物体砸在刘莽头上，木头向他扔了一个枕头。 “好歹我是校园好声音十强，给你唱催眠曲是你的荣幸。” “滚。”木头拿起茶壶，刘莽见势不妙，蹿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逼供 “祭司居然说免了你的蛊刑。”清早，翠翠跑来对木头说，带着一脸邪恶的笑容，“喂，怎么回事啊？我姐最近看起来挺开心的，很久没看到她笑了。” “噢。”木头从井里提上一桶水，洗了把脸。 “你就‘噢‘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在巫山苗寨也看见她笑了。可能是在你们寨子憋久了，闷得很。” “你什么意思！” “没，我不是说你们寨子不好，也许多出去走走，自然就开心了。”木头随便回答翠翠，他现在想去看看大狼狗，翠翠跟着他出了院子，还是不依不饶地问着，“诶，你要去哪？”“我有事要和老王说，顺便去看看阿虎。”石头则在木头旁边的房间里打着呼噜，睡得和死猪一样。 “等等，”木头看见了一个坐在门槛上啃骨头的苗族小胖子，就是第一次进峡谷禁地时，帮他弄来骨头当诱饵的那个小胖子，确切的说，是他骗来的，历史又将重演，木头慢条斯理地说，“诶，小胖，大早上啃骨头对身体不好，早上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不然会发胖，胖了就没女孩子喜欢了。你喜欢阿虎吗？它生病了，需要补充营养，骨头可不可以给我，我帮你送给阿虎好吗？” 苗族小胖被木头说的一愣一愣，木头从他手里接过骨头。 翠翠看不下去，“你就这么骗我们的小伙子？”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唉，要是在寨子外面，一听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你们太淳朴了，说起哄人我可没你姐厉害。” “我姐又怎么了？你别再哄这小胖子了。” “嗯，上次我说晚上啃骨头不好，要是再哄他，他就早中晚都不吃骨头了。” “你啊，看起来木木的，没想到还挺机灵的，诶，和我说说禁地里的事，峡谷里都有些什么？你怎么抓到母虫的？” 木头在路上大概的对翠翠说了一遍经过，除了他不记得的端木的那些戏份。老王、小眼镜还有几个考古队员住的院子离阿虎的窝棚不远，木头和翠翠先去看了看阿虎。阿虎听见有人，大声地吠了起来，可一见是木头，就不叫了，摇摇尾巴，扑倒木头，叼走他手里的大骨头在一旁吃的高兴。 “它挺喜欢你啊，平时老凶了，谁都不敢靠近它。”沾木头的光，翠翠摸着阿虎的头。 “它没事就好了，我们去老王那吧。”木头见阿虎活蹦乱跳的，彻底安心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翠翠问。 “龙生九子的事，我觉得他还有事瞒着我，还有你，你怎么会加入老王的？” “我只是他们的向导，给他们提供寨子的信息，禁地的事就是我告诉老王的。” “你不怕你姐姐责怪你吗？毕竟是出卖寨子。” “怎么能叫出卖，我更好奇禁地里有什么好吧，可我不敢进去。”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老王面前，老王和小眼镜正在收拾装备。 “哦，木头啊，有什么事吗？”老王不知道木头找他干嘛。 小眼镜也来搭话，“还没道谢呢，多亏了你，不然天知道还会在那猪圈里被关多久。” 木头不理会小眼镜，开门见山的冲着老王说，“你不说实话，我们没办法合作，明天我就回山南。” “什么？”小眼镜装傻。 “龙生九子，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和它有关系？你们究竟在调查什么？” 老王和小眼镜对视一眼，意思是瞒不住了，“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有苦衷。” 第五十七章 潜龙 “还有，赤木这次怎么没来？” “他在给组织办事。”老王说出这句话，像是什么担子从他肩上拿了下来，落在了木头身上。 “这样好吗？”小眼镜示意翠翠出去，“你先回去吧。”翠翠撅起嘴，不情愿的走了。 “什么组织？” “这个组织叫做潜龙，他们的总部设在一个叫做龙穴的地方，据说是在一个巨大的龙骸上建造的要塞。它有一个庞大的势力网络，由七个人领导，传说这七个人每个人的脚底都纹有一个古老的龙图腾，可没几个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潜龙的势力遍布世界，没人知道它的具体规模，它也不合法，经营的生意都是靠暗箱操作见不得光，涉及的有军火毒品和医药，行事低调谨慎不留痕迹。我们考古所也受它牵制，赤木就是潜龙旗下某个子公司的人，而我们要帮他们找一样东西。” “赤木是反派？你们不是**机构吗？怎么会受他们牵制？” “赤木是不是反派我们不知道，他倒是没伤害过我们。不过我们也有家人，就算不威胁我们，我们也要帮他们。他们是个恐怖的存在，足以在一夜之间，让整个考古所消失，而且没人会知道我们的死活。” “消失？太夸张了吧？”木头不敢相信。 “不夸张。”小眼镜的眼神第一次变得这么坚决和肯定。 “他们要你们找的是什么？” “利用我们的职务之便，寻找龙舌。”老问继续回答着木头的问题。 “龙舌？” “传说是一种生长在龙的巢穴附近的藤蔓，它有九片黑色的叶子，还有一个笼子形状的口器，能捕食山羊和马驹。” “那是什么怪物？”木头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要找它？” “我们不知道，似乎是他们的要塞需要这种植物，组织只留下了任务，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之前的线索也都是他们给的，我们只负责挖掘。” “永和塔和巴拉尔草原的沉船墓地的线索都是他们提供给你们的？” “没错。今天我告诉你的事情，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 “谁会相信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组织？”木头脸上摆出一个“别逗我”的表情。 “你明白就好。”小眼镜接着老王的话说，“组织在暗中操纵了很多事情，中东国家的战争就和它有关系，你要是乱说，保不准哪天横尸街头。” “yougotmekiddi g？战争？！”木头意识到了组织的危险和强大，“你们能不能不这么随便就把我拉下水？” “还不是你逼的！”老王和小眼镜异口同声。 “呵。”木头也是醉了。“你们准备离开这里了？”木头问老王。 “这里的线索已经断了，我们偷偷去了峡谷，没有龙舌的线索。”老王回答。 “顺着龙生九子，找到龙和龙的巢穴，再找到龙舌，这就是你们的办法？”木头终于明白了。 “没错，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先回去了，你不用怕我放你鸽子，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我只是想看看，你适不适合这个工作。” “呵呵……”木头苦笑，看来又要等老王一阵子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冒险上了瘾，无法自拔，他想看完明天巫月的斗蛊再回山南。 端木听到这些，已经是惊呆了，居然有七个人对龙族这么了解，还知道龙舌，那这七个人里一定有驭龙师，这个潜龙组织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没想到两千多年以后师门还会有传人，而且也在寻找龙。如果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就能定位龙墓，除掉聂赤赞普这个怪物。 第五十八章 决斗 “什么？不让看？！”石头听翠翠说，斗蛊是在禁地里进行的，只允许双方祭司进去，很是失望。 木头和石头，翠翠和长老们都在禁地外等着，巫山苗寨的大祭司已经和巫月进入了禁地。 “早该想到，这也属于苗寨的秘密，不可能让外人看的。”木头也唉声叹气，现在只能想象巫月和大祭司在祭台上大战三百回合了。 禁地里，巫月和霸道女祭司并没有多少话说，既然答应了斗蛊，自然对可能产生的结果心知肚明。要是巫山胜，巫月就不再是巫交的祭司，大祭司会统领两个苗寨，确切的说是剥削；若是巫交胜，巫月就能统领两个苗寨，她一直想消除两个寨子之间的误解，和平的解决争端，废除巫山尚武的制度。 “开始吧。”巫月的气势丝毫不让对手，得到母虫以后她的确有足够的信心战胜大祭司，可她却不是从小养的蛊，操控起来不如大祭司得心应手。 决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石头耐不住性子了，几次想从守卫眼皮子底下溜过去，都失败了，被守卫架着扔出了圣地通道。 木头在一旁看着好笑，凑到石头耳边小声说，“你要是想看，我有办法，跟我来。”他两趁着大家不注意，溜走了。 “你有什么办法？杀了守卫不成？只有一条路进去，其他地方都种满了痒痒树，这树人碰了就会起疹子，还带刺，过不去。” “我有办法穿过去，有个地方树少，身上都裹着苗族的土布，应该能过去。”木头拿着一段蜡染布包裹住自己，挤进了林子，刘莽也学着他把自己裹成木乃伊，只露出眼睛，跟着木头钻了进去。 “快跟上。”木头催道。 “你倒是轻松，大爷我一米八五的个头，让我猫着腰钻这破林子。” 木头已经进去了，而体型大一圈的石头被卡在最后一小段距离上，木头继续催，“别磨叽了，看不到别怪我。” 石头心一横用力一拽，蜡染被撕破了，他的手臂被刺扎了几道口子，立刻起了疹子。石头忍不住奇痒，几下就抓破了自己的伤口，鲜血直流。木头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让他不要再挠伤口。石头虽然奇痒难忍，却不忘调侃道：“要是爷费这么大劲儿钻进来就看到她们两斗蛐蛐儿，爷会掐死她们。” 这边，巫月和大祭司已经斗了几个回合，大祭司的本命蛊快要体力不支，翅膀和腿都被巫月的本命蛊咬伤，巫月胜利在望。 本命蛊和宿主共生，它的生命力就是宿主的生命力，大祭司也显得十分疲惫，汗湿衣裳，她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口子。她的蛊虫飞过去，吸干了流出来的鲜血，又充满了精力。 “没想到你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巫月想到自己和木头去巫山苗寨时，也曾拿出匕首，想要做同样的事，那时她只是想救木头，“难道我喜欢木头，不知不觉中竟愿意为他燃烧生命？”巫月心想，她恍了恍神。 大祭司抓住了这个机会，指挥满血复活的蛊虫撕咬巫月的本命蛊。斗蛊时分神是很危险的，失去了指挥的蛊虫会变得脆弱不堪，本命蛊受到重创，巫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大意了。”巫月捂着胸口，重新对大祭司发动攻势。 木头和石头已经到了祭台边，在暗处看着她们斗蛊。“巫月没事吧？怎么吐那么多血？”石头为了忍住不挠他的伤口，表情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块，“这痒痒树，真的要爷老命了。” “再忍忍，别出声，她会分心。”木头按住石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诡异的决斗。 大祭司疯狂的献祭着自己的鲜血，已然不顾自己的生命。 “你疯了吗！快停下啊。”巫月一边操控本命蛊抵御大祭司的蛊虫，一边劝说，“为什么你要这么偏执？难道两个寨子不能好好相处吗？” “已经停不下来了，我一定要赢，我不能再让族人饿死，我不服，为什么你们这么弱小，却不愁吃穿，而我们这么强大却走向衰亡。” “你已经走向极端了，快停下来，那不是你的错。”巫月有点不支，连吐了几口鲜血。 木头想冲过去阻止这场变态的决斗，却被石头拦了下来，“这是夙愿，让她们自己做个了断吧，你阻止得了今天的决斗，那明天呢？后天呢？” “我不管！”木头冲了出去。 巫月见到了木头很是意外，同时她见大祭司没有停止的意思，便拿出自己的匕首，在掌心划了一下，“对不起了。”她决定消耗自己的生命，结束这场决斗。 大祭司最终倒了下去，没有爬起来，而巫月昏迷倒地的瞬间，木头接住了她。 第五十九章 蜉蝣之爱 “为什么她还不醒？”木头已经在床边不眠不休守了巫月三天三夜，巫月只在昏睡中喊了几声木头，除此之外，完全没有清醒的征兆。 “长老说姐姐消耗了不少生命力，身子很弱，被本命蛊反噬了。”翠翠脸上还挂着泪痕。 “什么意思？” “姐姐的本命蛊不是从小种下的，它容易发狂，一发狂就不认宿主，觉得宿主比它弱就会吞噬宿主。” “不能把它取出来吗？” “取出来姐姐会死。” “不取出来呢？就没有办法了吗？！”木头冷静不了。 “不取出来，姐姐一直都会昏迷，但不会死。” “那不是成了植物人？”石头也不愿意接受，巫月昏迷的这几天，他寸步不离的陪在伤心的翠翠身边，他不愿意看见翠翠难过。 “嗯……”翠翠掩饰不住自己的难过，又哭了起来。 端木听到这些，也不由得心塞，他了解一些蛊术，也明白巫月已经回天乏术，除非…… 巫月昏迷的第五天深夜，木头终于不支，回房睡了，房间里只剩巫月和翠翠两人。翠翠割开自己的手掌，再抬起巫月的手臂，一只七彩的甲虫从巫月的皮肤里钻了出来，被鲜血吸引了过去。翠翠咬住嘴唇忍着剧痛，“姐姐，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接收了它跟他离开这里，你就可以活过来，那个人说你只剩七天寿命。总好过做一辈子的植物人，好好珍惜，再见姐姐。” 第六天清晨，巫月醒了过来，翠翠失踪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只有几天的生命了，我能感觉得到。”巫月对木头说，“翠翠一定是不想看我离开，不怪她。” “嗯。”木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巫山苗寨的事情，长老们会帮我处理好，我不会让他们挨饿的，也算是完成遗愿清单上的一件事了。”巫月虚弱的说。 “嗯。” “你只会‘嗯‘吗？”巫月翘起了嘴，做了个不开心的鬼脸。 “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木头语塞。 “陪我好好过这最后几天，我的遗愿清单还很长，包括找个男子陪我逛街，你愿意吗？”巫月的声音非常小，气若游丝，木头握着巫月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握断这些丝。 “当然。” “我想出去走走。”木头搀着巫月起床，走出了院子，其他人也都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石头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灌酒，翠翠不声不响的失踪对他打击不小。 “我想再去看看红豆杉。” “我陪你。” “这棵红豆杉，是当年的祖先为那个僧侣种下的，已经两千多年了，算是某种见证吧。祖先不能和僧侣在一起，而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别说了，我不想听，说说你的清单，还有什么愿望？” “我想陪你走过每个春夏秋冬，过着平淡的日子，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再养一条狗，我不想做这蜉蝣，只能拥有短暂的露水情缘。”巫月看着从河边飞来的蜉蝣，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木头第一次见她哭，把她轻轻揽在怀里，任由她哭泣。 “我答应你，一定陪你走过春夏秋冬。” 香巴拉，海之角，枫林，雪乡。七天时限里，木头带着巫月飞去了这四个象征着春夏秋冬的地方。 雪乡，木屋民宿里，巫月再也走不动，木头一直牵着她的手悉心呵护着她，仿佛他们已是多年的情侣。 “这是我最开心的七天。”巫月动嘴唇都已经很困难。 “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木头安慰巫月。 “我都快死了，还骗我。” “这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木头忍不住流泪。 “你觉得我漂亮吗？” “嗯。” “那你不该做点什么吗？” 木头生涩地交出了自己的初吻。 “我最后一个愿望，是葬在红豆杉下……” “嗯，嗯......”木头一个劲点头，视野模糊，而巫月慢慢合上了双眼。 第六十章 尾声 第二卷完 两个男子在山南一个叫meet的酒吧里凶狠地扭打了起来，客人也不敢凑热闹，纷纷起身离开。老板娘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嚷了声还没付钱呢，然后再出手劝架，“够了！”这一喊不只是耳膜难以承受，好像灵魂都要被她撕碎。扭打的人终于停下了拳脚，刘莽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和一个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男子都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木头和石头坐着一言不发的时候，邪恶姐用毛巾包了一些冰，让他们敷敷，“给我好好反省！”刚才还打得跟老虎一样的两人，已经瞬间变成了两只做错事的小猫，石头的酒也醒了不少。 安葬完巫月以后，木头已经在阁楼里呆了一个月，看上去苍老了二十岁。邪恶姐没办法开导他，就把刘莽叫了过来，刘莽找不到翠翠，这一个月也是躲起来天天酗酒，见了颓废的木头，说了几句胡话就打了起来。 “你tm，就这么，没出息？”喝得烂醉的刘莽不知道哪来的资格这么说木头，二话不说，一拳打在木头脸上，两人就滚在了地上，直到邪恶姐制止他们。 “看你们的德行，今天先打烊吧。”邪恶姐没再多说，叹了口气，关上店门，上了楼。 第二天中午，邪恶姐刚睡醒还穿着睡衣就下了楼。看见他两还坐在吧台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也是醉了。气氛很尴尬，她也不想再管他们，“我一定是没睡醒，我去睡个回笼觉。” 木头总算动了，他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两杯酒，自己拿了一杯，石头也伸手拿了一杯。 两个人又喝的烂醉如泥，睡在了地板上。邪恶姐只好在店门外挂块牌，写着‘伙计被甩了老板娘很生气’，继续打烊。 第三天，也许是宿醉的头痛，让他两特别清醒，不需要握手言和，一切都恢复到了从前，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端木在陵墓里暗自神伤，木头和巫月度过的七天，他都在听着，他是唯一的见证人，他那颗两千年的古董心脏都在抗议，很痛。见木头总算走了出来，如释重负。 “喂？你找谁？”木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我是老王。” 木头和刘莽即将踏入另一场冒险。 第六十一章 怪鱼 “allmybagsa epacked,i''m eadytogo. i''msta di ghe eoutsideyou doo . ihatetowakeyouuptosaygoodbye.” “姐，能炒了那个歌手吗？他就一***。”刘莽是说邪恶姐新聘的驻唱歌手。 “你们两都要走了，人手又不够，他唱歌还不错，应该能拉点生意。” “你不能破坏酒吧原来的画风。”刘莽不喜欢的只是这首歌。 “关你什么事，姐的画风就是挣钱。” 木头和石头走后，邪恶姐还是炒了这个悲情歌手，说是试用不合格。第二天的早报上，有一则消息:茶江发生一起坠河事件，所幸小伙水性不错，自己扑腾扑腾上了岸。 “为什么老王要让我跟着你去？”石头在路上问木头。 “你是我的跟班啊。” “想打架是吗？来，看看谁是老大。”石头跃跃欲试。 “他说有人可能是中了尸毒。”木头向来不屑石头犯二。 “又有那东西？”石头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他对女尸还心有余悸。“这次去哪？” “出海。” “啊？！”石头看起来很不情愿，可他们已经到了拉萨机场，“早知道不跟你出来了……” “你承认了吧，跟班，我才是老大。”木头说话总是不带感情，让刘莽听了火更大。 “懒得和你说，老子，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晕船……” “到了再想办法吧，没事，爷罩着你。” “好你！”两人在机场里掐了起来，直到乘警把他们拎上飞机。 东海，万鸟岛，小轮船上。 石头扶在栏杆上，再也吐不出东西，“老子要死了，呕……呕……” “留点呆会吐，到了小岛，我们还要坐老王的船去远海。” “你tm会安慰人吗？”石头瘫坐在地上抱着栏杆哭爹喊娘。 “你太弱了。” “你t娘的又不晕船。”石头干呕中，一个在甲板上看海的姑凉冲着他两笑了笑。 “你看人家都笑你了，还不站起来？” “她那是没见过帅哥晕船。” 吵闹中，小轮船已经到达了万鸟岛。木头注意到又一个不寻常的人，夹杂在下船的乘客当中，他缓步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身形强壮，看不见他的脸，蒙的严严实实反而特别扎眼，木头有种在哪见过的感觉。 一旁下了船的石头满血复活，打断了木头的观察，“有美女吗？在哪！在哪？” “滚。”那个人已经出了港口，不见了，木头就没太在意，“老王说会来接我们，等等吧。” “这岛还挺漂亮，有渔村，还有度假酒店，这下能大饱口福了，不枉老子在船上吐了那么多。”石头在老王的车上说，他想象老王会住在这里最好的酒店，有泳池，能ba becue，能看海。 “我先带你们去医院，受伤的队员都安顿在那里治疗，情况不是很好。”老王摘下墨镜，在一辆破旧的捷豹xk里对木头和刘莽说。 “有什么症状？”虽然看不惯老王总是开着捷豹装大款，石头还是严肃了起来。 “伤口发黑溃烂，抗生素也没用。” “怎么受伤的？”木头问。 “被鱼咬的。” “鱼？！”木头和石头都很吃惊。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石头的反应像是刚脱了衣服下海游泳，就听到人喊海里有鲨鱼，他也确实是在想，什么时候下海游个泳。 “我们撞沉了一条船，我让两个队员下水去搜救那条船上的船员。当时雾很大，他们下水时，才看清那船的面貌，是一艘古船，具体年代还不能肯定，很破旧。它的龙骨被我们的船撞断了，有一个木舱里全是血水，腥臭难闻，然后就游出来很多怪鱼，冲着这两个队员乱蹿，他们发现不对劲，可来不及出水，就被鱼咬了。那些怪鱼身上有虎纹，头上有刺，长得很丑。这些事在医院不好说，等回基站了我再解释。”病房里其他病人投来怪异的目光，老王止住了话题。 端木在另一个空间里听到老王说的话，已经明白了，那些队员中的不是尸毒，而是源自东南亚的咒术，虎鱼是用冤死的囚犯喂大的，怨念很大，十分凶残，还带有剧毒。 第六十二章 鬼船 石头检查了伤员的伤口，“症状倒是像尸毒，不过有些不一样，恶化的速度太快了，我尽力吧。” 经过他治疗之后，两个队员的情况并没有明显好转，其中一个已经昏迷了过去。端木没有直接占用木头的身体来告诉他们，这是咒毒，他谨慎了不少，因为木头的发小也在，他不敢随便替代木头，不然很可能被识破。 “你尽力了。”木头拍拍石头的肩膀。 “我们去基站吧，明天再过来看他们，赤木和小眼镜都在基站里等着我们。”老王载着两人到了一个不远处的小渔村，这是一个总共不过二十户海岛居民的村子，分散在渔港的各个位置，而且都不相邻。 石头目瞪口呆，“基站在这个破渔村？不是该住度假酒店吗？” “让你失望了，我又不是土豪，你看我的伤员都住不起单间，怎么可能住酒店。这里行事更加隐蔽，我们的船就停在不远的港口。待会我把情况和你们解释一下，这次的任务不容易。” 石头不情不愿地提着行李进了渔家小院，木头瞥见渔港里有艘带打捞功能的大船，船身大概在三十几米。小眼镜正在客厅里敲键盘摆弄一些资料，赤木在他身后分析着风暴天气之类的，见木头来了都很高兴，石头则是完全被无视…… “安静的美男子，在干什么呢？”石头调戏小眼镜。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一个坐标打捞一些东西，本来前期是不用你们来的，可是队员出了意外。”木头和石头放好了行李，小眼镜对他们说道。 “前期不用我们来是什么意思？”木头问。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老王手里拿着一个椰子，用一把军刀熟练快速地开了一个口，递给木头，“口渴了吧，喝点。” “这个岛怎么会有椰子？”木头接过椰子，问。石头看得眼馋，等不及老王帮他打开，自己就动起了手。 “你问题还真是多，因为这个岛的位置比较特殊，气候和热带差不多。”老王耐心回答。 “木头从小一直就喜欢问东问西，我都拿他没办法。啊！怎么这么难开！”石头还没打开手里的椰子，“给，叔，不是我打不开，是这刀不好使，嘿，嘿嘿。”石头把手里被扎得像刺猬的椰子交给老王，抢过木头的椰子吸了起来，木头呆呆的也没注意到，石头从小这么抢木头的东西抢惯了。 老王又利索地起了一个椰子递给木头，“言归正传，我们撞沉的船，其实是条鬼船。” “幽灵船吗？”木头问。石头在一旁拿刀刮椰肉，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打断一个正吃得红眼的吃货。 “不全对。这个岛有个风俗，渔民会把死掉的船员放在他生前开的船上，再开往远海焚化掉，他们认为这样，死者的灵魂才能找到归属。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撞沉的船并没有被烧掉。” “你们为什么要去远海？”木头想知道来龙去脉。 “组织给了我们一个大致的坐标，要我们在那片海域附近打捞一些东西。” “就是这艘装着怪鱼的船？”石头已经知道了组织的存在，因为他和木头几乎是无话不说。 “不是，这艘鬼船应该一直在海上漂着，也不能算打捞，直到我们把它撞沉……当时还有几百海里就要到目的地了，我们的打捞船驶入了一片浓雾，我们非常小心的行驶，可还是撞上了那艘鬼船，它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至于那个坐标的沉船里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赤木也不知道吗？他不是潜龙组织的人吗？” “他只是监督和传达指令。”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小心我杀人灭口，哈哈哈哈。”赤木装的特别不像一个坏人，在小眼镜后面做出一个无奈和无可奉告的表情。 第六十三章 夜探病房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治好伤员，修补好打捞船，打捞坐标上的沉船。”老王把行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组织不亲自打捞？海上的活动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木头疑惑。 “他们大概也不确定消息的准确性，我们只是组织的探雷针和炮灰。至于前期为什么不需要你，是组织的指示，他们也许是知道你有龙牙，它似乎还有很多秘密，组织对龙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所有的事件都和龙族有关，龙牙究竟有什么秘密？”木头心想，老王说的没错，几次任务下来，木头心里疑云满布，自己与其说是在帮老王，还不如说是帮组织行事，为了找那不知何用的龙舌。木头喜欢冒险，但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那只能叫做，遛狗。 夜深了，端木偷偷摸摸出现在医院病房外，他知道，那两个中毒的伤员已经不能再等了。 “咦，灯亮着？有人！”端木心想，他轻手轻脚地把脸凑在门缝上往里看，不想惊动了里面的人。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坐在双双昏迷过去的队员床边，面前摆着一个木盒，里面是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这个神秘人手里拿着一根银针，刺在中毒队员的穴位上。手法居然和端木的一样，这是驭龙师的排毒方法，这个神秘人在救他们，端木也从石头的药箱里带来了银针。 端木在不停的思考，这个人难道也是驭龙术士？会不会是是潜龙的人？他没有注意到穿风衣的人已经解好了毒，收好银针，匆匆离开，他们撞个正着。端木手里的银针散落一地，他忙蹲下去捡，避开风衣人的视线，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搞错病房了，有个失眠的病人说他需要针灸。” 穿风衣的人只是站立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地上的银针，和端头蹲在地上的身影，神情复杂匆匆离开了。 端木出于谨慎才会这么说避开这个人，他明明可以告诉这个人，自己也是驭龙师。而他没有，他不能置木头于未知的风险里，自己的任务也不能失败，那就是除掉聂赤赞普。驭龙师自古有好有坏，就算这个人救了两个队员，也不能说明什么，既然这个人出现在小岛上，就一定有他的目的，端木打算静观其变。 第六十四章 海图 “奇怪了，怎么全好了。”第二天，石头不相信自己的二次诊断，老王、赤木和眼镜男倒是觉得是他治好了那两个队员，对他的态度改善了不少。 石头走出病房对木头说，“应该不是我治好的啊，昨天的药效早就过了。” “说不定是药效推迟了，我又不懂医术，是你没好好学还是田掌柜没好好教你？”治都治好了，木头也没学过医，不想多计较。 “也许真的是我搞错了吧，”石头挠了挠头，“对了，昨天晚上我去尿尿的时候，你去哪了？怎么不在房里？” “啊？”木头不知道端木使用过他的身体，端木也担心石头发现了端倪。 “还装，要么是梦游，要么是偷吃好吃的，给我老实交代。”石头勒住木头的脖子。 “我没梦游。” “那就是偷吃好吃的了？木头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叫上我。” “扯淡。我要去准备了，船也快修好了，老王说下午出发。” 原来是虚惊一场，端木也没想到石头这家伙头脑构造会这么简单，除了吃还是吃，真是乡里汉子不穿鞋。木头这边就不太乐观了，端木被抓到两次狐狸尾巴，不知道还能瞒多久。端木抓住硕鼠自言自语，“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他？” “我能不去吗？”石头想临阵脱逃。 “你不是赤脚神医吗，”赤木听说石头晕船，拿他开玩笑，“你不能治好自己的晕船吗？” 众人登上了打捞船，起锚出航。刚驶出港口，石头就快要虚脱，把中午吃的海鲜大餐全吐回了海里，赤木打趣他不用着急放生，石头少有的没有力气反驳。老王说航程总共两天，石头听了差点吓晕了过去，吃了些晕船药总算缓了过来。 第一天，近海，风平浪静。夜晚，整个海面上只有他们这一艘船，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石头窝在船舱里已经错过了美丽的海上日落，木头不想他再错过这繁星点点的夜空，和赤木生拉硬拽把石头拖到了甲板绑在了桅杆上，所有人都被这夜空深深吸引难以入眠。 第二天，远海，天气变化多端，一路上风浪也不小，一会天晴一会暴雨一会起雾，海况不怎么太平，船也颠簸得厉害，刘莽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第三天，他们才到了组织提供的坐标海面处。 “开始吧。”老王下令。 他们先是穿上潜水服下水查看情况，沉船在海面三十米以下，是艘小船，断成了几节，总长不到二十米，船身表面长满了珊瑚和贝类，面目全非，船舱也被各种海洋生物堵住进不去。 老王决定趁着天晴，把船身打捞回去再慢慢清理，在这个天气不稳定的海域活动太危险。 花了不少时间，整艘沉船，包括船上生长的各种海产品都被打捞了上来。石头还捉了一只龙虾，而且他发现，呆在水里就不晕船了，所以一直赖在水里。直到开船，他才磨磨唧唧爬上了船，木头拿他没办法，感觉他上的不是船，而是游乐场里的跳楼机。 渔港里，船上的物品被一一清理了出来，老王略过了所有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卷从木筒里找到的快泡烂的羊皮纸，那种木筒是专门装海图的容器，众人围了过来，等着老王打开羊皮纸。 第六十五章 魔鬼海域 羊皮纸有点损坏，有一小部分看不清楚，不过不影响主体。 “这是一个，岛？”老王看着海图中间的乌龟形状不解。 “这不是海龟吗？”石头说出了大家想说的。 “这是？”赤木显然看出了什么。 “是什么啊？”刘莽问。 “这是赑屃的图案。” “笔，笔西是什么？”石头听不懂。 “龙生九子，其一似龟。这个岛可能是人为建造成这个形状的。” “看来我们找到线索了。”老王道。 “组织的人怎么知道这艘沉船的？”木头不依不饶。 “秘密。”赤木回答。木头想想也是，自古以来，谁知道的秘密越多，能调动的资源越多，谁就越占优势，打个比喻吧，帝王、将相和士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有一点这样的道理在里面。 赤木接着说，“但是，有这个图也没用，这个岛的位置，我们去不了，那里是华夏的魔鬼海域。” “像百慕大？”石头问。 “没错，但没那么夸张，飞机失事是没有，渔船失踪倒是有很多，最主要的是，那里的天气比远海还恶劣，难以预测。看来我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领航，带着我们去。” “什么！你不是说比远海还危险吗？那还去？有病吗你？”不光是石头，大家都理解不了赤木，组织一般不会提供这么危险的线索。 “我说去就必须去！我会把老李找过来当领航，后天出发。”赤木情绪激动，已经不顾一旁的老王，似乎他剥夺了老王的指挥权。 “木头，我们走吧？又不是他们家跑腿的，不就是个破组织吗，难不成杀了我们灭口。” “搞不好，如果他们觉得有人会对行动造成威胁的话，可能会封口吧。老王说他们能在一夜之间抹除考古所，考古所是个不小的机构，我只相信他们有一定的能力，虽然贩卖军火和医药听起来很吊，但是眼见为实，我们一定要制造机会摸他们的底，但我不想见他们拿着枪指着我们脑门。”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跟赤木去魔鬼海域？” “是跟老李去，我相信他，只要老李肯接活就一定没事，放心吧。” 木头和在港口抽烟的老王聊了会，“还有烟吗？” 老王递了一根给他，“赤木是有原因的，他的父亲曾是考古所的干事，某次考古任务中所有队员都疯掉了，除了带队的老李，他和赤木的父亲是老朋友，也一直觉得很愧疚，组织的上层告诉赤木，龙舌也许能救他父亲。这是老李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的，现在不适合说那些，他只是简单的提到了，我也不知道考古所还有过全员疯掉的事件。你不会怪赤木吧？” “不会。这么说龙舌是一种药？” “也许吧，老李明天就会到，你去和石头解释一下，我们还是需要一个能解毒的船医，不知道那个赑屃岛上会有什么，有备无患吧，我去动员小眼镜，你们好好准备一下。” 第六十六章 前往赑屃岛 第二天晌午，老李赶到了万鸟岛，他最近在江浙一带活动，离这不远。他听老王说了情况，但随身只带了一个背包，出航需要的装备打捞船上早都备好了。 “这片海域很复杂，不只是恶劣的天气，洋流也很奇怪，不是按季节变化的，可以说毫无规律，但是只要燃料充足，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对付天气和暗礁。”老李对比着新旧两张海图，新海图上并没有测绘出赑屃岛，他的眉头也是一皱。“这个岛的位置奇特，它在一个岛群链里，这些岛挨的很近，船不好开，人也上不去，最大的岛直径也不过百米，都是整块耸立的巨石，赑屃岛很有可能已经被海浪冲刷殆尽了，也有可能是处在峰林一样的岛群中，没被人发现，我们只有去了才知道。我现在先部署一下，每个人都要守好自己的位置，老王和眼镜负责开船，我负责领航尽量避开恶劣的天气还有暗礁，赤木、刘莽和木头随时准备待命，要是遇到风暴和雷暴，你们要做的事情会很多......” 众人都在听老李说着，生怕错过细节。傍晚之前，所有物资都被搬上了船，确认它们都用绳索固定好后，打捞船终于起锚出航了。 前片海域以40节左右的速度前进着，这段海域老王已经走过几遍，不会有什么问题，由他单独航行。 吃完赤木做的晚饭，老李和木头石头碰巧都到了甲板上，“我听老王说了，赤木父亲的事，很抱歉。” “没什么，不用抱歉。”老李看来并不想提起那段往事。 “你们遇到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全都疯掉了？为什么你却没事？”木头不识趣地刨根问底。 老李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松口，打算告诉木头和石头，“看样子，还有个几天才能到赑屃岛，在这海上，也没事可干，我不说你们还会缠着我。秃子他现在就准备去新疆的沙瀑（沙漠瀑布），我们失去五个人的地方，包括我的妻子，只有我和赤木疯疯癫癫的父亲活了下来。这段经历我不愿提起，因为常人无法接受，对我来说也是场噩梦。” “我可不想疯掉……”石头小声说，他突然同情起老李，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沙瀑？”木头从没听过这个地方。 “在南疆腹地沙漠深处，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那里有一道瀑布，它流的不是水而是沙子，沙瀑是一个遗迹的入口。” “流沙瀑布？！”木头和刘莽觉得匪夷所思。 “很难相信吧？听我说下去。”要不是眼前这两人已经见过一些超自然的事物，老李也不会轻易说吧。“二十年前，考古所为了寻找古书里提到的沙瀑，我的妻子推荐了我，她当时是考古所里的分析员。” 第六十七章 沙瀑往事 “那是我第一次带队探险，以前我只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户外登山爱好者，自以为已经对国内国外的大山大川都了如指掌，年轻自负，觉得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沙漠，结果准备不足，应对不了诡异的沙瀑，还害死了他们。”老李的眼眶红的像是抹了辣椒水，但是始终都没有落下一滴泪水，木头和刘莽默默地听着。 “小李，这次我们终于可以一起行动了，上面已经批准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冲着当时正值壮年的老李说，“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游山玩水，可是工作以后，我总是去不了。” “所以你就假公济私把我调过来？沙漠里也没山没水啊，你一个文员不在家好好带孩子，跟我来这种地方遭什么罪？”老李调笑刚给自己添了个胖女儿的妻子，他嫌车上的装备太多，卸下了一些物资，他觉得去沙漠根本用不着，自己也是轻装上阵，可他妻子又把那些东西装上了皮卡，说是有备无患，他总是拿妻子没办法。 “我们已经在沙漠里找了十七天，食物和水最多再维持一个礼拜，再找几天，我们就必须回去了。”老李在炉火边对着队伍里的六个人说，沙漠里降温很快，夜晚气温可以低过零度，三张帐篷围着炉火搭着，两辆皮卡挡在上风口。 赤木的父亲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他稍稍有点沮丧，“沙瀑真的存在吗？” “古墓里的竹简上的确有记载，不过是不是风传就不知道了，如果沙瀑真的存在，将会是第二个楼兰。”老李的妻子没什么信心的说。 经过几天相处，老李和这些队员渐渐建立起信赖，他有着层出不穷的幽默，能让人淡忘枯燥的行程和炙热的阳光。他不断诉说着他的探险故事，还有千奇百怪的见闻风俗，重要的是队员们也都乐意倾听。 老李接着说，“那个时候我爱上了当领队的感觉，爱上了空旷的晚上，妻子依偎着我让我教她认一些星座……可是之后更多的是内疚，我觉得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们，如果我找不到沙瀑，我的妻子就会没事，安妮也不会疏远我。” “没有那么多如果……安妮？我认识一个叫李安妮的女孩，难道？”木头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抓着他放河灯的人，“她说她住在帝都，她父亲是探险队的领队，小时候还教她认了很多星座。” “我女儿去年是去过山南，听你说的，可能是她，我倒是很久没见她了。”老李和女儿的关系并不亲近，也不住在一起。 第六十八章 意外发现 木头把自己和李安妮认识的过程告诉了老李，老李只是叹了口气，“辛亏她在酒吧碰到的是你，那时她怪我对她不管不问，一气之下去了山南……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没什么。” “木头是情窦未开，奔三了还没谈过恋爱，幼稚得要死。”石头厚着脸皮插话。 “还好不是碰到你这款。”老李对石头说。“我欠安妮的太多，自从她母亲出事之后，她就不听我的话了，好了，不说家事了……我妻子当时在古简上找到的线索是一句古文，我只记得一部分:沙漠之舟水源之上日之终焉城门立兽…… 虽然不是很理解，我只是根据日之终焉这句话断定它在西方，一直带队向着西方前进，可是仍旧一无所获。第二十一天的时候，我们遭遇到了一场大沙暴，放晴以后，我们检查了食物和水，补给不够了，我们选择原路返回结束任务。可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金色的沙丘上有两团黑色的物体特别显眼，当时队员都快精疲力竭，只有我的体力比较好，我就跑了过去看那是什么。 原来是沙暴过后，不少沙子被风暴搬走，遗迹露了出来，而前几天经过这片区域的时候，我们什么也没发现。那是两个巨大的墨色石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表面没有风化的痕迹，很光滑。当时是正午，沙漠里太阳最毒的时候，而石像摸上去却是冰凉的。有队员向我喊话，问我发现了什么，我回话让他们过来。 我刚喊完，沙丘抖动，我脚下的沙子全都泄了下去，我意识到我可能碰到流沙了。我无力的随着沙子下落，幸好赤木的父亲扔过来一段绳子，用皮卡把我拉了上去，救了我以后，大家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身后。 我往刚才站的地方一看，也是吓了一跳，沙子都陷了下去，眼前是一个直径不下百米，深不见底的锥形大坑！而沙坑对面的中部，立着两只巨大的黑色石兽，确切的说是兽头人身，我妻子说那是貔貅的头，看起来像是山猫。两樽石兽中间不断有沙子向下流淌着，简直是一道瀑布，也不见沙子流完。” 第六十九章 尸墙 “赤木的父亲当时分析可能是我们之前的喊叫引起了沙丘共鸣，共振之下原本的稳定结构被破坏，松散的沙子经过洞穴，流入了地下河道的空腔。而事实是，旱季时，地下水水位低，沙子就流进地下洞穴的空腔，到了雨季时，大水又会冲走这些沙子，再加上风暴搬来和运走的沙子，遗迹就会反复无常的露出来。秃子他们就是雨季去的，这二十年来，每年雨季考古所都会派人去寻找沙瀑，希望秃子这次能找到它，不要遇到我们遇到过的事情。”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石头切入主题。 “我们在遗迹附近扎了营，我妻子说那就是城门，但是我们暂时没办法过去，两樽石兽的中间就是流沙瀑布，上面有个洞穴源源不断地涌着沙子，像是个水泵，沙子的流速很快，我们判断入口就在这流沙瀑布里。 而整个坑像是蚁虱的陷阱，是个大锥形漏斗，人走在上面就会滑下去，虽然不知道漏斗下面会有什么，但人只要陷进去，就会被沙子活埋。一旦沙子进入人的嘴和鼻子，很快会窒息，沙子的压力可比水大得多，要不是我及时被拉了上来，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死掉，几个小时后就会变成木乃伊。”老李一脸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有几个队员头痛，当时我只是以为他们中暑了，让他们休息了一会就继续做起了任务。 队员都打算放弃，回去再从长计议。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打算用皮卡做锚，停在远处，用绳子把我和它连在一起，冒险下到沙瀑，再进入城门。虽然我妻子不同意我这么做，但我想的是，错过了这次，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遗迹，我不想妻子的努力全都白费，那次她拗不过我，可是结果……都怪我！”老李情绪激动起来，木头示意石头别打扰老李，等他的心情自然的平复。 老李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一段时间后才开口继续说，“不好意思，我控制不住。”其实他已经控制和压抑得很好了。“我几乎是滑下了沙坑，根本用不上力气，我拿了两根洛阳铲，插在沙子里，固定一根再把另一根拔起来插在前面如此反复前进，整个身子都倾斜着匍匐在沙坑表面，才勉强移动到石兽旁边。 沙瀑直接流进坑底，我发现石兽是立在一个平台上的，和石兽足部等高的地方有几级台阶，似乎一直通到沙瀑里面。我把手伸进沙瀑试探了一下，实在太沉，手臂都很难抬起来。但看起来这流沙组成的墙并不是很厚，要穿过去只要屏住呼吸就行了。我拽了三次绳子，示意外面的人多放点，好让我进去，我不知道他们已经把手上的绳子全都放了，上面也看不到我的情况。 绳索一松，我深吸了一大口空气，闭上眼睛和嘴，走进了沙瀑，巨大的压力让我胸口一闷，差点张嘴把气吐光。我的底线大概是60秒，要是到了30秒我还没走出去就只能返回，在沙子里顶住压力憋气实在困难。 顺利的是，大概十几秒后，我感觉压力突然变小了，进去以后上面流下的沙子少了很多，我已经穿过了沙瀑。我睁开眼，打开手电，适应了一下黑暗，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根本就没有城门，眼前是一面尸体堆砌起来的高墙！那是用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砌成的城墙！这些尸体都失去了水分，干枯得成了木乃伊！” 第七十章 发疯 “这里发生了屠城，老人小孩都有而且都是平民没有士兵，也没有女性，原因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也许进了城就会有答案。如果都是士兵或者男女老少都有还好，就可以推断是发生了战争，那么多男性尸体实在是太恐怖，它们被堆砌在城外一定有什么目的，我想不通。” “你进去了？”木头问。 “没有，我一个人不可能搬开尸墙。沙瀑后面空间不小，我解开了腰上的绳子，打算去看看城门外还有什么，但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唯一的发现是，所有的尸体都表情扭曲，有的还张着嘴，死前应该是极度恐惧的状态。 我重新绑上绳子，拽了五次，意思是拉我回去，可是绳索那头没有反应。我怕绳索断了，就用力拉了一把，可是绳子拉不动，应该是没断，我意识到上面出事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沙瀑，艰难地爬上了沙坑，我看见赤木的父亲背对着我站着一动不动，其他四个队员也是站在皮卡边不动，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而我妻子躺在地上。我狂奔到她身边，抬起她检查她的情况，还有呼吸。接着我看见站着的队员都表情癫狂，一个一个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我做好防备的姿势，但是他们好像看不到我，和我擦身而过，竟然一个接一个走进了沙坑！我放下妻子起身抓住赤木的父亲，但是他浑身使出怪力，难以制服。在我把他绑起来的同时，其他四个队员早就痴笑着走向沙坑，掉了下去，简直就是疯了！” 木头和石头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景象，巨大的沙坑、墨色的石兽、流沙的瀑布、无数尸体堆砌的城墙、无端发疯的队员？他两咽了咽口水。 “事情还没有完，我们被困在皮卡上一天后才离开。” “还有？！”石头听不下去了，晕船药药效也快过了，他吐了起来。 “绑好赤木的父亲，我来不及救其他人，转身一看我妻子，她身边的沙子正在下陷！我急忙抱起妻子上了皮卡，再把赤木的父亲搬了上去，刚发动车子想要离开，车胎居然爆了。我看见一只嘴上长着大钳子有着蛇一样的身体的怪虫，钻进了沙子。只要沙子上一有响动，它们就会蠕动上来，大概有十几只。它们感觉到上面有活物，就会把周围的沙子弄沉再缠住猎物，但是它没有眼睛，看不见。 我只能猜测队员们发疯、妻子晕倒应该和它们有关系。我也接近崩溃，用洛阳铲捅死了几只虫子，但是皮卡快被它们陷进沙子里，我想它们的习性应该是把猎物拖下沙子窒息再吃掉，我不敢再活动，打昏了发了疯挣扎的赤木的父亲，安静的等待着逃脱的机会。第二天清晨，沙子下突然有了动静，把我从昏睡中吵醒了，我看见沙子拱了起来，一群虫子回到了沙坑里，沙瀑也重新被沙子掩埋消失了。之后，只有我们三个活着回去了。” “你妻子不是死了吗？”木头说出这句话以后，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了哪壶，想扇自己巴掌。 “她没死，我瞒了所有人，她已经昏迷了二十年，像是植物人，我不想安妮见她母亲那个样子，我愧对安妮，我只好把她母亲放在一个寺庙里静养。我不知道组织是怎么知道的，十五年前组织派人来告诉我龙舌能治好我的妻子和赤木的父亲，赤木也是那个时候加入组织的。我一边暗中照顾妻子一边寻治疗办法，我想把安妮的母亲完好的还给她……” 端木在陵墓里“监听”着，听到老李的经历，也不免动容，他没听说过还有沙瀑这种地方，至少在他活着的这两千多年，也就是说，沙漠里的神秘古城已经存在了超过两千年。 第七十一章 赑屃岛外围 “我和石头会帮你找，安妮也算是我朋友。我暂时会保密，但我不擅长撒谎。”木头安慰老李。 “没人让你撒谎，继续瞒着就行。只要不坐船，我就帮，呕……”石头吐得到处都是，而老李嘴边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顺利的话，明天我们会穿过魔鬼海域，到达赑屃岛外围，到时候就没安稳觉睡了，你们去休息吧。”老李掐了手上的烟，进了船舱。赤木一直躲在甲板的木箱子后面，终于也是听到了老李不愿提起的经历，表情复杂。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木头醒了过来，感觉自己是在游乐园里的海盗船上，而不是真的船，连站都站不稳，风浪实在太大。整艘船像是暴风雨中的一片树叶，随着巨浪上下摇摆不定，无法前进。而石头干脆让木头把自己捆在了床上，他的胃里再也吐不出东西。 “我们在拍泰坦尼克号吗……”石头说完他的台词，晕了过去。 “喂！喂！醒醒啊！”木头无语。 “快出来帮忙！”老李跑过来喊着，“他怎么了？” “晕过去了。”木头扇了石头两个清脆的耳光，没反应，“不管他了，什么情况？” “你快出来，来把甲板上的物资和装备都绑好！不然全抛进海里了！”老李着急地说。 甲板上的物资被甩来甩去，围杆被撞得变形，用来固定的绳子都被磨断了，赤木和老王顶着这些物资不让它们掉进海里。大浪一个接一个打上船，情况十分危险，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浪拍进海里。已经损失了几个氧气瓶，甲板上的栏杆也断了，再不处理，甲板上的潜水设备也会掉进海里。 “快！”这时眼镜男也从船舱里出来了，他手里拿着备用的绳子。 “我们不能少了这些装备！”老李接过绳子大喊道，可是风浪里谁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大家完全靠着本能行动，急忙把物资都捆了个结实。数十分钟后，危机终于化解了，随后天空也放晴了，海浪相对平稳了些。 老王还惊魂未定，他气喘吁吁地确认损失，“还好保住了不少东西，我们还有几个氧气瓶？” “少了三个，还少了一套潜水服，氧气可能不够，我们的任务不是潜水，应该没多大问题。”老李回答。 “但愿不用潜水。”老王忧心忡忡。 “好在燃油桶没滚下去，不然我们就得游泳回去了。最大的问题是，船上的果蔬全都掉进海里了，厨房里也不多，在海上呆久了，我们可能会得败血症，只有到了赑屃岛再找些补给了。”眼镜男对情况的分析比较冷静。 “我们已经离岛群链不远，就算得败血症也要进去。”赤木握拳，目光坚定。 “你……你们看那边！”眼镜男指着船头两点的方向说。 只见一道龙卷风凭空冒了出来，卷集着海水，接着，船的四周又起了数道水龙卷！ “是水龙卷，俗称龙吸水！”老王见过这种情况，但只听过‘双龙戏水‘，这么多水龙卷同时出现实在罕见。“这是海上的气压变化造成的，天上下鱼就是水龙卷的杰作，看这规模，威力应该不大，很快就会过去，不用担心，我们的船很结实。” “好像在靠近我们……”木头看着一道几十米高的水龙卷呆呆地说。 “不好！快进控制室躲躲！”老王打开船长室的门喊道。 这时石头醒了过来，解开了身上的绳子，走出了船舱，水龙卷刚好经过打捞船的上空，“妈呀，这是下雨还是泼水节……”一条条鱼从天而降，掉在船上，刘莽成了落汤鸡，他头上还顶着一只八爪鱼，晚餐可以来点新鲜的了。 第七十二章 潮汐岛 石头捉着滑不拉几的章鱼进了船长室，章鱼的吸盘吸在他手上怎么也甩不脱，他嫌弃的样子滑稽可笑，“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下鱼？快帮我把这货拿下来！” 众人笑。 水龙卷平息以后，船已经驶过了赑屃岛外围海域，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群岛链。与其说是群岛，不如说是一根根耸立在海里的巨大石柱，整个海域礁石林立，船只难以前进。 “怎么进去？”木头问老李，老李不语，只是掌舵在群岛附近航行。 “没办法。”航绕行了一段，老李指着之前找到的海图，“这里暗礁太多，浪太猛，岛的间隙也太近，船进去了一定会沉。” “我们不可能穿着潜水服游过去吧？”石头苦笑。赤木却一句话不说，既然有线索有希望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他拿出一套潜水服穿了起来。老王和眼镜男面对群岛，虽然一筹莫展，但也没有阻挡赤木的意思。 “等等，冷静点，我知道你想治好你的父亲，可你这么进去等于送死，一个浪就会把你拍在礁石上撞死。”木头阻止了赤木。 老李把船停靠在了一个避风的小岛海湾，这里风浪相对较小，他让大家稍作休整。赤木从被木头拦下来开始，就一直盯着海图发呆。老王让木头守在赤木身边，以防他再冲动。 “老李会能带我们找到赑屃岛，不用心急。”木头想打打气，赤木不做回应，他只好把视线转到赤木面前的海图上。不经意间，木头发现新的海图上除了没有测绘出赑屃岛，有一段海岛之间的距离还比他们在沉船里发现的羊皮海图上的要宽。 木头脑洞大开，“我明白了。老李！”木头这么一喊，大家都过来了，“你们看这张现代的海图，这两个海岛的距离比羊皮海图上的宽，还有这几个。”木头一一指出两张海图的区别，不仔细真的难以分辨出来，木头拿出炭笔在海图上画出了一条弯曲的航路，“我们忽略了高度，刚才看见现代海图上标的海拔，突然弄明白了，赑屃岛是一个潮汐岛，退潮的时候才会露出海面。要想进去，只有趁涨潮的时候，通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个海峡，那时岛之间的海峡会涨满海水，船才不会触礁。” “有道理，”老李赞同木头的想法，“所以两张海图才会不一样，羊皮海图是退潮的时候绘制的。” “行动吧。”赤木等不及了。 “不行，要再等等，先看看潮汐的规律，我们要搞清楚潮水会维持多久，会涨多高，最好是大潮的时候一口气穿过去，不然船很可能会触礁或者卡在海峡里。”老李一向行事稳重，他靠在船头，看着潮水，点了一根烟，赤木走进了船舱。 “诶，怎么了？”木头问赤木，他觉得赤木这一次不像往日沉稳显得急躁不安。 “这一次一定要有收获，”赤木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木头说，“行动前，我去医院看过我爸，他疯得更厉害了，没时间了。”赤木说完，鼻息加重，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木头看向石头，停船以后，石头的晕船也好多了，石头耸肩，意思是，陪他疯呗，帮他完成心愿。 第七十三章 搁浅 第二天，木头和石头被争吵声吵了起来，老王和小眼镜也不明情况地从隔壁船舱出来，原来是赤木和老李在争执，但是赤木在船长室开着船，老李被锁在外面拼命敲着门，而船已经驶进了第一道海峡！ 就在几分钟前，潮水有了上涌的迹象，赤木趁老李在甲板上观察潮水规律，就关上船长室发动了打捞船，起锚全速开向了第一道海峡。到老李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为什么涨潮了还不走？！”赤木不是询问而是发火。 “满月的时候会有大潮，你为什么这么冲动！还不知道潮水会维持多久，要是触了礁，你会害死我们！”老李只能无奈和恼怒地敲门，他理解赤木的心急，但他不能原谅赤木无视其他船员的性命，拿一船人的性命去冒险。 “我等不了了。”第一个海峡不到百米，眼看就快要穿过了，赤木不再理会老李，他向右打舵，接着是第二个也是最长的一个海峡，海峡里的浪超过两米，属于大浪，而海峡之间狭小得只能容下一艘船，已经没法回头了。船长室外的五个人只能祈祷平安无事，海浪汹涌无比，拍击着礁石，船身摇摆不定，石头也前所未有地大吐特吐了起来。老王担心触礁，劝服赤木打开了门，交由经验丰富的老李来控制，赤木犯的错只能秋后再问斩，现在重要的是赶快把船驶过鬼门关——剩下的两个海峡。因为三个海峡之间全是暗礁根本没办法在这么大的浪下找到能安全停靠船只的地方。 狂风大作，乌云密集，太阳还没来得及出场就谢了幕，天公不作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老李和赤木用力把住舵，不让船偏离航向，但还是几次碰到了礁石，船身剧烈颠簸，情况很不乐观。 “风浪变大了，快！”老李顾不得责怪赤木，他现在只担心触礁，船再结实也经不起几次刚才的撞击，船舱应该已经进水了，一不小心就会沉没；也担心潮水随时会下降，搁浅了就开不出海峡，更担心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船终于在惊险中驶出了第二道海峡，“我们得快！潮水下降了！”老李看着下降的潮水，歇斯底里地大吼。 突然，砰的一声金属撞击声，海水不够深，船卡在了最后一道海峡的入口处，眼看还有百米就通过了，却前功尽弃。老李猛然双拳砸在仪表盘上，再转身捏着赤木的领口，抡起拳头狠狠揍了赤木。赤木嘴角流了不少鲜血，眼神绝望。 第七十四章 鲎群 “够了，船还沉不了，下去把障碍清了，应该能过去，快！”木头让老李松手，老李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去拿潜水服了。 “你也下去，带上**，海峡中间有块落石。”木头不想责备赤木，得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离开这里，不然船受损变严重的话，全员都会折在这里。 老李穿上潜水服，摸着船身，下潜到了白浪里。数分钟后，他上来了，“木头说的没错，礁石上有很多珊瑚和贝类，把它们破坏掉能制造出不少空间，你和老王穿上潜水服来帮我。” 赤木和刘莽已经去落石那里安装完**回来了，这时下起了小雨，小眼镜说，“都穿上潜水服，拴上绳子下去帮忙吧，小心点。” 五个人很快清除了一些挡路的珊瑚礁，船勉强能动了，老王在水下做了一个手势，让大家上船。 雨越来越大，脱下潜水服，老李立刻引爆了**。已经没了阻碍，但是船仍然一动不动。 “会不会是螺旋桨卡住了？”石头问。 “不是，我检查了。”老李一边想着原因一边回答。“应该是船舱渗水，船头太重。” “那怎么办？我们完了！”石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灰意冷。风浪也越来越大，船身开始摇摆不定。大家意识到，船已经开不动，他们只能划着一条救生艇通过波涛汹涌的海峡，但是，这比漂流还危险，根本无法控制救生艇，一个浪就会把他们撞向海峡的峭壁。 老李狠狠地看着赤木，“你！”赤木低头，面无表情。 这片海域没有卫星讯号，他们无法求救，就算通过最后一道海峡找到了赑屃岛，他们也不可能再划着船通过三个海峡，再通过魔鬼海域回去。 木头也绝望了，无聊时，他想过自己的死法，但没想过，他和刘莽会死在海上。顺利的话，会在搁浅的船上呆到吃完食物再饿死，不顺利的话，待会暴风雨掀翻了打捞船直接淹死。 端木在陵墓里只能干着急，他帮不上任何忙，叹了句，“听天由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沉默不语，船上的气氛十分死寂，像是已经成了一条幽灵船。 “我们划船吧，把食物都装上。”木头打破了沉默。 “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才能活的更久！”石头一副破罐破摔的表情。 老李终于开口了，“先在大船上躲过暴风雨，再上救生艇。”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最明智的，搁浅的打捞船是眼前唯一有可能躲过暴风雨的避风港，众人默许。 暴风雨终于肆虐开来，船身剧烈的摇摆起来，船上的人也是晃来晃去。 “我欠你们的！”赤木大喊，暴风雨中，他的喊声显得太微弱。 “下~辈~子~还~吧！”石头不忘捣乱。 突然船变得平稳了，向上一浮，居然在向前行驶！ “怎么回事？”老李跑到船长室发现船真的在行驶。 “看下面！”木头指着船下，海峡的下面，海水里爬满了一种生物，身体有两截，有壳，像是穿着盔甲，圆圆的头，长长的尾巴。它们不知为何，全都涌向第三道海峡，数量惊人，推动着打捞船前进。 “是鲎！鲎群！”老李也看到了黑压压的鲎。 第七十五章 又见鬼船 鲎是一种远古海洋生物，恐龙时代就已经存在的活化石。 鲎群推动着比自己大很多倍的打捞船，缓慢前进着。“我们的船挡住它们迁徙的路了，所以被推了过来。”老李分析道，同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船头终于抬了起来，只要出了海峡，修补好渗水的地方还可以继续航行。 鲎的数量越来越多，整个海峡的海水里都是，打捞船像是浮在鲎群上，它们都往海峡里游去。很多鲎被打捞船压死，船驶过的地方，流出一道蓝色的痕迹，那是鲎的血液。 “木头你看后面！”石头一边吐着一边对木头说，“这些东西是血吗？蓝色的？外星人？” “你是色盲吧，快进舱休息。”木头拍拍石头的背示意他可以松口气了。 船终于被鲎群挤出了海峡，鲎群也排着长队，消失在了海面下，场面颇为壮观。 “在那山滴那边，海滴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小眼镜哭着唱了首歌，算是向这些神奇的生物表达谢意，虽然很没节操。 最后一个海峡后面有片不小的海域，四周被石柱一样的海岛包围着，而船进来的地方可以说是唯一的入口，暴风雨也没过来，暂时，脱险了，众人瘫倒在甲板上休息。 “看那边！”小眼镜坐在地上，脸朝着右舷，指着海面中央的一个黑点，“那是赑屃岛吗？” “先修船，休整一会儿，再过去，这里暗礁不少，船很难开，再搁浅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距离不远，海面也很平静，可以先划救生艇过去看看情况。”老李说。 “好。”赤木腼腆地回应，众人笑。 “早听话不就没事了。”虽然石头在吐，他也不忘贬人。 救生艇上的先头部队是木头、老王和老李，赤木和石头负责修船和排水，眼镜在手写航行日志，记录发生的一切。 “不是赑屃岛。”救生艇慢慢靠近黑点，木头看到的不是要找的小岛，而是一艘阴森森的木船。 “这是……”老王似乎知道这艘船的来历，“之前遇到的装了怪鱼的船就是这样的，是鬼船，但这艘更大。” “我们先回去吧，想想对策，照海图上画的，赑屃岛应该就在这艘船的下面，退潮以后才会露出来。”木头拿出羊皮海图，看了看说。 “先上船看看，我们的船开不进来，刚好这艘船可以做落脚点。”老李指示。 “不是开玩笑吧？”老王嘴都斜了，他有两个队员就是被鬼船上的怪鱼咬伤还中了毒。 “我听说了，不是有刘莽在吗？小心点不会有事。”老李的要求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确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而这船停在赑屃岛中央。 “不是刘莽治好的。”陵墓里的端木提起硕鼠的尾巴说道，他指的是医院里那个穿着风衣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神秘人。 第七十六章 美杜莎 经过他们四人探察，发现这条船只是一艘空船，船身被几十条很粗的铁链固定在赑屃岛的正上方漂浮着，不知道目的何在。而铁链和船相连的地方是个可憎的鬼头，让人心生寒意，船舱里也有很多鬼头的雕刻，简直是匪夷所思，众人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也许可怕的，不是知道井里有贞子，而是不知道漆黑的井里到底有什么，就算没有东西，人心也会对未知的事物充满恐惧。但对木头来说，却是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像是有一股子想要去探个究竟且令人沸腾的莫名冲动在作祟。 第二次上鬼船的是，老王、木头、石头还有赤木，小眼镜一向不怎么参加实地考察，而老李在查看打捞船的船体受损情况还有观察潮汐和海流的变化，他得决定什么时候返程。他们打算三个人下水，老王一个人留在鬼船上接应，先顺着拴住鬼船的铁链潜下赑屃岛，看能不能找到类似于古代建筑入口的地方，三套潜水装备已经被赤木搬上了鬼船。 老李用对讲机告诉老王，“现在是落潮，看样子，赑屃岛不会露出水面了，要下去就趁现在，海水最浅的时候，可以节约一些氧气。” “收到了，ove 。”老王回应道，“第一次探索时间为两个小时，穿上装备对好表，赶紧下水吧，中午之前回来。摄像机就交给赤木负责，毕竟他潜水的次数比你们两个多。” 木头下了水才注意到这儿的海水里杂质太多，能见度很低，大概只有一两米，鬼船下的铁链长度无法估计，但老李说应该不会超过十米，因为他们的打捞船吃水最多不过五米。 穿好潜水服，三人就抓着铁链慢慢下沉，就算头灯是德国进口潜水专用，能见度也不过提升到两米开外。木头看见暗潮中，有很多涌动着的像是美杜莎蛇发一样的物体，还没看清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拽住的那根铁链被海水锈蚀得太严重，终于承受不住断开了。没有任何准备，木头以他预料之外的速度向下沉去，而他的身下正是那些蛇发！ 离木头最近的赤木来不及抓住他，赤木松开手里的铁链，径直游向木头。 慌乱中，木头吐出的气泡又正好挡住了赤木的视线，赤木也管不了那么多，扇动脚蹼冲着木头之前在的方向游了下去。 转眼间，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石头面前，连潜水灯的光亮都不见了。水里说不了话，石头在心里问候了一遍又一遍的上帝，也跟着钻入了蛇发之中。 第七十七章 水下通道 “这难道是入口。”最先掉入蛇发里的木头，两只手扒着狭小的墙壁，向下游了去。蛇发里的通道太窄，又是向下的，只要头朝下进去就没办法回头了。跟在后面的赤木和石头也进入了通道，木头看见射进来的灯光才放心向下潜去，这时赤木也看见了木头的脚。 起初，木头以为墙壁上坑坑洼洼的东西是贝壳珊瑚之类的东西，定睛细看，他才发现那不是贝壳和珊瑚，而是人的头颅！这竟是一条由不计其数的头骨装饰出来的通道。 游在前面的木头，使劲敲击“墙壁”，示意赤木和石头。赤木将潜水摄影机对着它们，却是见怪不怪，继续跟在木头后面，想必他在以前的考古活动里是见过这么多尸骨的。而石头见赤木用摄影机对准了墙壁，也好奇地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他愣是忘记了呼吸！过了十几秒才大口大口的吸起氧来，他大概是心想，还好没人看见自己的糗样。 过了一会石头追上了前面的两人，可是赤木却停在了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的石头只能在后面干着急，赤木此时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木头向下潜着，通道突然几乎变成水平走向，没爬过几米，竟是一条死路？！潜水灯照出了一面奇怪的墙，木头不甘心，空间太小没办法退回去，他折亮了一个荧光棒丢了过去想看清楚这个挡住了他们去路的玩意。可是没想到，荧光棒一眨眼就不见了，像是被这面墙吞了。 木头实在没有头绪，又退不了，只好壮起胆更加靠近它，一看究竟。 “吸盘？”木头在心里纳闷，“难不成，这是一只章鱼？”木头眼前的是一只巨型章鱼！不知为何，挤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下面，它的皮肤因为能拟态伪装，所以看起来像周围的环境。 “我要怎么办？”木头只能在心里嘀咕，这时他身后的两人都帮不了他。木头看看表，已经过了27分钟，原本再往里半个小时就该结束初期考察回到水面上去。现在要是再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或者没办法回头，他们就可能上不了海面，淹死在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木头就算用手推这只章鱼，它也卡在这条水下通道里纹丝不动，无奈木头没有带上那把龙渊，邪恶姐保管着，木头身上连一把匕首都没有。 五分钟过去了，赤木和石头意识到，木头遇到了麻烦的事情。这个时候，三人无法用语言交流，石头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相信木头可以搞定。 第七十八章 脱困 就在木头的双手被巨型章鱼的触手吸附住无从下手的时候，一个罐头形状的东西滚到了他的胸口下面，那是一个？！ 木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觉告诉他，后面的同伴明白遇到了情况，所以尽量给他提供可能会有帮助的东西来解围。 木头好不容易拔出了双手，把胸口下的那个罐头捡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是，这时巨型章鱼像是感觉到了危险，它皮肤上的肉疙瘩竟然显现出了一副恐怖的鬼脸，和鬼船上的鬼头图案如出一辙。木头趁着巨型章鱼还没有发难，立刻咬掉了保险栓，把罐头扔进了那些触手之中。 一瞬间，水中燃起了刺眼的火花，冒出了大量气泡。停在木头身后的赤木和石头感到了一股热流从他们的身旁快速的流过。 原来，赤木丢给木头的，是一种能在水下剧烈放热，叫做鲨鱼的***。因为光线太强，木头用手臂遮挡住了双眼，就在他感觉光线变弱睁开眼看的时候，会变鬼脸的章鱼已经消失不见了。 时间已经快过一个小时，而他们却还停留在这个水下骷髅通道里，木头已经不关心章鱼去哪了，只是抓紧往前爬去。 “要是会缩骨功就好了，瑜伽也行，就能打道回府了，虽然晕船也好过待在这里。”石头看着墙壁上镶嵌的头骨，再看看自己的傻大个，在水下无声的自嘲道。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三人还在这不知通到哪里的通道里。他们心里明白，只有到了一个大一点的空间才可能掉头，而这条规格整齐的通道，没有这样的设计，连墙上的头骨似乎都在嘲笑他们。 “这是一个陷阱吗？”木头不愿去多想，他不想慌了阵脚，只有尽力控制呼吸的节奏，节省仅存不多的宝贵氧气。“看样子只有潜到头才知道了，或者是潜到死。”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那只章鱼的踪迹，按理说，它受了伤应该逃不远。不过转念一想，有什么小洞它钻了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章鱼确实是可以令人难以想象的压缩自己的身体，此时木头也顾不得在意那只挡路的巨型鬼脸章鱼。 时间所剩不多，三人能逃出生天吗？从刚刚烧烤了那只章鱼开始，木头就觉得他们在顺着水流前进，可现在水流似乎停止了。“如果，那只章鱼，是个塞子……”木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没过多久，大概是一个小时五十分钟，通道突然向上，木头笑了笑，“果然是我想的那样。”他毫不犹豫地向上游去，没过多久，水里的空间变大了，他竟然浮出了水面。 第七十九章 亚特兰蒂斯? 赤木，石头也接连从水下浮了上来，脱掉了潜水镜和氧气罩。他们每个人大概还剩十分钟的氧气量，而要从原路返回的话，减去章鱼挡路的时间，还差一个半小时的氧气，不可能从原路回去了。 木头取下脚蹼，卸了两只氧气罐，把潜水灯切换到了陆地模式，这才看清他们三人在一个水池边，而这个水池，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石窟里。 三只强力照明灯在这个小室里搜寻着出路。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耽搁那么久？还有那股热流是什么？别告诉我你想出恭了，还放了个热乎的屁。”石头问木头在通道里遇到了什么。 “有一只会变鬼脸的章鱼堵在了我前面，我用赤木扔来的***把它烧烤了。”木头无心回答满口胡言的石头。 “你们看这，又有个洞。”赤木发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石头拿灯往里照，“章鱼怎么会堵在那里？妈啊！这洞里……” “什么？让我看看！”木头凑了过去。 “这是？！”三人异口同声。 “把氧气瓶和用不上的东西留在这里吧，没办法原路返回，我们先下去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另外再找条出路。绳子，赤木。”木头十分冷静。在这个洞口外的，竟是一个，照明灯的光束都到达不了的地方。而往下照，居然能看到许多瓦片和屋顶的轮廓。 赤木从腰包里拿出几个钉子，找地方固定好登山绳以后，接着把绳子从洞口放了下去，再折了一支荧光棒垂直地丢了下去。 随着荧光棒的下落，赤木俯下身子往下看去，惊吼了起来，“城墙？！” “怎么可能？”石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没有回音？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空间？”木头小声嘟囔。 “我先下去，石头帮我打灯，等我到了底下，石头再下来，木头打灯，木头下来的时候我们在下面给你打灯，你们也没什么攀岩经验，一个个下来比较安全。”赤木比起一时冲动把船开进海峡时，小心稳重得多了。 “诶？怎么？瞧不起我们哥俩咋地？”石头又是一脸痞相。 “什么时候了还挑事，下去看看这座海底的亚特兰蒂斯吧。”木头兴奋了起来。 第八十章 闹鬼 城墙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用的竟是附近海岛上没有的大块青石，而不是窑烧出来的砖。在古代，光是把这么多的青石用船运过来都要花上难以想象的庞大劳动力和财力，三人不免唏嘘。 “这里不会是古时候的城池吧？”木头不解。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赤木把灯光照向城墙的另一边，“你们看。” 从高处的洞口下来，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牌坊，可这个牌坊好像是一个无字牌坊。 “怎么会没有字？那这个牌坊修起来是干嘛的？一般不都是记载功德表彰贤臣之类的作用吗？”木头心中的迷惑越来越多。 “你们看，这面有字，鬼……鬼……鬼，两鬼？！什么玩意儿？”石头已经从牌坊下面走了过去。 “我来看看。”赤木和木头也跟了过去，连这里的路都是清一色的青石板，“这是，魉！不是两鬼。” “呵。”木头只好冷笑。 “不准笑！”石头脸都憋红了。 过了牌坊，三人拿着照明灯摸索着这个地方，木头照左侧，石头中间，赤木右侧，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一条古街。 古街上所有的窗户和木门都是关闭着的，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尘。走了几十米，实在看不出道道，沉不住气的石头打算进一户人家瞅瞅。 “小心点比较好，这么大的地下工程，这样的规格，很可能暗藏杀机，布满了机关，搞不好这里是哪个皇帝、大臣或是巨富修的陵墓。”赤木阻挡石头。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个给死人修的玩意？就算有机关暗箭，这么多年早就烂完了吧，想唬住爷？” “你忘了你被女尸抓的时候？”木头插刀。 “看这建筑风格，少说也有一千年的历史了，这么多年没碰过阳气，你会被吸干。”赤木补刀。 “呵，呵，吓唬谁呢？”虽然石头已经被吓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打开了一扇门，露出了一个口子往里看。 “谁！？是谁！？谁在哪儿？”石头吓得退倒在地，抱住木头的脚，脸色变得铁青。“木头，真的有鬼，两个鬼！” 第八十一章 鬼市 “你怎么看？”木头问赤木。 “过去看看吧，这小子吓成这样不像装的。”赤木的表情变得严肃。 这时，一个神秘的黑影从三人身后闪过，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 （我放的安眠音乐突然变得和拍鬼片一样，把自己吓毛了，呵呵……） 吱——木门被三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搞什么？真的有人！”灯光照在了两个站着的人影之间，赤木惊呼。 “等等，你看清楚了，好像只是尸体。”木头也把灯光照向了里屋，“但是尸体怎么会站着？” “难道又是粽子？”石头摸着自己的屁股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自己吓自己。”赤木和木头慢慢靠近两个古装男子。 原来，竟然是，泥像？！三人的困惑越来越深。又查看了许多屋子，见其中只有这些形态各异的泥塑像，慢慢放松了警惕，全然不觉，黑暗中一双闪着寒芒的眼睛正窥视着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都是些造的很逼真的泥塑像，就连家具和生活用品都应有尽有，模仿唐朝百姓的生活起居，可什么线索也没找到，到底有什么用意？”赤木想到了自己疯癫的父亲，开始心急了。 “这里大着呢，别泄气，再找找一定会有线索的。”木头拍拍赤木，向古街深处走去。 就在赤木和石头在不同的房里搜索时，走向古街深处的木头叫了起来，“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赤木和石头跑向木头，眼前的一幕太突然，吓了他们一跳，这？感觉就像是到了天安门广场。街上竟然全是人，哦不，泥塑。熙熙攘攘，一片繁忙的景象，和先前的街道出入很大，只不过也都是些不会动的泥巴，两种截然不同的街道中间鹤然杵着一个日晷。 “这是啥？”石头用灯照着日晷。 “古代的钟。”木头回答，“我好像有点头绪了，如果我没想错的话……” “快说！”赤木按耐不住了。 “这个日晷象征着昼夜的分界线，所以这里才会呈现两种完全不同的景象，我想那个只写了一个魉字的牌坊，应该还有三个，分别是魑魅魍。如果这是个鬼城，那这里就是鬼市，而四个牌坊对应的就是给这些鬼通行的东南西北四个鬼门关。” 第八十二章 城王府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快找找有没有龙舌。”赤木一心惦记着父亲。 “我看，还是进药铺找找比较靠谱。”石头终于靠谱了一回。 “有可能，既然龙舌是一种药物，这里又完全复原了古代的商铺，可能会找到龙舌的下落也不一定。还是分头找吧，待会还得尽快找到出路才行，我们连一块饼干都没有带下水，被困这么久也消耗了不少体力，呆的时间越久就越难脱困。半个小时后，在日晷这集合。”木头同意石头的想法，也分析了当下的情况。 于是三人便分头行事，木头翻了一家不小的药房，赤木找了两家小药铺，石头也踢了两家医馆，可他们一无所获。店铺里的东西都很平常，要么已经腐烂了，要么就是干枯了。 石头找完第二家医馆，继续向东走，走着走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然后除了他自己街上就空无一人了。最后就连石板路两边的房子也没有了，石头似乎是到了一片空地。 “什么玩意？”石头纳闷，地上还有路，可除了路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心里有点发毛。 又向前走了几十米，石头心里越来越毛，只好唱歌给自己壮胆，“妹妹你大胆滴往前走诶~哥哥啥子都不怕哟。” 突然照明灯照到了两个狮子，那是玄关上的铜狮子，在石头面前的是一所大宅子，这所宅子比鬼城里其它房子都要大。石头拿着灯到处瞎照，往上除了一张写着他不认识的字的牌匾和巨大的屋檐就没有其它东西了，而往左往右都有一樽石狮子，往两边是延伸到灯光尽头的院墙。 石头咽了咽口水，他的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大宅子=地主=土豪=金银财宝……嘿，嘿嘿。”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刚刚他还吓得发毛想叫木头和赤木过来，现在又完全被金银珠宝迷了心窍，想也没想，就推开了紧闭的大门，没想到弄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吱——惊动了远处的木头和赤木，他们闻声也正往大宅的方向赶来。木头见时间已经快过半个小时，日晷那里没有看见石头，只是碰到了赤木，他就和赤木一边朝着声响跑去，一边呼喊着石头。 “我什么也没有发现，你呢？”赤木喘着气问木头。 “没有，现在这个不重要，石头可能出事了，他向来毛手毛脚，快！”木头十分担心。 另一边，石头离得太远，又进了宅院听不见远处的呼叫。 孰不知，他已经踏进了真正的鬼门关，宅子里等着石头的是…… 第八十三章 飞贼 五分钟后，木头和赤木来到了一条奇怪的街上，两边没有房子，街上也没有人。忽然，一声惨叫从这条路的深处传来。 “不好！石头他！”木头听出这是发小的声音。 “快！我们快过去！”赤木也显得十分着急。 他们没过多久就到了大宅的门口，“门开着，石头应该就在这里面！城王府？”木头念出了石头不认识的三个古字，没多想，就和赤木进去找石头了。 只见一束光从左边射到大门口，那是石头的照明灯，石头就昏倒在偏厅厢房的地板上，不省人事。 五分钟前，石头见正室里除了几个灵位，根本就空荡荡的，没有值钱的玩意，他不甘心，就跑到厢房去刮油水。他昏倒的这个房间里也是没有金银财宝，除了一张显眼的红木帐床，别无他物。石头咽了咽口水，掀开了红木床的帐子，就在这时，一具女尸弹了起来，女尸的脸离他不到一公分。然后，他就昏了过去，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不是女尸，你看清楚了，是个泥塑，你是不是以为又碰到女尸了，所以吓晕了”赤木挑起帐子。 见石头醒来以后不停地揉头，木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让我看看你的头！不对！你是被人打晕的！” “这里难道还有别人？”赤木不敢相信。 “奶奶的，敢偷袭老子。”石头的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先前，在石头推开大门进到正室的时候，一个黑影跟在他身后，伺机而动。 “你们听！什么声音？！”赤木听到了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其它的什么声音。 这时木头发现红木帐床的泥塑边放着一卷像是字画的东西，听到赤木说的话就马上拿上了那卷东西，拉开拉链放进了自己的潜水紧身衣里，跟着赤木跑到了正室里。 “等，等等我呀！”石头拿起灯也跟了过去。 “什么人！站住！”赤木和木头看见一个身影在正室里鬼鬼祟祟，正打算要逃。 只见那人身手敏捷，跑到墙角，纵身一跃，竟消失在了视线里。 “不用追了，敌在暗，我们在明处。我见过那个人。”木头阻止赤木去外面追。 “你见过？”石头觉得火大。 “就是刚到万鸟岛的时候，在港口我不是说过，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吗，他戴着口罩和墨镜还穿着风衣，当时他一下子就消失在那些乘客里了。”木头解释道，端木也听到了木头的描述，他知道那就是在医院碰到的神秘人，可当时那个人不是在救考古队的两个伤员吗？可为什么他要打晕石头？端木一头雾水。 “再让我碰到他，老子非扒了他的皮！”石头摸着头气哼哼的说。 “你们看，灵台下面的地板被打开了！”赤木发现正室的地板被人打开了。 第八十四章 抉择 三个只能活一个 “空的，这形状大概是藏了一个匣子吧，已经被那个神秘人拿走了，我刚用灯照到他的时候，他手里好像捧着什么东西。”木头分析道。 “匣子？难道是龙舌？！晚了一步！”赤木捏起拳头狠狠地往地板上锤了一下，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什么？！”三人发现地板下面是青铜砖，而撬开青铜砖，一股硫磺味就扑面而来。 木头察觉到了不对劲，“嘘~别出声，你们仔细听。” “嗞嗞嗞——” “难道是引信燃烧的声音？！这下面埋的都是**吗？”赤木和石头完全傻眼了。 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响，从各个方向传来，众人无计可施。 “快跑啊，还愣着干嘛！”木头拉起瘫在地上的赤木，三人要了命似的往外跑去，“这恐怕是那个匣子被拿走以后就会触发的陷阱，设计者为了不让盗墓贼活着出去。”木头气喘吁吁边跑边说。 “我们又不是盗墓贼！都怪那个家伙偷走了匣子！”石头忿忿不平。 “说这些也没用了，你难道不是想顺几件宝贝才进来的吗？还是快想想怎么出去吧。”木头道。 而赤木的眼神是绝望的，因为龙舌被神秘人拿走了，意味着他的父亲没救了。 “你父亲还有救！”木头给赤木打了一剂强心针，“记得我们进来时的入口吗？入口说不定一共有四条，魑魅魍魉，如果神秘人知道埋了**的话，事先就会在离得最近的东边的魑之门做好逃生准备，我们现在也只有赌一把了，抓到神秘人就能带着龙舌出去救你父亲。” 赤木眼中闪过了一丝希望，可随即而逝，“你们忘了？他是一个人，不可能带了两套潜水设备。也就是说，就算能抓到他，我们之中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我把东边让给你们，我去最远的西边追。这样，我们之中可能会有人生还，能救我爸的几率也高了，你们两个也分开，几率是最高的。就当是为了我父亲……”说完赤木转身跑向了西边的魍之门。 木头和石头不语，赤木说的话无疑是正确的，他们三人是从北门下来的，所以神秘人可能是从其它三个门中的一个进来的，而且还有一套潜水装备。如果三人都选一个门，抓不到神秘人全都会死，抓到了神秘人也只能活一个，要是分开走生存几率是最高的，也是救他父亲几率最高的。而赤木无私的将最有可能抓住神秘人的门留给了他两。 “石头，你去东边吧，我知道你还在等翠翠。现在死到临头了，老实说，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你的人生和赤木父亲的性命更重要的了。”没等石头反驳，木头就往南边的魅之门跑去了。 第八十五章 逃命 “你们两个！”石头鼻子酸酸的，“妈蛋，老子要是逮着那个家伙，大卸他八十块！”石头朝着东边的魑之门跑去。 “从进来时的通道来看，要花一个时辰，那这**引爆可能是古代的一刻钟或者一盏茶的时间，得抓紧了。”木头担心赤木能不能跑到西边。 此时，在海面上的老王，老李和眼镜早就等得肝肠寸断，下水的三人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可除了等待和信任，暂时也别无他法。 “没有！竟然没有！”虽然处在不同地方，赤木和木头说了一样的话，那就是过了鬼门关，城墙上没有绳索可以爬上去。他两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同伴生存的几率变大了，此时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利用放在魉之门的氧气罐，三人剩下的加起来大约还有三十多分钟，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赤木离北边的魉之门近，在爆炸之前已经跑到了。 但是木头就没有那么幸运，在他跑过日晷时，部分**开始爆炸，木头伴着身旁的轰鸣竭力奔跑着。可怕的还不止是这样，那些泥塑在引信被机关点燃的时候就开始往外渗出鲜红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血液。木头顾不得害怕这些，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一秒不停地在这即将爆炸并沉没海底的诡异古街里奔跑。 这边，石头早就来到最近的魑之门，让他想不通的是，这里遗弃了一套潜水服，氧气瓶也有足够的氧气可以出去。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人没有用这些，难道还有其他出路？石头满脑子都是:没抓到他，那我怎么救赤木的父亲？ 就在石头纠结的时候，爆炸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导致洞口塌方，石头只能从这个通道潜水逃出去了，可他心里满是愧疚和悲伤。 爆炸声越来越密集，这座海底的地下城市一片惨状，泥塑里渗出来的原来是油，随着爆炸被引燃，城池里火海汪洋，穹顶也开始崩塌，海水开始灌入。 木头拼了命地跑向北门，身体上多处被大火灼伤，他忍着痛爬上了洞口，碰巧的是赤木正在穿上脚蹼。 “你？”赤木吃了一惊，“看样子在石头那边，你没想错。唉，能和我佩服的人死在一块也不错。”赤木突然变得豁达了。 “还没到最后。”木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我从来不相信命运，可是……”赤木还是放不下父亲。 此时，这座亚特兰蒂斯火光冲天，灼热的气浪不断的袭人，爆炸的硝烟味也弥漫在鼻梢里挥之不去，让人联想到的只有地狱。 木头打断了赤木要说的话，“我也是，不过，看来我们走运了。” 第八十六章 被禁锢的章鱼 meet里，邪恶给午后唯一的客人加冰，冰块掉落在酒杯里的液体当中，“噗通”。 石头在魑之门的通道里，他背好氧气瓶，跳入水池，潜了下去。大概过了四十分钟，他遇到了木头之前说的情况，巨型章鱼挡路。石头没有***但是总是带着匕首，他掏出匕首，想要杀出一条路来。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水流把他推向了章鱼，通道里的压力越变越大。 石头感觉到了无数章鱼吸盘粘在皮肤上的不适，可他的匕首在刚刚的冲击中不知掉哪了。“想我一世英名，吃遍无数章鱼丸子，竟要死在这章鱼爸爸怀里，天意弄人，报应，报应呐~”石头打心底决定，如果能活着出去，就再也不吃章鱼了。 “嗯~别动！好痒啊！”石头发现这只巨型章鱼似乎也受不了巨大的水压开始向外移动了。“快！”石头的氧气量最多还能撑个三十分钟。 水压越来越大，可那只章鱼移动缓慢，而且它的一只足上竟然嵌着铁链，卡进了章鱼的肌肉里，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了骷髅墙壁上。 “木头没告诉我有这么一出啊！”石头开始骂娘。 铁链叮铃哐啷慢慢的被巨型章鱼拉直了，看起来十分结实，石头开始承受不了水压，眼里全是血丝。他拼命地拉拽铁链，想要把它从墙壁上弄下来。可惜不管他怎么使劲，铁链都纹丝不动。这时潜水灯照到了什么东西，反射着光芒，石头幸运地找到了掉落在地的匕首。 “别怪我，章鱼哥，我向你保证出去以后再也不吃你的同类了，你行行好，乖乖的，少一条腿而已，出去了就可以找你的海绵宝宝玩。”石头心里像是在安抚章鱼，其实只是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 他拿着匕首逼近巨型章鱼时，章鱼的皮肤上显现出了一张恐怖的鬼脸，就像木头看见的一样。可这只章鱼居然乖乖的让石头割断它那只绑了铁链的腕足，喷出污水以后逃掉了。“真是成精了。”还没等石头反应过来，水压就瞬间减少，海水没了阻碍，把石头冲出了海面。 第八十七章 圣光 “你看，穹顶塌了！”木头看着鬼城中央塌陷的穹顶，掉落的石块砸毁了城中大部分的建筑，发出阵阵轰鸣。大量的海水随即倒灌进来形成了一个柱子形状的瀑布，这里就像是一个天坑，只不过即将被水淹没。 巨大的声响导致木头和赤木无法听清对方说的话，木头示意赤木背上氧气瓶，指了指那个巨大的天坑，只需等到水完全淹没这里，再朝着射入海里的微弱阳光游去，就能逃生了。 鬼船上的老王早就听到了海底传来的隆隆声，感觉不妙，就退回了打捞船，和老李眼镜一起焦急的等待着。已经超过预定时间一个多小时，小眼镜突然指着南方的海面，“你们快来看！”三人眼前的，简直是天方夜谭里的景象，随着轰鸣声，海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坑，而海水正不断地灌入这个大坑。 只剩下三个只有一点儿氧气的氧气瓶，赤木把其中两个交给了木头，自己背了一个空的，和一个有氧气的，木头并不知情。 游向出口的路并不容易，穹顶还在不时的掉落碎片，好几次石块砸中了两人，好在是水中，力度并不大。两人早就扔掉了潜水灯，一心朝着“天坑”的光束游去，那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使头顶的圣光。 可是，已经游到坑洞正下方的木头发现，赤木减慢了速度，落在了他身后。“赤木该不会没有氧气了吧？”木头看着赤木背上的氧气瓶想到，他马上游了回去，取下了自己呼吸器交给赤木，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可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他拉扯着已经神智模糊的赤木，奋力向上游去。 海面的大洞终于被海水填平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老李心急如焚。待在海面上的三人明白，海面下的三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诶，你们三个怎么了？跟刚参加了葬礼似的。”石头从船尾爬了上来，“老子终于上船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晕船其实也没什么。 “刘莽？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两呢？”老王迫切的发问。 “怎么？见了我不高兴？甭担心了，小爷我敢打包票，木头绝对不会有事，我相信那家伙，赤木我就不知道了，再等会他们说不定就上来了。”其实石头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四个人盯着海面东张西望了十几分钟，可海面上除了浪花，连条鱼都没蹦出来，别说人了。 “可别呀！木头！赤木！”石头不愿意接受，大喊了起来。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众人已经喊得声嘶力竭，老李问石头，“你们下水以后，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说！” “可不是我害的啊！别像审犯人一样行吗？我说就是，事情是……” 石头被老王打断了，“你们快看！有东西浮出来了！” 老李用望远镜才看清是木头架着赤木浮出了水面，“快！转舵！”被救上船的木头和赤木身上满是伤痕，好在，小命无恙。 第八十八章 字画 海底的赑屃岛爆炸之后，群岛链的水位上升了许多，足够打捞船安全驶离，这趟旅程暂时划上了一个句号。 回航的路上，赤木始终沉睡不醒，大家都担心他的脑部缺氧太久，醒来之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而石头上浮速度的太快，出现了明显的潜水病症状，听觉受到了一些损伤，双眼也布满血丝，不过并不是很严重，回去以后关进医院的高压舱里，排出血管里的空气栓，面壁几天就没事了。木头浑身有多处烧伤，只要不感染，也无大碍，恢复的好的话可能连疤都不会留太多。 简单的做了包扎之后，木头和石头就将水下发生的事情向大家一一道出了。 老李只是说了句，“要是我也下去就好了。”毕竟他是领航，潜水经验也最丰富，难免自责。 从事考古的老王和小眼镜也不明白，这座唐朝的水下鬼城到底是为何而修建的，还有那个打昏石头的神秘人是何许人，他带走的又是不是龙舌呢，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对了，我这里还有个东西忘了给你们看。”木头记起了他放在潜水紧身衣里的那卷东西。 “这是什么？你小子居然背着我藏宝贝！”石头不知道木头什么时候顺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当时来不及看，我在红木床上找到的，我以为你也看见了。”木头打开封漆，一股烟雾喷了出来，“不好！快捂住鼻子！”众人惊慌的捂住口鼻退散。 “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老李边咳嗽边说，烟雾已经被海风吹散。 “我就知道修着鬼城的主儿不会轻易让我们顺走他的东西。”小眼镜咳嗽得很厉害。 “木头你死了没？邪恶姐给你买了一大笔保险，看样子她赚了。”石头见并没有什么异状，又不合时宜的开起了玩笑。 “难道只是开了个玩笑？”木头不解。 “现在没事不代表一会儿不会中毒，还是回到岛上马上做个全身检查。”老王又靠近了木头，端详他手中的卷轴，“这是一幅字画，上面画了一条流血的白龙，题款是，鱼，鱼玄机！”老王和小眼镜突然变得很诧异。 第八十九章 白龙入海 “鱼玄机是谁？”石头木头老李都没听说过。 “鱼玄机又叫做鱼幼薇，是唐朝的四大才女，关于她的记载，野史比较多，也比较杂，难分真假。有说她嫁给了一个七品芝麻官做小妾，后来那个七品官的老婆容不下她，把她赶了出去，她便进道观当了道士。传说她十分有才华，道术也很了得，最擅占星卜月，深得朝廷大官们的赏识，但是却突然变得**无度，甚至在道观里聚众**，后来打死了一个丫鬟，就被处刑了。人们怀疑她被妖物上了身，就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小眼镜推了推眼镜，解说完毕。 这时老王也已经把字画上的字看完了，“公元八百年，吐蕃来了一位从天竺过来的传教士，叫做莲花生大师。” 端木一直饶有兴致的偷听木头，听到吐蕃两个字，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端木在同一个陵墓里的“半个”吐蕃王聂赤赞普，正在玉石里和龙尸慢慢融合着。 “吐蕃是啥？天竺又是哪？”石头打岔。 “吐蕃在现在的藏区，天竺是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古称。”小眼镜又推了推眼镜，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别打岔了，听老王说完。”老李斥道。 “噢，没关系，谁叫他们还是新手呢。那我就继续讲了，这个从天竺来的莲花生大师，和吐蕃的宗教信仰有不少差别和冲突。当时吐蕃的首领叫做赤松赞普，他请来了念青唐古拉山的山神和莲花生大师辩经比武。那个山神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穿着一袭白衣，头上扎着白头巾，左手拿着一把被闪电劈下来的千年柳树树枝做成的弓，右手握了一柄在七彩龙泉里用陨石打造出来的青铜宝剑。而莲花生大师有一条白龙，念青唐古拉山神有一条黑龙，他们的龙也大打出手，纠缠不清。辩经比武一共大战了四十九天，最后山神获得了胜利。莲花生大师圆寂，他的白龙也受了重伤，后飞往东海残喘，死于赑屃岛。再后来唐懿宗常常梦见一条白龙威胁自己的皇位，不得安生，道士鱼玄机便献策于唐王，于赑屃岛建城池，方可镇压妖龙。唐**以为真，便派人秘密的在东海大兴土木。” “那城王府灵台下面的难道是白龙的尸骨？”木头想起了被神秘人先拿走的东西。 “不确定。”老王也不知道神秘人是谁。 “这回又扑空了，找不到龙舌，安妮的妈妈就治不好，赤木的父亲已经快不行了。”想到这里，老李显得十分难过。也不知赤木醒来，知道石头没有追上神秘人更谈不上抢回匣子里的东西以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第九十章 尾声 雅隆寺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老王这边也忙完了。”老李小声的把木头从病房里叫了出来。 赤木仍然昏迷不醒，石头正在高压舱里接受治疗，万鸟岛向来是潜水胜地，所以岛上的医院自然而然购置了高压舱，便于潜水爱好者及时排出血液里的空气。 “怎么？”木头不知道老李想带他干嘛。 “去雅隆寺，好久没去看看她了，趁着还没到和秃子约好的时间，带你去看看安妮的母亲，或多或少你能感受到沙漠底下的怪物有多可怕吧。” “噢？”木头还是习惯性的呆滞。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秃子他已经找到了沙瀑的粗略位置，不出一个礼拜，它就会打开大门欢迎我们，沙瀑就要现身了，等老王他们休整好，也会一起赶去南疆。”老李掐死了一根香烟。 木头又回到了藏区，雅隆寺在雅砻河谷的深处，木头没想到它会那么偏僻，爬了很久的山路才找到，这里连像样点的路都没有修，想必寺庙不需要世俗的香火来维持。 老李和一个扫地的小喇嘛打了招呼之后，就熟悉地走进了雅隆寺的后院，与其说是后院，木头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疗养院，静谧舒适，檀香的味道也很好闻。 安妮的母亲睡在一张古朴的木床上，面容憔悴，不时露出痛苦的细微表情，怪不得老李这么多年都不想让安妮知道。 “这里的喇嘛其实都是很好的藏医，他们会接纳病人和老人，只不过要定期过来付钱，但不可以一次性付清，大概是为了让亲人多来看看病人。”老李的这番话解答了木头的疑问，“老王应该也准备好了，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 老王这边，赤木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所幸的是除了头痛并没有严重的后遗症。石头和小眼镜睡在沙滩椅上，猜海边的姑凉穿着什么样式的泳衣，猥琐至极。众人无恙，只等老王下令，奔赴大漠。 端木不明白为什么念青唐古拉山神会拿着他的龙渊剑，也不清楚神秘人究竟是谁又带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