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的妻做了妾》 第1章 负气 粉色的床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一角。 紧接着男人下了榻,身上的寝衣大敞,结实的胸膛处赫然有着几道抓痕。 背后束起的黑发此时乱了几分,贴在他汗湿的脖颈处。 周琏径直地走向圆桌前,抓起桌上的茶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茶水不慎从唇角处滑落,滑过他滚动的喉结沿着精致的锁骨继续向下滑去…… 他放下茶壶,转身准备回到榻上。 榻上的女人不知是何时醒来的,此刻正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邓玉娘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轻笑,撑着自己的下巴趴在床头,杏眸中水光潋滟。 背上的被衾因她的动作滑落在腰侧,露出了光洁的后背。 周琏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沉默地上了榻,闭上眼睛睡觉。 邓玉娘见状,唇边的笑很快僵住了。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气呼呼地起身,趴在了男人的身上,伸手就要去挠他的脸,嘴里狠道: “谁让你来我这里摆脸色的?”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上我的榻!你下去!” 周琏面带疲色,有些不耐地按住女人作乱的小手。 邓玉娘撑着脑袋恶狠狠地向着他的额头撞去。 还好周琏眼疾手快,伸出另一只摁住了邓玉娘的脑袋。 “碰” 她吃痛“唔”了一声,周琏也皱了一下眉。 邓玉娘这一下可是用足了全身的劲。 虽然有周琏的手做了缓冲,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上。 她疼得泪花都溅了出来,见周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心中愤恨。 邓玉娘不甘心地撇了撇嘴,想着要不要再趁着男人毫无防备之时迅速给他一巴掌? “别胡闹了!” 周琏低低呵斥了一声,打断了她的幻想。 邓玉娘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瞪大圆溜溜的水眸,喊道: “邓铁柱!你竟敢吼我!你凭什么吼我!” 随即,邓玉娘忍不住红了眼圈。 “别提这个名字!” 周琏脸色巨变,整张脸变得阴恻,眼神无比锐利。 “为什么不能叫!邓铁柱,你可别忘了以前你是怎么讨好我的。” 说罢,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别以为你恢复了记忆当上了王爷,你就能在我面前耍威风!” “你可是我邓家的赘婿。生是我的人,死也只能是我的鬼!” 邓玉娘看着眼前一脸阴沉的男人,心中很是恼火,哪还管会不会戳到男人的逆鳞。 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地将什么话都说出了口。 “邓玉娘,你配吗?” 周琏反问,嘴角带着讥诮。 “我是大魏的敬王。” 不是什么邓铁柱。 邓玉娘面色一变。 与她拜堂成亲的是云城的邓铁柱而不是敬王周琏。 周琏的妻也不是她,周琏早已有了王妃。 她在敬王府里甚至连个妾都算不上,就只是一个无名无分跟着他的野女人罢了。 周琏推开她,下了榻。 “这几日你就待在碧轩阁好好地反省吧。” “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为所欲为的邓家女了。在敬王府,你要做的就是……” “讨好我” “明白?” 他的声音冷地像是泛着寒光的刀刃,将邓玉娘的自尊刺穿刺透。 说罢,他睨了一眼榻上的邓玉娘,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玩物般轻蔑。 邓玉娘愣怔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男人的话,还是因为他那不屑的眼神。 “你……” 她只是吐出了一个字,便合上了嘴,低头不再说话。 周琏嘴角微扯,放缓了语气,眼中却还带着审视。 “好好想想吧。” 他边说边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身上的寝衣系好。 屋内燃着烛火,阴影覆在男人的半面脸上,显得他高深莫测,难以让人琢磨。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榻上低着头的女人。 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 就在他快要推开门的那瞬,邓玉娘叫住了他。 “周琏……” “你还欠我一条命。” 瞬间,周琏僵在了原地。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捏紧,手背青筋瞬间暴起。 他背对着她,邓玉娘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 邓玉娘接着缓缓说道: “你,别走……” 闻言,僵硬在原地的男人猛地转过身,眼里一片猩红。 他快步上前捏住了邓玉娘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难道一点都不会愧疚?为了你自己,不惜提到……” 后面的话,周琏没有说出口,他失望地看着邓玉娘。 这张妍丽毫无瑕疵的脸庞如今是那么的令他憎恶。 邓玉娘罕见地没有反驳他,任由周琏掐着自己的下巴质问。 她仍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别走,好吗。” 周琏看着邓玉娘,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 邓玉娘扯掉身上裹着的被衾,贴上周琏的身体,却被周琏一把推开。 她一下子摔倒在了榻上,手腕处传来了一阵刺痛。 她皱着眉,试着动了动手腕,却痛地她龇牙咧嘴。 邓玉娘终是没忍住喊了出声: “你这混蛋!” 周琏见她面露痛色,心下不由一紧。 刚想伸手查看时,便听到了她的这句话。 周琏冷笑,看来他是真的不需要心疼她一点。 随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出去。 邓玉娘伸手拿起榻上的头枕就朝着他的背影砸去。 “你回来!”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恨。 男人没有理会她,径直向着院外走去。 周琏的背影越行越远,最后隐入在了如墨的夜色里。 邓玉娘攥着锦被的指尖发白,她疯了似的尖叫了一声。 随后掩面哭了起来,泪水从指尖滑落,落在心口,滚烫的泪珠像是要烫穿她的心脏。 屋外的几个侍女见周琏出来一脸的怒容。 吓得几人跪倒在地,生怕他的怒火转移到她们身上。 上半夜屋里二人的动静还如此大,到了这下半夜王爷便负气离去。 这下,恐怕整个敬王府的人都知道了这位夫人惹怒了王爷,今后她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众人皆是在心中暗想。 第2章 让她摔 周琏走后,几个侍女才敢进去。 见榻上一片凌乱,邓玉娘侧身躺在榻上,后背暴露在被衾之外,不用细看就能见那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痕。 哪怕她长得如何鲜妍,终究不过是她们王爷的一个玩物,玩物自然有玩腻的一天。 “夫人……” “滚出去。” 婢女的话还未说,就被邓玉娘出声打断。 她语气出奇的平静,这倒是让几个侍女惊讶了一瞬。 邓玉娘平日里的脾气有多差她们可是深有体会,动不动发脾气扔东西是常态,要是狠了甚至还会对王爷动手。 现在的她反而是正常的不像话,这让她们几个有些许的不习惯。 邓玉娘是她们王爷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与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来就被王爷封为侧妃,而邓玉娘却是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没给。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安排在了离王爷住的最远的碧轩阁中。 邓玉娘将侍女们赶出去后,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捂在了被子里,从外面只能看见那微微耸动的锦被。 次日,屋外的天光隐隐泛白。 邓玉娘一夜没睡,眼睛发肿,面色憔悴,但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其精致娇媚的五官。 不可否认,邓玉娘是个漂亮的女人,虽生在乡野却半点不输京城中的贵女。 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水眸似是含着霜露,晶莹而灵动。 那身姿更是婀娜无比,宛若在枝头的牡丹,层层嫩瓣裹挟着滴滴露水,簇着花蕊而放,饱满而娇艳。 只是配上她那刁蛮的性格也真是暴殄天物。 碧轩阁的门口多了几个侍卫守着,邓玉娘一早想要踏出门,便被两个侍卫拦下。 邓玉娘脸色一凝: “闪开!” 两个侍卫低头道: “王爷有吩咐,夫人您不能踏出这个院门半步。” 邓玉娘不屑一顾。 “我就是要出去,你能怎么样?”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对着邓玉娘道: “还请夫人别为难小人们。” 邓玉娘冷哼一声,不理睬他们,径直要向门外走去。 “夫人既然不听,就别怪小人多有得罪了。” 说罢,两个侍卫像提着小鸡仔一样一人提着邓玉娘一边的手臂,将她架回了卧室。 邓玉娘气急,一把将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 屋内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她摔了个遍,没一样能逃过她的魔爪。 要不是门够结实,怕是连门都能被她给拆了。 屋外守着的的婢女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敢进去阻拦,只能任由她摔。 …… 镜缘居里,周琏正与下属探讨公文,就听得下人前来禀报。 说是邓玉娘发脾气将碧轩阁砸得稀烂。 周琏脸色未变,朝着下属抬了抬眼。 那人心领神会,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周琏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倒进了一旁的盆栽中 。 他背对着下人,后腰抵在书案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书房内一片寂静,那下人憋着一口气,不敢惊扰了周琏。 许久,周琏抬起眼皮眼神变得冰冷,他开口: “让她摔吧,谁都别拦着她。谁也别去收拾。” “是” 下人虚抹了一把额间的薄汗,急忙躬身退下。 第3章 她吊在了房梁上 邓玉娘接连着几日都被禁足在了碧轩阁内,每次她才刚靠近院门,就被那两个侍卫架回了卧房。 房内被她砸得一片狼藉,也没人再来收拾。 邓玉娘坐书案上,翻着手中的话本子,周案上十分空旷,上头的摆设统统已被她扫落在了地上。 随着翻页地速度的加快,她心中的怒火也不断地积攒着。 终于,她“蹭”一下站起了身,大步跨下木阶。 没曾想脚下的碎瓷片被她不慎踩住,脚一扭,身子一歪,邓玉娘整个人立刻向前扑去,摔了个脸着地。 邓玉泥艰难地爬起身,心中十分委屈。 该死的,竟然连这地板都欺负她。 她低低啜泣,一瘸一拐地扶墙来到圆桌前坐下。 正想倒茶喝时,发现桌上的茶盏此刻早已成了一堆碎片。 邓玉娘忍下心中的火气,唤来了站在屋外低着头的婢女。 “去给我倒杯水来。” 婢女张了张口,犹豫道: “茶壶茶盏都被您……给,给摔了……” 说罢不敢抬头看她一眼,深怕自己将她再次惹怒了。 “再换上一套不就行了?” “王爷有过吩咐,说您再摔坏东西就不能再给您换上新的了。”婢女弱弱道。 邓玉娘闻言“啪”一声拍了下桌子。 婢女被惊地不敢再说话。 邓玉娘心中暗骂:周琏!真有你的,那么狠毒,是想将她渴死吗。 她气愤了一阵又说道: “我要吃血燕,你去膳房说一声。” “王爷说了,奴婢吃什么,夫人,就吃什么。” 邓玉娘气笑了,怕渴不死她,还想饿死她是吧? “你去将他找来,我要见他。” “王爷说了,您没资格见他。” 邓玉娘听后冷哼了一声,伸出手开始扣弄手指上湘妃色的蔻丹,侧眸看了眼婢女。 “水不让我喝,饭不让我吃,门不让我出,他不就是想要让我死吗?” “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邓玉娘平静地坐在圆凳上,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吓坏了婢女,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夫人别这样说,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定是饶不了奴婢们的。” 虽说邓玉娘在王府的地位很低微,但再怎么说她都是王爷宠幸过的女人,若是邓玉娘真的死了,她们几个怕是也逃不掉。 “你怕什么,这又不关你的事。” 婢女急忙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地她满头是汗。 “那你还不去把他给我找来?” 邓玉娘脸上笑容一收厉声道,婢女瞬间浑身发凉。 “王,王爷有令,谁也不能为您的事情找他。” 邓玉娘对此话不屑一顾。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为难你。” 那婢女听见她的这句话,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夫人饶命啊” 她颤抖地声音惹得邓玉娘皱了皱眉,心中觉得奇怪,自己又没害她,怎么还给她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想要你的命。” 婢女将头埋地更低了,浑身不住的发抖。 邓玉娘吐出一口气 “那你去叫院门口守着的人进来。” 婢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这……” 这也不合规矩啊。 邓玉娘冷哼一声:“这件事也做不到?” 婢女犹豫了一下很快起身,不顾已经跪麻木了的腿脚赶紧出去将院门口守着的侍卫叫了进来。 侍卫被婢女叫到了房门外。 “夫人找小人有何事?” 屋内没有任何的反应。 侍卫疑惑。 “夫人?” 许久屋内还是没有人回应。 侍卫开始纠结,他作为外男也不能随意地进出王爷女人的卧室吧? 若是贸然推门而进,是不是有违规矩? 忽然,屋内传来了一声倒地的声音。 “夫人!” 侍卫咯噔一下,面上开始着急,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叫来婢女,让她开门。 婢女将门打开,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婢女失声叫了出来。 “啊——” 婢女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邓玉娘娘竟然吊在了房梁上! 背后如瀑布般的黑发将她的脸挡住,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婢女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侍卫在婢女的身后,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 只见婢女惊恐的跌坐在地。 侍卫心中暗道不好,越过婢女进了屋内。 一下子就看见了吊在梁上的邓玉娘和她踢倒在地的木凳,原来方才的声音就是木凳倒地的声音! 他捶了一下自己脑袋,恼恨最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这下完蛋了,他该怎么跟王爷交代? 都到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男女有别了,侍卫赶紧上前将吊在梁上的邓玉娘抱了下来。 …… 周琏今日下了早朝,便被皇后叫到了凤鸾殿一块用膳。 周琏是皇后的长子,只是从小被养在了西北的舅舅家,与皇后的关系并不亲密。 皇后往他的碗碟里夹了一筷菜。 “快多吃些,你这几日瘦了许多。” “多谢母后。” “听说你前些日子纳了侧妃?” 周琏嗯了声,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好这时屋外的侍卫急急地来到周琏身边,在他耳边低声了几句。 皇后皱眉,似是不满进来的侍卫打断了她与周琏之间的谈话。 “什么事这么急,没看见本宫正和王爷用膳吗?” 那侍卫立刻跪在皇后面前。 “母后莫要怪罪他,他是有要事禀告于儿臣。”周琏道。 说罢,他起身向皇后作揖。 “母后,儿子有要事缠身,过些日子再来向母后请安。” 皇后扫了一眼那侍卫,目光重新落在了周琏身上,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挥了挥,示意他走吧。 周琏的背影逐渐远去,皇后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老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替她揉着太阳穴。 皇后闭上眼睛,轻声道:“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老嬷嬷安抚道:“娘娘也是为了大局考虑,王爷会明白您的苦衷的。” “可是本宫觉得他在怪我。” “娘娘您想多了,再怎么说您都是王爷的生母。” “希望吧。” 皇后睁开眼望向周琏原先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第4章 她是装的 周琏回到了王府,不等他换下身上的大氅,侍卫就急忙来报。 “王爷,邓侍妾她……” 周琏皱眉,邓玉娘这回又是干了什么蠢事。 “我说过,我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 “可是,邓侍妾……她自戕了。” “啪”手中皇后给的锦盒掉落在地,发出沉闷一声。 周琏脑中“轰”一声,便再也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 不等身边侍卫反应,他便大步地朝着碧轩阁走去。 腰间悬挂的玉扣不停地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响,看似稳健地步伐实则带着难隐的慌乱。 很快他便来到了碧轩阁。 院子内,许多下人围在了邓玉娘的卧房门口,侍女们不知在那交头接耳着什么。 周琏一时间只觉得呼吸一窒,他快速推开人群,就见一个婢女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 周琏的步伐停住了,他看到了房梁上悬着的布条和倒在地上的木凳。 心猛地一抽,他忽然害怕了,害怕邓玉娘真的就这么死了。 要是她那么容易就死了,他该怎么找她算之前的账? 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他不允许! 脚下的步子像是灌了铅那样沉重,此刻的他像是被操控的傀儡,一步一步僵硬的朝着榻边挪去。 邓玉娘静静地躺在榻上,他从未见过那么安静的她。 不,他见过,在云城的时候,她对着他撒娇,最后安稳的在他怀中睡去,那时她也如此刻这般安静。 “邓玉娘?玉娘?” 当周琏触碰到了她的身体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连忙将邓玉娘从榻上打横抱起。 大声朝着侍卫和屋外同样惊慌的几个婢女吼道: “还愣在那做什么,快去找郎中!” 说罢,抱着邓玉娘快步出了碧轩阁,将人抱到了自己的住处。 周琏将邓玉娘抱进了自己的卧房内,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郎中很快就来了。 周琏站在一侧紧张的盯着孟添的动作。 过了一阵孟添起身向周琏行礼: “还好及时发现,所幸并无什么大碍,好好休息一阵便能醒来。” 周琏点点头,让身边的侍卫送孟添出去。 自己则坐在榻边等着邓玉娘苏醒。 女人的唇色苍白,周琏起身倒了杯水,拿过自己的手帕沾着茶水点在邓玉娘的唇上。 做好这一切,周琏又掖了掖盖在邓玉娘身上的被衾。 女人平日里精致鲜艳的小脸此时多了几分憔悴。 看来被禁足的日子确实不好受。 周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一旁的熏笼上。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瞬间,余光却瞥见了榻上女人微微翘起的唇角。 周琏的手指一僵,旋即便什么都明白了。 心中升起一股恼意,她竟然拿自己的命来跟他开玩笑! 周琏很快沉下脸,冷冷道:“别装了” 邓玉娘闻言还真就不装了,她缓缓睁开眼。 周琏正沉着脸审视着她的眼睛。 “哼,我才不稀罕你来救我呢!你不是最盼着我……” 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周琏打断了。 “你就非得那么糟蹋自己吗?” 邓玉娘一滞。 “明明是你不让我喝水,不让我吃饭的。” 她的眼圈不自觉的变红,声音也没了往常的活力与自傲,变得尤为低落。 周琏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邓玉娘,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要死就死去别处,别死在敬王府里。” 说罢周琏站起了身。 邓玉娘连忙朝着他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泪水忍不往外涌。 “我不想你走!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不让我见你的,谁让你那么折磨我的!” “放开。” “不放,就是不放,你别想着去找温菱。” 她的小脸贴在周琏宽阔的后背上蹭啊蹭,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不松。 “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嘛,铁柱哥哥别生气了好吗?” 邓玉娘的声音软软的,她在向他服软。 正是她这个举动让周琏恍惚了一瞬,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在云城时光。 那时他还没恢复记忆,对邓玉娘也还没有厌恶。 反而沉溺其中满心满眼都是她,心甘情愿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到头来呢? 这都是邓玉娘编织的谎言,将他耍得团团转。 “放手。” 周琏的声音越发冷漠,邓玉娘却更是用力了几分。 “不放!”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着浅绿裙衫的女人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位婢女。 女子长相温婉清丽,与邓玉娘的鲜妍娇媚形成强烈的对比。 女子就像是清莲,那么纯洁干净,不沾染一丝的尘雾。 “妾身参见王爷。” 女人的声音细腻轻柔,让人听了便觉浑身舒畅。 “你怎么来了?” 温菱柔和地朝着周琏一笑。 余光扫过他身后的邓玉娘时嘴角轻轻一扯,眼里的狠意一闪而过,很快便隐藏了个干净。 “王爷难道忘了昨日你与我说好的,今日一块用膳吗?”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邓玉娘,像是怕惹恼了她似的很快低下了脑袋,轻声说: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王爷和玉娘……我走就是了,玉娘千万别生我的气。” 说罢眼眶中便掉出了几颗泪珠子,那副模样真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委屈似的。 邓玉娘咬牙切齿地看着温菱在那做戏,她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真是厉害啊。 这下好了,她什么都没干就成了恶人。 邓玉娘嘟嘴哼了哼,她最是瞧不上她的那副矫揉造作的做派。 可某些人,最吃这一套。 她目光幽幽地扫了周琏一眼。 周琏顺着温菱的视线看了过去,见邓玉娘满脸不屑,便瞪了她一眼以作警告。 邓玉娘气急,不甘落后地回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就快回去吧。” 邓玉娘哪能那么容易就能被他赶走? 若是她那么容易就离开了,今日的戏岂不是白演了? 这两人那么不想让她留下,那她偏就是要留下,不能隧了他们的愿。 邓玉娘捂着自己的胸口皱紧眉头。 “我,我胸口好闷……走不动路……走不了” 说罢便瘫倒在榻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周琏背对着温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菱正一脸阴冷地盯着邓玉娘看,面上哪里还有面对他时的温柔娴静。 第5章 以后别上我的榻 “不用你自己走,本王命人将你送回去。” 邓玉娘捂着自己胸口,向周琏投去一个目光: “我怎么来的便要怎么回去……” 说罢,停顿了片刻又道: “不如你再将我抱回去吧。” 温菱在一旁听得白眼已经翻上天了,她对邓玉娘的厌恶果然是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让温菱欣慰的是,周琏这次没在理会她。 转而神色自若的与温菱开始交谈,半点不顾邓玉娘的感受。 邓玉娘嘟了嘟嘴,心中忍不住吐槽,还真不把她当做人看啊。 邓玉娘就躺在榻上咬着被角愤恨不甘地看着二人,恨不能将二人咬死。 于是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断发出些声音来干扰那两人。 “哎呦,胸闷。” 那两人却对此充耳不闻,根本就不搭理她。 看着二人在自己眼前这么的卿卿我我,邓玉娘气得不行。 想都没想,随手抓起榻上的头枕想要丢出去。 却被周琏朝她投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 他眼中的意思明确,你要是敢扔,就把你也一起扔出去。 邓玉娘哼了哼,手上的头枕被她重新地甩回在了榻上。 周琏这才收回视线。 温菱则在旁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待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侍女们将膳食装在了食盒里,一样样的端了上来。 邓玉娘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早已经已经饿得不行了。 看到这一桌的食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想要让她上桌吃饭的意思。 邓玉娘只得在那眼巴巴地看着二人吃饭。 她不仅受到了身体上的折磨,甚至还要受这精神上的折磨! 温菱温柔地为周琏布菜,周琏也不拒绝,还会主动给温菱夹菜。 温菱将手中的汤吹冷了,递到他的嘴边。 这一回,周琏却是拒绝了。 温菱愣了一下,咬了咬唇,面上的失望一闪而过。 邓玉娘在一旁的看得津津乐道。 心想周琏终于是做对了一件事情。 温菱抬眸见邓玉娘唇角的那抹得意,她便感觉到了耻辱,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在旁人眼中楚楚可怜的模样邓玉娘却是很不屑。 当她心中暗自得意周琏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温菱时。 周琏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他端过了温菱手中的那一盏汤水。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 说罢便拿起汤匙,喂了一勺递给温菱 。 温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时受宠若惊,根本不敢相信周琏会亲自喂她。 邓玉娘看着这一幕,之前的所有幸灾乐祸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 她的心一直往下沉,一股酸涩难忍的感觉自腹部缓缓向着胸口处涌来。 她抚上自己的胸口,她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 温菱脸上的娇羞狠狠地将她刺痛。 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二人这样。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个跳梁的小丑。 她默不作声地从榻上起来。 在走过两人身边时,周琏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在她即将踏出房门时,温菱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玉娘既然起身了,不如就在这里用膳吧。王爷,你说好吗?” 温菱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周琏瞥了眼邓玉娘 “你不必理她。” “王爷别生玉娘的气了,我相信玉娘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责怪她了。” 邓玉娘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后,在原地站了几秒,很快便发作了起来 “温菱你少在那惺惺作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已经笑疯了。” 温菱眼圈渐渐变得发红,泪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吸了吸鼻子,委屈道: “玉娘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呢,我也是真心为你和王爷好。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让别人知道了王爷的女人在王府里自戕了,你让别人以后怎么想王爷。” “在怎么说,我也是侧妃,你见到我理应行礼,可你非但不向我行礼还次次呼我大名,从不将我这个侧妃放在眼里。 这些我都忍了,可你竟然还对王爷不恭!” 邓玉娘懒得跟她多说,转头看向周琏 “那也请王爷以后别在上我的榻了,我会误以为王爷喜欢我。” 说罢邓玉娘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琏的目光落在了她离去的背影上。 温菱不动声色地观察周琏的脸色,最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王爷,妾身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说罢向着男人微微欠身,带着身边的两个婢女离开了。 “娘娘,我们就这么走了?” 温菱身边的梨月不明白为什么温菱为就这么离开了。 明明那邓玉娘走了,正是王爷和侧妃娘娘在一块的好时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温菱她瞥了眼梨月缓缓道: “王爷刚从宫中回来,又遇上了玉娘的事情,我想如今肯定身心俱惫,我不想让王爷为难。” “娘娘您就是太仁慈了。 要我说,邓玉娘她目无尊规又屡次顶撞您与王爷,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们有皇后娘娘撑腰,我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我与她都是伺候王爷的,我不想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让王爷头疼,我能让则让便是了。” 梨月心中心疼温菱,情愿自己被人欺负,也不愿意打扰王爷,看来她是真的处处为王爷着想啊。 温菱朝着梨月温婉一笑,心里却在盘算着该如让周琏彻底厌弃了邓玉娘,将她置于死地,永远翻不了身才好。 梨月是皇后赏给温菱的婢女,生性自然比寻常下人高傲些,她心中十分瞧不上邓玉娘。 一行人走着,梨月指着眼前的凉亭眼前一亮。 “娘娘!您看那是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温菱顺着梨月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邓玉娘一人在亭子里,上半身趴在石栏上,低头伸着手,像是在捡什么东西。 第6章 落水 “这么晚了,邓夫人怎么还不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邓玉娘正伸长着手捡掉在凉亭外沿上荷包,兀地听到有人说话,手一抖。 “啊呀” 邓玉娘轻呼一声,原本到手的荷包就这么自她的手边落入了池子里。 她双手撑着栏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掉入了那池水中。 邓玉娘气愤地回头,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惊扰了她。 一转头,就见温菱和跟在两侧的婢女。 其中一个丫鬟颇为气势凌人,一副瞧不上人的模样。 梨月见她一脸不屑的模样 “见到侧妃娘娘还不行礼,傻站着做什么?” 邓玉娘将目光落在了梨月身上,冷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大胆!我可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伺候王爷与侧妃娘娘的,你敢对我不敬便是对皇后娘娘和王爷的不敬。” 邓玉娘拍了拍裙衫上的灰,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 “站住,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邓玉娘本不想与她计较什么,但对方如此咬着她不放,心里也来了气。 “你给我闭嘴,还有完没完了!滚下去!” “好你个邓玉娘,竟敢吼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抬起手便要往邓玉娘脸上挥去。 不过邓玉娘哪是任由人打骂的主? 她才不惯着梨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将她一推,梨月便被她推的踉跄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梨月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邓玉娘,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做,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从未如此待过她。 很快,她便缓过来神,恼羞成怒道 “邓玉娘,你如此嚣张,皇后娘娘定不会饶你!” 邓玉娘拨弄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道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皇后娘娘让你来是伺候王爷和侧妃的……” 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目光讥讽的看着梨月道: “不是让你一天天借着皇后娘娘的名义作威作虎的。” “你……” 梨月气得眼都红了。 一旁的温菱像是鼓起了勇气,她低声道: “玉娘,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她了。宫中最是看重规矩,梨月初来王府也是不习惯,才会出言几句。还望玉娘不要放在心上。” 邓玉娘冷眼瞧着温菱,刚刚梨月为难她的时候不见得制止,现在到是要跳出来做戏了。 “温侧妃也得好好管教管你身边的人了,如今不是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她下次若是歹着别人咬,不就是在打你和皇后娘娘的脸吗?” “玉娘还是在跟我生气吗,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找王爷的……玉娘,你原谅我好吗?” 原本还一脸高傲的温菱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声音带着恳求的语气,泪水也从眼角流了出。 趁着邓玉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上前几步握住了邓玉娘的手,哀求道。 “玉娘,是我的错,我不该跟着王爷来的,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 “你放开。” 邓玉娘厌恶的想要甩开她的手,谁知温菱抓住了她的两只手狠狠地掐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邓玉娘的手指被温菱往下掰着,根本使不出力气挣脱。 正当她想要踩住温菱的脚以便自己脱身时,温菱狠狠地将她往后一带。 邓玉娘猝不及防间就被带着压倒在了温菱的身上。 在外人看来,是邓玉娘掐着温菱的脖颈将她压在石栏上。 “玉娘……快放开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邓玉娘皱眉:“温菱你快放手,别装了,明明是你……”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周琏的怒呵: “邓玉娘!你发什么疯!快放开她!” 周琏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邓玉娘已经疯到了这种程度,竟想要将人活活掐死。 心中对她已经失望透顶。 “玉娘,求求你放开我,我……我只是太爱王爷了……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抢王爷的……” 温菱神色痛苦,脸上满是泪水,那神色真像是要立刻窒息而亡。 若不是邓玉娘的手背还被她的指甲狠狠陷入,她怕是也要信了这女人的话。 “温菱,你少装了,分明是你抓着我的手……” 眼看周琏着急得向着她们跑来,温菱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她用力拽着邓玉娘往后一用力,二人瞬间从凉亭的石栏上跌落在了池水之中。 “噗通” 二人一齐掉入了水中。 邓玉娘的鼻腔中猛地被灌入了一口水。 她挣扎的挥着手,脑袋不停地在水面上乱晃。 她不会水! 夜色中的池水一片漆黑,邓玉娘眼里进了水,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东西。 恐惧渐渐地将她笼罩。 “救我……” “邓铁柱……” 她在心中不断地呐喊,她无比希望周琏能够来救她。 而上天却像是注定要让她失望。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 她看见了周琏从岸边一跃而下,径直朝着温菱的方向游去,温菱被他拽出了水面,满脸惊慌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邓玉娘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后悔跟着周琏来敬王府了。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是的, 邓玉娘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往下坠。 她早已停止了挣扎,看来她真的要死在这了 岸边此时来了许多侍卫和奴仆,他们手中提着灯笼。 看到周琏从水面上冒出头,怀里拥着浑身发颤地温菱。 周琏身边的侍卫连忙将二人拉上了岸。 温菱咳了几声,虚弱地对着周琏道: “王爷,是我不好,别怪玉娘。” 周琏将侍卫递来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随后站起身神色紧张的看着湖面,并没有搭理她的话。 夜色下,漆黑的池水上映着岸上灯笼的点点火光,水面早已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周琏脚底升起一股冷意,手不自觉得发颤,那双深沉的黑眸中满是悔意。 “噗通” 周琏再次跃进了池水中。 “王爷!” 岸上的人没们发出惊呼。“快!快下去保护王爷!” 第7章 救她 周琏身边的侍卫赵勤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指挥着其余的侍卫跳入池中。 王府里的老管家也闻声而来。 正好见周琏纵身跃下池中,腿瞬间软了下来,若不是身边的仆从搀扶住他,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管家向着岸上的下人发问 温菱身边的另一个丫鬟芍白跪在地上道: “适才,邓侍妾不知发什么疯,忽然冲上前掐住了我们侧妃娘娘脖子,将她推搡到了石栏上。 娘娘无法挣扎,只能被邓侍妾推入了水中……” “那侧妃娘娘怎么样了?” “侧妃娘娘已经被王爷救上岸了。” 张管家透过人群也看见了,被众人围着的温菱。 但他仔细扫视了周围一圈,却没有看见周琏。 随即他神色一敛,沉声道: “王爷呢?” “王爷……王爷他……” 芍白含着哭腔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张管家加大了声音道: “王爷怎么了!” 芍白结结巴巴道: “王爷救侧妃娘娘上岸后,又……又跳进去,救,救邓侍妾了……” “胡闹!怎么没人拦着王爷!” 张管家闻言,心跟着悬了起来,他以前也是皇后娘娘身边人,因做事得力,便让他到了敬王府中来伺候周琏。 张管家眼神一凛,若是王爷出了什么差错,皇后娘娘怕是会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小命。 张管家来到岸边,见温菱担忧地攀在岸上,张望着池子中的动静。 周琏在水中找着邓玉娘,可他却潜下去了好几次都没找到。 他眼中通红一片,他不信自己找不到邓玉娘,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水,又很快地潜进池水里继续寻找。 岸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岸边的灯火将池水上照亮了许多。 一群侍卫们在池水中寻找着邓玉娘的身影。 岸上的温菱看着周琏拼命找邓玉娘的场景,捏紧了自己的手。 张管家大步来到岸边,两眼满是担忧。 不过身为府里的管家,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里管好。 “侧妃娘娘,我让下人送您回屋吧。您刚从水里上来,风一吹您便要着凉了。” “不……不要!我要等王爷是上来我才走!不然,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张管家皱了皱眉,又开口道: “要是王爷上来,发现您还在这,他会心疼的,您还是回去吧。” “不!我说了!我要等王爷上来了我才走!”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没有推开玉娘,也不会掉进池水中。 更不会害地王爷要一次次的下水救人,都是我的错!” 说罢,温菱捂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身子,趴在岸边低声的呜咽起来。 这副模样惹来了众人怜惜同情的目光。 这一切都是邓侍妾的错,若非她善妒,怎么会害地两人一块掉进了水里,怎么会害地王爷大冷天的跳入池水中救人。 岸上的仆从在心里认定了这一切都是邓玉娘的错。 温柔的侧妃怎么可能会去惹她,一定是邓侍妾故意找茬的侧妃娘娘。 一定是这样的。 温菱一直死死地盯着水面,周琏已经许久没有探出水面了。 她慌张的在池面上扫视,仍然没有瞧见周琏的身影。 “王爷呢!” 温菱大叫道,众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 “王爷,王爷已经许久没有探出水面了!” 张管家许是也发现了,他紧皱眉头,对着池中的人侍卫们大声呵道: “你们是怎么保护的王爷!要是王爷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都别上来了。” 温菱着急得看着水面,她望着周琏的消失的那块水面,心中升起了一阵恐慌,万一周琏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心中不断祈祷他不要出事。 她其实没有想过让邓玉娘去死的,她只是想让王爷厌弃了她,把她赶走就好。 周琏潜在水中,漆黑的湖水中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挥着手,凭借的触觉去摸身边有没有邓玉娘的身影。 时间不断地流逝,周琏的心越发往下沉。 而就在这个时候,周琏感觉到手边有一缕发从他的掌心扫过。 周琏心脏猛地跳动几下,下意识的伸手拽住。 下一刻女人随着浮力飘到了他的面前。 周琏凭着感觉,摩挲着女人的脸,心兀地又狠狠抽痛了一下。 温菱死死盯着水面,终于,周琏浮出了水面。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周琏怀中是紧闭双眼的邓玉娘,她靠在周琏的肩上,就这么静静的,毫无生机的。 温菱出神的看着周琏挥开侍卫的手,着急得将邓玉娘抱上岸。 他使劲按压着邓玉娘的胸腹,往她的嘴里渡着妻气。 他着急得模样在温菱眼中无比的碍眼,盖在披风下的缓缓手捏紧。 …… 邓玉娘睁开眼,入目便是头顶的粉色帷幔。 她想要起身,可是身体却是十分无力,根本无法支撑她起来。 邓玉娘好看的眉蹙起,她抓抚着自己的额头,脑中十分混乱。 她想起了自己被温菱那个女人拖了水,想起周琏奋不顾身地去救温菱。 心口像是被用刀一片一片的凌迟,她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是怨恨温菱陷害她,还是怨恨周琏没有救她? 她只觉得心口痛的她无法呼吸。 温菱现在很得意吧? 陷害了她,又得到了周琏的偏爱,她不得意才怪呢。 “夫人,您醒了?” 邓玉娘的胡思乱想被上前的侍女打断了。 她抬眼看向她,蠕动着嘴唇,声音沙哑道: “我要喝水。” 婢女急忙从桌上倒来了一杯水,上前将邓玉娘扶起,靠在榻上木栏上,小心翼翼地将水喂给了她。 邓玉娘喝地着急,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咳……咳……” 邓玉娘趴在榻沿上,咳地泪水都涌了出来。 婢女连忙拿过帕子递给了邓玉娘。 邓玉娘伸手拿过帕子捂着嘴,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她抬头,眼前的婢女她以前没在碧轩阁见过,于是她问: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婢女恭敬起身向她行礼 “回夫人的话,奴婢荷衣是刚从从若水院调来的,所以夫人没在碧轩阁见过奴婢。” “若水院……” 邓玉娘喃喃道 “正是。” 若水院不就是周琏的院子吗? 难道这个荷衣是周琏派来贴身监督她的人? 邓玉娘冷笑,看来他是真的看重温菱,是害怕她再伤害她吗? “夫人还要喝水吗?” 邓玉娘摇摇头,重新在榻上躺好。 “我昏迷了多久?” 邓玉娘问道。 “您已经躺了三日了。” 她都差点以为这位邓侍妾要熬不下去了,还好今日终于醒了。 “周琏有没有来过?” 邓玉娘心里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荷衣抿了抿唇,投向她的目光有些同情 “王爷这几日太忙了,这才没来看夫人的。” “他这几日都在温菱那吧?” 荷衣一愣,低下头没有再出声。 许多时候,心中明白也得保持沉默,算是给人留有一分面子,留有一个自欺欺人的机会。 邓玉娘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帷幔,像是自嘲笑了笑。 她在期待什么? 这厢,周琏正在温菱的栖兰院中,这个院子是离若水阁最近的院子。 院内的布置也更是别具一格,一切都照着温菱喜欢的样式去摆设。 邓玉娘的碧轩阁比起栖兰院简直是无比寒碜。 温菱此时躺在榻上,床沿上坐着的是周琏。 他手中拿着药碗,轻轻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唇前微微吹了口气,便递到了温菱的嘴边。 “忍一忍,这药有些苦。” 温菱无力的对着周琏笑了笑 “我不怕苦” 说罢,伸出自己微凉的手,握着男人的递过来的手腕,蹙了蹙眉,很快将药汁吞入腹中。 周琏愧疚地望着她。 “王爷……” 温菱低声唤了他一声,撑起身体,一把扑进了周琏的怀中,靠在他的心口,带着泪意道 “王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周琏抬起的手随即一顿,很快轻抚上了温菱的背,轻轻拍打了几下安慰道: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温菱闻言道: “当时玉娘就这么突然地冲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根本就无力挣脱。王爷,你说,为什么玉娘就是不肯放过我?” 说着,温菱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周琏那双深邃的眸子,状似不解道: “玉娘不喜我,我处处忍让,可是这回,她竟是差点要了我的性命,王爷就任由她这么欺负我吗?我可不欠她什么!” “我会让她向你赔罪的。” 周琏言语平静,如墨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王爷,可别再包庇她了。你难道忘了,她曾经是如何对你的?” 周琏另一只抓着药碗的手紧紧了紧。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第8章 绑起来 邓玉娘在水里待了太久,自打醒来后便不停地咳嗽。 荷衣等一众侍女这几日在她身边伺候的也是胆颤惊心。 邓玉娘将温侧妃推进水里的事情早就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众人都知那邓侍妾就是个善妒的狠毒女人。 竟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一下子,碧轩阁成了众矢之的,谁人到了碧轩阁都会绕道而行,深怕邓玉娘会将她们怎样。 邓玉娘连着几日缠绵病榻,碧轩阁中的氛围凝重无比。 荷衣正想去外院看看给邓玉娘煎地药如何了。 刚走到转角就听见两个烧炉的侍女凑着脑袋在那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们那位的那位邓侍妾之直接冲上去,伸手就掐住了侧妃娘娘的脖子。” “不会吧,她该不会是想要杀了侧妃娘娘吧!” “侧妃娘娘温柔和蔼,颇受王爷的宠爱。 邓侍妾定是嫉妒侧妃娘娘才会下此狠手,只是她没想到会被王爷看到。” “要我说,咱们的这位邓侍妾这回算是完蛋了,王爷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荷衣站在拐角处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她们说的不无道理,这次王爷定然不会放过邓玉娘的。 这杀人的罪名可不小,这件事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邓玉娘怕是没什么活路可走了。 荷衣带着心思回到了邓玉娘的屋内。 她看着榻上躺着的邓玉娘,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她。 不知为何,荷衣始终觉得邓玉娘是不会干出杀人这样的事情。 她虽强势了点,却也不是那么狠毒的女人。 正那么想着,就听得外院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接着是一道人声响起。 荷衣看了眼熟睡的邓玉娘,推开了门。 “邓侍妾呢?” 荷衣刚踏出屋子,就见张管家身后跟着一群侍女,而站在侍女前面的是一位面容严厉的老嬷嬷。 张管家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就连王爷也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荷衣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她欠身恭敬道: “回禀张管家,夫人正睡着呢。” “哼,睡着?” 张管家身后的老嬷嬷哼了一声,她板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让荷衣心中咯噔一下。 “去把她拖出来。” 老嬷嬷对着那几个穿着宫服的侍女命令道。 身后的宫女听到命令后,动作利落地进去了邓玉娘的房内。 荷衣见状连忙制止道: “夫人还在榻上,嬷嬷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大胆,竟敢这么对戚嬷嬷这样说话!” 戚嬷嬷?荷衣知道,皇后娘娘身边有一位戚嬷嬷。 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件事了,荷衣心里不禁开始着急。 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件事,那,那邓玉娘不就完蛋了? “可,可是,王爷,王爷还没说要怎么处置温侍妾呢,王爷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眼看戚嬷嬷身边的宫女进了邓玉娘的屋子,她无法上前阻拦,只得搬出周琏。 谁知戚嬷嬷向她投来了一个冰冷的目光。 “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王爷的意思,你敢质疑皇后娘娘?” 荷衣咬唇: “奴婢不敢。” “你只管服从就好。” 戚嬷嬷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是” 荷衣垂下头,应道。 这下,戚嬷嬷才满意的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邓玉娘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将她从榻上扯了起来。 她皱着眉,嘴里难受的嘟囔。 “别动我……” 然而谁都没有将她的话听去。 邓玉娘就这么穿着一条里衣便被人给拖到了院里。 强烈光线与微凉的风让她清醒了几分。 戚嬷嬷冷眼看着的被宫女架出来的邓玉娘,她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厌恶与不屑。 “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刺眼的光线正对着邓玉娘。 她抬头眯着眼看眼前的来人,脑中一片混乱。 她为什么会在院子里,为什么会被人架着。 带着满心的疑惑她问: “你是谁?” 邓玉娘想要仔细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戚嬷嬷变了脸色。 无疑,她将邓玉娘的眼神看做了挑衅。 于是她厉声对着抓着她的两个宫女道: “让她清醒清醒” “啪” 邓玉娘生生挨了一巴掌,脸被打地偏向了一侧。 她愣了一瞬,像是被打懵了,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唰”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戚嬷嬷。 “快放开我!” 邓玉娘被这巴掌打得清醒了过来,她拼命地挣脱两个宫女。 但是明显,她的力量无法与她们抗衡。 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甩不开她们的架着她的手。 邓玉娘红着眼朝着戚嬷嬷愤恨道: “老太婆快放开我!” 此话一出,戚嬷嬷脸被气绿了。 老太婆?戚嬷嬷还来没被人那么叫过。 她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 谁不是敬着她让着她,谁敢那么和她说话? “你这小贱蹄子,看老身今日不撕烂你的嘴,好好替王爷教训教训你!” 说罢,抬手又甩邓玉娘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方才被打的右脸上。 原本娇嫩光滑的脸颊一下子高高地肿起,嘴角甚至被指甲刮花,渗出了血迹。 邓玉娘心中的火气到达了极点。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架着她的两个宫女都推开了,没有半分犹豫便直接朝着戚嬷嬷身上扑了过去。 戚嬷嬷也是没有料到她竟然能够摆脱那两个宫女的桎梏。 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倒了在地。 邓玉娘恨不得将戚嬷嬷撕碎,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扇过巴掌。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打她。 此刻场面混乱至极,戚嬷嬷被邓玉娘环着腰紧紧地压在身上,无法动弹。 邓玉娘心中痛快。 叫你打我,叫你打我!我就不让你起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地呆愣在了原地 。 谁都想不到邓玉娘会像是疯了一样的压在戚嬷嬷的身上。 半晌,张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 惊呼一声,赶紧招呼剩下的六个宫女上前去拽邓玉娘起来。 邓玉娘很快被宫女拽了起来。 张管家和两个宫女将戚嬷嬷扶起。 戚嬷嬷喘着粗气,手握着宫女的手臂作为支撑,眼神凶狠地瞪着邓玉娘。 “给我把她拿绳子绑起来!” 戚嬷嬷伸手指着邓玉娘气得白了眼。 她要是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她就跟着她邓玉娘姓。 “你敢!” 邓玉娘同样是喘着粗气,头发早在方才乱做了一团 。 里衣领口上的系带散了,露出她细腻圆润的香肩。 细细的粉色细带挂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她柔弱娇小,这副模样颇让人怜惜。 戚嬷嬷却是无比憎恶地瞪着她。 “邓侍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在府中谋害侧妃娘娘,在你眼中可有皇室可有法度!” 邓玉娘冷笑。 “胡说!我没有谋害温菱,是她拽着我的手掐她的……” “你还敢狡辩!” 邓玉娘咬了咬干涩的唇,满不在乎地说: “谁说是我要害她的?你亲眼看见了?” 戚嬷嬷看她这副嘲讽地模样,立刻敛声道: “侧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们都看见了,你还敢狡辩不成?” 第9章 心疼她 闻言邓玉娘咯咯地笑了 “她身边的宫女自然跟她一条心,没的都能说成有的!” “邓氏,你蓄意谋害侧妃娘娘,按照我朝的律例你早该被打入死牢。” 说罢停顿了片刻,扯了扯嘴角继续道: “皇后娘娘仁慈,好歹你也是伺候过王爷的女人。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只要你挨了十下鞭子便能放过你。” “邓侍妾,还不谢恩?” 邓玉娘气笑了,这是什么狗屁恩宠,十鞭子下去,她半条小命就没了吧?!还让她谢恩? “我呸,要我的命,还想要我谢恩,我看你是痴心妄想吧!” “你!” 戚嬷嬷深吸一口气,随即笑了笑。 “竟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看来是不需要对你客气了。” “来人!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戚嬷嬷呵道! “你休想!” 院子中一下子乱做了一团,尖叫声,呵斥声充斥在碧轩阁中。 碧轩阁里的所有婢女均站在院子中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谁都没有上前去求情。 荷衣知道这个时候上去求情根本没有半点的用处。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去找周琏。 邓玉娘被那群宫女取来的粗绳绑了起来。 纵然她死命挣扎也抵不过几人的力气,很快败下了阵。 荷衣不再犹豫,趁乱跑出了院门。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栖梧院。 侍女芍白见荷衣气喘吁吁的模样十分惊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荷衣就急忙地开口道: “快,快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王爷!” “你……” 芍白想问问清楚到底是有什么事要那么急地找王爷,就被荷衣打断了。 “快去!” 芍白心中疑惑,虽说荷衣如今伺候着邓玉娘,但是名义上还是王爷院子里的人,若是真有急事找王爷,她也担当不起。 心中虽疑惑是什么事情用得着那么着急,但也还是进去通报了周琏。 很快芍白就走了出来: “王爷让你进去。” 荷衣得到允许后,进去了温菱的屋内。 温菱的卧房装饰的古朴典雅,屋内熏着香。 走过屏风,荷衣站在了帘子后对着那两个模糊的身影行礼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侧妃娘娘。” 荷衣微微敛着下巴,不敢细看帘后的两抹身影。 “你来有什么事?” 周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荷衣“噗通”跪了下来说道: “他们把邓侍妾绑了起来,说邓侍妾蓄意谋害侧妃娘娘,所以,所以要对她用鞭刑。” 帘子后周琏正坐在榻前,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听到荷衣的话时,手中的汤药被他晃了出来,顺着盏壁滑落在了他的手掌中。 周琏脸色猛地一沉: “是谁的主意!” 他的声音中暗藏怒意。 荷衣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说出了四个字: “是戚嬷嬷……” 周琏凤眸一眯,猛然站了起身来,迅速放下手中的药碗,伸手就要掀开帘子出去。 他知道戚嬷嬷是他母后身边的人。 看来他母后已经知道府里发生的事了。 皇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最讨厌的就是不讲规矩不管顾不的人。 皇后本身就不喜邓玉娘,这次她犯了大错自然不会对她心慈手软的。 温菱在榻上看着周琏匆忙急躁的模样,狠狠咬紧了牙关。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闷地她难以呼吸。 “王爷,你心软了吗?” 温菱的话成功地让男人停住了步子。 心软了吗? 周琏怔忪,他心中气邓玉娘会干出那么坏的事情,但听到她出事了,便不由自主的心慌。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快去见她,快去到她的身边,希望她不要受伤,不要受委屈。 周琏每想起这件事时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病? 难道忘了以前邓玉娘是怎么折辱他的了? 他明明不想让她好过,明明想要她长长记性,可是为什么在知道她受了伤时总是下意识的去心疼她? “你说会给我一个交代的,我能相信王爷的对吗?” 温菱如水的眸子中带着期许的同时又夹杂着一抹失望。 她静静地等着周琏给她的回答。 周琏侧头目光落在温菱身上 温菱在怎么说是受害者,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的邓玉娘。 周琏心有不忍,对着她扯出了一抹笑。 “你放心,她既做了这件事便定然逃不掉惩罚,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只是如今,母后知道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邓玉娘是犯了大错,但这是本王的内宅之事,她还轮不到别人管。” “你在这安心养病吧。”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掀帘而走。 帘子掀起的一瞬,跪在地上的荷衣不经意地抬眸,却看到了温菱眼角处缓缓淌下的泪珠。 那么的脆弱,又那么的漠然。 荷衣一时愣怔了片刻,很快的垂下眼眸跟在周琏的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温菱苦笑一声,攥紧了手中的锦被。 她真的怀疑,周琏是不是就那么轻易的原谅了邓玉娘? 邓玉娘已经让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还敢不敢对老身无理?” 邓玉娘趴在地上,雪白的里衣上是一条又一条的血印。 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人不住的同情。 碧轩阁的侍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哆嗦着身子。 邓玉娘身上被鞭子抽打的方像是被烈火灼过。 痛地她紧闭着美眸,黛眉紧紧的皱起,光滑的额头上满是大颗的汗珠。 “你认不认错?” 戚嬷嬷问道。 邓玉娘艰难地扯嘴讽刺的笑了笑,对着她冷哼了一声。 戚嬷嬷见她还是那么嚣张,同样是冷笑了一声。 “看来,邓侍妾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啊?” “那就接着给我打,打到她知知错为止!” 说罢,两个宫女面无表情地上前,将鞭子一下下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鞭子抽进了她的皮肉中,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邓玉娘抿着唇,强忍住痛苦的呻吟。 强烈的阳光照在院子中,鲜红的血迹自邓玉娘的身下缓缓淌出,众人的影子投射在那滩血上。 惊恐的,害怕的,不忍的…… 邓玉娘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了。 模糊之间,她好像看到了邓铁柱向她跑来,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怜惜与痛苦…… 她的手指微微在地上动了动,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抬起来。 邓玉娘心中恼火,难不成自己真的就这么的被打死在这了吗? 可是,她好像好想握住邓铁柱的手啊。 “都给我住手。” 蓦地传来了一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向着院门处看去。 周琏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眼神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看向他们的目光像是淬着毒药的利箭。 众人的背上都忍不住发憷。 周琏一步步地走向邓玉娘。 她破碎倒在地上,身上沾满着血迹,周琏的心像是被什么撕碎了般的疼痛。 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如傀儡般地来到了邓玉娘的身前。 邓玉娘觉得眼前刺眼的光线一下子没了。 她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 周琏高大挺拔的身躯将邓玉娘的身影遮住。 他蹲下身,轻轻地从地上拉起她拥进了自己怀里。 “邓铁柱……” 邓玉娘恍惚地唤了一声。 周琏如墨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邓玉娘笑了笑,虚弱道: “我讨厌你……” 说话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痛地她眼角挂下了几行热泪。 周琏伸手解开了绑住邓玉娘的绳子。 粗糙的绳子系得很紧,将她细嫩的肌肤勒出了一道道的红痕。 绳子被解开的一瞬,邓玉娘向前跌去。 周琏一把将她揽住。 “老奴参见王爷。” 戚嬷嬷弯腰向周琏行礼。 “谁给你的胆子忍让你这么做的?” 周琏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却仍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戚嬷嬷蹙了一下眉,继而道: “老奴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 周琏的目光一直定在邓玉娘的脸上。 第10章 受宠 周琏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她被掌掴的小脸上。 往日白皙的小脸如今高高地肿起,眼角处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小心翼翼地将邓玉娘里衣的袖子卷起。 看到她衣衫下血肉不清的伤口时,周琏几乎是颤动着双手。 他无法想象邓玉娘在受到鞭打时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王爷,您也知道侧妃娘娘是上了宗亲族谱的,邓侍妾蓄意谋害皇室成员,那是要诛九族的。如今只是罚了十下鞭打,已经是皇后娘娘开恩了。” “闭嘴!” “来人,将她押去跪在碧轩阁的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让她起来。” 说罢,抱起怀中的女人快步走进了房内。 在场的人都惊地半天没有回过神。 王爷竟然那么不给皇后面子,就这么将她身边的戚嬷嬷处置了。 戚嬷嬷也是没有想到周琏会那么不给皇后面子。 她扫了一眼周琏怀中的邓玉娘,心中意外王爷竟那么在乎这个跋扈的侍妾。 戚嬷嬷垂下眼眸,她必须要告诉皇后娘娘,尽早铲除了这个外患。 张管家连忙道: “王爷,戚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么做无疑是坏了您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情分啊。” “大胆奴才,竟敢离间我与母后之间的母子情!” 周琏一记目光阴冷地扫了过去,张管家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奴才不敢,奴才是怕王爷与皇后娘娘因为一个女人而生分了。奴才对您和皇后娘娘是忠心耿耿啊!” 张管家情真意切道。 “看来张管家还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你那忠心母后,那本王就跟母后说一声,让你去了凤鸾殿伺候。 本王这座小庙,供不起张管家你座大佛” 说完不再等他回答。 张管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跪在地上磕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若是他失了管家的身份,就没有再可利用的价值了 。 回了凤鸾殿也只能当个不受重视的下人,作为废棋的他哪能还有昔日的风光? 戚嬷嬷和张管家都被周琏身边的侍卫押去跪在碧轩阁外。 碧轩阁正巧在途经后花院的路上,这条路上正是通向各院的枢纽,来来去去的下人很多。 自从发生了邓玉娘谋害温侧妃的这件事后,众人对碧轩阁的风吹草动甚是关注。 今日碧轩阁的院门口跪着两个人,众人都偷偷地投去了探究的目光。 在看到是张管家的时候,所有人无比意外。 大总管竟然跪在邓侍妾的院子外。 在其余院中的下人听闻此事皆装作忙碌的样子途经碧轩阁门口,就是为了看看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敬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张总管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 能让他跪在邓侍妾院门口,让众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邓玉娘屋内很简单,谁叫她将基本上能砸的摆件都被她给砸了个干净。 甚至喝水茶盏她也没给自己留一个。 屋内唯一剩下的就是榻啊,木柜之类她砸不动的东西。 周琏无奈地让人取来了一套完整茶盏。 郎中正在为她检查里衣未包裹住肌肤上的伤口。 孟添心中叹了一口气,周琏的这位妾室还真的三天两头的出事啊。 让他想想,七日前,他来是因为她自戕了。 才过了两日,她落水了他又来为她诊治。 结果到今日才过去了三日,她又被打地遍体鳞伤了。 孟添也实在是佩服,不知道是佩服她倒霉呢,还是佩服她命挺硬? 看来高门妾室不好做啊,真是门高危的职业啊。 孟添给邓玉娘开了些涂抹创面的草药,又从药箱中递给了荷衣一瓶玉凝膏。 “草药要缠着布一直敷着,早晚各换一次,再配合着吞服药一块用,期间伤口最好不要见水……” 又交代了一些后,孟添收拾好了药箱走出了屏风外。 屏风外周琏正站着,见孟添出来了,他上前一步连忙问道: “她怎么样” 孟添微微朝着他欠了欠身,随后抬起头,恭敬地回到: “回禀王爷,邓侍妾伤口有些深,这些日子要好好养养才有助于恢复。” 周琏点点头,不再跟他说话,径直的走向屏风内。 孟添心中无奈,王府的恩怨情仇岂是他能明白的,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平平安安便好。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孟添还得叫周琏一声妹夫呢。 孟添的妹妹名叫孟卿瑜,是早些年敬王妃为了气周琏而为他纳的妾。 周琏并不喜欢孟卿瑜,也只是在为了气王妃时才会去她的院子里。 平日里他根本就不会去几趟。 说白了,她妹妹就是他们两个为了气对方的工具。 虽然孟卿瑜并不被王爷宠爱,但是后来王府中出了许多变故。 王妃去了寺庙带发修行,不到半年王爷又失踪了。 这样算下来,府里也就只有她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 张总管也给了她一半的掌家权,在府里的日子自然也是很好过。 不过,自打王爷回来, 温菱和邓玉娘的出现就让她的日子没从前有那么好过了。 府里的好东西大多都进了温菱的手中,下头伺候的人也更是一心想要攀附温菱,对她也没了之前的殷勤。 孟卿瑜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周琏来不来她这。 她想要的,只是荣华富贵罢了。 孟添想着来都来了不若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反正今日府里的人注意力估摸着都在碧轩阁。 也没人会在乎他不打声招呼就去了王爷侍妾的院子里。 转过石桥,便到了孟卿瑜住的杏春院。 她院中有一片隔出来的花圃,她拿着一把小小的铲子,为着盆栽松土。 一抬眼就瞧见了走进院子里的孟添。 她惊讶了一瞬,旋即放下手中的铲子,拿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哥?”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孟卿瑜略带他意外地看着他问道。 “哦,今日正好来瞧病,想着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 就趁着今日来看看你。” 孟卿瑜将人领到花圃东面一个用茅草盖成的小亭子,里面设了一张矮桌和几个蒲团。 她示意孟添坐,为他倒了一盏茶。 才缓缓开口: “哥哥今天是替邓侍妾瞧病了?” 孟添将一盏茶一口气喝完才点了点头。 “邓侍妾这是又怎么了?” 孟卿瑜姿态优雅的小口品了口这上好的茶,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孟卿瑜和邓玉娘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但是,温菱和邓玉娘之间可就不一样了。 众人都觉得周琏处处都宠爱着温菱,但在孟卿瑜看来,周琏对温菱更像是对待自己的妹妹。 两人之间虽然相敬如宾,却少了一种浓烈的情绪,一种能被对方左右的情绪。 反观邓玉娘那边,虽然她行事嚣张跋扈,胆大妄为。 王爷表面嫌弃她,不理她,但周琏还是常常去她的院子里过夜。 有了什么好东西就不声不响地往她的院里拿。 能够容忍她一而再地将屋内砸得稀烂,容忍她的胡作非为。 周琏表面厌恶她,实则只要她有了一点小事, 他便都要赶去,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她记得邓玉娘刚来王府的时候,误入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的院子是王爷的禁忌,谁都不被允许进入。 邓玉娘那日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进去了,还不慎将王妃最喜爱的一只玉瓶打碎了。 在众人都以为王爷会震怒处罚她的时候。 周琏竟然就只是耐着性子的抓着她的手腕口头训斥了两句,便再无其他的惩罚了。 第11章 为她上药 邓玉娘还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硬是和周琏吵了一架,不过当晚周琏还是去了她的院中。 但周琏却连一次都没在温菱的院中留宿过。 如此来看,温柔一定是很恨邓玉娘吧。 孟卿瑜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眯着眼,心中有了几分想法。 就让温菱和邓玉娘好好斗吧, 谁输了对她都有好处。 若是真要希望是谁输,那最好还是温菱吧。 今后在她手中那半掌家权迟早是要被温菱拿去的。 孟添不知道孟卿玉瑜心里在想什么。 他自顾自地又喝了一盏茶无意间说道。 “前些日子王爷还问过我,小产过的女子该吃些什么药调理调理,嘶,我估摸着府中也没谁传出过小产啊……” 原本还在沏茶的孟卿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盏里茶水漫上了桌面。 “卿瑜?” 孟添见自己的妹妹像是没有知觉般的任由茶水溢出,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 孟卿瑜终于反应了过来,见水都漫在了桌上,赶紧放下茶壶。 “小产,你是说小产?” 孟添点点头。 小产!小产? 孟卿瑜猛地想到了什么,连忙坐直了身体,追问道: “哥,你跟我详细说说。” 孟添皱眉:“啊?你要知道那么清楚干嘛。” “哥!” 孟卿瑜提高了声量。 “王爷就只是问我小产过的女子适合吃些什么药膳。” 孟卿瑜皱眉 ,“就这些?” “对啊,就只说了这些罢了。” “你没有骗我吗?” “我可是你哥,我怎么会骗你呢?” 孟卿瑜心中疑惑,小产,难道是…… 周琏掀起帘子,就见邓玉娘趴在在榻上。 听到声音后,她虚弱地支着脑袋向他的方向看来。 见来人是他,眼里瞬间冒火,怒目瞪着他。 “你又不是郎中,你进来做什么!” 这一切还不是拜他所赐,要不是因为他,她能那么惨的挨了人家的打吗! 周琏没有与她多说什么,他朝着荷衣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荷衣了然,恭敬地退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一站一趴。 周琏站在那,盯了她一阵,径直上前拿过放在小柜上的药膏。 一声不吭地上前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轻轻掀开了一点。 邓玉娘黑着脸哑声道: “你还想冻死我?” 周琏白了她一眼,拉高了邓玉娘新换上的里衣。 她穿的单薄,原先落水身子还没有完全的好透,现在又吃了这样的苦头。 周琏打开了装着药膏的那个小罐子 ,轻轻抹在了她的是手臂上。 邓玉娘的肌肤如上好的美玉那般细腻光滑。 现在娇嫩的肌肤上,却是一道道的赤红色伤痕,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周脸眼中划过一抹不忍,放低了声音道: “疼吗” 邓玉娘早就疼地满头是汗了, 听到他这么来了一句,心中更是无比的恼火。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呢? 那鞭子没抽在他身上就不知道疼是吧? 邓玉娘冷哼了一声, “你说呢,疼死我算了,你不会轻点吗?” 周琏手中的动作一顿,旋即又比方才轻了些力度。 下一刻, 周琏突然低下了头凑近了她的伤口处,一阵微凉的气息吐在了她的伤口上。 猛地,邓玉娘浑身僵住了。 在他还是邓铁柱的时候,这样动作在二人之间很寻常 。 邓玉娘哪里磕着碰着了,他都会这样在她口处轻轻吹气, 他说:“吹吹玉娘就不疼了” 想到两人的以前, 邓玉娘忍不住闷着声音道: “邓铁柱?周琏?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她眼中流露出迷茫,邓玉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之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越来越抓不住他了。 “我知道你疼” “你不知道” 邓玉娘别过头去。 你要是知道,你就会在她和温菱同时掉进水里的时候先救她。 会在来到王府的第一时间为她安排好一切。 会在她难过的时候来安慰她,会像曾经那样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出现保护她。 周琏抬头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邓玉娘。 两人的视线交错着,谁也没有开口。 就这么静静地,任由着时间在两人复杂的相视中流逝。 最后邓玉娘移开了视线。 “你真的相信温菱说的,是我将她推进水里的?” “ 我没办法不相信,我看到了,别人也看到了。” 说完他沉默着。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之前那么对过你?” 邓玉娘道。 周琏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就是想要你做我的夫君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捏紧了自己的手。 “邓玉娘,你知不知道,你在怎么想要一样东西也不能那样去做,你既做了,那便要付出代价。” 他喉头微微滚动,又道: “过几日你去跟温菱道歉。” “我不要” 邓玉娘拒绝的很干脆。 “这是你欠她的。” “我要是不去,那你是不是还想再送我去蹲一次大牢啊!” 邓玉娘红着眼,赌气地不看他。 “随你,我不会送你去蹲大牢……”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会送你哥哥去蹲大牢 ” 周琏说得轻描淡写,邓玉娘心中一颤。 “你……我会怕你这样的威胁吗?” “难道不怕吗?” 邓玉娘从小到大都不会怕任何人的威胁,但是周琏的这句话让她动摇了。 若是让她哥哥去蹲大牢了,那她的爹娘该怎么办。 家里被抄了,爹娘养尊处优惯了,一下子受到了这样的刺激便双双病倒了。 若是哥哥在这个时候出事了,那爹娘就没人照顾了。 邓玉娘心口无比酸涩。 第一次生出了悔恨,若是她当初没有招惹周琏就好了。 邓玉娘咬牙,赌气地提高了声音。 “哦!我去!” 周琏垂下了眸子,继续手上的动作,一点点的将药膏抹在邓玉娘的伤痕上。 她身上的伤口都集中在了手臂与后背上。 周琏将她的里衣脱了下来,雪白的背上满是深浅不一的鞭痕。 他的目光颤了颤,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敷在了伤口上。 抬头就见邓玉娘龇着嘴,疼地将被衾狠狠咬住。 微凉的气息再次落在了她的伤痕上。 火辣的痛意随着药膏的清凉有所缓和。 周琏为她上好药,特意嘱咐她这几日千万不要见水,免得伤好的慢。 邓玉娘没有吭声,周琏也就没再说下去。 快要临走时,周琏道:“等你伤好了,就去跟温菱道歉吧。” 第12章 收拾 院门外,跪着的张总管和戚嬷嬷脸上都不好看。 戚嬷嬷咬牙道:“等我回禀了皇后娘娘看那贱蹄子怎么办。” 张总管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这次若不是那邓玉娘,我等又怎么会这么狼狈地跪在这里?” “嬷嬷此次回宫可要好好让皇后娘娘知道那邓玉娘的恶行啊! 这样的人留在王府中迟早是一个祸害,让娘娘早日除去最好。” 戚嬷嬷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样的祸害迟早会害了王爷,娘娘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今日的阳光很烈,这两人平日里也算是养尊处优,身边总是有着一群下人跟着做事,自然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做些什么。 二人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了皆有些受不住了。 他们将此都归结在了邓玉娘的身上了。 戚嬷嬷的心中暗暗发誓,等哪天邓玉娘落在了她的手中,一定要将她折磨地求死不能。 张总管也同样是记恨上了邓玉娘,眼眸中的升起了狠意。 如今王府他是总管,想要对邓玉娘做点手脚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二人各怀心思的跪着,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周琏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琏冷眼居高临下地瞧着二人: “你们可知道为何本王让你们跪在这里” 周琏声音传入了二人的耳里,两人这才惊觉地看向了他。 阳光直直地照在周琏如玉的面容上,墨色瞳孔在光线下显得更为深沉。 目光中满是压迫,看两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两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般的轻蔑。 张总管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周琏这时开口了: “张总管,你说本王是不是该送你回老家养老了?” 张总管一愣,连忙磕头:“王爷,老奴还想在王爷身边伺候……” 周琏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张总管,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张总管,本王有没有说过最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啊?” 最后一个字,周琏拉长了声音。 张总管继续磕头:“王爷,邓侍妾她是蓄意要谋害侧妃娘娘的。 这事若是不上报给皇后娘娘,若是日后再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责怪下来,老奴性命不保啊!” “这是本王后院的事情,你既禀了母后。 不就是在告诉母后,本王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 本王瞧着你是故意挑拨本王爷与母后之间的母子情分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周琏眼中结了一层冰霜,冷眼睨了眼他。 张总管在宫中用过无数的手段,诬陷过许多人。 没想到今天却是轮到了他自己头上了。 一想到这,张总管便跪在地上连连朝着周琏磕头,只求他放过自己。 戚嬷嬷耳边是头骨快速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她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 周琏下一个要处理的恐怕就是她了吧。 额间的汗大颗地滴落在地。 “念在张总管是母后身边的人,本王自然是不会为难你的。” “张总管年岁也大了,该衣锦还乡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落在了张总管的头上,让他整个人无力地趴伏在地上,像是失了魂丢了魄。 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张总管趴在地上,摇着头。 周琏眼中浮过一抹满意,他的目光又是落在了戚嬷嬷的身上。 戚嬷嬷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她心中一惊,颤巍巍地抬头看向周琏如玉的面容。 他生的极好,一双狭长的黑眸深沉又神秘。 大多数见到周琏面容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便是,他的这双眼太有威慑力了。 哪怕他常将笑容挂在嘴边,你也无法忽视那双极具洞察力的眼眸。 戚嬷嬷细细打量着他,周琏长得像皇后,只是他一点都不像皇上…… 周琏沉如墨玉的眼眸带着一抹似笑非笑,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戚嬷嬷呼出一口气。 “王爷想怎么处罚老奴就怎么处罚吧,这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与皇后娘娘无关。” 张总管被安了一个挑拨离间的罪名,在给她安一个罪名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周琏的那番话也正是证明了他的不满,不满皇后干涉他的私事。 如果此时她再提到皇后一句,那她的下场保证比她张总管还惨。 张总管看似被恩赦还乡,但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他家中仅剩的侄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发起疯来便能将其他正常人也折磨成疯子。 “这么说,戚嬷嬷是擅作主来伤我爱妾的?” 周围的人听着周琏这样的一句话,差点惊掉下巴。 嗯,爱妾。 啊?爱妾? 众人不由惊讶地齐齐向他看去,忍不住瘪了瘪嘴。 周琏身边的侍卫不由得干咳了几声。 虽然大家都瞧不上邓玉娘,但是王爷也不能乱说啊。 王爷就算是常常留宿在此,但也不见就是喜欢她啊。 说的难听点, 王爷也就只是喜欢她的身体罢了。 若是王爷真喜欢邓侍妾 ,那就不会如此轻贱她,在府中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 而邓侍妾这个称呼也只是下人一时间不知该唤什么才会有的。 “戚嬷嬷也该知道假传旨意是要被杖毙的吧?” 说罢,他微微一笑。 “看来戚嬷嬷是真的不怕呢。” 戚嬷嬷脸煞白。 “老奴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呵”周琏嗤笑出声。 “本王只是跟嬷嬷开个玩笑罢了。” “你可是本王母后身边的红人,本王怎么敢对你下手。” 说罢,他一挥手,身边的侍卫上前抱拳,听候他的命令。 “快将嬷嬷扶起来,地上凉,千万别冻着嬷嬷了。” 赵勤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心想,不都跪了一个时辰了吗,地估计都暖了吧,还凉什么? 他一把将戚嬷嬷拽了起来。 “你们,好好的护送戚嬷嬷回宫。听清楚了没有?” 侍卫们立刻应是。 戚嬷嬷被几个侍卫架着走了,正如邓玉娘被几个宫女架着从榻上拖了下来时的模样。 周琏眸子一闪,一抹情绪闪过,很快被他隐去。 第13章 心思 邓玉娘这几日仍是待在自己的院子中养伤,期间府里也没有其他人的来看望她。 周琏也是连着好几日没来过她这儿。 这日午时刚过,邓玉娘幽幽醒来。 一睁眼,就见温菱站在她的榻前,目光冰冷的瞪着她。 她说:“邓玉娘,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很开心” “你来做什么?” 邓玉娘可没有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遭此一罪。 温菱冷哼一声:“我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 “邓玉娘你知道我有多么的解气吗? 看着你有现在的下场,我真的很开心。” 想到邓玉娘这恶妇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眼中的恨意越聚越浓。 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多恨邓玉娘。 邓玉娘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她不屑道:“谁让你偏爱和我作对。” 温菱伸出手掐住了邓玉娘的脖子,她纤白的手指猛地在邓玉娘白皙的脖颈上收紧。 温菱表情狰狞,慢慢收紧手指,脖颈处很快印出了一道浅痕。 邓玉娘惊讶地瞪着温菱,原本没多少血色的脸瞬间涨红, 窒息地感觉让她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邓玉娘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邓玉娘微张着唇,满脸痛苦地模样像是取悦到了温菱。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邓玉娘痛苦,她心中就极其痛快! 这一切不过都是她欠她的罢了! “唰”一下,温菱在邓玉娘快要晕厥的时候终于收回了手。 邓玉娘捂着脖颈,趴在塌沿猛烈地咳嗽起来。 温菱则一脸笑容的看着她难受地憋出泪水。 邓玉娘咬紧牙关,满脸愤怒地紧盯着温菱。 温菱见她一副怨恨的神情,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邓玉娘的身体子,不屑地笑了笑。 “你能留住周琏的也就只有这具身体了吧。” 她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邓玉娘面色一变。 温菱的话就像是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向她的心口。 “邓玉娘,我告诉你吧,你之前的那个孩子是我害死的。” 说罢,她的得意地抬起了头,吸了一口气。 手止不住地颤抖,看着邓玉娘难受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她就是要让邓玉娘失去一切,让她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你说什么?” 邓玉娘眼皮一颤,愣了许久,她才像是反应过来温菱说了什么。 抬手紧紧攥紧了温菱的衣角,不可置信地质问她: “你!是你!” 她的眼中布满着血丝。 “是我啊,看到你这么激动,我很开心。” 她仰唇笑得端庄,而邓玉娘却想要将她千刀万剐! “怎么,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 “邓玉娘,你去告诉周琏吧!就说你们的孩子是我害死的,怎么样?” “嘶,他会不会觉得你又在无理取闹了呢? 毕竟,谁都知道你是自己喝的落胎药不是吗?” 她说地十分轻巧。 “我不会放过你的!” 邓玉娘紧紧盯着温菱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温菱不以为然,她笑了笑: “邓玉娘,你还不知道吧,王爷将管家的任务都交给我了……” 她弯腰贴着邓玉娘的耳边低声道: “邓玉娘,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说罢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右脸。 “你欠我的,该还了……” “邓侍妾就在这好好的养伤吧,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扬起嘴角,退出了屋内。 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缕缕光线透过屏风的缝隙洒在了地上。 邓玉娘凝视着那几束光线。 思绪渐渐得开始飘远…… 邓玉娘坐在窗前,阳光照在她的脸侧,长睫像是蝴蝶的薄翼轻轻扇动。 随意地朝着窗外望去,一双深邃的黑眸闯入了她的眸子。 粉唇微张,她似是忘了眨眼,眸子定定的勾勒着男人的面容。 窗下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路人络绎不绝。 男人身姿挺拔,一身黑衣将他的面容衬地更加神秘。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中毫无波澜起伏,片刻便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别处。 邓玉娘心中隐隐骚动了起来。 目光随着他的视线移动,便见一双手攀上了那男人手臂。 邓玉娘挺直了背脊,细细抬眼看去,他的身边正站着一个女子。 邓玉娘眯了眯水眸,细细地打量起了这个女人。 邓阳一进厢房便见邓玉娘在窗边发愣。 一阵疑惑,上前揽住了她的肩:“你在看什么” 邓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上也没什么东西能吸引住他的目光啊。 邓玉娘回过神来,他急急地拽住邓阳的手,伸手朝着那对男女的背影指去。 “哥,你有见过那个女人吗” 邓家是云城有名的富商,邓夫人诞下一对龙凤儿。 邓家对这对龙凤儿非常的宠爱,兄妹二人几乎是在溺爱中长大的。 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就生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邓阳更是这里有名的浪荡子弟,成日里只会和一些狐朋狗友一起在各大风月楼中寻欢作乐 而其千金更是骄纵傲慢,想要什么便会不择手段地去的得到。 邓家在朝中又有关系,当地官府也与之相互勾结。 在当地可谓是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存在。 没有谁敢与邓家的人对着干,因为谁都知道下场会是如何。 邓阳看了看自家妹妹手指的方向,挑了挑眉毛,暧昧地笑了笑:“她啊……” 眼神中满是嘲弄。 邓玉娘一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了邓阳的意思。 “你,招惹过她?” “切” 邓阳瞥了眼邓玉娘:“她是咱们东街布庄伙计的女儿,叫温菱。” 邓玉娘心中满是方才那一身英姿轩昂的男人,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邓阳为什么会那么清楚那女人的身份。 她低头,手不自觉扣弄着指上的蔻丹,唇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邓阳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温菱攀着的那个男人。 眉心皱了皱,心里莫名的对那男人升起了一阵厌恶。 “你是看上了温菱身边的那个男人了?” 邓阳一下子就明白了邓玉娘的意思。 邓玉娘也没应他,只是势在必得地笑了笑。 “你少管我的事情。” 邓阳一见她的这个神情便知她心里想的那些馊主意。 他朝着她白了一眼,径直走回到了桌前。 正好桌上的菜也上齐了。 邓阳拿起筷子,对着邓玉娘道:“ 要不我给你出出主意?” “你会那么好心。” 邓玉娘知道邓阳是个什么德行,若是他没目的,才不会那么好心的来给她出主意。 “你是想要那个……” 邓玉娘回想了一下她的姓名 “温菱?” 邓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里的意思却是很明显。 邓玉娘了然一笑。 可怜那二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两条恶狼算计上了。 第14章 打探 邓玉娘自那日从酒楼回来,便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 邓玉娘撑着下巴,回味起那时的画面,嘴角便是不由自主地扬起。 一手轻叩桌面,招来了小斯去查查温菱和那个男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打听好了消息才更能更好的去算计他们呀。 邓玉娘扬了扬眉,起身来到外院,躺在了一张贵妃椅上 。 身边四个丫鬟围绕在她的身旁忙着伺候着。 一个婢女坐在木凳上,轻声地朗读着话本子。 一旁站着的婢女手中端着果盘,邓玉年娘捻起一颗晶莹剔的葡萄,放入嘴中。 酸甜的汁水在她嘴中溅现,粉唇饱满莹亮,那姿态慵懒中带着极致的吸引力。 忽然, 脚步声响起。 一位婢女来到邓玉娘面前伏下身姿道:“姑娘……” 邓玉娘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 她身旁几个婢女都停下了动作,规矩地在旁站成一排,自觉低下头,假装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小姐 ,听他们家的街坊邻居说, 温家就只有一个儿子。” 就是前几个月里的,温家的女儿莫名奇妙捡来一个陌生男人。” 邓玉娘听完她的话,心中觉得奇怪,捡来的男人?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会被人捡到? “你可有查清那男子的身份?” 邓玉娘问道。 “周围的人都说从没见过他,奴婢还去官府查过 ,也没有查出他是谁。” “那这么说,他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邓玉娘笑了,这样岂不是更好办了? “温家的将来路不明的人带回自己的家中,万一对方是什么逃犯,那温家岂不是有窝藏罪犯的嫌疑了?” 她幽幽道,说罢看了眼面前的婢女。 那婢女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邓玉娘话里的意思。 收留一个来路不明并且全身是伤的男人很难不会让人起疑心吧? 那干脆来个将计就 。 让官府的人借此理由,将人抓起来。 到时候,邓玉娘只要略施小计,便能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婢女心中暗暗感叹,自家小姐的旁门左道可真是多啊。 看着她鲜妍娇嫩的面容,任谁都不会将她联想成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妇吧。 “这件事情先不急着去做,先等我去会会他。” 说着话时,邓玉娘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邓玉娘让身边的人又打听了温家的住所。 她在家中也不会做什么女红之类,成日待在家中也是闲着,还不如去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于是过了没几日,邓玉娘便找去了温家。 温菱的哥哥正巧下工回来,才走到巷子口,便远远的瞧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家院子外。 温山摸了摸摸了摸脑袋,自家也没什么有权有势的亲戚啊。 正当他疑惑时,眼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水蓝色裙衫,身姿轻盈婀娜,像是如临世间的神女,皎洁的不敢让人生妄。 正逢一阵清风拂过帷帽,一张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了温山的眼前。 邓玉娘?! 温山曾远远的见过邓玉娘一面,见她竟然出现在自家院门口,心中无比震惊。 同时又有点蠢蠢欲动,于是他咽了咽口水,走了上去。 “邓小姐? 邓玉娘回头就见一个长相老实男人正摸着自己的脑袋,眼神中带着一丝的向往。 邓玉娘上下打量了身前的人。 见其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一股子奇怪的异味。 邓玉娘旋即抬手用帕子轻掩住。 “你干嘛的!” 邓玉娘身边跟着的小厮赶紧上前推开了温山。 温山讪讪地笑了笑: “嘿嘿,邓,邓小姐怎么在我家门前徘徊?” 邓玉娘原本是半点不想理会眼前这个散发异味的男人,但乍听到男人的这番话语。 她又抬起头,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这是你家?” 温山见邓玉娘竟然主动跟他搭话,心中不免惊喜,朝着她点头哈腰:“对对对,邓小姐是来?” “温菱是你什么人?” 邓玉娘掩鼻道。 “温菱?” 温山一怔,明显没想到邓玉娘为什么会这么问。 “您找温菱做什么啊?” 温山很是好奇 邓玉娘身边小厮赶紧上前扯住了温山: “我们家小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知道了吗!” 温山缩着脑袋连连点头,赔笑着:“哎哎,是,是” “那还不快回答我家小姐的话?” 温山咽了咽口水:“温菱是小人的妹妹。” 说罢满脸推笑地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在这里的名声虽差,但生的确实是没话说,那嫩如娇花的面容一举一动间便是散着芳香,让人一下子就吸引去了心神。 邓玉娘感受到了温山的目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的神情。 “看什么看,快点开门。” 邓玉娘的贴身丫鬟朝着温山瞪了过去。 温山忍不住腹诽,看看还不行啦? 况且这里是他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的家似的。 他看了眼邓玉娘身后正怒目盯着他小厮,终是不情不愿地上前推开了院门。 温家很是破旧,温山将横木拿下,扬起了一层灰尘。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邓玉娘提着裙摆,抬步上了台阶。 入目便是院内两间老旧的屋子,但院子中却是收拾的很干净,没有胡乱堆放的东西。 这与邓家的院子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 邓玉娘扫视了一圈,眼尖的看见了围墙边树下晾着的正是那日她见到那个男人穿的衣裳。 心中更是确定了什么。 “你家有几口人?” 邓玉娘问道。 眼见温山迟疑了一下 “家中就只有我爹娘与妹妹。” 邓玉娘掀了掀眼皮,语气上挑:“真的?” 温山呵呵地笑着:“真的,小人怎么敢骗您啊。” 说话间,院门口响起了一个女子略带疑惑地声音: “哥?” 院中的邓玉娘微微侧头朝着门口的位置看去。 屋外日头正亮, 男人背对着院门,笔挺的身姿在阳光下显得更为的神秘魅惑。 他的神情淡淡,漠然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一瞬间,邓玉娘一阵心悸,脸颊微微染上了粉红。 眼神不自然地落在了男人饱满的唇上。 邓玉娘心里升起一股躁动,恨不能立刻将他收入囊中。 周琏被女人炽热的目光看地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女人他记得,那日在酒楼上看她的那人。 周琏讨厌她带着掠夺的目光,这让他很不舒服。 温菱也看见了站在院子里邓玉娘。 朝着温山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温山连忙上前拉过温菱来到了邓玉娘的面前。 “邓小姐,这就是小人的妹妹。” 邓玉娘收回落在周琏身上的目光, 开始打量起温菱。 “ 你就是温菱?” 第15章 毁掉 邓玉娘细细地打量着温菱。 意外的,邓玉娘觉得她确实有那么几分姿色。 温菱并不像邓玉娘那般的娇美,反而是清丽温婉,肌肤也生的光滑细腻。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能长成这副模样已是一件难得的事了。 温菱感觉到了邓玉娘的目光,心中略有些不安。 “ 温菱,这可是邓家的小姐,还不向她问好!” 温山笑嘻嘻地对着温菱说道。 温菱知道邓玉娘,她的名声一直都不是很好。 温山还在一旁说道:“刚刚邓小姐还跟我的提到了你。你何时认识的邓小姐啊?” 温菱听了温山的一番话,心里不由的觉得奇怪。 邓玉娘认识她? 温菱在绣坊当绣娘,平日里,也就只有在绣坊偶尔见的到邓玉娘。 邓玉娘又怎么会在意她这样的小人物? “邓姑娘认识我?” 温菱有些不解。 邓玉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现在我认识你了。” 这句不明所以的话让温菱皱了皱眉,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邓玉娘转而看向了跟在温菱身后的周琏。 她抬脚,朝着周琏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最后在距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住了。 周琏看着她的动作,嘴角扯起了一讽刺的笑容。 他一眼就知道邓玉娘的心思。 她看着眼前男人如玉的面容,心中满意的喟叹。 邓玉娘心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她眼眉微挑,伸出手抚了抚周琏额前的碎发。 周琏浑身的一僵,没想到邓玉娘竟然那么大胆的就上手了。 他一把抓住了女人软若无骨的手腕。 “你在的做什么。” 他的神色冷酷 ,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戒备。 邓玉娘看着男人抓住她手腕的地方,笑了笑。 她伸出另一只未被桎梏住的纤手,又攀上了周琏的唇。 他的唇,她肖想了许久。 周琏脸色一沉,他还从未见过那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严格来说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她竟然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很快,邓玉娘的两只手都被周琏捏住了。 邓玉娘吃痛一声,亮晶晶的水眸直勾勾地盯着周琏的黑眸。 “你叫什么名字。” 邓玉娘不容置疑地发问。 “你没资格知道。” 周琏冷声道。 邓玉娘蓦地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立刻掩去。 呵,对付男人就得给他来点颜色瞧瞧。 一给他点和颜悦色便敢蹬鼻子上脸自以为是了。 邓玉娘的性情哪能听得他这么说。 她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知道我是谁,这回我原谅你……”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邓玉娘满脸挑衅瞪着周琏,大有他不说就让他好看的意味。 周琏见她自以为是的傻模样 ,心里不知为何很想发笑。 他还从未见过傻地自信的女人。 一时间,他倒是对她生了些好奇之心。 “你叫什么。” 他反问。 邓玉娘一愣,没有想到他会主动的问她。 毕竟还从来没有什么男人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男人那如墨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深沉。 她像是被他蛊惑了般,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邓玉娘……”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耳鬓的发。 怎么就自己先说了呢? 邓玉娘在心中给了自己两巴掌,该死的,自己怎么就先说了呢。 她咽了咽口水,重新拿出自己气势:“你!”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周琏将她的手甩开的。 邓玉娘微微向前踉跄了一下。 她唰的抬头,满脸不敢相信。 “你!你敢推我?” 周琏斜了她一眼,径直来到了温菱的身后。 温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臂提醒道:\"别惹她,她是邓家的小姐。” “那又会怎样。” 周琏毫不在意。 温菱摇头:“你不知道,邓家在我们这里的地位极高,几乎是一手遮天。 就连官府都不敢轻易得罪邓家,她又是邓家的掌上明珠。你千万别惹怒了她,否则邓家会报复你的。” 周琏瞥了一眼邓玉娘,眯了眯眼,划过一抹冷意。 邓玉娘如今实在是恼火,她沉默了一阵,很快她对着周琏扯了扯唇,颇有威胁的意味道: “你让我生气了, 你不要后悔哦!” 说罢转头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温家。 在踏出远门的时候,邓玉娘猛地回头看向了温菱攀在周琏臂上的纤手。 真是碍眼……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邓玉娘愤愤地回到了家中,正好路过堂厅。 邓父见邓玉娘气呼呼地走过,连忙上前叫住她。 “玉娘,谁惹你不开心了?” 邓玉娘抽空回头看了眼邓父。 见他手中捧着一个玉瓶。 邓玉娘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他手中的东西夺了过来。 狠狠地朝着地上摔去。 “啪” 晶莹剔透的玉瓶一下子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邓玉娘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气,听到碎裂的声音时心中的怒意才稍稍缓解了些。 她无所谓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丝毫不顾身后人的想法, 便我行我素的离开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邓父张大嘴,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 他木讷抬头,看着邓玉娘已经走远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趴在地上,颤抖着手捡起被邓玉娘打碎的玉瓶。 天杀的逆女,竟然就这么将他珍藏多年的玉瓶打碎了啊。 这可都是银子啊。 邓玉娘最近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这厢邓玉娘回到自己的院中,便一脚跨进了花房。 不过半刻钟,花房中的大半花便被她摧残完了, 撕碎的叶片混着残花落满一地,一片狼藉。 邓玉娘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一想到周琏那么让她丢面,她心中就无法压抑住那股要毁了他的念头。 邓玉娘心中愤怒着,温菱心中同样也在不安着。 她心中大致是明白了邓玉娘的来意。 看来她是看上了周琏。 一想到这, 她便担忧的将目光投向了院子中的男人。 周琏身姿挺拔,卷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肌肉极具力量感,手起手落间的动作更是利落干脆,不带丝毫地拖泥带水。 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眼看去,就与温菱对视上了。 温菱对着他柔和的一笑。 心中想着的却是,周琏是她的,她是不会让邓玉娘那么轻易夺走的! 温菱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第16章 祠堂 邓阳一回来,身边的小厮就道:“小姐一回来就将老爷的玉瓶给砸坏了,老爷气得不行。” 邓阳显然是一点都不惊讶,邓玉娘的脾气他是最清楚的。 估计是今天在温家碰壁了吧。 邓阳把手里拿着的鸟笼递给了小厮。 “本公子看看她去。” 刚路过书房的时候,就被人叫住了。 邓阳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看见邓父站在书房门口正一脸怒容的瞪着他看。 邓阳摸了摸自己鼻子:“爹,你叫我?” 邓父怒目:“你和你妹妹,一个天天只知道玩乐,还有一个只知道天天发脾气!” “我是真的管不你们了” “你给我滚过来跪祠堂。” 邓阳听到跪祠堂几字毫无波澜,只是睁大着眼睛满不在乎地问了句: “怎么只有我,邓玉娘呢?她怎么不去跪祠堂啊?” 邓父冷哼一声,\"你妹妹是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你放心, 一会让她跟你一块跪着的。\" 邓阳听了这话 ,心中忍不住腹诽:“邓玉娘别把祠堂砸了就好了。” 她第一次跪祠堂的时候可是差点将祠堂给点着了。 若不是他赶紧喊人来灭火,整个邓家都能被火吞了。 邓阳懒洋洋道: “爹,邓玉娘真的会来跪吗?到时候可别再让她把祠堂给烧了。” 邓阳觉得有邓玉娘这样的子孙,祖宗都得害怕吧? 邓父明显还是小瞧了邓玉娘的破坏力。 “她若是不来跪, 她是想造反不成!” “爹!你是忘了前些年妹妹差点把祠堂砸了的事情吗?” 邓阳又提醒道。 “还不是你这个逆子干的好事。你为什么把捆你妹妹的绳子给解了!?” 邓父只觉得邓阳蠢笨无比,难怪会三天两头的跪祠堂。 怎么就不像邓玉娘那样每年闹一闹,以后跪祠堂的次数也就少了啊。 邓阳委屈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邓玉娘的性子! 我要是不给她解开,日后她都能冲到我院子里把我院子全给烧了。” 惹怒了邓玉娘,谁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邓家上下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奇怪邓家怎么会养出邓玉娘这么一个脾气如此暴躁的人? 听了邓阳的话,邓父不知为何笑了笑。 随即抬头看对着邓阳道: “她这回一定会好好跪在祠堂里的。” 邓阳瘪了瘪嘴,他才不信邓玉娘能乖乖跪祠堂。 邓父递给了他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先去挑个位置跪着吧,省得一会你妹妹来了将你那好位置给挤掉了。” 说罢邓父便回了书房。 邓阳嘴里嘟囔了几句,最后还是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这厢,邓玉娘正摧残着花房中花卉。 门口传来一阵吵闹的声响。 她烦躁地跺了跺地。 外面那些吵嚷的声音似乎是越来越近了。 “碰”一声。 花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踹开了。 邓玉娘还没来得及看清是哪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时。 门口就冲进来了一群人,手上拿着绳索,迅速上前将她捆了起来。 邓玉娘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捆起来了,她猛地抬脚踹向了面前的男人。 没曾想那人还挺灵活,一下子就将邓玉娘的腿压了下去。 邓玉娘怒道:“混蛋!谁让你绑我的!” 邓父在屋外听到她这么说,便上前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邓玉娘的面身前,瞪大眼睛道: “混账!是我要绑你的!” 邓父望着眼前娇嫩明媚的小女儿, 心中很是失望 。 曾经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哪里去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忍下心中的酸楚,他道: “玉娘啊,爹真是越来越管不了你了,你好好给我去祠堂里反省反省吧。” 邓玉娘一听要让她去跪祠堂瞬间不闹腾了。 反正她去跪的时候的邓阳肯定也在那跪着。 他一定会给她解开身上的绳索。 邓玉娘嘴角浮着一抹笑,那她还担心什么? 该担心的是她爹,等她砸了祠堂, 他爹就得自己跟祖宗磕头去了。 想通之后,邓玉娘也不挣扎了,任由身边的小厮将她带着朝祠堂的方向拖去。 邓父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脸上那无所谓的态度,恨不得使出家法,将她好好的打一顿。 只是邓玉娘是女子,身上万一留了伤疤可就不好了。 可怜又要邓阳替她挨打了。 邓阳也是惨,自己闯祸了要挨打,邓玉娘闯祸了, 挨打的还是他。 邓玉娘熟门熟路地被拖进了祠堂。 门一关, 祠堂内便显得阴冷很多。 屋外的阳光被隔绝,祠堂内显得格外阴森。 邓玉娘全身被捆地像是粽子似的不能动弹一点。 她环视四周,果不其然,在角落里看到了躺着睡觉的邓阳。 邓玉娘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眼神瞥向了那熟睡的邓阳。 “切,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在装睡着,快起来给我解绑。” 邓玉娘一眼就看出来邓阳是在装睡, 她耐着性子道。 谁知,邓阳竟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装!让你装! 邓玉娘虽然被捆地无法动弹,但是她可以跳着走啊。 于是,邓玉娘“啪嗒啪嗒”地朝着邓阳跳过去。 还没跳到他的面前 ,不小心踩中了自己裙衫,一下子往前扑了下去。 摔了个脸朝地。 “哈哈哈哈哈” 邓玉娘耳边响起了邓阳的嘲笑声。 邓阳想要逗逗邓玉娘啊,结果没想到她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他捧腹大笑,笑地他都无法直立起来,笑得眼中满是眼泪。 邓玉娘像是一只在地上趴着的螃蟹,动不了半点。 “ 邓玉娘,你摔跤了!哈哈哈!你摔跤了啊!笑死我了” 邓玉娘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只大粽子。 “邓玉娘,你起来啊,起来啊,你怎么不起来啊? 地上凉,快起来吧,不然一会冻着了怎么办?” 邓阳一脸关切,就是不上前主动将邓玉娘拉起来。 他笑得非常猖狂。 也没有注意到地上邓玉娘抬起的头,眼神充满戾气地看着笑的猖狂的他。 邓玉抬头狠狠地向前咬去。 “啊” 邓阳失声,他捂住自己的小腿,不断往后退。 “邓玉娘,你是狗啊!” 邓阳揉着被咬了一口的小腿肚,愤愤地瞪着趴在地上的邓玉娘。 第17章 拿捆犯人的绳捆她 邓玉娘都被绑成了这样子,竟然还可以撑起脑袋咬他一口!? 他说错了,邓玉娘不是狗,是王八! “ 你反了天了,闭上你的嘴,给我解开!” 邓玉娘艰难地动了动身子。 脸上满是一副不耐烦地模样。 邓阳也不嘲笑她了,骂骂咧咧地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能被人给绑了?” “你少废话,一会你就给我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藏好,看我不砸了这里!” 邓玉娘眼神中闪现着疯狂。 邓阳在她背后鼓捣了许久,“你好了没,怎么解个绳子都那么慢!” 邓玉娘只差是骂他蠢了。 邓阳额上满是大颗的汗珠。 “你别动啊,嘶,奇怪,这绳子怎么就是解不开呢?” “邓阳!你不会连个绳子都解不开?” 邓玉娘是彻底无语了。 邓阳心中也有些恼了,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一些。 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邓玉娘只觉得身上一阵缩痛。 “啊” 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肌肤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食,一下痒一下疼的。 “好疼……好痒……” 邓玉娘疼地快要招架不住,不停地在地上翻滚。 “邓玉娘,你这是怎么了?疯了?” 邓阳看着邓玉娘不断在地上翻滚着,脸上满是泪痕。 难道邓玉娘这回是真的要成疯子了? 邓阳吓了一跳,虽然邓玉娘平日里也挺疯的,脾气也是大了点,但精神是正常的啊 ? 现在的邓玉娘状态明显是不对了啊。 看着邓玉娘痛苦的模样,邓阳心赶紧上前将邓玉娘从地上抱了起来。 直直地冲向门口:“来人!开门!快开门啊!” 祠堂的木门是被人从屋外锁上的,里面也没有什么窗户。 若是外面的人不开门,屋里的人也没有办法出去。 怀抱里的邓玉娘太此刻已经是被这疼痛折磨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身上是蚀骨的痛苦,与此同时身上的绳索越来越紧 ,紧得邓玉娘觉得快要陷进了身上的嫩肉中去了。 邓阳在门口叫唤了很久,却久久地没人来开门。 他没办法,将邓玉娘轻轻地放在地上。 退后几步,尝试着上前将门一脚踹开。 祠堂的门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 ,邓阳上去踹地那几脚,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木门还是纹丝不动地紧闭着。 “玉娘,你现在还好吗?” 邓阳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邓玉娘。 “疼……” 邓玉娘低声呢喃。 邓阳心疼地擦拭去了的邓玉娘额间的汗水。 心里已经是急地团团转了。 屋外 ,邓夫人听着屋内儿子的喊叫,以及女儿的痛苦, 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你快放玉娘出来,她哪里能受得住这般的疼痛?” 邓夫人朝着邓老爷急切道。 “ 哼!就是因为以前对她太宠了, 才会让她养成不分青红皂白地随意发脾气!” 邓老爷是真的想要好好教训邓玉娘一顿。 “可是你也不能拿这根绳子绑她啊,她怎么会受的了!” 绑邓玉娘的那根绳子是邓家用家法的绳子,据据说以前是朝廷用来对付罪犯的。 人越是挣扎,绳子的就会捆地越紧,并且绳子上还有特制的细钩子 , 勾着肉时像是被万只蚂蚁啃食,十分难难忍。 “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以为我们能管住她? 怕是她早就将祠堂给砸得稀烂了!” 邓父知道自己邓玉娘的德行, 若不这么对她,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你给我放了她!” 邓夫人忽然大喊一声: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去死!玉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你那么对她,就是在剜我心头的肉!我不允许你这么伤害我的女儿!” 说罢, 邓夫人立刻上前将大门推开。 “吱嘎一声” 木门从外面被打开。 邓夫人眼神一下落在了地上躺着的邓玉娘身上。 她娇嫩的小脸上满是泪珠。 “玉娘!” 邓妇人心疼地快要昏厥过去。 “你看看你!你把我的玉娘伤成什么样子了!” 邓夫人回头朝着邓父大喊。 随后连忙大步上前来到了邓玉娘的身边。 屋外的邓老爷也是没有想到邓玉娘会这么的痛苦。 心中也很是心疼,但为了让邓玉娘长点记性,他也就只能咬牙忍着。 邓夫人扑上前,将邓玉娘拥在怀里, 爱怜的亲了亲她的的额头。 不断地安慰道:“我的玉娘是不是很疼。 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让你受了委屈。” “娘……疼……” 邓玉娘低声呢喃一句。 只这一句,邓夫人的泪水就如同瀑布不停的往外涌出。 心疼地想要抱紧玉娘,却又害怕抱紧了她会痛。 邓夫人最害怕的就是邓玉娘说疼,她会不断地责怪自己没有的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邓玉娘出生的时候在她肚子中待的太久,所有人都觉得她活不下来了,但最后她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邓夫人从那时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护着邓玉娘,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她将她捧在自己的掌心,不舍得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邓夫人抹去脸上的泪水,耐心的将邓玉娘身上的绳子解开。 邓玉娘浑身都颤动着,却没有在邓夫人的怀中挣扎,绳子很难解, 上面无数的小钩将邓夫人的手掌刺地红成一片。 她仍是跪地上耐心地解着那些绳索。 “娘 ,要不还是我来吧,我皮糙肉厚可以给妹妹解开的。” 邓阳在一旁说着,便要上前。 邓夫人却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做着手上的动作。 邓阳只得收回手,静静地站在一旁朝着门外的邓父看了过去。 邓老爷别过脸,没有与邓阳对视。 最后邓玉娘是被邓阳背着回到自己的院中。 邓玉娘在他的背上 …… 自打祠堂这件事情后,邓玉娘难得消停了几日,她也不吵不闹了,就是躺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肯动。 邓老爷觉得她这是终于长记性了,但实际上只是因为邓玉娘疼地没什么力气再继续闹腾了。 所以这几日才会难得安生地在房里躺着。 好不容易等身上都好利索了,邓玉娘便又待不住的想去外头逛逛。 这些日子她在家中闲点不行,身边的下人又看的严,害的她都没办法溜出去玩了。 邓玉娘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取来了一件小厮的服饰。 邓玉娘看着铜镜里穿着小厮服的自己,偷偷地笑了出声。 第18章 醉酒 邓玉娘扮做小厮的模样溜了出去。 春风楼, 邓玉娘要了一间厢房,让人了上了酒菜,一人在此独饮。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邓玉娘便醉地神志不清,一头栽倒在圆桌上。 ‘“唔” 邓玉娘把自己的脑袋撞得嗡嗡作响。 随即撑着圆桌起身,踉踉跄跄地往房外走。 她脚步凌乱的来到拐角处便直直地撞上了一人。 霎时,邓玉娘的整个身子往后倾去,而她的身后是一阶阶长长的木梯,在她即将失重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 她朦胧的眼眸随之抬眼望去,男人的那双黑眸此时正漠然地看着她。 邓玉娘心口猛地一滞,楼下大堂的嘈杂声在这一瞬间像是突然消失…… 她醉了,但她此刻却是十分清醒。 明亮的眼眸注视着那双深沉的黑眸。 邓玉娘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 “叫什么名字?” 周琏在一瞬便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那日在温家问他叫什么的女人。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等她站稳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回答我!” 邓玉娘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却是亮的离奇,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的眼。 “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琏难得的对着她说了句。 邓玉娘不满意他的回答。 “ 我都告诉过你我叫什么了,你也必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周琏看着显然是喝醉了的邓玉娘倒也是意外她还认出他来。 不过,他可不想搭理她。 周琏抬脚,越过邓玉娘身边就要下楼。 就在他跨出步子的同时,邓玉娘环住了她的腰。 “不许你走!” 邓玉娘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二人亲密的姿势惹来路人的侧目。 邓玉娘身上着的又是小厮的服饰,二人的举动很是让人不怀疑啊。 邓玉娘小脸在周琏宽阔的背脊上蹭了蹭。 周琏蹙眉, 回头看着这个惹人烦的家伙。 “放开。”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 意外的,邓玉娘还真就放手了。 下一秒,却是凑到他的身前,愣怔地盯着男人的唇,踮脚吻了上去。 柔软香甜的唇贴上他温热的唇。 轻轻的,痒痒的。 邓玉娘闭上眼睛,心中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周琏长睫轻颤,目光往下落在了她的小脸上。 邓玉娘很美,像是一朵娇花,带着芳香。 长睫似是蝶翼轻动 ,红唇饱满而清甜…… 酒楼四面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光滑的肌肤毫无一丝的瑕疵,衬的她愈发明媚动人。 唇上的触感很奇怪,这是周琏从未有过的。 反应过来后,周琏推开了她。 邓玉娘却是贪恋着不舍离开,抬起头,仰唇朝着他笑着。 下一刻,她又重新扑在了他的身上,手紧紧地搂住周琏的脖颈不松。 随后便一动不动地枕着男人胸膛熟睡了过去。 周琏无奈看向这个睡的正香的女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向四周环顾了一圈, 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西边那间敞着的厢房。 睡得毫无察觉的邓玉娘被周琏扛在肩头,带进了厢房。 屋内桌上东倒西歪着许多的酒壶。 周琏嫌弃地将这个酒鬼甩在了房里的榻上。 邓玉娘嘟囔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醉话。 她伸手随便一抓,抓住了周琏的前襟。 周琏将邓玉娘作妖的手刚刚扯下,女人的另一只手又马上拽住了他的前襟。 这一下子倒是惹得周琏哼笑了一声。 邓玉娘这样子倒是很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猫,也是那么的粘人调皮。 最后周琏又是与她做了几次斗争,才终于摆脱了她。 心中也是忍不住腹诽,睡着了都还那么难缠。 —— 绣坊就在酒楼的对面,温菱刚从绣坊出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从酒楼里出来的周琏。 “周琏?” 她叫道。 周琏听见声音转头,见是温菱,便对着她温和的笑了笑,这和对邓玉娘的态度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周琏怎么会在这? 温菱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她走到他身前, 鼻尖忽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脑中灵光乍现,她想起来了, 这是邓玉娘身上的熏香。 周琏接触过邓玉娘了? 这几日,她总是提心吊胆,害怕邓玉娘会做些什么抢走周琏。 但是过了好几日, 邓玉娘竟然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难道邓玉娘今日来找他了? 温菱心中不由地着急。 “ 你是不是和邓小姐见过面了?!” 温菱终究是没有忍住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周琏上前一步,离她只有一步时轻声道:“ 我对她没有半点的兴趣。” 就邓玉娘那种难缠人,他最厌烦。 一提到她,周琏脑中闪过了方才她轻轻抖动的睫毛和那软嫩的红唇。 心口莫名有些烦躁。 温菱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激进,于是连忙又道:\"我只是怕她对你做些什么,我不想你受伤害 。\" 说着,温菱的眼中噙着泪。 周琏还是对着她笑了笑:“我没事,你放心。” 温菱还是不安的点了点头。 第19章 来真的 邓玉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她的闺房。 抬起头,她只觉头昏脑涨,浑身没有半点的力气。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邓玉娘的贴身婢女小环冲了进来,仔细地将厢房的门关上。 她快步来到邓玉娘面前,满脸焦急:“小姐,快走,我们快走!” 邓玉娘终于看清来人是小环。 “你怎么来了?” 邓玉娘抚额,方才的记忆还残存着几分。 印象中,她好像见到了那个不肯告诉她名字的那个男人。 脑中不断重现着方才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他看向她的那双眼黑眸上。 “小姐,我们快走,不然老爷夫人就要来抓你了。” 说罢连忙打开了她带来的包裹, 里面是全套的裙衫。 “小姐快换上。” 不然到了邓家可就来不及换了。 邓玉娘换好了衣裳,身上的酒味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邓玉娘整个人还处在昏沉的状态,小环扶着她下了楼。 主仆二人刚出了酒楼,邓玉娘就看见了对面绣坊上门口站着的温菱和周琏。 邓玉娘停下脚步,昏沉的脑袋有了一瞬间的清醒,眼神中划过一抹厌恶。 眼前的那两人正亲密的凑在一起说些什么,温菱娇羞的笑容刺痛了邓玉娘。 周琏觉察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抬眼望去, 便看到了邓玉娘。 身上换了一件鹅黄的裙衫,小脸因醉酒而染上一层红晕。 邓玉娘见他看向自己,心中起了心思,她勾起唇角朝着他回了一个夺目而又绚丽的微笑。 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旁边的将这一切都收入了眼中,衣袖下的手握成了拳。 邓玉娘回到邓宅时,就见自己的爹娘在自己的院子里。 “你还知道回来?” 邓老爷沉着脸质问。 邓玉娘无所谓地上前给自己倒了一盏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邓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心中升起了怒气,他啪地一下将手边的茶盏往邓玉娘脚边砸去 “你干什么?” 邓母赶紧拉住了邓老爷的手,脸上满是责备。 \"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吗?\" “你看她这样子能好好说才怪!” “邓玉娘,我告诉你, 你以后要是在这么胡来,就不要怪我不认你了。” 邓玉娘还在那悠闲的喝着茶,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邓老爷看着就来气, 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甩袖走人了。 邓玉娘此刻心里想着的只有怎么将周琏搞到手,其余的一概不关她的事。 邓夫人上前道: “玉娘,你一个女子成日里去去酒楼喝酒,让旁人见了怎么说?日后你还想不想找个好夫家了?” 邓玉娘继续喝着手中的茶,头也的不抬道:“到时候,我去抢夫君回来” 闻言张英顿时愣住了,不敢相信邓玉娘能说出那么骇人地话。 张英整个人都被石化住了:“你,说什么?” 邓夫人是真的没想到邓玉娘会说出这样的话。 肯定是邓阳教坏了她,定是他在平日里给邓玉娘灌输了这种思想。 要不然,玉娘一个女儿家哪会有这样的想法? “玉娘,你可别听你哥哥瞎说,他说的都是错的!” 邓夫人毫不客气的话让刚跨进去堂屋里的邓阳给听到了。 他黑着脸:“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邓玉娘她还用得着跟我学坏?您看她有过正常的时候吗?” 邓阳瞪了眼一看就在憋坏主意的邓玉娘。 论起阴招,他未必还比得上邓玉娘呢。 邓玉娘骨子里的偏执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她想要的东西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 “娘, 您先回去吧, 我有事找妹妹。” 邓夫人叹了的一口气:“你可别再教坏玉娘了。” 邓阳闻言烦躁地摸了摸脸颊 “知道了知道了,娘您快走吧。” 邓夫人这才离开。 邓玉娘的院子中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邓玉娘你干什么去了” 邓阳不客气道。 “ 不用你管。”邓玉娘大声回了一句。 “你去喝酒了”邓阳神秘兮兮地里看着她道。 邓玉娘这下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你了呀,看见你和那个男的在一块。” 邓玉娘一下拉住了邓阳的衣襟。 “你看到什么了?” 邓玉娘急忙问。 “唔,我看见他把你扛进了屋子里。” “不过,你怎么穿着男装啊,难看死了。” 邓阳犯贱道。 邓玉娘放开他的衣领。 “真的很丑吗?”邓玉娘问。 难得见邓玉娘这么认真,邓阳也难得地也严肃了起来: “邓玉娘,你来真的啊,真看上他了?” 邓阳坐到了邓玉娘旁边的椅子上, 凑近到她的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以为呢?”邓玉娘同样看着他的眼眼睛道。 邓阳喉头滚了滚,“你想得到他?想让他成为你的夫君?”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若真是这样, 邓阳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邓玉娘没有很快回答他的话。 邓阳却是忍不住道:“你真的要他成你的夫婿?” 他又重复了一遍。 “对啊,这不行吗?” 邓玉娘不理解邓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是,他有什么好的, 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他这家伙?” 邓玉娘皱眉,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还有谁也喜欢他?” “温菱啊” 温菱?是那个女人? “你不是说你会搞定她的嘛?” 邓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的鼻子: “意外,纯属意外。她不喜欢我,我就不强求了呗。” 邓玉娘可不信: “你什么时候成了个好人 ?” 邓阳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向往的微笑: “我最近吧,又看上了个女人,西街卖馄饨的,人美心又善。” 邓阳提到那女子便一副痴汉的模样。 邓玉娘不屑一顾。 一想到周琏不将她放在眼中,心口的怒气就忍不住的冒出。 她一定要将那男人好好收拾一顿再收入囊中。 想到这,邓玉娘眼里闪过了一抹神秘的神色。 第20章 诬陷 周琏赤着上身, 胸口绑着纱布,还隐约可见血迹。 他伸手解开纱布,眉间微微隆起。 纱布被一点点揭开,露出暗红色的伤口。 伤口很深,隐约可见翻出来的白肉。 周琏手里抓着一个瓷瓶咬牙将粉末洒在了伤口上。 他深呼一口气,胸膛上下起伏了几下。 他重新将新的纱布换上。 温菱推门进来的时候,周琏已经披上了衣裳。 她目光落在了一旁带血的纱布上,眼神闪烁了一瞬。 “你怎么不叫我进来帮你?” 周琏拿过纱布,柔声道:“我不想麻烦你。” 是不想麻烦她呢,还是不想她碰他? 温菱垂眸想着。 周琏是温菱从溪边发现的。 那日,她拿着衣服去自家屋后的溪边浆洗。 等她走到岸边,就见躺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 温菱本不想多管闲事,正逢此时,男人微微动了的动身子。 温菱犹豫片刻,在心里斟酌了几下才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身下的鲜血将水染红 ,顺着溪水一点点地往下游冲刷去去,宛如像是一条血河,渗人无比。 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人翻了过来。 在看清楚他的容颜时,温菱愣住了。 男人五官深邃,线条分明,面色虽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却也难掩其卓越。 温菱从未见过长得如此能够摄人心魄的男人 。这也难怪就连邓玉娘都会被他迷上。 温菱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有气,她连忙跑回去找来温山将周琏抬回了她家。是她救了周琏。 周琏的伤还未好全,也就顺势留在了温菱家养伤。 这段日子里,周琏都是她在照顾着的。 温菱的心中对他自然也是起了点不同的感情。 虽然周琏对她的态度柔和,但她总觉得周琏始终有一种疏离感。 比如,周琏不喜欢她碰他。 正当温菱在这胡思乱想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温山的声音响起:“你们是做什么的?” “ 我们是来抓人的” 门一开,一个长得高大威武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小弟,身上穿的是衙门里的服饰。 温山见状立刻放软了声音赔笑道:“官,官爷,你们有何贵干?” 为首的男人冷道:“我们是来抓犯人的。” “犯,犯人?”温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官爷, 您是不是走错了?这哪来的犯人啊……” 为首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 “我怀疑你们窝藏罪犯,这是搜查令。”语气不容置疑道。 “官爷,您一定是搞错了,我们怎么会窝藏罪犯!一定是搞错了……” 正说着,温菱和周琏便一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男人见到周琏眯起了眼睛。 指着周琏道:“他!就是他!” 说着便让身后的几个小卒上去押着周琏。 “你们要干嘛!” 没人回答温菱的话。 几个小卒已经越过她的身边,径直向着周琏走去。 周琏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 眼下还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底细,不敢妄自出手。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为首男人的身上,那人也同样看着他。 “ 你就是他们家窝藏的罪犯吧!” 罪犯? 周琏挑眉,想要给他安个罪名也不像样些。 “你有何证据?” 周琏语气平静,眼神却是十分犀利,有种不怒自威地的气势。 为首的男人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竟有这样的气派。 证据什么的,他当然是拿不出的,但是耍无赖是他擅长的。 “你个罪犯也敢有质疑?” 男人的声音很响,温菱被吓了一跳。 “那你就是没有证据说他是罪犯!” 温菱知道他们定是在污蔑周琏。 为首的男人闻言,怒视着温菱,正欲开口呵斥,就被周琏打断了。 “我和你们走。” “呵呵,算你识相。” 那男人狠狠剜了眼温菱。 “走!” 为首的男人朝着那帮小卒挥挥手,几人就押着周琏走出了院门。 温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琏被他们带走,自己却不能为他做什么。 周琏被几人带去了一间封闭的牢房里。 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恶臭味,角落里还残存着一堆不知名的暗红色玩意。 往里走去,墙壁上挂满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屋子最中央是一个木架,木架上挂着长长的铁链。 为首的那个男人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 两个小卒站在他的身后,满脸得意地看着被其余二人用铁链绑在木架上的周琏。 \"你可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男人自顾自地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几步来到周周琏身前。 他仔细地打量着周琏的脸,忽然\"嘶\"了一声。 “你说我要是在你的这张脸上烫上一个囚字,会不会很好看啊?” 说罢,他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周琏的神色总是那么了冷静,他勾起唇角,慢慢抬眼:“你的雇主会同意吗?” 男人听到这句话,神色一比变。 “你不过就是靠张脸才会被邓小姐看上的,你得意什么。” 说实在,他也承认周琏长得是真英俊潇洒,同是男人,他怎么就不能长的像他一样? 男人忍下心中的酸涩,拿过一旁的鞭子。 “你说的没错,我可不敢碰坏你的小白脸,但是我的雇主可是交代我要好好的伺候你。” 说罢,男人嘴角扯出了残忍的笑容。 使劲挥鞭打在了周琏身上。 “啪” 周琏胸口还未好的伤口又一次受到了伤害。 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布衣。 “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惹上了邓家小姐了呢?” 周琏早就猜到了这事是邓玉娘指使干的。 他咬着牙,想着那个女人,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谁让他沦落在这儿了呢? 男人刚想挥手打下第四鞭的时候,门口一个小卒急匆匆地跑来。 “老大!邓小姐来了,指名要见他啊!” “知道了!”男人不耐地吼了一句。 “算你小子走运!” 男人心中觉得不大解气, 邓小姐怎么来这么早!早知道他刚刚就不啰嗦了,好好打他一顿。 现在也只能收手放过他了。 周琏被两个小卒解开身上的铁链,带着他来到了一间牢房内。 过了一阵,狱卒就带着邓玉娘进来了。 邓玉娘身着一件月牙色裙衫,头上戴着一顶帷帽。 “你先下去吧。” 她的声音娇娇的,狱卒听的骨头发酥,满脸堆笑。 “哎,是,是” 最后又偷偷看了眼那曼妙的身姿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第21章 轻笑 对于邓玉娘的到来,周琏没有半点的意外。 邓玉娘伸出白嫩的手将头上的帷帽摘下, 露出姣好容颜的同时,纤长脖颈也格外引人注意。 她眼中带着一丝傲然,朝着周琏笑了一声。 趾高气昂地走近了周琏。 “怎么,不认识我?” 邓玉娘见周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得意的笑了笑。 “你叫什么?” 邓玉娘再一次的问他的名字。 她就是要他亲口说出来。 水眸之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睛。 周琏也同样看着邓玉娘的眸子,却是迟迟没有开口。 邓玉娘上前了几步,只差一点便要贴在周琏的身上。 邓玉娘仰头,水亮的眸子中带着一丝诱惑:“你不愿意说,是要让我猜吗?” 邓玉娘的手指轻点在周琏渗出血迹的胸口上。 很快,她的手指被男人握住。 “疼呀!” 邓玉娘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不满的嘟了嘟嘴。 她其实才不在乎他叫什么名字, 她在乎的只有如何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等你成了我的人,我就给你重新取个名字,怎么样?” 她挑眉道。 若是换做别人那么不将她放在眼里,早就被她折磨的死去活来了,哪还能那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 邓玉娘觉得自己的脾气还真是变好了很多呢,瞧瞧她对周琏多么仁慈。 想到这,邓玉娘翘了翘唇角。 “周琏?”她叫了他一声,随即又道:“我给你的惩罚,你喜不喜欢?” 周琏也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能颠倒黑白,肆意妄为的女人了。 邓玉娘接着道: “谁叫你那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说话间眼波流转,又像是挑衅道: “好在我心软,没让你挨几下打就来救你了。” 她的表情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拯救者,你稍一不注意则会被她这副天使般的面容所迷惑。 “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不仅可以出去,还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邓玉娘自信的笑着,她想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她的条件吧? “ 你就从了我吧。” 周琏瞧着邓玉娘,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她傻地可爱的错觉。 他低低地笑了。 邓玉娘一愣,难道他觉得这个条件太诱人了吗? 周琏笑够了,伸手抬起邓玉娘的下巴,抚了抚她嫩滑的脸蛋。 动作暧昧不清,倒是让邓玉娘的心跳漏了半拍。 哪怕表面冷静,心里还是有些小期待。 毕竟周琏还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男子。 周琏深沉的黑眸中带着一抹戏谑,自上而下地看着邓玉娘。 “要我从了你?”语气有些暗哑。 邓玉娘听到他的回应得意的笑了。 “是啊,跟着我多好,你也不用住在那个的破烂的地方了。” “我长得还如此花容月貌的,你不吃亏。” “日后你就可以安心的吹软饭了,现在你心里头肯定在偷着乐吧。” 有多少人想要成为邓家的赘婿,都没有机会。 周琏能够被她看上也算是他的荣幸。 周琏看着邓玉娘着这副傻样子,只觉得她可笑无比。 他放开了捏着邓玉娘下巴的那只手。 “怎么样,是不是恨不得立刻就要成为我的人了?” “是不错。”周琏淡淡道。 邓玉娘把玩着手中的帷帽,听到周琏这么说,便以为他是答应了。 算他识相,也省地她在干出些什么, 到时候可不是几鞭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会说话算话。” 邓玉娘叫来了狱卒开了门,上前拉住了周琏的手,走了出去。 她的裙摆随着脚步飘逸的晃动,顺势卷着周琏的小腿,交织在二人的步伐的之间。 邓玉娘交握住的那只手干燥微凉,心中升起了一股的无法言喻的感觉。 让她不想放开周琏的手。 邓玉娘身上的香气若有似无的在萦绕着在周琏的鼻尖, 老实说,邓玉娘是一只优质的猎物,倔强的猎物往往更让猎人感兴趣。 周琏任由着邓玉娘牵着他的手。 狱卒为两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室外的天色早已暗了下去。 街边的许多商贩已经收摊回去。 就在前面的角落里,一个清瘦的身影子站在那。 身下的影子被拉长,显得无比孤寂落寞,静静地看着门口出现的两人。 直到二人走远,她才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腿,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在他们身后偷窥着他们。 可是, 邓玉娘凭什么要那么轻易把周琏抢走? 她眼睁睁地看着身着白衣美的不可方物的邓玉娘牵着周琏的手。 周琏也没有拒绝邓玉娘的动作。 他们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牵着手离开了这。 温菱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哪里,她也不敢跟上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的动作那么自然,不明白周琏为什么顺从的跟着邓玉娘走? 温菱心头萦绕着无数个为什么。 她感觉浑身无力,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问题。 邓玉娘身上的月牙白裙衫一尘不染,头顶的帷帽被风吹起,随意的摇曳着。 绝色的容颜在帷帽的薄纱中若隐若现,为之添上了一股神秘的色彩,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她拉着他的手一路来到醉春楼,是那天她醉酒吻了他的那间酒楼。 一进门, 大堂里所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一身出尘白衣头戴帷帽的女子与她身后气质不凡,满身带血的男人。 这样一对极极具视觉冲击的组合 们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特别是女人行走间的婀娜身姿,惹得一众人浮想联翩。 第22章 她的吻 店小二急忙迎接上去。 “两位客官这是吃饭还是住店?” 邓玉娘伸手拿出了一袋银子拍在他的手中。 “春月阁” “唉唉好,客官里面请!” 小二连连哈腰,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 春月阁是醉春楼最好的一间厢房。 小二将两人引入屋内。 邓玉娘随即开口道: “再去备点好酒好菜来。” 说罢又掏一个银子丢给了他。 小二连忙应是。 出去时还贴心的将门悄声合上。 “你打算拉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周琏的声音毫无波澜,黑眸饶有兴趣的看着邓玉娘。 “我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 邓玉娘说着还握着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眼里满是挑衅吗,你看吧, 我就握着,我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开,你可管不着。 周琏扯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邓玉娘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了,心中略感奇怪。 难道他喜欢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吗? 还没等她开口, 门外便传来小二的声音。 门很快地被推开。 邓玉娘的目光从周琏脸上移开。 小二很快的将菜上齐了。 二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邓玉娘头顶仍还戴着帷帽。 透过帷帽的白纱仔细的打量着周琏的面容。 他的眉眼深邃,那双黑眸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泉,似乎将一切都拒之门外,不让人有探入的机会。 邓玉娘却是偏不信。 她不信自己看不清他,不信自己不能将他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还要看多久?” 周琏的唇很饱满,唇线微微扬起,一开一合中很是性感。 邓玉娘想起了那一次触觉, 温热的,柔软的。 她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里升起了一股躁动。 美色诱人啊,邓玉娘觉得这也不能怪她自己啊,谁让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实在诱人啊。 “我想亲你。” 邓玉娘脱口而出,半点不经过大脑,将心中的渴望直白地说了出来。 周琏明显是愣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邓玉娘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邓玉娘的眼中里,周琏的表情就是期待,他是在期待她吻他吧。 “你帮我摘一下帷帽。”邓玉娘命令道。 周琏没有犹豫,伸手取下了她头上的帷帽。 与此同时,邓玉娘踮脚朝着他的唇吻去。 印象中柔软的触觉再次重温。 两个人唇瓣相贴的瞬间,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二人的之间流转。 周琏的心口莫名的触动了一下。 那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将他笼罩。 他没有第一时间的推开她,感觉到女人微微湿润的唇, 周琏竟然鬼迷心窍般的,吮吸了一下她柔嫩的唇。 甜甜的蜜香 被他纳入口中尽情的索取。 邓玉娘闭上眼 ,感觉这一吻的加深,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两只一直交握着的手不断用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先清醒过来。 这个吻才慢缓缓的停了下来。 邓玉娘缓缓睁开了眼, 水亮的眸子带着迷茫与春意的望着男人的黑眸。 邓玉娘面色绯红,手心里的力气越来越弱,快要握不住他的掌心。 周琏顺势抽回了自己的的手。 而刚被他摘下的帷帽早已散在两人的脚边。 邓玉娘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周琏已经后退了几步,看着她的裙衫。 邓玉娘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自己雪白的衣裙上已经沾染了他身上的血迹。 鲜红的血在她雪白的裙衫上像是雪地里一簇一簇的梅花,鲜艳,柔美,将邓玉娘身上的魅力展现无疑。 周琏眼神落在被他血染红的地方暗了暗。 邓玉娘脸上滚烫一片。 “你……”声音竟带着少有的羞涩。 周琏没再理会她,径直走向屏风后面。 邓玉娘见状,也顾不得心中的别扭,赶紧走上去。 “你要做什么?” 邓玉娘细细地打量着周琏的神色,在他的面上,她看不到任何的一丝情绪波动。 一时间,邓玉娘心中有那么些的挫败。 他看上去为什么那么的冷静。 周琏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条沾满血的布衣。 邓玉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去,他的胸口的布料早已经血被染透,呈现暗红的颜色。 邓玉娘咬了咬唇,嗯,这好像是她干的好事。 但也不能怨她啊, 是他活该,谁叫她惹她生气了。 邓玉娘眨了眨眼,语气带着一丝轻易察觉不到的心虚: “你等着,我让人给你拿条衣裳。” 周琏轻靠在屏风上,看着邓玉娘推门出去的背影。 他的眼神很快的沉了下来,快步来到到桌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瓷瓶。 打开酒壶,瓷瓶中透明的液体顺势滑入壶中。 轻轻摇晃了一下酒壶后,周琏重新回到了屏风后。 将上身的布料解开,白色的里衣几乎已经成了红色。 上身的束缚统统地脱去。 露出了他精壮的腰身。 胸前的纱布紧紧的贴在伤口上,那几鞭子再次加重了他的伤。 结实的肌肉上也是出现了几条被鞭笞的痕迹。 周琏咬牙,将纱布换了下来,痛地他不由皱紧了眉。 终于,纱布被他扯了下来,周琏仰头呼出了一口气。 随手将手中的纱布挂在架子上,他的手上也是沾满了血。 来到的石盆前,这儿的清水是做了一套完善的供水设施。 石盆中的水柱缓缓流出,温热水流将他手上的血冲刷干净。 面前的墙壁上嵌入了一面铜镜,周琏抬头望去,却与一双眸子对上了。 两人的目光在铜镜中交汇。 周琏的目光冷淡, 眼中毫无一丝的情绪。 邓玉娘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他的精壮的后背。 周琏转过身子, 双手随意的撑在身后的石盆上。 他胸膛处的伤口自然也展现在了邓玉娘的面前。 果然,邓玉娘的目光的看向了他的胸口, 她眼中闪过一抹的惊讶。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伤口周围的白肉都翻了出来。 邓玉娘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明明就只挨了几鞭子罢了,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面渗着血。 邓玉娘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周琏的脸上。 第23章 给他包扎 等玉娘红唇张了张:“你没事吧?” 周琏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邓玉娘见他这副模样,也嘟了嘟嘴巴,哼,不说就算了。 她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自讨苦吃? 周琏赤裸着上身,缓步朝着她走来。 身上散着压迫的气场,像是只猛兽稳步走在自己的地界上,从容却又带着不可抗的威严。 一时间,邓玉娘竟生出来一种自己是猎物的错觉。 他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将邓玉娘困在了他与墙壁之间。 周琏居高临下的盯着邓玉娘。 “你,你干什么,” 邓玉娘恍惚了一下,想要推开周琏。 她刚想伸手推开他的身子时,却发现她根本就无处下手,周琏胸口上全是血。 她的双手只好搭在他的两只有力的臂膀上。 周琏的眼睛仍是盯着邓玉娘。 “我命令你,退后一步。” 邓玉娘大声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周琏挑了挑眉。 他凭什么要听她的? 邓玉娘眼中微光一闪,她很快的收起刚才有些无措的神情。 换上一副嚣张的面容,拖长声音道: “你要是还想蹲大牢的话,你就尽管不听我的话好喽。” 说罢,邓玉娘双手用力推开了周琏。 “你当然可以不听我的,但是, 你难道想要让温菱全家都沦落街头喝西北风?”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邓玉娘侧眸瞥了他一眼。 “我听说,是温菱在溪边救了你吧,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害了人家吧?” 邓玉娘此刻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是一个不近人情的恶魔。 如今的周琏根本就没有和她谈判的资格。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讨好了她邓玉娘,才能有机会在云城立足。 邓玉娘本身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对付他。 在邓玉娘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是耍手段得不到的。 她要的,就会不择手段得到,哪怕她得不到,也会彻底的将这样东西毁掉。 周琏心中也清楚不过这个道理。 他没再说话,他转过身的时候,邓玉娘拦住了他。 “你的伤口不处理了?” “这里没有工具。” 邓玉娘听到他的回答心中还算满意。 “你只要跟我说, 你想要的都会有。” 说罢,邓玉娘又出去了一趟。 待她再次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箱子,以及一套干净的鸦青色衣袍。 她打开褐色的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了纱布。 邓玉娘拿着打湿的手帕,将男人身上的血迹逐一的擦干净。 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显得她有了几分温婉。 周琏低头看着不断忙活着的邓玉娘, 看着她细心的将那道长长的伤口周围撒上药粉。 邓玉娘还是第一次帮别人处理上伤口, 也还是第一次的伺候一个人。 这感觉很奇怪,她不断告诉自己,周琏这副身体以后是属于她的。 她才不能让他留下伤疤,所以才会给他上药的。 她心中不断暗示着自己,手上却是不小心一抖,指甲不小心戳进了他渗着血的伤口中。 周琏猝不及防地痛地一激灵。 他咬牙看向自己的胸口,没想到下巴与突然凑近的脑袋撞到了一处。 “唔” 邓玉娘轻呼了一声,手上又不小心一抖。 小瓶里的药粉全部撒在了周琏的伤口上了。 周琏再怎么能忍也经不起邓玉娘这个火活阎王的折腾啊。 脸色一下子惨白了下去。 邓玉娘没有料到会这样, 难得地朝着周琏赔笑: “呵,呵呵,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手抖才会这样的,不能怪我!” 不能怪她,那能怪谁啊? 周琏现在真的是痛地开不了口,有苦难言。 白色粉末将他的伤口覆盖,他无奈吐出一口气。 伸手拿过邓玉娘手里的帕子,将伤口周围多余的粉末擦去。 自己上前拿过纱布,将伤口重新的包扎好。 邓玉娘看着他的动作嘟了嘟嘴,那么不信任她啊? 宁愿自己艰难的给自己包扎,也不愿意让她帮忙。 周琏将伤口处多余的纱布用用剪子剪下。 邓玉娘道:“你的这个伤口是哪里来的?” 邓玉娘一开始以为这是鞭打导致的。 但是看见他的身上其余的鞭痕也没有那么的严重啊。 他的胸口处的伤口那么深,肯定不是鞭子打的,倒像是被什么利器贯穿的一样。 邓玉娘的脑中忽然升起一个的念头: “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逃亡的罪犯吧。” 要不然谁家好人的胸口有着那么大的伤口? 周琏手里握着剪子的手微微一顿, 邓玉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动作。 难道心中的猜测证实了? “不是。” 周琏打断了邓玉娘的胡思乱想。 “真的?”邓玉娘追问。 周琏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算你是, 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被抓的。” 周琏看着她毫无瑕疵的小脸,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与审视。 屋内的烛火将周琏的半张脸照得忽明忽暗。 邓玉娘却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划过的一抹快地来不及捕捉的笑意。 周琏再次垂下了眼眸,越过邓玉娘的身边,换上了那套鸦青的袍子。 他身姿如劲松,挺拔威严,周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与贵气。 邓玉娘赞赏的瞧了他一眼。 很好,自己的眼光果然是好啊!邓玉娘心里暗暗地笑着。 她上前,坐在了圆凳上 ,拿过桌上的酒壶分别给自己还有周琏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周琏。 男人瞥了眼她手里拿的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上。 他有伤, 不能喝酒。 邓玉娘水眸流转,也没有强行要周琏喝了这盏酒。 自己接着一杯又一杯的喝入肚中。 周琏环胸, 慵懒地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看着邓玉娘喝酒。 很快,那壶被他加了料的酒全被邓玉娘喝下了肚。 不过片刻, 女人就已经倒在了桌上,丝毫不知道酒里有东西。 周琏上前推了推邓玉娘,毫无反应。 他满意地笑了笑,看来这药的作用挺大的啊。 正当他准备出去时, 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 周琏一个转身,贴在了屏风后面。 房门很快的被人推开了。 身上带着酒味的男人走了进来,谨慎地朝着屋内看了一圈。 在看到屋内没人的时候,又撩开珠帘,继续往里面走去。 看到邓玉娘趴在桌上时,他眼中的笑意思加深了。 男人搓了搓手,蹑手蹑脚地向邓玉娘靠去。 他推了推邓玉娘,见她手中捧着酒壶一动不动, 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了。 “嘿嘿嘿,小美人,爷来啦……” 男人猥琐地将邓玉娘从桌前扶起来, 邓玉娘手中的酒壶碎在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男人顺势看去,也是做贼心虚,猛地被吓了一跳。 再转头的时候眼前一黑,迎面而来的是一拳…… 男人疼地嗷嗷大叫,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鼻子。 “谁!” 谁敢偷袭他! 旋即一道冷酷地声音响起: “ 她是邓家的小姐,别招惹她的。” 第24章 惊慌 蹲在地上的男人瞬间清醒,顾不得什么,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周琏低头看了眼怀里顺势被他顺势接住的女人。 她水眸紧闭,饱满的水色粉唇的微张着。 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粉嫩的小脸上蒙着层淡淡的粉红。 周琏不能否认,邓玉娘长得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就是这脑袋有点不大灵光。 周琏看着她的面容,心中不禁感叹她还是这个时候的样子最顺眼。 邓玉娘没了往日里的嚣张气焰,整个人无比温顺的躺在他的怀里。 月牙色的衣裙将邓玉年衬托地更加的迷人, 绯红的小脸埋在周琏的怀里。 周琏心中微微一触, 指尖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邓玉娘光滑圆润的小脸。 忽然指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他猛然地抽回手。 邓玉娘仍是闭着眼,周琏不再去看她,将她放在了榻上。 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推门出去了,离去的时候还特意将门关严实了。 邓玉娘在榻上沉沉地睡去,丝毫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以及周琏在酒中下的迷药。 周琏走出醉春楼时早已是深夜,酒楼寻欢作乐的客人沉浸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中…… 他穿过一片的人声鼎沸,来到酒楼外。 瞬间,一切变得寂静冷清,一下子让他从刚才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微凉的夜风,吹过他的周身。 缓步走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上,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周琏脚下的步伐止住了。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温菱,目光深远带着丝丝的伤怀 。 像是在透过她看着谁似的。 温菱一早就发现了,周琏时常盯着她的这双眼睛看,一看就是很久。 心里隐约知道原因,即便如此, 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为什么,他还会看上邓玉娘? 为什么他不甩开邓玉娘的手,为什么他身上的衣裳不再是她为他做的那条衣裳? 温菱能接受自己是谁的替身,却无法接受他对别的女人表现出兴致。 温菱上前来到他的身边: \"邓小姐有没有为难你?\" 周琏目光中的那抹怀念一下子消失不见,换上的是理智与疏离。 他朝着她笑了笑: “我没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温菱心里苦苦一笑,脸上却仍是带着温柔的笑容: “我担心你。” 温菱聪明的没有提起为什么她会知道他和邓玉娘在一起。 “我没事,走吧,一起回去。” 二人并排走在一块,巷道两旁的人家早已灭了灯,两人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点点地辨识脚下的小路。 “啊” 温菱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个踉跄,身子便重心不稳的向前倒去。 一只大手稳住了她的身体,还没等她出言感谢,周琏已经抽回了手。 温菱视线落在他收回的那只手上,心底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小心点,要是看不清,就拉着我走。” 周琏侧头朝着她道,声音却是冷静不过。 温菱的鼻头一酸,感觉有什么在眼中徘徊。 她点了点头,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周琏垂下眼, 眸光闪烁,这一幕他在许多年前也曾经历过,只是那个女人不是温菱。 那个人是再也不想回来了吧。 两人一路就这么借着月光慢慢地走着,彼此的思绪都飘远着,寂静地,无声地。 一个,想着的是别人;一个,想着的是对方此刻是否也在想自己。 这条巷子两人走了很久才走到尽头的温家…… —— 邓玉娘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唤着小环。 邓玉娘翻了一个身,久久没有听到小环的回应。 “小环!” 邓玉娘心里有了些火气。 小环这丫头干嘛去了,竟然还不理她。 她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起身,脚步不稳地撞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疼痛使她清醒了许多。 她勉强睁开水眸, 屋子里漆黑一片,邓玉娘在身旁摸索了一阵。 映象中的烛台却不在,屋内一片漆黑。 邓玉娘又试探着唤了一声:“小环?”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邓玉娘心中慌了起来,忍不住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她很怕黑, 平日睡前,都会命人在屋内留一盏灯。 若是灯灭了,也会有人在外边守着,只要她一醒来就会有人来掌灯。 这还是她第一次彻底的陷入黑暗。 邓玉娘抱紧自己, 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邓玉娘以前被邓家的仇家绑去过,将她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那里没有一丝的光亮, 同时周围还会传来一些尖叫声与痛苦的呻吟声。 每当这个时候, 邓玉娘都会死命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时的邓玉娘只要大喊一声就会被打地浑身是血。 就这么在那样的环境中待了不知道多久,邓家人才将她重新找到。 就是从那时起,邓玉娘就大变了一个模样,不再是从前的柔和,反倒是见谁都无所谓的模样 她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一切,就会不择手段的得到,做事极端。 面对这一室的黑暗,那些打骂声音又像是如潮涌似的朝着邓玉娘涌来。 她捂住自己地耳朵:“不要……不要” 泪水顺着眼角地滚落,抽打在她身上的藤条像是要将她的肉狠狠地刮离出来。 她手掌掩面,浑身不断地抽动着。 那种窒息无助地感觉将她整个人全部吞没。 邓玉娘根本无法考虑其他的事情,更加不能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半夜的冷风从窗边灌了进来,激地邓玉娘更加缩紧。 一个人影动作利落地从窗口处稳稳落地。 邓玉娘的呼吸停滞一瞬,一双眼死死盯着朝她靠近的黑影。 就在男人即将走进珠帘的那瞬间,他停住了。 空气中间隐隐地抽泣声让他停住了步伐。 架子上的烛火被人点亮, 屋内的一切终于清晰的展现在二人面前。 邓玉娘瞪着哭红的大眼睛看去。 站在珠帘后的那个人影背对着烛光,男人被隐藏在其中,只能看到一个俊朗的轮廓。 邓玉娘丧失了判断能力, 她面无表情的睁着水眸直直地盯着他看,眸中却毫无一丝波动。 男人好看的眉轻皱,看着没有生机的邓玉娘有些不大习惯。 她眼中嚣张的气焰哪去了? 来人正是之前离开这里的周琏, 他看了会邓玉娘又很快收回目光,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第25章 玉扣 周琏回到周家时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一枚玉扣不见了。 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寻到,他只好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寻找。 这一路上都没有寻见那枚玉扣。 他皱眉,在脑中回想着什么。 难不成,是落在酒楼了? 周琏又折返去了酒楼。 兴许是他在这里换衣裳的时候掉落在了哪个角落里了吧。 周琏仔细地在地上搜寻。 “你是在找这个吗?” 周琏直起身子,转头看向了身后,借着月光看到邓玉娘缩在角落里。 她的眼中恢复了神气,不再是方才那般的空洞无物。 她的手指捏着一个上面缠着金线的玉扣。 周琏眯了眯眼,目光从她脸上移至她手上捏着的玉扣。 他撩起珠帘, 缓步走向她身边停下。 伸手想要拿过她手中的那一枚玉扣,却被邓玉娘收回了手。 “你想要 ?”邓玉娘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的沙哑。 周琏的手顿在了空中。 玉扣重新被邓玉娘攥在手里,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给我。”周琏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邓玉娘还是睡着的好,醒着的实在是太会折腾人了。 “为什么要给你?” 邓玉娘反问,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衅。 周琏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坐在地上的邓玉娘,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难道不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拿的这个道理?”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交汇,彼此互不相让。 邓玉娘坐在地上,她的长睫轻颤,眼中像是在考量什么,很快她朝着男人一笑: “要我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按我说的做。” 说完看着周琏的眼睛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周琏似是不在意的笑了笑:“是你拿的,还是你捡的?” 邓玉娘秀眉微蹙, 看样子很不满意他的回答。 “你觉得呢?” 觉得是她拿的,还是她偷的? “你在别人眼里算是一个有信誉的人吗?” 周琏也是反问了她一句。 邓玉娘瞪了他一眼,哼了哼,便别过去了脸。 这枚玉扣是她在地上捡到的。 玉扣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枚玉扣上面缠着半圈的金线。 邓家比这种品质好的玉扣多了去了,她才看不上这枚普通的玉扣。 “我才不会拿你的这枚破玉扣。” 何必要来拿你的玉扣。 邓玉娘不屑道。 “那就请你还我。”周琏道。 邓玉娘猛地向他看去,脸上带着不耐烦,刚到嘴边的话被她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她忽然就开始好奇这枚玉扣的来历了,能让她那么看中。 “它很重要吗?” 她边说边拿起玉扣举在自己的眼前细细打量。 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周琏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异样。 等到邓玉娘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的那抹异样早已消失不见了。 “你真的那么想要?”邓玉娘看他眼神一直紧盯着玉扣,没有半分要移开目光的意思,问出口道。 周琏转而重新看向她,目光意味明确,不需要他开口,明眼人就该知道他的意思。 “给你当然行了,你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做到了,我自然就会给你。” 说罢邓玉娘将玉扣揣进了袖口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琏。 “好。” 周琏爽快地应下。 邓玉娘微微睁大眼睛,回答得那么爽快? 看来这枚玉扣是真的很重要啊。 衣袖里玉扣冰凉地贴在她的肌肤上。 邓玉娘压下心头的好奇开口:“我要你伺候我沐浴。” 邓玉娘终于是从先前的混沌中抽出身来,搞清了自己的状况。 说来也是奇怪,她的酒量也还算是不错,今日怎么就醉得昏睡了过去? 身上的衣裳还沾着早已成了褐色的血迹,上面还有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邓玉娘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急忙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衣衫。 周琏在旁轻咳一声,邓玉娘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周琏吐出了一字,很快别过眼。 邓玉娘身上只剩下了白色的里衣。 里衣的领口微微敞开着,精致的锁骨上挂着一根细细的粉绳,将她衬得愈发皎洁明媚。 邓玉娘径直走过周琏的身边。 在距离他只有几步的地方又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玉扣。 屏风后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子,里面整天都供有热水。 邓玉娘顺着石阶,淌着水进到了水池中。 身上仅剩的衣裳也被她甩在了岸上。 池子中的水正好漫过了她的锁骨,露出圆润玉肩。 邓玉娘双手捧起水浇在自己的臂上。 温热的水将她包裹,先前的紧张以及害怕在此刻终于被安抚。 屏风外的周琏眼神落在地上散了一路的裙衫上,呼吸隐隐加重了些。 他烦躁的别过脸不再去看向那堆衣衫。 耳边是屏风一头传来的隐隐水声,透过屏风,邓玉娘若隐若现的身影冲击着周琏的大脑。 他本想着推门而出,却又退回了脚步。 他的玉扣还在邓玉娘那。 周琏快步上前将邓玉娘那件外罩翻了起来。 不过他找了半天依旧是没能够找到那枚玉扣。 “你过来。” 邓玉娘的话传入了周琏的耳中。 他一怔,鼻尖是邓玉娘衣上熏得香,味道很好闻。 周琏的胸口有些发闷,不知是伤口隐隐难受,还是鼻尖萦着陌生的香味。 邓玉娘的唤声仍在继续:“你怎么还不进来,是不是不想要了?” 周琏深呼了一口气 ,这才转身走进了屏风里面。 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这里没有点上蜡烛,只能借着外面烛火映进来的光才勉强能看个大致的模样。 邓玉娘依靠着池壁,双手交叠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懒懒地看着周琏。 “你过来啊,傻站在那做什么?” 邓玉娘开口道。 周围氤氲的水汽让这一切看上去都显得那么的朦胧。 邓玉娘周身被雾气包围,她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对岸传来, 那么不真实。 第26章 想要?那就听我的 见他依然无动于衷,邓玉娘又晃了晃手中的玉扣,周琏这才有了反应。 周琏眼尾微微一眯,盯着邓玉娘的眼睛,向她走去,步伐稳健而缓慢。 玉扣在邓玉娘手中显得更加翠绿,指尖触碰玉扣时,更显她妩媚动人。 她的眼眸紧紧跟随周琏。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走这么慢,我就不还给你了。” 邓玉娘似是有些惋惜地摸了摸玉扣。 “还给我。”周琏说道。 “你下来,下来我就还给你。” “我再说一遍,把它给我。”周琏重复道。 “那你下来啊?”邓玉娘一脸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 “别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你下来我就给你啊。” 邓玉娘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周琏。 她可没和他开玩笑,他要是真下来,她就真会给他。 周琏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邓玉娘也觉得没了意思。 “那你帮我捏捏肩吧,我肩不舒服。” 周琏拒绝了。 于是邓玉娘又说:“那你帮我揉揉头吧。” 周琏还是没有说话。 邓玉娘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竟然敢这么不听她的话。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一道狡黠的光闪过,她迅速抓住了男人的脚。 她用力极大,周琏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她扯入水中。 噗通一声,池中水花四溅,邓玉娘的脸上和头上全是溅起的水珠。 邓玉娘看着被她拉入水的周琏,得逞地笑了。 周琏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邓玉娘咯咯地笑着,看着周琏狼狈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周琏冷冷地看着邓玉娘,一把抓住女人光滑的胳膊,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中。 邓玉娘惊叫一声,身体突然被他紧紧抱住。 周琏滚烫的体温传至她的肌肤上,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子。 而在这动作之间,周琏的脸色一沉,压着她的肩膀:“别动” 两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还给我。”周琏再次开口。 “你抱我抱得那么紧,我怎么还你啊。” “你别想耍赖。” “我可没耍赖,倒是你,你还占我便宜呢。” 说完,邓玉娘看向了揽住她腰肢的那只大手。 “好摸吗?” 邓玉娘故意问道。 她的皮肤光滑柔嫩,女人瞧见了都忍不住的想要来摸上一把,何况是男人,纵使他多么冷静也绝对为之沉迷。 周琏不自然地放开了邓玉娘的腰肢,还好光线昏暗瞧不清水下的那具玲珑身姿。 邓玉娘趁着周琏放手的那刻,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唇很快的贴了上去,周琏脸一偏,唇只是轻轻地擦过他唇。 但那种酥麻的感觉却是直直地冲入他的大脑。 邓玉娘嘟着唇,不满周琏躲开了她。 “放手。”周琏再次开口。 \"不要\" 邓玉娘的手更是搂紧了几分。 周琏伸手就要去拽下她搂在自己脖颈上的手。 邓玉娘皱眉心里不爽。 “你干什么!” 邓玉娘生气道。 “你既不愿意给我,那我还留在这作甚?” 说罢他掰开了邓玉娘的手,上了岸去。 邓玉娘正想开口说什什么,脚下一个不稳,猛的滑倒在了里面。 她连续呛到了几口水,手拍打着水面。 周琏看着眼前的情景,眼中透露出了一丝惊讶。 周琏脸上带着不耐,却还是重新了池子,将邓玉娘从池地拉了起来。 邓玉娘的双手胡乱的抓在周琏的面容上,周琏握住她的手,将她猛的拉出了水面。 “咳咳……” 邓玉娘将水咳了出来,她的眼中似有晶莹在徘徊。 “都……都怪你……” 周琏冷哼一声不想与她再多说什么。 邓玉娘扶住池壁后周琏才上去。 他将身上浸湿的衣袍用力挤了挤。 旋即,没再看邓玉娘一眼,转身翻窗而出,消失在了黑夜中。 “你回来!” 邓玉娘烦躁的不行,使劲砸了一下水面,水花溅了自己一身…… 经过今晚的这么刺激,邓玉娘心中对周琏是越来越执着了。 …… 第二日,邓玉娘又是带着人去了温家。 邓玉娘坐在外面的轿子里,等着自己的人将周琏绑上来。 她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马车外小厮急急来报:“小姐……他,他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 小厮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小声。 邓玉娘听闻后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小厮的话。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人能打得过那么多的打手? “废物,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他周琏一个?” 说罢便让小环掀起帘子,她要下马车自己去看个究竟。 刚走到院子里, 邓玉娘便看见了家里的几个打手横七竖八地躺在温家的院子里。 而她要绑的那个人此时正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眼神淡漠地朝她看了过来。 他竟然真的将她的人都打下了? 邓玉娘柳眉轻蹙,有些不敢相信 。 脑海里似乎闪过那天他翻窗的模样。 那时候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三层的高度是需要点本事在身的。 温菱满脸担忧的站在一旁,在看到邓玉娘出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道: “邓小姐,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温菱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 “过分?我让你们全家一起享福还不好?” “只要你将周琏给我,那布庄,田契,银子你们想要什么有什么,你觉得不好?” 邓玉娘语气中满是傲慢。 “还是说,你还想看着你爹娘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你和你哥哥奔波操劳?” 邓玉娘拿捏住了温菱的弱点。 “我……” 温菱本想反驳,但事实本就是如此, 她根本就无力反驳。 邓玉娘接着说: “再说了,他本就不是你家的人, 你又有什么不舍得的?” 说罢,邓玉娘看了眼周琏。 “你能被我看上是你福气。” 邓玉娘语气十分自得。 周琏看着邓玉娘的自得模样,算是气笑了。 成为她的人? 若是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会敢出此狂言吗? 让他这个敬王成为她家的倒插门女婿? 她怕是在异想天开吧。 邓玉娘却仍说地高兴。 “你想都别想。周琏冷道。 邓玉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很快便换上了一副模样。 一字一句道:“你真的想好了?” 真的不愿意成为她的人? 邓玉娘一步步地走近周琏, 温菱一个跨步地拦下了她。 邓玉娘眯了眯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我?” 说罢 ,对着身边的小厮递去了一个眼神。 小厮很快的上前将温菱拉开。 周琏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落在了温菱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邓玉娘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中拿着一小包的药粉。 邓玉娘趁着周琏保护温菱的间隙,将手中的粉末统统的朝着周琏撒去。 男人避之不及,不慎纳入了口鼻中。 第27章 竟然失忆了? 邓玉娘原本带着药粉是为了保护自己,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迷晕周琏。 这药粉的威力很猛,稍微吸入一点便会昏倒。 恰在此时,一个倒在地上的打手拿起手中的棍棒,摇摇晃晃地走近温菱。 周琏眼神一沉,转身护住温菱,自己硬生生地挨了那一棒子。 周琏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昏昏沉沉间,他抱着温菱直接的昏倒在了地上。 邓玉娘轻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手,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温菱压在了周琏身上, 男人紧闭双眼。 她试探地叫了一声:“周琏?” 没有回应。 “周琏?!”温菱的声音些着急了。 “周琏你怎么了?快醒醒?” 邓玉娘冷眼看着,周琏可是中了她的迷药,怎么可能醒得过来? 温菱心里越发焦急,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男人拉起来。 周琏的倒在了她的肩上。 温菱觉得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温温热热的。 她抬手一看,鲜红的血沾满了她的整个掌心。 温菱愣住了,不可置信地朝着周琏倒下的地方看去。 那里正好有着一块石头,石头上沾着一片血色。 温菱摸了摸周琏的后脑, 果不其然,鲜血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温菱的心脏狂跳个不停。 “邓玉娘!”温菱大喊一声,眼神狠戾地朝她看去。 邓玉娘就是这一切罪魁祸首。 “你是想要害死他吗?” 邓玉娘听地一头雾水,什么叫做她想害死他,她只想得到他。 “我怎么会舍得害死他?周琏得当我的赘婿呢” “你,你害死他了!你害死他了!” 温菱大喊。 邓玉娘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她挥开小环,上前来到了二人身边。 温菱怒视着她,邓玉娘目光看向了靠在她肩头的周琏。 那双深邃的眸子紧闭着,唇色显得无比的苍白。 温菱的身上也满沾上了他身上的血, 邓玉娘一惊, 朝着男人的后脑看去。 就那么一瞬, 邓玉娘张大了嘴。 周琏的头上全是血,顺着他的额角缓缓向下流淌,像是一个血瀑,让人瞧着胆战惊心。 “是你,都是你害他成这样的” 温菱指着邓玉娘愤恨道: “我……” 邓玉娘看着闭着眼的周琏,不知道他是被她的迷药晕倒的,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晕倒的。 她一时间有些无措,她也不想这样的啊。 如果周琏能乖乖答应她的话,哪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男人红润的变得苍白,邓玉娘蹲下身,想要碰触他的唇,却被温菱用力推开了 。 她的力气很大,邓玉娘被她推得倒在了地上。 小环赶紧冲上来扶起邓玉娘: “谁给你的胆子,敢推我家小姐!” 邓玉娘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猛地抓紧了小环的手转身朝着身后的小厮道: “来人!把他送去医馆!” 小厮们迅速上前拉开了温菱,手忙脚乱地抬着周琏上了轿子。 温菱在一旁挣扎着要扑向周琏: “邓玉娘!他若是死了, 你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她往日里温柔全然不见,此刻眼中充满了愤怒。 邓玉娘扫了她一眼:“我管他是谁,他一定是我的。” …… 周琏额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五日。 邓玉娘自从将他从温家带回来已经过去了五日。 这几天,周琏一处在昏迷状态,毫无半点的反应。 屋外的刺眼的光线照在榻上,床上的男人长睫毛不经意地颤动着。 苍白的唇微微张开:“ 水……” 声音沙哑得厉害。 屋内没有人回应。 男人慢慢睁开眼,墨色的眸子中透着迷茫,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双手撑起身体。 “嘶” 周琏修长的手指抵着自己的额间,头上传来的酸胀感,让他忍不住出声。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当他脚刚触地时,门开了。 周琏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去,只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心口莫涌起一股激动,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人忽然发现了一汪甘泉,那么欣喜若狂 她,是谁? 邓玉娘一进门就见周琏坐在了榻沿上。 她惊喜地望着周琏:“你终于醒了!” 周琏的目光专注地盯着邓玉娘,仿佛看痴了一般。 “你怎么了?” 邓玉娘见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 “你是谁?” 周琏的话让邓玉娘不由地一惊。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认识自己? “你不知道我是谁?” 周琏摇头,眼睛依旧盯着邓玉娘。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邓玉娘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她来说也许还是一件好事。 周琏又摇了摇头。 他的脑中一片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眼前女人的面容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邓玉娘强压下心中的喜悦,柔着声音道: “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叫邓铁柱。” 邓铁柱? “我叫邓铁柱?” 周琏难以置信道,喉咙微微滚动,他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这也实在是……太难听了吧。 邓玉娘暗自拍了拍脑袋,都怪她一时太激动了,竟然脱口而出就是邓铁柱这三个字。 周琏清澈的目光紧紧看着她,邓玉娘也是不好意思再继续编造一个。 只能点点头:“嗯,你就叫邓铁柱。” “我这是怎么了?” 周琏摸着自己额头上的纱布问道。 邓玉娘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借口 “你是为了救我不小心摔倒磕在了石头上。” 周琏对邓玉娘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在接下来的几日, 周琏在邓玉娘不断地“洗脑”之下,彻底的接受了“邓铁柱”这个身份了。 邓玉娘告诉他,早些年他们两人相爱了。 但是邓玉娘家里看不上他一个孤儿,于是棒打鸳鸯 ,硬生生拆散了他们,还为邓玉娘找了一门亲事。 邓玉娘宁死不从,转头与邓铁柱私奔,半路又被抓了回来。 邓铁柱为了救邓玉娘磕到了头因此失忆了。 听到这里, 周琏眼神更加温柔的看着的邓玉娘 ,心疼她的遭遇。 他伸手将邓玉娘搂进怀里,用手轻轻缓地抚摸着邓玉娘毛茸茸的发顶,怜爱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玉娘,你受苦了。” 邓玉娘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僵硬。 周琏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不过心底还是乐开了花。 她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周琏唇角挂着微笑,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折腾,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心动。 谁也没想到,失忆后的周琏竟会对邓玉娘一见钟情。 就连邓玉娘心中也感叹幸福竟然来的那么突然! 来的那么的猝不及防出人意料,不过邓玉娘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周琏脑袋突然又一阵刺痛。 邓玉娘连忙问道:“还疼吗?” 周琏给她一个微笑。 “没事。” “我去给你找郎中,你先躺着。” 第28章 喂你吃 郎中又给周琏开了一些药。 他把周琏头上的纱布取下来,换了一块新的。 纱布上的血迹已经少了很多。 邓玉娘问道:“他没事了吧?” 这都已经躺了好几天了。 郎中声音沙哑道:“没事了, 能醒来就好了。” “他也算恢复的不错了,只是失忆了。” “这些日子就让他好好修养,多走动走动。” 耳边是郎中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周琏的目光却始终直直地落在邓玉娘身上。 “玉娘”周琏的声音中带着浅浅地讨好的意味。 他失忆后的真的是性情大变啊,以前哪会这么温柔的跟她说话啊。 半晌,邓玉娘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周琏有些不高兴了。 “玉娘……我疼……”周琏可怜巴巴地看着邓玉娘。 眼神像像极了渴望主人怜爱的小狗。 邓玉娘微微抿了抿唇,扬起的嘴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以前那个冷漠疏离的周琏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周琏期待着邓玉娘的靠近,那急切地目光让邓玉娘赶紧上前坐到床沿上。 “玉娘,我真的好疼……” 周琏说着就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邓玉娘的肩上。 邓玉娘今日穿了一套粉色的裙衫,整个人显得娇艳动人。 她微红的脸颊像是初升的朝霞那般的鲜艳。 周琏闻着邓玉娘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清香,顿时觉得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她似乎是有某一种魔力,让他觉得无比安稳。 邓玉娘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那颗脑袋,抬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发上。 就像方才他摸着她的脑袋一样,上下的揉了揉, 他的发很柔软,一点都不毛躁。 周琏感受到她的动作, 突然抬起头。 看着倒影在彼此眼中的自己。 两人的心头均是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了两人的心头。 邓玉娘的手还放在周琏的发上,这样的姿势,让邓玉娘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抚摸一只小狗。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琏见她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玉娘笑起来真好看。” 周琏痴痴道。 邓玉娘心中哼了哼,你才知道? 以前还对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呢。 “你以前还不喜欢我来着。” 邓玉娘抱怨道。 周琏眼神一下子焦急了起来:“怎么会,我以前怎么会讨厌你。” 周琏听着邓玉娘的抱怨, 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住。 他以前怎么会不喜欢邓玉娘? 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邓玉娘, 她那张如玉般洁白的小脸,在看到他醒来时,既惊喜又担忧。 她快速地向他奔来,那几步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又听了邓玉娘讲述他们两个人的过往之后,周琏只觉得无比心疼邓玉娘。 “不管以前我们怎么样,现在我会永远的喜欢你的,玉娘不要难过了。” “如果以前的那个我曾经伤害过你,那我一定会替他好好赎罪的。” 周琏情真意切。 邓玉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和他是没有过去的,那些所谓的过去都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 这一切都是为了骗他,为了得到他。 “你……” “要是我以前伤害过你……你会不会讨厌我,恨我?” 邓玉娘同样认真的问他,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的变化。 周琏坚定地摇头:“不会,我不会怪玉娘的。” 就算她真的做了过分的事也没关系,他不怪她。 得到回答的邓玉娘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她勉强笑了笑,若是你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估计就会后悔今天说的话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那上面的创伤她又该找个怎么样的谎言圆过去呢? 周琏见她低着头发呆:“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邓玉娘的小脸:“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女人的异样。 “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怪我!” 反正他都失忆了, 就算他恢复记忆了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吧。 想到这里邓玉娘顿时又豁然开朗了起来。 “没事啊, 我饿了 ,我们吃饭吧” 邓玉娘的回答让周琏哭笑不得。 “好。”他应道。 邓玉娘唤来了小环,让她准备饭菜。 不一会婢女们将菜一个个的端了进来。 “你别起来了, 我来喂你吃。” 一旁的小环听了这句话简直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何时见过邓玉娘喂过人吃饭, 就是能给人好脸色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邓玉娘让人将圆桌摆在了榻前。 盛了一碗汤,邓玉娘捧着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笨手笨脚地送到了周琏的嘴边。 小环在一旁为周琏捏了一把汗。 那汤可是刚盛出来的,还在不停地冒着热气,这么烫的汤怎么能喝地下去。 果然,小环见周琏眉头轻蹙,原以为他是不满汤太烫了而不满。 没想到,周琏却是一把夺过了邓玉娘手里的碗。 碗底很烫,邓玉娘纤白的指尖微微泛着红。 “烫到了吗?” 邓玉娘摇摇头。 周琏一手捧着碗,一手握住了邓玉娘的手。 他神情专注地检查着她的指尖,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没事。”邓玉娘有些不自在,连忙缩回自己的手。 “你把碗给我吧,烫。” “我不怕。” 邓玉娘低声道。 邓玉娘心里就是觉得很奇怪,她好像更喜欢以前那个难缠的周琏啊。 “你把碗给我吧, 我放在桌上。” 他一直拿在手里也不是个办法。 “小姐,我来吧。” 一旁的小环赶紧将周琏手上的碗接过。 接下来,邓玉娘喂饭给男人吃。 周琏十分配合的张开嘴,样子像是乖巧的小狗,邓玉娘心里竟然扬起了一股骄傲的感觉。 邓玉娘让小环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邓玉娘和周琏。 过了片刻,周琏小声开口:“玉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的耳尖有些发烫,这样的气氛太微妙了。 邓玉娘闻言,轻哼了声,佯装生气道:“哼,我喂地不好吗?那你自己吃吧。” 说罢,便要起身。 周琏赶紧拉住玉娘的手,语气焦急道:“不是,玉娘喂地很好,只是……只是我有些不太好意思。” 周琏的语气中带着点羞涩与不安。 邓玉娘把脸转到一边,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那你就老老实实让我喂你。” 随即又端起碗,挖了一大勺白米饭喂进了周琏嘴里。 …… 吃过饭,周琏提出他想要沐浴。 邓玉娘拉着他去了屏风后面,那摆放着一只浴桶。 周琏看着邓玉娘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又不由地泛起了一层霞红。 “玉娘,你,你要不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语气很不自然。 邓玉娘勾起笑,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本来就是要出去的呀” 邓玉娘一脸无辜,随后又装作明白了什么,她坏笑着向他走近了几步。 “难道,你是想我帮你洗啊?” 邓玉娘目光含义不明,偏头看着周琏。 周琏的脸红成了一片,说话也变得有些断续: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邓玉娘点点头,一脸惋惜地说:“哦……那算了,我走喽。” 语气中隐约带着不悦。 “不是的,玉娘,那,那你留下吧……” 周琏见玉娘有些生气,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这可是你说的!” 邓玉娘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周琏缓缓点了点头。 邓玉娘满意地笑了笑。 周琏稍显羞涩的脱下了衣裳。 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周琏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不由抬头看向了邓玉娘。 邓玉娘见他看向自己,支吾了一声,随便扯了一个借口。 “我们私奔的时候,你不小心被,被……被贼人刺中了一刀!” 邓玉娘还算镇定地说道。 “贼人?” 周琏奇怪,他们还遇上贼人了? 邓玉娘转了转眼珠,点点头:“就是贼人,他们看上我们的银子,想来抢!” 周琏没有怀疑邓玉娘话里的真假,他点了点头。 第29章 沐浴 周琏红着脸,将上半身的衣裳褪去。 手捏住自己的亵裤,实在是没法在邓玉娘面前脱下啊。 “玉娘,你能转过去吗?” 邓玉娘再怎么样,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也有那么点的难为情。 她配合的转过身,仔细看的话,被发丝盖住的耳朵早已熟透。 周琏快速的将身上的亵裤褪下,快速地跨进了浴桶中。 好在浴桶上附了一层草药,让人看不见清水下的光景。 周琏的身体的有些绷直,他微微侧头对邓玉娘道:“我,我好了。” 邓玉娘听到的他的话,转过了身子。 目光落在了周琏的宽厚的背脊上,肌肉结实而有力,线条优美。 她缓缓走上前,目光紧盯在周琏的身上。 邓玉娘来到周琏的身后,“我帮你的擦背。” 说罢就拿起挂在旁边的帕子,纤细的小手触上了周琏的背脊。 猛地,像是有一串电流滑过了他的背脊。 周琏一下子握住了邓玉娘小手,她的小手光滑细嫩,软弱无骨。 周琏仰头,看向了邓玉娘,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满足。 心像是被一层柔软包裹着,那么的酥软宁静。 “玉娘……” 他的声音低低的,柔和的,落在邓玉娘的耳中有着一种极致的魅惑。 她浑身的力气好像要在这一刻流尽。 “你别这样看我。” 邓玉娘久久才回过神,他的眼像是快要溢出来的清泉,她久久伫立在这汪清泉边,移不开眼。 周琏凝视着邓玉娘的眼睛,问道:“玉娘,我们之前是如何相识的?” 他对自己和邓玉娘的过往充满了好奇。 他想知道关于两人的从前,他想那一定很美好吧 如果他自己没有失忆,那该有多好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邓玉娘有几秒钟的僵硬。 邓玉娘沉默了几秒。 周琏的神色不禁紧张了起来 “难道我们的相遇并不美好?” 周琏没有得到邓玉娘的回应,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邓玉娘依旧沉默着。 周琏坐直了身体,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难道他们的相遇真的那么糟糕?糟糕到邓玉娘都不愿意提起? “我忘了。”邓玉娘憋了好久才说道。 她的话让周琏有些失望。 “是吗?” 他没再追问下去。 “反正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就别再想以前的事了。” 邓玉娘转过脸去,显得有些不耐烦。 男人看着她的侧颜,轻轻吸了一口气。 “好……” 周琏微微低下头,掩盖住了他眼中的神情。 邓玉娘继续拿着帕子擦拭着周琏的后背。 但她的神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周琏也察觉到了,他明白邓玉娘是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他心中充满疑惑,为何玉娘不愿意提及他们的相遇? 正当他陷入自我怀疑与沉思时,屋外传来了声响,房门被推开,邓阳大步跨入屋内。 他进门后环视一圈,撩开珠帘,发现榻上也没有人在。 邓阳眉头微皱,暗自纳闷,人怎么去哪了?怎么屋里不见人影? 邓阳目光落在那扇屏风上,隐约听到有水声传来。 他缓步走了上前,口中道:“邓玉娘?” 话音刚落,他便转进了屏风内。 仅仅是随意一瞥,就让邓阳惊愕不已。 “你们在干什么!?” 见浴桶中坐着个未着寸缕的男人,而在他的身后,邓玉娘拿着帕子在他的背脊上擦拭着。 邓阳大踏步的上前将邓玉娘扯远了。 “邓玉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邓玉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被邓阳这么一闹,顿时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会来?” “我要是不来,你们俩还不得做出什么事来?” 邓阳又看了眼浴桶中的男人。 “不用你管!” 邓阳还好意思说她 ? “你管好你自己吧,你的风流韵事可不少。” 邓玉娘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 邓阳的面色一沉,正想开口辩驳,周琏却开口了。 周琏见到邓阳的瞬间,周围就萦绕着一股低沉的气息。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冷冷地审视着邓阳语气冰冷道:“你是谁” 邓阳闭上嘴,转而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周琏。 心中暗自评价,长得倒是不错,嗯…… 身材也还行。 邓阳对周琏的这具身体皮囊还是没法批判的,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极品。 “他是……。”邓玉娘还没说完,邓阳便抢先一步道。 “我是邓玉娘她哥!” 邓阳瞪着周琏怒喝道: “你个混蛋,自己不会洗身子吗?干嘛要邓玉娘来给你擦身子?” 邓阳愤怒地瞪着周琏。 邓阳也是今日才知道邓玉娘将周琏给带回了邓宅。 她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带了这么个男人回来,还能瞒住他和爹娘。 今早也是碰巧看着小环急匆匆带着郎中往这边院子赶,他觉得有些不对。 这边的院子是客院,专门是给上门拜访的客人暂住的。 最近家里也没有来什么客人。 邓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跟了过来。 结果还真是让他逮到了。 “你跟我出来。” 邓阳的脸色很难看。 邓玉娘看了眼周琏,不情不愿地跟着邓阳走出了屏风。 一出来,邓阳就道:“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邓玉娘不耐道:“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了。” 邓阳见邓玉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上来了。 她在外头与周琏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将人带家里来? “这又不是你的事情,你有意见也没有。” 说完邓玉娘转身想就要走。 邓阳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邓玉娘。 “你回来,我问你,他是怎么愿意跟你来这的?” 邓阳好奇。 听到他的话,邓玉娘转头看着他: “他爱上我了。” “什么!” 邓阳惊讶地合不拢嘴。 “怎么可能!” 邓阳才不信她的话,周琏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爱上她了。 “他那么轻易地跟你来邓家,你就没有想过他有别的目的?” 邓玉娘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又看了一眼屏风,随后拉着邓阳去了院子外面。 离房间远了些, 邓玉娘才幽幽地开口:“他失忆了 ” “啊?你弄的?” 邓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就是这件事肯定是邓玉娘干的。 果不其然,他在邓玉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自然。 “我也不想的,谁知道他会磕在石头上。” 邓阳见她毫无悔意,一时有些生气。 “你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邓阳虽也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邓家的地位也不怎么将别人放在眼里,但还是有些原则的,知道什么是该做的。 “哪里过分了,若是他乖乖听我的话,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邓玉娘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又有什么错呢?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邓阳知道邓玉娘这该死的偏激性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当下也只能无奈妥协。 “他失忆了,对我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吧?” 邓玉娘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墙角缝里冒出的野花,眼神有些迷惑。 邓阳心中叹了口气:“你可不要真的喜欢上了他啊。” 邓玉娘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转身又进了屋内。 邓阳看着邓玉娘离去的背影,心总是高高悬起,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邓玉娘与周琏之间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第30章 我是你的 邓玉娘再次回到屏风后时,周琏已擦干了身子。 周琏抬头,见邓玉娘来了,想到自己胸前那吓人的伤口。 赶忙拿起挂在架子上的里衣重新的披在了身上, 遮住了那道可怖的伤口。 邓玉娘问:“好了?” 周琏点点头,上前牵起邓玉娘的手。 宽厚的掌心包裹住邓玉娘的细腻的小手。 一股难喻的情愫自邓玉娘心底是升起。 周琏眼眸含笑,和以前看邓玉娘的目光很不一样。 以前他看她的眼中总是毫无波澜,此刻却是不同,邓玉娘能够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存在。 “周……” 刚到嘴边的话很快咽了回去。 邓玉娘偷偷瞥了周琏 ,刚刚差点就要露馅了。 “铁……”刚叫出一个字,邓玉娘的又迅速咽了回去。 周琏疑惑地看着她。 邓玉娘此刻懊悔不已,怎么就头脑一热给他取了个那么难听的名字? 让她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叫出“铁柱”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别扭了吧! 邓玉娘完全无法想象这会有多么的疯狂。 “玉娘是想唤我的名字?” “没, 没有。” 邓玉娘连忙否认。 “我还没有听过玉娘叫我的名字呢。” 周琏期待地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侧过脸, 面露难色,叫他什么?铁柱吗? 邓玉娘只要一想这个画面,浑身便觉得恶寒。 “我不要。” 周琏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他低垂下眼眸, 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玉娘是不喜欢我了是吗?”周琏幽幽道,语气中是难掩的失落。 邓玉娘看向周琏, 男人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红润的唇泛着诱人的光泽。 邓玉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再顾及其他,脱口而出道:“铁柱……” 周琏听到了, 抬起狭长的黑眸,额前的碎发让他更显魅惑。 一个如羽毛般扫过的吻落在了邓玉娘的额上,宛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了,彼间只余二人。 谁都没有出声, 就这么沉醉在似虚幻的包裹中。 过了许久,邓玉娘才回过神来。 “你是我的。”她说 “嗯,我是你的。”他应道 周琏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心里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 自从那日邓玉娘带走了周琏后, 闻菱就在没有见过他。 温山见温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道: “你别担心了,邓小姐既然看上了周琏,那她就不会伤害他的。” “你不知道,邓玉娘她心狠手辣, 周琏被抓的那次也是她干的。” 温菱的口气很冲。 “其实周琏跟着她也挺好的……” 温山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温菱听到了。 她猛地抬头:“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琏在我们家也是个累赘,况且他来历不明的,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吃喝的银子看郎中的银子哪一分花的不是我们家的?” 温菱的脸色越来越差, 温山却还在说。 “邓家小姐看上他了,还会给咱们家银子……” “你闭嘴!他的花的都是我的银子, 不是你!” “ 你的银子还不是我的?” 温山不要脸的回了一句。 温菱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我的银子就是我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山听到这话,立马不高兴了。 “ 你的银子就是是家里的银子,家里的银子就是我的!” 温山理直气壮地说。 温菱冷笑一声, 推开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得温山在后面大喊:“有本事你就永远都别回来啊!” 温菱独自一人走在街头。 转过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邓阳正和摆着馄饨摊的那个貌美小娘子搭话。 两人好像是起了什么争执,周围的人也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最后那小娘子使劲挣开了邓阳的手,走进了铺子里,一把将门甩上,邓阳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叹了一口气, 正欲抬脚离开时,目光扫过了拐角。 他略微惊讶了一瞬。 邓阳如今一心都扑在这貌美小娘子身上。 对温菱早已经失了兴趣,只是因为邓玉娘与周琏的事情才看了几眼她罢了。 他很快收回目光,转身就要走。 “邓公子” 温菱叫住了他。 邓阳下意识地看了眼馄饨铺,果然就见那小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啪嗒一声将支起的窗户合上。 “唉……”邓阳刚伸出的手放下了,整个人多了几分颓废。 温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邓阳看了她一眼,虽然他之前对她有那么点的意思。 可是的现在邓阳对温菱没有半点的意思。 “你有何事?”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温菱肯定想问周琏现在的情况。 温菱眼中蓄满了泪水:“邓公子,你能不能让我见周琏一面?” 语气中满是恳求。 邓阳见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你还是别见他的好。” 你就算见到他了,他也认不出你了啊,这还有什么好见的呢? 邓阳心中忍不住腹诽。 温菱怯生生地看了眼邓阳: “我就只想见他一面,邓公子求您了。” “我也没办法啊,邓玉娘不想让你见,你是怎么都见不到的。” 温菱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无助。 邓阳有些看不下去: “你早点回去吧,见他,你还是别想了。” 温菱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心。 她不信自己真的见不到周琏。 邓阳又看了眼馄饨铺,随后不再理她,径直的离开了。 温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窄袖下的手缓缓攥紧。 第31章 知晓 邓夫人端坐端在堂屋内,小环跪在她面前。 邓夫人轻呷了口热茶的,热气升腾,她的眼神锐利,不经意地扫了小环一眼。 “玉娘一直让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住在这?” 邓夫人也是发现了邓玉娘的异样,成天都跑去那西边的客院待着。 于是便叫来了小环问个清楚。 小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直视着邓夫人。 “你不用紧张,你是玉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姐的事情你也该清楚,是吧?” 话毕,邓夫人又瞥了眼小环。 眼神中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 小环咽了咽口水, 眼里闪过慌张。 “夫,夫人……我……”小环声音颤抖。 “你也知道,小姐身边若是出现了什么人, 那就是你们下人看管不严,明白吗?” 邓夫人的意思很直白, 邓玉娘犯了错没关系,但邓玉娘身边的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小环明白邓夫人的意思。 “你好好说,我不会怪你,等小姐醒悟过来了,功劳还不是你的?” 小环袖下的手使劲地捏紧。 邓夫人的目光也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终于,过了半晌,小环才开口。 “小姐看上了那位公子……” 小环说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少。 邓夫人的眼眯了起来,手不断地地收力,最后将茶盏狠狠地摔了出去。 “那男人失忆了?” 邓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小环点点头。 恰在此时,邓阳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见小环跪在地上,上座的邓夫人脸色铁青。 “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邓夫人见他来了, 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妹妹干的那些好事?” 邓阳一愣,显然没想到邓夫人会这么问。 他看了眼地上跪着地小环,也知道她是被自己母亲逼问着说了什么。 “娘,邓玉娘是个怎样的人您又不是不清楚,她想干什么,我们有谁拦得住她? 不如就让她去吧,您就别管她了。” 邓阳自觉说得很有道理,邓玉娘的事情本就是他们管不着的。 “混账,都是你带坏你妹妹的!” 邓夫人再一次说了这句话。 邓阳语滞,怎么说着说着又是他的错了? 平日里也不见得邓夫人管着邓玉娘啊! 反而无比的宠爱她,她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也只会说是他邓阳带坏了妹妹。 想到这,邓阳只觉得无比委屈不服。 邓夫人看着一脸不服的邓阳冷道: “你早就知道了玉娘的心思,为何不去阻止,还任由其发展?” 若是他制止了,也许邓玉娘也就不会的做出这样的事情。 邓玉娘在外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 再这么那么一传十,十传百,邓玉娘在别人的口中都不知道成了个什么十恶不赦地恶妇了。 邓阳刚想张口辩驳,就被邓夫人瞪了回去。 “我和你爹为你妹妹相看了一门婚事” 此话一出,邓阳便安静了下来。 “您说什么?”邓阳有些不敢置信。 “知县大人家的长子也到了娶妻的年岁了。” “妹妹不会愿意的。”邓阳不悦地说道。 邓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意。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 “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哪里能拒绝……” 邓阳用复杂地眼神看着邓夫人。 “娘有没有问过妹妹愿不愿意?” “这件事她无权干涉,哪怕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说罢,邓夫人从圈椅上起身,身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了邓夫人。 邓阳连忙又道:“娘,您真的要为了……” 后面的话,邓阳没有说出口,他抿着唇。 “这样,对她公平吗?”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邓夫人目光落在了远处,没有回答邓阳的话,很快走出了堂屋。 邓阳见邓夫人出了院子,朝着周琏住的西院走去,赶忙叫道: “娘!您要去哪儿?” 邓阳急了,赶紧跟着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昏沉了下去,邓阳也不知道那两人在做些什么。 可千万别让邓夫人撞见那两人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邓阳在心中祈祷,脚下地步子不断地加快。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环的脸上也是慌乱与紧张。 邓阳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小环道:“先过去看看吧。”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按照邓玉娘的性格肯定是不会的妥协的。 邓夫人一行人提着灯笼很快就到了西院。 门口的婢女还未来得及进去传话, 就被邓夫人身边的婢女推开了。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厢房前,那扇木门被邓夫人推开。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下的小几上燃着一盏烛灯,显得周围一片朦胧。 而在那屏风后面浮现着两道身影。 邓夫人沉着脸,抬脚一步步的向屏风处走去。 猛地,她呵斥了一声。 屏风内的二人蓦地听到了声音,一齐回头看去。 邓夫人愤怒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男女。 周琏上身的里衣已经褪去,露出精壮的背脊。 邓玉娘站在周琏的身前,手上拿着药膏, 一点点地涂抹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邓玉娘神色专注, 动作细致。 周琏则是低着头,角落里的烛火颤动着,火苗的阴影的在邓玉娘的侧脸上不断地摇晃。 他恍惚了一下,温暖平静将他包围,使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邓夫人的呵斥声响起才将他从中唤醒。 “你们在做什么!?”邓夫人锐眸狠狠射向两人。 周琏看了一眼邓玉娘,女人也回看了他一眼。 邓玉娘拿过挂在一旁的里衣递给了周琏。 男人伸手接过,披在了身上。 邓夫人打量着周琏,男人的容颜俊朗不凡,通身的气质更是让人难以琢磨,邓夫人微微的眯了眯眼,又扫了一眼邓玉娘。 也难怪邓玉娘会被这个男人迷住。 但即便此, 一个身份不明白,无法为邓家带来利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允许留在邓玉娘的身边。 “你出来”邓夫人朝着邓玉娘道。 “不好。”邓玉娘拒绝。 “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过来,那我就让人请你过来。” 邓夫人从来没有这么对邓玉娘说过。 以往,邓夫人从来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今日她的态度却是异常强硬。 第32章 你配吗 邓玉娘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周琏身上。 “有什么话,您就在这说吧。” 邓夫人眸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的扫视了一圈。 眸色中闪过精明。 “我和你爹为你选了门亲事,是知县大人家的公子。” 说罢又瞥了一眼周琏。 “知县大人家的公子可不是某些人能比的。识相些的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死皮赖脸的留在这。” 这番话所有人都知道是说给周琏听的。 邓玉娘听到亲事二字,心中的火气“噌”一下地冒了出来。 “什么亲事?” 邓夫人也是冷着脸盯着邓玉娘道:“当然是你的亲事!” “我为什么不知道?”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自作主张给她定了一门亲事。 没有谁来问过她愿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决定了她未来的夫婿。 这一点都不公平。 “我不要这门亲事,你们退了。” 邓玉娘的声音忽然沉静了下来,没有了刚才质问的语气。 “不行” 邓夫人当机立断地拒绝了她。 “你必须和知县家的公子成婚!”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哼,只要我不同意,我看谁能强迫我!” “你……” 邓夫人被邓玉娘给气到了。 手指着邓玉娘,眼里满是失望。 “娘,你是最疼我的人了,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人就这么了了的过完下辈子?” 邓玉娘软下了语气,受伤的看着邓夫人。 “玉娘,知县家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将来能保你荣华富贵。” 说罢又恶狠地指着周琏:“他能保你荣华富贵吗?” “他一个没权没势来路不明的男人怎么能够保护好你!” 邓夫人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日后过的更加幸福罢了。 至于邓玉娘愿不愿意这根本就不重要。 邓夫人认为好的那便是好的。 邓玉娘沉默了片刻:“您又怎么知道我嫁与他就一定会安稳的过这辈子?” 邓夫人冷笑一声 “那也好过和某些什么都没有的人过一辈子好吧?”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周琏眸子一闪,复杂地望着邓玉娘。 邓夫人说的何尝不对,他现在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没有。 他有什么资格留在邓玉娘的人身边,他根本就不配。 如果邓玉娘能有一个好归处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样的话,邓玉娘也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周琏的头感到一阵的刺痛 眼睛凝视着邓玉娘,心像是被攥住,酸涩中隐隐带着疼痛。 这股感觉从胸腔直直地传入整个脑海。 他要和邓玉娘在一起! 这个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不要离开她的身边! “邓夫人,我要留在玉娘身边” 周琏斩钉截铁道,语气无比的坚定。 邓玉娘的长睫轻轻颤了颤,有些意外的望向了周琏。 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正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靠什么给她?” 他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资说出这样的话。 “他可以当我们邓家的赘婿啊!” 邓玉娘在旁边答道。 “反正邓家又不缺什么,让他做我们家的赘婿又不是不可以!” 邓玉娘刚说完话,邓阳匆匆忙忙地进来了,正巧听到了邓玉娘的这句话。 “娘!” 邓阳唤了一声, 随后又道: “妹妹说的也有道理, 我们邓家养个赘婿还是可以的。” 邓阳的话引起了邓夫人的不满。 “不行!”邓夫人呵斥。 “娘,既然妹妹喜欢就成全她吧 。 况且知府家的那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金耀表面是温润谦和,实则不然 ,金耀为人狠厉阴险,绝非是邓玉娘的良人。 邓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了邓玉娘。 “玉娘,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嫁给知府大人家的公子。” “若是你不舍得处理他,那我替你处理。” 邓夫人看向周琏的眼中划过狠戾。 \"我看你们谁敢!\"邓玉娘将周琏拉到了自己身后。 自己站在他的前面,仿佛要为他抵挡千军万马。 邓夫人看着她的这副架势不由地更加生气。 邓阳眼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扶住了邓夫人的手臂。 “娘,今日天色已晚了,您不如发快些回去休息吧。 玉娘这里我来处理,我一定会好好跟她说的。” 邓夫人还想要开口,就被邓阳扶着出了屋门。 邓夫人走了,邓玉娘呼出一口气,转身面对周琏。 “你先休息吧。” 说完便要出去。 周琏拉住了她的手。 “你还会回来吗?” 邓玉娘低头道: “会的。” 说罢,抬脚出去了。 屋外邓夫人怒视着邓阳,正欲开口,邓阳却率先道: “娘,您越跟妹妹这么说,妹妹就越不会听。” “这回她不听也得听!” 邓玉娘出来的时候,邓阳还在与邓夫人交谈着什么。 两人的目光通通看向了邓玉娘。 “你怎么出来了?”邓阳问。 邓玉娘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站住。” 邓夫人开口。 邓玉娘脚步只是稍微一滞。 “你要去哪里?” 邓夫人语气冷然 邓玉娘充耳不闻。 “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这回邓玉娘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被卷入其中。 邓阳也感觉到了周围沉寂下来的气氛。 他连忙上去,拉住了邓玉娘 随后又转头朝着邓夫人道: “娘,妹妹累了,我送她回她的院子里去。” 不等邓夫人发话,邓阳便急急地拉着邓玉娘的胳膊往外拽。 身后的小环也连忙跟了出去。 邓夫人身边的嬷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安慰道: “夫人,公子一定会好好开导咱们姑娘的。” 邓夫人闭了闭眼: “这件事,她必须得答应。” 老妈妈应道:“姑娘会明白的您的苦心的。” 邓玉娘不会明白的…… 邓夫人睁开眼,她心中知道邓玉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得尽快地想办法让邓玉娘尽早的与金耀成婚。 邓玉娘被邓阳拉回了自己的院子。 门被邓阳关紧,小环被隔绝在屋外。 第33章 夜深 邓阳刚转身,一个花瓶就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若不是他躲得及时,那瓶子就得碎在他头上了 邓阳不免有些生气。 “邓玉娘!你有没有良心!你差点砸死我!” “我知道你能躲开!”邓玉娘大声喊了一句后便立刻趴在了榻上。 小脸埋在被褥上,闷闷道: “你走……” 她这蔫蔫的语气惹得邓阳一怔,心中暗想,刚刚不还再砸瓶子吗? 实在想不明白邓玉娘怎么就又变了个样。 “怎么了?” 邓阳问道。 “你走,我不想说话……” 邓玉娘闭上了眼睛,她好累 ,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周琏,婚事在这一刻她都懒得去管了。 这一切都等她睡醒了再说吧…… 邓阳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到。 因为她早已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邓阳在那说了半天,最后耳边回应他的只有邓玉娘均匀的呼吸声。 邓阳闭上了嘴。 他在这费了半天都口舌,她倒好,睡着了。 邓阳有些无语。 但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拉好盖在了邓玉娘身上。 门外的小环正站在廊下,见邓阳推门而出,连忙迎了上去, “公子,姑娘还好吗?” 小环站在屋外一直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心中不禁有些没底。 换做平常,这个时候屋内早已一片狼藉了。 邓阳摆手轻声道了一句 “安静些,她睡下了,一会你们都小心伺候些。” 小环立刻点头,不用邓阳提醒,他们也不敢去打扰姑娘啊。 邓玉娘走后,周琏在原地站了许久。 也没有等到邓玉娘再次过来。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周琏对邓家可谓是一无所知。 没了邓玉娘在身边,他竟觉得寸步难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不安在他心底逐渐蔓延。 “吱嘎”一声,周琏推开了房门。 屋外的一切无比陌生。 夜已深,院子里一片漆黑,头顶的月光被一片云盖住,遮住了它的光亮。 夜风灌入他单薄的里衣中,冰冷附着在他的肌肤上,不由惹起一阵颤栗。 周琏孤身一人站在院中,不知要做些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闭上眼,脑海中不停的想要搜寻以前的那些记忆。 但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徒劳的。 他的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都不曾想起。 周琏颓然的垂下手,眸中的迷惘与痛苦快要将他吞噬。。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又怎么会有未来。 他对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 过了许久他睁开了眼,而就在那一刻,邓玉娘成了他脑海中唯一的存在。 现在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永远要留在邓玉娘的身边,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黑暗里,周琏看向那扇模糊的院门,缓缓抬起脚向它走去。 遮蔽圆月的那片云散去了。 月光再次洒下,周围的一切渐渐地显出轮廓。 借着月光,周琏走着。 邓府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 他只能逐间的寻找邓玉娘所在的院子。 在路过后花园的时,周琏仿佛被什么牵引住了脚步,径直地往小路尽头走去。 周琏身着白色的里衣,在夜里显得极其的诡异。 若是有人此时见到他,定会将他当做鬼魅吓到吧? 小路的尽头果然立着一座小院。 院门口摆着许多兰花,周琏心里有个念头,邓玉娘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院门紧紧闭合着,周琏上前推了推开。 纹丝未动。 周琏见了一旁的围墙,没有犹豫,他攀上了围墙, 稳当地落在了院内。 廊下的窗口烛火还燃着,院子里的下人也已经歇下了。 周琏的脚步声在这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推开房门,撩起珠帘。 入目的便是躺在榻上的邓玉娘。 女人的小脸微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轻盈的白蝶轻扇动着翅膀。 周琏不自觉得放缓了脚步。 女人身上的衣裳已经换成了寝衣。身体埋在嫩粉的被衾之中,像是一朵沉睡的昙花,待她睁开眼时便能让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 周琏指尖一点点的从她的额间划下,勾勒着她的面容。 饱满的唇微微的张着,他的指尖在这停留了许久。 目光也注视了许久。 邓玉娘在睡梦中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无意识的抿了抿唇。 指尖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他的手提至半空中。 邓玉娘身体一翻,背对着周琏,身上的被衾也顺势的滑了下来。 周琏脸上的神色柔和至极,弯下腰重新为她盖好了被衾。 周琏的双手撑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邓玉娘。 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周琏才收回了视线。 顺着床榻坐在了脚踏上。 头靠着床沿,就这么一直看着邓玉娘。 窗下的烛火跳动,周琏的身影被拉长,夜已深了 ,人也倦了…… 烛火化成了烛油,不知在何时悄然地熄灭…… 这一晚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划过。 …… 第二日清晨时分 邓玉娘朦胧地睁眼,手上传来一股冷气。 她迷糊地看去。 周琏的大手覆着她的手,整个人别扭的坐在床榻的踏板上。 另一只手枕着脑袋,那双眼眸正合着。 邓玉娘看愣了。 他怎么会在这?邓玉娘心中疑惑。 周琏身上只着着一件单薄里衣,他就这样在这里睡了一夜? 邓玉娘微微皱眉: “周琏,醒醒” 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叫的是周琏二字。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醒醒” 周琏的那双眸子张开了。 邓玉娘急不可耐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邓玉娘没有带他来过自己的院子,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是住在这里的? 周琏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到邓玉娘的第一眼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笑起来很特别,邓玉娘总能被他的笑容蛊惑。 “我昨天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你也没有来。” 他说得委屈。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就一路的走一路的找,路过花园的那条小路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鬼使神差地朝着里面走去……” 还好,她真的在这里。 邓玉娘听着他的话,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邓玉娘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第34章 你替我嫁 她现在只想立刻的抱紧他。 “那你怎么不回去睡觉” 夜里那么冷,他穿的又那么单薄。 “我只想在玉娘的身边。”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 “快上来” 邓玉娘掀开身上的被衾,让周琏到榻上来。 没想到周琏摇了摇头。 他的身上冰冷一片,千万不要将冷气过给了她。 邓玉娘却是直接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被上留有余温,暖气一下子将他包裹,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生机。 “快上来啊。” 邓玉娘再次说道。 周琏还想拒绝,邓玉娘的整个人是扑在了他的身上。 “快上来吧,我让你暖和暖和。” 说完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周琏心中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 却还是把邓玉娘从身上拉起,将披在他身上的被衾重新裹到了邓玉娘身上。 “你盖上,我身上冷,小心别受凉了。” 邓玉娘嘟了嘟嘴,轻声嘀咕 “我才不怕呢……” 周琏将人裹得严严实实抱在了怀中。 他仍保持着原先别扭的姿势 ,心中却是无比地满足。 邓玉娘看着他又不自觉得笑了出声。 她以前没想过有朝一日周琏能这样的抱她。 那时她只要求周琏能够对他笑脸相对便好了。 哪会想到周琏竟然会失忆。 更不会想到失忆后的周琏会那么的依赖她。 邓玉娘躺在他的怀中,小手攥着周琏里衣领。 “你还真的是变了呢。” “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周琏问道: “你以前……唔……不告诉你” 邓玉娘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她吐字时的气息吹入他的耳中。 耳廓不自觉的发热,身体忍不住地轻颤。 邓玉娘很满意他的反应,得意的笑了。 二人在屋内嬉戏,屋外的小环却是苦着一张脸。 她贴在窗口,听着里面的动静,想着邓夫人叫她看着姑娘,心中便焦急万分。 屋子里突然多了个男人的声音,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周琏的 只是小环总不能就这么贸然的进去吧? 她在外面踌躇了半天也始终不敢进去。 心中不断地腹诽着,周琏怎么会在出现在这里? 万一事情又被夫人知道了,遭罪的还不是她们这群下人? 屋子里,邓玉娘摸着周琏骨节分明的大手心里盘算着什么。 周琏见她出神不免出声道: “在想什么?” “你猜猜看?” 邓玉娘一脸神秘。 周琏摇了摇头 “我猜你是饿了。” “才不是!” 邓玉娘甩开了男人的手,她想的可是一件大事!才不是想着什么吃饭呢! 不过他这么一说 ,邓玉娘确实是有些饿了。 周琏听女人这么一说继续追问道: “那你想的是什么?我猜不到。” 邓玉娘转了转眼珠子,眼中划过算计,她清了清嗓子道: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件事还得周琏配合呢。 —— 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邓玉娘与金耀订了亲事。 几个妇人坐在茶摊前谈论着刚被传出来的消息。 “邓家的那个女儿哪里能配的上知府家的公子啊!” “金耀可是正人君子啊,那邓玉娘品行恶劣哪能和知府家的公子相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地说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真话假话掺着一块讲。 传到最后假话也变成了真话。 温菱提着篮子停在了茶摊面前,听着众人的谈论。 邓玉娘和金耀订了亲? 温菱原先也认为金耀是个正人君子,直到那日她去给醉柳阁送衣裳去时,无意撞见他与花魁之间的情事。 邓玉娘竟然会与他订亲,那周琏呢? 周琏是不是就能回到她的身边了? 温菱快步地离开了茶摊。 只要邓玉娘与金耀成亲就好了,这样一来,周琏就是她的了。 温菱和邓夫人算是最希望邓玉娘能与金耀成亲的人了。 消息越传越广,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邓玉娘与金耀的这门亲事。 邓阳冲进邓玉娘院里的时候,邓玉娘正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吃着糕饼。 见邓阳急匆匆赶来,也没给他个眼神。 “邓玉娘,你还有心思吃,你知不知道你和金耀订亲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你不嫁也得嫁了!” 舆论都知道两家的亲事,若是邓玉娘这时候犯浑,那么势必会惹出大麻烦来。 邓玉娘满脸震惊,她焦急道: “是谁传出去的!” “先别管是谁传出去的,关键是,现在你无论如何都得和金耀成婚了!” 邓玉娘挎着小脸,睁着无辜的大眼: “那怎么办?” 邓阳清楚金耀的为人,自然不愿让邓玉娘就这么与他成亲。 “要不我现在逃走吧”邓玉娘道。 “逃?你想逃到哪去?”邓阳瞪着邓玉娘。 她能逃到哪里去? 邓玉娘吃完了手中的糕饼。 懒懒地抬眸对着他道:“那你替我去嫁。” 邓阳听到她的这句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让他嫁给金耀?邓玉娘还真是会想啊! 不过,他是想嫁都嫁不了吧? “你胡说的什么啊!我和他两个男人怎么成亲!?” 邓阳脑中开始脑补他盖着红盖头一脸娇羞地等着金耀为他揭盖头。 想到这,邓阳便觉一阵恶寒,赶紧甩了甩头,将脑中荒唐的想法赶了出去。 邓玉娘掩嘴,看着邓阳一副像是吃了苍蝇的模样偷偷笑了笑。 很快她又换上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哥……盖头一遮,谁知道里头的新娘子是谁啊?” 邓玉娘很少会这么叫邓阳。 邓心中一喜随即又很快地垮下脸。 “你想都别想啊,我才不会替你嫁给金耀呢!” 邓玉娘也真是想的出来,这能叫办法吗? 这叫异想天开。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深入虎穴吗?” 说着邓玉娘的小眼里通红一片。 泪汪汪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你直看,让你忍不住心软。 邓阳叹了一口气:“要怪就怪你太出名了,估摸着金耀也认得出你的脸,不然的话还能找个人替你嫁了。” “你帮我嫁呀!” 邓玉娘声音软软的。。 邓阳却是眯起了眼睛,他总觉得邓玉娘今天怪怪的,和往常很不一样。 “嘶……” “邓玉娘,你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坏主意啊?” 邓阳摸着下巴,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邓玉娘。 直觉告诉他,邓玉娘不对劲。 忽然 ,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整个人站直了。 “是不是你!” 邓玉娘扫了一眼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邓阳却是皱紧了眉,有点不思其解道:“不对啊……” 他抬头看了眼邓玉娘,想不通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与金耀定亲的事情是你找人传出去的?” 明明他也才刚知道这件事,没道理就这么快地传地人尽皆知了吧? 既然如此,那其中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才使得这件事情愈演愈烈。 可是邓阳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邓玉娘要这么做。 这么做,对她可没什么好处。 第35章 好办法 邓玉娘哼笑了一声 “怎么会是我传的呢?” “我这几日可是茶不思饭不想,伤心得眼睛都哭红了。” 说着邓玉娘还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自己地小嘴,轻声地呜咽起来。 邓阳咧嘴看着邓玉娘在那装哭不禁感到一阵无语。 “你就不能装得像点吗?” 邓玉娘抬起头,小脸红润,压根就瞧不出她哭过的痕迹。 邓玉娘哼了哼,便不再理会邓阳 。 又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一瓣橘子吃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做?” 邓阳见她如此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也就确定了这件事情就是邓玉娘干的了。 “你管不着。” 邓玉娘虽没有直接承认,但这句话证实了就是她做的。 “什么叫我管不着?我可是为你着想啊!” “邓玉娘,我跟你说,现在你千万不能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要不然,我也没法帮你。” “我不用你帮我啊, 我自己就可以!” 邓玉娘丢开手中的那几瓣橘子,一下站了起来。 “你只要不碍我的事就行了!” 说完,她快步地回了屋子,“啪”一声将门关上。 留得邓阳一人傻站在原地。 “呵” 邓阳无语地苦笑了一声, 他好心来为她出谋划策,她倒是又把他拒之门外了。 邓阳也生气啊, 既然她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他还傻站这里做什么? 这不就是来自讨没趣的吗? 邓阳心中委屈,以后邓玉娘的事情他都不要管了。 “以后你在被绑到祠堂,你看我还帮不帮你解绳子,以后都不会帮你了 ,你求我也没用……” 邓阳一边走出她的院子一边抱怨着。 忽然,他站定了步子,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他转头,绕到去了周琏住的院子。 刚进西院的院门便见周坐在了院子里的凳上,手中执着一卷书,那模样还真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他走了进去,周琏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抬眼朝着院门看了过去。 周琏已经认识了邓阳。 “邓公子” 周琏唤了一声。 邓阳打量着周琏,心中暗想这两个人也还是真的像啊。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心思出来晒太阳。 “你知道我是谁?”刚问出这句话,邓阳便有懊悔,讪讪地转移了话题。 周琏又不是没见过他,上次他不就撞见他们两人的好事了? 自己肯定是被邓玉娘给气糊涂了! 这种没脑子的问题都开始问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一时的尴尬,径直地走向周琏。 桌上摆着一壶茶,邓阳也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一盏,反正他喝的也是自家的东西,不喝白不喝。 “邓玉娘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想赖在这里不走?” 他的话很犀利。 周琏执着书的那只手微顿。 微抬起眼眸看着邓阳 : “玉娘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邓阳倒是来了兴趣,他嘴角一扯。 “哦?你还想当邓玉娘在外头的情郎?” 难不成邓玉娘成亲了,他还留在她身边? 邓阳见过有陪嫁丫头的,但是没见过他这样的陪嫁情郎。 “你难道想跟着邓玉娘把自己也陪嫁去金家?” 邓阳不可思议道。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也不是不行啊。 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 周琏跟着陪嫁过去 ,邓玉娘岂不是就不用担心嫁给金耀了? 邓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想出了那么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邓阳全然忘了先前的话。 周琏看着面前傻笑着的邓阳,眼中带着些异样,很难不怀疑他的精神状况是否完好。 周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神却还是防备地盯着邓阳。 怕他做出些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邓阳很快起身离开了院子,来去都如此的草率。 …… 就在这门亲事传开的第三日。 知府大人与其夫人携着金耀来到了邓府拜访,商讨邓玉娘与金耀的婚事。 邓玉娘被邓夫人强行的拖了过来。 一进堂屋,坐在椅上的金耀起身朝着邓玉娘作揖。 一副恪守规矩的模样看着倒像是个。 邓玉娘不屑一顾,敷衍的回了他一礼。 落座后,金耀的那双眼便一直停在邓玉娘脸上。 他早就见过邓玉娘,知道她长得出色。 今日近距离的观察之下,便觉她是美得惊人。 琼鼻黛眉,未施粉黛的脸庞像是出水的芙蓉,纯净的不带一丝杂质。 眉眼间水光流转似是雾中窥花,忍不住让人想要伸手拨开云雾一探究竟。 金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阅女无数,对于邓玉娘很是新鲜,他倒是想要尝尝她的滋味,定是一只磨人的小辣椒吧。 邓玉娘瞪了一眼金耀,她一眼就知道他定是在想些龌龊的事情。 金耀却是不以为然,觉得她瞪他的那一眼是在与他示好。 金耀越发的得寸进尺,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的扫视。 邓玉娘阴沉着脸,恨不得立刻将金耀碎尸万段了去。 若不是为了她的计划,她保准立刻上去扇他两巴掌。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的时候朝着金耀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的水眸弯弯,粉唇微微勾起。 惹得金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椅子。 眼中划过一抹暗沉,嘴角微微勾起。 他对邓玉娘势在必得。 上座的知府大人开口了: “哈哈哈,这两个孩子还真是相配啊!” 邓老爷也是笑道: “是啊,金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知县大人摸着胡子,享受邓老爷对金耀的赞美。 “咱们两家的这门婚事,定当是金玉良缘啊” “是啊是啊” 几人一来一回。 “金耀的舅舅啊,还说等金耀成婚时候,定要回来亲自看着呢。” 金夫人在一旁甩着帕子满脸得意道。 邓老爷和邓夫人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对视了一眼便又恢复如常。 前些年邓家哪里需要把金家在眼里? 邓夫人的哥哥在朝中多年坐上了尚书一职。 邓家背后便是有着尚书大人撑腰,才能在这里横行霸道。。 只是没想到,邓夫人的哥哥遭人陷害,被罢了官职,入了监牢。 而金耀的舅舅则是一路高歌猛进,替了邓夫人哥哥在朝中的位置。 邓家与金家结亲也是为了让金家帮忙救邓玉娘的舅舅。 第36章 搭理 上座的知县夫人瞧着金耀的目光一直黏在邓玉娘身上。 而邓玉娘却只顾着玩着自己的蔻丹,根本不愿搭理金耀。 林芳瞬间黑了脸。 想着邓玉娘平日里在云城的风评,金夫人便不满起来。 若不是她弟弟看中了她家的钱财,哪会让他们金家娶邓玉娘为媳? “玉娘啊,不是我说你,以后进了我们金家的门可就要好好的守着点规矩,别像做姑娘的时候那么放肆。” 最后两字金夫人特意加重了道。 邓玉娘玩着蔻丹的动作停住,抬头看向了金夫人,眼神无畏。 金夫人心头一突,刚想开口说道说道,邓玉娘便很快的换上了笑容。 她笑道: “金夫人说笑了,玉娘以后一定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尼姑生活的。” 说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眼天真的望着金夫人。 “你!” 金夫人刚想发火,邓夫人便瞪着邓玉娘: “胡说什么,也就金夫人大度,才能忍你这脾气!” 邓夫人说完,回头对着林芳抱歉的笑了笑 “玉娘这孩子嘴笨,金夫人肯定不会责怪她吧?” 林芳假笑几声,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再怎么样两家都已经定了亲。 金夫人嘴角带着笑,手里的茶盏却是快要被她捏碎。 哼,等到时候邓玉娘嫁进来,看她怎么收拾她。 金夫人不再说话,视线却始终落在邓玉娘的身上。 再看到邓玉娘根本不搭理金耀时,林芳更是恼火。 金耀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 ,人家都懒得搭理他了,他倒好,还这么盯着她看! 两家商量着亲事,金耀有时应和几句,邓玉娘则是始终默不吭声,全程摆弄着手上的蔻丹,像是怎么都看不腻般。 邓夫人与邓老爷将金家人送至了大门口: 知府道:“过些日子咱们就要结成亲家啦,哈哈哈哈……” 邓老爷也跟着笑着,客套了几句。 随后金家人上了马车。 金耀临走时朝着邓玉娘笑道: “玉娘,等我来下聘。” 周围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了二人。 邓夫人捏了一把汗,希望邓玉娘不要在这个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好啊。” 邓玉娘弯头俏皮一笑,金耀看地简直心花怒放。 “那就这么说好了!” 金耀后退着走了几步,才不舍得上了马车,末了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邓玉娘还是朝着他明媚一笑。 这下金耀终于是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邓玉娘脸上的笑渐退,嘴角扯出讽刺的笑。 等他来下聘? 有可能吗? 邓玉娘转身进了大门,眼里闪过兴奋。 她可是很期待到时候金耀还能不能来下聘呢! 马车上 林芳道:“若不是看中了她家的钱财,我才不愿让她成为我们金家的媳妇!这个邓玉娘我讨厌的很!” 金夫人的表情上满是厌恶。 金知府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 “你个妇人懂什么?” 此话一出,金夫人立马被点着了: “对!我一个妇人什么都不懂!那你干嘛还要我给你生儿子!你那么懂怎么不自己生啊?” “你!粗鄙!” 知府大人大声道。 林芳听了随便应了声:“对!就你高尚,要不是我弟弟,你有机会当上这个知府吗?” 说完林芳把头转了过去 ,不再去看他。 留得知府大人在那怒视着她。 “娘,玉娘挺好的啊,你为何不喜欢她?” 金夫人本就生气,听金耀这么一说便是更气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还好意思说!瞧你那丢人的模样!人家都懒得理你,你倒好,还眼巴巴地看着人家!你丢不丢脸?!” 金夫人越说越气,甚至将他那些陈年往事都拖出来说了一通。 “娘!别说了!我看玉娘也挺喜欢我的啊!才不是像您说的那样!你肯定是误会她了” “我误会她?整个云城谁不知道她邓玉娘骄纵嚣张啊?” “娘!那是别人不了解玉娘!” 金耀急忙为邓玉娘辩解。 金夫人冷哼一声: “我看你也是被她的美色所迷惑了吧?” 邓玉娘那丫头长得确实是国色天香,但那性子太倔,金耀怎么会掌控的了她? 金耀一愣: “反正玉娘马上就要嫁进我们家了,您就别说她了。” 金耀是得承认,他确实被邓玉娘的容貌身姿给吸引住了心神。 这么个美人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金夫人也知道金耀是个什么得行。 他背后干得那些事情她也知道。 也就看在这点上,金夫人勉强是能接受了邓玉娘。 送走金家人后,邓玉娘朝着周琏的院子走去。 自从邓玉娘不抗拒亲事后,邓夫人也就没再提过周琏的事,就这么让他留在了府中。 邓玉娘天都会去他那待会,也没有人会去阻止她。 刚拐过转角,就与一人迎面撞上了,此人正是邓阳。 邓玉娘稳了稳身子: “你是怎么看路的?” 邓玉娘揉了揉被撞疼的下巴。 “你过来” 邓阳拽着邓玉娘的手,将她拉到了附近的凉亭下。 “你拉我来这干嘛?” 邓玉娘不满道。 “我跟你说,我给你想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办法!” 邓玉娘看着他道: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帮我了吗?我求你你也不帮我?” 邓阳戳了下她的额头: “我瞎说的,你可是我妹妹,我不帮你帮谁?” 邓阳这话说的好听,邓玉娘爱听。 她这才满意地坐在了石凳上。 “那你说说,你想了个什么办法?” 邓玉娘饶有兴趣地看着邓阳。 邓阳神秘的笑了笑: 他说:“把周琏给你陪嫁过去,就说这是你用惯了的下人,这样一来,你不用退婚就可以轻松地和周琏在一起了!” 说完,他满脸骄傲地看着邓玉娘,似乎是在说,我厉害吧? 邓玉娘粉唇微张,久久不能合上。 有时候她也挺佩服邓阳的。 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被他想出来,邓玉娘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些自愧不如。 她的办法比起邓阳的竟也显得正常了许多。 “看来你还有写话本子的天赋啊!” 邓玉娘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她看的话本子里都没有这么离谱的内容。 邓阳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反应,有些不大满意。 “你别扯其他的,这可是目前最保险的方法!” 邓阳又道。 邓玉娘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你最近是有点不太正常了,是不是和那馄饨西施闹别扭了?” 邓阳拍开她的手。 “没有” 语气生硬。 邓玉娘吐了一口气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到时候你看着就行。” “什么办法?” 邓阳好奇,还有什么方法能比他的方法还好?他不信! 邓玉娘垂下眼眸,长睫毛掩住她眼中的思绪。 第37章 迷惘 邓玉娘又去了周琏的院子。 周琏身上的伤已好了一大半,只需静静修养一段时日便好。 周琏撑着脑袋安静地看着趴在他怀里睡去的女人。 他看得仔细,玉娘脸上的小绒毛也被他收入眼中。 食指蹭了蹭她的小脸,嫩滑的触觉很好,玉娘在睡梦中也像是有了感应,在他怀中蹭着。 周琏收回了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邓玉娘睁着迷糊的水眸看向了周琏。 “周琏……” 她迷迷糊糊叫了句,随后又昏沉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男人浑身一僵,周琏? 玉娘朝着他叫周琏? 周琏是谁? 他心中开始慌乱,玉娘不是应该叫他铁柱吗? 为什么要叫周琏? 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她把他错认成了其他的男人了! 这个念头让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让他的整颗心都彻底的冷寂了下去。 他喉头微动,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的声音问道 “周琏……是谁?” 过了好久,邓玉娘都没有回答他的话。 久的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邓玉娘迷糊的声音的响起了: “我喜欢的人……” 她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甜蜜。 就这么浅浅的一句话,将男人所有的理智通通打碎。 他捏紧了拳头,又重新的放开,这么重复了几次后,他终于忍耐不住,大手握住了玉娘的手臂。 邓玉娘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铺天盖地的吻了上来。 嘴中的空气渐渐稀薄,男人仍然擒着她的唇,托着她的脑袋加重这个吻。 “唔……” 邓玉娘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白皙的小手使劲拍打着男人,却被他一只手握着住了。 男女力量的悬殊在此刻尽显无疑。 渐渐地,邓玉娘的身子软了下来,脑袋中更是昏昏沉沉,根本无力再去反抗周琏。 她的发乱了,纠缠在周琏的指尖上,勾着她的头皮,丝丝的疼痛带着微微的痒意让邓玉娘浑身微微颤抖。 就在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窒息时,周琏终于离开了她的唇。 两人额抵着额,脖颈处冒出了许多的汗珠,胸膛上下起伏 ,大口地喘着气 。 邓玉娘大口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她才清醒了过来 ,一把推开了周琏: “你发什么疯?” 声音有气无力。 “你骗我” 周琏哑着声音眼睛直直地盯着邓玉娘。 邓玉娘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的大手紧箍住腰身,她根本就没力气推开他。 “我骗你什么了?”她依然喘着气,语气带着疑惑。 “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别人?” 邓玉娘抬眸看向他,水眸睁大: “啊?” 她不明白他是吃错了什么药,问她这个问题。 周琏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玉娘,不要喜欢别人好吗?” 周琏还是没有勇气问玉娘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他在心中卑微的祈求玉娘能够喜欢他多一点 只要多一点,他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我没有喜欢别人” 邓玉娘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放开我。” 她掰着周琏怀在她腰间的手,心中不满着周琏的举动 “你放开!” 她再次说道,声音微微提高。 环在她腰间的手渐渐松了力道。 邓玉娘立刻站起了身,怒视着周琏。 周琏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是有多么的冲动。 “玉娘我不该这么做的……” 他眼神诚恳。 邓玉娘心中仍然有气,他凭什么莫名其妙地这样强吻自己? 哼!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伸出去的手渐渐地垂了下去。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掩去了他眸中的情绪。 邓玉娘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环贴在门上,偷偷瞧了瞧邓玉娘。 见她的头上的发髻散乱,唇色异常的红润。 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姑娘,你……” 邓玉娘一眼瞪了过去。 小环很快地低下脑袋,不敢再多吭声一句。 邓玉娘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人发丝散乱着,面色通红的像是染了春色般鲜艳,原先粉嫩的唇如今更是红润的不像样子。 领口处的布料微微皱着,脖颈上佩戴着的银锁也微微翻出了里衣领口。 她就顶着这副模样从周琏的院子一路走过来。 期间路上不知道遇上了多少下人。 邓玉娘拿起一旁的缬栉,抓着自己的发髻使劲梳了梳。 发髻被她梳的散乱成了一团,抬手烦躁地将头上的钗子噼里啪啦的丢了开去。 小环蹲着身子捡着地上丢了一地的发饰。 邓玉娘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意。 “沐浴!” 她道了一声。 小环连忙应是。 屋外的婢女抬着一桶桶的水进了屏风内,将水倒在了浴桶里。 邓玉娘进去的时候,婢女一时没注意撞在了她的身上。 木桶中的水“哗啦”一声全部倾泻在了邓玉娘的身上。 小环瞪大了眼睛。 “放肆!你是怎么看路的!姑娘就在你旁边,你看不见吗!” 小环的心悬在了半空中,好在木桶里的水是冷水,若是热水后果不堪设想。 那婢女也是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开始慢慢回暖,昼夜温差大,晚上的夜风还是能将人冻得不住发颤。 这么一桶冷水浇了上来,邓玉娘也是忍不住缩起了身子。 “姑娘,奴婢该死!” 那婢女吓得连连磕头。 “行了,你下去吧。” 邓玉娘没有大发脾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便抬脚跨进了浴桶之中 那婢女如同大赦般地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 邓玉娘又朝着小环道。 小环犹豫了一阵,还是退了下去。 屏风后只留得了邓玉娘一人。 她仰头靠在浴桶的沿壁上,水亮的眼眸盯着房梁。 白玉般的嫩脚无意识的拍打着水面,温热的水面激起水花。 水面波动着泛起涟漪,她的脑中满是方才周琏那个强势的吻。 两人之间有过许多次的吻,但是这回她却是无比的排斥。 周琏就这么急急地扣着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上来。 周琏的吻很强势,就这么掠夺着她嘴里的空气。 邓玉娘碰了碰自己的唇。 她烦躁地摇了摇脑袋,猛地将自己埋进了水里。 温热的水将她全身没入,耳边听不到一切的声响,脑中一片空白。 水中不断地冒出气泡,终于,在她吐尽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才将自己的身体浮出来了水面。 邓玉娘大口呼吸着,心里乱成了一团。 脸上不经意地露出迷惘的神色。 第38章 邀约 邓玉娘一直弄不懂自己对周琏到底是什么感情。 起先她确实是被周琏的美色所诱才会一心想要得到周琏。 现在她确实是得到了,但是她又感觉两人之间少了一种激情。 从一开始的新鲜逐渐转淡,若是要说她不喜他,那她又为何那么烦躁? 看着他的黑眸时,心中又又为何总是在悸动? 邓玉娘不明白,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的情感像是游离在空中,即便是她自己也抓握不住。 浴桶中的水微微有些凉了,邓玉娘抓过挂在边上的寝衣。 刚踏出浴桶,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向前扑去,滑倒在了浴桶边的木阶上。 “啊!” 她失声叫了一声。 小环在屏风外守着,听见声音很快冲了进去。 看到的便是蹲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脚踝的邓玉娘。 她身上的寝衣半披着,身上的水渍都还未擦干,发丝还掉落着水滴,寝衣服薄薄的贴在她的肌肤上。 小脸因疼痛而微微扯着。 “姑娘您没事吧!” 小环吓坏了,赶紧跑去拿过一件披风盖在了邓玉娘的身上。 “姑娘,您还能站的起来吗?” 小环小心地将邓玉娘扶了起来。 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疼……” 邓玉娘的声音蔫了。 小脸瞬间变得惨白。 小环叫了几个婢女进来,一起扶着邓玉娘走了出去。 她自己则是赶快的将屋子里的熏笼点上,免得让邓玉娘冷着了。 邓玉娘被婢女扶着坐在了矮榻上。 小环拿来帕子在她的身后为她擦拭着湿发。 玉娘冷得微微发颤,水亮的眸子渐渐变红。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淌下。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邓玉娘的不悦的情绪再加上脚踝上的疼痛,使得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任凭她的性子在厉害,也总归还是个姑娘家,受了委屈自然也会伤心。 她就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周琏那个混蛋怎么可以那么吻她?! 她讨厌他这样的吻,更讨厌那种挣脱不了的憋闷感。 泪水打湿了她的小脸 她哭着道:“你们都下去!” “下去!” 旁边站着的婢女们则是面面相觑。 “姑娘,奴婢帮您擦干了发再下去吧,您要是染上了风寒该如何是好?”小环说道。 “出去!”她继续道。 “姑娘,您就让我留在这伺候你吧……”小环还是不放心地道 邓玉娘现在脚踝受了伤,身上的寝衣还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更别说那一头长发都还未擦干。 若是就这样任她在这,不受寒才怪。 “姑娘,您就让小环在您身边伺候吧。” 邓玉娘捂脸哭着,泪水从指缝间看了眼小环,也没再让她出去了。 小环心中一喜,连忙又拿了一件新衣服帮着邓玉娘换上了。 熏笼的热气在一旁让邓玉娘稍稍回了点温度。 “姑娘您伤心了……” 小环很少见邓玉娘哭,这样的邓玉娘让她觉得很陌生。 邓玉娘红着眼,从榻上爬了起来,嘴硬道:“我没伤心。” 她才不是因为伤心,她是因为,因为…… 邓玉娘微怔,因为什么她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为什么会流眼泪呢? 邓玉娘面色有些凝重。 小环在一旁道:“姑娘要不要叫周公子来看看你?” “不要!”邓玉娘很快拒绝了她的话。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周琏。 哪怕现在让她见金耀,都比见周琏好。 一想起金耀,邓玉娘的心中又是一阵厌烦。 邓玉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让小环扶她起身。 一瘸一拐地从梳妆台下的小抽屉中拿出了一小包粉末。 这小包的玩意是她花了大价钱从醉春院的老鸨手中得到的。 这药平日里就是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花娘。 邓玉娘将这小包的东西攥在了手中。 小环见状道:“姑娘,这是什么?” “这个你不用知道。” 小环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多问一句。 …… 自从那日周琏强行吻了邓玉娘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他的院子里。 这几日,周琏瘦了许多,他也不敢贸然去邓玉娘的院子里找她,只能每日坐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等着邓玉娘的来临。 邓玉娘这些日子因着脚踝的事情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休养。 好不容易她能下地自己走路了,就收到了金耀的邀约。 按道理说,女方与男在这段日子里是不能见面的。 金耀却是不管那么多,这几日他在家中等的心焦,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个磨人的小娘子。 邓玉娘那张小脸,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挠地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能上手把玩一番。 奈何始终找不到机会,他实在是有些忍耐不住,这才会邀她出来。 本以为邓玉娘会拒绝,没想到她倒是爽快地应下了。 这让金耀多少有些心花怒放。 他面上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目光却是始终落在了邓玉娘婀娜摇曳的身姿上。 金耀在酒楼要了一个厢房。 邓玉娘坐在他对面。 金耀脸上挂着一抹笑容,他在邓玉娘身上扫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 “玉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一上来,金耀便这样说道。 邓玉娘笑了笑,贝齿微张: “金公子自然是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嘴上说着,心中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若不是想着接下去的计划,她早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邓玉娘吐了吐气,也是装模作样的捻着手里的帕子慢慢绞动着,稍稍红了脸颊,装作一脸害羞的模样。 不就是装傻充愣吗,她又不是不会。 金耀不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抬手悄悄地覆上了邓玉娘的手背。 玉娘脸上的笑僵了一瞬,看着金耀不规矩的手,眸子里闪过了厌恶。 “放手” 她低声一斥,金耀被她的反应一惊。 抬眼看向了她,邓玉娘阴沉着脸盯着他直看。 “把你的手拿开。” 邓玉娘是有些忍无可忍了,这个混蛋竟敢摸她的手? 他配吗? 邓玉娘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的哼了一声。 第39章 你走开 金耀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方才还笑颜如花的女人一下子就换了副面孔? 金耀随即一笑,不就是欲拒还迎的把戏吗。 他流连花丛这么多年,还会看不穿? 金耀早先时候便看上了邓玉娘,只是那时候邓夫人的兄长在朝中还未失势。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邓玉娘在朝中的舅舅犯了事,下了狱。 邓玉娘在他金耀的眼中自然也就成了件玩物。 靠定亲来换取利益的女人不是玩物是什么? 金耀心中得意,看向邓玉娘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轻浮。 “玉娘是不喜欢我握你的手吗?” 邓玉娘哼了一声,也没耐心再继续跟他装下去。 “你不许碰我。” 金耀听闻,不屑的笑了笑。 “玉娘,我看你是还没弄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吧?” 他起身来到邓玉娘身后,握住她的肩膀贴在她耳边道。 “现在我不碰你,那等到我们成婚后呢?也要我不碰你?” 邓玉娘使劲挣脱着金耀的手,却被金耀掐住了下巴。 他捏着她下巴的力气很大,脸颊被他捏得变形,邓玉娘被迫抬起脸面对着金耀。 金耀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手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的滑落至她的颈部。 金耀摸着邓玉娘光滑细腻的肌肤,嘴中不禁地发出了喟叹。 “玉娘,你身上真香。” 邓玉娘被他恶心的都不行 ,奈何她根本就挣脱不开金耀的手。 金耀低头在她的发顶嗅了嗅。 邓玉娘挣扎着想要移开脑袋,金耀手上的力气又是加大了几分。 “玉娘,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你该好好习惯习惯,日后我们两人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金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你滚!” 邓玉娘毫不示弱地开口,眼睛狠狠地瞪着金耀。 金耀哼笑了一声,他就是喜欢这样性子的女人,若是邓玉娘乖乖听话可就不好玩了。 他就喜欢征服的快感。 金耀手上的力气轻了几分, 邓玉娘快速地掰开金耀捏着她下巴的手。 一下子从圆凳上起身,戒备地盯着金耀,生怕金耀再次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举动。 “玉娘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些啊, 我又不会真的吃了你。” 金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邓玉娘。 女人水眸中思考着什么, 她再次坐回了圆凳上 “你不觉得你方才的动作太过分了吗?” 邓玉娘脸色阴沉着 “玉娘是在怪我没有温柔的对你?”金耀装傻充愣。 “玉娘,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花娘都求之不得我这么对他们的?” 此话一出,邓玉娘抓起手边的酒盏就朝着金耀丢去。 他这分明就是在折辱她,将她与那些花娘相提并论。 金耀闪身躲过了邓玉娘砸来的酒盏。 “这样可不好,玉娘你可是邓家的小姐,平日里难道没学过规矩?” 金耀也是生气了,他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平日里就连他爹娘都未曾对他砸过盏子, 邓玉娘怎么敢这么做! 他的语气更加不善: “我看你还真是没规矩, 就连春风院里头的花娘都知道不能拿茶盏掷人” 说罢 ,他灭眯了眯眼又道: “难道, 邓娘子比她们还不懂规矩?” 这话说相当的难听。 邓玉娘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死死的忍下了这份耻辱。 今日之辱她算是记下了,日后定要他百倍偿还。 邓玉娘低着头,等到她再次抬头时,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泪珠在水眸中打转,最后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地自面颊上滚落。 楚楚动人的模样好不可怜,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了便不忍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安慰。 金耀本就喜她这副容颜,见她哭地梨花带雨心中也是生出了悔意。 将她和春风院的那几个女人比较确实是过分了些。 “别哭了, 是我错了行了吧” “你混蛋, 你怎么可以这么折辱我……呜呜……” 金耀看邓玉娘并没有的停下来的迹象,又道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不哭?” 邓玉娘掩面哭泣,听到他这句话才缓缓将手从脸上挪开。 红着眼睛看向金耀。 “你去给我拿条帕子。” 语气没有半分的客气。 金耀虽不喜她命令的语气,但还是起身去洗了一条帕子来。 而邓玉娘趁着他离开的空档拿出了那小包的粉末混入了酒壶中。 将酒壶中的粉末晃匀,又放回了原地,假装没有动过的样子。 金耀取来了帕子递给了邓玉娘。 邓玉娘仍是冷着脸,金耀递来的手帕就这么定在了半空中,邓玉娘久久未接过。 “你帮我擦。” 闻言,金耀一扫方才的不悦,脸上一喜拉过一旁的圆凳坐下。 女人抬手轻拭去眼睛的泪珠。邓玉娘的一双圆眸十分潋滟,金耀不免被诱惑了去。 “还在生气?” 邓玉娘别过小脸,等金耀主动开口。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邓玉娘佯装道:“那你就把那酒全喝了。” 金耀看向桌上的那一小壶酒,笑了笑。 还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不就是喝酒吗,而且还是这么一小壶酒。 “我喝了,你可就不能在生气了,明白吗?” 说罢拿过那壶酒,连盏子都没用直接就着壶嘴往嘴里灌了下去 邓玉娘眼中划过一抹得逞,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金耀将整壶酒都喝了下去,放下酒壶看向邓玉娘。 “怎么样,还生气吗?” 邓玉娘没有吭声,执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菜,细细的品尝起来。 金耀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皱眉。 “怎么不回答我?” 邓玉娘继续吃着手中的菜,金耀忍不住了,伸手抓住了邓玉娘的手。 “你放手!” 邓玉娘最厌烦的就是他这么鲁莽地碰触自己! “你不是说,我喝完了酒你就不生气了吗?” 现在怎么又不搭理他? “我没生气啊,我饿了吃些食物也不行?” “你又握疼我了” 这回邓玉娘倒是一下子就抽回了手。 金耀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善变的女人。 也不知是怎的,他隐隐觉得身上十分燥热,像是有一把火烧灼着他。 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看着眼前女人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那节皓腕在他眼前晃动,金耀嘴中发干,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吞入腹中,好好品尝一番。 就当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那股燥热的同时,房门开了。 一个头戴白色帷帽的女子推门进来,朝着二人缓步走来。 待她摘下帷帽时,一张美艳带着几分俗气的脸蛋露了出来。 金耀的动作停止了,目光牢牢的盯在来人的脸上。 “金公子……” 声音柔绵含情。 “香儿?” “你怎么会来这?” 金耀还残存着一些理智,香儿是春风院的头牌。 “金公子……我是来帮你的” 金耀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他瞪着玉娘。 “你给我下药了?” 自从他喝了那壶酒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药不会就是他去拿帕子的空档下的吧? 第40章 不敢想象 “你想干什么?”金耀看着邓玉娘道。 邓玉娘站起身,倚靠在一旁, 低头饶有兴趣的玩着手指上的蔻丹。 她没有理会邓玉娘的话,朝着香儿看了一眼。 香儿会意的点点头。 “金公子让奴家来帮你吧。”香儿道。 若是换在平日里,金耀早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 今日却实在是有些蹊跷,不知道邓玉娘葫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到底想做什么!”金耀咬牙质问邓玉娘。 “金公子,我来扶您吧。”香儿上前搀着金耀。 却被金耀一把推开了。 这倒是让邓玉娘高看他了一眼。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金耀咬牙,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邓玉娘。 他明白了! 邓玉娘给他下药就是为了让人来捉奸。 到时候他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两人的婚事说不定也得黄。 金耀像是抓住了某个重点。 邓玉娘这么做难道是不愿意和他成婚? 金耀瞬间沉下了脸。 哼,邓玉娘不想嫁给他?那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金耀径直向着邓玉娘走去,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叫嚣着。 双目猩红,紧紧盯着邓玉娘,不等邓玉娘后退 ,便被他桎梏住了两只手腕。 邓玉娘没有想到金耀中了那么烈的药,还会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帮我拉开他!” 香儿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赶紧上前,拉住金耀的一只胳膊。 “金公子, 您认错人了,香儿在这儿呢!” 两个女人用了全身的力道也没有挣开金耀。 “邓玉娘!是你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撕拉” 锦帛被撕裂。 邓玉娘身前的衣裳被的金耀扯了去。 “啊”她惊呼! “ 金耀!你个混蛋!放开我——” 金耀覆在了邓玉娘身前,埋进她地脖颈里。 任凭邓玉娘怎么拍打都毫无用处,她也没有料到。 金耀在她的脖颈上咬上了一口,一阵刺痛,血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缓缓流下。 将领口淡粉色布料染红。 邓玉娘拼命抗拒着金耀,她如今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周琏──” 邓玉娘情不自禁地叫出来这个名字……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 邓玉娘只感觉身上一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周琏拽着金耀一拳挥了过去,金耀踉跄了几下才,手抵着墙面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周琏……”邓玉娘低声呢喃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进了周琏的怀抱,纤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周琏一把将玉娘拥入了怀里,目光在看到她被扯开的前襟时猛然一变。 脖颈上的伤口被他收入眼中。 “没事了没事了 ,玉娘别怕,有我在。”周琏低声安抚着她。 邓玉娘扑进他的怀中大声的抽泣。 周琏听着她的哭声,心跟着抽痛着。 他目光凶狠地掠过金耀,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了般。 金耀身上的药性还在,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他冷笑一声。 难怪邓玉娘绞尽脑汁想要设计他,不愿意与他成婚,原来是已经有了情郎了! 金耀感觉万耻辱,自己的东西岂能让他人染指了? “邓玉娘,你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愿和我成婚?”金耀咬牙切齿 周琏垂眸,邓玉娘在他肩头哭地浑身发颤。 拉起她的手,让她站在他的身后 她听话的照做。 周琏一脚又踹上了金耀的小腹。 金耀猝不及防挨了他一脚,疼地他面色发青。 “你……你叫什么” “邓铁柱” 留下一句话,周琏便拥着邓玉娘走了。 金耀身上饿药效还没有解,小腹处也疼着。 那香儿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她本就是被邓玉娘叫来伺候金耀的,刚刚闹了那么一出之后,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留下来。 金耀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香儿,正好能解解药性。 “你,过来……” 香儿脸上又挂上了风情万种的笑…… 邓玉娘被周琏拥在怀里,声音沙哑: “你怎么会在这?” “回去再说。” 小环在酒楼外见自家姑娘被周琏拥了出来,连忙上前。 邓玉娘进酒楼的时候让小环在外面等着。 第一眼,小环便看到了邓玉娘胸前被撕裂的布料,她心头一惊,连忙迎接了上去。 “姑娘……”语气中透露着担心。 周琏扶着邓玉娘上了马车。 邓玉娘靠在的周琏的肩头,神色略显萎靡。 周琏不断地扶着她的肩膀 “玉娘没事的……” “我要杀了金耀……”邓玉娘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手拽紧了周琏的手,男人垂眸吻了吻邓玉娘的额头。 反手握住了邓玉娘的小手。 她的掌心很凉,周琏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周琏目光深沉,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步到,这样玉娘便不会受到那样的伤害了。 周琏今日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再去找邓玉娘道歉,到了她的院子里正巧见邓玉娘出了院子。 一旁的几个婢女小声谈论着 “金公子邀我们家小姐出去……” “看来两人的婚期也快了……” 周琏在原地愣了很久,金公子啊,是玉娘未来的夫君吗? 意识到那个男人的身份时候,周琏胸腔中蔓延着一种不自名的情绪。 他还是放心不下邓玉娘,便翻了墙跟在了邓玉娘的马车后面。 他一人在酒楼外等了许久,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于是他便进了进了酒楼,挨个厢房的寻找,终于找到了邓玉娘。 推门入眼的那一幕,深深刺痛着他的心,玉娘无助地被金耀压在墙上。 那一刻,巨大的恐惧瞬间将他包围,他不敢想象自己在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一遍一遍的自责,明明说好要保护好她的。 邓玉娘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色,这般灰暗的她让他心疼的揪心。 马车缓缓停在了邓家大门口。 邓玉娘窝在了周琏的怀里,男人打横将邓玉娘抱下马车。 两人的亲密姿态惹的下人齐齐驻足看着。 府里的人多半不认识周琏,但有关他的传言却是不少。 周琏一路将玉娘抱进了院子里,他的脚步沉稳,大手揽着邓玉娘稳稳的将环住。 邓玉娘靠在他的胸口,盯着他紧闭着的唇。 他动作柔和的将邓玉娘放在榻上。 “我要沐浴”邓玉娘低声道。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还是有些大 ,在怎么说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好” 周琏应到,牵着她的手来到屏风后。 邓玉娘脖颈上的血已经凝固,衣裳上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 衣裳落在地上,周琏心疼的抚过她的脸蛋。 第41章 算计 衣裳落在地上,邓玉娘没入水中。 过了好一会,周琏拿来干净的帕子,细细地将她肌肤上的水珠擦干,重新换上了一件寝衣。 “睡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邓玉娘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圆瞳,听着周琏温柔的话逐渐也有了些困意,乖巧的闭上眼睛。 今天她是真的累了,演了那么一场好戏,结果还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头来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到,还胡乱地被金耀那个蠢货差点得了手。 邓玉娘受惊归受惊,内心却在琢磨着怎么收拾金耀一顿。 她恨的不行,势必要让金耀吃不了兜着走! 脑中想着想着,还真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她环顾了一圈,周琏不在她的屋内。 圆桌上点着烛火,邓玉娘下榻。 “小环” 门被推开,小环应了一声来到了她的榻前 ,见邓玉娘起身,她赶忙道: “姑娘,那么晚了,您还是好好歇息吧,别起来了。” “周琏呢?”邓玉娘发问。 小环闻言,低头不说话。 邓玉娘见她这副模样心觉她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说话” 小环抿着唇。 白日里,金耀约邓玉娘出去的事情被夫人知晓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金夫人却是上门闹了。 金夫人带着金耀上门,金耀面色阴沉,金夫人一坐下便道: “邓夫人,若你家并非真心实意的与我们金家结亲,我看这门亲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邓夫人皱眉: “金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们自然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玉娘嫁与你家的。” 金夫人哼了一声 “我看不见得。” “你知不知道邓玉娘身边有个野男人?” 邓夫人一愣 ,野男人? 她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的身影。 邓夫人没有第一时间的反驳,让金夫人更加坚信邓玉娘在外头真有个野男人。 金夫人一掌拍在了桌上,茶水飞溅了出来,顺着桌台缓缓淌了下来。 “哼!你知不知道邓玉娘的奸夫把我们家金耀打了一顿?” 金耀在一旁阴沉着脸,嘴角还泛着淤青。 一想到那个男人的那一脚,金耀便是咬紧了牙关。 邓玉娘不想嫁他,就是因为这个奸夫吧! 那他偏偏就不能如她的愿,他就是要娶她。 她想和那奸夫在一起?想都别想! “金夫人是不是误会了?玉娘清清白白。怕不是有人想要破坏了我们两家的亲事,故意抹黑玉娘?” 金夫人却是不屑道: “这事还能有假?你是在怪我没有查清由头就来兴师问罪吗?” 金耀还被人打了,她忍不下下这口气。 邓夫人被她呛了呛,将话头转向了一旁的金耀。 “不如让金公子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是你家的儿子邀玉娘出去的,现在反过来怪玉娘。 期间要是没发生什么事,谁会相信金耀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顿? 其中肯定有问题。 金耀眼珠一转,绝口不提自己对邓玉娘干了什么事。 他快速转移话题: “我不怪玉娘,只要玉娘能够与我成亲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说得可真像是个深情郎君啊 。 一下子就将不贞的大帽子扣在了邓玉娘身上。 这段意味深长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认定了是邓玉娘的错,金耀就是个受害者。 而且还是一个深情的受害者,即便自己的未婚妻有了其他男人,他还能包容宽恕她。 显得邓玉娘简直不是个人。 金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你这个傻子,她邓玉娘对不起你在先,你竟还!” “娘!别说了!” 金耀打断了金夫人的话。 “玉娘只是年岁小了些,才会被某些心怀鬼胎的男人迷了。我一点都不怪她。” 金耀一副体贴的模样让在场的仆从都觉得他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为了一个背叛他的女人不惜放下尊严。 他对邓玉娘的这份感情可谓是可歌可泣啊。 “你胡说什么!邓玉娘那么折辱你,你还帮她说话?” “娘,我爱玉娘,我一定要娶她……” 他的声音异常坚定。 邓夫人捏紧自己的手,看不清的人都会被金耀假做的深情给欺骗了。 只有邓夫人知道金耀就是在将玉娘推进深渊里。 若是他真想为玉娘解围,他就不会这么说。 他该做的,就是不承认,不提及玉娘。 金耀根本就是在害玉娘,让舆论吞没玉娘。 邓夫人心里一惊,是她太小看金耀了。 原以为他就是个放荡公子没什么脑子,凭着邓玉娘的性子能轻松的应对。 但如今看来,现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金耀和金夫人没有那么好对付。 “玉娘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哪有什么机会接触外男。”邓夫人道。 “那可不见得” 金夫人回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夫人脸色微变。 金夫人转过头,谁不知道邓玉娘在云城里的名声? “她做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正常” 金夫人阴阳道,内涵邓玉娘私下可不是什么好人。 邓夫人见金夫人这么不给她面子,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私下里做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只要表面藏的好,私底下又会有谁去怀疑?” 邓夫人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金夫人,目光收回的时候扫了一眼金耀。 金夫人也知道邓夫人指的是谁,她狠狠瞪了一眼金耀。 废物,就知道给她丢脸。 原先还想着能好好借着这事治治邓玉娘。 结果,金耀私底下的那些破事情反而被人知道了,金夫人气得不行。 邓夫人冷眼看着二人,心中不断地在邓玉娘与兄长之间抉择。 二人对她来说都无比的重要,若是选兄长,玉娘则要面对金家这个虎穴。 若是选了玉娘,兄长则要一直待在那牢狱之中。 这时金耀开口了。 “邓夫人,我是真的爱玉娘,我会待她好的。” 邓夫人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两家的利益绑在了一块,金家要财,邓家要权。 二者是最好的结合。 这时候若是提出退婚也已经迟了。 邓夫人正想着,金夫人开口了: “看在金耀的面子上,我就不与邓玉娘计较了。” 随后又看了看周围,眼神寻找着什么。 “不过,我和金耀来了这么久了,也不见邓玉娘出来。” “她还有没有规矩了?” 金夫人不满,她来本就是要给邓玉娘一点颜色瞧瞧,她不出来,她来做什么? “玉娘今日身体不舒服。” 邓夫人语气不再是之前的柔和。 不想在和金夫人说什么。 “长辈想见她,她再怎么样都得出来见一见吧?” 金夫人穷追不舍,顿了顿继续说。 “若是她实在是不方便,金耀也该去看看她吧?” 说罢,抬眼看着邓夫人,等着她开口。 “娘,既然玉娘身体不适,就让她好好歇息吧。” 金耀装作善解人意道。 “你闭嘴” 金夫人瞪了一眼的金耀,继续道: “日后玉娘可是我的儿媳,她身子不舒服,我也该去看看吧?” 金夫人语气不善,她就是要出口气。 不能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了邓玉娘。 “时候不早了,玉娘也歇息了不如你们明日再来吧。” 邓夫人不想让她去打扰玉娘,出声制止。 金耀也站起了身,看了眼金夫人,随后又朝着邓夫人作揖 “那我们明日再来,今日天色已晚,让玉娘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上前扶着金夫人的手臂,想要出了堂屋。 第42章 不放过 “娘” 金耀低低唤了她一声。 金夫人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半点不给金耀面子。 “不让我们见她?她到底是病了?还是有什么不能见的人在她屋子里?” 她这话说地一点都不客气。 “娘,您说什么呢,玉娘定是身子不适,我们下次再来吧。” 坐在上首的邓夫人缓缓开口: “玉娘屋里没有什么不能见的人,既然你这么牵念着玉娘,那便去看看好了。” 说罢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金耀。 “金耀你可要好好想想,今日你对玉娘做了什么。” 金夫人也听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 她抬眼瞪着金耀。 他今日就告诉她邓玉娘的情郎将他打了一顿,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提。 林芳眼神一凛:“你做了什么?” 金耀有些不自然的将头微微偏了过去。 林芳知道他这样子定是做了什么。 邓夫人冷眼看着这对母子。 “娘,我们先走吧。” 林芳看了一眼邓夫人,垂了垂眼眸。 这才稍显不甘的与金耀出了邓宅。 两人走后,堂屋旁边的门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朝着邓夫人作揖。 此人正是周琏。 是周琏来告诉张英,金耀差点坏了玉娘的身子。 张英没想到金耀会这么大胆,做出这等丑事。 她在原地思考了许久,一脸凝重。 “您还想玉娘与金耀成婚吗?” 周琏的话让她恍惚了很久。 张英抬脸,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走吧,离开玉娘的身边” “你也看到了,你在她的身边只会为她带来伤害,只会让她在别人的嘴里变得不堪……” 周琏心口一抽,垂下眼眸,声音低沉: “ 玉娘嫁与他会受伤的。” “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邓夫人不客气道。 她是看不上金耀,但她更看不上周琏。 周琏留在邓玉娘身边就是一个祸害。 想到这,她看向周琏的眼中充满着敌意。 马车上 林芳道:“你对邓玉娘做了些什么?” 金耀没有回答林芳的话,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金耀烦躁道:“没什么!” 林芳冷笑:“没什么?没什么那你方才心虚些什么?” 林芳知道他没说真话。 “你强迫她了?”她试探道。 “是她给我下药再先……” 金耀马上回了一句。 林芳面色大变: “胡闹!” 再过些日子两人就要成婚了,就那么些日子他都等不住了? 林芳真想给金耀一巴掌。 “是邓玉娘她为了不想嫁我才给我下了药,她真是好算计!” 金耀眼神逐渐阴沉。 “但我就偏偏不如意她的意。” 林芳皱眉,继而又道: “她身边真的有其他男人?” 金耀回想起那一脚,还是觉得小腹在隐隐作痛。 他点了点头,那个男人和邓玉娘的姿态那么亲密,二人之间自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也还真是大胆。” 金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确实得让邓玉娘嫁过来了,不然她怎么好好教训她呢? 母子二人一路各怀鬼胎的回到家中。 一回屋,金耀便拽过通房丫头,狠狠折磨一番。 他用力捏着通房的脸,将她当做了邓玉娘 “叫你和我作对!邓玉娘你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那通房连连求饶,金耀置若罔闻。 最后通房昏了过去,金耀像是丢抹布般的将她丢下了榻。 金耀眼中红的嗜血,脑子里全是邓玉娘哭泣的小脸,舌顶了顶颊肉,像是在回味些什么…… 邓夫人去了邓玉娘的院子中。 她一走进去就见小环拉着邓玉娘不让她出门。 “小姐,您别去……” “放开!” 邓玉娘说着便推开小环,一抬头便见到了邓夫人。 她赶紧道:“娘!” 邓玉娘像是个委屈的小孩,上前扑进了张英的怀中。 张英见她脖子上的咬痕,目光一闪,伸手抚着她脖颈上的痕迹。 “疼吗?”她问。 邓玉娘委屈道:“疼死了,都是那金耀干的!” 邓玉娘趁机向张英告状。 张英抚了抚她的发安慰道:“玉娘受苦了……” “小环说,金家来人了?” 邓玉娘抬起脸,面上满是愤恨。 “他们还好意思来!” 邓玉娘真的恨不得立刻出去将那金耀碎尸万段! 张英安抚着她:“他们已经走了,没事的玉娘,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邓玉娘抿着唇,忍着怒气道: “周琏呢?周琏哪去了?” 周琏不在她的屋子里了,该不会是金家的人将他带走了吧? 邓玉娘顿时慌了起来。 此时,张英看着邓玉娘的眼说道: “他走了” 邓玉娘睁大了眼睛。 “被金家人带走的?” “不能让他走!” 邓玉娘气得不行,说着就要出去,被邓夫人狠狠的拉了回来。 “你知不知道金夫人已经知道知他了?”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说你的!你还想找他?!你找他做什么!他迟早会害死你的” “他走了才是真的爱你!况且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只是想把他留在你身边罢了 !” 邓夫人不间断的说了一长串不给邓玉娘反驳的机会。 “我不管 ,他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留在我身边,你凭什么让他走!” 邓玉娘红着脸。 “就凭他吃邓家的喝邓家的!你要是有本事养着他,我不会说什么!” 邓玉娘可不管这些。 “他去哪了?” “你冷静点,一切都等到你和金耀成婚之后再说。” 邓玉娘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要她与金耀成婚? “我就非得跟金耀那和个混蛋成婚吗?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邓玉娘气得抓着桌上的盏子丢了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玉娘算娘求你了……” 邓玉娘第一次听邓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睫毛微颤,转头看向张英。 张英同样看着玉娘的眼睛: “你也知道你舅舅的情况,你得救他……” 邓夫人眼中一片湿润。 舅舅,邓玉娘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定要我嫁吗?”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 邓夫人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没有说什么,意思却是相当明确。 邓玉娘知道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再去抗拒这场婚事了。 舅舅若是在牢中出不来,便再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那邓家岂不是失了靠山。 邓玉娘一想到今后邓家会逐渐败落,心中就十分害怕。 邓家若是败了,她又该怎么享这荣华富贵? “我有个要求。”邓玉娘道。 邓夫人一愣,邓玉娘妥协的太突然了。 “我要带着周琏和金耀成亲。” 邓夫人原以为是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听到只是让周琏出席她与金耀的婚事时吐出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我说的是,让周连跟着我一起去金耀成亲。” 邓玉娘补充道。 邓夫人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邓玉娘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带着周琏和金耀成亲? 第43章 离开 邓夫人猛地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 不可置信地看着邓玉娘,她的意思该不会是像带着陪丫鬟一样带着周琏嫁进金家吧? 邓夫人微微张着嘴,看向邓玉娘的眼中多了几分沉思。 “这恐怕不行……” 邓夫人从没有见过有陪嫁男人的。 周琏若是陪嫁了过去 ,金夫人还不扒了邓玉娘的皮? “这不行!” 邓夫人再次开口,这回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我不嫁了” 邓玉娘觉得自己的要求已经降的很低了,带着周琏一起嫁进金家怎么了? 难道只准许金耀有通房丫鬟,不允许她有陪嫁男人? 凭什么好处都让金耀给占去了? 金耀可以光明正大的纳妾,她却多一个男人都不行? 邓玉娘眼中划过一抹狰狞,都是因为金耀,若是没了金耀,周琏早就成她的赘婿了。 “从古至今都没有这样的事情。” 邓夫人被邓玉娘的想法吓地不轻。 邓夫人别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件事下次再说吧”说罢她便转头出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周琏在哪里?” 邓玉娘追问道。 邓夫人脚步微停,没有理会她的话。 “你不告诉我,那我便自己去找。” 说罢穿着一件寝衣便出院子。 “姑娘!” 小环在身后拿着一件披风,追着邓玉娘。 “玉娘” 张英在她身后叫道。 邓玉娘脚下的步子猛地停了下来。 周琏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没走” 邓玉娘开口道,语气中带着惊喜。 “嗯” 周琏点头,目光凝视着邓玉娘。 我会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周琏在心中默念。 邓玉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没走就好。 邓夫人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来,见到周琏时沉下了脸。 “你怎么在这?”她语气不满。 没想到周琏还会出现在这。 “我是不会离开玉娘的,玉娘在哪 ,我便在哪。” 夜晚的凉风吹拂在二人的身上,卷起邓玉娘的发丝。 在这夜色之中,周琏对她说的这句话,邓玉娘永远不会忘掉。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亮,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那么的令她着迷。 周琏望着眼前这个扣他心弦的女人。 他永远不会放手,不管有多么的艰难,他的眼里此刻就只有她,只有邓玉娘。 邓夫人冷眼瞪着周琏。 “你留在她身边有什么用?” 邓玉娘要嫁给其他男人,周琏继续留在她身边做什么? 做个笑话吗? 邓夫人眼神一凛:“来人呐,请他出去。” 一声令下,周围的几个小斯立刻围住了周琏。 “我看你们谁敢” 邓玉娘拨开面前的人,挡在了周琏的面前,眼神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邓夫人喊道。 几个小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上前想要扣住周琏。 邓玉娘冷笑,挥手便要给那人一巴掌。 “玉娘!别” 周琏出声制止邓玉娘即将挥出去的巴掌。 她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周琏朝着邓夫人道:“我会走的……” “你说什么?” 周琏此话一出,邓玉娘眼睫微颤。 “你方才说过,你不会离开我身边的……”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番话。 邓玉娘气急:“那你走走,你走好了!” “你也就只会骗骗我,说得比唱的好听!你就是个懦夫!” 邓玉娘早知道就该把刚刚那巴掌甩在他脸上。 她在哪,他就在哪?邓玉娘讽刺的冷哼一声。 听到她马上要嫁给其他男人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她? 这些都是他的谎言! “你根本就不想留在我身边吧?” 邓玉娘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失忆了,记不得一切,正好攀着她,好在邓府混吃混喝。 而他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都是装的。 现在她要嫁人了,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他便要走人了。 他还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盘,就将她耍得团团转。 邓夫人趁热打铁:“还不快将他赶出去!” “我问你,你在我身边真的只是利用我吗?” 邓玉娘不知道想要听到一个怎么样的回答。 周琏捏紧自己的手,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邓玉娘紧紧地盯着周琏 “你既是舍不得荣华富贵,那我给你些银子,好聚好散了吧。” 邓夫人挥手叫身边的的婢女取了一袋银子来。 “这里头的银子够你花一阵子了,拿了就快走吧。” 婢女将银子砸给了周琏,男人没有去接,任由钱袋掉落在了石板上。 “你少装了,拿着银子快走!” 邓玉娘背对着他,声音中满是厌恶。 说完便跨进了院子里,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周琏两侧的手缓缓曲起,目光紧紧落在那道背影上,直到消失不见,他也不曾收回目光。 “别看了,你快些走吧。” 邓夫人带着身边的仆从自他身边走过道。 周围的人散去了,只剩下了周琏一人落寞地站在门口久久不去。 邓夫人没再去管他,她知道如果周琏爱邓玉娘的话,就一定会离开邓宅,不会在与邓玉娘扯上半点的关系。 邓玉娘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屋。 小环在屋外敲着门 “姑娘,您让我进来吧……” “安静点!” 邓玉娘捂住自己的耳朵。 周琏那句“我会走”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邓玉娘心中堵着一口气。 他会走,那她也会嫁! 邓玉娘眼中划过一抹恨意。 不就是嫁给金耀吗? 她不仅要嫁,还要嫁的风风光光。 地上那袋银子周琏没有拾起。 他走出了邓家大门,长街上只剩几个小贩收拾着铺子,准备收摊。 只有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脑中却满是邓玉娘的一颦一笑。 想着她睡着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得扬起。 “周琏?” 一个女声想起。 温菱今夜宿在秀坊,屋子里头有些发闷,她起身将屋子里的窗子打开,打算换换气。 只是随意朝着外面瞥了一眼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在长街上。 那人身姿挺拔,当那张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忍不住地喊了出声 “周琏!?” 男人没有任何的反应,继续朝前走着。 温菱赶紧跑了出来 “周琏!” 她喘着气,目光一直落在他的那道背影上。 而男人就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温菱皱眉,他怎么会没有反应? 她试探道:“周琏?” 男人还是没有转身。 温急忙跑到了他的身前。 周琏面前突然跑出来了一个女子,还不等他开口,眼前道女子就道: “周琏,我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何人?”他戒备地看着温菱。 第44章 温菱的话 周琏? 怎么又是这个名字,男人抿唇,犹记那日邓玉娘唤的那声“周琏”。 温菱一愣。 “你……” 他不认识她?温菱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周琏。 那他怎么会不认识她 “你不认得我吗?” 男人摇了摇头。 “怎么会……” “我是温菱啊,你真的不记得我?” 温菱想到了那日他磕到了后脑,流了很多血。 他该不会是伤到了脑袋吧? 温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不然他怎么会不记得自己。 “周琏是谁?”他沉声道。 “你就是周琏啊!” 温菱激动道。 “我叫邓铁柱,不叫周琏。” 男人目光深沉,说完这句后便从温菱的身边走过。 温菱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叫周琏!” “是不是邓玉娘告诉你叫邓铁柱的!她是在骗你……” 周琏在听到邓玉娘这三个字时才正眼看向温菱。 “邓玉娘骗了你,你就叫周琏。” “我不相信你说的。” 邓玉娘是不会骗他的。 “就是邓玉娘害得你失忆的,你竟然还信她的话?” 温菱只觉得可笑。 邓玉娘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周琏竟然会相信她的话? “你知道邓玉娘对你做过什么吗?” “你胸口上的伤就是她造成的” 温菱语气愈发的激动,抓着男人衣袖的手也愈加的用力。 周琏甩开温菱的手 ,他不允许任何人说邓玉娘一句不好。 他沉声道:“请你让开。” 温菱脸色很难看。 周琏却没有在理会她。 温菱看着周琏背影 “你要去哪?” 她知道,周琏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邓家 这么晚了,他却出现在了这里。 邓玉娘与金耀定亲的事情传人尽皆知。 温菱不信周琏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么说来,他是被邓玉娘抛弃了吧。 邓玉娘想得到他的时候用尽手段,现在她要成婚了,自然也就将他随意抛弃了。 她总是那么的不懂得珍惜。 “她不要你了,是吗?” 温菱在他身后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要与金公子成婚了,所以她不要你了。” 她的话说完 ,周琏的脚步停了下来。 邓玉娘要与金耀成亲了 。 他知道,他知道。 “邓玉娘她就是这么自私,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与人争。” 温菱眼神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 “玉娘是个怎样的人都与你无关。” 爱她,就不能让她受人诋毁,不能让她难堪,不能因爱绑着她困着她。 他爱邓玉娘,不一定要得到她。 只要在她身边默默的守护她就好。 哪怕邓玉娘没有那么的爱他 ,他也不会怪她。 只要邓铁柱一心一意的爱着邓玉娘就好。 即便是她的谎言,他也甘之如饴。 “你没有资格说她” 周琏眼神中带着凌厉。 温菱复杂地看着他。 他是爱上邓玉娘了吗? 温菱这样想着问了出来:“你爱上她了?” 她的语气肯定。 周琏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害怕自己多说一句话会影响到邓玉娘。 周琏的目光放地很远,遥望着远处,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过了许久,周琏才重新的收回目光。 他垂下头,额间的碎发盖住了他的黑眸。 温菱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珠微转动。 袖子下的手指轻轻颤动。 “你现在要去哪里?” 他没了记忆,邓玉娘也将她抛弃了 ,现在的他能够去哪里呢? “你跟我走吧” 反正邓玉娘也已经不要你了。 “我不认识你” 周琏拒绝,他宁愿自己露宿街头,也不愿意跟着除了邓玉娘以外的女人走。 “我认识你,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没失忆前的事情。” “不用” 周琏再次地拒绝,温菱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你不想知道?” 周琏没说话。 “你难道不好奇以前,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琏微微眯了眯眼。 他当然好奇,世上所有人都有过去,唯他没有。 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这种迷惘的感觉一直伴随着自己。 玉娘说过二人的曾经,他却是记不起半点。 那种只能由着他人讲述的过去是他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所谓的过去仍是别人脑中的回忆,并非是属于他的。 他拼命的想要记起过往,脑中却空白一片。 他失去了一切,唯有邓玉娘是他此刻生命中的唯一。 但也正是失去了对过往的记忆让更加他患得患失。 让他不敢不顾一切的想要和邓玉娘在一起。 只是,一无所有的他怎么能配得上她? 离开邓玉娘才是最好的选择。 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话并没有让他心中掀起波澜。 谁都可以告诉他的过往,而他却像是在听另外一人的人生。 “我不想知道。” 说完, 他再一次的转身离开,任凭温菱怎么说,他都不再停下脚步。 温菱最后只得站在原地。 她觉得周琏变了,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疲惫了。 他真的不再是周琏了吗? 还是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周琏了? 周琏在他身上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那邓铁柱呢? 等邓铁柱恢复记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消失不见? 彻底的又变回周琏? 温菱在心中打着算盘…… 第45章 破庙 邓玉娘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一地,才将心里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今日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金耀,周琏……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实在是让她头疼。 等邓玉娘冷静之后,脑中又开始浮现出周琏的身影。 他今晚会去哪里,离开了邓家他又该去哪里过夜? 邓玉娘在卧房中踱步。 思绪却是飘在空中,难以收回。 “为什么要想着他,是他自己要走的……” 邓玉年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了,他走了就走了,她又不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了。 她还得继续活下去,还得想着要怎么对付金耀。 他敢对她做这样的事情,那就该承受相应的后果。 窗下的烛火渐渐地熄灭,榻上躺着的人也已经沉沉睡去。 “周琏……” 寂静的房中,这一声显得尤为清晰。 谁都不知道,今夜邓玉娘的心中藏着周琏,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 周琏走在长街上,周围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人。 只有他一人仍游荡在街头。 远处立着一座破败的庙宇,周琏思考了一瞬,径直向着破庙走去。 今夜他只能在此处落脚了。 这里一看便知道是荒废了许久,佛像上布满了许多蜘蛛网。 周琏来到佛像前,将佛像上布满的蜘蛛网清除了干净。 月光从屋顶泄下来,将他笼在月光之下。 他站在佛像前,紧闭着双目,双手合十,在心中虔诚的祈祷: 保佑邓玉娘事事顺遂,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时间在他的祈愿中流逝,低垂眼眸的佛像目光柔和的望向他虔诚的信徒。 破败的庙宇中,鲜活的邓铁柱为邓玉娘祈求着保佑。 寂静的夜晚,相隔的二人,都在不经意间地爱着对方,只是永远不会让对方知晓。 邓玉娘这些日子都被要求待在邓府中。 其实就是因为怕她再出去和周琏之间有什么牵扯。 邓玉娘在房里无聊的翻着话本子。 小环端着果盘走了进来,为邓玉娘重新添了一盏新茶。 邓玉娘端起,浅浅抿了一口。 “姑娘,秀坊已经在为您准备嫁衣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邓玉娘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抬眼瞧了眼小环。 “嫁衣?” “姑娘要去瞧瞧吗?” 没有女人会不期待自己的嫁衣吧。 邓玉娘捏着个葡萄,晶莹的葡萄衬着她的纤指越发莹白。 “若是别人的,我倒是还愿意去看看,我的嫁衣有什么好看的。” 她要嫁的是金耀这个混蛋。 嫁衣的又有什么可期待? 她该期待的是如何整金耀一顿。 就算她与金耀真成了夫妻,她也不会和他共处一室。 她早就想好了,等舅舅的事情解决好了,她便要与金耀和离。 别妄想她真的就这么容易的成了金耀的妻。 小环立刻闭上嘴,怕又惹怒了邓玉娘。 邓玉娘吃着盘中的葡萄,忽然站起了身子。 小环赶紧将落在地上的葡萄捡了起来,免得邓玉娘踩到。 “还是去看看吧。” 邓玉娘突然变卦。 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出去逛逛,她本就不喜日日待在家中。 邓玉娘去找张英说了这事。 “你真的是想去看嫁衣的?” 张英不相信她真有那个闲心去看嫁衣。 怕不是又要去见什么人吧? “那您觉得我是去做什么的?” 难不成去毁掉嫁衣? 邓夫人吐出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去吧。” 邓玉娘满意地笑了笑。 带着小环来了绣坊。 绣坊里,绣娘们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连邓玉娘进来,都没有人注意到。 还是小环出声叫来了掌柜,众人才发现了邓玉娘。 角落里,温菱绣着手上的花案,闻声也跟着抬眼看去。 邓玉娘此时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温菱,二人的视线正好交汇在了一起。 温菱手一顿,很快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 掌柜热情地迎了上去 “邓姑娘,今日是来?” “嫁衣做得怎么样了?” 小环发问。 掌柜了然:“嫁衣已经做好了,本想着这几日就送来贵府的……” 话还未说完,邓玉娘径直地上了楼上的厢房。 掌柜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跟在了邓玉娘的身后。 几人刚上去,下面的绣娘便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这是邓家的那位小姐吧?” “就是她” 一旁的人应道。 “长得确实是绝色。” “长成天仙又有何用,听说她品行不好……” “品行不好她也能嫁贵夫啊……” “是与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成婚吗?” 另一个绣娘道。 “当然了,婚期就在这个月” 一旁的年轻绣娘支着脑袋,一脸向往道: “哎,金公子那么好的郎君怎么就要娶云城名声最差的女人呢?” 另外几名绣娘推了推她笑道: “谁叫人家命好呢?哪像咱们在这绣坊都快熬老了” “我看我们多赚些银子才是王道,别的你就别想了吧。” 那年轻地绣娘嘟了嘟嘴:“说的也是,银子才是王道,等我赚够了银子就去春风院玩玩,点几个小倌” 几个人笑作了一团。 只有温菱静静地看着方才邓玉娘上去的阶梯。 手不自觉得捏紧了。 邓玉娘命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就可以将别人的东西随手就抢过吗? 想起昨夜周琏地模样,温菱便无法克制心中的激动。 这一切都是因为邓玉娘,若不是因为邓玉娘,周琏又怎么会失忆。 若是周琏没有失忆的话,她就不会为了生计待在这里了! 这一切都是邓玉娘的错! “嘶”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短针已经插入了她的肌肤之中,血珠冒了出来,滴落在了花案上。 温菱顾不得手上的伤口,赶紧找来手帕擦拭,但血珠早已经在花案上渗开。 温菱颓然地放下手帕,这花案算是毁了。 一旁的绣娘见状忍不住出声道: “你这是怎么弄的” “邓家过些日子就要这件绣品了 ,这下你该怎么交差?!” “这些都是邓家的绣品?” 温菱听到了邓家二字,便急急的问了出来。 “你不知道?”那绣娘问了出声。 温菱勉强笑了笑。 那绣娘还再道:“这可是特地为邓家赶出来的” 她瞪了一眼温菱: “你得快点赶出来,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我们。” 温菱垂下眸子,将那绣品摘下攥在手里。 第46章 绣坊 楼上的厢房中,胡掌柜吩咐人把邓玉娘的嫁衣送来 几个绣娘端着几个托盘,整齐地站成一排。 邓玉娘手中端着茶盏,来到她们身前,随手捡起里头的衣裳,上下打量了一番。 胡掌柜站在一旁脸上堆着笑容。 “本想着快些给您送过去……” “还有的其他的吗?”邓玉娘打断了胡掌柜的话。 “您,您是不满意吗?”胡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仔细地观察邓玉娘脸上的表情。 邓玉娘重新坐回椅子上,也不吭声 。 \" 胡掌柜\" 邓玉娘唤了一句。 胡掌柜立刻应声:“邓小姐,是哪里有些不满意吗?” “很满意啊” 邓玉娘朝着她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胡掌柜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忐忑,那你这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胡掌柜忍不住的抹了抹额上的汗珠。 邓玉娘的这副表情看上去可不是没问题的意思。 “胡掌柜,绣坊的生意不错吧。” 胡掌柜是越来越糊涂了,邓玉娘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她在心中揣摩着邓玉年的心思。 邓玉娘却是在等着她开口。 胡掌柜到底是有些阅历的,她理了理思绪,笑着道。 “邓娘子说笑了,绣坊也是承蒙了您的光顾啊!” 这话说地不假,平日里绣坊的生意确实不错,但是谁会嫌银子多? 邓玉娘现在可是绣坊的摇钱树,当然是得好好讨好,好话什么的多说说才好。 邓玉娘点点头:“胡掌柜谦虚了,这么大的绣坊靠你一人管着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啊。” 闻言,胡掌柜笑了笑。 “就是做些苦力的活罢了” 邓玉娘呷了一口茶,终于切入了重点。 “胡掌柜也知道过些日子我就要成婚了” 胡掌柜:“邓小姐美貌动人,金公子乃一表人才,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可谓是天作之合啊……” 胡掌柜拍着马屁,只可惜这回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邓玉娘脸上的神情很快的敛去,目光显得有些不耐。 胡掌柜看着邓玉娘沉下去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想了想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啊。 邓玉娘冷着脸,夸她就夸她啊 ,干什么又要提金耀呢? 金耀配和她相提并论呢? 小环在旁边道:“我们家姑娘有些累了。” 胡掌柜听了这句话转了转眼珠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 胡掌柜回头朝着几个绣娘挥了挥手。 几人闻言就端着手中的红木托盘退了出去。 厢房里一下子宽敞了起来。 邓玉娘给小环递了一个眼神。 小环朝着胡掌柜道:“胡掌柜,坐下说话吧。” 胡掌柜朝着邓玉娘笑了笑:“邓小姐您客气了” 等胡掌柜坐下后,邓玉娘亲自为她倒了一盏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缓缓开口道:“你也知道我要嫁进金家,金家不比邓家,规矩多。” 胡掌柜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等着邓玉娘继续说下去。 “我婆母金夫人在京城中的胞弟到时候也会来。” 胡掌柜心中一惊,她也知道金夫人的胞弟如今在京城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 他能来是给了金家天大的面子。 想到这,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邓玉娘,眼中闪过一抹疑虑。 她也听说过邓玉娘舅舅的事情,据说是结党营私,皇帝知道之后就革去了他的官职,下了狱。 微妙的是,邓玉娘舅舅原先的位置如今却是落在了金夫人的胞弟头上了。 “我婆母她喜牡丹,你们制衣时,要多绣着些牡丹才好。” “牡丹?” 胡掌柜有些犹豫。 牡丹这个东西可不适合绣在婆母的喜衣上吧。 按理说的,牡丹应该是绣在新娘子的嫁衣上,怎么能绣在婆母的衣上。 这不喧宾夺主了吗。 “胡掌柜是觉得为难了?” 邓玉娘抬眼瞥了她一眼。 胡掌柜立刻笑了笑,犹豫道:“牡丹这个纹样,不大适合金夫人…” 邓玉娘放下手上的茶盏 “你这意思就是不可以?” 邓玉娘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胡掌柜连忙道: \"按理说婆母的喜衣上是不该绣牡丹纹样的,新婚的日子只有新妇才能用上牡丹纹……” 她解释道。 “我婆母喜欢,就给她绣上,我做小辈的怎么能拂了长辈的喜好。” 说罢,她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何况,我也不会介意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 邓玉娘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 胡掌柜背后却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是……\" 刚说出几字,邓玉娘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可是什么?” 邓玉娘嘴角一扯:“你也知道,我婆母的胞弟乃是当今圣上身前的红人,你难不成还想得罪了我婆母?” 胡掌柜脸上一片的为难。 邓玉娘见状,话风一转,语气放缓道: “说实在的,我也不愿婆母身上的绣着牡丹纹,只是你也知道,我如今是新妇。 总不能一上来就得罪未来的婆母吧。 想来胡掌柜也知道,嫁进夫家便会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说罢,邓玉娘捏着帕子在眼角轻轻拭了拭。 胡掌柜听了这话不免的感同身受,原先她在夫家也是如此身不由己。 婆母待她刻薄,后来她生了女儿后,婆母越发厌恶她 ,甚至于是苛待她女儿。 胡掌柜实在是受不了, 趁着婆母一家去了远房亲戚家中,她带着女儿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云城,凭着自己的一手绣工在云城养活了自己和女儿。 后来又用自己的积蓄开了这家绣坊。 胡掌柜知邓玉娘的心思。 一时也心软了下来,朝着邓玉娘点了点头。 邓玉娘心中也满意了。 “你放心, 若是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的。 邓玉娘下楼时候,绣娘都微微抬眸看向了她。 其中当然也包括着温菱。 邓玉娘目视前方,眼眸微微扫过她,很快的收回视线。 温菱垂下眼眸,手上继续描着原先那幅花样。 动作却是僵硬了很多。 邓玉娘出了绣坊,绣女才出声。 “你瞧她的那副样子,高傲些什么?” “只怕她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吧” 温菱突然站起了身子,身边的绣女吓了一跳,扯着温菱的袖子低声道:“你干什么?” “我,我想起来我娘今天让我回去一趟。” 温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那你可得早些回来,不然这幅绣品你可要来不及绣了。” 温菱点头,便急匆匆地出了绣坊大门。 第47章 你骗他 她走后,几个绣女也谈论了起来。 “她好像有一段时间没回去过了吧。” “对,我也发现了” “前些日子不还是天天宿在家里吗?” 旁边的长脸绣娘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早些月前,我见到温菱身边跟着一个男人。” 其余几个绣娘一脸震惊:“男人?”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温菱好像一直住在家中……”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过她做过男人的衣裳。 我见过他哥哥,那衣裳他根本就不合身,所以根本就不是做给她哥的” 几人纷纷点头。 “我看她倒是有些魂不守舍,今日还将绣品给弄脏了,又得重新做一幅了。” 正说着话,胡掌柜便从院外进来了。 几人这才闭上了嘴,低下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胡掌柜扫视了一圈,在看到温菱空着的位置时不免问了一句: “温菱哪去了。” 长脸的绣娘道:“她说家中有事,回去了。” 胡掌柜没再说什么,叫来了绣坊资历最高的一位绣娘上了楼上的厢房。 温菱出去时并没有看见邓玉娘的身影。 她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在周围寻找着。 “你在找我?” 声音从温菱身后的巷子里传了出来。 温菱向后看去,见邓玉娘站在巷子口,身旁没有下人的跟随。 温菱站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的上前。 眼神静默地盯着邓玉娘。 邓玉娘从巷子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二人相视着。 “别这样看我。” 邓玉娘淡淡道。 温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他失忆了?” “你见过他” 邓玉娘眯眼睛,语气看似询问,实则已经肯定温菱就是见过周琏。 邓玉娘目光犀利地射向温菱。 周琏这个骗子,才离开她几日,便已经和温菱见过面了。 邓玉娘心中越想越气,她别过脸,不想见面前温菱的这张脸。 “你害惨他了。” 温菱怨恨地看着邓玉娘。 闻言,邓玉娘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温菱的身上。 “ 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他,你想得到他的时候费尽心思,得到后失了兴致,又将他抛弃。” 她语气中带着颇多的指责。 “邓玉娘,周琏不是你的玩物。” 这句话,她说的掷地有声。 邓玉娘可不赞同她的话,很快地反驳道: \"哼,你少自以为是了,失忆对他来说,也许还是件好事呢\" 失忆后的周琏在邓家的日子过得可不差。 要邓玉娘说,失了记忆才好,没有负担地重来一切是多少人的追求。 周琏正好得了个这么好的机会,他该好好珍惜才是。 温菱嘴角扯出一抹冷意,她忽然朝着邓玉娘笑了。 她笑邓玉娘的无知。 “你根本就不了解周琏,你凭什么觉得他丢失的记忆不重要?” 邓玉娘神情高傲,不屑的睨了她一眼。 “你也别用一副很了解他的语气来跟我说话。” 邓玉娘最讨厌的就是温菱自以为很了解周琏。 两人也就只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能多了解他? “你是怕他记起来之后,对你会更加地厌恶吧?” 温菱一针见血道。 邓玉娘脸上僵了僵,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不希望周琏想起来一切。 她睫毛微颤,像是想起了什么。 邓玉娘表情严肃了起来,仔细着打量着温菱。 她最近见过周琏,也知道周琏失忆了。 那她有没有跟周琏说些什么? 邓玉娘意识到后,赶紧开口: “你跟他说过什么?” 温菱抬眼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她越是这样,邓玉娘心里越是着急。 温菱看着她略显怒意的神色,心中不免痛快。 “你说啊!” 邓玉娘伸手抓住了温菱的胳膊。 温菱垂眸看着邓玉娘拽着她的手,心中却是无比的淡定。 想见邓玉娘着急的模样,可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啊。 “你这是在害怕吗?” 温菱淡淡开口。 视线重新落在了邓玉拽着她的那只手上。 邓玉娘也看了过去,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很快放开了拽住温菱的手。 “少啰嗦,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邓玉娘现在只想知道温菱到底对周琏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会在意我对他说了什么呢?” 温菱静静的盯着邓玉娘。 邓玉娘哼了哼,不说就不说吧,转身便要离开。 温菱在背后朝着她的背影道: “我告诉他,你是个骗子,你一直在骗他!” 这句话,成功的让邓玉娘停下了脚步。 温菱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道: “我告诉他,是你害得他。”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这一切还不都是她造成的? 邓玉娘咬了咬牙,目光嫌恶地瞪着温菱。 “他在哪?” 邓玉娘下意识道。 说出的那一瞬,她才惊觉自己竟然会这么问。 心中莫名有些恼羞成怒,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头微微的垂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温菱出来。 难道就是想问问温菱有没有见过周琏?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邓玉娘抬眼看向温菱,温菱同样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他能去哪里?” 温菱的目光渐渐放远,眼神中满是担忧。 邓玉娘快速了眨了几下眼睛: “他一个大活人,你担心他做什么?” 邓玉娘又恢复了方才的那副高傲姿态。 周琏他是自己要走的,是生是死跟她邓玉娘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不等温菱开口,邓玉娘便推开了她,离开了巷子。 只留得温菱一人站在巷口,她远远的望着邓玉娘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邓家的马车停在茶楼附近,小环见邓玉娘回来了,迎了上去。 “姑娘您刚刚去哪了?” 从绣坊出来,邓玉娘想去茶馆,便让小环先去打点一番,等订好了厢房再叫她下马车。 小环也不怀疑邓玉娘的话,等她回来好了一看,邓玉娘早已不在马车上了。 小环朝着马夫喊道: “姑娘呢?!” 马夫一愣:“在,在马车上啊” “姑娘根本就不在车上!你是怎么守着的? 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马夫也慌了起来,他是真没注意邓玉娘下来了啊。 “还不快去找!” 马夫连连应是。 要是邓玉娘被什么贼人劫走了可就完蛋了! 第48章 山贼 小环望着满街的行人,有些无措。 这么多人,她该上哪去找邓玉娘? 小环心急如焚,在原地不断来回踱步。 目光在扫过拐角处时,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小环面上一喜,急忙跑了上去。 “姑娘,您去哪了?刚刚怎么找都找不到您,可把小环吓坏了!” “回去。” 邓玉娘冷声道。 小环一愣,瞄了眼邓玉娘,见她面上神色不悦,小心道: “不,不喝茶了?” 邓玉娘没有回答,径直地上了马车。 “走” 小环有些为难,马夫都还没回来,这怎么走的了? “姑娘,马夫找您去了……我们走不了……” 听了这话,邓玉娘毫无征兆的咧嘴笑了出声。 小环惊恐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邓玉娘为何发笑。 邓玉娘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挺直着背,脸上却是带着森森的笑容,让人瞧了不免感到胆寒。 小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伺候了邓玉娘那么久了,她还是觉得邓玉娘不像是个正常人。 “下去。” 邓玉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环差点没反应过来。 邓玉娘一把掀起帘子, 下了马车。 小环赶紧起身跟了下去。 邓玉娘没有半分停留,双手置在小腹前,裙摆随着脚步扬起。 缀着各种晶莹的珠子的裙摆,在光线下映出五彩斑斓。 轻盈的身姿,缀满五彩光线的裙边儿晃动,像是从天而降的天女,美妙灵动。 四周的人不断朝她投来惊艳的目光。 邓玉娘走在人群中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熠熠生辉,就像是这世间的美玉那般无瑕。 而在她看不见的暗处,周琏侧身将自己地隐藏了在了巷子里。 他只敢偷偷地在背后看上她一眼,只是一眼便足够了。 周琏靠在斑驳的墙体上,垂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 他能给她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周琏颓惫地闭上眼,挺拔的脊背微微弓着,抵在墙上。 昏暗的巷道将他的身影拉长…… 所有的情绪都被他锁入眼中,丝毫不将那份脆弱显露。 邓玉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张扬,脚下的步伐也越发地加快。 最后重心不稳地跌在了地上。 “姑娘!” 小环急急地扑了上去。 邓玉娘垂着头,发丝垂在胸前,将她的半边脸挡住。 周琏黑眸睁开的瞬间,正好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 他的脊背立马挺直,脚步微动。 奋力地克制自己想要冲上去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 邓玉娘跌在地上,脸上一派冷漠,眼神十分木讷。 周围的人对着跌在地上的邓玉娘指指点点,她却是冷静地不像话。 像是忽然被抽去了灵魂似的。 “姑娘,你怎么了?” 邓玉娘的状态让小环忍不住紧张起来。 “邓铁柱,我好像还没叫过他这个名字……” 邓玉娘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周琏一直以为自己叫邓铁柱,他说过想听她叫他邓铁柱的。 可是邓玉娘觉得太难听了,所以她从来没有完整的叫他过一次。 小环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正想开口询问,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打断了。 粗狂的声音响起:“大哥,这妞长得不错啊” 小环回头,只见那两个面目可憎的男人一脸兴奋地望着邓玉娘,眼里直冒凶光。 “你们看什么看!” 小环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大哥,这丫头也不错啊。” 高个男看着小环,摸着自己的下巴嘿嘿笑了几声。 “那这小丫头就归你了!” 刀疤男人哈哈大笑了几声。 小环觉得二人不对劲。 “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个男人朝着她们主仆二人逼近。 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看着邓玉娘的眼睛中更是带着亵渎的意味。 二人的眼中都带着贪婪的歹意。 两人一边靠近邓玉娘,一边搓着掌心。 “你们走开,别过来!” 小环挡在了邓玉娘的身前,眼神满是警惕。 那高个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上前一把将小环提了起来,贴着她的脸道: “废什么话啊!没看见老子看上那女人了?” 说罢又上下打量着小环。 “嘿嘿,难不成,你看上爷了?” 高个男忍不住嘿嘿一笑,摸了一把小环的小脸。 嘶,这小脸还真嫩啊。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 “嘿呦,死丫头,给脸色不要脸啊?” 高个男人一把拽住了小环头发,逼迫她扬起他头看向他。 一旁的男人只是瞥了眼小环,径直地朝着邓玉娘走去。 旁边有年轻男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身边的同伴按住了。 同伴压着声音道:“你不要命了,没看见他们刀上刻着什么啊!” “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就拉着他走了。 其余的路人见状也不敢上前。 这两个男人身上的刀柄上刻着一个符号,这个符号代表着二人山贼的身份。 云城的山贼,就连官府都十分的忌惮,不敢轻易得罪。 他们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敢轻易招惹他们? 若是当那出头鸟还不得被这群山贼报复?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小环大喊! 高个男人不屑道:“切,我才不管你是哪家人呢,你怎么也不问问爷俩是什么人?” 小环的脸被他高高抬起,嘴唇被高个男狠狠地捏紧。 看着小环逐渐变得痛苦的神色,高个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啊,不好意思啊,痛了吧!爷给你吹吹!” 说罢他便要凑上去亲小环的小嘴。 小环晃着脑袋, 拼命挣扎! 另一个男人眼睛死死盯着跌在地上的邓玉娘。 他蹲下身, 粗糙的手抬起邓玉娘光滑的下巴。 在看到她那张绝色的脸蛋时,整个人被愣在了原地。 刀疤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美啊,实在是美! 男人忍不住发出赞叹。 邓玉娘的眸子逐渐抬起,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美人看他了,看他了! 他激动的不行,下一秒,男人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邓玉娘盯着他的眼神无比的森然,嘴角慢慢地咧开,以一个诡异的表情看着他。 邓玉娘朝着男人咧嘴笑,很快地沉下脸 ,脑袋狠狠地撞上了刀疤男的脑袋。 男人毫无防备,被邓玉娘这么一下,撞懵了! “你想调戏我?” 邓玉娘问道。 她的额头红了一块,脑袋也暗暗发昏。 但她心中却是兴奋了。 第49章 反抗 邓玉娘心里正赌着慌,来了个不长眼的,那就拿他出出气吧! 邓玉娘拿出袖子里的帕子狠狠的捂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被她推倒在了地上。 一旁强吻着小环的男人听到声音, 连忙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大哥。 这么一回头,就见自己的大哥被地上的女人抓着脸扇着巴掌! 高个不由自主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大哥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女人压在地上扇巴掌?! 高个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 小环趁着他分神的间隙,一脚踹上了他膝盖。 高个惊呼一声,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收回了许多。 小环挣脱开了他的手,扑到了邓玉娘身边一起打着那刀疤男人。 高个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上前掐住了小环的后脖颈,将她拖到了旁边。 邓玉娘见状,朝着高个男扑了过去,拽住了高个男的腿。 “你放开小环!” 邓玉娘大喊! 地上躺着的男人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拖住了邓玉娘的脚踝。 邓玉娘回头朝着男人蹬了过去。 “混蛋!谁让你拽我脚了吗?我的脚是你能抓的吗!” 邓玉娘狠狠骂道。 男人恼羞成怒地瞪着邓玉娘! “婊子!让老子那么丢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朝着高个男人递去了一个眼神。 臭女人!竟敢让他那么丢脸,还是在自己的兄弟面前丢了面子! 他定要她好看! “大哥!你也有被女人扇巴掌的一天啊!” 高个男人嘲笑着他。 男人心中更是堵着一口气。 手上一用力 ,将邓玉娘狠狠地拽了过来。 邓玉娘整个上半身都拖在了地上,双腿被男人握在手里。 邓玉娘的小脸贴在地面上,沾满了尘灰。 “臭女人!都是你害地老子在我兄弟面前失了面子!你要怎么还我?!” 男人恶狠狠道。 “大哥!要我看啊, 这个女人就是不知好歹!拖回山寨去,让其他弟兄也好好教训教训她!” 小环的嘴被男人死死地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闭上你的嘴巴!” 高个男人狠狠地瞪了眼小环。 小环怒视着他。 邓玉娘被那个刀疤抓住双腿在地上拖行着。 身上那件鹅黄的裙衫已经散开,裙边上镶嵌着的珠子掉落了一地。 她的脸颊在拖行中被刮破了肌肤。 “大哥,你怎么那么不怜香惜玉呢?” 高个看着邓玉娘小脸上摩擦出来的血丝,啧了啧嘴。 “怎么着,你还心疼上了不成?” 刀疤的声音无比粗狂。 “这女人的脸那么嫩,带点血不是更带感吗!” 刀疤接着说道,随后仰头哈哈大笑。 邓玉娘的两条玉臂上的布料往上卷起,细腻的肌肤上是长条的擦伤,细小的石子嵌在她的伤口上。 她疼得皱紧了眉。 手不断地想要抓住什么,手掌扒在地上,粉红的蔻丹被生生的折断。 十指连心的痛蔓延至了全身,血珠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点点的血迹鲜红的触目惊心。 邓玉娘挣扎的身体想要摆脱刀疤男,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力量悬殊之大,她又怎么能摆脱? “混账!你可知我可是知府未来的儿媳!” 她大吼道。 刀疤男呵呵地笑了几声: “你就胡扯吧!反正这里也没人能揭穿你,就算你说你是公主都没用!” “臭女人,你的这些小把戏爷早就看穿了!” “就算你真的是知府未来的儿媳也没用,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 一旁的高个男在一旁附和: “一个的区区知府还妄想我们能将他看在眼里?” 高个男语气很不屑。 小环又在那呜呜地想要发出声音。 高个男瞥了眼她。 “想说话啊?” 听到高个男的话,小环点了点头。 “好吧,看在你长得乖的面子上,我就给你个说话的机会。” 小环赶紧点头,高个男人将手从小环的嘴上拿下。 眼神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她说的不是好话,看他怎么收拾她。 “知府夫人的胞弟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你们敢得罪他吗!” 小环眼神犀利地看着那个刀疤男。 “还不快放了我家姑娘!” “我就知道你嘴里没什么好话。” 随后,高个男一掌劈向了小环的后颈。 瞬间,小环就垂下了脑袋,晕了过去。 “废话真多,咱们可谁都不怕!” 刀疤男得意的笑了笑。 朝着地上的邓玉娘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 “跟着咱们,保你享荣华富贵!” 说罢就想从地上拉起邓玉娘扛在自己的肩头。 就在他拉起她的那一瞬,邓玉娘恶狠狠地咬在了他手上。 “嘶” 刀疤男吃痛,表情狰狞。 下一刻,他便挥起手,朝着邓玉娘脸上打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一个指印立刻在她的脸上的浮现了出来。 邓玉娘的脸被打地偏向了一侧,耳中响起了一片嗡嗡的声音。 发髻随之散乱了下来,遮在了她娇嫩的脸颊上,模样异常的狼狈脆弱。 “臭女人!老是给脸不要脸!” 刀疤男骂骂咧咧地将邓玉娘从地上提了起来。 又朝着高个男人道:“老子忍不住了!看我找个地方办了她!” 这里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二人合计着将两个女人拖到小巷子里头。 邓玉娘身上的力气在先前的挣扎中都用尽了,如今根本就无法再去反抗什么。 只能由着刀疤将她扛在了肩上。 邓玉娘内心无比的不甘心,难道自己就真的要交代在这贼人的手里了吗? 她不要!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反手拽住了刀疤男的头发, 狠狠地攥着,指尖甚至掐入了刀疤的头皮里。 刀疤恼怒了! 再也忍不住地将邓玉娘甩在了地上的,整个人狠狠地欺压了上去。 粗糙的手在她身上乱摸着。 邓玉娘身上的香气落入了刀疤男的鼻间,他着迷的吸了一口,正当他陷入其中时候。 背后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随后被提了起来。 还不等他回头,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脸上。 一旁的高个男见刀疤男挨了打,立刻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放开他!” 第50章 护在身下 周琏充耳不闻,一拳拳地挥在刀疤男的脸上, 眼中一片嗜血。 周琏的力气很大,看着刀疤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高个男见周琏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面色一沉。 呵,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高个男双手举刀朝着他的后背砍去。 “小心!” 邓玉娘心脏地猛烈跳动,眼睛死死地盯着高个男手中的刀。 在即将快要落到周琏身上时,她的呼吸忍不住停滞了一瞬。 周琏一个灵活的转身,一脚踢掉了高个男手中的刀。 邓玉娘悬着的心才稍稍的松懈了几分。 她没有想到周琏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的心中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长刀在空中抛起一个弧度,两人都紧盯着那把长刀。 而一旁的刀疤男趁机将周琏推开,往前扑了上去,接住了那把长刀。 接着,刀疤男给高个男递去了一个眼神,高个男人了然一笑,嘴角咧了咧,目光中闪着杀意。 高个男转头朝着邓玉娘看了过来,随后很快上前扣住了邓玉娘的后颈。 刀疤男这时也接住了长刀,架在了周琏的脖颈上。 一手拔出腰间的长刀指着邓玉娘朝着周琏道:“你认识?” 刀疤的脸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嘴角更是火辣辣地疼着。 一旁的高个男插嘴道:“大哥, 他不认识这女人会管她的闲事吗?肯定是认识她,才会来给她出头啊!” “闭嘴蠢货!就你聪明是吧!” 刀疤对着高个呵斥了一声。 高个瘪了瘪嘴, 怎么还骂人呢? “你不是说会离开我的身边吗?怎么又出现了?” 邓玉娘傲娇道。 周琏微微抿唇:“我担心你” 刀疤子拿着刀鞘在墙上狠狠地捶了捶。 怎么回事,还聊上了? “你们两个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还聊上了?我让你们聊!” 说罢,刀疤狠狠地往周琏身上踹了一脚。 泄愤似地碾压着周琏的脚。 “叫你敢坏爷的好事!” 刀疤眼里闪过一抹邪恶,他回头看了眼衣衫不整的邓玉娘,眼睛里满是精光 。 “你好好看着爷是怎么收拾她的吧!” 刀疤男挑衅地大笑了起来。 一旁的高个男也嘿嘿笑了起来: “大哥英明,好好让这个小子看看你的英勇神威吧!” 说罢二人相视大声笑了起来。 “你过来给我压着这个小子。” 刀疤朝着高个男挥了挥手。 高个上前拿过刀疤手中的长刀架在了周琏的脖子上。 而就在两人交换位置的间隙,周琏见机快速地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刀。 高个还未反应过来, 刀已经入了周琏手中。 周琏将高个作为要挟。 而那刀疤也是已经抓住了邓玉娘。 刀疤同样的将长刀架在邓玉娘的脖颈上。 “放了她。” 周琏黑眸紧紧盯着架在女人脖颈间的长刀。 心口被狠狠地揪住,手上不由加重了力气,锋利的刀刃陷进了高个的皮肉里。 “哎哎哎,你轻点啊。” 高个有些哆嗦地开口: \"大哥,快,快救我啊!\" “你个怂货给我闭嘴!” 刀疤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高个,他还真是啥都干不好啊! 周琏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高个又是“哎哎”的叫出了声。 “大哥……” 高个面露胆怯,周琏的眼中已经浸满了杀气, 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灼烧着他。 “我再说一遍,放她走。” 周琏语气冰冷,深邃的眸光狠戾地射向到那刀疤。 修长的指尖握紧刀柄, 像是的黑夜中魑魅,让人觉得无比的胆寒。 邓玉娘领口的衣裳已经被刀疤撕碎。 周琏的心狠狠地抽痛,这样的痛苦邓玉娘又经历了一遍。 他再一次的让她失受伤了。 可是他明明说过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了…… 他还是没能做到。 周琏胸膛上下起伏着,手中握着的长刀猛地朝着刀疤刺去。 刀疤猛地睁大眼睛,将邓玉娘一把挡在了身前,狠狠推了出去。 邓玉娘向着地上跌去。 周琏瞳孔一缩,将手中的刀快速丢开。 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伸手想要接住邓玉娘。 后背被刀柄狠狠一锤,刀疤的动作接连不断地落在了周琏的身上。 周琏闷哼了一声,将邓玉娘护在身下,刀柄落在他背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周琏咬牙,面上却扯出了笑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玉娘, 不要怕,我在。” 邓玉娘望着他的眸子中泛着水光,唇紧紧地抿着。 闷响声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 他本可以反抗,但他害怕再让邓玉娘受到一点的伤害。 泪水不知从何时从邓玉娘的眼角缓缓淌出。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周琏强忍的痛苦的模样,仍对着她笑着。 他装的一点都不像…… 不知道他们打了他多久。 周琏嘴角溢出了许多鲜血,滴落在了邓玉娘的胸口,将她的衣衫染红。 邓玉娘的泪水不受控制般的涌出。 “邓铁柱,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啊!” 邓玉娘的语气中带着祈求。 周琏艰难地吞咽着口中的血唾,在听到那句邓铁柱的时候,他的心口重重地颤动。 邓铁柱! 她终于肯这么叫他了。 这一刻周琏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 他是邓铁柱,不是其他人。 他是完全属于邓玉娘的邓铁柱。 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执着曾经了。 只要未来有邓玉娘,所有的过往他都不会再去寻找,他情愿自己是不完整的一个人。 “这小子还真像是个男人啊!” 高个竟有些于心不忍。 看着男人保护着他身下的女人,高个忽然对他生出了敬意。 “大哥,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刀疤闻言拍了拍他的脑门: “你又在胡说什么,你难道忘了刚才他还拿刀架着你的脖子?” 刀疤自觉已经相当的仁慈了, 没看见他是用刀柄打的人吗? 要知道平日里,他可是一刀解决的。 高个撇嘴,用刀柄不就是折磨人吗,若是用刀刃一刀解决了他,倒还爽快些呢。 刀疤看着高个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没一刀要了他的小命已经很好了, 还想怎么样!” “那现在我们是要把他打死吗?” 高个男人询问道。 刀疤扯嘴笑了笑:“打死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高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我们要干啥打他啊?” 还没等刀疤开口, 巷口走来了一个男人。 他背对着阳光,看不清他长相,从身影上依稀能猜出他是个年岁还不大的年轻人。 他身上着着一见紫红色的袍子,腰间悬挂着一圈的铃铛。 两人看到男人的瞬间,立刻站直了身子,恭敬地朝着他伏了伏身子。 来人随意的瞥了眼地上的这对男女,目光在扫过地上男人的那张面容时,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 这张脸他见过。 “老大,您……您,您怎么来了?” 第51章 情不自禁 刀疤率先开口,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双手环胸,发问道。 “我和大哥在强抢民女……” 话还没有说完, 刀疤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老大,他就是个蠢货, 他说的话都不能信。” 刀疤心中也是憋屈, 自己在怎么着都是个山贼,下来抢个女人也不行还算什么山贼? 他偷偷瞥了眼面前的人,若不是这个男人杀了他原来的老大他才不会这么的憋屈! 男人也没有的戳穿刀疤的话,只是睨了眼地上的两人,随后转身走出了巷子。 留下高个和刀疤二人面面相觑。 高个眼神询问着刀疤什么。 刀疤白了他一眼,看向了地上的两人道: “算你们运气好,我们走!” 随后二人快步离开了巷子。 昏暗肮脏的巷子里 ,只剩下周琏和邓玉娘二人。 周琏撑着墙,迟缓地站起了身。 邓玉娘搀扶住周琏,两人相互依撑着身子,依偎着彼此走出了巷子 。 二人的身影在斑驳的墙体上的被拉长。 “邓铁柱…… ” 周琏大手包裹住邓玉娘的小手。 “嗯” 他低低地应道 “上来, 我背你。” 周琏在邓玉娘面前蹲下身子。 邓玉娘看着他宽阔的脊背,鼻间忍不住发酸。 在这宽厚的背脊上,不知道为她挨下了多少一下又一下的捶打。 邓玉娘久久地盯着他的后背出神。 周琏微微侧头,见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出神的看着他,不免心中一动。 “玉娘,快上来” 他说道。 邓玉娘声音有些颤抖着,她道: “我,我可以自己走。” 周琏垂下眼眸,回头看向邓玉娘道: “我没事的,你上来吧。” 周琏的眼神中带着期待。 邓玉娘咬了咬唇,没有在犹豫,趴在了他的背上。 周琏双手托着邓玉娘的腿,缓慢地站了身。 他像是一棵枯萎的巨树重新冒出的新芽般的倔强。 他稳稳地托住邓玉娘的身子,一步步地背对着巷口走去。 邓玉娘能感觉到周琏背上的肌肉在颤动。 邓玉娘侧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脖颈上。 纤白的小手环住周琏的脖颈, 他颈边的脉搏有力的跳动着。 “疼吗” 邓玉娘的声音很轻,微微的热气洒在他的耳边。 “不疼。” “骗人!” 怎么会不疼? 邓玉娘心口闷闷的,刀柄一下下的落在他的身上怎么会不痛呢? 两人映在壁上的身影,在这个隐秘的小巷中,像是永远都无法分割的一体。 那么的契合,那么的依赖。 邓玉娘贴在周琏身上,耳边的是他的呼吸声,邓玉娘缓缓闭上了眼。 “我们要去哪里?” 邓玉娘轻声问道。 “不知道……” 周琏的回答随性,邓玉娘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她说:“我知道城外有一片秘林,里面有一池天然的温泉,你带我去,好吗?” “好” 周琏应道。 邓玉娘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要快点,不然就天黑了,我怕天黑。” “好” 周琏的声音很温柔。 他的背真的很宽阔,邓玉娘重新睁开水眸,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这几日都住在哪里?” 周琏身上没有银子,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他一个人又是怎么生活的? “你想知道?” 周琏微微侧头看向玉娘。 埋在他肩窝里的邓玉娘点了点的小脑袋。 “秘密。” 周琏朝着邓玉娘笑了笑。 他这些日子每天打两份工。 白日里去码头上帮忙卸货,下工后就到书肆里帮忙抄书。 住宿伙食都是码头提供的,他自然就住在码头上搭着的草棚,十几个人一间草棚,里面的气味自然是不好闻。 他虽日日都会清洗身子,但也不能保证身上没有半点的异味。 “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周琏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担心邓玉娘会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没有……” 邓玉娘说的是实话,周琏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爽利落,并没有什么异味。 周琏这次稍稍松了一口气。 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快了几分。 终于,两人在傍晚时分找到了那池天然的温泉。 温泉就在林子的深处,旁边还立着一座小木屋。 邓玉娘从周琏的背上下来。 眼前的这池温泉上缭绕着一层热雾。 邓玉娘回头朝着周琏笑道 : “就是这,这是我以前无意间发现的好地方。” 见周琏面对着那一座小竹屋子发愣,邓玉娘马上走了上去: “你在看什么呢?” 周琏皱眉,莫名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邓玉娘拉着他的手走上了前。 “我先前来这里的时候,这个屋子里有个男人,他可凶了!他说这里是他的地盘,不让我靠近,还要赶我走!” 邓玉娘委屈巴巴都对着周琏道,看着他的水眸里还带着点小可怜。 “你不知道,那个人长得还有点像你呢” 周琏挑眉,像他? 他看着邓玉娘的小脸道: “怎么会像我呢?” 邓玉娘仰着头看着他的黑眸道: “就是像你啊” 邓玉娘觉得那人长得和周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只是那人身上有很强的压迫感,让她也有些发怵。 “他凶你?” 周琏捧起邓玉年娘的小脸道。 “他不仅凶我,他还说要打我。” 邓玉表情夸张。 事实上,是邓玉娘先把他的门前栽种的花摘了,惹怒了男人。 男人才说要打她手心。 “他还说,他要把我的手打断” 说罢, 邓玉娘便做出一副恨恨地小表情,惹得周琏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 两人双目对视着,彼此的眼中都映照着对方的身影。 在漫天的余晖下,两人的发丝上都缀着霞光,落入了彼此的眼眸中宛若是世间最悠远的情话。 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彼此的唇,不知是谁先主动。 不带任何多余情愫的吻,在心底漾起了一道道的波纹。 像是被一根细线牵扯着彼此的心脏,诉说着他的爱意。 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强烈的窒息感,这个吻柔和地传至全身。 邓玉娘捏紧周琏的袖口。 周琏托着她的后脑,周围的温度渐渐地上升。 邓玉娘整个身子被周琏揽在怀里。 邓玉娘脚步往后退着。 最后,二人一齐跌进了温泉中。 温热的水将二人包裹住。 身上的衣裳湿透了,鹅黄的裙摆漂浮在池水上,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黄海棠,随着水波的流动渐渐地绽放…… 最后,顺着流水的方向缓缓地飘远…… 池中的两抹莹白纠缠着, 厮磨着…… 夜幕悄然降临,云层将月光隐藏,泉水上折射的点点星光也逐渐暗去。 那两抹莹白更是久久不得停歇…… 第51章 只能找金家帮忙 邓玉娘久久未归,邓家人急地团团转。 马夫站在院门前躬着腰,邓夫人脸色铁青。 “人到底是去哪了 ?” “小的一回来就,就不见小姐与小环了……” 马夫战战兢兢道。 小环让他去找小姐,等他回来后,小环也不见了。 他在原地等了好久也没见她们回来。 “夫人!夫人!小环姐姐回来了!” 一个婢女从院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激动地说着。 邓夫人闻言急忙站起了身: “ 玉娘呢!玉娘在旁边吗?” 邓夫人眼神急切地向着外面张望了过去。 小环急急忙忙地跑进了院子里 ,脸上还挂着泪珠。 邓夫人在她身后寻找着什么。 邓玉娘呢?小环身后怎么会没有她的身影? 邓夫人脸色一下变白了。 视线重新回到了小环的身上。 只见她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头上的发髻也散乱着。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邓夫人心中升起,她张着嘴,眼神紧紧地锁在小环的身上。 “玉娘哪去了?” 小环听到邓夫人的质问,更是呜咽出声。 “小姐被山贼抓走了……” 刹时,邓夫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邓玉娘被山贼抓走了?! 身边的人急忙扶住了邓夫人,她死死地抓住了婢女的手才不至于倒下去。 “怎么会?” 邓夫人几乎不敢相小环说的话,她的目光惊慌地落在小环身上。 小环这副狼狈的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受了什么。 邓阳也是闻声赶来。 一进院子就见小环跌坐在了地上,当即问道: “这是怎么了?” 邓夫人嘴里喃喃道: “玉娘……” 邓阳眼中疑惑:“玉娘?她这是又怎么了?” 邓阳不以为然, 邓玉娘平日里事情多了去了,今日她又是惹了什么麻烦? “她不愿意嫁给金耀,离家出走啦?” 邓阳自言自语道,随即摆了摆手: “娘,您放心好了,等她将身上的银子花完了也就回来了。” 邓玉娘可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主,邓阳很了解她的脾性。 “不是这样的公子,小姐她……她……她被山贼劫走了…… ” 小环边说边抽泣着。 邓阳耳中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觉得这是邓玉娘设的计谋,目的就是搞坏自己的名声,不用嫁与金耀。 邓阳心中这么想着, 口中也不自觉地说了出声: “真的还是假的?” 邓夫人听他这么说,朝着他呵斥道: \"混账!小环会拿你妹妹的安危开玩笑吗?玉娘如今下落不明,你却还在这里怀疑真假!\" 邓夫人对邓阳失望至极。 邓阳张了张嘴,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 一时间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们是在哪里遇到山贼的?” 小环一愣,她的脑中一片的混乱,她醒来的时候已身处一个昏暗的巷子里。 邓玉娘已经不见了, 地上有着一团血迹和一张被揉皱的帕子。 小环的第一反应便是邓玉娘被这两个山贼毁了清白! 恐惧自她心底涌出,她顾不上什么, 赶紧冲回邓家。 “我们是在大街上遇到那两个山贼的,他们看到姑娘便上前调戏姑娘,最后……最后……” 说到后面, 小环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克制不住地抽泣。 邓夫人急道:“快说呀!” 小环抬起脸,一脸死气沉沉,眼神似是无法焦距了般呆滞。 “最后……姑娘被他们拖进了巷子里……被……被……” 小环已经恍惚, 眼中满是泪光。 邓夫人已经没有精神再继续听下去了。 后面的话,即便小环不说下去,在场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邓夫人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身体不断地颤动。 “夫人…… 夫人你没事吧” 邓阳瞪大着眼睛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置在两侧的手缓缓曲起。 他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出院子,却被邓夫人叫住了。 “你要去做什么?!” 邓阳脚步停顿,回头对着邓夫人道: “我这就去端了那山贼的老窝!”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喉间吼出来的。 “你给我回来!” 邓夫人的声音略显无力。 “官府都拿那群山贼没办法,你一个人怎么端了他们!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邓阳额头青筋暴起,他质问道: “那难道就任由妹妹被他们欺辱了吗?我邓阳就算是豁出了性命也要带邓玉娘回来!” “你一人就是去送死的!” 邓夫人手指不断地颤动着。 “你,你快去金家,让知府大人想办法去跟那群山贼交涉。” 邓阳却皱紧了眉: “娘!我不放心!告诉金家人玉娘被劫,不就是将她往刀尖上推吗?” 若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邓玉娘被那山贼给劫走了,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邓玉娘已经失去清白了吗? 这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都到这个时候了 ,能将她找回来便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邓夫人的泪水自眼眸中缓缓淌出,她的女儿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 邓夫人眼神呆滞,为什么她今天要答应让邓玉娘出府? 为什么她不多派些人跟在她的身侧? 邓夫人闭了闭眼睛,她对着邓阳道: “我们只能找金家人,只有金家才帮到我们。” 说罢,邓夫人挣扎着起身。 身边的老仆人连忙扶稳了邓夫人。 “走,现在就去金家。” 邓夫人被两人扶着出了院门。 小环仍是跌坐在地上抽泣着。 邓阳只觉得心情无比的沉重。 若是邓玉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娘该怎么办, 她自己又该怎么办? 他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52章 脸红 林中深处,月光洒在那一池温泉上,散着点点的光辉。 池中的一切早已停歇,泉水缓缓流着,将一切的汹涌带走,余下一片平静。 夜风吹着树林,叶片交织着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出。 月影下,那座木屋静静地立在泉边。 而那两抹人影,隐在了月光之下,相互拥抱着。 邓玉娘光滑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十指张开触摸着他宽厚的脊背。 耳边上是林间树叶的沙沙声。 邓玉娘的眼底是难以掩盖的疲惫,她半睁着眼,靠在周琏的胸口。 彼此身上的体温熨烫着对方。 风拂过邓玉娘裸露的肌肤时,她不自觉地往周琏怀里缩了缩。 “冷?” 周琏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将她揽地更紧。 二人身上皆是不着寸缕,邓玉娘套着的裙衫飘荡在水面上,周琏的衣袍半挂在岸上。 夜晚的林间带着萧瑟的冷意,二人在温泉中抱紧着彼此,谁都不愿放手。 邓玉娘的小脸靠在周琏结实的肌肉上,抬眼看向他。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清楚他的下巴,周琏似乎也是感觉的到了什么,他低下头。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 周琏的眼睛被泉水反射的月光照地亮亮的,他凝视着邓玉娘。 邓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乌黑的发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衬得她无比的稚嫩。 周琏见她笑出了声,忍不住捏了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 邓玉娘的手指宛如柔荑,软若无骨。 纤长的指头被他轻轻的捏在手中,粉红的蔻丹在他指尖绽放着,引着他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周琏额边的碎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的舌抵着她的指尖,轻轻吮着。 邓玉娘脸颊开始发烫,慢慢将她的小脸染红。 耳尖像是春日桃花般的粉嫩。 她微微别过头,不敢直视着周琏的动作。 邓玉娘怎么说也还是一个闺阁姑娘,哪里有被这么对待过? 周琏看着她有些羞赧的模样,眼里带着笑意。 “害羞?” “哪有” 邓玉娘反驳道。 眼睛却是不敢向他看去,她分明就是害羞了! 邓玉娘将自己的小手从他的掌心中抽了回来,咬着唇,目光幽幽地看向水面。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太乱了…… 今晚都太乱了…… 二人耳鬓厮磨,缱绻反侧,相互交织的身影在她脑中来回的倒映。 她也没有想到,两人今夜会发展的这么的快。 她甚至还没有准备好,这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她与他水乳交融…… 在这一刻,二人是真的心身相贴。 邓玉娘看着水面, 周琏则凝望着她的侧脸。 他上前在背后拥住了她。 双臂在她胸口交叉,他弯下身子 ,将头搁靠在她的肩头。 这种姿态将邓玉娘遮挡的结结实实,整个身子都被他拢在怀中。 邓玉娘偏头,看着周琏靠在他的肩头,不自觉得伸手抓住了他散落的一把发,卷绕在自己的指尖。 周琏声音低沉:“玉娘……” “嗯” 她应答。 周琏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她的肩头。 暖流自他心间缓缓流过,无法言喻的安心让他紧紧环住了邓玉娘。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由着时间悄悄地流逝。 这晚的一切,他们都不会在脑海中遗忘…… 这厢,邓夫人带着下人连夜来到了金家。 守门的小厮正靠着院门打着瞌睡。 邓夫人身边的下人上前推了推那守门的小厮。 小厮迷糊地睁开了眼,眼见面前站着一个婢女装扮的女子,一时间愣了愣。 “你是何人?” 大半夜的,有人突然把你推醒,确实是有些瘆人! “快进去通报知大人,我们家夫人有要事找知府大人商量!” 婢女急忙道。 “去去去!这都大半夜了!大人早就已经入寝了!要是有事,你们明日再来!” 小厮不客气道。 大半夜的,还来找大人。能让她见到才怪呢。 婢女一下子沉下了脸色 “我家夫人可是你家公子未来的岳母,你要是耽误了我们夫人的事,你能担待的起吗?” 闻言,小厮一愣, 目光朝着那婢女的身后投了过去。 婢女的身,邓夫人赫然地站在那。 小厮彻底的清醒了过来,额上不自觉地冒了几颗汗珠。 “还不快去通报!” 婢女又对着他喊了一句。 小厮也有些为难了,大人早已经睡下了,他再去叫醒岂不是会惹怒了大人? 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邓夫人身上。 邓家与金家的亲事他也是知道的,两边都得罪不起。 婢女见他犹豫, 再次开口道:“还不快去!” 这回小厮终于进去通报了。 “那请邓夫人在此稍等片刻\" 说罢便匆匆地跑去禀告。 “你是做什么的?” 金夫人的婢女听见声音连忙起身,一出院门,便见看门的小厮说道: “邓夫人来了 ,说是有要事寻找大人。” “你是说邓夫人?” 林芳身边的婢女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大半夜的,邓夫人怎么会上门? 她思索了一下,对着小厮道:“我知道了,你先请邓夫人去堂屋里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大人和夫人。” 说罢便进了里屋。 婢女站在屏风外唤着金夫人。 帘帐被拉开的声音传进了婢女的耳中。 林芳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大半夜的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罢便拉上帘帐。 婢女只得小心道:\"夫人,邓夫人来了 ……\"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就这么安静了几秒之后,帘帐再次被拉开,金夫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英?她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榻上躺着的知县被她这声给吵醒了。 不满的朝着林芳道: “这么晚了,你还在吵些什么?” “又不是我吵的你!你朝着我发什么脾气?” 金峰皱着眉:“我哪里对你发脾气了?” 他明明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这女人又在生什么气。 婢女听到二人吵了起来,连忙道: \"夫人, 邓夫人还在外头等着……\" 金峰听到邓夫人几字,稍微愣了愣神。 “邓夫人?” 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重新躺下的金夫人。 “她怎么来了?” “我怎么知道” 说完,林芳便是侧身对着金峰。 “邓夫人是来做什么的?” 金峰问道。 “邓夫人不曾经说起。” 婢女恭敬道。 金峰思索了片刻,朝着婢女继续道: “你先出去, 我一会便来。” 婢女闻言退出了院子在。 “你与我一块出去见她。” 金峰对着金夫人道。 “她找到是你,又不是我,我去做什么?” 金夫人语气中满是阴阳怪气。 “你得去!”金峰语气坚决的。 张英终究是外人 ,深夜二人孤处一室,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吧?若是被传了出去,那多难听。 邓夫人夜会知府大人共处一室? 金夫人唰地一下子起: “去去去!去行了吧?” 说罢立刻就起身下了床榻,招来了个女道: “给我拿衣裳来。” 金夫人嘴里不停地嘟囔。 张英这个女人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金峰跟在金夫人的身后下了榻。 第53章 寻人 二人入了堂厅,就见张英局促地坐在圆椅上。 眼神失了往日的神采,难掩其中的疲惫。 金夫人见她这模样心里别提有多乐了。 她平日里最看不惯的便是张英,谁叫她成日里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邓夫人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着急?大半夜的就来金家。” 金夫人面上的神情略显嚣张。 邓夫人和身边嬷嬷脸上都不好看。 林芳可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坐在了圆椅上 。 优雅地遮了遮嘴,打了一个哈欠,半眯着眼盯着张英道: “说吧,你这么晚了,来金家做什么?” 语气没有半分的客气。 半夜找来,说明这件事只有金家才能解决。 那唯有一个字,权。 金夫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张英,等着她开口求自己帮忙。 张英神色复杂,胸口起伏了几下,张了张唇,最后才颤抖道: “玉娘……玉娘被山贼给劫走了……” 说罢便跌坐在了椅上,手撑着脸,姿态疲惫。 众人听到她的这句话,面上皆是露出了惊诧之意。 尤其是林芳,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邓玉娘被山贼劫走了? 一个女子,况且还是个有如此容颜女子,被山贼劫走了的意思还会有人不明白? 山贼劫走邓玉娘无非就只有两种原因,不是为了财就是为了色。 金夫人面色铁青,邓玉娘还真是个麻烦精啊。 林芳道:“都快要成亲了,她怎么会被山贼劫走!?” 随即她又哼了声继续道: “谁叫她出门乱跑的?她要是好好待在家中又岂会遇到山贼?” 张英眼底满是血丝,在听到林芳的这番话时,手止不住地发颤。 邓玉娘如今生死未卜,她不去指责那群山贼,反倒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她的头上!? 张英眼神犀利地看向林芳,像是要在她身上烫出一个洞。 “你不怪那群山贼,反而怪了玉娘,你还真是歹毒!” 张英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不允许有人这么的侮辱玉娘。 林芳眼神不屑: “说不定啊,邓玉娘就是贼喊捉贼,她就是和她那情郎在一处!借口说被山贼劫走罢了!” 说罢,又睨了她一眼继续道: “既然你今夜来了,那正好就将这门亲事退了吧。也省得下次我们再去一趟贵府!” 说完最后几字时,她拖长了语气,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讽。 “闭嘴!林芳!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说出那么歹毒的话!\" 提到了林芳芳的女儿,她又是瞪了一眼张英: “我的茉儿才不像邓玉娘那样招花引蝶!” 她的话,就是在暗示着邓玉娘是个不安分的女子,才会被那群山贼给劫了去。 “林芳!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邓夫人怒视着她。 这时,一旁站着的金峰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 他看着邓夫人道: “亲家,我知你心中着急。玉娘也是我未来的儿媳,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把玉娘救回来的。” 他的语气陈恳,招来了小厮对着他吩咐了几句 。 张英见状赶紧道: “多等一刻,玉娘便是多一分危险,还请大人现在就派人去那山贼的老窝!” 一旁的林芳却是拒绝道: “大晚上的不睡觉去什么山贼老窝?再说了,就算人找到了,不也晚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林芳说着便打了个哈欠。 “我看呐,还是别费功夫了,说不定明天那山贼就能把她给送回来呢” 试问谁听到这番话不会生气? 张英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她一字一句道: “林芳!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竟然那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 玉娘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啊! “张英!你记住,是你来这求的我们帮你去找女儿!这又不是我们金家的义务!” “别以为我们两家定了亲事就算完事了!我告诉你,云城有的是人家,又不是只有你们邓家有女儿!” 说罢她又朝张英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金峰眼珠转了转,转头对张英道: “她就是不会说话,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玉娘找回来。” 说罢,便上前拉着金夫人的手出了院子。 到了拐角处,林芳甩开了金峰的手,双手环胸道: “你拉我出来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你还对她余情未了?” 张英年轻时也是云城数一数二的美人,金峰自然也倾慕过她。 林芳知道这件事后还和他闹过脾气。 “你能不能分分场合,有些话你就不能放在心里别说出来吗?” “在怎么说,邓玉娘都还没和金耀解除婚约呢!你这么一闹,要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金家?!” 金峰逐渐大声起来。 “金家金家!你眼里只有金家!若是没有我弟弟,你有这个机会当风光无限的知府大人吗?” 这一切还不都得倚仗着她弟弟吗? 金峰双手背在了身后。 “我不与你多说什么!” 金夫人轻哼了声。 最后,几人还是一起去了山贼的老窝。 金峰召集了一群官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进发。 半夜这么大的动静将熟睡的人吵醒,有些好事的,开了窗户,撑着头往外看。 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一群人行至了山脚。 半山腰上一串串灯火汇成长龙,两架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 林芳与金峰坐在了厢内,原本金峰是不让林芳来的,可她却偏偏要来。 两人下车后,张英也正要从马车上下来。 她身边的嬷嬷小心地将她扶了下来。 林芳看了眼,轻嗤了一声,便转过头不再看她。 她想来,无非就是因为想看看邓玉娘到底有没有失了清白? 她若是失了清白,金家定要与邓家退婚。 若是邓玉娘没失了清白,也好在教训她一顿,泄了她心中的愤。 面前是山寨的石头大门,围墙上还站着几个守夜的山贼。 外面的守卫个个手上都举着火把,围栏上的守卫看清了那是一群官兵,便急着让身边的同伴去通知老大。 一个山贼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院子。 院内的大厅里坐着两个男人。 第54章 晏离 其中一个便是那日出现在巷子里的那名年轻男子。 只见他身着一件红色长袍,胸前半敞着,白皙的锁骨上刺着一朵国色牡丹。 很少会有男子会将牡丹刺在身上,他身上微微散着一股隐秘而魅惑的气质,一双桃花眼似水般的明亮。 看似清澈,却又深不到底,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捧起那张白皙的脸庞,深深的凝视这双眼眸。 那山贼不敢再继续看他,赶忙低下头。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爱上老大啊。 男子抬眼,那山贼明显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山贼连忙道:“老,老大,外面来了一群官兵。” 年轻男子半躺在榻上,右脚踩在虎皮上,听了这话,面上毫无任何波澜。 那山贼久久没听到回应。 稍稍抬头,便见老大手中捏着一小只小巧的酒樽。 他悠悠地晃动着酒樽中的液体,置在鼻尖闻了闻。 一副悠闲的姿态, 丝毫没有半分的着急。 而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右眼上有着一块粉色胎记的男人。 鬓角垂下的发丝遮住了那男人的侧脸。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 他将唇凑近了红衣男人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只见红衣男人将手中的酒樽随手丢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酒樽滚落到了地上,酒红色的液体顺势溅了出来。 下面站着的那个山贼只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抬眼,悄悄看了过去。 只见自家老大握住了胎记男的手腕,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山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官兵围在外头,老大怎么还有心思在这想着些有的没的。 他们老大爱上一个女子,女子却爱着面前的这个胎记男。 于是老大便将胎记男绑回了山寨。 让胎记男日日待在他的身边,好好看着老大的盛世容颜,从而让胎记男感到自卑,主动离开老大心爱的女子身边。 山贼还是挺不明白的,老大既然那么喜欢人家姑娘,就该将人直接绑来山寨啊!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女子不想也没辙! 现在倒好,女人还没有到手,这个胎记男和老大的关系倒是更加亲近了,这又是怎么个回事? 山贼看着上座气氛有些奇怪的两人,他又是重复了一遍。 \"老大!官府的人就在咱们山寨外啊。\" 上座的男人转过头看着他淡淡道: “我听到了” 你也不需要说两遍吧? \"哦\" 山贼点了点头,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老大没有听进去呢。 不过也是,官府里的人算什么,官府的人见了老大还不是得点头哈腰。 私底下还不是得讨好老大吗? 红衣男松开胎记男的手,转身下了那木榻。 他的肌肤相当的白皙,赤着脚踩在红色绒毯上,像是神秘的西域壁画那般蛊惑人心。 山贼心中暗暗感叹,自家的老大长的真是太美了,这光洁白皙的肌肤比女人还要好上几分呢! 心里想着的同时,男人走过他的身边,踏出了大门。 山贼的鼻尖萦着一股香气,随着老大的远去残留在他的周围。。 好香啊,老大身上好香啊,山贼沉醉在其中。 “还不快跟上?” 男人道。 山贼连连应是。 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快让你们的老大出来!” 金峰身边的官兵朝着围墙上的山贼喊道。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话音刚落,一身红袍的年轻男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胸前的衣襟依旧敞开着,露出他锁骨间那朵鲜艳的牡丹刺青。 男子眼眉含笑地看着下面众人。 一旁的山贼搬来了椅子,男子优雅的坐在交椅上,双手环胸,抬脚,翘起了腿。 “ 好多人啊?” “嘶,知府大人啊?你怎么挑晚上来了呢?白天来玩不好吗?” 男人看着金峰笑道。 “晏离” 金峰的语气不是很好,他冷眼看着男人。 “知府大人下次来晏某这儿,可要提前通知哦,要不然晏某会害怕的。” 晏离晃着脚尖,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是含笑看着下面站着的金峰。 “少废话!” 金峰身边的侍卫开口道。 “知府大人身边的人与你还挺像啊?” 宴离瞥了一眼那侍卫,朝着金峰开口。 金峰脸色一沉,晏离什么意思他明白的很。 \"晏公子好好的公子哥不做,跑来做山贼?宴大人若是知道了恐怕不好吧?\" 谁能想到这山贼头子晏离乃是当今晏丞相的幺子? 金峰若不是有幸见过晏离一回,他也不会想到堂堂丞相之子会跑来当山贼! 晏离挑了挑眉,脸上的神情未变,还是笑着道: “看来知府大人是不知道我早就离了晏家吧?” “说吧,你为什么要来我这?” 晏离话锋一转,眼神瞬间换上了审视的目光,看向了金峰。 “晏公子恐怕是不知道,你的手下将我未来的儿媳给劫来了吧?” 金峰开口。 晏离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呢。” 晏离装出惊讶的神情,朝着身边的山贼道: “你去问问,谁的胆子那么大,竟把知府大人未来的儿媳给劫回来了?”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了金峰。 “知府大人稍安勿躁,我这就派人去查。” “不过……人在不在这,我可就无法保证喽。” 晏离装作好心道。 “贵公子平日里玩的也挺放纵吧?邓小姐看不上他也正常吧?” 晏离说完很快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啊,知府大人应该不介意我的话吧?” “知府大人若是生气了,那全怪我头上好了,我这个人嘴巴笨,净说些实话……” 说着,晏离站起了身子,双手撑在了那围墙的石柱上。 胸前的衣衫因着他的动作而敞的更开,完整的一朵牡丹刺青赫然出现。 方才离去的那山贼带着另外两名山贼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两个山贼正是刀疤和高个。 晏离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 刀疤和高个纷纷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晏离一眼。 “谁让你们去招惹知府大人未来儿媳的?” 晏离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刀疤和高个两人却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两个人连口水都不敢吞咽一口。 晏离含着笑就这么等着二人开口。 下面的张英早已经是等不及了: “你们到底把我的玉娘怎么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 晏离自然也是听到了她的这句话。 目光幽幽地盯着面前的这两人。 刀疤飞快的在脑中思索,终是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口: “她……她被……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第55章 一女子 两人闭口不提他们对邓玉娘做了什么事,模糊了事实的情况。 一旁的高个也开口道: “没错!她就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 晏离又重新坐回在了椅子上。 眼眸流转,看向了下面站的几人: “知府大人可听明白了?你要的人可不在我这。 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他们说的,晏公子真的信吗?这未免有些不妥吧?” 金峰反问道。 “知府大人若是不信那也我也没办法。” 晏离摊了摊手,一脸的惋惜。 “你!” 金峰重重地挥了挥衣袍。 \"晏公子是在包庇自己的手下吗?\" 晏离眼中仍是含着笑。 “知府大人若是不信就请你亲自进来找呗” 说罢朝着他侧了侧头,转身走了下去。 下面的人只能隐约看见他红色的衣角。 那山寨的门也被山贼打开了。 “大人,属下这就带人进去搜查!” 金峰身边的属下说完便要领着官兵的冲进大门去。 立刻就被金峰制止了。 “别去!” 侍卫疑惑地看着金峰道:“大人为何……” 侍卫虽不明白金峰的用意,但还是退了回去。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大人为何不进去?!” 张英见官兵们下了山, 冲到了金峰面前质问他。 “亲家,你先冷静,依我看,玉娘也许真的不在山寨里。” 张英不信,她道: “我们都还没有进去,怎么知道玉娘不在他们的手上呢?” 张英说着便要朝着山寨里面走去 金峰赶紧道:“亲家!你先冷静点,别这么冲动” 说着便要上前将她扯回来。 林芳见状也是赶紧上前拉住了金峰的胳膊,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要去就让她去好了!反正你说的她也不信!女儿是她的,她想进去找就去找呗” 林芳看也不再看她一眼,拖着不情不愿地金峰离开了。 “夫人,说不定小姐她自己逃出来了呢?也许正像大人说的那样不在山寨里呢?” 张英身边的嬷嬷安慰道。 张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是不会懂她此刻心情的。 她的玉娘真的不在山寨吗? 张英眸子闪了闪,脑中是方才那两个男人的话! 姑娘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男人……” 张英低喃。 “难道是他!” 张英想到了周琏。 如果真是他的话…… 张英微微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邓玉娘的状况总归是好的。 “夫人……” 老嬷嬷出声将张英的思绪重新的拉回。 “夫人,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找小姐啊” 老嬷嬷召来一旁的年轻婢女,和她一起将邓夫人扶上了马车。 一行人折腾了大半夜却是一无所获。 第二日,整个云城都知道了邓玉娘被山贼劫走了的事情。 走在街边随处都可见商量着这件事情的路人。 几人围在一起相互讨论着。 “你说这邓家的小姐要是被找到了还能与金公子成婚吗?” 一个年轻的媳妇道:“我看悬” 说罢又看了看周围,示意几人凑近点,她捂住嘴,低声道: \"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听那日见到的人说了,邓家小姐被那两个山贼毁了清白呢……” 其余几人听了皆是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真的吗?” “这还有假?这可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啊!” 一个年轻的男人道: “那金家还会要她这种失了清白的女子?”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不去怪山贼反而说道人姑娘!?你们还是不是人了?” 众人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女声,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背着一堆柴火的少女眼神凌厉地瞪着她们。 方才那个年轻男人道:“去去去!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个臭丫头什么事?” 说罢便要伸手推那少女。 那少女也是个烈脾气,见男人想推自己,便拿出了背篓中的砍刀,朝着男人挥了挥说道: “我这刀可快的很。” “去去去,我可不想你说我欺负你!” 男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少女哼了哼: “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别人的坏话,小心我削你!” 说完便举着砍刀走了。 少女刚路过一个拐角,就被一双手拽了进去,将她摁在了墙上。 “别动” 少女刚想挣扎,就听得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 少女推开男人。 “你就任由着你的属下强抢民女?” 面前的男人正是晏离。 晏离身着一件紫色金锦袍,头发不似寻常男子那样束起。 反而是散在了背上,白皙的脸在黑发的衬托下越发的精致,远远的将他看成女子也不为过。 “小蘑菇,我想你了。” 晏离不理会少女的质问,朝着她放软声音撒娇。 “你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少女踩了一脚男人 。 晏离也不生气,只是有些委屈道:“ 小蘑菇,你干嘛踩我?” “踩你就踩你!” 谁让你干这样的事情的!纵容自己的属下强抢民女。 最好官府的人把他抓走才好! 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道: “你把楚栖弄哪去了?” 听到楚栖二字,晏离脸上的笑容淡了点。 “我们两人那么久没见,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如何,反而来质问我?小蘑菇,你真是让我心寒。” 晏离眸子中带着些许失望。 “你有什么好心寒的?你晏离就是个绝世大骗子!” 少女狠狠推开他。 晏离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连人带柴的扛在肩上。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绝世大骗子!我不仅是个骗子,我还是个混蛋!” 晏离扛着小蘑菇将她塞进了马车里,对着马夫道:“回山寨!” 小蘑菇挣扎着起身撩起帘子想要下车。 却被晏离扣住了她的双手,让她挣脱不开。 “你让我下去!我才不要去你那破山寨!” 晏离白皙的手扣着小蘑菇的脑袋,按在他的怀中。 小蘑菇圆嫩的小脸憋得通红,呜呜地抗拒着。 晏离在她的后脑上揉了揉, 将她背后和她差不多高的柴火丢下了马车。 “我的柴火啊!” 小蘑菇气得在晏离胸口捶了几拳头。 “那可是我砍了一早上的柴火啊!” “山寨有的是柴火让你砍。” “我说了我不要去山寨!” 小蘑菇不停地在晏离怀里挣扎。 晏离握着她的肩膀: \"就让你去!我还要让你再给我生一个小小蘑菇玩!\" 小蘑菇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闷声道:“我才不要。” 晏离将她脸颊上的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 摸了摸小蘑菇光滑的肌肤,柔滑软嫩,晏离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别这样!” 小蘑菇又想将晏离推开。 晏离却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小蘑菇的颈窝间。 晏离的发丝柔软,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自然的香气。 “你身上好香。” 小蘑菇被他身上的香味蛊惑。 “香吧,跟我在一块,让你闻个够。” 晏离蛊惑道。 二人又是耳鬓厮磨了一阵,晏离才放开了小蘑菇。 厢内温度很高,小蘑菇不自在的将马车上的那扇窗子拉开。 就这么往外望去一眼,便见到了远处街上一个女子。 女子身上的衣裳满是褶皱,裙摆沾上了许多尘土和黑泥。 第56章 质问 那女人正是邓玉娘。 她头上的发髻松垮着,一身狼狈的出现在了长街上 。 周围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在她的身上,不时伴着议论声。 邓玉娘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走回了邓宅子。 林芳今日一早便是来到了的邓家。 金耀,林芳和金茉都坐在堂厅的圆椅上。 张英却是迟迟的不出现。 林芳叫来了在门口伺候着的下人道: “你们家夫人怎么还不来?她不知道我们等她多久了吗?” 那下人道: “已经去请夫人来了。” 邓玉娘回来的事情,林芳得到消息便是带着金耀和金茉来了邓家。 等下人出去了,金茉就对着金夫人问道: “娘,我听他们说邓玉娘失了清白,那哥哥该怎么办?” 邓玉娘如今是残花败柳,哪里还能嫁给自己的哥哥。 她的话音刚落,邓夫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英听到了金茉的这番话,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特意看了她的一眼。 金夫人眼皮抬了抬眼,开口道: \"听说玉娘今早上回来了?\" 张英的面色不是很好。 林芳接着道:“玉娘怎么样了? ” 邓夫人沉着脸:“她受了惊吓。” 言外之意就是, 你们可以走了,她受了刺激不会见你们的! 林芳闻言也不客气,她指了指站在她身后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妇人。 “你也知道……” 她顿了顿,目光注视着张英的眼睛道: “为了我们两家的亲事,也为了还玉娘一个清白……” 说到这,林芳给那中年妇人递去了一个眼神。 中年妇人站了出来,朝着邓夫人微微行了一个礼。 邓夫人目光扫过中年女人道: “你这是何意?” 林芳喝了口茶水。 “不如把玉娘叫来吧” 林芳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我说了,玉娘受了惊吓,正在院子里修养!” 林芳听了这话,则是嗤笑道: “她又不是伤了什么手脚走不动路,就让她出来一会又能怎么着了她?” 张英沉着脸道:“林芳!你别太过分了!” “ 邓夫人这话说的不对吧?我娘也是为了我们两家的亲事着想!” “况且,这都是邓玉娘惹出来的祸!” 金茉在旁边帮腔,母女俩一唱一和。 “金夫人,玉娘今日才刚刚回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丝毫的不顾她的状况!” 张英怒道。 林芳却觉得这样并无不妥。 林芳哼了哼。 “你以为邓玉娘是公主啊?还得我宠着护着? 她作为即将出阁的姑娘就该好好的待在家中,不是出门乱逛被人劫走!” “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说到男人,林芳更是恼火。 那两个山贼不是说邓玉娘被一个男人给带走了吗?弄不准就是被之前那个男人带走的。 孤男寡女相处一夜,要是没发生什么,谁又会信? 所以,当她得知邓玉娘自己回来时,便急匆匆地让人找来了李婆子。 “你既然不想让玉娘累着,那我们就去她的院子中如何?” 林芳说着便是站起了身,让旁边的下人带路。 下人为难的看着邓夫人。 “林芳,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何必要找玉娘说!我是她母亲,有什么话,你说给我听!” \"话可以说给你听,但……有些事,只能她自己来!” “带路!” 林芳盛气凌人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从进来起就没说过一句话的金耀。 “我一间间院子找!我就不信还找不到她的院子!” “娘!您别闹了,玉娘现在要好好的休息,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 金耀终于开了口。 “哥!娘也是为了你啊!” 若是金家娶了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女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金耀还想再说什么,被金夫人一个犀利地眼神将他的话重新憋了回去。 林芳还真就找到了邓玉娘的院子。 邓玉娘院子里的下人也不是全部认识金夫人的。 “你是何人 ?小姐说了今日谁都别进她的院子!” 金夫人可不管那么多,她推开了婢女跨进了院子中。 小环正好从里屋里出来,见金夫人来势汹汹。 林芳见小环挡在门口呵斥: “闪开” “金夫人,我家小姐才刚睡……” 金茉上前把小环拽到了一旁,林芳直接推门进到了屋内。 邓玉娘的房间内很安静,林芳掀起了珠帘。 榻上,邓玉娘侧身躺着,黑发顺着她的后背铺散在榻上。 小脸埋在锦被中,那模样十分我见犹怜。 邓玉娘均匀的呼吸声在邓夫人的耳边响起 。 小环挣脱开金茉的手,冲进了屋内。 “金夫人!小姐真的睡着了!” 小环身后,邓夫人和金耀也跟了上来。 屋子里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人,邓玉娘像是在睡梦中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似,她幽幽转醒。 一转头便见到屋内站着的一群人。 邓玉娘愣了愣,撑着身子起来。 “你们……” 林芳见她醒来,第一句便是:“你是怎么回来的” “娘!玉娘才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我们走吧” 金耀上前仍想要将金夫人拉走。 金茉上前拦住了金耀伸过来的手: “哥!你怎么老是拦着娘?娘还不是为你着想。” 说着,金茉瞥了眼榻上的邓玉娘阴阳怪气道: “谁知道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邓玉娘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来者不善的意思? 邓玉娘见邓夫人被气得一脸嫌弃 。 邓夫人听到女儿叫自己,连忙去到她的跟前。 张英怜爱的抚摸着邓玉娘苍白的小脸。 “我的玉娘受苦了” 早上,邓玉娘回来时身上的衣裳被撕扯了个干净。 “玉娘是去哪了?你可知道昨夜我们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功夫找吗?” 林芳的话刚说出口,就见邓玉娘眼角滚出了泪珠。 她抽泣着,身体不断颤动。 张英见了更是心疼地抱紧了邓玉娘。 林芳却是轻嗤了一声: “你有什么好哭的?昨夜我们特意去了山贼的老窝找你,结果呢?他们说你被其他男人带走了!” 邓玉娘被长发盖住的眼眸微微转了转,旋即说道:“他们说什么难道你就信什么么吗?” 邓玉娘边说边抽泣。 “那你倒是说说看, 你为何要等到今早才回来?”林芳反问。 邓玉娘道: “我趁着那两个山贼不注意,一路跑到了山里,我害怕他们在外面埋伏我,我便在山里待了一夜。” 林芳: “昨夜里我们那么的多人来找你,动静那么大你难道听不见?” 她才不相信邓玉娘说的。 邓玉娘猛地抬,眼里全是泪珠,她瞪着林芳道: “我在山里藏了一天,又累又饿,晚上也看不清 路,只能躲在了山洞中睡了过去!试问有谁饿了一天,怕了一天,还能有精力走路?” 第57章 验身 林芳仍是咄咄逼人,咬着邓玉娘不放。 她道:“那两个山贼没对你做什么?” 邓玉娘道:“你想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说话间,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林芳。 忽然,她笑出了声。 旁边的金茉像是看疯子般的看着她。 谁都奇怪,邓玉娘为何会莫名的发笑? 邓玉娘微微侧着头,对着林芳失望道: “你是我未来的婆母,可你总是盼着我最好出点事?” “你可别污蔑我,我当然是为你好啊。我是关心你才会这么说的。” 说罢林芳又看了一眼张英: “亲家啊,我也信玉娘没失了清白。但外面的那些传……” 林芳装作为难地开口: “不如就让李婆子来给玉娘验身吧。这样才能堵住外面人的嘴啊,你说是吧?\" 林芳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绷直了背脊。 验身? 当着未来夫家的面验身,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金茉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她道: “是啊,玉娘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你的,他们说你被,你被那两个山贼给……” 金茉捏着帕子捂住嘴,未说出完的话,众人都心知肚明。 林芳赞赏地看了眼金茉,随即又道: “等验身的结果一出来,看他们还怎么在外面乱传谣言!” 说着,林芳便走上前拉住了邓玉娘的手臂,装作爱怜的拍了拍。 “玉娘啊,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是想要为难你。 你也知道外头的人说的有多难听吧? 我们也得拿出点证据让他们彻底闭嘴啊!” 说罢不再给邓玉娘开口的机会,招来了李婆子。 “李婆子经验丰富,动作也利索, 很快就好了。” 李婆子来到了邓玉娘面前俯了俯身子。 “你们都滚开!” 邓玉娘挥开林芳的手,指着她沉声道: “我不需要你的假心假意!你们都给我走!” 邓玉娘捡起榻上的头枕便朝着林芳脚下砸去。 她这番举动让林芳也是沉下了声音,面上也不再装作和善的模样,她道: “邓玉娘!你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林芳转了转眼珠,像是想到了什么: “该不是与你那野男人混在了一处,失了贞洁?” 此话一出,张英赶紧来到林芳身边道: “林芳!话可不能乱说。” 林芳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音道: “那就让邓玉娘验身吧。 这不仅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更是为了我们两家的亲事啊。” 林芳的语气逐渐冷硬: “若邓玉娘非处子之身了 ,她还哪能配得上我们金家?” 林芳说的很直接,没给邓玉娘半分面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邓玉娘也就不能再拒绝了。 拒绝等于她坐实了谣言。 “ 我不同意!这么做虽是堵住了外面人的嘴,但玉娘岂不是要受人耻笑?” 张英心中不服,林芳说得倒是容易,但实际要承受伤害和非议的就只有玉娘。 林芳看向了张英,她开口道: “我弟弟过些日子也会来云城,你也不希望到时候两家的婚事出了什么意外吧?” 林芳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张英脸上变得惨白。 林芳在威胁她! 她看着张英面色大变,一下子得意的笑了出声。 张英是永远斗不过她的! 邓玉娘也感觉到了张英的情绪,她狠狠攥紧被子,抬头看着林芳道: “我验。” 邓玉娘苍白的脸上满是怨恨,水眸中还是带着平日里的不驯。 林芳笑了:“这才对嘛,这样对谁都好!” “李婆子” “老奴在。” “还不上去扶着玉娘?” “是,是” 李婆子走上前朝着邓玉娘行礼:“邓小姐,请吧。” 邓玉娘没有理会李婆子,继续朝着林芳道: “你们所有人都出去,留她一个就好。”她的语气冰冷。 林芳想着李婆子是自己的人,料想也不会被邓玉娘收买,于是答应了她。 屋内所有人都出去了,只留得邓玉娘和那李婆子,邓玉娘自然是没给李婆子好脸色。 “你,去把手洗了。” “邓小姐放心,我当然会把手洗干净的。” 李婆子也是阴阳怪气的回了句。 说实在的,她验过身的女子,基本上都已是失了清白的。 前些日子,李婆子就去了城西给一户人家验身。 那女子和邓玉娘一样,早已定了一门亲事了,却没想到在成亲的当夜就胆大与情郎私会。 正好被一个下人给撞见了,婆家找去的时候那情人早就离去了。 而那女子就是不承认,于是婆家便找了李婆子去验身子,果不其然,那女子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那女人还敢道:“凭什么男人婚前能有通房丫鬟,失了童子之身,还要女人保持贞洁?” 当然,她刚说出这番话就被她赶来的爹娘扇了两巴掌。 “你在这里等着,我要先沐浴。” 邓玉娘说罢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屏风。 邓玉娘原本镇定的面容垮了下去,她扶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给她验身子! 邓玉娘透过屏风的缝隙看着那李婆子。 现在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能躲过她的眼睛?邓玉娘心里也是有些慌了。 昨夜她与周琏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 邓玉娘这也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神不宁,这种揪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小环在外面也是紧张地握紧双手贴在小腹上,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又害怕自己的异样被旁人看出,小环只能低着头假做镇定。 今早,小环给邓玉娘换衣裳的时候就见到她背上和颈窝处的点点红痕。 小环心中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若是被李婆子这样的老手看到了,那连验都用不着验了。 小环在外面干着急,邓玉娘在里面也是无比着急。 她将自己的里衣解开,胸前满是星星点点的红痕,甚至自己的两只手腕上都残留着青色的指痕。 锁骨处更是有着一块块红紫的痕迹。 任谁看了,都知道她这是和男人做了什么。 那李婆子见她这一身的痕迹,不用细看她的内里,便能知道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了。 邓玉娘皱紧了眉,昨夜两人持续了很久,内里也还未恢复。 想到这里,邓玉娘捏紧了自己的里衣,疲惫的靠在了墙上。 外面的李婆子过了许久都没有听见里面有水声,于是开口朝着屏风里喊道: “邓小姐需要我进来帮你吗?” “不用!” 她的声音从屏风里传了出来。 邓玉娘吐出一口气,脱下身上的寝衣。 浴桶中的水不是很热,邓玉娘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着汗。 李婆子似乎也是等烦了,她又喊了一声: “邓小姐,我可进来了?” “你急什么,我好了自会叫你进来。” “邓小姐,要我说啊,咱们快些验完就好了。” 又何必如此拖拉呢? 第58章 自戕 李婆子心中明白邓玉娘就是在拖延时间,但这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一个结果? 李婆子继而又道:“邓小姐,您若是觉得不自在,闭上眼睛就是了。” “我说了让你站那!我好了自会叫你的,难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邓玉娘的语气很冲。 李婆子仗着自己有金夫人作为靠山,自然也不怕。 她道:“邓小姐不让我进来,是您心虚了吧?” 李婆子撇了撇嘴,反正她是不信邓玉娘还能是个清白身子。 屏风里的人久久不传出声音。 李婆子有些疑惑,试探着叫了一声。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应。 难不成邓玉娘真是心虚了不回应她的话了? 李婆子抬着步子走进了屏风,透过缝隙细细看了一眼见邓玉娘正坐在浴桶中。 李婆子心里哼了哼,立刻直起了身子。 清了清喉咙道:“邓小姐不说话,那我可就进来了。” 说罢,她抬脚迈了进去,慢慢靠近浴桶。 邓玉娘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李婆子慢慢走到了邓玉娘的跟前。 邓玉娘紧闭着眼睛的小脸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李婆子的目光缓缓向下看去,眼睛忍不住地瞪大,手里拿着的帕子也落在了地上。 浴桶里的水全是红色的! 邓玉娘手腕上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流…… 李婆子被这个场面给吓傻了。 手忙脚乱地想要上去拉起邓玉娘,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正巧,这个时候邓玉娘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李婆子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婆子一头雾水,满脸震惊地看着邓玉娘,她可什么都没干啊! 邓玉娘拽住了李婆子的手,被里衣盖住的手腕冒出的汩汩鲜血沾满了李婆子的手。 李婆子想要甩开邓玉娘,没想到她的另一只手也被邓玉娘抓上了。 “你别想走!” 邓玉娘死死地盯着李婆子。 李婆子力气终是比邓玉娘大,很快甩开了她: “邓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婆子惊恐地看着那一桶的血水。 邓玉娘朝着她微微一笑,李婆子背后立刻蒙上了一层薄汗。 邓玉娘虚弱地站起了身子跨出了浴桶中。 木板上是她拖出来的血水,一直随着她的步伐延至屏风外。 “啪嗒” 邓玉娘将房内的一只瓷瓶碰碎在地。 屋外的众人皆是听到了这一声脆响。 小环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门一开,众人便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住了。 邓玉娘身上全是血水,瘫坐在地上。 在她身后一脸惊慌地李婆子手上同样是沾满了血迹。 看到门被打开后,李婆子眼神看向林芳,很快冲了出去。 小环重重地将她推了回来。 “ 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 小环见邓玉娘浑身是血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回头拽着李婆子的衣领质问。 “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快松开!” 李婆子慌张地向金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芳却是给了她一个质问的眼神。 “我,我不知道啊?” 李婆子就这么直接对着林芳说出了口。 林芳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是又给她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林芳气得微微闭了闭眼。 张英见邓玉娘浑身是血,急忙冲上前,跪在了地上。 \"玉娘!\" 邓玉娘倚靠在邓夫人的怀里,左手握住张英的左手,在她的掌心中写下了几个字。 张英收了眼泪,低头看了眼邓玉娘。 只见邓玉娘朝着她悄悄地眨了眨眼,随即哭着指着那李婆子道: “娘,她想害死我!” 张英不知道邓玉娘想干什么,但也配合她演了起来。 邓玉娘继续道:“她说,我肯定被那山贼给玷污了……” 她哽咽着,喘了几下气才的继续说道: “她还说,就算我没有被山贼玷污,金家肯定也不会再娶我了!她说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让我一刀了断自己罢了!” 李婆子听后连忙摆手:“我没有这样说过!我没有啊!” 张英转头看向林芳,她说: “你请她来就是想害死玉娘吧!” “我知道你不喜欢玉娘,可你也不能找人那么侮辱她!甚至还怂恿玉娘去死!林芳你是何居心!” 张英呵道! 那李婆子还朝着林芳喊道:“夫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林芳没有理会李婆子,正欲开口却被张英打断。 “我算是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你故意找人来给玉娘验身,美名其曰是要还给玉娘一个清白。 内地里却和这个老婆子串通好了来污蔑玉娘。 这样一来,玉娘是处子身都能被她说是失了贞洁的女人! 你不就是不喜欢玉娘当你的儿媳么,用得着那么处心积虑地来害她吗?!” 张英越说,声音越发提高。 林芳脸色也不好看,实际上,她找李婆子来给邓玉娘验身就是为了来侮辱邓玉娘的! 金家与邓家两家有着利益牵扯,两家人也不是没做过什么同流合污的事情。 若是两家闹掰了,对金家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另一方面,也正好探探邓玉娘是否真的已经失身。 若是她没有失身,两家也能好好的结了这门婚事,同时也好在舆论上占些优势,展现一下金家的不计前嫌。 哪怕邓玉娘被其他男人劫走过,进金家还愿意接纳她,让她进了自家的门。 若是邓玉娘已非处子之身,那正好,邓玉娘就不用进金家的门,邓家反而还得给金家补偿。 这两种结果对邓家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林芳冷眼瞧着邓玉娘,不用想,这件事情肯定又是她干的好事。 她才不会相信邓玉娘口中说的那些话,李婆子是她的人,没有她的吩咐,她才没胆怂恿邓玉娘自戕! 林芳看着邓玉娘一身的血水道: “李婆子还想杀了你不成?” 邓玉娘哭的梨花带雨,虽说金耀只是想得到邓玉娘,但是现在瞧着邓玉娘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出于男人的本性,他还是忍不住地心疼。 金耀上去阻止了林芳对邓玉娘的为难。 他沉下了脸色,朝着李婆子厉声道:“你为何要与玉娘说这些话!” 李婆子连连摇头:“没有!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让她去死的话啊!” 金耀冷哼了一声: “你别在这狡辩了,若是你想破坏我与玉娘的婚事,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我相信玉娘是清白的。” 林芳在旁边听着金耀的话,真想给他甩个巴掌。 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金耀,果然,猪队友才是最可怕的! 她绕了这么大一圈,结果又是绕回了原点。 林芳现在心中有口气无处发泄! 金耀的一句话相当于在打她的脸! 第59章 不老实 邓玉娘扑在张英的怀里哭泣。 听到金耀的话时,她心里简直是快要乐开了花。 邓玉娘偷偷瞥了眼林芳的面色,见她吃瘪的模样心中十分痛快! 邓玉娘暗暗咬牙,她清楚自己以后嫁进金家后,林芳会怎么来折磨自己。 邓玉娘又扫了一眼绞着帕子正满脸郁闷的金茉。 呵,看来这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不过她才不会怕,对手越多,她心里便越是兴奋! 张英没有回头看那几人,她背对着他们道:“你们还不赶紧走 ?” 张英语气中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金耀却是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道: “玉娘,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就放心等着我来娶你进门吧。至于那李婆子,我自然会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邓玉娘听到他的话,只觉得让人作呕! 既然他那么能装,那她也就跟着他一块装呗。 邓玉娘这不信手捏来? 旋即,她便抬起头,楚楚可怜道:“你真的相信我?” 金耀点头,眼神陈恳。 邓玉娘感动地看着他:“我会等你来的……” 随后,金耀上前拉着林芳和金茉离开了邓玉娘的院子。 离去时金茉还回头瞪了一眼邓玉娘,立马又被金耀扯了回去。 金茉嘟了嘟嘴: \"哥!你就那么想娶她吗?” “我和娘都不喜欢她!” 金茉转过身一脸不爽。 林芳不想再理会金耀,直接上了马车。 金茉哼了一声,跟着林芳一块上了马车。 那李婆子匆匆地跑了出来,撑着脑袋对着林芳招手道:“夫人!夫人!” 林芳却是懒得理她,也不管金耀还没有上车,就是招呼着马夫出发。 马车逐渐远去,金耀和那李婆子被留在了原地。 金耀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那李婆子小心翼翼道: “金公子,真不是我干的啊,我没有怂恿邓玉娘自戕啊!” 金耀皱眉掩去眸子里的厌烦 ,转头很快换上了一副柔和谦逊的神情,他对着李婆子道: “我相信你肯定没说谎,这次是委屈你了。” 李婆子听到金耀的话感动的快要跪下来给他磕头。 “金公子这么说就是不会责罚老奴了?!” 金耀点了点头的: “你没做错什么,我又为何要责罚你,只是让玉娘心里好受点我才说要惩治你罢了。” 李婆子被金耀的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感动啊! 她连忙道:“金公子可是个顶顶好的好人啊!那邓小姐真是配不上您啊!” 金耀长得一表人才,为人谦逊,又在官府里当差,这么好的一个郎君怎么就和邓玉娘那么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定了亲事? 就凭着邓玉娘的反应,李婆子便可以肯定邓玉娘已非处子之身了! 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金耀呢? 金耀又道:“还望李婆子不要将今日之事说与旁人听。” 李婆子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金耀满意地笑了笑。 李婆子这么个嘴碎的人怎么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来? 她肯定会说,而且还会添油加醋地说! 果不其然,过了几日邓玉娘验身的传闻又是传地满城皆知。 城中的小茶馆将邓玉娘与山贼的事情说地有模有样,绘声绘色,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这日,林芳正在园子里喝茶,金茉便急急地跑来了。 “这么毛毛躁躁是要干嘛?” 林芳不满道。 “你也和邓玉娘一样没半点闺秀的姿态吗?” 金茉摇头,立即站直了身子。 林芳这才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道: “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金茉大声道:“娘,哥哥身边的那个通房有孕了!” 林芳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金茉道:“今日我去哥屋里,在外面听到了那通房说她有了身孕!” 林芳听后,忽然笑了笑。 金茉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娘,你这是怎么了?” 这件事情难道很好笑吗? 林芳这是被的气笑了!真是的一刻都不消停啊! 林芳忽然就不想在管金耀和邓玉娘的事了。 金耀和邓玉娘在一起也还挺好的,一个比一个能整出是非。 这也算是天赐的良缘吧? 林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抬脚向着堂屋走去,金茉还在她身后道:“娘,哥哥的院子在东边啊,不往那边走啊!” 林芳没有搭理金茉, 去到了堂屋坐下,下人给她上了一盏茶。 林芳放在嘴前轻轻吹了吹,刚想饮一口时, 门外便是传来了呼叫声。 一个婢女急急地冲了进来,扑在了林芳的脚边。 \"夫人!求夫人一定要为双儿做主啊!\" 扑倒在她脚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金耀的通房,双儿。 双儿身后随行而来的是金耀。 林芳见到金耀的第一眼就道:\"你今日怎么没有去衙门?\" “今日休沐。” 金耀随口答了一句。 双儿紧紧攀着林芳的大腿,两眼已经哭红:“夫人,求您为我做主啊!” “奴……奴婢已有了公子的骨肉了……” 林芳看了眼金耀 ,金耀只是微微皱眉 ,并无多大的反应。 金茉方才刚想抬脚跟着林芳去堂屋, 才刚走了几步就见金耀身边的通房从自己身边跑过。 “喂,你跑什么……” 话还没说完, 双儿身后的金耀也跟了上来。 金茉想叫住他,金耀却是连半个目光都没有给她。 金茉呆在原地,怎么今日这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搭理她? 见面前的两人都已经走远了,金茉也是急急地跟了上去。 一进屋子就见双儿扑倒在她娘的脚下,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 林芳冷眼瞧着双儿:“多久了?” 双儿的哭声有半刻的停顿,但是很快被她隐了过去。 她颤着声音道:“已三月有余……” 她仍是哭着,抓紧着林芳的腿不放。 林芳听后,抬头看向了金耀:“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金耀微微别过脸:“我也是今日才知,这贱妇竟敢背着我想要偷偷地将这个孩子生出来!” 金耀看着双儿只觉得厌恶,平日里都有给她喝避子汤,怎么可能会怀上?看来是她自己不老实啊! 不老实的人他可不喜欢。 金耀脑子里闪过了邓玉娘的那张小脸。 她也不老实! 他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金耀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林芳伸手捏住了双儿的下巴:“你是故意没喝的避子汤?” 双儿胡乱地摇着头:“不是……不是的 ……奴婢喝了,喝了!” “是吗?喝了怎么会怀上胎儿?” 林芳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这胎儿已经三个月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林芳的声音中带着压迫感。 双儿被吓浑身颤地更加厉害了。 金耀还未将正妻娶进门来, 身边的通房就怀了身子,这怎么能说的过去? 林芳最是重面子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一个通房坏了金家的名声? 按理说, 这个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它留下的。 双儿眼中划过精光,她在赌,赌金夫人不会让她将孩子流掉。 她这个孩子对林芳有利用的价值。 林芳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邓玉娘。 邓玉娘害的金家脸上不好看,虽然两家的亲事没吹,但林芳仍是将一切的错归结到了邓玉娘的身上。 而她的孩子便是对付邓玉娘的一件利器。 双儿能在一众的婢女中成为金耀的通房也是有那么些手段以及狠劲的。 双儿若是赌赢了,她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若是赌输了…… 双儿睫毛颤了颤。 若是赌输了,那她恐怕得被发卖了出去,永世都得做个低贱的下人, 被当做牲畜般看待。 俗话说, 富贵险中求。 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她要牢牢地将它把握住。 林芳眼中果然是闪过了几分思索。 双儿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中思索,赶紧抓住机会: “夫人……这孩子可是公子的亲生骨肉啊……” 林芳抿着唇 ,看了眼金耀又看了眼跪在自己脚边的双儿。 “娘,让我自己处理吧。” 金耀在此刻开口。 林芳抬头看着他道:“那你想怎么处理?” “让她把这个胎儿流掉。” 金耀没有半分的犹豫。 “混账!你对自己的亲身骨肉都能那么狠,你还是不是人了?” 说完,林芳道:“孩子得留下,这可是我们金家的血脉,还由不得你来做决定!” 金茉在一旁目瞪口呆:“娘!您怕不是傻了?双儿的这个孩子怎么能留下呢?” 就算是金茉都知道,长子只能是从正妻的肚中育下,双儿这个孩子可一点都不合规矩! 林芳道: “在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孙儿,难道你要让我亲手杀了我的孙儿不成?\" 金茉的目光落在了双儿的脸上,心里搞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样不就是给了邓玉娘机会了吗? 金耀的通房怀孕了,这不就是给邓玉娘把柄抓吗? 双儿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赌赢了,林芳不会让她流掉这个孩子的。 双儿跪在地上对着她磕了几个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今耀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双儿,他平日里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个那么愚蠢的人? 竟然妄想着生他的孩子? 双儿回头怯怯地看了眼金耀:“公子,都是双儿的错……” 金耀没有对她发脾气,他看了眼坐着的林芳。 继而朝着双儿道:“既然娘让你把孩子留着,你便安心的养胎吧。” 金耀对她的语气没有半分的不耐。 双儿心中惊喜,她就知道,只要金夫人答应了,公子也就会答应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的光明大道其实早在这一刻便已再无可能了。 双儿在金耀这里已经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 金耀这样的男人最是无情,表面柔和听话,实则这都是他伪装出来的面具。 心底却是无比阴暗,在猎物到手的那刻就释放自己邪恶的本能。 无情的男人最会伪装。 金耀眼里闪过一抹笑,他忽然很想看着自己手底下的猎物相互厮杀,这种感觉一定很好吧? 金耀残忍的勾了勾唇角,看着双儿后脑的眼里满是兴奋。 她和邓玉娘斗起来,会是怎么个精彩的场景? 双儿还是住在金耀的院子里,只是金夫人重新给她换了间稍大的屋子,还给了她几个下人,跟在身边伺候着。 这件事,林芳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好歹也要撑到邓玉娘进门之后。 第60章 夜会 这厢,邓玉娘也在心中想着今后该如何对付那林芳。 其实那日的血水只是前些日子她买来的那盒药粉勾兑的。 她先是用了簪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用里衣的袖子挡着。 再将她勾兑的血水浇在了腕子上,好让那李婆子误认为她是割了腕子。 小环在榻下伺候着邓玉娘擦脸。 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邓玉娘的脖颈间。 邓玉娘早就察觉到了她不一样的目光,于是便道:“你想问什么?” 小环一惊,手里的帕子差点没拿稳掉了下去。 小环赶紧稳了稳心神,有些不自然的张了张口:“小姐,你……” 邓玉娘最见不得她磨蹭的样子,“我怎么了?” 小环鼓起勇气道:“小姐的身上有好多痕迹……”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邓玉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也明白小环是在讲什么。 “这是……” 邓玉娘本想说这是她不小心碰着的,但在看到小环的目光时时咽了回去。 她身上这样的痕迹不只是锁骨上有,里衣下更是遍布了肌肤各处。 谁会相信她这是碰伤的? 邓玉娘愣了愣,她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跟她解释这一身的红痕。 在她纠结的时候,小环低低道:“小姐,我知道这是什么。” 小环咬住唇,她抬头看着邓玉娘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她身上的痕迹是和谁留下的? 她不敢问,也不敢知道。 小环眼里盈着泪,难道小姐真的被那几个山贼给玷污了吗? 她简直不敢想象小姐会有多么的痛苦。 邓玉娘看着小环的模样也清楚她在想什么,她道:“不是那几个山贼干的。” 小环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那几个山贼干的,那是谁干的? 忽然,小环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周琏? 小环蠕动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 邓玉娘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看向了远处。 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疲惫。 老实说,邓玉娘是真的怕那李婆子验她的身子。 她心里没底,金夫人和金耀两人并非是什么没有心机的傻子。 相反,二人皆是一肚子坏水,若是在拿到她的把柄,那么他们一定会将她置于死地。 小环看着邓玉娘的眼神逐渐冰冷,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转移了话头:“小姐……您要用膳了吗?” 邓玉娘没有立刻给她反应。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与周琏结合后一直没有喝避子汤药! 邓玉娘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若是她怀上了胎儿,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邓玉娘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让她有孕,不然她可就完蛋了。 小环听她这么说了一声,不免有些好奇:“小姐忘记做什么了?” 邓玉娘连忙调整了状态:“没事,用膳吧。” 小环应是,连忙起身去外头叫人上菜。 屋内又留下了邓玉娘一人,她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 那日,她与周琏在树林相好,最后二人在那间竹屋里勉强睡了一夜。 次日,邓玉娘回了邓府,周琏则是在暗处跟着她,见她平安到了邓府,他才松了一口气。 周琏这些日子仍是在码头上帮忙卸货,晚上的时候就去书肆抄书。 晚上书肆中的人很少,基本上一说话就能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书肆来了两个小姐,头戴帷帽,挑着话本子。 其中一个绿衣小姐道:“金茉,你哥哥当真要娶邓玉娘?” 另一个身着水色的女子便是金茉,两人刚从白家夫人祝寿归来,途径书肆,见书肆还未歇业,便结伴下来一块买话本子看。 金茉道:“是啊,我哥不知道是被邓玉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是要与她成亲!” 金茉说起这个便气愤不已! 绿衣小姐又道:“我听说邓玉娘为了不让那李婆子验身,自己割了腕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绿衣小姐的话让金茉手上挑书的动作一愣。 抬头语气有些着急:“你是听谁说的?” 不是交代过李婆子不要说的吗? 这下好了,怎么谁都知道了? 绿衣小姐见金茉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微微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是真的啊?” “当然不是,你都说了是听别人讲的了,那就是谣言,怎么可能是真的!” 金茉加重了语气,说话也是着急了起来。 绿衣小姐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邓玉娘是真的割了腕子? 听到两人对话的周琏,手中的毛笔被他捏紧,笔尖的墨色已经晕开,他也丝毫没有注意。 墨迹越晕越阔,像是恐慌蔓延在了心脏上。 周琏慌忙起身,脑子里只有邓玉娘割了腕子这几字。 木凳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在书肆里响起,书肆里的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周琏冲出了书肆,掌柜执着笔喊道:\"喂!你去哪里?书抄好了没?\" 书肆里说着话的两个女人也是看了过去,只是见了个他的背影。 “他是干嘛的?” 金茉朝着店掌柜问道。 掌柜连忙道:“他就是个帮忙抄书的。” 金茉又回头看向了周琏离去的方向。 她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他,金茉正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的时候,身边的绿衣小姐道的:“金茉,你在看什么?” 金茉回过神:“没什么,你选好了吗?” 绿衣小姐点了点头 ,金茉也是随手捡了一本,二人付了银子,便各自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的走着,金茉掀开帘子,眼尖的看见了方才在书肆的那个男人。 金茉还想仔细看去,那人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金茉扫视了一圈,也还是没能找到男人的踪迹。 …… 邓玉娘这几日都是早早便睡下了。 她的房中依旧点着一盏烛火。 邓玉娘睡得并不安稳,忽然,耳边听得了一阵动静。 窗子被推开,一个黑影窜了进来。 邓玉娘警觉地坐起了身。 窗口的人影背对着烛火,邓玉娘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影在原地注视着她,脚步微抬,烛火终于映照在了他的身上。 那双黑亮深邃的眼眸出现在了邓玉娘眼前。 “周琏?” 邓玉娘在榻上坐了好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从榻上起身,冲过去抱住了周琏。 周琏搂住怀里的温香软玉,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意。 周琏松开了邓玉娘,在她疑惑地眼神中拉起了女人的手。 周琏细细的摩挲着,眼神专注地检查着什么。 “你干什么呢?” 邓玉娘疑惑开口。 周琏仍是认真的检查着,见邓玉娘的手腕上皆是完好无损,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周琏看着她的眸子认真的问:“你受伤了?” 邓玉娘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笑了出来:“你以为我割腕子了?” 周琏点头。 邓玉娘安慰道:“没有,我好好的,只是割了小臂而已。” 说完邓玉娘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61章 汹涌 周琏神色复杂的看着邓玉娘。 邓玉娘脸上的笑容仍挂着,见周琏许久都不开口,一时间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邓玉娘同样看着他的黑眸道。 周琏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 他对邓玉娘的亏欠越来越多,邓玉娘本不该承受这一切的。 验身,谣言,流血,都是他带给邓玉娘的。 周琏觉得眼前的邓玉娘身上像是蒙着一层雾气,让他看不真切。 邓玉娘皱眉看着周琏。 他的眼中混着朦胧的水汽,深沉的黑眸微红,眼尾盈着的泪珠攀在眼眶中。 他这样的眼神,使她感到无措。 邓玉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只觉得心底有一汪干涸许久的枯泉缓缓从四面八方溢出水来。 缓缓的从地底涌出,让干涸的枯泉再次重现生机。 邓玉娘定在原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掌心的温热透过寝衣停留在心口,那颗心脏激烈地跳动着。 心中强烈地渴望与酥软让她再也冷静不下来。 周琏哭了,他哭了。 他望向她的眼神中是坚定是心疼是无奈,这些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作了无声的洪流。 邓玉娘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她此刻心底更多的竟是心虚。 灼热的呼吸让邓玉娘无法再继续靠近着周琏,她低着头,捂着胸口。 周琏的那颗泪像是落入了她的心脏。 那么酸,那么涩。 邓玉娘捂着胸口,不断地揉着。 里衣被她攥紧,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何会这么的难受。 爱加重时,更爱的一方便会止不住的往下坠去。 爱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黑夜,破庙…… 只要能看着她好,默默地付出一切,就是周琏对她的爱。 他的爱心甘情愿,不带一丝的目的,不带任何的欲望。 爱的本质就是心甘情愿,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她,所以他爱她。 只是现在的周琏还太过自信,真的以为自己最爱的就是邓玉娘。 爱是会有怀疑与占有的。 邓玉娘的心口中有一颗嫩芽,渐渐地破土而出,拼命的告诉她,它需要甘泉,它需要爱,它要全心全意的爱。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叫嚣着让她靠近周琏。 跳动的心脏,交汇的视线,这是二人的宿命。 长长的细线将他们的心弦紧紧地系在一起,无法解下。 邓玉娘缓缓地松开了紧握胸口的手。 周琏握住了她落在半空中的手指。 指尖相抵,周琏眼中的那滴泪珠落在了邓玉娘的手背上。 晶莹的泪珠滚落的瞬间,邓玉娘拥住了周琏。 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去抱紧他,抱紧周琏。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一直抱下去吧,她永远都要停留在这个黑夜里,永远不要醒来。 邓玉娘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心中抽出的嫩芽慢慢缠绕住她的整颗心脏。 任凭它告诉自己,此刻她是爱他的。 她只需要明白这一刻就好,至于以后她还会不会继续爱他,等到了那时再说吧。 周琏抬手,扣住她的腰肢,她的发丝扫在他的脸上,很痒,他却舍不得将它挥去。 静谧的夜晚,昏暗的卧室,二人交颈而眠。 周琏看着陷入沉睡的邓玉娘,将她面上的发丝别在耳后,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 他的嘴角带着发自内心的柔和笑意。 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被邓玉娘枕着。 多么的美好,周琏只想一直一直的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 周琏嘴角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眼中一片复杂。 最后,他还是从邓玉娘的颈下抽回了手。 他下榻,弯腰将邓玉娘身上的锦被盖好。 邓玉娘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 周琏见状,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了一吻。 梦里的世界一定很美好吧。 “睡吧……” 昏暗的卧房里,男人轻声的低喃了一句。 他最后看了榻上的女人一眼,离开了。 周琏走在长街上,他又去了那次的破庙。 破庙里的佛像依旧是低垂着眼眸,一副怜悯众生的模样。 周琏低着头站在佛像面前,黑暗中,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只有那尊垂眸的佛像知道他落在破瓦上的泪珠…… 破庙外一个男人倚靠在墙上,看着周琏的背影。 “你还真是个情种啊?” 声音传入周琏的耳中,他警觉地侧过身,深邃的眼眸向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 晏离靠在墙角,正满脸笑容的望着他。 周琏一下就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巷子里出现的男人。 周琏眯起了眼,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别这么看我” 晏离察觉到了他的敌意。 他站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周琏,忽然道:“你真的失忆了?” 晏离的语气认真了起来。 周琏皱眉,“你认识我?” 周琏肯定道。 晏离沉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眼中在思索什么。 周琏见他没说话,率先说道:“那两个山贼是你的属下?\" 晏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琏的身上。 他点头。 周琏握紧了拳,眼中闪现一抹杀意。 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山贼,玉娘就不用经历这么多。 宴离似乎也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他笑了笑:“你放心,那两个人已经被我处理了。” 周琏望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带着杀意。 晏离无所谓地笑了笑:“看来,你很在乎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竟能让他这么在乎?晏离在心底为某个人而不值得,不知道那人知道周琏爱上了别的女人会怎样? 晏离看着周琏道:“我可是听说了,你在乎的那个女人就要与其他的男人成亲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像是利剑一般刺痛着周琏。 晏离不顾周琏沉下去的面色继续道:“你连自己在乎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好,而且还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其他男人……” 晏离边说边向他靠近。 周琏额上的青筋暴起。 “你一无所有又该怎么保护好她呢?” 说完最后一句,晏离距他只一步之遥,眼神挑衅地注视着周琏的双眼。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 周琏的心却在一点点的破裂,他一无所有,他该怎么保护邓玉娘? 晏离很满意周琏的沉默。 第62章 更爱谁? 晏离他笑着后退了几步,与周琏拉开了距离。 “你不该失忆的。” 晏离突然的话,让周琏抬眸看向了他。 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不该失忆? 难道,他也知道他过去? 周琏心里不免一动。 晏离嘴角带着神秘的笑: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说不定,你记起了曾经才能保护好她呢。” 晏离的眼中盛着笑,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周琏。 “你有什么目的?” 周琏开口,漆黑的眼眸戒备的看向他。 晏离低低笑出了声: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恢复记忆罢了。” 晏离确实只是单纯的洗碗让周琏恢复记忆。 他实在是好奇堂堂敬王恢复记忆后,会是什么个反应? 晏离想到这,心里便是更加好奇了起来。 他实在是等不及想要看到他的反应了! 堂堂敬王为了生活在码头上累死累活的卸货,居无定所只能在破庙里勉强容身,还会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哦,对了,他也瞧见了周琏的那颗泪珠。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敬王也会因为情爱而无措,而失落啊?晏离在心中感叹! 他真的很期待那天的到来啊。忽然,晏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笑容稍稍的一滞。 额……貌似他也会为了情爱而失落吧。 脑海中闪过了小蘑菇的身影,小蘑菇一脸的生气的瞪着他道:“晏离!你离我远点!” 想到这,晏离便是垮下了脸。 他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周琏吧,毕竟晏离自己也是为了小蘑菇才会出走京城来到了这里当了个山贼老大! 不过,晏离觉得自己和周琏不一样。 他可是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小蘑菇,可以让自己的小蘑菇享受荣华富贵。 而现在的周琏能自己吃上口饭都够呛的,他还想怎么让那邓玉娘过上好日子? 这两人若真是在一块了,估计连个住所都找不到吧? 晏离看了看眼前的破庙。 难不成周琏真想和邓玉娘就住在这个破庙里吗? 晏离嗤笑了一声,若真是这样,那周琏还是别恢复记忆了吧。 他怕他到时候回想起来时会羞愤致死。 带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住在破庙里,这不就是在侮辱他自己没能力吗? 晏离瞅了眼周琏,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其他的男人,这种感觉一定很揪心吧。 心里又想到了自己的小蘑菇。 小蘑菇以前不喜欢他的时候,他恨不得将那小蘑菇喜欢的那个男人狠狠的撕碎。 他不断地发狂,在心中不断地问着为什么小蘑菇不喜欢自己?! 那段时间,晏离只觉得自己离疯子也就只差了那么一步而已。 所以,当小蘑菇离开京城后,他立刻来了这,他可不能接受小蘑菇和其他男人有过多的牵扯。 晏离道:“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邓玉娘嫁给其他男人?” 他的话戳中了周琏的痛处,他有想过要带着邓玉娘一走了之。 但往后的生活呢? 他可以到处的上工养活二人,但是邓玉娘为什么要跟着他受这份苦?为什么要跟着他过苦日子? 如果她一走了之,邓玉娘的爹娘又该如何,邓玉娘身上又得背负多少的骂名? 邓玉娘只会因为他的自私而受到更多看的见,看不见的伤害。 如果一定要和现在的他在一起的话,周琏宁愿邓玉娘嫁给金耀。 周琏想的很好,等到邓玉娘与金耀成亲后,他便在这里附近找个活干着,若是邓玉娘受了什么委屈,他便立刻翻墙进去保护她。 这已经是这阶段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没有背景没有权势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况且,他还有着自己的羁绊。他能做的便是在权衡利弊下选择一个最好的出路。 晏离当然不明白现在周琏心中的想法,因为现在的周琏不是高高在上的敬王,而是一无所有的邓铁柱。 “只要她还能享受着荣华富贵就好。” 周琏开口道。 晏离眼中划过不解,似乎是想不通他竟然真的能够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 晏离随即皱起了眉,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晏离盯着周琏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个原因。 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娶那个她吧? 就像周琏当初一定要娶白溪那样的坚定! 如果他不爱白溪,又为何会义无反顾地娶她为妻? 晏离一下子有些搞不懂周琏了,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复杂。 他曾经那么爱白溪,那么现在呢?他是爱邓玉娘还是白溪? 晏离微微垂下眼眸,等周琏想起了一切,他又会选择爱谁呢? 晏离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设先想一下,自己失忆后爱上了其他的女人,那小蘑菇怎么办? 她可是自己最爱的人。 可是他在失忆的这段时光里又爱上了其他的女人,那从前的那段时光不就成了笑话? 周琏要是想起了这一切,那他是不是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白溪和邓玉娘哪个才是真正的笑话? 晏离忽然觉得周琏想起了一切 ,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但现在趁着他陷的还不深,也许可以挽救一下? 于是晏离道: “你要是能找回以前的那些记忆,你就不会有这样的苦恼了!” 反正你一个当王爷的,想要几个女人就能要几个,就算要一百个邓玉娘都没人敢说不! 哪里还需要像现在那么的卑微。 周琏没有理会他,从他的身边走过。 晏离转身叫住了他:“你要去哪?” 周琏还是没有理会他,径直向前走着。 晏离冷哼了一声,看着他道:“哪天你要是后悔了就来找我!” 周琏的身影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但是晏离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晏离站在破庙的门口,转头看向了佛像前的那张瓦片上。 原来他也会流泪啊…… 晏离环胸而站,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在脑中思考着一个问题。 周琏是更爱白溪这位青梅竹马呢? 还是更爱邓玉娘这个天降机缘? 只是,晏离忘了现在的周琏已经完全不是曾经的那个周琏了,现在的这个人叫邓铁柱。 邓铁柱哪会爱上白溪? 第63章 红盖头 次日清晨,邓玉娘迷迷糊糊醒来。 偏头看过去,身旁空无一人,周琏早已离开了。 心中莫名的失落,她的期待好像落空了 。 而两家的亲事并没有因为种种的变故而推迟,最后仍是如约而至。 邓玉娘身着一身大红嫁衣,被小环扶下轿子。 金耀上前拉住了邓玉娘的手。 就在这时,邓玉娘脚下一个踉跄,头上的红色盖头掉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嘈杂声在一瞬间都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邓玉娘,盖头下,那张绝色的面容美的让人叹为观止。 她缓缓抬起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向着左侧的街角看去。 周琏就站在那,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对视着。 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在她即将成为另一人的妻子时 金耀顺着邓玉娘的目光看去。 见到是周琏的那瞬,金耀握紧了拳头,脸上却还是一派笑容。 他低头,十指扣住了邓玉娘的十指,转过身贴在邓玉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亲密的模样让周琏嫉妒的眼红。 一旁的小环反应过来,急忙捡起了地上的红盖头。 正欲重新盖在邓玉娘头上时,便被一旁的喜婆拦住了。 “红盖头再盖上就不吉利了。” 既然已经掉了,那也没有再盖上的必要了。 厅内,金耀的爹娘坐在圈椅上,左侧坐着林芳的胞弟林子德。 林芳在看到邓玉娘头上不见踪影的红盖头时,脸色一沉,忍不住开口道: “你的红盖头哪去了?” 周围的宾客想不到,今日还有这样的热闹看,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堂厅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角落里还发出些细微的讨论声。 金峰用胳膊碰了碰林芳,示意她闭嘴。 林芳却是没给他面子继续对着邓玉娘道: “你不知道新妇进门要盖红盖头?还是亲家没有教过你?” 她的话让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邓玉娘的身上,期待她会说些什么。 “都是小环的错,若不是我没有扶稳小姐,也不至于让小姐的盖头掉了。” 小环赶紧上前跪在地上道。 这时,坐在一侧的林子德开口了: “你也是不小心的,今日是金耀的大喜日子,便不与你多计较什么。” 这话表面说给小环听,实则也是在说给林芳听,暗示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林芳自然也是听明白了林子德的意思,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却是记恨着邓玉娘再一次让她出丑。 喜婆为了缓解气氛,赶紧道:“夫妻对拜……” 邓玉娘与金耀相对而立,邓玉娘眼中一派的漠然。 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后,邓玉娘就被喜婆引着去了新房。 新房里入目一切都是鲜艳的红色,一片喜气洋洋。 屋内的人都洋溢在喜悦的气氛中,只有邓玉娘脸上一片木然。 “小姐, 您饿了吗?”小环问道。 邓玉娘摇了摇头,小环只好继续在旁边站着。 屋内陷入了片刻的安静,直到门被推开,喜婆将托盘端到了邓玉娘面前。 托盘上赫然是一块白布。 众人都知道这枚白布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场除了喜婆与邓玉娘两人神色如常以外,小环和其余的几个婢女皆是红了脸。 小环飞快地看了眼邓玉娘,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心中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喜婆让婢女将白布放置在了喜榻上。 喜婆又是喋喋不休地嘱咐邓玉娘几句,她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到最后,喜婆出去了邓玉娘还是愣愣地坐在榻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喜婆一出新房,便忍不住开始嘟囔道: “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木的新娘子。 大喜的日子还摆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新婚便丧了夫君呢。” 喜婆离开后,金家的几个婢女上前在邓玉娘面前请了安。 “给少夫人请安。” 邓玉娘看了眼几人,挥手让她们下去。 几人相视了几眼,一个装束略比其他丫鬟胜一筹的婢女站了出来,看来这是几人中资历最高的丫鬟吧。 “少夫人,夫人让我们几个在屋子里伺候。” 说罢她便对着邓玉娘介绍了起来:“奴婢唤兰香。” 随后指着左边第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道:“这是兰清” 接着又指着其他两个道:“这翠儿,这是莺儿” 小环见她竟一个个的介绍了起来,不由道: “这里有我一人伺候就够了,你们都出去吧!” 兰香看着小环道: “小环姐姐还不熟悉这里,又怎么能伺候好少夫人呢?还是让我们几个留下伺候更妥。” 小环皱眉道:“都说了让你们下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那兰香则是一脸为难: “小环姐姐,夫人可是交代我们要好好伺候少夫人的,若是少夫人有了什么问题,我们可是要被怪罪的。” 兰香说完这话,邓玉娘发话了:“我身边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 她的声音很是漠然。 兰香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小环打断了。 “少夫人都发话了,你们还不下去?” 说罢,她又哼了一声道: “金夫人让你们来伺候少夫人,那你们便都是少夫人的人了。 少夫人的话你们敢不从?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有将少夫人放在眼里啊?” 她的声音陡然增大,面上的神情无比严肃。 兰香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咬了咬唇,这才抬头道: “奴婢告退。” 说罢,便是带着几人一齐的退了出去。 四人中的莺儿朝着兰香道: “夫人不是交代我们一定要在里头伺候吗?” 兰香没有理会莺儿的话,她心中明白的很,夫人对邓玉娘多有不满。 她又是刚进门的新妇,很多事情不能当面做,而她们做下人的便是她们手中的炮灰。 有事就往她们身上堆。 兰香想着,要是林芳怪罪起来,她就再把责任推到邓玉娘身上呗。 反正邓玉娘和金夫人都会拿她们当枪使,她又何必对二人恭恭敬敬,费心劳神呢? 莺儿瞪着兰香道:“夫人要是怪下来,你替我们担着吗?!” 莺儿最讨厌兰香的自作聪明,夫人的话都敢不从。 “你听了那小环的话,退了出来,那你可有听进夫人的话?你也没把夫人放在眼里吧!” 兰香心里忍不住被莺儿给蠢笑了。 她还真是想要陷进邓玉娘和金夫人的争斗之中啊? 兰香决定不再搭理她。 第64章 不会手软 邓玉娘坐在榻上,小环看着面色冷漠的邓玉娘忍不住唤了她了一声:“小姐……” 小环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邓玉娘这才有了一点反应,抬眸看向了小环。 “小姐,您已经有一日没吃东西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里的那对龙凤烛燃着,屋外皆是一片灯火通明。 前院宾客的嘈杂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偌大的金府热闹非凡,府邸的各处都有许多宾客聚在一块。 小环还想再说什么时,门被推开,只见金耀走了进来,而他手上还牵着一个女人。 “小环见过姑爷。” 小环连忙行礼。 金耀没有理会小环,径直走向邓玉娘。 邓玉娘没有看金耀,目光反而落在了他身旁的女人身上。 邓玉娘冷冷一笑,瞪着金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耀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可别污蔑我。” 说罢将身旁的女人搂住。 对着她道:“还不见过少夫人?” 那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悦儿见过少夫人。” 邓玉娘冷眼看着她,没有开口。 悦儿也不敢起身,就这么保持伏身的姿势。 金耀上前拉起了悦儿,脸上有些不满: “你怎么连一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她好心问候你,你却不叫人家起身?” 邓玉娘别过头,懒得回他的话。 小环赶忙上前道: “姑爷,今夜可是您与我们姑娘的洞房之夜,您带其他的女子进来恐怕是有些不妥吧?” 金耀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他对着邓玉娘道: “你一进我家,便是给我摆出了一副要死不活的脸色。我倒是要问问你邓玉娘是什么意思?” 金耀又是嗤笑了一声: “今早见了你那野男人了,心里怕是乐开花了吧?”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你还提他做什么。” 邓玉娘毫不客气道。 金耀点点头,目光落在了邓玉娘身旁的白帕上。 “好啊,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去计较了。那我们干些现在该干的事吧。” 说着,金耀拿起了榻上的白帕握在手中细细地打量。 “玉娘,这白帕子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吧。” 说罢他转头再次看向邓玉娘道: “你根本就用不着。”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小环紧张地盯着金耀手里的帕子。 而那悦儿也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总觉得金耀话中有话。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各自徘徊了一阵,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些传闻。 悦儿心中咯噔一下,目光有些惊愕地投向了邓玉娘。 难道少夫人真的已经…… 她不敢往深处细想。 邓玉娘面色也在此时一变。 终于转头对上了金耀的眼睛。 “这帕子每个新妇都要用,我怎么就不需要用了?” 邓玉娘反问,心里却是在赌金耀不知道那件事。 金耀微微的眯起了眼,似乎在思考邓玉娘说的是不是真话。 “其他新妇用得上的,你就不一定了。” 他的话成功让邓玉娘悬着的心稍稍的松了松,看来金耀还不是十分确定。 于是,邓玉娘哼笑了一声: “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想与我同床共枕的意思吧? 那好!那你永远都别碰我!” 这一句,邓玉娘几乎是喊出来的。 声音成功传入了院子里的下人们的耳中。 自然也传进了兰香与莺儿的耳中。 金耀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掀在了地上。 邓玉娘冷眼看着他的动作,金耀上前就要抓住邓玉娘的胳膊,往榻上压。 邓玉娘脸上的厌恶之色难以掩藏。 “金耀你放开我!” 邓玉娘吼叫出声,却是没能阻止金耀的动作。 小环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扯开金耀,却被金耀一手挥开。 屋里响起了争吵声,伴着一阵杯盏落地的破碎声,金耀的怒呵声响起: “都给我出去!” 随后他起身将小环和悦儿一起拽了出去。 屋门很快地被金耀合上。 小环着急地拍着门,身边的悦儿却拉住了她的手。 “小环姐姐,你就别让公子更生气了。” 悦儿装作善良的劝说道。 小环一把挥开悦儿拉着她的手。 “放开!” 小环用的力气并不大,那悦儿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小环皱眉看着悦儿。 悦儿捂住自己的手臂,抬头我见犹怜的看着小环。 “小环姐姐,你为何要推我?” 小环现在可没空管她,她现在担心的是邓玉娘。 邓玉娘趁着此刻,马上攥紧了被扯开的领口从榻上下来,目光刚扫过地上的碎片时。 金耀便转过身,朝着邓玉娘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边走,边伸手解开身上的束缚,他越来越逼近着邓玉娘。 邓玉娘脚下微微退后了几步,随后飞快地看准了一块离她最近的酒盏碎片,大步跑了过去。 金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却还是迟了一步。 邓玉娘已经捡起了那片碎瓷片。 只是她一手捡着碎片,一手被金耀拽着。 邓玉娘连忙将碎片抵在脖间的大动脉上。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邓玉娘眼神决绝,死死瞪着他。 “你以为这招对我有用?” 金耀忍不住发笑。 手一用力,邓玉娘便被金耀从地上拉了一起,而抵着脖间的那只手被金耀狠狠的捏住。 邓玉娘吃痛,手一松,瓷片自然的落在了地上,远远的飞溅了出去。 邓玉娘两只手都被男人抓住。 金耀俯视着邓玉娘,在他眼里,邓玉娘的这些把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邓玉娘,今天我就教你一个道理。” 他弯腰附在她的耳边道: “你别太自以为是的不将别人放在眼中,懂吗?” 邓玉娘躲开他的碰触: “我呸!你有什么脸面教我道理? 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还需要我再来提醒你吗! 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邓玉娘直视着他的眼,毫不退缩。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虚伪的小人,所以啊,我对你一定不会手软的!” 金耀在她耳边笑了几声。 邓玉娘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周琏的表情实在是碍眼。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金耀已经扯着她丢在了榻上。 第65章 泪眼 榻上铺着的红枣花生,在邓玉娘的背上咯出了许多红印。 金耀粗暴的将她身上的衣裳扯开。 邓玉娘胸口洁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金耀迫不及待地朝着她的颈脖啃去,邓玉娘还在抗拒着,泪水涌了出来,金耀却是更加的兴奋了。 屋外的众人皆是听见了邓玉娘的尖叫声。 小环焦急地想要闯进去,却被莺儿拉住了: “你进去做什么?不知道公子和少夫人在圆房吗?” 莺儿语气间责怪着小环的不懂事。 现在怎么能打扰到两人的好事? 一旁的悦儿也说道: “莺儿姐姐说的没错,小环姐姐还是别进去添乱了,万一惹得公子不开心就坏了。” 小环看着几人愤怒道: “我是少夫人的丫鬟,不是你们公子身边的丫鬟!你们公子开不开心与我有何干系,我只知道要伺候好我家小姐!” 小环又是使劲地拍着门喊道:\"快放开我家小姐,你不能强迫我家小姐!\" 莺儿上前拽过了小环的手: “都说了让你别乱叫,你怎么就是不听!” 悦儿也在一旁搭腔: “你是少夫人的丫鬟,少夫人如今嫁了进来,你自然也是金家的下人!小环姐姐怎可说出这样的话呢?” “若是让夫人知道了,不就是在怪罪少夫人不会管教手下的丫鬟么?小环姐姐怕是不想让少夫人好过吧!” 屋内又传来了邓玉娘的叫声:“金耀!你别碰我!” “我为什么不能碰你,你可是我的正妻!” 金耀眼神喷火,炽热的目光停留在邓玉娘胸口雪白的肌肤上。 金耀喉头滚动,他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痛快! 他的动作越发粗暴起来,邓玉娘已无法挣扎。 她闭上眼睛,她逼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身体却是排斥地想要作呕。 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滚落。 金耀更加兴奋了,邓玉娘越惨,他心中就越发的满足。 “邓玉娘,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身上的人是谁!” 金耀一把拽过邓玉娘的头发,疼痛迫使邓玉娘皱紧了眉。 “睁开眼!” 金耀恶魔般的声音传入了邓玉娘的耳中。 “砰” 房门口被人一脚踹开。 金耀被人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拳便又朝着他袭来。 来人眼中一片猩红,像是一头失了控的野兽,不管不顾地啃咬着猎物。 邓玉娘身上的衣裳已褪尽了,她撑着身子,双手环住自己的胸口试图遮挡住那裸露的肌肤。 她抬眼,看向了忽然闯进来的男人。 瞬时,邓玉娘的瞳孔猛地放大。 邓玉娘红唇颤抖着: \"周琏……\" 周琏放开了金耀,他来到榻前,用身体挡住了邓玉娘的身子,一把将邓玉娘拥进怀中。 邓玉娘在他怀中低声啜泣,她身上的衣裳都散在了周琏的脚边。 周琏一手拥着她,一手从地上捡起了衣裳重新为她穿上。 邓玉娘拽紧周琏的衣襟,泪水从眼眶中不断地往下滚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泄了出来。 周琏将她眼角的泪珠轻轻拭去,柔声安慰着。 地上的金耀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凶光的瞪着榻边的二人。 他捂着自己的小腹起身,朝着周琏道: “怎么?你也想和我的夫人洞房?” 他的话满是嘲讽。 门口的几个婢女通过敞开着的房门看了过去,脸上皆是惊愕! 新婚之夜,洞房之时,新郎官竟被一个陌生男人闯入打了一顿?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男人竟还坐在榻边搂着少夫人! 正当几人愣在原地时,林芳出现在了院子里。 林芳的视线率先扫过嘴角带血的金耀,随后又朝着榻上看了去。 只见邓玉娘,发髻散乱,眼睛红肿,嘴角的口脂蹭在了小脸上,玉白的两只胳膊环在了男人的肩上。 林芳的视线渐渐移到了周琏的身上。 她毫不客气的开口道:“邓玉娘!你好大的胆子,新婚之夜与其他男人不清不白的搂在一处!真是个下贱货色!” 邓玉娘从周琏怀里抬起头,看着来势汹汹地林芳。 冷笑了一声道:“金耀才是真的下贱!你问问他对我做了什么!他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想要与我圆房!你说他贱不贱!” 林芳一步步的逼近着邓玉娘,眼神像是针一般的刺向着她: “这就是你的义务!” 说罢,不等邓玉娘开口,林芳就朝着下人道: “来人呐!请家法!” 兰香在门口心中咯噔了一下,抬眼看向了邓玉娘。 金家的家法可谓是肉体精神双重折磨。 受罚的人要跪在细石子铺成的路上,执法的人拿着特制的柳条抽打在身上,不会让你死的干脆,只会慢慢地将人活活熬死。 兰香为邓玉娘捏了一把汗,邓玉娘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疼痛? “你敢!” 邓玉娘大喊一声,随即很上道的又是哭了起。 邓玉娘抽动着身子,她所有的狼狈被人收尽眼底。 她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邓玉娘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她真的好委屈。 为什么她要和金耀成婚?为什么要她受这样的耻辱?为什么要让周琏看到自己不堪的模样? 嫩白的小脸涨得通红,指尖不断抖动着。 周琏就站在邓玉娘的面前,他咬牙,紧握的双手已泛白,指尖深深地陷进自己的掌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邓玉娘身上,皆是被她的哭声惊住了。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周琏抬起邓玉娘的脸庞,将她捂着脸的纤手拉了下来。 邓玉娘却是倔强地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别哭了, 玉娘,别哭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 在邓玉娘的耳边呢喃着。 金耀见二人毫不顾忌旁人的亲密,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才是邓玉娘的夫君,邓玉娘是他的妻! 屈辱感涌上心头,他阴沉着脸,眼睛死死盯着邓玉娘,她是他金耀的! 所有敢肖想她的男人都得死! 第66章 休妻 金耀大踏步地朝着周琏的后背踹了上去,周琏生生挨了他这一脚。 林芳见状赶紧吩咐打手进来。 几个高大的打手从门口鱼贯而入,上前将周琏围了起来。 小环一见那么多的男人进来了,急忙跑上前,挡在了邓玉娘身前道对着他们道:“放肆,都下去!” 林芳仍是无动于衷,瞪着邓玉娘的眼中思考着什么。 邓玉娘在怎么样都是她的儿媳,屋里站了这么多的外男,到头来还不是在丢她的脸吗? 过了片刻,林芳才缓缓开口道:“你们都先退到门口。” 说完她又瞥了眼小环拥住的邓玉娘,眸中闪过精光。 “邓玉娘,你可知道女人不贞不洁该该处以什么罪行?” “这里又不是公堂,你说这些作甚。” 邓玉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戒备地看着林芳,眼中一抹探究慢慢浮现。 她直起身子道: “我和金耀根本就没有去官府里登记在册。你们就是故意给我下套!对吧!” 邓玉娘顿时想明白了一切: “你就没想让我成为你的儿媳,金耀也是没想真的娶我为妻! 你们要的无非就是想让我成为你们家的傀儡!欺辱我!伤害我!等你们玩腻我之后就将我再弃之!” 邓玉娘看穿了林芳和金耀心里想的什么。 林芳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名誉受损的女人进入金家,她就是想要邓玉娘难堪,想要踩在娘的头上! 金耀也是,他就是为了他的欲望,所以他才会想要的得到她。 待他们两人发泄了心中所怒后,自然就会找个理由将她害死。 “林芳,你开心了吧的,有机会来污蔑我了。” 邓玉娘面带讥笑。 林芳轻蔑地看了一眼邓玉娘:“你自己干出些不要脸的事情怎么能将错误怪罪到我和金耀的身上?” “你胡说!” 邓玉娘呵斥道: “金耀他强迫我,你怎么半句也不提!” 邓玉娘恨地咬紧牙关,双眸愤恨地瞪着林芳,像是要将她撕扯成碎片。 “金耀是你的夫君,他要与你圆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芳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来。 邓玉娘道怒:“一码归一码,就算我真的不愿意,金耀也该尊重我,而不是强迫我!” 在场的下人也不知是被她的气势吓住了,还是深怕被林芳责罚,都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林芳见状也是哼笑了一声:“你们都给我下去!” “没有的我的准许,谁也不准进来。” 林芳眼神扫过所有人: “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听到点风声,哼,你们都知道会怎么样吧?” 林芳话尾拉长,字里行间满是威胁。 下人们异口同声道:“是。” 屋内的婢女包括林芳身边的也都从房里出去,临走时林芳还道:\"动静都小点,别惹人注意了。\" 前面的宴席正好也快要散了,到时候人多嘴杂的,保不齐,会有人注意着她的动向。 “是” 下人们再次应到。 兰香,双儿等人皆是出了房门。 林芳率先朝着金耀说道:“还不快去将衣服穿上?” “娘,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 金耀说道,目光阴森的看着邓玉娘:“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能怎么解决?” 林芳可不相信金耀的话。 “娘,你相信我。” 金耀开口。 林芳还是没有答应,她道: “ 你闪开!今日,你就给我休了她!” 林芳脸上充满了愤怒,眉头紧皱,瞪大着眼睛。 心中的火气再也忍受不住的蹿了出来。 本想着邓玉娘嫁进来,能够好好折磨她,结果她新婚当日就出了事,林芳不得不换一种法子来对付她。 林芳要邓玉娘成为全城的笑话! 成为成亲当夜就被休掉的弃妇! 她倒要看看,被休的邓玉娘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小环面上露出了担忧迷茫的神色,急急地对着邓玉娘道:“小姐……” 邓玉娘却是无所谓的模样,她语气嘲弄的开口对着金耀道: “你听到没有,你娘让你休了我。” 邓玉娘脸上挂上了一抹奇怪的笑容,视线在眼前这对母子二人身上扫视,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过了好久邓玉娘才停止了笑声,水眸满不在意: “多好啊,你们休了我吧,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你们金家呆着了!” 邓玉娘又朝着林芳晃了晃脑袋:“金夫人可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啊!” 邓玉娘眸子中是满满地挑衅。 林芳瞧得咬牙切齿:“邓玉娘, 我看你被休了之后还怎么得意!” 林芳吐出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 “等你被休后,你这一辈子都得被人指指点点,若你想再嫁人,也没人会再来娶你。” 邓玉娘无所谓的笑了笑,语气无辜:“呵呵……就算我去尼姑庵里当尼姑都比在你们金家当儿媳痛快。” 最后几字,邓玉娘语气很是轻快,气得林芳翻了翻眼睛。 “邓玉娘,你就装吧。” 她不甘示弱的回了她一嘴。 邓玉娘道:\"你现在就拿笔来!休了我!\" 语气仍带着挑衅。 林芳嘴角轻扯,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意:“这可是你自找的。” “你想休我就休呗!反正你们让我进门也是打着算盘!还不若让我早日脱离了这苦海。” 金耀闻言嘲讽一笑道:“你知不知道休妻是什么意思?” 休妻与和离区别甚大。 和离的女子名声上也还算说的过去,之后也还能另嫁他人。 休妻则不同,休妻对女人的名誉极其损害,一旦被休,女子基本上一辈子是注定再无法与他人成婚了。 邓玉娘斩钉截铁道:“我想得很明白,不就是休妻吗,也就名声上难听些罢了。” 那些所谓的以后,所谓的名声何尝又不是一道锁住自己的枷锁。 邓玉娘不愿意去想那么多她未知的事情,既是未知的,她又何故要去想的那么透彻? 世上并无两全其美的乐事,她只管着遵循当下就足够。 \"你真的不会后悔?\" 金耀问道。 “不会。” 邓玉娘开口,语气无比的轻松。 金耀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个轻笑。 一个疯狂的念头此刻在他心里滋长。 第67章 只要周琏死 金耀的目光挑衅地看着周琏道:“你就是个懦夫。” 他的话让周琏瞳孔猛地缩紧。 金耀笑得快意: “你爱她吗?” 他问周琏,不等他回答,金耀继续道: “你根本就不爱她,爱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其他男人成亲?” 金耀抵了抵自己的颊肉道: “爱她,就是要让她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用尽手段的将她得到,日日看着她,占有她,这才是爱。” “你呢?你懦弱的不敢侵占她,不敢站在她身旁,不敢光明正大的将你的爱说出口。” 金耀咽下口中的腥甜,嘲弄的看着周琏: “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背偷偷的望她一眼罢了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满是侮辱,周琏捏紧了拳。 金耀哼笑了一声:“你就是个懦夫,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语气中满是不屑。 周琏额间的发将他狭长的眸子掩盖住,他的脸上还沾着金耀身上飞溅出来的血迹。 双手垂在身侧,血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滴落在了地上。 失落,愤怒,平静这几个截然相反的代名词此刻惊人的出现在了周琏的身上。 他低垂着头,嘴角忽然勾起。 周琏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邓玉娘的身上,她的身体掩在红色的锦被中,哭红的水眸婆娑地看着他。 周琏的目光中带着一抹轻微的疯狂。 他呵呵笑了出声,“我还真是个懦夫……呵呵……” 那几个打手,几人手中皆是拿着利刃,泛着寒光,趁着此刻举刀朝着周琏冲去。 “周琏小心!” 邓玉娘的心快要跳了出来,那把锋利的尖刀若是刺进周琏的身上,那该会有多痛。 “金耀!你这个混蛋!” 邓玉娘猛地看向金耀, 她的额间青筋凸起,嘶吼出的声音甚至传入了外院。 众人心头皆是一跳,那声音让所有人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邓玉娘,你就看着他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吧。” 金耀面上露出狰狞之色。 周琏眸光扫过那利刃,眼中闪过一道残忍的凶光。 随手抓过一个打手替他挡下了一刀。 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让邓玉娘全身发麻。 邓玉娘紧张地看着被包围住的周琏。 剩余的那三个打手,周琏如何能同时面对他们? “周琏快跑啊!” 凭借周琏的身手,完全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的。 可是他却没有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 像是不要命的与几人搏斗。 金耀眼睛死死地盯在周琏的身上,一定要他死了才好。 不过,这几人一起上还搞不定周琏一个人? 金耀眸子闪过算计,他还有一出好戏等着周琏呢。 邓玉娘紧张攥紧了自己的手。 “周琏……你在想什么,你快逃啊。” 邓玉娘不明白周琏为什么要在这里这么耗下去。 周琏望向了邓玉娘,而那几个打手趁着周琏分神的间隙,将利刃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周琏想要闪躲已来不及了,徒手接下了那锋利 的刀刃。 鲜血瞬间沾满了刀身。 那寒刃上沾着周琏的血,像是嗜血的恶魔,不断的陷入他的皮肉中,不断地汲取着他的血肉。 “啊” 邓玉娘惊呼出声。 “周琏!” 她担忧地看向周琏,他手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周琏抬头对她投去安抚一笑:“没事……” 邓玉娘鼻头一酸,在这么下去,周琏定是会撑不下去的。 邓玉娘怒目瞪着金耀:“放过他。” 金耀嘴角轻蔑的一笑:“你是在求我么?” 他的脸上满是不屑:“晚了,我就要这个男人死在你的面前。” 金耀看着邓玉娘越来越差的脸上,满意得笑了出声。 “邓玉娘,难得见你这么害怕啊。” 邓玉娘的小脸一下子失了血色。 “你敢杀人?” 邓玉娘不相信金耀说的话 ,他不信他真的敢杀人。 “我可不是在跟你说笑,你和他都别想有好下场!” 他的嘴边咧着一个诡异的笑容,阴肆可怖。 邓玉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心口狂跳。 他挑眉,拿出帕子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去了一些。 金耀的目光像是一条冰冷黏湿的蛇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游走,那么的让人汗毛直立。 周琏手上虽被利刃划开,但还是灵活地避过了几人的攻击。 那几个打手最后皆被他打倒在了地上。 周琏夺过打手的利刃,立刻朝着邓玉娘走来,挡在了邓玉娘的面前。 挺拔的身姿隔绝了金耀落在邓玉娘身上的目光。 金耀的视线与周琏对上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蓄势待发,双方目光如炬,互不相让。 “你很喜欢别人的妻子?” 金耀忽然放声笑了几句。 再次看向周琏,目光中满是势在必得。 “邓玉娘她不是你的,是我的。”金耀的薄唇微启。 “来人” 他残忍地笑了笑,好戏也该开场了。 金耀平静地开口,一声令下,四面八方闯进来了一群人。 不再是先前的打手,而是一群手提着长剑的官兵!窗口几人手中竟还拿着官府特制的弓箭。 邓玉娘见状面上露出了震惊,她伸手指着金耀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调动官兵!” 金耀在官府中也只是个文职,他根本就不能调兵,更不能为自己私用,他是怎么敢的?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金耀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始终紧盯在周琏的身上,他只要周琏死。 而林芳也是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了。 “调兵?” 林芳显然也清楚凭着金耀的职位是没资格调兵的。 她刚想问清原委,金耀就对着身后的几个官兵道:“把夫人给我请出去。” “是” 说罢,举着长剑的官兵将剑收入了剑鞘,上来将林芳请了出去。 屋外的人看着这场景也是被吓了一跳。 林芳被请了出来,满脸地不敢置信。 林芳身边的嬷嬷赶紧迎了上去,扶住了林芳:“夫人……” 林芳甩开了嬷嬷的手。 众人都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屋内没了声音,众人屏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不一会,屋内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那声音明显就是邓玉娘的! 她的声音无比的尖锐,仔细听来还带着微微的惊恐。 第68章 受辱 屋里邓玉娘的尖叫声中满是挣扎与绝望。 周琏被一群官兵死死地按在地上,他撑着手想要起身,身后那群官兵便将他死命地摁住,强迫按着他的头朝着榻上看去。 床榻上,大红的纱帘被放了下来,小环倒在地上,半睁着眼,身下是一片血色。 她的喉管已被人割破,血蜿蜒在地上。 金耀杀了她。 红色纱帘外,一只嫩白晶莹的玉足露了出来,很快的被男人的小腿勾入帘间。 金耀贴着她嫩滑的肌肤,脸上满是得意。 “金耀,你别想得逞!” 邓玉娘说罢,便狠下劲咬住了自己的舌。 她宁愿死,也不要让金耀这个畜生玷污了自己! 金耀很的发现了邓玉娘的不正常,他皱眉,伸手掰开了她的嘴。 邓玉娘口中满是鲜血,她还是那么倔,哪怕痛地已经直冒了冷汗,她还是继续用着她挑衅的目光直视着金耀。 她是多么的骄傲,她决不允许金耀这么来欺辱她! 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要天诛地灭她也要抗拒到底。 金耀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他使劲掰开邓玉娘的嘴: “玉娘,你想死也没关系,我可以让他陪着你一起死。” 金耀嘴角含笑,阴狠道。 他的手指探入她的口中,邓玉娘狠狠地咬了下去。 金耀脸上还沾着血迹,手指被邓玉娘狠狠地咬着,眼部的肌肉微微跳动,面上浮了疯狂之意。 看着邓玉娘满嘴的血迹他只觉得无比兴奋。 “你不知道吧,这样倔强的你似乎更诱人啊。”金耀叹息着。 邓玉娘眼中的恨意更加明显,牙齿用力地快要将金耀的指头咬断。 金耀冷哼了一声,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拽出了床帘。 屋子里的官兵立刻别开了眼,低下了头。 邓玉娘身上只着了一件绣着鸳鸯成双的红色肚兜,背后系着的红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间。 下身只是着了贴身的衬裙,衬裙也被掀在她的大腿上,光裸的玉腿露在外面,晶莹的脚趾可怜的缩紧。 如此香艳一幕,他们自然是不敢去看。 金耀按着邓玉娘的头凑近了周琏,一把将她往前甩去。 邓玉娘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她头上的发髻彻底的散开,如瀑布般的黑发披在了白嫩的肌肤上。 强烈的黑白对比冲击金耀的大脑,他的眼在发热。 邓玉娘的半张脸上都是血,甚至脖颈上也是沾满了血。 鲜红的血液顺着唇角蜿蜒而下,像是被人拦腰折断的牡丹,被折下的一瞬,便逐渐开始枯萎…… 鲜红的血珠渗进了红色的布料让其越发鲜艳。 邓玉娘面色越来越苍白,眼中却还是带着倔强与不甘。 周琏被压在地上,看着等玉娘的模样,心头狠狠地抽痛着。 撕心裂肺地痛苦蔓延至他的全身。 身上压着他的官兵使劲地碾压着他的椎骨,身体上的疼痛却抵不过心底的痛。 他想要伸手去触碰邓玉娘,但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金耀双手环胸,冷眼看着面前的二人。 “哈哈哈哈” 他笑了出声,金耀缓缓靠近了邓玉娘,脸上又露出了疯狂的神色。 他伸过手,撩起邓玉娘散了一地的黑发,柔滑的发丝从他指缝中滑过。 金耀又是重新撩起了一把发丝凑在自己的鼻间,他闭上眼,细细地品味着,随后仰头发出一声的赞叹。 “她的头发可真香啊……” 金耀缓缓睁眼,目光斜睨着周琏。 他就爱刺激周琏。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人面前被人欺辱的模样,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得气得发疯吧。 周琏挣扎着要起身,他的力气很大,那几个官兵险先按不住他。 “哈哈哈,你就别挣扎了……” 金耀说罢,狠狠地扯着邓玉娘的发,她的头皮被牵扯着,疼痛迫使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金耀拽着她的发将她拉到了周琏的面前,让周琏仔细地看清楚邓玉娘此刻的模样。 二人的鼻尖碰在了一起,邓玉娘眼中闪过慌张与不堪。 那双她素来喜欢的黑眸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却是无比的逃避与厌恶。 她不要,她不要周琏看着自己。 \"求你……别看……\" 不要看到她的狼狈模样! 邓玉娘闭着眼,滚烫的泪珠自她的眼角滚落。 周琏的脸上感受到了热意,那是邓玉娘的泪水。 邓玉娘别过头,紧紧地闭着眼,太耻辱了。 太耻辱了!邓玉娘十指深深地陷进了自己的掌心中。 掌心的疼痛与口中的痛苦还是抵不住她心中的那份耻辱。 周琏浑身发颤,爱着的女人那么痛苦的在自己面前流泪。 他却无能为力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耻辱,她的挣扎,她的脆弱以及她破碎的自尊…… 周琏的心口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再没有任何的办法将此修复。 他像是身处在了深深的水牢中,身躯被泡地肿胀发烂,求生不可得,求死不能。 世上再无一件比此刻更能要他命的事情了。 周琏闭上眼,他不能再看她了…… 金耀仍是哈哈大笑着。 “怎么,都不愿意看着对方啊?” 金耀将邓玉娘的脸更加贴近着周琏。 “既然都不敢看对方,那还谈什么爱啊恨啊?” 金耀言语讥讽。 不敢看彼此的狼狈,又怎么能叫做爱呢? “邓玉娘,你看,这个男人也没有那么的爱你啊……他都不愿意来看你一眼!” “你还想离开我身边,跟这个男人走?” 金耀轻蔑一笑。 “这些情啊爱啊,都是假的……” 金耀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嘲讽起来。 金耀手指向了周琏,“你以为他能爱你到哪里去……” “他要是爱你,就绝对不会让你如此狼狈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会害你流血,害你受到耻辱。” 邓玉娘闭着眼,眼角发颤,她摇着头不想听金耀说的话。 “你闭嘴。” 她的声音混沌模糊,不由让人怀疑真切。 金耀依然按住邓玉娘的头,将她使劲的抵在周琏的脸上。 周琏的脸上沾上了邓玉娘的血,甜腥黏腻的鲜血带着邓玉娘身上的体温。 周琏像是被献祭的鬼魂,嗜血地想要肆意地报复着金耀,想要将他深深的拉入地狱之中。 周琏睁着赤红的双眸,他目光森然,紧紧盯着金耀。 “我一定会杀了你!” 周琏一字一句地吐出…… 是那么的瘆人。 第69章 掐住她的脖颈 金耀不可免的被他可怖的目光震慑住了。 不过只是愣了片刻,金耀便立刻的恢复了原先的模样,眼中仍是带着不屑。 “杀了我?你有这个能力吗?” “确定你是为了邓玉娘受到了耻辱而想杀我?” 金耀停顿一下接着道:“还是因为你那根本就不值一文的尊严而想来杀我呢?” 金耀说出这句话时,反而是看向了邓玉娘,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邓玉娘的呼吸稍稍滞了一瞬。 这一瞬被金耀敏锐地捕捉到,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看透的笑容。 “玉娘,我是不是不小心戳到你的痛处了?” 他仰着头:“原来……你也会害怕自己不被真心实意的爱着啊?” 邓玉娘紧闭着眼眸,在听到金耀的这句话时,再也忍不住的睁开眼眸。 “你少自以为是了!” 邓玉娘忍着舌尖的剧痛,仍是强装镇定反驳他。 可她却又很快的垂下眸子,心里感到一阵的慌乱。 自始至终她与周琏才认识了短短的五个月,两人之间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周琏爱她吗? 邓玉娘不敢完全地确定。 她爱周琏吗? 邓玉娘更加的不敢确定。 周琏是她一成不变的生活之中忽然闯进来的一个人。 这个人将周围的一切都比了下去,让她不自觉的靠近。 她的一时兴起真的算的上是爱吗? 邓玉娘目光缓缓落在了周琏的脸上,双眼凝视着他的那双眸。 周琏又岂会在短短的半年之中爱上自己? 邓玉娘不知道,她从来不相信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爱的前提总要有个说的过去的原因吧。 邓玉娘的眼神逐渐变得迷惘而又冷漠,她就是那么的固执,那么的不信任周琏的爱。 金耀将她的头发拽了起来,狠狠地往后扯去。 邓玉娘的身体就像是傀儡般的被金耀正拉扯着。 她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着金耀拉扯着她。 金耀的力气很大,扯得她头皮发痛。 邓玉娘不自觉得伸手想要摆脱金耀的桎梏,却是无法挣脱,她嘴里呜咽了一声音。 “放开我——”,邓玉娘的声音嘶哑而又尖锐。 院外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只觉得身上的汗毛直立,像是无尽地狱之中的恶鬼,探出了手,紧紧地抓住脚腕般的冰冷。 就是连林芳也是面色一变,金耀该不会把邓玉娘杀了吧? 金耀阴冷的笑了笑,低头恶狠地攥着邓玉娘的脑袋贴到自己的嘴边。 他在邓玉娘的耳边说了几句:“邓玉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做我的妻子吗?” 金耀饶有兴致地看着邓玉娘。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金峰和林芳为他选的婚事,事实却并非如此。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金耀干的。 是金耀写了书信寄给了在京城的林子德,在信中说道了拿下邓家才能彻底的断了邓玉娘舅舅张策的后路。 林子德再将信息透露给张策,让张策入了圈套。 再让张英将邓玉娘嫁与金耀,又将邓家一大半的家底也都给了金家。 邓家早就是名存实亡了。 “邓玉娘,那么多女人里,我就只好奇你流露出后悔的表情会是怎样的。” 金耀是真的好奇,他要让邓玉娘尝尝从天堂坠入地狱是什么滋味,谁让她那么的高傲,那么的不可一世呢? 金耀伸出另一只手,摸在女人的光滑的脖颈上。 “邓玉娘,在这个男人面前衣衫不整的被他看着,你会不会觉得很耻辱啊?” 金耀得意地看着周琏,仿佛像是在看一只任人宰割的狗。 邓玉娘心中一紧:“不!” “你别再说了!” 邓玉娘简直快要疯了,她内心只觉得无比屈辱!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的被金耀侮辱着,自己却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哪怕是骂他几句也好啊,虽不能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倾泄,但只要让金耀不爽,那便是值了。 邓玉娘倔强一笑,抬起眼,朝着金耀道:“你这个懦夫,禽兽!” “哈哈哈,金耀你永远都别想得到我! 就算你杀了周琏,我还会再去寻其男人……你有本事就杀尽全天下的男人啊!” 邓玉娘语气无比猖狂,她嚣张地对着金耀笑着,那笑容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最好也杀了我啊……哈哈哈哈” 邓玉娘嘴角处,现着一朵朵的血花,眼里满是倔强。 金耀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冷漠附在邓玉娘的身上。 “我娶你进门可不是要你死的,你死了,我怎么玩你呢?” 金耀笑得残忍,他就是要看邓玉娘所有的骄傲统统的被他踩在脚底,他要让她知道,她的骄傲全部不值一提! “玉娘,今夜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你给我整了这么一出好戏,我该怎么惩罚你?” 金耀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手上的劲道也加重了许多。 他掐住了邓玉娘的脖颈,大手不断收紧。 金耀看着邓玉娘无法呼吸的神情,心里只觉得畅快淋漓。 她的脸色变得青紫,柳眉紧皱,玉口张着,眼中憋出的泪珠滚落在了地上。 目光却还是不服输的瞪着他。 “玉娘,只要你向我求饶,我就会立刻放手,毕竟我也不想自己的妻子死在新婚之夜吧。” 他的声音无比残忍,刺激着周琏的神经。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恨不得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通通的杀尽。 \"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他嘶吼了一声。 金耀眼中满是得意,转头继而又看向了邓玉娘。 “你听啊,他说什么都冲他来。玉娘心里是不是很开心啊?” “玉娘开心了,我就生气了!” 说罢,另一只手也掐上了她的脖子,双手死命掐住邓玉娘的脖颈,面上狰狞一片。 邓玉娘神色越发的痛苦,她喉间不由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她晃着头,双手想要掰开金耀的手。 只不过她的挣扎都是徒劳的,金耀用足了力气,邓玉娘再也无法呼吸。 她翻了翻眼,感觉自己就快要这么的死过去了。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她看不清面前所有的一切,她的脑中再也没有任何的画面。 第70章 他杀了金耀 他们都说,死前脑子里会闪现出好多的以前画面。 可是邓玉娘没有,她的脑袋里空空的,什么画面都没有。 周琏看着被金耀掐着脖子,离了地面的邓玉娘,心中一阵绞痛。 脖颈处的青筋快要迸溅开,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恐惧蔓延全身,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邓玉娘的身上,害怕她停止呼吸,害怕她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周琏竟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几个官兵狠狠地推开了。 周琏颤抖着身子飞快的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利刃,不顾一切的冲了前,一刀捅进了金耀的侧腰。 金耀吃痛,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下来,邓玉娘瞬时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 邓玉娘浑身没有丝毫的力气,嗓子火辣辣的疼着,她虚弱地咳嗽着。 眼中还是一片混沌,许久都未恢复清明。 邓玉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隐隐的发痛,痛地她忍不住的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周琏将利刃狠狠地拔了出来,鲜血瞬间的喷涌而出,血珠飞溅在了周琏的脸上。 金耀回头,眼里带着怒意和疯狂。 “呵呵呵呵……” 金耀发出怪笑,往下朝着伤口看去,鲜血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出。 金耀笑得就像是个变态,他很快转头看着地上的邓玉娘。 “哈哈哈,玉娘,我生气了……” “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的这个奸夫留在金家,我要惩罚他,我要他日日看着你被我欺辱的模样。” 说罢,金耀又是疯了似的笑着。 周琏眼中只有愤怒,他要立刻杀了他! 金耀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还在继续笑着。 “玉娘啊,你看,他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的爱你,他第一时间想着的是杀我,而不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如何了。” 金耀言语犀利,他继续说: “你还想继续跟他走吗?男人就是这样的,在乎的永远都是自己的面子尊严罢了,你就算再重要也就只能往后稍稍了。” 邓玉娘脑中一片昏沉,周琏已经将她扶起来靠在了他的身上。 “玉娘,玉娘,你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地焦急,呼吸急促,细细地查看着她。 邓玉娘的嘴里全是血,周琏跌跌撞撞地拿过帕子,用帕子将她嘴里的血擦了擦。 而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混沌,没有一丝的焦点。 周琏浑身冰冷,捏着帕子的手抖着。 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恐惧吞没了他的身躯,让他跌进了无尽的深渊。 金耀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心里十分快意,这种畅快甚至将他的疼痛都掩盖了过去。 “玉娘,不要吓我,你……你醒醒……” 周琏的声音哽咽着,邓玉娘的眼神依旧没有焦点,像是被夺去了魂魄般的空洞。 周琏咬牙,泪珠毫无征兆的掉在了邓玉娘的脸上。 她还是没有半分的清醒,脖颈处紫红的五指印清晰可见,周琏彻底地崩溃。 他抱起邓玉娘的身子,她光滑的肌肤上满是鲜血。 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再无其他的一切。 周琏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用,他没办法保护她,没办法救她。 在她受到伤害时,他根本就没法站在她的身前保护他。 她遭受到痛苦时,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简直就是全天下最没用的人。 他再不敢再看向邓玉娘的那双眼睛。 他害怕这双明亮的眼睛永远都无法恢复清明,永远的那么无法聚焦下去。 这样的玉娘真的还活着吗? 周琏痛不欲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出现才导致的 如果不是他,邓玉娘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 周琏心里苦笑,若是他离开了邓玉娘,若是他不再那么固执的想要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自责烧灼着他的全身,周琏猛地睁眼,就算要他离开她的身边,他也得将金耀杀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她处理掉金耀。 周琏轻轻地将邓玉娘抱上了床榻,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她的脸上一片苍白,周琏的心在抽痛,他站直了身体,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要将所有人都拽入地狱,让他们痛不欲生。 他一步步地走近他,金耀皱眉,捂着自己的伤口,身后的几个官兵皆是站了起来挡在了金耀的身前。 周琏浑身透出的阴冷将他们几人都震慑住了,捏紧长剑的手忍不住松了松。 几人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道: “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几个官兵大喊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仍在往后退。 金耀捂着自己的伤口,面上已失了血色,只是那阴恻恻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你想杀了我当然可以啊,只是你和邓玉娘能不能活着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周琏嘴角一扯,脸上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 杀了金耀他也没想活着。 只要为邓玉娘除去这个祸害,无论要他如何。 周琏捡起地上的那把短刀,继续靠近了金耀。 金耀的目光从他手中的利刃正移到了他的脸上。 周琏的那双黑眸中,闪着杀意。 他是真的想要杀他,金耀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想杀我?我有一帮人,你能击败他们?” 金耀也不怵,料他也不能那么快的就将自己身边的人都拿下吧? 只不过,他很快就要失望了。 周琏几招就将几人给打趴下了。 他身上的戾气很重,与方才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周琏一步步地朝着金耀走来,手中的短刀已经换上了长剑。 他举着剑,刀尖滴着血珠,刀刃泛着凌冽的寒光,反射着周琏那双蕴含杀气的眼。 长剑指着金耀的喉头。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挥剑狠狠地就要砍向他。 “不要!” 一道沙哑的女声传来。 邓玉娘趴在榻沿上,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那把长剑上。 “你不要杀他。” 周琏听到邓玉娘的话,手里的动作一愣。 可他没有理会邓玉娘的话语。 那把剑,依旧是插入了金耀的胸口。 邓玉娘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周琏,他,他杀了金耀!? 第71章 别过来 “你把他杀了?” 邓玉娘心里开始慌张了起来。 周琏杀了金耀!? 她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然而金耀也是没有料想到周琏真的会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周琏脸上溅满了金耀的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刀柄,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金耀,眼中只有冰冷。 他的脚下还躺着许多具官兵的尸体,整个喜房都被血液所浸染。 入目便是血色,这样的场景刺激着邓玉娘的神经。 她从来没有见过满地的尸体,满地流淌着的血液。 她的目光落在了榻前的小环身上。 她脖颈处流出的血,顺着木阶蜿蜒而下,与那几个官兵的血混合在了一处,汇成了一个血泊。 邓玉娘再也忍不住的呕了出来。 她艰难地喘着气,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周琏从金耀的胸口拔出长剑。 准身,握着长剑快步来到邓玉娘的身前,刚想碰触她的身体,邓玉娘便是往后退了退。 目光有些惊惧地看着他,在看到他手中滴着血的刀剑时,邓玉娘的瞳孔又是猛地一缩。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周琏愣在了原地,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玉娘……” 邓玉娘别过脸不去看他,她能感觉到周琏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她暂时不想去理会他。 她只想要冷静冷静,因为她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接受周琏连着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实。 她虽也想金耀去死,但是当他被周琏刺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余光扫过周琏紧握住刀柄的手,邓玉娘闭了闭眼睛。 “你是不想见我杀人的样子是吗?” 周琏垂着头,声音低沉。 邓玉娘没有立即开口,过了片刻,她才道: “你这么杀了他,我们谁都逃不了。” 金耀的舅舅可不是吃素的,自己的亲外甥死了,他又怎么会放过周琏和邓家? 邓玉娘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金耀已经死了,金家和林家又绝对不会放过她和周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林子德也一并杀了才好。 邓玉娘就是这么个自私的女人,只要威胁到了她,她便想着该让自己怎么脱身。 只是,如今这个状况,就凭借着周琏一人,根本就无法将金峰和林子德都杀了。 邓玉娘陷入了思考。 屋外的人似乎还没有察觉屋内的异样。 林芳对着这群官兵觉得奇怪,金耀是怎么调动得了这群官兵的? 忽然,脑子里出现了林子德的身影。 难不成,这是自己弟弟带来的官兵? 这样一说便也能解释的通,林子德将这外甥视为自己亲儿,他这次回云城,身边自然是指派了许多官兵跟着,说不定金耀就是用的林子德身边的人。 林芳想通之后,立刻要人去把林子德找来。 等到找来林子德后,那几个官兵果然打开了喜房的门。 门缓缓推开,门外的几人也是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而就在这瞬间,众人皆是同时睁大了眼,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喜房的地上早已血流成河。 林芳的视线落到了窗下,瞳孔猛然地怔住。 “金,金耀!” 林芳尖叫了一声,声音颤抖。 跟在她身边的林子德也是面色大变。 林芳跌跌撞撞地扑在了金耀的身上,她颤抖着伸手捧起金耀的脸。 林芳慌乱的捂住了金耀身上的伤口,口中不断叫着金耀的名字。 林子德上前看了看金耀的状态,他的眼里皆是不信与震惊。 林子德颤抖着手叹着他的鼻息。 林子德整个身体都怔住了,他不敢相信的跌坐在了地上。 林芳尖叫道:“来人呐!快找郎中来!” 林芳脸上满是慌张,林子德看向了林芳,眼中满是悲戚。 “大姐……阿耀他,他死了……” 林芳闻言立刻呵斥他了一声:“你瞎说什么!金耀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林芳几乎是尖叫出声的。 她才不信! “今天是金耀的新婚之夜,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可能会死!” 说罢她又转头朝着林子德道:“这种话你也敢跟我胡说!” 林子德眼里满是悲愤,金耀是他的亲外甥,他怎么能接受的了他的死亡?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看了眼屋内。 新婚之夜,怎么会不见新娘的踪影? 林子德立马抹了一把泪,起身道:“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芳忙着哭,自然没有空回答他的话。 是林芳身后的婢女代替回答的,林子德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时,浑身气得发颤,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他邓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给我去将那对狗男女找回来!我若不将他们千刀万剐了,就是对不起我的阿耀啊!” 林子德的声音满是愤怒与伤痛。 林芳扑在金耀的身上口中不断道:“金耀还活着,他还活着……” 林子德看着已经陷入疯魔的姐姐,心中恨意更是放大了。 他定是要那对狗男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屋外的人都不敢进去,隐约知道金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许多郎中进进出出,脸上的神色皆是无比的凝重。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尖叫声,那声音无比凄惨瘆人,让人脊背不由颤栗。 几人的脸上都带着疑惑,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 兰香正想着,就见院外急急赶来的金峰,他脸上神色凝重,脚步有几分的虚浮。 他快步进了屋子,屋里的一切,让他忍不住眼前一黑。 林芳扑在金耀的身上嚎啕着,声音凄厉,她怀中的金耀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唇已乌黑。 金峰心中咯噔一声,浑身失了力气,他竟然不敢再上前半步。 “噗通” 金峰倒在了地上,身边的小厮立马地将他扶了起来。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金峰颤抖着抓住了小厮的手,嘴里的声音都变了调。 “金耀,金耀他没事吧,对吧……他没事的吧?” 小厮的手被他抓的生疼,不敢吭声半句。 林芳她已经疯魔了,她一边笑着,一边哭着。 站在她身边的林子德强忍着痛苦,上前拦住了林芳。 他哽咽道:“大姐,你冷静些。阿耀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阿耀报仇。你若是在有什么好歹,又如何能看到那对狗男女的下场?” 他的话让林芳的哭声稍稍止了止。 她肿着眼抬头看向林子德,眸子里满是恨。 她声音颤抖着:“你说的对,我要给金耀报仇,要杀了邓玉娘!” “对,要杀了邓玉娘,要杀了她——” 林芳最后尖叫着出声。 第72章 周琏到底是谁? 周琏带着邓玉娘跑了,两人一块跑出了城,又去了当初的那片林子。 邓玉娘脱力的躺在地上,周琏也是同样的喘着气。 “我们该怎么办?” 邓玉娘侧头看向周琏。 周琏握紧住邓玉娘的手,没有开口,心里却隐隐有了个想法。 晏离的那张的脸此时浮现在了周琏的脑中。 他回头看了眼邓玉娘,眼神复杂地落在她的脸上。 “你会怪我吗?” 他莫名地说了一句。 但邓玉娘却是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她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怪你,你杀的没错。” 金耀差点就掐死了她,他就该死。 “若是你不杀了他,往后就是我被他折磨死。他死了,我才能活。”邓玉娘道。 周琏垂下眼眸,邓玉娘很快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杀他的时候我让你住手?” 邓玉娘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周琏轻轻点头,他还不明白为何邓玉娘不让自己靠近她。 邓玉娘笑了笑,转过脸,平躺着看着天空,耳边是树林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我怕你杀了他之后要偿命。” “当时的你,我有些害怕,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让你不要靠近我的。” 周琏提着全是血长剑,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戾气,像是一个恐怖的恶鬼让邓玉娘惧怕他,抗拒他的靠近。 邓玉娘接着说道:“反正杀都杀了,这一切也就都过去了。” 只是,金峰和林子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了。 也许他们现在一定是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找到她和周琏,替金耀报仇吧? 想到这,邓玉娘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她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周琏,我们逃吧,离开这里。” 邓玉娘坐起了身子,转头看向周琏。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口中叫的是周琏,而不是邓铁柱。 周琏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周琏”二字在他脑中不断盘旋着。 邓玉娘已经不止一次对着他叫“周琏”了。 还有那晚的陌生女人,也叫他“周琏”。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他不信。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看向邓玉娘道:“周琏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邓玉娘愣住了。 眼神闪躲的从他的脸上移开。 周琏起身,握住了邓玉娘的肩膀,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邓玉娘张了张被血染红的唇:“你,你听错了,我根本就没有说过周琏……” 她有些心虚的咬了咬唇。 周琏神色变得严肃:“玉娘,你别骗我,好吗?” 邓玉娘面色稍稍变了变。 “我…… 我没骗你。” “我是不是就叫周琏?” 男人开口,眼睛直视着邓玉娘,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邓玉娘垂下眼眸,其实就算她告诉了男人他真的叫周琏也没有关系啊。 反正他都失忆了,又怎么会记得以前的事情。 更何况,就算周琏恢复了记忆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了。 二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他总不能不对她负责吧? 邓玉娘想明白之后,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周琏如愿的得到了她的答案,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一丁点。 他有些颓然的松开了握住邓玉娘肩膀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他失望的垂下头,不明白邓玉娘为什么要骗他。 邓玉娘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低落。 一时间,她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人主动开口说一句话。 周琏细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气。 “玉娘……” 周琏低低的叫着她。 邓玉娘抬头“嗯”了一声。 周琏道: “以后别骗我了,好吗?” 邓玉娘呼吸一窒,手不自觉的握紧。 “我……” 她张了张嘴,很快就又闭上了。 过了半晌她才又说道: “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是不想让你继续执着以前你是个怎样的人了。 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记住当下便好……” 邓玉娘的这段话好像不是在说给周琏听,反而像是在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她又是烦躁道: “过去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你为什么老是想着过去!” 邓玉娘提高了语气,她像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周琏目光复杂地落在邓玉娘的面上。 “过去,难道不重要吗?” 他反问了邓玉娘一句。 邓玉娘别过头: “当然不重要,过去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既然是发生过的事情,那还有什么可重要的。” 邓玉娘的话说的很过分,她从来都是这样的自作主张,这样的自私。 “玉娘,过去怎么会不重要?” 周琏眼中对她愈发失望。 邓玉娘能拥有过去,他就没有拥有过去的权利吗? “谁都有资格拥有过去,玉娘,请你不要这么的狭隘。” 周琏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他的这句话也狠狠地戳进了邓玉娘的心口。 他竟然说自己狭隘? “你才狭隘!” 邓玉娘瞬间红了眼眶。 她心里非常委屈,他凭什么说自己狭隘?! 周琏罕见的没有安抚她。 “玉娘,你不能一直这样……” 邓玉娘猛地瞪他一眼:“不能怎么样?” “我对你还不好吗?我给你吃,给你穿,给你我的身子!” 邓玉娘泪如雨下,就只是因为她骗了他,他就指责自己是一个狭隘的人! 邓玉娘咬牙:“你就是个混蛋,你说你爱我其实也是在骗我的吧?” 邓玉娘无力的哼笑道:“在你眼中,我的好是不是一文不值?” “你根本就是没有那么的爱我吧?” 邓玉娘收了眼泪,眼神中多了几分理智。 “金耀说的对,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你更爱你自己,你不会因为我是邓玉娘而爱我!” 邓玉娘说着说着,泪水又忍不住地涌出。 “你爱上的不过就是一个能带给你利益的人罢了! 如果当初,你醒来看到的那个人是别人,你也会同样爱上她的,对吧。” 邓玉娘说到最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其实她明白周琏为什么会爱她。 当你处在一个全然未知的环境下时,你感到不安,你感到惊慌,你感到无措。 可突然,有一个人闯进了你的世界,她关心你,陪着你,给你想要的东西,你想不爱上她都难。 只是,这份爱它不再是纯粹的异性相吸了。 这种爱,是一种错觉! 邓玉娘忽然低下头,挫败地笑了笑,她终是没能让周琏真的爱上她。 她的心像是跌进了无底深渊,不断地往下沉。 最终跌到谷底,碎成了一片。 第73章 疏离 邓玉娘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到了此刻,她竟然想的是害怕周琏不会再继续保护她。 邓玉娘闭上眼睛妥协地想着,自己就是这么个无情的女人吧 。 周琏听着她的这一番话,陷入了沉思,他静默着,心口却是不断加快着跳动。 难道,真的就像邓玉娘说的那样,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的爱她,她只是自己在未知环境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吗? 周琏弄不懂自己的心。 他动摇了, 他不敢有十分的把握坚信自己爱着邓玉娘了。 周琏垂下头,眼眸中带着困惑。 可是,他知道自己是爱邓玉娘的,他是爱着她的啊。 邓玉娘再次抬头看向周琏,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有他自己的,有她的,也有金耀的。 他此时低垂着黑眸,沉思着什么。 邓玉娘嘴角微微扯了扯。 看来他是真的不爱自己吧,如果他真的爱她的话,他早就会着急地跟她说: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着,没有给她一个坚定的答案。 邓玉娘心中的那一点期待彻底的消失殆尽。 而在周琏心中也有这么一个疑问。 如果他是拥有着过往一切的记忆之后才爱上的她,是不是才算是真正的爱? 如今的他是缺失的,在缺失记忆情况之下的爱会是彻底的吗? 周琏脑中一片混乱,他到底是邓铁柱还是周琏? 他的过去有没有爱上过别人? 如果过去他有爱人,那邓玉娘算什么?过去的那个爱人又算什么? 周琏额间传来一阵刺痛,他咬着牙,捂住了自己的头。 而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潜意识的不再相信邓玉娘编造的那些过往了。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他过去是否也有爱着的人?如果有,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周琏捂着自己的脑袋,神色异常痛苦。 邓玉娘见状,想要伸手去安抚他,只是手刚伸出去的瞬间,她便又快速地收了回来。 反正周琏又不爱她,她的关心,他也不需要吧。 邓玉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周琏继续陷在他的痛苦之中。 可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周琏痛苦的模样,她从未见过。 他是在为她痛苦吗?邓玉娘自私的想着。 她想要开口叫他,可是话才刚到嘴边,她便又是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才好了。 邓玉娘心中竟感觉到了犹豫与紧张,周琏二字再也不能那么轻松的说出口了。 她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目光纷乱的望着他。 “邓铁柱……”邓玉娘开口了。 她叫了这个根本就不属于周琏名字。 邓玉娘忽然笑了笑,笑容里竟带着几分无奈。 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是周琏还是邓铁柱,他都没有那么的爱她吧? 她冷眼看着周琏痛苦的样子,没有吭声。 说来也可悲,邓玉娘直到现在都还还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周琏和邓铁柱完全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邓铁柱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个体,而她的眼中似乎始终只能看得见一个周琏。 她只在乎完整的周琏爱不爱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邓铁柱对她全心全意的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同样也是她! 她伤害过周琏,所以她潜意识的告诉自己,周琏是不会爱上她的。 所以,哪怕邓铁柱是全心全意爱着她的,邓玉娘也会因为心中的那点心虚而去否认。 否认失去记忆的周琏会是真的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过了好久,周琏才从这样的痛苦之中恢复过来。 他深邃的黑眸静默的落在远处,目光没有任何的焦距。 “玉娘,我们成亲吧……” 这句话来的那么突然,突然的让邓玉娘无法反应过来。 周琏抬头,眼神平静地看着邓玉娘。 “为什么……”邓玉娘下意识地问道。 周琏笑了笑,邓玉娘总觉得他的笑容里别有深意,可是她看不懂,看不懂这个笑容的意思。 周琏没有回答她的为什么,只是道:“你愿意吗……” 邓玉娘收回目光,垂下眼帘。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洁白的脖颈上是一圈青紫色的指痕。 周琏眸光一闪。 邓玉娘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琏的话。 “为什么?” 她还是固执地问道。 周琏黑眸看着她水亮的瞳孔。 “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他自嘲的一笑。 原来,她并不爱他吧。 邓玉娘继续道:“不是的……” 邓玉娘刚想解释什么,又停了下来。 他都说算了,自己干嘛还要问的那么清楚? 邓玉娘心中不甘的想着。 算了就算了。 她别过头,不想再说什么。 …… 邓玉娘知道金家和林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间木屋里好好待着,等过上一段时间再想办法回去。 只是…… 邓玉娘皱紧了眉。 他们会不会去找她爹娘的麻烦?想到这,邓玉娘的心又悬了起来。 邓家早就不如从前了,金家又有林子德在。 邓玉娘吐出一口气,她想这一切都是金耀的错!是他死有余辜! 如果他不死,自己就会被他掐死! 要是她死了,谁为她报仇?谁为她出气? 邓玉娘眼里狠了下来。 这不是她的错,绝对不是!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这种没必要的自责之中了。 人既然已经死了,她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困扰自己而变得惊恐难安。 邓玉娘闭上眼睛再次深呼了一口气,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已经恢复了坦荡。 她的目光不由地望向窗外,她与周琏这几日都躲在这小木屋里。 周琏正在外头加固木屋,外面的天空一片乌黑,正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邓玉娘望着周琏的背影,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这几日里,两人之间的话变少了许多,邓玉娘觉得他们彼此都在有意的疏离着对方。 邓玉娘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掌心。 脑子里全是那日周琏提剑杀红了眼的模样,还有他的那些话。 他是真的没那么爱她吧,所以这几日他可以不用安慰她,不用心疼她。 第74章 难以靠近 邓玉娘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她讨厌这种无措的感觉。 “周琏……” 她无意识的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她捏紧自己的手,自负的认为周琏没有那么的爱她。 她虽一点都不愿承认自己心中对周琏还抱有着喜欢与期待,但她心底升起的异样确实是骗不了自己。 邓玉娘努力的将自己心中的异样压了下去。 现在以她的处境,身边若是没了周琏,那就是举步维艰。 她一定要抓住周琏!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疏离了自己。 不一会,林中的树木便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道光亮将乌黑的苍穹劈开,最后快速地落在了山头。 巨大的声响将邓玉娘吓地缩在竹床上瑟瑟发抖,雷声持续不断。 暴雨倾盆而下,邓玉娘眼中露出了惊恐,她的眸子一直望向门口。 她期望那个人影能够快点出现,能够立刻的来到她的身边。 感觉被爱时,她可以理直气壮。 感觉到不爱时,她理直气壮地想要让他全身心的再继续爱她。 屋外的大雨仍然下着,雷鸣声依然在持续,邓玉娘的委屈也是越满越溢。 她现在就是想要周琏来安慰她,来心疼她。 她心中想着,门口那道她期待已久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身影越靠来越近…… 他每走近她一步,邓玉娘便忍不住的外露出一份情绪。 周琏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缓缓蹲下身子,抬头看着邓玉娘。 她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周琏抬手想要为擦去她脸上的泪珠,邓玉娘却是偏过了脸,避开了他的手。 周琏的手只是迟疑了半刻,又将邓玉娘别过的小脸轻柔的转了回来。 小心擦拭着邓玉娘的眼尾,抹去了脸颊上那一串串的泪珠。 他的动作轻缓无比,像是在抚摸一件最喜爱的珍品。 邓玉娘的眼泪像是要烫穿了周琏的心脏。 “玉娘,我在,别怕……” 他开口了,声音中透着疲惫与沙哑。 邓玉娘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 她不断地抽泣着,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着。 \"你走!\" 邓玉娘挥开周琏抚在她脸上的手。 “你走!” 邓玉娘情绪突然爆发了,她一手推着周琏,一手掩面哭着。 周琏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推倒在了地上,他垂着眼眸,颓败地笑了笑。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为什么全身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 他低下头,表情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掀不起一丁点的波澜。 两个相爱的人在怀疑对方不够坚定地爱着彼此时,会不由自主地怀疑自己是否也是爱的不够坚定? 两人的心房皆是开了一个小角,最后又是默默地合上了。 疏离便是在此刻一点点的生长…… 在无意识中渐渐地将一对爱人吞噬。 邓玉娘哭了很久,最后她是哭累了才堪堪地昏睡了过去。 周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垂着头,坐在地上。 他不想动,不想出声。 屋外狂风大作吹打着木屋,木屋的窗户并不结实,冷风不断地往里灌进来,直直地吹在邓玉娘的身上。 周琏这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拖着早已麻木的身子挡住了这扇窗子。 带着水汽的冷风吹他的背上,周琏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中像是出了一口气,痛快了许多。 他望向了竹床上的邓玉娘,她侧躺着蜷缩成了一团,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周琏的心不由地抽痛着。 屋外有一个惊雷劈落了下来,一瞬的白光照在周琏的面上。 他的唇紧抿着,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是失落。 周琏的心在这一刻明明是那么想要靠近邓玉娘的心,只是他却是难以再靠近。 玉娘骗了他…… 明明只是一个谎言罢了,但他的心却是空了下去,像是缺了不规则的一块,怎么填补都无法将所有的缝隙填满。 周琏知道他是爱着她的,只是这份爱中已经掺杂了怀疑与试探。 二人之间迟早会有爆发的那一瞬。 周琏就这样在窗前站了一夜,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邓玉娘的身上。 这一夜的雷鸣声很剧烈,邓玉娘却是一夜未醒。 第二日清晨,雨后林子里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周琏不知道上哪弄来了些米,在栅栏旁边的灶头上煮着,过了一阵,他将粥倒入了木碗中。 这些工具都是在木屋里找到的。 邓玉娘一出来便是闻到了米香味。 邓玉娘昨夜是真的哭累了,这会也是真的饿了。 周琏抬眸,见邓玉娘起了身,手上的动作微微有些不自然。 他移开目光,端起手上的白粥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起来了?” 周琏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示意着她快些过来。 邓玉娘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依旧红肿着。 周琏上前,拉着她的手想要走时,邓玉娘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周琏步伐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了起来。 很快,他敛去了脸上的异样,转头仍是温和的看着邓玉娘:“玉娘是想自己走吗?” 邓玉娘眼神有些许闪躲,很快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快速地走到了石椅上坐下。 动作略带慌张地端起木碗,直接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啊” 邓玉娘猛地放下了碗,热粥将她的唇烫破了皮。 周琏顾不得什么,急急上前道:“烫到了?” 周琏检查着邓玉娘的伤口,却被她伸手挥开了。 周琏一愣。 邓玉娘别过头不去看周琏,眼里却满是水雾,她现在就是无法直面周琏。 她的心里总是有着一根小刺,每当她想要装作没事的模样面对周琏时,心里的这根小刺就会发作起来,刺地她浑身难受。 周琏收回手,起身去舀了一碗冷水,端到了邓玉娘的面前。 “你先含着,我进城给你买些药膏来。” 说完,周琏便要转身出去。 邓玉娘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抬头看向了他。 “你现在去城里岂不是会被金家的人发现?” 第75章 恐惧 邓玉娘站起身,走到周琏的面前继续说道:“金家人肯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送上门去。” 他这么去无疑是在送死。 周琏回头望向了邓玉娘的眼睛。 他的黑眸无比深沉,邓玉娘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你是在关心我吗?” 周琏脸上露出了笑容。 邓玉娘心口一动,她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嘴。 周琏总算是笑了,他上前轻轻的将邓玉娘拥入自己的怀中。 邓玉娘本想推开他,可不知道为何,她迟迟没有动作。 邓玉娘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周琏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缓缓松开了邓玉娘的手。 他的两只大手重新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周琏目光认真的看着邓玉娘,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冷静。 周琏忍不住皱眉,那种无力感再次的出现。 他只觉得自己触手可及的女人此刻却离他那么的遥远。 两人之间像是阻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他感觉不到她一丝的情感波动。 邓玉娘趁机退后了几步。 周琏看着她,眼眶莫名变得有些酸涩。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了,明明之前他还能感觉到她的爱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她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琏”邓玉娘开口道。 周琏轻轻嗯了一声。 邓玉娘抬眼看着他道:“我要回去。” 她的话让周琏有些出乎意料。 “回去?” 周琏重复了一遍。 邓玉娘点了点头,她要回邓家。 真要是说起来,她也不怕金家人能拿她怎么样,他们要是敢杀了她,她就将金耀对他做的歹事弄的全城皆知! 邓玉娘在心里筹划着,这样想着,邓玉娘回头看了一眼周琏,心中又是想到了一个计划。 邓玉娘的嘴角挂着一抹轻笑。 周琏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会恢复记忆。 那她还不如赶紧趁着现在他对自己还有一点爱,让他去杀了金峰和那林家姐弟。 这样也算是永绝了她的后患啊。 邓玉娘眼里闪过了一抹恣睢。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没错。 若是林家姐弟抓到她与周琏,肯定会将他们杀害! 既然如此,她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他们要她的命,那她也要他们的命! 邓玉娘想明白后, 便开始装了起来。 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周琏,脸上的神色惹人心疼。 周琏每每看见她的眼泪,便是忍不住的心疼她。 他又是忍不住的伸出了手,将邓玉娘面上的泪抹去。 邓玉娘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她颤着声音道: “我……我不想连累了你……” 她哽咽着,泪水越涌越多。 她抓住周琏的手道:“都是因为我,你……你才会杀了金耀,都是因为我!” “那林家姐弟要杀就来杀我好了……我不想你出事,不想你被我连累……呜呜呜……” 邓玉娘身子一颤一颤的模样引得周琏握紧了拳。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周琏的声音中带着许多隐忍。 邓玉娘偷偷看了看他面上的神色,继续道: “我要回去,他们不就是想要给金耀报仇吗,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那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说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了起来。 “我现在就要回去,反正我也不想活着了……” 邓玉娘说着便要挣开周琏的手。 周琏赶紧抱住了邓玉娘的身体道:\"人是我杀的, 他们就算要报复,也应该来找我报复!” 周琏的眼里一片的冰冷,如果他们真的敢来伤害玉娘,那么也就不要怪他狠心了。 邓玉娘已经因为他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他要将她身边的所有障碍统统除掉。 周琏眼中又出现了那道嗜血的红光。 邓玉娘在心里笑了笑,这样才对,不过,这还不够。 她要让周琏亲眼看到自己被金林两家伤害。 邓玉娘仍是哭着道:“我不要……就算我不回去,他们会停止找我们吗?我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我们只能东躲西藏罢了!” 邓玉娘伸手抹了一把泪,继续道:“就算不是为了我们,那我的爹娘又该怎么办? 那林子德随便想个法子便能将邓家给毁了!” “我心意已决,我就是要回去!”邓玉娘强装坚强道。 周琏心早已痛的不行,他摇头道:“既然他们如此不愿意放过我们,那我就去杀了他们!” 为了邓玉娘,他什么都敢做。 邓玉娘听了他的这番话,强忍住心里的狂喜,面上却是装作惊讶道:“你疯了吧!就凭你一人,怎么可能杀的了他们!” 周琏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便是晏离。 他捏紧了拳头,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邓玉娘继续挣扎道:“你快逃吧,离开这里,不要让林家和金家的人找到……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邓玉娘声泪俱下。 这几日,邓玉娘心里是越发的担心周琏若是恢复了记忆该怎么对她。 若是他恢复了记忆,是不是就不会再爱她一点了?那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了? 邓玉娘心里十分矛盾,她害怕周琏受伤,但又害怕周琏不帮她将那几个人除掉。 现在,她心中最恐惧的就是周琏会不会恢复记忆。 邓玉娘闭了闭眼睛,眼下她该做的就是要稳住周琏的心,让周琏愿意为她付出,就算是他恢复了记忆也不能将自己甩开。 她一定要找个法子绑住他的身心。 邓玉娘睁开了眼,她心中唯一能想到不让周琏摆脱她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孩子。 她要是能有周琏的孩子,才不能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切断。 只要有了孩子,她就不会再怕恢复记忆后的周琏了。 邓玉娘低下头,躲避着周琏的目光,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 第76章 孩子 邓玉娘心里有了打算,于是她抬起头,眼神满是伤痛的看着周琏。 周琏看着邓玉娘憔悴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 “玉娘……”他叫着她的名字。 邓玉娘的泪珠很快就滚落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骗你?” 周琏的唇微微动了动,他不是在怪她欺骗自己,他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他以为,邓玉娘是同他一样深爱着彼此的,既然是相爱的两人,那为何要存在谎言与欺骗? 他不是在怪她,他也没有在生她的气。 他就是搞不懂为何她要欺骗他罢了。 他在那瞬间,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懂过邓玉娘。 过了半晌,周琏才道:“我没有怪你。” 邓玉娘盯着他的眼睛,她看得仔细,丝毫不放过周琏眼里闪过的任何一丝的情绪。 邓玉娘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真的?” 周琏认真的点了点头。 邓玉娘心中一动,踮起了脚尖在周琏的唇上印上了一吻。 邓玉娘看着他的眼睛道:“那你还爱不爱我?” 她的轻吻将周琏的心彻底的打乱。 周琏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他看着邓玉娘有些期待的水眸。 毫无征兆的,他的大手扣住了她的后脑,随后低头重新的加深了方才的那个吻。 他爱她,不言而喻。 周琏的力气很大,邓玉娘没有推开他,反而是沉醉在了他的吻中。 霞红都已悄然的爬上了两人的面孔,邓玉娘本就松散的发髻更是直接散了下来,纠缠在周琏的手上。 许久,二人才清醒过来,邓玉娘的小脸像是桃花的那般的粉艳,眼神迷恍,唇色发红。 她的小手抓住周琏的衣襟,眼中闪着更多的渴求,水汪汪的眸子含羞带怯地看向周琏。 周琏的耳廓也早已染红,他的黑眸中映着邓玉娘的小脸,心软的像是棉花。 他低头再次啄了啄邓玉娘的唇,随后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那木屋里。 木质的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裳。 周琏扯过被子,将二人的身子掩住。 从一旁看去,只能见着一双玉臂自被褥里伸出环在男人的脖颈上。 邓玉娘微微有些吃痛,她张口,贝齿咬在了男人的肩上。 周琏浑身僵硬了一瞬,很快的将环住自己脖颈的玉臂拉下,扣在了女人的发上…… 最后,邓玉娘嘴角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这将会是她最强的底牌。 事后,二人都是累的昏沉了过去。 邓玉娘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有些朦朦黑了,她转头,身侧的男人依然闭着眼。 邓玉娘没有着急起来,就这么看着静静地仔细打量着周琏。 她伸出手指,从他的眼眸开始,慢慢地往下滑去,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 邓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唇,指尖微微往下压去,饱满的唇肉陷了进去,她又很快的松了手,那唇又很快的恢复了原样。 邓玉娘觉得很有趣,玩得乐此不疲,根本就没发现周琏此时已经睁开了眼。 直到男人的手圈住了她光滑的腰肢时,邓玉娘才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周琏正含笑看着她,邓玉娘一时有些恍惚。 腰间揽着她的手掌很烫,邓玉娘忍不住的缩了缩身子,企图想让周琏松手。 周琏却是加重了力道。 邓玉娘伸手抵住了周琏的胸膛,她别过脸道:“我累了。” 周琏听了她这话不禁地笑了出声。 他的笑声低低的,呼吸洒在邓玉娘的脖间,痒痒的。 邓玉娘忍不住地瞪了他一眼。 周琏另一手捏住了她的手指,下巴抵在她的额上道:“我没那个意思” 邓玉娘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话,她红了红脸,很快又是撇了撇嘴道:“我就是累了而已!” 她才没有误会什么。 邓玉娘被子下的另一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张底牌一定要出现啊,出现了,她才能抓住机会。 邓玉娘在心中暗暗地期待着。 这夜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先前的疏离好像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邓玉娘这些日子格外注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虽然这才过了没多久,但她心里早已经着急了起来。 邓玉娘知道有一方子,喝了便是能促经助孕。 邓玉娘在心中算计着,趁着周琏去砍柴的空档,去了前头村庄让一妇人帮她去城里的药铺抓药。 …… 林芳坐在堂屋里,手上紧紧抓着邓玉娘的珠钗。 在她面前站着一个老朽,林芳眼中满是恨意,她抬头朝着那老朽道:“这钗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芳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老朽。 老朽道:“这是那日一个妇人遗落下的。” “她长得如何!”林芳问道。 老朽回忆了一下,那妇人长得很普通,并没有什么让人一眼就记住的地方。 “那妇人就是普通的长相” “怎么可能!”林芳暴躁道。 这钗子明明就是那日邓玉娘头上戴着的那支。 林芳正要发火就被一旁的林子德拦住了,他问道:“你可是说了实话?” 那药铺的老朽赶紧道:“大人,我说的自然是真话啊。” 林子德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女子配的是什么方子?” 那老朽回想了一下,开口道:\"那方子就是调理身子用的。\" 林子德皱眉,他转头看向了林芳:“也许这钗子是正好被人捡到的也说不定。” 那老朽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那方子一般是房事后用的。” 林芳皱眉,房事后的药除了避子药,还有送子的药。 不过这和邓玉娘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钗子真是那妇人捡到的? 林子德对着那老朽道:“你可知那妇人是住在哪边?” 老朽摇摇头:“这妇人不住在这附近,我以往从未见过她。” 老朽的这句话让林芳刚打消下去的念头又再一次的浮了上来。 林子德也是同样看向了林芳。 这事肯定不是巧合! 林子德招来了守卫道:“你快带人去将那妇人找出来!” 守卫应是,连带着老朽一块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了林芳和林子德两人。 林芳开口道:“我就不信邓玉娘还能够人间蒸发了不成!” 林子德也道:“她定是躲在了一个我们都未曾注意过的地方。我们先将那个妇人找到再说吧。” 林芳点了点头,手中的那支钗子被她紧紧的捏着。 无论是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找到那对狗男女,将他们碎尸万段! 第77章 妾室命 邓玉娘这日又是趁着周琏去后山砍柴,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与那妇人约在了林子前的土路上见面。 邓玉娘老远就见那妇人等在路旁,她快步走上前。 那妇人见着了她,就将手中的药递给了邓玉娘。 邓玉娘刚想伸手接过,那妇人竟是又将药收了回去,藏在了身后。 邓玉娘惊愕地看着她。 那妇人道:“你得给我银子。” 邓玉娘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一支金钗了吗?你知不知道那金钗子值多少银子?” 邓玉娘觉得这妇人实在是无知,她的这支金钗都能盘下半个药铺了! 她正想着,那妇人便又道:“你那钗子掉了。” 邓玉娘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她问道:\"掉了?你掉哪了?\" 那妇人想了半天都不知道那钗子是掉哪里去了。 “我哪知道掉哪去了!既然那钗子掉了,你就得给我银子!再说了,谁知道你那钗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邓玉娘被这妇人的话气笑了:“你,连这金钗的品相你都瞧不出来?报酬我已经给你了,你弄丢了是你自己的事,凭什么还要再跟我要银子?” 那妇人撒泼道:“你没给银子就是没给!我买这些药也要银子!总不能白给你了吧!” “可是,我已经是给过你酬劳了!是你自己没有存好!我是不会再给你银子的!” 邓玉娘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啊,她事先就已经将金钗给这妇人了,她要拿走这些药为何不行? “你给我!\" 邓玉娘说罢便要上前拿过妇人身后的那药,却被妇人一把推开了。 妇人气势汹汹道:“你要是不给我银子,你就别想拿到这药!” 她说罢,目光却是看上了邓玉娘手腕上的那只金镶宝珠软镯。 “我瞧着你这腕子上的手镯像是真金,你就拿这个跟我换吧。” 那妇人贪婪地盯着镯子。 邓玉娘捂住了那软镯:“你休想!” 那妇人道:\"那你可就别想拿到这药了!\" 邓玉娘冷哼一声,还真当她好欺负是吧? 邓玉娘看了看周围,不远处的小路上有着几根木枝。 邓玉娘跑过去拾起木枝,指着那妇人道:“给我!” 那妇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她卷起了袖子,指着邓玉娘道:“呵,来啊!” 那妇人直接上前和邓玉娘厮打在了一块。 很快,邓玉娘便败下了仗来,那妇人扯着她的头发不放。 邓玉娘疼地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最后,那妇人便将邓玉娘手腕上的镯子给撸了下来。 邓玉娘狼狈的跌坐在路上,头发散乱着,裙衫下的绣鞋也还掉了一只,脸上甚至还沾着地上的尘土。 那妇人拿着那金镯端详着,随后又看了一眼邓玉娘。 “早点给我不就好了?”那妇人哼了一声。 “还给我!” 妇人听到她的话不屑的笑了笑:“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怎么还给你?” 邓玉娘咬牙,她怎能甘心?随后又重新扑了上去,伸手想要夺回自己的镯子。 那妇人一个闪身, 就让邓玉娘扑了个空,一下子又摔倒在了那土路上,扬起了一地的尘灰。 邓玉娘眯着眼咳嗽了几声。 身后的那妇人见她狼狈的模样也是不由地笑出了声。 妇人来到邓玉娘面前,上下开始打量了起来。 “你长得倒还真是有些姿色啊,不过,你既然有那么多值钱的首饰,为什么不自己去抓药?” 那妇人又是掂了掂那包草药,这药的用途,她也清楚。 随即,妇人的视线不由落在了邓玉娘的肚子上。 又见她身上着着一件蓝色的裙衫,做工精致,面料柔软。 妇人一看她的这身装扮便知她定是出身不凡,只是这样一个金贵的人又怎会出现在这处荒郊野岭之地? 夫人眼珠子一转,难不成是被人养在外头见不得光的外室? 那也不用养在荒郊野岭吧? 她看着邓玉娘道:“你抓这药,可是想要孩子?” 邓玉娘别过脸没有搭理她,她才不想理会这个不讲理的女人。 那妇人见邓玉娘在那闹脾气,也不惯着她:“问你话呢!你又不是哑巴,少给我装了!” 那妇人生的结实,一把就从地上将邓玉娘提了起来。 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邓玉娘道:“你既是想要孩子,不如上我家去,正好给我家汉子生个孩子!” 那妇人二话不说,就要将邓玉娘拖回家,妇人这么多年都未曾有孕,婆家待她苛刻,今日不如就将邓玉娘带回去替她生个孩子得了。 听着妇人的话,邓玉娘直接骂了出来:“你个泼妇!快放开我!谁要和你回去!离我远点!” 那妇人冷哼一声,粗厚的手掌一下甩到了邓玉娘脸上。 她的力气很大, 邓玉娘被扇的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少给脸不要脸了!你今日就得跟着我回去!” 妇人阴冷的笑了笑:“看你的样子也就是个做妾室的命,我家男人正好缺个小妾,我也正好缺个肚子,你就乖乖的跟着我回去吧!\" 邓玉娘在听到妾室二字时,心口莫名的突了突,情绪没由来的低落了下去。 正当那妇人要拽着邓玉娘往前走的时候,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身后被人踹了一脚,那妇人整个人向前栽去。 而邓玉娘则是被人揽住了腰身。 “你没事吧?” 邓玉娘一抬头,就见一个男人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男人见邓玉娘一脸警惕,意识到了两人此刻的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些,于是赶紧松开了邓玉娘的腰肢。 地上的妇人见邓玉娘身边出现了个男人,赶紧捡起地上的金镯子跑走了。 邓玉娘赶紧道:“还我镯子!” 若是换做平常,邓玉娘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个镯子,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要是失了这镯子,岂不是少了一笔银子? 那男子见状赶紧上去帮忙,他轻松的拉住了那妇人的胳膊,从她手中将那金镯子夺了回来。 那妇人道:\"这是我的,这女人让我抓药却不给我银子,我拿这镯子抵账又怎么了!\"她先发制人道。 \"别信她的,我早已给了她酬劳,是她自己弄丢罢了!\" 男人看了一眼邓玉娘,从袖子里拿出了银子递给了妇人。 “她这只镯子都够你抓一辈子药了。” 那妇人虽不甘心男人拿走了那只镯子,但还是拿着银子离开了。 她离开前还对着邓玉娘说了一句:\"我料想你也就只能当个小妾!\" 说罢,妇人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邓玉娘闻言,脸上十分难看。 她才不会当什么小妾呢!她邓玉娘只会是正妻! 第78章 王爷? 男人将镯子递给了邓玉娘。 “多谢” 邓玉娘接过了男人手中的镯子。 男人朝着她道:“姑娘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之地?” 邓玉娘刚想找个借口混过去,就见男人身后跟着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一个婢女拉开,邓玉娘的目光向着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高贵的女人目光冰冷的看向她,她通身华贵的气派震慑着邓玉娘。 她俯视着扫了一眼邓玉娘,眼里是不可一世的清高。 仿佛这世上除了她之外的人皆是蝼蚁般的渺小。 邓玉娘很不喜欢她的目光。 马车里的女人在扫过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时,眼眸猛地一缩,里面闪过了一抹狠戾。 邓玉娘身上的这件衣裳还是在那木屋里翻出来的,她也是没想到,木屋里头竟还有女人的衣裳。 邓玉娘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她现在一定是一身的狼狈吧? 而眼前的女人,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姿态高贵,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邓玉娘心里很不舒服,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隐隐的透露出一种针锋相对,像是战场上的棋逢对手。 马车里的女人忽然露出了一个轻视的笑容。 想当她的对手?她还不够格。 那女人朝着男人唤了声:“越易。” 那男人立刻来到了女人的身边。 女人看都没看一眼邓玉娘,朝着男人道:“我们走。” 越易恭敬回道:“是” “姑娘,你家住哪,我派人送你回去。” 越易朝着邓玉娘说道。 邓玉娘摇了摇头:“不用了。” 越意没有勉强,他朝着邓玉娘点了点头,随后便骑上了马,带着一行人离去了。 等他们走远后,邓玉娘捡起地上的药藏进了衣袖中。 又跑到了河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快步回到了木屋。 邓玉娘前脚刚进了屋门,后脚先前的那辆马车便是出现在了树林里。 马车里的女人撩开帘子看着邓玉娘的背影。 她身旁的婢女道:“娘娘,要不要处理掉她?” 白溪没有的说话,她的目光牢牢地落在了出现在后院里的周琏身上。 白溪脸上仍是端庄贵气,捏着帘子的手却是在狠狠地发颤。 她猛地放下布帘,转头吩咐道:“走!” 邓玉娘回到木屋里,赶紧将那药藏了起来。 周琏从院外进来便见邓玉娘左侧发红的脸。 邓玉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出声道:“看我做什么?” 周琏没有出声,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右脸。 邓玉娘脑中忽然闪过了方才那个妇人说的话。 她才不会是小妾命!邓玉娘看着周琏脱口而出道:“周琏,我们成亲吧!” 邓玉娘眼神灼灼地看着周琏,她才不会是妾! 周琏有些意外,他没有很快的回答邓玉娘的话。 “你不愿意?” 邓玉娘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心中莫名的有些失望。 邓玉娘自嘲地笑了笑:“前些日子,你还主动要与我成亲,结果今日你就又不愿意了。” “我愿意。” 邓玉娘的话被周琏出声打断,她的唇还微微张开着。 她本想问周琏为什么会犹豫,但是邓玉娘在听到这三个字时便再也无暇顾及。 周琏的眸子很认真的看着邓玉娘的眸子。 邓玉娘却是没有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闪躲地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虚什么,可能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不会是妾室吧。 过了好半晌,邓玉娘终于对上了他的目光。 “你既答应了我,那便让天地草木做我们的见证。” 邓玉娘靠近他,拉起周琏的手。 两人紧紧地交握住彼此的手,一起跨出了木屋。 邓玉娘举起两人紧握的手,转头盯着周琏那双让她着迷的黑眸。 “天地为证,今日我邓玉娘愿与周琏结为连理,共赴白头。” “天地为证,今日我邓铁……” 周琏停顿了一瞬 ,很快重新说道。 “天地为证,今日我周琏愿与邓玉娘结为连理,共赴白头,永不分离。” 他的声音深深地印刻在了邓玉娘脑中,这一刻,她会永远的牢牢记得。 上天像是听到了两人的誓言,原本安静的树林起风了,沙沙作响的叶片相撞着,像是在为他们祝福摇曳。 两人面对而立,彼此弯腰,直到额头相抵。 从现在起,邓玉娘便是周琏的妻了,而周琏便是她今生的丈夫。 忽然,林子里冒出了许多官兵, 屋外传来了一声响动,周琏眼神警觉地看向四周。 赶紧拉着邓玉娘跑进屋内,从后窗跳了下去,拉着她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邓玉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琏拉着往林子的深处跑去。 她慌忙间回头看去,便见到了身后许多的官兵。 而就在此时,他们前面也是窜出了许多官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人被迫的停在原地。 林芳和林子德从这群官兵的身后出现。 林芳大声道:“你们这对狗男女!” 整个人都无法冷静下来,还是一旁的林子德拉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发疯。 而就在林子德抬眸看向两人的那瞬,他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 他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琏。 “敬王?” 林子德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和邓玉娘偷情的男人竟是下落不明的敬王!? 林子德语气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王爷?” “参见敬王。” 说着,林子德便朝着周琏跪了下去。 王爷? 邓玉娘连忙抓住了这个关键的信息。 她心中一动,看向周琏,大魏的国姓确实是周!周琏不会真的就是王爷吧? 想到这,邓玉娘心里笑了起来。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啊,周琏 如果是王爷,那她还需要担心什么? 该害怕的是林家姐弟,他们想要杀的人可是当朝的王爷啊! 周琏心中闪过疑虑,林子德叫他敬王? 他虽是忘了一切,可也知道王爷这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既然眼前的人叫他王爷,他又何不趁机利用好王爷的身份? “你还知我是王爷?你带着这群官兵是想谋杀本王?” 林子德额上冒出了冷汗,让那些官兵撤了下去。 林芳见状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邓玉娘的野男人竟然是当朝的王爷? “我不信,他怎么会是王爷!就算他是王爷,他也不能夺人妻子,杀人夫君啊!” 忽然,林芳便笑了起来:“哈哈哈……” 她指着邓玉娘道:“你个歹毒的女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就算你攀上了王爷又能怎样!你还不是一个妾! 你不仅是妾,你还要被全天下的人耻笑,为了攀附上敬王,你不惜杀了自己的夫君!” 林芳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间喊出来的。 她疯癫道:“邓玉娘!你不得好……呃” 林芳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箭直直地射入了她的胸口。 她睁大眼睛往后倒去。 第79章 想起一切 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此时出现在了树林。 射死林芳的领头将士立刻下了马,来到周琏的面前道:“末将来迟,请王爷责罚。” 说罢便挥手让人将在场的官兵统统剿杀了。 林芳倒在地上,血从她的嘴边流出,瞪大着眼,里面满是不甘。 她张嘴呢喃着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邓玉娘冷漠地看着林芳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没有同情林芳半分,她若同情她,死的就是她邓玉娘自己。 她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已经和周琏结成夫妻了,就算周琏恢复了记忆他也不能拿她如何了。 邓玉娘微微转头,偷偷看了一眼周琏。 不,如果周琏有了王妃,那她算什么? 那她暗自窃喜的成婚不就是成了一场笑话? 这个念头让邓玉娘心口跟着一颤。 她呆愣在了原地, 难不成真的被那妇人说中了,她只能成为周琏身边的妾室了吗? 邓玉娘摇头,她不要,她才不要做妾! 心中乱成一团,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一点,那便是恢复记忆后的周琏也有可能会不念旧情的对她下手。 邓玉娘眸光一闪,她必须要在周琏恢复记忆之前怀上孩子。 也只有怀上了孩子,才能保住自己。 邓玉娘只觉得有一口闷气堵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无法呼吸。 下一刻,她便是眼前一黑,朝着周琏身上倒了过去,昏在了他的怀中。 周琏焦急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却没法开口回应。 …… 邓玉娘睁开眼,屋子里就只燃着一盏蜡烛。 屋外有人推门进来,是一个邓玉娘从未见过的婢女。 婢见她醒了便道:“夫人,您终于醒了” 夫人? 邓玉娘有些恍惚,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这才意识道自己是在王府中。 温菱走后,她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失忆的周琏和她的过往。 邓玉娘伸手缓缓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钻心的疼痛她还记得,她也忘不了。 …… 自那日她昏倒在周琏的怀中后,她在榻上躺了大概半月有余。 那段时日里,周琏甚至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的榻前,直到一日夜晚。 邓玉娘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隐约见到周琏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邓玉娘想要出声叫他,奈何嗓子干的发不出任何一丝的声音。 周琏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看着她的黑眸里只有复杂,曾经的那些温和与关切像是从未存在过。 像是一同跟着邓铁柱一样死去了,消失了。 邓玉娘清醒的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真正的周琏。 是已经想起了一切的周琏。 两人就在昏暗的烛火下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久,周琏终于动了。 他走到邓玉娘的面前,掐住了她的下巴,眼中难掩失望:“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嗯?” 周琏咬牙,声音抖着。 他将一切都想了起来,他不是邓铁柱,他是周琏,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不是卑微小心爱着邓玉娘的邓铁柱。 他真是想把邓玉娘一把掐死,她为什么要骗他? 他手上的力道忍不住的加重,在看到邓玉娘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时,周琏才像是反应了过来。 他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毫不留恋的推门而出。 出了房门,周琏颓然地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这双手,他刚刚捏着邓玉娘白皙脆弱的下巴时,竟然真的想要往下将她那纤细的脖颈掐住。 周琏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脑中两个身影不停地在他眼前交替着。 一个是白溪,一个是邓玉娘。 周琏睁开眼,眸中满是纠结与挣扎。 他要杀了邓玉娘吗?她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理应该杀了她。 可是……他做不到的,他根本就无法亲自动手杀死邓玉娘。 周琏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陈望正在房门处等着他,见周琏来了,马上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 周琏推开了房门,陈望跟在他的身后道:“王爷可是想着该如何处置了那邓氏?” 周琏眸子一闪。 陈望立刻道:“按属下之见,理当将那邓氏一族诛杀!” 闻言,周琏愣了一瞬。 陈望很有眼色的看出了周琏的犹豫,他转了转眼珠道:“邓氏一族与官府勾结,又害您失忆,不若先将其控制起来,收入狱中,待您发问。” 陈望也调查清楚了邓玉娘与周琏之间的来龙去脉,明白周琏现在恐怕还是不忍对邓玉娘下此狠手。 他既然是周琏的属下,自然得给他一个台阶下。 陈望等了许久才得到了周琏的点头,陈望随即道:“属下明白。” 第二日,陈望便是带人抄了邓家,邓玉娘也是被押送进了大牢。 邓玉娘的身子还很虚弱,便被狱卒狠狠地丢进了牢房里。 邓玉娘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牢房中还关押着张英,邓父以及邓阳。 这一家子最后竟是在牢房中相见了。 张英连忙上去扶住玉娘,邓玉娘见到了张英也不由地哭了出来:“娘!” 母女二人抱在了一处。 邓玉娘的泪水不断地涌出,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统统都发泄出来。 忽然,邓玉娘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便痛地再直不起了身子。 张英察觉到了邓玉娘的不对劲,连忙放开了她。 “怎么了,玉娘!?” 邓玉娘惨白着一张脸,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身子疼地蜷缩成了一团。 张英着急了,她冲着外面的狱卒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狱卒朝着张英凶狠的瞪了过去:“ 喊什么喊,给我好好待着!”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别走啊!回来!” 可她怎么喊,都没有人来理会她们。 邓玉娘捂着小腹,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里。 她好疼…… 第80章 有孕 周琏失踪的这些日子堆积了许多公文。 他翻开一本折子,里面掉落出了一封书信。 周琏捡起书信,刚想打开时,就被进来的陈望打断了。 周琏抬头道:“何事?” 陈望来到他的跟前,神色有些犹豫。 周琏眼神一敛,陈望终是缓缓开口道:“王爷,那邓氏……有孕了。” 手中的书信被周琏一下子捏做了一团,他似乎是不敢相信陈望说了什么。 “不过……邓氏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也还不一定。” 周琏在听到陈望的这句话时,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站起了身。 “她人呢!”不会还在牢狱里吧!周琏慌张道。 “人已经送来这了。”陈望道。 陈望在得知邓玉娘有孕的消息时,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 这下怕是难处理了。 王爷虽然已娶了王妃,家中也有妻妾,但是始终没有子嗣。 邓玉娘的这一胎算的上是王的爷第一个孩子。 就凭着这一点,周琏肯定会放过邓玉娘。 陈望眯了眯眼,心中暗叹邓玉娘的运气也真是不错啊,在这个关键的时期怀上了王爷的孩子。 没等陈望再多想什么,周琏早就越过他出了院子。 他赶紧跟在周琏的身后一块去了邓玉娘的院子。 周琏在进到邓玉娘房中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着郎中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孩子!” 周琏走近了邓玉娘身边,她的脸色惨白着,眼下甚至还浮着乌青。 周琏忍不住的心疼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另一手握住了邓玉娘的小手。 邓玉娘的手一片冰冷,周琏双手捂着她的小手,靠近自己的嘴边吹着热气揉搓着。 可是,他揉搓了许久,邓玉娘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冷,丝毫没有要回温的迹象。 “玉娘,你听到了没有,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快点醒来,只要你醒来了我就不怪你了好不好?” 陈望闻言有些着惊讶地看向了躺在榻上安静的像个瓷娃娃的邓玉娘。 他抿着唇,惊讶于王爷竟然会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王爷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处理邓氏? 陈望心中对邓玉娘忌惮了起来,他隐隐觉得,邓玉娘以后绝对会是王爷身边的一个祸患。 邓玉娘皱着一张脸,在睡梦中都能隐约感觉到疼痛。 “周琏……” 周琏闻声,惊喜地朝着邓玉娘的小脸看去,只是她仍是紧闭着双眼,并没有醒来。 周琏心中一阵失望。 “疼……”邓玉娘嘴里又是呢喃了一句。 周琏的大手移放在了邓玉娘的小腹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在他掌心中蔓延。 她这里,已经为他孕育了一条生命。 周琏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心房被填满,足以让他忘记了邓玉娘所有的坏。 周琏恢复记忆的那日,他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他曾好奇了无数次却无法得知的过去。 可当他真的知道的时候,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惊喜。 他曾以为与邓玉娘美好的过去原来都是假的,都是邓玉娘编织的谎言。 周琏的眼中满是冰冷,他要邓玉娘为此付出代价。 她怎么能那么自私的伤害别人? 他想到了那日与她的誓言,那时他心中无比窃喜。 但现在看来全是笑话。 邓玉娘真的就是个自私自利虚伪至极的女人。 可当他看着这个为他孕育了生命的女人脆弱的躺在榻上时,他又是忍不住心疼她。 “邓玉娘,我到底该拿你怎样才好?” “王爷,属下在这看着便好,您先去休息吧。” 周琏像是没有听到陈望的话,注意力始终在邓玉娘的身上。 他只听进去了郎中的那句“今晚若是再有落红, 此胎多半是保不住了……” 能不能保住也只能看今晚了。 屋里很安静,周琏能够听到邓玉娘并不安稳的呼吸声。 很快,这份安静被打破了。 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声:“王妃娘娘让我来将此信亲手交给王爷。” 门外的侍卫面露难色,最终还是把人放了进去。 周琏身边的人都知道王爷最爱的女人便是王妃。 他们自小便在一处长大,两人间的情谊自然不是屋里头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侍卫在心中权衡,最后还是让那婢女进去了。 屋里的陈望认出了此人是白溪身边的人。 陈望知道周琏先前与白溪之间产生了误会,白溪便是回了西北家中。 她身边的人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婢女上前对着陈望行礼:“陈将军。” 陈望道:“王妃娘娘来了?” 婢女摇头:“回将军的话,我们家娘娘仍在西北,并未回来” 是吗?陈望可不会信,同样,他也不会戳穿她的话。 “王妃娘娘派我亲自前来将此信交给王爷,不知王爷可方便?”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实际上是在不动声色的打探,要不然她也不会跑到这间院子里来递信。 “王爷公务繁忙,你把信给我就好,我自会交给我王爷。” 陈望回道。 那婢女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那就有劳陈将军了。” 说罢,她便是弯腰退了出去。 直到婢女退出了院子,陈望才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手上的信。 陈望一直觉得白溪才是真正配得上周琏的女人,他心里对这半路冒出来的邓玉娘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总觉得她就不应该存在于周琏和白溪之间。 陈望看向了榻上躺着的邓玉娘,目光渐渐往下移,落在了邓玉娘的小腹上。 他的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这个孩子不能留。 他收回了视线,恭敬的上前对着周琏道:“王爷,王妃派人送来的信,请您过目。” 周琏神色一僵,很快地恢复了正常,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了陈望递过来的信件。 周琏没有着急打开,只是出神看着信封上的那几个字。 陈望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王爷, 这里就交由我守着,您快些去歇息吧。” 这回,周琏没有再像先前那般装作没听见。 他从榻前起了身,握住邓玉娘的左手顺势松开,她的手砸在了榻上。 然而周琏的心思早已不在了她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邓玉娘的眼已经朦胧地睁开了。 他离去的背影,被邓玉娘收入眼底。 邓玉娘缓缓看向了自己张开的手心,她抬手,想要抓住那个模糊的背影…… 最后却只能看着他推门离去。 第81章 心慈手软 陈望早在周琏松开邓玉娘的手时,便已发现邓玉娘醒了。 他存着私心,自然不会提醒周琏。 况且,周琏不也是没注意到? 他早就被白溪派人递来的信引去了注意。 白溪在周琏心中的地位岂是邓玉娘能及的? 陈望回头看向了邓玉娘道:“你醒了?” 邓玉娘闻言,偏头缓缓看向了陈望。 她想坐起身,却是连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 陈望道:“你好好躺着吧。” “周琏他要去哪?”邓玉娘有些艰难的开口。 “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名讳。”陈望眸子一凌,瞪着她。 邓玉娘能明显感觉到陈望不喜她,甚至是有些厌恶她 。 于是,她也不屑再多问他些什么,闭上眼睛转身背对着他。 陈望见邓玉娘的这番举动,他心中也是哼了哼,看来这邓氏的脾性还挺大。 “你有身孕了。” 陈望对着邓玉娘忽然道。 他才不是因为好心告诉她的,他只是好奇邓玉娘会有什么反应罢了。 陈望仔细打量着邓玉娘,她的反应如他所料,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并没有多么惊讶,反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望蹙眉,心中猜测邓玉娘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了。 而她方才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王爷心软,以此放过她。 “此胎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陈望刺激道。 邓玉娘心里一紧,捂住自己的小腹。 这个孩子可不能没了,要是没了,她便是连最后的一张底牌都没了。 “你还是祈祷你这胎能保住吧。”陈望继续刺激道。 “你还不知道吧,王妃娘娘还未有子。王爷素来爱王妃娘娘,若因怒你腹中的胎儿惹了王妃不悦,王爷定然也不会对它心慈手软的。” 陈望告诫着邓玉娘。 他要让她明白,就算她有了王爷的孩子也不要得意。 在王府中,王爷最看重的就是王妃,王爷甚至可以为了王妃狠下心拿了她腹中的孩子。 不过,邓玉娘却是不相信他的话。 虎毒尚不食子,周琏怎么会狠到动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邓玉娘回头瞪了一眼陈望,他别想吓唬她。 …… 这厢,周琏打开了白溪的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字。 却令周琏面色大变,他收起信纸,陷入了沉思。 周琏这些日子仍是在处理公务,一次都没再去看过邓玉娘。 陈望进了书房对着周琏道: “王爷,有个名唤温菱的女子想要见您。” 周琏闻言,放下手中执着的笔,抬头思索了一阵道:“让她进来。” 陈望退了下去,不一会,温菱进来了。 温菱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书案前的周琏,他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温菱道:“周琏” 语气中带着试探,她下意识地认为周琏还没有的恢复记忆。 “温菱” 周琏回了她一句。 温菱心中惊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终于记起我了!”看来周琏是真的记起来了。 那邓玉娘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是不是也全部记起来了。 想到这,温菱心中便起了念头,她故意道:“我听闻玉娘……” 话还未说完,便被周琏转移了话题。 他平静地对着温菱道: “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温菱见状咬了咬唇,她垂下眼收起脸上的异样,笑着道: “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即便那日在河边的人不是你,我也同样会救的。” 周琏道:“救命之恩难以言谢,若非你搭救,我恐早已丧身,你要什么都是你该得的。” 听完周琏这番话后,温菱垂下头,咬住唇。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开口对着周琏道:“你带我走吧。” 说着,温菱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带我走吧,我可以当婢女,可以当绣娘,我什么都可以干,你带我走吧。”温菱大声道。 周琏皱眉, 他起身走到温菱的面前,领着她坐下,随后开口问道:“为何要这么说?” 温菱的哭声渐渐的停息了下来, 她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珠,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她道: “我,我是胡说的……你不用管我, 也不需要觉得欠我什么, 我救你是我自愿的。” 周琏道:“你遇到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自会帮你。” 温菱瑶瑶头:“你帮不了我的,爹娘想把我卖给人做妾,得来的银子给哥哥娶妻…………” 温菱说着便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邓周琏的表情。 只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温菱有些失望。 “那人他家中妻妾成群,况且他的妾室都是被他折磨死的,我……我害怕……” “周琏!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我给他做妾,还不如让我去死!” 温菱的声音忍不住提高,面上更是一脸愁容。 她又是苦笑了一声:“现在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周琏沉默了片刻,对着温菱道:“我带你走。” 温菱听到这句话,看向周琏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很快这份希望又重新的熄灭了下去。 她低下头闷声道:“我走不了的,我爹娘已经拿了郭老爷的钱,过些日子,我就要被送去郭宅了。” 温菱对着周琏无力的笑了笑,心里却在留意周琏的反应。 “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我自会为你解决。” “真的吗?”温菱看着周琏的眼睛。 周琏点头。 “这几日你就先住在这里。”周琏道。 他是在担心温菱回去后,也许会被郭老爷打扰,这才会提出让她留下住。 温菱瞬时有些受宠若惊,可她还是道:“我还有些东西在绣坊中还未取出。” 周琏道:“我可派人与你一同去取。” 温菱这才点了点头, 眼中还是露出了些顾虑之色。 “那真的王爷会带我走吗?”温菱有些紧张道。 周琏看着她点了点头。 到时,他回了京城便会给她银子,再赠她一座绣坊,这样也可保她衣食无忧了。 温菱起身对着周琏行礼道:“多谢王爷。” 第82章 瓷瓶中的药 周琏叫来了陈望让他派人和温菱一块去绣坊取她的东西。 随后,两人便都退了出去。 温菱身边跟着一个侍卫与一个婢女。 侍卫留在绣坊外,而那婢女则是跟着她进了绣坊。 走到厢房前,她停下了步子,转身对着身旁的婢女道: “我进去收拾收拾,你在外面等我便好。” 婢女也没有多说什么,应了声好,便等在了厢房外。 温菱推门进了厢房,很快地将门合上。 就在她屋内的窗前,一个女人正立着。 女人身上的高贵气质不由地让温菱心生向往。 那女人转过了身,精致的面容出现在了温菱的面前。 白溪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典雅与端庄。 她的凤眸落在温菱的脸上,温菱只觉得她的目光里是上位者的从容自得。 她心中难免的生出了些自卑。 她对着白溪行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交代你做的事做的如何了?” 她的声音灵动而又威严十足。 温菱丝毫不敢懈怠:“我已经告与王爷了。” 白溪点了点头:“好好做,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温菱连忙应是,白溪又已经转头看向了窗子外。 温菱这才敢悄悄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高贵的女人。 其实温菱一早便知道周琏的身份了,那日她确实是在河边看到了周琏。 只是,在周琏的身边还有着白溪,周琏身上的伤口也是白溪处理的。 温菱躲在旁边偷看着时,被白溪身边的人发现了。 那人朝着白溪道:“王妃娘娘,要不要处理了她?” 温菱再听到了王妃二字时,惊愕了起来。 再看了眼她身边带着刀的侍卫,温菱顾不上什么,丢下了衣服便往前跑去。 结果还是被侍卫追上,带到了白溪的面前。 白溪瞥了她一眼,便是让身边的侍卫收回了架在她脖上的刀,对着她道:“想活命,便照我说的做。” 温菱连忙点头。 白溪从将靠在她肩上的周琏放在了地上。 她站了起身,一步步的走近温菱。 温菱紧张的后退了几步,眼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白溪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又是递给她了一袋银子。 “照顾好他。”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温菱以及躺在岸边浑身血的周琏。 温菱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白溪会让她带走周琏。 温菱收回了思绪,又听白溪道: “既然我给了你这机会,便要好好把握,别让我失望。” 说罢转身从袖子里递给了温菱一个瓷瓶。 温菱伸手接过了白溪递过来的瓷瓶。 不由地好奇道:“这是什么?” “你自会知道。” 温菱她点点头,心中虽有疑问,终是没再多问她什么。 温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临走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对着白溪问道:“为何要让我跟着王爷去京城?” 温菱搞不明白,白溪是周琏的王妃,为何又会让其他的女子主动的靠近他? 白溪轻睨了她一眼: “我做事,从来不喜欢别人问我为什么。” 温菱点点头,垂下目光,随即推门出去了。 她住进了周琏给她安排的院子。 正当她走过一个院中种着石榴树的院子时,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院门口有好几个侍卫把守着,院子里一片寂静,她能感觉到院子里异样的气氛。 温菱问身后跟着的婢女道:“这院子是有人在住吗?” 那婢女扫了一眼院子,小声道:“里头住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还怀了王爷的子嗣呢。” 子嗣二字让温菱的心口一跳。 她当然知道这里住的只会是邓玉娘。 但她绝对没有想到邓玉娘竟然已经有了周琏的孩子。 猛地,温菱摸上了自己的包袱,她想起了白溪递给她的那个瓷瓶。 心口扑通跳个不停,难道白溪是想要她拿掉邓玉娘的这一胎吗? 温菱赶紧收起脸上的心思,对着婢女故意道:“王爷应当很开心吧,他有子嗣了。” 婢女却道:“王爷自然是开心的,只不过,这一胎还不稳,昨天夜里,郎中还进进出出了好几趟。” 温菱成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那棵石榴树上,她忽然就明白了白溪。 温菱又收回了视线,跟着婢女来到了自己的院中。 周琏给她安排的院子很大,心中不禁感叹,有权有势是真的好啊。 她放下包袱,拿出了那个瓷瓶。 温菱大概已经猜出了这是什么歹毒的狠药了。 她打开瓶塞,瓷瓶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却能将女人腹中的胎儿杀死。 温菱将这个小瓶藏在了自己的枕下。 …… 傍晚时分,连着几日没出现的周琏终于来了邓玉娘的院子。 邓玉娘的情况不是很好,婢女喂进去的食物都被邓玉娘统统地吐了出来。 周琏一进屋子就见邓玉娘趴在床沿上,对着痰盂狠狠地吐着。 她捂着胸口,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周琏走上前,婢女见状想要行礼,周琏便让几人退了下去。 邓玉娘眼前出现了一双玄色的靴子,她知道是周琏,不过她不想抬头看他。 周琏开口:“邓玉娘……” 他的语气很生硬,没有往日的柔和亲昵。 邓玉娘胃中又是一阵紧缩, “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周琏最后还是心软了下来,他拿过一块干净的帕子,打湿后上前擦拭着邓玉娘的嘴角。 随后又是为她拿过清水,漱了口。 邓玉娘稍稍缓了缓,才刚消停一阵,她又是一阵反酸吐了出来。 这一次甚至还呛到了喉咙,小脸涨的通红,眼里憋出了泪水。 周琏轻拍着她的背,再次擦净了她的嘴角。 邓玉娘满是血丝的眸子对上了周琏同样疲惫的黑眸。 周琏眼中带着忧虑: “这几日都这样吗?” 周琏开口了。 邓玉娘别过头,没有理会他的话。 周琏端过婢女置在一旁的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 正是这个举动,让周琏愣了一瞬。 这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邓铁柱”的时候,让周琏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痛。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将那勺白粥喂到了她的嘴边。 邓玉娘看着这勺热粥,没有想要咽下的意思。 周琏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久久没有收回。 “我不想喝。” 过了好久,邓玉娘目光移到了周琏的脸上,开口说了一句。 周琏仍是一脸的平静,手中的那勺热粥也没有半点要收回的迹象。 邓玉娘说完,不再理会他,重新躺倒在了榻上,闭上眼睛睡觉。 第83章 罪魁祸首 “先别睡,把粥喝了再睡。” 周琏坐在榻沿上,将邓玉娘拉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一手端过粥碗,一手拿着勺子,喂到了邓玉娘的嘴边。 邓玉娘倔强地躲着勺子,她就是不想吃。 周琏轻声道:“不吃东西怎么行?” 邓玉娘哼了哼,只要一想到昨夜他留给她冷漠的背影,她便是不想喝他喂的粥。 邓玉娘伸手将眼前的勺子推开。 “我真的很累了,我要睡觉。” 周琏还是不如放弃道:“就喝这么一口,喝完再睡觉好不好?”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轻柔。 邓玉娘这回倒是没在拒绝,咽下了勺子里的白粥。 周琏满意地笑了笑,趁机又喂了一勺给她,邓玉娘也还是乖巧的喝下了。 直到第三口时,邓玉娘又开始抗拒了。 周琏也没有强迫她继续喝,他放下碗,又是拿过清水让她漱了口。 做好了这一切,周琏将怀里的邓玉娘放倒在了榻上,又为她盖好了身上的被子。 “睡吧”他轻轻道。 邓玉娘看着他的脸,心中在想周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她腹中的胎儿? 周琏见邓玉娘仍是睁着眼,他不由道:“不是困了吗?快些睡吧。” 邓玉娘这才重新闭上眼,她的精力早已消耗完了,很快便是陷入了梦乡。 周琏坐在榻边,目光专注地看着邓玉娘安静的睡颜。 过了许久,他才起身,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陈望正站在长廊下,见周琏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王爷,我们何时动身回京城?” 周琏失踪了这么久,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京。 陈望还在说话,周琏却是没有听。 他走下台阶,在院中的那棵石榴树下停了脚步,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身后的陈望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株石榴树时,他蹙眉望向了周琏。 云城的这处宅院早些年就被王爷买下了,而现在邓玉娘住的院子也曾是白溪住过的。 这棵石榴树就是当初周琏与白溪一块种下的。 可如今这个院子里住下了其他的女人,陈望为白溪感到不值。 “王爷是想王妃娘娘了吗?” 陈望问道。 周琏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棵石榴树。 “王爷许久没有见王妃娘娘了,您这次……” 陈望说到这里,脸色一变,停下了要说的话。 周琏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并没有察觉到陈望的异样,亦或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去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周琏胸膛上下起伏了几下,说道:“走吧” 陈望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院子,但他仍是不死心的想要说些什么。 “王爷,您真的不想见王妃娘娘吗?” “还是您觉得王妃娘娘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周琏整个人都愣了愣,心中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 他和白溪之间终究是再也不能在回到从前了。 二人中之间多了了一个邓玉娘,甚至还有邓玉娘腹中的胎儿。 周琏只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无比。 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他彻底的将白溪忘记了,可笑的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周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再继续面对白溪了,他已经失见她的资格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那个他已经爱上了的女人。 周琏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恨邓玉娘,恨她的欺骗,恨她的谎言,恨她破坏了他与白溪之间的情分。 如果不是因为邓玉娘,他会和白溪解除误会。 会重新将她接回府中,两人可以再次和好如初,他依然可以像曾经那样将自己全部的爱都给白溪。 可是这一切全被邓玉娘毁掉了,他怨恨,怨恨的不行! 可是当他见到如此憔悴的邓玉娘时,他根本没有的办法对她彻底的狠下心来。 他在怎么抗拒,也无法改变他在失忆之后确实爱上了邓玉娘的事实。 两人这几个月的相处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爱也是真的存在。 周琏对邓玉娘的亏欠也还是没能因为她的欺骗而抹去。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邓玉娘了。 他的脑海中一会出现他与白溪在大婚之日的誓言,一会又是他与邓玉娘的誓言。 周琏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完全的偏向白溪了。 而白溪也不会愿意接受不完全爱着他的周琏了。 周琏闭上眼,他必须要在白溪与邓玉娘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可是很显然,邓玉娘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白溪。 白溪才是他的妻子,是自小与他一块长大的爱人。 邓玉娘不过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罢了。 想起了邓玉娘对他做的这一切,周琏闭上眼。 过了许久,他转身对着陈望道:“将邓家人放出来吧。” 陈望看向周琏道:“可是那邓氏对您……您还想放过她?” 陈望心中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周琏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了邓玉娘。 难道是因为现在的邓玉娘腹中有了王爷的孩子,他才对她手下留情的吗? 陈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邓玉娘的这一胎绝对不能留。 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要从王妃的腹中出来! …… 邓玉娘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仍是有些微微的坠痛。 她捂着小腹起身,房里的婢女注意到了动静,赶紧扶着她起身。 见邓玉娘捂住自己的小腹,赶紧叫外面的婢女端上了早已煎好的保胎药。 邓玉娘一闻到这个味道,胸口便是忍不住的发闷,胃部又是一阵痉挛。 猛地,邓玉娘趴到了榻沿,吐了起来。 “把它拿走,不要让我闻到它!”邓玉娘声音虚弱道。 “这是保胎药,王爷吩咐了,您一定要喝。” 婢女有些着急道。 邓玉娘才不想管这是什么,她不想闻就是不想闻。 忽然,腹部的坠痛感又传来了。 邓玉娘捂着小腹,变了脸色,随即不得已道:“拿来。” 婢女一喜,赶紧将药递给了邓玉娘。 邓玉娘也没有犹豫,皱着眉,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 小脸憋得通红,邓玉娘忍下喉间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第84章 纸团 邓玉娘虚脱的倒在了榻上,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再去动弹。 屋外进来了一个郎中,婢女见郎中来了便是退到了一旁。 郎中把着邓玉娘的脉搏,忽然就往邓玉娘的手中塞进了一个纸团。 邓玉娘警惕地看着郎中,那郎中小声说了两字:“邓阳” 邓玉娘没再问什么,握紧了纸团,藏进了被中。 她的动作正好被那郎中挡着,身边的婢女也看不出什么。 郎中临走时又与婢女交代了几句。 邓玉娘趁机打开了那张被她揉皱的纸。 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明日在邓宅北街巷子里见。 落款是邓阳的名字。 邓玉娘认得出这的确是邓阳的字迹。 她心中紧张了起来,邓阳定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才会约她见面。 心中想着明日又该如何找理由出去。 对了,邓玉娘脑中闪过了周琏的那枚玉扣! 他的那枚玉扣还在她手上,虽然那日周琏已经拿回去了。 可他失忆后,那枚玉扣最终还是回到了邓玉娘的手上。 她可以借着还给他玉扣的名义,向他提出自己要归家一趟。 周琏会同意的吧? 想到这,邓玉娘便是朝着婢女道:“你去将周琏找来” 她直呼着周琏的大名,在她眼中,周琏就是周琏,不是什么敬王。 婢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去叫了周琏。 邓玉娘等了一会,周琏很快就来了。 他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的出现在了房中。 反观邓玉娘则是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接连几日卧在榻上,身上的寝衣松散着,脸色憔悴,眼下还有些乌青。 邓玉娘心里生出了落差,他的光鲜更是显地她的狼狈不堪。 周琏缓缓开口道:“你今日可好些了?” 邓玉娘心里不情愿回答他的话,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嗯了嗯。 随后,两人之间便又是相对无言,气氛无比的尴尬。 最后还是周琏率先开口道:“今日找我来是有何时? ” 邓玉娘别过眼,没去看他,她道:“我要回家。” 周琏抿唇:“回家?” 邓玉娘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抄了吗? “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邓玉娘总算是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 “你的玉扣还在我房中。” 邓玉娘开口道。 周琏黑眸闪过一道暗色。 “我派人去取便好。” “不行,若是你的人弄乱了我的屋子怎么办?”邓玉娘道。 若是让他的人去取,她又怎么跟邓阳见面? 周琏也知道邓玉娘的脾性 ,索性答应了下来。 “等你身子好些的时候再去吧。” 邓玉娘又是道:“没事的,只是回去一趟罢了,不会有事的。” 周琏却是拒绝道:“不行。” 邓玉娘瞬时有些恼怒了:“我说了,行就行!” 待她说完这句话时,邓玉娘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不该这么跟他说话的,他可是王爷啊。 邓玉娘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 周琏没跟她生气,他继续道:“本王会派人跟着你一块去的。” 邓玉娘点点头,不管怎样,她能去就好,哪怕有人跟着她也行,反正她可以找借口甩开几人。 第二日,邓玉娘出了门,跟在她身边的有两个婢女以及一个侍卫。 邓玉娘上了马车,马车缓慢平稳地向前走着。 而就在邓玉娘出门后,温菱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宅院的门口。 马车行到一半,突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邓玉娘急忙撑住了身子,才不让自己往前扑去。 身边的两个婢女赶紧下车查看。 而就在这个空档,一个纸团从车窗外投了进来。 邓玉娘意外地看着纸团,赶紧朝着窗外看去。 外面是喧嚣的街市,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马车的周围。 邓玉娘放下帘子,捡起了那个纸团,上面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去茶楼” 纸条上面的字迹是邓阳的。 可邓玉娘却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等到那两个婢女上车后,邓玉娘问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个婢女说是有个叫花子拦路,给了些银子也就走了。 邓玉娘点点头,故意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引得那两个婢女紧张道:“您没事吧?” 邓玉娘摇了摇头,随即道: “我有些不舒服,这儿正好有个茶楼,你们扶我下去坐会吧。” 两个婢女面露难色:“可是……” 邓玉娘抚着肚子道:“若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当的起吗?” “若是你们怕被周琏知道,也不用紧张,我自然会为你们担着。” 那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还是扶着邓玉娘下去了。 若是邓玉娘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两人定是不能担当的起,不如就顺着邓玉娘的意思做。 邓玉娘被两个婢女扶着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人目光皆是落在了邓玉娘的身上,有几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瞬时,便有议论声传进了邓玉娘的耳中。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思去在乎别人说了她些什么。 她环视着整个茶楼,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邓阳。 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是都没有见到邓阳的身影。 她被两个婢女扶着上了楼上的厢房,在楼梯口却与一人相撞上了。 邓玉娘第一反应便是护住自己的小腹,还好两人的速度不快,相撞的力道不是很大。 邓玉娘身边的婢女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邓玉娘退后了几步。 邓玉娘稳了稳心神,才抬头看向来人。 “是你!” 邓玉娘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与她相撞的女人。 “邓玉娘?” 那人正是温菱,她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几幅绣品,显然,她是来这送绣品的。 “邓小姐怎么会在这?”温菱变了称呼,率先开口。 邓玉娘没有理会她,从她的身旁绕过。 温菱见状对着邓玉娘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是有人约了邓小姐来这的?” 邓玉娘正欲抬脚的步伐停顿住了,她回头,眯着眼打量着温菱。 “你跟我进来。” 说罢便又转身走进了厢房里。 温菱跟在她的身后也进了厢房。 邓玉娘对着那两个婢女道:“你们两个去外面等我。” 两个婢女虽是不情愿,但还是退到了厢房外。 屋内只剩下了邓玉娘和温菱两人。 邓玉娘坐了下来,看着温菱道:“信是你写的?” 温菱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邓阳的字迹你是怎么得来的?” 邓玉娘唯一想不通的一点便是温菱上哪弄来邓阳字迹的? 温菱放下了手中的绣品,走近了邓玉娘。 她的目光落在了邓玉娘的肚子上。 “你怀了王爷的孩子。”温菱突然转移了话题。 第85章 受刺激 邓玉娘警觉地看着温菱,猛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周琏的身份了?”邓玉娘瞪着她。 温菱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缓缓开口道: “你还不知道吧,王爷已经接我住了进来。 我住的院子离你那处院子隔得很近,有空,我还能来多看看你呢。” 说罢,温菱欣赏着邓玉娘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满意的再次笑了笑。 “王爷还答应我,要带我一起去京城。 玉娘,王爷可曾与你提过啊?”温菱装作天真的发问。 见着邓玉娘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温菱打算再刺激她一下,她要彻底的将邓玉娘激怒。 温菱敛去脸上的笑容,“邓玉娘,我告诉你,你的孩子是生不下来的。”她的语气森然。 邓玉娘闻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戒备地紧盯着温菱。 “王爷是不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 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只能是王妃娘娘生的。” 温菱眼中的眸光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邓玉娘浑身僵硬住了,心口猛烈地跳动。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你又怎会知道周琏的心思。” 邓玉娘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相信温菱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周琏的想法? 温菱定是在胡说! 温菱见邓玉娘面上有了几分动摇,起身靠近了邓玉娘接着道: “玉娘还真是聪明啊,知道留在王爷的身边便能衣食无忧。 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个无名无分的女人,你都愿意吧。” 温菱说着又是笑了笑: “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爹娘和哥哥的死活吧? 那你觉得,王爷会让你这么自私的女人成为孩子的生母吗?” 温菱的话刺激着邓玉娘的神经。 她握紧了手边的茶盏,邓玉娘深呼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的情绪。 她抬眸对上了温菱的眼,却是被温菱的目光狠狠一激。 温菱看向她的眼中竟然有怜悯之意! 谁要她的怜悯!邓玉娘讨厌她的目光,她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她? “我不会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邓玉娘别过头,这句话看似是说给温菱听,实际上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信她的话。 温菱见邓玉娘强壮镇定的模样,她便是不由地笑了出声。 “你不信我?你现在不是已经被我刺激到了嘛?邓玉娘?” “我没有” 邓玉娘脱口而出,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 温菱的话确实是让她惊慌了一瞬。 但温菱本就讨厌自己,定然不会说什么好话给自己听。 只是,心里若是有了一根生疑的刺,那便难以拔出了。 温菱见邓玉娘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她一点都不满意邓玉娘的反应。 她要邓玉娘发怒,要她失去理智。 这样,温菱才能继续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邓玉娘平静的样子反而是她最厌烦的模样,温菱又在心中想着对策。 她要激怒邓玉娘,还要让外面的两个婢女知道两人有过争吵才好。 随即温菱又道: “玉娘又何必留在王爷的身边呢? 王爷已经有了王妃,你在他的身边也就只能当个妾室罢了。 就算你的这个孩子生下来了,也只能叫王妃娘娘母亲。 你自己的孩子,不能叫你自己娘亲,你会甘心吗?” 温菱脸上还是笑意盈盈,口中吐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残忍。 “要了你半条命的孩子出生后不能叫你娘亲,不能受到王爷的宠爱,不能继承王位,他只是个庶子,一辈子只能居于嫡子之下。 你会愿意让他永远都抬不起头?” “还是说,你根本也不在乎你这孩子的未来会如何?只想借着他继续你的荣华富贵?” 温菱说着还是不打算停下来,她就是要刺激邓玉娘,就是要断了她心中的那根弦。 “就算你是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肯放手。 那你可曾想过,周琏他是王爷,他身边姬妾无数,待你失了容颜,他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你只不过是他消遣的玩物罢了,更何况,你这玩物还欺骗过他。 你觉得等你去到了王府,他会让你好过吗?” “我若是你,就该趁着腹中胎儿月份还小,一碗汤药下去,少了诸多烦恼。 再趁着王爷对胎儿心存愧疚还能给你一笔银子,你到时候照样还可以另嫁他人。” 温菱紧紧盯着邓玉娘,敏锐地捕捉到了的她眼里的慌乱和紧张。 温菱知道,她这次的话,是真的起作用了。 果然,邓玉娘一把将手中的茶盏丢了出去。 茶盏砸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碎片。 屋外的婢女听见声音连忙地推门走了进来。 正好就见邓玉娘捂着肚子对着温菱道:“你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邓玉娘觉得小腹又是传来了阵痛,她咬牙,一手抚着小腹,一手狠狠地抓在桌角上,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木桌里。 温菱很快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玉娘,你别生我的气,我可以离开王爷身边的……我……” “出去!” 邓玉娘直接出声打断了她接下去的话。 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也是紧张地注视着温菱。 温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她就正好顺着邓玉娘的意思出去呗。 温菱连一旁放着的绣品都没有拿,捂着嘴飞快地跑了出去。 两个婢女收回视线,在见到邓玉娘捂着自己的小腹,神色表现的异常痛苦时,心里猛然一惊。 如果孩子真的出了问题,两人也就彻底完蛋了。 二人皆是颤颤巍巍道:“您,您没事吧?” 邓玉娘深吸了几口气对着两个婢女道:“扶我起来” 闻言,两个婢女赶紧扶住了她。 “要不,我去请郎中来为您看看吧。” 邓玉娘摇摇头,两人扶住她走出了厢房。 而一切都是那么的凑巧,邓玉娘刚出了厢房,便迎面碰上了两个云城恶霸。 邓玉娘早已是被温菱激怒了,如今也是难以平静下来思考事情。 脑子一热,她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 她要好好教训温菱一顿。 随即,邓玉娘立刻停住了脚步,对着身边的两个婢女道: “我没事,你们两个先去马车上等我, 我随后便来。” 第86章 镯子 两个婢女当然是不会答应她的话。 邓玉娘眼神一凛,微微侧眸道:“听我的便好,否则在王爷面前,我保不准会说些什么。”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那两个恶霸离去的方向走去。 两个婢女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也不敢跟着上去,只得站在原地等着邓玉娘。 邓玉娘才走过一个拐角,那两个恶霸便是一下不见了踪影。 邓玉娘找了一圈,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左手边的那间厢房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走出来的那两人正是方才她找的那两个恶霸。 两个恶霸与邓玉娘迎面碰上了。 两人显然是认出了面前的女人是邓玉娘,他们面上先是一阵惊讶,很快便又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两人早就对邓玉娘的容颜垂涎已久,只不过先前是碍于金家和邓家才没有对邓玉娘下手。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邓玉娘在新婚之夜与情人合谋将夫君杀害的消息早就是闹得全城皆知,邓家也因着种种原因抄了家。 而金家似乎又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金峰被关押进了牢房,金夫人据说是丧子悲伤过度,紧接着便也死了。 金家现在已经衰败不堪,唯一还在的人也就只有一个金茉,不过这个金茉,据说还被林芳不小心毁了面容。 金邓两家早已失了势,这两个恶霸也就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邓玉娘不就是唾手可得了? 两人的目光中皆是带着邪恶。 邓玉娘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了那只金镶宝珠软镯,她捏着镯子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恶霸。 两个恶霸相视了一眼,随后看向了邓玉娘道:“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邓玉娘直接将镯子丢进了其中一人的怀里。 “废话少说 , 我要你们办事。” 那个恶霸拿起镯子看了看,嚣张地对着邓玉娘道: “邓小姐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这么一个金镯就想收买我们办事了?” 邓玉娘看着两人贪婪的模样也没客气: “ 看不上,就还给我 。 云城能办事的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我大可以去找别人。” 那两个恶霸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对着邓玉娘道: “邓小姐当然可以找别人啊,我们弟兄俩又不会拦着你。” 两人说完又是凑近了邓玉娘道: “不过,你现在除了我们两个, 还找得到其他人肯为你办事吗?” 两人说的话也正是邓玉娘所忧心的。 她能出来一趟本就不容易,这回若不是正好遇到了这两人,她也再没有机会去找其他人帮她教训温菱了。 忽然,这两个恶霸的话,让邓玉娘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觉得有些不对,这一切未免是有些太巧了吧。 温菱将她激怒后,她自己反倒是哭着跑了出去。 接着,她正满腔怒火想要教训她时,又正好让她遇上了眼前的这两个恶霸。 这一切好像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想到这里,邓玉娘垂了垂脑袋,都怪自己太不理智才会跳进了温菱早就事先埋好的坑里。 邓玉娘不大明白温菱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很快的清醒过来,目光看向了被恶霸握在手中的镯子。 这镯子她是得要拿回来了,省的到时候被温菱算计时被当做证据来污蔑她 。 “既然两位不想接我这单的生意,那就把这镯子给我。” 说罢,邓玉娘便上前从两人手中拿过自己的镯子。 可那两个恶霸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让邓玉娘重新再拿回去呢。 邓玉娘扑了个空,水眸睁大瞪着两人。 “给我!”她厉声呵斥。 两个恶霸又是相视一笑,随后一脸不怀好意的对对着邓玉娘露出了猥琐的笑意:“若是你能陪哥俩睡个一觉,哥俩倒是愿意帮帮你啊。” 说罢便要抬手朝着邓玉娘的脸蛋摸去。 “闪开” 邓玉娘伸手拍落了两人的手。 那两个恶霸也是脸上一变,冷哼了一声:“哼,你真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邓家小姐啊?别给脸不要脸!” 两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 邓玉娘也不怵,两人想调戏她还有理了? “我再说一遍,把镯子给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哈哈哈,就你,还要我们好看?”你还是省省吧!” 说罢狠狠地推了一把邓玉娘,还好她身后是另一间厢房,才没让她摔倒。 邓玉娘心里一阵后怕。 两个恶霸又想靠近她的时候,邓玉娘身后的那扇门被推开了。 一个少年走了出来,见是两个大男人在欺负一个弱女子,便呵道:“你们两个混蛋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 说罢便是拔出腰间的佩剑,邓玉娘急忙道:“这二人抢了我的镯子, 请公子为我做主啊。” 好不容易得来了一个帮手,邓玉娘赶紧把握住机会。 那少年闻言朝着那两个男人道:\"把东西怀给她!\" 两个恶霸打量着少年的穿着以及身上的那把佩剑,相互对视了一眼。 此人的身定是不凡,还是没有必要惹这麻烦了。 随即二人将邓玉娘的手镯还给了她。 “赶紧走!”那少年见两个恶霸还瞪着邓玉娘,便又出声呵斥。 那两个恶霸瞪了一眼那少年后才转身走了。 等到那两人走后,少年对着邓玉娘道:“姑娘你没事吧?” 邓玉娘摇了摇头,对着少年笑了笑:“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那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道:“姑娘住哪,不如让在下护送你回去吧,省的那两个家伙贼心不改在外头堵着你!” 邓玉娘又是谢过了少年的好意:“不用了,外头有人在等我。” 少年这才点了点头,看着邓玉娘下了楼这才重新回到厢房内。 厢房里还坐着一男一女。 其中的女子温婉端庄,坐在她身边的男人面色冷漠禁欲。 少年一进来就惊喜地对着上坐的女人道:“阿姐,你知道刚刚在外头的女子有多美吗?” 那温婉的女人笑着道:“那女子是有多美,能够让你赞不绝口?” 那少年摸了摸脑袋:“不过她再美也没有白溪姐姐美丽。” 第87章 陷害 少年一提起白溪,便是一脸的向往。 上座的女人又是道:“白溪姐自然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少年随即兴奋道:“那是,白溪姐姐可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说着,脸上的表情又是垮了下来。 “可惜王爷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白溪姐姐!” 他的语气变得愤怒起来,上前倒了一盏茶“咕咚”地喝下了肚。 “王爷他竟然让其他的女人有了孩子!这不就是在伤害白溪姐姐吗!他背叛了他与白溪姐姐之间的誓言了!” 少年不甘道,他觉得周琏简直就是一个混蛋!他明明对白溪姐姐说过,这辈子只要他和白溪姐姐的孩子!其余人的他一概不要! 于是少年又是对着上座的男人道:“大哥,我不想去京城了!我只要一想到辜负白溪姐姐的人在京城我就不想去了!” 上座的男人没有理会少年的话语,悠然地喝着手中的茶水。 “阿昭,你进了京城才能见到白溪姐啊。”温婉的女人又道。 楚昭这才稍稍恢复了些。 而那女人的目光又是重新落在了身边的男人身上,眼中飞快闪过了一丝的失落。 …… 邓玉娘出了茶楼,身边的婢女赶紧迎了上去。 邓玉娘现在还弄不清楚温菱是想要做什么,她得多加防备。 想着,她便是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面露痛色。 婢女慌张道:“ 您怎么了!” 邓玉娘摇摇头虚弱道:“回去……” 婢女不敢耽搁,赶紧扶住了邓玉娘上了马车。 回到院子里后,婢女又是急忙地找来了郎中。 这回来的郎中还是原先递给他纸团的那个, 邓玉娘对他自然起了防备之心。 邓玉娘直直地盯着他:“你和温菱是什么关系?” 郎中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便道:“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 邓玉娘又是轻声道:“你最好是别骗我!” 郎中利落的完成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像是在躲避邓玉娘的追问似的将那个婢女叫上来道: “还是别让这位夫人出门走动了,胎儿还不稳,这些日子还是卧榻比较安稳。” 邓玉娘却捕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出门了? 况且,那纸团的字迹确实又是邓阳的。这段日子,他是不是见过邓阳? 不等她开口询问,郎中便是收拾好了东西出了屋子。 邓玉娘看着他的背影沉思着什么。 一整日,邓玉娘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到了晚间的时候,门被人狠狠地推开了。 紧接着,周琏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珠帘后。 他的脸上带着怒气,一把撩开帘子。 粉色的水晶珠帘相撞在了一处,发出了“叮咚叮咚”的响声。 邓玉娘的目光在触及到周琏那双冷漠的眸子后,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你……” 她才刚说出一个字,便是被周琏打断了。 周琏走近榻前,黑眸对上了邓玉娘的那双水眸。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开口道:“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 “邓玉娘,我问你,你就那么喜欢伤害别人吗? 不该你得到的东西你要耍手段得到,你看不惯的人要让她毁掉。 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得顺从你,依着你,你才满意?” 周琏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望。 他本就打算给她一个机会,虽不能给她王妃之位,但他可以将侧妃之位给她,只要她安心的养好胎便好,可是她却又出手害了温菱。 邓玉娘像是被他说的话呆愣住了。 “你莫名奇妙的来这里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邓玉娘也是冷笑了出声:“你一来就开始指责我,你甚至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说。”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人调戏了,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差点就保不住这个孩子?!” 邓玉娘说着便红了眼眶,她倔强地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本来想与他诉说着她的委屈,但是他却上来指责她了一顿。 周琏喉头微微滚动:“我问你,你今日去哪了?” 周琏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我能去哪,我当然是要去邓家啊!” 邓玉娘不耐道。 周琏在得到她的回答后,良久都没有开口。 “那玉扣呢?” “玉扣……” 邓玉娘本想说:玉扣就在邓家啊。 不过她很快的闭上了嘴巴。 周琏见状道:“你根本就没去邓家!” 邓玉娘抬头看着他道:“是,我是没去。” “那你是去哪了?” 周琏等着她的答复。 “我去茶楼了!”邓玉娘大声道。 周琏笑了笑,眼里却毫无笑意。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去邓家了?” 邓玉娘跟他讲不清,既然他都知道她是去了茶楼,那他难道就不会查到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去的茶楼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邓玉娘心里全是气,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是累了。 “邓玉娘” 周琏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对温菱下手?” 他的话让邓玉娘忍不住抬起头道:“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邓玉娘一点都不明白周琏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什么下手?她可什么都没有对她做! 周琏看着邓玉娘的眼神中还隐约多了几分怒气。 “温菱被人侮辱了!” 周琏是再也忍不住地大声说出了口。 他失望地看着邓玉娘:“你把温菱的一辈子都毁掉了,你知道吗?” 邓玉娘听懵了,见邓玉娘一脸惊讶的模样,周琏心中便是冷笑了一声。 她是真的会装啊。 邓玉娘算是明白了周琏的意思,温菱被人侮辱了,周琏觉得这件事情就是她做的! 在周琏的心里,她邓玉娘就是这么一个卑鄙的小人吗? “她出事了,你来找我?” 邓玉娘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是怀疑我干的呢,还是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件事就是我干的?” 邓玉娘很想知道,周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琏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是你做的吗?” 邓玉娘脸上的笑僵住了,随之代替的是冷漠和怨恨。 “这么说,你就是认定了这件事是我干的了?” 邓玉娘没有看着周琏的眼睛,她讨厌现在周琏的眼睛。 这双眸子中对她已经没有半分的信任了。 “不是我做的。” 邓玉娘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周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朵小巧的珠花。 那朵粉色的珠花静静地躺在了周琏的掌心上。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的?” 第88章 侧妃的位置 邓玉娘闻声朝着他摊开的掌心看去。 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鬓发。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周琏的身子僵了一刻。 他也在心中期盼着这朵珠花不会是邓玉娘的。 他期盼着,她不会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了。 可是,她还是让他失望了,她的身上终还是又多背上了一份罪孽。 温菱的下辈子被她毁了,她要承受的将是永远的阴影与痛苦。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出这个院门。” 邓玉娘闻言,整个人便变得狂躁了起来。 “我都说了,这不是我干的,这一切都是温菱自己设计的。” 周琏看向她的目光很复杂。 “这朵珠花是从那两个贼人身上搜出来的,你又该如何解释?” 邓玉娘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这枚珠花应是那两个人趁着调戏她的功夫,从她头上顺来下的吧。 当时她只顾着愤怒,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珠花被两人拿走了。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我的珠花?这朵珠花压根不值钱,就算要给,也应该给他们值钱的东西吧?” 邓玉娘看着周琏道。 周琏他一开始也不相信这是邓玉娘干的,这么一朵珠花并不能证明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可是,那两个贼人的一番话却是让周琏不得不怀疑这就是邓玉娘干的。 两人说,邓玉娘与他们约定,事成之后便会将自己手上那只金镶宝珠软镯给他们作为报酬。 这么私密的首饰,那两人又怎么会知道? 他派人去查,邓玉娘今日确实是与温菱有了矛盾,也与那两个贼人见过面。 这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她,他又该怎么相信她是清白的呢? “你这些日子好好在这养胎吧。” 说罢,周琏也不回答邓玉娘的话,握着手中的那朵珠花离开了。 邓玉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紧紧地攥着被角。 脑海里响起了温菱的话:王爷根本就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的。 邓玉娘使劲摇头,她才不会信温菱的话! 她一定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邓玉娘想着, 腹部却又是传来了一阵疼痛,她捂着自己的小腹,神色无比紧张。 她对着自己的小腹自言道:“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啊” 那股刺痛越来越明显,邓玉娘咬牙,忍受着身体上传来的巨大痛楚。 她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额上全是冒出来的冷汗。 邓玉娘咬着唇,虚弱地叫来了婢女。 婢女闻声,赶紧上前,见邓玉娘已经疼地瞳孔涣散,神志不清,她吓了一跳,赶紧出去叫人去喊郎中。 邓玉娘脑中仍是反复回荡着温菱的话。 邓玉娘的泪水涌了出来,她不信!她可以保住这个孩子的! 周琏也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 可是,她真的好痛,她也好怕自己真的没了这个孩子…… 周琏今日得知邓玉娘害温菱受辱时,心中只觉得无比震惊。 他给了她一个又一个的机会,放过了她,放过了邓家,还想把侧妃之位给她。 可她却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周琏心中对邓玉娘满是失望。 这让他面对邓玉娘的时候,有种深深的无力。 周琏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温菱的院子。 她一进去,便见温菱躺在榻上。 她的脸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在她的嘴角眼周都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 更别提她身上的那些痕迹。 温菱的精神状况很差,他靠近她的时候,温菱的眼睛空洞的望着自己的头顶。 “温菱” 他唤了一声。 温菱没有给她一点反应,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的纱帐,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似的。 周琏吐了一口气道:“你……” 他只才说出了一个字,温菱便猛地起身扑在到了他的身上。 周琏浑身一僵,手垂在自己的身侧,没有环住温菱。 温菱死死地抱紧周琏,她的头枕在周琏的肩上。 周脸眉心微微蹙了蹙,他想要推开温菱。 但这个时候,推开她无疑是在刺激她。 周琏忍着心中的异样,由着温菱抱紧了他。 温菱抱住周琏的腰身,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周琏身上的僵硬。 眼中闪过一抹暗光,随后脸上又变回了惊慌无措的模样。 她胡乱道:“王爷,救救我,我好怕……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不要!” 温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在周琏的怀中颤抖着。 周琏将她捂着耳朵的手放了下来,握住了温菱的两肩道: “温菱,你先冷静下来,他们都走了,你不会有事的。” 温菱这才像是看清了眼前的人似的,她的眼眸逐渐清明了过来。 “王爷……我该怎么办……” 温菱的泪水涌了下来,她低垂着头,无力而又苍白的笑了笑。 “你不会不觉得我很恶心……” 温菱抬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周琏。 周琏摇头:“这不是你的错……” “你让我去死吧……我已经在没有脸活着了……让我死吧……” “别这样,温菱。” 周琏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温菱。 温菱最后尖叫了一声,随后颓惫的倒在了榻上。 “我这样……谁还会接纳我……” 她的声音脆弱。 周琏站在她的榻边沉默着,过来许久,他缓缓开口了:“做我的侧妃吧。”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眼中却是有什么东西被他深深藏在了眼底。 温菱心中一跳,唇角微微勾起一道弧度。 她,得手了。 那个他原本为邓玉娘留着的位置,终究是给了别人。 温菱苦笑一声道:“那玉娘呢,她有了王爷的孩子,她才能当王爷的侧妃……” 周琏沉默着,邓玉娘那张小脸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他想,她一定会很生气的质问他凭什么吧? 可是周琏不得不这么做。 温菱因为邓玉娘的缘故被无端玷污。 他只能以此方式来赔偿她。 在他心里,侧妃只是他给温菱的一个保障罢了,对邓玉娘来说并没有实质性的威胁。 “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周琏对温菱道。 温菱抬起她那双空洞憔悴的眼眸:“王爷可知这件事是谁干的?” 第89章 血……好多血 她不放过周琏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周琏只对着她说了一声:“伤害你的那两个贼人我一定不会放过的,你放心。” 温菱捏紧了自己的手,周琏应该已经查到邓玉娘的头上了吧,可他为何不提她? 温菱只能勉强道:“嗯,我相信王爷。” 周琏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便想离开。 温菱也就在这个时候叫住了周琏。 “王爷!” 周琏回头看向她。 “王爷,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吗?我怕……” 她脆弱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不由心疼。 周琏却是说:“我还有公务未处理完,我让婢女进来陪你。” 温菱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很快又是善解人意道: “好……王爷忙完便早点歇息。” 周琏点了点头,出了她的院子。 温菱对着周琏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她本想晚些在对邓玉娘腹中的孩子下手,但看清了周琏的态度,她便是改了主意。 温菱现在就要让邓玉娘腹中的胎儿死! 她眸光闪过狠毒,目光看向了床头的枕下。 伸手将白溪给的那个小瓶子拿了出来,攥在手中。 温菱一直都清醒着,夜半时分,温菱趁着屋内的那两个婢女昏沉的睡了过去。 从榻上起身,推开房门,出了院子。 她走过一个长廊,尽头站着一个背对着她的婢女。 温菱将那个瓶子递到了婢女手中。 而这婢女便是邓玉娘院子里生炉的丫鬟。 “你只需将瓶中的东西倒进邓玉娘的保胎药中便好,做好之后想办法把这个瓶子处理掉。” 她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温菱道:“这就当做你报答陈望将军的恩情了。” 那丫鬟立刻回道:“奴婢一直记得陈望将军对奴婢的恩情,陈望将军吩咐的事情,奴婢一定会做到的。” 说罢,她便是快步的离开了这里。 温菱看着婢女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自言自语道:“邓玉娘,不想让你腹中胎儿出生的人可还真多呢。” 接着,温菱又是回到了院子里,躺在榻上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醒来,温菱便是一直关注着邓玉娘院子里的动静。 这座宅院不是很大,温菱和邓玉娘住的院子离的也不是很远。 到了大概晌午的时候,邓玉娘的院子便开始有了动静。 郎中不断地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派的严肃。 温菱屋中的几个婢女凑在了一块说着邓玉娘院子中的事情。 温菱从中知道了邓玉娘的那个孩子是彻底的没了。 躲在墙后偷听的她又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屋内。 邓玉娘自昨夜周琏来质问她后,小腹便一直作痛,好在没有见红。 到了早上,她便是急急地喝了一碗保胎药。 只是喝了这药没过多久,邓玉娘便又觉得自己的小腹一阵一阵的绞痛着,像是有无数根针扎入她的皮肉里。 她满头大汗的躺在榻上,整个人已经疼地虚脱了。 她身旁的婢女忽然惊叫了起来。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邓玉娘身下道:“血……好多血” 另一个婢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邓玉的身下全是血,被单都已经全被邓玉娘的血染红。 婢女惊恐地跑了出去叫来了郎中。 邓玉娘此时已经痛的晕厥了过去。 她只觉得自己的下体有什么在不断地向着外面涌出。 手颤抖的捂着小腹,心里满是恐惧,她能感觉到那条微小的生命在慢慢的流逝…… 邓玉娘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想的是,这个孩子她终究是没能留住。 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滑入了她的口中,是那么的咸涩。 周琏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所有人皆是低垂着头。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味,让他的心头猛地一跳。 周琏屏住呼吸,穿过人群,终于看见了躺在榻上的邓玉娘 目光在触及那满床的血色时,周琏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 他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幕? 邓玉娘苍白着脸色躺在满是血的榻上,她安静的毫无一丝的生机。 甚至她的眼睫都失去了颤动。 周琏僵硬在了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才敢缓缓上前靠近她。 他慌乱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中满是颤抖。 “玉娘……” 可是邓玉娘并没有回应他。 周琏颤抖着手握住了邓玉娘一片冰冷的小手。 他企图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捂暖她的手,可是过了好久,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冷,丝毫没有任何回暖的迹象。 周琏以前见过小产的女子因为救治不及时而命丧黄泉。 邓玉娘是不是也会这么的死去? 周琏心中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他害怕她死去,害怕她就这么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周琏宁愿邓玉娘坏点,嚣张点 ,也不愿意看着她毫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邓玉娘,你不能死。你惹了我,让我爱上了你,你不能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死了。不可以……” 周琏的心像是被掏了一个大洞,他急切地在她耳边呼唤她。 邓玉娘仍是没有一丝的反应。 然而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婢女在听到周琏那句“让我爱上你”的话时,眼中满是恨意,她紧握住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婢女正是白溪,她脸上正是用了易容秘术,装成了院子里的烧炉丫鬟。 昨夜与温菱见面的那个婢女也就是易容后的白溪。 是她亲手解决了邓玉娘的这个孩子。 白溪是怎么都没有料想到周琏会失忆,会在失忆后爱上其他的女人。 她不许! 她才是周琏的妻子!这一切都是因为邓玉娘,都是她的错! 白溪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恨意,她恨邓玉娘,更恨爱上邓玉娘的周琏。 周琏背叛了他对她的承诺。 白溪闭上眼吐出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而离门口最近的陈望注意到了白溪出去的背影,环顾了一下周围,随后不动声色的出了房门。 白溪出去后,在看到院子里种着的那棵石榴树时,脸上的嘲讽之意思越来越明显。 真是可悲,原先她住的院子已经腾给了他的新欢。 那她这个旧爱是不是还要将自己的王妃之位再让给邓玉娘呢? 第90章 掠过 “王妃娘娘” 身后传来了陈望的声音。 陈望从小便和周琏一块长大,与白溪自然也是从小到大的情谊。 白溪回头见来人是陈望,她道:“你怎么出来了。” 陈望看了一眼屋内,对着她道:“王妃娘娘借一步说话。” 这里实在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两人一起来到了花园的假山后。 陈望率先开口道:“王妃娘娘无需担心,依我所见,王爷对邓氏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白溪冷笑道:“他都亲口说,他爱上她了。” “娘娘您想,王爷与那邓氏才相处了区区五月罢了。 而您不一样, 您与王爷是从小到大的情谊,王爷又怎么会不爱您? 更何况,王爷这才刚记起从前,如今当然对邓氏还有些情分。 待时间一久,王爷必定会厌恶了那邓氏,也只有您才能牢牢地占据王爷的心。” 陈望觉得一个邓玉娘不足以令白溪费心。 “可是我不能接受周琏他爱过别的女人!” 白溪脸上一片冰冷,眼中满是厌恶。 周琏是她的,周琏不能爱上别人! 陈望道:“娘娘,邓氏只是王爷的玩物,随时可将她弃之。 等过些时日,王爷厌恶她了,我们在把她除掉便可。” 他说完这句,两人的视线便是相撞在了一处。 陈望的眼中混着冷酷和杀意。 白溪转过头,看着园子里开得正盛的桃花,眼里闪过精光。 她哼了声,幽幽开口道: “不急,对付她哪需要你下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步入深渊,这才有意思呢。” “娘娘的意思是……” 白溪回头看向了陈望:“让人透点消息给她,就说那碗保胎药是王爷特地交代郎中开的方子。” 陈望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娘娘想让邓氏以为,是王爷对她腹中孩子下的手?” 陈望很快就明白了白溪想要挑拨邓玉娘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按邓玉娘的性子,定会和王爷大闹一场。 白溪忽然蹙了蹙眉,在这时忽然又是开口道:“我改主意了。” 陈望一愣道:“娘娘又是想到了什么良策。” “我觉得,让邓玉娘自己去找凶手是不是更有意思?” 白溪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若是周琏知道是她害死了他与新欢的孩子会不会让她偿命? 她心中扭曲的想着,她想知道周琏到底还爱不爱她。 如果他仍然爱着她,他就不会那么的在乎邓玉娘! 不会那么在乎他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白溪抑制不住的喘着气。 陈望根本就不了解周琏! 只有她知道周琏已经变心了!他根本就没有把邓玉娘当做玩物看待! 白溪眼中骤然起了狂风暴雨。 周琏从来都不会让人轻易的走进他的心中。 即使两人从小便是一块长大,她也仍是费了许多时间才一点点的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爱着的女人。 白溪从腰间扯下了一枚玉扣。 她的这枚与周琏身上的那一枚都是出自昆仑山的同一块玉料上的。 这两枚玉扣是周琏少时遇到的一个老者赠予他的。 老者对周琏说,与你有缘者必有玉。 当时二人已认定了彼此,周琏就将另一枚玉扣赠予了她。 而周琏身上的那一枚,曾在战场上为他挡过一灾。 但那玉扣也就碎成了几段,后来周琏又是高价请了工匠缠上了金丝才修复的。 金玉本是一对,缠上金丝后的玉扣,周琏对它的喜爱更甚从前。 在他心中,这枚玉扣就是他的护身符。 他将这世上唯有的两枚玉扣的其中一枚赠与了她,白溪当时只有无限的激动与欣喜。 想起从前,白溪将玉扣紧握在手上,眼中却是浓浓的嘲讽。 她特地将此玉扣系在腰间,原以为周琏定会注意到她的。 可事实是周琏眼中只有邓玉娘,他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白溪心中想,就算是她出事了,这枚玉扣被人拿走系在最显眼的地方,只要有邓玉娘的存在,他就永远发现不了这枚玉扣,永远看不见她的身影。 白溪眼中看着玉扣的眼眸渐渐地染上了恨意。 她不要周琏的目光掠过她,她要周琏只能看到她,只能有她! 忽然,她脑中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头对着陈望道:“我写封信,你派人递给白漱。” 陈望道:“白漱与楚冽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白溪又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陈望道:“娘娘何时回王府?” 白溪攥紧手中的玉扣,声音很轻:“他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我就跟着他回去。” 只怕他身边有了新欢,早就将她抛之脑后了吧。 陈望听了她的话便不再开口了。 “你回去院子里吧,省得让某些有心人瞧见我们。” 白溪说罢递给了陈望一个眼神。 陈望侧眸瞥向了身后的长廊拐角,有一道人影飞快的闪过。 陈望阴冷道:“娘娘可要除掉她?” “不用,留着她还有用。” 躲在拐角处的温菱胸口快速的跳动着。 那个婢女竟然就是白溪,那么邓玉娘那碗保胎药中的毒是白溪亲手下的?! 想到这,温菱笑了出声,白溪就是想要让她替她背黑锅吧。 温菱又是思考了一阵,她怎么觉得白溪早就知道她躲在这里偷听他们的话了呢。 她仍旧躲在这里拐角处,直到白溪出声道:“出来吧。” 温菱这才确定了,白溪的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温菱从拐角走了出去,见到白溪就是昨夜那个婢女的装扮,她有些不大习惯。 但她还是恭恭敬敬道:“王妃娘娘。” 白溪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背对着她。 温菱不敢贸然开口。 等了好半晌,白溪才道:“都听到了些什么?” 温菱思索片刻便道:“王妃娘娘该我听的,我便是听了,王妃不让我听的,我便不听。” 白溪听到温菱的回答,嘴角扯了扯:“自作聪明。” 温菱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抿着唇 ,像是鼓起了勇气道: “王妃娘娘是想要我做什么?” 既然白溪不喜欢她这么说话,那她不如就直接点。 温菱心里清楚,她从答应白溪做事起,两人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第91章 破灭 白溪听到她的话, 满意地转头看向了温菱。 “我现在不用你帮我做什么,我要的是你能为我做什么。” 白溪身边不需要被动听话的人,她要的是能够主动出击为她创造价值的帮手。 先斩后奏又算什么? 白溪眯起眼睛,对这种半路出来的帮手就该放给她足够的权利。 待到她狂妄自以为足够强大时,不需要她自己出手,她便是会自己跌落悬崖。 白溪拥有足够的权利,她有的是底气来将她们这群自以为是的人牢牢地压住。 温菱就是她现阶段最好用的工具。 “娘娘如今最想要的便是王爷与邓玉娘之间的关系快速恶化,而我能做的,便是在邓玉娘身上下手。” 白溪随意的瞥了她一眼:“你会怎么做?” “她越想要什么便不让她得到什么。” 温菱抬眸,直视着白溪。 “ 好啊,那就看你怎么做了,静候佳音。” 温菱道:“多谢娘娘。” 等她再次抬头时,长廊中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周琏仍是守在邓玉娘的榻边,她身下的那片血迹已经被处理过了。 邓玉娘安静的躺在榻上,精致的小脸上毫无半点的生机。 周琏盯着她苍白的脸出神的看着。 屋内的下人都被周琏赶了出去,他此刻只想静静地陪在邓玉娘的身边。 正当他出神的看着她时,邓玉娘睁开了眼睛。 屋内只点了一盏蜡烛,她的双目异常的干涩。 周琏见她醒来,眸光惊喜了一瞬,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邓玉娘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孩子还在吗?” 周琏唇轻颤着,他不敢去看邓玉娘的眼睛。 他垂下眼,过了好久也没有开口。 邓玉娘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声音沙哑着再次问道:“孩子还在不在?” 邓玉娘目光冰冷的盯着周琏,等着他开口。 “孩子……” 过了好久,周琏也不敢对着她说出这么残酷的事实。 邓玉娘的眼睛仍是死死地盯着周琏。 “接着说下去啊,怎么不说了?孩子没了,这句话那么难说出口吗?” 邓玉娘质问着他。 “周琏!我恨你!” 大喊出声后,邓玉娘心底的情绪彻底的倾泄了出来。 “周琏你为什么要怀疑我!我告诉过你了,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你为什么要来怀疑我,要来气我!” 邓玉娘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着气,眼里满是恨意。 “孩子没了,你知道吗?他死了……你把他害死了……” 周琏喉头滚动。 邓玉娘冷笑出声:“滚出去。” “滚出去!” 她加大声音再次道。 面上强装着坚强,却在下一刻放声大哭了出来。 邓玉娘全身脱力的躺在榻上。 她哭了很久,直到最后,她哭累了,安静的仰躺在榻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床幔。 泪珠也是悄然的从眼角继续淌落,不敢惊扰了她。 “周琏,他还会再来吗。” 邓玉娘很平静地开口问他。 周琏艰难地开口:“会的,我们还会有的。” “会吗?” “会的” “那还会是这个吗?” 周琏沉默了。 他们彼此都知道,失去的就是永远失去了,就算是又重新得到了,也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个了。 “不是了,对不对。” “那你拿什么还我?” 她的话像是尖锐的利箭毫无征兆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邓玉娘忽然转头看向了他:“周琏,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要我的孩子?” 她的语气认真。 “不是这样的!”周琏立刻开口。 周琏自从知道邓玉娘有了孩子后,他心中便是欣喜若狂。 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了记忆,知道了邓玉娘对他做的种种,但他仍是觉得开心。 在那一刻便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他希望这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女儿。 玉娘那么好看,他们的女儿一定也会很可爱吧。 她的眼睛也会像玉娘一样的水亮,会对着他笑,等她稍微长大点,就会叫他爹爹了,到时候他会把她抱起举在肩头。 他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给他和邓玉娘的女儿。 周琏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好中。 可是这一切都破灭了,他们的孩子没了。 他所有期待的终究是一场美梦罢了。 是他将这份美好亲手破灭的。 若是他没有来质问邓玉娘,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孩子就不会死去。 “对不起……” “你出去”邓玉娘语气平静地让周琏觉得害怕。 “这样也好,也省得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庶女。 ” 邓玉娘的话让周琏的心猛烈地痛着。 “你想过要带我一起去京城吗?”邓玉娘忽然道。 周琏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要带她走之类的话。 会不会他连想都未曾想过?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玉娘,别说了……” 周琏不想在让她继续说下去了,他不想在让她陷入胡思乱想之中。 而他的话在邓玉娘耳中便是另一种意思。 他是真的就没想过要带她一块走吧? 邓玉娘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天真过了头,她当初凭什么会觉得只要自己有了孩子就能牢牢的掌握住他了? 邓玉娘闭上眼,她是真的累了,她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了。 就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最好醒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未曾发生过。 她醒来还会在自己的闺房内,她依然还是那个跋扈嚣张的邓玉娘。 她也没有再次遇到过周琏,没有过孩子,更没有过快要了她命的疼痛。 “我会带你一起走的。” 周琏过了许久,轻声开口道。 邓与娘睁开眼:“是吗,回去当你的妾室?” 她嘴角含笑看着他,眼里却满是怨恨。 她要周琏亲口回答她的话。 “……” 周琏沉默着,即便他开口又能说出点什么呢? 邓玉娘在他的身边就只能是个侍妾了,他早已经有了白溪做他的正妻。 他腾不出其他的位置再给邓玉娘了。 “这样吧,你给我一笔银子,我另嫁他人,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一笔勾销,这个孩子就当是我还你的。” 周琏瞳孔猛地一缩。 她说这个孩子就算是她还他的? 周琏不敢置信。 第92章 他给什么,她就接受什么 “你把这个孩子当做什么了……” 邓玉娘残忍道:“孩子就是套住你的工具。” 周琏垂头,他不想听她这么说这个孩子。 他不会相信邓玉娘真的是这么想的,这可是她的孩子,这些都是她的气话罢了。 周琏艰难地开口道:“孩子听到了会伤心的。” 就是他的这句话,让邓玉娘立刻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你闭嘴!你也知道孩子会伤心?都是你的不信任害死了孩子,你根本就不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孩子!” 邓玉娘呼吸急促,她的身体还很虚弱,额间隐隐有青筋浮现。 周琏喉头滚动,他伸手握住了邓玉娘的手,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却被邓玉娘狠狠地甩开了。 “别碰我!” 邓玉娘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是再次涌了出来。 哪怕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孩子本就是她的工具罢了。 可当这个孩子彻彻底底的化作一滩血水时,她又是那么的痛不欲生。 周琏抱住了她,邓玉娘在他怀中不停地的挣扎,双手不断地捶打着周琏的胸口。 “呜呜呜……” “周琏,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周琏指尖颤抖着,这个孩子是他害死的,是他对不起孩子,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过了好久,邓玉娘打累了,她双目无神,一声不吭的靠在了他的心口处。 周琏环住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发顶。 他心中只有无尽的自责与无处发泄的痛苦。 两人许久都保持着这个动作,邓玉娘终于开口道:“我不想做你的妾……我也不想孩子死掉……” 周琏强忍着的痛苦,轻声道:“不会的,你不会是谁的妾……” “你骗我” 她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现在的名声在云城怕是连个续弦都轮不上,还哪能当正妻? 在她面前摆着的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路就是当别人的妾,另一条路是当周琏的妾。 周琏看着怀中的邓玉娘,强忍着心口的涩意道:“没有骗你” 他给不了她正妻的位置,邓玉娘又那么的骄傲,她怎么又能忍受居于人下的滋味? 可是,周琏他现在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他不能就让她这么郁郁寡欢下去。 周琏更害怕邓玉娘失了属于她的天性。 邓铁柱又怎么会舍得恢复记忆后的自己那么伤害玉娘? 邓玉娘心里却是苦苦一笑,即便她不愿意认命,可是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选择? 她能抗拒得了什么? 邓玉娘没有在理会他的话,她可以骗周琏 ,周琏又为什么不可以骗她? 她就该识时务些,她当初能欺压周琏,现在的周琏也同样可以将她踩在脚下。 她能做的就是被动的接受。 邓玉娘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顺应时势的人。 跟着他也好过跟着别人了。 “我想回家” 她仍是没有看向周琏,只是低声的说道。 “好,等过些时日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回去。” 听到他的话,邓玉娘眼睫颤了颤:“还是我原来的家吗?” 她能做的就只有在他身上尽量再多得些好处。 周琏明白她的意思:“邓宅我不会收回,还是你的。” 邓玉娘点点头,低低的嗯了声。 “我累了。” 她沉默了一阵,小声道。 “睡吧……” 周琏将怀里的她轻轻的放倒在了榻上,盖好她身上的被子。 对着邓玉娘又是轻声道:“睡吧……” 邓玉娘闭上眼,她所有的不甘却没能跟着她的身体一起陷入黑暗中。 等到周琏离去时,邓玉娘再次睁开眼,她起身下了床榻。 从窗下的盆栽后拿出了一个青色的锦袋。 她将锦袋抓在手上,扯开上面的绳子,锦袋里赫然出现了那枚玉扣。 邓玉娘手里捏着这枚玉扣,她举了起来放在烛火下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她还记得周琏当初将这枚玉扣子落在她那时的急切神情。 这枚玉扣对他来说肯定是意义非凡吧? 她要是拿着这枚玉扣跟他交换银子,他会给她多少呢。 邓玉娘站在窗前,无力的顺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她抱住自己的双膝坐在了地上。 那枚玉扣也从她的手中滑落。 邓玉娘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木讷的看着角落的方向。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好累,她只想逃避一阵。 找一个没有人能打搅她的角落,将自己藏进去…… 就这样,邓玉娘抱着自己睡了过去。 等她第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榻上。 她知道这是谁做的,但她不愿在去深思周琏明明走了,为何还又折回来将她抱上了榻。 亦或是说,他昨夜根本就没有走。 但这一切,邓玉娘是不愿意再去知道了。 他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 连着几日,周琏都会来她这里,邓玉娘也没再跟他多说什么话。 而周琏也会在邓玉娘睡着后才离去。 他站在院外,看着屋内透出来的那点微弱的亮光时,周琏莫名有一种他与邓玉娘逐渐背道而驰的感觉。 两个人不能在接近对方,只要一接近对方,便会想起彼此之间的伤害。 好像只有不见面才能将这些恩怨短暂的忘记。 周琏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 他不能全然厌她,不能全然爱她。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为何要闯入彼此的生活? 又这样过了半月,周琏带着邓玉娘去了邓宅。 再次回到这座宅子,周琏想要刻意遗忘的一切又是再次的涌入脑海。 邓玉娘转头对着周琏道:“我进去了。” 周琏点了点头,看着邓玉娘的背影消失在了偌大的宅院中。 “王爷不跟着一起去?”陈望道。 周琏看着邓宅的门扉,没有说话。 邓玉娘出现在了张英的院子里。 宅子里的下人基本上都已经散了,剩余的也就没几个。 张英身上着的再不是曾经光鲜的衣裳。 邓玉娘见张英身上的那件紫衣早已是前年的衣裳了,长发也就只用了一根普通的簪子盘了起来。 这样的落差感,像是有根鱼刺鲠在了她的喉间,邓玉娘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上前来到了张英的的面前:“娘” 张英见到邓玉娘有些惊讶,她道:“玉娘?” 第93章 根本就不爱他 邓玉娘勉强对着张英笑了笑。 张英的视线落在了邓玉娘的小脸上,她一下子就看出了邓玉娘的疲惫与憔悴。 很快,张英视线渐渐往下移去,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张英张了张嘴,却是不敢问出那句话来。 邓玉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小腹,她抬头,眼带泪光道:“已经没了。” 张英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出声。 “是他……王爷不要的吗?” 邓玉娘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一点都不知道,周琏有没有想要过这个孩子。 张英吐出一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英也没有想到邓玉娘身边的这个人竟会是当朝的敬王。 “他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他想让我怎样,我便怎样。” 邓玉娘说罢便是别过了头。 张英知道邓玉娘这是在赌气。 “你若真能事事都听他的,那我也就不必为你担忧了。”张英开口道。 邓玉娘却是嘲讽的笑了笑:“我当然会事事都听他的,让我当他的提线木偶好不好?” “你别跟王爷赌气。”张英道。 “我才不会与他赌气,如今他是多高贵的人啊?我怎么敢与他赌气,我是不要命了吗?” 邓玉娘恨恨道,眼里满是厌烦。 “王爷会带你走吗?”张英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 邓玉娘垂眸:“即便他不愿意,我也会跟着他走。” 她都沦落到这种处境了,为什么还不跟着周琏走? 她的话听在张英的耳中却是周琏不愿意带她走的意思,张英认真地看着邓玉娘问道:“你很爱他?” 即便他都不愿带你走,你还想要跟着他走? “他是王爷,跟他走只是为了荣华富贵罢了,我根本就不爱他。” “更何况,他对那个孩子有愧疚。凭着这点,他定是不会亏待我的。” 邓玉娘嘴硬道,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对他还存着一些不该有的期待的。 而屋内的两人皆是没有注意到屋外一个挺拔的身影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入了耳中。 周琏亲耳听到了邓玉娘说她不爱他。 他抬头,看着空中的烈阳,黑色的眼眸眯起。 心沉到了谷底。 忽然,周琏嗤笑了一声,随后便是攥紧了拳,离开了这儿。 等邓玉娘出来的时候,门口的那辆马车仍是停着。 她正要走近,陈望便拦住了邓玉娘的去路。 邓玉娘视线落到了横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臂上 。 转而目光警惕地瞪着陈望,像是在质问着他什么。 “王爷吩咐了,让你继续留在邓宅。” 邓玉娘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而看向了马车,开口道: “王爷这是何意?” 这还是邓玉娘第一次开口叫周琏“王爷”。 陈望面无表情道的掏出了一袋银两递到了邓玉娘面前。 “你不觉得邓宅更适合你吗?你又何必要强行的去你不该去的地方呢?” 陈望跟在周琏的身边, 自然也是听到了邓玉娘与张英说的那些话。 像她这么急功近利的女人,陈望在身边也是见得多了。 难怪他一开始便不喜邓玉娘。 “王爷是想出尔反尔吗?”邓玉娘道。 前些日子还说他会带她走,今日又变卦了? 坐在马车里的周琏紧闭着双眼。 过了半晌,他睁开眼对着外面的邓玉娘道:“上来吧。” 他的声音传至了两人的耳中。 陈望面上在不屑却也不能违抗周琏的命令。 邓玉娘瞪了一眼陈望,随后上了马车。 她上车后,便对着周琏道: “是谁惹王爷不快?” 周琏闻言,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对着邓玉娘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去京城?” “什么我要跟你去京城?” 邓玉娘从来就没有主动跟他说过她要去京城! 周琏也是愣了愣,邓玉娘都没有主动提出过她要去京城。 周琏自嘲的笑了笑。 “那你愿意和我去京城吗?” 周琏敛了笑容对着邓玉娘道。 邓玉娘眨了眨眼,她得跟着他去啊,不然她留在云城干嘛,在这里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当然愿意。” 邓玉娘抬眼,看着周琏的眸子回答。 周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又别过了眼,没在看她。 邓玉娘看不懂周琏这是什么反应,也没再管他,头别向一旁。 “你是因为我而想去的京城,还是为了你自己?” 马车行驶至宅院门口时,周琏突然开口。 邓玉娘闻声,只觉得周琏的这句话说的很可笑。 她不想回答他的蠢问题。 “那我问你,你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对死去的孩子有愧才想着带我去京城的?” 说完,不等周琏回应, 邓玉娘很快下了马车,跨进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这日之后过了大概半月,周琏便是带着一行人动身前往京城。 邓玉娘最后自然也是跟着周琏离开了云城。 她坐在马车上,让婢女掀开了窗上的布帘,邓玉娘抬眼看向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那辆车上坐的是谁?” 邓玉娘是最后一个上马车的,自然也就没和温菱撞上。 邓玉娘这些日子都在自己的院中修养。 再加上周琏不让人把温菱成了侧妃的事传入她的耳中。 她自然不知道温菱已经成了周琏的侧妃。 婢女听闻她的话, 面上闪过了犹豫。 邓玉娘见状道:“你不知?” 婢女这才道:“车上坐的是侧妃娘娘。” 说完,婢女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邓玉娘的脸色。 心中默默地同情着邓玉娘。 她连孩子都没了,王爷都没有封她为侧妃,反倒是被另一个女子捷足先登了去。 邓玉娘一愣,侧妃? 邓玉娘知道他是王爷,但在听到他还有其他女人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涌出了酸意。 邓玉娘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婢女道:“周琏的侧妃是何时来的这?” 婢女支吾道:“原先王爷在府中并未有纳侧妃” “那这侧妃又是哪来的?”邓玉娘问道。 “这位侧妃是王爷一个半月前新封的。”婢女说完便是赶紧低下了头。 一个半月前新封的? 邓玉娘耳中反复响起了这句话。 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一个半月前,正是她小产的时候。 周琏竟然在她失去孩子痛不欲生的时候还与别的女人厮混在了一起!? 邓玉娘咬牙,绞着手里的帕子,周琏怎么能这样对她! 第94章 巴掌(结束回忆) 邓玉娘气得冷笑出声,周琏还真是没把她当回事啊。 娘说的没错,这天底下的所有男人都是一样的,有了新的便能忘了旧的。 “他又是怎么和那侧妃勾搭在了一处?” 邓玉娘目光冰冷道。 一旁的婢女不敢出声,也不敢回答邓玉娘的话。 只能装作不知晓的模样。 邓玉娘丢开了手中被她揉做一团的帕子。 手抚在自己的额上,眸子里复杂一片。 侧妃既然是在这儿纳的,那也应该是云城的人吧。 想着,邓玉娘便是又问出了声:“她叫什么?” 婢女愣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了邓玉娘在问些什么。 于是,她便是恭敬道:“侧妃名唤温菱。” 侧妃名唤温菱! 邓玉猛地娘睁开眼 温菱! 她的孩子就是被温菱害死的!她竟还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当上了的侧妃! …… 邓玉娘从那些回忆之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面前的温菱,眼中是骇人的冷意。 温菱端坐在椅上,看着满脸戾气的邓玉娘,眼里也是不屑一顾。 她道:“王爷是叫你过来跟我赔罪的吧,可我瞧着,邓侍妾更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温菱院中的人都已退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邓玉娘和温菱两人。 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温菱才会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邓玉娘瞪着她,在温菱的注视下,她一步步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不等温菱有反应的机会,邓玉娘一个巴掌直接甩到了温菱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邓玉娘心里痛快了一些。 温菱也是被她打懵了,头偏向了一边,她惊愕地转头看向邓玉娘。 温菱捂住自己的脸,冷笑了一声。 “邓侍妾看来还是不能摆正自己的身份啊?” 温菱从椅子上起身,挥手便也要朝邓玉娘脸上挥去。 邓玉娘一把拽住了温菱的手。 两人目光敌视着对方。 温菱忽然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邓玉娘,很多人都讨厌你腹中的孩子啊。也不只有我一个人想要杀了你的这个孩子” “你什么意思。” 邓玉娘蹙眉,温菱的话说地模棱两可。 “你以为就只有我厌恶你吗?”温菱道。 温菱很快便挣脱开了邓玉娘的手。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多的是人不想让你的孩子生出来。你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害了你的孩子?” 温菱的话让邓玉娘面色一变,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你是怎么害死这个孩子的?” 邓玉娘紧紧地盯着温菱。 温菱只是笑了笑,轻声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喝地那碗保胎药有问题?” 温菱的话让邓玉娘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保胎药会有问题。 而且郎中说的也是因她的情绪波动太大才会流产。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喝了保胎药,可之后小腹便是剧痛无比。 她当时疼地神志不清,保胎药又是周琏亲口吩咐郎中开的,邓玉娘自然就没有怀疑过她那晚喝地保胎药有问题。 若不是温菱提起,她恐怕是永远都不会怀疑是保胎药出了问题。 邓玉娘退后了几步,低下头思索着。 随后又是猛然抬头,眼神阴鸷盯着地温菱道:“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温菱笑了笑,像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邓玉娘:“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你的保胎药中动手脚呢?” “你没本事?那你又是怎么让郎中给你递的纸团?” 邓玉娘质问,她这才反应过来,就凭着当时温菱的身份,能有什么好法子收买郎中? “是谁指使你的?”邓玉娘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了。 温菱脸上忽然就冷了下来:“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是谁。” 温菱目光挑衅的看着邓玉娘。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将所有的仇都归罪到你的头上好了。” 邓玉娘也是毫不客气道。 温菱听罢,面上露出了无辜的神色:“玉娘,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不能告诉你啊” 说罢,她的面上又露出了愧疚之色,佯装害怕道:“我若是告诉你那人是谁,她自然是不会放过我的。” 温菱嘴上说着,眼底却满是得意。 “你不愿告诉我也行,我可让周琏查清此事。” 周琏一直以来也觉得是他自己害了他们的孩子,若是那日他没有去找她,邓玉娘也不会因此小产。 “你以为王妃会怕王爷追究吗?” 温菱脱口而出,随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了嘴。 邓玉娘从中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妃二字。 “王妃?”邓玉娘重复了一遍。 她眸色一凝:“是王妃!?” “不是!”温菱赶紧出声反驳。 “不是王妃!” 温菱再次出声,否定了邓玉娘的话。 “也是,除了王妃还会有谁?” 邓玉娘的眸中满是仇恨,她面上忽然扯出了一阵阴森的笑容。 她抬眼对着温菱道: “你和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你好大的口气啊,区区一个侍妾你能把我和王妃怎样?” 温菱很快又是换上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件事就是王妃干的,不过,你邓玉娘只能受着。” “你一个侍妾就只能一辈子的被王妃踩在脚下,你能拿王妃如何?” 温菱看着邓玉娘仍是不甘的表情,她更是笑出了声。 “王妃可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到时只需皇后娘娘的一个口谕便能将你处死。 你不会真就觉得自己有机会能为你那个孩子报仇吧?” 邓玉娘握紧自己的手。 门外忽然传来了婢女的声音:“侧妃娘娘,王爷来了。” 温菱闻言立刻又是重新坐回了椅上,一手捂着方才被邓玉娘打了一掌的左脸。 周琏一进屋子就见邓玉娘面色阴沉的站在温菱的面前。 而温菱捂着的左脸上赫然有着一道掌印。 周琏的目光重新落回在了邓玉娘的身上,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她干的。 第95章 上药 周琏从邓玉娘身边越过,走向了温菱,抬起她的下巴,查看着她脸上的红印。 温菱楚楚可怜道:“疼……” “你打的?” 周琏转头对着邓玉娘道。 “对” 邓玉娘直视着周琏的眼睛。 温菱见状怯生生道,语气中满是恐慌。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玉娘……” 她无助地拽紧了周琏的衣袖,像是害怕邓玉娘还会冲上来给她一巴掌。 周琏拍了拍温菱的手,随后装作不经意的从温菱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衣角。 随后,他便是走近了邓玉娘对着她道:“你跟我来。” 说罢,牵上了邓玉娘的小手出了院门。 温菱眼角狠狠一抽,周琏的包庇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看似他面露不悦地将邓玉娘带走,实则就是替邓玉娘解围。 反正周琏对邓玉娘的责罚无非就两样,一是将她禁足,二则是让邓玉娘抄书。 邓玉娘禁足的日子过的倒比平日里还好。 有什么好的便是都往她院子里头送,也只有邓玉娘自己不满意,将周琏送来的东西都统统糟蹋了。 那抄书更是容易了,周琏每次都将她领到自己的院中,亲自监督着她抄书。 不过最后通常都是书没抄成,二人倒是又缱绻到了一处。 那靡靡之音传入屋外,谁都不敢抬眼往屋内投去目光,只得低着头,红着脸,装作没听到。 周琏哪一次真能让邓玉娘吃了亏? 温菱咬牙,这次若不是被皇后知道了,周琏定还是只会不痛不痒的禁了她的足。 不过,邓玉娘很快也就得意不起来了。 白溪马上就要回王府了。 周琏看到邓玉娘只会想到她就是那个让他与白溪生分的罪魁祸首,那时他还会继续偏袒她吗? 温菱看着邓玉娘的背影冷笑着。 …… 周琏拉着邓玉娘去了他的院子。 周琏一手揽着邓玉娘的腰肢,另一手将门关上。 邓玉娘想要挣脱开周琏的手臂:“你放开!” 周琏手上的力道又是大了点,一下子就将邓玉娘的整个身子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声音略显严肃道:“别闹了,听话点。” 邓玉娘闻言道:“我没有闹!都是你让我去跟温菱赔罪的。”邓玉娘生气道。 “让你去赔罪,没让你去打她。”周琏道。 “你觉得我会无故的打她?” 邓玉娘水眸瞪大,眼里满是怨怼。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打她?” 邓玉娘气呼呼道:“打她,自然是因为她自己找打!” “她又哪惹你了?” 周琏说着,圈住她腰肢的手松了下来,拉着她走到了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 周琏则是站在她的面前,将她袖上的衣服卷了起来。 上面的的鞭痕已经是好了大半,周琏皱眉道:“给你的药每日都要涂,可不要偷懒。” 邓玉娘推开他的手道:“这还不是因为你和温菱?” 周琏也不恼,他走近书架,在暗盒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 来到邓玉娘的身边的,卷起她的衣袖。 将小罐子里的药膏取了出来,抹开在邓玉娘的伤口上。 “还疼?” 周琏听到邓玉娘“斯”了一声,赶紧出声询问。 邓玉娘咬唇,他说的不是废话吗? 这可是鞭打出来的伤口,怎么会不疼? 他没在吭声,待他上完药后,又是拉着她来到了自己的榻前。 邓玉娘怒嗔地看了一眼周琏,这大白日的,他是想要做什么? 周琏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想歪了去。 他心中发笑,却不想自己竟是真的没忍住地笑了出声。 邓玉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奇怪的看着周琏。 “你笑什么?” 周琏仍是笑看着邓玉娘,他的笑容开怀,深沉的黑眸中像是蕴藏了无数的星辰。 邓玉娘心里也是微微触了触,周琏这般笑容,她也还是第一次见。 过了一会,周琏还是无法抑制住嘴角的上扬,他摸上了邓玉娘毛茸茸的发顶。 这个久违的动作让邓玉娘浑身僵硬了片刻。 她咬唇,心口明显的松动了起来。 她的发丝柔软,周琏心中满足的喟叹着。 大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周琏开口道:“在胡乱想什么呢?” 邓玉娘听了他的话,小脸忍不住的红了红。 “什么都没想!” 这句话从邓玉娘口中说出来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嗯。” 周琏嗯了一声,却是挡不住其中的笑意。 周琏拉着她的小手坐在了榻上,将她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 邓玉娘一惊,两手赶紧抓住了周琏的手腕道:“你要干什么?” 周琏另一手握住了邓玉娘的双手,将她的小手移开,继续解着她的衣裳。 “你背上也要上药。” 说着,邓玉娘身上被脱的只剩下一件粉色的小衣。 邓玉娘脸上带着点羞涩,水亮的眸子微抬,偷看了周琏一眼,随后又是很快的垂下了眸子。 邓玉娘的肌肤细腻光滑,周琏温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头。 邓玉娘感觉有一阵电流从自己的肩头开始往下窜去。 周琏的手缓缓下移,将邓玉娘腰间的的带子解开。 邓玉娘赶紧是捂住自己的胸口,羞赧的看了一眼周琏,心里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周琏黑眸中的神色暗了暗,呼吸微微一窒。 呼吸洒在了邓玉娘的脖颈前,她缩了缩脖子。 周琏喉头微微滚动,面上装作一片淡定,而置在腰间的大手上早已是青筋鼓起。 他将邓玉娘的身子转了过去,叫她趴在了榻上。 又将罐子里的药轻抹在了她背上的伤痕上。 好在背上的伤口不是很深,周琏尽量的放轻了动作,不让邓玉娘觉得很疼。 背部曲线玲珑有致,周琏大手抚过的地方都像是带着一股火,烫地她全身难受。 邓玉娘咬唇,拼命忍住嘴里溢出的哼哼声。 周琏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心里起了使坏的心思。 手指上移至了她的后颈,嘴里道:“我给你捏捏。” 邓玉娘差点惊呼出声,她水亮的眼眸中是蒙了一层雾气。 “不要” 邓玉娘下意识开口。 周琏听话的收回了手轻声“嗯”了一句。 第96章 缠缚 “不要!” 感觉到周琏收回了手,邓玉娘又是开口道。 “不要什么?” 周琏假装不明白的问道,嘴边却仍是含着笑。 “就是不要。”邓玉娘又开始嘴硬了。 周琏点点头,起了身。 邓玉娘急忙叫住他:“你要去哪?” “看公文。” 周琏故意逗她。 邓玉娘不满地对着周琏道:“那你将我晾这了?” 周琏闻言指了指她背上刚抹上的药膏道:“确实需要晾一晾。” 这下,邓玉娘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周琏见她一脸不满,又道:“一会,我监督你抄书。” 邓玉娘眼中闪过不情愿:“我才不要抄书” “不行,你要抄。抄不完,就别回去了。” 周琏就像是一个严厉的夫子,要不听话的学生留堂。 邓玉娘哼了哼,她别过脸,不去看周琏。 过了一会,她又是回头看向周琏道:“不回去就不回去,我睡在你的榻上,你打算睡在哪?” 她挑衅地看着周琏。 “我的床榻够大,你我二人睡下绰绰有余。” 周琏黑眸微沉,又是对着邓玉娘问道:“抄不抄?” 邓玉娘还是别过脸:“不抄!” 周琏又是道:“你不抄,那我们就做些别的吧。” 邓玉娘面色又是一红,刚想开口,周琏便说:“那就背书吧,怎么样?” “不好!” “那就起来抄书” 邓玉娘装作没听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周琏见她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那么讨厌抄书? 周琏也没有硬拉着她起来抄书。 又是回到了书案前坐着,拿起了公文处理了起来。 而邓玉娘在榻上趴着趴着,困意上来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邓周琏处理完了大半公文都不见邓玉娘有什么动静,他思考了片刻,放下手中的公文。 起身来到了榻前,果不其然,邓玉娘早已经睡了过去。 背上的肌肤裸露着,周琏摸了摸她背上的药膏,已经干了。 随后又将被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做完这些后,周琏又回去将剩下的公文都处理完了。 等到他整理好了所有的公文,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邓玉娘还没醒,周琏便是出去让下人上了膳食。 “玉娘,醒醒,起来了。” 周琏将迷迷糊糊的邓玉娘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邓玉娘皱着小脸不满的挥开了周琏的手。 周琏抓住了她作乱的小手,弯腰拾起被他丢在一旁的衣裳一件件的给她穿好。 邓玉娘不配合的动着身子,周琏抓住她溜滑的胳膊,沉声道:“别乱动了。” 说罢便是将她腰间的两根粉绳系了一个结。 穿好衣裳后,二人又是用了膳。 “觉也睡了,饭也吃了,也该抄书了吧?” 周琏对着邓玉娘道。 “我又没错,才不抄书呢!” 周琏假装没听见邓玉娘的话,上前坐在了矮桌前的蒲团上。 随后又是将邓玉娘拉进了他的怀中,她的后背靠着他的胸膛。 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击在玉娘的左背上。 邓玉娘的心跳也不自觉加快着跳动,最后彼此的心跳声默契的重叠在了一处。 邓玉娘僵硬着身子,感受二人之间这异样的气氛。 她心头总是浮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身后的周琏面上也隐约泛着红意,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缓缓开口道:“放轻松点。” “握笔。”他道 邓玉娘下意识地听了他的话,乖乖的握住了毛笔。 周琏的大手带着她软嫩的小手,他道:“我和你一块写,行了吗?” 邓玉娘没有吭声,周琏微微吐了一口气,知道她这是又不服了。 周琏带着邓玉娘一字一句的抄着经书上的内容。 不过真正写的人也只有周琏一人。 笔尖书写的文字苍劲有力。 周琏在抄到那句“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时,周琏顿了顿手上的动作。 他垂眸看了眼正昏昏欲睡的邓玉娘。 他与她之间是否也是因为上世对彼此的贪欲太深,这辈子才又会牵缠在了一处? 周琏久久没有动作,邓玉娘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她缓缓睁开眼,仰头眼神朦胧的看着周琏。 只见周琏眼带深意的望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邓玉娘问他。 “看你偷懒。”周琏回了一句。 邓玉娘哼了哼:“我手酸了,写不了。” “你手酸什么?这些都是我抄的。” 邓玉娘可是一分力气都没有用上啊。 “我要是不停下来,指不定你又得睡着了。” 邓玉娘抿着唇,忽然看着周琏道:“你知道吗,你以前说过要打我手心。” 邓玉娘眨巴着水亮的圆眸,直直地盯着周琏。 周琏在脑中想了一圈,他什么时候打过邓玉娘的手心? 忽然,脑海里闪过在木屋里,邓玉娘对他说,以前她来这里摘花,被那里的主人凶了。 现在一想,那木屋的主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他以前有和邓玉娘见过? 周琏低下头便是问她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何时见过彼此?” “那已经是四年前了。”邓玉娘道。 周琏来了兴致,四年前那个小屋才刚建好,云城与京城离得不远不近。 正好因为白溪喜欢这处的风景,周琏才在那处建了屋子。 “四年前你几岁?”周琏另一手揽紧了邓玉娘的腰肢。 周琏其实还不知道邓玉娘具体的岁数,两人对彼此的事情好像都没有那么的熟悉。 邓玉娘想都没想道:“十五岁” 周琏垂下眸子,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邓玉娘还记得当初自己和邓阳一行人进了林子,结果她与大部队走散了。 没想到越走越深,这片林子里只有她一人,邓玉娘害怕的看着周围。 越往深处走,耳边便是听到前面有一阵水声。 她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往前走去,一座木屋便是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木屋前的栅栏里种满了许多的鲜花。 邓玉娘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伸手就往那朵开的正艳的芍药摸去。 也就在同时,一个冷漠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邓玉娘本意不想摘下那朵芍药的。 可就在她转头看到了面前站着的那个男人时,邓玉娘的心仿佛是漏跳了一拍。 手上一用力,那株芍药就被她折断在了枝头。 周琏看着被她折断的芍药,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邓玉娘看着周琏这张俊朗的面庞,眼底闪过惊艳,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后来的邓玉娘来过这里好几次,却是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周琏了。 可能那时候的她都没有想过未来的自己还会见到他,还与他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往事总让人有些唏嘘,两人不仅是在一块了,甚至还失去了一个孩子。 第97章 只有你 邓玉娘的情绪又是低沉了下去。 若是早知如此,她便不会那么想要得到他。 可偏偏,周琏就是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难以抑制地要去得到他。 周琏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在四年前就见过一次。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两行经文上。 也许他这辈子真的注定了就要他遇见邓玉娘,然后在爱上她。 邓玉娘觉得周琏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又是用力了几分。 她动了动身子道:“还抄不抄了?” 周琏闻声,收回了思绪,低头看着邓玉娘卷翘的睫毛,眸色暗了暗,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抄。” 邓玉娘痒地忍不住耸了耸肩。 “痒啊。”她抱怨道。 周琏放开了手中的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到了净室。 净室里有一个玉石铺成的池子。 周琏将邓玉娘抱进了池子,嘴上无奈道:“药又白上了。” 说罢,周琏便也是入了池中。 邓玉娘靠在了池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周琏,水眸随意的扫在他的面上,一手扣弄着自己指上的蔻丹。 这样的动作只有在她心不在焉,却又想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时才会展现出来。 周琏一下就看出来了邓玉娘心中有心事。 周琏道:“想什么呢?” 邓玉娘掀了掀眼:“我当然是在想你啊” 周琏一愣:“嗯?” 他没想到邓玉娘会这么来一句。 “想我什么?” 邓玉娘瞪了他一眼道:“我在想,你既然那么维护温菱,怎么不去找温菱缱绻?” 周琏闻言上前环住了邓玉娘,对着她轻声道:“我不愿意去找她。” 他直白的话让邓玉娘停下了扣弄蔻丹的动作。 “啊?”她惊讶地看着他,随即捶了捶他的胸膛。 “骗人!”邓玉娘道。 周琏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他伸手摸了摸邓玉娘的脑袋道:“真的没有骗你。” 周琏凑近她道:“就只有你。” 他的语气轻轻的,洒在邓玉娘的耳边像是美酒那般的让人沉醉。 她抬眼,眼神奇怪的看着他,像是没有听懂周琏的意思。 周琏看着邓玉娘愣愣的小表情,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明显了起来。 “玉娘,我只有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邓玉娘盯着他,眼中逐渐流露出疑惑。 周琏说,他只有她? 只有她? 是她心里想的那样吗? 他只有她碰过? 邓玉娘不知道此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她的心中却是不受控制的升起了欣喜。 最后,邓玉娘“啊”了一声。 表情奇怪的看着周琏,她咬着唇想要压住嘴角下意识的上翘。 “真的?”她的声音很轻。 周琏朝着她点点头:“真的” 他确实只有她一人。 邓玉娘心中虽是有些欣喜,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周琏真的只有她一人。 如果周琏只有她,那他府中的妻妾又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邓玉娘刚想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 下一刻,周琏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池水波动着,有水花悄悄地溅在了岸上 ,池水中的人浑然不觉。 好久,池水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邓玉娘半眯着眼靠在周琏的怀里,双眼朦胧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周琏。 周琏将她抱起,擦干她的发后,放在了自己榻上,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不由开口问道:“不困?” 邓玉娘摇摇头:“困” “困还不睡?” 周琏说着也是上了榻,与她进了一床被褥里,伸手自然的环住了邓玉娘的腰肢。 邓玉娘身上很香,周琏鼻尖都萦绕着她的香味。 “好香” 他开口道。 邓玉娘急忙将被子扯了过来,牢牢的捂在身前。 周琏看着她的动作又是笑了出声:“好好睡觉,别想其他的。” 邓玉娘眨眨眼,她觉得很奇怪,总觉得今天的周琏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晚上对着她笑了那么多次。 还告诉她,他只有过她一人,没有别人。 邓玉娘忍不住开口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周琏学着她眨了眨眼睛,问道:“哪里不一样?” 邓玉娘道:“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了。” 她直白的话语让周琏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有多讨厌?”周琏垂头看着她。 邓玉娘脸颊粉嫩,她伸出手指,点在周琏的胸口。 玫红的蔻丹一圈圈的在周琏的胸口画着圆圈。 周琏没有阻止她,任由她在他身上画着圆圈。 邓玉娘画了好几个圆圈才抬头对着周琏道:“很讨厌。” “讨厌你关心温菱,讨厌你冷落我,讨厌你先救温菱不先救我,讨厌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邓玉娘说罢,便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周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安静的听着她的诉说。 邓玉娘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了进去。 周琏抿唇对着邓玉娘解释道:“我想先救你的,只是温菱离我更近,我才救的她。” 当时温菱离岸边近,他救她也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救她只是顺手罢了。 周琏拖着温菱时,目光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邓玉娘的动静。 只是他没想到,他才刚把温菱拖上岸,再次抬眼朝水里望去时,邓玉娘便已失了踪影。 周琏心中咯噔一下,他害怕的要死,他就先该救邓玉娘的。 周琏心中无比的后悔。 “说明她更重要,对吧?” 邓玉娘开口道。 “不是,她不重要。” 周琏撑起身子对着邓玉娘解释道。 温菱又怎么能和邓玉娘比? 他对温菱只有感激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感情。 “我与她一同落水后,你为何不来看我?” 邓玉娘问道,她醒来的时候,周琏没有在她的床榻前,荷衣说他根本就没有来过。 周琏叹了一口气,伸手摸着她的脸道:“我每日都来看你了,只是你那时还昏迷着。” “那荷衣为何说你没来过?”邓玉娘才不信周琏说的话。 \"荷衣是后来我调去你屋里的,她怎么知道我没来看过你?\" 邓玉娘还是不相信,就算荷衣是后来的,那她以前也是周琏院里的丫鬟。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有没有去过她的院中? 周琏一看玉娘的这副模样,便知道了她这是又不相信了。 不过周琏不会告诉她,他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她房中的。 那时的情况,他若是光明正大的去看她,反而会害了她。 哪怕他表面已经装的毫不在乎她了,她最后还是没能逃过母后的责罚。 第98章 带她出门 “你就是没来。”邓玉娘别过脸。 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酸胀感,周琏的话她现在竟是连相信都变得这么困难了。 周琏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也很难受。 邓玉娘不信他,周琏心底清楚这个认知。 他抿唇,张了张嘴,还想再解释什么,最后到了嘴边就只有一句话:“睡吧” 邓玉娘心中堵了一口闷气,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说不清楚心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周琏说的都是真话,她也还是忘不了在她落水惊恐不安的期待他能来救她时,他却朝着温菱的方向一跃而下。 她永远忘记不了那种心脏被贯穿的疼痛。 在那瞬间,邓玉娘心中对他无爱无恨,有的只是无尽的后悔。 两人彼时同床共枕, 心却远隔万里。 隔阂与不信任横在两人之间,谁也无法跨越。 这一夜,两人都是到了深夜才睡去。 第二日邓玉娘醒来的时候,周琏已经穿好了衣裳。 他见邓玉娘睁开了眸子,便拿过一整套粉色裙衫来到榻前,亲自动手为她穿上衣裳。 邓玉娘也没有拒绝,既然他愿意来伺候她,那她好好接受便好,反正这是周琏自愿的。 周琏握着她雪白的玉臂,眼眸闪了闪。 他重新起身拿过小罐子,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了已经变浅的鞭痕上。 她的肌肤那么细嫩,可千万别留下疤痕。 等药膏差不多干了,周琏才又将衣裳重新套了上去。 二人用过早膳后,周琏带着邓玉娘出了王府大门,上了一架马车。 邓玉娘有些意外:“你要带我去哪?” 周琏道:“带你出去逛逛。” 说着,周琏便是一把将邓玉娘拉上了马车。 邓玉娘掀开马车的帘子,外面是热闹非凡的长安街,虽说云城也很繁华,但与京城相比便是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邓玉娘的目光落在了一座三层小楼上,小楼门口是络绎不绝的马车,从车上下来的都是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 周琏顺着邓玉娘的目光看去,那小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霓裳坊, 周琏收回目光,见邓玉娘的目光仍还是痴痴地看着那铺子。 “想去?”他开口道。 邓玉娘点点头,此时店铺门口停着的马车里下来了一位女子,身上也是着了一件淡粉色荷裙衫,双臂缠着一条浅黄帔帛。 邓玉娘眼中闪过惊艳,不由道:“真好看……” 周琏闻言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随后便是停在了店铺门口。 周琏先下去,接着让邓玉娘扶着他的手下马车。 就在邓玉娘准备踩下最后一个阶梯时,她突然惊呼了一声,随后身体便是向前扑去。 周琏瞳孔一缩,拉着邓玉娘的大手一用力,邓玉娘便是撞入了他的怀中。 店铺门口有许多人,两人的动静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就连方才刚进去的粉衣女子也瞧了过来。 邓玉娘今日着的也是粉色的裙衫,那女子瞧着她身上的衣裳,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脸上写着不满,扫了一眼,她便别开了目光。 余光在触及到周琏的身影时候,女子愣了愣。 她有些惊讶,这不是敬王吗? 她再次看向了邓玉娘,眼中闪过疑惑。 周琏身边的女人竟然不是白溪? 女子惊讶了,周琏竟会带着其他女人出来? 这时,女子身边走近了一位打扮的端庄大气的妇人。 妇人开口道:“郡主,郡主今日也来了?” 那粉衣女子回头,见来人是店中的掌柜。 她这才是收回了思绪,转而对着那贵妇道:“我要的那件冰湖蓝丝帔帛制好了吗?” 掌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那帔帛上最后的刺绣还未完成,等制好了,必当送入府中。” 女子点点头,此女子正是当今圣上胞妹二公主的女儿,赵宜欢。 也算是周琏的表妹了。 赵宜欢点点头,又对着掌柜道:“近来可又到了什么新货?” 掌柜带着赵宜欢上了二楼。 而门口的邓玉娘也刚刚跨了进来。 她看着面前的衣裳,眼中满是惊喜。 周琏牵着邓玉娘的手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邓玉娘的眼睛忍不住的放大了。 她原以为一楼的衣裳已经够好了,没想到二楼的衣裳更是光鲜精致。 一针一线都是无比的细腻,裙摆衣襟上的刺绣更是栩栩如生。 邓玉娘见了,便是走不动道了。 周琏瞧着邓玉娘目瞪口呆的模样道:“喜欢什么,便买什么。” 邓玉娘笑了起来,立刻道:“好啊!” 邓玉娘看了一圈,目光一眼就被一件粉衣吸引住了目光。 裙摆上用金粉丝线串着一颗颗细小的粉晶,衣襟上绣着若隐若现的春花。 整个裙身在光线的照耀下,散着熠熠的粉光,像是流淌着的溪水,颇有动态美。 邓玉娘还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衣裳。 她开口:“我要这件” “就要这件了。” 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也在邓玉娘的耳边响起。 邓玉娘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赵宜欢站在她的身边,手微微指了指她看中的这件粉衣。 邓玉娘看向她的时候,赵宜欢也同样是看向了她。 赵宜欢眼神上下打量着邓玉娘,显然是认出了她就是刚刚周琏身边带着的那个女人。 赵宜欢转过身子对着掌柜说:“就这件了。” 掌柜让人去将衣裳取下来。 邓玉娘见状赶紧道:“等等” 她的声音成功让赵宜欢再次看向了她。 赵宜欢下巴微抬,眼睛注视她,似乎在想邓玉娘会说些什么。 “这衣裳是我先看上的。”邓玉娘平静道。 赵宜欢挑了挑眉:“你看上的,我就不能要了?” “我先看上的,自然是我先得。”邓玉娘也不退让。 赵宜欢冷眼看着她:“你既还没买下,那便不是你的。” 说罢,朝着她不屑的笑了笑 ,显然是将她当做了不知廉耻的女人。 赵宜欢从未在周琏身边见过她,自然是将她认成了那些不知廉耻,上杆子往周琏身边凑的女人。 想到这,赵宜欢便觉得周琏也不像众人口中说的那样只忠于白溪一人吧? 第99章 难以启齿的身份 白溪走了,他身边不还是又有了其他的女人? 赵宜欢觉得像周琏这种身份的男子,怎么会一直专一的爱着一人? 就算他心里只爱着一人,身边也定不会缺女人的。 赵宜欢嘴角扯了扯,对邓玉娘的态度更是不屑: “你配的上这件衣裳吗?” 她穿上了这件衣裳,也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罢了。 赵宜欢还想开口说什么,周琏便出现在了邓玉娘的身旁。 他同样听见了赵宜欢的话。 周琏上去牵住了邓玉娘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周琏维护邓玉娘的姿态惹得赵宜欢有些惊讶。 赵宜欢微微行礼道:“宜欢见过表哥。” 周琏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她落在了掌柜的身上,他道: “这件衣裳我要了。” 掌柜从赵宜欢的举动中便可看出周琏的身份不凡。 可赵宜欢是她的大客户,掌柜犹豫了起来。 而赵宜欢听周琏这么说,心里便也是不快了起来。 周琏竟然会为这个女人出头? 赵宜欢不由出声道:“表哥!这是我看上的衣裳!” 周琏脸上神色淡然,他对着赵宜欢道:“其他有看上的衣裳都记在我账上。” 眼前的这件衣裳就归他了。 “这件衣裳我已经要了,表哥这样有些不妥吧?” 赵宜欢说着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周琏身后的邓玉娘身上,装作惊讶道: “表哥身边的女子是何人?表哥是想将衣裳赠她吗?” 赵宜欢目光不善的直直盯着邓玉娘。 周琏微微侧身,挡住了赵宜欢投向邓玉娘的视线。 “她是表哥新纳的妾室?”赵宜欢问道。 听到妾室二字,周琏明显感觉到手中握着的那只小手紧了紧。 周琏知道,邓玉娘心中很是不喜旁人提及她这妾室的身份,他握住她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随即便是对着赵宜欢开口道:“她是我失踪期间的妻子。” 他的话让赵宜欢愣了愣。 周琏的这句“妻子”着实是让赵宜欢有些出乎意料,妻子二字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赵宜欢勉强看得到邓玉娘的半个身子,也正好能看到周琏与她交握在一处的手。 赵宜欢眼皮跳了跳,“这……表哥可是有王妃的……” 白溪才是他的妻子,而邓玉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怎么担的起周琏口中的“妻子”二字? “白姐姐才是表哥名正言顺的妻子,她又算是哪门子的妻?” 赵宜欢抬头看向周琏道。 她不怕这么说得罪周琏,更不怕得罪邓玉娘。 感受到邓玉娘的小手越发的用力,周琏心中一紧。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语气也是变得冷硬了起来。 “表妹也该找夫婿了吧,我倒是觉得徐公家的长子与你挺配。” 赵宜欢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 “表哥说笑了,那徐公子早已成了亲。” 她的语气难掩慌乱。 周琏看着她冷笑了几声:“是吗?我还以为表妹也想当徐庆的妻呢。” “怎么会!” 赵宜欢急急的否认,心里慌张的不行,周琏是怎么知道两人之间有牵扯的? 周琏不管赵宜欢的脸色有多难看,他对着掌柜道:“把这件衣裳包起来。” 掌柜为难的看着赵宜欢:“这……” “我出十倍的价钱。” 周琏继续道。 赵宜欢脸上笑得勉强,她出声妥协道:“既是表哥看中的衣裳,我怎能不让?” 说罢她对着掌柜道:“这件衣裳算我账上。” “表妹客气了,这衣裳既是我得了,那便没有让别人付银子的道理” 周琏开口道。 说罢,他便让那掌柜将那一整套衣裳取了下来,置在红色的漆箱里,交到了周琏的手上。 周琏带着邓玉娘走后,赵宜欢皱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想着周琏身边的那个女人,能被额白溪容得下吗? 邓玉娘下了一楼便对着周琏问道: “她是谁,真让人讨厌。” 周琏一手拿着红色漆盒一手牵着她: “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用理她。” 两人出了铺门,上了马车,马车不急不缓地走着,过了好久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邓玉娘又是掀开了帘子,外面的场景由先前繁华的街市变成了郁葱的林间小路。 她放下帘子疑惑地对着周琏道: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闻言,周琏才开口道:“去我在林子间的院子。” 周琏今日想到带邓玉娘来这,也是因为这处院子里有一处天然的温泉。 邓玉娘前段日子因着受伤躺在房中许久,他便想着带她来此放松放松。 林间?又是林间! 他很喜欢住在竹林里? 在云城,他建了一处小木屋,在京中,他也有在林间的院子。 “你很喜欢将院子建在林间?” 邓玉娘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周琏闻言,脸色有那么一秒的僵硬。 “林间安静,没人来扰。” 周琏回答道。 “哦” 得到答案后,邓玉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安静地坐着。 周琏此时脑中却是涌出了无比多的思绪。 他将院子建在林间是因为白溪说过,她想和他当一对普通的夫妻,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就当对民间的夫妻,自由安逸。 只不过,这里的院子建成后,他是一次都没有机会带白溪来这。 周琏心中对白溪生起了浓浓的愧疚。 他如今就这样带着其他的女人来了她喜欢的林间小院。 周琏沉默着,又过了半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邓玉娘下了马车,这里的院子建造的很古朴,与云城的那座木屋相同的是这里也围了一圈木栅栏,同样栽种着许多鲜花。 院子里除了几个仆妇之外,再无其他的下人。 周琏推开门,那几个仆妇连忙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公子。” 邓玉娘听到公子二字,侧头奇怪的看向了周琏。 她们不知道他是王爷? 那几个仆妇的目光落到了周琏身边的邓玉娘身上。 几人眼中也流露出了好奇,其中一个面善的仆妇对着周琏道: “这位是公子的夫人吗?” 仆妇的话,让两人都是一怔。 周琏眼眸一闪,邓玉娘抬头看了一眼他。 随后垂下眼,扯了扯嘴角。 即便是在一个毫不知情的人面前,他也不会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周琏想告诉她们,邓玉娘是他的夫人。 可是在这座院子里……周琏说不出口。 那个仆妇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赶紧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第100章 听话 周琏回头对着邓玉娘道:“进来吧” 两人进了院子,周琏跨了进去。 邓玉娘却是在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周琏感觉到邓玉娘没有跟在自己的身旁。 他转过身,就见邓玉娘仰着脑袋看着院门上的牌匾“栖水院”。 邓玉娘眼眸闪了闪。 她心里胡思乱想着,也就没有发现周琏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在看什么?” 周琏顺着邓玉娘的目光看去,也是落在了“栖水院”三个大字上。 “为何要叫栖水院?” 邓玉娘回头仰视着周琏。 周琏喉头滚动,他侧眸落在了邓玉娘白皙的小脸上,她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琏有些不忍的别过头。 为何要叫栖水院? 因为白溪的名字中带着水,所以才叫“栖水院”。 他总不能就这么告诉邓玉娘吧? “随便起的。” 周琏敷衍了一句。 随即便是拉着邓玉娘进去了院内。 院内古朴典雅,廊下还挂着薄薄的青纱,随着微风吹过,那轻纱便在空中摇曳着,透过朦胧青纱还能望见远处的青山。 院子后便是温泉,泉水四周同样种植着许多品种繁多的花卉,岸边还有着几棵合欢树。 邓玉娘走在泉边,环顾着周围,有一瞬,她仿佛是回到了那林间的木屋里。 周琏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邓玉娘移动的身影。 看着她绕着泉水走了一圈,他的心绪逐渐飘远了。 脑中全是白溪的身影。 周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虽与白溪一处长大,但两人成婚也才短短一载罢了。 两人成婚不久后,彼此之间便有了矛盾,白溪一气之下回了西北家中。 之后的周琏又是失踪了数月。 这么算下来,周琏已经有将近十个月没有见过白溪了。 周琏呼吸微微加重。 他也该去将白溪接回来了吧? 只是…… 白溪回来了,邓玉娘该怎么办? 他又该如何告诉白溪,邓玉娘是谁? 周琏心中烦躁,白溪回来后会不会为难玉娘? 他又该如何平衡二人? “玉娘……” 周琏朝着她的背影唤道。 邓玉娘应声回头看他。 “嗯?” 周琏看了她一阵,又朝着她摇了摇头道:\"没事。\" 邓玉娘蹙眉,不满的嘀咕道:“没事你叫我做什么?” 她忍不住嘟了嘟嘴,周琏看到后朝着她勉强笑了笑:“就是想叫叫你。” 其实他想问她,若是白溪回到了他的身边,她会不会难受? 周琏嘲讽的笑了笑,他问她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邓玉娘会因此难受,他也得将白溪接回王府的。 白溪是他的妻子,是王妃,他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西北。 周琏胸膛微微起伏,心里始终摇摆不定。 邓玉娘与周琏二人在这处了下来。 这几日里的周琏对邓玉娘又像是回到了在云城的日子。 他对她的好不再有任何的掩饰,邓玉娘所有的一切周琏都亲力亲为。 邓玉娘躺在周琏的腿上,周琏为她擦着长发。 他一边擦着,一边用柔软的指腹按揉着邓玉娘的脑袋。 邓玉娘舒服的眯起眼,脚下盖着的被子被她轻轻踢开了一角。 周琏一下子便发现了,赶紧俯身扯过被子将她的双脚盖严实了。 邓玉娘却又将被子一脚踢开了,嘴里嘟囔道:“热!” 周琏见了,还是不厌其烦的给她拉好了被子。 “不要盖,好热!” 邓玉娘不满道,声音不由地加大。 “乖些,盖上。” 周琏的声音严肃中带着点宠溺。 自邓玉娘小产后,周琏便格外注意着邓玉娘的身体。 小产后的她本就元气大伤,没过多久便又落了水,挨了打。 周琏害怕邓玉娘留下什么病根,便是又道:“不盖上若是受了凉,又该生病了。生病了,便又要喝那苦药了,你愿意吗?” 周琏说着,又拿过熏热的药包,将躺在他大腿上的邓玉娘拉坐了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继续说道:“再捂捂肚子。” “我想躺着捂。”邓玉娘道。 坐在他怀中不舒服。 “好”周琏点点头,答应了邓玉娘的要求。 邓玉娘仰躺在榻上,周琏扶着药包捂在她的小腹上,生怕它又滑下去。 邓玉娘干瞪着眼,百无聊赖的看着周琏。 两人的目光正好交汇在了一处,周琏细心的看出了邓玉娘有事,开口问:“怎么了?” “好无聊” 邓玉娘说着便是转动了眼珠子,随后水眸亮了起来。 “周琏,你给我念话本子听吧。” 周琏皱眉:“可是我这儿没有…… 说到一半,周琏又是住了嘴。 他不想看着邓玉娘露出失望的表情。 于是他对着她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 邓玉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周琏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又对着她交代了一句:“不要把药包拿下来,知道到了吗?” 邓玉娘仍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周琏这才起身出了房门。 邓玉娘竖起耳朵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立马将小腹上的药包拿下,脚边的被子也被她一脚踹开。 邓玉娘这才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房门处传来了响动,邓玉娘听见了,还来不及拉好身上的被子,周琏便已经出现在了榻前。 看到邓玉娘手忙脚乱拉着被子的模样,他眼神幽幽地盯着邓玉娘。 邓玉娘尴尬的拉好被子,偷瞄了眼周琏,随即率先发问道:“你拿来了什么话本子?” “不是让你别把药包拿下吗?” 周琏说着,无奈的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药包,重新捂在邓玉娘的小腹上。 “可是真的好热,我都出汗了。”邓玉娘语气不满。 “哪里出汗了,给你擦擦。”周琏调侃道。 “再捂会儿就好了,耐心点。” 周琏说罢,又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 “听我的话,我就给你念话本子听。”周琏哄着她。 邓玉娘看着他手上的话本子,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周琏这才满意地翻开了话本子。 只是那第一页上的内容便是让周琏有些难以念出口。 周琏的耳廓微微的红了红。 邓玉娘睁大眼睛,期待地等着周琏开口。 见周琏半天不读出声,她迫不及待道:“快读快读!” 第101章 自在 周琏闻言,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邓玉娘,黑眸带着一丝笑意。 周琏终于明白了,为何他问赵勤要话本子时,他脸上浮现了暧昧的表情。 “王爷真要看啊?” 周琏点点头,他知道赵勤素来爱看话本子,于是便想来他这碰碰运气,看他有没有带。 还好,赵勤还真的是随身携带了话本子。 周琏接过话本子,只想快些回去,也没瞧里面的内容,拿了书便是往回赶。 而现在,当他翻开第一页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时。 周琏才意识到了这话本子还真不是什么正经的话本子呐。 邓玉娘奇怪的看着他,指了指他手中的话本子道:“读啊” 周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可就真读了。” 邓玉娘水眸瞪大,等着周琏读下去。 周琏低头,饱满的唇微张,清冷的声音读着那让人眼红心跳的字眼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 邓玉娘听了几句,咬着唇,稍稍愣在了原地。 神情却是有着几分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 周琏从书中抬头,看向了邓玉娘。 见她皱着眉 ,眼里有些困惑,周琏黑眸微微放大对着她道:“怎么这副表情?” 邓玉娘抬头道:“这孙寡妇为什么要和王二头在一块,他那么老。” 周琏一愣:“你是一直在疑惑这个吗?” 周琏还以为她是害羞,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个。 邓玉娘继续说:“孙寡妇为什么不和那书生在一块?” 她想不通,书生长得白白嫩嫩她不要,偏要和王二头那个老光棍混在一块? 周琏合上了话本子,黑眸对上她的水眸,对着她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邓玉娘见话本子已经被周琏合上了,小嘴一翘:“不读了吗?” 周琏看了眼手中的话本子,笑了笑,抬眼道:“该睡觉了吧?” “不困,还要听。” “不读给你听了。” 周琏伸手放下了榻上帷幔的同时,顺手将手中的话本子丢了出去。 他揽住邓玉娘,大手拿开了她小腹上的药包,换上自己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小腹。 两人贴在一块,周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以后不给你读这些了。” “为什么?” “这话本子不好。” 邓玉娘哼了哼。 “不好?不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话本子?” 邓玉娘觉得好笑,周琏还真是会装。 现在装作正经,说不定平日里没少看这样的书呢。 “这话本子不是我的。” 周琏开口道。 “不相信。”邓玉娘很快地接话。 周琏大手缠的更紧了:“为什么不相信?” 他很好奇,自己在邓玉娘眼中难道会是看这种混书的人么? “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邓玉娘闷闷道。 还未进京前,周琏就说不会让她当妾室的,最后呢,她还不是成了个妾室? 不,应该是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所有人都叫她邓侍妾,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明确的说过她是他的妾室啊。 她的脑中又是回想起了周琏对着他表妹说的话。 赵宜欢会不知道周琏有王妃吗?有妻子吗? 周琏说她是他失踪期间的妻子,只会引得赵宜欢耻笑她罢了。 她的眸子渐渐地冷了下来。 邓玉娘的话让周琏抿了抿唇。 过了半天,邓玉娘也没有听到周琏开口说话。 邓玉娘心里哼了哼,她反正也不想听他的回答 。 她闭上眼,困意席卷了她,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周琏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不骗你的。” 邓玉娘听到了他的话,却是没有听进心里。 第二日,周琏一大早便拉着邓玉娘起来。 邓玉娘蔫蔫的用着早膳,周琏见她这模样,开口道:“用好早膳我带你出去走走。” 邓玉娘闻言抬头看着他道:“去哪?” 周琏往她碗里盛了一碗山药红枣粥,放到了她的面前。 “一会就知道了,先把这碗喝了。” “ 哦” 邓玉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中。 周琏盯着她将这碗粥彻底的喝下去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用完早膳后,周琏给邓玉娘拿来了一身普通的裙衫。 邓玉娘有些不满道:“我要穿那日买的那条粉衣。” “粉衣改日穿,今日就穿这件吧。”周琏道。 邓玉娘面上不满:“不穿那件衣裳,买来作甚?” 周琏解释道:“你穿那身衣裳反而会不方便的。” 邓玉娘半信半疑地看着周琏,这才不情不愿换上了那条样式普通的青色裙衫。 临出门时,周琏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找来了一顶斗笠,戴在了邓玉娘的脑袋上。 斗笠挡住了邓玉娘看向周琏的视线,她两手扶着帽檐,仰头看着周琏。 他的头上却是没有戴着斗笠。 “为什么你不戴?” 邓玉娘开口问道。 “让给你戴。”周琏半开玩笑道。 说罢,他便拉着她出了这座院子。 二人一路沿着林间小路走了许久,邓玉娘不耐烦道:“还没到吗?我走累了。” 邓玉娘累的不行,转身在树荫下找了一块石头,拿出帕子垫在了上面坐了下来。 周琏看了看前头的路,转身也在邓玉娘身旁坐了下来。 “休息会吧。” 过了半晌,两人再次出发。 面前一大片的菜地出现在了邓玉娘的视线里。 邓玉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片的菜地,地里面种着许多作物。 周琏站在她的身后,她转头惊讶地对着周琏道:“你带我来菜地?” 周琏垂眸看着她,面上露出了笑容,“是啊” 说罢,他从赵勤手上接过了两把锄头,把其中一把递给了邓玉娘。 邓玉娘犹豫地接过了锄头。 周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们来比比谁挖的萝卜更多吧。” 邓玉娘闻言惊讶道:“挖萝卜?” 周琏点点头,阳光照在周琏如玉的面容上,黑眸亮晶晶的注视着邓玉娘,面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满是愉悦。 邓玉娘头上的斗笠歪了,周琏伸手将她的斗笠扶正。 双手自然的落在她的肩头:“该不会是没有信心赢过我吧? ” 邓玉娘闻言立刻反驳道:“才没有,我一定能赢了你的!” 邓玉娘抬头倔强地看着周琏。 周琏微微垂了垂脑袋,笑了出声,随后又是抬头看着邓玉娘道:“那你可要好好努力赶上我!” 第102章 鲜活 赵勤在一旁看着周琏对邓玉娘的动作心中大吃一惊。 他跟在周琏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对谁这么自在的笑过。 周琏对别人一向是疏离守礼的,对白溪也没有过多的亲密,更多是相敬如宾。 而在邓玉娘面前的周琏却是鲜活的,这样的王爷让赵勤觉得有些陌生了。 周琏还在笑着,邓玉娘提着裙边下了地,拿着小锄头开始刨萝卜。 刨了一会儿又觉得锄头不好用,丢开锄头,直接上手拎着萝卜的两片大叶拔了起来。 她吭哧吭哧拔了好一阵,才终于拔出了一根萝卜 邓玉娘面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转头正要跟周琏炫耀,便是见到周琏身边早已堆起了好几根萝卜。 她小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邓玉娘随手丢开了手上的萝卜,“累了,不拔了。” 而那根被她丢开的萝卜正巧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邓玉娘惊呼一声,蹲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脚。 周琏转过身子正巧就见到了这一幕,没忍住笑出来。 邓玉娘耳边听见了他传来的笑声,脸上有些尴尬。 她瞪着周琏道:“不许你笑。” 周琏闻言还真的闭上了嘴,不过眼里还是藏着浓浓的笑意。 “我不笑你” 周琏起身扶起了邓玉娘,弯腰拍了拍她裙边沾上的泥土。 邓玉娘一手撑在周琏的背上,小脸上还有那么点的不悦。 “都是你,干嘛要让我拔萝卜?” 邓玉娘余光扫到了周琏拔出来的那一堆萝卜,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周琏直起身子,对着邓玉娘道:“让你多动动,你整日待在院子里,气不通畅。” 让邓玉娘在这些空气好的地方多动动也有助于她恢复身体。 周琏捡起邓玉娘随手丢在自己脚背上的萝卜,在邓玉娘眼前晃了晃。 “这萝卜拿回去给你煮汤喝,够解气了吧。” 邓玉娘看着周琏,只觉得他好像又变了一人,他何时变幽默了? 都说女人善变,但她觉得周琏更加的善变。 周琏是她琢磨不透的人,他就像是千变万化的云彩,她永远都看不清他面孔下的想法。 周琏将萝卜递给了赵勤,随后又吩咐道:“把我挖的那些也带回去。” 赵勤应了一声,连忙将那几根萝卜揣在了怀中。 周琏拉着邓玉娘准备去树荫下休息。 才没走出两步,邓玉娘便停了下来。 周琏回头看向她道:\"怎么了?\" “鞋袜里进了泥。” 邓玉娘难受的抬起脚,泥粒的触感让她浑身都难受。 周琏闻言,二话不说的蹲下身子 ,将邓玉娘的鞋袜脱了下来。 一旁的赵勤心里撇了撇嘴,嗯,都当他不存在。 他心里想着,还好不是陈望跟着来,不然陈望这王妃党得恨死邓玉娘了。 相较于陈望对邓玉娘的讨厌,赵勤对邓玉娘却没那么的讨厌。 邓玉娘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娇生惯养,有些执拗, 爱发脾气的女子罢了 。 对她并没有多少厌恶,顶多算是有些看不惯她吧 。 赵勤和陈望都是与周琏一块长大的,不一样的是,陈望出生于大族,而赵勤一开始便是在周琏身边侍奉。 赵勤也是为数不多了解周琏的人。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举止亲密的二人。 看来邓玉娘在周琏的心中是占了大份量的。 赵勤眼中的目光逐渐变为了担忧,他现在害怕的是,周琏会不会因着邓玉娘的缘故而与白家生出嫌隙? 周琏已经将邓玉娘鞋袜里的泥粒倒了出来,正要给她穿上时。 邓玉娘便是摇了摇头:“不想穿了。” 周琏闻言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他只道:“那我背你?” 邓玉娘瞧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随后, 周琏便是在邓玉娘的面前蹲下了身子。 邓玉娘趴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两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双腿挂在周琏的两条臂弯里。 邓玉娘悠闲的晃着自己的脚丫子,好在四处无人,没人能窥见这如白瓷般的美足。 还好赵勤很有眼色的靠边低着头的走路,目光半分都没有落到邓玉娘身上。 周琏背着邓玉娘,稳稳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耳边是鸟鸣声,头顶是暖洋洋的日光。 不一会,邓玉娘便随着周琏的脚步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温热的肌肤贴在周琏的脖颈处,他微微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邓玉娘已经睡着了, 纤长的眼睫细细地颤动着。 周琏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害怕惊扰了背上人儿的好梦。 周琏走得很慢,赵勤跟在他的身后,正巧就见周琏侧眸看向邓玉娘的这一幕。 赵勤瞳孔忍不住地放大了一瞬。 周琏看着邓玉娘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自己私藏了许久的宝物,哪怕时常看,也还是怎么都看不够。 这样的目光,赵勤也是第一次在周琏身上见到。 周琏背着邓玉娘回到了院子。 他轻手轻脚地放下了邓玉娘,本想着将她放在榻上,但意识到她身上的衣裳还沾着尘灰,便是将她放在了窗下的那张贵妃椅上。 周琏拿来了一件外罩,盖在她身上。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面上是一片柔软。 周琏伸手,用手背蹭了蹭她光滑的脸蛋。 嫩嫩的肌肤吹弹可破,阖上的水眸将里面所有的喜怒哀乐统统隐藏去,最后向他展示着她的恬静。 手指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周琏继续看着她的面容出神。 过了好一会,邓玉娘才醒了过来。 一睁眼,便是迷迷糊糊的见周琏坐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 “醒了?” 周琏的声音响起。 邓玉娘迷糊地点了点头。 她刚刚不还是趴在周琏的背上吗,现在怎么就睡了过去? 邓玉娘问道:“我睡多久了?” “半个时辰。” 周琏答道,接着又问道:“还要再睡吗?” 邓玉娘闻言点了点头,她现在觉得非常困,也不知道是昨夜没睡好还是去地里消耗太大了,总之现在她是真的很困。 “那换身衣裳去榻上睡。”周琏说着,取来了邓玉娘钟爱的粉色寝衣。 他神色自然的解开了邓玉娘身上的衣裳,换上寝衣后,周琏又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好好睡着,用午膳时我再来叫你。” 邓玉娘轻轻嗯了一声,很快又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周琏拉上了床上的帷幔,接着便是出了房门,直直朝着灶间的方向走去。 第103章 汤 周琏进了灶间,几个仆妇见周琏进来了,惊讶道:“公子怎么来灶间了?” 周琏摆手,示意她们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就好,不用理会他。 那几个仆妇点点头继续干着自己手上的活,眼神却是悄咪咪的朝着周琏的方向看去。 见他拿起萝卜放在砧板上熟练的切块,几人眼中都闪过惊讶。 “公子还会做饭?” 仆妇不可思议道。 周琏声音谦和:“只是稍会一点罢了。” 几个仆妇也是来了兴致:“公子打算做些什么?” 周琏想了想道:“就做一道白萝卜玉米汤吧。” 两者一块煮,正好补气。 几个仆妇闻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公子是想做给那位姑娘喝吧?” 周琏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听闻此言,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 两样食材切好后,周琏又准备好了辅料,放入锅中焖煮。 “公子,烧火还是让我们来吧。” “无妨” 周琏说了一句,便拿着柴火放进了灶台里。 周琏又是找了些食材,做了三道菜。 邓玉娘又是睡了大概一个时辰。 待她睡醒撩开帷幔时,屋内的圆桌上已经端上了菜。 周琏从门口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汤,放在了桌上。 邓玉娘睡得有些懵,她朝着周琏眨了眨眼睛,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周琏端上菜后,朝着邓玉娘走来。 “ 醒了啊” 邓玉娘点了点头。 周琏洗了帕子,递到邓玉娘面前。 邓玉娘接过他手上的帕子,在脸上擦随意的擦了擦。 周琏见状上前取走了她手中的帕子,仔细擦着她的小脸。 邓玉娘脑袋排斥的往后仰着,周练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乱动。 整张小脸都擦净后,周琏这才算是放过了她,领着她在圆凳上坐下。 邓玉娘看着圆桌上的菜,想到刚刚周琏进来还端了一碗汤,便对着他问道:“怎么是你端的菜?” 周琏拿过碗,舀了一碗萝卜玉米汤,放在了邓玉娘的面前。 萝卜和玉米的鲜味扑面而来,邓玉娘也没有拒绝,拿着汤匙喝了一口,水眸一亮,低头赶紧又是喝了一口。 “好喝”邓玉娘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周琏,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周琏瞧着她带着喜色的小脸,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他喜欢笑着的邓玉娘,她的笑容总是能让他心口酥软无比。 同样,他也喜欢对他生气的邓玉娘,这样才会让周琏觉得自己是被她在乎着的。 周琏没有告诉她,饭是他做的。 他不想让她感觉到有什么压力,也不需要她假装感动,虽然以邓玉娘的性子可能连装都不愿意装。 这顿饭只是周琏单纯的为她做的罢了,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和目的。 他也并不想让这顿饭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成为索取的工具。 周琏全程没动过几筷,其余的时间都在为邓玉娘夹菜。 “好吃么?” 邓玉娘点了点头,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周琏。 “好吃,就多吃些。”周琏柔声道。 邓玉娘点点头,把碗推到了周琏的面前,朝着汤看了一眼,开口道:“还要一碗。” 周琏接过碗,盛过一碗递给了邓玉娘。 吃饱喝足后 ,周琏让仆妇上来收拾好了碗筷。 一旁的邓玉娘早就已经躺倒在了贵妃椅上。 周琏上前道:“刚吃好,不要立刻就躺着。” “起来走会。” 周琏伸手拉起邓玉娘。 邓玉娘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 两人在后院散步着,后院里也同样种着许多花。 邓玉娘水眸一亮,在花丛中乱窜,周琏则是跟着她的身后慢慢的走着。 后院与林子里的小溪相连在一处,邓玉娘踩着青石板砖,沿着小溪走着。 忽然,她停下了步子,前头有几只鸭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邓玉娘惊喜道:“鸭子啊!” 周琏顺着邓玉娘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几只呆头呆脑,走路摇摇晃晃的鸭子出现在了小溪边。 邓玉娘连忙提起裙摆,大步的走上前,嘴里还念叨着:“鸭子!鸭子!” 那几只鸭子被邓玉娘的声音惊到了,“嘎嘎嘎”的往前跑去。 奔跑的身子左摇右晃,甚是可爱。 邓玉娘小脸上满是兴奋,她快步追了上去,嘴里也发出“嘎嘎”的叫声。 那几只鸭子被邓玉娘的“鸭叫”吓地窜进了一旁的花丛里。 邓玉娘眼冒精光,也是一溜烟的跟着鸭子窜进了草丛里。 周琏快步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学着鸭叫的模样,扶额无奈的笑了笑。 此刻邓玉娘活泼的模样永远会记在周琏的心中,永不忘怀。 邓玉娘钻进草丛里,仔细搜寻着那几只躲藏好的鸭子。 周琏在她身后道:“你干嘛呢?” 邓玉娘头也不回的说:“我在抓鸭子呢。” “为什么要抓鸭子?” “当然是抓去吃了。” 邓玉娘的回答让周琏哭笑不得,“你要吃鸭子,一会让仆妇做就好了。” “别说话了,你会吓跑我的鸭子的。” 邓玉娘嫌周琏话太多了,要是把她的鸭子吓跑了怎么办? 周琏闻言听话的闭上了嘴。 那群鸭子又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邓玉娘站起身子,看准落在最后的那只鸭子冲了过去。 眼看马上就要抓住了,结果那鸭子身子一转,朝着小溪里游了去。 邓玉娘来不及调转方向,也是朝着小溪边扑了进去。 小溪的水并不深,邓玉娘爬起身,见自己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湿都湿了,那正好把那鸭子给抓了。 随后,邓玉娘便是走在小溪里,打算去抓那只肥嘟嘟的鸭子。 周琏见状,连忙道:“快上来” 邓玉娘一心只想要捉鸭子,根本就没听见周琏在说什么。 周琏无奈,只得跟着她下到了小溪中。 他扯住了邓玉娘的胳膊想要将她拉上岸。 邓玉娘却是挣脱开了周琏的大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飞快摆动着鸭蹼逃命的鸭子。 “周琏,帮我抓那只鸭子啊!它要逃了!” 说罢,邓玉娘着急了起来,连忙追了上去。 第104章 不要走 黄昏时分,浑身湿透的周琏背上背着同样湿透的邓玉娘。 两手各提着两只鸭子,晃悠晃悠地往回走去。 邓玉娘满意的靠在周琏的背上,看着他手上提着的四只鸭子时心里一阵得意。 原先她只想抓一只鸭子的,后来,周琏干脆把其余的三只也给她捉来了。 两人身上也是弄得狼狈不堪,邓玉娘趴在周琏的背上对着他道:“周琏,你去找两根绳子把这四只鸭子全部拴起来。” 周琏提着四只鸭脖子晃了晃,侧头对着邓玉娘道:“不是说要吃了它们吗?” 邓玉娘摇了摇头:“我改主意了,我要养着这几只鸭子,我去哪,它们就得跟着我去哪。” 邓玉娘在脑中想着四只鸭子摇摇晃晃的跟在她的身后,那样子实在是太威风了。 周琏被邓玉娘的笑到了:“好,到时候让赵勤抓点小鱼小虾喂它们吃。” 两人回到院子里时,赵勤看着两人这滑稽的模样,呆愣在了原地。 特别是在看到周琏手上提着的那四只肥鸭子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偏偏周琏手上的那几只鸭子还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赵勤忍了许久才没有笑出声来。 赵勤又扫了一眼周琏背上的邓玉娘。 周琏现在的样子真的已经和王爷这个身份挂不上边了。 身上的锦袍不仅湿透着,还沾着许多的泥沙。 赵勤觉得现在的周琏就像是长得俊俏的郎君, 带着自己的夫人游山玩水,肆意自在。 周琏放下邓玉娘和四只鸭,找来绳子系在了鸭子的翅膀上。 当周琏把绳子交到邓玉娘手上时,她兴奋的叫了起来。 邓玉娘扯动着手里的绳子,那几只鸭子一齐“嘎嘎”的叫了几声。 邓玉娘满脸的笑容,就像那酿了许久的美酒,那么的让他沉醉。 周琏眼神暗了暗,待邓玉娘玩的差不多了,周琏将那四只鸭子系在了院子下的那棵大树上。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湿透,周琏带着她去了院子后的温泉。 这回的周琏并没有先将邓玉娘身上的湿衣解开,反倒是当着邓玉娘的面,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温泉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周琏缓缓步入泉水中。 待他大半个身子都没入在泉水中时,周琏才转过身看着岸上邓玉娘。 两人四目相对,邓玉娘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跳动。 周琏对着邓玉娘招招手:“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的蛊惑。 邓玉娘脚下步伐微动。 周琏眯了眯继续道:“玉娘,来我这” 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邓玉娘垂眸,脚下不受控制地朝着泉水中走去。 周琏难得没有伸手拉过她,他双臂靠在岩壁上,眼神深邃的盯着邓玉娘。 “再过来些” 饱满的唇微微张开,吐出的字满是蛊惑。 周琏的眼神一直紧盯在邓玉娘身上,隐约间带着侵略的意味。 邓玉娘在距离他只有几步的地方停下了步子。 周琏继续道:“过来……” 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你……” 邓玉娘开口,只吐出来了一字,便又很快的闭上了嘴。 好一会,周琏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手,上前揽住了邓玉娘的腰肢。 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玉娘,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话间邓玉娘身上湿透的衣裳已经褪去。 肌肤相触,滚烫熨着柔软莹白,两者相反却又融洽。 周琏的吻落在了邓玉娘的眼眸上。 她闭上眼,脑袋微微的往后仰着,吻逐渐往下移去。 邓玉娘睁开眼,眸子里含着水气,柳眉轻皱,纤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周琏的黑发。 她难受的呜咽出声,声音柔的不像话…… 许久,伴随着圆月被遮挡,泉中的二人紧拥在了一处,久久不能分离。 周琏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怀里的邓玉娘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 周琏托着邓玉娘,走上了岸 。 回到屋内,周琏将两人身上擦干后,躺在了榻上。 他侧头,看着邓玉娘缩在他的臂弯间,呼吸略微停滞了一瞬。 周琏大手搭在邓玉娘莹白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玉娘,先吃饭再睡好吗?” 邓玉娘已经没了力气回答他的话,她累的甚至连眼皮都没力气掀开。 她艰难地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蹭在周琏的胸膛上,痒痒的,酥酥的。 周琏伸出另一只手,拨弄着她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指尖。 邓玉娘安稳的睡在他的怀中,小手攀在他的身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周琏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又是支起了脑袋,细细的看了她一阵。 眼眸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脑,缓缓抽出枕在她颈下早已酸胀发麻的手臂。 周琏微微甩了甩手臂,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揽着她的肩,将她放正在了榻上。 随后,他掀开身上的锦被,下了床榻,随手拿过寝衣套在了身上。 周琏转过身,将邓玉娘身上的被子盖好了些。 正当他收回手的瞬间,邓玉娘的两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周琏一愣,视线移到了邓玉娘的脸上。 那双原先闭着的水眸,微微睁开着。 她迷糊温软的声音传来:“不要走……” 周琏怔了怔,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嗯……我不走” 邓玉娘已经习惯了这几日周琏躺在她身侧的感觉。 她的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小脸跟着也贴了上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是睡了过去。 周琏见她贴着自己的大手,心里一片酥软,不过…… 他情绪变得有些低沉,忍着心里的不舍,将自己的手又是抽了回来。 他摸了摸邓玉娘嫩滑的小脸,最后还是起身,将榻上的帷幔轻轻的拉上。 他推门出去,屋外,赵勤站在廊下,见他出来了,便是走近了他 。 入目便是周练半敞着的胸膛。 胸膛上还有着些来历不明的红印。 赵勤暧昧的看着周琏道:“王爷怎么不在邓侍妾屋里再待会?” 周琏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 赵勤低下头,嘴边却是忍不住的微微勾起。 他又是偷偷瞥了几眼周琏胸口的那几道红印。 这样的场景可是罕见啊,赵勤心里想着又不禁地有些同情白溪。 第105章 梦境 “王爷今夜就启程吗?” 赵勤问道。 周琏点了点头。 目光看向了院中那棵大树下的四只鸭子身上,黑色的瞳孔忍不住颤了颤。 赵勤见状张口出声道:“ 王爷是在犹豫吗?” 周琏收回目光,侧眸看了眼赵勤 。 他没有出声回答他的话,直直地走出了院子。 “赵勤” 走出院外时,周琏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背对着赵勤,看不清他面上是何表情。 赵勤只能听到周琏有些沙哑沉闷的声音响起。 “你就留在这处院子里。” 赵勤闻言也没有多少的惊讶,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解。 他若不去,那便是陈望与王爷一块去西北。 赵勤蹙眉,看着周琏挺拔的身影,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是害怕陈望趁他不在时,自作主张的处理了邓玉娘? 毕竟陈望与白家的关系密不可分,邓玉娘已经威胁到了白溪的利益,陈望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只有陈望跟着一块走了,周琏才能放下心。 赵勤应道:“是,王爷。” 随后又道:“王爷今夜就要与陈望汇合吗?\" 周琏双手背在身后,他的目光深沉而疏离:“本王让陈望先赶去了白家。” 赵勤面上一愣,“王爷的意思是……” “白氏也需要被敲打敲打了。” 赵勤点头。 西北白氏是皇后的母家,白氏与楚氏当初是跟着高祖一起打天下的重臣。 白楚两家手握大魏三分之一的兵力,这些年两家也因着势力的强劲变得越发狼子野心了起来。 如今朝堂局势也因这西北白,楚两家势力的不断扩张而变得紧张。 当今皇后又是魏帝的继后,那储君之位自然也就是落在了前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头上。 白楚两家便想扶持周琏上位,但他们又只想要周琏做一个傀儡储君罢了。 赵勤明白周琏心中的顾虑,他开口道:“属下会看好王府的。” 周琏点了点头,去了另一间院子,换了一身衣裳。 待他出了院子时,门口已经多了五人。 五人见周琏出来了,赶紧道:“属下参见王爷。” 随后,周琏便是跨上了马,几人奔腾而去,扬起一地尘灰,随着马蹄声消失在了林间。 邓玉娘睡得很沉,紧闭的眼珠微微转动着,光洁饱满的额上全是汗珠。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强光处走来,邓玉娘眯着眼,随着人影逐渐靠近,邓玉娘渐渐地看清了来人。 周琏那双黑眸漠然的看着她。 邓玉娘惊恐地往后退,嘴里喊着让他别过来。 周琏死死盯着她鼓起的肚子,邓玉娘浑身发颤:“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周琏冷漠的看着她:“玉娘,这个孩子给她养吧,她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 “不要──” 画面一转,她浑身虚脱的躺在榻上,耳边是孩子的哭声,她艰难的侧过头,却看见周琏抱起她的孩子递给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 那个女人见邓玉娘抬头看向了自己,嘴角缓缓地上扬。 邓玉娘睁大着血红的眼,尖叫了出声,胸口的恨意蔓延至全身。 邓玉娘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息着 。 环顾周围,意识到自己是梦魇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邓玉娘抬手摸着自己胸口,梦中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那股恨意到了现在似乎都还在她的心口蔓延。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邓玉娘的小手缓缓向下滑去,摸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回想起梦中周琏的眼神,她便觉得心里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恐惧。 他真的会把她的孩子给别人养吗? 邓玉娘转过身,身侧早已没了周琏的身影。 莫名的,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从她的心底升起。 邓玉娘起身,拉开榻上的帷幔。 目光环顾四周,却也还是没有见到周琏的身影。 出了院子, 邓玉娘同样也没有见到周琏的身影。 奇怪,他到底是去哪了? “夫人” 邓玉娘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便见赵勤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的身后也没有周琏的身影。 邓玉娘开口道:“周琏呢?” 赵勤眼眸转了转,垂下头道:“王爷有急事前去处理了。” 赵勤并没有说实话。 反正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待白溪回府后,邓玉娘自然也会知道周琏是去干嘛了。 邓玉娘闻言道:“那他还会回来这吗?” 赵勤抬头看向邓玉娘,眼神有一秒的迟疑。 周琏是不会再来这了,他只会带着他的王妃回到王府。 在这里的日子就只是一场梦罢了,梦醒了,自然就不会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赵勤开口道:“王爷特地交代属下护送夫人回府。” 邓玉娘闻言,沉默了一阵。 随后,便是莫名的笑了出声。 她觉得很可笑,前一夜还在与自己温存的人,下一刻便是又将她一人抛在了这处院子。 他若是真有急事,为何不将她叫醒告知? 反而一声不吭地就这么离开了,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周琏对她的若即若离实在让她生厌。 邓玉娘的目光落在树下那四只鸭子上,周琏背着她的模样又是在她脑海中出现。 邓玉娘咬着唇,对着赵勤道:“把那四只鸭子放了吧。” 困在这也只能得她一时之宠,过些日子她便烦了,淡了。 不如就放的远远的,见不到了,也就不会在触景生情了。 赵勤在旁边偷看着邓玉娘的表情,她面上毫无波澜,但赵勤总觉得现在的邓玉娘已经失望至极。 邓玉娘看着赵勤替鸭子解开绳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快速地跑进了屋内,跌在榻上哭了起来。 身子不停地颤动着,像是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和委屈向她涌来,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邓玉娘拽着被角哭着,她真的好讨厌周琏对她的忽冷忽热! 第106章 白溪回府 赵勤送邓玉娘回了王府。 邓玉娘自从林间小院子回来起,便是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中。 外头的日子也越发热了起来,邓玉娘傍晚也懒得出去,日日窝在自己的院子 。 期间温菱倒是来过一次,不过她没说几句话便被邓玉娘赶了出去。 日子过的很快,一眨眼,便是快过了一月。 自那日离开的周琏到现在都还未归来。 邓玉娘也懒得问周琏到底去了哪,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问了也问不出什么。 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中的话本子,脑中想的则是那日周琏轻声给她读话本子的模样。 邓玉娘不自觉地走了神,就连手中的话本子掉落在了地上,她也没有注意到。 荷衣抿着唇有些担忧的看着邓玉娘道:“夫人,书掉了。” 邓玉娘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荷衣捡起话本子,放在书案上,默默地站在了旁边。 过了很久,邓玉娘才回过了神。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眸,心乱如麻。 过了半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荷衣道:“王妃是个怎样的女人?” 邓玉娘听很多人都提起过王妃,她忽然就很好奇,周琏的妻子是个怎样的女人。 想来是高贵无比的吧? 荷衣愣了愣,随后轻声道:“王妃娘娘是很好的人。” 邓玉娘眼睫颤了颤,心里像是猛地一揪,心里冷笑一声,像是自虐般的接着道:“有多好” 荷衣犹豫了一下, 看了一眼邓玉娘,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说道: “王妃娘娘乃名门闺秀,长得天姿国色,待人柔逊谦和,对下人也不会有所苛刻。” 荷衣说完,偷偷瞧了一眼邓玉娘,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说实话,邓玉娘与白溪真的是无法比拟的,两者一个天一个地,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邓玉娘沉默了许久,荷衣垂着眸子,她知道邓玉娘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周琏爱她吗?许久,邓玉娘才说话,水眸中满是迷茫。 说完,她又是自嘲的笑了笑。 这可是周琏的妻子,他怎么会不爱? 荷衣在一旁无措着,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邓玉娘的话。 毋庸置疑,王爷确实爱着王妃,但在她看来王爷同样也爱着邓玉娘啊。 邓玉娘眼底掀起了轩然大波,她冷冷一笑。 “大家闺秀?待人谦和?” 邓玉娘重复了荷衣的话,语气中满是不屑。 待人谦和,又为何设计害了她的孩子? 邓玉娘面上神色变得冷硬了起来,她开口道:“为何我入府好些时日,都不曾见王妃?” 荷衣轻声道:“王妃与王爷之间有了些误会,王妃便是回了西北家中。” 闻言,邓玉娘眸色暗了暗:“是吗” 荷衣轻声嗯了声。 邓玉娘捏紧了自己的手,眸中闪过凶光,她这几日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落在脑后了呢? 她似乎快要忘了她跟着周琏来这儿的目的了。 邓玉娘从先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回过了神, 嘴角微微扬起了笑容。 她跟着周琏来此,不就是要求得荣华富贵吗? 而现在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要为自己死去的那个孩子报仇。 想到这,邓玉娘捏紧了手,强忍着恨意,转头对着荷衣道:\"备浴\" 荷衣一愣,天色还早,现在沐浴是不是还太早了些。 但荷衣也只能照着邓玉娘的意思去做。 热水将邓玉娘的小脸熏红,绯红的指尖抚在自己的锁骨上,她闭上眼,靠在池壁上,脑中在盘算着什么。 半晌,邓玉娘才上来,荷衣拿着帕子上前,见她曼妙玲珑的躯体时,忍不住红了红脸。 也难怪王爷会如此缠着邓玉娘了,她瞧见了便也觉得十分诱惑。 邓玉娘擦净自己的身体,随后将帕子丢落在了地上。 白色帕子落在了荷衣的脚下,邓玉娘从她身边走过,她的鼻尖留下了一道专属于她的独特香气。 等到邓玉娘走出了净室,荷衣才悄悄吐出了一口气,捡起落在地上的帕子,放在了架子上。 心中不断感慨着邓玉娘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而这夜,想明白的邓玉娘终于是睡了一次安稳觉。 次日,离开了一月之久的周琏也终于出现在了王府。 王府外,停着数量华丽的马车,马车后面还跟随着许多侍卫婢女。 王府前的行人络绎不绝,皆是好奇的往这边瞧着。 周琏从最前头的那辆马车上探出头,随后,小心的牵着一只白嫩光滑的手下了马车。 白溪被周琏扶着下了马车,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敬王府。 时隔将近一年,她又再次的出现在了敬王府。 周琏拉着她进了大门,来到了堂厅。 厅内,包括温菱和孟瑜卿都在内的人齐齐的对着周琏和白溪请安 “参见王爷” “参见王妃娘娘” 白溪脸上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都起来吧” “谢王妃娘娘” 同一时间,白溪余光窥见周琏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白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目光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了一圈。 人群中唯独不见邓玉娘的身影,白溪在心中冷笑,周琏刚回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那个女人了? 周琏环视了一圈,不见邓玉娘的身影,心中不免又是多想了起来。 忍不住地招过赵勤问道:“邓侍妾呢?” 周琏当着众人的面直接问了出来,很快他便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妥。 于是对着厅内的众人道:“都散了吧。” 等到屋内的人都退了下去后,白溪朝着周琏幽幽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瞧着府中又是多了张新面孔啊。” “你口中的邓侍妾也是你的新欢?” 白溪的话,让周琏沉默了一阵。 白溪继续道:“你既那么挂念你那新欢,又何必要将我接回来?不如好好的和你那新欢一块过,我回来岂不是碍了你和她恩爱?” 说罢,白溪微微仰头,眼角的两颗晶莹缓缓淌了下来。 “我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有半分位置了吧?” 白溪说着,便是靠近了周琏,泪眼朦胧的看着周琏道:“你告诉我,她就只是你消遣时的玩物对吧?你对她根本就没有用半分的真情,对不对?” 白溪那双哀伤的眸子让周琏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垂下眼眸。 白溪等着周琏开口,而在堂厅外面的拐角处,邓玉娘也在等着周琏的回答。 第107章 亲口告诉她 周琏抿着唇,许久都没有的开口。 白溪的泪水不断地涌出,她看着周琏沉默的样子,心渐渐地冷了下去:“你告诉我啊,你对她根本就没有用心……” 周琏抬头,声音沙哑道:“你累了吧,我带你回院子里休息。” 白溪失望的看着周琏:“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琏哥哥……” 白溪轻柔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从前传来。 周琏浑身都愣了愣,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白溪自小便追在他身后,周琏虽不是很想的理会她。 但当白溪软着声音叫他琏哥哥时,他便是会为白溪停下脚步,这么多年的习惯从未变过。 这回,当然也不例外。 周琏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道:“别多想了……回去睡一觉吧……” 白溪趁机道:“那琏哥哥只爱我一人吧?” 她的眸子盯着周琏,期待着他的回答。 周琏看了她许久,才勉强的嗯了一声。 白溪才终于是收起了眼泪。 “我就知道,你只爱我一个!” 说着,白溪挽住了周琏的手,周琏手臂僵硬了一瞬。 白溪自然感觉到了,她眼中掠过什么,又很快恢复了欣喜,继续道:“那溪儿的院子有没有人进去过?” 白溪的话,让周琏不由想起了邓玉娘刚进府的第一日就误入了白溪的院子,还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花瓶。 她总是这么的冒失,而他一句也说不得她,不然她就得要跟他生气。 周琏想着,黑眸不禁变得柔软了起来,就连白溪叫他了两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溪刚露出来的笑容不由地淡了下去。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真是有人进了我的院子?” 终于,周琏回过了神。 “没有”他快速说了一句。 “你也没有进去过?” 白溪语气中是难掩的失望。 她放开了挽着周琏手臂的手。 他有了邓玉娘之后,是连进都不想进她的院子了?白溪眼中闪过冷光。 周琏察觉到了白溪的不悦 ,他才缓缓开口道:“我进去过的。” 白溪嘴角扯了扯,“真的?” 周琏拉住了她的手轻嗯一声。 白溪刚走的那段日子,他偶尔会去她的院子里坐坐。 后来他失踪回来后,除了邓玉娘误闯进去的那次之外,他便是再没有去过她的院子。 周琏觉得自己也真是挺混蛋的。 在面对这两个女人时,他总是说无法将真话说出口。 “那我相信你。”白溪抬眸,看着周琏眼睛道。 说着,重新搭上了他的臂弯。 两人走出堂厅,眼前出现的邓玉娘让两人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玉娘?” 周琏下意识的出声唤她的名字。 邓玉娘目光幽幽的看着他的面容,眼里一片平静。 周琏心中却是一惊,她在这多久了?有没有听到他与白溪的话? “你怎么来了?”周琏语气略带急切道。 邓玉娘没有理会周琏,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白溪身上,邓玉娘粉唇微张,瞳孔放大。 怎么是她? 邓玉娘心中大惊,她不就是那日在马车上的女人吗? 她竟然是周琏的王妃?! 原来早在云城的时候,两人便已经见过面了! 白溪自然是看出了邓玉娘的惊讶,眼里满是不屑。 她两手攀着周琏的手臂,抬头看着他,声音嘲讽道:“她是谁,不会就是你新纳的妾室吧。” 她的声音有一如既往的高傲,说罢,白溪转头看向了邓玉娘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看来这新纳的妾室不是很懂规矩呢,见到你我都不用行礼。” 说罢, 她抬头看向了周琏,似乎在问他该如何处置这等不懂规矩的妾室。 “她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周琏为邓玉娘开脱道。 白溪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面上又是露出了端庄高贵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让琏哥哥告诉她,我是谁吧。” 白溪平静的看着周琏,等着他开口。 邓玉娘也是同样看着周琏。 周琏身体微微僵硬着,他低头对着邓玉娘开口道:“你身子不好,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还是不能对着邓玉娘告诉她,白溪就是他的妻子。 他身边的白溪闻言,咬紧牙关。 “琏哥哥是说不出我的身份吗?” 白溪脆弱的声音响起在周琏的耳畔。 周琏垂眸看去,白溪的眼里尽是落寞与失望。 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周琏终于出声了。 他对着邓玉娘说出了残酷的事实:“白溪……是我的妻子” 霎时,邓玉娘耳中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邓玉娘站在原地,脑中不断重复着他的话。 她咬着唇,视线落在白溪搭在周琏手臂上的手。 她明知这个真相,可当周琏亲口说出来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涩了涩。 白溪满意地看着邓玉娘面上的僵硬。 “我累了,琏哥哥你陪我回去吧。”白溪说罢,便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周琏收回落在邓玉娘身上的目光,伸手扶住了白溪。 他的动作落在邓玉娘的眼中却是无比的碍眼。 周琏扶住白溪后, 抬头对着邓玉娘道:“你快些回去” 他的话,让邓玉娘在心中冷笑。 白溪回来了,他便是急着赶她走? 邓玉娘不用周琏说,她自己便是会走,留在这里当个笑话吗? 只是,走之前她膈应一下两人也好。 于是,邓玉娘垂下眸子,佯装委屈道:“可是,我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王爷了……” 说罢,她上前,纤白的手指捏上了周琏的衣袖,他腕间的肌肤与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在了一处。 黑眸对上了邓玉娘带着雾气楚楚可怜的水眸,像是在诉说着她的委屈。 周琏心头颤了颤。 白溪将二人眼中的暗流涌动收入眼底:“琏哥哥……” 她出声提醒道。 周琏喉头微微滚动,他仍是对着邓玉娘道:“你先回去吧” 邓玉娘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这才缩回了自己的手。 “那你今夜还来吗?” 邓玉娘如此暧昧的话不就是想让白溪误会吗? 白溪眼中酝着浓浓的狠意,她日后定要邓玉娘好看! 周琏眉间轻轻蹙起,他侧眸,看了一眼白溪。 压下心中的情绪,对着邓玉娘道: “晚些时候再说吧。” 殊不知白溪袖子下的指尖已陷入了自己的掌肉之中。 第108章 不重要 邓玉娘缓缓松开了捏住周琏的衣角,她眼眶微红,垂着脑袋不说话。 周琏被白溪挽着的手微微有了些松动,最终还是忍住了不去触碰邓玉娘。 他看着面前纤弱的女人,眼中划过了不忍。 “我走了……” 过了半晌,邓玉娘才开口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周琏眼睁睁地看着邓玉娘准身离开,她的脚步急促而又慌乱。 周琏眼尖的看着邓玉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晶莹的泪珠挂在眼尾。 周琏步子往前抬了几步,他想追上她 。 可是手上白溪的力道让他又回到了现实,他不能就这么多抛下白溪不管。 白溪才刚回来,他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是在打白溪的脸。 只会让白溪在下人的眼中失了分量和震慑。 周琏他不能让白溪陷入那样被动的局势,白溪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周琏右侧的手掌捏做拳,他压下心头迫不及待想要上前追上邓玉娘的冲动,黑眸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周琏看着那抹逐渐远去的嫩黄身影,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吐出一口气,转身对着白溪道:“走吧” 白溪用着质疑的目光看着周琏,而他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她的异常。 她溪右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腰间悬挂着的那一枚玉扣,玉扣光滑冰凉的触觉却是让她的心更加燥热了起来。 两人来到了的院子前,白溪的步子停了下来。 院门的两旁依旧是栽种着许多鲜花。 院内的一切装饰还是和她走之前的样子一致,没有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 白溪走进了屋内,里面的陈设也如同从前,没有丝毫变化。 思绪涌上心头,白溪像是回到了两人成婚后的那半月里。 二人之间还没有误会,她没有回西北,周琏身边也还没有邓玉娘的出现。 两人之间也还没有如此大的隔阂。 白溪长睫轻轻颤抖着,过往那些美好的记忆将她的脑海填满。 可是……这一切都变了,都是因为邓玉娘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她将这一切都破坏了。 白溪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是忍不住地颤了起来,她恨邓玉娘! 恨邓玉娘让她这么多年的功夫全部白费了! 凭什么邓玉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周琏的爱? 白溪心中满是不甘,周琏只能是她一人的,她是永远不会允许有谁来分走周琏的爱。 她眼中满是隐藏不住的杀意。 白溪忽然对着周琏道 :“琏哥哥,方才见的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周琏一怔,他垂眸看着白溪道:“为何要知道她的名字? 说着,黑眸又是一沉,他道:“她叫什么,并不重要。” 白溪笑了笑,声音缓缓道:“这很重要” “琏哥哥既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换一个别的。” “你为何要纳她做妾,你是不是早已忘了我与你之间的约定了?” 白溪缓缓抬眸,认真的看着周琏的表情。 周琏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他没有忘记他与白溪之间的约定,若是放在他失踪前,周琏是绝对不会爱上邓玉娘的。 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失忆,会在失忆后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好半晌,周琏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对不住你\" 是他食言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爱上了别人。 白溪听到他的回答,紧咬着唇,眼眶盈着泪水: “你既觉得对不住我,就让那个女人离开王府!” 她不由提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有些过激,她缓了缓道:“琏哥哥,我已经回来了, 那个女人你已经不需要了。以后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好吗?” “我可以原谅你的,你让她走,好不好?反正她就是你无聊时的玩物罢了。” 白溪双手抓住周琏的手臂,目光带着期盼,又是轻声蛊惑道:“答应我” 周琏胸口起伏着,他的大掌反握住了她的手臂: “溪儿,冷静点,玉娘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的。 你仍是王妃,而她只是侍妾,玉娘已经一无所有了,若是她在离开王府,你要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活?” “就当做我求你了。”周琏的声音低沉中却是带着一丝强硬。 邓玉娘不能离开他的身边,哪怕白溪不愿意也不行。 周琏可以允许白溪一切的所作所为,但他唯独不允许白溪在邓玉娘身上动心思。 白溪浑身僵硬了一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琏,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紧了紧。 “你竟然那么替她着想?” 白溪讽刺的笑了笑。 “溪儿, 邓玉娘是不会撼动你王妃地位的,你不需要那么……那么防备她。” 周琏说到一半顿了顿,最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白溪闻言气得浑身微微发颤,呼吸也是不自觉的加重。 她彻底松开了周琏的手腕,失望的盯着周琏的这双黑眸。 “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便想弃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你又是把我想做什么人了?” 白溪质问着他。 周琏垂下黑眸,只觉得心累无比,他只是不想让白溪在乎邓玉娘的存在罢了。 她们两人本就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根本就不需要去在乎双方如何。 第109章 迫不及待 白溪一看周琏的神情便知道他心中又是想到邓玉娘了。 白溪哼笑了一声,她的目光下意识移到了周琏的腰间。 白溪眼眸闪了闪,表情严肃了起来,她猛然抬头,看向周琏沉声道:“你的玉扣呢?” 周琏腰间的那枚玉扣,他基本上是不会摘下的,可为何现在他的腰间却是空无一物? 哪里还有玉扣的影子? 白溪拧眉,又是仔细回想了一下。 貌似从周琏在西北出现的那段时日里,她就没有见过他腰间佩戴着那枚玉扣。 想到这,白溪心里便是生出了一个念头,她发问道: “你腰间的那枚玉扣哪去了?” 白溪盯着周琏的眸子,不放过他眼里任何一丝的情绪变化。 周琏微怔,垂眸看向了自己的腰间。 他的那枚玉扣在邓玉娘手上,周琏一直没有要回。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他已经好久没有佩戴过那一枚玉扣了。 白溪追问道:“你的玉扣到底哪去了?” 周琏抬眸看向白溪盯着他的眸子,顿了顿道:“玉扣不在我身上。” “是吗?那是在谁的身上?” 白溪眼里含着讽刺。 周琏面对着白溪的质问,只是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丢了。” 闻言,白溪嘴角那讥讽的笑容淡了下去。 丢了?他觉得她白溪很好骗吗? 这枚玉扣对周琏来说意义非凡,他怎么可能会弄丢?! 周琏怎么会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搪塞她? 白溪咬牙道:“你没跟我说实话!” 她沉着脸,语气多了几分怒意。 周琏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却始终没有开口辩解。 “是给了别的女人吗?” 既然他不愿意告诉她事实的真相,那就由她说出来吧。 白溪的声音不稳,她狠狠攥紧了拳头,才压下心中疯狂的愤怒。 周琏垂下眼眸,胸膛上下起伏了几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白溪想继续等着周琏开口,可他却一声不吭,甚至连找个借口骗骗她都不愿意。 好半晌,白溪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周琏的注视下,她抱住了他的腰。 脑袋枕在了周琏的胸膛上,眸子中划过了一道暗光,她轻声道: “溪儿不怪你,琏哥哥只是一时被那个女人迷了眼罢了。 只是溪儿不甘心那个女人享受了你本该给我的爱……” 她缓缓抬起脑袋,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周琏,踮起脚尖,柔软的唇在即将碰触到周琏的唇时候,她愣住了…… 白溪没有想过,周琏会避开她的吻。 她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周琏微微侧过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躲开白溪的亲吻。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接受白溪的吻,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那样的躲开了。 在那瞬间,周琏的脑海里只有邓玉娘。 只有捂着小嘴垂泪离开的邓玉娘! 周琏的整颗心不由地烦躁了起来,如今他所有的思绪都在邓玉娘的身上。 他想立刻去到邓玉娘的身边。 他想跟她解释什么,但具体是要解释什么,周琏也说不清。 他只想快些见到她,快些抱住她,快些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周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她的身边。 想到这,周琏握住了白溪的双肩,心不在焉道:“舟车劳顿了那么久,你先歇息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便轻轻拿下白溪环在他腰间的双手,把她从自己的怀抱中推开了。 白溪呆滞的站在原地,目光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臂。 看了许久,白溪笑了出声。 而周琏早在他说完那句话时, 便踏出了她的院子。 “站住” 白溪的声音中带着崩溃,而周琏却像是没有听见那般,径直走出了她的院子。 白溪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周琏的背影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你就真的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 白溪眼中流露出了迷惘,随后这迷惘统统化作了狠意。 她身边的婢女见状,抿着唇犹豫道:“娘娘……” 白溪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反应,婢女又是轻声道:“娘娘,您累了一日了,也该歇息了。” 白溪还是没有作声,目光仍是望着院门的方向。 婢女心中暗自叹息,王爷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给王妃面子啊。 周琏快步去了邓玉娘的院子。 院子里的下人见周琏来了,都大为震惊。 今日王妃归府,王爷怎么会抛下王妃娘娘来邓玉娘这个妾室的院子里? 外头行礼的声音传进了屋内邓玉娘的耳中。 不一会,屋门便是被周琏叩响了,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玉娘……” 荷衣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看向了邓玉娘,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仍是一声不响地趴在书案上。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夫人,王爷……”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邓玉娘打断了:“我累了。” 说罢,她便起身朝着净室走去。 荷衣犹豫着要不要去给周琏开门。 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跟在邓玉娘身后一起去了净室。 “你出去。”邓玉娘背对着荷衣道。 荷衣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退出了净室。 邓玉娘回头看着荷衣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荷衣虽在她身边伺候,但周琏才是她真正的主子,荷衣在她面前自然不能给周琏开门。 那她正好就给她一个为周琏开门的机会。 邓玉娘褪去衣裳,露出白皙玲珑的身子,入了水池中。 不一会,周琏便是出现在了净室。 他的目光落在邓玉娘光洁的后背上,眼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地展露了出来。 他去西北的那段日子里,每到入夜时分,邓玉娘总会笑靥如花的出现在他的梦中,将他折磨一番后,再笑着离开。 周琏喉头微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缓步靠近了邓玉娘。 大手抬起,抚着她微湿的黑发,熟悉的味道再次萦绕在他的鼻尖,周琏那颗烦躁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他也觉得奇怪,每次他要想克制着自己不去靠近邓玉娘时,心里总会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要他去靠近她,抱紧她。 就在他微微愣神之际,邓玉娘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了周琏。 他手中的黑发也随着邓玉娘的动作从他掌心滑落。 两人对上了彼此的目光。 周琏在看清邓玉娘带着幽怨的水眸时,心口狠狠一抽。 第110章 长命锁 “玉娘”周琏饱满的唇微张,叫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眷恋。 邓玉娘微微别过眼,冷漠道:“别叫我” 她生硬地转过身,重新背对着他。 见她一副不愿面对自己的姿态,周琏的长睫垂下,遮住了黑眸中的复杂神色。 “玉娘,理理我好吗?”周琏的声音带着恳求。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邓玉娘淡漠的声音响起。 她缓缓转过身子,盯着周琏那双有些压抑的黑眸质问道。 “是消遣时的玩物?” 这是白溪在堂厅里问周琏的话,邓玉娘再次拿来问了周琏。 周琏黑眸一颤,他很快否认:“不是,你不是玩物。” 邓玉娘闻言微微低头笑了笑,随后敛去笑容对着周琏道:“那你为何对我忽冷忽热?” 她只要一想到两人在林间小院的那段时光,她便是烦躁无比。 周琏对她的态度判若云泥,前一秒两人还在缠绵缱绻,而下一秒, 他就突然消失在了她的身侧,等他再次出现时,身边却是跟着另一个女人。 他开心了,便待她好,他不开心了,便是随意将她抛下? 周琏微微扯了扯唇:“我……” 邓玉娘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接着道:“就算我不是你的玩物,那你到底爱着谁?” 说着,邓玉娘冷笑了一声。 心只有这么小的一颗,周琏难不成还想装下两个人? 她的小脸被池中的水熏的微红,眼底是对周琏的埋怨。 周琏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心里苦笑着。 周琏拧眉,他不想在邓玉娘的面前去考虑自己究竟爱的是谁。 半晌,他忽然开口问了邓玉娘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玉娘有没有去过西北?” 邓玉娘直直的看了他许久,最后别过眼,不回答他的话。 所以,周琏这又算什么意思? 不愿意回答也不需要这么转移话题吧? 邓玉娘闭了闭眸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睁开眼对着周琏道:“你出去” 周琏一怔,他站直了身体,对着池子里的邓玉娘道:“好,我去外面的等你。” 邓玉娘点头,今夜她就没打算让周琏出她的院子,要不然怎么让白溪失了面子呢? 归府的第一日,王爷就留宿在妾室房中,传出去,白溪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周琏出去后,邓玉娘才慢吞吞的将自己的身子擦干。 池水倒映着她曼妙的身躯时,她的目光与倒影中的自己对上了。 邓玉娘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冷漠。 她抬脚,缓缓跨下水面。 “啊——”,邓玉娘踩空在了池水中,整个人沉在了池底。 池水并不深,也就堪堪到人腰间差不多,但邓玉娘是从岸上摔下去的,力道自然也是大了许多。 外面的周琏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立即又大步的走了进去。 见邓玉娘摔在了池底, 周琏一惊,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池底,抱住邓玉娘上了岸边。 心中不断地懊悔着,自己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不好好的看着她? 他拿过帕子将邓玉娘身上擦干披上寝衣后,才问道:“伤到了吗?” 他关切地询问着邓玉娘。 邓玉娘摇了摇头,嘴角却是“嘶”了一声。 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右臂。 周琏也跟着看了过去,他握住了她的手臂:“这里伤到了?” 邓玉娘抽回自己的手,周琏却是牢牢握住了不松手。 他低头,弯了弯了邓玉娘的手臂,轻声问道:“这样疼不疼?” 邓玉娘摇了摇头,周琏又是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最后明确她的手臂没有问题时,他才放开了她的手。 周琏拉着邓玉娘出了净室,让她坐在床榻上:“在这等我。” 说罢,他又进到了净室内。 周琏身上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他将衣裳褪去,洗漱了一番后,换上了他留在此处的寝衣。 过了半晌,邓玉娘见周琏穿着寝衣出来,水眸中划过了一抹不可觉察的得逞。 周琏这下是一定不会走了。 等他走近了自己,邓玉娘这才发现周琏的手上拿着一个盒子。 他在她的身侧坐下,两人身上都散着同样的香气。 他挺拔的身躯将邓玉娘的身体微微的罩住,他伸手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个形象可爱的陶俑。 周琏轻声道:“我在路上看到的,觉得她很好看,便带了回来。” 邓玉娘看了眼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陶俑,又是抬头看着周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是不是很可爱?” 周琏眼神温柔的看着邓玉娘。 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个孩子能出生,应该也会和这个陶俑一样好看又憨态可掬吧。 “这是买给孩子的……” 周琏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这一句更像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他策马经过小摊的时候,余光扫到了这个小陶俑,周琏便随即勒马,将小陶俑买了下来。 那一瞬,他想到的就是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 周琏又从盒子下拿出了一枚长命锁。 长命锁的做工很精致,反面还刻了一个欢字。 周琏心中总觉得那个孩子会是一个女孩,一定是和玉娘一样可爱的女儿。 他早早的为她想下了名字,只是那个孩子没机会用上这个名字了。 它已经彻底的消失了,甚至连存在的痕迹都不曾有过。 邓玉娘听着他的话,放在膝上的手握成拳。 粉唇被她狠狠的咬住,他提起了孩子,只会让她更加恨白溪,恨温菱,恨他。 周琏将长命锁系在了小陶俑的身上。 转头看向邓玉娘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周琏的心揪在了一处,正要开口说什么时,邓玉娘忽然间环住了他的脖颈,脑袋埋进了他的颈间。 她不想继续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她需要更猛烈的情绪压去她心里苦涩与怨恨。 邓玉娘红着眼,毫无章法的吻着周琏,希望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暂时得到解脱。 她的泪蹭在周琏的脸上,周琏过了半刻才给予了她反应。 他扣住了她的腰肢,加深了吻。 邓玉娘不断地往后仰着,她抚着他的背脊,闭上眼沉浸在那个不真实的世界中。 好像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摆脱。 周琏紧皱着眉在邓玉娘耳边低喃了一句什么。 最后,两人皆是轻哼了出声,一切才止住。 好半晌,周琏蹭着邓玉娘红透了的小脸,在她的耳边低喃一句:“我们再有一个孩子吧……” 他的话,让邓玉娘闭着的眸子睁开了,眼里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伸手缓缓抓住了周琏的发,垂眸看向了他。 “你不怕再有一个孩子也被人害死吗?” 第111章 再要一个孩子 周琏闻言愣在她的颈间。 半晌,周琏才抬起头,黑眸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他注意到了邓玉娘话里的问题。 孩子被人害死? 周琏坐起了身,低头看着躺在榻上的邓玉娘,锦被因着他的动作从二人身上滑落。 “再说一遍方才的话。” 周琏的黑眸注视着邓玉娘,直到她再次说道:“若是那个孩子是被人害死的,你会怎么做?” 周琏的黑眸闪烁着,面色阴沉:“有人故意害死了孩子?” 周琏微微偏过头,孩子的死,他一直归结在自己的身上。 周琏一直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去质问邓玉娘,害她情绪不稳,最后失了孩子。 他正欲开口,却被邓玉娘打断了: “你回答我,真有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她的水眸紧紧的盯着周琏。 周琏眸子中闪过狠戾,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痛苦挣扎的邓玉娘,周琏握紧了拳道: “让他生不如死。” 邓玉娘听着他的话,直直看着他道:“记住你的话。” 这夜,周琏宿在邓玉娘院中的消息在王府里传开了。 人人都觉得惊讶,没有料到王爷会离开王妃的院子转而去了邓侍妾的院中。 花房的几个洒扫婢女凑在一处低声的讨论着:“你们说为何王爷又去了邓侍妾的院子?” “我看着,估计是王爷体谅王妃刚回来,乏累了,这才去找的那邓侍妾吧” 几人闻言皆是捂着嘴,低低笑了出声。 另一个婢女在几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随后几人忍不住的红了脸: “我听在邓侍妾院子中洒扫的姐妹说,邓侍妾和王爷……花样多得很……” “也是,那邓侍妾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将王爷勾住了……” 几人的话传到了花房外的白溪耳里。 她狠狠的将身旁一株缠枝牡丹掐了下来,娇美的花朵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 花房内那意味不明的笑声还在持续着。 白溪面上一片冰冷。 待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周琏已经出现在她的院中了。 见她来了,周琏上前道:“起那么早?” 白溪瞥了一眼周琏:“早?” “现在还早么?王爷这是睡迷糊了吧?” 现在都快要巳时了! 白溪脑中又是想到了花房里的那几个婢女说的话。 她直直盯着周琏的面容,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是不是日日与邓玉娘缠绵在一处? 早上,温菱和那孟卿瑜都来请过安了,却唯独不见邓玉娘的身影。 怕是邓玉娘现在还躺在榻上没起吧? 周琏一顿,紧接着,白溪继续道: “昨夜王爷歇息的如何?那邓侍妾让王爷很满意吧?” 白溪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邓玉娘,面上却还是挂着端庄的笑容。 “邓侍妾也真是辛苦了,伺候了王爷一夜,也该好好歇息歇息,日后她的请安便免了吧。” 白溪看着周琏,话却是对着身边的婢女珠儿说的。 周琏黑眸闪了闪,面上毫无波澜,语气平稳道: “溪儿不必如此,你既不喜欢她,便不要去理会她。更何况, 玉娘也没惹到你,她没什么错,你不需要去针对她。” 周琏的眸子微微沉了沉,白溪话里对邓玉娘的不满他自然听得出来。 白溪再怎么说都是白家的人, 若是她想对付邓玉娘,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溪听了周琏的话差点没笑出来,他是怎么说的出口邓玉娘没错这句话的? 这一切的错都是邓玉娘导致的! 周琏本该给她的偏爱与耐心现在全都给了邓玉娘! 这些东西本该都是属于她白溪的!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白溪气愤道。 周琏垂了垂眼,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抿着唇,语气带着歉疚道:“是我考虑的不周。” 白溪同样是受害者,他竟然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白溪冷哼了一声, 随后她又对着周琏开口:“你觉得我会去害了你的爱妾?” 那他还真就猜对了,她不仅要害邓玉娘,她还要让周琏也成为伤害邓玉娘的工具。 毕竟,被自己爱着的人伤害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白溪眼里闪过疯狂,她也要让邓玉娘尝尝这种背叛的滋味。 很快,白溪又换上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眼神有些哀怨的对着周琏道: “溪儿不会去针对邓侍妾的,琏哥哥对邓侍妾好都是应该的,溪儿怎么会阻拦呢? 溪儿还得感谢邓侍妾替我照顾琏哥哥呢。” 说着,她又靠近了周琏了几步,“溪儿只求琏哥哥不要再将溪儿忽视了就好。” 白溪深情地看着周琏,让周琏有些许的动容。 他确实忽视了白溪的很多情绪。 周琏心中愧疚,昨夜自己的行为无疑是让白溪受伤了。 白溪见周琏的面色动容,趁机又道:“琏哥哥今夜就留下来吧……”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周琏垂在双侧的手微微握拳。 过了半晌,他点了点头。 白溪得到了答案,面上立刻浮现了笑容,一下子扑在了周琏的身上。 在周琏看不见的地方,白溪眼里闪烁着不甘。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实她与周琏两人至今都还没有圆房。 也正是如此,白溪才会那么的恨周琏碰了邓玉娘,恨他们两人有了孩子。 …… 这厢,邓玉娘拿了一副药递给了荷衣,让她让人将这药拿去煎了。 “这是什么药啊?” 荷衣有些奇怪,邓玉娘已经停药了好些日子了,这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拿去煎了就是。” 邓玉娘有些不耐道。 荷衣闻言,只得拿去让下人煎了,不过她倒是留了一个心眼,让人把那剩下的药渣偷偷藏起来了一些。 若是出了问题,还能查查这药。 邓玉娘等了一阵,婢女才将那药汁端了上来。 刺鼻的苦味扑面而来,邓玉娘眼眸略带嫌弃的看着这碗药汁,最后还是咬咬牙,将满满一碗的药汁灌入了口中。 邓玉娘捂着嘴,将最后一口药汁咽了下去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荷衣递来了清水,邓玉娘连着喝了两盏,才将嘴里的味道盖去了一点。 荷衣忍不住又开口道:“夫人,这到底是何药啊?” 邓玉娘放下茶盏,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她平静道:“当然是避子药。” 荷衣骇然! 邓玉娘眼神里闪过了讽意,杀死前一个孩子的凶手都还没受到惩罚,周琏就想着再要一个孩子? 邓玉娘只觉得好笑罢了。 第112章 避子药 周琏从白溪的院子回到了书房,赵勤跟在周琏身后。 刚走到书房门口时,就见一个婢女在书房门口的廊檐下张望着。 周琏停下脚步,赵勤上前道:“何人?” 那婢女乍听得赵勤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僵硬的转过身再看到赵勤身后的周琏时,连忙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 周琏挺拔的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略显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是邓侍妾身边伺候的人?” 周琏认出了眼前低着头的婢女正是邓玉娘院子里的丫头。 “可是玉娘有了什么事?” 周琏的语气有了起伏,仔细听来似乎还带着点紧张。 婢女低着脑袋,听闻此话,微微的抬头,再见到周琏那张如玉的容颜时,脸红了红。 就连周琏问她什么,她也没有认真的听进去。 周琏见她呆在原地不说话,心里便是有些着急了起来,难不成邓玉娘真出了什么事? 周琏蹙眉,转身便要离开书房,去邓玉娘的院中。 而他的动作也让那婢女回过了神来。 赶紧出声道:“邓侍妾没有事,是荷衣姐姐让我来的。” 周琏闻言,才停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婢女见他转过身,紧张的眼神有些乱瞟。 周琏开口道:“荷衣让你来做什么。” 荷衣是周琏身边的人,她让人来他这,定是要告诉他关于邓玉娘的事情。 想到这,周琏的语气便是忍不住急了起来。 婢女赶忙从自己的衣袖里将一个用帕子包裹住的东西递给了周琏。 周琏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帕子里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猜测便是得到了印证。 婢女将帕子打开,里面是煎煮过后的药渣。 周琏黑眸闪过疑惑:“这是什么?” 婢女道:“这是夫人今早让我们煎的药。” 周琏在脑中思索了一阵,他记得这几日并没有要邓玉娘喝过什么药啊。 那这婢女手中的又是什么药? “荷衣姐姐特意让奴婢来告诉王爷,邓侍妾正在喝这避子药。” 避子药三字,在周琏的脑海中久久盘旋着。 避子药,邓玉娘为何要背着他喝避子药? 周琏坐在椅上,面前的书案上是一本本摊开的折子,他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目光牢牢锁在书案左上角的那个青色手帕包裹住的药渣上。 周琏双手交叉抵在自己的额上,闭上了自己的黑眸。 昨夜,他还对邓玉娘说,想再要一个孩子。 周琏是害怕邓玉娘一直会想那个死去的孩子,于是便想着再要一个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试图让她渐渐地将那份痛苦的记忆淡忘掉。 周琏睁开黑眸,目光仍是落在了那堆药渣上,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过了一阵,周琏站起身,书房外的赵勤见周琏出来了,赶紧上前问道:“王爷是要去走走吗?” 其实赵勤早猜出来了,周琏肯定又是要去找邓玉娘了。 方才那个婢女的话,赵勤也是听的清楚,邓侍妾背着王爷自己喝了避子药。 不过在赵勤看来,邓玉娘也没做错什么啊。 王爷的长子,就该是王妃生啊。 妾室生的长子只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他倒是觉得这是邓玉娘做的唯一对的事情。 她一个侍妾身份,生王爷的长子对她来说没有一点的什么好处。 王爷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可是,周琏面上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甚至还有一些的生气。 赵勤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明白了,他到底是在生气什么? 周琏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伐,赵勤抿着嘴跟在他的身后。 忽然,耳边听到了前边荷花池那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周琏同样也是听到了那阵声音。 脚步稍稍慢了下来, 不停顿地朝着荷花池走去。 赵勤紧跟在周琏的身后,距离荷花池越近,那熟悉的声音也愈加的清晰起来。 很快,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周琏与赵勤眼前。 周琏一下便是看到了邓玉娘指挥着几个婢女在荷花池中为她捞金鱼。 周琏看着邓玉娘面上露出兴奋的笑脸时,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邓玉娘还没有发现周琏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她。 她站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对着那几个婢女道:“小的我不要,我要那尾大的!” “那,在那,你们轻点,别让它跑了啊!” 邓玉娘见她看中的那尾鱼受了惊吓,躲藏到了一片荷叶底下,再看去时,那鱼早已经没了踪影了。 邓玉娘小脸一皱, 拿过婢女手中的小网,打算自己去捞。 就在她拿过小网的同时,周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邓玉娘拿着小网的手一愣,她举着网,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发现开口的人是周琏时,邓玉娘朝着他哼了哼。 转过身,不理会周琏,继续捞着自己的鱼。 周琏见邓玉娘直接将自己忽视了,心中有些难受,他周琏难不成还比不上那几条鱼了? 赵勤看着自家王爷黑下去的脸,赶紧出声道:“王爷,邓侍妾可是在湖边啊,多危险啊……” 周琏心里虽是有些酸涩,但也担心着邓玉娘。 想着,他便朝着她走去道:“小心别又掉进了水里。”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温菱不在这里,我怎么会掉进水里呢?王爷?” 邓玉娘反问道,说着便是对着周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随后,又是翻了个白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全心全意的捞鱼。 邓玉娘的话让周琏蹙了蹙眉。 “小心些,想要鱼,我帮你捞。” 周琏上前,想要拿过她手里的小网,只是邓玉娘躲开了周琏的手。 \"不要,我要自己抓!王爷身边围围着那么多的人,什么都不缺吧,怎么还要来抢我的小网?\" 邓玉娘有些生气,手里的渔网也不要了,随手丢在了岸边的草地里,转身便是要离开这里。 周琏赶紧握住了邓玉娘的手腕:“你这又是怎么了?” 明明昨晚还是好好的,今日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邓玉娘烦躁地推开了他的手,“你放开我!” 第113章 不要 周琏仍是抓住了邓玉娘的手腕,拉着她, 去了岸边的亭子里。 邓玉娘继续挣脱着周琏的手,粉唇一张一合道:“你放开呀!” 周琏将她拉着坐在了亭子的石椅上,这才放开了邓玉娘的手。 邓玉娘立即想要起身,却是又被周琏按住了。 他的力气很大,邓玉娘根本就无力与他抗衡,只能别过脸不去看他。 周琏弯着腰,双手扣住邓玉娘的肩,强迫邓玉娘看着自己。 邓玉娘烦躁地转过头,怒视着周琏, 粉唇微张:“干什么!” 周琏深邃的黑眸盯着邓玉娘的眼睛,认真道:“哪里弄来的避子药?” 闻言,女人冷哼了一声。 这避子药当然是在进王府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只是前段日子,那避子的药丸已经被她吃完了,这回只好让人去把剩余的几副药给煎了。 周琏眼眸闪了闪,等着邓玉娘的回答。 邓玉娘别过脸,压根就不想理会周琏。 今早下肚的那盏苦涩的药汁还让她怀恨在心。 思及,邓玉娘用着幽怨的眼神看向了周琏。 若不是因为周琏,她用得着去喝那避子药吗? 周琏触及邓玉娘的眼神,眼中思考着什么,他开口道:“你不想再要一个孩子么?” 周琏仔细观察着邓玉娘面上的神色,见她毫无波澜,心中升起了挫败。 原来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啊,周琏缓缓松开了扣住女人肩膀的大手。 停顿了几秒开口道:“本王知道了。” 他很少会在邓玉娘面前自称本王,周琏在心底苦笑了一声。 周琏觉得自己在面对邓玉娘的时候真是自负且脆弱。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对着邓玉娘道:“那药对你身子不好,别喝了。” 邓玉娘猛地抬头看着他道:“不喝,有了孩子又该如何?” “生下来。” 周琏脱口而出的话让邓玉娘愣了愣。 可是他的面上的神色却是无比的严肃正经,根本就不像是说说而已。 邓玉娘垂下眼,说道:“我不要,” “周琏,我不要。”她再次重复。 她的话还是让周琏心口一窒,明明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琏沉默了一阵,才像是妥协了一般,他放低了声音道:“不要就不要吧” 等她哪天愿意了再要。 “药别再去喝了,以后……不弄进去就是了。” 邓玉娘闻言,水眸微微闪了闪,她低低嗯了声。 那样最好, 也不需要她再去喝那苦涩又伤身的药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用午膳吧。” 他对着邓玉娘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亭子,步子却是稍显凌乱。 方才二人的话,赵勤也是听在了耳中。 他偷瞧着周琏的脸色,见他抿着唇,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澜,只是那目光冷了下去。 “王爷,邓侍妾若是生了王爷的长子,白家定会有所不满,当务之急是要稳住白家人。” 铲除了白家这个麻烦,才不会有现在那么多的忧虑了。 周琏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在听到邓玉娘亲口说不想要生他的孩子时,周琏心中还是忍不住的烦躁发闷。 周琏重新回到书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了一日的公务,等到处理完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沉了下去,早已是过了用晚膳的时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就连午膳都没用。 周琏正欲起身活动活动时,屋外响起了叩门声,紧接着白溪的声音响起。 “琏哥哥,溪儿进来了哦” 话音刚落下,白溪便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婢女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白溪走到书案前,看着上面堆着的折子与经书,柳眉轻蹙,“琏哥哥可不要因着公务忘了用膳啊,这样溪儿会心疼的。” 他看着白溪将桌上的折子叠放在了一处,又将食盒里摆盘精致的饭菜的都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溪儿亲手为琏哥哥做的,琏哥哥一定都要吃完。” 白溪将碗盏递给了周琏,他看着白溪嫩滑的手,心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白溪看着周琏道:“琏哥哥怎么还不动筷?是觉得溪儿做的不好吃?” 周琏回过神,对着白溪笑了笑“怎么会,溪儿的手艺没人能敌。” 说着,便是动了筷。 白溪脸上露出了羞涩,目光在扫到了书案边缘处的那个青色帕子上的药渣时,不由惊讶道:“琏哥哥,那是什么?” 周琏的目光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个青色帕子时,脑中又是想起了邓玉娘。 想起她倔强的小脸,他最是拿她没办法。 “没什么。” 周琏伸手拿过了那药渣丢进了一旁的渣斗中。 白溪见他的动作,心中猜测这该不会也是与邓玉娘有关的东西吧。 她收回目光,对着周琏道:“琏哥哥今早答应要去我那的。\" 白溪的声音楚楚可怜,周琏执着银箸的手一顿。 “嗯” 他轻声嗯了一声。 白溪皱眉,嗯又是什么意思? “那你何时来?” 现在已经不早了,白溪忍不住开口。 “今夜就宿在书房吧。” 白溪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眸中闪现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白溪在心里质问着眼前的男人。 而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感受,白溪咽下屈辱,抬头脸上又是挂上笑容道:“不是说好要去我院中的吗?” 周琏放下了手中的碗盏,对着白溪道:“还有些折子没有的处理完。” 说罢,周琏看了眼白溪,见她面上有些苍白,心下还是不忍,他吐了一口气道:“晚些我在过去好吗?” “真的?” “嗯” 白溪想了想,妥协道:“我等你。” 随后,她出了书房,走时甚至连食盒也没有拿走。 她离去的背影逐渐的隐匿在了月色中,珠儿偷瞧着白溪,她仍是保持着端庄高贵的模样,不曾有任何一丝改变。 “邓玉娘住在哪一处院子?” 白溪忽然开口道。 “碧轩阁”珠儿回答道。 白溪闻言笑了笑,随后又道,“叫陈望来我院中” 珠儿有些为难:“这么晚了,叫陈将军来,怕是有些不好吧?” 白溪却是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反正周琏也不会在乎的。” 就算她与陈望单独出去,周琏都不会在乎了吧? 他现在只能看的见邓玉娘一人。 …… 第114章 和她躺一处?! 白溪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不一会,陈望便是来了王府。 他没有去书房见周琏,而是径直地去了白溪的院中。 “王妃娘娘,您找属下?” 陈望恭恭敬敬地对着白溪道。 白溪坐在圈椅上,对着陈望勾唇一笑。 陈望被白溪的这一笑迷得昏头转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白溪的身上。 直到一旁的珠儿咳嗽了几声,陈望才算是回过了神,他尴尬地端起茶水往嘴里灌了几口。 “咳咳……” 陈望单手做拳抵在自己的唇边,将咳嗽声压了下去。 “王妃娘娘是有何急事?” 能让她这么晚了,还把他叫来。 “我听你说过有一种可致人神志不清的药?现在可还有?” 白溪出声道。 陈望闻言,眼睛一亮:“有,王妃要?” 随即他又是思索了一阵又道:“王妃娘娘要那药有何用?” 难不成要给王爷下药? 可两人早就已经是夫妻了,哪还需要下什么药啊? 白溪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她的目光逐渐幽深了起来,对着陈望道: “你说,若是王爷看见邓玉娘与别的男人躺在了一处,他会如何处置了她?” 陈望蹙眉,白溪要这药原来是想给邓玉娘用的啊? 他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邓玉娘与其他男人躺在一处的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虽是无条件维护白溪,但心底还是有些不大赞成她这次的做法。 两人合计害死邓玉娘的孩子是因为那孩子会碍了白溪的利益。 没了孩子的邓玉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陈望脑子里不知道为何,浮现出了邓玉娘小产时的模样。 她浑身是血的模样也确实挺惹人怜的。 陈望不得不承认,邓玉娘长得确实是千娇百媚,周琏会喜欢她也正常。 就连他刚见到邓玉娘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瞬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虽说他对害死邓玉娘孩子的事情没有半点的愧疚,但是找个男人毁了她的清白确实是太过分了些。 他好歹也是与周琏一块长大的,亲自安排给周琏戴绿帽也不大好吧? 白溪见陈望一副犹豫的模样,忍不住哼了哼。 “你不愿意?” 陈望心里虽是偷偷喜欢着白溪,但他身边却也围着不少的莺莺燕燕。 若不是因着白溪的缘故,陈望估计也不会讨厌邓玉娘。 白溪故意道:“你是不愿意按照我说的做呢?还是不愿意让别的男人和邓玉娘躺在一处?” 白溪可是非常清楚陈望的德行。 陈望叹了一口气对着白溪道:“王妃说笑了,你的命令我又又怎会不从?只是,那邓玉娘如今也不会威胁到您的位置。” 白溪捏紧了自己的手,声音忽然提高道:“怎么,你也被邓玉娘迷住了?” “既然如此,我正好给你这个机会,你去和她躺在一处罢了!” 反正陈望的父亲是周琏的恩师,周琏也不能将陈望怎么样。 更况且,这两人若是真躺在了一处,也不仅仅只有陈望被周琏追究了。 白溪的神情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 陈望吓了一跳,出声赶紧让白溪冷静下来。 陈望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纠结的。 想着若是换了他自己的妾室和别的男人躺在了一处,他哪怕一点都不爱那个女人,也会气得要砍了那个男人吧? 更别说周琏了,陈望要是真和邓玉娘睡在了一处,周琏怕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了吧? “不若还是换种方式吧?”陈望对着白溪道。 “为何要换,就这么决定了,你不愿意,那就我来做。” “不行,若是王爷查到了是您做的,定不会……” 陈望说到一半, 突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后面的话,他怕伤到白溪的自尊。 “定不会放过我?” 白溪替他说出了后面陈望未说出口的话。 陈望看着白溪没有出声,她这么做,必定会将周琏惹怒的。 “好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 说罢便是让珠儿将人送出去。 陈望出了院门,低头叹了一口气。 心中有些许为难,而就在他路过后花院时,正好与一人撞在了一处。 天色已晚,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邓玉娘撞在了男人硬邦邦胸口上,整个身子惯性向后倒去,陈望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邓玉娘的手腕。 头顶上挡着月光的那片云正好散去,两人都看清了对方。 “是你?” 陈望一愣,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会是邓玉娘。 邓玉娘见来人是他,顿时沉下了脸,没给这个嘲讽过她的混蛋好脸色:“你会不会看路?闪开!” 说罢,邓玉娘便是甩开了他的手,从他身边越过。 陈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伸手抚上了自己被邓玉娘撞上的地方。 面上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觉得方才的邓玉娘有几分的可爱。 陈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定是白溪说要让他与邓玉娘躺在一处,这才会让他脑子犯混的。 不过……陈望胸口处竟然在微微的发热。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想着要是邓玉娘不是周琏的女人,他倒也愿意把她搞到手玩玩。 不过陈望也是注定要帮白溪扫除邓玉娘这个障碍的。 邓玉娘心里还在抱怨着方才那个不长眼的陈望时,却在一个拐角处又是撞上了一人。 \"啊\" 邓玉娘的步伐有些快,额头撞在了男人坚实的后背上。 周琏正走在路上,就感觉到背后有人狠狠地撞了上来。 不一会他就听得邓玉娘的抱怨声:“怎又来了一个不看路的!” 周琏闻声,诧异地回头 ,就见邓玉娘捂着自己的额头,粉唇微微的嘟起。 “小乖?” 周琏脱口而出,随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耳尖微微一红。 他竟然把心里对邓玉娘的称呼给叫出来了! 还好邓玉娘压根就没注意到。 周琏赶紧改口道:“玉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邓玉娘听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抬头看向了周琏。 见周琏惊讶地看着自己,邓玉娘开口:“这么晚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邓玉娘反问周琏,小手仍捂在自己的额头上。 第115章 恨她 周琏走近了邓玉娘问道:“撞疼了?” 邓玉娘微微翻了翻眼,方才不是跟那混蛋陈望撞在一块了吗 ,结果自己还没走几步呢,又是和周琏撞在了一处。 邓玉娘道:“当然疼!” 随即眼眸一转道:“就在你之前,我还和那个陈望撞在了一处呢。” 邓玉娘说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琏面上的神色,看周琏的样子似乎是根本就不知道陈望来了府中。 邓玉娘垂眸思索了一阵,很快抬头道:“你方才是刚与他分开吗?” 周琏闻言,眼中闪过复杂:“你是说,他陈望进府了?” 邓玉娘点了点头,故作惊讶道:“你不知道啊?难道他不是来找你的吗?” 周琏刚想出声,院门口便是传来了白溪的声音:“琏哥哥?你来啦?” 也正是这一声,让邓玉娘回头看向了她。 两个女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彼此都在对方的眸子中看见了敌意。 邓玉娘脸色微变,水眸很快变得无辜了起来,嘴角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而周琏在邓玉娘额间查看的手,在这一刻,明显顿了顿。 但也只是愣怔了一瞬,周琏很快又是摸上了邓玉娘的额头。 她的肌肤白嫩脆弱,额头上明显有着一道浅红色的印记。 白溪见状,眸子死死地瞪着邓玉娘。 周琏明明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可为何他还要去触碰邓玉娘? “琏哥哥是觉得我一人不够,特地将邓侍妾也带上不成?” 周琏的将邓玉娘额前被他撩起的碎发放了下去,这才转过身对着白溪道:“我与她碰巧遇见的” 白溪冷眼:“是吗?这么巧在我的院子门口遇上了?” 周琏顺着白溪的目光看去,见她正冷漠的看着人正是邓玉娘,周琏心下微微一动,将邓玉娘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隔绝了白溪投向她的目光。 \"这是事实\"周琏对着白溪道。 “溪儿也怀疑什么啊?琏哥哥这是想冤枉溪儿?还是想维护邓侍妾?” 说着,她伸出手指,缓缓自指向了周琏身后的邓玉娘。 周琏已经不止一次将邓玉娘护在自己的身后了。 他在她的面前也敢维护邓玉娘这个贱人? 白溪嘴角勾着笑,眼底却是一片的冰冷。 周琏沉默着,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没有一点的松懈。 白溪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 “周琏,你变了。” 白溪放下了指着邓玉娘的手。 “你的心已经完全的偏向了她!” 周琏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后背僵了僵。 他微微侧头,看着身旁眼神无辜的邓玉娘,可仔细看来,她对上白溪的眼眸中也带着些恨意。 周琏微微蹙眉,在心里问着自己,他的心真的偏向了邓玉娘吗? 周琏抿着唇对着白溪道:“溪儿,好了,别说了。” 白溪朝着他笑了笑:“好啊,我不说了,那就请琏哥哥快些进来吧。” 周琏看着白溪眸子,缓缓道:“你歇下吧。” 白溪眼皮跳了跳,眼睛却直视的着他:“你不留下?” “我送她回去。” 话才刚说出口,周琏就已经牵上了邓玉娘的小手,两人就这么在白溪的眼皮底下十指相扣着。 白溪的视线缓缓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 ,面上就连冷笑都消失了。 周琏还真是着急啊,话都还没与她说完,便是已经迫不及地牵上了邓玉娘,就这么想要去她的院子? 白溪道:“邓侍妾是不认路还是不会走路?她自己不会回去吗?” “天色已晚,她身侧也没有下人跟着,我自然不放心她一人回去。”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 话还未说出口,邓玉娘这边便是轻吟了一声。 她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周琏的身上。 这下,周琏再没心思去应付白溪了,甚至都没有对着白溪交代一声,便抱起邓玉娘朝着自己的院子快步走去。 若水院里,赵勤惊讶地看着周琏。 目光触及到周琏怀中的邓玉娘时,又是被惊了一瞬。 王爷不是去王妃的院中了吗? 这,这怎么把邓侍妾给抱回来了? 周琏着急地将房门一脚踹开,低头焦急地看向邓玉娘的小脸。 就在一瞬,邓玉娘水亮的眸子睁开了,就这么直直的对上了他的黑眸。 周琏蹙眉,但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没事吧?” 邓玉娘摇了摇头,周琏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邓玉娘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周琏也没有扯开她的手,任由她环抱住自己。 周琏饱满的唇扫过了邓玉娘额头,女人眼中闪过精光,踮起脚,飞快地在周琏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周琏吃痛,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邓玉娘晃着脑袋表示抗议,周琏却又低下头,换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迫使邓玉娘仰头看着他。 “咬我做什么?”周琏眼中带着纵容。 “当然是讨厌你!”邓玉娘瞪着男人。 讨厌他去白溪那! “为何要讨厌我?”周琏认真地看着邓玉娘的眸子发问道。 邓玉娘的双手还环在周琏的脖颈上,想要挣脱开,却是被周琏抓住了双臂。 “你放开我就告诉你” 周琏眼里闪过笑意,柔声道:“那就不放开你了,反正说的也是我不爱听的,对吧?” “你少自作聪明了!”邓玉娘不满道。 周琏笑了出声,松开了桎梏住邓玉娘脑袋和双臂的大手。 得到自由的邓玉娘赶紧退后了一步。 男人收起面上的笑容, 问道:“方才为何要装晕?” 邓玉娘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了椅上,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不想让你留在她那。” 周琏闻言,眼皮微微掀了掀:“你讨厌白溪?” “我恨她。” 邓玉娘脱口而出,目光中透出了浓浓的恨意。 “为什么?” 周琏有些意外,邓玉娘竟然会这么的讨厌白溪? 在周琏问出这句话时,邓玉娘的指尖深深的陷进掌肉中。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第116章 偏心 邓玉娘抓紧了桌角,身体发颤着。 “你说什么?” 周琏不敢置信地看着邓玉娘,似是不相信邓玉娘说的话。 “ 你是说白溪害死了孩子的?” 邓玉娘看着周琏坚定道:“是” “为什么你觉得会是白溪?” “不是觉得,是肯定。” 邓玉娘仰头,直直地看着周琏。 男人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目光微微怔了瞬。 周琏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溪害死了孩子。” 周琏思索片刻道:“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这是……” 他微微停顿了片刻,随即又道:“白溪不会那么狠心……” 他有些不相信白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不至于狠心到要杀害邓玉娘腹中的胎儿吧。 想到这里,周琏握住了邓玉娘的肩膀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信?” 邓玉娘挥开了周琏的手,粉唇变得惨白。 “啪”,清脆地一声响起,邓玉娘挥手狠狠地朝着周琏扇去。 她用足了力气,周琏的头微微偏向了右侧。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邓玉娘往后退了一步,“我……” 她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做的。 “周琏,我不是故意的。” 邓玉娘咬着唇,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她只是太生气了,生气周琏不相信她说的话,才会下意识地这么做。 邓玉娘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周琏很快回过了神,而邓玉娘颓然痛苦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 周琏缓缓蹲在了邓玉娘的面前,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小心的摸着她的脸,声音有些许哽咽:“我没有不信你……” 耳边听着邓玉娘的啜泣声,就像是结了痂的伤口再次被挑开皮肉,那般的疼痛难耐。 \"乖 ,别哭了……\" 周琏接着道:“我会让人去查的……” “若是这件事,真的是白溪做的……” 周琏咬牙,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是白溪做的,他该怎么办? 难道杀了她,为他与邓玉娘死去的孩子报仇吗? 邓玉娘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周琏道:“你说过的,你会让那个害死孩子的人生不如死的!” 如果那个人是别人,他随时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可那人若是白溪,周琏却犹豫了。 屋内一片寂静,邓玉娘停止了哭泣,等着他的回答。 周琏深邃的黑眸闪了闪,许久,周琏终于出声了:“如果是她做的,我定会让她赎罪的。” 邓玉娘在心里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周琏模棱两可的话:“怎么赎?” 周琏的目光渐渐幽深了起来,“不会让她好过的。” 邓玉娘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失望。 她深呼一口气道:“好, 我等着。” 他倒是要看看周琏怎么让白溪不好过。 看看他是如何欺骗她的。 邓玉娘捏紧了自己的手。 “周琏”她忽然出声。 “我昨夜梦到孩子了……” 周琏闻言,抱着她的手轻颤了下。 邓玉娘继续道:“孩子很可爱,圆圆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她一直对着我笑……” “可是……可是忽然有一只手把她抓走了,她哭着喊着,但她还是消失了,她就这么消失了!” 周琏明显感觉到了怀里女人的不安,他压下心头的苦涩,不停地抚着她的背。 “周琏,如果你放过了那个凶手,孩子会恨死你的。” 邓玉娘最后靠在他的肩上 ,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的说了一句。 周琏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邓玉娘垂下眼眸,想要扳倒白溪这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白溪背后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作为支撑,而她邓玉娘却是一无所有,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激起的周琏心中对孩子的愧疚。 先让周琏亲自查清楚真相,等到那时,她就算对白溪做了点什么,周琏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谁让白溪就是那个害死孩子的凶手呢 ? 周琏始终对孩子有亏欠,如果这个孩子是白溪害死的,那也就是他周琏变相害死的。 是他的疏忽,是他没有保护好孩子。 若是他对白家有所防备,孩子也不会没了。 想到这里,周琏的眼中竟也闪烁着恨意。 如果不是白溪身边的白家人替她打探到了消息,他的孩子也就不会死。 其实周琏根本用不着查就知道,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白溪干的,白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自然不会放过邓玉娘和他之间的孩子。 只是,尽管如此,周琏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孩子真的会是白溪害死的。 白溪是在他年少时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他一直觉得白溪肯定不会像其他白家人一样冷漠狠毒的。 也正是因为他对白溪抱有期待,他才会允许白溪渐渐地走进自己的心中。 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报答白溪给予他的温暖,愿意与她结成夫妻。 但是现在,周琏心中产生了动摇。 就是从邓玉娘小产后,周琏开始觉得自己与白溪之间是越走越远了。 以往,他还会偶尔的对白溪有些愧疚,可是当他失去了自己 的孩子以后,他所有的愧疚和关注都转移到了邓玉娘的身上。 对于白溪的感觉更多的是担忧,担心她回来会不会伤害到邓玉娘,担心她回来后邓玉娘会不会难受。 他考虑到的所有问题都渐渐地开始从邓玉娘的角度出发。 就像是这次,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也许不会是白溪干的,可最后呢,他心里还是认定白溪有那个嫌疑会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周琏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发着呆的邓玉娘,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难道真的已经完全偏向了邓玉娘了吗? 周琏伸手,拭去了邓玉娘眼角滚落的泪珠,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 他只觉得自己越发心疼邓玉娘了,他不想再看到邓玉娘流泪了。 周琏将女人搂紧在了怀中,在她耳边柔声道:“小乖,不哭了……” 周琏再容不得谁去伤害他的小乖。 白溪该成为他的过去了,白家的人也该好好处理了。 周琏的眼中闪过凶狠。 第117章 合谋 这夜,周琏又是与邓玉娘待在了一块。 王府中的风言风语自然让白溪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 她要除了邓玉娘!第二日白溪便是去了皇后宫中。 “姑母,琏哥哥已经完全被那个女人迷住了。” 皇后怀中抱着一只通体乌黑的玄猫,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它脖后的软肉。 眼神不经意的落到了白溪的身上 。 “是他被那女人迷住了呢,还是你没本事留住他?” 白溪被皇后一噎,“姑母……” 皇后一个抬眸,身边的宫女便是将她腿上的黑猫抱走了。 随后又让身边的嬷嬷给温菱拿来了一个锦盒。 白溪目光落在嬷嬷递来的锦盒上,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皇后。 “姑母?” 皇后没有出声,眼神示意嬷嬷打开盒子。 锦盒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副蝙蝠纹样的金项圈。 “你若是有了子嗣,他自然会将你放在心上。” 皇后幽幽地看了眼白溪,继续道:“你以为周琏是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 白溪思索了一阵,起身来到皇后的面前道:“溪儿不明白。” “邓氏的孩子没了,周琏愧对于她,自然就会更加在乎她,而将你忽略了。” 说到这,皇后又是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白溪。 她的手段还是太嫩了些, 白溪就应该留下邓玉娘腹中的孩子。 等那孩子出生了,就养到自己的名下,这样岂不是更能让邓玉娘痛苦? 况且,这还是周琏的第一个孩子,白溪就不该这么草率的害死那孩子。 “你做事太冲动了。”皇后语气中透露出不满。 白溪垂下头,乖巧地听着皇后的教训。 心里却是不以为然,邓玉娘的孩子凭什么要她去养?还是没了来的痛快。 皇后一打量她的模样,便清楚白溪心里定是不服。 她也就训诫了白溪几句,又让她坐了回去。 “溪儿”皇后开口。 白溪抬头,等着皇后继续说话。 “你也该有一个孩子了。” 闻言,白溪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桌案上的项圈闪了她的眼,白溪咬着唇,一声不吭。 皇后顿时就发现了温菱的异样,她微微蹙眉,双手叠放在了一处,目光带着探究。 “姑母……” 白溪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对上了皇后:“琏哥哥还没有与溪儿圆房……” 说到最后,白溪屈辱的别过了头。 “什么?” 皇后被白溪的话惊住了,眼里流露出了意外。 她立即朝着宫殿内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很快,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白溪与皇后。 皇后这才继续问道:“怎么回事?” 两人怎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 白溪抬头,脸色难看至极。 对上了皇后那双微沉的眼眸时,她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洞房那日,我不舒服……琏哥哥后半夜是宿在了书房,后来的事情姑母也是知道的……” 白溪与周琏两人成亲一年,但真正相处在一块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 “现在琏哥哥连我的院子都不肯来,溪儿怎么能有子嗣……” 说到最后,白溪的声音越来越小。 皇后闻言,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只有除掉邓玉娘,琏哥哥才肯来溪儿这。” 白溪很快又抬头对着皇后,见皇后面上有些犹豫,白溪眸子幽深了几分,带着狠意道:“姑母,您一定要帮帮溪儿啊。” 白溪起身,来到皇后身边,亲昵的挽上了她的手臂撒娇道:“姑母……”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杀了她,若是让周琏查到了,他只会更加不愿与你圆房。” “谁说我要杀了邓玉娘了?” 白溪嘴角扬起笑容,幽幽道:“溪儿要让琏哥哥自己厌弃她。” 皇后垂下眼,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怎么做?” 白溪神秘一笑,附身在皇后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 “好,就按你说的做。” 白溪连忙应道:“谢谢姑母。” …… 这几日,邓玉娘没有与白溪再见过面。 周琏这些日子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 不过这样也好,邓玉娘躺在贵妃椅上,身边的婢女在一旁为她扇着风,她惬意的捏起一颗晶莹的葡萄,清甜的汁液在邓玉娘的口中肆溅。 她满意地闭上了眼,周琏越忙越好,这样,他便不会再去白溪那了。 她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荷衣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漆盒。 她见邓玉娘闭着目,想着过一阵子在叫醒她。 只不过,下一刻,邓玉娘便是睁开了眼,目光直直看向了荷衣。 “是奴婢吵醒您了?”荷衣连忙道。 邓玉娘摆了摆手:“不是” 看到荷衣手中的那个漆盒时,邓玉娘开口道:“这是何物?” 荷衣连忙看向了自己手上的盒子,“这是王爷特地为您准备的衣裳” 她笑容满面道。 “好端端的,给我准备衣裳做什么?”邓玉娘小声的嘀咕。 “夫人还不知道吧,过几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届时所有的 王公大臣都要进宫为皇后娘娘祝寿。” 荷衣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兴奋。 邓玉娘闻言却是没有多少的波澜,皇后曾经让人打过她, 害地她吃了不少苦头。 更何况,她是周琏的妾室,哪还轮的到她去啊。 荷衣继续道:皇后娘娘还特意交代王爷带上夫人您呢。” “带上我?” 邓玉娘觉得奇怪,皇后应该是讨厌她的,这次为何要让周琏把自己也给带上? 对了,白溪! 白溪是皇后的侄女,定是这两人合着想要算计她什么。 邓玉娘问道:“何时进宫?” “后日”荷衣回答道。 邓玉娘想了想道:“你去禀明王爷,就说我身子不适,还是不去了。若是冲撞到了皇后娘娘的凤体,我可担待不起。” 荷衣闻言有些为难: “王爷也是这么与皇后娘娘说的。可是,皇后娘娘说她的凤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冲撞的了的。” 邓玉娘掀了掀眼皮,看来这两人还真就是要她去喽?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扫了皇后娘娘的兴。” 随即指着漆盒道:“拿来我瞧瞧” 第118章 进宫 荷衣闻言赶紧打开了盒子,将衣裳递到了邓玉娘的面前。 邓玉娘随手拎起了衣裳瞧了瞧,又是重新丢进了盒子中。 “夫人是不喜欢吗?” 荷衣看着她这随意的动作,不由问道。 “衣裳再好看有什么用?” 见的人倒她胃口。 邓玉娘继续躺在贵妃椅上,心里思索着。 她在明,白溪在暗,她怎么能猜到白溪会用什么手段? 邓玉娘眼神暗了下去,知道了白溪要算计自己,就得处处留个心眼,省得被算计的太惨。 邓玉娘又捏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荷衣” “夫人有何事?” “你去叫个郎中来。” 荷一愣,郎中? 邓玉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头有些疼” 衣袖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露出一节皓腕。 荷衣瞧着她那雪白肌肤,面上微微一红。 前些日子,她进来伺候邓玉娘的时候,正巧见了王爷舔舐着邓侍妾的手腕,那场景,荷衣至今都不敢细细的去回想。 实在是…… 荷衣面上红了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于直白了,邓玉娘意外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你……” 荷衣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有些结巴道:“奴婢,奴婢这就去叫郎中来……” 荷衣脚步匆匆地出了房门,邓玉娘的视线紧跟着在她身后。 忍不住嘟了嘟嘴,好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荷衣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清不楚呢? 邓玉娘摇了摇头,又是捏起了一颗葡萄,另一手仍是支在自己的脑袋上。 慵懒的姿态中透露着无限的魅惑。 很快,荷衣把郎中叫来了,这次来的郎中已是上了些年岁的。 郎中摸着胡子替邓玉娘把脉。 邓玉娘却是一直看着站在郎中身侧的荷衣。 荷衣被看的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出声转移注意,“我们家夫人如何?” 郎中收回了盖在邓玉娘手上的帕子,“无碍,夫人别想那么多的心事便好。” 又看了眼桌上摆着的葡萄,“这些,夫人也该少用。” 荷衣记了下来,连忙道:“好” 随后送着郎中出去了。 晚些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周琏意外的出现了邓玉娘的院子里。 也就没见几日,周琏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脸上与脖颈上的肤色都有了明显的差别。 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倒也是更加威严了。 邓玉娘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周琏有些好笑道:“难不成还认不出我了?” 邓玉娘摇了摇头,她只是一时间有些没习惯他罢了。 周琏也不逗他了,伸手抚了抚邓玉娘的脑袋问道:“今日请了郎中?” 邓玉娘点点头。 她就知道周练肯定会知道的,她就是故意叫的郎中。 “哪里不舒服?”周琏问道。 “没什么” 邓玉娘亮晶晶的水眸看着周琏。 “别骗我” 周琏一回来,身边的人便来告诉他,邓玉娘今日身子不适。 周琏还来不及喝口水,便是来了她这。 “头有些疼罢了” 邓玉娘低低道。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邓玉娘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周琏也没有想隐瞒邓玉娘的意思。 “军营的事情。” “军营?!” 邓玉娘有些意外。 “你不是王爷吗?怎么也会去军营?” 邓玉娘以为周琏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罢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 “保家卫国这是所有儿郎的志向。” 周琏说了一句后,很快转移了话题道:“用膳了吗?” 邓玉娘点点头,现在早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那就陪我用膳吧。” 邓玉娘又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用过膳后,周琏也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留了下来。 两人沐浴后安静的躺在了榻上,邓玉娘的脑袋枕在周琏的臂间。 周琏似乎很累,邓玉娘看了他一阵,本想问他能不能在想想办法别让她进宫,但看着一脸疲惫的周练,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一会,周琏便是阖上了眼,睡了过去。 瞧着他的睡颜,邓玉娘还是妥协了,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周练已经离开了她的院子。 接下去的一天,周练估计仍旧是在军营里。 直到第三天,周琏才又出现了。 这天,也正好是皇后的寿辰。 周琏匆忙地赶回了王府,换了身衣裳后,又让人将书房里的文书送去军营里。 马车早就停在了王府门口,邓玉娘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周琏进宫。 荷衣扶着她踏出了王府大门时,一抬头就与一道灼热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而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白溪。 “邓侍妾还没有进过宫吧?到时候,你可得跟紧我和王爷啊,省得一不小心就走丢了,碰上了些不该碰上的人啊。” 白溪的语气温和,听上去还真的像是在为邓玉娘着想呢。 “不劳王妃费心,王爷是不会让我走丢的。” “王妃娘娘也定不会让玉娘走丢的吧?” 邓玉娘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白溪轻哼了一声,两人的眼底在悄悄的较量着什么。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两位之间不一样的氛围。 “琏哥哥!” 白溪忽然出声,越过了邓玉娘径直扑向了周琏的怀里。 周琏大老远就见这两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又在乱说些什么。 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起来,结果刚到院门处,就被白溪扑了个满怀。 “琏哥哥,溪儿好久没见你了,好想琏哥哥。” 邓玉娘在一旁看着那两人,忍不住翻了翻眼。 叫的可真好听啊。 他也不知道闪开的。 周琏瞧着邓玉娘不悦的神色,赶紧推开怀中的白溪。 “好了,上车吧。” 白溪的热情又一刻的被周琏浇灭了。 不过让白溪稍感安慰的便是邓玉娘没资格与她和周琏同坐在一辆马车上。 周琏推开她后,来到了邓玉娘的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不要紧张,一会跟着我就好。” 邓玉娘侧眸瞥了眼正盯着他们的白溪,心里嗤笑了一声,对着周琏露出了笑容:“好” 第119章 下手 邓玉娘上了马车,荷衣在她身边略显担忧道: “夫人,您不用紧张,一会荷衣会陪着您的。” 邓玉娘也没有很紧张,她朝着荷衣点了点头。 白溪与周琏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琏哥哥对溪儿真是越来越冷漠了啊。” 周琏闻言,抿着唇,侧眸看了一眼她。 “琏哥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溪儿?” “难道溪儿说的不对吗,自从我回来后,你可有一次在我院中宿下过?” 白溪嘴角含着笑容,目光却是直视着周琏。 “溪儿,我不想为难你。你今夜最好不要对邓玉娘起什么心思。” 周琏略过了白溪的话,警告着她。 白溪嘴角的笑僵在了面上。 她回过头,理了理裙衫,缓缓开口,“那琏哥哥可要看好她了。” 周琏眼底的眸光沉了下去。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谁都没再开口提及邓玉娘。 皇后在秋明湖上设宴,邓玉娘则跟在周琏与白溪的身后。 水眸翻了翻眼,忽略二人,转而看向了湖面。 今日的秋明湖上热闹非凡,悬造于湖面上的阁楼外,挂着一盏盏明黄的宫灯。 将湖面映照的通明,岸边花树倒映在缀着星光波澜的湖面上像是一幅舒展的画卷,灵动唯美。 周琏一出现,周围许多人的目光都焦聚在了他的身上。 如今太子因着纵容下边的人克扣了拨给南郡赈灾的银子,已被皇上禁了足。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党羽已是大厦将倾。 而在这几个皇子中唯有周琏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位储君。 众人或多或少有着巴结的意思,纷纷上来对着周琏行礼道: “参见王爷” 转而又对着一旁的白溪道:“王妃娘娘” 白溪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含蓄了一番,目光被两人身后的邓玉娘吸引住了。 这几人都还从来没见过邓玉娘,更何况,她还跟在周琏身后,这更是惹得众人好奇了。 其中一人的目光有些炽热的落在了邓玉娘的身上。 上下打量着她,喉头忍不住滚了滚。 邓玉娘感觉到了他的审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男人一愣,唇微微勾起弧度。 瞧着还是个脾性大的女人啊。 男人一时间对她起了兴致,眼底燃起了火热。 “这位姑娘是?” 周琏将男人的表情收入眼中,侧身将邓玉娘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她是我的人。” 周琏再次投向男人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 男人一愣,看了眼周琏拉着的邓玉娘,眼中闪过了惊讶。 而旁边闻言的众人也皆是清楚了邓玉娘的身份,看向她的眼神自然带上了点不屑。 像这种宫宴,根本就轮不上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参加。 所以众人都有那么些的惊讶。 站在另一侧的白溪面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 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了起来。 “琏哥哥,母后还在等着我们呢。” 她的声音轻柔温和,旁边的几个夫人皆是朝着她投去了欣赏之意。 夫君在自己的面前维护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换做别人,面上早就挂不住了。 也只有白溪还能若无其事的为其解围。 周琏朝着白溪点了点头,也没有让她难堪。 他很快放开了拉着邓玉娘的手。 只不过 ,周琏还是对着邓玉娘低声说了一句:“跟在我旁边。” 白溪将他的话听进了耳中,一旁扶着她的珠儿明显感觉到了白溪不断用力掐着她的手。 三人一起来到了宴席上,周琏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赵勤交代道:“你先带着玉娘去我的席位上。” “这……” 赵勤扫视了一圈席面,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投在邓玉娘的身上,让她坐到王爷的位置上真的合适吗? 不过,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照着周琏的话去做。 上座的皇后不动声色地瞧着坐在周琏位上的邓玉娘。 “儿臣给母后请安。”周琏与白溪两人一齐道。 皇后笑道:“都落座吧” “谢母后” 二人分别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皇后的目光在扫过了邓玉娘后,最终和白溪对上了。 白溪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皇后微闭了眸,示意她趁早动手。 席面进行到一半的时,邓玉娘觉得自己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薄纱,脑袋也有些昏沉。 她难受地抓住了旁边周琏的大手。 他的大手特别冰凉舒服,邓玉娘紧握着不想松开了。 “手怎么这么烫?” 周琏侧眸,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同样也是烫的不像话。 “不知道,好难受。” 邓玉娘声音蔫蔫的,唇瓣却是红润的泛着水光。 席面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意味深长的扫过了白溪。 只见她面色依旧,并没有半点的恼意。 “敬王怎么会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带来这?” “这有什么的,那钱大人不也宠妾灭妻啊?他那原配与他也还是青梅竹马呢……” 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白溪的耳中。 她端起酒盏,假意喝了一口,垂下眼,掩盖住了里面的恨意。 半晌,白溪拿过了酒壶,掩在了长袖下,向右侧轻轻一旋。 随后起身来到了周琏身边,往他空下去的酒盏里倒上了酒。 “琏哥哥,溪儿敬你一杯 ” 说罢,抬手端起自己的盏酒,一饮而下。 席面上的人都看着他们,周琏也不好拒绝什么,不过就是一盏酒罢了,喝了便喝了。 他伸手,拿起酒盏,同样一饮而下。 上座的皇后见状出声道:“本宫今日也有些乏了,诸位自便吧。” 说着,便是由着嬷嬷扶了下去。 皇后离开后,席面霎时变得活跃了起来。 周琏的几位兄弟来到他的身边道:“三哥哥,我们兄弟几人也许久没在一块喝酒了!今夜我们一醉方休!” 说着,按着周琏灌酒。 白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目光看向了邓玉娘。 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算计与得意。 邓玉娘用的那套盏子是后来端上来的,那盏上早就被抹上了她在陈望那儿得来的药。 看她的模样,那药应该是已经发作了吧。 想着一会的好戏,白溪心里隐隐兴奋了起来,她还真是有些期待邓玉娘被周琏捉奸在榻的模样啊。 “珠儿” 白溪在珠儿耳边轻语了几句,说完后 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第120章 逃跑 邓玉娘觉得的自己越发的昏沉了,想让周琏快些带她回去。 但那群人依旧围在周琏身边,邓玉娘甚至被挤到了最边上,她也没法跟周琏说上话。 好在赵勤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上前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邓玉娘伸出手,让荷衣扶她起来。 “我要回去” 她感觉眼前的赵勤都出现了重影。 好热,好闷…… 她弯着腰,感觉全身都在发软,用不上一丝力气。 赵勤为难道:“这……” 王爷还在这里呢 ,他也不能提前送邓玉娘离开吧? “夫人要不再等一等吧。” 邓玉娘只好点了点头,正当她想要重新坐回原位时, 一个小宫女与她撞在了一处。 “啊” 荷衣惊呼出声,小宫女手上端着的酒全部洒在了邓玉娘的身上。 身前的布料全被打湿了,贴在邓玉娘雪白的肌肤上。 小宫女吓了一跳。 “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扶您去换身衣裳吧!”小宫女急忙道。 邓玉娘这副模样,不换身衣裳也是不行了,只得跟着小宫女去澜芳殿换身装束。 赵勤原本也想要跟着去的,但是小宫女却道:“有好些位夫人都在澜芳殿,你一个外男跟着过去不合适。” 赵勤听了,也只能作罢,对着荷衣道:“跟好夫人,别出差错。” “好”荷衣应道。 邓玉娘与荷衣跟在那宫女身后,走了好一段路,也不见那澜芳殿。 邓玉娘已经快撑不住了,整个人朝着旁边倒去,好在荷衣及时撑住了邓玉娘的身子。 “夫人,夫人!” 荷衣焦急了起来,对着前面的宫女喊道:“快来帮忙啊。” 前面的宫女却是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碧荷环顾四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宫殿,远处席面的喧嚣声也已经听不见了。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 荷衣一回头,被吓了一跳,平复了一阵后才紧张地看向那太监质问道:“你是谁宫里的人!” 太监朝着荷衣森森的笑了笑,上前一掌将她打晕了过去。 邓玉娘也随之倒在了地上,她艰难地想要看清楚来人。 “我,我……是敬王的人……你别……别想动我!”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那太监搓了搓手,走上前扛起了地上的邓玉娘,“过了今夜,敬王爷可就没你这个侍妾了。” 尖细的声音飘荡在昏暗的鹅卵路上…… 邓玉娘指甲深陷进了自己掌心之中, 疼痛迫使她清醒了一些。 太监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邓玉娘听到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她垂倒在太监的背上,没有一个支撑点能够让她抬起脑袋看清那人的脸,只能隐约瞧见她身上的衣裳。 只一眼,邓玉娘便知道了这人是白溪身边的婢女珠儿。 “人给您带来了。” 太监将邓玉娘放在了地上,对着珠儿恭敬道。 “做的好,皇后娘娘与王妃娘娘定不会亏待你的。” 接着,珠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银子,丢给了太监。 太监喜笑颜开地接住了银子,“奴才多谢皇后娘娘,王妃娘娘!” 说罢,便是拿着银子退了出去。 珠儿身边还跟着两个宫女,她指挥着两个宫女将邓玉娘拖到屋子的床榻上。 做好一切后,珠儿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两人出了殿内,对着其中一个宫女道:“你留在这里看着。” “是” 殿内,方才紧闭着双眼的邓玉娘长睫轻微颤动。 水眸缓缓睁开,慢慢地从榻上爬了起来。 空旷的殿里,没有点燃的烛火,邓玉娘只能借着外面隐约透进来的光线,分辨着脚下的路。 她俯着身,两手扶着墙,一点点的朝着光线的位置移动。 殿外的那个宫女还守在门口,邓玉娘顺着墙壁,缓缓滑落,跌坐在了地上。 她还是中了白溪的计策。 她已经尽量不去接触白溪了,但白溪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是给她下了药,而且还是那种药。 邓玉娘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她迫切的想要一双冰凉的手来触摸她。 她趴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也不能将她心中的躁动抚平。 大脑早就混沌了,唯一出现的,就是周琏的身影。 邓玉娘攥紧自己的衣襟,她想要周琏的大手。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可是白溪又不会那么好心的把周琏叫来给她解了药性啊! 白溪这个贱人定是想要让人糟蹋了她。 今天她真要栽在这里了吗? 邓玉娘想到这,心里燃起了不甘。 凭什么白溪能将自己算计的团团转,而她就只能被动的承受她的算计呢 ? 邓玉娘的指甲再次陷入了掌肉里, 疼痛让她再次清醒了些。 她要出去!她不要被白溪宰割! 邓玉娘勉强地站了起来,她决定放手一搏。 屋外也就一个宫女罢了,她得快点,不能给那个宫女反应的机会,否则,她就跑不掉了。 邓玉娘双手抵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将门打开了。 屋外的宫女果然没及时反应过来,她也想不到一个早已昏过去了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邓玉娘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宫女。 那宫女没防备的被她推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邓玉娘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扶墙拖着发软的身子快步向前跌跌撞撞得小跑去。 但她身后的那名宫女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大步朝着她追来。 邓玉娘紧张了起来,她不敢回头看那个宫女离自己还有多少距离,只顾着往前小跑去。 很快,邓玉娘的眼前出现了许多宫灯,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明了起来。 邓玉娘心里却是暗道不好,这处烛火通明,那宫女一眼便能看清自己,一点都不利于她躲藏。 而且她身上的药效也越发的严重了起来,邓玉娘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把火在燃烧。 她靠在墙上深吸了几口气,体内的躁动非但没有得到安抚,反而是加重了起来。 邓玉娘皱着眉,眼看那宫女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只能咬牙继续往前走。 她才不要被追上!她才不要被人给糟蹋了! 宫女也急得不行,邓玉娘要是逃了,她可就完蛋了! 可当她追着邓玉娘转过拐角时,她人却不见了!? “怎么会……”宫女不相信,人怎么就不见了? 她明明就是见邓玉娘转进了拐角,而拐角后又是一道笔直的长廊,她不该就这么消失了啊。 难道,她躲进了偏殿里? 宫女的目光投向了长廊旁边的宫殿里。 这处是皇后景祥宫的偏殿,像她这种普通的宫女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只有得了皇后的准许才能进去 。 宫女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长廊上迎面来了好几个侍卫。 两个侍卫分别架着周琏一侧手臂,向着偏殿走去。 赵勤自然也跟在周琏的身边。 见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在偏殿门口徘徊,他沉下脸道:“何人在此!” 宫女一见到赵勤严肃的面孔,赶紧低下了头:“奴婢是皇后娘娘宫中的。” “是皇后娘娘派你来的?” 赵勤发问。 第121章 解药 那婢女支支吾吾,犹豫地点了点头。 赵勤猜测她是皇后派来伺候周琏的宫女,于是朝着她摆手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宫女见赵勤严肃的模样,不敢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临走时还回头看了眼偏殿,邓玉娘应该不会在偏殿吧。 赵勤推开了偏殿的大门,指挥着两人将周琏抬到了净室后,便是动手将周琏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 以前两人在西北军营时也没少一块在护城河里洗过澡。 正脱到一半, 周琏迷糊地睁开了眼,他低头一看,见自己赤裸着上身。 再看去,就见赵勤正扯着他脚上的靴子。 “你干什么” 周琏声音沙哑,脚尖微微用力,踢开了他。 “王爷,我在帮你呢。” 他可是好心想帮周琏沐浴的啊,结果还吃了他一脚。 “走开” 周琏揉了揉额头,脑袋有些昏涨。 “王爷,你自己能行吗?” 赵勤瞪大眼,人都醉了,一会要是栽在池子里了,该怎么办? “王爷,没事的,就让属下伺候您吧。” 周琏闻言,抬头朝着他冷笑了一声:“我怎么就不行了?” 他今夜的确是喝多了,但也还没到烂醉的地步啊。 赵勤一愣:“王爷你没喝醉啊?” 那他给他脱衣裳的时候怎么都不带反抗的? 赵勤撇了撇嘴。 周琏侧眸睨了他一眼,他本想闭目养神一番的,谁知道赵勤这家伙那么着急的带他来了净室。 他的脑袋有些昏沉,只想好好缓缓,结果赵勤已经将他上身的衣裳都脱去了。 “行了,你出去吧。” 周琏也清醒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呼吸也是无比的灼热。 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青筋暴起,一条条青紫的脉络此刻也在不停地跳动着。 “倒些水来。”周琏朝着赵勤吩咐道。 说罢,整个身子已经没入了池水中。 周琏眉心微微隆起,胸腔间总感觉压着一团不知名的火。 他吐出一口气,展开双臂, 仰起头,闭着眼,往后靠去。 忽然,周琏惊了一下,眼睛猛地睁开。 “赵勤!”语气难掩的慌乱。 赵勤应声而来,手里还拿着茶盏递到了周琏的面前,却被周琏拂开了。 “玉娘呢!?” 周琏心里骇然,方才他与那群人喝酒时,邓玉娘还坐在他的身边呢。 “邓侍妾换衣裳去了……” 话刚说完,赵勤的表情便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才注意到,荷衣和邓玉娘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两人去了已经好一会了,换衣裳总不会换那么久吧? “属下现在就去找。”多说也没什么用了。 赵勤抿着嘴,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周琏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赶紧套上了衣裳 “别惊动了母后。” 周琏眸光沉了下来,邓玉娘若是不见了,定是白溪与母后下的手。 他快步出了净室,而就在他要跨出殿门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了一阵声响。 “周琏……” 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就忽略了。 周停下了脚步,猛然回身朝着床榻走去。 “王爷?”赵勤不解地看着周琏的动作。 不是要去找邓玉娘吗?王爷怎么还朝着床榻走去呢? “王爷,我们快走啊。”刚刚不还很着急吗? 周琏没有理会赵勤,一把掀起榻上的帘子。 “玉娘!?” 周琏瞳孔放大。 赵勤听到声音惊讶的看了过去。 就见周琏已经揽住了榻上躺着的邓玉娘。 “这……”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都想不到邓玉娘会出现在偏殿里 “周琏……周琏……我,好难受……” 邓玉娘扑在他的身上。 她的小脸已经红透了,身上冒出了许多汗珠。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琏意外道。 邓玉娘根本就听不进他讲了什么。 小脸蹭在他的脖颈上,在感受到周琏同样滚烫的温度时,又是难受的推开了他。 “好热啊,周琏,好热……” 邓玉娘一直重复着。 周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本身也是浑身发热,方才也是强撑着,现下,邓玉娘就在他的身边,周琏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但那股燥意却是愈演愈烈了。 周琏结实的臂膀在邓玉娘的肩头微微紧了紧…… 眼神逐渐暗了下去…… 赵勤站在殿外长叹了一口气。 他方才都还在殿内呢,那两人就像是看不到他一样,就那么……那么不管不顾了起来,真是太不把当个人看了。 好在他自己会出去。 殿内的两人早就是不知天昏地暗了。 而那白溪与皇后还在兴致冲冲地赶来。 “溪儿这回可要把握好机会,最好这次就能怀上。” 白溪闻言,害羞的点了点头。 两人面上都有着笑意。 白溪不仅给邓玉娘下了药,也还特意的给周琏下了药。 想到这,白溪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难掩。 邓玉娘被人玷污的时候,周琏可是会与她躺在一张榻上呢。 等周琏明日见了邓玉娘那肮脏的模样,他就会厌了她,恶了她。 一个成了残花败柳的女人,周琏还会愿意要么? “事情都办妥了么?” 白溪转头朝着珠儿问道。 “娘娘放心,那邓氏逃不掉的。” 闻言,白溪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她的眼里又是闪了闪,残忍道:“她若是反抗,就多叫些人伺候她。”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白溪已经完全丧失了仅存的那么点良心。 皇后闻言,瞥了一眼白溪:“差不多得来,在怎么说,她也跟过周琏。” 做的若是太过,惹恼了周琏对白溪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姑母,对付那女人就该狠点,若不是她,琏哥哥怎么会变心?” 白溪才不听皇后的话,邓玉娘必须要被她折磨! 她还要千刀万剐了她,才能解心头大恨! 两人走到了偏殿门口。 赵勤一见到两人,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他赶紧迎了上去:“参见皇后娘娘,王妃娘娘” “王爷如何了?” 白溪迫不及待道。 “王爷已经睡下了。” 赵勤面上一副从容的样子,心里却是无比紧张。 就殿内的那个场面能让白溪进去吗?! “让我进去看看。” “王妃娘娘还是明早再来吧,王爷睡下了,不喜人打扰。” 赵勤赶紧阻拦。 “让开” 白溪凝眸,盯着他。 赵勤还想说什么,皇后便开口了:“难道本宫也不能进去?” 皇后的声音缓慢却满是压迫。 “属下不敢。” 第122章 绝子汤 赵勤在两人的注视下,推开了殿门。 交织在一处的声音就这么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别……” 女人娇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更加的娇媚的惊呼声。 白溪僵直着身体站在殿外,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周琏与其他的女人在一张榻上,做着两人之间从未做过的事情。 白溪面上就连讽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她今夜期待的一切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殿内的烛火映照在她的半边脸上,就像是一个幽魂般的苍白。 她就像是一个笑话,站在这里供人嘲笑。 殿内的那两道身影依旧不停歇。 周琏结实有力的双臂撑在邓玉娘耳侧,低下头在邓玉娘耳侧说了什么。 女人便是害羞的躲了过去。 周琏却是不愿意放过她,继续在她耳边低语。 “混账!” 皇后怒视着那两人,严厉的声音响起。 周琏眼里是一片的灼热,闻言微微侧眸看去,眸子一沉。 左手护住邓玉娘的身子,右手将那榻上的纱帘猛地拉了下来,遮挡住了来人投向他们的视线。 烛火透过纱帘将两人的影子照的一清二楚。 白溪也自然见到了动情的两人。 “呃……” 周琏咬牙。 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 邓玉娘垂下手,疲惫的闭上眼睛。 周琏缓了缓,摸了摸她的小脸道:“睡吧” 邓玉娘早没了应声的力气。 周琏打开帘子,精壮的身上布满了汗珠 ,他捡起了地上散乱着的衣裳重新套在了身上。 这期间,白溪始终看着他,不曾移开过自己的目光。 周琏当着她的面,把他的全部通通都给了邓玉娘? 她不知道其他女子看到夫君与小妾在一起的画面时会怎么想。 白溪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让邓玉娘彻底死在自己面前。 她身旁的珠儿额上也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邓玉娘怎么会在皇后的偏殿里?! 这不可能的! 她明明亲自让人把她带进了淑芳殿啊! 珠儿小心的打量着白溪的脸色。 她该怎么向白溪交代。 “你不该给本宫一个解释吗?” 皇后目光深深地看着起身对着她行礼的周琏,开口对着他道。 “母后想听儿臣怎么样的解释?” 周琏掀了掀了眼皮,不在意道。 “混账!你怎么敢在这处与这个女人……” 后面的话,皇后似乎也有些不太好说出来,只能怒目盯着周琏。 “不与她,那与谁?” 周琏嘴角噙着笑,语气调侃。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眼中都带着对方看不懂的复杂。 不过,周琏却是不在乎什么了。 他自小就与皇后不亲近,皇后也更加的偏爱自己的小儿子。 周琏这个长子对她来说就是稳固她地位的工具罢了。 周琏也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爱。 母子二人的感情淡薄的还不如皇后与白溪之间的姑侄关系。 周琏笑了笑,皇后算计邓玉娘何尝又不是在算计他? 但凡她有在乎他那么一点,便不会出手毁了他在乎的一切。 幼时,他还对着她抱有希望,如今,周琏也释怀了。 皇后是永远不会在乎他这个长子的,她装给别人看的好都是假的。 周琏目光冷了下去。 “儿臣是不该在母后宫中做出这等事的” 周琏点了点头,抬眸继续道:“母后想要怎么惩戒儿臣都行。” “你!你别以为本宫会心软!”皇后气愤道。 她的计划又泡汤了,下次再让白溪与周琏圆房可就难了。 周琏闻言,脸上面无表情,“母后尽管处置儿臣吧” “儿臣绝无半句怨言。” 皇后听了周琏的话,冷笑了一声:“好啊,既然你非要本宫处置你,那本宫也就不必对你手下留情了。” “不过……” 皇后话音一转,目光看向了榻上。 “是不是那邓氏魅惑了你?” 还不等周琏开口,皇后朝着身后的几个宫女道:“把那女人拖下来!” 周琏眼神一凛,“谁敢”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周琏周深散着一股可怖的气息,仿佛一旦有人踏入了他的领地,就会被他生生的活剥了。 宫女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周琏在西北军营杀过无数胡人,身上的气势自然也就多了令人恐惧的杀气。 皇后眯着眼,眼底飞快闪过了一丝恨意。 而这丝恨意正好就被周琏捕捉到了。 来不及让周琏思考什么,皇后接着毋庸置疑道: “拖下来!” “母后何必要怪罪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呢?” 周琏退后几步站在榻前,挡住了面前的几个宫女。 “一个能勾着你不分地方胡来的女人不该留着。” 皇后的一句话便是判了邓玉娘的死刑。 “儿臣是一时起了兴致罢了,若是换做其他女人自然也可以。” 周琏说的很无所谓,好像邓玉娘真就是供他玩乐的女人似的。 “是吗?”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既是个不相干的女人,你也不在乎吧?” 她看着周琏,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周琏轻声嗯了一声,“不劳母后教训她,儿臣自会处理。” 皇后却只对着他笑了笑,并没有答应周琏的话。 “伶梧” 皇后将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叫了上来。 “去端碗汤药来” 名唤伶梧的宫女眼底闪过意外,嘴上却是漠然的应道“是”。 “母后这是何意?”周琏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她这是又想用什么手段? 不一会,伶梧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用玉石制成的碗盏。 而那盏子里,却是盛着乌黑而苦涩的药汁。 周琏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皇后便开口道:“这是绝子汤,让邓氏喝了,本宫也便不与她计较什么了。” 第123章 送走 邓玉娘在床榻上自然也是听清楚了周琏与皇后之间的对话。 周琏这是说出他的心里话了吧? 她在他心里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 周琏看着那碗绝子药,目光锐利地投向了皇后。 她竟然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邓玉娘。 凭什么她可以那么随意地处置邓玉娘? “邓氏是儿臣的人, 如何处置她也应该是儿臣的私事,母后又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插手儿臣的私事呢?” 周琏语气变得犀利起来。 皇后没有理会周琏的话,她朝着被周琏拦住的宫女道: “去,将邓氏拉起来,她若不愿意喝,本宫就让人按着她喝。” 那几个宫女抿唇,不再犹豫,可刚靠近了半步,还是被周琏拦了下来,靠近不了床榻半分。 皇后旋即沉下了脸,两人之间似乎在暗自较劲着。 就在这时,白溪猛地上前,端过了伶梧手上的绝子药。 趁机冲到榻前,一把掀起了帘子,伸手抓住邓玉娘的手臂往榻下拽去。 白溪的指甲陷入了邓玉娘柔嫩的肌肤中,血珠顺着手臂淌落在了榻上。 白溪红着眼,见到那鲜红的血珠,眼里越发的疯狂。 邓玉娘身上的力气早已在方才的情事上耗尽,根本就用不上一丝力气来抵抗白溪迅猛地攻势。 在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白溪又猛地甩了邓玉娘一掌。 这一掌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看着面前被她打的整个身子都倒向右边的邓玉娘时,白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邓玉娘左脸上肿了起来,火辣辣的刺痛着。 嫩白的肌肤上浮现了一道道的血痕, 发丝散乱在赤裸的背脊上,样子十分狼狈难堪。 白溪冷笑了几声,重新又是拽住了邓玉娘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捏住了她的下巴,邓玉娘被迫的张开了嘴,满脸的痛苦。 白溪掐紧了邓玉娘的下巴,将左手中的那盏绝子药灌入了她的口中。 “喝!给我喝下去!” 邓玉娘不断地晃动着脑袋,抗拒着白溪的动作。 “贱人!乖乖给我喝下去!” 她越是挣扎,白溪脸上的神色便更是狠戾。 邓玉娘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溪。 “你……休想……” 邓玉娘艰难地吐出了这几字。 周琏大惊,快步上前,拉开了白溪,一下就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绝子药洒了一地,浓黑的药汁溅了白溪一身。 周琏眼神阴森地盯着倒地上的白溪,随后毫不留情的转身护住邓玉娘。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 所有人皆是过了一阵后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宫女们手忙脚乱地上前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白溪。 却被她一手挥开了。 白溪跌坐在地上,黑发垂着,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她攥紧拳头,咬着唇,眼眶通红,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是周琏第一次对她动手,这是第一次…… 白溪在心中不断的重复着。 皇后见状也是气得不轻。 看着抱着邓玉娘的周琏,皇后了冷声道:“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发妻的吗!” “看来,这个女人是一定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皇后眼里闪过杀意。 邓玉娘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祸害,有她在,迟早会毁了白家的计划的。 “来人,将这个祸水拿下!” 皇后的声音响起,屋外便是闯进来了一群侍卫。 周琏眸光一紧。 邓玉娘的身上只有一床锦被堪堪遮住了她的身子,即便如此,仍是有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 而她的这副模样,都被那群闯进来的侍卫看了去, 几双目光落在邓玉娘的身上,压地她喘不过气来,心中满是屈辱! 她颤抖着声音道:“出去!都出去!” 邓玉娘几乎已经到达了溃堤的边缘,她尖叫一声,随后便是晕死在了周琏的怀里。 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会记住她们的每一张狰狞而又残忍的面容。 就算她死了, 她也要化作厉鬼,狠狠地缠死她们! 之后发生了什么,邓玉娘已经不知道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陌生了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在皇后宫中的偏殿,也不在自己的卧房内。 邓玉娘微微张了张嘴,嘴角撕裂的伤口被拉扯到,刺痛猛地朝她袭来。 “嘶”她蹙眉。 原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啊。 她还没有被皇后处死吗? 邓玉娘口中无比干涩,她撑起身子,环顾这间屋子。 屋子不是很大,就连布置摆件都是最次等的。 邓玉娘现在没这个闲心去关心这是哪,她只想喝口水缓解口中的干涩。 她下了榻,着急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打开壶盖便是喝了起来。 不一会,小茶壶里的水被她喝的一干二净。 “不够……”邓玉娘丢开茶壶,她还要喝水! 邓玉娘打开房门正欲出去寻水时,便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她面前的不再是什么亭台楼阁,而是一大片的田地。 而她所处的这座院子也只有三间房而已。 左侧的房门口还摆放着一堆老旧的农具。 \"这是哪……”邓玉娘忍不住低语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琏呢? 周琏又在哪? 这时,田垄上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妇人看到邓玉娘出了屋子,大老远地喊道:“夫人,你醒了啊?” 那妇人赶紧朝着她走来。 “你是谁?”邓玉娘直直地看着她。 “我就是个庄稼人” 中年夫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她瞧着面前的邓玉娘,暗叹她那惊艳容颜的同时又有些同情她。 这个女人是她东家养在外边的外室,前些日子被正妻发现了,便是让人教训了一顿,为了不让公子的正妻再来找她的麻烦,公子特地派人把她送来这里避避。 中年妇人的男人早已没了,她膝下也没有子嗣。 邓玉娘的年纪差不多也能当她女儿了。 虽说邓玉娘的身份一点都不光彩,但妇人也能明白邓玉娘的诸多难处,自然也不会瞧不上她。 大家都是可怜人罢了,能互相帮助点是一点。 中年妇人摘下头上的斗笠,放下手中的竹篮,对着邓玉娘道:“夫人可是饿了?” 如今已过了午时,中年妇人想她也定是饿了。 第124章 呕吐 邓玉娘仍是防备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人。 “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 中年妇人一愣,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吗? “ 夫人您不知道?” 中年妇人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邓玉娘昨夜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她早已经昏了过去,不知道也正常。 再说了,这也说不定是公子临时决定的, 压根就没有没有提前告知过她。 中年妇人想着,觉得邓玉娘应该是不知道公子送她来这里的目的。 于是中年妇人便道:“是公子送您来的。” 她顿了顿,又有些不自然道:“公子还交代我告知夫人不要着急,等过了这一阵子,他便再来接你。” 邓玉娘闻言,眸光一闪,捕捉到了妇人口中的公子二字。 她冷笑了出声。 那公子还能是谁呢? 邓玉娘后背靠在了墙上对着中年妇人道,:“他可还说了其他什么?” 中年妇人一愣,公子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抱着邓玉娘上了床榻后,便是离开了这里。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与公子说上话。 而她知道邓玉娘的那些事情,都是公子身边跟着的婢女告诉她的。 邓玉娘见她为难的模样,就知道周琏没有再多说什么。 邓玉娘在原地愣怔地站了许久,半晌后,她转身回到了身后的屋内。 周琏是不是将她抛弃了? …… 周琏坐在书案前,赵勤看着面色凝重的周琏,心里叹息着。 王爷把邓侍妾送走了。 那日邓玉娘昏过去后,皇后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杀了邓玉娘。 “她必须死!”皇后目光落在昏死在周琏怀里的邓玉娘身上,眼里满是狠毒。 周琏着急地一遍遍唤着邓玉娘的名字,但她依旧还是紧闭着眼睛,没有给他一点点的反应。 周琏回头对着皇后道:“儿臣知道母后想要什么,你放过她,我自会替你谋得。” 他的眼底冷若冰霜,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的冷漠。 皇后闻言,瞳孔逐渐地放大了,她震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琏冷笑:“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母后只需放过邓玉娘,我便能让母后高枕无忧。” 周琏的那双眸子里射出凌冽的寒光,他知道,皇后一定会答应他的。 她想杀了邓玉娘,不就是因为害怕邓玉娘会怀上他的孩子? 这才会想着灌给她绝子药,眼看药灌不进去,便想要找借口杀了她。 这一切周琏都清楚,皇后只想要白溪腹中的孩子罢了,这样才能更好的控制住他。 “之后,我会将邓玉娘送走,不再与她有什么牵扯。” 周琏直视着皇后的眼睛继续道。 半晌后,皇后吐出了一口气:“好,本宫答应你。” 她挥手,让那些侍卫都是退下。 “要记住你说的话,送走她。” 皇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朝着还倒在地上的白溪道:“溪儿,走吧。” 白溪缓缓抬起头,朝着皇后道:“姑母为何要放过邓玉娘!?” 邓玉娘就不该活着。 皇后对着白溪道:“溪儿,冷静点,不过就是个侍妾罢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警告。 现在与周琏扯破了脸皮可不好。 周琏在听到白溪如此不依不饶的话语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看着邓玉娘的黑眸中带着心疼与不舍。 邓玉娘是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了。 白家的野心愈加膨胀,邓玉娘待在他的身边只会更加的危险。 只有让她离开他,才不会成为白家的威胁,才不至于人人都想杀了她。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我将她送走后,母后便不能在对她下手了。” 周琏的大手抚摸着邓玉娘的小脸。 看都没看一眼皇后。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这么护着她!” 皇后提高了声音,她实在想不通,邓玉娘这个女人明明也伤害过周琏,可他为何还会维护她? 周没有回答她的质问。 仍是重复之前的那句:“她走了,母后便不能再对她下手了。” “自然” 皇后垂了垂眼皮,眸光一闪。 最后,白溪还是跟着皇后走了,哪怕她再恨邓玉娘,也不能违背了皇后的意思。 待殿里的人都离开后,周琏在邓玉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赵勤都未曾听见。 过了一阵,周琏抬头对着赵勤道:“你去备车,今夜……” “今夜就走……” 周琏的语气带着颇多的无奈与苦涩。 “玉娘,等我……” —— 日子过去的很快,邓玉娘转眼就在这里住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周琏一次都没有来过这。 这里,就只有她与那个中年妇人。 晚些时候,中年妇人从附近的镇子上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叫花鸡。 妇人笑着对邓玉娘道:“夫人,你瞧我今日带回来了什么” 说罢,她便晃了晃手上的叫花鸡。 妇人洗净手,进了灶间盛了两盏饭端到了桌上,往邓玉娘的碗里夹了许多菜。 “王大娘,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邓玉娘这些日子总是没什么胃口,整个人也都蔫蔫的,提不起半点的精神。 妇人又是将叫花鸡推到了她的面前示意她多吃些。 叫花鸡的油腻味窜进了她的鼻腔里,邓玉娘难受地皱起了眉。 她连忙伸手推开,刚想开口拒绝,下一刻她便猛地站起身,捂着嘴,跑到屋外墙角处,弯腰呕吐了起来。 王大娘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筷,倒了水递给了邓玉娘。 邓玉娘接过道谢了一声后,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再次扶墙呕了起来。 王大娘担忧地拍了拍邓玉娘的后背:“夫人这是吃坏了什么了吧?” 邓玉娘扶着墙,闭上眼,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了下来。 “我带您去前头村子上找个郎中瞧瞧吧?” 王大娘不放心道。 邓玉娘摆手:“不用” “可……” 王大娘还想说什么,邓玉娘便道:“我先回屋了” 说着,进了自己的屋子,飞快地合上了门。 邓玉娘贴在墙上,手缓缓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眼里满是复杂。 第125章 她想跑路 邓玉娘也发现了这几日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又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小日子已经有两月没来了。 还有其他的一些症状也与之前的那一次一模一样。 邓玉娘眼里满是犹豫与疲惫,放在小腹上的手微微曲起。 这个孩子,她要不要留下? 她在这里住了三月,在这三个月里,周琏一次都没有来过,甚至也没有派过一个人来这里传过话。 他将她送来这处,就是想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吧? 她才不想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邓玉娘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 许久,邓玉娘终于睁开眼,心中也有了答案。 她要留下这个孩子! 孩子只是她一人的,和周琏没有任何的关系。 既然周琏已经将她抛弃在这里了,那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邓玉娘赶紧将那日身上的带着首饰翻了出来,看着仅有的一对缀珠绞丝金镯,邓玉娘陷入了沉默。 早知如此,她就该将她房中的所有金银首饰统统都带在身上! 不然,她也就不至于陷入这样的困境了。 身上没银子,她还想跑路? 邓玉娘挎着小脸躺在榻上,小手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乖孩子,你说娘该怎么带着你走呢?” 邓玉娘犯了难,就算她想走,又能去哪呢? 她有想过回家,可是以她的名声,再怀着身孕回到云城,岂不是会被人耻笑死? 邓玉娘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走到哪就被人指点议论啊。 虽然她曾经也没少受人议论,可今时不同往日,邓家已被抄家了,没人护着她,谁都可以来踩她一脚。 她一定不能回去! 邓玉娘辗转难安,天下之大,她竟想不出一处容身之地。 长叹一口气后,邓玉娘从榻上起身,推开房门去了院外。 邓玉娘搬了竹椅坐在了树下,如今正值夏日,田埂里蛙叫声此起彼伏。 邓玉娘对着腹中的孩子道:“乖孩子,娘该去哪呢……” 若是她从这里出去了,她就带着孩子随便找个人嫁了。 好歹孩子能有个爹爹,也不需要被其他的孩子欺负。 邓玉娘想着自己和孩子的未来,终于有了些困意。 夜早已深了,月光透过头顶的大树斑驳的洒在她的身上,发丝上,她的小手仍是抚在自己的小腹上,脑地微微的点着…… 周琏这些日子整日的不在王府,甚至晚上他都宿在军营里。 这三月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白家与楚家联合将太子拖下了储君之位。 皇帝的身子原本就不好,但他仍是夜夜在殿中与宫嫔寻欢作乐,半点不管朝廷之事。 庆帝面对老臣的进谏不仅没有接纳,反而将几人一同下了狱。 这却并没有让朝中大臣就此作罢,越来越多的大臣纷纷进谏, “自古都是立嫡立贤!论身份,敬王爷乃是皇后娘娘的长子,而齐王是嫡次子!论贤能,敬王饱读诗书,自幼便在西北军营长大,用兵出其不意多次将胡人击退,颇受当地军民爱戴,此乃治世之才!皇上何不立敬王为出储君?” 其余与张侍郎一派别的大臣也纷纷赞成。 庆帝却是一脸不耐烦,捏着自己的眉心道:“孤自有打算,好了!都退下吧!” 撂下这么一句,庆帝便离开了。 而最后,齐王周启便在白楚两家的拥护之下,登上了储君之位。 白楚两家是大魏的开国之臣, 又是皇后的母家,皇帝自然就由着他们去了。 反正不管谁坐上了储君位置都一样,都是他的儿子。 皇后的兄长白角特意从西北赶来。 走进皇后殿中时,皇后迎了出来,语气激动道:“兄长!” 白角上前对着皇后行礼,连忙被她扶起,“兄长不必多礼!” 眼神却是期待地望向白角的身后,在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候,眼眸不由黯淡了下来。 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凤椅上,强装镇定道:“他……没来么?” “他自然来了,只是不好跟着我进宫见你。” 白角自然知道皇后是在说谁。 他眸光复杂地看向了皇后,张了张嘴道:“小妹放心,启儿自会成为皇帝!替你报仇的!” 皇后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着白角道:“那……周琏呢……真的要杀了他吗?” 皇后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白角脸色一沉,对着她道:“小妹不是从周琏出生时,就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 他的话,让皇后不由的愣住了。 是啊,自周琏出生起,她便是下了决定。 周琏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将那段痛苦的回忆抹去。 “你……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这,皇后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白角阴冷的笑了一声:“待到启儿登上皇位,便是他的死期!” 要让周琏亲眼瞧见这个大魏是怎么毁在他的手中的。 皇后抓紧了椅子,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 过了一阵,皇后犹豫道:“楚冽和楚昭怎么还没进京城?” “早几个月前,楚昭便差人寄了书信来,说是兄弟俩已经走到云城了,可这都几月过去了,几人怎么还未到?” 白角皱眉道:“是白漱病了,几人才不能动身前来。” 皇后这次点了点头, 原是这样,难怪几人迟迟没来。 她垂了垂眸子,愣神在脑中回忆着楚冽的模样,可无论她怎么回想,楚冽的模样似乎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纱,那么的朦胧模糊。 “本宫也有好些年没见过阿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 皇后眼中眼中蕴满了水汽,“阿冽是像他父亲,还是……” 她停顿了一下,心中的思念再无法压抑。 最终,她还是问了出来,“阿冽可有一点像我?” 皇后泪眼中带着的几分期许地看着白角。 白角看着皇后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他叹了一口气:“阿冽是最像你的那一个。” 他的话,让皇后无力的倒在了凤椅上:“真的吗?好,好……他像我……太好了……” 皇后嘴里不断地重复着。 第126章 银子 白角看着皇后失神的模样,轻轻安抚道:“阿冽过些日子就来了,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皇后闻言,撑起自己的身子道:“真的?” 白角看着她道:“自然是真的,兄长何时骗过你?” 皇后咬唇,微红的眼眶里还盈着泪珠,“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陌生,毕竟都十几年未见了……” “怎么会,周琏与你不还是隔了十三年才见的面吗?母子间可是有血液的羁绊的,楚冽怎么会觉得你陌生呢?” 白角脱口而出道,下意识的就提到了周琏。 他僵了僵,而皇后同样也是紧了紧心口。 周琏…… 皇后想起了周琏出生时的模样,周琏是她第二个孩子。 也是她唯一没有碰触过的孩子。 周琏出生的时候,她心里只有恨,每次见到周琏睁大眼睛无辜对着她笑的时候尤甚。 周琏幼时在皇后身边待着的那七年里,她一次都没有抱过他,没有牵过他的小手。 有的只有无尽的冷漠与忽视。 等到了周琏八岁时,宫中有谣言说是他与庆帝相克,于是周琏就这么的被送去了西北,一直到了周琏二十岁时,才被准许回京。 而在此期间,皇后又有了周启,也早就将周琏彻底的遗忘了。 周琏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 虽然他们母子之间也有着血液的羁绊,但她只想周琏彻底消失! 都是庆帝与周琏将她的人生完全毁掉的。 皇后眼中满是恨。 她与楚封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两人成亲后便有了楚冽。 正当两人以为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时,一切都会毁了。 她被庆帝侮辱了,她原想瞒着楚封的,可谁知几月后她竟然有了身孕! 事情就此暴露,庆帝强迫她进了宫,至此她便与楚封,楚冽父子分离,陷进了深宫。 还诞下了令她作呕的产物。 不知为何,此时她脑中忽然浮现起了周琏幼时玩耍时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明明离他那么近,伸手便能扶住他,可她还是无动于衷地眼看着周琏朝着地上栽去。 周琏的下巴磕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不断地从他的伤口流出。 她原以为周琏会哭,早已经想好了斥责他的话。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周琏抬头满脸是血的朝着她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对着她道:“母后,孩儿不疼,您别担心” 她到了嘴边的斥责声顿了顿,也只有这么一下,她仍是将周琏斥责了一顿。 她只要有什么不舒心,便会将自己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幼小的周琏身上。 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骨肉! “不要把我的阿冽和周琏相提并论!” 皇后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了出声。 她这么久没有见过阿冽就是因为周琏的存在! 白角喉头微微滚动,“好了小妹了,我不提他就是了。” 皇后喘了几口气,对着白角道:“兄长动作快些,将庆帝杀了后……就赶紧把周琏除掉!” “好” 白角应道。 周琏若是她与楚封的孩子就好了。 这样,他也就不用杀他了,白角在心中想着。 之后,在白角的设计下,皇帝病重,于此同时,西边的胡人与东边的晋人忽然进攻大魏。 周琏自然便领兵前去作战。 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大魏上下动荡不安。 而邓玉娘这厢是完全的不知情。 她还在为了银子的事情而苦恼,手上的那对镯子虽也值钱, 但也没法支撑多久啊。 她要找一个住处,还要请帮忙带孩子的嬷嬷,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花销,她上哪去弄银子啊? 邓玉娘撑着脑袋,另一手在桌上算计着什么。 片刻,她的眸子一亮。 要不她偷偷回去王府将自己的那一大盒首饰都取出来如何? 只是,王府森严,她又该怎么进去呢? 忽然,她想到了王府厨房那边的几个婢女嬷嬷每日清晨都要亲自去挑选新鲜的食材。 到时候,她趁机混在其中,走厨房西面的那扇小门溜进去在溜出来。 不过,她既然都已经离开了王府,那她的院子该不会也变样了吧。 或许周琏又找了其他的女人住进了的她的院子…… 邓玉娘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思来想去一番,为了自己和孩子,邓玉娘还是决定去王府碰碰运气,说不定就真被她拿到了呢? 邓玉娘打定了主意,晚间,她朝着王大娘说:“ 大娘,我明日想去城里。” 王大娘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衣裳,闻言抬头对着邓玉娘道:“夫人想去城里可是要买些什么?” 邓玉娘垂下眼,“我已有好几个月都没用凝肌膏了,我想去城里买些” 说罢,邓玉娘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水眸无辜的看着王大娘道:“都不嫩滑了” 王大娘看着邓玉娘的小脸,那肌肤依旧是柔嫩光滑啊! 只是晒黑了一些些罢了。 这处阳光烈,邓玉娘活动的范围也比不得王府。 她若是想活动,也只能在田埂与后边的果园子里转转。 在外头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黑了些,但即便如此,她的肌肤也仍是无比白皙。 既然邓玉娘想要那什么凝肌膏,那就带她去买吧。 于是,第二日下午,两人便搭了驴车去了城里。 中间大概花了大概一个半时辰。 到京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王大娘本想着早上就进城的 这样还能在日落前赶回去。 只是邓玉娘早上身子不适,一大早便是在房中呕了起来。 她害怕一会坐驴车的时候也这么呕吐不止,会被王大娘看出些什么告诉了周琏,那可就完了。 于是才会选择下午出发。 如今天色已晚,今夜她再去王府是不可能了,只能在这里找个客栈先落脚,明日清早在偷溜进王府。 王大娘找了个环境相对还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 厢房中,只有着一张榻,邓玉娘本想让王大娘再去要一间厢房。 话才刚到嘴边,邓玉娘便闭上了嘴。 转念一想,她现在可是为了银子才来这冒险的 ,王大娘的银子来的应当也不容易,还是替她省下吧。 也不知道周琏有没有给她酬劳。 若是有,不知道王大娘愿不愿意借她点。 第127章 进府 邓玉娘有些奇怪的看着王大娘,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王大娘晃了晃脑袋,“夫人有何事?” 邓玉娘垂了垂眼,“周琏有没有给你银子啊?” 若是周琏不给她银子,王大娘又怎么会愿意照顾她呢。 “周琏是谁啊?” 王大娘皱眉,她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周琏的男人啊。 邓玉娘一愣,怎么会?王大娘口中的那个公子肯定是周琏啊! 邓玉娘想了想 ,王大娘口中叫的是公子,而非王爷,说不定她也许就不知道周琏的身份。 她又开口道:“那,那你口中的公子有没有给你银子啊?” 王大娘点了点头,“陆公子是给我银子了。” 闻言,邓玉娘大喜,还好还好,银子好歹是给了。 “陆公子给了你多少银子?” 话刚说出口,邓玉娘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陆公子是谁?难不成是周琏的化名么? “你家公子叫什么?”邓玉娘朝着王大娘问道。 “公子名唤陆澈啊” 王大娘奇怪的看着邓玉娘,她不是陆澈的外室吗,怎么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得到回答的邓玉娘忽然变得有些迷茫了。 连忙又问:“陆澈是何人?” 这下轮到王大娘迷茫了,忍不住道:“夫人不是公子的外室吗,怎么连公子的名姓身份都不知晓?” “外室?” 为什么王大娘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澈难道不是周琏? 王大娘有些同情的看着邓玉娘,当外室的也着实是可怜啊,就连自己的身份,陆公子对她有所隐瞒了。 “陆公子乃是平宁侯府的世子爷。” 邓玉娘闻言,脑袋嗡的作响。 送她来这的男人竟然不是周琏?! 王大娘看着邓玉娘惊愕的表情,还以为她是被陆澈的身份惊到了,于是开口安慰道: “夫人不必担忧,公子定不会将你弃了的,公子重情义,你既成了他的外室,等到时机成熟时,公子一定会给你名分的。” 邓玉娘想的才不是这个,她连陆澈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是他的外室呢 ?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所有胡思乱想通通甩了出去。 算了,她现在也不需要去思考周琏还是什么陆澈了,反正她已经打算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京城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她再去琢磨了。 不管如何,周琏在这三月中一次都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过,说明他将自己弃在了这处,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洗漱好后,邓玉娘与王大娘躺在了一张榻上,虽有些别扭,但也只能这么将就一晚上了。 床榻上,邓玉娘双手放在小腹前,脑中回想着她之前做的那个梦,梦到周琏将她的孩子给了白溪。 也正是因为这个梦,更加坚定了邓玉娘要走的决心。 白溪已经害死了她的一个孩子了! 不能再抢走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两人就这么凑合的睡了一夜。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的时候 ,邓玉娘便醒来了。 小心的下了床,尽量不将王大娘吵醒。 等她站在了王府后巷的那扇小门旁时,邓玉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也会有为了银子而发愁的一日啊。 邓玉娘躲在巷子拐角处,看着小门处的动静。 过了许久,都不见有婢女回来。 她又等了一阵,心里不自觉得烦躁了起来。 若是再不来,王大娘就该醒了。 她敢保证她口中的陆澈定与周琏有什么牵扯。 保不准被周琏知道后,会派人看着她,到了那时,她想要逃可就不容易了。 邓玉娘想了想,还是打算主动出击。 她来到门口伸手正欲敲门,便发现了这扇小门竟然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 邓玉娘暗喜,天助她也。 推开门,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在外边,这些人估摸着都在厨房里帮忙吧? 邓玉娘走了进去,一路上竟然都没有碰上什么下人。 只是,她要去自己的院中势必要经过白溪的院子。 邓玉娘心里有些没底。 正当她走到白溪的院子里时,一个人影从她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邓玉娘环顾周围,好在院外有一棵树堪堪能让她躲避一下。 她躲在树后,见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锦袍皱了,在他的下巴处,有几道抓痕,那明显就是女人的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正当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时,那男人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间回头朝着邓玉娘的方向看了过来。 邓玉娘赶紧重新躲回了树后面。 从白溪院里走出来的男人竟然是陈望! 邓玉娘根本就来不及深入探究什么。 陈望眯着眼,抬步向着她走来。 在即将靠近她的时候,珠儿跑了出来,叫住了陈望。 “陈将军!” 陈望的步子停了下来。 “王妃娘娘说了,日后让您别来王府了。若是,被王爷发现了就不好了。” 邓玉娘在树后乍听到珠儿的话,哼笑了一声。 白溪这是和陈望有了奸情? 邓玉娘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贴着墙壁很快的离开了这里。 在她走后,珠儿便对着陈望道:“也还望将军记得您对娘娘的承诺,找到邓氏,杀了她。” “这是自然。”陈望抿唇应道。 珠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邓玉娘快步走到了碧轩阁的门口。 奇怪的是,碧轩阁的院门大敞着,院内也没有婢女在打扫。 整个院子里出奇的安静,邓玉娘还是谨慎的走了进去。 推开她的房门,屋内的摆设还是原先的模样,邓玉娘赶紧将妆匣里的首饰都取了出来。 又抓了一把金叶子揣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那些首饰有满满的两大匣子,若是抱着两个匣子也太过引人注意了 邓玉娘犹豫了一阵,最后咬牙将匣子里最值钱的几样拿了出来,包在了手帕里揣进了另一只袖中。 随后又将匣子重新摆放好,正欲离开时,忽然想起了周琏的那枚玉扣。 身子不自觉地又转了回去,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个小锦囊。 邓玉娘抓紧锦囊,最后将玉扣带走了。 这一路上都出奇的顺畅,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第128章 摆脱 等邓玉娘出了院门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这么容易的就将首饰拿了出来? 邓玉娘也没有在做多的停留,快步离开了王府。 而她没有发现赵勤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直到看着她进了客栈,赵勤才转身离开。 赵勤回到王府,周琏坐在书案前看着折子。 他身上披着一件外罩,胸口则是缠着一片纱布,纱布上浸满了血。 赵勤上前道:“王爷,都办妥了。” 周琏没有抬头,只是执着毛笔的手轻轻顿了顿,很快恢复了原样。 赵勤似有些不明白周琏的意思,看着他道:“王爷就这么让邓侍妾走了?” 周琏闻言,黑眸抬了抬,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远远的离开他的身边,总比待在他的身边安全。 如今朝中的局势大乱,保不准皇后出尔反尔对她下手。 不想让周琏好过的人太多了,邓玉娘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会受到牵连。 不如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让她走吧。 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周琏的黑眸逐渐幽深,他扶着桌子起身。 胸前的伤口被拉扯到了,刺痛在他的胸口处蔓延。 他双手做拳抵在书案上,垂着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赵勤站在一旁,瞧着沉默不语的周琏总觉得他周身被一团不知名的情绪所包裹。 绑着纱布的结实胸膛微微起伏着,头上的发高高的束起,鬓角的黑发落在带着血迹的纱布上 。 他的长睫微微掀动,像是垂死的蝶,想要去抓住什么,却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赵勤绷紧着下颚,看向周琏身上的伤口。 “王爷,我替您换药吧 ” 周琏摆了摆手“不用” 他的视线落在纱布上,他与邓玉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胸口处也绑了纱布。 他还记得邓玉娘要给他上药,结果她的手指直接戳进了他的伤口里,第二次又把药粉全部的洒在了伤口上,痛地他嘶哑咧嘴。 周琏的嘴角不自觉得勾起了一抹笑容。 回忆起那段时光,周琏只觉得美好,哪怕他一直陷在她的谎言之中,他也甘之如饴。 渐渐地,他的眸子黯淡了下去。 手抚上胸口,这一次邓玉娘却是永远都不会在出现在他的身边了,她即将会在他现今的生活中消失。 想起那张鲜妍的面容,周琏闭上了眼,邓玉娘本身就不愿做他的妾,她想走就走吧,现在的他给不了她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 周琏自嘲的笑了笑。 赵勤看着他的样子,眸色里也带着深意。 他与他一块长大,也从来还未见过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 王爷真的就这么容易的让邓玉娘离开了? 他为何有些不信? …… 邓玉娘回到客栈的时候,王大娘早已经醒来了,见身旁的邓玉娘不见了,急忙起身寻找,此时她正在站在大厅的柜台前问着小厮。 邓玉娘连忙叫了她一声:“王大娘!” 王大娘闻声转过身来,见是邓玉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夫人这是去哪了?”王大娘急忙问道。 邓玉娘朝着她挥了挥手中的还热乎着的包子。 “我刚起来有些饿了,见你还没起来,我就自己出去买包子去了。” 闻言,王大娘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邓玉娘也没再多说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摆脱王大娘。 两人用好了早膳,两人便是朝着香粉店走去。 途中,邓玉娘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王大娘道:“大娘,你先进去,我有东西落在客栈了,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王大娘关切道:“还是夫人在这里等着,让我去拿吧。” 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邓玉娘连忙拦住她:“不用麻烦你,我去拿就好了。” 王大娘想了想道:“那我还是陪夫人一块去拿吧。” “可是,你若是陪我去了,谁在这替我排队呀” 邓玉娘指了指店里正排着队的人,里面有一半都是各府中的婢女,特地赶来排队为主子买那凝肌膏。 王大娘有些纠结了,邓玉娘又是道:“你不是与那车夫说好了巳时便出发么,你若跟我去了,岂不是又要错过时辰了?” 王大娘这才点了点头,对着邓玉娘道:“那……那好吧,夫人路上可要当心些啊。” 邓玉娘点了点头,看着王大娘转身进了店里,她才赶紧转身。 去了附近的布庄上买了几件衣裳,随后又去买了一些干粮,和一些果脯。 在她走过一家药铺前,邓玉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想了想还是进去买了几帖的保胎药。 她现在太怕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她还要带着孩子一路奔波去找一个容身之处,这路上也不知道会遇上些什么,她也得做好些准备才是。 邓玉娘买好了东西,飞快地赶到了码头。 码头处泊着各色的商船客船,还有一些私家的船只。 邓玉娘还从未走过水路,她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一阵水面。 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在讨论关于周琏的事情。 邓玉娘下意识地竖起耳朵,站在几人的身边偷听他们的谈论。 “你知道吗,敬王被那晋人派来的刺客重伤了。” 邓玉娘眉头一跳。 周琏受伤了? 几人接着道:“哎,天下要不太平了啊……” 说着,便是叹了一口气,很快的上了商船。 邓玉娘愣在原地,很快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琏可是王爷,即使他受伤了,身边也会有太医婢女照顾,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现在能管好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那几个商客的话也还是让邓玉娘想了很久。 周琏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闭了闭眼,睁开时,身边响起了一个男声。 “姑娘可是还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 邓玉娘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吓了一跳,赶紧捂着小腹退后了几步。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带着歉意对她道:“在下并无什么恶意,只是见姑娘在这站了许久,身上又是背着行囊,便是大胆猜测了一番。还望姑娘见谅。” 邓玉娘仍是警惕地看着男人,陆澈见状心里不由的笑了笑。 看来还是有那么点警惕之心的呐。 陆澈对着邓玉娘道:“在下认为南城是不错的去处。” 说罢,他便对着邓玉娘道:“在下就先告辞了” 第129章 离开京城 邓玉娘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 南城她知道,是在京城东南方的一座小城,不算繁华却景色优美,也是适合居住的地方。 邓玉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想着要不就去南城吧。 可她还是有些纠结,方才的那个男人为何要莫名告诉她去南城呢? 万一她上船后,他也跟着她上了船,那她岂不是就危险了? 邓玉娘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个离去的男人。 见他上了商船后,邓玉娘才稍稍稳了稳心神。 随后,她便是上了途经南城的客船。 船舱里的厢房十分的狭窄,她勉强的住了下来,放下行囊, 躺在了榻上,再次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奔波了半日,她也累了,过了一阵,邓玉娘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她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邓玉娘打开厢房的小窗子,往外头看去,船只行驶在宽阔的江面上,周围还有着其他的许多船只。 夜幕降临,船只上星星点点的烛火映射在江面上,粼粼的江面跳动着烛光。 京城已消失在了江面的水平线上,唯有远处朦胧的远山仍然矗立着。 她也许再也不会去京城了。 这趟京城之旅可能就是她与周琏最后的缘分了吧? 命运兜兜转转,却是始终回不到原点。 即使两人都想要奋力争取,也还是不能与命运抗衡半分。 邓玉娘收回了目光。 等她到了南城生下来孩子之后,就带着孩子回到云城。 到时候她们一家人可以从云城搬走,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的开始生活。 邓玉娘在心中憧憬着未来,同时也在心中后悔着过去的决定。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心的来京城了,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走了好几日水路,邓玉娘终于是到了南城。 下了船后,邓玉娘站在岸口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有些迷茫。 最后还是一个大娘走了上来问她“姑娘要住店吗?” 邓玉娘想着今日就先去客栈里住一日,等到了明日再去找个地方住下吧。 那大娘瞧着邓玉娘的面容在心里暗自的惊叹。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美人啊。 就连邓玉娘问她话,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邓玉娘奇怪的看着眼前愣神的大娘,她怎么没一点的反应,难不成她是个骗子? 想到这,邓玉娘紧了紧自己手上的包袱。 那个大娘似乎才像是反应了过来,赶紧对着邓玉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道:“我只是被姑娘的容貌吸引,一时看呆了,住店是吧,来来来,这边走。” 大娘领着邓玉娘来到了一家普通的客栈里。 邓玉娘本想离开再寻一家客栈。 刚想抬脚,又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在这里住了下来,她现在得省点银子啊。 大娘带着去了楼上的厢房,这间屋子正好对着楼梯口,大娘在楼下大厅里也能时刻关注着门口的情况。 像邓玉娘这样的美人若是被有心人看上了,保不齐会对她做些什么,她在下面也能帮忙看着点。 厢房里的摆设都很普通,但好在打扫的井井有条。 “姑娘若是需要什么,叫我来便好。”大娘和善道。 邓玉娘点点头,那大娘才转身走了出去。 邓玉娘将身上的银子和那些首饰都清点了一番,想着明日出去找一个小院子住下来不知要花多少银子。 第二日,邓玉娘下楼的时候将自己的行囊也给带上了,深怕有人潜进来,将她的东西偷了去。 刚到楼下,那个大娘便是迎了上去。 “姑娘不住了?” 邓玉娘想了想对着大娘道:“这里附近可有什么牙人?” 那大娘闻言道:“姑娘可是要租住民宅?” 邓玉娘点了点头。 那大娘笑道:“正巧了,我那侄子正好去了京城经商,他的那处院子也就空闲了下来。” “不知姑娘看得看不上” 邓玉娘闻言便道:“不若带我去看看吧,若合适,我便租来了。” 那大娘点了点头,对着店里的小二吩咐了几声,便是带她去了那院子。 院子并不大,一共也就只有小小的三间房,不过却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的东南面还种着一颗李子树,旁边也还可以种些菜之类的。 邓玉娘觉得还行,于是和那大娘签下了契约。 “我姓张,姑娘有事可来寻我,我家就在这巷子进来的第三户人家。”张大娘热情道。 随后又有些好奇的朝着邓玉娘问道:“姑娘为何孤身一人来南城啊?” 邓玉娘顿了顿,随即扯了一个借口打发了张大娘。 最后张大娘又是帮着她一块收拾好了院子,才又是回到了客栈里。 邓玉娘这也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收拾屋子,她没想到打扫一个院子也能这么的累。 她将新置入的被褥铺好在了榻上,重重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便是软倒在了榻上。 还没让她躺一阵呢,邓玉娘便觉得自己饿了。 想到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等着吃饭呢,她便赶紧起身翻找着包袱。 好在上次买的干粮还剩下些,她也不管好吃还是难吃,拿起就咬了起来。 冰冷的面饼让她的胃猛地一紧,才吃进去的饼又被她全部的吐了出来。 邓玉娘跑到院外的那棵李树下,扶着树呕了起来。 半晌,邓玉娘才稍稍的缓过了神,扶着树干直起了身子,紧皱着眉,浑身都有些脱力了。 过了一阵,她才进了屋子。 邓玉娘就这么的在这里住了下来,日子一晃过去了几月,邓玉娘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了。 期间张大娘来过这里几回,见到她的肚子时,眼里满是震惊 “这……你有身孕了?那,那这孩子的爹哪去了?”张大娘还是犹豫地问了出来。 孩子的爹不要她们了。 邓玉娘脸色有些不好,又是随口扯了个谎:“我夫君和他养在外头的女子跑了,我又被婆家赶了出来,只能独自出来找个容身之所……” 说着,邓玉娘虚掩住了嘴,装作一副垂泪的可怜模样。 张大娘听了也有些动容, “那这孩子生下来后,你又该怎么养活他啊?” “我……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倒是邓玉娘的真话,接下去的事情也只能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去考虑了。 第130章 发现 张大娘抿了抿唇,对着邓玉娘道:“不若到那时,你来我那客栈帮忙好了,前厅也正好需要有人照看。” 邓玉娘闻言,抬眸眼神复杂的看着张大娘。 她抿着唇,心中微微有些感动,没想到还有人愿意这么的帮助她。 邓玉娘发自内心的对张大娘道了一声谢:“多谢,张大娘。” 张大娘挥挥手:“没事,我也是瞧你孤身一人怪可怜的。你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养胎才是要紧事。” 说着便又有些担忧道:“那你身上可还有银子够日常开销吗?” 邓玉娘点点头:“我还有些积蓄可以撑一撑。” 张大娘这才放下了心,“那便好。” 转眼,邓玉娘腹中的胎儿已有六月,身子也笨重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有些懒洋洋了,平日里都不怎么想动。 邓玉娘整日待在院子里也觉得有些无趣,这日便是去了附近的书肆借了些话本子拿回去看看,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正当她捧着几本书出去的时候,就见一支身披盔甲的士兵在街上抓着年轻的男丁。 场面十分混乱,长街两边的许多商铺都被掀翻在了地上,却也没人敢上去阻拦。 这群人可是上过战场的士兵,谁敢那么不长眼的上前与之理论。 邓玉娘连忙捂住肚子,重新返回了书肆,外头那么混乱,若是一不小心撞上她了,她该到哪里说理去? 失了庇佑的她也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措,犹如惊弓之鸟,只能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才能护住自己。 邓玉娘进到了书肆里,好在她常来光顾书肆,掌柜的也没有赶她出去。 掌柜待到她进来后,赶忙上前将门合上。 邓玉娘捂着肚子,话本子不慎掉落在了她的脚边,掌柜见她不方便蹲下身子,便上前主动替她捡了起来。 邓玉娘谢过后,便朝着掌柜问道:“为何那群士兵要当街掳人?” 掌柜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柜台里,幽幽地讲了起来:“那群人啊,是来抓青年人去上战场打仗的。” 邓玉娘一愣,“打仗?” 怎么会忽然就要打仗了? 掌柜继续道:“天下已经不太平了,连我们这些小地方都不安生,估摸着那些大的都城早就民不聊生了。” 掌柜摸了摸长须,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邓玉娘这些日子里鲜少出门,平日里需要的东西只列在纸张上交给张大娘带来便行了,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掌柜道:“现下庆帝昏庸无道,不管朝政只顾寻欢作乐,任由着手下的宦官以及白氏插手朝政。 那群宦官与白氏争的你死我活,而底下的那群人也想分一杯羹,受苦的自然就是百姓。 可这都还不算什么,那废太子竟然还与晋人胡人勾结在了一处,这下,大魏是内忧外患了啊……” 邓玉娘也是被惊地愣在了原地。 “那敬王呢?!”邓玉娘下意识地问道,语气十分紧张。 “敬王带兵抵抗晋军与胡人呢” 掌柜眼里也满是忧愁,家国有难,自然人人都为此忧虑。 “敬王不会出什么事吧?”邓玉娘脱口而出道。 掌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邓玉娘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拿起面前的话本子,局促地翻了起来:“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掌柜在心里嘀咕,这也没什么啊,他也希望敬王能够平安,不然那晋人还指望着谁去击退呢? 外面的情况似乎是愈演愈烈了起来,喊叫声中充斥着哭声与咒骂声。 邓玉娘感觉到腹中的孩子重重地踢了她一脚,她低头连忙伸手抚在了肚子上,小声的安慰了几句。 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邓玉娘的安抚,没一会就平静了下去。 邓玉娘不知是为何,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慌乱。 她一遍遍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思绪早不知是飞去了哪里。 过了很久,外面的声音才渐渐地变小。 掌柜出去偷偷看了一眼,见街上的那群士兵已经走远,赶紧招呼着邓玉娘让她离开。 邓玉娘还不忘抱着话本子出了书肆。 她加快步伐往自己院子中赶去,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深怕那群士兵重新折返此处误伤了她。 想着掌柜说的话, 她心里不由担心起了周琏。 几月前,邓玉娘坐船时便听闻了周琏受了重伤,可现在他要去击敌了,这样真的没事吗?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男人正注视着她的背影。 目送着她走进了巷子里。 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呵,没想到竟然让他在这见到了邓玉娘?! 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陈望还正愁找不到她呢,原来是躲在这里了啊? 陈望忽然蹙了蹙眉,邓玉娘怎的胖了许多? 不对!是她的肚子大了许多。 陈望心中大惊,难不成邓玉娘又有身孕了? 陈望想了想后对着身边的手下道:“你派人将此消息告知皇后娘娘,先不要让王妃娘娘知道了。” 手下问道:“为何?” 陈望不是一直都先想着白溪的吗? “现在情况不一样,还是先告知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自然也会告诉王妃的。” 手下得令赶紧回去叫人将消息递了出去。 陈望则是站在原地深思了起来,邓玉娘的这个孩子来的正巧。 皇后正好可以此来操控周琏,若是有了这个孩子,也就不怕周琏扩张大了势力后反咬他们。 陈望特地在南城待了几日 ,果不其然,几日后,皇后便是派人给他寄来了书信。 看完书信后,陈望捻纸将书信在放在了烛火上点燃。 最后化作了一片灰烬悄然的落在了地上。 皇后要他留着邓玉娘及其腹中的胎儿。 烛光映照在他的眼中,陈望也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 邓玉娘这些日子就连散步都不出气了,整日就待在家中,看着话本打发时间。 张大娘早上将一把躺椅放在了树下,邓玉娘躺在上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书,另一手则是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睡着了吧?今日特别的乖巧,没怎么折腾她。 她计划着这些日子就将稳婆和照顾她的婆子都请好,也省得到时候又生了什么变故。 第131章 生产 邓玉娘将自己的想法都告知了张大娘。 张大娘闻言道:“我倒是认得个实在的稳婆,明日就将她请来,反正你这胎左右不过两三个月就该生了,外面的世道不稳,早点请来也好省去些麻烦。” 说到这,张大娘顿了顿继续道:“就是这银子花的就有些多了……” 邓玉娘开口道:“多花些银子也算是多一分安稳。” 张大娘点了点头:“也是,这银子左右都是拿来花的。” 第二日,张大娘便是去外头请来了稳婆,又将那间放置杂物的屋子收拾了出来,让稳婆住在里头。 又大概过去了两月之久,邓玉娘的肚子也愈发的大了起来。 清晨,邓玉娘便觉得自己的小腹隐隐有些难受,她躺在榻上,深呼吸了几次,勉勉强强地撑起身子下了榻。 邓玉娘又是在榻边缓了一阵,才起身走向屋外。 结果才刚跨出步子,整个身子便重心不稳的向前摔去。 “啊!” 她惊呼出声,心口狂跳不止,身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肚子上传来的刺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邓玉娘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抿着唇,手发颤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好疼…… 她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下缓缓淌出。 邓玉娘艰难地低下头看去,只见自己身下缓缓流出了一片血迹。 “不,不要……” 她摇着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滴在了地面上。 邓玉娘恐惧地看着那一滩血水,肚子一抽一抽的刺痛着,她的眼里布满着惊慌。 邓玉娘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攀在地上,朝着门口处缓慢的移动去。 地面上被她拖出了一片骇人的血迹。 她不要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邓玉娘在心中祈求着老天保佑她的孩子! 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换这孩子的平安降生。 邓玉娘忍着钻心的疼痛爬到门口,两手艰难地推开门,虚弱地朝着旁边的那间房子呼喊道: “来人……救救我的孩子……” 此刻,她眼前望出去的一切都仿佛像是深陷在水底,那么的模糊不清。 邓玉娘咬紧牙,额间的发早已被汗水浸透。 终于,那扇木门被打开了。 稳婆听到了邓玉娘虚弱痛苦的呼叫声赶紧出了房门。 等她走近门口时,见邓玉娘浑身是血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稳婆捂住嘴,连忙扑到她的身前查看。 “得马上给你接生了……”稳婆大喊一声。 但仅凭着她一人根本就无法将人弄到榻上去啊。 稳婆急地满头大汗,若是不抓紧速度,别说腹中的胎儿,就连大人都会保不住的。 “你忍一忍,我去叫人来帮忙!” 刚说完,院门就被人推开了。 陈望见到里面的场景也是有些意外,目光在触及邓玉娘身下的那一片血迹的时候,眸子稍稍眯起。 他好像不止一次的见到过满身是血的邓玉娘了吧? 稳婆看到院门口站着的陈望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般。 她连忙朝着他喊道:“快,快来帮帮忙啊!” 陈望皱了皱眉,心里想着为何要他去帮忙时,那稳婆已经上前扯住了他的胳膊,大力将他拽到了邓玉娘身前。 “你去抬她的脚”稳婆指挥着陈望。 陈望竟也下意识的照她说的做了。 也许是因为邓玉娘这样子实在是太惨了,又或许是皇后娘娘交代他要留下邓玉娘及其她腹中的胎儿吧? 两人一块将邓玉娘抬起放在了榻上。 稳婆手脚麻利的准备好了需要用到的东西,又很自然的对着站在旁边,衣袍上沾着血迹的陈望道:“你快去烧些热水来。” “啊?我?” 陈望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稳婆。 “我可不会烧水”陈望觉得可笑,以他的身份,像是用得着自己烧水的人吗? 再说了,他连热水都不会去喝。 “别磨叽了,人命关天,你只需要在锅里舀几勺水,灶口里添几把柴火就是了。”稳婆快速道。 陈望仍是站在原地,稳婆见状赶紧道:“快点去啊!” 陈望看了眼榻上躺着的邓玉娘,顶了顶颊肉,出门对着院外的手下道:“你,去烧热水” 手下一愣,随即朝着灶房间走去。 而在那个手下的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停在小院的门口。 马车上的帘子被撩起,白溪从马车上下来。 陈望对着她道:“邓玉娘要生了。” 白溪下着马车的步子一顿,犀利地眸光看向了陈望。 陈望继续道:“你在马车上等着吧,里面太过血腥,你还是别进去好。” 陈望出声拦住了白溪欲往前走的步伐。 “我也没少见血腥的场面。” 白溪说罢,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邓玉娘第一个孩子都是我杀的,我又害怕什么?”她无所谓道。 在她眼里,邓玉娘就是任由她宰割的猎物。 她没能力也没有资格来反抗她。 白溪收回了落在陈望身上的目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着陈望道:“我倒是觉得,你最近越来越自以为是了。” 她有意的提醒,暗指陈望将她的行程全部告诉了皇后。 “白溪,皇后娘娘说了,邓玉娘和她的孩子得留下,你别乱来。” 陈望有些紧张道。 “你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杀了她们。” 说罢便是往邓玉娘的屋子里走去。 陈望也只能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怕她不理智又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虽说陈望心里一直偷偷喜欢着白溪,但在利益面前,他还是要看住白溪,省得白溪将他拖下水。 陈家子嗣众多,他若不是靠上了皇后这棵大树,陈家哪里还有他半点的地位? 所以,他必须要拦着白溪做不该做的事情。 屋内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邓玉娘手上面上全冒起了青筋。 榻上的帘子被她死死的攥着,唇已经被她咬破了皮,她难捱地尖叫着。 稳婆同样也是满头大汗。 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声中,邓玉娘脱了力,攥着帘子的手更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稳婆大惊道:“再加把劲啊,马上快出来了……” 尖锐的声音在邓玉娘听来却是那么的模糊而遥远…… 第132章 孩子被夺走 邓玉娘只觉得眼前一片的模糊,一切都在退远,身体不断地往下坠,下一秒就会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邓玉娘眼皮缓缓阖上了…… 稳婆焦急地喊道:“夫人,再坚持一下啊……” “夫人!” 邓玉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四周没有任何一丝的光线,她站在原地徘徊着。 她想要逃离这片黑暗,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周围就是毫无一丝的光亮。 邓玉娘抱紧自己的身体,好冷……好疼…… 她紧皱着眉,疼痛继续在她身上蔓延着。 忽然,一道尖锐的哭声在她脑中炸响。 邓玉娘捂住耳朵,眼前却是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她手脚并用的朝着那处跑去。 她不要待在这片黑暗中,她要出去,要出去! 下一瞬,邓玉娘的意识慢慢恢复了过来。 她睁开眼,“生出来了吗……” 她张着嘴,虚弱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稳婆焦急道:“还差一点,你再用点力!” 邓玉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几乎快要临近崩溃了。 手再次地攥住了榻上的帘子,咬牙抬起脑袋, 用尽了身体剩余的全部力气……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稳婆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用布擦干净,递到了邓玉娘的面前。 兴奋地对着邓玉娘道:“夫人,你瞧,是个健康女儿” 邓玉娘侧眸看了过去,孩子的小脸皱着,邓玉娘笑了笑:“不好看……” 稳婆道:“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稳婆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邓玉娘,张口道:“孩子长得应该和她爹很像。” 邓玉娘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下去,凭什么她生的孩子长得不像自己反而像周琏? 邓玉娘心中无比酸涩,她的孩子该像她才对。 “才不是,她像我”邓玉娘憋屈道。 稳婆笑道:“这是夫人你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像你的” 邓玉娘还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女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原来你躲了起来,是有了孩子啊?” 闻言,邓玉娘眼皮一跳。 抬眼望去,就见白溪环胸,身后跟着陈望,两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来到她的榻前。 看着虚弱苍白的邓玉娘,白溪面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用一种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旋即开口说道:“你这样子瞧着还真像是个村妇啊。” “也不知道周琏看到你现在的这副模样,会不会转身就走?” 邓玉娘没有想到白溪会出现在南城,出现在她的卧房里。 “你……你怎么在这” 一旁的稳婆见邓玉娘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开口对着门口的两人道: “你们是何人?快走!否则我就去告你们强闯民宅,让青天大老爷教训你们!” 白溪听闻,像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咯咯地笑了出声“青天大老爷?就连当今圣上来了,也不敢教训我。” 说完,目光扫过稳婆手里的孩子,眼底划过狠毒。 站在她旁边的陈望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臂,低头在她耳边轻语道:“别冲动” 白溪挥开了他的手,朝着孩子走去。 稳婆警惕地看着白溪,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只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有些可怖。 “你要做什么!” 邓玉娘撑起身体,紧张地盯着正一步步朝着孩子靠近得白溪。 白溪边走边露出冷漠的笑容:“我想干嘛?我当然是想帮你啊。” 白溪说着便已走到了孩子的身边。 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方才停止的哭泣声再次响起。 尖锐的哭声,让白溪心中忍不住地更加烦躁起来,眼神狠戾地朝着稳婆道:“让她闭嘴!” 稳婆心中一怵,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哄着怀里的孩子。 这个女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稳婆心里急了起来。 邓玉娘攥着被子, 心惊肉跳地看着孩子。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邓玉娘心疼地快要昏厥。 “你不要靠近她!” 她朝着白溪大喊,发出来的声音粗涩沙哑,十分难听。 白溪回头目视着邓玉娘,“我可是来帮这个孩子的啊。” “孩子养在我身边,便是敬王府的嫡女,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跟在你身边呢?只能永远躲在这处偷生,偷窥着别人的生活罢了。” 白溪抚了抚自己鬓角,接着又说下去:“你以为就凭我能找到你?” “其实这一切都是周琏交代我的,也是周琏要把这个孩子交给我的。 他说你这样的女人压根就不配养他的孩子,也只有我,才能养育这个孩子!” 邓玉娘额间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白溪笑了笑:“真的吗?” “那你说,为什么周琏不来这保护你呢?” “邓玉娘,你就放心吧。这个孩子跟着我,比跟着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话毕,白溪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婢女道:“把孩子抱走!” 婢女应声,上前想要从稳婆的手中夺过孩子,却被稳婆一个闪身躲开了。 白溪冷笑了一声,又让外面的侍卫进来按住了稳婆,婢女快速地抱过孩子,站回到了白溪的身后。 稳婆趴在地上道:“你们还是不是人了!孩子才这么小,离了她娘亲该怎么活!” 邓玉娘捂着胸口,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婢女抱走。 “我……我求你,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邓玉娘趴在榻沿上,她低声恳求着白溪,求她不要带走自己的孩子…… 她咬牙,忍下屈辱,放下了自己的姿态…… 白溪居高临下地看着邓玉娘,“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还是会带走这个孩子的” 说着,她得意的笑了起来。 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房内。 “不,不……不要!” “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啊!” 邓玉娘掀开身上的被褥,想要追出去。 可身子却是没有半分的力气,邓玉娘瞬间从榻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泪水模糊了一切,孩子响彻的哭泣声从院外传至邓玉娘的耳中。 “不要……白溪!我要你不得好死——” 邓玉娘整个人倒在地上,像是一具失去了魂魄的死尸那般憔悴空洞。 第133章 坚强 稳婆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来到邓玉娘的身边。 “夫人,我们,我们去报官吧”稳婆焦急道。 邓玉娘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眼神空洞的躺在地上。 “夫人……” 稳婆担心地看着她。 “他们……他们是何人啊……” 竟当着邓玉娘的面把才出生的孩子夺走?! “孩子……” 邓玉娘忽然呢喃出声,嘴唇发着颤。 “对……孩子……不能让她把我的孩子带走!” 邓玉娘耳边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她的脑子里就只有孩子! 她撑着身体,向着门口缓缓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纤细的手向前伸着,想要抓住什么,她要孩子……孩子不能离开她! 稳婆见状立刻拦住了邓玉娘,眼里满是不忍。 天杀的贱人,把刚出生的孩子从母亲身边夺走,简直就是畜牲不如啊! 稳婆抱住了邓玉娘:“夫人,你得养好身子才能去要回孩子啊!” 邓玉娘什么都听不进,嘴里仍在道:“孩子……我要孩子……” 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院外。 忽然,邓玉娘放声哭了起来,她崩溃地趴在地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白溪把她的孩子抢走了!她会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会不会折磨她?! 她这么狠毒,肯定不会对孩子手软的! 院外,陈望看着那个孩子朝着白溪道:“你打算怎么做。” 白溪瞥了眼那孩子,不屑的转过脸对着陈望反问道:“你说我要干嘛。” 陈望心口一紧:“你疯了吧,这可是一个婴孩。” 他眸光锐利的看着白溪,她不该把气撒在一个孩子身上的。 白溪瞧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怎么,你还心疼上了?” “你别乱说,这孩子才刚出生,你这么做实在有些……”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陈望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他院中的妾室也为他生过几子,他也知道孩子还小根本就离不开娘亲,白溪的做法似乎是太残忍了些。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 白溪无所谓,旋即又道: “你也别把自己当好人了,你害死的人也还不少呢。这么个孩子死了就死了,你管不着。” 白溪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需要陈望来教她做事。 陈望沉默的看了她一阵,随即咬了咬牙道,“你让人去找个奶娘来照顾这个孩子,最好找个地方先休息几日,这么小的孩子受不了折腾。” 如若这孩子还在邓玉娘的腹中没出生,死了也就死了,这也没什么。 只是现下,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陈望再怎么残忍也没法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白溪拒绝道:“找个奶娘可以,但是不能在这停留,我不愿意。” “你……” 陈望别过脸,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 在南城过了一夜后,一行人便是启程回了京城。 张大娘这几日都在客栈里忙着招呼客人,外面打仗,逃到南城的人也就多了许多。 邓玉娘那处便也有好些日子没去了,想着她有那稳婆照料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大娘抽空去了一趟邓玉娘的院子。 刚进屋,她便觉得有些奇怪。 原本邓玉娘都会在树下的躺椅上晒晒太阳的。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树下没有邓玉娘的身影,就连平日里她最爱看的话本子都被丢在了树下。 张大娘走进了邓玉娘的屋子里,只见邓玉娘紧闭着眼躺在榻上,原本圆润饱满的小脸此时竟变得消瘦苍白。 卷翘的睫毛甚至连一丝的颤动都没有。 稳婆在隔壁的灶间烧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立刻跑了出来,以为是那群人又来了。 她急忙来到邓玉娘的房中,就见张大娘正站在榻前,闻声转过身子朝着她道:“玉娘这是怎么了?” 稳婆叹了一声道:“哎,别说了。” 张大娘皱眉:“到底怎么了?” “孩子没了……” 张大娘面上大惊失色,张着嘴巴惊讶道:“你说什么?” 孩子都快生了,怎么会没了呢? “前日早上,夫人摔了一跤,孩子便是早产了。结果孩子才生下来,一对男女就把孩子抢走了啊!”稳婆语气愤恨。 “什么,怎么还会有人来抢孩子!你去报官了没?” 张大娘连忙问道。 “报官了,可是那对男女似乎是什么京城来的贵人,官老爷让我们别去追究这件事了,还说,那两人能看得上夫人的孩子是好事!” 稳婆无奈道,像他们这种普通人又怎么能够与他们相争呢? 邓玉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了,再想要回这个孩子恐怕是难了。 张大娘听完她的话后,复杂地看了眼邓玉娘:“她躺着多久了?” “已经躺了两日了,这两日就只喝了些水,其他什么的未进。” 稳婆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张大娘皱眉,不吃东西怎么行,更何况邓玉娘才刚生完孩子。 若是她饿出了什么好歹,那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一面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邓玉娘仍然还是闭着眼,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张大娘急了起来,邓玉娘再这么下恐怕真要出什么事了。 她上前推了推邓玉娘:“玉娘,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邓玉娘依旧闭着眼,张大娘心里隐隐知道只是她不愿意睁开眼,不愿意面对现实。 “玉娘,想想你的孩子,她需要你,你一定不能倒下,孩子等着回到你身边呢,你忍心让那么小的孩子留在别人身边吗?” 张大娘紧盯着邓玉娘的小脸,在见到她的眼珠微微滚动时,她知道邓玉娘是听进去了她说的话。 “起来吃些东西吧,你现在是当娘亲的人了,你得坚强起来。”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邓玉娘紧闭的眼角滑落,滚落进了她的鬓角。 邓玉娘终于睁开了眼。 张大娘面露喜意,赶紧叫稳婆端来了粥。 邓玉娘漠然的撑起身子,接过张大娘手里递来的粥。 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着。 第134章 血缘羁绊 张大娘说的对,她的孩子还在等她 ,她不能就这么倒下了。 她要去京城,要带回她的孩子。 “咳咳……” 邓玉娘呛住了,她捂着胸口,咳出了泪水。 强迫着自己咽下去,拿着碗盏继续地往自己嘴里灌进去。 一旁的张大娘抿着唇,眼里满是心疼。 一把夺过邓玉娘手里的碗盏,她却两手死死的拿住,不让张大娘夺去。 张大娘叹了一口气道:“玉娘,别这样……” “大娘,给我吧,我会好好喝下去的。” 邓玉娘颓然地松开了手,目光垂了下去。 她这么糟践着自己有什么用,以为自我伤害就能抵得过心中的痛苦吗? 邓玉娘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为何她变得越发的懦弱了?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却一直折磨自己,不放过自己! 她越是这样,白溪就越发的开心吧? 她不能,不能让白溪得意! 邓玉娘抬头,目光冷静的对着张大娘道:“大娘,我想吃些别的。” 张大娘看了她许久,担心邓玉娘是在支走她。 “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蠢事的,要寻死我早就死了。” 她毫无波澜的话,让张大娘无奈开口道:“大娘给你煮面吃可好?” 邓玉娘点了点头,张大娘虽不放心,但也还是退出了房门。 看着张大娘的背影,邓玉娘卸下了方才强装的镇定。 她蜷起自己的身子 ,还好她没有回到云城,还好没让她的娘亲见到她如此憔悴狼狈的模样。 邓玉娘捂住自己的小腹,这仿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原本高高隆起的小腹能让她感觉到一个鲜活生命的存在,能将她孤寂的一颗心填满。 这个孩子让她感受到了血脉的奇妙。 她开始期待她的降临,总会对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 可现在呢? 孩子不在她的腹中了,她又再次的失去了一切…… 很快,张大娘便是盛了一碗鸡丝面端到了她的面前,放在一旁的熏笼上。 生怕面太烫会伤了她,还贴心的拿来一个小盏子,将面挑了些进去。 “面来了,趁热吃吧。” 邓玉娘点点头,“好” 接过小盏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张大娘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心稍稍的放了下来。 之后邓玉娘在稳婆与张大娘的照料下,身子也恢复了很多,生产时的亏空也补回了一点。 只是,邓玉娘生产后情绪波动起伏太大,加之又在那冰凉的地上躺了那么久,还是留下了病根。 在这期间里,邓玉娘一句都没有提起过孩子的事情。 每日按时吃饭,散步,看话本子。 张大娘和那稳婆都觉得她已经恢复了过来。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邓玉娘竟然会失踪了。 早晨,稳婆叫邓玉娘用膳时,屋里边根本就没人搭理她。 稳婆以为邓玉娘是还未睡醒,也不好打扰她,想着晚些时候再来叫邓玉娘起来。 只是,午时都快过半了,还是不见邓玉娘的身影。 她这才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急忙推开邓玉娘的房门,只见榻上空无一人。 邓玉娘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坐上了客船,去了京城。 等她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杀了白溪,夺回她的孩子! 邓玉娘带着恨,袖子里是一把短刀,早在南城时,她就日日磨刀,就是为了拿它亲手刺进白溪的胸膛。 邓玉娘脸上一片冷漠,她来到了京城最好的酒楼要了一间厢房。 她要休息好,明日才能有力气杀了白溪。 而王府中 白溪听着耳边婴儿的哭声,烦躁地将桌上的盏子掷在了地上。 珠儿赶紧对着那婢女和奶娘道:“快点哄好她!” 婢女和奶娘为难道:“珠儿姐姐,她根本就哄不住啊……” “怎么会哄不住,定是你没好好哄!”珠儿呵斥道。 “快让她闭嘴!整天就知道哭哭哭,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溪咬牙切齿,自从这个孩子来了这里,她就是连一夜的安稳觉都没睡过,全被她吵醒了! 果然和邓玉娘那个贱人一样的下贱!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白溪似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再哭就摔死你!” 说罢,便是来到孩子身边,在她脆嫩的手臂上拧了一把。 “你做什么呢!” 忽如其来的声音响起,让她手上的动作愣了愣。 “琏哥哥?你不是在西北迎敌吗?怎么回来了?” 周琏没搭理她,他一进来就见白溪拧了一把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他沉着脸,漠然的看着白溪,她真是歹毒,竟然连那么小的孩子都能狠下心动手。 他来到白溪的身边,看到面前的那个哭得一抽一抽的婴孩心里不知为何有种揪痛感。 “哪里来的孩子?” 他沉声问道。 白溪紧张地看着他,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才真正的放下了心。 周琏果然不知道邓玉娘生了孽种的事情啊。 白溪心里闪过一个残忍的念头。 “母后说了,琏哥哥也该和溪儿要个孩子了,可是琏哥哥又不愿意碰溪儿,溪儿只好从白家过继来了一个孩子。” 周琏依旧沉着脸。 “既已成了你的孩子,为何还要对她下手?” 周琏看了眼那女婴脆嫩的小臂上已经起了一个红印,瞳孔微微放大。 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心疼这个孩子? 难道是因为他曾失去过与邓玉娘的孩子,所以对婴孩便是格外的怜惜吗? 孩子哇哇的哭着,周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从奶娘和婢女手上接过了孩子。 软软小小的一个婴孩被他小心的拥在臂弯里,周琏此刻的心软做了一汪水。 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命却能有如此响亮的哭声,周琏不禁在心中感叹着她旺盛的生命力。 原本哭闹不止的孩子在他怀里却是止住了哭声。 珠儿看了一眼白溪,见她目光嫉妒怨恨的看着周琏,袖下的手死死地捏紧着。 旁边心知肚明的婢女此时也不得不感叹血缘的强大。 在她们怀里哭闹不休的孩子到了周琏这个爹爹的怀中一下便止住了哭声。 强大的血缘羁绊是难以抹去的。 周琏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稚嫩的肌肤犹如蛋清那般嫩滑。 当他打算收回手时,他的食指竟被孩子小小的手掌包住了。 周琏呼吸一窒,心里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了…… 第135章 决裂 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无瑕。 周琏心口微动。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睛那么的熟悉,他好像在哪见过。 周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目光有多么的柔和。 孩子忽然朝着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周琏嘴角忍不住的弯起。 “孩子取名了吗?” 周琏开口,目光始终落在孩子的身上 ,不离开半分。 白溪眼神冰冷的看着周琏手中抱着的孩子。 “没有。”她的声音异常冰冷。 她见周琏继续逗着孩子,忍不住出声道:“你,很喜欢孩子吗?” 还是……只喜欢邓玉娘生的孩子? 周琏像是没有听进去她的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孩子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澄澈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周琏的身影。 白溪在一旁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还真当她不存在啊? 她给一旁的婢女递去了一个眼神。 婢女脸上微露了些犹豫,珠儿赶紧走到她的身边,拧了她一把,示意她上去把孩子抱回来。 周琏仍稀奇的抱着孩子,看着她白嫩的小脸,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满足。 当初他和邓玉娘的那个孩子如果能生下来,是不是也像他手里的这个孩子一样的可爱漂亮呢? 孩子握住他食指的小手掌依旧不松开, 周琏也舍不得拿开孩子的小手。 目光在扫到孩子手臂上的那道红印时,心中又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心疼。 他进来时,孩子哭得那么凶,肯定是疼坏了吧? 想到这,周琏又是忍不住回头阴沉的瞪着白溪,“你方才为何要掐她!” 白溪还没开口,珠儿便道:“王妃娘娘没有掐孩子,是那婢女不知轻重的伤到了孩子 ,王妃娘娘是担心孩子,上前查看的!” 说罢,便是拽住婢女的胳膊道:“你说,你为什么要那掐孩子!?” 那婢女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没有,珠儿姐姐,这不是奴婢干的,不是的……” “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王爷就要错怪王妃娘娘了。” 婢女直接跪在了地上:“真的不是奴婢……” 珠儿气得甩了她一巴掌:“你别再狡辩了,那你的意思就是王妃娘娘的做的了?” 珠儿叫了人上来直接把婢女拖了出去。 周琏冷着脸,看着这场闹剧,似有所指道:“是谁做的,谁心知肚明。 孩子既然已经过继到了你的名下便也是我的孩子。 你若照顾不好孩子,我便重新找人带着孩子。” 白溪耳边听着周琏的话,心中开始生出了悔意。 她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孽种,她就该把这个孽种摔死的! 白溪一声不吭,珠儿赶紧对着奶娘道:“孩子也该饿了,快抱下去给她吃奶。” 周琏闻言,看了眼怀中对着他憨笑着的孩子,轻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小心的将孩子递到了奶娘的手里。 小小的一团被奶娘抱了下去,周琏的目光还恋恋不舍的跟随在孩子的身上。 白溪在心中冷笑,周琏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又如何?他永远都只会被蒙在鼓里。 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孩子其实就是他与邓玉娘的亲生女儿! “你为什么这时候回来了?” 白溪朝着周琏问道。 “自然是有事要本王处理。”周琏淡淡道。 “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好好和我说了是吗?”白溪冷眼瞧着他。 周琏冷视着她,并不想回答她的话。 在白溪身上,周琏已经看不到一丝她曾经的模样了,她身上的稚嫩和善已经完全褪去,剩下的只有白家人特有的残忍和伪装。 “白溪,本王念在你曾经帮过本王的情分上才不会对你动手,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周琏你没资格这么对我说! 你早就将你对我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你能守住你自己的心,我也不至于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统统为此付出代价!” 白溪大喊!周琏凭什么来警告她,她成了这样还不是他和邓玉娘的错? 周琏见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觉得她已经是无可救药。 随即便想转身就走,最后又返回来对着她道:“孩子我会找人来看着,不要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不然……” 他顿了顿,“不然,你会遭报应的。” 他的话在白溪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整个人变得癫狂了起来:“我才不会遭报应!我不信这些!我宁可负全天下的人,也不要任何人来负我!” “周琏!你既负我,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失去你在乎的所有一切!” 说完这句话,白溪便将腰间自及笄起就佩戴在身上的玉扣取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玉扣应声碎成两段。 她就此与周琏决裂! 周琏冷漠地看着她的动作,无所谓道:“随你” 说罢,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院子。 白溪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僵在了原地,最后软倒在了椅上。 撑着自己的额头,眼神阴鸷。 这是你逼我的! “周琏!这都是你逼我的!” 珠儿站在一旁颤颤巍巍地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惊骇无比。 …… 这厢 邓玉娘买通了王府里的一个小厮,写了一封信叫他带着进去交给白溪。 小厮拿着信件来到白溪院中递给了珠儿。 珠儿打开信封,将里面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一眼,便是急忙来到白溪耳边轻声说了一声。 白溪眸子一颤,吩咐道:“把信拿来我瞧瞧。” 珠儿应声递给了她。 信上只有短短的几字:“来寒听寺后山的灼花亭见门,我等你。” “是谁送来的信?” “是陈望将军的手下来送的信。” 白溪闻言,垂下眸子。 陈望怎么不亲自来找她? 珠儿似乎也是看出了她的疑虑便道:“娘娘上次说过,让陈望将军不要再来王府了。” 珠儿的话倒是让白溪想了起来,她确实有说过这样的话语。 白溪这才稍稍打消了疑虑。 因着是去见陈望的,白溪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 一行人去了寒听寺后山的灼花亭。 白溪到了后,却见亭子里空无一人。 根本就没有陈望的身影。 第136章 她死了 “人呢?” 白溪声音中全是不满。 珠儿赶紧道:“会不会是陈望将军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不会,陈望向来守约,不会迟来的。” 白溪肯定道,她清楚陈望的性子。 除非那信根本就不是陈望让人送来的。 “走吧。”白溪朝着珠儿道。 正当两人转身时,邓玉娘从两人的身后冲了出来。 泛着寒光的刀尖直直的朝着着白溪的心口捅去。 “娘娘小心!” 珠儿大喊一声,扑到了白溪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替白溪挡下了邓玉娘刺来的这一刀。 锋利的刀刃捅破了血肉。 邓玉娘眼神阴鸷,看着珠儿挡下了一刀,咒骂了一声“该死!” 随后很快的拔出了刀刃,珠儿体内的鲜血泉涌而出,溅在了邓玉娘的脸上。 满脸是血的邓玉娘眼中更加的阴冷,推开挡在白溪身前的珠儿,一把拽住了白溪的长发。 白溪猝不及防,被邓玉娘拽到了她的身前,对上她狠戾的眼眸,白溪同样也是恶毒的瞪着她。 邓玉娘弯了弯唇,拿起短刀架在了白溪的脖子上。 “今日,我就要杀了你!” 邓玉娘说罢,便重新举起短刀刺向白溪的胸口 “啊” 白溪却张口狠狠咬住了邓玉娘扯住她长发的手。 趁着她吃痛下意识的松手时,双手推开了邓玉娘,将她推倒在了地上。 短刀也因此甩飞了出去。 两人紧张的看着那把短刀,相视了一眼后,同时的扑向了短刀。 邓玉娘眼看就要拿到短刀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间,还是被白溪捷足先登了一步。 邓玉娘眼神一颤,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扑向了白溪,将她压倒在了地上。 两人滚在一起纠缠着,渐渐地,邓玉娘便是落了下风。 寒刃已经悬在了她的额间,邓玉娘满身是汗,她咬牙,吃力的抵抗着白溪。 “贱人!去死吧!” 白溪咬牙切齿地又将刀尖逼近了邓玉娘几分。 邓玉娘将自己的头偏向了另一侧,身上的力气就快要用尽了!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 白溪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脑中响起了孩子的哭声,邓玉娘赤红着眼。 伸出膝盖狠狠地抵上了白溪的小腹,下一秒,邓玉娘翻身将白溪压在了地上。 白溪吃痛,手上的力气小了几分,邓玉娘夺过短刀,毫不犹豫地在她的脸上划上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从白溪面上的伤口溢了出来。 “啊——” 白溪捂着脸,疼痛让她浑身都止不住地颤动。 邓玉娘高高的举起短刀,准备刺穿她的胸口,眼中满是仇恨:“你害死了我腹中的胎儿,夺走了我的孩子!白溪这是你罪有应得!我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 “哐当”一声。 短刀掉落在了地上。 邓玉娘张着嘴,睁大的眼睛逐渐失去了聚焦。 “呃……” 她的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 最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血,不断从她微张开的嘴中吐了出来,沿着嘴角,顺着两颊渗进了她身下的土地中。 她的瞳孔失去了光彩 飞来的箭将她的胸口刺穿…… 耳边,是白溪的痛苦的尖叫声…… 邓玉娘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拼命的睁大眼,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 可是……她的眼皮好沉好沉 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邓玉娘蠕动着唇,她真的快要死了吧? 她好不甘心! 她还没杀了白溪,还没见到才出生的女儿。 没有摸过她的小脸,没有抱过孩子,没有听到孩子喊她娘亲…… 那片遮住太阳的云彩飘走了,强烈的光线再次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玉娘——”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是谁? 她想睁开眼去看,但她好困好困,眼前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她被恐惧吞噬…… 天空一下变得阴沉,瞬间宛若黑夜。 随着一道雷声劈落,密集的雨点降在了地上。 将邓玉娘浑身淋湿…… 大雨把她脸上的鲜血统统洗刷了干净,露出惨白的面容。 初春,漫山遍野的山花也被雨水捶打的落了地。 鲜艳都化作了残枝败叶铺满整个山坡…… 邓玉娘死了。 她诸多的不甘心只能存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三年后 一个名叫谢琬的女人从河岸边吃力的提上两桶水。 岸上站着的丫鬟对着谢琬道:“夫人,这些事都让我来吧。” 她伸过手,从谢琬手中夺过了那两个桶。 谢琬笑了笑:“没事的。” 兰儿责怪的看了眼谢琬:“您才刚醒过来半年呢,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谢琬却因着她的话停下了脚步,她对着兰儿问道:“我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昏睡三年啊?” 此话一出,兰儿整个人变得都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她逃避着谢琬的眼神:“夫人之前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公子带您回来时,您身负重伤。 所有的郎中都说夫人您救不活了,好在公子最后寻到了秘药才留住了您一命,但这秘药的后作用就是让您陷入沉睡。” 谢琬听着她的话,低下了头,她的左心口,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贯穿的。 可是她什么都记不起来,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甚至还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来自哪里? 可是等她去问陆澈时,他只是安慰道,“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 也是陆澈告诉她的名字叫做谢琬。 可是她下意识的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 她的脑中总是会出现一个痛苦的男声喊着两字,那两字很模糊,她完全无法分辨。 “谢琬” 陆澈朝着正在发呆的女人叫了声。 女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理会他半分。 陆澈侧身,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谢琬这才反应过来陆澈是在叫她。 “你在叫我?” 陆澈点了点头。 “明日,我可能要离开南城一阵子。” 陆澈放在手中的碗盏,严肃的对着谢琬道。 她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陆澈抿着唇,张了张嘴道:“这次,你也要跟着我一起去。” 第137章 谢琬 谢琬惊讶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我也要去?” “南城不安全了。”陆澈意味深长道。 “准备东西吧,我们明日便走。” 陆澈说完便是出了院门,去了书房。 谢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兰儿见陆澈出去了,赶忙进来,见谢琬正在发呆,连忙上前道:“夫人在想什么呢?” 谢琬沉默着:“陆澈说,南城不安全了……” 兰儿闻言,点了点头道:“夫人您昏睡了那么久,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她的话成功让谢琬的注意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 兰儿见状,脸上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了起来,她靠近谢琬对着她道: “外头早就变了天!皇后联合白楚两家将皇上囚禁了起来,皇后的九皇子则顺利的登上了皇位。” 说罢,她停了下来,神秘的对着谢琬道: “有传言说,其实九皇子并不是皇后与皇上所生的,而是皇后与她之前的夫君楚封生下的私生子……” 谢琬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此同时,她还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皇后之前的夫君? 谢琬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她以前嫁给过别人?” 兰儿连忙点点头,“皇后不仅嫁给过别人,甚至还与那楚封生养过一子呢。 是皇上在白家的庆功宴上喝醉了过去,将皇后欺辱了,她这才会与楚封分开呢!” 谢琬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精彩了,比她看的话本子还要精彩啊。 “不过,那九皇子当上了皇帝也还是白家的傀儡,要我说就应该让敬王坐上那皇位。” 谢琬:“敬王?” 兰儿想着谢琬也一定不知道敬王是谁,于是道:“敬王可是大魏的救星,他将西边的胡人和东边的晋人都击退了” “那他……” 谢琬还想问既然敬王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没有坐上皇位呢?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问出来。 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冲进了院子里,兰儿一惊,正要出去查看。 黑衣人已经直直地闯入了屋子,谢琬连忙起身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兰儿与谢琬两人抱在了一处。 “你……你们……别过来!” 兰儿语气里恐慌道。 黑衣人眼睛一凌,举剑朝着两人身上挥去。 就在这瞬间,陆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手里也同样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他宝蓝色的衣袍上已沾满了血迹,谢琬眼尖的瞧见陆澈身后倒在地上的几具黑衣人的尸体,眼里闪过一抹思索。 而她眼前的黑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背后的陆澈,回过头,两人便是打在了一处。 这个黑衣人的招式十分狠戾,招招都是往着要害上攻去。 陆澈竟也觉得他有些不好对付。 余光在扫过墙角处抱在一起的谢琬两人,陆澈脑中想着对策。 他不能再和这黑衣人继续打下去了。 谢琬还在这里,这黑衣人若是拿她当做要挟, 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想明白后,陆澈一个回身,从袖子里掏出了粉末,洒向了那黑衣人。 “咳咳……咳咳……” 黑衣人猝不及防地吸入了几口,很快身体便软了起来,手里的长剑也险些拿不住了。 陆澈趁机上前带走了谢琬和兰儿。 出了院门,跑到了一个小巷里,陆澈才停了下来。 他蹲下,让谢琬从他背上下来。 兰儿则是倚着墙,大口地喘着气。 谢琬紧张地看着巷子口,深怕那黑衣人会追来。 “琬琬,不要担心,他一时半会追不上来的。” 陆澈看出了谢琬的慌乱,赶紧安抚道。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来追杀我们?” 谢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琬琬,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说那么多,等到了地方我自会与你说清。” 陆澈表情严肃,但是看向她的眼中却满是柔情。 谢琬脸庞的一根发丝落在了她的唇上,而她却是不自知的睁着水汪汪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 陆澈心头一动,忍不住伸手将她的发撩起,别在了她的耳后。 谢琬面上一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别处,身体别扭的动了动。 他的动作也太暧昧了些吧。 谢琬心里隐隐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陆澈是她的夫君,可是她心里为何有些排斥他的碰触呢? 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谢琬抬头接着他先前的话道:“你说的地方,是哪里?” 陆澈温和的笑了笑,“我们去宣州” 宣州在大魏的中部,从南城走陆路大概需要七日。 “可是胡人和晋人不都被击退了吗,南城怎么还会危险?” 谢琬不解道。 陆澈抿唇,握住谢琬的肩头对着她道:“胡人与晋人虽已被击退,但这也只是一时的。 朝堂腐败,各地皆有不少势力暴动,只怕胡人和晋人会卷土重来。” “更何况,白家想要控制大魏,根本不管底下百姓的死活,日后的起义和暴乱只会越来越多,南城早就不安全了。” 谢琬愣了愣,随后看着陆澈的眼睛,同样也是严肃道: “陆澈,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再告诉我,你是个普通商人!” 她一直在怀疑自己的夫君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 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商人怎么会招人追杀,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解决了院中的那几个黑衣人? 又为何那么清楚当今的局势? 这些事情,普通的商人根本就无从得知啊! 陆澈一愣,很快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谢琬,柔声道:“琬琬真聪明。” 他神秘兮兮的道:“你的夫君确实不是什么普通商人,不过,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 陆澈故意不说。 谢琬果然沉下了脸,挥开了陆澈的手,对着他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会装。” 陆澈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他现在是终于明白周琏为什么会爱上她了。 邓玉娘就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有些傻傻的。 陆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想着,等他带着邓玉娘再次出现在周琏的面前时, 他又会有什么样反应呢? 他在心里暗暗的期待着周琏到时候的反应。 只不过…… 邓玉娘已经是他的人了,周琏就算是反悔了,他也不会将邓玉娘还给周琏了。 邓玉娘早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他陆澈的妻子——谢琬 第138章 夫妻 这三年,陪在邓玉娘身边的人可是他陆澈! 想到他对邓玉娘这三年的精心呵护,陆澈心里渐渐地变得柔软。 当邓玉娘睁开眼的那一瞬,陆澈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开心。 她终于醒来了! 那种喜悦就像是你辛勤浇灌了一株将死的树,心里知道它也许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但有一天,你忽然发现它竟然抽出了新芽,那般的令人意外,惊喜。 陆澈声音中含着笑意,“好了,琬琬 ,等你到了宣州你就能知道了。” 谢琬没有搭理他。 陆澈见状,眼里闪过狡黠。 随即,他便是痛呼了起来。 谢琬闻声也不跟他赌气了,忙转过脸,扶住了陆澈。 见他面色痛苦捂住自己的手臂,谢琬不由有些担忧。 “没事的,琬琬,让我疼死吧,反正你也觉得这是我装的。” 陆澈咬着牙,整个人脱力的靠在墙上。 “你胡说什么,我哪有说过你是装的?\" 谢琬也顾不得陆澈的倒打一耙,赶紧查看他捂着的右臂。 右臂边上的布料都已经被血染红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浮在上面。 她方才没有注意,只当那是那群黑衣刺客的血。 “你怎么不早点说啊!”谢琬声音中满是担忧与责怪。 “我是怕你担心啊……”陆澈又是虚弱道,眼里划过一道得逞。 这点伤也就是唬唬她罢了,看起来虽然狰狞,但是陆澈根本就没它放在眼里。 不过,能得到谢琬的关心可是件好事啊。 陆澈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又加大了声音哼哼道:“哎呦,疼呐……” 谢琬余光捕捉到了他嘴角得逞的笑容后,又是冷冷一哼,退后了几步,环胸看着陆澈。 陆澈立刻敛了声,一脸犯错的模样对着她道:“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痛。” \"哼\"她才不在乎呢! 陆澈清了清嗓子,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对着她道:“今晚我们就离开南城。” “可是东西都还没收拾呢。” 而且他们也不能再回到那个院子里了吧,万一黑衣人又找来了其他帮手就完蛋了。 “没事,我让人去重新去准备些。” 说着,陆澈便带着她与兰儿走进了巷子尽头的一间院子。 “谁?!”院子里的人机警道。 “是我,陆澈。” 随即,院子里亮起了烛光,两个男人走了出来,来到陆澈面前行礼,恭敬的叫声了“世子”。 谢琬闻言惊讶地看向陆澈,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问他。 她保持着沉默,跟着陆澈一起进到了院子里。 陆澈的两个属下将谢琬与他安排在了同一间屋子,两人自然知道世子爷身边的人是何身份。 三年前,世子爷不顾侯爷的阻拦,与一个重伤昏睡过去的女人拜堂成了夫妻。 两人虽不清楚里面具体的原由,但也知道他们家世子爷肯定是很看中这个女人的。 陆澈与谢琬住在了一间屋里,躺在了一张榻上。 自谢琬从昏睡中醒过来时,陆澈就一直躺在她的身侧,她曾提出过自己想要一个人睡,却被陆澈拒绝了。 按陆澈的话来说,他是她的夫君,夫妻俩自然是要躺在一块的。 他都这么说了,谢琬也只好妥协了,毕竟他说的没什么问题啊。 于是两人便一直躺在一张榻上。 “琬琬” 在谢琬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陆澈忽然出声。 “嗯?” 谢琬迷愣的转头看向他,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陆澈借着屋外的月光定定的看着她的小脸。 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别扭的转回了头。 陆澈这才道:“没什么,就想看看你睡了没。” 他的话不禁让谢琬翻了翻眼,好无聊的人啊! 她以前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谢琬在心中问着自己。 好在,她对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没有那么的感兴趣。 反正没了就没了吧,她能捡回一条命就很好了,哪还要去管之前的事呢? 过了一阵,陆澈的耳边便是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无法平静下来,实际上,陆澈还是有那么点担心谢琬见到周琏的。 毕竟这两人也是老相好了,虽然一个早忘了,一个装忘了,但要是这两人一个反悔了,一个又被迷住了,那他陆澈岂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他想着,便在心中暗自下决定,一定要让谢琬离周琏远点,最好把她藏得好好的,省的周琏又冒出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初,是周琏自己带着昏睡过去的邓玉娘来找他的。 周琏重新给了邓玉娘“谢琬”的身份,并且还用她的新身份嫁与了陆澈,成了他的正妻。 周琏知道邓玉娘不想做妾,他最后能做的,就是给为她寻得一门好的亲事,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不再有人会因为她妾室的身份而对她冷嘲热讽了。 他对邓玉娘用的那秘药叫脱魂散,是周琏走遍整个西南才求得的药。 脱魂散,能够延续邓玉娘生命的同时却也会让她忘记所有的一切。 将她与他的过往忘记的一干二净,从此如同天涯陌路,即便见到他也只会将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与她擦肩而过罢了。 也许,是要邓玉娘摆脱了过去的一切,她才能继续的活下去吧? …… 很快,一行人到了宣州军营。 陆澈的车驾刚到,便有军士迎了上来领着几人去了提前准备好的营帐内。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后, 陆澈便对着军士道:“王爷呢?” “王爷正在与各位将军商讨如何征伐白楚。” 陆澈点了点头,对着他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便让他退了下去。 那军士回到了周琏的营帐,对着他恭敬道:“王爷,陆世子到营帐了。” 周琏闻言,手上捏着的指挥旗顿了顿,随后很快的落在了沙盘上。 “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有半点的波澜。 而在周琏身侧的赵勤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陆澈既然来了军营,那……邓玉娘也应该跟着来了吧。 王爷……真的已经将她放下了吗? 第139章 思念 周琏双手撑在沙盘上,沉默了片刻。 身旁的那群属下似乎是察觉到了周琏的异常,以为他是在思索关于如何击退白军的事情。 当即几人便开始出谋划策了起来:“依末将所言,应当兵分三路……” 他说的激昂澎湃,可周琏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毫无波澜。 那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讪讪的闭上了嘴。 周琏这样子明显是有什么心事吧? 几人面面相觑,在各自的眼中皆是看出了意外。 周琏很少会有失神的时候啊。 赵勤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周琏才回过了神。 他的眼皮一跳,他一向能够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今日为何会出神了这么久? 周琏在心里吐出了一口气,抬起眼朝着方才说话的男人道:“李将军说的是,先诱敌深入,才能从两侧出其不意的将白军包围……” 众人抿着唇,很快又进入了状态,也将周琏方才的失神忘在了脑后。 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去想什么有的没的。 他们唯一的目标便是攻上京城将叛军拿下,稳固大魏的根基。 众人商讨出战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去。 等一群属下都退了出去后,周琏的营帐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屋外呼啸的风将营帐的帘子掀开,外头点点烛光映在周琏的眼中 半晌,他站起身,对着赵勤道:“他的营帐在哪?” 赵勤一下子就明白了周琏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了。 他声音有些犹豫,周琏回头对上了他的眼。 赵勤顿了顿,终于道:“陆澈的营帐就设在西边靠近护城河的位置。” 他说完,周琏便撩起帘子,快步的走了出去。 他身上穿着一件玄色劲装,背后的黑发高高的束起。 军营里点燃的烛火被风吹得上下跳动着,照映在周琏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看上去显得有些落寞孤寂。 赵勤在原地微不可察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后又是赶紧的追了上去。 周琏的身影停在了陆澈的营帐外,赵勤一直盯着周琏,怕他直接闯进去看见些不该看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邓玉娘可是陆澈的妻子啊,就算两人做些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周琏可不能阻止两人发生点什么吧? 想到这,赵勤忍不住对着周琏撇了撇嘴,王爷要是真进去了那可就有点不厚道了。 营帐内,谢琬低头正帮着陆澈上药。 原本陆澈的伤口早该好了,不过他为了得到谢琬的关心,特意在伤口上做了点手脚,拖着伤口迟迟不好。 谢琬正小心翼翼地往陆澈的伤口上撒药,随后低下头,在他的伤口上吹了吹。 陆澈则是一脸享受,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嘴里嘟囔道:“琬琬,轻点,你想痛死为夫吗?” 谢琬闻言朝着他瞪了一眼。 陆澈装作伤心道:“琬琬一点都不心疼我……” 营帐外,周琏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 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他将营帐内两人的互动都收入了眼底。 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小脸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可是她的身侧却有了其他的男人。 周琏一时恍了神,邓玉娘也为他上过药。 只不过她对他倒是马虎的很。 第一次上药,她的长指刺进了他的伤口,第二次又将所有的药粉倒在了他的伤口上,害地他痛地咬牙切齿。 想起这些,周琏心里忍不住泛起了涩意。 他想不通为何邓玉娘给陆澈上药是如此的轻柔上心,对他却是那么敷衍。 赵勤跟在他的旁边,自然也看到了帐中两人亲密的举动,转而有些同情的看着周琏。 王爷还真是可怜,大晚上的来了这,让他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上好药了,该睡了” 营帐中又传出了邓玉娘的声音,烛火也应声而灭。 周琏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耳边却是听见了营帐内传出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我要琬琬抱着我睡” “不要……” 周琏闭上眼,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玉娘和陆澈躺在一张榻上的这个事实让周琏嫉妒地快要发疯。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陆澈从邓玉娘的身边拽开,自己取而代之。 脑中回想着自己和邓玉娘躺在一处的场景,周琏像是再也忍不住什么,抬脚便想进去,却被一旁的赵勤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王爷,她已经是陆世子的妻子了” 邓玉娘已经不是他的侍妾了。 赵勤的话让周琏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了他的营帐内。 对着跟上来的赵勤道:“你出去吧” 赵勤也没有犹豫,他也知道此刻的周琏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独处冷静冷静。 周琏坐在书案前,双手抵着自己的额头。 满脑子都是邓玉娘替陆澈上药的模样。 他明明已经放手了,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会那么的愤怒,那么的嫉妒,那么的不舍? 周琏又想起了那一日,他见到心口中箭倒在血泊里的邓玉娘时,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 他根本就不相信邓玉娘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了,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 直到现在,周琏还是不敢再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不想那种绝望和恐惧再次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将邓玉娘托付到陆澈的手上时,谁都不知道他有多么痛苦。 他多么想在玉娘的身边照顾着她,想要亲眼看着她醒来,想要与她再重来一次。 可是这些终究是他做不到的,他要保护大魏的子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人晋人攻入大魏残害百姓。 他只能将他所有的痛苦与无奈在战场上倾泄出来。 众人皆道他对待敌人手段残忍狠戾,事实上,他只能用杀戮的方法来缓解自己那颗痛地早已麻木疮痍的心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双手拥有过邓玉娘许多次,可每一次他都抓不住她…… 这一晚,周琏整夜没睡。 而邓玉娘听着屋外的风声, 心里也莫名的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躺在她身侧的陆澈伸出大手将她细嫩的小手包裹了起来,对着她道:“琬琬,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邓玉娘还是不习惯的从他的手中抽离了自己的手,随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140章 见面 第二日,谢琬醒来的很早,身边的陆澈还没有醒过来。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套上了衣裳,便出了帐外。 营帐外头不时的有士兵走过,在见到谢琬时,眼里皆是露出了惊艳。 她也不顾那几个士兵的目光,直直的朝着的河边走去。 谢琬才刚蹲下身子, 伸手正欲往下探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河水很冷,你最好还是不要碰。” 闻言,谢琬转过了脑袋,看向自己的身后。 就见一个拿着一杆缨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人正朝着她说话。 男人的那双黑眸格外的吸引人,谢琬一眼就被他的这双眼眸吸引住了目光。 “你是谁?”谢琬开口问道。 周琏灼灼的目光落在了邓玉娘的身上,他克制住心里想要上前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河边不安全,你日后不要一人来此。” 说罢,周琏转身落荒而逃,只给谢琬留下了一个背影。 谢琬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 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觉得这个男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两人是在哪里见过。 谢琬在脑中仔细的搜寻着,却还是没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和他见过。 谢琬没有将周琏的话放在心上,回头继续捧起河水。 “嘶” 她皱了皱小脸,这河水还真是冰冷刺骨啊。 等到她回到营帐里的时候,陆澈早已醒来了。 见谢琬回来了,他赶紧上前对着她道:“琬琬你去哪了?我一起来,就发现你不见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就只是出去走走罢了。” 谢琬轻声道。 陆澈抿着唇,忽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可有见到什么人?” 他紧张的看着谢琬。 “没有啊,这里不是军营吗?怎么会有坏人?” 她还以为陆澈是担心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陆澈看了她好一会,才缓缓道:“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就好。” 他在心里责怪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敏锐了。 况且,邓玉娘已经在军营里了,怎么可能永远都不和周琏见面呢?这都是早晚要面对的事情。 “好了,用膳吧。” 说着,陆澈带着邓玉娘坐到了圆桌前。 早膳也就只有几张饼和几碟小菜。 谢琬也不矫情了,身处军营也就不计较饭难不难吃,拿起饼便是吃了起来。 陆澈见她难得不嫌弃,笑着道:“这回不嫌难吃了?” “难吃也得吃了。” 在军营又不像在南城还有零嘴吃。 她若是不吃,接下去岂不是得饿晕了过去? 两人刚用好早膳,营帐外便有军士道:“世子,王爷有请。” 陆澈随即便道:“请王爷稍等片刻,我一会便来。” 说罢对着谢琬道:“等我回来。” 谢琬点了点头,目送陆澈出了营帐。 转头对着兰儿道:“王爷为何会召见陆澈?” “想必是要与咱们公子商讨要事吧。” 谢琬点了点头,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问道: “敬王可有妻儿?” “若敬王的妻儿还留在京城,那岂不是就成俘虏了?” 兰儿闻言,便对着谢琬解释了起来:“敬王妃是白家嫡女,留在京城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况且敬王爷也早就将小郡主接来宣州了。” “小郡主几岁了?”谢琬莫名又问道。 “小郡主才三岁。”兰儿道。 三岁? 那岂不是还很小! 谢琬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心疼,孩子才那么小,便要和自己的爹娘分离,想想就可怜。 “小郡主现在是被养在军营吗?”谢琬的语气莫名的焦急。 那么小的孩子养在军营里着实让人不放心啊。 兰儿摇了摇头,她也就只知道这些,至于小郡主到底养在哪里,她也不清楚。 谢琬见兰儿也不知道,心中十分的焦躁。 孩子那么小,可千万不要跟着敬王在军营里受苦啊。 军营现在虽然安全,但等到两军正式交战时,这里只会危机四伏。 很快,她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谢琬甚至连敬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怎么还会有余心去想着他的女儿? 等到下午的时候,陆澈才从周琏的营帐里回来。 他一进来,就见到谢琬躺在榻上睡得正香。 “琬琬睡了多久了?” 陆澈招来兰儿问道。 “夫人已经睡了有一个时辰了。” 闻言,他点了点头。 上前摇醒了谢琬:“琬琬别睡了,再睡,晚上便要睡不着了” 谢琬朦胧地睁开眼,被人扰了梦乡,心里自然是不悦的。 “琬琬,我有急事要出去几日,这几日你就好好待在军营,好吗?” 谢琬立刻清醒了过来,“你要去哪?会有危险吗?” “不会,你放心,等我处理好了,就会赶回来。” 陆澈保证道。 谢琬点了点头,第二日她便站在军营门口目送着陆澈骑着马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阵,回头想要回到自己的营帐时,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 周琏自然的伸手环住了邓玉娘的腰肢。 等谢琬站稳后,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前几日在河边与她说话的那个男人! 他的手正环在她的腰上,谢琬一下冷了脸,瞪着他道:“放开!” 周琏静静的看着邓玉娘,黑眸中的思念不再有所隐藏,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了她的小脸。 谢琬被他黑眸里的情绪吸引住了。 就连他的碰触,她都没有多少排斥的反应。 过了半晌,两人才像是如梦初醒。 谢琬赶紧推开了周琏,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的从他身侧走过。 周琏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么?”谢琬回头看着他紧张道。 陆澈才刚离开,眼前的这个陌生男人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谢琬感觉到了危机。 周琏见她面上露出了防备的神情时,心里不由地颤了颤。 很快,他松开了握住邓玉娘的手腕。 “别紧张,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周琏安抚道。 谢琬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快步的离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赵勤见邓玉娘走了,便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来到了周琏的身边。 苦口婆心道:“王爷,您还是别想着她了吧,邓侍妾早就已经记不得您是谁了。” 第141章 别这么防备我 谢琬回到营帐内,脑中仍是在想那个无礼的男人。 兰儿看出了谢琬的异常,她方才正在河边洗衣的婆子聊天,并没有跟着谢琬出去一块送陆澈。 “夫人是不想让公子走吗?” 兰儿朝着谢琬笑了笑,以为她是舍不得让陆澈离开。 “才不是!” 谢琬看着兰儿意味不明的笑,心里有些堵的慌。 谢琬捂住自己的手腕,那个陌生男人灼热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她的肌肤上。 她见到他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讨厌也说不上排斥。 而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他的目光让她很紧张很烦躁。 “夫人?” 兰儿又接着说了几句什么,但是谢琬好像都没听到。 “夫人怎么又走神了?”兰儿嘀咕了一句。 这次,她的话倒是让谢琬听了进去。 抬头看着兰儿道:“你说什么?” 兰儿立刻挺直了背道:“没什么,兰儿什么都没说。” 她转了转眼珠,朝着谢琬道:“夫人要出去走走吗?” 瞧着兰儿兴奋的表情,谢琬便道:“你又发现什么好地方了?” “后山开了满满一山头的春花呢,我们去看看好吗?”兰儿说着眼里满是光芒,期盼的看着谢琬。 兰儿这丫头的年岁不大,对外头的世界也都充满着好奇,今日听那几个洗衣婆子提起,她便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 谢琬想着整日在营帐里待着也无聊,不如就和兰儿出去走走好了。 两人立刻沿着那条河往着上游走去。 不一会,两人就爬上了半山腰,站在这里远眺,将山下大大小小的营帐都收入眼底,扎营的不远处便是宣州城。 正值暮春,山花将这座青山点缀成五彩,山上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味。 谢琬深吸一口气,带着清香的空气的被她纳入鼻腔,整个人变得心旷神怡了起来。 看着这遍地的山花,谢琬心里起了个主意。 转身对着兰儿道:“我们将这些山花摘了做荷包吧” 兰儿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于是,两人便开始动手摘起了山花,谢琬将摘下的野花都用手帕包裹了起来。 站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天旋地转了起来,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手帕里的花全部掉落在了地上,谢琬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周围也都开满了山花…… 谢琬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恐惧,脑子里时常出现的那个男声也再次响起,但还是同样的微淼模糊。 兰儿听到动静,连忙回头 ,看到谢琬摔倒在了地上,她惊叫了一声,赶紧上前想要扶起她。 谢琬却痛呼一声,她一动脚踝处就传来了钻心的痛。 看样子,是崴到脚了。 谢琬借着兰儿的力气,勉强的站了起来,额上已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正好平台上有一座凉亭,兰儿扶着谢琬坐在了亭子里。 “我就不该让夫人摘花的……”兰儿自责道,她咬着唇,脸上满是愧疚。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提出来的主意,不干你的事”谢琬对着兰儿安慰了几句。 “可是……我们要怎么下山啊?”兰儿担忧道。 谢琬脚伤的有些严重,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兰儿急地不行,若是她下山喊人上来帮忙,那谢琬岂不是要一个人待在山上了? 不行,她不能让夫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想到这,兰儿犯了难。 谢琬动了动脚踝,那股刺痛让她忍不住咬紧了牙。 “兰儿,你下去叫人上来帮忙吧”谢琬忍痛道。 “可是……” 谢琬知道兰儿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又开口道:“没事的,我一人在这里也不会乱走。不然 ,我们在这里待到晚上也许都不会有人发我们的。” 兰儿抿着唇,纠结了一阵才对着邓玉娘点了点的头:“好,夫人你等我,兰儿马上就回来!” 谢琬点了点头,兰儿这才快速地跑下了山。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伸手揉了揉脚踝。 “嘶”好疼 谢琬有些泄气的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早知道她就不上来了,现在好了,下不去了。 周围很安静,谢琬脑子里又不禁开始回想起了摔倒前脑中一闪而过的场景。 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是谁? 还有那个男声为什么会经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些问题都让谢琬感到头疼,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猛地一怔,这个声音与她脑中的声音好像。 谢琬猛然转头,就见周琏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正注视着她 的目光中有些意外。 “玉……” 周琏下意识的就要叫她玉娘。 他顿了片刻,随后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谢琬?” 谢琬同样也意外的看向了他。 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琏下了马,走近了她,敏锐地观察到了邓玉娘伸长的左腿,她的身边也没有跟着婢女 。 “你受伤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眼底满是担忧。 “能站起来吗?” 周琏说着便要上前查看。 谢琬赶紧道:“你站那,别过来!” 她的话成功的让周琏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看着谢琬面上露出的防备,周琏在心中苦笑,她就那么不想让自己靠近吗? 黑眸颤了颤,朝着她道:“我不是坏人,谢琬……别这么防备我。” 谢琬在他的眸子中隐约看到了一种失落的情绪,她移开自己的视线,声音稍稍平和了些: “我并不认识你,又怎能知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周琏闻言,垂下了眸子,很快道:“也许对别人来说,我是个坏人……” “但对你,我不是。”他抬起眼,认真地对上了她的水眸。 谢琬听着他的话,心口微微颤动着。 “你……以前认识我吗?” 她问出了心里的这个疑问。 周琏一直看着她,嘴里艰难的吐出了三字:“不认识” “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总共才见过三面,并且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的男人?”谢琬不客气道。 她在面对这个陌生男人时,只觉得无比烦躁。 周琏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即便如此,也压不住心里的苦楚。 他的喉头微微滚动,没再多说什么,朝着谢琬道:“我带你下山。” 说着,走上前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谢琬被他孟浪的举动吓了一跳,惊呼道:“不要,放我下来!” 第142章 不想让我夫君误会什么 周琏不理会谢琬的抗议,抱着她上了马。 谢琬靠在周琏的胸口,他伸手拉动缰绳,那匹马立刻飞奔下了山,谢琬吓了一跳,后背下意识的贴紧了周琏的胸口。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谢琬闭上眼,不敢睁开眼睛看这眼前飞驰的景象,小手也是不自觉地扶上了男人拉着缰绳的臂膀。 周琏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头看了一眼邓玉娘,手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了几分,将她夹在了自己的怀里。 耳边是呼啸的风,周琏的一颗心不断的发热。 当活生生的邓玉娘再次回到在自己的怀中时,他才像是真的活了过来。 周琏只想让时间流逝的慢点再慢点,最好就让他们停留在这一刻。 感受着邓玉娘身上传来的体温,周琏贪婪地想要将她紧紧的拥住,不让她再离开他的怀抱。 可是很快,两人就到了山脚下,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谢琬才睁开了眼。 谢琬紧张的对着周琏道:\"快放我下去。\" 她可是陆澈的妻子,若是让别人看到了,认出了她的身份可就不好了。 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匹马上,岂不是会被人误会了去,这样不就是在打陆澈的脸吗? 周琏闻言,勒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自己翻身下去。 正好从旁边走来了几个士兵,他们见到周琏连忙上来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 周琏点点头,随后让这几人都退了下去。 谢琬听到那几人对眼前男人的称呼,惊讶道:“你是王爷?!是敬王?!” 周琏没有回答她的话,上手将她抱下了马。 “别,快放我下来!” 谢琬眼尖的看到方才退下的几个士兵回头正偷偷地看向他们呢。 她挣扎着要从周琏的怀抱中下来,可周琏却是不给她半点的机会,一路将她抱回了自己的营帐内。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军士在偷看着他们两人 。 本来军营里就没什么女人,谢琬的出现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了。 没想到,他们王爷这会竟然又亲自抱着一个女人进了他的营帐,这可是件稀罕事啊! 不一会,这个消息便是传得人尽皆知了。 谢琬只能将自己的小脸埋进周琏的怀中,希望他们都不要认出她是陆澈的妻子。 兰儿本想找人上山,但赵勤先一步找到了兰儿,告诉她谢琬已经下山了。 “那我们家夫人如今在哪呢?”兰儿急急道。 赵勤有些尴尬:“你先回营帐里等吧,你家夫人一会就来了。” 兰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回到了营帐里等着谢琬。 赵勤看着兰儿着急回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转身又是回到了周琏的营帐,不过赵勤可不敢就这么进去。 他躲在帘子外偷偷瞧着里面的那两人,心里却在指责着王爷真是不厚道。 邓玉娘都已经是成了别人的妻子了,他干嘛还要去招惹? 营帐内,谢琬一脸冷漠的看着周琏。 而周琏却像是看不来她的脸色似的依旧道:“我帮你上药吧。” 说着便要脱去谢琬的鞋袜。 谢琬冷眼瞧着周琏,也没有拦着周琏的动作,只是冷冷道:“王爷觉得这样合适吗?” 周琏的动作应声而停,谢琬继续道:“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王爷又为何要缠着我不放呢?” “就算您喜欢有夫之妇,那也请您去找那些愿意陪你的女人。 我是一点都不愿与您扯上什么关系,还请王爷离我远些,别让人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谢琬看着沉了脸色的男人又说了一句:“我也不想让我的夫君误会什么。” 沉默,久久的沉默。 周琏迟迟都没有开口,谢琬收回了自己的脚,重新穿上了鞋袜。 这才听到周琏开口: “我知道了……” 他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谢琬不以为然,面上还是一片冷漠:“王爷可要说到做到,千万别忘了今天您说的话。” “嗯” “我送你回去”周琏终于抬头。 “多谢王爷的好意,您派人叫我的婢女来接我便好。” 说着,她便闭上了嘴,不打算与他再多说一句话。 周琏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声音低沉道:“好” 谢琬用余光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的黑眸失了神采,心里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兰儿很快来了,同时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弱的婢女,这婢女是为军士洗衣的,看着瘦小,实际上力气大的很。 两人一起将谢琬扶着回到了陆澈的营帐内。 等到那个瘦小的婢女出去后,兰儿便问道:“夫人,你怎么会在王爷的营帐中?” 谢琬随口找了一个借口,也就将兰儿搪塞了过去。 “敬王爷长得还真是好看呢,就是冷了些。虽然咱们公子比不上敬王爷的皮囊长相,但咱们公子脾气温和啊。” 兰儿本想夸夸敬王的,但看到谢琬沉下去的脸色时,还以为夫人是不满她只夸王爷,不夸公子,于是她又赶紧补了几句。 “陆澈不是他能比的。”谢琬幽幽道。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赞同兰儿的话,敬王确实是长相不凡,可他的心思却多得很。 明知道她叫谢琬,也知道她是陆澈的妻子,他又为何要来招惹她呢? …… 陆澈也在第七日的时候回到了军营。 他才回来,便是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见谢琬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看着他差人从宣州城里带来的话本子。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道:“琬琬,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谢琬忙抬起头,看向了陆澈。 “你回来啦?”她有些惊喜道。 谢琬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陆澈走去。 陆澈见状,脸上立刻换上了担忧的神情,“琬琬,你的脚怎么了?” 第143章 小奶娃 谢琬随口道:“不小心崴到脚了,没什么大事” 陆澈不放心的想要上前查看, 却被谢琬阻止了,“真的没事,过些日子就好了。” 陆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最后才缓缓的收回。 他能感觉到谢琬对他的疏离,不由在心里苦笑着,若是换做周琏,她是不是就愿意了? 谢琬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大好,缓了缓后,她道:“你这几日是去做什么了?” 陆澈见谢琬主动提起,也没对她隐瞒。 “我爹的旧部下隐居在宣州城,我这次是去当说客让他追随王爷一起进京讨伐白楚两家的。” 谢琬点点头,也清楚越多的人跟着周练,便对周琏越有利。 说到此处,陆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提起了小郡主。 “我此次去宣州城市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将小郡主带回军营。” 谢琬闻言惊讶道:“小郡主?” 陆澈点点头,“小郡主见不到王爷便是哭闹不休,无奈之下,王爷才让我将小郡主带来军营。” 谢琬前些日子就听兰儿说过小郡主,原来小郡主是被养在了宣州城中里了。 “小郡主多大了啊?”谢琬问道。 陆澈轻轻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道:“大概三岁了吧。” 谢琬在心里默念着, 有些同情小郡主,“这么小便离开了娘亲身边实在是有些可怜了。” 小郡主的母亲既是白家的嫡女,那白家的人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的害了小郡主吧? 可陆澈接下去的话却让谢琬无比的骇然与愤怒。 陆澈叹了一口气,“小郡主离开了白溪,反而是件好事情。” 谢琬听到白溪这个陌生的名字时,心里隐约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白溪前些年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了谢琬。 当初,应该就是邓玉娘毁了白溪的容颜。 好在谢琬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陆澈继续道:“白溪被人毁了容颜,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脾气暴躁不说,手段也是愈加的残忍。 她将自己毁容的痛苦全部发泄在了别人的身上,就连小郡主都不放过。 时常打骂小郡主,甚至还动手想要掐死小郡主,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她恐怕已经将小郡害死了。” 说着,陆澈心里也觉得白溪真的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她以往的柔和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吧? 谢琬听着陆澈的话,浑身都在颤抖,眼眶中似乎有泪水在里面打转。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奇怪,为什么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白溪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对待这么小的孩子? 谢琬在脑中想到一个稚嫩的幼儿被白溪掐的面色发紫,挣扎着哭泣…… 她的心中便是无比痛苦。 就好像,那个无助的小郡主是她的孩子一样。 “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女人?”谢琬咬牙道。 陆澈也同样愤怒:“白溪她已经疯了,连孩子都不放过。还好孩子被王爷带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正说着,营帐外一个兵士在外头道:“世子,王爷请您过去。” 陆澈应声,回头又对着谢琬道:“ 你好好休息,我去了。” 谢琬点了点头。 接着几日,陆澈频繁的被周琏叫走 。 谢琬也能察觉到局势越发紧张,看样子,再过不了几日,周琏便是要带着大军攻向京城了吧。 傍晚用完晚膳后,谢琬带着兰儿沿着河边走了几圈,刚要回去时。 一个小小的奶娃撞在了谢琬身上,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抱住了谢琬的大腿。 小奶娃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睁着清澈的大眼,眼巴巴的看着谢琬。 谢琬低头,便撞进了小奶娃水汪汪的大眼中,猛地,谢琬浑身一震,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溢出。 心口变得无比酥软,眼中无意识的流露出了怜爱。 谢琬蹲下身子,小心的拉着小奶娃肉嘟嘟的小手。 孩子滑嫩的肌肤让谢琬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小奶娃水汪汪的大眼直直的看着她,谢琬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朝着孩子问道:“小乖乖,你的爹娘呢?” 小奶娃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她的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谢琬继续问道。 这回,小奶娃终于开口,声音软软的:“我叫……小圆满” 童真的声音让谢琬眼中的温柔更甚。 她不禁在心里责怪孩子的爹娘。 大晚上的不好好看着孩子,旁边就是河,孩子若是掉下去了该怎么办? 想到这,谢琬心里便是一阵后怕,还好让她碰上这小奶娃。 “抱抱……” 孩子稚嫩的嗓音响起,谢琬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从地上将孩子抱了起来。 小奶娃顺势趴在谢琬的肩头,小手放在她的胸口上,小脸侧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谢琬的侧脸。 谢琬也同样侧着脸,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越看她的心里便越是喜欢。 最后忍不住在孩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奶娃没有排斥她,反而对着谢琬笑了起来。 肉嘟嘟的小脸在谢琬颈窝里蹭了蹭,像是有些害羞的不敢看她。 小奶娃软软的身子趴在谢琬的怀里,她仿佛像是拥有了一切。 旁边的兰儿看看小奶娃又看看谢琬,她觉得这个孩子和夫人长得有些像啊,特别是两人的那双眼眸,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夫人以后要是和公子有了孩子,肯定也会和这奶娃很像吧?” 兰儿看着这一大一小同时用那双水亮的眸子看向她,竟生出了一种错觉——这奶娃就是夫人生的吧?连这小表情都一模一样啊! 兰儿看愣了。 奶娃又在谢琬身上蹭了蹭,谢琬连忙抱稳了她,转头看着小奶娃,就见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谢琬眼里一柔,“困了?” 小奶娃点点头,很快靠在谢琬的肩膀上睡着了。 谢琬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连带着呼吸声都放轻了些。 兰儿还想开口说什么,邓玉娘便是朝着她摇了摇头,张口不发声对着她道:别说话 她放慢脚步,带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轻轻的将小奶娃放在了榻上,小家伙却有些不愿意从谢琬的身上下来,紧紧的靠在谢琬身上。 兰儿想要上来帮忙,谢琬便是用极轻的声音对着她道:“就让她这样趴在我身上睡吧。” 第144章 娘亲 小圆满趴在谢琬的肩头睡熟了过去。 谢琬伸手轻轻地拍着小圆满肉肉的后背。 烛火下,谢琬的面庞无比柔和,兰儿一时也有些看愣了。 她温柔的注视着小圆满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娘亲看待自己孩子那样怜爱。 夫人肯定很喜欢小娃娃吧,要不然,怎么会对这小奶娃那么好?她眼里的宠爱都快要溢出来了。 周琏正与手下对将士谈论出兵之计,这时赵勤沉着脸从营帐外走了进来,附在周琏耳边轻语了几句。 很快,只见周琏脸色一变,对着他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派人去找!” 周琏立刻站起了身,坐着的属下们也纷纷站了起来,“王爷,是出什么事了么?” 周琏朝着几人道:“今日之事,晚些再议,诸位在此稍等本王片刻。” 说罢,周琏便是走出了营帐。 留着营帐内的将士面面相觑,赵勤出来解释道:“小郡主不见了,王爷着急去寻,还请诸位稍安勿躁,等王爷找回小郡主再与诸位谋事。” 几人一听原是这回事, 连忙道:“我们也一块去找小郡主吧!” 陆澈是第一个出去的,他这回将小郡主从宣州城里接来,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了什么事。 军营旁边还有一条护城河,若是孩子走到了水边,那就完蛋了。 周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带着几人来到河岸边搜寻,却没有发现小圆满的身影。 剩下去其他地方寻找的士兵也前来禀告周琏,他们也没有找到小郡主的身影。 周琏看着月光下平静的河面,实则河底暗流涌动,十分危险。 看着这一片漆黑的河水,周琏的心沉落在了谷底。 若是孩子真的掉进了河里,那他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 想着那双和邓玉娘一模一样的水眸,周琏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虽然小圆满是过继来的孩子,但周琏却是把他对死去胎儿的爱全弥补在了小圆满的身上。 他的心里早就将小圆满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周琏又是环顾了四周,河岸上并没有出现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也没有什么东西掉落。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身后的士兵道:“你们沿着河边的营帐搜索。” 军营来往的人多的很,但像小圆满这样的孩童却是不多,她若是出现在河边,定会有人瞧见。 如果排除掉进河水里的可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看到带回了营帐。 莫名,他的目光朝着离河岸不远的一个营帐看去,那个营帐正是邓玉娘住的。 这时,赵勤急匆匆地赶来,朝着周琏道:“王爷,还是没找到小郡主……” 周琏没有理会他,朝着邓玉娘住的营帐方向走去。 赵勤疑惑的看着周琏走去的方向,一时间他有些不明白了,都到这个时候了,王爷还有闲心去找邓玉娘啊? “王爷……” 周琏已经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屋内只燃了一盏烛火,只能够照亮一个小角落,而榻上的位置却是昏暗一片。 床榻上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周琏缓缓地靠近。 平缓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踩着步伐,一步步地走近了床榻。 邓玉娘恬静的小脸映在他的黑眸中,而她的怀中抱着的正是小圆满。 小圆满小小的身子躲进了邓玉娘的怀中,像是得到庇护的小动物,乖巧安心的躺在她的怀里。 这一大一小依偎着的画面刺激着周琏。 小圆满的侧脸简直与邓玉娘几乎一模一样,周琏一下恍了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小圆满就是他与邓玉娘的孩子,不然为何长得与他们那么像? 但这个念头很快便一闪而过。 周琏苦苦一笑 ,是他想多了,他与邓玉娘的孩子早就已经没了,小圆满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 一旁蹲在地上靠着床榻昏昏欲睡的兰儿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站着的周琏,一下子就清醒了。 “王,王爷!” 兰儿惊讶道,敬王爷怎么会来他们公子的营帐? 周琏的目光一直落在榻上的那一大一小身上,兰儿这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转头看着榻上的小圆满,这个孩子该不会就是小郡主吧? 兰儿的瞌睡虫一下跑的没影了,她变得局促起来,像是害怕周琏误会什么,赶紧道:“王爷,这小奶娃是我们在河岸边遇上的!” 可不是她家夫人偷出来的啊! 响声似乎将邓玉娘吵醒了,她迷糊的睁开眼,见一个高大的影子正站在榻前,她整个人吓得一激灵,还以为是见到了什么鬼魅,背后都起了一层汗。 意识到自己的怀中还有一个孩子,她赶紧护着小圆满道:“什么人,快出去!” “夫人,是王爷是王爷”兰儿连着重复了两遍,安抚的同时也再提醒着谢琬。 谢琬缓了缓,这才回过了神。 “大晚上的,王爷怎么有空来这?” 谢琬刚说完,怀里的小圆满动了动,她连忙低下头安抚。 只不过小圆满还是醒来了,睡眼惺忪的看着谢琬,用那稚嫩的声音软软道:“娘亲……” 谢琬面上的表情一怔,小圆满的一句娘亲竟让她的泪水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她赶紧抹去眼泪,收回了情绪。 她怎么会如此的感性?难道是因为她也想要一个孩子了? 小圆满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站在榻边的周琏,脸上一下就露出了笑容,“爹爹” 周琏闻言想要将她从榻上抱起,小圆满却是又不肯了,哼哼唧唧的爬到了谢琬的怀中。 “不要爹爹……哼……” 小家伙很记仇,她这是在责怪周琏把她丢在别的地方不管她。 于是,她便靠在谢琬的怀抱里,两只莲藕般的小手紧紧攀在谢琬的脖子上,侧着小脸,嘟着唇,一副生气的小模样。 “圆满,该和爹爹回去了。”周琏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圆满在谢琬怀中摇了摇头:“不要……” “圆满,听话”周琏的语气不由地重了重。 “不要……爹爹坏!”小圆满还是不肯跟周琏走。 “小圆满不想走就让她留下吧。”谢琬也有些舍不得小圆满。 第145章 姨姨别走 周琏放低了声音道:“圆满,来爹爹这。” 小圆满仍是别过头,不想理会周琏。 “圆满,乖点。你已经打扰到别人休息了。” 周琏说着,伸手想要将小圆满从邓玉娘的身上抱走。 小圆满却是紧紧的攀住谢琬的脖子,就是不想从她身上下来。 周琏手上用了些力气,最后还是将小圆满从邓玉娘的身上拉了下来。 “不要不要!” 小圆满抗拒着,仍想扑进邓玉娘的怀中。 “好了,回去了” 周琏抱稳了小圆满后,抬头目光又是复杂的看了邓玉娘一眼。 随后便抱着小圆满走出了营帐。 一路上,小圆满一直嘟着小嘴,很是不满意周琏将她从谢琬身上抱走。 周琏瞥了她一眼,觉得小圆满生气的模样和邓玉娘像的很,不禁沉声道: “以后不要一个人跑走知道吗?” 小圆满一脸的不服气:“爹爹坏!” 周琏闻言,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小圆满:“爹爹哪里坏了?” 小圆满转过头,眼睛咕噜噜的转着“爹爹不要我了……让我……我一个人在那” 周琏闻言,眸子也是带上了歉意,小圆满是在责怪他将她一个人丢在了宣州城里。 “是爹爹错了”周琏抱歉道。 幼孩一人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自然会生出被抛弃的错觉。 周琏也是没有办法,他没有时间亲自带着小圆满,只能将她放在城中叫那些奶娘婢女照顾着。 他心中也有些为难,小圆满适应不了一人, 如果再继续让她待在城中,说不定会带给孩子创伤。 “我要姨姨……” 小圆满又开始在周琏的怀中挣扎,想要去谢琬的身边。 周琏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赶紧将小圆满抱回了自己的营帐里,随后对着赵勤道:“过一会去将她请来。” 赵勤反应了一下,明白了周琏是在说谁。 他一愣,不是刚从邓侍妾的营帐内回来吗?怎么又要让人将她请来? 正欲开口,周琏就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道:“就说,小圆满哭着要她来。” 赵勤闻言,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目光落在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郡主身上。 嘶,小郡主这不正常的很吗? 只是,下一瞬,小圆满便是瘪着嘴哭了起来,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小圆满很识时务的哭闹了起来“我……我要姨姨……呜呜呜……” 小圆满使劲在周琏的怀里挣扎,周琏回头平静的看了一眼赵勤,朝着他道:“还不去?” 赵勤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他愣怔的点了点头。 小圆满见赵勤出去后,哭声才逐渐停了下来。 周琏欣赏的看了眼小圆满,心中十分满意,小圆满看着自己的爹爹撇了撇小嘴:“爹爹也要姨姨来吗?” 小圆满稚嫩干净的嗓音落在了周琏的耳中。 周琏神秘的笑了笑:“爹爹是在帮你呢” “爹爹肯定也喜欢姨姨,姨姨好香的” 小圆满天真的声音惹得周琏低笑了一声,轻声道“等一会姨姨来了,你就别让姨姨走了,知道了吗?” 小圆满的黑眼珠转了转,朝着周琏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想让姨姨走。 邓玉娘给小圆满一种安全温暖的的感觉,在她的身边就像是待在自己的母亲身边,这让小圆满十分舍不得与邓玉娘分开。 很快,赵勤来到了谢琬和陆澈的营帐里。 两人见到赵勤都有些意外。 陆澈率先道:“可是王爷召见?” 赵勤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邓玉娘的身上。 “夫人,小郡主哭着闹着要您过去呢。” 闻言,谢琬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小圆满在哭闹?” “是啊,小郡主一直在哭,王爷怎么哄都哄不住,嘴上一直叫着要你过去。” 赵勤顺带又是夸张了几句,语气里透露着为难,好像谢琬不过去,小郡主便不罢休似的。 谢琬一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想着小圆满掉着泪珠子,哭着要她去的模样,谢琬心里便是揪紧着。 她也不多问什么,直直的出了营帐。 而旁边站着的陆澈却是沉默的看着谢琬着急离开地背影。 他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砸了一拳。 她不带任何犹豫的脚步,是因为在乎小郡主还是王爷? 陆澈发现谢琬好像始终都没有将他放在第一位。 明明他还在营帐里,她听到关于周琏的一切,便是主动的跑过去,从没有问过他的意见,他总是被她抛之脑后。 一时间,陆澈不想跟着谢琬一起出去了 。 他的心中早就知道即便自己去了,谢琬也不会跟着他回来,那他何必还要去自取其辱呢? 不过,陆澈也在心里庆幸着谢琬如今是他的妻,周琏在怎么想反悔,他也不能做出像夺人妻子这么不光彩的事情。 谢琬来到周琏的营帐里,刚进去,就听见小圆满的哭声。 她能模模糊糊的分辨出小圆满口中的话“要姨姨……要姨姨” 她口中的姨姨应该就是她吧。 听着她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声,邓玉娘的心跟着紧了起来。 她连忙掀起帘子,一下冲上前,将周琏手中抱着的孩子夺了过来。 小圆满一见到心心念念的谢琬,整个小身子都趴在了她的身上,脸蛋上的泪水都蹭在了谢琬的身上。 “小圆满,不哭了,姨姨来了……” 谢琬抱着孩子,拍着她的小背。 过了半晌,小圆满的哭声才终于止住了。 她安安静静地抱着谢琬的脖子,细声细气的说道:“姨姨别走……别走……” 谢琬轻声道:“姨姨不会走的,小圆满乖。” “姨姨要和我一块睡觉觉……不,不可以走的” 小圆满像是不放心,又对着谢琬嘱咐了一声。 “嗯,姨姨不走,姨姨陪圆满睡觉觉。” 谢琬耐心的安抚。 小圆满在她的怀中逐渐安静了下来,闹了一天,又这么哭了一场,小圆满是真的困了。 她半眯着眼,强撑着困意,又是对着谢琬道:“姨姨,别走啊……” 这回,谢琬笑了笑,她在小圆满的耳边温柔道:“姨姨知道,圆满睡吧” 说完,小圆满才放下心,终于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琬心中热热的,小圆满肉嘟嘟的小脸看着就讨人喜欢。 她刚刚特意交代了谢琬那么多遍别走,谢琬当然也舍不得离开小圆满。 很奇怪,明明她才刚见到小圆满,但她却是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她的亲生孩子那般,令她十分牵挂。 第146章 帮我照顾小圆满 小圆满睡熟了过去。 屋内的气氛变得莫名有些奇怪了起来。 周琏眼神温柔的注视着谢琬,这让她有些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 在谢琬的心里,周琏就是一个觊觎她的男人。 她对着周琏道:“今夜我带小圆满去我那睡。” 周琏朝着她笑了笑道:“圆满是我的孩子” 言外之意就是——你凭什么带着我的孩子去你那里睡呢? 谢琬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微微扬了扬头道:“王爷也不想让小圆满醒来时会失望吧?” 周琏黑眸中闪过精光,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可是……我不放心圆满跟着你啊。” “这就用不着王爷担忧了,我在您的军营里,我要是对小圆满有什么不利,您随时就可以将我抓起来拷打一顿。况且,小圆满又是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又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说完,邓玉娘抱着孩子想要退出他的营帐,却被周琏叫住了。 “小圆满可以和你一块睡在一块……”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你要带着她留在我的营帐内,不然,你就将孩子留下。” 谢琬闻言皱了皱眉,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怎么能留在周琏的营帐内? 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她谢琬岂不是要被冠个不守妇道的恶妇名声了? 哪怕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问题,别人都会说是她别有心机,利用小郡主妄想去攀附敬王。 谢琬立刻严声拒绝,“不行,我怎么能留在这里?” 周琏一脸可惜道:“既然你不肯留下,那就将小圆满放下吧。她睡着了,明早醒来见不到你就见不到吧,反正哭闹一顿也就罢了。” 谢琬听着他无所谓的话气得不行,小圆满可是他的女儿啊,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太不是人了。 “混蛋!小圆满必须和我一块睡。” 谢琬怒极,竟直接对着周琏骂了出口。 周琏脸上也是一怔,很快他便朝着谢琬道:“本王也不愿的,但你执意不想留下,那本王也不能让圆满和一个陌生人待一块吧?” 他继续刺激道。 “我留下行了吧!”谢琬脱口而出,似乎是被周琏激怒了。 很快她便是怒道:“既然我留下了,这床榻就该给我和小圆满睡。 就委屈王爷今晚不要睡榻上了。” 说着,谢琬没给周琏开口的机会,将小圆满放在榻上,打湿了手帕,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这才抱着小圆满躺在了周琏的榻上。 与谢琬想象中的一样,周琏的床榻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像是山坡上那片野花的味道。 这股味道和周琏整个人一样的干净。 周琏站着,看着谢琬和小圆满都躺在他的榻上,像是有什么快要将他的心房填满。 周琏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一个安稳的觉了。 好像是从邓玉离开他的身边的那刻起,夜里他便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中满是她的身影。 这一晚,他靠在了书案上睡了一夜,耳边是一大一小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无比的心安。 而这一夜,陆澈在营帐内等了一夜,谢琬都没有回来。 他的心冷了下来,就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按在水底,让他无法呼吸。 谢琬竟然留在了周琏那处,嫉妒涌上他的心头,迫使他狠狠捏紧了自己的拳。 周琏明明已经放弃了,可他为什么还要纠缠着谢琬?! 清晨 谢琬幽幽转醒,小圆满的小手搂着她的脖子,小脑袋贴在她的胸口上,一副无比依赖的模样。 谢琬怜爱的摸了摸小圆满的脑袋。 她轻轻的下了榻,就见周琏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公文看着。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向了谢琬。 “你醒了?” 谢琬点了点头,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周琏起身来到她地面前认真的对着谢琬道:“我昨夜想了想,能不能请你帮忙照顾小圆满?” “小圆满待在军营里,我没有空闲的时间来照顾她,她对你也很依赖,我想,你带着小圆满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琬闻言没多加思考什么,她便答应了下来。 “我答应你,但是我们说好了,以后小圆满得去我那睡!” 她要一直留在他这,那就是自己往虎穴里跳。 “好,我也答应你。”周琏一口答应。 “过些日子,我会把你们送去宣州城里。” 听他这么说了一句,谢琬立刻觉得奇怪了起来:“为什么要去宣州城里?” 周琏表情有些严肃:“过不了几日,我军便要北上,那时,你与圆满定不能留在军营里了。 我会在宣州城里留下一部分兵力来守住宣州城中的百姓。 到时候,圆满便是要托付给你照顾了。” 谢琬一听,也不由紧张了起来,毕竟这是性命关天的大事,她又怎么会不重视? 周琏真就放心将小圆满交给自己照顾? 谢琬也有些犹豫了起来,她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好小圆满。 周琏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对着她道:“你不用担心,我在小圆满身边安排了死士。 同时也会有奶娘婢女一块帮着你照顾小圆满的。” 其实周琏这么做也是在保护邓玉娘。 让她照顾小圆满,也能将她的注意力从陆澈的身上转移到别的地方。 再来,这样一来,身边的死士也会更加卖力的保护邓玉娘。 这个法子,无论是对周琏,邓玉娘还是小圆满都是个好办法,三方均可得利。 谢琬转头看着榻上躺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坚定的朝着周琏道:“我会好好照顾小圆满的。” 话毕,两人又是这么沉默了许久。 谢琬也不敢走,她怕自己走了,小圆满醒来见不到她会伤心,于是又躺回了榻上等着小圆满醒来。 第147章 爱她,就该离开她 小圆满睡的很沉,谢琬等了许久,小圆满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小肉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在看见身边躺着的谢琬时,小圆满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让谢琬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 “姨姨” 小圆满张开手,想要谢琬抱她。 周琏却在这时走了过来,朝着小圆满道:“爹爹抱你,姨姨累了。” 闻言,小圆满瘪了瘪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看向谢琬。 周琏弯腰将小圆满抱起,“乖,让爹爹抱你。” 周琏转头见谢琬脸上有些疲惫,于是对着她道:“你继续睡吧” 谢琬摇了摇头,心里犯了难,外头的天色早已亮了,她现在出去,那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昨夜孤身留在了敬王的营帐里吗? “我想晚些时候再走。” 周琏看着她,像是知道了她在顾虑什么,于是对着她道:“也好,小圆满今天就交给你了。” 谢琬点了点头。 小圆满听到自己爹爹的话,兴奋道:“姨姨要陪我一整天吗?好啊好啊!” 孩童满是活力的声音让谢琬将心头压着的事情暂时的放下了。 “是啊,以后姨姨都能和小圆满在一块了。” 谢琬起身来到周琏的身边,小圆满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爬到她的身上。 周琏拽回了小圆满,有些严厉的对着她道:“不要一直让姨姨抱,姨姨会很累的。” 小圆满已经有些沉了,邓玉娘抱起来应该会有些吃力的。 “爹爹是在怪小圆满肥吗?” 小圆满一下就不开心了起来。 周琏憋着笑,刮了刮小圆满的鼻子,“爹爹可没这么说过。” 不过小圆满全身都是肉嘟嘟的,抱起来还真有些沉甸甸的。 谢琬闻言也是笑了起来,伸手主动抱过小圆满,“小圆满才不沉呢,是爹爹力气太小了,姨姨抱你。” 小圆满仍还是嘟着小嘴,小手撑在谢琬的胸口挣扎着要下来“姨姨,我要下去。” 谢琬瞪了一眼周琏,他好端端的干嘛去说小圆满? 孩子还小,自尊心又强, 他这么说不就是在打击孩子嘛? 周琏无辜的朝着谢琬眨了眨眼,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小圆满被谢琬放在了地上,矮矮的小人儿主动牵住了谢琬的手:“姨姨,我自己走,这样你就不累了。” 看着小圆满如此善解人意,邓玉娘一想到陆澈说敬王妃虐待小圆满 ,她简直是要心疼坏了。 忍不住蹲下身,在小圆满光滑的小脸上亲了亲。 小圆满似乎是觉得有些痒,笑着缩了缩脑袋。 周琏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满是宠溺。 屋外,赵勤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他抿着唇,上前道:“王爷,陆世子来了。” 他的话让周琏与邓玉娘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止住了。 周琏道:“让他进来。” 赵勤点头,目光扫过蹲在地上的邓玉娘,心里暗道,这两人怕是得永远都纠缠在一处了吧? 他退下去后,陆澈便是走了进来,他脸上的面色很差,进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向了谢琬。 见她拉着小郡主的手,周琏则是站在一旁眼神柔和的看着两人,这一画面深深的刺痛了陆澈的眼。 他上前冷声朝着周琏行礼道:“参见王爷” 周琏应声,很快,陆澈便道:“王爷昨夜将我的妻子叫走,一夜未归,王爷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谢琬闻言尴尬的起身朝着他道:“陆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琬琬,我要听王爷说。” 陆澈眼神冰冷的看着周琏:“王爷是忘了您当初说过的话了吗?” 谢琬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气氛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好一会,周琏才道:“你误会了,本王只是想把小圆满交给谢琬照顾。” 陆澈闻言,嘴角挂起了一抹不屑,“小郡主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着,何必要来麻烦琬琬?” 周琏分明就是反悔了,他这是在给谢琬下圈套吧,想要用小郡主套住她。 周琏认真的盯着陆澈的眼眸道:“圆满她很依赖谢琬,这么多人里,她只黏着谢琬。” 听他这一番的说辞,陆澈只觉得好笑。 谢琬可不小郡主的娘亲,小郡主又怎么会依赖谢琬呢? 这分明就是周琏的计策! 嫉妒让陆澈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上前拉过谢琬对着周琏道: “琬琬的身子不好,实在是没有精力照顾好小郡主。王爷还是请专人照顾小郡主吧。” 说罢,二话不说的准备带走谢琬。 小圆满被惊了一下,小手还牵着谢琬,被陆澈这么一拽,整个小身子就朝前扑去。 谢琬眼疾手快,甩开陆澈的手,护住了小圆满。 “圆满!” 好在孩子没有摔倒在地上,谢琬这才吐出了一口气。 小圆满受到了惊吓,一下哭了起来。 邓玉娘赶紧抱起孩子,安抚着“乖圆满,没事了没事了啊……” 一边安抚小圆满,一边抬头责怪的看了一眼陆澈:“你吓到孩子了!” 陆澈抿着唇,也有些内疚自己太冲动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小郡主还牵着谢琬的手。 “琬琬,我……” 他垂下头,轻声道:“琬琬,跟我回去,好吗?” 谢琬安抚着怀里的小圆满,开口道:“我本来就要跟你走的。” 她转过身,对着周琏道:“小圆满我带走了。” “好”周琏点点头。 谢琬朝着陆澈道:我们走吧。” 她抱着小圆满出了营帐,陆澈站在原地目光与周琏对视上了。 “王爷,你和她已经不可能了,邓玉娘已经死了。 你给不了她什么的,你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陆澈满是深意的眼眸看着他道:“难道,您还想悲剧重演,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白溪害死一次?” 周琏那张平静的脸上逐渐开始变得阴沉。 陆澈没有理会他情绪的变化,也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君臣关系。 像是对待一个普通人道:“你别在靠近她了,算我求你,如果你也爱着她的话,就该离开她。” 说罢,陆澈转身离开了营帐。 第148章 小圆满被掳走了 周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动了动身子。 不管是陆澈还是赵勤,他们似乎都很反对自己再与邓玉娘有牵扯。 其实他们都不需要担心什么,哪怕他想要接近邓玉娘,她也不会再接受他了吧? 周琏忽然有点能理解了为何邓玉娘在他失忆的期间一直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现在他也一样,也无比的不愿让邓玉娘想起之前的那些过往。 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邓玉娘了。 她那么喜欢小圆满,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她又会如何的崩溃? 周琏不敢想,他祈祷不要让邓玉娘回想起曾经的一切,不要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 赵勤进来时,就见周琏正拿着一杆缨枪擦拭着,那动作十分从容不迫。 赵勤若不是足够了解周琏,怕也要被他的模样给骗了。 周琏听见了动静,似乎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头也没回道:“三日后,你派人将小郡主和邓玉娘送去宣州城里。” “属下明白”赵勤应道。 …… 邓玉娘抱着小圆满在躺椅上坐了下来,陆澈随后便走进了营帐。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圆满的身上。 上前对着谢琬道,“你真的要照顾小郡主?” 谢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嗯,过几日我便和小圆满去宣州城里。” 陆澈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继续道:“过几日子,我便要跟着王爷北上……” “这一路凶险无比,白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此去也不知会经历什么。” “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琬琬就另嫁他人吧。” 说罢,陆澈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木盒,放在了谢琬的面前。 “盒子里是银票和一些贵重的物件,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谢琬眸子里满是惊讶与担忧:“陆澈……你不会有事的。” 陆澈向她投去了一个宽慰的笑容:“琬琬,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他直白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目光炽热的看着邓玉娘,期待她能够说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谢琬水眸微微颤了颤,她没想到陆澈的问题是这个。 卷翘的长睫掀动着,她越是不开口,陆澈的心里便是更加的急上一分。 渐渐地,他眼中的炽热退去,像是知道了答案。 声音沙哑道:“算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琬琬再告诉我答案吧。” “我……”谢琬想开口回答他的话,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又没法讲出来。 其实,谢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并没有那么的爱陆澈,在她心中,陆澈就是她的家人。 “琬琬,我只希望你在心中能够一直记挂着我就好。” 不爱一个人,一辈子都很难会爱上,爱一个人,也许每一次都会选择爱上。 毕竟爱上一个人是需要缘分和感觉的,不是能强求来的。 陆澈明白这些道理,心里却还是藏着一份希望。 …… 之后,周琏派人将邓玉娘和小圆满送去宣州城里。 离别时,小圆满的情绪很低落,安静的靠在周琏的怀抱里:“爹爹一定要快点回来” 周琏抱着小圆满,柔声道:“爹爹会尽快回来的,圆满一定要听姨姨的话,知道了吗?” 圆满乖乖的点头,这才由着身边的婢女将她抱了下去。 周琏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替陆澈整理披风的邓玉娘身上。 她仔细的为着陆澈系好了披风,低声对着他嘱咐了几句。 最后,两人又是抱在了一处。 周琏别过头,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保护好小郡主和世子夫人。” 随后,他上了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着京城的方向进发。 “夫人,我们走吧。”兰儿提醒道。 周琏的背影逐渐的远去,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谢琬才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和小圆满一起进了宣州城里。 马车上,小圆满的兴致并不高,谢琬抱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圆满是在想爹爹吗?” 小圆满实诚的点了点头\"姨姨也在想爹爹吗?\" 稚嫩的话让谢琬稍稍出了神。 她在想周琏吗?不,她不想周琏的,她想的绝对是陆澈,绝不是周琏! 她和周琏才认识多久啊,她怎么可能会想他? 谢琬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将周琏的身影踢出自己的脑海里。 陆澈才是她的夫君!她想的也该是陆澈才对。 “姨姨,不要拍脸,疼……” 软软的声音让谢琬稍稍清醒了一些。 “姨姨不拍了”,谢琬怕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孩子,连忙放下手。 从军营到宣州城有一段的路程。 等到了住处的时候,小圆满已经睡了过去。 下车时,谢琬亲自将孩子抱了下去。 这处院子不大也不小,院子门口早已有了接应的管家。 见邓玉娘抱着小郡主进了院子,管家连忙道:“夫人,还是让下人抱着小郡主吧。” 谢琬拒绝,让管家带着她去住的屋子里,二人就在这里住下了。 小圆满很听谢琬的话,整日的黏着谢琬。 谢琬爱怜的给小圆满擦着额上的热汗,心里多么希望小圆满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样,她就可以听到小圆满叫她娘亲了。 这日,小圆满想要去外头的街市上逛逛,邓玉娘拗不过她,于是带着几人陪着小圆满一起去了街市。 小圆满很少去外头,见到许多新奇的玩样,便好奇的都想买来尝试。 正走过一个纸鸢铺子时,小圆满激动地指着一只兔子样式的纸鸢,对着谢琬道:“姨姨,兔子,有兔子!” 谢琬看了一眼,“这是兔子样式的纸鸢,等小圆满长大点就可以玩了。” 谢琬刚说完,小圆满便又被前边的套环吸引住了目光,而那场地里还真有一只活着的兔子。 小圆满眼睛一亮,一下子挣脱开了谢琬的手,朝着兔子跑了过去。 就在这时,急促地马蹄声响起,街市上冲出了一群骑马飞奔的黑衣人。 邓玉娘心中警铃大作,想要追回小圆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加快了速度骑着马,弯腰将地上的小圆满抱起,丢在了马背上。 小圆满被吓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邓玉娘大惊失色! “圆满!” “来人啊!有人抢走了我的孩子!” 谢琬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心中惊慌失措。 小圆满不能出事啊! 第149章 发现她还活着 跟在谢琬身后的侍卫反应了过来,马上便追了上去。 但对方骑着马,几人怎么能追赶的上? 几人拿出了弓箭射向了那群黑衣人,但那群黑衣人也没有那么好对付,拔出长剑将飞来的利箭都挡了下来。 为首的黑衣男人更是又加快了速度。 街市上的行人见到这一幕,瞬时惊慌了起来,街市上一片混乱,阻挡住了侍卫们的视线。 不一会,那一群黑衣人便都不见了踪影。 “夫人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小郡主带回来的!” 一个侍卫对谢琬保证道。 兰儿这时也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夫人,您……您没事吧?” 谢琬还哪有闲心回答兰儿的话,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圆满! 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当初她和陆澈在南城的时候也遭遇到了黑衣人的袭击。 而这回他们竟然又出现在了宣州城里,还把小圆满夺走了! “夫人,王爷走时,在整个宣州城中都安插了人, 那几人很快就能被找到的。”为首的侍卫道。 兰儿也跟着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那群黑衣人还有同伙就完了,我们还是回到院子里安全。” 谢琬却是一声都没吭。 她现在十分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握紧小圆满的手,小圆满就不会被人当街掳走! 她该怎么向周琏交代? 谢琬眼前一片模糊,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两眼一翻,向后倒了下去。 她耳边最后听到的是兰儿的惊呼声,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没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时,耳边是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夫人这是思虑过度……” “醒了,夫人醒了!” 不等老郎中说完,兰儿就见谢琬睁开了眼。 谢琬带着期待的开口,“小圆满呢,找回来了吗?” 兰儿脸上惊喜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她垂下头,摇了摇脑袋。 谢琬睁着眼,反应了好半晌。 “还没有找回来了?” 她的语气中满是自责与失望。 \"夫人,侍卫们一定会找到小郡主的,况且,他们也不敢伤害小郡主,再怎么说,小郡主都是太后娘娘的亲孙女。\"兰儿安慰道。 那群黑衣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就是白家的人。 他们早就已经潜伏在了宣州城里,一直乔装成普通的百姓,这次掳走小郡主肯定也是受白家和太后的指使。 谁知兰儿刚说完这些话,谢琬便沉声道:“不!” “她们肯定是要伤害小圆满!如果她们对小圆满好的话,敬王就不会把小圆满带来宣州!你忘了敬王妃是怎么虐待孩子的吗?!” 她们想要把小圆满带回京城去,说不定就是拿小圆满当做威胁周琏的人质。 一想到这里,谢琬攥紧了手心,小圆满若是回到了京城,一定不会被他们好好对待的! “一定要找回圆满!” 说罢,她掀开身上的被子,想要下来。 兰儿连忙阻拦道:“夫人,您冷静些,侍卫已经在全城搜索了!一定能带回小郡主的!”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婢女的声音:“夫人,找到小郡主了!” 闻言,谢琬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 “好,好!” 她松了一口气,赶紧套上衣裳,去了前厅。 厅内,小圆满被婢女抱着,小脸上满是泪痕,左脸上有一道红痕,看着是被人用指甲剐蹭到的。 谢琬上前, 从婢女手上接过孩子。 小圆满一见到她,原本止住的泪水,又像是决堤了一般涌了出来。 “姨姨……呜呜……” 谢琬听着小圆满的哭声,心揪做了一团。 一旁看着的管家朝着侍卫道:“那几个人你们可抓到了?” “这些人都服毒自尽了,唯一逃走的那个也受了重伤,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管家一脸的凝重:“院子周边再去排查看看是不是还有剩下的团伙。” 侍卫得令,退出了屋子。 而那个唯一逃走的黑衣人则捂着伤口,跑到了郊外的树林里。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黑衣人扶着树干艰难的走了上去,对着那黑影道:“计划……计划失败了……” 那个黑影冷哼了一声,沙哑道:“那你怎么还活着?” 黑衣人绷紧了身子,脸上神情僵硬,他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看到了一个人……” 黑衣人转过身,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狰狞恐怖“人?看到什么人了”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剑对着黑衣人,“完不成任务,你就该上路了。” “我看到敬王的那个侍妾了!” 黑衣人颤抖地大声叫了起来。 黑影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稍稍收了收力气,他皱了皱眉,对着他道:“你说谁?” 敬王的侍妾? “就是那个毁了小姐容颜的女人!” 黑衣人看着泛着寒光的长剑,整个人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黑影思考了一阵,抬眼笑了笑,朝着黑衣人道:“哦?这么说,你是特意赶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那黑衣人连连点头:“求你,饶我一命吧!求你了!” 他眼神祈求的看着黑影,希望他能够放过他,他的家中也还有一个刚刚才出生的女儿,一家人都要靠着他,若非如此,他才会为白家卖命。 他不能死,他的家人还在等着他呢! “饶了你?你以为告诉我了这么个消息,就可以免你一死了?” 黑影的脸色逐渐的沉了下来,长剑捅穿了黑衣男人的胸膛。 黑衣人直接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了几口血,没过一会,便没了动静。 黑影将长剑上的血擦在了黑衣人的身上,自言自语道:“没完成任务还想活?想都别想!” 不过…… 他眯起了眼,黑衣人口中说的那个人是邓玉娘吗?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他收回剑,骑上马,让人将这个消息递了出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去后,原本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不见了! …… 白溪自从周琏离开京城后,她便一直住在了皇后的宫中。 再后来,皇后就策划囚禁了皇帝,九皇子即位成了大魏的君主,皇后也就成了太后。 第150章 阴谋 白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她的左脸嘴角处一直延伸到了她的右耳后。 “啪” 她狠狠的拿起桌上的烛台扔向了铜镜,镜子一下便爬上了无数条的裂缝。 她还不解气的继续将手边的玉瓶砸向镜子。 镜子瞬间变得四分五裂了。 身边的婢女听到动静皆是跪倒在了地上。 白溪拿起铜镜的碎片使劲的攥在手上,直到手上鲜血淋漓了一片,她都没有放手。 “邓玉娘没死!她竟然没死!” 白溪尖叫出声! 拿起碎片丢向了离她最近的婢女脸上,锋利的镜片一下划出了一道血痕。 婢女吃痛,却不敢吭声,反而将头更加低下去了几分。 “肯定是周琏!肯定是他救走了邓玉娘!” 白溪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宫殿外走去,她要杀了邓玉娘! 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她才会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 白溪伸手摸着自己面上凹凸不平的伤疤,心中所有的怨恨统统的涌了上来。 她跑进了太后的宫殿,正好白角和楚冽也在殿内,两人见到白溪满脸怨恨的跑了进来,心中皆是一颤。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白角连忙道:“溪儿……” 刚开口,就被白溪打断了。 她惊恐的看着他和楚冽,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要看我!”她大喊道。 白溪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我说了别看我!你们是要我去死吗!” 她崩溃道,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这张狰狞的面孔。 饶是楚冽再冷漠,此刻他的脸上也闪过不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溪会成了这样。 太后见状上前朝着白角和楚冽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两人出去。 等到两人出去后,白溪才稍稍的冷静了一些。 “姑母,邓玉娘没死!她怎么会没死呢!” 白溪冲上前,握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抿唇, 安慰道:“溪儿,就算邓玉娘没死,我们也能让她死无数次!” 白溪闻言,冷静了下来,眼里的杀意却是愈加的明显。 太后拉着她坐下,爱怜的摸了摸白溪的手道: “溪儿放心,姑母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姑母会将邓玉娘抓来,让你折磨她!” 白溪闻言,嘴角挂上了一抹诡笑。 “姑母打算怎么做?” 太后眼眉一挑,像是知道了白溪心里在想什么,眸子一闪,朝着白溪道:“溪儿,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很简单,把那孽种夺来,正好在邓玉娘和周琏的面前亲手杀了那孽种。” 太后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 白溪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沉,“姑母觉得可好?” 太后垂眸,“那孩子……” 小圆满被白溪带进宫过,白白嫩嫩又乖巧,还挺讨人喜的。 白溪眼底一凛,看出了她的犹豫,幽幽道:“那孩子身上可是流着庆帝的血” 此话一出,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啊,小圆满身上可是流着庆帝那肮脏的血啊! 她就应该和周琏一样被除掉! 太后的眸子里又恢复了冷血。 她要报复庆帝,她要他亲眼看到大魏是怎么葬送在他的手上的! 她要他亲眼看着和他有着同样血脉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这一切都是庆帝的报应,都是他,才会让她走上这条绝路,甚至可以残忍到杀了自己的亲子! 白溪趁机接着道:“姑母再派人去宣州吧,将邓玉娘和那孽种都抓回来!” 她眯着眼,嘴角的诡笑在配上她狰狞的面容,尤为的瘆人! 她要好好折磨邓玉娘,让她也尝尝人不人鬼不鬼,恐惧他人目光的滋味! 她抬手,抚摸自己的那道伤疤,慢慢蜷起手指,眼底爬满了兴奋。 她想通了,邓玉娘活着更好啊! 死了就痛那么一下,想要活下去却得痛不欲生! 她眼中的光芒逐渐涣散,活下去真的就是一种折磨! 太后看了她一眼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她对着白溪道:“邓玉娘你想怎么处置,本宫管不了。但……那个孩子,就给她个痛快吧。” 想到小圆满曾经对她展露过的那抹纯真笑容,太后还是有些不忍心伤害她。 若这个孩子是楚冽或是周启的,那她一定会很宠爱她。 只可惜这孩子投错胎成了周琏和邓玉娘的子嗣,那她注定就没有什么好结果了! 这厢 谢琬每日都守在小圆满的身边,再也不敢带着她出门了。 小圆满待在院子里也无聊,谢琬便带着她在院子里种起了花。 小圆满开心的满院子刨土玩。 谢琬见状也没有生气,只是最后要收拾的时候,小圆满开始耍赖。 谢琬板了脸对着小圆满训斥了几句,小圆满才不情愿的收拾了几下。 最后要睡觉的时候,小圆满也不情愿的上了榻。 谢琬见状道:“不开心?” “姨姨凶……”小圆满委屈道,眨着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卷卷的睫毛扇动着。 谢琬忽然在小圆满的脸上看到了周琏的影子。 她仔细打量着小圆满,觉得她的鼻子嘴唇与周琏生的一模一样! 不禁感叹,这对父女长的还真是像啊。 小圆满半天都没听到谢琬的声音,有些小心的抬头看着她。 难道,姨姨是真的生气了吗? 小圆满害怕谢琬也不陪在她身边了,心里急了起来。 她扯了扯谢琬的袖子:“姨姨,别生气了,是小圆满错了……” “快睡吧圆满,姨姨没有生你的气。” “真的吗?” “真的,没有骗小圆满” 听完这话后,小圆满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半夜时,谢琬做了个噩梦,梦中小圆满被一个女人抓着,痛苦的叫着她。 梦境十分逼真,谢琬被猛地惊醒。 醒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是转头看向小圆满。 小圆满睡的很沉,身上的被子被她踢开了,谢琬为她拉好被子,再次准备躺下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在刻意的放缓脚步。 只是在这夜深人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若不是谢琬正好醒着,恐怕也听不到这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谢琬觉得有些不对劲。 半夜里谁会来她的院子? 这么想着 ,她轻轻地下了榻,弯腰朝着那扇房门靠近。 第151章 黑影是谁? 屋外的人停顿了片刻,房门被人一点点的推开。 邓玉娘慌张地看向了周围,目光在触及窗下的烛台时,她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拿起烛台抓紧在了手里。 在房门即将被推开的那一瞬,谢琬拿着烛台朝着那人的头上狠狠地砸去。 “唔” 来人低呼一声,目光像是淬着毒药似的瞪着谢琬! “来人……” 谢琬刚想要喊人来,却被那男人迅速绕到了她的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 谢琬挣扎着,狠狠地咬上了男人的小指,血腥味窜入了她的口中,谢琬强忍着恶心,伸手抓上了男人的脸。 那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谢琬还能有反击他的机会,眼中很快燃起了怒意! 他松开了捂着谢琬的嘴,转而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扯得往后仰去。 谢琬趁机朝着外面大喊道:“来人啊!” 话音刚落,院门口便是燃起了一片火光。 夜晚的寂静也在这时被打破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救火啊!” 院子中的人都赶去了前院救火去了。 谁都没注意到谢琬的声音。 前去扑火的侍卫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人来了谢琬的院子里。 院子里房门大敞着,屋内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估计是那几个死士和贼人留下的。 为首的侍卫冲进房内,谢琬和小郡主都不见了! 几人额上皆是冒了一层细汗! “快派人加强城门看守,能出城的所有出口都要派人守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有可疑的人!” “其他人在城外守着,遇到那群贼人就地诛杀!” 张为说完,便提着剑去了侧屋,屋内,兰儿和一众婢女都睡死了过去。 张为的目光扫过门窗下时,发现地上有残留的白色粉末。 “看来那凶手事先将兰儿他们迷晕了!” 又算准了时间制造了火情,劫走了小郡主和谢琬。 看来那群人是有备而来的! 张为又回到了谢琬的屋内查看,门口处也残留着一些粉末,目光扫过角落时,却发现门口的角落处有血迹! 那血迹一直蔓延了后院的拱门处。 而拱门正是院子的北面的小门,门后是一条小巷。 巷子里的血迹更加明显了。 走在最前面的张为心头一惊,这出血量很大,伤的定是有些严重。 只是,他不知道那伤者到底是那群贼人,还是邓玉娘和小郡主。 若是她们其中一人的话,情况就很糟糕了。 张为满脸凝重,带着一群侍卫朝着巷子深处寻去。 在即将要走到巷子的尽头时,张为看到了那河岸边上躺了几个人。 他连忙跑上前查看,发现正是周琏留在小郡主身边的那几个死士。 其中一个死士似乎还有一口气,不过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涣散了,他艰难地朝着张为伸手。 张为俯下身子,耳朵贴在死士的唇畔。 “是……是太后的人……他们带着小郡主和夫人走……走了水路……你们快去追” 说完,还不等张为开口,他便晕死了过去。 张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朝着身后跟着的侍卫道:“留两个人带他去找郎中,剩下的人跟我走!” …… 谢琬被绑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嘴里还塞着布条。 “唔……唔……” 她吃力的想要挣脱开绑住她的绳子,眼神紧张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绑架她的那群人将她和小圆满带上船迷晕了。 等到谢琬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不在船上了,而是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却没有小圆满的身影。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谢琬立刻停止了挣扎,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 门被一个男人推开。 那男人看到她,眼神里似乎有着藏不住的兴奋。 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唯一露出来的只有那一双黑色的瞳孔。 他的周围隐隐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男人朝着谢琬一步步的走来,在距离她只有两步距离的时候,他才停下了脚步。 谢琬脸色难看,这个男人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这让她的心中十分不安。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大火烧过似的沙哑恐怖“好久不见啊,邓玉娘。” 谢琬警惕的看着他,心里却升起了疑惑。 听他的语气,这个面具男显然是认识她的。 可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叫她邓玉娘? 邓玉娘是谁? “唔……唔……”谢琬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面具男发出了嗬嗬的笑声,那声音听着十分可怖。 “你想说话?”面具男开口道。 “好啊,我们也许久没有叙过旧了” 男人上前将被堵在谢琬嘴里的布条扯了下来。 谢琬缓了缓,才对着男人道:“你是谁?” 男人笑了一声,随后敛声,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具。 一张满是狰狞伤疤的容颜露了出来,这张脸分明就是那日在城外树林里出现的那人! 男人将卸下的面具丢在一旁,凑近了谢琬,也让她更加的看清楚了男人脸上那扭曲暗红的伤疤。 谢琬睁大眼睛,微微张开嘴,别过了头。 男人的那几道伤疤看着实在是瘆人,谢琬心口狂跳不止,不想再看他一眼。 男人见状,嘴角扬起了个诡异的笑容,他轻轻地将谢琬的脑袋扶正,强迫她看着自己。 长长的指甲沿着谢琬的头顶往后缓缓刮去。 寒气从谢琬的背后升起,她头皮发麻,眼里有些许的惧意。 男人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害怕,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指甲继续往下刮去。 “住手”谢琬心中虽有惧意,但她还是强忍着出声了。 男人却不管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邓玉娘,见到我,你不惊讶?” 男人似乎是有些不满谢琬的反应。 “你是谁?”谢琬再次开口道。 男人又是冷哼了一声,脸上爬满了恨意。 “这些年你跟着周琏是享尽了荣华富贵,早就已经将我这个夫君忘记了吧?” 第152章 我还活着! 说完,男人便是狠狠地掐住了谢琬的下巴! “夫君?我的夫君只有陆澈!你又是哪来的夫君?” 谢琬觉得眼前的男人很莫名其妙,嘴里说些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男人脸上诡异的笑容忽然停滞了一瞬。 他眯起眼,认真的打量起了邓玉娘的表情,看样子她是真的没有认出他? “你少给我装了,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少给我耍花样!” 说着,他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谢琬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忽然,她在男人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他提到了周琏! 如果刚才她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可以完全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认识自己!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个男人认识周琏的同时还认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谢琬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她的脑中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她曾经和周琏在一起过? 她的思绪混乱成一团!脑中那个男声又再次的响起,谢琬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谁?眼前自称是她夫君的男人又是谁? 她痛苦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是你口中的邓玉娘!你到底是谁!” “还有周琏,周琏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谢琬猛地睁开眼,眸子里满是不解与失措。 男人意外的看着她,“你真的不认识我?还是你在故意装傻?” 谢琬摇头:“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准确来说,她从醒来起,就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忽然意识到,在她昏睡前的那段时间里,肯定发生过很多事情,也许陆澈根本就没有对她说实话! 想到这,谢琬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回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周琏时,他那复杂的目光。 他的目光中有眷恋,有情不自禁,有占有,也有克制。 总之从那时起,她便觉得周琏像是见过自己。 而且周琏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陌生人! 还有赵勤!她记得赵勤有一次朝着她脱口而出了一句邓侍妾,随后立刻被陆澈瞪了回去。 这一切都不会是巧合吧?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谢琬沉着脸,看向他。 男人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紫红色的唇缓缓张开,吐出了冰冷的两个字 “金耀!” 话音刚落,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残忍。 他更加贴近了谢琬,“ 没想到吧,我还活着,就像我也意外你竟然还活着!” 说着,他贴在她的耳边哈哈笑了起来。 “我早就将你这号人忘了,你死了活了,与我有何干系?” 谢琬冷冷的说出了这番话,她忽然就变得冷静了起来。 抬起眸子,冷漠的盯着金耀的那张脸,嘴角勾起,她嘲笑的看着他:“ 你这样子,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谢琬毫不客气的讽刺,一个对她残忍的怪物,她也不用对他言语客气。 “邓玉娘,你惨了……” 金耀看着她的眼中一片嗜血。 “想不到,你竟然还能活着。”他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接着,他松开了掐住邓玉娘的下巴,“等着吧,想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推门就要出去。 “等等!”谢琬叫住了他。 “怎么,你想起我是谁了?” 谢琬哼了一声,朝着他问道:“小圆满呢,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金耀闻言,背对着邓玉娘道:“她,你用不着担心,她的用处可比你大。” 说完,他便将门关了起来。 “你回来!”谢琬叫道。 小圆满的情况如何,她现在是一概不知,心里除了着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谢琬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再尝试着想挣脱绳索了。 当下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体力。 她现在唯一确定的是那群人不会伤害小圆满,毕竟小圆满对他们的来说有价值。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那个名叫金耀的男人似乎很恨她,保不准半路就会将她杀了。 谢琬在脑中思索着, 这群人将她从船上转移到了这里,说明有人在追他们, 并且他们所停留的地方有周琏的人。 谢琬仔细地听过周围的动静,隐隐有传来商贩吆喝的声音。 但这声音若隐若现,并不明显。 谢琬皱眉思考了一阵,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就在宣州城里! 一夜的时间,他们是没有办法带着她走远的! 想到这,谢琬心里又是升起了希望。 周琏留下的人应该能找到她和小圆满的吧! 到了午时,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这回进来的人不是金耀,男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饭菜。 “吃饭了”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和金耀的声音很像,脸上也同样有着几道狰狞的伤疤,但二者的五官长得完全不像。 “你们这样绑着我,我该怎么吃饭? ” 谢琬看了一眼饭菜,又看了一眼男人道。 那男人盯了她一阵,上前将谢琬身上的绳子解开了,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紧盯着她的动作。 谢琬捧起瓷碗,镇定的吃着饭,余光却在偷瞧着男人。 谢琬故意装作没拿稳碗的样子,碗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碎成了一片。 趁着男人瞪着她的同时,谢琬脚下悄悄踩住了地上的一瓣碎片,不动声色的又将脚收了回来。 “既然你不愿吃,那就别吃了!” 男人开口说着,上前重新将邓玉娘绑了起来。 又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放进了托盘内,重重的关上了屋门。 邓玉娘耳边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吐出了一口气。 她整个人都被绑在了椅子上,想要捡到那碎片 ,就得将整个椅子放倒。 谢琬借着身后的墙,用力地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往左边倒去,而这一过程中,椅子势必会发出声响。 但她也顾不得什么,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她必须要尝试! 谢琬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她挪动着身体,艰难地捡起了那枚碎片,攥在了手中割着绳索,额上紧张的冒出了一层薄汗。 “好了!” 绳索终于被她割断,谢琬连忙解下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这里的声响说不定已经引来那群人了! 谢琬赶紧推开窗,窗户离地面的距离有些高,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她考虑了,她不得不跳! 谢琬咬牙,闭着眼跳了下去。 第153章 她要搞清楚一切! 手上传来刺痛,手掌擦伤,出了血。 谢琬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沿着巷子外跑去。 金耀几人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 “你们四个带着那个孩子快离开,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去追邓玉娘!” 金耀吩咐完之后,带人朝着邓玉娘追了过去。 谢琬紧张地回头看着追来的那几人,不敢慢下脚步。 眼看就要进入街市时,她的手被人拽住了。 谢琬惊愕的看向来人。 “夫人!” 来人正是张为! 谢琬这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快走,这里交给我们!”张为说完,身后的侍卫们便冲了上去, “快去救小圆满!小圆满就在巷子里!”谢琬大声叫道。 张为闻言道:“好!” 看着侍卫拖着地上的那群人离开了巷子,谢琬才松了一口气。 而她身上的力气也几乎已经用尽了,侍卫送她回到了院子里。 兰儿见到谢琬回来了,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 “夫人!还好您回来了!不然,不然我该怎么跟公子交代啊?!” 谢琬闻言浑身一怔,脑中又是想起了金耀对她说的话。 “兰儿,我问你一件事情,你绝对不可以撒谎!” 兰儿见谢琬的表情十分严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夫人您问,兰儿一定不会撒谎的。” “在我昏睡前,陆澈真的和我成过亲吗?” 兰儿眼里闪过愕然。 “当然了!兰儿可是亲眼所见!” 谢琬继续问:“在此之前,我是不是与别人成过亲?” 兰儿脸上露出了茫然,“兰儿不知道,夫人以前的事情,兰儿都不是很了解。” 谢琬在心里盘算着兰儿的话有几分真假,最后她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我母家在哪?” 陆澈还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她的家世呢。 兰儿瑶瑶头,老实道:“这,兰儿也不清楚” 她的话,让谢琬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堙灭。 兰儿对她的一切都像是一无所知,也正是如此,她身上的一切都变得未知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不叫谢琬? 谢琬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直到张为的出现。 “夫人!那群贼人实在狡猾,小郡主已经被他们转移走了!” 谢琬听到了这句话,她才稍稍有了些反应。 “小圆满在他们手上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谢琬语气有些僵硬。 张为垂下眸子,声音有些犹豫:“现在危险,不代表小郡主能一直安然无恙。” 谢琬眼皮跳了跳,“为什么这么说?” “王妃娘娘不喜欢小郡主。”张为说道。 “可小圆满是太后的亲孙女,她不会看着小圆满被伤害的吧!” 谢琬急急的说出口,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 张为抿着唇,神情复杂道:“小郡主……” “她并非是王爷与王妃亲生的。” 此话一出,谢琬似是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 她马上否定! 小圆满与周琏长得明明那么像,怎么会不是亲生的?! 张为也清楚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小郡主和王爷长得是很像,但小郡主确实是王妃从家族里过继来的孩子。” 这句话像是在惩罚谢琬的自以为是! 她自负的认为太后她至少不会伤害小圆满的,毕竟小圆满可是她的亲孙女! 可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的残忍! 谢琬悔恨的垂下头,她怎么就一个人跑了?!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冒险将小圆满带出来! 直到方才,她还傻傻的认为小圆满是不会有危险的。 “我怎么能一个人跑了呢……” 谢琬全身都泄力了。 “张为,带我去见王爷”她的语气慌乱,浑身提不起任何一丝力气。 “可是,王爷交代……”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谢琬打断了。 “什么都别说了,带我去见周琏!” 她已经完全混乱了,她要搞清楚自己昏睡前的一切,她还要找回小圆满! 在与小圆满的相处之中,她早就将小圆满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不行,王爷吩咐过了,夫人不能离开宣州城!”张为坚定道。 “你不带我去,我便自己去!” 谢琬看着张为,眼里没有半分的犹豫。 “夫人,请您不要为难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张为是不会让她离开这里的,小郡主已经丢了,若是谢琬再丢了……他就再无颜面对王爷了。 “你可以不带我去,但是,你最好一直看紧我!” “夫人,你这是何苦……”张为有些无奈。 谢琬没在理他,起身背对着他,“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张为和兰儿这才出了屋子。 谢琬侧头,那扇房门被关上的那刻,她便立刻从枕下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早上,兰儿像往常一样推开了门,屋内却早已没了谢琬的身影。 “夫人!” 兰儿焦急地跑了出去,正好和张为撞在了一处,兰儿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了张为的手: “夫人,夫人不见了!明明我们看守了她一夜,夫人怎么会不见了?” 张为心里一沉,赶紧朝着兰儿说:“夫人昨晚真的没有出来过吗?” “没有,根本就没有!” 张为道:“好,兰儿你别担心,你就守在屋内别走。我带人去屋外找!” “记住,一定要守在屋内!” 他临走前又认真的嘱咐道。 兰儿点了点头:“嗯” 张为走后,躲在屋内柜子里的谢琬微微皱眉。 很快,她将手中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又把瓷瓶使劲丢向了屋外。 兰儿被那瓷瓶的响声惊了一下,走过去查看的同时谢琬赶紧跟在了她的背后,快速的出了房门,藏在了连廊的拐角处。 兰儿捡起地上的瓷瓶,像忽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身看向屋内,只见柜门大敞着。 “夫人……” 兰儿太阳穴一跳,赶紧追了出去,“夫人!” 兰儿跑过连廊,才发现了朝着大门处跑去的谢琬。 她的叫声引来了侍卫跟着一起向着大门处跑去。 而谢琬在经过花园的假山后便消失了踪影。 她快速的回转方向朝着院子的小门处跑去。 小门处的侍卫早已跑向了大门,谢琬跑出了小门,一路朝着巷口跑去。 在即将到达巷口的时候,她又停下步子,重新套上了一件衣裳,又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束在头巾里。 随后镇定的出了巷口,融进了人群中。 第154章 血书 谢琬低着头,拿着包裹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视线谨慎的扫向周围的人群。 而在人群中,她竟然看到了那个自称是他夫君的男人。 他竟然从张为的手上逃走了? 谢琬将自己的头巾微微往上扯了扯,目光却一直落在金耀的身上,注意着他的动向。 只见他走进了一家脂粉铺子中,谢琬心中起了疑心。 他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怎么会进一家脂粉铺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难道,小圆满被他藏进这里了吗? 一想到小圆满,谢琬的心犹如在油锅里煎熬,沸腾。 顾不得深思,谢琬下意识的抬脚跟在了金耀身后,进了这家店。 店铺里卖的都是些最寻常的胭脂水粉。 谢琬一进去,那掌柜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口道:“要什么?” “随便看看。”谢琬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目光却在店铺内探寻着什么,不一会,她的眉间微微隆起。 奇怪,金耀哪里去了?店内怎么会没有他的身影? 而就在她疑惑的同时,脖间一痛,很快她便向后仰了去。 彻底晕死前,余光扫到了身后的那张黑色面具。 金耀看着邓玉娘,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 哼,邓玉娘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 周琏率军接连攻下了两座城池,眼看就要攻入京城。 白角沉着脸,朝着太后道:“周琏势不可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攻破京城了。” 太后同样冷着脸,周琏若是攻进来了,那她所有的计划都会失败!她绝不允许! “兄长放心,本宫才会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太后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白角却没有了当初的自信,他一开始便知道周琏是个有谋略能力的人。 但他这些年一直处在一个傀儡人质的位置,这也让他自然的小瞧了周琏。 他没有想到周琏会成长的那么快,那么令他措手不及。 “小妹,周琏…… 不容小觑” 太后却是笑了笑,“兄长,周琏在如何强大,他也不会将你我杀死,他做不到的。” “可我们,却能杀了他。” 太后眯着眼,周琏是个重情谊的人,他不会忍心对他们下狠手的。 “你想如何?”白角说道。 “那孩子和邓玉娘已经在本宫手上了” 太后收回目光,朝着身边的嬷嬷道:“去,让人把她带上来。” 说着,谢琬被两个侍卫架了上来,扔在了大殿的地上。 谢琬整个人都没有清醒过来,狼狈的躺在地上,而他身后,站着戴着面具的金耀。 “让她清醒清醒” 太后扫了一眼身边的嬷嬷。 嬷嬷应声,叫来了宫女,将两盆冷水泼在了谢琬的脸上。 冰冷的水刺激着她。 谢琬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都是一群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是你们……将小圆满抢走的吗?”谢琬有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的面色苍白,眼下还有着淡淡的乌青,声音中透露着疲惫,看样子,她已经有好一阵没休息好了。 “邓玉娘,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太后让人将她架到了她的身前,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这张脸。 “ 你们长得还真的是很像啊,只可惜,你和她都活不了。”太后幽幽道。 谢琬已经猜出了眼前这个保养得当的高贵女人就是太后。 谢琬有些虚弱的开口道:“小圆满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太后却不理她的话,“你急什么,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见面。现在,本宫要和你玩些好玩的。” 话毕,拿着托盘的宫女出现在了殿内。 白色的托盘上,放着一把匕首与一只玉碗。 谢琬眸光在看到这两样东西时,微微变了变脸色。 “你也很期待接下来本宫会怎么做吧?” 太后声音平缓,眼中却带着笑意。 接着,她让人将小圆满带了上来。 小圆满闭着眼,小脸皱着,被人抱了出来。 “你对她做了什么?!” 谢琬紧张的看着小圆满,满是愤恨的看着太后。 “她太吵了,本宫只想让她安静些罢了。”太后满不在乎谢琬想要杀了她的眼神。 “你可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给一个孩子下药!你根本就不配做这太后!” 谢琬的话似乎是激怒了太后。 她脸色一变,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指甲陷入了谢琬的颊肉里。 “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当这皇后!太后!” 太后的情绪一下变得失控了起来。 “你知道这都是因为谁吗?都是因为周琏!如果没有他和庆帝,我就不会和我的夫君分开!” 说着,太后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忽然冷笑了几声 。 “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庆帝,周琏,你,还有那孩子,你们都要死了!哈哈哈哈!” 说罢,太后拿过匕首,狠狠地在谢琬白嫩的手臂上划了一刀。 血顺着划开的皮肉流到了碗里。 太后红着眼,紧盯着玉碗接满了血,她才丢开了谢琬。 “就拿你的血给周琏写一封血书吧, 他一定会来的。” 谢琬小臂上的伤口仍在往外流着血,而她却紧紧的盯着小圆满。 “邓玉娘,本宫忽然挺庆幸周琏爱上了你。不然,本宫上哪去找那么好的两个人质?” 谢琬的唇色变得愈发的苍白。 “周琏……” 她在口中呢喃着。 抬头看向太后缓缓道:“周琏,到底是我的谁?” 太后眯了眯眼:“你……” “你是周琏的妾。” 金耀的声音传入了谢琬的耳中,他上前一步对着太后道:“她似乎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他的话让太后稍稍惊讶了一瞬,很快又道:“记不记得都无所谓,只要周琏记得你就好。” 说罢,便让人用谢琬的血写了一封血书交给周琏。 周琏的军队已经抵达了京城,驻军在了城外。 众人的眼中满是野心,他们将白楚两军打的军心溃散,拿下白角指日可待,众将士皆是斗志满满! 周琏表现出的却是从容淡定。 “报——太后来信!” 士兵急急地拿着信跑进了周琏的营帐内。 赵勤接过信,只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愣住了。 他僵硬地将信递给了周琏。 信封并没有完全的封上,一截被红色血迹浸染的白布露了出来。 第155章 伤疤 修长的指尖捏住了血色浸染的白布扯了出来。 周琏瞳孔放大,抿紧的唇缓缓张开。 白布上用血一笔一画写出了几个骇然的大字。 “救我,周琏——” 左下角,还有着一行血字 “邓玉娘在本宫手上,想要救她,你就一人进宫。 你可以选择不来,那就等着她血尽而亡吧。” 周琏眼尾泛红,手指慢慢的蜷起,狠狠捏紧白布。 上面的血……是邓玉娘的! 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周琏攥紧红布,红着眼,拿起长剑,朝着营外走去。 赵勤在他的旁边自然也看到了白布上的内容,他紧张的拦住了周琏。 “王爷,您不能去!” “这万一是太后的计策,她是要您有去无回!” 赵勤大声道! “让开” 周琏左手提着剑,猩红的目光扫向拦在他身前的赵勤。 “王爷!不要去!”赵勤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太后的计策啊! 就算邓玉娘真的在太后的手中,王爷现在也不能去宫中! 如果他在这时进宫,他怎么对得起跟随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众将士!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王爷……” 赵勤垂下头,心里挣扎了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猛然抬头,对着他坚定的道: “王爷, 您若是去了,就是对不起所有死去的将士!” “属下宁愿邓玉娘死了!这样也好断了您的念想!” 赵勤心中虽对不起邓玉娘,可在大局面前,她真的算不上什么。 周琏目光微颤,捏住长剑的手青筋暴起。 “赵勤,若是我死在宫里,你就按照原计划带着众将士攻入城内。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赵勤心口猛然一颤:“王爷! 您太自私了!众军没了将领就失了军心!失了军心的军队如同一盘散沙!” “您有没有想过众将领的感受!他们期待的这天马上就要到了!而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们所有人,他们还会愿意跟随着您吗?” “他们还会一鼓作气的攻入京城吗!”赵勤提高了声音。 周琏真的不能进宫! “赵勤,不要拦着我。” 周琏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如果我死在那了,不要犹豫,立刻攻城。” 他仍是这样道。 赵勤眼皮一跳,“不!王爷!” 周琏抬眸,眼神锋利的射向他。 “让开” “王爷!”赵勤满脸不甘,眼中满是不解! 邓玉娘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周琏提起长剑,指向了赵勤。 “你拦得住我吗” 他的眼神透露出赵勤从未见过的情绪。 明明那么的冷静,却又像是有着难忍的煎熬,仿佛下一刻,他的这对黑眸中就会浮现一层薄雾,结成水珠落下。 两人定定地对视了几秒, 周琏后退了一步,收回长剑 跨上马,朝着城门策马而去。 地上扬起的尘灰将他的身影越送越远,最后消失在了长道上。 陆澈听到马蹄声立刻跑了出来,就见赵勤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长道的方向。 “王爷这是干嘛去了?” 他开口问着赵勤。 “他要进宫”赵勤的声音极其低沉,眼中全是不解。 “进宫!?他要进宫!?” 陆澈震惊地张嘴重复道。 眼里满是愕然! “王爷他疯了吧!他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他贸然进宫让底下的将士们知道了该怎么想!” 陆澈愤怒道! “你怎么也不拦住王爷!” 陆澈猛地推了一把赵勤,质问道。 “我拦了,但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拦不住!” 赵勤颓躁的抚额,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王爷在遇到关于邓玉娘的事情时,他永远都拦不住他。 陆澈也是烦躁的晃了晃头。 “王爷为什么突然就要进宫了?” 陆澈皱着眉,似乎是没有想通为何周琏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而赵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有些僵硬。 陆澈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赵勤抬头,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陆澈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随之沉了下去。 “难道是琬琬?” 能让周琏那么着急反常的,也只有邓玉娘了吧? “她怎么了?” 陆澈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赵勤的脸上。 见他久久不开口,他忍不住再次道:“你说啊!” 赵勤垂下眼眸,顶了顶颊肉,这才缓缓开口:“我说了,你可要冷静些。” 陆澈眼眸紧紧的盯着他,赵勤叹了一口气。 “邓玉娘被太后的人抓住了,并且威胁王爷,若是他不独自进宫的话,就杀了她。” 闻言,陆澈整个人彻底冷静不下了。 “什么!” 他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 琬琬怎么会被太后抓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白溪,白溪岂不是也能见到琬琬了?!” 陆澈语气十分紧张,眼里满是担忧。 “白溪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她见到琬琬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不行,我也要去!我不能让琬琬被白溪折磨!” 说罢,他便要骑马进城,赵勤连忙拦住他 “不行,王爷已经去了,你若是再去会被怀疑的!我去!” “你和王爷若是都不见了,这才会让人起疑心!还是让我去!” 陆澈挥开赵勤的手。 他必须要去,他必须要亲自确保琬琬没事! …… 谢琬被绑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她小臂上的伤口仍在往外渗着血,地上重新摆放上的玉碗又已经接了一小半的血。 谢琬的粉唇越发的苍白,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人推开。 白溪出现在了大殿上。 自她出现起,目光就死死的瞪着谢琬。 白溪缓步来到了谢琬的身前,那张狰狞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你还真没死啊” 视线在谢琬的这张精致的容颜上停留了许久,眼里的恨意愈加浓烈! “邓玉娘!都是你害得我变成了这样!” 说罢, 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匕首。 冰冷的刀刃贴着邓玉娘的额角。 “你说,我该从哪里将你的肌肤划开呢?” 白溪笑了笑,收回匕首,让身边的宫女拿针来。 “不如在你脸上刺上贱人两字,好不好?” 白溪将自己的脸凑近了谢琬,让她仔细的看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你瞧我脸上的疤,这些可都是你干的。” 第156章 选一个 白溪脸上的伤疤犹如蠕动的虫子。 谢琬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别过了头。 白溪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 “邓玉娘,这都是你干的!” 话音刚落,宫女就将针递给了白溪。 白溪一手拽着她的发,一手捏着针,向着她的脸上刺去。 恰逢此时,一个侍卫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在太后和白角的身前。 “敬王!敬王来了!” 闻言,白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那侍卫。 “你是说周琏来了?” “哈哈哈哈……” 白溪发出了笑声,她笑了好久才停了下来。 眼底带着浓浓的恨,“好啊,他可算是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说着,她立刻转头对着谢琬道:“邓玉娘,周琏还真是爱你啊……” “不过,你们这辈子是休想在一起了!” 白溪已经疯癫了,整个眼底都带着不正常的癫狂。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们凭什么把我抓来!” 谢琬脸色苍白,嘴唇轻轻颤着。 “溪儿,她记得不你是谁了。” 太后端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邓玉娘。 “你该让她好好的认识你,让她永远都记住你。” 太后脸上挂着高傲的笑容,眼里是对邓玉娘的轻蔑。 白溪转过身,嗤笑了一声。 “记不得我?她会记不得我?” “我杀死了她腹中的胎儿 ,夺走了她刚出生的女儿,她竟还记不得我?” 白溪挑眉,嘴里说出的一句句都将谢琬的心高高的提起。 “什……什么意思!”谢琬睁大眼,紧盯白溪。 腹中的胎儿?孩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告诉我!” 谢琬身体不自觉得发颤,她的过去似乎比她想的还要更加残酷! …… 门口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不一会, 便响起了惨叫声。 一群侍卫拿着剑,围着周琏后退到了殿前。 太后居在高位上,母子二人隔着人群,视线撞在了一处。 周琏毫无波澜的看向太后。 手中的长剑不断往下滴着血,他冷峻的面容上溅上了血迹。 身上阴冷的气息让侍卫捏着剑的手忍不住发抖。 “都让开” 他的声音平缓,丝毫没有半分的压迫感。 而众人眼中却带着恐惧,没有一人敢动一下。 周琏收回视线,扫过这群侍卫。 一个侧身,长剑便从侍卫的喉间划过,鲜血犹如泉水喷涌,溅在了大殿上。 太后眯起眼,朝着他呵斥了一声:“放肆” 闻声,周琏出声道:“儿臣参见母后” 围着周琏的侍卫自动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周琏踏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太后。 “你在本宫殿内大开杀戒,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太后脸上挂着一抹淡笑,那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周琏。 他挺拔的身影以及那张面容,深深的刺痛着她。 要结束了,都要结束了! 这一切都该有个交代了!她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周琏的这张脸了! “邓玉娘呢” 周琏没有跟她废话半句。 “她,你一会就能见到。”太后笑道。 “把她交出来。” 周琏抬头,手中的剑缓缓指向白角。 “否则,我杀了他” 太后瞥了眼白角,朝着周琏道:“你做不到的。” 白角可是他的亲舅舅。 “是吗?” 周琏咧唇,眼里汇聚了杀意。 “母后觉得我狠不下心杀了他?那您就猜错了”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沾满血的长剑高高的挥下,将白角的手掌斩落了下来。 “啊——” 惨叫声响起。 太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白溪听到自己父亲的惨叫声,也从侧殿跑了出来。 “爹!你怎么了!” 她猛地看向周琏,“周琏!你竟敢伤害我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周琏没管她说了什么,冷声道:“把人,交出来” “周琏你永远都别想见到她了!我会将她折磨死的!” 白溪尖叫一声,她的心里对周琏只有恨了,她只想要报复周琏,让周琏痛苦,让邓玉娘痛苦! 她缓了一阵,又是癫狂的笑了出声:“我改主意了!想见她,好啊,我让你见!” “把她们都带上来!” 不一会,邓玉娘和小圆满便被侍卫带了上来。 邓玉娘的脸颊上有着一道指甲抓出来的红痕,好在只有末端破了皮。 她闭着眼,整个人是被侍卫拖出来的。 周琏眼中的情绪在这一刻统统的展露了出来。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周琏红着眼,死死地盯着白溪。 “这就紧张了?放心,我会让她醒过来的。\" 白溪上前,拽住邓玉娘的长发将她提了起来,重重地甩给了她一巴掌。 周琏提剑快步朝着白溪走来。 “站那别动!” 白溪从袖子里拿出匕首抵在了邓玉娘的喉间,刀尖已经将皮肉撕开,血珠滴落在了地上。 邓玉娘皱着眉,刺痛迫使她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周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时,白溪低笑了几声,随后又强硬的将小圆满拉了过来。 “疼,好疼!” 小圆满的手腕被白溪使劲的扣住。 “你弄疼她了,快放开!” 邓玉娘心口狠狠一跳,紧张地开口道。 白溪压根就没有理会邓玉娘的话,仍是暴力的将小圆满拽了过来。 “周琏,这两个人中,你只能带走一个。” “剩下的那个,就得死。” 白溪笑的疯狂。 “你可要好好选啊” 她意味深长道。 邓玉娘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还是不是人了!小圆满还只是个孩子!”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你别以为你忘了一切你就可以当受害者了!这场面还不是由你引起的?!” 白溪越说情绪越是激动,扣住小圆满的手也更加的用力。 小圆满被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得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白溪烦躁朝着孩子踢了一脚。 “你别打她!她也还算是你的孩子啊!” 邓玉娘挣扎道。 “她才不是我的孩子!” 白溪尖叫一声,朝着周琏道:“快选!不然我把她们两个都杀了!” 第157章 只是将痛苦放大罢了 温菱狰狞的脸不断扭曲着。 手紧紧的拽住小圆满,谢琬在一旁看的心忍不住揪作了一团。 周琏沉着脸,看向了太后:“放过她们,我留白角一命。” “你没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太后微扬起下巴,全然没有把周琏放在眼里。 “周琏!让你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白溪让侍卫扣住两人,自己则是拿着匕首朝着周琏晃了晃。 似乎在提醒他,若是他还不选择,那她就将这两个人都杀了。 “选一个,很难吗?” 白溪眼里带着讥讽。 “你对邓玉娘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周琏的视线在邓玉娘与小圆满之间来回扫视着,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扣住邓玉娘的侍卫被一支飞来的利箭刺穿了喉咙,直直的往后倒去。 谢琬抓紧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了白溪。 白溪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谢琬眸光盯着那把匕首。 而这一幕仿佛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画面,太阳穴猛地刺痛,她甩了甩头。 也正是在她分神的时候,白溪率先一步拿过匕首,眼看就要捅进谢琬身上时,周琏上前一把拉过了谢琬。 太后脸色一变,殿内的所有侍卫统统的朝着周琏冲来。 顾不得带走小圆满,周琏拽着谢琬一边对付身边的侍卫,一边朝着殿外冲去。 一支箭再次射向了朝着谢琬挥剑的侍卫。 谢琬抬头,就见陆澈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她意外的看着他,正准备开口时,陆澈道:“琬琬快跑!” 周琏拉着谢琬一路跑出了这里。 两人来到花园,只见周琏用力将凉亭的柱子往里绕了一圈,凉亭的石砖下就出现了一阶阶的石梯。 周琏拉着她往下走去。 “这里还有密道?”谢琬意外道。 周琏点点头,“凉亭下的密道只能从外面打开,从密道里是打不开的。” 皇宫中一般都会有这样的密道,就是以防万一,不过这些密道知道的人也只有小部分。 “那岂不是只能进不能出?” 谢琬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澈!陆澈他还在上面!他怎么出来?!还有小圆满!她还在她们手上呢!” 想到这,谢琬的心高高悬起。 他们都是她最重要的人,而她却把他们都留在了上面,自己倒是跑路了。 周琏拉着她的手,脚步稳健的朝着密道的出口走去。 谢琬忽然甩开了他的手,周琏停下脚步,转身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了?” 谢琬盯着他的眼,在昏暗的暗道里,她看不清周琏眼里的情绪。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请你不要骗我。” “有什么事等我们出去了你再问,这里并不安全。”周琏冷静的开口。 “不行,我立刻就想要知道!” “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琏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过身背对着谢琬。 “你……” 谢琬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 眼前一黑,倒在了周琏的怀里。 周琏贴在她的耳侧道:“我会告诉你的。” 周琏抱着谢琬走在了昏暗的密道中,他的脸被黑暗笼罩着。 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黑暗中,也只有在这一刻,周琏才能将自己的疲惫无奈都展露在面容上。 事实真相被揭穿的上一秒,也许才是最煎熬的时刻。 低头看着怀抱中的邓玉娘,而这一刻又要来了。 如果她真的想知道的话,那他就将这一切都告诉她吧…… 谢琬醒来时,榻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醒了?” 周琏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邓玉娘。 她自然的接过,抿唇喝了一口。 周琏拿过凳子在她的榻前坐下。 “还要喝吗?” 谢琬摇了摇头 ,表示不用。 周琏轻轻嗯了声,拿过她手里的杯盏握在手里,等着谢琬开口。 他心中已经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了。 周琏能深刻的体会到在真相被揭开的那一瞬,会有多么的失望。 他曾经想过将他和她的记忆永远都藏在心底。 只是,他对着她的眼睛时,再也藏不下去。 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也许他和她之间也该有一个交代了。 他会告诉她全部,让她自己选择自己要做谁。 “你……” 周琏吐出了一字,话到了嘴边却是那么的难以开口。 “ 我以前是你的妾室?” 谢琬率先说出了口,目光直直看着周琏,见他缓缓点头,她的心中莫名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垂下眼,原来这些都是真的啊,谢琬捏紧自己的手。 她脑中的那个男声就是他吗? 那个倒在满目血色里的女人也是她自己吗? 谢琬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 那后来,她又为什么会忘记了这一切,为何又成了陆澈的夫人? 这一切都让谢琬不解。 “我为什么会忘记了这些事情?” 谢琬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有着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疤。 周琏看着她,幽幽的讲起了他们是如何遇见的,如何成为他的侍妾,在到后来,他再次见到她。 讲到最后,周琏的声音带着哽咽。 谢琬呆坐在床榻上, 久久不能回过神。 明明那么的刻骨铭心,可她心中却是没有很强烈的感觉,她仿佛在听一个属于别人的故事,她同情故事中的那两个人。 但这些从未在她的脑海中出现过的画面, 也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再回到过去了。 她执着的真相只是将她曾经的伤痛放大罢了! 在这段故事中,她最有感触的,就是那个死在腹中的孩子。 她当时该有多么的痛苦,谢琬的心隐隐抽痛着。 仅仅是听着都痛心的程度,当时的她又是怎么度过的? 谢琬张着唇,声音低沉道:“孩子,是怎么没的?” 这句话说出口后,周琏整个人沉寂了下来。 “是因为我……” 周琏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对她隐瞒了真相。 谢琬抬起头,气愤的看向他“你?!” 周琏眼眶微微泛红,“是我误会了你,才会导致你情绪过激……没了孩子” 谢琬听完后,嘲讽的笑了出声。 第158章 小圆满是他的孩子 难怪,周琏要装作不认识她。 他哪里还有脸面见她!? 谢琬心中堵着一口气,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自己掌肉中。 也许很早之前的邓玉娘从来没有想过, 爱上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变得如此不幸吧。 他在她的心上留下了那么多不可愈合的伤疤。 谢琬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办法思考这些问题。 最后,她张着唇,轻声道:“有办法让我记起这一切吗?” 她的话让周琏愣在原地。 “为什么” 他的黑眸里带着不解。 “没有为什么。” 谢琬冷声道。 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记起这一切的。 是因为不甘吗,还是因为她想要记住周琏的坏?不要再让自己靠近他? “让我恢复吧”她再次开口。 周琏沉默的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对视了许久,周琏这才道:“我会尽量想办法来恢复你的记忆” 哪怕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恢复邓玉娘的记忆,但她若想,他便竭尽全力。 “好”谢琬应道。 周琏强忍着心中的痛苦。 只有他明白,想起一切后一个人会变得有多么的矛盾。 苦涩在心中蔓延,周琏隐隐的有一种预感,他和邓玉娘好像马上就要走到头了。 周琏不知道是怎么从营帐内走出来的。 他抬头望着天空,脑海里回想着两人的过去,他只能任由过往成为过往,再也抓不住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了。 …… 之后,周琏带着大军攻破城门,率领众将士围住了皇宫。 白角及同党皆被周琏的人抓住,捆绑在城门前的柱子上。 太后败了,白家败了。 周琏踏在玉砖上,以胜者的姿态一步步的朝着太后走去。 而周启,这个傀儡帝王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躲在太后的身侧。 周启一直都在太后的羽翼之下成长,他从来不懂一个人该如何的生存,也不懂如何统领大局。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的母亲能够保护好他。 周琏这次没有提剑入殿。 太后见到他,眼中满是嘲讽。 “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 她脸上的平静缓缓脱落,随之而来的是怨恨与不甘。 “母后……” 周琏低声叫道, 眼中泛着水光。 即便他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心中也只有深深的无力。 这世上谁会愿意与自己的母亲为敌? “别这么叫我! 本宫还没输呢!” 太后朝着他无情的笑了笑。 嬷嬷将小圆满带了出来。 太后将小圆满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小圆满稚嫩的动脉上。 “本宫杀不了你,但是可以杀了这个孽种!” 太后这一疯狂的举动将小圆满吓地浑身颤抖。 “呜呜……爹爹……” 小圆满颤动着唇,无助的呼唤着周琏。 “母后! 不要乱杀无辜了!这些事与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周琏紧张的盯着小圆满。 他的话却让太后笑了起来,簪子没有一丝犹豫,刺向了小圆满的脖颈。 小圆满瞳孔放大,满脸的惊恐,最后她被太后丢弃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周琏,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太后重新露出了胜利的姿态。 “这是你和邓玉娘的女儿!你在她身边放了那么多人,结果你却连她已经怀孕了都不知道!” “孩子出生后,她连抱都没有抱过这个孩子,就被白溪带到了京城。” “最后,她还死在了后山上,你说,她当时该有多恨你?” 太后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要将周琏心底的防线彻底击溃。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晃的后退了几步。 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小圆满。 他仔细的回想着小圆满的脸蛋,她那么像他,那么像邓玉娘! 可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来历! 他原以为是自己对那未能出生孩子的亏欠,才会使得他格外的喜欢小孩,觉得小圆满格外的亲切! 原来……是他一直都没发现小圆满是他的女儿! 周琏眼眶中盈着泪水。 他摇着头,心痛的脚下都快要站不稳。 小圆满竟然是他和邓玉娘的孩子?! 这让他如何接受!? 他完全不敢去想邓玉娘知道这个真相后会如何崩溃! “你们……你们简直太残忍了!” 周琏摇着头,唇色发白。 他垂着头笑了出声…… 所有人,所有人都要与他作对!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眼角滚落下了一颗泪珠,周琏抬起头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泄而出,那张冷淡的面容上暴露出了他最疯狂的面目。 巨大的痛苦将他的理智完全的吞没! “你……怎么能对着这个孩子下手!她是我的孩子啊!” 周琏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没能将你杀了,是本宫的遗憾!” 太后用极其恶毒的目光看着他。 “杀了我?” 周琏失望的望向她。 “母后,错的从来不是我。” 错的明明不是他,可所有的一切却都让他承受。 他周琏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爱!没有人来爱他! “如果母后还想让我死,那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黑色的瞳孔变得空洞了起来。 “什么意思” 太后眯起眼,看向他。 “我从来就不被任何人期待。” “以前没人爱我,以后……” “也不会有人再来爱我。”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周琏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疲惫的闭上了眼。 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是白溪。 哪怕她只是简单的给他拿了几本书看,他对她也还是感激不尽。 后来他遇到了邓玉娘,她一开始真的很坏,用了许多手段想要得到他,他起先也有些不喜欢她。 只是到了后来,他有了一种被关注,被期待的感觉。 他渐渐的不那么排斥邓玉娘了,只是他没想自己会失忆。 失忆后,他睁开眼的那瞬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的孤寂。 从那天起他成为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而当邓玉娘推门而入时,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的出现让他再次有了希望。 周琏永远会记得那日邓玉娘对他露出的笑容,那段时间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周琏疲惫的抬起手盖住自己的双眼。 指缝间泪滴滑落…… 他与她的两个孩子……都没有留住。 他和她彻底的散了吧? 第159章 姨姨是娘亲吗? 周琏放下盖住双眼的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泛着泪光的黑眸失望的看着太后。 “太后祸乱朝纲,与叛军勾结,即日起永远禁足在永宁宫。” 他强忍着心痛,对着手下吩咐道。 太后嗤笑了一声,朝着他挑眉道:“本宫是不会在你的手里苟活着的!” 说罢,她立即冲向了柱子,在即将要撞上柱子时,周琏冷漠道:“母后死了, 就让周启跟着你陪葬吧。” 他的话,成功的让太后停了下来,她僵硬着身子,侧眸看向瑟瑟发抖的周启。 眼中满是悲愤与不舍,她咬牙屈辱地朝着周琏道:“你果然流着庆帝肮脏的血,残忍霸道!他可是你的手足啊!” 太后的话,让周琏忍不住发笑,眼底却是那么的无奈。 “不应该是遗传您的吗?” 周琏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已经麻木。 她可以杀了他,因为他是她儿子。 但是她不能这么说他,因为她没这个资格。 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周琏没再给她机会。 让侍卫将她拖了下去。 “周琏!我要你这一辈子都没人来爱你!” 他恶毒的诅咒让周琏握紧了拳头。 他心里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还有什么是能让她诅咒的?有人爱过他吗? 他早就已经失去一切了。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大殿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谢琬扶着陆澈,满脸震惊的看向他,目光颤抖地往下移去,落在小圆满的身上。 周琏心中咯噔一声,玉娘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会在这!? 周琏心中无比慌乱,她来这多久了,是不是已经听到了小圆满是她的亲生女儿!? “玉娘……” 周琏上前,面上满是紧张。 谢琬将他视若无睹,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跪倒在了小圆满的身前。 “小圆满……圆满……” 谢琬声音哽咽着,泪珠不断的滚落。 小圆满紧闭着眼睛,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脖颈处不断地有血溢出。 这么一具小小的身体中,竟然会流出那么多赤红的鲜血…… 谢琬小心的将小圆满抱在怀里。 这真她的孩子啊…… 她伸手,纤白的手抚摸着小圆满的脸,试图将她脸上的鲜红抹去。 “圆满,醒醒啊……我是娘亲啊……” 她绝望悲戚的声音落在周琏的耳中,像是有万把利剑刺穿他的心脏。 谢琬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她抱着怀里的小圆满,贴在她的脸上,感受着她身上还未冷却的温度…… 谢琬的脑中像是有着无数只虫子在啃食着她。 好疼…… 脑中浮现出了一幕幕她陌生的画面。 画面中的婴孩哭泣着,她拼命的想要夺回孩子,却只能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人夺走! 她想起来了!她将这一切都想起来了! 小圆满就是她怀胎十月,用尽全身力气生下来的孩子啊! 是她发誓要将所有的爱都给予的孩子啊! 那是她期待已久的孩子!可是她竟然将她忘记了! 她没有保护好小圆满!她根本就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小圆满是不是在怪她没有认出她,所以才会丢下她? 谢琬紧闭着眼,神情痛苦到了极致。 周琏听着她的哭声,疲惫的来到谢琬的面前。 “玉娘……” 谢琬抱着怀中的小圆满,整个人愣愣的坐在地上,没有半点的反应。 “ 王爷!小郡主,小郡主的手刚刚动了动!” 赵勤惊喜的开口! 也正是这一句话,谢琬与周琏死败的心燃起了一丝希望。 周琏慌乱道:“快!快传太医来!” 谢琬抱起小圆满 ,唇抵着小圆满的额头“圆满!你一定要活下去!” 周琏眼里满是担忧,顾不得什么,他上前抱过邓玉娘怀里的小圆满朝着太医院跑去。 小小的身体依靠在他的怀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他刚见到小圆满时的模样。 那么小的手掌包裹着他的食指,对他露出最纯真的笑容。 他还记得,小圆满开口叫他爹爹的模样,稚嫩的声音如同天籁。 哪怕当时他还不知道小圆满的身份,但他的心却被这小家伙填满。 当时的那个小婴孩原来已经长高那么多了? 不知不觉之中,周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在强大的人,面对自己重视的亲人时,都会将心中最柔软脆弱的一面展现。 咸涩的泪珠滑落在他的唇边,周琏使劲的忍住自己喉间快要溢出的呜咽声。 他多么希望,小圆满能够再次的醒来,满脸笑容的朝着他喊爹爹。 谢琬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不能就这么倒下了,她对小圆满亏欠的太多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而殿外重伤的陆澈却被她彻底的忽视了。 赵勤在看到靠在墙上的陆澈时,眼里带着一丝的同情。 “我让人抬你去太医院吧。” 陆澈沉默着,赵勤似乎也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就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叫太医来。” 陆澈点点头,“多谢” 赵勤吐出一口气,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 “但愿小郡主没事。 ” 小圆满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被迫与自己的母亲分离。 赵勤的眼中藏着淡淡的伤怀。 周琏幼时已经那么不幸了,为什么现在也要叫他的孩子那么的不幸? …… 好在小圆满最后还是被救治了下来。 她躺在榻上,小小的手被邓玉娘掌握着。 “娘亲……” 圆圆的黑眸惊喜地望着邓玉娘。 “姨姨真的是娘亲吗?” 邓玉娘抚摸着她的小脸,宠爱道,“姨姨就是娘亲,小圆满以后都有娘亲了,娘亲会一直陪着你。”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摸着小脸的手越发的轻柔。 “娘亲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会在让你受到伤害。” 小圆满就是她的珍宝,她怎么会舍得将她抛下。 “娘亲,不哭……” 小圆满伸出小手,想要将邓玉娘脸上的泪珠擦去。 邓玉娘抿唇,别过了脸,缓了好久才将自己的眼泪收回。 “嗯,娘亲不哭了。娘亲要坚强,这样才能保护小圆满,对吧” 这番话, 也是邓玉娘说给自己听的。 第160章 还是别在一起了吧 门外,周琏的声音传了进来。 “玉娘,让我进去吧,我看一眼小圆满就会离开的,求你……” 他的声音中满是祈求。 邓玉娘却不为所动,假装听不见,自顾自的擦着小圆满的脸蛋。 小圆满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外面的那个人好像是爹爹啊。 邓玉娘见她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朝着小圆满宠溺的笑了笑,“怎么还看傻了呢?” 小圆满奶声奶气的开口道:“娘亲,外面的人好像是爹爹啊,我们不给爹爹开门吗?” 她还小,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不给爹爹开门,也更加看不懂娘亲眼中的情绪。 那种隐忍,怨恨却又夹杂着爱的眼神让小小的她看不懂,也不明白。 但小圆满隐约感觉到了邓玉娘情绪的波动,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道:“娘亲是不喜欢爹爹吗?” 邓玉娘垂下眸子想了一阵,随后认真的对着小圆满道:“其实娘亲也不知道” 她没有骗小圆满,她对周琏的感情十分复杂,自她想起了这一切后,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他了。 他让她恨的不够彻底。 她自私的想将心底的痛都归结到他的身上,这样,她就可以把脾气与愤怒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娘亲,爹爹很好的,你不要讨厌爹爹。 闻言,邓玉娘勉强的笑了笑,装作伤心道:那娘亲呢,娘亲好吗?” 小圆满嘿嘿的笑了出声,撒娇似的搂着邓玉娘蹭了蹭,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我最喜欢娘亲了。” 她在邓玉娘的怀里闻了闻,好香! 她的娘亲身上是软软香香的,是能让她拥有满满安全感的娘亲。 小圆满依偎在邓玉娘的怀抱里,舍不得在离开她。 屋外,周琏一直站着,等着屋内人的回答。 可他都站了老半天了,玉娘还是没有理会他。 赵勤在一旁有些许的尴尬,“王爷,或许夫人和小郡主是在睡觉呢,听不到您的声音也正常,要不您过一会再来吧” 周琏没有吭声,他垂着头又是立了一阵,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内。 连着几日都不去出宫殿半步。 这日,赵勤实在是忍不住来了邓玉娘的殿内。 为了陪着小圆满,邓玉娘也一直住在宫中。 邓玉娘本是不想让赵勤进来的,只是怕他在外面瞎嚷嚷打扰到了小圆满,她才勉强的让他进来了。 赵勤进去时,邓玉娘正在喂着小圆满喝药 小圆满很乖,哪怕药十分苦,她还是吞了下去,没有半分的犹豫。 赵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朝着邓玉娘尴尬道:“夫,夫人。” 这个称呼听上去多少有些别扭。 邓玉娘现在虽还是陆澈的妻子,但也还算是王爷的侍妾。 “有什么事,就快些说。” 邓玉娘放下在手中端着的药碗,擦了擦小圆满的嘴角后,转身看向了赵勤。 “夫人,您快去劝劝王爷吧!” 赵勤声音中满是急切。 邓玉娘却是扯唇一笑,“这是王爷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去劝也没什么用吧。” 赵勤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他继续道: “夫人,王爷这三日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整日喝的酩酊大醉! 朝堂政事也不理会了,可大魏不可一日没有君主啊!夫人若是也劝不住王爷的话……” “好了,别说了。” 邓玉娘打断了赵勤的话。 “他不就是想让我去见他吗?好啊,我这就去找他的,将一切都与他说清楚!” 邓玉娘吩咐着宫女照看好小圆满,自己则是去了周琏的殿内。 她推门进去,偌大的宫殿内空无一人,她皱眉,刚想朝着里面走近查看时,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她拥在了怀里。 浓烈的酒气窜入了邓玉娘的鼻腔中。 周琏紧紧环住她的腰肢,邓玉娘两手想要拉下他的大掌时,他反而愈加的用力。 “玉娘,别动,让我靠一会……” 他好累,他只想就这么一直的抱住她。 “放开” 邓玉娘冷声道。 “不放” 周琏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委屈。 “玉娘,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 “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邓玉娘的脖颈间,可怜兮兮道:“不要和陆澈在一起。离开他,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周琏等了好一阵也没有等到玉娘的回答。 于是再次开口道:“好吗,好吗” “不好” 邓玉娘带着鼻音的声音响起。 周琏迷离的黑眸稍稍清醒了一瞬,随后又像是恼羞成怒了一般,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你不能说不好……” 他像个小孩子一般幼稚的说道。 他才不要邓玉娘和别人在一起呢! 周琏将邓玉娘死死的扣在自己的怀中,邓玉娘被他抱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周琏,放开我!你这样我很难受!”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放开你!” 周琏无赖道。 男女力量悬殊,邓玉娘怎么能挣脱的了他,只能生生被他压在了书案上。 周琏吻着她的唇,衣襟被他拨乱…… 邓玉娘挣扎着,最后还是被紧扣住了手腕,周琏欺身而上…… “留在我身边,好吗?” 他红着脸,微眯的眼中满是脆弱。 邓玉娘已经没有半分的力气来理会他的话了。 夜半时分,邓玉娘从周琏的床榻上爬起。 锦被从她的肩头滑落,而在这时,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后背。 邓玉娘浑身一僵硬。 周琏撑起了身,贴在了她的身后。 她散落的发丝在周琏的胸膛上扫过,他眼里燃着不灭的火种,温热的手缓缓顺着肩头落在她的小臂上。 “别走……”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邓玉娘却是讥讽的笑了笑。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她的话让周琏微微愣了愣, 接着他用最轻柔的语气对着她道:“爱人” 邓玉娘眸光闪了闪。 她明明就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可在亲耳听到他的话时,心又忍不住的为他而颤动着。 明明是要来与他说清一切的,最后却又动了情。 “周琏,我们还是别在一起了吧。” 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想让自己说的无所谓些,可泪水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低落在周琏的手背上。 第161章 有只大蚊子 周琏的手抖了抖,更加用力的缠握住邓玉娘的手腕。 他贴近她的耳朵,略带沙哑道:“求求你,别这么说……我受不了” 周琏一点都不想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他现在只想自私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不愿在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自她从自己身边离开时,他的心就仿佛是空缺了一块,表现得在轻松,内里的痛也只有自己清楚。 他的唇又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邓玉娘面上绯红一片,汗珠顺着额角落入了黑发中。 周琏失控的与她交颈纠缠,宛若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着她,想要在她身上深深的扎根…… 邓玉娘眼底冷静的可怕,眼前晃动的床幔似是在嘲笑着她。 嘲笑她那么轻易的就败倒在了他的身下。 邓玉娘缓缓闭上眼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的,只是,两人之间的隔阂愈来愈深了。 他们两人像是站在两岸,阻隔他们的是一条河流,河流中全是两人不堪的过往。 两人亦是沉浸在了这片河流中,想要靠近对方一步时,就会被那冰冷的河水阻挡…… 于是,她不敢再踏出步子,害怕河水会将她吞没。 “玉娘,看着我,好吗” 悠远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好……” 她轻轻回应 就当做,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梦…… 醒了,就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黑的天空隐隐泛着蓝色的微芒。 屋外的那棵合欢树孤独的站立在窗前,多余的枝桠微微的弯曲着。 她出神的看着枝桠,忽视身上人的存在。 她静默的模样落入周琏的眼中,他颓败的停下了动作,翻身从她的身上下来。 她宁愿盯着屋外的树枝发呆,也不愿意看着他? 周琏仰躺在床榻上,那张如玉的面容上带着迷茫。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微弱的游丝,毫无生机毫无动力。 周琏甚至不知道他该如何继续的将这段感情维持下去。 他们的牵扯好像在很久之前就断了。 他皱眉,痛苦的回想着这一切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什么时候他想抓住的人离他反而越来越远了? 无数的问题悬在周琏的心中,最后他从榻上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裳攥在手中,背朝着邓玉娘站了一阵后去了净室。 邓玉娘一夜未合眼,躺在榻上累的根本动不了一点。 看着周琏离开的背影,她咬紧咬牙,闭上了眼睛。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与她交代,就这么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周琏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显得十分疲倦。 等他回到榻前时,邓玉娘已经撑起了身子。 周琏眼神一闪,开口道,“睡会吧” 邓玉娘忍着身上的黏腻,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上,却被周琏拿过了。 “对不起……” 周琏忽然莫名的说了一句, 邓玉娘掀起眼帘,看着他。 他在跟她道歉什么? 是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与她行了事? 还是……其他? 周琏将衣裳裹在她的身上,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净室。 邓玉娘被放入了温热的水中。 长发被打湿,周琏细细的擦拭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轻柔的撩起贴在后背的黑发,柔软的指腹揉捏着她的肩颈。 酸胀的感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周琏无声的将她的身子擦干,最后又将邓玉娘抱了出去。 床榻上的狼藉早就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周琏重新将她放在床榻上,替她拉好被子,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侧,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脑袋靠在她的脖颈处 “睡吧……” 两人皆是疲惫透了,心里也再顾不得想其他,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自从这日之后,两人的话也越来越少了,但夜晚的两人又是纠缠到了一处。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想沉浸在其中将自己完全麻痹,只为了那个人在自己的身侧,给予对方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 但两人似乎也清楚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即将就要倾倒……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将自己最后的执念发泄出来。 邓玉娘接连着几日身上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什么力气。 小圆满圆乎乎的大眼睛盯着邓玉娘脖颈上的红痕仔细的瞧着。 “娘亲是被大蚊子咬了吗?” 好大的一个红痕啊! 小圆满惊讶地声音让邓玉娘缓了缓神,她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抹印记,耳尖微微泛了红。 有些别扭的开口对着小圆满道:“确实是被只大蚊子咬的” 小圆满一听,小脸一皱,立刻嘟起嘴,朝着邓玉娘道:“哼!可恶的蚊子,娘亲有没有拍死那只蚊子啊?” 邓玉娘听着小圆满天真的童言,忍不住发笑 ,她装作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唔……娘亲没有拍死那只蚊子,那只蚊子实在是太大了呢,娘亲不敢拍他。” 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委屈。 小圆满一听,一下子着急了起来。 “啊!可恶的大蚊子!娘亲不要怕,我让爹爹帮你打死那只大蚊子!爹爹可不害怕呢!” 邓玉娘欣慰的摸了摸小圆满的脑袋,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 那只大蚊子可就是她的爹爹啊! 周琏难不成还要打死他自己吗? “爹爹!” 小圆满惊喜的叫了一声。 邓玉娘还以为小圆满还想着要让周琏打死蚊子的事情,于是她对着小圆满道:“你爹爹也打不死那只蚊子的,那只蚊子很可恶的。” 小圆满圆圆的脸蛋上浮现出了自豪,“爹爹,爹爹肯定可以打死蚊子的!” 说着,她便朝着邓玉娘身后张开了两条肉肉的小手臂。 邓玉娘这才意识到了是周琏进来了。 她转过身,果不其然,周琏站在距离她只有两步的地方。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离她那么近,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也许,真的是她最近都太累了吧。 周琏见她眼下浮着淡淡的乌青,抿唇刚想让她多休息的时候,小圆满已经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爹爹,抱抱!” 周琏看了一眼小圆满,这才将视线从邓玉娘身上移开。 上前,一下就将小圆满提了起来。 小圆满咯咯的笑着,周琏看着她开心大笑的模样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就像是一个小天使,让周琏的心一下下的酥软着。 小圆满仰头看着周琏道:“爹爹,娘亲被一只大蚊子咬了!” 第162章 教训一下 周琏顺着小圆满手指的方向看去。 邓玉娘脖颈处的红色印记十分醒目。 周琏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不禁失笑了出声。 是她告诉小圆满这是被蚊子咬的包? 周琏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摸了摸小圆满的脑袋。 小圆满愤愤道:“爹爹,你快去把咬娘亲的大蚊子打死!” “娘亲说那只蚊子可大了,娘亲打不过那只大蚊子!” 她的话让周琏微微愣了愣,抬头看着邓玉娘,眼底带着笑意。 “大蚊子?” 他开口道,语气有些调侃。 她说他是一只大蚊子? “哦,那只蚊子在哪里?” 周琏朝着邓玉娘问出了口,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邓玉娘尴尬的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娘亲快跟爹爹说,爹爹可以帮你打死大蚊子呢” 小圆满的话更让邓玉娘更加尴尬了起来,耳尖越发红了。 “是啊,你得告诉我蚊子在哪,我才能帮你去打死他啊” 周琏在一旁添油加醋。 邓玉娘瞪了他一眼,那只大蚊子不就是他嘛!他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那只蚊子夜夜都来咬我,今夜估计也会来吧,你倒时候将他打死吧!” 邓玉娘刚说完,周琏便忍不住勾了勾唇。 “好啊,今晚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只蚊子。” 小圆满开心的拍拍手,“好啊好啊,爹爹可要好好教训一下那只蚊子,看它以后还敢不敢来咬我娘亲了!” 邓玉娘真想好好的捏住小圆满的脸蛋,告诉她不要那么开心,因为那只大蚊子可是她的爹啊,她说要教训的也是他的爹啊! 不过,邓玉娘心里还是有些得意,带着挑衅的看向了周琏,“你可要说到做到啊,不要让小圆满失望了。” 周琏苦笑着刮了刮怀中圆满的小鼻子,悄悄地对着她说道:“小家伙,你可害死爹爹了。” 小圆满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理解的抬头看着他道:“为什么啊,难道爹爹也怕蚊子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不相信爹爹会害怕蚊子! “爹爹怎么会害怕蚊子啊?小圆满都不害怕呢!” 说着,她有些失望的朝着邓玉娘道:“娘亲,小圆满不害怕,我来帮你打死大蚊子!” 邓玉娘朝着周琏扬了扬脑袋,瞧瞧,还是我女儿好! “没事,娘亲会争取打死那只蚊子的,小圆满别担娘亲了。” 说着,她上前,从周琏的怀中将圆满抱了过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还是我的圆满贴心” 邓玉娘看着小圆满的眼里满是爱意,她真的好爱这个孩子。 只要想起她之前受过的那些苦,邓玉娘就心疼的要死,抱着但她的手更是紧了紧。 小圆满就是她这辈子最最珍视的宝贝。 “好了,该睡觉了。” 邓玉娘重新将她放在了榻上,小圆满撒娇道:“我要娘亲和爹爹都陪我一起睡。” 她的话让两个大人都稍稍的愣了愣。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意外。 他们两个人倒是常常睡在一块,但中间再加一个小圆满,两人都有些不大适应。 小圆满的小手分别的拉着邓玉娘与周琏,一家三口第一次睡在一起,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两人中间躺着的小人是二人血肉的相融,是密不可分的缘分。 这种说不明的情愫将他们的心装满。 周琏转头看向邓玉娘的同时,邓玉娘也看向了他。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久而久之,便衍生了其他的意味。 小圆满已经熟睡了过去,而属于两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周琏用极低的声音对她道:“起来” 邓玉娘看了一眼小圆满,见她睡得很熟,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轻手轻脚的从榻上起来,周琏拉着她来到自己的殿内。 “不是说要好好教训我这只蚊子吗?来吧,让你教训” 周琏乖乖的躺在榻上,嘴角含笑的看着趴在他身上的邓玉娘。 “你不是说要自己教训那只臭蚊子吗?” 邓玉娘挑眉。 应该是周琏自己教训自己吧! 邓玉娘站了起来,抱胸看着周琏。 他眼神柔和,却又带着一丝诱惑,饱满晶莹的唇微微张开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黑色的眸子总是会让人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 邓玉娘垂下眼,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清醒些,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可是随着周琏起身一步步的走向她时,她却愣愣的站在原地由着他主动出击。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 他在某一刻令她展颜时,她便想靠近他…… 而结束后,她又忍不住的回想起两人不堪的时光。 对于好,她欣然接受,对于坏,她排斥后退。 对一个人的感觉不可能永远都不变,不可能永远只坚持着一种感情。 所以她才会与周琏兜兜转转了这么久 。 “想不出?我帮你想” 邓玉娘半天没有开口,周琏便自作主张了起来。 他靠近她, 在她的眉间留下一吻后,拉着她来到了书房。 一排排木架上摆放着一本本的书籍。 而邓玉娘的双臂死死的攀住木架,眼前正好摆着一本圣贤书。 她半睁着眼,仔细的将书名的轮廓看清,可脑袋确实昏沉的不行。 “好困……” 她轻轻的呢喃着。 周琏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再过会……” 邓玉娘趴在书架上,心里暗骂着自己又是被周琏迷惑了。 明明是要打死他这只蚊子的,结果这么一看,好像是自己快要被他这只蚊子打死了。 邓玉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她睁眼,发现自己宿在书房。 周琏已经不在身侧了,看来是早就起来了。 她侧身躺着,耳边隐隐听到了男人有些恼怒的声音。 待她想仔细听来的时候,又传来了一阵关门声。 邓玉娘在脑中回想了那个男声,这个声音她很耳熟。 好像是陆澈的! 邓玉娘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陆澈……他还好吗? 自从小圆满出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陆澈了。 不知道陆澈身上的伤有没有恢复一些,一想到他,邓玉娘心里隐隐升起了愧疚。 第163章 别去 周琏再次进来时,邓玉娘已经穿好了衣裳。 见他进来了,邓玉娘问道:“你方才是在与谁说话?” 周琏垂了垂眼,随口说道:“是陆澈” 邓玉娘点点头,果然是陆澈。 “陆澈,他身上的伤恢复的怎样了?” 周琏每每听到她提起陆澈时,心里总会有个小疙瘩。 她就那么关心陆澈? 声音有些冷硬的回答道:“还好” 邓玉娘瞪了他一眼,他就不能说的清楚一点吗? 还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邓玉娘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又对着他道:“我想去看看陆澈。” “不行” 周琏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邓玉娘。 他才不要让她去见陆澈呢。 周琏冷着脸,当初他就应该让别人照顾她的,这样也不会出现在的局面了。 邓玉娘气笑了,她对着周琏道:“陆澈是为了我和小圆满才会受伤。按理说你也该去看望他吧。” “而且……” 邓玉娘讽刺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我现在还算是陆澈的夫人,你也没有资格阻止我去看他。” 说着,邓玉娘便要出去。 周琏拉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我又不是你的谁,你别来管我!” 邓玉娘面色不愉,显然已经是生气了。 周琏也察觉到了自己是太小气了些,朝着邓玉娘低声道歉道:“好了,是我不该这么说的,可是,你可不可以别走。” 邓玉娘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什么,之直接朝着他道:“我去看陆澈怎么了,按理说,我就应该回到陆澈的身边的!我和他可是夫妻!” “别这么说” 周琏强忍着心中的醋意。 “你和他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与他也算不上什么夫妻。” 他的这句话将邓玉娘刺激到了。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夫妻之实有什么用?我和陆澈没有,但我还是她的妻子。 我和你周琏有,我却是你身边上不得台面的一个妾!” 邓玉娘别过脸,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就算她夜夜都与他有行事,可她终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周琏,我成了陆澈的妻子,这一切不都是你干的吗?” 如果他当初坚定一点,如果他当初能够狠心的反抗太后的话,她会那么惨吗? 她会一次又一次的失了孩子吗? 邓玉娘的话让周琏沉默了,她说的没错,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就是他。 那时,他只想着让邓玉娘成为的陆澈的家人,才能让陆澈保护好她,根本没有考虑之后的事情。 “玉娘,我后悔了 ” 他是真的后悔让邓玉娘嫁给陆澈了。 周琏上前抱住邓玉娘,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说着…… 邓玉娘也任由他抱着自己,只是在周琏放开自己的时候,她回头不轻不重的在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面颊上传来微微的麻意,不一会这感觉便退去了。 周琏没有生气,反而是拉过了邓玉娘的手掌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你打吧,我让你随便打都行,但是你别想去见他。” 周琏现在越来越像是个耍赖的小孩子了,邓玉娘心中气急。 小圆满都不会这样跟她耍赖呢! 邓玉娘气愤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周琏更加用力的拉回。 两人又是拉扯了好一会。 赵勤进来时,就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劲,心中猜测这两人估摸着又是闹了什么矛盾吧。 赵勤收回目光,对着周琏严肃道:“王爷,我们的人找到白溪和剩下的白家同党了。” 白溪早在周琏攻城时便被白角的部下送走了,他们的人找了好久,才将人找了回来。 周琏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侧眸看了一眼邓玉娘。 见她握紧自己的拳头,心里微微顿了顿。 “你想怎么处置她?” 邓玉娘开口对着周琏问道。 “任凭你处置……只要最后给她留个全尸就好” 周琏语气冷漠。 白溪害死了他们的孩子,还伤害了小圆满,带给邓玉娘那么多的痛苦,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邓玉娘竟然会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都交给你去处理吧。” 她看向周琏的眼中带着怨恨。 周琏呼吸一窒,随后点了点头。 他和赵勤去了地牢中见到了白溪。 那头原本顺滑的长发如今变得枯燥,凌乱的发丝将她狰狞的面容遮盖住。 她睁开眼,见到面前站着的人是周琏的时候,她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容。 “琏哥哥,你来啦” 她的语气很甜蜜,仿佛是回到了幼时在西北的时候。 白溪第一眼见到周琏便喜欢上了他,但族人都劝她离周琏远点,她表面听进去了,但时常会躲在背后偷看周琏。 周琏在白家过的并不好,白溪也没办法改变什么,最多只能从书房拿些书给周琏解闷。 她也习惯周琏的疏离,反正他对谁都一样,她自然不需要担心他对谁热情。 白溪对他越来越喜欢,两人的转折点就是一次周琏练剑受了伤,白溪为他包扎。 从那个时候起,周琏对她生出了感激之情。 有一天,白角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周琏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虽然白溪知道自己嫁给周琏是为了监视他,但她还是很开心。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和周琏永远的在一起了。 周琏心中也接受了她,哪怕根本就没有爱,但为了感谢她,周琏还是愿意为她付出。 只是当他们的成亲后,白溪却是越来越渴望想得到周琏的爱了! 于是两人之间的分歧误会也就越来越多。 外人都以为周琏爱她,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爱她。 他纳妾也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气她,而是因为周琏根本就不想回应她炽热的感情! 于是正好找了个女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的这一点和姑母很像,他们都很擅长伪装,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很深情,实则却是无比冷漠。 所以白溪才会生气了,她故意让人在周琏去云城办事的时候刺杀了他,本来就只想给他一个教训的。 可最后,竟然让他遇见了邓玉娘! 他的身边出现了邓玉娘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白溪的位置了…… 第164章 根本就没有爱过 周琏看着眼前的女人,若是她没有错的那么离谱,也许他还能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放过她。 可是,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做了就得认。 周琏没有开口,而白溪却颤着唇,朝着他笑着。 那张布满伤疤的脸笑得灿烂。 “琏哥哥是来送溪儿上路的吗?” 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紧张,像是在讲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周琏看着她,久久没有开口。 “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 白溪坦然道。 就算在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会这么做。 她的本性如此,她对善恶准则本就有自己的规则,邓玉娘抢走了周琏,那她就是恶人! 她做根本没错! 周琏盯着她的眼,他的那双黑眸中印刻着她年幼时的身影,却永远看不见现在她的模样。 白溪抿了抿唇,神情逐渐平淡了下来。 她别过头,朝着周琏道:“来吧,琏哥哥,来杀死我吧。” 她仍然扬起自己的声调,对于死亡白溪倒是很看的开。 她败了,就得死了。 “白溪,抱歉” 周琏忽然的说了一句。 他的的声音很低,也很沉。 在阴暗的地牢中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湖面上,漾起了微弱的涟漪。 “为什么” 白溪眼中的平静逐渐退去,她抬眼,睁大自己发酸的双眼死死的看着他。 干裂的唇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他同一句话。 “ 为什么!” 她心里的那道防线彻底的被击溃! 瞪圆的眼中满是愤恨! 白溪整个人都狂躁了起来! 周琏是在跟过去的她道歉!可是她不要!她不要! “你一点都没有将真正的我看在眼里! 你眼里看到的我永远只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幼时!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爱着你的我呢?! 我恨你!我恨你周琏!” 他根本没有爱过她! 她嘶声力竭,脖颈上青筋直露。 “周琏,你就永远都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吧!” 说完,白溪仰头,泪水从她的眼角滚落,她闭上眼,狠狠地咬下自己的舌。 疼痛刺激着她,白溪却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 周琏眼神一凌,让守卫将她的唇打开。 白溪感觉到了,她猛地睁开眼,满嘴血唾垂落在了地上,她怨恨的瞪着周琏! 周琏垂下眼,背对着她, 身侧的另一个守卫端着一只药碗来到白溪的面前。 捏住她的下巴,将这碗中浓稠的药汁灌进了她的嘴里。 白溪被呛地咳了好久。 “这是什么?” 她满是血丝的眼睛盯着周琏的后背,像是要在他背后熨烫出一个洞! “这是绝子药” 周琏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白溪,你杀了她的孩子,这是你欠她的。” 黑眸一直盯着角落,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呵呵,何必再给我喂这药呢?你觉得我这副鬼样子,还会要子嗣吗?” 白溪低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她这不堪的模样,谁会愿意接受她? 她也不可能会有孩子的,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以前说过只要我一人的孩子,是真话还是假话?” 白溪心中带着期待。 “假话” 周琏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当初会那么说,只是因为这是他对妻子的尊重,他只要正妻的孩子。 换句话说,若是他的正妻是别人,他也只会要她一人的孩子。 白溪她并不是特殊的那个人。 周琏说完不再停留,立刻走出了地牢。 从通道出来的那瞬,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有着无尽阶梯的甬道,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影子斜斜的打在地上,周琏停下脚步,望着转角的那棵树,这场景与在邓宅的模样很像。 这一切都太快了,一眨眼六年已经过去了。 他和邓玉娘也有了孩子,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像六年前那样有勇气面对邓玉娘了。 他变得卑劣,他控制着邓玉娘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他好像忘了很久之前,他只想做一个默默保护在邓玉娘身边的邓铁柱。 可现在,他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自己需要邓玉娘,自己离不开她,他要留住她!拦着她! 周琏闭上眼,一拳猛地砸在了宫墙上。 转身靠疲倦的靠在墙上,他感受不到手上传来的痛,他像一丝幽魂在飘荡。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琏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脑中思索邓玉娘那夜的那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爱的人! 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会觉得害怕觉得紧张,觉得他们快要走不下去了? 周琏睁开眼,眼底像是藏着一团迷雾,他无法拨开,无法理清。 吐出一口气后,他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回到书房时,邓玉娘早就不在了,应该是回到了她的住处。 周琏刚想去她的殿内,却又很快的收回了脚步。 她应该不希望他去找她吧?她也不会想他吧? 周琏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统统甩出自己的脑中。 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毕竟她的身边有了小圆满,她要照顾他们的孩子,她肯定是因为忙,这才来不及去想他。 …… 周琏静下心,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在平叛之后,周琏出乎意料的没有登上那宝座,并且他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一丝想要做储君的意思。 这让底下的那群大臣都急了起来,众人一齐上书。 周琏看着那一本本的奏章,心里没什么波澜。 赵勤却是劝说道,“王爷,朝中长时间没有君主,底下的人肯定会有狼子野心,蠢蠢欲动的。 况且在众多皇子里,也只有您有资格登上宝座啊。” “ 您是嫡子,才能又出众,您当储君可谓是名正言顺啊。 ” 赵勤也挺搞不懂为何周琏对于那个位置会犹豫,若是换做了他,早就坐上那至尊之位享受万人之上的荣耀了。 他越发觉得周琏不大正常,别人想破脑袋的东西,他竟不以为然。 赵勤心里那么想着,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我若是足够强了,她还会走吗?” 周琏低喃一句。 赵勤一愣,很快反应道:“王爷, 您若是成了这天底下最珍贵的人了,即便她要走,您也可以将她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周琏闻言苦笑,眼中毫无光芒,他呆滞的看着奏章,随口应道:“真的吗?” 第165章 一定要记住爹爹的模样 周琏合上手中的奏章,在心里挣扎了许久。 等到夜快黑时,周琏又主动去了邓玉娘的住处。 他站在门外徘徊了一阵,终于推开了殿门。 邓玉娘正在给小圆满抹药,她脖颈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细心的将药膏涂抹在小圆满的脖颈上。 周琏的脚步很轻,这回仍是小圆满率先发现了他。 “娘亲,爹爹来了。” 邓玉娘闻言往后瞧去,就见周琏站在门口看着她们。 他的目光从邓玉娘身上落到了小圆满脖颈的伤口上。 周琏抬步来到邓玉娘的身边,拿过她手中的药膏,“我来吧” 邓玉娘没有拒绝,交由他去做。 周琏的动作很轻,还时不时的问小圆满疼不疼。 小圆满也很乖巧的摇了摇头,邓玉娘却十分心疼。 周琏收拾好了手上的药膏,拍了拍小圆满的脑袋,看了一眼旁边守着的宫女,示意她将小圆满带下去。 宫女会意,带着小圆满出去了。 邓玉娘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孩子,见状,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向周琏。 “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说。” 周琏开口解释。 “小圆满很聪明,你别以为她听不懂我们的话。” 闻言,邓玉娘才稍稍的点了点头。 “你要说什么?” 周琏盯着她的眼睛,心里带着期盼道:“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她不再是他的妾室,而是想要要她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正妻。 邓玉娘盯着他好一会,别过了脸,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周琏拉住邓玉娘的手,朝着她道:“玉娘, 我没有骗你……” 他热切的瞧着她,眼里满是期许。 邓玉娘却是冷静的转移了话题,“我正好有一件东西想要还给你。” 在周琏注视下,邓玉娘拿出了一样东西,摊开在她的掌心中。 在看清她手中东西时,周琏的眸子紧紧的闪了闪现。 她掌心里躺着的正是那枚玉扣。 “这是你的东西,我一直没有还给你,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她将玉扣塞进了周琏的手中,而他却抗拒着。 邓玉娘捏着玉扣半天都没有塞进他手中。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她的语气很恶劣,周琏却还是倔强的不收下玉扣。 他会不知道玉扣就是邓玉娘拒绝他的借口吗?他才不要收下! “玉娘,这枚玉扣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回过,它既然在你的身上,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你不需要还我。”周琏耐心道。 “我不要。” 邓玉娘脱口而出。 周琏赶紧道:“如果你不要,为何会一直将玉扣带在身上?” 他的黑眸里带着些许委屈,周琏不信邓玉娘会这么的狠心,如果她心里没他的话,怎么会一直带着玉扣? 而邓玉娘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朝着他道:“你别在心里自以为是了,我戴着玉扣是因为它能换钱!” 她当时需要银子,大件的首饰带着不方便,她才会选择带上玉扣的! 不是因为她想给自己留下个念想! 周琏垂下眼,再次抬眸时,吻上了她的唇。 邓玉娘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 想要推开他,却被周琏紧紧的扣住了后脑。 两人纠缠着,邓玉娘狠狠地咬上了周琏的舌头 他吃痛闷哼一声,唇稍稍松开了些,邓玉娘这才猛地将他推开。 “你做什么啊!”邓玉娘不满的看着他。 周琏眼睫扑闪,微微动唇道:“我就是不想听你再说那些让我心痛的话。” “玉娘,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他双眸挫败的看着邓玉娘,他到底该怎么做? “你先放开我” 周琏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邓玉娘扭动着身子。 “哦” 周琏应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抬眼认真的看着邓玉娘,等着接着她开口。 “周琏,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你在一块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跳出我们之间那些不好的回忆。 每次都是想着小圆满我才能勉强的压下那些不堪的回忆。” “虽然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不能代表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和你待在一块,我就会很烦躁,很难受! 因为看见你总是让我感觉自己还沉浸在以前!” 邓玉娘脸上的神情变得挣扎痛苦。 她也想好好的接受周琏的,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可她脑中的回忆却不能接受她继续和周琏在一起! 这让她面对周琏时,总是很别扭,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放下心里的芥蒂完全重新的接纳他。 周琏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眼尾泛红,心里扭成一团。 原来她那么的排斥着他啊。 所以,她一定会选择离开他的,是吗? 周琏僵硬的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 他在心里苦笑着,若是他当了皇帝,强迫她一辈子都留在自己的身边,她反而会与他越来疏离吧? 他站起身,朝着邓玉娘再次重复着一句话:“好,我知道了。” 他强撑着自己快要倒下的身体,走出殿内。 殿外,小圆满正坐在小石椅上,月光下的小圆满明明困得不行,却还要强撑着脑袋。 他来到小圆满的身边,对着宫女问道:“怎么不带她去睡觉?” 宫女垂下头拘谨道:“郡主非要在这里等着王爷和夫人。” 周琏闻言,点了点头。 上前坐在了小圆满的对面。 小圆满正打着瞌睡,见眼前出现了周琏的身影,她开心的笑了笑,“爹爹,你和娘亲说好悄悄话啦?” 周琏被小圆满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心中的阴霾稍稍扫去了一些。 他仔细的看着小圆满,眼里全是不舍。 “小圆满会一直记住爹爹的模样吗?” 面对小圆满时,他的声音不由的放轻。 小圆满睁大眼睛,虽然奇怪爹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可她还是开心的朝着周琏说道:“我当然会记得爹爹啊!” 周琏闻言,笑着摸了摸小圆满的脑袋。 “下圆满一定要记得爹爹的模样啊” 千万不不要忘了他的样子。 周琏眼前模糊一片……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对着小圆满道:“圆满,去吧,去娘亲那吧。” 第166章 其他女人 周琏站在院中看着一蹦一跳跑向邓玉娘的小圆满,将她的模样深深的记在了大脑深处。 小圆满回头对着周琏挥了挥手。 他的脸上带着伪装好的完美笑容,笑着让小圆满早点睡觉。 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周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自从这日起,周琏就没有再去过邓玉娘的殿中。 “爹爹已经好久没有来看小圆满了。” 小圆满的声音有些委屈,邓玉娘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爹爹最近太忙了,等爹爹不忙了就会来看咱们小圆满的。” 小圆满点点头,心里想着难怪那天爹爹要叫她记住他的模样。 原来是爹爹没空来看她呀。 将小圆满哄睡后,邓玉娘心中忍着愤怒。 周琏真狠,她不过就是拒绝了他,他倒好,狠心的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来看了! 邓玉娘推开殿门,气冲冲的去了周琏的寝殿。 到了寝室殿门口时,赵勤将她拦了下来。 “让开,我要进去见周琏!” 赵勤心里有些挣扎,最后还是面无表情道:“夫人不可直呼圣上的名讳,这是大不敬!” 邓玉娘冷哼了一声。 周琏他现在是当上皇帝了。 底下的人都往着他的后宫里塞人,他以后的子嗣多着呢,所以才会对小圆满不闻不问了吧? 邓玉娘狠狠的攥紧双拳,她瞥了一眼赵勤:“开门,让我进去。” 赵勤抿唇,微微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握住腰间的佩剑。 他真诚的对着邓玉娘道:“夫人,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赵勤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屋内。 邓玉娘心中隐隐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里面有人?” 她开口道。 赵勤愣了愣,看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同情。 殿内忽然传出了女人的声音。 邓玉娘猛地一怔。 赵勤也是听见了,赶紧对着邓玉娘道:“夫人,离开吧。” 他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再留在这里,只会更加难堪罢了。 屋内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殿外所有人的目光悄悄地落在了邓玉娘的身上。 他们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位夫人已经成了过去了,有新人取代了她。 宫中的女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天堂与地狱也只在一瞬之间。 宫人们冷漠的垂下眼,他们接下去要好好伺候的就是殿中的女人,等到下一个取代她的人出现后,她也会被随之抛弃。 皇宫中是没有永远的圣宠的。 “他来真的?” 邓玉娘目光紧盯着这扇门,她面无表情的想着里面的那个女人与周琏在做什么? 赵勤叹息了一声,“夫人,他给过您机会的。既然您拒绝了,就接受吧。” 他轻描淡写的将事情随口的盖过。 不是因为这是件小事,而是因为他觉得邓玉娘和周琏怕是真的无份了。 如果周琏这么做能够彻底的让邓玉娘恨他就好了。 她不用深陷在爱与恨之间,他也不用再执着于挽回她了。 这样,两人才能完全的分开。 “开门,让我进去” 邓玉娘继续重复这句话。 赵勤眼中流露出了不解,他微微蠕动着唇,“夫人,您这是何必” 亲眼见到和亲耳听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人下定了决心,怎样都会让你相信的。 “如果夫人真的决定要离开的话,您就别进去了。” “为什么?” “因为您与他从今往后就是陌生人了。一个今后与你无关之人的事情,您还是别管了。” 邓玉娘闻言,摇了摇头,否定道: “陌生人?我和周琏会是陌生人吗? 你不要说的那么轻松,就算我不和周琏在一起,他和我之间的所有过往都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他这么做只会让我恶心!会让我觉得他之前对我的感情都是在骗我!让我觉得他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男人!\" 邓玉娘红了眼。 赵勤心里很想为周琏辩解,他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想让你彻底的恨他,不再受纠结之苦吗? 不过,看样子周琏确实做到了,邓玉娘是真的厌恶他了。 “夫人,您别说了。” 邓玉娘气地胸口剧烈收缩,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重复:“ 开门,让我进去。” “夫人……” 赵勤正为难的时候,屋内传来了周琏的声音。 “让她进来。” 赵勤这才打开了门。 邓玉娘毫不犹豫的进了周琏的寝殿。 屋内香炉中升起一道袅袅的薄烟,繁琐精致的床榻上有着两道人影。 邓玉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榻上的人影,直到一只大手将帘子撩开,露出了那张她熟悉的面容。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周琏还是没有一丝的变化,依旧是她初见他时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周身的气质越发的庄严凌厉。 周琏身上穿着寝衣,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他的锁骨以及锁骨之下的那颗黑痣。 邓玉娘出神的盯着那颗黑痣。 “你来做什么” 周琏冷眼瞧着她。 邓玉娘抬脚来到他的身前,目光却越过他落在身后的榻上。 她想继续走上前,想要撩开帘子,看看里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时,周琏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背对着彼此,周琏的手再握住她手腕的瞬间,二人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都又归于冷漠。 “放开我” “离开这” 截然不同的两句话同时响在对方的耳边。 两人又同时的沉默了下来。 榻上微微传来响动,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撩开了帘子,看到邓玉娘的瞬间,面上的表情变得羞赧起来。 “陛下……”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像是羽毛般扫过,令人感觉无比轻盈。 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有些局促的看着邓玉娘,很快又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周琏的背影,有些不安的开口道:“陛下,她……是谁啊?” 邓玉娘直勾勾的目光让女人捏住了身前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 邓玉娘挣脱开了周琏的手掌。 她朝着面前的女人说道“你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女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我……我是陛下的人,什么要听你的?” 周琏也在这时转过了身子,女人连忙起身,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来到周琏身边,抱紧了他的腰身。 第167章 真恶心 邓玉娘看着面前碍眼的这一幕,有一阵无名之火从心头窜了起来。 那女人胆怯的看着邓玉娘,目光在触及她的目光时忍不住的颤了颤身子,纤白的手更加搂紧了周琏的腰身。 周琏拍了拍女人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邓玉娘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又装作不经意的收回了目光。 “让她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有外人在不好。” 她的语气很平静。 周琏握着女人的大手稍稍紧了紧。 女人偷偷打量着周琏的脸色,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抬头直视着邓玉娘,小脸上挂着一丝胆怯:“夫人不要生气,臣妾也想下去,只是……” 她为难的抬头看了一眼周琏。 咬唇道:“只是陛下没有让臣妾走,臣妾不能走。”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很怕邓玉娘责怪她。 邓玉娘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她害怕自己做什么? 邓玉娘不愿和她多说,越过她,对着周琏道: “你想让她继留下来吗?” 周琏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开口道,“她是我身边的人,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愿儿儿闻言面露喜色,嘴角微微扬起了笑容,她这回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了邓玉娘。 早就听闻眼前的这位女人是周琏手下大臣的妻子,却是被他据为了己有,一直留在宫中。 并且还照顾在小公主的身边。 这让愿儿对她有了很大的警惕心。 不过现在看来,陛下对她的态度也不过如此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来陛下也只是一时兴起才将她留在身边的吧? 想到这,愿儿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伸手微微掩了掩唇,眼里满是野心。 她比邓玉娘年轻,身世比她清白。 在同期入宫的女人中,也只有她受到了圣上的眷顾,眼前这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又怎么能与她相比? 周琏的话,让邓玉娘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周琏,你说的是真话吗?” 男人哼笑了一声,以一种玩味的语调反问她,“你觉得呢?” 他的心里却还有着一丝妄想。 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说服自己将她彻底留在自己的身边。 周琏喉头微微滚动,眼中的神色浅了一分,随即冷硬道。 “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你已经打扰到孤休息了。” 说罢,他将愿儿搂在了怀中,用一种极其露骨的目光瞧着邓玉娘,似乎是在暗示着她什么。 邓玉娘怎么还会看不明白周琏眼神里的含义呢? 她气得咬紧了唇,明明她一点都不想去在乎!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受她的控制。 “够了周琏!我来这不是让你来羞辱我的!” 邓玉娘还是没有忍住,她的眼中带着厌恶,她不想再去看眼前的那两个人搂搂抱抱的样子! 她讨厌!讨厌!邓玉娘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快要将自己淹没! 周琏真让她恶心! 邓玉娘捂住了自己的嘴,胃不断的痉挛着。 她飞快地从周琏身边跑过。 她不要见他!不要再见他了! 周琏脸上伪装出来的无所谓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连忙推开怀抱里的愿儿,转身追在邓玉娘的身后。 愿儿没有反应过来,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陛下……” 她泪眼汪汪,委屈的叫住了正要踏出殿门的周琏。 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愣愣地看着邓玉娘离去的背影。 月光下,女人盘起的长发散在了她的背后,簪子应声落在了地上,撞击地面的瞬间,碎裂成了两段。 周琏双手垂在身侧,愿儿让他停住了动作,不然他今晚做的一切就都将功亏一篑了。 周琏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追出去,不能追出去…… 邓玉娘跑过转角,跌坐在了地上。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周琏恶心! 他怎么可以一边将她留在宫中,一边去宠幸其他的女人!? 好恶心!好恶心! 她靠在朱红的宫墙上,长长的宫道里,一抹粉色的身影逐渐变得黯淡……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撑着回到殿中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见到小圆满。 周琏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他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她可怜的小圆满什么的都没有了…… 小圆满只有她,而她也只有小圆满了。 邓玉娘回到寝殿里,望着床上的小圆满,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轻声的啜泣着。 “小圆满……” 她握住小圆满的小手 “娘亲只有你了……” …… 愿儿看着有些阴沉的周琏,她起身环住他的腰,把自己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陛下,您不要生气了,愿儿会心疼的。” 说着,如柔夷的酥手从他的里衣中探了进去。 “啊” 她惊呼一声。 手被周琏猛地拽了下来。 “别乱动” 他的声音无比冷酷,眼神不带一丝的情感,与方才一比,似乎是换了一人。 愿儿微微瑟缩了一下。 “陛下,是愿儿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的声音听来无比的酥麻。 周琏却对她毫无兴趣。 “不要自作聪明,孤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说罢,放开她的手,坐到了书案前,翻阅起了奏章。 留着愿儿一人站在门口。 “陛下……”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周琏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只是随口说了句:“去偏殿睡着吧。” 愿儿咬牙,也不敢不从,只好不情不愿的去了偏殿。 寝殿内只剩下周琏一人。 周琏又像是回到了曾经身边没有邓玉娘的日子。 他翻阅着手中的奏章,却连一字都看不进去…… 而过了这夜, 愿儿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下就成了昭仪,这任谁看了都知她是深受皇上的喜爱。 宫中的好东西全部往她宫中流去。 周琏也都日日招愿儿侍寝,至于邓玉娘,早就被人忘记在角落里了。 第168章 原谅爹爹 小圆满在殿中待腻了,拉着邓玉娘的手,一起来到了雅园中。 雅园里种了许多的花卉,园子里还有一池金鱼。 小圆满趴在池子边,看着里面自由自在的金鱼,眼里放着光芒。 邓玉娘笑着摸了摸小圆满的脑袋,“娘亲给小圆满捞鱼,好吗?” 小圆满闻言兴奋的叫道:“好啊好啊! 娘亲帮我捞鱼!” 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池子里一尾最大的金鱼道“娘亲,我要那个!” 小圆满拉长了语调,朝着邓玉娘撒娇。 “好啊,小圆满想要哪条,娘亲就给你抓哪条!” 邓玉娘十分满意,心里赞叹小圆满的眼光和她一样好!她也一眼就瞧上了那尾最大的金鱼了。 邓玉娘拿过下人手里的小网,全神贯注的捞着小圆满手指着的那条金鱼。 阳光洒在池面上, 波光粼粼的池面像是鱼鳞般鲜红。 眼前的这一幕是无比的熟悉,周琏心口刺痛着。 在王府,他也替邓玉娘捞过金鱼,而现在,身为母亲的邓玉娘为着她的孩子捞她喜爱的金鱼。 两人所有过往在这一刻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原来时间早已穿过了他们,那个历历在目的场景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而那个趴在池边的孩子便是两人的见证。 物是人非在此刻有了呈现。 邓玉娘认真的捞着鱼,耳边一个耳熟的女声响起。 “陛下,她怎么能带着小公主在池边?这多危险啊” 愿儿皱着小脸,表现出了一副很关切小圆满的样子,事实上,她总共只见过她两面而已。 她也不知道,邓玉娘就是小圆满的生母。 愿儿朝着小圆满道:“小公主,水边不安全,快上来啊。” 母女二人同时看向了岸上的两人。 看见是周琏和愿儿时,邓玉娘是别过了眼。 小圆满则第一时间朝着周琏喊道:“爹爹!”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爹爹了,小圆满开心的张开手臂朝着周琏冲了过去 。 而周琏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圆满,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笑着对她说“咱们小圆满真乖” 他任由小圆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慢慢变成了伤心,失望。 小圆满无措的放下了两只小手臂,无助的回头看着邓玉娘。 她那么小,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爹爹没有抱起她,也没有笑着夸奖她。 邓玉娘心里滴着血,周琏已经冷漠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他竟然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小圆满。 邓玉娘上前,从地上抱起了小圆满,没有看周琏一眼。 小圆满趴在邓玉娘的肩头,小眼神还是不解的看向了周琏,呢喃道:“爹爹……” 周琏垂下眸子,不敢看小圆满一眼。 等到两人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后,周琏闭上了眼。 没人知道他刚刚心中是有多么的痛苦。 他残忍的没有理会小圆满!当她眼中的惊喜逐渐变成无助时,周琏真想把自己杀了。 他怎么能够让他最爱的小圆满失望呢? 周琏忽然就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做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将圆满脸上天真可爱的笑容扼杀了! 邓玉娘抱着小圆满快步走着,小圆满安静的搂着邓玉娘的脖颈,澄澈的眼眸中闪着泪花。 “娘亲,为什么爹爹不理小圆满?” 她的声音失了活力,变得无比失落。 邓玉娘的心一抽一抽的痛着,她亲了亲小圆满的额头,骗她道:“爹爹是太累了,所以才没有抱圆满” “真的吗?”小圆满半信半疑。 小孩当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邓玉娘继续道:“当然了,以前爹爹哪一次不抱小圆满啊?这回爹爹是真的累了。” “等爹爹休息好了,自然会来看小圆满,也会抱小圆满的。” 她安抚的揉着小圆满的后背。 小圆满想了一阵,这才终于点了点头,眼中恢复了神采,小嘴也一本正经道: “娘亲要跟爹爹说,让他不要累了。小圆满想要爹爹抱,不喜欢不理我的爹爹。” 这副严肃的样子,让邓玉娘欣慰的笑了笑。 “好,娘亲答应你。” 不过,娘亲也不会让他再这么忽视你了。 而到了次日清晨的时候,周琏竟意外的出现在了她的殿内。 小圆满一见到周琏,脸上瞬间挂上了惊喜,但她又想起了昨日爹爹没有理她的事情,小脸又很快地拉了下去。 转过头,乖乖的一口又一口的吃着面前的山药紫薯粥。 小嘴被塞得鼓鼓的,邓玉娘轻声道:“圆满,慢些吃。” 小圆满鼓着腮帮子,偷看了一眼周琏,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小圆满心中又开始委屈了起来。 周琏心里也越发愧疚,他昨夜想着小圆满失望的眼神,一晚都未合上眼。 “圆满是在生爹爹气吗,爹爹错了,爹爹不该不理你的。” 周琏的声音很轻柔,他哄着小圆满。 “圆满可以原谅爹爹吗?” 周琏小心地朝着她问道,语气真挚。 小圆满终究是个小孩子, 听周琏这么说,她嘟着嘴,朝着周琏道:“爹爹坏,爹爹让小圆满伤心了。” 周琏脸上露出了伤心,他失落的朝着她道:“爹爹是真的坏,那小圆满想要怎么让爹爹跟你赔罪呢?” 小圆满哼了哼,朝着周琏道:“爹爹要把我和娘亲都抱起来,这样我才会原谅爹爹。” 周琏朝着小圆满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略显夸张道:“真的吗?” 小圆满扬起小脑袋 ,点了点头“小圆满可是没有骗爹爹呢!” 不过下一秒,周琏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小圆满察觉到了,连忙道:“爹爹是不想吗?” “当然不是。” 周琏看了一眼邓玉娘,随后对着她道:“那小圆满得问问娘亲愿不愿意了。” 闻言,小圆满可怜兮兮的看向了邓玉娘,“娘亲……” 她的小手摇晃着邓玉娘的手臂。 邓玉娘不想让小圆满失望,她还只是个孩子,即便她不想,也不愿让孩子失望。 周琏将两人都抱了起来,小圆满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神色,邓玉娘则是全程面无表情。 最后将两人放下时,周琏出声对着小圆满道,“圆满要不要爹爹带你出去买兔子啊?” 他的话让小圆满眼睛一亮,“好啊好啊!爹爹带我去,带我去!” 周琏抬头看向了邓玉娘,“一起去吧。” 他的声音很正常,听不出什么问题。 邓玉娘想着以后小圆满也没有机会与周琏出去了,心下一软,也就答应了。 第169章 放她走 周琏带着小圆满和邓玉娘出了宫去。 小圆满还从来没有跟着自己的娘亲爹爹一起出来过。 人头攒动的街市上,小圆满表现的很兴奋,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邓玉娘紧紧的拉住小圆满的手。 自从在宣州小圆满被当街掳走后,邓玉娘再也不敢再让小圆满离开她身边半步。 即便周琏就在小圆满的身旁,可她的心中依然很不踏实。 小圆满眼里放着光,邓玉娘拉着她的步伐有些快 “娘亲,你走的好快啊,小圆满都有些跟不上了。” 她抬起圆圆的小脸,微笑着朝着邓玉娘道。 “是娘亲没有注意到。” 邓玉娘抱歉的朝着她笑了笑。 小圆满转了转眼睛,体贴道:“娘亲走累了吗?” “要不让爹爹抱着我吧” 周琏闻言,立刻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圆满,在面对邓玉娘忧心的目光时,他低声道:“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休息吧。” 邓玉娘勉强的点了点头。 周琏没有带着她们去什么酒楼茶馆。 他一手抱着小圆满,一手拉着邓玉娘向着河岸边走去。 两人在人群中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没有隔阂,没有争吵。 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幸福而安乐。 他们来到岸边,这里的树下有着许多木桩子。 周琏将小圆满放到了木桩上,转头示意邓玉娘也跟着坐下。 二人面前是一条运河,运河上是来来往往不停歇的船只。 不断有行人在二人眼前的河岸边路过。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隔着来往的人群,周琏转过头,静默的看着目视前方的邓玉娘…… 洁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含苞的花蕊,脆弱而稚嫩。 那双被长睫稍稍遮盖住的水眸正放空着,她的眼中好像只看的见眼河面上的船只,至于其他的什么…… 周琏想,她应该是看不见吧。 失落的将目光倾垂在了小圆满的身上。 小圆满表现的还是那么的兴奋。 坐在对她而言较高的木桩上摆动着自己的小脚丫,样子十分无忧无虑。 周琏咽下苦涩,最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三人修整过后,再次进入了人群之中。 小圆满被周琏高高的举在头顶。 “爹爹,再高点!” 小圆满咯咯的笑着。 周琏脸上也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仰头落在小圆满的脸庞上的视线中满是慈爱与欣慰。 小圆满的手中拿着周琏在小贩摊上买的兔子灯笼。 “爹爹,我想要有会跑的兔子” 小圆满咿咿呀呀道。 “好啊,小圆满想要什么,爹爹就给你什么” 说罢,周琏扶着骑在他肩上的小圆满快步的在长街上找着兔子。 邓玉娘跟在这对父女的身后,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圆满玩了一整日,等最后要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她躺在邓玉娘的怀里,即便已经睡了过去,她的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带着幸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梦境中有娘亲有爹爹,他们各自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长桥上,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春花…… 周琏坐在两人对面,母女二人温馨的这一幕被他收入了眼中。 特别是小圆满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容。 周琏压下心头的不舍,他将这一画面永远镌刻在了心中。 轿厢里蔓延着寂静,直到马车停下,邓玉娘抬头时,这片寂静才被打破。 周琏靠近了她,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下去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最后的妥协。 邓玉娘脸上的神情忽然愣住了,她像是明白了周琏这句话的意思。 而此时马车外传来的声音似乎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周琏是要放她走了,是吗? 随着周琏下车的同时,帘子被撩起,一张熟悉的脸被灯笼里的烛火照亮了半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正是陆澈。 他的目光仅仅是从邓玉娘身上掠过,随后便朝着下车的周琏俯身请安。 陆澈抬头时又朝着周琏身后看去了一眼,只不过帘子早已合上。 邓玉娘坐在马车上仔细的听着外头两个人的声音。 那两人的声音很低,正当邓玉娘思索两人会说什么时,帘子被人撩起,烛火一下照了进来。 撩起帘子的人正是陆澈,他目光柔和的朝着邓玉娘轻声唤了句:“琬琬” 邓玉娘眼下恍惚了一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心中感慨万千。 接着,她勾起唇回给了陆澈一个笑容。 只不过她的笑容没有让陆澈欣喜,反倒让他心里的那点期待灭了下去。 邓玉娘应该不知道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敷衍吧? 陆澈宁愿她面无表情的对着他,也好过这违心的笑容。 他仅仅是沉默了一刹,很快伸手想要抱过邓玉娘手里的小圆满。 “没事,我可以的” 邓玉娘拂开了陆澈的手,起身抱着小圆满下了马车。 正如她猜测的一样,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前。 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那道身影却早已不知所踪…… 她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其实早就已经将自己暴露了。 陆澈忽然出声道:“他……已经离开了。” 邓玉娘听到了,但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过了一会,她自顾自的转移了话头,关心的朝着陆澈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陆澈看着她的眼,缓缓点了点头。 “好多了” 他只是说了三个字,便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了。 反正他说多了邓玉娘也不会听进心里去,那他为什么还要自讨这没趣呢? 两人继续伪装着。 他没有主动问起她在宫中做了什么,她自然也没有主动提起。 彼此皆是心知肚明,说出来了只会伤害到对方的自尊。 “进去吧” “好” 陆澈背对着走在邓玉娘身前,袖子下的手紧紧捏住,他会不知道两人在宫中会做什么吗? 他在心中苦笑着,记起一切后的谢琬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她能将周琏彻底的忘掉吗? 他能接受自己妻子心中一直深藏着一个人吗? 人心总是隔着肚皮,即便他能说服自己,谢琬愿意离开是因为她不爱周琏了。 可谢琬呢,她能说服自己是真的不爱周琏才会离开他的吗? 这根本就不可能! 陆澈在心中担忧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到底还能坚持到几时。 也许很快就会崩塌,也许就这么一直忍下去,耗尽了情分,最后成为两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第170章 她要回云城 陆澈带着邓玉娘来到了他为她准备的院子。 侯府,邓玉娘从未来过,正如她对陆澈一样,根本就没有了解过。 他在她的心里甚至都没有占据一成的地位吧。 邓玉娘面对陆澈时,心中更多的是局促。 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后,她不知道该与陆澈如何再去修补这段关系了。 陆澈在屋中替她打理好了一切。 “琬琬” 陆澈低声叫住她。 邓玉娘盖好小圆满身上的被子后转身看向了他。 原以为他会跟她说些什么事情,但陆澈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早点睡吧。” 邓玉娘抿唇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她感激的朝着陆澈道 “谢谢你,陆澈。” 她是由衷的感谢他。 在她受伤时,是他在她身边照顾了她整整三年,是他奋不顾身冲进了宫中救她,为了她身负重伤。 她欠他的太多了。 邓玉娘低下头,陆澈的这份恩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还。 “琬琬,我是心甘情愿的。” 陆澈认真的看着邓玉娘的眼睛。 “琬琬……”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你还会走吗?和他走” 陆澈紧盯着邓玉娘,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变化。 邓玉娘抿着唇,她垂下眼,过了半晌,她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 她抬头,面对着陆澈,声音中带着歉意:“陆澈,其实……” “我是想回到我的家中,我真正的家,云城。” 她最终还是对他说出了口。 邓玉娘已经想好了,她要带着小圆满回到云城,那里有她的爹娘,有哥哥,那里才是她和小圆满真正的家。 她不想再待在京城,这个带给她满是伤害的地方。 即便这里璀璨繁荣,邓玉娘也只觉得它冰冷。 在这里,她曾丢失过自己的性命,孩子,感情。 这里就像是困住她的囚笼!她要远离这里,才能让她透过气来。 面对痛苦无法发泄的时候,尝试着逃离也是属于她的方法,即使根本无法从源头根治,却也能让她有所缓解。 邓玉娘仍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面对陆澈时,她可耻的只想逃避。 她只想着自己能够摆脱一切,而伤害到了别人。 “对不起……陆澈” 她再次说道。 我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陆澈后退了几步,那张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如同她初见他时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邓玉娘一开始也将他认定成了坏人。 爱本就只是一种感觉,陆澈不是那个让邓玉娘有感觉的人,即便她再怎么感激他,也不会爱上他。 两个本就没有多少缘分的人,即使看起来再相配也永远不会在一起。 “琬琬,人人都会想当然的。” 陆澈的话,让邓玉娘心底的愧疚无限的放大了。 她心虚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尖抵住指腹,整个人都十分的不自在。 陆澈说的没错。 每个人都会想当然,就像她想当然的认为陆澈会答应她的所有事,想当然的认为她可以自私的逃避。 陆澈也可以想当然的将她留下,也可以想当然的认为她会被自己感动,也会想当然的认为她不应该离开。 邓玉娘十分愧疚,她忽然就没了勇气再提出要回云城的要求了。 她凭什么想当然的享受着别人的好?自己却不付出一兵一卒的代价。 “陆澈,我……” 她本想开口,陆澈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抱歉,是我过激了。” 陆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等到他缓和过来后,才继续道:“琬琬,我说过,我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方才,只是忽然有些不甘,不甘心没能将你的心得到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澈自嘲的笑了笑,他刚刚真的是失控了,他对周琏的嫉妒到达了极点。 他甚至想用邓玉娘对他的愧疚,将她强留在自己的身边。 陆澈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朝着邓玉娘道:“琬琬,我不会强留着你在我身边的。你想回家,就回去吧。” 在怎么样,他至少也得在邓玉娘心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对吧? 就算她压根不爱他,但想起他的时候,至少觉得他是个好人。 陆澈眼眸中闪过了一抹不为人知的暗涩。 他与周琏比起来,多了几分虚伪,少了一份执着。 而周琏与他比起来,多了几分坚持,少了几分洒脱。 陆澈并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因为他不清楚自己对邓玉娘的执着会坚持多久,或许很快他就会怨上她,感叹自己为何要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也许在不久之后,他又会寻觅到另一个让他心甘情愿的女子,而到时,他还会在搭理邓玉娘吗? 陆澈虽会一腔热血的付出,但结束后的权衡利弊也是他自骨子里就带上的。 或许不是他一人,而是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 爱的不够深就是那么的不自信,权衡利弊就是这类人最明智的选择。 “陆澈,如果可以,我也想留下。但是,我做不到。” 邓玉娘还是将这句在心里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口的话,说出了口。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可仔细想来,自己也并没有做错多少。 邓玉娘总是陷在无尽的矛盾之中,曾经她可以将错误完全忽视,她可以不对任何人有愧疚。 但现在,她做不到。 她不能将别人的好意忽视,可同时,她也没办法处理好这些人和事。 她就像一棵树,春天发芽,秋天落叶。 她只懂自然的本能,却不懂怎样让自己开出花来。 也许,她本身就缺少一种东西,一种属于人格的魅力。 邓玉娘隐隐知道陆澈对她的感情更多的是不舍。 他照顾她了三年,在他心中,她更像是属于他的一样东西,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一件东西。 他喜欢她更多是出于舍不下的陪伴与不甘,并不是因为她这个本身的人。 “陆澈,我真的要走了。” “嗯,我知道。琬琬,若是你以后想回来,我随时欢迎。” 陆澈说道。 邓玉娘点头,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第171章 是我 (完) 陆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多了几分的勉强。 “你,什么时候走?” 陆澈开口,朝着她邓玉娘道。 她低头想了想,也没有告诉陆澈一个确切的时间。 “过一段时间吧,我会告诉小圆满,等她差不多接受了,就离开了。” 邓玉娘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顾虑。 她怕小圆满会不愿意离开,会舍不下周琏。 可她明白自己是绝对不会因为小圆满不愿意就选择不离开这里的。 “好,到时候,我派人送你。” “嗯” 两人结束了并不愉快的交谈。 陆澈看了看屋外,轻声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说罢,他走出了屋内,顺便将门合上了。 面对着紧闭的木门,陆澈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卸下了伪装,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垂了下去,面无表情的消失在了长廊下。 邓玉娘等到屋外彻底的安静下来后,躺在了小圆满的身侧。 脑中不断出现着周琏举着小圆满坐在他肩上的模样。 这夜,她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在皇宫的某一处,周琏一遍又一遍的落笔。 黑墨晕开在草草的字迹上。 本该是静心的经文此时却潦草的呈现在纸张上。 周琏懊恼的放下笔,身体往后仰去,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无力,伸手覆在自己的眼上。 感受着从胸口传来的丝丝闷痛,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他宁愿被人一剑刺入胸口,也不要这么一点点的折磨他。 周琏强忍着闷痛,起身走向了榻前。 目光落在这张榻上,思绪立即就被记忆吞没。 他的眼前出现了邓玉娘的那张小脸。 上挑的眼尾略带着挑衅,水汪汪的眼眸随意的瞥了他一眼。 周琏总会被她的这副表情深深的吸引住。 他走上前,修长的指尖想要触摸这张明媚的面容。 他想轻轻的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想将她外罩的衣衫拨开,想要贴近她温暖的怀抱,想要感受肌肤相触的细腻与满足。 他只想留恋不舍的拥抱着她,恒久的抱着她…… 他需要她,他离不开她。 指尖划过空气,随后落空,周琏顺时清醒了过来。 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他的那双黑眸中的温度冷了下来。 手臂放下的同时,他无声的笑了笑,闭上眼,任由自己被孤独卷没。 她已经走了。 他该睡下了…… 趁着他脑中还有着她清晰面容的时候,快点睡下吧。 他会将她带到自己的梦乡中,仔细轻啄着她面容的每一处肌肤…… 只要有她出现过的痕迹,即便是黄粱一梦,他也甘之如饴。 周琏躺下身,缓缓的闭上眼,幻想着邓玉娘入梦的模样…… …… 在云城南边的一处小镇上,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走在溪边的小桥上。 粉衣的裙摆上挂着几片嫩绿的树叶,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在灵动的裙摆上舞动着。 女子手上挎着一只竹篮,篮中是一颗颗水灵的桃子。 走过小桥,转过一处屋角,步入了一条青砖小巷中。 木门被推开,吱呀声响起,女人将篮子放在了院子天井里的石桌上。 听到声音,屋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跑了出来,见到女子便直直的冲了上去,抱住了她的腰。 “娘亲,你来了呀!小圆满和外祖母等你好久了!” 孩童口齿清晰,声音活泼动听。 屋内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的眼角虽有着几道皱纹,但那韵味却仍在,体态依旧轻盈。 此人正是邓夫人。 她见邓玉娘来了,朝着她慈爱的笑道:“快来喝些水。” 邓玉娘应了一声,拉着小圆满的手进到了屋内。 邓父,邓阳以及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屋内。 邓阳最后也和那馄饨西施成了婚 ,两人也有了两个孩子。 他们是自邓玉娘离开后的第二年,搬到了这处镇子上。 邓玉娘一进去,所有人都朝着她露出了笑容。 “就等着你了。” 邓阳招呼着她坐下。 一家人围在圆桌前热热闹闹的吃着饭。 饭桌上没人会提起他们以前的事情,对他们而言,这都已经过去了,只有不断朝前走的才算是新的生活。 邓玉娘眸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垂下眼,唇边勾起了笑容。 这样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想,在遥远的彼端,周琏应该也拥有了新的开始了吧? 他会迎娶他的皇后,他身边有着无数的宫妃,他可能早已将她忘记了,也忘记了他最疼爱的小圆满了。 那些悠远却毫不模糊的画面在眼前依次划过。 可她印象最深的却是那棵合欢树的枝丫,在蓝黑色的天空下,在宫殿的窗前弯垂着。 那双失落的黑眸,那个颓然倒下的身影,一直都记在她的心中。 但她也想不明白,她为何只对这一幕印象深刻呢? 是因为她与他即将迎来一个最终的结局了吗? 那个夜晚,两人在无声的博弈,却没有最终的赢家…… 用过晚膳后,邓玉娘拉着小圆满的手离开了这间小院。 她们母女二人并没有与邓家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小溪对岸的一座小院里。 小院中有四间屋子,院外的墙壁上缠绕着一片片的紫藤花,墙角下也爬满了许多绿色的嫩叶。 院内的西南角落里种着许多花卉,推门进入就有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这座小院很安静,门前并没有许多往来的行人。 阳光透过院前大树的叶片将一圈圈的光晕照在地上,尘土与沙砾显得越发明显。 树上的蝉鸣随着叩门声的响起悄然将自己藏了起来。 有节奏的三下叩门声在彻底安静下来的午后小院里显得如此突兀。 院门被打开,那双水亮的眼睛蓦地撞进了一双黑眸之中。 粉红的裙摆随着主人的步伐向后摆动着。 一道月白色身影完全出现在了半开的木门前。 在邓玉娘脑中响起过无数遍的那道声音,再一次的,响彻在她的耳边。 是周琏,他来了,他笑着喊着她的名字。 “玉娘,是我” 正文完 番外1 缩在墙角吧 这道身影出现的瞬间,她的脑中嗡的一声炸响。 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 邓玉娘不可置信的张口。 很快,她收起面上的情绪,尽管胸口跳动的声音逐渐清晰,她嘴上仍是冷静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双手不自然的交握在一处,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白,眼眸直视着他的眼。 “玉娘,我好想你。” 周琏目光灼灼的注视着眼前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面容。 喉头微微哽咽,他几乎下一秒就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庞了。 周琏克制住心中升起的这股强烈的欲望。 他用眸光代替自己的手指,细细摩挲她面容上的每一寸肌肤。 “你不应该来这的。” “圣上” 邓玉娘盯着他的唇,缓缓说出口。 在叫出那个称呼的一瞬,她听见了急促的解释声。 过了好一阵,那句话才清晰的传入她的脑中。 周琏说了什么? 他说,“我已经不是皇帝了。玉娘,我是个普通人。” 他是普通人了?可就算他是普通人了,也还是周琏。 “玉娘,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周琏的心忐忑不安,他期待能得到邓玉娘的回应,希望她的唇角能够扬起,能够朝着他歪头狡黠一笑,然后告诉他,她愿意。 邓玉娘确实朝着他笑了,那张笑颜十分明媚。 “好啊,不过,你得等很久,等到我将以前所有不好的记忆统统的忘记掉后,我就会愿意和你重新开始。” 邓玉娘说的是实话,她没有骗周琏。 只要能够让她摆脱曾经的记忆,她就愿意和他从头来过。 在这座小镇,在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头来过。 晴朗的天空之下,各自站在围墙两端的二人静静地看着彼此。 微风拂过耳畔,随着痒意被感受到的同时,周琏后退了两步。 他的脸上挂上了一如他失忆醒来后见到邓玉娘时的迷茫与惊喜。 还好,她的话,没有让他失了希望。 在他抛下皇位,决定来到这里的时候, 他就发誓,无论要他如何做,他都会愿意,他都不会再离开她! 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鲜为人知的角落,他都会永远的追随她。 邓玉娘在哪,周琏就在哪。 他会像曾经那个“邓铁柱”那样,静静的跟在她的身边。 只要,让他留在她的身边就好。 “我会等,一直的等下去……” 这是,他对她的第二个誓言。 “玉娘,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树林中,许下的誓言吗?” 那天,他对她起誓道:“天地为证,今日我周琏愿意与邓玉娘结为连理,共赴白头,永不分离。” 周琏默念着誓言,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邓玉娘闻言,脸上的笑容悄然的黯淡。 泪水,夺眶而出,没有丝毫的征兆。 那段记忆也一样,没有丝毫的征兆,就那样闯入了她的脑海中。 周琏多年前的誓言,清晰的从那片树林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的泪水依旧像曾经那样令周琏心痛无比,他最见不得她的泪水,却常常让她流泪。 他挺直着背脊,僵硬许久的肩胛发酸,他不敢眨眼,害怕一眨眼自己眼眶中也会掉落出晶莹的泪珠。 邓玉娘捂着脸,脱力的蹲坐在了地上。 真的好难忘记,忘记那些她已经印刻在脑海中的回忆。 她甚至不用刻意去记,它就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深深的扎了根。 除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外,她和他也同时拥有着美好的记忆。 他们之间不仅只有着伤痛,还有着欢乐。 他会帮她沐浴,他会给她读话本子听,会为她抓鸭子,会握着她的手抄经书,会细心的安抚她,会温柔的捏着她的脖颈。 她也会安心的躺在他的怀中,会与他赌气,会为他上药,哪怕她毛手毛脚让他的伤口更加严重了,他也不会说她一句不好。 她的逃避根本就没用,她仍是疯狂的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试图用离开想要去忘记的曾经,是永远都不会从她的记忆中剥离去的。 她逃避不了,只有面对,才能让她离开那块阴影之中。 “周琏,抱我” 她抬头,红肿的眼望向他。 现在,她需要他,需要他的怀抱。 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温热的体温隔着布料熨慰着她。 周琏大手抚在她的背上,手臂搂紧她的腰肢。 不再需要言语,他们都知道…… 好久之后,邓玉娘松开了他,抬头看着周琏的黑眸道:“你能让我忘记吗?” 忘记曾经不好的回忆。 周琏明白她在说什么。 “玉娘,我想我能。” 邓玉娘垂下眼,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很久都没有出现在她脸上过的笑容。 那是她以前充满傲气的笑容。 周琏恍神了许久,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他好像再一次见到了多年前的邓玉娘了 笑容里没有无奈,没有疲惫,没有怨恨…… 有的是朝气与生机。 她的眸子水光潋滟,宛若是一池碧波,漾进了他的心中。 …… 小圆满睡醒了,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时,就见到了一个身影正站在她的榻前。 “爹爹?!” 她惊喜的叫了出来,而后又变得失落了起来。 她是不是还在梦乡里啊? 娘亲说了,爹爹不会再来了。 所以爹爹常常只出现在她的梦里。 “我肯定还没睡醒呢!” 小圆满坚定的点了点脑袋,重新盖好被子又躺了回去。 “圆满,是爹爹啊” 周琏的声音一下传入小圆满的耳中。 她猛地睁大眼睛,脑袋唰一下转了过去,对着周琏眨了眨眼睛。 爹爹,梦里的爹爹会说话了啊? “小圆满,真的是爹爹。” 周琏只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小圆满是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吧? “爹爹!” 小圆满又是反应了好一会,这才如梦初醒,她一下蹦了起来,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是爹爹,真的爹爹,会说话的爹爹?!” 小圆满的语气激动 ,她的爹爹真的来看她和娘亲了吗! “呜呜……” 小圆满一下就扑进了周琏的怀中。 周琏抱起了小圆满,比起两年前,她又重了不少。 这两年里,这小家伙肯定没少缠着玉娘抱吧? 她是不是常常会弯腰抱起重重的圆满? 周琏脑中映出了女人用力抱起孩子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玉娘独自照顾圆满,一定很累吧。 小圆满鼻涕眼泪都蹭在了周琏身上。 周琏伸手将她小脸上的泪珠抹去,轻声的安慰着。 并且还对着小圆满保证,以后他会一直陪在邓玉娘和小圆满身边的。 “娘亲有没有见到爹爹啊?” 小圆满一下收起了眼泪。 “嗯,娘亲见到爹爹了” 周琏抱着小圆满转过身,邓玉娘站在房门口,安静的看着他们。 “娘亲!爹爹来了!” 她亮晶晶的眸子对上了邓玉娘的眼。 邓玉娘温柔的点了点头。 “爹爹说他不会再走了!” 小圆满将这件令她开心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娘亲。 邓玉娘与周琏的视线再次相撞在了一处。 周琏笑了笑“小圆满说的对,我不会再走了。” “嗯” 她知道。 周琏住了下来,住在了邓玉娘和小圆满的院子里。 那天之后,周琏不知道从哪里将他的行囊掏了出来,邓玉娘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他来敲门的时候,身上也没带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啊,难不成是她当时眼花了,没看清楚? 当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周琏已经想要上她的榻了。 邓玉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你干嘛!” 周琏立刻停住了动作,放下手里捏着的被角,立即站直了身子,满脸无辜的对着邓玉娘道: “我想睡觉” “不行” 邓玉娘立刻出声拒绝 “为什么啊?” 周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这完全就不像是周琏啊!他的模样和邓铁柱很像。 “你如今住在我的地方,你是不是该听我的?” 邓玉娘挑眉看着周琏,面上带上了得意的笑容。 周琏心底却满是愉悦,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了笑容 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你现在还不能和我躺一块。” 邓玉娘侧躺在榻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周琏。 “那,我睡哪里呢?” 周琏像小圆满一样朝着邓玉娘眨了眨眼睛。 “我还没想好呢,要不你先站会吧?” 邓玉娘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随后,伸出纤手掩在唇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 周琏低头笑着,“玉娘,困了就睡吧。” 等她困得睡着了,他不就可以上榻睡觉了吗? 周琏在心里打着主意。 “那你怎么办呢?” 邓玉娘又装作为他担心的模样。 我会半夜偷偷的上榻,周琏在心中回答道。 嘴上却是伤心道:“那我就只能缩在墙角凑合一晚上了” 邓玉娘脑补着周琏缩在墙角的模样,嘴角弯了弯。 “既然你已经想好办法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说着,邓玉娘躺下身,盖好了被子准备睡觉。 于是,周琏只得走到墙角,蹲下身子,挺拔的身影缩成一团,瞧着很是滑稽,也有那么一点可怜。 邓玉娘还是习惯在窗下留一盏烛火,她借着烛光偷偷瞄了一眼周琏,随后安心的睡了过去。 等到平缓的呼吸声响起后,周琏得逞一笑,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榻,捏起被角钻了进去,大手环住邓玉娘的腰肢。 一家三口齐整的朝着里侧熟睡了过去。 番外2 一起生活 种菜 周琏每晚都趁着邓玉娘睡着后,偷偷摸摸的爬到了她的榻上,搂着她一块睡。 等到早上的时候,他又会提前起来,蹑手蹑脚的下榻,蜷缩在角落里。 邓玉娘醒来见周琏缩在角落一副可怜模样心中暗暗发笑。 若不是她每晚都早早的装作熟睡的模样,周琏哪有机会上她的榻呢? 邓玉娘拿着锄头来到院子的菜圃里时,就见周琏挽起了袖子,手里拿着一把小镰刀吭哧吭哧的把周围一圈的野草都挖了出来。 他的旁边还跟着小圆满,白净的脸蛋上已经沾上了泥土。 小家伙手上没有锄头,于是直接蹲下身子哼哧哼哧的徒手拔野草。 小圆满的动作十分滑稽,野草被她拔出时,还在空中甩了几下。 草根上的泥土全部被甩在了周琏的身上。 周琏笑呵呵的朝着小圆满道:“圆满是故意甩到爹爹身上的吗?” 小圆满圆溜溜的大眼睛此时弯成了月牙,露出她雪白的牙齿,嘿嘿的朝着周琏傻笑了几下。 “才不是的!” 小圆满说着,两手又拽着一株野草拔了下来,“嗖”一下丢在了菜圃外面,直直的落在了邓玉娘身上。 望着飞来的野草,唰一下落在了自己的裙摆上,邓玉娘缓缓低下头 周围忽然安静了片刻,小圆满和周琏愣愣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脸上浮现了心虚的笑容。 邓玉娘幽幽抬头看向他们,嘴角扯了扯,嗯,非常好。 “娘亲,我错啦!” “玉娘,我错了!” 父女俩异口同声! 邓玉娘:“……” 到了晚上时,小圆满和周琏跟在邓玉娘后面,正欲走进去屋门时,门“哐”一下被合上了,两人碰了一鼻子灰。 父女二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对视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的别开了脑袋。 周琏连忙开口道:“玉娘,让我进来吧,求求你了” 他的语气十分委屈,这可是小圆满的错啊。 “我替小圆满向你道歉,她太顽皮了!” 小圆满还可怜巴巴的两手扒着门,乍一听自己的爹爹竟然说自己太顽皮了,顿时就不开心了。 她嘟着小嘴,小拳头捶了一下周琏的腿。 “爹爹坏!” 为了讨好她娘亲,竟然拉上了她做垫脚石,可恶啊。 周琏感觉到了,低下头看了眼小圆满,见她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小圆满生气的模样和邓玉娘还真是像啊。 但是,为了能够进到屋内,周琏只能出卖一下小圆满了。 “玉娘,你放心, 我一定会把小圆满教训一顿的。” 说罢,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你说我是用扫帚柄呢,还是用木条呢?” 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瞟着门口。 小圆满一听,立刻站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琏。 好你个爹爹,不带这样坑女儿的吧! 周琏朝着小圆满微笑道“圆满,忍一忍吧。” 小圆满眨了眨眼睛,嘟着嘴道朝着屋内的邓玉娘叫道:“娘亲娘亲,让小圆满进去吧 ,外面好黑,小圆满怕怕的。爹爹他还想打我!娘亲快让我进去吧!” 她的声音十分可怜。 接着,门唰一下开了。 周琏站在一旁惊喜的刚要出声,邓玉娘便伸手将小圆满拉进了屋内,一个眼神都没有向着周琏投去。 小圆满进屋时还朝着周琏笑了笑。 嘿嘿,她要跟娘亲进去睡觉喽,至于爹爹嘛,今晚是连角落都没的睡啦。 周琏目视着邓玉娘领着小圆满,懊恼的低下了脑袋。 小圆满都能进去,他怎么就不行呢? 周琏郁闷的朝着屋内道:“玉娘让我进去吧……” 小圆满搂着娘亲,在心里偷笑,爹爹好像外祖母家的大黄狗啊,一直爪着门想要进屋来。 …… 小圆满想养只狗 自从周琏睡在了房门外后,小圆满就在心里盘算着想要养只狗。 “娘亲,我也想要只大黄” 外祖母家的大黄又大又肥,还总喜欢在她的脚边蹭她。 邓玉娘正浇着花 ,闻言放下手里的水桶,想了想朝着圆满道:“怎么想着要养只大黄了?” “爹爹就很像大黄!” 小圆满嘿嘿的笑了笑:“爹爹和大黄一样喜欢睡在门口,而且还总想进来呢!” 这让她想起了外祖母家的大黄了! 周琏拿着锄头,偷摸的听着母女两人的对话 。 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他,他像狗?! 周琏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像狗嘛! 不过…… 周琏摸了摸下巴,只要让他进里屋睡觉,他就算像只狗也没关系啊! 邓玉娘听到小圆满的这番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转头瞥了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偷听的周琏。 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等她笑过之后,才开口道:“那养爹爹不就够了?” 偷听的周琏一下就抗议道:“我可不是大黄啊!” 不过,没人搭理他…… “娘亲,我想要大黄!” 小圆满抱着邓玉娘的大腿晃啊晃。 “让爹爹给你去抓一条大黄回来!” 邓玉娘笑着道。 “好啊,爹爹要抓一只肥一点的大黄来,我喜欢肥点的。” 周琏心中郁闷极了,但还是去集市上买来了一条模样精神的大黄狗。 大黄狗一来,周琏在家里的存在感变得更加低了。 这下连小圆满都不理他了,成日里跟着大黄玩耍。 周琏怀抱着手里的锄头,眼神幽幽的看向侍弄花草的邓玉娘。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里屋睡呢?! 周琏仰天长叹—— 番外3 永远都会在一起 周琏在屋外看着小圆满和大黄玩耍的模样心里感觉涩涩的。 小圆满理狗,都不理他了啊。 周琏朝着小圆满假装咳嗽了几声。 小圆满回头奇怪的看着周琏,“爹爹该不会是受风寒了吧” 她的小嘴张的老大,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带着点担心。 周琏见状,心里稍稍感动了些,还好小圆满还是会关心他的! 他正要放下手中的木桶,想要伸手抱起小圆满的时候。 她的动作让周琏愣在了原地。 只见小圆满赶紧转身捂住了大黄的鼻子,另一手则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爹爹别过来啊,万一大黄也被感染了就不好了” 说着,小圆满警惕的带着大黄一点点的向后退去。 “小圆满,你们在做什么!” 邓玉娘正好从院外大门走了进来,就见小圆满和大黄面对着周琏一起往后退。 “娘亲,爹爹他好像受风寒了啊!我要保护好我的大黄!带着大黄一块跑!” 小圆满一脸严肃,模样十分滑稽。 在菜圃前站着的周琏则是一脸的伤心。 邓玉娘笑了笑,朝着小圆满道:“那带上娘亲,娘亲和你们一块跑!” “好啊好啊!” 小圆满兴奋的拖着大黄的两只前脚,一手拉着自己娘亲的手,两人一狗快速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哎!你们去哪,也带上我啊!” 周琏赶忙放下手中的木桶,跟着追了出去。 小道上,两人一狗正在前面跑着。 母女二人粉色的衣角在空中飞舞着,宛如流水,灵动轻盈。 沿着林间的小道,几人的笑声也随着风散在了林子里。 一家三口淌过小溪,清凉的溪水冲过,三人脸上皆是挂着笑容。 那只大黄正摇着尾巴,围在小圆满的脚边蹭着。 小圆满躺在邓玉娘与周琏的中间,阳光透过叠嶂的树木洒在他们的身上。 周琏侧着头,柔和的目光看着邓玉娘与小圆满。 他好幸福,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此刻就在他的身边。 没有哪一秒能够让他那么满足,好似整个世间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是那么的开心。 孤独慢慢的从他身上剥离,他想,他这一生,所追求的也莫过于此了吧。 幸福原来那么的简单。 只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就觉得满足与快乐。 回去的路上,周琏背上有着他的全部。 邓玉娘抱着他的肩膀,迎着夕阳余晖走在金黄的小道上。 树叶相撞的沙沙声,依旧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身前却多了一个领着一只黄狗往前跑着的小女孩…… “玉娘,我们成亲吧” “好” 这次,他们会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邓玉娘带着周琏,小圆满和她的那条狗一起去了邓家在巷子里的那间小院子。 哪怕早已失了往日的荣华,但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千金难买的家。 邓玉娘敲响了院门。 门被打开了,张英抬头见到周琏的一瞬,略微有些惊讶。 却又很快的对着邓玉娘道: “来啦” “嗯” 张英带着两人一起走进了院子里。 “娘,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们,我要成亲了。” 她拉起周琏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张英。 “我要和他成亲” 周琏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紧张,他的额上浮了一层薄汗。 张英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轻轻的点点了头。 过往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一切只有不断的往前走。 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也就没了什么计较。 只要一家人好好的,便是好事,乐事。 邓玉娘和周琏在邓家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成了亲。 周琏梦中出现过的红色嫁衣此刻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一切都变得触手可及了…… 他挑起红盖头,绯红娇羞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的,是真的。 邓玉娘是他真正的妻子了! 她是他的妻! 邓玉娘整颗心不停的跳动着,那么的热烈,那么的紧张。 屋外是宾客的喧闹声,而眼前那双让她痴迷沉醉的黑眸,只让她看得见他,只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玉娘…” “我和你,永远不会在分离了,我对天起誓。” “嗯” “周琏,我相信你……” 彼此相视一笑…… 杯盏落地,红色的帘帐垂落,黑发散在红色的床铺上,两抹雪白相融着…… 他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番外4 只要这样活着就好 西北荒芜的地界上,脸上满是伤疤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只陶碗,干涩的脸上枯黄苍白。 白溪将缸里剩下的水都舀进了一只磕坏了一角的陶碗中,也不过区区半碗。 “喝吧” 她的声音早就失去了灵动,变得十分沙哑难听。 男人躺在残败的土屋角落,身下铺着干草,左脚的布料空了一大截。 陈望伸出一只枯黄干瘦的手接过女人递来的水,微微抿了一口,又将陶碗重新递给了白溪。 “喝吧,就这么点水也不够我喝。” 白溪冷漠的开口,再次将陶碗塞进陈望的手中。 “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你和我都好不到哪去。” 白溪收回自己的视线,脖子转向另一边。 陈望有什么资格来同情她?也不瞧瞧他现在的模样,断了一条腿的他怎么有资格同情她? “溪儿,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能早点带你出去的话,你也不至于被周琏抓到了” 陈望自责的低下头,目光在触及自己的那条残肢时,瞳孔猛然缩紧。 “别提那些事了,现在你我都被困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诸如“早知如此”的话只会让她更加的厌烦。 地上的黄土扬起的灰尘飘在土屋里,白溪被漏进的一束光照着,她的瞳孔变成了淡淡的褐色。 这双瞳孔中只唯一有的情绪就只有麻木。 这片黄沙漫天的土地就是她下半辈子的宿命了,她不想要,也逃不掉。 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没了。 她唯一还有的也就这一条命了,不过她是不会放弃自己这条命的 。 那些想要她死的人永远都不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白溪麻木的瞳孔中微微发散了一些生机。 想要逼她去死?怎么可能? 她要活着,不仅是要活给那对狗男女看,更是为白家的人活着。 白家没有一个懦弱的人, 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不是,她也一样不是。 一样不会像个懦夫一样放弃抵抗的死去。 白溪脸上勾起笑容。 如果她是个蠢货,那她才会选择对邓玉娘仁慈。 她没错,她根本就没错! “溪儿,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陈望撑起手臂扶着墙,单腿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他想要靠近她,整个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地上扑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陈望,安分点吧,你已经少了一条腿了。” 白溪转过身,两手用力搀住地上陈望的手臂,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 陈望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白溪身上,她狰狞的脸上满是不甘。 “陈望,用点力,我没办法一个人把你拉起来。” 这句话,将陈望仅剩的一点自尊打破,碎成一片。 喉头滚动,脸色灰败,他躺在地上捂着脸,没在吭声。 “陈望,用点力气,活下去就好。” 她的话就像是跌落泥地的花,在败落与新生中徘徊 耳边,传来了陈望如困兽般的呜咽声。 他早已清楚自己已经是残垣断壁了,以前的他从来没想过风光无限的自己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他能做的就是苟活着。 白溪没有说什么,她继续手上的动作,额间青筋显露,手指关节泛着青白,她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陈望拖到了那堆枯草上。 听着他的呜咽声,白溪望着远处发着呆,脸上一片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停止了,于此同时,陈望抓住了白溪的手,他说:“就这样活吧” 也只能这样了。 “嗯” 白溪应了一声。 …… 她为陈望做了一根拐杖,粗糙的木条将她的手划开,她却平静的没有一丝反应。 陈望拄着拐杖,走了许久的路,走了好几趟终于把水缸里的水填满。 两人白日很少会交流,到了夜晚时,却会一起躺在干草上取暖。 日子就这一天天的过去。 一日清晨,白溪在陈望躺着的那堆干草上看到了一小滴暗红的血珠。 她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们还是向往常一样干着自己手上的事情,陈望腋下会夹着拐杖,那半截残肢会放在木墩上,手里拿着斧头将柴劈成两段,他的袖子挽起,小臂十分的结实有力。 白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一幕记得那么清楚。 而她之后也不会想到,这是陈望最后一次劈柴了。 那天之后,那块血渍的范围越来越大,而陈望也越来越瘦弱。 他小臂上的肌肉萎缩成了一片。 白溪没有银子给他请大夫,她能做的只是走上三日去附近的镇子上用仅剩的碎银子买了一只烧鹅给陈望。 吃了烧鹅的陈望很开心,他笑着对白溪道:“溪儿,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仍是柔和的看着她。 “对不起” 白溪愣了愣,紧接着,那张没再出现过情绪波动的脸突然变得崩溃。 泪水决堤,狰狞的疤痕此刻显得无比的恐怖。 “连你也要背叛我……” 他说要活下去的,他骗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望一遍遍的重复着。 “对……不……起……” 这一次,是他硬生生从喉管中挤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他睁大眼,这一眼,他要牢牢的将白溪记住。 他眼前的白溪还是十几岁时的模样,宛如星星般耀眼的女子…… “不……” 白溪弯下身,贴在了陈望的胸口。 那颗跳动的心脏逐渐停止…… 白溪将陈望埋在了山坡上,在即将下山前,她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坟包,下了山去。 在山脚下 ,白溪与一个头发披散着的女人撞在了一处。 抬头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你……” “王妃娘娘救我!” 那女人正是温菱。 “救我!救我!” 温菱声嘶力竭,她的身后正好跟着几个土匪。 “贱人,还敢逃!看来也不用留下你的性命了” 说罢,还没等到两人反应,那群人已经拿起大刀挥向了温菱。 血溅在了白溪的脸上,她的脸上仍是一片冷漠。 那群土匪见状呵呵笑了几声:“既然那么不想被我们大哥看上,那你就别活着好了。” 说罢,嫌弃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溪。 等到那群人走远后,白溪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将温菱也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 我已将不是王妃了。” 埋好温菱后,她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山坡那么广阔,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之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里。 也再没人知道她是生还是死。 她就这么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