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惑婚》 第1章 泰山 冬日的芬都,阳光照在浅色的花岗岩建筑上,显得洁白而美丽。 公交车缓缓停在站牌前,众人陆续上车,驾驶坐的青年司机迟疑着,对站牌下的男子含笑扬声:“先生,上车了。” 台阶上杵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黑色的帽子厚重的外套,黑色的雪地靴,还有潦草在外的头发,带着中年男人的沧桑,如路边失去水份的枯枝,透着行将枯就的颓败。 见他依旧动也不动,司机抓了头发,改用不太流畅的韩语:“先生,这是发往赤淞的最后一班,你需要上车吗?” 原若航趿着的眼皮终于抬起,那是双清澈得没有任何杂质,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和他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一双纯澈,震得小司车竟有些移不开眼。 怔了片刻,他终于抬步踏上车,却从口袋中掏出几张人民币僵在台阶上。 小司机这才晓得他是华国人,改用中文礼貌道:“你有手机吗?” 沉默片刻,见他似是要下车的样子,司机慌忙道:“那就下次,请坐吧!” 原若航这才迈着僵硬的步子朝后而去,车子缓缓启动。 司机是通往赤凇的专线,凌晨第一班发来,就看到那人僵站在站牌下,至到最后一班也未上车,有些担心,才多问几句。 公车开出不久,背后突的传来女人尖哨:“停一下,麻烦停一下……”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狂追在背后的初辛松口气,拚命朝前迈着步子。 司机愕然看着面前背着半大孩子的女人,结巴道:“行李,放下面……” “好的,谢谢你,麻烦了。”初辛背着孩子重新下车,将巨大的行李箱塞到车下,上车,却被挂在肩上的背包撞得几乎稳不住身子,几番趔趄朝着车道重重摔去。 有力的大手稳稳托着她背上的孩子,初辛稳步,连连躬身:“对不起,谢谢——” 原若航似是被自已下意识的动作惊到,僵了片刻,才道:“把孩子放下吧!” 她却闪烁着眼神,歉声:“谢谢,不用了。” 车子到达赤淞镇已是暮色降临时,众人陆续下车,初辛最后下来,纤细的身子背着足有六,七岁大的男孩,肩上分别挂着两个挎包,手里还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挪着艰难的步子朝被映得通红的小镇深处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人力车询问,她只是礼貌的摇头,坚定而缓慢的挪着脚步。 原若航下车后,目光就牢牢定在眼前仿如背负着整座泰山的女子,孩子都这么大了却背在身上,应该是有缺陷的。 眼前闪现的却是幼年时,母亲也是这样背负着体弱的自己,在异国他乡艰难求存。 而那个时候的母亲,是否像现在他,存着了却残生的怯懦。 初辛最终在镇子最深处僻静的临街商铺前停下,对着老板娘轻声:“你好。” 老板娘转身,惊愕无比的瞪向她,目光最终落在被紧紧附在身上,几乎占据了她身体三分之二的孩子身上,逡巡,探索打量着,带着如同看怪物的惊疑。 怒气陡然窜出,任辛语气不善:“我是之前在网上订房的租客,可以把钥匙给我吗?”说着,递上捏在手中的合同。 “哦哦,稍等下……”老板娘转身拿出个黑色铁盆,从一大堆钥匙里翻找着,时不时拿眼神觑她,终是忍不住嘀咕:“孩子已经这么大,该不会有残疾吧!” 初辛垂着的头猛然抬起,眼神如被激怒的母兽,厉寒的语气带着惊痛的骇然:“我的孩子没有残疾,他和你一样是正常人。” 老板娘被吓得连退几步,怔忡看向她。 初辛委屈的低头,哽咽:“你以为孩子听不懂吗?” 她可以忍受加注在身上所有苦难,却丝毫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受别人半点歧视。 恰在此时,背后走出个身体肥胖得极不正常的男孩,肩上扛着半扇猪肉,手里还揪着编制袋的土豆自身边迈过,裂着嘴憨笑:“妈妈——” 老板娘慈爱的看向儿子,抚着他手臂轻笑:“哎哟,我的乖儿子好能干,记住,肉要放在冷冻柜里,土豆放在置物架上。” 他耸着脑袋朝店后走去,嘴里不住重复着:“肉,要放在置物架上,土,土豆要放在冷冻柜里。” 老板娘耐心纠正:“我的宝贝说错了,是肉要放在冷冻柜,土豆放在置物架。” 他点头,一遍遍重复着,将东西放好后走到母亲身边,憨憨笑着,像极了等待夸奖的孩子。 老板娘抚着儿子脸颊,满脸欣慰的笑:“我的儿子太棒了,好了,快回去休息。” 他迟疑着看向桌上糖果罐,机械般点着头呵声:“妈妈,糖果快没有了,明天要记得买,我今天可不可以多吃一块?” 老板娘连连点头:“妈妈记住了,可以的。” 他这才从中拿出两根棒棒糖,经过初辛旁时停下步子,圆脸蛋上洋溢着欢快笑颜将其中一根糖递上。 初辛晓得郎郎向来不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忙点头歉声:“对不起,他——” 却不料背上的儿子抻手接过,竟还裂嘴而笑,他这才咬着糖欢快朝后蹦跳而去。 老板娘双手捧着钥匙递上,容色轻淡:“廊下最左边的房子,里面的暖气早上就打开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初辛只觉得脸颊滚烫,改用国语道:“谢谢。” 她没想到初到异国他乡就碰到华国人,点滴的暖意终是稍稍趋散郁结心头的阴云。 进入暖融融的房间,疲惫蜂拥而来,初辛禁不住俯在地板,闭了眼喘息着,稍停会才靠在墙边解下身上缚带。 不料儿子被背久了,身体麻木到僵硬,竟顺着墙壁瘫滑在地板。 初辛大惊,使劲按摩着他双腿,嘴里不住安抚着:“朗郎不怕,妈妈在,来,咱们试试站起来。” 双手自他腋下探入,猛然用力将孩子提起,朗郎在地板上下跳着脚,毫无预兆的抬手朝母亲脸上抡去。 ‘啪——’重重耳光甩过,初辛被打得撞向桌角,翻滚着朝地板跌去。 第2章 了却 初辛顾不上痛,爬起来拥着儿子迭声安抚:“郎郎,妈妈错了,妈妈保证以后在也不会,对不起,对不起。” 郎郎深埋着脑袋,机械般抖动着身体不断重复着:“我痛,我痛——” “是,妈妈知道你痛,对不起……”她跪伏在地带着哭腔连声哽咽。 朗朗患有自闭性障碍,而且发怒时力大无穷,初辛既拦不住也追不上他,偏生他最厌恶和别人接触,人多的地方轻易便能触怒他。 可这一路无论是机场还是车站,到处都是人流如织,背后又有人追着她们。初辛怕他失控,只得将孩子紧紧绑在背上,牢牢贴缚着母亲,虽然会很难受,却不致让他发怒。 初辛跪在地板连续不断的按摩他身体,在她的不断安慰下,郎郎渐趋平静,俯在母亲怀里闭上眼。 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初辛拉门却没看到人,只看到廊下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有已然消失在门外的杂货铺老板娘的身影。 初辛将饭菜端进来,是中餐,就喂郎郎吃些饭菜,揽着他倚在墙壁上沉沉睡了过去。 * 学校距离住的地方很近,初辛在校长办公室,详细说了朗郎情况及要注意的事项后,看他安静的呆在教室角落里,自顾扭动着魔方,这才再次向校方道谢,出了校门。 这里是正常孩子上学的地方,所幸校方也会接收些特殊孩童,初辛正是了解到情况,才决定带孩子过来。 实习期一个月,郎郎在学校只要不造成太大破坏,校方是不会赶人的。 回到杂货铺,初辛将捧在手中的礼物放在柜台,躬身:“谢谢。” 老板娘转身含笑:“一应生活用品我这都有,只是取暖用的木炭如果去临镇批发,价格会便宜近一半,需要过去吗?” “是。”初辛颔首:“麻烦你将撬车借我用用。” 老板娘带着她走到后院,轻声道:“阿成今天不用进货,我让他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谢谢你。”初辛依旧垂着头,拉过车朝门外而去。 老板娘凝视着她背影摇头,终是叹声朝外走去。 从这里到领镇路程近百公里,加上雪地路滑,冬季炭价高的吓人,可如果翻山过去,体壮的男子耗时一天也就打个来回。 只是要翻越两座山,来回最少要近十个小时,她个看起来风吹就倒的弱女子,难免让人忧心。 初辛来之前就把所有事项摸清楚,去时走的很快,到达领镇购好炭还不到十点,她不敢耽误,在街边买了两块炸糕胡乱填了肚子,将水囊灌满热水,便往回走。 从踏上返程起,初辛就没在停下过脚步,由快至慢,直到外套全都脱下,身上只着着薄薄单衫,汨汨流敞的汗水顺着脸颊打湿了整片前襟,都不曾停下歇息片刻。 她给校方打过招呼,最迟晚上七点要赶去接朗朗,没有太多时间耽搁。 黄麻绳自前套过,两边肩头都被粗糙磨到麻木的没有丝毫知觉,初辛戴着眼罩,身体前俯成不正常的弧度,如前往圣地的苦行僧,艰难而虔诚的挪动着脚步。 成排的冬松如列队般竖立,厚厚冰雪的覆盖下却苍翠欲滴,满树银花的优美,静静诉说着对生命的坚守和热爱。 不远处的崖面上,原若航看着自林中闪现的身影,僵硬如寒冰的呆滞,宛如被骤然惊动的雪崩,迸射出万千罅隙的漫天凋零。 他静静凝视着如蜗牛般挪动在雪地的女子,一点点,一寸寸,缓慢到仿如一幅动态图画,却如野草般的锲而不舍。 原若航突的就想到眼前被冰寒勾勒出的雪淞,任针般的寒冷刺进骨髓一段枯虬的枝,在风雪中铮铮不倒却是非冰非雪。 雪淞的形成需要寒冷低温,也需要水分滋养,这样矛盾条件,让她的出现更为艰难,像极了眼前的女子,苍劲刚硬中喷薄出翠绿欲滴的生机,风雪的洗礼后更增添了一种傲然的风采,美的坚韧而凌然。 他僵在原地,被深深震撼到。 冰雪覆盖的松枝自脸畔掠过,冰冷的刺痛将只是机械迈着步伐的女子拉回现实。 初辛悚然抬头,拉下眼罩打量着四周,不远处就是高逾万仞的絮灵之崖,着名的亡灵圣地。 赤淞是小镇,人口不多,却是整个芬都甚至欧盟自杀率最高的地方,在过去近五十年的时间,死亡的阴影始终占据了这个冰冷而美丽的地方。 一眼,就看到崖面上那袭漆黑的身影正跃身翻过栏杆,瞳孔骤然紧缩,初辛甩下肩上绳套,疯了般冲过去径直撞在人身上,缠绕着朝旁边滚去。 挺立的冬松被撞得来回摇晃,抖落了满树积雪,朝树下纠缠的身影砸去,冰冷的寒意顺着脖颈直窜入肌肤,冻得人全身骤然紧绷。 原若航没想到她竟如此大力,硬生生拽着自己滑倒在坚硬的冰面朝着山壁撞去,慌乱之下只好紧紧揽着怀中人。 冲势被阻,初辛爬起来慌乱的撩起他单薄棉衣,焦灼的怒喝:“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站在那个地方——” 乍然看到他夹在指间的香烟,僵怔在地,片刻后捋着头发歉意道:“抱歉,请问你是……” 他挣起身,避开她灼灼目光,扯着暗哑的干涩:“可以借个火吗?” 初辛尴尬不已,跑到撬车边拉着朝前,经过他身边时掏出外衣口袋的火机递上。 撬车再次朝前移动,初辛却突的停步,思忖片刻终是回头,朝着他躬身:“你好,前面是段很陡的下坡路,你可不可帮我在后面抓一下?” 原若航已在次站在崖面,手中燃起的香烟朝掌心按去,伴着皮肉烧焦的糊味,他将烟蒂放入口袋,一语未发的朝撬车走去。 初辛舒口气,再次将绳套缚在肩头朝着山下走去。 真不怪她多想,实是这里发生了太多轻生事件,如果单单只是来游玩的,不至颓废到这般模样。 到的坡下,初辛停步,扭头欢快道:“谢……” 空荡荡的山道只有细雪无声飘坠,那有半个人影,她禁不住抬手朝脸上甩过,做梦,魔怔了。 已是华灯初上的万家灯火闪烁,初辛一眼就看到前方闪着暖光的硕大橘色明灯,那是郎郎的学校。 她忽的甩开肩头麻绳,高喝着朝前方奔去,欢快的笑声如银铃般朝着山谷深处远远回荡而去。 第3章 假像 校外的街道停着辆豪华大巴,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朝车上走去。 初辛紧追在校长背后,双手合十的祈求:“亨利校长,求求你让我跟着,我保证不会影响孩子们宿营,我只要远远看着郎郎就好。” 校长缓慢转着将军肚,绅士的点头:“初女士,我们不是去宿营,而是每年一度的雪祭,只有孩子们可以参加,家长不可跟随。” 初辛急得几乎喝出声:“我知道,可我的孩子和别人不一样,陌生人多的地方会引起他发狂,他会害怕,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亨利停步,绷着脸强声:“朗朗入学已近一周,我不觉得他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初女士,我不妨告诉你实话,比朗朗严重很多的孩子我们也曾接收过。相信我,他在我这很温顺,我们也能解决学生中一切突发事件。” “可那只是假像,你不知道我为了安抚他付出多大心力。” 亨利点头,平抚着她怒意:“是,我了解,可你不能把他背在身上一辈子,相信我,我们照顾的了朗朗。” “不是——”初辛就差跪倒在地,拽着他悲声:“求你了校长,孩子晚上见不到我,会哭闹的。” 亨利看向校车,耸着肩摊手:“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奈何莫能助,初女士,你绷的太紧了,不要紧张,全当放三天假,我保证会还你个完好无缺的孩子。” “校长……” 亨利突的抻指,严肃道:“你已经严重骚扰到我的工作,在这样下去,呃,我会报警把你抓走,回见。” 初辛僵在原地,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金发碧眼的教师自旁边走过,拍着她肩头轻笑:“不要担心,我们会照顾好郎郎,放心。” 大巴开出,初辛朝前疾冲几步跪倒在街道,眼睁睁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 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郎郎一时的乖顺只是假相,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天,为了能让孩子适合学校,她是如何不眠不休的安抚。 初辛心力交瘁,双手捂着脸蹲下身啜泣出声,她来之前也是经过再三犹豫,毕竟国外的教育方式和国内有天差之别。 可在国内,正常学校根本没有愿意接受朗朗的,她不愿让他在特殊环境中长大,郎郎只是喜欢一个人独处而已。 察觉到旁边脚步,初辛猛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挡了道路,忙拭着眼泪起身上到台阶,无措的拭着脸颊上泪珠。 原若航并未离开,相反跟着她上了台阶,初辛瞥到衣摆,掩饰般寒喧:“可以借个火吗?” 他掏出火机燃起递到她面前,初辛点了烟夹在指尖朝他点头后,朝前走去。 “上车。”原若航追着她冲口而出。 初辛怔忡,这才转头看向背后陌生的男子,原若航却在她凝眸时垂下眼睑,走到路边停着的白色越野前,拉开车门错步,垂着头低声:“我知道雪祭的营地在那里,可以带你过去,很快的——” 初辛压着疑惑上前两步,斜着脑袋仔细打量着,黑色棉服,满脸久未打理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像是四十岁大叔的模样,可他下意识搓手,慌乱的动作倒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有些面善,似是在哪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见她始终盯着自已,原若航的头恨不得埋进地下,来回转着身子,像极了被逼到墙角的小兽。 初辛扬了凤目,姣好的容颜掀起丝丝清媚,弯身上了车。 车子启动,朝着镇外公路驶去,初辛斜倚在副驶,灼灼盯着旁边握着方向盘都是颤抖的手。 半晌,当车子再次把她颠起时,收了目光浅声:“我们是不是见过?” “崖上。” 一个多小时过去,就见人吐出两字。 初辛悻悻收回目光,极力思索着,终于想起刚来时,在山上遇到那个好似要轻生的男人,原来是他。 车子舒然平稳,快速的疾驰在公路中,初辛打量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雪白,沉沉闭了眼。 原若航始终紧绷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看向窗外,许久见她未说话,做贼般偷瞄过,才发现人竟倚在座位上睡着了。 他张大嘴无声舒口气,拭过沁满冷汗的额头,原若航知道她疲惫到极点,郎郎初到新环境还在适应阶段,她几乎是没日没夜抱着孩子在屋里走动。 郎郎很胖,抱起来几乎占据她三分之二的身体,她却抱着孩子连续几个小时不停歇,岂能不累。 * 初辛打着激灵跳起,额头重重撞在车顶醒过来时,才发现车子竟停在原地。 她重闭了眼,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又坐了会,推门下车。 原若航正靠在车头边抽烟,撇到她身影头越发低垂,跺着脚将烟掐灭。 初辛打量着四周环境,歉意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他嗡声,朝面前结着厚厚冰层的冻湖走去,站在冰面上转身:“快跟上来,过了湖就是营地。” 初辛离他有段距离,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瑟缩耸着脖子,开玩笑,这要是掉下去可没人捞他们。 原若航笑道:“这里直通营地后方,从前面过会被人发现,别担心不会掉下去。”他说着抬脚重重揣向冰层,周边传来轻微的喀喀声。 初辛走到湖边,却只是拢着外套眯了眼看向对面,久久沉默着。 他也不说话,只静静陪着,直到脱下外套朝她身上披着时,初辛才恍如被惊到般颤然回望。 抻手将外套递回,对着不远处的高山举着双臂,仿如释放般放声高啸后,她笑着扭头:“不用了,你回吧!我去附近走走。” 校长说的对,她不可能把郎郎绑在背上一辈子,是时候学着让他长大。三天,她有三天假期,已经紧绷了七年的神经,在不松驰下怕是就要疯了。 初辛朝着不远处的雪山走去,越过山应该就是领镇,可以在镇上歇一晚,正好明天买些炭带回去。 是时候找工作了,趁着假期把工作安顿下来,毕竟这是七年来,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已,郎郎很乖,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七年前郎郎降生,两年后被确诊为自闭的当天晚上,就被遗弃,是初辛半夜跑到公园的垃圾箱边,将蜷缩的孩子重新带回。 也就是在那晚,她失去了生命中惟一也是最亲的人,自此和孩子相依为命。 眼前的山比想象中要高许多,爬到一半时,初辛捡了根手腕粗细的木棍拿在手中,头也不回的朝上攀登。 从始至终,不曾回头看一眼跟在背后不远处的男人,她本就寡言,明知有些事劝不了,却也无心顾忌别人,他跟着自已总不会是为了油钱。 第4章 遗弃 心里莫名舒畅,又有时间,初辛好几次爬到树上摘不知名的野果吃,对着莽苍的雪原放声高啸,震得满遍山谷都是连绵不断的回音。 山道口,背后人突的发足狂奔,几步跃到眼前,挡着去路喘声:“走这边,很近。” 初辛怔下,耸耸肩跟上他步伐,踩着足印倒是轻快不少。 当通红的日头斜斜下坠时,初辛停步,气鼓鼓扬声:“唉,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天要黑了。” 她都累得走不动了,却连镇子毛都看到,这种天气夜里留在山上会冻死人的。 原若航停步,将手搭在眼前朝四下望了,赫然搓着手:“这边。” 天色暗下来后,初辛只能抓着他衣摆闷着头直管走,终于,他停步嘘气:“到了。” 初辛抬头看到不远处竖立的木屋,憋着气翻白眼,还以为到镇上了。 推门而入,他开灯看向屋内,床,被褥,甚至连暖炉上都堆很大一堆木炭。 上前燃起炭火,屋子里很快暖和起来,初辛打量着屋内疑惑:“是猎人住的地方?” “补及点,每隔两天会有巡山人上来补充食物。” 初辛太累了,她久睡眠不足,没有多问,倚在软榻上闭了眼。 原若航捧着熬好的汤进来时,她身体呈戒备状,早已睡过去。 放下碗,他倚坐在旁边拿起毯子朝人身上盖去,凑近到眼前时才发现她的头发不对。 原若航好奇捻起绺白发递到眼前,果然,发根处长出的是黑色,所以,她这是故意把头发染白的。 离得近了才发现她耳畔的肌肤透着脆生的嫩,和颜色稍暗的脸颊成鲜明对比,他禁不住撩起额前散发朝耳后别去。 温热的气息抚过脸颊,带着醉人的兰花香,小小的樱唇抿成一点,透着水润粉白色。原若航突的就想起母亲做的花瓣糕,软糯香甜,满口芬芳。 他禁不住朝前,即将触碰到那袭水润时,初辛忽的睁开双眼,近在咫尺的气息自鼻孔呼出,化为缕缕水气模糊了眼前。 原若航睫毛剧烈颤抖着,一点点朝后挪开,初辛却猛的揽上他脖子,闭着眼张嘴,却不料正咬到鼻子。 原若航轻笑,反客为主,她的腰真的好细,反手就扣了起来。 他真怀疑,这么瘦弱到仿如风吹就倒的身子,是如何背负着孩子长达几小时的。 初辛浑身瘫软如水,蔓出轻缕般轻吟:“啊……” * 原若航是被饿醒的,梦中他按着饥肠辘辘的空虚,爬上树捋下满把树叶朝嘴里塞去,身下骤然而空,遽然自床上坐起醒了过来。 屋外已是日头偏斜时,按着额头有些发怔,他真不想醒来,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曾这般熟睡过。 跳下床穿着衣服时,不经意撇到床上,灰褐色的绒毯竟然绽着点点红梅,他拉着裤子的手骤然僵化。 她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即便他没碰过也晓得,可这是怎么回事? 原若航跑出屋外,绕着山坡跑出好大圈,甚至将手拢在嘴边对着山谷放声大喝:“朗朗——” 确定没人后,才重返回木屋,将床上毯子折起塞入怀中,朝着山下而去。 第5章 例外 夜幕四合,五光十色的霓虹为小镇披上层梦幻般外衣。 初辛站在俱乐部木屋外的台阶上,打量眼自窗子透出的灯光,推门而入。 完全不像在外面看到的简洁,屋内竟有两层楼高,古香古色温馨简洁的装饰,天花板上布满星光效果的的灯光,宛如置身星空之下。 “妹妹,找人。” 初辛顺着声音看去,身着高领礼服的丽人优雅的晃动着高脚椅。 “你好,请问老板在吗?”初辛颔首。 “金牡丹。”她昂头朝着楼上喊出。 二楼的木质栏杆边站着个发髻高挽的女子,高耸的发髻上斜插着朵正红牡丹花,红艳的唇瓣溢出袅袅青烟,抬步朝着楼下而来。 金牡丹围着她踱着猫步,犀利的目光似能将人身上衣服一层层剥开,一直看到骨髓里。 初辛有些不自在的揽紧领口,双眼直盯着地板。 金牡丹:“姑娘,我这暂时不缺小姐。” 初辛慌忙:“我不是姑娘,我是母亲。” 引来旁边一片唏嘘,金牡丹白眼斜过,周边人起身散开,她收回目光:“找我何事?” 初辛抬头:“请问你这里缺洋酒小姐吗?” “我这只有小姐,而且都是出台的。” 初辛别过目光,无措的绞着手却既不出声也不离开。 金牡丹将指尖清烟按向烟缸,忽的将头凑到她面前,一扫身上矜贵高冷,贱贱笑着:“不过对你可以破例,只是初辛,你确定卖的出酒?” 初辛遽然惊瞪着双眼,禁不住退着步子,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 金牡丹抚着她坐下,曲身呵然:“你可是咱镇上的名人,从这里到领镇买炭,即便是阿成拉着撬车,最快也要八小时才能赶回来。可你,弱鸡般的小崽,竟用了七个多小时,丫头,你初来第一天就名震赤淞了。” 阿成就是房东家的儿子,壮得只剩力气,不过他拉的可是近四百斤炭,她自是比不了。 初辛收回视线,淡然:“我可以。” 金牡丹昂着头:“好,咱这包食宿,不过你有孩子用不着,可以折合成现金。” 初辛站起,躬身:“我,时间——” “你随来随走,没有保底,不过抽成我可以高些给你。” 初辛再次躬身:“谢谢,请问现在可以上班吗?” 金牡丹道:“可以,在咱这妆可以化浓些,衣服可以不暴露,至少要性感些。” 初辛现在完全把自个裹成个粽子,身量不是太高,可身材应该不错。 眼见她有些为难,金牡丹起身道:“跟我来,我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房间里,金牡丹眼里就差伸出小手,抚摸眼前的凹凸有致,初辛双手始终掩在腰间,明显有些为难。 衣服是不露,可太显身材了也不好,毕竟她又不出台。 金牡丹转手拎着块披肩裹在她身上,笑道:“穿上细高跟,走路时摇曳些,毕竟你不能进包厢就被客人赶出来。别怕,在我这没人敢惹你。” “是,谢谢。” 初辛倒习惯穿高跟,出门来到吧台,将柜台上的摆着的洋酒浏览过,问了包厢详情,抬步朝楼上而去。 上班第一天还行,至少算是个开门红。 凌晨五点钟,初辛换好衣服朝门外走去,这里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小姐也分班来,时间上太方便了。 店内,玉容张着几乎能塞下半颗鸡蛋的大嘴,扯着金牡丹悚然:“金姐,你从那弄来这么个妙人,她竟会说五国语言。天啊,上到天上飞下到水里游,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你不知道,客人连她的手都没碰到,直接开了二瓶洋酒,妈妈咪,顶我陪十个八个。” 她摇着头咂舌:“看身材就是个雏,你确定不拉她下水?可惜了。” 金牡丹拎起肩头爪子嫌弃的甩过,哧声:“人家是靠脑子吃饭,比的了?不下班。” 玉容兹牙,痛彻心扉:“下个毛,老娘卖酒去。” 金牡丹懒得理她,摇着丰臀朝后走去。 初辛回去睡到下午,才起身出了门。 午后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二手车维修店里的小老板翘着二郎腿有些昏晕欲睡,窗外忽的传来响动,他遽然窜起直冲后院。 初辛来回摆着手,扇去面前荡起的灰屑,打量着那辆橄榄绿的摩托车。 “你好,马小小。”小老板点头哈腰的抻手。 她抬手轻触下他指尖,绕着摩托车继续转,时不时拿脚揣揣机车。 马小小谄媚的拍着机身感慨:“你太有眼光了,这可是跟着我老爹打过天下的镇店之宝,可惜自他老人家去世后,这车子就废了,我修不了,要不你看看别的?” 初辛停步:“多少钱?” “不是,发动不了,开不起来的。” 她径直走向屋内,拎着工具箱出来蹲身开始修车,马小小就蹲在旁边,双手托腮满眼看蜘蛛侠的痴迷,草,想不到她还会修车,要不劝她来自家店里,总比在酒吧陪臭男人好。 没多久,初辛扔下工具,拍着手再次问道:“多少钱?” 第6章 尾随 马小小慌忙起身,竖着手指:“要是放在别人至少这个数,可初姐看的上那是小店荣兴,你给这个数就好。” 初辛自他弯下的两根手指滑过,目光这才落在人脸上,果然如金牡丹所说,来不到半月就名震赤淞,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从身上掏出些美元,她放在旁边道:“在给我来桶油。” 提着油出门,初辛跨上摩托重重踩下,摩托发出震天轰鸣朝前疾驰而去。 马小小挺身对着那一袭绝尘敬礼,放声高喝:“初姐,下次来玩。” 旋即将指尖举到唇边,陶醉般闭着眼深嗅着,惬意:“香,不愧是华国女人,英,飒。” 初辛开着摩托绕镇子溜了一圈,熟悉路径后朝着学校而去,俱乐部距离住的地方有些路程,有了这辆车,三分钟就可以回去,便于她照顾郎郎。 夜色未尽的浅蓝如薄纱笼罩着静谧的小镇,轰鸣声由远及近,摩托流线型车身划过浅浅暮色,绕着校门外的碧梧滑出道流畅的弧度,停在原地。 低头玩弄着魔方的郎郎动作乍然而停,耳尖不住耸动着,外教老师惊呼着展开双臂,拥抱着跑过来初辛:“哦,初妈妈好帅,可以抱你吗?” 初辛拥着她用力在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将人放下,送走老师后她迈到郎郎面前蹲下身子,来回晃动着。 他乖巧的俯在背上,罕见的不排斥她背自已,初辛小跑向前将人放在摩托前,拿过头盔帮他戴好,郎郎有些急不耐的跺着脚,红润的小脸因着兴奋都是红扑扑的。 初辛将他抱到车上,佯声:“抱着妈妈。” 郎郎干脆起身俯在她背上,她用缚带将人绑紧,耸着脑袋贱声:“要飞哦,抓紧妈妈不可以松手。” 郎郎兴奋的两只脚来回弹腾着,揽在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初辛发动摩托朝着镇外而去。 出镇驶上长长的山道,车速骤然加起,恍如闪电迅急划过夜空,伴着摩托轰鸣声,引得远处的人挥着手高声喝叫。 郎郎兴奋的直拍母亲肩头,迎着凛风张开双臂放声长哨:“飞,飞——” 回到家里,郎郎冻得脸蛋如冰,初辛给他换好衣服窝在床上,手忙脚乱做着晚饭,今天有点疯过头了。 晚饭过后,她将个闹钟递到儿子面前,轻声打着商量:“郎郎,妈妈要去上班,你瞧,晚上十一点和二点妈妈会回来看宝贝,其余时间你要留在屋里静静的等妈妈,不可以大声喧哗。” 郎郎小鸡啄米般连续点着头,快速转动手中魔方,不住重复着:“十一点,二点,十一点,二点——” 初辛将他拥在怀里在嫩脸蛋上狠梭两口,他忽的道:“飞,飞。” 她佯装怒着脸,高声:“呀,妈妈知道了,郎郎乖,放学的时间妈妈就带你飞。” “十一点,二点……”郎郎连续重复着,朝榻上倚去。 初辛让他平躺好拉上被子,起身裹紧大衣朝外,拿起锁将门锁好,朝着院中摩托而去。 夜渐深,包厢里,初辛看了时间起身颔首:“抱歉,去下洗手间。” 出门拐向隔壁,对着几乎将头埋到棋盘上的金发男子笑道:“大卫,还没想好走那步?” 大卫泄气:“心心,你,太害了。” 初辛顺势坐下,纠正他发音:“坏,太坏了。” 大卫翻着碧蓝色漂亮白眼,烦躁的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过酒瓶时却被夺过,初辛将酒倒好。 他看着怀中浅浅一层,哧声:“哦,宝贝,你不是卖酒吗?为什么不许我喝——” “你今晚喝太多了,出下步棋之前只能喝这么多,等我回来。” 大卫耸肩,继续和面前的黑白子较劲,初辛起身,走向倚在沙发上已睡着的涂涂,拿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出了门。 听着屋外传来的摩托声,涂涂惺松着睡眼跄到金牡丹身边,拽着人抱怨:“金姐,初辛把客人勾的只知道看棋都不看我,在这么下去我会饿死的。” 金牡丹趿着眼皮:“大卫连着睡了你小半月,换我,也早腻了。她教你的嫩巴舞练得怎么样?香包那位可等你拿下。” 涂涂泄气:“好吧,我在练。” 十字路口,初辛跳下车推着一溜小跑朝院中而去,买车的时间只顾着速度,倒忽略了这东西马力,大半夜轰鸣声太强,害得她只能推车跑段路,不行,要想个办法。 开锁进屋,郎郎趴在榻上睡得正香,她将手抻进被子,没湿,便将人翻个身躺好,环绕下四周起身朝门外冲去。 不对,旋又奔到窗边将半掩的窗帘拉好,奇怪,忘了拉窗帘吗? 将近三点时,朗朗揉着眼醒来,迷惘的呆坐片旋,爬起晃着身子朝地板上的电煲而去,按下开关。 没多久电煲发出沸腾翻涌,他蹲在旁边,盯着眼前一波波冒起的白烟,稍过会后将电源关上,打开锅盖,想要将里面煮熟的鸡蛋拿出来,却被热气灼了旋退回手。 他趴在地板等了大半小时,这才伸手将鸡蛋拿出,却仿如被定卡住般僵在半空,无措看着半点缝都无的鸡蛋。 郎郎有些焦灼,迟疑着终是将鸡蛋重放回碗中,在屋内不停的来回走着,肚子里传出咕咕叫声。 无意间踢得地板上魔方朝着隔壁滚去,郎郎怔了下,朝着屋里追去,魔方滚到桌子下面,他爬在地板费了好大劲才将魔方捡起,捧着重回卧室,却只见原本放在桌边盛着鸡蛋的碗,不知何时竟挪回榻边。 里面静静躺着两只剥好的鸡蛋,郎郎肚子太饿,扑上前抓起鸡蛋朝嘴里塞着,抻着脖子抓过水杯,连咽几口水吞下,这才朝着榻上爬去,重又闭上眼。 初辛做饭不太好吃,今晚偏又赶着上班,没时间逼他多吃些,是已走之前就把鸡蛋放在电锅里,如果他醒来饿了,按开关还是会的。 可初辛忘了这段时间她始终守在孩子身边,煮鸡蛋过程郎郎还记得,可忘了要怎么剥皮,他翻了半天没找到缝,只得将鸡蛋重新放下。 夜风透过未关严重的窗子,掀得半边窗帘来回起俯,玻璃窗缓缓移动,一只手从窗外抻进拉了窗帘向前,重新将窗子关好。 第7章 嫌弃 饭菜诱人的香味自街边店铺传出,金牡丹推门而入,对服务生点头道:“老样子。” “好的,金姐稍坐。”侍生朝后厨跑去。 金牡丹坐在桌边刷着手机等餐的时间,在群里吩咐着店里小姐各项事件。 没多久,点的菜逐渐上桌,她抄起筷子却忽的僵在半空。 餐盘里的土豆丝竟被摆成十分好看的形状,这么闲,金牡丹拈起一筷子送到嘴里,这是,换厨子了。 金牡丹在此是固定的餐点,鱼香茄子,土豆丝,番茄炒蛋都是些家常小炒,可今天—— 她拎着筷子打量着桌上餐点,有些不知该如何下筷时,玻璃门推开,阿楠头也不抬的打招呼:“金姐好。” “不好。”金牡丹扬眉,招手意识她过去。 阿楠疑惑的上前:“怎么,饭菜不合口味?” 她抬颌点着面前饭菜,戏谑道:“换厨子了。” 阿楠一眼看去,惊得双目圆瞪,呆愣看着盘中被摆成‘怎么办?’的字型,华国小楷,其功力可见一斑。 她突的想起厨师请假了,所以接下来几天,掌勺的应该是自家老板,旋捂着额头,干笑:“厨师请几天假,呃,临时来的帮工。” 金牡丹兴致满满:“华国人,男孩,几岁了?” 阿楠想了想道:“应该是二十六。” 金牡丹了然,这是陷入情网被困得不知道怎么办?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纤细零散的土豆摆成这般形状,着实难为他了。 服务生端着条鱼出来,急得阿楠恼道:“金姐不吃鱼的,谁点的。” 金牡丹:“我点的。” 她是不吃鱼,只是稀罕如果自已点条鱼,这深陷情网的小伙总不能把鱼切开在摆出字型,就是想看看。 阿楠尴尬,店里生意本就不好,在被这主折腾下去,怕是连她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鱼上桌,阿楠抻手抚额,满幅不忍目睹。 清蒸鲈鱼,鱼倒是完整一条没惨遭分身,可洒在上面的葱丝依旧是,怎么办?连着背后的问号都被弯得有模有样。 金牡丹乐饱了,起身拍着阿楠:“身为老板要关心下属,好好开解下。” 送走客人,阿楠垂头丧气来到后厨,系着围裙的原若航正全神贯注的雕着萝卜花,旁边盆里堆了十几枚已刻好的萝卜头,她拿起一个,原本应该是玫瑰花的形状,现如今硬生生被他雕成个‘怎’字。 不用看,那半盆子都是‘怎么办?’ 阿楠夺过他手中刻刀,拽着人朝门外推:“你走,我这不用你了。” 原若航无措:“可来客人了怎么办?” 阿楠怒气飙了上来,叉着腰嗥叫:“你这店里有客人吗?你魔怔了?爱上人家小姑娘就去追,跑到她面前说我爱你,不会吗?你在刻这半盆子萝卜头有什么用?” 原若航不自在抓着后脑,呐声:“她,不是小姑娘,有孩子——” 阿楠简直要被他气死,原先他也不这样,都是被那个姓宋的贱女人闹的,好好一人硬是逼成个半傻子。 唉,冤孽。 她冲上前就差揪着衣领,忍着气细声:“所以阿航,你是嫌弃她带着个孩子拖累你?” “不是,不是!我怕她嫌弃——”原若航急得就差跳脚。 “那就去出现在她面前,在这磨叽什么?滚。” 原若航看着气咻咻掉头离开的阿楠,为难的抓着后脑:“不是,我把她车弄坏了,怎么办吗?” 这段时间,原若航把自已生生活成一困兽,原本他是抱着了却残生的绝望回到赤凇,没想到崖没跳成反倒睡了个女人。 从山上回来后,他便在暗中如影随行的跟着初辛,知道她在俱乐部卖洋酒,买了摩托车每晚还要赶回去照看郎郎。 知道初辛因着摩托轰鸣太大,怕惊饶到邻居,只得推着车猛跑段路后,就趁着她不在私自拆了车改装过后噪音会小很多。 奈何他功夫不到家,又因着心慌弄坏了车零件,现在倒逼得她夜夜跑着来回。原若航懊恼不已,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愁得头发都白了,也不知该怎么办? 偏生店里厨师又请假,一时招不到厨子,少不得亲身上阵,可他现在哪有心思做饭。 * 凌晨的雪夜,无风却寒的刺骨,街道的路灯因着供电不足熄了大半,漆黑如墨的暗沉下只有雪花无声而落。 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初辛将裙摆撩起攥在手中,没命般奔跑在黑得不见人影的道路,因着看不见眼前一脚踏在泥潭中,刺骨的冰水如针噬得肌肤生痛,终是没稳住脚步朝着地面滚去。 她爬起,顾不上脸上泥水疯一般朝院中冲去,哆嗦着打开门锁,颤声扑向前:“郎郎” 郎郎坐在榻上,满脸泪水的耸着身子,见她扑过来抬手扇了过去。 初辛本就不稳的身体向去,旋即爬到他面前低声:“对不起,妈妈回来晚了,对不起——” 郎郎颤抖着湿嗒嗒的睡衣,连声哭泣:“难受,难受……” 初辛把他揽在怀时抱起,来到浴室放了满池热水,快速的清理着睡衣上的脏污。 换好衣服,又将湿透的被褥重新换好,揽着他躺在榻上轻声:“是妈妈不守时回来晚了,对不起郎郎,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 “害怕,害怕——”郎郎背对着她,身子蜷缩成团不住的喃声。 初辛心痛的抚着孩子脑袋,连声道歉:“是,妈妈该打,妈妈保证以后会准时回来,郎郎不怕。” 哄睡孩子,初辛再次跑回俱乐部,推开门人便朝地板瘫去。 涂涂吓了一跳,看着浑身是泥水的人惊道:“你跑那去了?心心,会德语吗?” “会。”她拉着门把起身。 绵绵抻着脑袋,急道:“初辛,会俄语吗?” “会一点。” “跟我来,快点。”绵绵拉着她正要离开,金牡丹声音自二楼传来:“初辛,顿巴土语听得懂吗?” 初辛只得道:“懂一些。” 金牡丹目光自她身上巡过,开口:“先去把衣服换了,来雨包。” 初辛歉意的朝旁边颔首,朝房间走去。 第8章 大叔 涂涂难以置信瞪大眼,竖着指头悚然:“草,她竟会八国语言,连土语都懂,这是什么怪胎。” 绵绵却兀自阴了眼神,冷声:“她的脸好像被人打了。” 涂涂这才反应过来,当即跳着脚炸开:“那个王八蛋敢欺负我们的人,老娘削他去。” 绵绵声音沉了下来:“她的脾气谁敢惹,你没见刚从外面跑回来,只怕是她儿子下的手。” 涂涂越发恼道:“儿子打娘,还有没有天理,我教训那小兔崽子去。” 绵绵头痛般拽着要冲出门的人,无奈:“她儿子和阿成差不多,阿成小时候少打他妈了,教训什么,勾引你的男人去。”甩手进了包厢。 涂涂反应过来,沮丧的耷拉着脑袋,朝前走着嘀咕:“生什么孩子,要是个正常的还好,唉,在是个特殊儿童,纯自个找罪受。” 凌晨四点,未出台的小姐陆续下了班,金牡丹看到瘫在沙发上的初辛,上前道:“你摩托那?” 初辛抬身,浅声:“坏个重要零件,要去萨城才买的到,我已经托了阿成妈妈,过几天就买回来了。” 金牡丹把车钥匙递上:“开我的车回去。” 初辛起身:“不用,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走回去就好。” 今晚生意还行,可她被逼着她喝了不少酒,镇子虽小治安却极严苛,酒驾被抓,连金牡丹都要连累。 “实在不行,你就上两天白班,至于这么拚。” 初辛没说话,笑了笑朝门外走去。 这时节的赤淞本就是旅游淡季,白天生意不多,出台也只能送咖啡,挣的钱太少,可郎郎的治疗费快缴了,她想着也没几日,咬咬牙挺过去就好。 因着喝了不少酒,初辛走的很慢,胃里如浪般一股股翻涌,她终是忍不住跄到电线杆下呕了出来,吐得天晕地暗,艰难的起身按着肚子朝前走去。 扭头看了背后,没人,刚恍然有听到脚步声,听错了。 直到她蹒跚的背影进到院中,不远处的阴影里才探出半个脑袋,原若航懊恼的将拳头砸向树身。 照顾郎郎还要应酬店里客人,她身体吃不消的,不行,要想个办法。 翌日,天才蒙蒙亮起,玻璃门外传来沉重的拖拽声。 原若航拖着行李箱迈上旅馆的台阶,柜台后的老板娘将头抻出,死盯着他疑惑而亲热:“长住还是短住?如果是长住一次性缴一个月可以八折优惠。” “一天。”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美金,抽出一张递上。 老板娘不接,贼溜溜的目光绕着地上大包小包,越发谄媚:“我这是镇上最好的旅馆,你确定只住一天?” 原若航迟疑下,终是又抽出张:“暂时两天。” 老板娘辟手夺过,将钥匙甩出窗口,他拿起行李朝楼上往返三次才将所有东西拖进房间。 来不及喘气,打开行李箱将里面衣服一件件掏出扔了满地,起身看着房间里几乎连下脚地都没有。 不行,太乱了,旋即又开始打扫房间,将衣服归到衣柜,竟还拿着抹布将整个房间连同地板都擦个干净。 忙完一切,已是下午三点,原若航站在房间怔了好一会,这才拿起手机拨通俱乐部吧台电话,叫了洋酒外卖服务后,挺身盘腿端正倚坐在地板上。 没多久传来叩门声,原若航连滚带爬冲到门边,下意识拽了拽身上棉衣,哆嗦着拉开门,脸色旋即黑了下来。 门外站着个衣着暴露,涂着厚厚劣质白粉的女子,正搔首弄姿对着他飞媚眼:“先生你好,我是俱乐部送酒服务,我叫金枝。” 原若航木着脸退后,重又坐回地板上,金枝也不在意,虔诚的跪坐在旁,拿着瓶洋酒开始嗑巴着介绍,可她英语会的本就不多,说的更是颠三倒四。 原若航看了眼产地意都,硬生生被她卖到美都的酒,张嘴打断:“倒酒。” “好,好,你请——” 金枝打量着,有些捉摸不透眼前男人,看着像是街上流浪大叔,可若是没钱的主,叫杯咖啡也就是了,眼前可是大几千的洋酒,便扯着衣服朝他身上凑,忽闪着电眼:“先生,要包夜吗?可以打折的。” 原若航斜向旁边的身子停住,疑惑瞪着眼:“什么是包夜?” 金枝笑得越发甜蜜:“就是留下来陪你过夜,直到明天早上,你不亏的。” 原若航急速朝后退着身子,抓起地板上的酒一饮而尽,把钱递上:“你可以走了。” 金枝切了句,抓过票子起身朝外,没想到竟遇到个傻子。 晚上时,金牡丹刚到俱乐部,就听到店里叽喳着说起旅馆里的怪大叔,大白天,电话打到吧台却叫洋酒外送。 看着胡子拉碴,落魄得像个流浪汉,可那双眼睛着实漂亮,勾得人心发痒,也真有钱,这都去了五个小姐,可每每都坐不到片刻就把人赶了出来,倒像是钱多烧的般。 电话再次响起,金牡丹抬手接了,点着头连声应下,反手挂了电话。 玉容屁颠屁颠窜过来:“金姐,是不是那个怪大叔,我去,我去——” 金牡丹凤眼斜睨:“边去。” 玻璃门开,初辛正走进来,她旋即笑着扬声:“初辛,旁边旅馆叫了洋酒外送。” 初辛停步,却低着头执拗:“我不出台。” 金牡丹从柜台绕出,将随手拎的两瓶洋酒递到她上,推着人笑得如花似玉:“知道,人家纯粹就是买酒,是个好人,快去。” 初辛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酒,迟疑下,终是转身朝门外走去。 金牡丹跟在她背后将人送出,看着远去的背影,凤眸微微眯起。 俱乐部都是出台的小姐,尤其是白天送外卖的很多连英语都磕巴不全,以已初辛之前,她这从未有过销酒小姐。 要知道这的酒,最便宜的也要上千,一杯咖啡不过百十钱而已,明显这怪大叔要找的是初辛。 这丫头不要命般疯了似的赚钱,既然他有钱,何妨去会会。 第9章 魄代 路不远,只是旅馆相对简陋,初辛拎着酒直上二楼,看清房号敲了门。 原若航无精打采的拉开门,抬眼,整个人瞬间绷了起来。 初辛也吓了一跳,怎么是他?下意识朝脸上摸了,幸好今天的妆够浓,可看眼前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也是认出她了。 初辛掉头就走,他追出门急喊:“我要的,外卖服务。” 她停步昂头,撮嘴吹散额前散发,转身进了屋,明显找上门的,有什么好躲,又不欠他钱。 初辛将拎着的酒扔在地板,冷着脸:“要那种?” 原若航在距离她老远的地方坐下,也不抬眼:“都要。” 初辛直接将两瓶酒打开,倒在杯子里推上前,起身就要离开。 他原本已抻着身子双手接过酒杯,见她要走,猛起身道:“我,包夜。” 初辛斜眼冷睨着,伸手就脱衣服,吓得他连退着步子疾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出台。” 初辛盯着人,步步逼近:“谁告诉你我不出台,我就是个出台的,你睡不睡?” 原若航抢步挡在门上,死垂着头盯着地板,快速道:“我不睡,我包夜。” 初辛乐了,跌在地板上笑得直捂肚子。 他这才迟疑道:“你,陪我聊天就好。” 初辛收了笑,上下打量着手都不知往那放的人,张嘴:“钱。” 原若航跑向墙边拉出个黑包捧着递上,她抬眼看去,吓得差点自地板上跳起来,乖乖,那里面不下几十万美金,草,这算什么?意外之喜还是无妄之灾。 初辛犹豫着,终是敛颜:“我最多只能待到十一点。” 他连连点头:“我知道,到十一点就好,你坐。” 初辛从包里抽出一张塞到身上,松懈下来,半倚在地板上拉过酒杯喝了口。 他已忙不迭跑着端出好几样果品,还有做得很精致的糕点摆在她面前,看人忙个不停的样子,初辛有些不好意思,便坐直了身子。 他似是有些怕她,头始终低垂着,只是将糕点朝前推了,以示她尝尝。 初辛拿了块紫薯糕放进嘴里,软糯香甜,盯着他的眼神越发疑惑。 赤淞交通不便,尤其到了冬日几乎都是白菜土豆较普通又耐放的蔬品。像紫薯这般金贵的东西即便是邻镇,这个时节都没有,何况咬下去里面还是温热的,应该刚做出不久,不会是他自个做的罢。 “大叔,你做什么工作的?”说是聊天,可半天没见人开口,初辛只得找话说。 原若航下意识摸上脸颊,确定她是在叫自己,慌忙道:“我没有工作。” 初辛张嘴:“那你的钱是从那来的?”还有他的车,在镇上绝对属豪车。 他有些赧然:“我把父亲留下的表当了。” 去,原来是个靠卖家产的魄二代,这钱挣得有些不是滋味,初辛讪然。可明摆着事都过了,成年男女,他这么巴巴找上来做什么? 原若航本就寡言,对着她更是半句话都憋不出来,只觉得双手都没地方放,少不得打开电视,房间里好歹有声,也不致那般尴尬。 初辛咂嘴:“那你回去怎么给父亲交代?” “不在了。” 初辛越发觉得无地自容,连着嘴里的糕点都不甜了,拍了手中残渣,倚在地板闭了眼,听着电视中传来的声音。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时,原若航的目光这才转到地板上早已睡过去的某人,起身拿毯子盖好,顺势在旁边坐下。垂头凝视着微微翘起的樱骨朵,抻手试探着,终是在唇畔边缘停了,他怕把初辛吵醒了。 初辛是被他晃着肩头摇醒的,乍然惊起,白着脸就要冲出门,却被一把拽住,原若航安慰:“你别急,才十点半。” 她这才清醒过来,使劲拍着脸颊,没想到竟睡了过去,拿起外套颔首:“谢谢。” 初辛回了趟小院,见郎郎无恙后再次赶往酒吧,推门,金牡丹的声音扬起:“旅馆201房间,洋酒外卖。” 她沮丧的耸拉着脑袋,哧声:“我不去。” 金牡丹打量着垂头丧气的人,笑道:“已经这个点,我这小姐都出去了,何况店里就你一个销酒小姐,你不去难道让我去。” 初辛气结,少不得转身,却又被叫住,两瓶洋酒旋被递到面前。 初辛没接,转身从吧台拎了半打啤酒往外,却被金牡丹拦着,疑惑道:“是个穷鬼?” “不是,可他的钱我不想挣。” 金牡丹挑眉:“理由。” 初辛颇是为难,白着脸急赤:“就不想挣,还要什么理由?人家挣钱也不容易。” “啊哈哈——”金牡丹宛如被掐住脖子般佯笑,抬手朝她身上招呼着,狠声:“你自个都顾不过来,还管别人死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当自个是圣母。” 初辛被打痛,转身朝门外跑去,金牡丹追出去高声:“卖不出就不要回来,德性。” 再次回到旅馆,敲开门,初辛瞪眼:“酒喝完了?” “是,喝完了,你请进。”原若航毕恭毕敬,乖巧的不得了。 初辛被闹得没脾气,进屋直接扑到地板上,脸颊蹭着暖暖的地热,哼唧着闭了眼。守着根木头也懒得废话,可她真的好累,睡觉。 果不其然,凌晨一点三十分,她准时被叫醒。 初辛坐在地板长长舒气,起身迈出门,忽的又转头指着人鼻子道:“够了,不许在点外卖。” “是。”原若航恭敬的朝下弯身,极为乖决,初辛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草,怎么有种被黏上的感觉。 回到店里,初辛却没了应付客人的心情,呆坐在厅里沙发上兀自发呆。 小半月过去,她都忘了那天发生在山上的事,好好的冒出来做什么? 不过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些孽缘的,他盯上自个,不会是因着在崖上扑倒那次?也正是因此,初辛对他有些狠不下心,万一真是个想不开要寻短的主,岂不造孽。 她抬手朝脸上甩过,作死的东西,平生第一次放纵,惹祸了吧! 第10章 排斥 到了下班点,因着今天睡了两次,初辛精神还好,走在路上时那种感觉又冒了出来,她忽的闪身没了影子。 背后不远处的大树后,原若航探头僵在原地,忙跳出身子,急步朝前焦灼的左顾右看,明明就在眼前,怎生就不见了? “大叔,你在跟踪我。”声音自背后传来,吓得他遽然转身,别着身子无措:“没,没有,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可迷路了。” “迷路。”初辛环着肩绕着人来回转圈,少不得指着前面道:“你住的旅馆在路另一头,顺着路往下走,两个路口后左拐,在经过一条街左拐,朝前就到了。” 她别过目光,原若航直勾勾盯着脸颊看,可等她回头,他慌忙别过脑袋,又开始在原地乱转。 初辛只得道:“记住了没有?” “没有,有没有简单的路线。” 初辛压着心头火气:“有,顺着路一直往下走,就到了——” 原若航埋着头朝前:“好,往前直走。” 初辛拔高音量:“那是我家,大叔。” “哦,哦——”原若航见她发火,掉头朝相反的方向窜去,气得她站原地使劲跺脚。 * 凌晨过半,乍然响起的噼里啪啦摔东西声在暗夜下显得尤为刺耳。 房间里满地凌乱,初辛紧揽着发狂的儿子连声安慰:“郎郎不怕,是蕃茄酱,那只是蕃茄酱。” “啊——”郎郎拉着竟将她甩向杂乱的地板,双手拚命捶打着脑袋,凄声嘶喝:“杀人,杀人。” 初辛重重撞在墙上,额头瞬间青紫一片,她挣扎着爬起想要把他抱在怀里,郎郎已冲向门边,不住用脑袋重击着木门,房门撞开道缝,他已闪身跑向院外。 “郎郎……”初辛悚然,拐着腿硬撑起身子追向门外。 “啊,杀人,杀人——”郎郎如被激发的困兽,拽起触手可及的东西朝背后砸着,尖着嗓子嘶声长嗥,在漆黑的寒夜下显得狰狞可怖。 初辛紧追几步跃身将他揽在怀里,朝着房间方向拉着,低声祈求:“郎郎不是的,妈妈在你身边,乖孩子不怕的。” 旁边窗子忽的推开,有东西自屋内扔出差点砸在她身上,喝骂:“大半夜鬼嗥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烦死了。” 初辛只得抻手朝他嘴上按去,手中力道骤松,郎郎冲出怀抱,竟反推一把,她半只脚已迈上台阶,却被推得歪向廊下堆积的木柴。 斜刺里手臂抻出,原若航闪身夺步将人揽在怀中,稳下她身子,旋即松臂反身扑向跑向院外的郎郎,一下将他按在臂弯,一手捂了嘴,夹着人朝屋内而去。 事情发展得太快,初辛见他们进了屋,心神骤松,痛楚这才自四肢传来,她咬牙起身朝屋内冲去。 强硬将郎郎制服只会引得他更加失控,伤害自己,不可以。 初辛不顾痛意扑进屋,岂料郎郎已被按在榻上,身体不停颤抖着却没在发出尖叫,只是耳中塞着耳机,原若航紧抱着他,不停的轻抚着受惊过度的孩子。 初辛被惊在门边,以往郎郎被激怒到这般程度,她只能用绳子将他绑起,静待孩子无力后昏睡过去,他做了什么? 扑上前将耳机拔下塞到耳中,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敞,带着抚慰人心的安宁,竟是首外文小夜曲。 原若航低垂着长长睫毛,只揽着郎郎不动,他身上的颤抖却渐趋平复,只紧紧攥着衣摆,脑袋还一个劲往怀里钻。 原若航这才抬起手,朝她额头处抚着,痛惜般:“没事了,你去把伤口处理下。” 初辛这才瘫软在地板,心脏剧烈起伏着,那还有力气起身。 他就抱着孩子挪动身体,拿过打翻在地的胶带和药品,朝她旁边挪去,动作缓慢而滑稽。 初辛只得坐起身子,抚额:“我没事,你别动。” 大半夜,她可不想吵得四领不安,能让孩子静下来,这点伤算什么?可他为什么会出来的如此及时? 自她说过不许点外卖后,就真没见人再往店里打过电话,初辛还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所以,他确实在跟踪自已,张嘴,话却生生又咽了回去,毕竟人刚把她哄下孩子,可是为什么?郎郎不排斥他。 原若航偷瞄她几次,终还是挪着身子又回来,初辛只好任由他给伤口处理好,那知他竟又挪着身子朝墙角缩去,倒像怕被赶出去般。 她失笑,摇了头拿过手机,告诉金姐今晚自个过不去了,起身收拾着杂乱的屋子。 屋里回归原位,初辛做些简单饮食端着放在桌上,看过去时才发现郎郎在他怀里竟没睡过去,睁着大眼,手里攥着他衣领上的扣子来回把玩着。 初辛上前抚上郎郎手,想把他抱回来,竟被儿子一把甩开,还不住的朝他怀里噌着脑袋,惊得她差点撞到墙上。 郎郎竟然排斥她,反倒愿意抱着个陌生人,邪门了。 初辛再次上前抓着,喝声:“你都不嫌他臭,松开,让他先洗澡去。”近乎蛮横的扯着孩子揽在怀里。 郎郎僵了下,有些吃味的怂着鼻子,任由她将自已扯回来。 原若航懵在原地,下意识垂头朝自个身上嗅着,他好像是有几天没洗澡,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初辛拍着孩子,只当没看到:“浴室里有毛毯,你洗过后先裹着毯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赶他离开,原若航竟如孩子般笑了,裂着嘴爬起来朝浴室走去。 她这没男人衣服,洗过后就将薄毯裹在身上,将衣脑一股脑塞进洗衣机,这才讪然重回客厅。初辛依旧倚墙而坐,手里轻拍着郎郎。 他垂头踟蹰着,终是挪近前伸出手在身上下意识摩挲两下才递出,扬声:“你好,原若航。” “初辛。”她懒得抻手,拿手肘随意碰来。 “我知道。”原若航露出两口白牙,抻着脑袋:“郎郎睡了,你把他放下吧!” 她把孩子抱的太紧,郎郎会感到不舒服。 初辛猛的扭头,死死盯着人寒声:“你调查我。” 第11章 模棱 “没有,没有,你相信我——”原若航见她生气,急得挥着双手连连后退径直撞在墙面,震得房子都嗡嗡直响。 初辛瞪眼,放下郎郎抻手拉被子,也是,凭她的知名度那还用查。 她起身朝外面的小客厅,原若航瑟缩在墙角,看到凌厉眼神甩过,只得跟出去。 “郎郎为什么不排斥你?” 原若航低声:“我接触过郁抑症孩子,知道些应对方法。” 初辛有些意外,拿下巴点着对面坐位:“你平常话就这么少?” 原若航哧声:“不是。” 房间却在次陷入沉默,初辛自嘲,每个回答都模棱两可,说他单纯鬼才信。 推着倒好的茶杯递上,她放软语调:“为什么跟着我?” 原若航本已抻出手去接杯子,旋即又缩回手,缩着头直盯着地板,不说话。 初辛只得转换话题:“你对赤淞很熟?” 他点头:“两年前来过。” 初辛又道:“做什么工作?” 原若航:“没有工作。” 她的泄气中夹杂着些莫名失落,明显人家不愿敞开心扉,也是,自个都不清不楚,凭什么要求别人坦诚。可他把衣服都脱了塞洗衣机,大半夜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原若航突的抬头:“天晚了,你休息。” 初辛只得道:“那就麻烦你在客厅将就下,谢谢。” 原若航咧嘴而笑,开心得像得到糖果的小孩,裹着毯子顺着墙滑到地板,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初辛气结,起身来到洗漱间拿了盒子重又回来。 原若航察觉到她偎到身边吓得猛然弓着身子,惊愕瞪着眼。 初辛拽着人恼道:“太乱了,我有强迫症。” 直接将人按倒,拿着喷沫朝他脸上涂着,原若航又笑了,清澈的眸光如被雪水涤过的绿叶,耀得她竟有些移不开眼。 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大叔,眼神竟比稚子都纯净质朴,如果不是傻子,怕就是心纯至善之人,纠结。 其实,她不至到强迫的地步,只是看不得眼前人这般邋遢,像个没娘管的小孩子也就罢了,你稍给个软脸,就灿烂到阳光,莫名有些心疼。 初辛被他直勾勾看得有些赧颜,摇着明晃晃刀子威胁:“我这没男人用的东西,将就点,闭眼。” 他闭了眼,任由她把脑袋搬到腿上,拿刀子刮脸,初辛小心翼翼奈何还是出了差错,按着泌出血丝的白皙,忽的扔下刀子,拿起自个的电动眉刀。 还不错,至少不担心在弄伤人,将人大概清理下,初辛扭头收拾着盒子道:“好了,明天去理发店让在修下。” 原若航遽然起身,抚着脸嘿嘿:“你弄的好,不去理发店。” “为什……”初辛回头,惊得话都吞了回去。 她刚只顾着手下,没注意看人,可就刮个胡子而已,怎么突然就换了个人。 原若航没在意,只照着镜子回道:“我不喜欢别人乱碰。” 确切说是不喜欢别人盯着自个看的目光,这些活他从来没做过,始终都有人侍候,以前来赤淞也去过理发店,可真的厌恶那些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觊觎,索性就不管了。 初辛禁不住朝前俯着身子,那是张长得极漂亮的脸,眉目俊美,湿润脱俗,离得近了才确定,他的瞳孔着实是浅褐色,笼着层浅笑,配着白皙得有些透明的肤色,像极了昂着脑袋的雪色海豚,软萌的勾人。 原若航调皮朝她吐着舌尖,第一次感谢老天给他这么张诱人犯罪的脸,开心的直摇头。 初辛感觉自已的口水流出,很没面子的抬手快速掠过,终是忍不住抻手擒上他下巴,凶巴巴:“几岁了?” “二十六。” 初辛目瞪口呆,旋又咬牙:“那为什么要把自已打扮得像个中年大叔?忘吃药了。” 原若航忍着下巴被揪痛,呵声:“我没打扮,就是不会弄脸,忘吃什么药了?为什么要吃药。” 初辛看着疑惑得不要不要的小东西,乐得直捂肚子,好不容易等人说出这许多话,气氛倒没先前凝滞。 “睡觉,姐姐累了。” 原若航温顺的躺下,眸光追着人:“应该叫哥哥,你才二十二。” 初辛僵了下,才再次瞪眼,没想到他把自个摸得还真清,对外她一直说自个二十八了。 原若航却抻着身子追着问:“初辛,你为什么要把头发故意染白?” 初辛不理,拿着东西径直向前,他也不起身,像个毛毛虫般蠕动着追到洗漱间外,又一直朝卧室追,还把脑袋抻向前,解释着:“你告诉我,不然我睡不着的。” 初辛只得扶着门,叹声:“因为这样才更像个母亲。” 刚二十出头的女人带着个七岁的孩子,除了猜忌,只会引来鄙夷的嘲讽。 “哦。”原若航缩回脑袋,重挪回墙边裹着毯子不动了。 因着炭火烧得足,房间又小密封也够好,他歪着脑袋就睡了过去。 初辛拉上门,躺下扶着郎郎闭上眼,当时以为就是个中年大叔,可没想到竟是个黏人的小奶狗,现在想甩开怕是更难了。 她莫名烦的睡不着,听着隔壁传来轻微的打鼾声气得越发来回翻着身子,这算什么? 直到天快亮时,初辛才迷糊着睡过去,明知该起来烧饭送郎郎去学校,奈何就不想睁睁。 朦胧中只记得郎郎从怀里爬起上洗手间后,就在没了动静,初辛直睡到彻底清醒才磨叽着起身。 果然,郎郎被送去学校,房子里静悄悄的,她起身来到门外,院子的地上摩托被拆得七零八碎。 原若航自院外走进,疾跑上前也不看人,只闷声:“零件到了,明天就能修好,你今天先开我的车去上班。” “你会修车,学过。”初辛疑惑,面前的老古董可是连修车铺的小老板都没办法。 原若航昂头嘿嘿:“没学过,不过喜欢摩托,小时候拆过很多,这个机型我见过。” 初辛怪疑死盯着,只觉得眼前人就是个闪着无尽诱惑的山洞,引诱着人步步朝前,可她着实懒得搭理。 转身,原若航再次张嘴:“你还没吃饭,换了衣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郎郎会喜欢。” 初辛那句都冒到嘴边的不去,生生被堵回,他凭什么确定郎郎会喜欢。 第12章 槿朵 将近中午的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融融的,初辛跟在深埋着脑袋的原若航,在大街上慢悠悠走着,忍不住拿脚揣:“把头抬起来。” 又没做错事,走起路像个不良少年,刚认识那会也没见有这毛病。 可没多久她就晓得原若航做什么老低着头,他那脸太扎眼,引得街道两边大妈死盯着看也就罢了,才多大点功夫,就有漂亮的女孩跑上前要联系方式。 初辛突的有些后悔,做什么把人收拾干净,又不是她生的。 “到了。” 初辛顿步,打量着眼前僻静处正在装修的房子,他已推门而入,笑道:“带你吃好吃的。” 其实出门前她就想到有可能是饭店,毕竟还未吃饭,本以为会是小镇上着名的小吃,可这正装修的地方,能吃什么。 “小心。”原若航提醒着,引她穿过堆满杂物的空间朝二楼走去。 巨大的落地窗前摆着长奶白长桌,阳光自屋顶斜斜照下,坐在那看风景应该不错。 原若航:“你先坐,马上就好。”转身跑下楼梯,消失的没影。 初辛将包挂在旁边,站在玻璃前打量着远处,在这开个休闲小馆不错,正将赤淞最美的雪景尽收眼底。 朝四下张望时才发现,这里距离俱乐部不远,以前怎么没发现。 没多久,原若航就端着冒着热气的盘子跑上来,憨声:“你尝尝。” 放下盘子,火急火燎的又跑下去不见了。 炸酱面,初辛是北方人素来喜面食,可这些年都在各地流浪,都不记得多久没吃过。 她坐下抄起筷子挽起一小筷子送到嘴边,嗯,好吃,可就是太少了,比喂猫的碗大不了多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多要两碗,原若航再次跑回来。 熘肉段,鲤鱼倍面,地三鲜,小鸡蘑菇,整整十个菜,而且是各地方的名小吃,尤其是那道鱼酸酸甜甜,被初辛吃得只剩骨头,最后,只觉得食物都堵在嗓子眼,连口水都喝不下了。 初辛几乎是被原若航架着下楼,围着镇子转圈,她得溜食呀!难怪他会说郎郎喜欢,她本就不会做饭,能把东西做熟就不错,这些年竟忙着逃命和挣钱,那有心思做饭。 看的出原若航早有准备,应是不了解她家乡具体在那,所以将北方各地名菜大概都做些。 初辛高昂着头:“你自个做的?” “嗯。” 初辛又道:“可在那做的?”她也没看到厨房。 原若航:“槿朵就在背后。” 初辛停步,想了下才记起那是镇上为数不多上得了档吃的小吃店,她们日常饭食大都在那订,可听店里姐妹说是个欧洲厨师,西餐做的还行,中餐根本上不得台面。 他能借人家厨房,初辛猛扭头,盯着人疑惑:“你和槿朵什么关系?” 原若航咧嘴而笑:“算是我的店。” 模棱两可又暧昧的回答,初辛咬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原若航赧颜:“原是我朋友的,不过是我出钱帮他开的,后来他去国外我就在管着。” 初辛狰着脸:“你出钱开的,那不就是你的。” 原若航纠正:“可我家里不知道,而且店是挂在朋友名下。” 初辛这才明白,想来是叛逆小子背着家里人的不良之举,是够复杂。 回到租住的院子,原若航闷着头又去捣鼓摩托车,初辛撵人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不理他,忙自个的。 直到晚上八点他才进屋,坐在郎郎身边道:“你去上班,我照顾郎郎。” 这是主动把保姆的活揽了,可初辛不想,便道:“今晚十点才营业,谢谢你,回吧。” 原若航找不到借口,只好起身:“摩托明天才能修好,你先开我的车。” 初辛不接,冷着脸:“不用,谢谢。” 他都出了门,又转回身子抻着脑袋,可看到初辛顿着脸,也不敢说话,又缩了回去。 原若航本想说,晚上他照看郎郎就好,可看她脸色不好,只得离开。 风情俱乐部门上挂着个木牌:今晚临时有事,十点开业。 店内风格大变,装扮极具上世纪欧洲风格,卡座零散坐着客人,打着蝴蝶结的侍生端着托盘穿梭往来。 临窗的卡座是位身着欧式上流千金服装的女孩,粉嫩淑女裙,头戴同色系蝴蝶式圆蕾帽,拈着手帕优雅得哭泣,声嘶力竭:“可是我爱你,无论你是上流贵族少爷,这是街边落魄的穷小子,都是我一生挚爱——” “卡,很好,收工。”伴着摄像机后男人声音,店里人纷纷起身。 侍生上前快速收拾店内,准备营业,身着演员服装的小姐起身,箭一般冲向楼梯口的中年男子,谄媚道:“金先生,你看我们演得怎么样?” 金光远彬然有礼:“很好,比我旗下受过训练的专业演员都要好。” 涂涂开心的原地转圈,玉容却礼貌道:“金总,时间还早,你去包厢坐坐。” 金光远思索下点头,转身朝二楼包厢走去。 包厢里众小姐环绕,金光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朝门边张照。 金牡丹看得清楚,起身寻了个借口出了门。 十一点过半,初辛才推门而入,径直朝金姐的房间而去,背后却传来她的喊声:“初辛。” 她停步,金牡丹已走到旁边拉着轻笑:“去香包坐下。” 初辛莫名:“我衣服还没换。” 金牡丹却硬扯着上楼:“不换也没关系,是个熟客。” 初辛只得硬着头皮上楼,推开包厢门,里面刹时静了下来,金光远看到来人,立即起身上前,绅士而温和:“初女士,你好。” 初辛莫名其妙,眼前男人她并不认识呀! 金牡丹已抚着肩柔声:“金光远,萨城蕊都娱乐的老总,正在拍一部爱情剧,也是租用我们场地的主顾。” 初辛面无表情的点头:“金总好。” 很明显金光远有事在身,他谦声:“抱歉,我还有事要先离开,初女士,这是我片子。” 初辛后腰被金牡丹扭得生痛,推辞的话只好改为:“谢谢。” 金光远抬步朝包厢外走去,戏声而笑:“留着,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今晚小姐们配合我拍戏辛苦了,牡丹,开几瓶酒我请大家。” 第13章 晕倒 “哦,谢谢金先生。”涂涂径直扑向他身上,金牡丹狠狠瞪着,阻止了她更亲密的举动,金光远却并不在意,含蓄的拍了她肩,转身离去。 “没戏了。”玉容摇着屁股出门化妆去了。 瞎子都看的出人家是冲谁来的,然而,还是有好几个小姐围上来,拽着初辛大献殷勤,也是,金光远手下经营着萨城最大的娱乐公司,十几年下来捧红了数个艺人和名模。 他既看上初辛,巴结上她不等于巴结上金主,乖乖,别说当明星,就是能挤身三流圈子,总比当小姐强。 初辛要被马屁捧上天,按着昏沉沉脑袋疑惑:“我,不认识他呀!” 响指敲在额头,金枝恨声:“笨蛋,三天前你撞的就是金总。” 她这才想起,那天凌晨时,她急着跑回去看郎郎,出门就把个正迎面而来的客人撞下台阶,当时正着急,只远远跑着喝了声抱歉,根本没看清人长啥样。 回来后还专门问了店里小姐,客人有没有发火,得知是金牡丹的老相识,才甩到脑后。 “莫名其妙。”初辛嘟囔了句,撇下众人朝外走去。 绯然是店时跟随金牡丹最久的小姐,相当于店里的副把手,只帮她料理店里的事,此时挪到楼边轻声:“金姐,你怎么不提点着些。” 金牡丹按着额头,懊恼:“金大爷性子你不晓得,我提醒过,初辛不是一般女孩,可那主有心要试试她,当然要拿钱砸死她。” 初辛身上有太多疑点,金光远素来多疑,自不会轻易相信。 绯然脑子一轰,在次拽着要走的人喝声:“年近三十带着孩子的女人,有什么试的?不对,你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把初辛留下。” 金牡丹没说话,只呵呵傻笑着甩手朝楼下而去。 初辛对外说自个二十八,可她身份证上却只有二十二岁,金牡丹何许人?就她那身骨架,说是姑娘都有人相信,可若说她生过孩子,打死都没人信,何况是女人堆里混出火眼金星的金总。 金光远最不缺的就是钱,奈何是个情种,妻子生女儿时去世,五年了,身边女人倒是有几个,可没一个成功上位的。 而初辛素颜时,脸庞和身上清冷的气韵和过世的金夫人足有八分相似,金牡丹初看到她第一眼,心头震然而动,称不上破例留人,反正卖不出酒于她又没损失。 原本初辛并没把金光远放在心上,这种事她在酒吧遇到何止一次,他开的酒高达数十万,提成全算在自个头上也就罢了,然而却是金牡丹的反应让她升了警惕。 于是下半场倒是借着推销酒的机会,朝小姐们打听了下金光远情况,这才知道,金主子前几年拍剧确实也借过风情的场地,毕竟赤凇是闻名世界的悲情童话发源地。 可他本人甚少来过酒吧,遑论是今晚这般温润彬彬的礼遇这里的小姐,明摆冲着她来,不行,看来要想个办法绝了姓金的心思。 凌晨两点,初辛从外跑回来后有些气喘,坐在沙发上休息时,涂涂扎着脑袋喝声:“初辛,快,秋包——” 她叫得急,初辛猛的起身,眼前骤然晕眩,直挺挺朝着地板栽去,旁边人轰叫着上前却被绯然拦着,金牡丹人在二楼就嗥着:“打电话,叫急救。” 玉容脱口而出:“这个点路又滑,等急救车来人早就没了。” 金牡丹疾冲进前,看着煞白如雪的人怒嗥:“初辛,辛丫头你醒醒。” 客人也被惊到,纷纷张望着,甚至有不少客人围了过来。 绯然突的道:“对了,管酒水的梨姨学过护士,先打急救我去叫她过来。” “快,快去。”金牡丹蹲在旁边触到她如冰般冷的手,扭头急道:“毯子,快拿毯子过来。” 外面温是低,可店里地暖烧得足,小姐们都是薄衫礼服,一时那找毯子。 金牡丹也反应过来,撒手朝自己房中跑去。 “拿糖水过来。”干净的近乎清涩的声音传来,众人被金牡丹拉走的视线转回,这才看到初辛正被拥在个男人怀中。 他背光低垂着头,看不清容颜,声线清朗柔润,让人感到很舒服。 已有侍生跑向柜台拿过调酒用的糖浆递上去,他接过先自己轻啜了口,才递到初辛怀里喂她喝下。 “严重低血糖加营养不良,要让人多休息,尤其是不能熬——,熬夜。”他低低向旁边吩咐,说到最后似是有些艰难。 “是,是,我们记住了。”旁边的小姐只是连声答应着,看着初辛脑袋来回晃着似是要醒来的样子,涂涂她们上前扶着叫个不停。 也有小姐挽起客人朝卡坐或楼上而去,围着人逐渐散去,谁也没注意到刚救了初辛的男子没在人流中没了影。 绯然和金牡丹几乎是同时奔回,满头霜发的梨姨检查了已经醒过来的初辛,说得和刚才男人差不多,安慰道:“日常多吃些热乎东西,别碰生冷,尤其不能太饿着。” 金牡丹:“去医院,现在开我的车过去。” 初辛撑着身子歉声:“没事,平常低血糖就严重,明天在去,抱歉,大家去忙吧!” 金牡丹事忙,就将毯子裹在她身上,吩咐这会没事的小姐陪她坐着。 涂涂给人倒着开水,揉着肚子贼兮兮:“初辛,我知道你是饿了,唉,这是什么鬼地方,要是有送外卖的多好。” 店里没有点餐,尤其到了冬季水果贵的吓死人,小姐们长达十几个小时不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金枝翘着手指头讥讽:“还外卖,美不死你,日常店里点十几个小姐的饮食,还要金姐亲自去店里拿,根本就没商家愿意送,这不瞧瞧这是什么鬼地方。” 初辛太累,身体不对她早有察觉,只硬撑着不愿请假,现在倚在沙发上两腿发软,只得起身无力道:“我今晚先回,你们帮我给金姐说声。” 涂涂便道:“罢了,今晚我是没戏了,陪你回去。初辛,找个男人嫁了吧!不至于这么拚。” 难得大金主送上门,她只要肯放下身段,等着的可是泼天富贵。 初辛只感激的笑笑,站起身,眼前便天旋地转,她身体亏的太厉害,只好任由涂涂扶着自个出门,送她回去。 第14章 撂下 雪后初晴,朝阳映在蜿蜒如龙的一望无垠,仿若腾梭在万里绿野山峦的翱翔,将整片滑雪场都笼罩在神秘莫测之中。 车队蜿蜒在雪地,行驶的格外缓慢,车队最后面是两辆豪华大巴,窗子打开,涂涂抻着手对着远处的雪山放声尖啸,反倒引得驶得前面大巴上刚打开的窗子纷纷落下,有隐约的咒骂声传来。 两天前,初辛在店里晕倒被涂涂送回家,第二天送郎郎去学校后,就躺在床上睡了整天,没想到晚上时又起了热,只得给金牡丹请了天假。 谁料早上刚起来,涂涂就跑来告诉她,说店出租给剧组拍电视剧,歇业两天。初辛虽有些泄气,可也没办法,就打算在家歇息两日。 可剧组竟请了店里所有小姐去雪山拍外景,雾龙滑雪场距离赤凇近五十时,是世界着名的滑雪胜地,消费高的离谱,店里除了绯然跟客人去过次外,其她人也只是听闻。 此次跟着剧组过去,不光包食宿,里面大部分景点也可以免费游玩,是以连店里侍生都跟着追去戏耍。 金姐体恤初辛,说她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玩玩。 初辛不去,她正想办法躲金光远,奈何架不住涂涂缠绕,后无意间听涂涂说,金总早回了萨城,这才动了心,想带郎郎去散散心。 恰好第二天是休息日,初辛就给郎郎又请了天假,收拾两件衣服带着孩子来到店里,坐上了大巴车。 驶在前面的大巴坐的是剧组工作及后勤人员,对她们的鄙夷显尔意见,所幸没在同辆车,也不致闹出乱子。 大巴到达雪场后,小姐们的群戏在晚上,许多人不等安排住宿就溜得没影。 初辛拖着行李进入房间,客房隶属于酒店中等双套,她和涂涂同住一间。 郎郎很兴奋,早在大巴时就兴奋的一直跺脚,初辛始终拉着孩子手将行李放好,帮他换好衣服带着人出了门。 滑雪场娱乐设施齐全,缆车索道,温泉甚至包括大型游乐场应有尽有。可她们的免费游玩项目除了一望无垠的滑道只有温泉,她们没有滑雪装备,何况像过山车,索道相对危险的项目初辛不敢让孩子玩,就拽着他朝一般区走。 郎郎有些生气,甩开初辛扎着脑袋一个劲的雪场疯跑,他力气大跑得又快,初辛追在背后边跑边叫,跑得气喘吁吁。 临近中午,郎郎肚子饿了才停下蹲坐在雪地,对着远处的游乐场发怔,初辛这才抓着人,哄着朝餐厅走去。 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凭自个力气制服不了郎郎,万一他兴奋过度或是受到刺激,怕孩子出危险。 吃过午饭,初辛带着郎郎朝雪坡上走去,她不忍见郎郎太失望,就带着去了滑道。 滑道上有不少大人和孩子,自高高的坡上坐着滑车被推下,张开双臂如同在半山腰飞翔般,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郎郎脸上带着罕见笑容,坐在滑车上任由母亲在背后将他推下,自半山腰疾驰而下,如小鸟般展着双臂开心的咯咯直笑。 没多久涂涂找来了,她跑去剧组看了大半天,看别人拍戏看得憋屈,晓得她们在滑道这边就跑了过来。 许是心情好的源由,郎郎极乖巧,只要旁人不触摸,他躲在初辛背后对着眼前人流如织的场所视而不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涂涂过来后,初辛就抱着郎郎半倚在滑胎,由她在背后推着,俩人同时自山上滑下来。 “郎郎,看阿姨给你买了气球,乖,你叫姨姨,姨姨推你玩。”涂涂抱着刚买来的饮料和玩具,蹲在面前引诱孩子,想让他开口说话。 郎郎垂头盯着脚下,从口袋里摸出魔方,双手快速转动起来,初辛晓得他有些不开心了,赶紧制止了涂涂。 涂涂调皮的抻了舌头,将礼物递给初辛,推着溜轮讨好道:“来呀!我推你们。” 初辛将气球递到郎郎面前,柔声:“我们和小鸟一起飞。” 郎朗手停止转动,瞪了母亲一眼才接过,小脸红扑扑的,初辛将魔方重新塞进口袋,环着他在次坐上。 溜轮被推下,郎郎拽在手中的气球忽着朝背后飞去,他着急之下脚便戳在雪地里,轮胎失了平衡,如同花朵般打着旋朝坡下滑去。 然而这次却没有滑到山下,因着郎郎横插一脚使得溜胎停在半山道,气球也飞跑了。 初辛起身环着郎郎放在旁边,想要把滑胎重新摆正,她刚背过身,却不料郎郎正站在旁边人的滑道,山上倚着人的滑胎自背后急速掠过,郎郎被撞,身子后倒正撞在人怀里,被揽着俩人同时朝下滑去。 初辛大惊,拔腿急追着高呼:“郎郎不怕,妈妈在,妈妈来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郎郎最忌讳和别人有身体上接触,即便别人是为了安全才将他揽在怀里,也只怕他抬手就要打人。 可雪道本就冰滑,初辛连滚带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朝山下而去,急得她撕心裂肺:“郎郎,不可以动手打人——” 然而,只见滑到山下的胎轮停下,郎郎被抱着自已的男人扶起,俩人竟相携着撒欢般跑开了,一路朝旁边丛树隐去。 初辛僵坐在雪道,好熟悉的背影,是原若航。 也是,他是现如今除了自已外,郎郎唯一不排斥的人,可初辛也没想到孩子竟这般信任,竟跟着他跑了。 要知道这些年来,最多也就是教郎郎的老师,接触时不至引起孩子发怒,可除了初辛,至今没人带的走他。 可现在,他竟把母亲撂下不管,跟着个男人跑了,初辛蹲坐在雪地,怔怔瞪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悲喜交加。 涂涂滑到她旁边,急得窜起身拽人:“辛辛你怎么了?那里受伤了。” 初辛回神,有些沮丧道:“没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 一整天追着郎郎满雪场跑,她早累得脚都抬不起来,现在只想回去躲在床上。 涂涂扶她起来,直到出了滑场才惊叫:“唉呀!郎郎那。” 初辛苦着脸:“有人带着,没事的。”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那都被跟着。 涂涂也没多想,扶着她朝客房走去。 第15章 硬骨 初辛回房就瘫倒在沙发,衣服早被汗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本想先冲下澡,暮色已沉,涂涂非要拉她去泡温池。 初辛不想她扫兴,少不得拿了换洗衣服朝温泉而去。 温泉有露天也有室内,大池和单间根据各自喜好一应俱全,她们的免费券是单独的一栋被假山围绕的露天暖池,迎着暮色有零星雪片飞下,可看到不远处雪山揽车上绕起的彩灯,视线极佳。 “哦,舒服,让我死在这里都甘心。”涂涂跳进池中,抻开双臂满脸甘之如饴。 初辛警惕的朝四周走了圈,才穿着薄衫下到池中,滑腻自小腿传来,吓得她几乎尖叫:“涂涂,要死呀!” 这臭丫头竟在池中摸她的腿,初辛埋怨着和她拉开距离。 “初辛,你的腿好细,比穿着衣服的时候还好看,做过锻炼?”涂涂满眼艳羡。 初辛完全浸在水时,没搭话,她走路全靠两条腿,又没日没夜抱着郎郎在屋里转着哄孩子,那还用锻炼。 涂涂晓得她累着了,不再说话,纵身朝池中游去,这温泉很大,几乎能算个小型游泳池。 不知过了多久,石块溅起水花的扑落声传来,初辛乍然惊醒,池子里空荡荡的,她张嘴:“涂涂。” 四下静悄悄,白烟袅袅模糊了眼前,可初辛敏锐察觉到廊下有人影闪过,而且看体型应该是个男人。 她没在说话,起身悄然朝池上走去,顺手拈起木棒朝着廊下的亭子走去。 男人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初辛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突的推开面前竹扉,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猛的回头,她僵在原地,金光远。 金光远穿着笔挺的西服,看到她怔了下,很快结束通话,含笑:“初辛,好巧。” 握在手中的棍子斜向旁边,初辛双臂环在胸前,赤着唇强声:“金总,你不是回萨城了?” 金光远迎上前笑道:“剧组临时有事,我刚搭飞机回来——” 初辛旋即转身:“那就不打扰你休息。” “等下。”金光远快步上前,温然有礼:“这件事和你有关,初辛,去外面坐下。” 初辛身上只穿着被浸透的薄衫,春风格外美好,可他已脱下身上外套径直披在她身上,率先朝外边的亭下走去。 她只好跟出,也不坐,倚在廊外的木栏上,看向远处已然熄下的揽车灯光,也不知原若航把郎郎送回房没有,她怎么在池中睡过去了。 金光远看她并未久留的样子,径直捏了纸杯走过来,双臂自然的环在她身侧,初辛大惊,抬起的手已擦着手背贴过,肌肤相触的刹那,引起浑身颤栗。 冷意自心底涌起,看似文质彬彬的人竟龌龊至此,然而不等她发火,金光远右臂抬起,竟然环着她按下旁边的热饮机,调笑道:“我竟不知你如此喜欢这的风景,看得竟出神。” 初辛这才发现自个挡着饮料机,只得讪讪按下心头不悦。 金光远错步,递上杯子:“查布斯黑咖。” 初辛垂眸,抻手接过朝旁边倚过身子,他淡然浅笑朝后面的桌子坐去:“看看这个,是给你准备的。” 初辛只拿杯子边沿在唇边轻碰下,随手放在旁边高档咖啡机上,走过去双手接过他依然举到半空的文件。 想到他是金牡丹旧识,自个不好太过,初辛在椅子坐下,垂头草草打量着手中文件。 金光远举杯轻啜:“初辛,你是那里人?” “边城。” “哦,可你没有半点边城口音,家中父母身体可好?”金光远一副拉家常的模样。 初辛英语说的极为标准,若非学历极高,就是在外漂泊已久之人。 扫过文件,她便明白金光远意思,依旧忍性子朝后翻出两页,才将文件放下,抬眸谨声:“尚好,多谢金总抬爱,可我没有入娱乐圈的意思。” 金光远手臂微顿,依旧含着笑:“是对角色不满意还是酬薪?又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初辛,凭你的条件不做演员太可惜了,你相信我,纯粹只是出来爱才,只要愿意,没有我把你捧不上的舞台。” 初辛起身,礼貌道:“我明白金总的意思,只是个人对演戏不感兴趣,看戏就更没兴趣,抱歉,我还有事,不耽误你休息。” 金光远笑着起身,耸肩:“人各有志,不过你记得,我这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初辛没说话,只笑着点了头,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背后突的传来椅子倒地声,她回头就看到金光远身体朝地板倒去。 初辛大惊,反手按下旁边警铃,这才跑上前扶着人肩头轻唤:“金总,金总你怎么了?” ‘咣啷——’白色药瓶自他身上滚落,初辛拿起,是急救丸,便倒出一颗掰开他的嘴朝里面塞进去。 刚把药喂下,脚步自背后传来,是酒店的侍生,初辛起身道:“金总身体不舒服,麻烦你们叫医生来。” 侍生点头,有人上前扶着他朝前,初辛这才拐步朝廊下走去。 “小姐,你的文件忘带了。” 初辛扭头就看到那份合同,张嘴刚要说话,奈何侍生早已离开,旁边放着的还有金光远的手机。 她怔了下,才上前拿过合同和手机,想着等会让涂涂送到他房间去,便朝自己房间走去。 总统套乱成一团,侍生抬着金光远进屋,忙乱着叫医生。 “不用了。”没料到他竟从沙发上站起,随手拉开抽屉,从中拿出叠美金递上道:“我没事,麻烦各位了。” 领头的侍生躬身接过钱,道谢后出了门。 金光远在窗前站了会,转身走向酒柜,却抻手按上柜侧某处,伴着无声转动,高大的酒柜竟缓缓打开,背后的墙壁上露出扇黑洞洞的侧门。 他抬步进入,按下墙上电灯,暗房不大,只摆着张桌子,桌后的墙壁上贴的满满的尽是各种姿势的漂亮女子。 金光远从怀中另掏出张照片朝墙上按去,那是初辛闭着眼倚在温泉睡着的样子,灯光角度把握的极好,妥妥一枚睡美人。 唇角上扬牵起诡异弧度,他的手朝初辛脸上抚去,慨然而叹:“还是个硬骨头,看来是该给你些颜色瞧瞧,初辛。” 第16章 外卖 初辛一溜小跑回到房间,门便被硬推着抻进个脑袋,看到涂涂扬手:“臭丫头,你跑那去了?” 涂涂拽着人进房,边拿毯子边道:“我跟你说了,去拿些吃的,可回去就看到你和金总说话,也没敢打扰,心心,这是什么?” 初辛将手机和合同硬塞进她手中,推着人往外:“金总东西落下了,你给送回去。” 涂涂都没反应过来,硬被她推门。 初辛转手拿过手机,才想起没原若航联系方式,懊恼的来回转圈,天一黑郎郎就闹着找她,即便是学校老师都不管用,行,她等着。 可直到第二天也没等来郎郎,初辛也奇怪,她有些急可竟不焦躁,昨晚上坐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涂涂直到凌晨才回房,把她挪到床上。 一觉醒来,日头升到房顶,初辛怕出门在遇到金光远,索性在房里睡到下午剧组的大巴车来接她们才起身。 回到租住的院子,推门就看到郎郎蹲坐在小板凳上画画,她上前拽着人拉起,翻着衣服检查孩子。 “啊,啊——”郎郎张大嘴嗥叫,手上的画笔来回乱甩,颜料溅到母亲脸上。 初辛慌忙揽着人安慰:“妈妈错了,郎郎乖。” 谁料郎郎叫过两声旋又停了,忽的将巴掌按在颜料盒中直接抚了上来。 初辛被涂了满脸五颜六色,像只小花猫般瞪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两腮鼓囊囊的。 “呵呵,呵呵——”郎郎开心大笑,捧起颜料盒朝她跑去,初辛掉头就跑,母子俩人在房间里追着打闹。 整洁的房间刹时狼藉一片,俩人闹累了,直挺挺躺在地板上不动。初辛望着天花板,脸上笑意被凝重代替,突如其来,原若航的影子自脑海中闪过,平生第一次她对这个男人生起无限疑惑。 她不知原若航是何时带着郎郎回来的,可房间明显被找扫过,连同她的衣服都放在洗衣机洗干净,让她无法忽视的是郎郎,他竟会画画。 而且一坐数个小时安静得动也不动,这不仅是减轻她的工作量,主要还是孩子从中找到乐趣,并沉浸其中,单凭这点就足以让她感谢这个身上疑点重重的男人。 初辛现在严重怀疑,原若航会不会是心理治疗师,否则,怎会如此了解并对郎郎对症下药。 晚上九点,风情俱乐部。 店里只亮着几点昏黄的沿灯,初辛疑惑的推开门,寂静的大厅里便响起声情并茂的吟唱声。 ‘漆黑一团的小道上,美丽的女子荒不择路的从树林中跑出来,却被迎面而来的远光照得睁不开眼,数个黑衣男子自揽路的车内走下,狰狞着笑脸朝她围了过去。’ ‘啊,救命,女子呼救声不及出口,已被他们反绑着架到车上,消失在暗夜下。在睁眼已是在栋破旧的厂房内,女子被反绑着双手吊在房梁,无助的看着朝自已举起棍子的男人,闭了眼悲凄无助的呼号。’ ‘就在这里,大门被疾驰而来的越野撞破,身着风衣的帅气男人,从天而临,如天神般纵身朝着高高举起的棍子揣去。啊,我的男神,玄玄,我梦中的白马王子——’ 初辛站在门边,牙都要被酸倒,看到迎面扑来的身影,脚步错向旁边,双眼冒着粉红泡泡的涂涂重重扑倒在地,痛得咧着嘴哭嗥:“初辛,你怎么能躲开,要接住我呀!” 店里灯光亮起,小姐坐在卡坐上啼笑皆非看着,初辛掸了衣角,抬步朝化妆间走去。 涂涂自地板爬起,对着众人洋洋得意:“这就是金总给心心准备的剧本,大女主,给她搭戏的竟是当红顶流玄玄,羡慕嫉妒恨呀!可她竟看不上,直接让我把剧本给金总送回去,这死丫头到底想要什么?” 绯然翘着腿,漫不经心:“人家初辛一看就是干大事的,那瞧的上这些专骗不长脑子的言情剧,金总太没诚意,好歹甩个国际影后的噱头。” 唏嘘声起,旁边人脸色各异,金牡丹声音自二楼传来:“几点了,还不准备营来,喝西北风呀!” 小姐们散开,涂涂抓着裹在头上的带帽披风甩向地板,牙痛般捂着嘴蹲在沙发上,初辛看不上,她可稀罕着,问题是金总看不上她。 大女搭档顶流男神,就这么白白错过,她心疼呀! 余下的时间涂涂就成了跟屁虫,跟在初辛背后客也不揽,有模有样的跟着给客人介绍酒。 初辛也不揭穿,只纠正着她英语发音及推酒技巧,倒是有意把她当徒弟带。涂涂懊恨,戳着人额头狠狠骂了顿,闪身没了影。 涂涂才不想卖酒,金光远太坏了,把钓饵甩到眼前晃呀晃,若是初辛答应出演,她只想跟着喝口残汤也好。 将近凌晨时,店里陆续传来饭菜飘香,往日寂静的大厅也热闹不已,几个小姐围在沙发上拈着份传单议论着。 初辛没顾上,她盯上个英都佬有几日,正使出浑身懈数要把人拿下,没想到对方是个风雪场老油,陪着她斡旋笑闹把赌都压上了,奈何就是不下单,她正发愁。 “心心,快来吃宵夜了。”涂涂鼓着腮帮子冲着下楼的人含糊。 日常也会有小姐带吃食过来,可除了涂涂这种脸皮厚到没边的小丫头,对于客气性的推让,初辛从不碰。 “我不饿,谢了。” 涂涂张着油爪子硬把人按在沙发上,抻着脖子解释:“这是外卖,我看你顾不上就帮你点了份。” 她这才发现面前桌上摆得满满都是散发着热气的各色餐点,涂涂端着塑料碗放在面前,昂着笑脸:“你的山菌乳鸽汤,尝尝怎么样?” 勺子被递到眼前,她顺势张嘴,奇怪,有点熟悉,手艺堪与一般餐厅要好。 初辛疑惑:“那点的外卖?” 小姐们不说话,可看向她的眼神那叫五彩斑斓,仿如她整赤身站在大家眼前,从头到脚被看个遍。 赤凇地理位置特殊,天气极为寒冷,尤其到了晚上可达零下三十几度,是以在这根本没外卖一说。 初辛忽的想到金光远,草,又是这家伙搞的鬼。 第17章 笑话 初辛被着突如其来的桃花砸得烦躁无比,郎郎情况刚好些,她可不想被逼着再次流亡,当即垮着脸甩了筷子起身就走。 涂涂拽着急声:“你发什么疯?自个身体不晓得,送上门的饭又是给钱的,为什么不吃。” 初辛张嘴:“福薄命贱承不起,我不吃。” 眼见她发火,有人便起身离开。 绯然杏眼斜睨,张嘴笑道:“初辛,身体要紧,你在缺钱也不至心疼这几元外卖。说来也好笑,我在镇上呆了近十年,倒是初次见槿朵有外送服务,而且只送晚上也就罢了,除了俱乐部其他地方都不送,你说邪不邪?” 宛如兜头浇来的冰水,初辛僵在原地,这才看到散落在吧台的传单,上前拿起张细看。 中文传单,槿朵外送服务,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五点,单点一份起送也就罢了,价钱竟是寻常价。 槿朵距离店里不远,可也要开车过来,大半夜送份连油钱都不够的外卖,岂不是送上门求人白嫖。 涂涂已支着下颌狐疑道:“就是我们平常吃饭的饭店,只听说前段换了厨子,也听说换老板,不过——” 她看着初辛咽下余下的话,如果金光远有意讨美人欢心,拿下个饭店只给俱乐部送外卖只是小菜一碟,可明显初辛反感金总,她也就不敢往下说。 初辛拈着单子哭笑不得,知道其她人误会了,可这算什么?原若航是槿朵的老板,别人不知她可知道。 转身重新坐下,初辛将汤带肉吃了大半,肚子饱了,却抻手拉过单子又拿过涂涂的手机点餐,点了条鱼。 涂涂被她弄得摸不着头脑,想问,又被她黑着的冷脸吓得咽回,缩在角落不动了。 初辛点鱼本为守株待兔,没想到众小姐客也不接,陪着坐等吃瓜,只得起身朝洗手间而去,见她面色如常便有人失了兴致,各忙各的去。 在洗手间看妆容淡了些,就拐到更衣室去拿包,刚到门边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动,初辛顿步,朝着灯都未开的门里觑着。 借着窗外打进的灯光,隐约看到个男人耸头缩脑正在更衣柜乱翻,怒气陡然而起。 她本就气原若航做贼般不清不楚,抬步迈进,拽着人衣领抬臂甩了过去,怒啸着:“那来的野男人,什么地都乱钻,跟也就罢竟然还偷看,谁给你的胆子。” 初辛看到传单上是槿朵,下意识想的就是原若航,心里莫名火气冲天,手下半点都不留情,直接一个过肩摔将人朝地上撂倒。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自身下传来,初辛举在半空的手僵住,这不是原若航的声音。 大厅听到男人叫声,刹时拥了过来,灯亮就看到初辛横腿压在个男子身上,尖叫声随之而来:“抓贼,有男人溜进来偷看,金姐快报警。” 随即便有人冲上前按着地上男人没头没脸抡了下去,店里鱼龙混杂,不乏登徒子行鬼魅之事,当场被拧住谁肯轻饶。 玉容跑过来拉着脸色煞白的初辛急道:“他对你怎么样了?初辛不怕,终于抓住你,等警察来了有你好看的。” 初辛惊魂未定,看到不是原若航的失落旋化为惊悸,捂着胸前瞪着眼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看她这样,越发坚信她被占了便宜,围着男子又踢又打,一时惨叫连连。 初辛回过神,慌忙阻止:“唉,先别打,问清楚在说。” “有什么好问的,都被逮个正着,你旁边站着。”她直接被人推到墙角。 初辛正六神五主,金牡丹快步而来喝声:“住手。” 玉容叉着腰,戳着地板上抱头撅定的男子:“金姐,人抓到了,就是她占初辛便宜。” 金牡丹怕闹出人命,喝声:“都站着别动,就算是也要交给警察,初辛,怎么回事?” 初辛白着脸不知该从何说起,是她不分清红上前先拧了人,只得蹲身问道:“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溜进女更衣室?” 男子依旧面朝下拱在地板,似是被打怕般瑟瑟发抖,可既不答话也不抬头。 金牡丹只得道:“警察马上就来。” “我不是小偷,是来找人的,不能报警,不能报警——”男子尖哨着抬头,自鼻孔流出的鲜血被涂得满脸都是,竟跪倒在地对着金牡丹叩起头来。 金牡丹:“找谁?” “找,找……”他似是怕连累店里人,颤抖着却又不说。 金牡丹喝声:“绑起来,等警察来了在说。” “我找涂涂,求求你不能报警的。” 涂涂,众人瞪大眼,有人转身跑出去找那丫头。 找到她时正蹲在角落里吃独食,难怪连热闹也不看,涂涂被拖着拉过来,惊道:“民哥,唉呀,我忘了告诉你店里能点外卖,你以后可以不用半夜跑着送饭。” 众人面面相觑,金牡丹瞪着涂涂狠声:“死丫头,回头找你算帐。”扭身出去忙着让警察不要过来。 赤凇有不少人是通过不法途径过来,连着店里小姐都不敢保证十分干净,既是虚惊一场那敢让警察过来。 金枝扁嘴:“涂涂,小男朋友呀!可得把眼擦亮,他占初辛便宜。” 涂涂当即要炸,上前拧着耳朵嗥叫:“王为民,你作死,敢背着我找女人。” 初辛闹个大笑话,面皮紫涨,慌忙上前解释:“没有,是我来更衣室,看到他灯也没开在里面翻东西,以为是坏人就动了手,他没占我便宜,是我占了他便宜。” 她以为是原若航倒没下重手,可小姐上来那通乱揍可没手下留情,尤其是他手臂,被金枝踩那一脚,现在都耷拉下来。 小姐们见没热闹可看逐渐散开了,初辛拿包掏钱,愧疚道:“对不起,涂涂你先带他去医院,伤的怕是不轻。” 涂涂正捧着人脸心疼的直吹气,霸气的推开:“这点伤那用的着你的钱,心心,你帮我给金姐说声,我带阿民先去医院。” 初辛犟不过,只得先送她们出门,大半夜又不好叫车,俩人相携着在结冰的地面艰难走着。初辛忍不住抬巴掌朝脸上甩了,懊恼死了,看来只能等明天再说,只愿他伤的不是太重。 转身回店,调酒师冲她挥手:“心心,你的外卖到了。” 吧台上正摆着份用保鲜膜裹着的饭盒,四下却没看到人影,初辛垂头丧气朝沙发上瘫去,鱼送来了,兔没逮到,还折了个人,她干的这叫什么事。 第18章 体已 翌日上午,初辛把煲好的鸡汤装好,提着朝医院而去,涂涂又请了两天假,看来王为民伤的不轻。 初辛到医院问了病房号,朝走廊走去。 “唉,你轻点,疼疼——”房里传出杀猪般嗥叫。 “涂涂。”初辛敲了门迈步而入。 涂涂正蹲床前,垂着头扯他臂上缠着的纱布,听到唤声转身,当即直奔过来:“心心,你怎么来了?快坐,他没那么严重,就是断了条手臂,我正让他活动,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初心不悦瞪着连珠炮般某人,将保温桶和拎在手中的水果放在桌上,对着王为民躬身:“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没事,没事,是我做的不对。”王为民看起来比原若航还要稚嫩,清涩的眉目娟秀而英巧,见到女人和自己说话,面皮刹时涨得通红。 他急得歉身又撞着手臂,疼得满脑门冷汗直冒。 初辛转身斥责涂涂:“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既晓得他断了手,这会那敢乱动。” 涂涂性子急,吐着小舌头赧颜:“你坐,我去洗水果。” 她抓起水果朝洗漱间跑去,初辛看王为民拘谨的缩着身子,上前想将他手臂抚正,安慰道:“我叫初辛,是涂涂的同事,昨晚发生的事我会和金姐说,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店里制度严苛,小姐是不能在外面有男朋友的,这也许就是他偷摸着给涂涂送饭的原因,事情被揪出来,只怕金牡丹揪着不放。 “谢谢,是我不小心,只怕会牵连涂涂。”王为民眼珠来回转着,想要欠起身。 初辛制止他动作,随手拿过水杯,恰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消息声接连响起,是涂涂的手机。 眼珠无意间扫过,初辛握保温壶的手僵在半空,紧盯着屏幕上一行行显示出来的话。 ‘初辛背后一定有野男人,看她身段早不知被多少男人*过,装什么清纯。’ ‘只不过是高级点的鸡罢了,照样陪男人,我打赌她的雄一定是做的。’ ‘唉,可怜的金总,竟被个茶骗了,我们是不是该提醒金先生一句,小心那贱蹄子的欲擒故纵。’ 初辛僵着身,涂涂笑着推门进来,看到她样子又听着自个手机上传来连续不断的消息声,当即慌了神疾冲过来抓起手机朝地上甩去,抚着她手迭声:“心心,你别听那些臊货满嘴喷粪,她们乱说的。” 初辛笑着拍拍她的手,无甚奇怪,酒吧那种地方,单是她高得吓人的提成就足以树起太多敌人。 “你和为民的事我找金姐说声,不过你还是先不要承认你们关系,毕竟店里有规定,事情因我而起,我想办法解决。”初辛也不愿在王为民面前说太多,安慰两句便起身告辞。 “我送你。”涂涂上前拉了被子,叮嘱几句转身和她同出了门。 医院里,涂涂挽着她手臂,低声:“心心,那个群是我刚来时店里几个老女人拉着建的,可她们背着金姐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金姐开了几个人,你别放在心上。” 初辛淡然:“她们说的也没错,能出现在店里有几个干净的,我们的职业就是陪男人找乐子,他们爽了,我们有钱拿,不吭不骗有什么不能说。” 涂涂气急败坏:“你跟她们,不,跟我们不一样,你又不出台,何况你会那么多语言,可是心心,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初辛苦涩摇头:“傻丫头,当然是为了钱,别管那些,你和王为民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些?呃,我不是想探寻你隐私——” 涂涂翻着白眼,拽着人在花坛坐下,双手捧腮惆怅道:“我和民哥从小一起长大,十岁那年酒鬼老爹把我妈打跑,就天天打我,一直是民哥护着我。” “后来我爸要把我卖了,我就和民哥相约跑出来,不过他和我不一样,他在读书,已经考上萨城的本科,所以我——” 初辛沉默着,终是接话道:“所以你做小姐,只是为了挣钱供他上学。” 涂涂红着的小脸上洋溢着欢愉,拽着她衣摆低声:“民哥哥说他不嫌弃我,还说一辈子要对我好。” 初辛怕的就是此,可偏生怕鬼鬼越来,这个白痴丫头,王为民她初次接触,不了解他,可人的眼睛骗不了人,那绝非善类。 何况一个成年男人,若有担当,又怎会任由女人用这种方式挣钱养他。 “涂涂,为民或许是个好男人,可你们之间差距太大,你首先要顾自己然而才是他人。”初辛斟酌着语句,尽竟把话说的不伤人心,毕竟人家现在医院也是因她而起。 涂涂佯怒着脸,旋即又裂嘴:“这话要是别人说,我肯定上去揍她,可我知道心心你是为我好,乖,我记住了。” 初辛拍着她手柔声:“好好照顾自已,我先回去。” 涂涂却拽着不放,觑着神情轻声:“心心,你对金总到底啥子意思?” 初辛叹声:“我身边有男人。” 最简单有郊的方法,而且她希望这事通过涂涂的嘴传出来,以此也好挡挡店里被嫉妒冲晕脑子的针对自已。 涂涂担忧道:“可我听说金总在店里有股份,如果你得罪他,以后怎么办?” 这倒出乎意料之外,原以为他只是店里顾客,若真如此,还真要小心些。 初辛笑道:“没关系,做不下去就离开,我会看着办。” 从医院回来,初辛睡到闹钟响,起身去接郎郎。 进屋,郎郎放下书包,径直朝隔壁走去,坐在架子前开始画画。 初辛在门边看了会,才上前按着他手臂道:“郎郎,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在画,好不好?” 郎郎举起的画笔定在半空,小鼻子来回抽动着,脸上表情让初辛很受伤,这是嫌弃她做饭难吃。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郎郎做个鬼脸,朝外面跑去。 晚上,初辛到俱乐部先去找金牡丹,没想到她竟不在,多少有些意外,她就住在店后一墙之隔的地,如此白天晚上都能兼顾店里,这种情况着实少见。 没有源由,初辛眼皮霍霍跳个不停,混迹社会这么久,比眼前更甚的场面都经历过,可不知为什么可从没像现在这般忐忑。 以至于她几次将酒水洒在客人身上,初辛索性坐在角落沙上,对着窗外怔然出神。 金牡丹走过来将手搭在她肩上时,竟把人惊得遽然站起。 她笑道:“跟我来下。” 来到金牡丹房间,她走向桌边倒着茶道:“你坐,咱俩说几句体已话。” 第19章 使诈 初辛见她语气前所未见的沉凝,心头越发惴惴不安,急步抢声:“金姐,你不要怪王为民,那晚是我不对你要罚就罚我,涂涂年纪小想事情单纯,我找她谈,保证她以后不会在犯同样的错。” 金牡丹端着花茶递上,顺势拉人坐下:“我不反对店里小姐交男朋友,可不能影响上班,咱这又不是公办单位,不至那么严重。回头我最多吓吓那小妮子,让她长些记性也就罢了。” 初辛松口气:“谢谢金姐。” 金牡丹垂下眼睫,踟蹰道:“初辛,干咱们这行都有自个故事,我从不干涉,可自忖年长你们几岁,也当的起长辈之称,丫头,说句实话,你有没有找男人的打算。” 初辛脱口而出,坚定道:“从未打算结婚,可——” 金牡丹笑:“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可以找个男人。” 初辛赧颜,低声:“以前倒也没往这方面想,以后若遇到合适的,应该会耍耍流氓。” 其实,早在原若航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找男人,为了钱已经出卖笑脸,没必要在出卖身体,只是没想到一夜放纵,终是招来个尾巴,她现在已经悔不当初。 金牡丹摩挲着握在掌中有些凉意的手,长久沉默着,终是强撑了笑意:“你和过世的金夫人很像,而金光远又是个情种,他有个五岁的女儿,又不缺钱,真不能考虑吗?你相信我,他不至对女人薄情。” 初辛昂脸,凝视着掷重道:“金姐,如果他不是情种,我不介意来段你情我愿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可诚如你所说,他也是有孩子的人,又是奔着结婚,而我的事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话至此,已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金牡丹恢复往昔调笑模样:“好,我有数了,不过初辛,如果可以先找个男人,帮你分担些也好。” 初辛躬身道谢,怔了下才道:“金姐,如果为难,我可以离开的。” 金牡丹刹时花枝乱颤,笑过后抚着尖俏下巴戏谑:“我可舍不得这个妙人,你不晓得自个现在是我这台柱,白花花的银子谁可能放过,丫头,回去干活。” “谢谢。”初辛诚恳深躬,这才朝门外而去。 回到大厅,终是稍松口气,若不是被逼到绝境,谁愿意带着孩子四处奔波。金光远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至到强人所难,不着痕迹绝了他心思就是了。 “初辛,你跑那去……”玉容喘着气奔来拽着人朝楼,低声:“安吉找你,他点了十瓶洋酒。” 那个英国佬怎么突的大方起来,初辛迅速调正心态,却见她拉着自已径直走向二楼僻静角落,悄声:“安吉有话对你说。” “欧,心宝贝,你又躲起来偷懒让我好找。”安吉没喝酒,夸张的朝她抻着双臂,宝蓝色的眼珠忽闪着宛如钻石般晶亮。 玉容笑着点头转向旁边,初辛了然,亲热的贴了他面颊:“小安安,好久不见,还以为你早忘了我。” 安吉并没素日小动作,相反绅士的松臂,压着诱人的沙哑:“心心,我今晚有事要请你帮忙。” 初辛耸肩,难怪铁公鸡拔那么多毛,优雅曲膝:“乐意之至。” 安吉凑身俯向她耳边,初辛面露难色:“抱歉,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 “开什么玩笑,你酒量我岂能不知,心心,求你了帮帮我——”他双手合十,满脸诚恳:“我会在旁边帮你。” 初辛想到那十瓶洋酒的价格,咬牙:“我尽量。” 安吉无声笑着在次展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拍了肩头,朝包厢走去。 安吉今晚请的是位华国客人,苏城富豪,他想借机打开华东市场,周旋了好久,可老家伙东拉西扯就是没个准话,无奈之下才想到初辛,想她帮自已拿下这个东都富豪。 初辛下楼,换了件相对性感礼服,朝包厢走去。 推门就看到酒桌正主位坐着个年近五旬,挺着将军肚的男人,半边银发映衬着荡着鱼尾纹的精光,心头暗凛,她到希望对方是个看起来色眯眯的登徒子。 多年酒桌经验告诉她,越是表面看起来端庄有礼的斯文男人,手段越是不堪,相反那些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男人反倒更好应付。 初辛先是曲膝,旋即抻出纤手含声:“河先生好。” 河于基礼貌的握上她的手,苍老的眼中迸出晶亮:“初辛,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能遇到同乡,丫头,几十万平方公里不够你打拚,跑到异国他乡找罪受。” 初辛顺势坐在旁边让出的位置,凤眸微闪:“来这,可不就是为了遇到河总。” “啊哈哈,嘴甜,成,只要你今晚陪我喝开心了,明天就和安安签合同,新公司的副总监留给你,唉,我可听说你会八国语言,真的假的?” 初辛扭着身子嘟囔:“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河于基攥着小手放在腿上来回拍着:“假的你就喝八杯,我就原谅你,若是真的我就喝八杯,怎么样?” 初辛夺回小手,来回噌着肩头娇嗔:“这不公平,若是真的你至少要喝十六杯。” 河于基哈哈大笑,爽郎拍着大腿:“要得,上酒上酒,换大杯。” 桌上除了安吉司机外有好几个小姐做陪,明显都是被下了任务,倒是和初辛同哄着河于基朝他灌酒。 几轮酒下来,河于基晃着脑袋戳着初辛笑骂:“鬼机灵使诈,光是方言你都说了十数个,不行,重来重来。” 初辛装出醉醺醺的样子,搭在肩头哧声:“河总想怎么玩?” 河于基对着旁边侍生招手:“把店里最贵的酒拿来,要白酒,劳资华国人,喝什么没滋没味的洋鬼子酒。” 初辛对侍生使个眼色,他躬身下去,没多久就抱着箱白酒上来,恭敬道:“河总,你看这可以吗?” 河于基眯着老眼看了,竟是自个最爱的老茅,当即大笑着:“这个好,有多少上多少,唉,你往那里倒,一人一瓶要什么杯子。” 旁边小姐脸上的笑有些僵,这可是高度白酒,初辛没喝多少,尽哄着老头喝了,挥手浅声:“按河总说的办,我陪着。” 第20章 血花 先是洋酒,现在又是高度白酒,相陪的小姐明显不胜酒力,动作也开始放肆,调闹吆喝着性感火辣,金枝更是扭着腰肢蜿蜒如蛇。 初辛见场面混乱,就让侍生扶着半裸的人出去醒酒,河于基情绪高涨,甩了上衣捋着袖子高声:“心心,来来,咱们在来一轮。” 初辛见他眼神涣散就决定来把大的,把人撂倒,她的任务也基本完成,起身豪气道:“河总想怎么来?” 河于基夺过侍生刚打开的酒掼在桌上,喷着酒气:“划拳,喝多少我就结多少单。” 安吉忽闪着宝蓝色眼珠佯声:“河总,你不能在喝了。” “放屁,劳子今高兴,谁也别饶我兴……”他按着桌子起身,一头朝初辛栽去,她抬手扶着人重新坐下,脸颊如浸了胭脂般透着诱人的水润,红唇翕动:“说定了,河总可不能反悔。” 河于基捶着胸脯大笑:“谁反悔特么是龟孙子,来,坐。”自个脑袋却不受控制朝桌上栽。 初辛有些大意,没喝两声,抻出的手僵在半空,不留神竟输了这把,河于基拍着桌子大叫:“喝。” 她直接拽过酒瓶朝前轻碰,仰头朝嘴里灌去,整瓶下肚,眼前开始晃动,初辛晓得喝得猛了,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拈了水果朝他嘴里递着。 旁边陪酒见河于基醉眼惺忪,扭身坐上大腿,环着脖子送上噙在樱唇的果子,这是小姐们惯用的手段,通常客人喝到这种状态,已经分不清眼前人,荷蒙高涨,随手抓了谁就是谁。 初辛乐见其成,偏生安吉凑了上来,举着杯子歪斜不已。 她举杯轻碰,顺手将拈在指尖的樱桃递上,笑语晏晏:“我去下洗手间。” 初辛放下酒杯起身,一头朝地板上栽去,恶心涌上喉管眼前如同坐过山车般天眩地转,她拚命摇着头想要站起身子,奈何浑身无力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心下骤惊,她知道自已酒量,这是被人下药了,可酒都是侍生从吧台拿来,小姐晓得她不出台,不会这般算计,那就只能是安吉他们搞的鬼,糟糕,大意了。 果不其然,安吉刚还晕得站不稳脚,此时竟蹲身打量着戏声:“心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啊哈哈——”河于基狂笑传来,一把将坐在腿上腻歪的小姐抡到地板,好整以暇凝视着面前拚命蠕动身体的初辛,淫意邪语:“这个不错,你确定是个雏?” 安吉舔着狗脸:“保证肯定一定,河总,我都说了不会让你失望,这趟赤淞没白来吧!” “回去。”河于基遽然起身,抬步稳稳走向软在地板上的人。 “你们,不能……”金枝吓得花容失色,毕竟这种事从未在店里发生过,冲出两步想阻止,却被河于基巴掌恶狠狠甩在脸上直撞向墙壁,侍生白着脸,想冲出包厢却安吉杀人般眼神定在原地。 初辛眼前如隔着层层迷雾,朦胧中只感到有爪子在身上乱摸,身体被拽着凌空而起的刹那,摸在手中的酒瓶用尽全力甩了过去。 ‘砰——’正中河于基脑袋,伴着碎屑四溅开来,身上禁锢骤然而松,她在次被甩向地板。 安吉嗥叫着冲向前扶起他,初辛耳朵嗡声成片,看不清也听不见,脑袋似被巨石压着,根本睁不开眼。 她摸索着抓到片碎玻璃屑,用力朝掌中握去,鲜血顺着指缝溢出的刹那,剧烈痛意袭来,眼前稍显清明,初辛几乎是半睁着眼朝门外跄去。 河于基抻手抚上额头,掌上的鲜血让他彻底发狂,撕叫着咆哮:“臭表子,抓住她,老资今天非上了她。” 安吉双眼赤红,冲出门拽上初辛头发拳头直挥过去,她如疯了般抱住手臂,张嘴咬了上去。 “啊——”安吉已然失去理智,抬腿猛揣着地上人,嘴里连声咒骂着,竟飞起一脚将人揣向楼梯。 初辛整个人自二楼滚下,重重砸在地板,惊得大厅人纷纷看来,安吉追着跑下楼,骂咧着抡起手臂将人朝死里打。 “啊……”客人受惊,纷纷站起后退,侍生冲上前想拉开他,却被顶着半面血红的河于基拽住,直接上拳头,小姐们吓得不敢上前,尖叫着后退。 金牡丹这会不在,店里侍生被打后,就远远避着不敢上前。 初辛爬在地板张嘴呕出的血沫子喷了安吉满脸,他哇哇怪叫着退后,河于基辟腿将椅子揣得粉碎,狞脸而来,抻手就要揪起她。 那道身影太快,众人根本不及看清,自门外冲进来的人斜刺里扼上河于基手臂,伴着清脆的咔嚓声,杀猪般惨叫冲天而起。 看不清脸的男人抬腿横骑在河于基身上,抡着拳头死命般朝他脑袋猛砸,以至于隔着老远距离都能看到血花飞溅。 所有人吓得连尖叫都忘了,金牡丹冲后门喊叫着急奔而来:“住手,快拦住他。” 侍生试探着上前,却被裹着黑棉衣的男子甩开,闷头直管朝河于基绽出血花的脸上继续捶打,皮肉相撞的钝声在死一般寂静中透出沉闷的墩墩声。 “住手,快住手。”金牡丹眼瞅着要出人命,奋不顾身冲前拽着他手臂嘶声。 他只是扫开金牡丹,如木头人般机械捶打,浑身迸出凶狠的暴戾。 涂涂扑上前扶起初辛,她瞪着眼前一幕,用尽全力嘶声:“原若航,住手。” 喊出的刹那,原若航在次举起的手臂定在半空,前胸剧烈起伏着,依旧没有抬头。 金牡丹揪准时机扑上将人带倒,不等她出声侍生一拥而上,将人按倒在地。 店里刹时大乱,有客人趁势跑出去,安吉吓懵了,竟跟着混乱的人朝门外跑去。 初辛瞅着眼前混乱,拽着涂涂手臂低声:“快,你去让他跑出去。” 河于基如死人般动也不动,可原若航竟任由侍生按着,凶狠的瞪着地上人,不动也不跑。 可事情闹大了,初辛现在只想着让他先离开。 涂涂懵了,迟疑着不敢上前,初辛只得拍她腿轻声:“没事,他不会打你,快去告诉他,我让他先离开。” 第21章 求人 然而,金牡丹已叫着让人找绳子绑人,涂涂只得高声:“金姐,你快来看看初辛。” 金牡丹急得掉头想要挤过朝外冲出人群,涂涂趁机朝侍生旁边溜去,然而一切都迟了。先是安吉带着人拥进来,按着原若航往死里揍,桌上盘碟也被砸得粉碎,双方人马在次扭打起来。 初辛急得爬起来想要过去,却被涂涂硬拽着,刀棒横飞,那敢让她上前。 警察破门而入,枪声响起,才震得扭打在一起的人停下手。 原若航被拧着手臂带出门,连同安吉和他手下也被拷起,救护车呼啸而来,抬起倒在血泊中的河于基。 初辛急得一口气上不来歪着脑袋晕了过去,看得金牡丹挥手嗥叫:“等一下,还有人晕倒。” 医护在次返回,将初辛抬出同上了救护车,涂涂扎着脑袋硬要挤上,可车里已经两个重伤员,她被医护拽着推下车,眼看着车子呼啸而去,急得她挥着手紧追不停。 白色车子停在旁边,金牡丹打下玻璃喝斥:“笨蛋,上车。” 医院里,得知初辛没事金牡丹就先离开,只让涂涂留下照顾,店里乱成一团,她急着赶回去。 风情屹立于赤凇十几年,自然不乏人罩着,从未发生过这般严重斗殴事件,金牡丹当然要查清楚。 * 初辛醒来已是早上,她身上多是外伤不算太严重,又记挂着郎郎,不顾医生反对硬要出院。 涂涂只好跟她回去,帮忙买了饭让郎郎吃了,俩人同时将孩子送到学校。 “初辛,先回去休息。”涂涂看她站在校外沉着脸却也动,只得出声劝道。 初辛记挂着原若航,便道:“你先回,我还有事。” 涂涂追着人不放:“你要去那?昨晚上打河于基的那个男人,你认识他?” 初辛只得道:“他是我朋友,我得去警局了解情况,你回吧!为民还伤着。” 涂涂抢在面前拦车:“他早没事,吊着手臂什么都能干,我跟你一起去。” 初辛伤的不轻,只好由她扶着上了出租车。 到警局才知道事情原比想像的严重,赤凇地僻又是旅游名地,加上周边地理复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治安犹为严苛。 在这里,打架斗殴堪比入室抢劫,少则半月最多要坐数年牢。 俱乐部监控被调出,也由小姐证实确为安吉他们下药,先动手打人在先,可原若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河于基往死里打,也是事实。 即便初辛承认他是自已亲人,也免不了防卫过当之失,何况河于基现还处在晕迷,已经确认为脑震荡。安吉死咬不放,不接受赔偿,扬言非要原若航偿命。 初辛一筹莫展,甚至连原若航面都没见到,出警局朝着店里而去。 金牡丹住的自建房是在俱乐部背后的独栋院子,除了她还住着些店里小姐,见初辛过来慌忙上前扶着,劝她回去休息,这件事金姐自会处理。 她知道,可金牡丹根本不认识原若航,遑论出手救他。 金牡丹已经睡下,听到敲门声穿着睡衣开门,怪异看了她眼,掉头朝屋里走去。 初辛让涂涂在外面等着,自己进房间,反手锁上门。 金牡丹燃起根烟夹着,立在窗前淡声:“事情我会处理,你受着伤跑来做什么?” 初辛一声不吭跪倒在地,祈声:“金姐,求你救救他。” 金牡丹乐:“谁?” 她只得道:“原若航,他,是我朋友。” 金牡丹叹气,发愁的闭着眼直按脑袋,早看出来了,可事情没表面那般简单,这人她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 初辛见她久久不搭话,双膝曲前恳求:“金姐,求你了,这个人我非救不可。” 金牡丹转身,盯着人呵然:“河于基死不了,他最多在牢里呆几年,他既为了你敢下死手,坐几年牢怕什么。” 初辛晓得她在调侃自已,爬上前拽着人软声:“那人不就毁了,何况他那张脸,在牢里怎么生存下去。” 监狱那种地方她没呆过,可原若航那张脸在里面别说几年,怕是几天都呆不下去。 金牡丹听明白了,敛颜叹声:“初辛,赤凇治安本就严苛,何况安吉咬着不放,这件事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你非要他即刻出来,只能安吉松口,这事我真没办法。” 初辛昂脸:“求你给我指条路。” 金牡丹垂眸,沉默着艰声:“据我所知,安吉和金光远不仅是合做伙伴,也是朋友。” 初辛没说话,心下却转的飞快,明显这是安吉给她下的套,即便现在搭上自个身体怕也没用,看来只能去求金光远。 “金姐,麻烦你把金总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金牡丹有些意外,为了那小子她还真能求到金光远头上,可这事着实闹大了,只得拿起手机道:“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发给你,初辛——” 然而,话却似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金牡丹别开眸光,明灭暗淡的脸上尽是无法言明的晦暗。 初辛轻声:“金姐,还得麻烦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金牡丹转身:“晚上你等我消息。 初辛朝她躬身,抱歉的话说出来也显无力,只能以后想其他办法补偿了。 出门后,初辛先拿手机将卡里钱转给金牡丹为数不小的数目,这虽是国外,可求人办事那有不需要钱的。 看到金牡丹收下,她这才略放下心,朝院外走去。 涂涂不放心又将她送到去,见初辛怔坐在房中发呆,就去厨房做了些饭菜端回来劝道:“心心,你多少吃些,还要照顾孩子。” 初辛拿起筷子却道:“王为民怎么样?” 涂涂笑:“他没事,本不用打石膏,可我硬逼着让他打了,好的快些。” 初辛强咽下两口,看着屋里忙来忙去的人,为难道:“涂涂,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件事?” 涂涂旋转到面前坐下,正脸:“别这么说,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在店里你帮我许多,心心,我一直想感谢你可始终没机会。” 店里小姐复杂,她人单纯又没手段,接的都是最底层客人,初辛去后提点她很多,涂涂现在都有些稳定客源,正愁着要如何感谢她。 第22章 畏怯 初辛放下筷子,迟疑着:“我要去趟萨城,会尽快当天赶回来,只怕万一有事耽搁,你能不能帮我照看郎郎些。” “当然没问题,你去萨城怎可能当天赶回,有我在不用担心,你只要把照顾郎郎的注意事项告诉我,几天都没问题。”涂涂兴奋不已,急不可待补充:“我在家很会照顾弟妹,郎郎可比他们听话,我现在就把家当搬过来,在你这住。” 初辛拉她坐下,低声:“郎郎没想像中难相处,你也不用搬过来,只需要帮他做两顿饭,上洗手间时帮下就好,我会叮嘱他。” “好好,心心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你在吃些然后休息会,金姐打来电话来我在叫你。” 初辛制止她扯被子的动作,浅声:“我还有些事要出去,涂涂,你先回去休息,我最快也要明天才去萨城。” 涂涂想下了,点头:“好,那我先回,晚上在来陪你。” 送她出去,初辛歪坐在墙壁打了金光远手机,却是秘书接的,说他正在开会。她便挂了电话,金光远既然在萨城就不担心,又坐了会才起身朝外走去。 槿朵餐厅前,初辛站在台阶上稍停下才推门而入。 “你好,请问吃点什么?”侍生站在柜台后躬身。 初辛上前,打量着店内开口:“你知道原若航在那里住吗?” 男孩不自然摸着脑袋,反问:“原若航是谁?小姐,你是找人吗?” 初辛愣在原地,又想到原若航说店是挂在朋友名下,所以这里没人认识他。 正在这时,后厨门帘推开,阿楠满面笑意迎上前:“请坐,请问是中餐还是西餐?” 侍生开口:“楠姐,她找一个叫原若航的。” 阿楠看着眼前人,明白过来,初辛看她凝望自己的眼神就晓得她应是知道些什么,当即两颊有些涨。 阿楠笑道:“先请坐。” 初辛走到窗边位置坐下,低声:“原若航发生的事,你晓得吗?” 阿楠点头,逡巡的目光带着好奇,探究还有许多复杂难言,口气却极随合:“唉,都多大的人,做事还是没轻没重,打就打了,让他蹲几天牢长长记性。” 初辛整不会了,听她的口气不像朋友倒像长辈,有心打听些他家中事,既没资格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礼貌道:“那你知道他住那吗?我晚上有可能去看他,想带些日常洗漱东西。” 原若航至少要在里面几天,总要给他送些换洗衣物。 阿楠道:“哦,韩仪饭店,他日常过来都住那里。” 初辛骤然而惊,那可是赤凇着名也是惟一的星级宾馆,位于滑雪场斜对面,他竟在那里住? 阿楠起身,拿起柜台手机拨通号码,忽的惊道:“他搬走大半月了,去,那他这段日子住那?” 初辛也明白个大概,想到俱乐部不远处的汽车旅馆,便站起身。 阿楠挂了电话,嘟囔着走过来:“这死小子不在饭店,那他能跑去那住?” 初辛点头:“那我不打扰了,谢谢。” 阿楠回过神,送她出门,双眼直勾勾盯着宽慰:“不用担心,那死小子越大越叛逆,唉,你叫什么名子?” “初辛。” 阿楠拽着手臂,亲热道:“初辛,你往后多教训这小子,他就欠揍,多揍几次就老实了。唉,阿航说起来也可怜,性子木讷为人又怯弱,父亲去世后越发由着那家子磋磨,你得教他硬起来,他又不欠那些东西,凭什么让人欺负。” 初辛听得没头没脑,碍着身份又不好多问,她和原若航之间又处在尴尬境地,此时愧得只想逃跑,少不得点了头落荒而逃。 阿楠如终凝视着她,带着亲切的和善:“初辛,以后要常来吃饭,要不你告诉我你在那,我给你送过去。” 初辛头都不敢回,兔子般跑得没影,直到街拐角处才停下,偷看没人追上来,丧气的朝前走去。 罢了,还是商店先买些换洗衣物,若去旅馆怕又少不得被盘问一番,她掉头朝回走。 到杂货铺的成衣区,初辛做贼般胡乱抓些衣物放在柜台上:“多少钱?” 大成妈不说话,只笑吟吟看着她结帐,还贴心的给她用了黑色塑料袋,初辛几乎是跑出超市窜向自已院中,将衣物甩在洗手机,恶狠狠拿手掼着盖子,平生第一次去买男人穿的贴身衣物,恨死他了。 不行,这次过后说什么也要把这只尾巴甩掉。 初辛把洗好的衣物挂在太阳下,回屋蒙了头睡觉,这么多年她带着郎郎什么风浪没见过,事情越严重她越是要沉静下来。 直到手机铃声把人吵醒,是金牡丹发来的消息,让她去警局找个叫亚当的警员,而且原若航暂时会被安排在独立房间。 初辛放下手机,拍拍脸颊拉开门,涂涂竟把郎郎接回来,在隔壁辟出的画室里画画。 她走到旁边蹲下,静静盯着面前画板,郎郎的手静止不动,小嘴撅得老高,明显不开心了。 初辛低声:“郎郎,妈妈要出门,先让涂涂阿姨帮你做饭,好不好?” 郎郎忽的抬手,画笔戳在画板正中央,画面顿时一片污渍。 初辛无奈道:“你想让原若航来陪你。” 郎郎不动,鼓起的小嘴却稍见轻驰,初辛只得道:“他因为妈妈的事被关起来,所以我才要出去想办法让他出来,你乖,很快就能见到他。” 原本初辛只是抱着试试心态提起原若航,岂料郎郎歪着脑袋看她眼,起身将污掉的画揭下来,重新铺好纸张,继续开始画。 初辛惊得下巴差点掉下,这就解决了,酸意旋即涌上心头,她陪孩子这么多年,竟被个闯入不足月余的人代替,心头说不出悲喜,垂头丧气朝门外走。 或许,她真的该跟原若航学学怎么照顾郎郎,邪门了,姓原的还真有手段。 因着店里被砸,今天暂停营业,涂涂在屋里看着郎郎,初辛提着个黑色帆包出门朝警局而去。 找到亚当,带着她来到会客室坐下不久,原若航就被带进来,黑棉服上沾染着大片干涸血迹,双手被铐着坐在对面。 他双手在脸上使劲来回拭着,不敢抬眼看她,有些畏怯的想要遮住身上暗红色脏污。 第23章 前尘 初辛弯腰将包里的药拿出,绕到旁边拿棉签拭他脸上乌青,原若航不住偷觑,见她没生气才笑道:“我没事,他死不了,我最多关几天就出去了,你别累着,赶快回去照顾郎郎。” 初辛手下骤然加重,痛的他咧着嘴身体却挺着不动,她便放松动作道:“郎郎没事,我也没事,不过你要在里面呆几天,原若航。” “嗯,我在听。” 初辛收手,拿胶带贴着脸上伤口柔声:“你消停几天,我尽快想办法让你出去。”想了想,终是又加了句:“不要打架。” “好。”原若航原以为她会骂自已,此时才抬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抿嘴直管傻乐。 初辛的气越发使不出,将保温桶推到面前,他忍不住拿手掀着,欢喜得不得了,嘴里却道:“你赶快回去,天晚了路上要当心。” 她起身,将拎来的包朝前推了下,转身走向门边,临末又扭头佯声:“护着自个,别在轻易动手。” 原若航视线始终黏在她身上,手却也没停,将保温桶里的食物刚塞到嘴里,急得抻着脖子含糊着连连点头:“哦,哦,我记住——” 回到住处后,初辛接到金光远发来的消息,说他正忙着陪个客人,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初辛只说自个明天会去趟萨城,想见他一面,金光远很快发来个地址,并让她到地后打电话,派司机去接她。 初辛将手机扔向旁边,揽着郎郎躺下闭了眼。 * 荟萃庭是位于萨城东郊富人区的仿中式别馆庭院,独特的建筑风格融合了欧洲及华国园林式格局,外墙采用浅色石材,古典与现代相结合,使得整栋别院既古朴又时尚。 透过白色围栏式大门,院内缀着露珠的青草茵茵繁茂,迎着初生朝阳为别墅增添了份宁静致远。 守门的老者打着哈欠步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大门外,如同石柱般矗立的女子,身着及裸暗红色灰大衣,头戴圆形蓓蕾帽,宽大的墨镜几乎遮去半张脸,静静的凝望着庭院。 “你有什么事吗?”老者上前询问。 金牡丹摘下墨镜,昂脸浅声:“金叔,你老身体还好吗?” 老者怔怔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激动得撞在大门上失声:“小姐,牡丹小姐,真的是你。” 金牡丹仿如奔越过山川岩道而最终归于平静的湍湍溪流,带着沉静寂然:“是我,金叔,我回来了。” 老者颤抖着双手拉开大门,抖着步子冲到面前,激动的颤声:“唉,小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按铃,快,快进来。” 金牡丹没想到今生还有踏进这片庭院的那天,扶着他温声:“你老还在,太好了,还有故人在吗?” 老者拭着腮边泪水,笑中带泪:“不在了,只有我一个孤老,光远怜我孤苦,一直让我守着老爷房子,小姐,这些年你还好吗?” “挺好,金叔,光远在吗?我找他。” 金叔急步朝别墅而去,苍老的脸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金总昨个没回来,带默默小姐去看医生了,你先去休息,我马上联系他。” 别墅里下人都不认得她,可见老管事如此殷勤也不敢怠慢,金叔引她径直上三楼,指着朝东的房间道:“这是你以前住过的房间,金总把房子买下后,始终给你留着,小姐,我让人给你准备饭去。” 金牡丹点头,目送他下楼,转向面前房门时身上冷意稍散,她没想到金光远竟留着她的房间,所以他还是自已记忆中的那个小弟,而非是道上传言,早已丧尽天良的金总。 推门将包放在房内,陈设如昔,侍女低声:“牡丹小姐,我给你送茶水。” 侍女见她进到这个房间,方知是自家主子的贵客,态度也恭谨不少。 金牡丹道:“放下吧!我吃早饭,不用准备了。” “是。”侍女将茶果放在桌上,转身出了门。 金牡丹环绕房间一周,抬步朝露台而去,拉开门倚靠在石栏,眺望向绿植苁蓉的后园,曾经,那时盛放着满院各色牡丹,仅仅只因为那是她最爱的花。 仿如被迷雾笼罩,金牡丹的眼前渐迭朦胧,思绪一下子被拉回过去。 二十年前,手握萨城势力帮会的的金贤为女友建造了荟萃庭,以做为迎娶她的礼物和准备迎接孩子的住来。 立春,后院那一片自世界各地移植来的各色名贵牡丹绽出初初花蕾,笼罩在寒风料峭中摇着花枝,像极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金牡丹扶着金贤自花丛中走向别墅,圆俏的小脸上满是欢喜,半边霜发的金贤看着眼前春色,慨然:“牡丹,难为你这姑娘愿意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 金牡丹翘着红唇不悦:“说什么,我就喜欢你这老头,别人想陪我还不乐意。” 她旋红了脸颊,抻手抚上小腹羞涩道:“昨我去医院,医生说会是个女儿。” 金贤脚步微顿,拍着她手迭声欢喝:“女儿好,想不到我这辈子竟还能有个小闺女,牡丹,谢谢你。” 她却嘟着嘴,有些不乐意:“你放心,回头我们一定能生个儿子。” 金贤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昂头哈哈大笑:“没有也没关系,女儿照样能继承我的江山,你放心,咱们的小公主将来定会是个帷国女豪,不比任何男儿差。” 金牡丹终是有些不好意思,晃着身子低笑:“那有这么夸孩子的,金老,起风了,先回屋去。” “好,你身子不能着凉,等夏天时那一片牡丹花就开了,你在房间就能看到。” 俩人在众保镖的陪同下转身,朝着别墅而去,背后却突的传来嘈杂叫嚷声。 金贤颦眉喝声:“怎么回事?” 保镖上前躬身:“是下城区工地上闹事的东西,我马上去打发了。” 金贤怒着脸:“不要扰着夫人休息,怎么能让人跑到这来。” 话音落,惊呼声中杂沓的脚步急速而来,金牡丹被惊得抬头,入眼一片被血色包裹的身影,吓得她不由退着步子绕到背后。 第24章 往事 金贤手中的拐重重落地,拽着人上前大喝:“什么东西,还不滚下去。” 浑身都笼罩在血腥气的人扑倒在地,对他们重重叩头:“金老,真不是我们干的,求求你放过我们。” 金贤怕他冲着妻女,气得雪眉耸动,嘶声:“扔出去喂狗。” 保镖拥上前拽着满脸是血的男子朝后拖去,他悲声惨嗥:“金老,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给我个解释机会——” 金牡丹跟在他身边有段日子,知道那句话扔出去是什么意思,心下不忍,纂着他手臂轻声:“住手。” 保镖一下子怔在原地,金贤赶紧揽着她,放柔声调:“没听到夫人说话,先停下。” 金牡丹也不抬眼,只怯声:“为了孩子,别老是喊打喊杀的,你给个机会听听他怎么说。” 保镖赶紧拉着人又回来,却不敢放松手,他就以种怪异的姿势被按在地上,急声:“金老你相信我,我们是被飙哥陷害的,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你老手下产业。” 飙子是金贤义子,他向来又最护短,不过眼前这男子命不该绝,谁让他令牡丹动了恻隐心,金贤便道:“你叫什么名子?” “狗子。” 轰笑声顿起,连金牡丹也抚唇,解释道:“乡下人取名都这样,为了好养活。” 金贤抚着她有些凉的手,便笑道:“你既说飙子冤枉你们,就自个去查明,把证据送到我面前,就饶了你们,这样,你以后就给我当义子,去吧,去吧!” 半边脸尚被踩在地上的男子,怎么也没料到这迎面砸下的富贵,忙喊道:“是,干爹。” 保镖收脚松开手,他反身匍匐在地叩头:“狗子多谢干爹。”他快速扫过金牡丹,情知自个命是她救的,赶忙又道:“谢谢干娘,狗子一辈子都记得你大恩大德,赴汤蹈火,万死莫辞。” 金牡丹不乐意了,她正双十年华,而且看眼前男子比自个都大,竟被叫娘,就跺脚佯声:“你乱叫什么?叫姐。” 狗子懵了,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她年龄是小可毕竟是金贤女人,这岂不乱了辈份。 金贤只顾娇人,挥着手不耐:“就叫姐,出去干活。” 金牡丹抬眸,又插嘴:“既是你义子,给重新取个名。” 金贤又乐了,上前歪着脑袋打量:“你姓什么?” “无姓,我是孤儿,村里都叫狗子叫习惯了。” 金贤抓着脑袋努力思索:“那就跟我姓,叫,光远吧!” “是,光远谢干爹赐名,谢,金姐……” 金贤也不在意,扶着妻子转身就走,扬声:“过几天拿着证据过来找我,啊,你先负责城西区,老贺,带他去会里通知下去。” 直到金牡丹走到别墅前,回头看时,还见金光远如信徒般行五投之礼,额头深深抵在地板上。 三个月后,金贤被暗杀,他一生无妻无子女,倒有十数个义子,年过六旬遇到牡丹收在身边,没诚想她竟怀了身孕。 金贤大感欣慰,就建了荟萃庭做为迎娶妻子进门的礼物,却突遭暗杀,他去世后,十几个义子忙着夺权抢地盘,失去庇护的金牡丹也被连累,被冲进庭院的人砍伤。 金光远入会尚短,听到消息后不忙着夺东西,反倒带着十几个手下硬杀进庭院救姐姐,就看到金牡丹倒到血泊中。 金牡丹被救回来,可却失了肚子已七个月的女儿,会中乱成一团,众人在金贤的灵前大打出手,争抢领导人位置。 这个时候金牡丹站了出来,她还没来的及结婚,可没想到金贤早在生前就把自已名下股份转出一半在她名下。 金牡丹义无反顾站在金光远这边,利用手中股份为他在会中争得一席之地后,远走他乡,十年后,她终是安身在赤凇。而金光远则借由这阵东风,浴血拼搏,终是挣下这片属于自已的王国。 时光流逝,竟然已过去二十年了。 背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外衣都未脱下的金光远快步而来,张开双臂欢声:“牡丹,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电话,我好让人接你。” 金牡丹亲昵在他怀中偎下,含笑道:“只是想来逛逛,想着你忙也没打招呼,光远,默默怎么样?” 提起女儿,金光远面带忧色,疲惫中带着忧色:“都怪我,阿芬去世后疏于照看,若是早发现她病情也不到拖到如今地步。家里有专门医生照看,慢慢教育吧!牡丹,你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留在萨城也好帮我些。” 金牡丹曲身坐下,不自主抽出烟夹在指间,金光远看出她有心事,就势倚在身边温声:“姐,出什么事了?” 她也没周转,趿眸浅声:“光远,安吉是你设下的局。” 金光远下意识摸着鼻子,笑道:“是我不对,看初辛乖觉,就想逗逗她,姐,你是为这事来的?不至于,打个电话吩咐我声就结了。” 金牡丹拉着他手置于掌中,语重心常:“你既然叫我声姐,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金光远曲膝,相凝而视认真点头:“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我活不到现在。” 她叹声摇头:“当初是我救了你,可你也救了我,况且现如今一切都是你自个打拚来的,反是我要谢谢你这几十年的照顾。只是,光远,男欢女爱讲个你情我愿,不至于把人往绝路上推,你说是吧!” 金光远抓着她手拍自个,端着脸戏声:“我的错,金姐,以后不会了。” 金牡丹反手抚上憔悴脸颊,心痛不已:“我知道你对阿芬情深意重,对她又心怀愧疚,这些年也做了些荒唐事,可你即便是为了孩子,也该收收心,以后在遇到好女孩把人娶进来,也有人照顾你,光远,别在戏耍了,都多大的人。” 他迭声点头,一如温顺:“是,我记住了。” 金牡丹起身道:“店里事忙,我要赶回去,照顾好自已。” 金光远大惊,拽着人祈声:“金姐,我做错了你打我都成,好不容易回来总要住些日子,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第25章 瘸猫 金牡丹眸光转向窗外,慨然道:“就是相信你还是以前的光远,我才来这趟,而且初辛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好好谈,我相信你。至于萨城,承载了我所有幸福和痛苦,看着眼前熟悉一切,着实开心不起来,还是离开的好。” 他松手,拿过手机转为平常语调,不经意般:“那我送你回去,金姐,看来你是着实喜欢初辛这丫头,这般照顾。” 金牡丹有些怅然,悠悠笑道:“我的孩子若还活着,年龄该和她差不多大,一个女人孤身本就艰难,何况又带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金光远僵了下,转手自包里拿出张纸递上,声语沉凝:“金姐,其实我之前查过初辛,这是结果,她毕竟是在你店里,我终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你以后还是留心些好,我这不用担心的。” 金牡丹拿起那张白纸,除了初辛名子和照片外,空无一物。 她明白了,连金光远都查不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已经不存在或者是不该存在的人,难怪他怀疑至此。 “原来如此,我会留心的,光远,你别忙着送我,我和金叔去城区转转在回去,回头天气暖了你带默默回赤凇转转,那空气好景致也漂亮,孩子会喜欢的。”她将纸卷成团,随意握在手中拿过皮包。 金光远便送她出门,拉开门就看到金叔穿戴整齐的站在楼梯旁,他便摇头叹笑:“罢了,那让金叔陪你转转,下次有事,直接打电话吩咐我。” 金牡丹点头,斜着脑袋抻开双臂,似不安分的调皮小子般朝前奔去。 金光远返回屋内,站在露台上看着车子驶出大门,宛如冰雪覆盖的脸上裂开道道罅隙。 其实,他的包里还有一份未拿出的调查资料,是原若航的。 原若航在风情举动太过激烈,很难不让人联想他和初辛之间的关系,可金光远万万没想到,俩人的资料根本查不出来。 初辛和原若航一样,没有出生地没有任何过往资料,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俩个人,却莫名凑在一起,若非是背后势力强大到足经越过他掌控,就是早已不该存在的死人。 如今看来,金牡丹和她们并非一伙,只是因着女人可悲的怜悯心而已,她将初辛送到眼前,这既是台阶也是警告。 但是他又不能不顾及江湖道义,而置金牡丹当初的救命和提携之恩,否则,又如何在手下人面前立足。 既然她那么心疼初辛,不妨转换下手段,他金光远看中的女人,岂有得不到之理。 * 初辛赶凌晨最早班车至中转站后换出租,到达萨城时还不到中午,她在荟萃庭前下车,并没有让司机去接。 如果事情顺利,晚上就能赶回赤凇,初辛心里想着,站在门外先打了金光远手机,没人接听,这才朝大门走去。 守门保镖听到她名子后,将人迎进引向别墅,礼貌道:“初小姐,金总交待过,你先休息下,他忙过公司事就回来。” 初辛浅笑,并未放在心上,若这么简单就见到金光远,她反倒生疑,就跟着进了别墅。 侍女将她带到客房,问需不需要带她参观下院子,初辛以身体为由谢绝了好意,只站在窗前打量下外面景致,就坐在沙发上翻看老师发的视频。 这些年,她也不是时刻呆在郎郎身边,在他情绪稳定时由专门保姆看护几天还不成问题。 初辛日夜颠倒惯了,白天稍坐下就犯困,也没敢多坐,就起身沿着走廊朝外走去,侍女说,这里她可以随便进出,这种古典和现代相结合的庭院向来只在电视上见过,有机会当然要观览番。 红樱木镂空雕花双扇门,她抬手自蜿蜒的花纹抚下,山水林木,亭台楼阁间华服女子倚廊而坐,身边有嬉戏的垂髫小童穿梭。与其说是图话更像是在讲述曾经发生过的往昔,初辛嘴角上扬,好奢华的门庭,一扇门就是篇童话。 推门而入,凉风自半掩的窗子空堂而过,映入眼帘的是高有数米的书橱整齐的立在墙壁,房中央除了宽大的书桌外在无其他装饰,是真正意义上的书房。 初辛信步拐向左侧书柜,手自排列整齐的书籍上抚过,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应有尽有,她随手抽出本外文名着朝窗前走去。 别墅很大,可从进过的房间来看,竟无一张家庭照片,着实不太寻常。初辛的手似是不经意般自书格的装饰上抚过,伴着轻微的咔嚓声,高大的书柜缓缓朝后移动。 初辛吓了一跳,猛的转身抻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的门,似是不经意间发现的秘密,无措而又好奇的看着散发着无限诱惑的洞口。 内心激烈交战,她终是忍不住好奇,抬走朝里面而去,不仅暗然失笑,本以为是装着什么秘密的暗格,原来只是和书房相连的普通房间,应该是供主人看书累了时休息用的。 初辛一眼就看对面墙上挂着的照片,是个穿着深红色中式旗袍的女子,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宛如映照在斜阳下的玫瑰,热烈而含蓄。 标准的古典女子脸庞,如同迎着初晨朝阳的素荷,清秀美丽,特别是眉目间流露出的从容淡定,摒弃世前一切烦恼。唇角挂着的淡淡微笑,如拂面而过的春风,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温暖。 初辛下意识抚上脸颊,看向悬在墙边的镜子,有一刹那她甚至以自己的照片被挂在这里,不可否认,她和金光远的妻子真的很像。 ‘瞄呜——’突如其来的嘹亮乍然响起,惊得初心后背汗毛刹时倒竖,那是猫的声音,可嗓子如同被火炭烙过般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难奈。 稳身抬眼看去,却见一只漆黑的毛猫拖着两条瘸腿,如同被拖拽般自窗台滑过,消失在露台后。 初辛定了定神,抬手抚正案前插在瓶中的鲜花,朝门外走去,摸索着将书柜门重新关上,来到倚窗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翻着手中那本英文版《棘鸟》。 第26章 校友 赤凇。 晚上九点,正是风情接客的繁忙时断,又逢滑雪场一年一度节日举办时,有许多来旅游的青年男女陆续而来,店里小姐人手不够,每到这时节,上白班送咖啡的兼职小姐也会加班招呼寻常游客。 店里稍显混乱,小姐人手不够,有客人坐了许久都不见点的茶水送上来,难免大呼小叫。熟客要好许多,进来后坐在卡坐,即便是没人招呼也自顾打量着窗外夜景,听着旁边人闲聊。 小姐们来回奔走,不时朝相熟的客人点头致歉,十点过后,打过场的客人陆续离开,留下的基本都是长来的熟客,店里也逐渐安静下来。 金枝走到店外,迎着拂面凉风燃起根烟,右手捏着被汗湿的礼服来回掀着,让凉风吹走身上燥热。 撩着眼皮看向街道阴影处站着的男子,扭着腰走向前,挥手招呼:“小哥,来坐呀!” 是个面容英俊的青年,唇红齿白,身上带着股清涩气息,倒像个未出校门的学生。 身上是寻常的休闲服,他原本站在窗下来回走着,不时拿眼觑向店里,听到搭话猛的回头,两只手来回搓着呐言:“哦,我,我不消费……” 近前,金枝双眼骤然而亮,好帅的一张脸,当即抻手拉他:“晓得你们是来游远的学生,姐姐不宰生客,来店里坐坐喝口茶。” “不,不是,那个金姐,我——”他朝后退着步子,支吾着眼看就要撞上墙壁,金枝拽着衣袖的手猛的用力,趔着脚步朝他怀中倒去,张嘴喷他满脸青烟,倒没甚听清他的称呼。 “为民,你怎么过来了?”绯然撩亮嗓子自背后传来,吓得金枝慌忙缩手。 店里有规定,这时节除了熟客不许小姐乱来,金枝被帅哥闪了眼,一时动情什么都抛到脑后。 王为民躬身:“绯姐。” 金枝懊恼:“你们认识?” 绯然笑着上前:“他的手臂还是拜你所赐,金枝,这是涂涂的同乡,王为民。” 金枝这才想起前几天那场闹剧,早晓得涂涂那小蹄子是个圣女,做小姐供男朋友上学,如今看来还真是毁少女心的主。 “哎呀!误会,原来是阿民,时常听涂涂提你,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金枝反应过来,有模有样朝他抻着手。 王为民赶紧抬手,拘谨道:“我有事找涂涂,看你们在忙没好意思进去。” 他原本只是礼貌的握手,却不料被金枝一把抓在手中,还紧纂着不放,缩又缩不回,只得尴尬的裂嘴。 绯然笑:“忙过了,进店坐吧!”转身朝台阶而去。 金枝干脆拽着手臂朝前小跑,嘻笑着玩闹:“这就对了,从正门大大方方进,店里可没规定,不消费就不能进去,何况你还是涂涂朋友。” 王为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进门后用力抽出手,金枝亲热道:“这边。” 绯然请他坐下,闲拉几句家常,扬手道:“开瓶酒,我请为民,枝姐你先陪着坐会,我去看看涂涂。” “不,这怎么好意思。”王为民急得直接站起,却被金枝压着肩按下道:“应该的,我也该请你,全当为上次赔罪。” 身着制服的侍生端着托盘过来,王为民正忙着推让,看到女侍生僵在原地,金枝只当看不见,倒了酒双手捧到他面前:“你尝尝。” 王为民推辞:“枝姐,我不会喝酒。” “这是红酒,度数很低不致喝醉,该不会是涂涂不让你喝吧!这可是绯然请的。” 王为民这才接过:“怎么会,谢谢枝姐。” 可他真不会喝酒,平常也就几杯的啤酒,一口下肚当即呛得咳起来。 金枝抬屁股坐在旁边拍着背轻声:“慢点,吃点水果。” 楼梯传来奔跑声,金枝迅速拉开身,转身笑道:“涂涂,为民来找你。” 店里能这么撒欢跑的只有这野丫头,涂涂张着笑脸蹲在沙发:“民哥,你怎么来了?怎么喝酒了。” 金枝:“哦,我们在店外遇到为民,绯然请的酒。” 她赶紧起身:“枝姐,谢谢你。” 金枝意味深长:“谢什么,又不是我请的,你们坐。” 转身朝前走几圈和相熟顾客打了招呼,端着杯酒,不经意间坐在她们背后的卡坐。 涂涂拿起红酒讶声:“很贵的,要谢谢绯姐,正好你喝了。” 王为民匀着气:“我不会喝酒。” “要学呀!男人以后要应酬,怎能不会喝酒,民哥,怎么找这来了?” 出了上次事后,王为民还刻意强调自已不会在来,这才几天他倒又巴巴跑来。 王为民脸上抑制不住兴奋,抬手:“来瓶酒,我请涂涂。” 涂涂吓一跳,抓着他急声:“喝茶就好,好好的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他抚着胸低声:“你让我学的呀!你看这个。”从身上掏出个精美的硬纸壳递到她面前。 涂涂接过,当即兴奋的张大嘴,他赶紧起身捂着轻声:“别惊着客人,我考上萨城政大研究生,而且还申请到助学金,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 涂涂将通知书按在胸前,开心的双脚乱蹬,拉着人张嘴朝他脸上啃去。 王为民涨着脸推她:“有人看着,涂涂,明天我想去趟萨城,我父亲在那住院,顺便先去看看学校附近能不能租下房子,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听到萨城,涂涂立时不动了,抓出手机看了时间,着急道:“糟了糟了,我要回去看郎郎,你等我回来在说。” 王为民拽着她疑惑:“怎么了?你,要出去——” 涂涂知道他误会了,弯腰在额头点下,嗔声:“初辛姐不在,我要看郎郎,很快回来,唉,丁香你来陪下为民,你们应该认识的。” 她跳起拽着侍生按下,人已朝门外跑去,王为民跟出来,看到她竟朝摩托上骑去,急得大喊:“涂涂,路滑,你骑慢点。” 摩托轰鸣而去,王为民这才想起郎郎是谁,转身看向跟在旁边跑过来的女侍生,点头,真是她,刚送酒时他还奇怪。 丁香拉开门,低声:“民师哥,外面冷,你进里面等。” “哦,好。” 王为民重新坐下,打量着笑道:“真是你,刚我还以为认错了,丁香,你不是在做白天兼职?” 第27章 救命 丁香给他倒酒:“是,原本只是白天在店里送咖啡,这几日店里忙,金姐是给我们按小时算,所以晚上来兼职侍生。” 王为民点头:“是这样,你也够辛苦。” 他和丁香是同所大学,王为民是系团干部,丁香是小他一届的师妹,彼此也算熟悉。 丁香递酒,羡慕道:“师哥,我听说你考上政大,恭喜你。” 王为民谦虚:“唉,有什么好喜的,至少要五年,家里早盼着我挣钱养家。我听说你也想报政大,准备得怎么样?” 丁香沮丧:“我都不敢想,太难考了,认识的师哥中有的都考了三年,还是你厉害。” 王为民将酒一饮而尽,心里燥,他随手解开外套亲昵道:“运气,正好我整理出的有资料,你要用的着,回校后我送你看看。” 丁香喜兴于色:“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民师哥。” 王为民谦虚的点头,旁边传来客人声音:“来瓶酒。” 丁香慌忙起身应了,对他道:“师哥稍坐,我马上就来。” 等到丁香在次回来时,金枝正陪坐在旁,抬头笑道:“我陪为民坐会,你去忙。” “好,谢谢枝姐。”丁香没想太多,道过谢对王为民笑了笑,继续工作。 王为民有些拘谨,不时看向手机,金枝打趣:“眼前放着个美女还心不在蔫,这么放不下老婆,将来怎么干大事。” 王为民只是担心涂涂,听她这么说不好意思挠头,将手机调到静音扣到桌边,金枝健谈,对付他这种毛头小伙更是手到擒来,俩人很快打成一片,放在桌边的红酒肉眼可见的下沉。 涂涂却没在回来,原本她今晚没打算上班,照看郎郎,谁知初辛走之间有交代,到上班点,他就用手肘把涂涂推到外面还关了门。 店里这段本就缺人手,涂涂就骑着摩托到店,却没打算出台,只是来走个过场。 十一点时,她回到小院才发现郎郎上吐下泄,捂着肚子倒在榻上翻来覆去。 涂涂吓得大叫,偏孩子又不让她碰,叫喊声惊动大成妈,她过来看后说是吃坏了肚子,让郎郎喝些开水又喂他吃了药,说不用去医院,睡到明天就好了。 涂涂懊恼不已,她一心想着讨好郎郎,放学后带他去了小吃街。 初辛日常饮食较清浅,也从来不让他吃街边摊,偏生孩子又喜欢油炸,辣味重的食物,母亲不在郎郎又管不住嘴,吃多了肠胃当然受不了。 涂涂见他吃过药后缩在榻上闭了眼,表情也不似先前难受,才稍放心,却不敢在离开,索性给金牡丹打电话,提前下了班。 然后才给王为民打电话,只说自已困了要睡,让他先回去。 王为民挂断手机,有些垂头丧气,他今晚还有许多话想和涂涂说。 金枝始终都在旁边,索性又开了瓶酒,劝着宽慰他,王为民这才又提起些兴致。 凌晨过半,打零工的小姐下班时,丁香换了衣服回到大厅才知道王为民喝醉了,东倒西歪路都走不了。 她就扶起人,想送他回去,他这个样子回学校宿舍是不可能,偏又不知王为民在外的住处,正为难间,金枝送过客人回来,当即便将人接了过来。 “香香,要下班了?” 丁香扶着醉倒的人急声:“是,枝姐你晓得涂涂住的地方吗?我送师哥回去。” 金枝道:“知道,她租的房子和我不远,我顺路把人送回去就好,你快回吧!” 丁香连声道谢,相扶着出门,叫了出租车看她们上车后,才朝自已租的房子而去。 王为民酒量本就浅,因为心里高兴又多喝几杯,醉得不醒人事,金枝给了小费,才让出租车司机帮着背到屋里。 按亮灯,不大的小房间收拾的整洁干净,王为民在路上吐过,如死猪般躺在床上,嘴时不时支吾喊着涂涂,让给他倒水。 金枝如同在自己家般自在,甩了鞋脱了外套,去隔来的小厨房煮了醒酒汤喂他喝下。王为民来回晃着脑袋直嚷脑袋痛,她就倚在床上给他按摩。 醒酒汤下肚,王为民神识稍清明,嗅着诱人的香味嘟囔:“涂涂,我难受。” 金枝俯身,唇瓣贴着耳根噌过,低喃娇语:“那里难受,说出来我帮你按按。” 王为民身体骤然而僵,猛的睁开双眼瞪着眼前人,目光一路向下,便是昏暗灯光下那雪白的玉颈。 金枝抬起纤纤玉指,顺着他耷在床边的手指蜿蜒而上,如猫爪般细细柔柔,仿佛一直踩踏进人心里。 王为民缓缓闭上眼,任由如行走般手指朝着剧烈起伏的前胸滑去,突然,他猛的抻臂扯着那只手举向头顶按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 恍然间,从天而降的巨石直压而来,初辛颤着身体猛的惊醒。 拿着毯子正盖在她身上的侍女吓得哆嗦,忙低头歉声:“初小姐,抱歉,我怕你着凉,把你吵醒了。” 初辛心脏处剧烈跳动着,起身轻笑:“哦,没想到竟睡了过去,什么时间了?” “已经快九点,金总打过电话,说要迟些时候才能回来,听说你睡着了,还叮嘱我们不要吵你,要不,你先用些晚餐。” 初辛看向漆黑的窗外,起身:“好,麻烦你了。” 她跟着来到餐厅,给涂涂打过电话后稍用了些晚餐,就起身朝院子里走去,别墅位置较高,能看到远处城市灯光。 初辛刚醒,也不知金光远今晚能否回来,有些发愁,她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原若航她必需救,她宁愿金光远赤裸裸开出条件,也好应对,就怕像现在这样晾着,反倒让她不知如何下手。 夜风拍在脸上却引得心头烈焰越发灼热,初辛不动声生掏出耳机戴上,环着双肩在偌大的庭院上散步。 月光如水,轻轻洒落在院落,思绪随旋律起舞,梦幻般的音符将初辛拉入片神秘世界,带着丝缕清甜温暖。那是原若航给郎朗准备的音乐,她见对孩子有用,就带在身上想从中感受到底有什么莫测的力量。 “救命,救救我,请来救救我——”尖利的童稚自茂密的植被阴影中传来,带着绝望的无助,回荡在空旷的院落。 第28章 说谎 初辛心绪随着音乐逐渐平复,沉浸在带着花香和月光的柔婉中,她索性把音乐调到最大,顺着卵石铺就的小道悠然散着步,并没有听到旁边传来的呼救声。 凄厉在漆黑中越发微弱,杂乱的低喝中夹带着被压抑的痛呼。 “滚开,全都滚开——”雪亮的晶光在树阴下来回乱晃,围在旁边的人举着双手后退,全身戒备,慌乱的找寻着随时扑倒她的可能。 雪亮在黑夜中胡乱刺着,猛然朝眼前人扎去,惊呼声中成包围的人群裂出道缝隙,小小的身影飞快冲出包围圈,朝着道路上的初辛飞跑而去。 “救命,救命呀!” 初辛调转身子正准备往回走,蓦然被背后冲出的人影撞得趔向路边,耳机脱落,杂沓纷拥而来。 跌坐在地的小女孩已冲起拽着她手臂绕到背后,如同惊吓过度的羔羊:“救救我,不要让他们把我带走。” 初辛下意识将她拽到背后,看着突然涌出黑鸦鸦的人群,做出戒备姿势。 人群中走出个身着制服的侍女,初辛认出正是白天接待自已,她双手置于腹前,恭敬道:“初小姐,这是我们小姐默默,很抱歉打饶到你。” 初辛脚步顿在原地,抻在半空中的手也僵住,拽着她手臂的女孩悲声大喊:“我不认识她们,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初辛转头,疑惑看着手中五,六左右的女孩,齐耳短发绕着圆圆的苹果般脸庞,漆黑的大眼睛无助而渴求的望着她,身上只穿着件过膝睡袍,如同面对狰狞猎人的幼兽,张皇无措的呐喊。 “你叫什么名子?”初辛护着她的姿势没变,只是柔声问道。 “默默。” 初辛在次问道:“金光远是你父亲?” 默默点头,似是感觉到她身上松动,泪水倾刻而下,忽的松开手撩起衣袖,惊声尖叫:“他打我,还要把我关到黑屋子里,姐姐你看——” 默默白嫩手臂上好几块青紫捏痕,她忽的拽起睡袍背过身子,不住的哭喊着:“我怕,我真的好怕,姐姐你救救我,不要把我交给她们,我会死的。” 下人们纷纷垂头,满脸惶惑的躲闪却没人开口,连同那个侍女也只是如做错事般盯着地板,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谦卑而礼貌:“默默小姐,客人要休息了,请你跟我们回去。” “我不要——”默默仿如面对着狰着獠牙的怪兽,躲在初辛背后惊悚嘶叫不住的哀求:“姐姐你救救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初辛搞不清状况,只好揽着孩子不住往后退,警惕的看着步步紧逼的下人。 “默默。”金光远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默默哇的声嘶叫着啼哭,使劲往她怀里钻。 下人朝两边退开,金光远逆着灯光的身影被拉出长长影子,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阔步迎来,抻开双臂:“听话,到爸爸这来。” “姐姐,姐姐——”默默死死拽着初辛,害怕的话都说不出来。 金光远迈步抬臂,拽着女儿揽在怀中掉头朝后,默默被扛在肩上,无助的朝初辛挥着手臂:“救救我,救救我……” 其实,早在金光远拉上孩子手臂时,初辛惊愕瞪着眼手却不自主松开,只是呆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静默不动。 下人散开,侍女躬身:“初小姐,天凉了请你先回房。” 初辛点头,转身朝自已房间而去,踏进别墅还隐约听到啼哭嘶喊声,她站在楼梯边脚步微顿,终是一声吭的回到房间。 半小时之后,敲门声传来,初辛扭头:“请进。” 金光远推门而入,身上的白衬衫有明显被抓的痕迹,初辛慌忙迎上前:“金总。” “抱歉,今天公司出些事,让你久等了。” 初辛欠身,走向桌边按下开水,温婉浅声:“没有,是我堂突了,院子风景很漂亮,还要感谢金总盛请招待,你喝口水。” 金光远只觉得递到面前的茶杯散发股幽香,清溢袅袅,随手接过轻啜了口,那茶仿如从天而降的甘霖,萦绕在心头烦燥一扫而空,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茶?” 初辛不好意思道:“下午在你后花院摘了些藤罗草和着干花泡的,算是药茶。” 金光远疑惑:“藤罗草是什么?药材吗,我这后院种的有。” 初辛轻笑:“算是,你这应该是花匠有意种下的,很明贵,我日常会买些用来给我家孩子泡茶喝,有助安神。” 金光远忍不住昂头,唇角呤着缕笑意,房里凝滞气氛稍散,他曲身坐下关切道:“听牡丹说,郎郎精神不太好,我认识几个有名的心理学医生,如果需要,你带孩子去看看。” 初辛轻声:“谢谢,等有需要我来找你。” 听到推辞,金光远似是刚想起什么般,又自嘲道:“唉,在有名有什么用,治疗来治疗去还是一样。” 初辛突的开口:“默默怎么样了?” 提起女儿,金光远高挺的脊背轻颤着,脸上笑意也被疲惫代替,摇着头双手朝脸上捂去。 初辛沉吟片刻,才继续:“我知道,默默说谎了。” 金光远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其实,金光远的心表她能了解,自已的孩子撒谎成性,身为父亲明知道可要如何在外人面前辩解。 初辛语调轻缓而略伤感:“三年前,郎郎有过自轻行为,幸亏当时发现的早,带他及时治疗才及时控制住。” 她迎上金光远目光,带着相怜的感慨:“其实默默情况要好许多,起码她不排斥你,多些耐心,总会过去的。” 默默身上的各种痕迹很轻,而且有过此方面经验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是她自个划的,小小年纪说谎成瘾,何偿不是种病。 金光远深埋着脑袋,燃起根烟,隔着腾起的朦胧烟雾,看不清他脸上表情:“默默三岁那年,家里的下人几乎每隔段日子都要更换一批,开始我不了解情况,甚至还将欺负她的下人送进警局好几个,可她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我这才生了疑惑,就在家里各个角落装了监控。” 第29章 花盆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超出金光远的承受能力,他带默默看了许多医生,结果几乎一致,孩子没有任何心理疾病,至于如何出现这种情况,医生却众说纷坛。 有说,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缺失父母关爱,也有说年纪太小,在家长正确引导下随着年龄增长,自然就消失了。 金光远没办法,只好频繁给孩子换学校,然而随着年龄增长,默默也越发聪明谨慎,竟懂得避开监控,以至于他没办法分辩孩子是在说谎,还是真的被人欺负了。 昏黄灯光下,面对商场血雨腥风都不曾皱下眉下的男人,此时却仿如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困兽,深埋的肩头耸动着任凭泪水无声滑落。 初辛静静走向前,轻揽着他肩头给予无声安慰,金光远在也忍不住内心悲痛,拽着她的手哽咽得痛哭失声,这一刻,他只是个无助的父亲。 良久,金光远思绪渐趋平静,他自嘲般哧笑着松开手,抬起的手臂自脸上拭过,歉声:“抱歉,是我失态了。” 初辛顺势将杯中已冷掉的茶换掉,递上前平和温然:“孩子还小,一切都会好的。” 金光远接过杯子涡在掌中,上位者的霸气不自觉流露,体贴道:“对了,你这么急着来萨城,出了什么事?” 初辛见时间太晚,迟疑道:“只是有些小事,金总,你先休息。” “无妨,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初辛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道:“是这样,我朋友前天在风情动手伤了安吉的客人,现下将人告到警局,不接受调理,这其中有些误会,我听说你和安吉是朋友,就想请你帮忙,看能不能从中调和下。” 金光远讶然:“安吉并非毛躁性子,怎么会打架?初辛,你把实情告诉我。” “是河于基,我朋友动手打了他。” 金光远勃然而怒,猛站起身扶着她担忧道:“是那个老东西,初辛,你离他远些,姓河的不是好东西。安吉竟和他搅在一起,我不会轻饶,你等会。” 河于基就是个斯文败类,在圈内人尽皆知,金光远听到有他在,就猜到事情没初辛说的那般简单,当即拨通电话,朝着窗边走去。 初辛垂手立在原地,淡着眉眼静静听着传来的喝骂声。 没多久,他走过来带着歉意道:“初辛,没事了,这件事并非你朋友的错,我会让安吉警告姓河的,他以后不会在缠着你。” 初辛躬身,感激道:“谢谢金总。” 金光远目光掠过墙上钟表,拍着额头懊恼:“太晚了,你先休息,本想带你在萨城转转,奈何家里索事纷扰,初辛,在滑雪场你救了我的命,不用这般拘谨,下次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初辛歉声:“是我叨扰了,金总这般忙还要为这些索事分心,谢谢你。” 俩人又客气几句,金光远出门而去,初辛看着他下楼才关了门,转身在次来到露台,也没开灯,漆黑中点起根烟夹在指间,起风了,远处隐隐传来雷声,山雨欲来。 早上起来,金光远已经去公司了,初辛婉言谢绝了管家让人陪她去萨城转转的好意,准备回去。 管家执意安排车送她,并说是金光远的吩咐,初辛没在拒绝。 客厅外,管家快步去找司机,初辛在台阶下站定,凝视着眼前景色,朝阳未起的庭院流溢着层薄雾,笼得百花影影绰绰,宛如仙境。 ‘砰——’纯粹是下意识,初辛脚步错动身子斜向旁边的刹那,花盆自头顶呼啸而下,擦着身体坠落在地,发出清危的破裂声。 她猛然扭头看向楼上,三楼半敞的窗帘后身影一闪而过,目光敏锐的捕捉到那袭短发,惊悸油然而生,这么高的距离,只差一点她就命丧当场。 心下掀起骇浪,初辛却不动声生的蹲下身,双手拢起破碎的花盆走向旁边花坛,将瓷片和着泥士扔在植被后。 白色豪车缓缓驶来,她拍掉手中泥屑,若无其事上了车。 车子倒达中转城市时,初辛说自已尚有事要办,朝司机道谢后便下了车。 她在城中药铺买了些在赤凇紧俏药品,以及郎郎画画用的东西后,提着东西朝着公交车走去。 太阳已过头顶,车站人来人往有些拥挤,初辛看到通往赤凇的公交,赶忙提着东西疾步朝前。 人有些多,她站在人君背后等待上车的功夫,眸光不经意撇到旁边,抬起的脚停下,朝右边冲出两步,张嘴,然而不远处的车辆已关上门驶离了原地。 王为民,他要去萨城吗?手臂还伤着,也没听涂涂说他有事要外出。 司机叫喊声传来,初辛回神,慌忙朝公交车踏去,都怨她把郎郎交给涂涂照看,怎么让伤着手臂的人独自出去。 不错,那确实是王为民,他醒来就被身边的金枝吓得落荒而逃,幸好涂涂晚上没回去,可他惊吓过度,又怕金枝把事情捅出去,干脆自个前往萨城,顺便理清下思绪。 王为民直到坐上车,还精神恍惚,禁不住拿手臂狠捶自已脑袋,昨晚心里高兴,喝得忘形,竟把金枝错当成涂涂睡了,那可是混迹烟花地的小姐,万一金枝把此事当把柄威胁他该怎么办? 王为民的举动引得车上乘客纷纷侧目,眼神和看精神病人并不多,他赶紧侧身将脑袋歪向窗外,心头激烈交战,这件事绝不能让涂涂知道,他得想办法离开赤凇。 不过涂涂向来听他的话,而且马上就要去萨城上学,以此搬离赤凇应该不是难事。 “唉,到战了,下车。” 王为民沉浸在乱纷思绪中不觉竟已过了一个多小时,听到喊声才惊得遽然抬头,这才发现旁边早已空无一人,他赶紧起身朝车下跑去。 萨城蔚蓝的天际线,如同镶嵌着如数宝石的绚烂画卷,高耸如云的摩天大楼熠熠生辉,彰显着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王为民站在街道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他是初次踏上如此繁华的大都市,眼前远比手机上看到的更为富华堂皇,就连街道上普通行人的衣着都透着时尚气息。 第30章 乞丐 王为民不自觉拽着身上往日甚少穿戴的休闲衣,感觉身上散发着股掉渣的土腥气,往日在学校也不觉得如何显眼,现在倒和街头落魄的流浪汉差不多。 手机响得惊天动地,他边跑向僻静处边接起手机:“喂……” “你爸爸要死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女人粗野谩骂,王为民不敢耽误,胡乱挂掉手机拦了辆出租车朝医院而去。 到达医院后,王为民飞跑下车朝住院部而去,可这里太大,也不晓得竟有两个住院楼,跑得汗流浃背才打听出父亲的病房。 可没有房号,柜台后的医护极不耐的喝了句:“一直朝前。”就撇下他回答别人问话。 王为民不好意思在问,穿过走廊,看到拐角楼梯处竟支着床位,他赶忙跑过去,果然,看到楼梯处地上的铺盖上蜷缩着几个人。 “为民。” 王为民正朝前的脚步顿住,转身朝正招手的母亲走了过去。 “死孩子,多久没往家打电话了,做什么都磨磨唧唧,没钱了,你给我些钱。”李凤拽着他往墙角处,抻出的手差点戳到他脸上。 王为民迟疑着从身上掏出,李凤一把夺过去,食指黏了唾沫很小心的点着为数不多的钞票。 王为民晓得家里情况,低声:“妈,怎么带爸来这种地方?” 单是从家里到萨城的车费都够他们家几个月生活费,母亲断不至好心到带父亲前来这么高极的地方看病。 李风将钱塞到身上,用力按了按,抻着脑袋朝外看了,拉着儿子低声:“老头把房子卖了,非让我带他到大医院治病,我没告诉他是肺癌,只说是需要到大城市动手术的病,才哄得他卖了房。” 王为民一噎,不自觉朝外挪步子,想溜。 李凤看出他心思,恶狠狠瞪着儿子,放软声调:“阿民,从小他就把你当亲儿子看待,老头信你不信我,卖房子的钱死纂着不往外拿,你去从他嘴里掏出来,把钱交给妈。” 王为民低垂着头,愤声:“妈,这样不好。” 李凤冷哼,从口袋里摸出报告甩到他脸上,抬腿揣着谩骂:“你自个看,是晚期,就是到了美都也是把钱白往水坑里扔。” 她旋又抚着儿子脑袋,柔声:“妈也是为你们着想,这是绝症没得治,我拿到钱后不仅可以让他过段好日子,还能让你继续读书,你听话。” 王为民迟疑着不动,像被逼到角落的小老鼠来回乱窜。 李凤连哄带威逼利诱,拿脚揣着他往楼梯边去。 王为民亲爹根本不知道是谁,幼年,母亲带他偷溜到意都一小镇,遇到个当地老光棍把母亲娶回家,只是母亲酗酒,花钱向来没边,养父为数不多的退休金根本不够她挥霍,家里日子一向艰难。 可这么多年,养父却从未有过断他学业的念头,甚至忍着煎熬供他上大学。 养父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王为民十分高兴,还主动将银行卡拿给他让把里面的钱取出来,给自已缴费。 王为民纵不情愿,奈何抵不过母亲威逼,只好拿着银行卡出门,刚下电梯就被自楼梯奔下的母亲堵住,把卡夺了回去。 “妈,你到底想怎样?”王为民一把拽着朝外跑的母亲喝声。 李凤撑着笑脸哄他:“你别担心,我把钱取出来后会陪你爸在医院住几天,然后我们就回去了。对了,你考上政大了,这点钱拿去买身新衣服,家里事你不用担心,有了这笔钱你上学就不用愁了,快回去。” 她把刚从儿子手中要来的钱,重又塞回去,抱着卡朝医院外奔去。 王为民愁得在台阶下直转圈,直到远远看到母亲兴高彩烈的又跑回来,这才慌忙闪身避到旁边,缩着脖子偷溜了。 是的,他恨自已母亲,然而她却是王为民在世间惟一亲人,养父只要还活着就有退休金,母亲看在钱的份上也会尽力照顾他,想到此,心中郁结稍散。 思绪烦乱没注意脚下,王为民差点撞在公交站牌上,一眼就看到战牌上校名,顿感满天乌云尽散,他高兴的跳上站台,想先去学校看看。 上车时王为民还庆幸,涂涂没有跟来,不然他要如何解释医院的一幕。 哈洲政文大学坐落于萨城塞蓝河畔,是一座享誉世界的私立大学,于文,医,政,商等多个领域拥有崇高的学术地位,是世界各地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 一排排哥特式红砖砌成的教学楼和建筑物,不尽相同却又各具特色,校园风景格外美丽,如同座巨大的花园。 “嗨,帅气的小伙,这里不可以乞讨。”王为民站在白色花岗岩砌成的校门外,看着校园建筑出神时,旁边传来亲切提醒声。 扭头,却是胸前带着院校标徽的保安礼貌的温和,两颊刹时涨得通红,掉头朝旁边街道跑去。 王为民刚在医院喂养父吃饭时,被呕了满身,他只是去洗手间草草清了身上污秽,身上依然散发着股难闻臭味,加上湿衣服上沾了草屑和灰尘,竟让学校保安误以为他是街上流浪的乞讨者。 躲在树后看着自校门口穿梭来往的名色豪车,黯然垂下眼帘,这可是世界着名学府,学生非富即贵,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以这种面貌出现在学校。 突的想起怀中的钱,他除了刚留给母亲的钱外,自己本就留的有,想去商场买二身合体衣服,想到此便举步朝着街对面一幢大厦走去。 原本他准备去城中村的地摊上买两身衣服就好,可母亲又把钱还给他,身上揣着几千元就想去高级点的购物中心,毕竟也不想初进校门就遭到同学鄙视。 最终,王为民朝着栋人流量穿梭的商厦走去,罗马式建筑风格的购物中心,如同个巨大的宝盒,满眼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奢侈品,看得他眼花缭乱。 王为民从一楼一层层上到顶层,又自顶层一步步走回,几乎将偌大商厦逛了个遍,最终将止光锁定在十楼,一个看起来装饰质朴的男性服装店走去。 “你好,请问有可以帮忙的吗?”金发碧眼的店员走上前,礼貌问询。 “我想看套休闲装另加套正装。”王为民挺身,带着淡淡微笑。 第31章 资格 日常穿休闲装就好,可政大的辩论赛及其他一些正规场合是需要穿西服的,而他至今都没套像样的正装。 “这边请。”美女做出请的姿势,引他到服装区,先挑选了几套正装供他试穿。 “天那,太漂亮的,小哥哥可以去做模特了。”店员的手若似无意般自他臀部划过,纤纤玉指仿如带着电流般自身上划过,丝毫不掩眼中的欲意。 诚她所说,王为民身架极好,近一米九的挺拔配着张稍显阴柔的容颜,妥妥希腊神话中带着忧郁眼神的贵族王子。 王为民也很满意,来回转着身子打量,思忖着等下去趟理发店,将头发打理下,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初入萨城的泥腿小子。 “看中那套,还是都帮你包起来。”美女见引诱不成,开如专注自已工作,亲昵询问着。 其实,王为民最中意那套暗红色双排扣西服,他肤色偏白,在红色映衬下将他增添丝丝妖魅,可毕竟不是去参加宴会,穿在正规场合太过轻浮。 而身上的钱绝对不够他拿走两套,便歉声:“我在看看那套黑色。” 最终,王为民依依不舍看着那套暗红色西服,却道:“黑色就好。” “这边结账。”店员引他朝收银台走去。 原本打算的休闲服也拿不了,王为民双手捧着西服朝店员递过去,他刚扫了眼价格,身上的钱也只够拿这一套。 店员将衣服打包,微笑着重复下价格,王为民如五雷轰顶僵在原地,刚匆匆一撇竟少看个零,他身上的钱竟连西服的零头都不够。 刹那间,整个人如喝醉酒般摇摇欲坠,耳朵尽是轰鸣,他抻向钱包的手如定住般在也掏不出来。 “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吗?”店员看向他温声询问。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王为民眼中却变幻为讥讽的嘲笑,如直射而来的箭镞将他重重包围。 被揭穿了,你这个从乡下来的泥腿子,穷光蛋,无数声音重叠着自四面八方传来,如飞旋的刀片将他仅削得体无完肤。 王为民在也忍受不了,猛的转身朝着店外落荒而逃,留下惊讶的店员奇怪看着他。 长长的走廊,王为民接连撞在行人身上,引得身边不时传来惊呼声,他顾不上道歉,只是没命般绕着圆形走廊狂奔不已。 终于,力竭的人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双手环着脑袋无助的缩在膝盖间。为什么要这般对他?王为民从不祈望自已是足以招风唤雨的富二代,他只希望自已的父母是寻常,有正式稳定工作的家庭,让他可以如寻常人那般不至成为别人奚落的对象而已。 可这么渺小的愿望,老天爷都不愿成全,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衣袖似是被人拽着拉扯,王为民这才抬起赤肿的双目,怔忡的看着旁边的小姑娘。 是个身着白色淑女裙,约摸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圆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漂亮的似个小公主。 王为民手臂自眼睛拭过,拉着她嫩生生小手轻声:“小姑娘,你妈妈那?” 她不说话,只是拉着他起身,指向旁边的饮料柜,软着嗓子:“喝。” 王为民笑,想来是渴了,他从身上掏出纸币买了两罐饮料,将其中一瓶打开递到她手中,举起另瓶冰饮,昂头一饮而尽,仿佛要将心头郁结的燥动浇灭。 是呀!他还年轻,人生还刚刚开始,只要顺利毕业,他一定会在萨城有份令人艳羡的工作,娶个温柔娴淑的妻子,走上人生正轨,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心情恢复平静,王为民将手中塑料罐捏扁,扬手朝不远处的垃圾箱扔了,蹲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子?知道妈妈去那里了吗?” “默默。”她歪着脑袋狡黠的看向王为民,抻出的手指直指背后,他甚至来不及回头,默默小脸忽的皱成团,手捂着肚子朝地板栽去。 “默默,你怎么了?”王为民在惊,慌忙将她抱起置于腿上,拉着衣服想要查看她是否受伤。 “痛,痛,哇——”默默突然放声大哭,如珍珠般泪水接连不断自眼眶滑落,拚命扭动身子大喊大叫。 很快就有人围上来,奇怪的打量着他们,王为民扯着她衣服扭头:“这是谁家孩子?有没有认识的人,她好像生病了。” “呜呜,不要,叔叔不要,很痛,求求你不要捏我……”不觉间,默默身上的衣服滑落,连着身上的小裙子都被掀开,裙摆揉得皱巴巴的。 王为民心下着急,并没留意她的哭喊,只是焦急的打量着人群,希望看到孩子的父母。然而,围在旁边的人却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掏出手机走向旁边打报警电话。 “啊,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默默无助的将手臂抻向人群,哭得嗓子都有些撕哑。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保镖一把将默默自他怀上夺过,指着王为民:“把他绑起来。” 王为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已被一拥而上的警员按倒在地。 商厦办公室。 隔壁传来默默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金光远抬臂自办公桌横扫而过,拿起电脑朝着保镖抡了过去。 电脑擦身而过,重重砸在地板震得整个房间如同地震般轰鸣。 “你们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看住,我养你们干什么?要怎么解决,说——” 保镖上前,为难道:“金总,小姐已经不止一次惊动过警察,而且有人将视频发到网上,记者已经盯上你,如果在不给出个明确答复怕很难收场。” 金光远阴沉着脸,抬手将额发朝后拢去,冷静道:“那个男人查清楚了吗?” 保镖:“是,叫王为民,是个刚考上政大还未入校的学生,而且商厦监控显示,他着实对小姐有不轨行为,所以……” 金光远哧声:“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读政大,交给警方处理。” 保镖点头,转身离去,突然静下的房间里也就显得嘹亮的哭声越发刺耳。 “于管家。”金光远极为焦燥,扬声怒喝。 身着制服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垂手静立在旁边。 第32章 交易 金光远没想到女儿越发胡闹,在自已的商厦闹这么出,连累公司都推上风口浪尖,不能在放任不管,他紧抿着唇寒声:“把小姐带到澳洲去治疗,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于管家点头,转身朝隔壁而去。 默默听到澳洲,哭声戛然而止,眼前在次出现那高高的围墙中,穿的如同巫婆般的修女,以及漆黑加着铁栅栏的房门。 “哇——”歇斯底里的哭声如骤然冲开闸门的洪水奔腾而来,默默嘶叫着推开女管家,跑到房间扑倒在父亲脚下,抱着脚裸哀求:“爸爸,我错了,我以后在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要去那个黑屋子。” 金光远硬生生将腿抽出,怒喝:“还不走。” 抬步朝门外迈去,默默情知无可挽回,突的张嘴大喊:“那个女人叫初辛,我知道你想让她做我妈妈。” 金光远脚步戛然而止,连身体都猛的挺直。 默默紧盯着父亲的反应,尖锐道:“可那个臭女人太精明,我不喜欢她。” 金光远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梗得嗓子眼发涩,可不等他脚步在次迈起,默默奶着嗓子萌声:“但我可以让她做我妈妈,看在她那张相似墙上女人的脸上。” 她出生母亲就去世了,默默只知道父亲书房暗格后的墙上挂着的是母亲惟一的照片,可于她而言,所谓的母亲,也不过是挂在墙上的女人而已。 默默看着父亲始终未动的身子,有些得意的奶声:“不要把我送到澳洲,把我送去初辛住的地方,我会让她成为我的妈妈。” 良久,金光远的脚步才在次提起,房门被重重甩上。 * 初辛回到赤凇的第二天,接到警局通知,安吉撤回对原若航的指控,可她需要负责所有伤者的医疗费,以及河于基一笔为数不小的精神赔偿费。 初辛顾不得许多,只好找金牡丹借钱,偿还了安吉提出的近乎天文数字。将钱送去后,她近乎瘫痪般跌坐在地板,这下好了,重回解放前。 她所有积蓄连同郎郎的治疗费全都没了,还欠了满身债,所幸金牡丹愿意借钱,否则真不知该怎么办? 下午,初辛来到警局外的街道旁,没多久就看到原若航腋下夹着那只黑色帆包从大门走出,几日不见他的头发又长不少,耷拉在额前掩去半边脸,他似是有些怕阳光般不自然的缩着身体,漫无目地的朝前走着。 可初辛站的位置显眼,原若航眼角余光扫过,猛的抬头惊讶看向前方,下意识朝前疾冲两步后,忽的抬臂掩在脸前,佝着腰想要溜过去。 初辛无奈看着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上般某人,在他小跑着朝前时张嘴:“原若航。” 原若航僵着身体转过身,讨好着笑脸:“好巧……” 本以为自个要在监狱呆几个月,却这么快被放出,想也明白是初心在外活动。 这几日闲着无事他想了许多,当晚在风情着实草率,虽说是为了她才动手打人,却也给初辛带来不少麻烦事,无异他现在最想也最怕见到的人就是她。 初辛黑着脸朝前,他毫不迟疑的跟在背后,却又拉出段距离,小心翼翼着着。 初辛斜眼打量眼道:“要回那里?” “旅馆。”他脱口而出。 初辛拐过街道向前,态度稍软:“你一直都住在旅馆?” 原若航点头:“是,就是你上次去过的地方。” 初辛停步,疑道:“你在这没住处吗?” “哦,我平常很少回赤凇,回来也是住旅馆。 其实,若不是遇到她,原若航在此地也不会久留,毕竟他在此既无朋友又没亲人,自不会在这买房子。 那种感觉在次萦绕而来,原若航对自已的身世过往的隐晦,不愿任何人知道,包括她在内。 初辛不在说话,无声赶路,直到走到旅馆不远处,原若航才抬头,摸着后脑不自在道:“里面乱,要不你等我收拾下在进去。” 初辛没理,抬步上台阶,听到动静的老板娘探出脑袋,看到人惊得大呼小叫:“唉,你回来了?你房间我一直留着没动,你这人怎么回事?一声不吭的离开,行李不收,房费也不缴,你还住不住了?” 若不是看在那天他掏出那叠美金的份上,老板娘早将他东西扔出去。 初辛:“不住。” 原若航:“住。” 俩人同时开口,老板娘乐了,打量着初辛戏谑:“这是找到长期饭票了,没关系,这几天的房钱结了就行。” 这种事,当然要女的说了算。 初辛抬步上楼,打开房门一股子霉味迎面而来,说实话,房间不算乱,相对整洁,看的出是个爱干净的人,纵是如此,原若航进来后低着头快速的整着房间。 初辛道:“把东西收拾下,跟我走。” “好。”原若航什么都没问,脸上也没惊讶,好像原本就该如此,让人分辩不出是单纯过头还是深沉到足以掩盖所有。 回到租住的院子,初辛进屋推开隔壁原本放杂物,后来被原若航改为的画室,不大的房间已整理好,住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原若航不等她开口,提着行李径直进入,开始整理行李箱的东西,反倒看得初辛在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她想问问,他接下来的打算,想到他身上还有伤,算了,过几天在说。 初辛回房躺下,在睁眼窗外已完全暗下来,拿起手机发现闹钟被关闭,她都不知多久没睡到自然醒,在榻上又赖了会才起身。 郎郎在隔壁安静画画,诱人的香味自厨房传来,原若航看到她,嘴角上扬,转身进去端出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在桌上,扬声:“郎郎,吃饭了。” 初辛蹲坐在地板,耸拉着脑袋不想动,原若航走到洗漱间拿过温热毛巾递上,这才在桌边坐下。 很自然的动作,没有半点违和,邪念顿生,初生懒懒擦过手脸,端正身子半张着嘴也不动筷子。 原若航给郎郎夹菜,扭头看到她样子,怔了下拿过筷子放在她面前,照看孩子吃饭,甚至还关切插嘴:“你尝尝,应该会合口味。” 第33章 夺客 原本埋头吃饭的郎郎很不屑的看了眼,意思是,很明白她想干什么?鼻子重重哧声,起身捧着碗朝房间走去,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都多大了还让人喂。 小屁孩都看明白了,奈何呆头鹅愣是没明白,原若航还以为郎郎身体不舒服了,赶紧起身跟上却被小东西推出门,竟还反锁了。 初辛泄气,拿起筷子扒饭,没人抢食,巴不得如此。 原若航还真没多想,只以为郎郎跟他不熟,一门子琢磨着要如何拉近俩人关系,竟没顾上给她夹菜,气得初辛硬生生扒了两大碗米饭后,将筷子甩在桌上,咻咻:“不吃了。” 原若航凝视着她,抻手抓住桌上翻滚的饭碗,点头:“哦,你吃不少了,不吃就不吃。” 初辛还没咽下的米粒差点喷出来,草,不解风情的木头,活该二十六了还没人找到女人,所以才跑去跳崖,无趣。 到上班点,临出门前初辛握在门把上的手顿住,扭头—— 原若航直勾勾看着,裂嘴而笑:“你晚上不用在回来,我看着郎郎。” 初辛耷拉着眉眼,尽量让声音硬起来:“原若航,你身上有伤,以后外卖就不要送了。” 他被抓走当天,店里小姐们就扒出他本是槿朵外送员的身份,这几天日日磨着初辛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好继续点外卖,她都烦死了。 原若航送外卖本就为了她,现在人都住到家里,送不送都无所谓,便笑道:“那我晚上去给你送饭,初辛,下班我去接你。” 初辛越发摸捉不透眼前人,扯出缕假笑:“谢谢,不用了。” 她算是看明白,即便自个说不,原若航也会恍无声息的跟在背后,这整个头犟驴,他想干的事没人拦得住。 * 凌晨过后,俱乐部第一批客人陆续离店,调酒师突的冲进来低喝:“金姐,你已看看初辛,她不好了。” 吓得金牡丹差点自楼上跌下,踩着细高跟一路小跑到更衣室,就看到几个小姐围在初辛旁边,不住轻拍着她背。 “怎么了?去医院。” 绯然让出位置道:“死不了,本就有胃病竟还喝那么多酒,急性胃痉挛,吃点药休息下就好。” 初辛蜷成小小一团,煞着白脸哼唧:“金姐,我没事,睡会就好了。” 她现在负债累累,满脑袋都是怎么挣钱,平日甚少陪客人喝,现在是拎着瓶子直接灌,不生病才怪。 金牡丹明白,扬声喝骂:“要钱不要命,既然那么爱钱,出台呀!自找的,不要管她都出去。” 转身出了更衣室,绯然笑了笑,拿毯子给她盖上,安慰似的拍了拍,带小姐们出去。 大厅,金枝正拿着酒瓶当话筒,丰臀扭得眼花缭乱逗男人开心,客人拍着手看着如小丑般滑稽笑得合不拢嘴。 安顿好客人,金枝推门走到外面椅子上坐下,抽出烟燃起,无限愁怅的重重吐着烟圈,这个点还没客人请她出去,今晚又没戏。 如果不陪客人出去,小姐的收入和兼职工差不了多少,原本她稳定客源就不多,没收入自然开心不起来。 店里传出客人叫喊声,金枝扭头应了句,按着烟头咒骂:“穷鬼,乱叫什么。” 双手捧着脸颊做出笑模样,金枝推门而入,回到卡坐还没等坐下,听到门铃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扫过门边,当即惊喜扑上前挽着中年男子娇嗔:“死鬼,这么久不来找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海子,薄茶鸡尾。” 调酒师应了声,打着忽哨将手中的酒瓶扔上半空,开始花样调鸡尾。 乔本看向紧挽着手臂的金枝,不好意思道:“阿枝,我是陪涂涂过来的。” 金枝僵在原地,伴着话落,身着乳白礼服装扮优雅的涂涂紧跟而入,路过他们身边时,拢着盘起的发髻轻笑:“等我下。” 乔本含情脉脉凝视着她点头,金枝极不情愿的松手,他已扬手笑道:“来瓶酒,我请金枝。” 说着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含笑点了杯茶水,静坐着等涂涂。 金枝看涂涂今晚装扮就知道,乔本怕是有聚会带她同去,这在店中等同大包也就罢了,光是他送出的礼物就是为数不小的数目,心下越发烦闷。 乔本是半年前调来本地的日都高管,丧妻无子,人在异乡难免孤寂,他初次来风情接待的就是金枝。 她颇有些手段,很快就把乔本拉拢到自己阵营,每次来都找她,在加上他出手大方,引来不少小姐嫉妒,却没想到竟被涂涂劫了道。 涂涂应该陪他刚下宴会,要送乔本回去,顺便来店里拿些东西,她先去了趟洗手间,回到更衣室打开柜子,却怎么都找不见要送给乔本的礼物。 思忖间,眼光扫到坐在店后正抽烟的金枝,涂涂沉默会,抬步走了出去。 “枝姐。”涂涂佯装朝外,礼貌的打招呼。 金枝毫不客气:“涂涂,乔本是我的客人,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抢,是什么意思?” 涂涂笑:“枝姐,他心里若真有你,我怎么抢的过。” 金枝勃然大怒,狠狠甩掉手中烟疾冲上前:“小蹄子,你别这么张扬,告诉你,老娘在风情混饭吃的时候你还吊在你爹裤腿上。” 涂涂叹气,支着手腕绿莹莹的玉石手镯反击:“当你是前辈才叫声姐,倚老卖老呀!咱这是风月场,那来的真情实爱,枝姐,自个没本事,怨得了别人。” 金枝气得甩头:“涂涂,你陪男人出,王为民知道吗?做皮肉钱供养小白脸,你也算给女人长脸。” “我和为民的事不劳枝姐关心,你老有时间还是把心思放在客人身上,年纪大了,在不学些东西,别等露宿街头的时候没地方哭。” 看她转身离去,金枝跳着脚撒泼:“你少得意,丈着有几分姿色胡乱勾引男人,还在这装贞洁,别等老娘去王为民面前揭穿你面目,引诱老的也就算了,正经出身的大学生都不放过,你算什么东西。” 第34章 选择 王为民是横在心头的刺,任何人碰不得。 涂涂怒气陡然而升,猛转身朝她咄咄逼人:“金枝,我怎么就抢你的客人了?你口口声声说自个是乔本的红颜知已,高洁到连手都不给人摸,可你为他做过什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生日,他带我去参加的正是公司举的生日宴会。” 金枝被震在原地,铁青着脸在说不出一句话。 涂涂逼视着紧咬不放:“是,咱们这是风月场,来此都是寻欢的客人,可想要留住客源也不能单凭做假。梨姨平常怎么教我们的,不要一门心思盯着客人钱包,初辛没教过你外语吗?没告诉你如何抓住客人的心?” “可你那?把自个放在那么高的位置,拉着乔本不是去高级餐厅就是去滑雪场总套,也就罢了,连他生日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人家是你的客,你有本事让人把你娶回家,冲着我闹什么。” 涂涂面红耳赤,连珠炮般冲她叫嚣过,抬手朝前胸抓了,从金枝衣服里面掏出自己不见的礼盒,掉头朝外而去。 金枝被噎得哑口无言,又被她拉扯得衣扣都滚落在地,按着前胸痛得直皱眉头,阴鸷的眼神自她离开的方向旋又转向店内,初辛,又是那个不安分的贱表子搞的事,若不是她,由得了涂涂在店里兴风做浪。 初辛懂得如何拿捏男人心,懂的多会的也多,自她来回在店里不仅教小姐推销酒水技巧,还教她们唱民谣小调,挣的钱倒比往日出台都高,在店里相当受欢迎。 可也有些像金枝这般稍上年纪,身材也没管理好的小姐来说,懒得学又不想动,根本不把她放眼里,反倒背地里没少咒骂她。 自初辛来后这几个月,店里生意越来越好就罢了,甚至周边邻镇不少客人闻名而来,她照顾不来就把客人分拨给别的小姐,以金枝为首的几个人早看她不顺眼。 而在店里,又以涂涂最惟她马首是瞻,金枝恨得牙痒,这才把主意打到王为民头上,行,初辛她没办法对付,还捏不死个小蹄子。 金枝直起身子,对着夜空深深吐出口气,抱着肩朝店里窜出。 直到这时,背后更衣室静默在黑暗中的绯然才转身,噙着缕浅笑朝门外走去。 * 凌晨四点,初辛回到家里,也没开灯,捂着胃朝隔壁画室钻去,撩开被子朝原若航榻上倒下。 她往日并不喝酒,可现在为了挣钱只好陪着客人喝,满身酒气自是不敢在往郎郎房里钻,可小客厅里又没被褥,她可不想委屈自个。 初辛只让他晚上送宵夜不许去接,又是下班点,他睡的并不沉,查觉到钻到被子里的动物,原若航下意识抻开双臂将人揽在怀里,噌上她额头时才查觉出不对。 他按亮电灯,扶着肩轻声:“初辛,你怎么了?” 初辛缩成团,闭着眼哼唧:“我困,要睡,别烦——” 原若航不放心,把灯光调暗,抻手朝她身上抚去,旋即将人身体放正,掌心来回揉着胃部。 初辛舒服的出气,缩着的身体慢慢抻开,他这才确定着实是胃不舒服,起身端了碗熬得浓稠的米粥,将人揽在怀里喂她吃。 初辛本不乐意,她现在只想睡,奈何犟不过原若航,只得张开嘴,不过肉粥真好吃,反正只管张嘴,吃了整碗还要,偏生那主又不给吃。 本就是胃病,那敢给她多吃,气得初辛拿脚直揣人,什么狗脾气,会不会哄人。 原若航翻出药又喂她吃下,这才重新躺下,把人抱在怀时,拿手不停揉着小腹,初辛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凌晨六点,原若航看着窝在怀中扯着欢愉呼噜的小猫,在额头印下浅瓣,抻出揉得发涩的手来回晃着,轻轻挪动身子起床。 来到隔壁房间,原若航俯在榻上拿指头拂郎郎鼻尖,硬把小家伙弄醒。 郎郎睁着迷糊双眼,有些不乐意,因着是周日不用上学,往常初辛是不会叫他。 原若航轻声低笑:“我要去买菜,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郎郎顿时睡意全无,瞪大双眼瞅着他,脸上露出纠解表情,原若航引诱:“有很多好玩的,等你妈妈醒来可就没机会了。” 郎郎猛掀开被子坐起,下意识就去找魔方,那是他无措时常有的动作。 原若航硬拉他起身,快速穿着衣服,不在给郎郎选择余地。 因着郎郎在人多的地方容易发脾气,初辛从不带他出门,可孩子毕竟是孩子,爱玩是天性,明显原若航和她的教育方式截然相反。 原若航将郎郎包裹得像只小团子,牵手出门,开车朝菜市场而去。 天色刚蒙蒙亮,市场上人来人往,几乎所有人都蒙得只露出两只眼睛,郎郎下车时还有些迟疑,很快就各色摊位吸引,竟硬拉着他开心朝前跑着。 市场东头是海鲜区,原若航拉着他边走边介绍堆积成山的海产品,张牙舞爪的螃蟹,吐着泡沫的大虾,蠕动着无数只脚的怪物。 郎郎满眼新奇,歪着脑袋打量着如蛇般蜷曲的怪兽,忽的抻手朝它们身上戳了,又急速绕到原若航背后,似是怕被它们缠住般。 原若航拈起只怪兽举到面前,拉着长长触角介绍:“这叫鱿鱼,也叫乌贼,属软体动物,它足有十条腿。所以在海中一定要警惕这种家伙,因为它们能把你卷起来,直接吞入腹中。” 郎郎听得兴高彩列,不过到最后明显翻着小白眼,小嘴嘟的高高的。 他在傻,也不至于相信这不及巴掌大的东西能把人吞到肚里。 原若航笑:“骗你的,不过鱿鱼很好吃,可煎可烤也能熬汤,回去做给你吃。” 郎郎松了小嘴,使劲点头。 原若航又买了只足有郎郎手臂长的鲟鱼,本没打算买,这东西不太好做,只因为郎郎站在鱼面前好奇的打量着,竟还抻着手臂去比,他从没见过这么长的鱼。 他索性就买下,准备拿回去当玩具给郎郎玩。 一个多小时后,原若航才带着他来到水果区,郎郎走的很快,可遇到自已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停下,也不说话,只歪着脑袋盯着看个不停。 第35章 手段 原若航拿起面前果子,蹲在面前笑道:“这个叫手指果,因为它长得很像你的手指头,口味有些独特,来,尝尝。” 他拉着郎郎手,将果子纂在掌心挤出股淡绿果实,认真道:“口味很特别,要小心噢。” 他的话半真半假,说不好吃的一定好吃,郎郎在次鼓起嘴气咻咻瞪眼,低头朝掌心果实咬去,旋即被酸得小脸皱成团,闭着眼来回咂嘴。 逗得原若航和摊主哈哈大笑,放下果子,他拿起枚红色在次将果实挤在郎郎掌心,温声:“这个不酸,你试试。” 摊主原以为他这次会拒绝,毕竟刚被骗过,凭料郎郎盯着掌心看了会,竟在次张嘴咬了上去,甜的,很甜的果肉,开心得他直跺脚。 他们走的很慢,原若航似是有意带郎郎接触身边事物,他走累了就蹲身背着,继续逛市场。 直到太阳升到头顶,才把所需要的食材买齐,原若航这才拉着他朝外走。 刚出市场,郎郎突的停住脚,眼睛直勾勾看着正自身边走过的两个黑人小青年,他们手中拿着啤酒,边走边大口喝着。 原若航抬头看了,拉着他朝不远处一家酒店走去,进店,四面皆是镶嵌在壁柜中各色酒类,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般。 郎郎停步,新奇看着站在吧台前正端着酒杯的客人不动了。 “嗨,小帅哥,你要喝些什么?”店主友好的朝他们招手,虽然很少有带着孩子来买酒的家长。 原若航指向其中:“请把那款红酒拿给我。” “噢!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宝贝可以喝一点的。”店主夸张的耸起肩,知道遇到行家了,踩在梯子上将酒拿下来递给他。 原若航将酒打开,倒在杯子中的酒液呈密汁状琥珀色,酒液随着杯子晃动呈现出叠崖式金光波浪,看得郎郎目瞪口呆。 他将杯子递上:“尝尝。” 郎郎退缩了,尽管他根本禁不住诱惑,可清楚知道那是酒,初辛如果知道他敢喝酒,会打死他。 原若航将杯子塞到他手里,朝鼻下送去,柔声笑道:“我保证不告诉初辛。” 郎郎迟疑下,忽的将杯子举到他面前,原若航低头顺势喝了口,他已迫不及待朝尝了小口,猛的又昂头全喝下去,咂着嘴道:“好喝。” 原若航本已站起的身子猛的转过,惊讶而欣喜的看向他。 郎郎主动说话了,这钱花的可值了,他清楚知道,对于患抑郁症的孩子而言,在不是被触怒的情况下,主动开口就意味着郎郎接纳了他的存在。 原若航心里高兴,拿起酒瓶又朝杯中倒了一点,还叮嘱道:“最后一口,在喝多会被初辛发现的。” 郎郎使劲点头,蹦蹦跳跳的举起杯子,喝完后眼巴巴看着他将酒寄存在老板处,出门,他忽的张大嘴拚命吐着气。 原若航笑,其实这是款产自英都的果酒,自己初次喝是在八岁那年刚回到外公家,外公为了讨他欢心背着母亲偷尝的。 后来他才知道,这款酒小孩可以喝,外公是为了讨他欢心才故意装出做贼般模样,为了就是骗取他信任。 诚所然,自此之后他才越发和外公亲近起来,同样的手段,今天他只是用在郎郎身上而已。 原若航来到商店买了水果糖递上,低声:“把糖含在嘴里就不会有酒气,不可以让初辛知道哦。” 郎郎噙着糖,使劲点头,乖巧的跟他往前走。 * 阳光自窗外打入,斜照着双人床,炽热的光线将涂涂打醒,她晃着痛得似要裂开般的脑袋下床,穿好衣服朝着门外走去,甚至没回头在看眼背后的男人。 街道两边檐下的自来水流前,涂涂捧起冰冷的水拍了脸颊,神识清明过来,她掏出手机拨通王为民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臭小子,有那耐你这辈子别接电话。”涂涂抬脚揣飞面前石块,朝自已租住的房子走去。 这两天因着照看郎郎冷落了王为民,犹其是他考上政大后,原本说好一起去萨城也失约。 所以,她才给王为民一笔钱,让他自个去买两身新衣服,就为了自个没陪他出去,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接。 日常交往中,王为民就有些孩子气,动不动就闹脾气,涂涂以为拂了他兴致,没怎么在意,反正等见面多哄几句就好了。 去街边餐厅吃过饭,涂涂这才朝家里走去,拿钥匙时铁门竟朝后挪去,为民回来了,涂涂懊恼刚没在街上给他带些吃的回来,脚步都已转出,却听到屋内传来重物落地声。 “民哥,你回来了。”涂涂笑着推门,一眼就看到挂晾衣架上,两只脚胡乱弹腾的人。 “王为民——”涂涂吓傻了,尖叫着飞跑过去双手抱上悬在半空的双脚,惊悚失声:“你干什么?又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快点下来呀!” 王为民被勒得青色铁青,双手死死拽着绳子舌头朝外抻着,嘴里发出呜呜怪叫。 涂涂放声大哭,边哭边朝着四下乱喊救命,不锈钢的晾衣架承受不住俩人重量,应声折断,王为民重重跌落在水泥地,双手抱着脑袋不断的朝墙上撞着呜咽不已。 涂涂将无处可避的人死死揽在怀里,连声安抚:“为民,你别怕,天大的事我们一同面对,千万不能做傻事,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为民闹轻生不是第一次,敏感又脆弱,承受力和瓷片差不多,有次因考评成绩不理想竟拿刀划手臂,被涂涂发现后吓得就差给他跪下。 自此以后,涂涂在他面前越发柔顺,什么事都顺着,就怕人突的想不开,可这次着实有些太偏激。 王为民拱在她怀里,崩溃失声:“我完了,涂涂,我这辈子都完了——” 在萨城商厦,王为民始终以为默默就是个和家人走失人孩子,直到被抓入警局才发现事情不对。 警察在他口袋里发现只全球限量版儿童手表,价钱高达数万美金,由此坐实他偷窃,以及对孩子不当的影响。 他在警局被关了一夜,第二天又被放出来,王为民气都不及松,就接到政大通知,他因行为不举,取消入学资格的消息。 第36章 自力 王为民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就被校方通知惊得乱了方寸,说他偷窃,连同为亵罪才刚刚发生,校方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在不经证实的情况下,就下达取消入学资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冲去政大质问校方,却没想到已被拉入黑名单,连学校大门都进不去,因着情绪激烈吵闹过甚,保安威胁要报警,他只得无奈离开。 后来在手机上看到好几则有关默默的报道,才大概明白事件原委,政大,是王为民惟一的希望,他宁死都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所以就去了网吧,将网上有关默默的新闻查看个遍,又求助了位计算机系的同学,这才追查出这孩子的住处。 王为民打算登门,将事情给孩子父母解释清楚,他隐约猜到自已会被取消入学资格,只怕是被有心人的算计。 只要孩子父母了解事情原委,就知道他是冤枉的,才有机会还他清白。 然而,王为世太天真了,他甚至接近不了那栋富丽堂皇的建筑,竟还被守门保镖威胁,不想死就滚远点。 王为民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回到赤凇,他以前是在涂涂面前闹过轻生的戏码,可那也只是为自已无理要求而用的手段。不像现在,是真的生无可恋,他做梦都没想到,只是去趟大型商厦,衣服没买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也就罢了,竟还摊上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学业被中断,他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涂涂好不容易才让他安静下来,弄明白发生了何事,却也被惊面无人色,陷入混乱,这怎么可能? 王为民拉着她手,冤得六月飞雪:“涂涂,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偷东西,还有那个女孩,我纵是在禽兽也不至做出这种事,怎么办……” 他径直拿脑袋朝墙上撞去,怨自个做孽太深,竟让涂涂以这种方式供他上学,这是老天给的报应。 涂涂从最初的震惊反应过来,双臂环上他脑袋,贴着凉得没有半点温度的脸颊,沉声安慰:“民哥,现在不是寻死的时候,我想那家人之所以捏造事实,问题只怕出在那个孩子身上。事情既已发生,想办法解决就是。” 王为民捶胸顿足:“咱们没钱没势,那些人既能捏造事实,怎么解决?能想什么办法。” 涂涂清明的眼中蒙上层荫翳,声音寂然肃杀:“你不是知道她家地址,那就好办,剩下的事交给我。” 她可以忍受加注在身上的所有苦难,惟独没办法看到心爱的人受委屈,何况还是足以毁他终生的阴谋。 * 三点已过,俱乐部悬吊的枝形水晶灯关闭,只留下一圈昏黄小灯,私语声中几个小姐朝角落的卡坐而去,扑克牌声随即响起。 初辛倚在沙发上好一会,才起身朝洗手间而去,她要准备下班了。 洗手间烟气缭绕,她推门而入进了卫生间,蹲坐在马桶上双手捂着脸深深垂着头,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初辛现在深有体会。 没有丝毫预兆,滑雪场连同隔壁镇子连开两家酒吧,装修档次,连同小姐的段位都高出风情许多,一下子将客人拉走,刹那间店里客源出现断崖式下滑。 甚至都有小姐思忖着要跳槽,而她似乎也陷入绝境,有时竟连一瓶酒都卖不出去,这无异是初辛夜场生涯中从未面临过的危机。 她也知道,现在有些小姐目光都盯在自个身上,毕竟不足三月的时间,也算名震赤凇,以她自身条件,只要愿意曲下身段,等着娶她回家的都大有人在。 遑伦是周边酒吧来出的条件,甚至私下都有传言,说只要她这个台柱子离开,风情就要关门大吉。 初辛烦闷的从身上掏出烟,别说她现在欠着金牡丹的钱,即便没有也不会离开风情,问题是,现在她真的缺钱。 外面传来脚步声,玉容的轻笑响起:“蔓姐,听说舒先生来看金姐了?” 蔓茶对着镜子补妆,妩眉轻挑:“舒总和金姐是旧识,每年生辰都会准时送上礼物,他回来看金姐有什么稀奇的。” 玉容左右看下,朝她身边凑近低声:“可舒老想请金姐做媒,要娶初辛进门。” 洗手间静了片刻,蔓茶声音旋自响起:“这些谣传你也信,他根本没见过初辛。” “你还不知道——”玉容惊得张大嘴,拽着人顿足:“你请假这段日子,舒老陪客人去滑雪场,偏生那晚金姐身体不舒服,就让初辛去陪的客人。这消息还是从负责金姐清洁的保姆嘴里传出的,我以为你早听说了。” 她抬眼打量着镜中自已,继续道:“舒老大初辛近三十岁,若不是如此,他早追到店里来。应该是听说初辛家里负担重,才和金姐商量着,想把人娶了,也好帮她把。” 蔓茶没说话,正在扑粉的手却慢了下来。 玉容觑着她神情道:“其实,都知道你是金姐看中的接班人,所以才介绍你认识了舒老,蔓姐,你在舒老身边快四年了,他又最是恋旧,按理,要娶也该娶你不是。” 蔓茶啪的声合上粉底,双眸轻垂:“舒老是个好人,他若真娶了初辛,那也是她的福气。” 转身朝门外而去,玉容怔了半天,才甩着手不屑:“装什么清高,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就不信你不着急。” 洗手间在次安静下来,初辛这才走出来拧开水龙头,舒老什么时候回来了? 回到大厅,初辛拿着外套朝吧台走去,海子招呼:“辛姐,要下班吗?” 她点头:“今晚没什么事,我先回去。” “好,路上小心。” 初辛出门,拿着围巾朝脖子上围着,突的从旁边抻出只手,拽着她朝下:“心心,今天怎么回这么早?” 是玉容,她外套都没披显然是急着追出来的,初辛轻声:“哦,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回去。” 玉容觑着四周,拽着她来到街边的阴影下亲热道:“candy想约你喝茶,白天我们去坐坐。” 初辛疑惑:“candy,什么意思?” 第37章 信号 玉容怔了下,佯装做势拍人般啼笑:“哦,就是雪场新开的酒吧,他可是来自澳都的知名妈桑,前天我去雪场玩无意遇到,他想找你聊聊。” 初辛拽着围巾,谦和婉拒:“我白天还要照顾孩子,喝茶就算了,容容,我先走。” 背后传来响动,玉容惊得猛的回头看了,小跑着追上前朝她包里抻手,急切道:“人家是诚心请你,毕竟是同行,联系下又不费事,心心,你别忘了。” 店里有小姐出来,玉容做贼般逃开,初辛朝车子走去,随手掏出包里的片子朝街边垃圾桶扔了,转身上了车。 原若航不让她开摩托,说晚上天冷,初辛只得开着车前来,其实她也有私心,按理,她在外有男人的事早就应该传开,怎么还招来这许多烦心事。 车子引擎声传来,被植被遮蔽的窗后始终站着的金牡丹看着远去的车子,面容沉了下来,她是该找这丫头谈谈了。 初辛进院就撇见房间漆黑一团,疑窦顿起,原若航自住过来后每晚都留盏灯等她回来,今天怎么熄了。 推门,就看到地板零散的不成样子,似是被人刚抢劫过,初辛惊恐大喊:“郎郎。” 她冲向房间却见榻上被子被甩到地下,那有孩子影子,后背汗毛倒竖,初辛嘶声:“原若航——” 就要她要冲出门的刹那,火光自画室爆起,初辛拽在门把的手顿住,掉头冲过去,一脚将门揣开。 “当当当——”原若航开心笑着冲到面前,双手捧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递到面前,曲膝在地开心道:“你生日,许个愿。” 郎郎揉着眼跟上来,来回晃着脑袋昂着小脸看向她,明显是被人硬拉扯起来,尚处在半迷瞪状态。 怒气陡然而起,初辛抓着原若航按在地板,抡着拳头没头没脑,嘶声嗥叫:“你做死呀!搞什么,吓死我了。” 郎郎颤着身子清醒过来,看着被引爆的初辛,挪到墙角蹲下双手捧着小脸,吃瓜。 初辛生日,原若航本想给她个惊喜,就和郎郎商量着来个突然袭击,可没想到她今天回来早了,睡着的郎郎被他硬拽起来,本就不乐意,现看到他被打,乐呵的不得了。 原若航拱着背,将蛋糕藏在身下护着,被揍得直裂嘴,他想到初辛会吓一跳,可这反应也太大了点。 “初辛,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发誓在也不敢了——”原若航见不敢躲,又怕撞坏蛋糕,连声求饶。 初辛恶狠狠朝脑袋掼过,顺着墙壁瘫倒在地,因着紧张胃又开始痛,可她不敢说,少不得咬牙硬撑着。 这混蛋闲的,做什么不好偏弄这出,吓死她了。 原若航打量着她脸色,朝郎郎发出求救信号,好像真把人弄生气了。 郎郎不理他,原若航若知道眼前场景曾不止一次出现过初辛面前,所以才逼得她们不得一次次迁移,怕要后悔死。 “初辛——”原若航求救不成,在次捧着蛋糕怯生生递上,讨好般谄着笑脸。 初辛胃里难受,也晓得自个过头了,抬手抚上他额头恼道:“你多大了,玩这么幼稚,绝对不许有下次。” “是,是,你吹蜡烛。”原若航也看出她情绪过于激烈,早后悔了。 初辛抻手拽过郎郎,张嘴吹灭蜡烛,原若航跳起按亮电话,从厨房端出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 刚好有粥,初辛端起吃了几口,胃里的灼热感稍散,郎郎吃了块蛋糕,弄得满颊都是奶油,她忍不住抽了纸巾去拭他的脸,原若航抻手按向她眉心,起身就跑。 初辛懒得理,扫了郎郎脸颊,见他开始犯困就推着人朝房间而去。 关上门,初辛回到桌边靠着墙闭上了眼,原若航拿着块蛋糕递上前轻声:“你少点。” 她平常不爱吃甜食,血糖偏低,吃这个正好。 初辛闭着眼抻手接过,却忽的朝他脸上按了,看着糊了满脸奶油的原若航像极了舞台上的小丑,捂着肚子直管笑,敢捉弄她,那能轻易饶过。 郎郎睡觉去了,原若航也不敢动静太大,可初辛力气那抵的过他,被按在地板上将脸上的奶油尽数还了回去。 初辛脸上手中黏乎乎的,拿脚揣着人喝声:“原若航,你够了。” 他这才将剩下的蛋糕放好,收拾着桌边道:“你去洗下,有热水。” 可等他忙完厨房回来,初辛还瘫倒在地板上,耸拉着脑袋想睡却又强撑着。 初辛可受不了这身黏乎,可着实又不想动,墨迹着哼哼可就是不起身。 原若航没办法,只得将人抱起进了浴室,动手脱衣服,他知道初辛累了想睡,只想简单将人清下而已。 可原若航终是高估了自已定力,衣服没拉完,他身子瞬间腾起滚烫岩浆,连着呼吸都粗重不已,卡在细腰的双手如同铁钳般勒得初辛喘不气。 她如袋鼠般缠绕着,只一声声喊他名子:“原若航,原若航……” 原若航重重按上淋浴开关,缠绕着朝隔壁而去。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来临,连着街道两边的路灯都熄灭了,塞着耳机的郎郎在悠扬的小夜曲中歪着小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 正是上班潮的十字路口,绿灯即将闪过的刹那,原若航拽着郎郎飞一般横穿过路口,引得周边车辆鸣笛声不断。 郎朗久不锻炼,跑得张大嘴拚命喘气,几乎是被他硬拽着两脚离地,紧皱的眉毛昭示着焦灼,喘得都翻起小白眼脚下却不停。 原若航扭头看到他样子,急切之下拽着人提起甩在肩头,侧身自两车间隙中钻过,如同踩着风火轮般疾驰向学校。 郎郎颠得眼前转圈,索性闭了眼胡乱挥手,连声喃着:“快,快——” 原若航边跑边朝他屁股上拍,抱怨道:“臭小子,你醒那么早,好歹叫我一声……” “笛——”迎面驶来的车子打着长鸣冲过来,慌得他闪身避向旁边,脚踩在台阶上失了平衡,在歪向路面的刹那将他将郎郎揽在怀里护着。 顾不上司机咒骂,原若航爬起来扛着人继续狂奔,郎郎禁不住拿手拍他屁股,昂天:“坏,快,快——” 第38章 赔偿 今天学校举行运动会,原本郎郎是绝不会参加,没想到原若航竟偷着给他报了名,还拿画画诱惑,答应他只要参加运动会,就将自已深藏的画笔送给他,还带他去夜市吃小吃。 郎郎听后就没在吭声,可在被他拉起来练习跑步时也没排斥,准备了近一周,好不容易等到运动会,呃,偏生遇到原若航凌晨做贼,折磨过初辛自个也睡过头。 好不容易等到他睁眼,天色早已大亮,郎郎自个穿戴整齐后就在客厅里急得来回走动,却闭着嘴不吭声。 看到原若航抻出脑袋,气得他跺着脚直叫,原若航这才想起运动会,连滚带爬冲出门,恰又是上班潮,车根本走不动,眼看要迟到,他只好将车停在旁边,拉着郎郎往学校飞跑。 原若航出现之前,郎郎因久呆着不动,体重本就超标,他这才鼓动孩子练短跑。时间短,在加上早上赶时间跑到学校操场,郎郎还没匀过气就到他上场。 结局可想而知,惨败,倒数第一,郎郎气鼓鼓甩下衣服上参赛号朝僻静处的角落偎去。 原若航自知理亏,家里有孩子,他真没存坏心思,可不是赶巧了吗? 被憋了近月余,原若航逮着机会可着劲闹,真把运动会这事忘了,原本打算利用这次活动也好让郎郎试着慢慢融入同学中,现在倒好,适得其反。 操场上欢呼成片,原若航只好跑到超市买了堆平常初辛根本不让孩子碰的零食,讨好郎郎。 问题是郎郎真生气了,哄了半天就不理他,零食也不吃,气咻咻歪着脑袋。 原若航看了时间,已近二十点,蹲身捧着小脸使出杀手锏:“郎郎,下午带你去雪场玩过山车。” 上次在滑雪场,他把郎郎拐走后带着人将里面的游乐设备玩个遍,回来后郎郎是没提过,可原若航从他画中看的出,这小子对游乐场很向往。 可过去玩要瞒着初辛根本不可能,想也知道,她如果知道自己带郎郎做那些高危动作,绝对要拿刀砍人。 郎郎手中转动的魔方顿停,胯着的小脸松懈下来,昂头:“嘣——” 原若航当即炸了,跳着脚黑脸:“不行,最多只能坐次摩天轮。” 那种极限运动纵是大人都危险万分,奈何郎郎似是对攀岩及这些高危活动有极大兴趣,如果是在他家里,他绝不会反对,甚至还会鼓励郎郎去练习。 可雪场的设备比不上他家里,上次去挑战若不是最后关头,他下意识抻手揽了郎郎,非得出事,原若航那敢在带他去。 郎郎围着他转圈,扯着嗓子:“嘣,嘣,告诉,初辛……” 原若航掉屁股蹲在地上,气得直瞪眼,这混小子竟学会威胁他,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日头正当午,一高一矮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看得远处老师都忍不住走过来提醒,不要让孩子在日头下晒太久。 原若航为难的直抓头,问题是带郎郎偷着去玩,既要向学校请假,又要瞒着初辛,还要捉摸着对付这小子,难为死了。 最终,原若航在街边拉着郎郎,咬牙:“我们先去吃冰,然而去玩山车,至于嘣嘣,下次不让初辛知道,我们在去。” 郎郎歪着脑袋想了会,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原若航身子疾冲向前将人扛在肩头,欢快的朝前跑:“飞哦——” 在赤凇,坐在雪堆上吃冰淇淋或抱着冰饮喝很正常,可即使是夏天,初辛也不允许郎郎喝冰水,所以这小子对冰也犹为喜欢。 原若航并不赞同初辛教育孩子的方式,可他也不说,只是私下背着她偷偷带郎郎改变,毕竟自他住进来后,初辛就成了甩手掌柜,几乎都不怎么管孩子。 餐厅,原若航点好餐放在桌上,将薯条推到郎郎面前道:“你先吃,我去买饮料。” 郎郎没说话,只是把薯条倒在餐纸上一根根排列整齐后,才按顺序逐一拈起朝嘴里塞着,原若航没要番茄酱,虽然郎郎现在看到番茄酱不会在失控,对这东西依然存在畏惧。 排在冰柜前有几个人在,原若航站在最后,时不时看眼窗边坐着郎郎,慢慢朝前移动。 ‘砰——’玻璃破碎声响起,惊得众人纷纷扭头。 立在餐厅中央的鱼缸随着响声碎屑飞溅,里面各色鱼类顺着水流洒了满地,离开水的鱼张大嘴不时跃动着身体。 侍生很快围过去,有人收拾地板上狼藉,身着管理层制服的男子蹲在旁边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面前,看向她紧握在手中的尖锐的石块,柔声:“宝贝,你妈妈在那?” 女孩身上衣服极为奢华,瞪着如同洋娃娃般黑白分明的眼珠,听到他问话却垂下头,手指塞在嘴里下意识啃噬着,不说话。 经理只好抚着她肩头,轻声:“是你把鱼缸砸碎的吗?” 女孩点头,无措的朝后退着身子。 经理笑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砸鱼缸?” 她这才昂头,天真道:“我想看看里面游的是真鱼,还是假的电子鱼。” 经理继续温和笑着:“所以你就用旁边放的石块砸了鱼缸?” 女孩奶声奶气:“黑鱼动也不动,被红鱼咬了也不动,我以为它是假的。” 经理点头,轻声细语:“宝贝,你叫什么名子?” “默默。” 经理见这么久都没人上前,只得又道:“爸爸在那里?” 默默抬头,漆黑的眼珠灵动而转,突的抻手指向前方。 正前方,原若航接过递上的甜点,转身,被人挡住去路,他抬头看向拦着自己的男子。 经理语气不善:“先生,孩子小不懂事,可你做为家长,孩子做错了也不能撇到旁边,视而不见罢。” 原若航下意识看了眼距得有些远的郎郎,他正坐在桌边认真吃薯条,含蓄而笑:“抱歉,请问我的孩子怎么了?” 经理气结,拉着他径直向前,指着旁边被暂时收拾在盆里的鱼道:“你的孩子因为怀疑鱼缸的鱼是假的,所以就用石块击破鱼缸,小孩子好奇心重可以理解。可这缸是来自华国的玉瓷,里面的鱼是来自果国的尾鱼,不好意思,你需要照价赔偿。” 第39章 劣性 原若航扯动唇角:“那是蝶尾鱼,产自紫芋,不是果国。” 经理怔了下,可他的见识同时也代表了自身修养,便颔首道:“先生既然了解,想必也知道价格,请你做出赔偿。” 原若航看着手中有些化掉的甜点,加重语气:“我的孩子不会因为好奇就随手打碎东西,还请你先去调监控。” 他很清楚也确定,郎郎不是会随便动手的孩子。 经理只得指向默默,无奈道:“可你的孩子已承认,她是因为好奇打碎了鱼缸。” 原若航怔忡,默默却跑过来昂头:“爸爸,是我不小心打破的。” 原若航蹲下身,话都不及出口,她一把抓过甜点朝嘴里塞着。 经理贴心的拿餐巾纸,拭去默默脸上奶油,缓声道:“孩子你带回去慢慢教育,不过眼下还请你先赔鱼缸。” 原若航莫名其妙,可若是一般东西也就算了,那鱼连同缸价格不扉,他卖表的钱已所剩不多,还想拿来帮初辛减轻点负担。 “我不是她爸爸。”原若航起身,直视着经理双眼清晰顿声。 经理被他的气势惊到,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哇——”乖巧可爱的默默忽的放声大哭,浑身颤抖着喊叫:“爸爸我错了,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别不要我。” 正是午餐时间,店里人并不少,客人刹时围过来对着原若航指点着低语,甚至有女人抱起地上孩子轻声哄着。 原若航木然不动,头微微向下垂着沉默不语。 亲切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身着西服套裙的黑发女子拨开人群,看向旁边经理。 他慌忙点头,快速将事情说了遍,她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本地人。 店长奇怪的打量眼原若航,蹲身接过哭得极为伤心的默默,流畅问道:“宝贝,别哭,你有没有看到鱼缸旁的提示牌?” 默默揉着眼,颤着奶糯的嗓子:“看到了,我以为不可以触碰,只是想砸开看看是不是活鱼。” 原若航剑眉忽颤,平缓的脸上泛起波澜,这里距离学校很近,一楼的餐厅来的几乎都是跟随大人的孩子,而且店方竖的提示牌:请勿靠近,只要是已经上学的孩子,都看得懂上面的意思。 店长却只是笑了笑,起身面向原若航歉声:“看来是你的孩子误会提示牌的意思,是我们提示的不够仔细,所以先生,缸和鱼钱你不用赔偿了。” 原若航的目光移到她脸上片刻,眼尾挑动, 抻手自身上掏出叠美金置于旁边桌上,转身就看到人群中露出个小脑袋的郎郎。 他拳头纂得紧紧的,眼中流露出不安,却固执的站在原地担忧的看向自已。 原若航心头震颤,快步上前抱起他揽在怀中,朝着店门走去。 郎郎很排斥人多的地方,应该是感觉到他有危险,才遏制住恐慌硬往人群中走去。 原若航将钱放在桌上时,人群就暴发出惊呼,很明显他是看出店主怀疑,他和默默是一伙的,而顾及某些方面才选择息事宁人,但他不愿别人如此怀疑,犹其是郎郎还在旁边上学,他们会经常来这里就餐。 所有人都惊在原地,莫名其妙看着眼前,可就在原若航推门走出的刹那,默默突的甩手直冲过去,径直对他直撞而来。 原若航猝不及防,抬起的脚失去平衡朝着台阶下滚去,慌乱中只来的及护住郎郎脑袋。 默默在次拽着他放声痛哭:“爸爸,你别不要我,我以后在也不会吵着要买东西,爸爸,爸爸——” 已经散开的人在次拥过来,甚至有人带着不悦口气劝他,不可以这样对待孩子,即便是她们犯了错误,身为家长也应该理性教导,斥责声中夹杂着私语。 “哦,他是华国人。” 默默说的是中文,而且而标准。 “对了,听说华国有个叫,重男轻女,所以他才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天那,华国女人太可怜了……” 原若航查看郎郎见没有伤着,才将人放在地上,他没看拽着裤腿的哭闹的默默,只是叹着气掏出手机:“我来报警。” 已经冲出玻璃门,捧着钱的店主听到他的话,在次顿在原地,疑惑的目光落在默默身上。 默默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她对警察有着隽入骨子的恐慌,眼泪刹时滚出,惊恐的松开手不住朝后退去,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场面静默而尴尬,恰在这时,尖利的警哨声自背后传来,两名正在巡查的警察看到这边围了群人,就打着哨子走了过来。 原若航甚至没在看默默,起身掸去身上尘屑,抱起郎郎径直走向对面。 他从没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有过强烈的反感怀绪,遑论是孩子。 可看到默默的第一眼,就强烈感觉到种厌恶,没有人知道,他曾深陷在某种无可抵御的纠葛中,被桎梏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直到站在旁边的外公平静的说了句:“那就报警吧!” 既然解释不了,又无从争辩,那就交给警察来解决,自此之后,那锁在脖子上长达数年的桎梏才就此瓦解。 原若航看的出默默年龄和郎郎差不多大小,而且从她说话的语气和表达方式,不难看出她是个正常孩子。 犯了错,甚至有可能是在故意为之的情况下,理直气壮的推到陌生人身上,就如店主所想那般,如果不是和家长默契好的,就是骨子里天生的劣性。 就在原若航离开的刹那,于百合迅速拨开人群将默默抱在怀中,低着头就要离开,警察拦在前询问出了何事。 “抱歉,误会,只是误会——”她躬身朝警察和众人歉声,打量着时机离开。 店主敏锐道:“你是孩子的母亲?” “哦,我照顾孩子的,刚因家中急事去打电话……”于百合焦灼的看向隐在人群中的保镖,硬挤出人潮急步而去。 直到她快步离开,伏在肩头的默默才无比怨恨的看向原若航消失的方向,泫然欲泣的脸上夹杂着惊惧,他和初辛一样精明,精明到令人讨厌。 原若航沉着脸来到车旁边,放下郎郎,从身上翻找着车钥匙。 “爸爸。”郎郎站在旁边沉默着,似是下意识般对他冲口而出,脸上带着无尽迷罔。 第40章 秘密 原若航惊得遽然扭头,震惊过后,他试探着温声:“在叫一声。” “爸爸——”郎郎凝视着他脱口而出,眼神中夹杂着求知的渴望。 其实,原若航完全误会了,郎郎自记事起就和初辛呆在一起,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男性,遑论是父亲的角色。 上学后,偶遇同学父亲来接时,才初次听到这处称呼,而且他并不太了解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在郎郎记忆中,同学在喊出这个称呼时,爸爸表露出的都是喜悦欢欣,可是为什么?今天原若航在被人叫出这个他并不理解的称呼时,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他在原若航身上查觉出不开心,甚至是愤怒的气息。 所以,他的这声爸爸,更多的只是向原若航求解。 原若航却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狂喜代替,蹲在郎郎面前似是怕惊到他般,小心翼翼的试探:“郎郎,在叫一声。” 郎郎迟疑着低头,他感受的出原若航现在非常开心,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不是这个称呼让原若航反感,他只是不喜欢那个女孩这样叫自已。 相反,原若航很开心他这般称呼自己,于是郎郎毫不犹豫的在次张嘴:“爸爸。” “啊,啊啊!”原若航疯了,他一把将郎郎举起置在头顶,抓着孩子的手和脚,如同中彩票般原地旋转着放声大笑。 郎郎在他手中如同陀螺般旋转,感觉像过山车,很刺激,也就张大嘴叫喊着符合着他的手舞足蹈。 原若航被抛上云颠的狂喜渐渐平抚,却被自已转的原地稳不住脚,一个劲朝墙上撞,他只好倚墙蹲下身体,开心的抚着怀中脑袋。 郎郎眼前天眩地转,紧紧纂着衣摆翘着嘴巴:“晕。” 原若航干脆席地而坐,捧着郎郎脸颊几乎凑到他鼻子上,信誓旦旦的保证:“郎郎,等爸爸带你和妈妈回到外公家后,就给你建一坐大型游乐场,你在里面可以攀岩,嘣弹,只要你想做的都可以满足,所以,我做你爸爸,好不好?” 郎郎在昏头转向的状态下,被浮在眼前巨大的诱惑着,脱口:“好。” “叫爸爸。” “爸爸。”郎郎熟练得如同下意识转动魔方。 原若航不管那么多,勾着小下巴继续引诱:“现在不能让初辛知道,要保密。” 现在他们间有太多只属于彼此的秘密,几乎已将初辛排斥在外,所以郎郎也就下意识的点头,他只知道,原若航现在很开心,就好像他带自己偷喝酒时,自已那般冒着泡泡的愉悦。 “走啊,我们去游乐场。”原若航兴冲冲抱起他就要上车。 郎郎却看了眼头顶,拽着他衣袖指向太阳,原若航旋泄气般耸拉着脑袋,时间本就紧,刚在餐厅那般闹腾又误了不少时间,根本赶不及过去。 何况,原若航掏出钱包,看着时面空荡荡直叹气,钱都没了,今天是去不成了。 他腆着笑脸讨好:“郎郎,抱歉,钱没有了,我们等周日休息了,瞒着初辛在去,好不好?” 郎郎歪着脑袋想了下,朝他抻出小拇指,原若航一下子就勾上他指头,笑如百花盛放:“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 斜阳下的荟萃庭被金色的余晖笼罩,仿佛被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染上层淡淡的金黄色,在暮色中显得庄严而神秘。 一辆绿皮卡车在大门外停下,守门老者看到是送菜的车辆后,朝驾驶坐看了眼便开启大门。 车子自旁边小道驶向厨房的台阶下,驾驶员和坐在副驾的男孩子下车,拉开卡车门,负责厨房的管事上前看了眼叠得整齐的干净蔬菜,挥了手径直离开。 年长的老者跳上车,将成筐的蔬菜水果推至车沿处,由站在下面的男孩接了朝厨房走去。 暮色将至,正是准备晚餐的时间,下人往来穿梭,喧闹的人声和递送蔬果的杂沓掩盖了绿卡车底传来的悉数声。 疾驰的人影自车底钻出,朝旁边花坛丛中茂盛的植被钻去,仿如野猫在植被丛中穿梭而过,刚提起筐子的男孩警惕的掉头,却只看到细风掠过草叶的摇动。 “怎么了?”卸菜的老者开口。 “哦,似是有人钻进花坛,许是看错了。” “也许是野狗,赶紧搬,我们不能在此停留太久。” “好。”男孩呐呐应了声,提起缀满水珠的果子朝厨房奔去。 夜完全沉寂下来,偌大的荟萃庭却通明亮如白昼,然而庭院中的道路上只有偶尔的人影急疾而过,垂头死盯着地面来去匆匆。 黑色宾利驶来,停在正门的台阶下,站在旁边的保镖拉开车门,躬身后退,过了会,金光远下车,随口道:“黑老什么时候的飞机?” 保镖:“黑老自萝丝岛乘专机,凌晨两点到萨城。” 金光远脸上脉着缕浅笑:“我先休息会,他下飞机在叫醒我。” 说罢,朝客厅走去,保镖关上车门紧跟而入。 宾利开离原地,一个深埋着头身着下人制服的女子拐出阴影,几乎跟着保镖步子进入客厅,随手拿过门边柜上的瓷瓶抱在怀中,跟上端着各色食盘鱼贯而入的下人上了楼。 二楼,如木偶般排列整齐的下人错开步子,朝着不同方向而去,跟在最后捧着瓶子的女子似是身体不舒服般朝下弯腰,微抬头打量下两边,推开旁边红木门,闪身而入。 房间没有灯,从窗外射入的灯光看到清房内一排排竖立的书柜,应该是书房,缩在门边的女子将怀中瓶子放下,抬头打量着眼前,赫然是涂涂。 她起身拉了拉身上的下人服,甚至还按亮边沿小灯,手里执着块抹布朝房中走去。 半刻钟后,书房门打开,涂涂站在走廊,甚至还略抬头朝旁边看了,这才双手置于腹部,学着下人熟练的动作朝前走去。 下楼,空旷的院子里,涂涂站在树荫下看向后院那排不起眼的平房,如果所料不错,那是下人住的地方。 她垂头抬步朝前,路上甚至还与来往的保镖擦肩而过,涂涂如常走路,只不过略放慢些步子。 有好几个进入平房的楼门,涂涂迟疑下抬脚迈进,耳边旋即传来打骂声,她慌忙将身子倚到墙上,竖起耳朵极力想听清楚前方传来的喝骂声。 第41章 误闯 警铃声大做,金光远翻身自床上滚落地板的同时,已拽开床头柜下抽屉将手枪握在手中,眼睛这才转向窗外,看到是后院下人住处亮起的红灯,稍松口气,起身缓声:“何青。” 房门应声而开,何青按下灯,垂头:“金总,是个闯到下人处管事房间的女人,何管事惊慌之下按的警铃。” 金光远讶声:“一个,女人。” 何青听着耳麦中传来的消息,点头:“是,已经确认,还是个没有身手的女人。” 他稍顿下才道:“应该是误闯进来,你不用担心。” “出去。” 何青点头,退出房外。 金光远看了时间,黑老差不多该到,随手拿了烟走向窗边,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处在他的位置,仇人不计其数,可即便是暗杀也没人会选在他的老巢,何青既然用了误闯也就等于这件事根本没惊动他的必要。 可怎么偏生赶在今晚,黑老要过来,还是他想多了。 何青出房间,径直朝下人房奔去,看到被反绑在椅子上塞着嘴的女人,上前亲自确定,真的半点内力都没有,拽手抹布,喝声:“谁派你来的?” 涂涂额头被打破,流了半边脸颊鲜血的脸在灯光下透着狰狞,她张嘴喷出血沫:“我说就是个送菜的,你信吗?我要见你家主子。” 何青乐不可支,这是遇到个傻子,他双手撑在椅背,抵制着笑意:“姑娘,你晓是这是什么地?知道我主子是干什么的?这么说来你是追着送菜车进来的,嗯,还算有些脑子,留着去阴间斗曹判去。” 转身,挥手。 背后的保镖抬臂,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抵向她眉心。 涂涂突的笑了,目光转向旁边躲闪着眼神的微胖女子道:“我将里面东西已经发出去了,最迟明天早上,里面的内容就会大白天下。” 何青停下脚步,胖胖的管事双膝骤软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抖如筛糠。 何青转身,看向她的眼神既狠又恶,想不到还是个长着獠牙的野丫头,倒是小看了。 他拉把椅子坐在涂涂面前,保镖抵在眉心的枪收回,何青放缓声调:“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他只是想吓吓她,以便说出来历,现在看来,这野丫头该是从管事那寻摸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原本想着若真是误会,不妨留她条命,现在竟是自寻死路。 涂涂身上血流多了,浑身无力软着脑袋:“从她电脑上下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问她。” “木管家,你电脑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别人下载了?” 木管家直接瘫倒在地,胖胖的脸颊耸动着,面如死灰,竟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青忽的想到,木枫日常负责照顾小姐,里面的东西该不会和默默有关。 想到此,他起身急燥的来回走着,挥手,保镖近前俯耳低语。 黑老马上就要来,这个时候不能惊动金光远,还是等他离开后在将这个丫头交给金光远解决。 房中突的弥漫起股难闻怪味,何青看到自木管家裙子下流出的不明液体,拿手在面前扇着恶心道:“看好她。” 何青出门,有人拉起地上木管家拖向外面,只留下两个保镖立在旁边,可屋里臊味着实难闻,而且涂涂又被绑得结实,俩人立了会跟着出门,站在门外守着。 屋内陷入漆黑,涂涂昂头倚在椅背显得极为安静,置于椅背的双手却轻柔而快速扭动着,没过多久,汽车引擎声中夹杂着脚步声隐约自前庭传来。 手腕骤然而松,涂涂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缓缓曲起左臂,下一刻,绑在身上的绳子已拎在手中,她蹲身倾听下门外动静,踮起脚尖朝窗子而去。 别墅前庭内外灯光大亮,数个身着黑西服的保镖拥着金光远和着个留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台阶下,金光过用力拍着他男人肩头郎笑:“黑老放心,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黑老耸肩,明显对他的空头支票不感兴趣,黝黑的粗壮的脸上带着遗憾慨然:“但愿如此。” 金光远深切点头,一手虚揽在背后另只手谦卑的拉开车门,送他上车,甚至还追出几步注视着。 就在这里,立在黑老车门边的保镖犀利的目光直射向不远处,抻手拽着将人拉出,迈步挡在身前断喝:“什么人?” 隐在植被丛中的涂涂暗自绝望,突的咬牙疾冲朝前,随着上档声响起,立在金光远背后的何青似是想起什么般,纵身跃出的同时大喊:“黑老,手下留情。” 正是这句话救了涂涂的命,保镖只是呈包围状将黑老围在中间,何青已蹲身将人自半人高的花坛植被中揪出,她的脸被迫暴露在如昼灯光下。 涂涂怔了下,忽的惊喜:“金总,金总,救我——” 金光远抬步上前,被围在中间的黑老看了眼旁边男子,众保镖握紧的手这才放下。 何青不知道这野丫头是怎么跑出来的,可即便是在她喊出金总后,也丝毫不敢放松,反拧着人近前,涂涂高声喊叫:“金总,是我,我是风情的涂涂,当日在滑雪场你生病时我还照顾过你。” 金光远看了眼何青,他这才松了手,涂涂身上还穿着下人制服,脸上却满是血污,声音是熟悉的,他迟疑着近前抬手挽起面前人,惊道:“涂涂,你怎么在这里?” 涂涂如沙漠中濒死的人偶遇天降甘霖,拽着他手臂咧嘴哇的声哭了出来,直到此时,死亡阴影的后怕才扑天盖地而来。 金光远只得揽着朝地上坠去人交给手下,近前歉声:“黑老,抱歉,家里人闹些小别扭,惊着你老是我的错,回头定当登门谢罪。” 黑老只是笑笑,意味深长的目光打着转来回逡巡番,曲身上车,扬长而去。 金光远目送车子离开,掩去眸中寒森,转头看向旁边,惊惧交加昏过去的涂涂,阴郁吩咐:“叫医生来。” 房间里,何青将木管家的电脑置于桌面,里面播放的正是默默在家中的所做所为,金光远抬手重重合上电脑,寒凉的目光转向面前。 第42章 价值 面无人色的木管家拚死争辩:“金总,是你,让把默默小姐的行为录下来,以便让医生诊治……” 金光过噙着浅笑:“是吗?可我好像没吩咐过让你私自留存,竟还让人发现了。” ‘哐咣!’怒不可遏的金光远抓起面前装饰地板砸去,喝声:“处理掉。” “不,金总饶命,我不敢了,我在也不……”何青抻手捂上她的嘴,扯着人朝后甩去,保镖上前按着软瘫如泥的人拖了出去。 死一般的寂静中,何青愧声:“金总,我让人查下涂涂的手机。” 如果手机将东西发出后即刻删除,想要恢复需要些时间,何况现在他还不太了解,涂涂和金光远之间关系。 金光远拉出纸巾拭着手背,却道:“她怎么样?” “用上药,很快就能醒过来。” 金光远厌恶:“我先见见她在说。” 电脑里的东西绝不能曝光,如果真如涂涂所说,已经被发送出去,不仅她不能留,还要查清流出的动向,但凡接触过视频的人,全都要清除掉。 涂涂洗漱后换了衣服被带到书房,进门她便扑倒在地跪俯着朝金光远叩头:“金总,求你救救为民哥,他绝不会行偷窃之事,这是误会。” 金光远满脸疑惑,愕然抬手:“涂涂,到底发生何事?你起来慢慢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涂涂如罪人般匍匐在地,泣不成声:“为民好不容易才考研,如果就此断送学业生涯,他活不下去,金总,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救救他。” 她如受惊过度的羔羊哭得撕心裂肺,话又说得颠三倒四,金光远只好起身扶着人在沙发坐下,缓声:“何青,这个为民,是怎么回事?” 何青立在旁边,低声:“金总,前几日小姐在商厦手表遗失,其中的嫌疑人被送进警局,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偷窃,我隐约听说是即将入政大的新生,可能是校方得到消息对其新生进行的处理结果。” 金光远喝声:“默默的手表丢了,我怎么不知道?丢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涂涂,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你别哭,先把事情说清楚。” 涂涂这才止住眼泪,将事情说了大概,当然,她并未过多提及默默。 金光远听到王为民因此被勒令退学,抄起面前烟缸甩了过去,喝声:“这可是关系别人终生的大事,怎能草率,孩子小不懂事,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调查清楚?竟还敢瞒着我。” 何青站着不动,任由烟缸自额头掠过,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涂涂慌忙道:“金总,是我们的错,我真没想到默默是你的女儿,可请你相信,为民绝不会偷东西,只求你,看能不能向校方解释下,民哥好容易才考上政大,他真的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金光远正声:“这是自然,涂涂,这件事我来解决,你这孩子,在萨城出了事怎不来找我,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员工,放心,我绝不会视而不见。你先休息,明早我和你一起向校方解释。” 涂涂跪在地板上朝他又叩几个头,千恩万谢的跟着佣人出门,房门被关上。 门关上,金光远铁青着脸郁声:“你伤怎么样?” 何青满不在乎的甩着脑袋,笑道:“擦破点皮,金总,怎么办?” 当日,金光远为了转移记者和警察的视线,给警局不小压力,甚至连此事经过给校方股东透露出去,这才逼得校方做出勒令退学的决定。 金光远也未料到涂涂竟胆大至此,偷溜进别墅竟还把往日视频翻出来,背着声缓声:“处理了就是,手法干净点。” 既然知道王为民是她在外的接头,一切都不是难事。 何青罕见的没接话,只迟疑着嗫嚅:“金总,有些难,黑老看上涂涂了。” 不亚于一颗炸弹滚落脚边,金光远被轰的跳脚,瞪着双眼:“什么?” 何青无奈道:“就是刚刚,黑老身边的狂哥递来消息,说想把涂涂弄到岛上去。” 金光远忍不住昂天长呵,这才想起黑老某些癖好,也是,刚涂涂满脸是血的哭喊声,着实能引起老东西邪念。 嘴角翘起,他拨弄着玉石笔筒中的碳笔道:“这样也好,临死前还能赚上一笔,明天你带涂涂去公司转一圈,顺便打个电话让他们把王为民的事解决掉。” 政大本就有金光远的股份,别说让王为民重新入学,另额外给他些补偿就足以让她们感激涕零。 何青点头,悄无声息退出房间。 金光远转向窗边,眯起的丹凤眼中涌出如潮般暗色,这次去赤凇才发现,那的女大学生真鲜嫩。 比起萨城被浓妆遮掩的女孩透着股纯真的质朴,他是有必要在回去趟,毕竟这段以来所有事都指向那里,赤凇这座小镇,平静太久了,久得金牡丹都跳出来滋事。 早上起来,涂涂简单吃过早餐,在何青的陪同下来到金光远的娱乐公司,高达三十层的办公商厦内,遇到好几个声名扉然的明星。 若放在往日,涂涂早开心跑上前索要签名合影,现在半点兴致都提不起,只站在落地窗外担忧的看着街道的人来车往。 金光远说有东西让她带给金牡丹,涂涂顺势和他来了公司。 敲了门,何青推门而入,提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礼貌道:“涂涂,怎么没去转转。” 涂涂忙上前:“何哥好,哦,我看到丽蒙了,没想到她竟是金总公司的艺人,我没敢上前。” 她有些不好意思,何青递上手中礼盒,曲身坐下随意道:“看着高不可攀,说到底都是些寻常人,这个送给你。” 涂涂原以为那是送给金牡丹的东西,双手去接,听到他的话疑惑道:“给我?” 何青歉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昨夜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风情上班。” 涂涂慌忙又将东西递回,急切道:“怎能怪你,是我没头没脑闯进金总家,还连累你被责罚,何哥,你的伤怎么样?” 第43章 讨生 何青不在乎的弹过额前散发,朝前俯身:“这那能叫伤,对了,为民的事已解决好,我刚和校方联系,他们已撤回处理结果,你让为民按时去报到就好。还有,我了解到情况后给他申请了助学金,学费你们不用操心,好歹算是点补偿。” 涂涂喜形于色,扑倒在地欢喜道:“谢谢何哥,你是我们的恩人,我和民哥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何青正襟危坐,端着脸正声:“涂涂,现在都什么年代别动不动就跪,人家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坐下,你喝口水,等下我带你去公司转转。金总在开会,等下午你回去时,给牡丹姐捎些东西,是金总托人自外地给她带的特产,我亲自送你回赤凇,顺便看看为民。” 端着茶水的秘书进来,涂涂有些不好意思,把礼物按在胸前兴奋的脸颊红扑扑的,一个劲点头。 秘书茶点放在涂涂面前,躬身轻声给何青汇报公司的事,她低头打量着透着香味的糕点,拈起块轻放在嘴里。 从始至终,涂涂都没在见过那个管家,也没人问过她从电脑中复制的东西流向何处,她不至蠢笨到自已张口,也就越发若无其事。 秘书出去后,何青坐在对面闲拉着家常,抬头凝眸初初笑道:“涂涂,哥问你件事,就是随口聊聊,你别多想。” 涂涂慌忙咽下满嘴点心,点头连声:“哥,有什么事你随便问。” 何青奇道:“昨晚上,你是怎么从房子里跑出来的。” 他手下的保镖都是千挑万选,绑个人的方法不至出错,当时涂涂双手双脚尽被缚着,单是解开绳子都不可能。 涂涂昂脸,眼睛里亮精精的,低声:“不怕何哥笑话,我幼时算是吃百家饭长大,当时跟着个村里长辈学过些技巧,是他交我的如何在水里憋气,还有些讨生的手法,殆笑大方而已。” 何青呵然,极有兴致道:“那你比我幸运,我也是吃百家饭,不过没人带所以常常挨打。后来有幸遇到金总才不至被饿死,唉,丫头,你还会些什么?” 涂涂耸肩,吐着小舌头:“解个绳,开个锁还是不成问题,何哥,为民都不知道,你别告诉他。” 何青哈哈大笑:“行,那你请我吃饭我就保密,要是有机会,你教教我,哥是刀尖上讨饭吃的人,多项防身技能就多些活命的机会。” 涂涂裂着嘴笑,忙不迭点头。 门外有保镖进来找何青,他皱眉瞪了来人眼,听着汇报的琐碎事,起身道:“你要等到下午,时间还早,若是闷就出去转转,旁边的商厦楼都是自家的,看上什么只管拿,哥送给你。” 涂涂赶紧起身:“好,何哥你去忙,不用管我。” 送走何青,涂涂这才瘫倒在沙发上,任凭满脑子冷汗顺着脸颊流敞,不管怎么说,只要解决了王为民的事,便是泼天之幸,余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青正要去桐城办事,执事要送涂涂回去,到达桐城中转时,涂涂下车去买东西,目送他车子离开朝市中心而去。 何青调转车头却没回萨城,径直开往赤凇。 半小时候后,何青将车停在广场旁,朝着村中街巷穿行而过,最终停在栋低矮的二层楼前,他站在古槐树下点了根烟,似是不经意的逡巡着四周,稍顷将烟头按灭在垃圾箱盖,拉起羽绒服后的帽子套在头上朝着楼上而去。 二楼走廊尽头处的黑色铁门前,何青抬手纂上门锁,只一下,伴着咔哒的震动,房门朝着墙壁撞去,发出巨大声响。 窗帘拉得严实的房间里十分昏暗,伴着门响声蜷缩在墙角的王为民猛然抬头,昂起满是胡渣的下颌,透着青灰的赤唇颤抖着吓得不成样子。 何青按下屋内电灯,打量着似是要在墙上噌出个洞,以便让自已钻进去的王为民,随手拉了椅子坐下,喝声:“抬头。” 王为民认得他,知道他就是陷害自己那家人一伙的,可他别无选择,只好瑟缩着爬起身子,似是喝醉般摇晃着在次软瘫在地板。 何青如死神般凝视着,缓声:“你的事涂涂已经解决,政大也撤回了处理决定,月余后你按时去学校报道就好。” 王为民颤得不能自理的双腿这才停止抖动,身子前俯,跪倒在地呛声:“是,谢谢,谢谢你……” 何青自怀中掏出张照片放在桌上,语调声冷:“你养父已经入住萨城中心医院,可他是癌症晚期,救不了命,只能保证最后的日子少受些罪。” 王为民明白,这是将他家人监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在次抖动着,身子匍匐朝前:“我明白,你,需要我些什么?” 何青:“涂涂发给你的东西在那里?” 王为民疯了般扑倒书桌,将电脑双手捧着递上:“都在这里。” 何青:“里面的内容你看过。” 王为民拚命摇头,迭声否认:“里面是加密文件,我打不开。” 何青抬手将电脑拉过,死死盯着他:“这件事,你同学中还谁知道?” 王为民惊恐道:“只有个计算机系的同学帮我查过,金总家地址,我告诉他自己只是想应聘金总旗下的公司,别的什么都没说。” 何青笑:“哦,这个愿望不错,以后我们还能是同事。” “不敢,不敢……” 何青放下叠着的腿,柔和道:“你在政大毕业后,可以去公司上班,毕竟只有你成了自已人,我才放心。” 王为民悲喜交加,可已然没有选择余地,只诚惶诚恐点头:“你说了算,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若真能进蕊娱于他不啻于鲤鱼跃龙门。 何青将电脑拿在手中,起身居高临下吩咐:“涂涂回来后不要多嘴,你离开学还有些日子,先去风情帮忙,正好也赚些零花钱,帮她分担些负担。” “是,是,我知道了。”王为民如应声虫般连声附合。 何青不在看他,转身扬长而去。 第44章 反常 学校,一年级二班。 上课铃声响起,美琳挟着教案推门而入,步上讲堂对着站在旁边小女孩招手,身着白色披肩毛衫裙的女孩有些胆怯的迈着小短腿跟上,面朝同学而立。 美琳双手置于讲桌,微笑道:“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小朋友,来,给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 擎着红扑扑圆脸的小姑娘绽开甜甜笑靥,躬身软糯:“我叫默默,刚从意都回来,你们好。” 美琳带头率先拍手,教室里旋即响起巴掌声,同学们瞪大眼打量着如同天使般漂亮的洋娃娃。 美琳打量着教室坐位,抻手道:“默默,你就坐在——” 岂料默默已跳下桌台,小跑着径直冲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对着面前的空桌开心道:“哥哥,我坐这里好吗?” 郎郎垂着头,双手却从桌下拽出魔方快速转动着,美琳笑着收回手臂,亲切道:“不是的,默默,不可以……” 然而,默默已抻手拉向郎郎,朝他身边偎着昂起小脸天真欢快:“哥哥,你这叫什么?教我玩可不可以。” 美琳大惊,来不及说话快步走下讲台,只看到默默身子猛的后退,人已被推到在地,脑袋直直撞在课桌上。 “哇——”默默歪倒在地,按着额头放声大哭:“呜呜,哥哥——” 教室里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后面,甚至有同学站起身有些惊恐的打量,美琳疾步扶起默默检查着她伤势,惊讶的看向始终动也不动的郎郎,终是忍不住喝声:“郎郎。” 默默偎在她怀中,脸上挂着晶莹泪珠委屈:“老师,你别生气,是我没站稳,不怪哥哥的。” 美琳拥着她,柔声解释:“这是郎郎,哥哥不喜欢别人打扰,默默,你和乔理坐在一起。” “好,谢谢老师。”默默乖巧的朝后挪动脚步,有些畏怯的看了眼郎郎,跟她朝前排坐位走去。 美琳拉着她走到坐位,心疼的揉了揉额头,确定没事后才走向讲堂,亲切笑着:“好,我们开始上课,请同学们翻到第八十一页。” 教室传来哗哗的翻书声,只有郎郎依旧坐着不动,甚至都没把书包里的课本拿出,缩在角落里直视着手中魔方。 美琳见怪不怪,虽然朗郎在教室从不像同学那般正常上课,可他的成绩却始终处在上游,或许这就是天才异于常人之处,她也就不过多干扰孩子。 伴着下课铃声响起,美琳合上教案,点头,脸上带着和蔼的笑:“默默刚来,请同学们带她同去餐厅,路上要小心哦。” “好。”如开笼的小鸟扑棱着翅膀跑向教室外,也有几个同学朝默默围去,牵着她的手说笑着朝外而去。 美琳放下教案,走下讲堂朝后排而去,她蹲在课桌边,压着心头疑惑柔声:“郎郎,你身体不舒服吗?” 郎郎一如往昔的沉默着,可美琳却知道他心情不好,不然不会转动魔方,她迟疑着,似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郎郎今天太反常,他的情况不光班级,甚至整个学校的同学都晓得,因着校长和老师叮嘱,没有同学会主动上前跟他说话,更不会有人去伸手牵他。 而郎郎在学校也不会无源无故暴躁,甚至有调皮的同学上前触碰他时,也只会下意识的躲避,更不会抻手推同学,而今天,他却例外了。 美琳虽然惊讶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温声安慰:“郎郎,新同学刚来不知道你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玩,老师也会提醒她,只是以后不可能在推同学,这么做是不对的。” 郎郎不说话,手中的魔方转动的却越来越快,美琳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抻手想触碰他额头,却被躲闪着避过,她的手僵在半空。 “老师,郎郎没有推她,是她自个摔倒的。”稚嫩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带着如黄莺鸟般轻吟。 美琳转头,忙招手道:“徐美,你怎么没去吃饭。” 徐美自门外跑进来,站在她面前认真道:“老师,郎郎没有推默默,可是好奇怪,她突然自已就倒下了,默默是不是病了?” 徐美也坐在最后一排,她和郎郎之间隔着不足两步的距离,所以看得很清楚。 美琳终于明白郎郎的反常是因何,抚了抚徐美脑袋,转头郑重道:“郎郎,老师给你道歉,是我没有看清楚误会你了,对不起哦。” 郎郎手上魔方戛然而止,睫毛微微闪动着。 美琳耸肩,拈向魔方重新放回课桌,温声劝道:“乖孩子要按时吃饭,不然胃会生病的,你先去吃饭,老师会找默默谈话,她以后不会了。” 郎郎站起身,将魔方重新调了个位置放着,抬脚朝桌外走去。 美琳笑:“徐美,你和郎郎一起去餐厅。” “好的。”徐美扬着高束的马尾,蹦蹦跳跳追上郎郎,保持着一定距离围着他身子转圈,不时低头说着什么。 美琳看着孩子远去,有些惆然的摇着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餐厅已排起整齐队伍,像群小鸭子般摇晃着朝前,没有大声喧哗,只时不时探出只小脑袋打量着餐台上的美食垂涎欲滴。 郎郎到餐厅时队伍只剩一小截,他站在背后盯着自己脚尖朝前挪动,徐美在他背后站定,昂头望着餐台,手指抻进嘴里吧嗒着发出声响。 除了高年级以外的同学在二楼是自选形式,低年级是学校统一准备的餐点,每个孩子都一样,汉堡,午餐肉,薯条和饮料还有块饭后甜点。 打餐的阿姨会根据孩子性别体型稍加或者稍减,可每人一份,饮料可以继杯。 郎郎捧着餐盘走到僻静角落坐下,百无聊赖的拈着薯条放嘴里放,快餐那有原若航做的饭好吃,他平常午餐吃的很少,有时只喝些饮料,留着肚子回去吃大餐。 徐美端餐盘走到他桌边,照例问了句:“郎郎,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郎郎无论做什么都是单独,极少数有同学往他旁边凑,因为他不仅力气大,特别是被触怒发火时,圆瞪的双眼透出狼崽般凶狠,还会发出如动物园里猩猩般嘶叫,所以没人敢往他旁边凑。 第45章 嘲笑 徐美是个例外,开始她也离郎郎远远的,可直有次,班里有个坏小子故意跑去逗弄郎郎,不仅纂着他魔方不放,竟还拿身体撞他。 那是郎郎在众人面前首次发怒,他拽着坏小子直接朝地上摔去,然后就跺着脚怪叫,直到老师跑来将他安抚下来。 监控调出后,郎郎非但没被老师责备,反倒是坏小子的家长被请来,后来就没人在往他身边凑。 徐美也是自那以后,才如跟屁虫般追在郎郎屁股后,时不时给他说话,可更多时却是在自言自语,因为郎郎从不回答她。 至于她为何跟在郎郎身后,大概是因为他周边很安静,没人敢靠近。 毫无疑问,郎郎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如既望,徐美也不介意,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她就坐在对面,让彼此餐盘留出些距离,吃自已的。 徐美吃饭和郎郎正相反,她身体偏瘦弱,饭量却不小,不仅每次把餐点饮料吃光,甚至还会将上面的残渣都舔干净。 这也是同学们不愿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不少同学说她是饿死鬼投胎,好像没吃过饭一样。 就在徐美小心翼翼拈起根薯条,张大嘴,突的一杯奶茶递到面前,默默擎着几乎比手掌都大的纸杯,天真道:“阿美,我请大家喝饮料,这是你的。” 徐美眼中闪着欢喜,那是奶酪巧克力热饮,向来最得孩子们喜欢,她抻手去接,礼貌道:“谢——” ‘噗——’默默手中的饮料突的如喷泉般射出溅了徐美满脸,她下意识闭上眼睛,默默慌得抬步向前急道:“哎呀,怎么喷出来了?对不起……” 默默急得抓了纸巾递给她,却没想到脚下正踩上饮料,身子翻倒在地,按了两手黑乎乎饮料。 她抓着桌子起身,手却正按上徐美餐盘,两只脚前后打滑似是站不稳般尖叫着,直接将餐盘打落地板,食物洒了满地。 旁边静悄悄的,开始还有人扭头看,直到默默擎着两只黏乎乎的小手,大摇大摆径直离开,看都没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徐美,还有洒在地板被踩踏过的汉堡时,旁边人收回目光,低头吃自己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徐美还保持着被喷的动作没反应过来,她的餐点已洒落一地,连着衣服也被饮料弄脏。 “唉——”良久,徐美长长叹气,垂着脑袋懊恼:“衣服脏了,怎么办?” 郎郎甚至都没抬头,起身朝餐厅外走去,可借着撩门帘的机会他朝后斜打量着,脚步有刹那停顿。 徐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拿他留在餐盘的食物,只是将散落在地板的东西草草捡在餐盘,放在桌子上就垂头丧气的离开。 孩子们吃过饭后的餐盘阿姨会来收,郎郎每次都几乎未动,而徐美则会在他离开后,拿过他盘中的食物自己吃,甚至抱着跑到外面去吃。 她不敢拿别人剩下的,因为别的同学会嘲笑,甚至会堵在她面前说自己还没吃完,说她是小偷。 只有郎郎不理会,所以她才在不触及他的情况下腻在背后,可今天,她明明自已的餐点都没来的及吃就被打翻,饿着肚子不去吃东西,看起来心情也不好。 下午时,天气骤然而变,刚刚还日头高照的天际刹时被阴云笼罩,狂风如肆虐的洪水刮着枯枝发出震天怒啸,卷着细小的石块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噗噗鸣响。 不多时,睛空万去的天际边翻飞起细碎的雪霰子,被呼啸而过的旋风卷起一股股螺旋形漩涡直冲天际,整个世界都被风雪淹没。 教室里没有引起过多慌乱,孩子们对这种天气早习以为常,严酷的寒冬即将过去,在步入春季时赤凇常常会出现这种反常的回寒天,有些类似于倒春寒。 而这也正是天气步入暖和气候的征召,临近放学时,风小了许多,硕大的雪往却越发浓密,城市如同笼罩在大雾之中,看不清几步外的距离。 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如潮水般拥出教室,朝着大门边飞奔而去,却被堵在校门边的保安室,高喝着寻找家长。 这种天气学校是不允许同学私自离开,家长和孩子的呼唤声交叠在一起,场面有些混乱,保安站在门边不时喝斥着抻出的小脑袋,直到他们抻出的小手被家人握住,才会将孩子放出。 郎郎坐在教室直到所有人离开,才慢悠悠背起书包朝校门走去,他有些调皮的踩着花坛上堆积的白雪,甚至还将滚在一起的雪团来回踢着朝前走。 校门前寂静下来,门也完全敞开,保安回到房内来回踱着步子。 “郎郎。”原若航车都不及停下,声音自打下的玻璃窗传出。 郎郎听到声音,拿手遮在面前挡着飞溅的雪花朝前,原若航跳下车冲上前一把将他抱起,朝车上跑去。 “哦,好冷好冷,你冷不冷?”原若航夸张的缩着身子,朝后排郎郎招呼着,抻手想摸他脸蛋,却被嫌弃的避过。 原若航张嘴无声而笑,转头启动车子的刹那撇到校门边立在风雪中的孩子,已经开出的车停在原地,他探出脑袋打量着衣着单薄拱着身子瑟瑟发抖的小身影。 这种时节,家长最关心的就是天气,遇到回寒天也会在出门前将孩子多加套厚衣服,可矗立在风雪中的小女孩此时穿得却极为单薄。 原若航怔了会,终是在次推门快步向前,蹲身问道:“小美,爸爸还没来吗?” 他说着脱下外套将孩子包裹起来,触碰到冰冷的手时更是心头微颤。 因为郎郎每次都会迟些时间出教室,所以等原若航接到他,校门外的同学几乎全都被家长接走。 徐美明显被冻得不轻,紧揽着温暖的外套昂脸,硬扯出笑:“爸爸去外地,可能要晚会才来。” 事实却是,在外地却不知何时回来父亲根本来接不了她,她只是想等风雪小些在回去,否则会被大风卷走的。 徐美就住在原若航院子背后的小区,原若航曾见过她许多次,她父亲也碰到过一次,是个身量不太高的清秀男人,也是本地人,而且又住在小区,想来生活状况不错。 原若航听她说父亲去了外地,又遇上风雪天怕是误了时间,就抻手抱起她道:“这样,那你坐叔叔的车回去,外面太冷了。” 第46章 凝固 听到他的话,徐美眼里透出显而易见的精亮,拢上他脖子开心:“谢谢叔叔。” “呀,朗郎和小美坐在一起。”原若航将人放在后坐。 郎郎身子急速朝窗玻璃挪去,原若航只当看不见,亲昵的抚了徐美脑袋:“坐好,我们回家。” 徐美感受到郎郎身上疏冷,也不太敢靠近,甚至连身子也朝窗子缩着,两人间拉出很大距离。 车子驶到街道,原若航放缓速度道:“小美,你在那里住?” 徐美已爬在玻璃上指着前方回字形住宅楼道:“就在十楼,谢谢叔叔。” 原若航怔了,他以为徐美住在街道边小区内,谁料竟是村中的巢楼,那里鱼龙混杂,有很多黑户,原以为她父亲是本地人,生活条件应该还好。 而且,每每见她自街道上穿梭着跑过,几乎都在小区附近转悠,看来是想错了。 原若航看了眼黑漆漆的楼房,十楼处没一处亮着灯的房间,扭头道:“你先去叔叔家,等爸爸回来让他去接你。” “哦。”徐美讷讷应了声,重新坐下。 天气骤变,出门在外有可能赶不回来,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 车子停在院下,郎郎走在前面,原若航拉着徐美进屋,笑道:“先坐会,晚饭马上做好。” 郎郎已坐在桌前,准备写作业,原若航进厨房后,徐美抻着脑袋在房间乱看,来回打量着。 转了一圈,徐美俯在厨房门框抻着脑袋怯声:“叔叔,我可不可以把衣服洗了,用你家的洗衣机甩一下。” 原若航正忙着吵菜,闻言上前蹲身看着她黑乎乎的外套笑:“直接放在洗衣机就好,等你吃过饭也就烘干了,来,脱下来。” “谢谢。”徐美脱下外衣,原若航拿着将衣服放进洗衣机中。 “小美,你要饿了就先足吃些水果,自已拿。”原若航见她有些拘谨,温声说着在次朝厨房而去。 “好的,谢谢叔叔。”徐美应声,这才看了眼垂头写作业的郎郎,走到旁边小柜,双膝曲在地板爬在上面也开始写作业。 “小宝贝们,先吃饭。”没多久,原若航将桌子支起,端着菜走出来。 郎郎已经将书包重新整理好,正坐在地板转魔方,闻言起身走过来,徐美咬着笔头惊讶的看着他,小声:“好快——” 郎郎的作业完成的很快,往往不等原若航做好饭就已写完,他会静坐会等吃过饭,在去画画。 屋子里弥漫着诱人香气,徐美忍不住,甩了笔跑向饭桌,瞪大眼看着满满一桌子丰富食物,开心道:“都是热的,叔叔你好厉害。” 原若航拿着碗递到她面前,好奇笑道:“当然要吃热饭,小孩子不能吃冷的,小美,你日常吃冷饭吗?” 徐美没说话,只畏怯的垂头朝嘴里扒白米饭,何止冷饭,她平常有冷饭吃就不错了。 原若航见她神色不对,也没在问,只不住的朝她碗里夹菜。 让他惊讶的是,徐美饭量很大,几乎和郎郎有得一比,而且吃的很快,似是被人追赶着般噎着好几次。 原若航只好抚着她后背,安慰般调笑:“别着急慢慢吃,不够吃叔叔在给你们煮。” “啊——”徐美连吃了两大碗米饭,菜吃的更多,终于她恋恋不舍放下筷子,双手抚着圆滚滚肚子张嘴:“太好吃了,谢谢叔叔。” 原若航拍着脑袋轻笑:“喜欢吃,你以后就多来,叔叔煮给你说。” “可以吗?”徐美小声,不安的扣着手指头。 原若航连连点头:“当然,你来陪着郎郎,这小子虽然高冷可人不坏,多接触几次熟悉了就好。” 他巴不得有人闹闹郎郎,有伙伴相陪,以便孩子尽快融入。 郎郎翻了小白眼,放下碗筷进了画室,原若航得逞般笑着收拾桌子。 徐美回到柜边,继续给作业交劲,可她定的实在艰难,小脸都皱成一团,眼巴巴咬着笔头连声叹气。 原若航收拾好,擦着手走过来,拉她在书桌旁坐下笑道:“来,让叔叔看看你的小怪兽。” 给徐美辅导功课时,原若航才发现她的基础不是一般差,对着最简单的算数题都束手无策,按着心头疑惑温声问道:“小美,平时妈妈教你写作业吗?” 徐美缩着脖子摇头:“妈妈在医院。” “哦,来,咱们这样对小怪兽。”原若航不动声色,没一会就把小丫头情况摸出些。 徐美母亲应该是韩都人,她韩语说的不错,可英语很糟,怕是根本听不懂上课老师讲的东西,按理父亲是本地人,英文应该不会很差,这孩子日常怎么上课? 好不容易写好作业,徐美如同小大人般长长松气,礼貌道:“谢谢叔叔。” 原若航起身道:“自已玩。”就起身去忙自个的。 徐美爬在门框看郎郎,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走进去蹲在画室看地上的画,忍不住用手抚着画面赞声:“好漂亮,跟真的一样。” 九点过后,徐美已经呆了近四个小时,不仅没人来接甚至连她手机都未曾响过,原若般担忧的看了窗外,拿着烘干的外套道:“小美,衣服好了。” 沉浸在看画中的徐美如梦初醒,飞跑向外,原若航抖着外套,笑盈盈拉起她手臂。 “呀——”仿如被电击般,徐美脸皱成团,缩回手臂躬着身子。 原若航笑意凝固,他拉住孩子手下意识捋起袖子,细如麻杆的手臂遍布着青紫不一伤痕,不过刹那,徐美惊恐的扒下袖子,慌乱的从他手中夺过外套。 原若航反应过来,别过目光静待片刻,才拉着她手温和道:“小美,你喜欢画画吗?要不要跟郎郎一起学?” 徐美手指扳着扣子,垂头低声:“不了,天太晚我该回家,谢谢叔叔。” 原若航只得拉着转身欲逃的孩子,敛声逐字:“不要怕,告诉叔叔,你手臂上是怎么回事?” 徐美默了会,猛抬头凝视着他绽开笑颜:“叔叔,是我不小心跌伤的,我要回家了。” 她似是逃跑般朝门边飞奔而去,原若航只得起身喝声:“小美,等一下。” 徐美身子趔在门外,却迟疑着不敢回头。 原若航拿起书包上前道:“你的书包。” 第47章 极光 原若航把书包给徐美背好,又拿过放在旁边的薄毯子裹着身体,轻柔而笑:“这季节天气变化无常,记得多穿些衣物,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随时来找叔叔。” 徐美垂着眉眼点头,飞跑下台阶朝院门而去。 原若航追到院门,目送着灯光下小身影拐过街道消失不见,才怅然若失的垂下头,久久立在门边,风雪似是拥到眼眶里,弥漫了眼前。 * ‘啪,啪,啪——’皮带抽在脊背发出钝钝的声音冲斥在整个空间。 小小的身影扑向前拽着半边霜白的男子,悲声祈求:“外公,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你让开,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他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我许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怪物。” 气得霜发颤抖的老者推开外孙,继续抽打着跪俯在地板的男孩,不停喝喃着:“棍棒出孝子,我就不相信打不改你这些坏毛病。” 有什么东西朝手中纂去,轻微的触碰惊得原若航如烙铁般甩开手掌,从往昔的沉思中被拉回现实,他闭目咽下涌到眼眶的水意,反手拽上郎郎,拉着他朝屋内走去。 原若航在门外站得太久,冷风灌进房内犹不自知,郎郎敏睿查觉出他身上不对,这才来到身边握上他的手。 原若航回到温暖的房内,紧紧将郎郎拥在怀中,似是对他,便似是对自己般艰难自语:“不怕,有我在一定不会在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保证。” 是,他不会让任何人打着任何名义,以那般激烈的手段管教孩子,什么棍棒出孝子,全都是狗屁。 原若航抱得太紧,郎郎感到不舒服,来回动着身子,然而似是感觉出他心情很不好,所以挣扎两下便静止不动,不耐的偎在怀中垂下小脑袋。 * 因着风雪关系,街道上根本没有人影,虽说温度不是太低,可对着狂吼乱叫的飓风怕也提不起出门兴致。 风情俱乐部却是另一番情景,日常生意好时,小姐们还是八点才上班,遑论现在几乎没有客人的情况下。 可今天,不到六点所有人都被金牡丹强制性叫到店里,进店才发现衣架上挂着一套套精美的和服。 小姐们来了兴致,拉着曳地服装又扭屁股又摆腰,还有人踩在木屐上摇摇晃晃,店里欢声大做。 金牡丹进来看着眼前闹哄哄,喝声:“闹什么,饭都没得吃,还有心情闹腾。” 绯然拉着只长长袖摆舞在面前,犹抱琵琶半遮面,半含佯怒半含酸:“哎呀喂,金姐还知道我们没饭吃,没客人也就罢还不让睡觉,巴巴叫来打叶子牌。” 火药味顿起,众小姐瑟缩着退后,当然也有四平八稳坐下,静等吃瓜的观众。 金牡丹那有时间和她斗嘴,挥着手不耐:“每人一套,自个选好了穿上,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小姐们见她脸色不善,纷纷起身挑衣服,可她们中间在电视上见过这玩意的就不多,遑论是穿,倒穿衣服都是好的,还有人拿着背枕直接挂在胸前,模样比小丑都滑稽。 气得金牡丹乱吼:“脱下来,都脱下来拿在手里。” 早就退休的梨姨也被叫来,金牡丹和初辛,三个一起挨个帮小姐们穿衣服,偏生有些身体丰硕的又选了不合体的衣服,被缚得哇哇直叫。 金牡丹胡乱拍着人顿喝:“叫毛线,老娘又不给你钱,初辛,你先教她们几首民谣,梨姐,舞,舞安排上。” “不是,金姐你要干什么呀!啊,啊——”玉容平常连高跟鞋都不穿,此时跳得木屐上比踩高翘都难,摇晃得稳不住身直朝桌上扑,别说跳连路都不会走了。 二个小时后,终于有些样子,涂涂拿着扇子如风过杨柳舞得有模有样,蔓茶那口软糯的小嗓子撩得人心直痒,连金枝她们也能踩着木屐如金丝猴般蹦蹦跳跳。 十点过后,所有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姐被赶出门,站在街道两边瑟瑟发抖,叽喳着乱叫:“金姐,要冻死人的。” 风停雪住,可毕竟是夜里,犹其是脚下踩着没过脚面的积雪,可不是要冻死人的节奏。 金牡丹一袭粉白色曳地华服,端着张白粉脸缓着最软的嗓子说最狠的话:“跳,谁敢跑扣她半月薪水。” “呀——”小姐们垮着脸掐着手指咿咿呀呀,那情景不亚于地狱的群魔乱舞,引得附近店里探头如看猴般嬉笑。 因着天气原因甚至有闭店的酒吧,街道上更是连个鬼毛都看不到,反正无事全当看杂猴,周边不时传来起哄的叫好声。 约摸半小时后,先是辆大巴沿着街道驶来,一群人仿佛突然自地下冒出般走在街上,说笑着迎面而来。 小姐们懵了,见鬼了,那来这么多人,绯然率先反应过来,立即迈着小碎步迎上前:“空妮西哇——” 憋脚的日语夹杂着她自创的音标,引得西服革履的男人扬声大笑,她顺势拉上人手臂朝店里走去:“先生是初次来赤凇,这么冷的天快进店里喝杯酒。” “唉呀!时间还早,走,进去坐坐。”男人相携而笑,朝着风情走去。 小姐们刹时如满血复活的战士,拉着一波波客人进店,忙得海子都顾不上调酒,端着托般穿梭在大厅。 随着店里爆满,小姐们也陪着不在出来,店外街道上只剩下金牡丹和梨姨,还有初辛在朝往来的客人招呼着发送片子。 金牡丹拉着初辛道:“你也进去。” 初辛笑:“不用,今晚的客人都是生面孔,而且店里也坐不出那么多,我在街边先把片子发给他们。” 她的交际能力极高,人漂亮又知性大方,留下第一印象,即便今晚去不了店时,日后也会二次光顾。 金牡丹便不在说话,回到街边继续迎客人。 后来,初辛才知道,舒老的新品开发会放在滑雪场,连续七天,任职很多国家的日都高企齐聚赤凇。 就在那天临近晚上时,突然有传言在酒店传出,说是凌晨过后随着风雪散去会有罕见的极光出现,位置就在风情附近的雪凇林上空。 所以那晚风雪停下,许多客人纷纷走出酒店,打算观赏极光。 第48章 命案 至于舒老更是大方,直接另批出笔资金分发给公司内部高管及员工,是风情的八折优惠卡,将俱乐部成功救起。 客人一批批来,又一批批走,也有人遗憾没看到极光出现,立刻就有小姐信誓旦旦保证,明晚,时间是在明晚。客人就哈哈笑着,约了明天后离开。 * 临近十二点时,原若航自榻上起身,拉了拉熟睡中郎郎的被子,起身来到厨房,很快做好餐点,出门骑上摩托车朝风情赶去。 他一直让初辛上班开自己的车,说路上不安全,初辛不干,他就把车偷偷开到风情,在把她的摩托开走,她只能妥协。 天气终是开始回暖,白天下那么大的雪,现在路面的积雪却已融化的差不多,原若航迎着夜风加快速度,想快点见到初辛。 奇了怪,他怎么会看不够初辛,白天晚上睁开眼就能看到,可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那个女人坐在面前,他就莫名觉得心安。 心情愉悦的原若航有些失神,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突的窜出道人影朝摩托径直扑过来,原若航大惊,猛的拐向路边撞上台阶摩托打着旋朝前滑去。 “哦哦哦,哦哦——”是个满身散发着臭味的流浪汉,赤着脚,手里拿着根不知从那捡来的破跳绳,挥舞着朝他而来。 原若航顾不上身上痛,爬起来抻臂乱喝:“唉,停下,你要干什么?” “坏人,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流浪汉突的停步,翘着兰花指泫然欲泣恶狠狠指向他,在次挥着绳子直扑而来。 原若航不防,脸颊被绳棍上凹起的铁片划过,火辣辣的痛,而他挥着绳端更是一下下朝背上甩着,直冲他逼来。 原若航撒腿就跑,边跑边挥臂挡着攻势,他已看出眼前老者精神不正常,只得没命逃开追击。 老者偏生来了兴致,哇哇怪叫着紧追不放,原若航只好连跑连扭头喝声:“住手,你在不住手我还手了。” “妖怪,那里逃,吃俺老孙一棒。”老者摇头晃脑,连说带唱的追着继续打。 原若航听明白了,而且口音绝对是华国人,越发不愿还手,奈何老者追的又快又紧,他吃痛之下只好猫着身子朝旁边杂乱的枯草丛中钻去。 “啊,救命——”原若航脚底骤然而滑,身子竟朝下翻滚而去,一头扎在林木丛中。 目标突然不见,老者站在原地来回转圈:“出来,妖怪你出来。” 原若航顾不上痛抻手捂在嘴上,只盼着他找不到妖怪就离开,跟个疯子有什么计较的。 怪叫声逐渐远去,原若航这才觉得痛意习卷而来,他干脆身子后昂顺势躺在地上,对着夜空长长舒气。 稍松口气,他裂嘴忍着肩头痛意起身,眼光掠过不远处枯枝缝间,似是有影绰人影,原若航旋即静止不动,还以为是那个老者找过来,可很快又意识到不是。 老者身上穿的是分不出颜色的破布片,而眼前明明是粉色的,他匀着气扒开那堆横眼前的枯枝,无数苍蝇扑面而来,伴着令人做呕的尸臭冲天而起。 原若航惊愕看着昂面朝天的女子,甚至能看到无数幼小的生物快速自脸上移动着,他在也忍不住恶心,冲出草丛林子跑向街道边呕吐不止。 警车来的很快,亚当下车看到原若航,黎黑的脸刹时沉下,冲口而出:“原若航,大半夜你跑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亚当对原若航没好感,因为他的出狱是来自上层无可抵抗的压力。 原若航顾不上分辩莫名加注在身的怒意,忍着恶心和来自精神层面的惧怕急切:“我,是去送外卖,突然……” 亚当冷嘲:“给地狱的孤魂送外卖,然而却在人迹罕见处遇到尸体,跟我去局里说。” “不是,唉,你听我解释,我还有急事,你让我先把饭送到在说……” 亚当已快步离开,对着警员吩咐:“带回局里,先关起来。” “不是那样,我真的有事,警官。”原若航疾冲上前,却被蜂拥而来的警员按着硬拖上警车,任凭他拍打着车窗置之不理。 遇害者是名年轻女性,至少被抛置此地七天以上,加上前几日天气炎热,已经到了认不出面目地步,遍体鳞伤,而且容貌被毁。 亚当情知事态严重,当即下令封锁消息,各部门将场地围起对周边进行勘查。 凌晨四点,风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整个酒吧都沸腾了,小姐们冲进吧台捧着大把钞票洒得漫天都是,抱着亲吻的,甚至还有人直接躺在上面。 海子根本挡不住,急得满屋子乱转。 这一晚,压在地下室的酒水不仅销售一空,连早上金牡丹临时让人送来的酒水也全都售空,今晚的销售额不仅补了近半月的亏损,甚至连未来三个月利润都嫌回来,可谓是大发了。 闹哄哄中,金牡丹自楼上急步而下,扬声:“等会下班的时候结伴回,不要单独走夜路,出事了。初辛——” 所有人都怔了,涂涂率先反应过来,接道:“心心今天有事,先回了。” 金牡丹当即急了,拿着手机边拨电话边朝房间走,还不忘回身叮嘱:“回去后,统一在群里发消息。” 突如其来的阴云笼罩在头顶,小姐们面面相觑,胆怯的围成圈窃窃私语。 金牡丹做的是夜场生意,手下又都是小姐,所以有专门消息通道,往往要比外人更早知道某些不可能立刻言明的消息。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解释,只怕是出人命案了。 金钱带来的喜悦被冲淡,甚至有小姐瑟瑟发抖着呼叫出租车,金枝鼻子重重哧出声,不屑的朝更衣室走去。 无论是何事,犯案人也不可能在同天晚上连续做案两次,有什么害怕的,一群傻笔。 绯然拿着镜子整理妆容,却始终观查着背后涂涂,收了镜子上前笑道:“唉哟,小姑娘有心事了,说给姐姐听听。” 涂涂仿佛在一夜间变了个人,自前几天请假回来后,整个人都沉寂下来,不跑不跳,甚至呆坐着动也不动,在也不见往昔闹喳喳的情景。 第49章 阴森 涂涂似是被魇住般吓得遽然跳起,绯然也被她吓一跳,抚着胸喝声:“要死,咋呼什么。” 涂涂不理她,扭身朝窗边走去,从身上掏出支烟打起火机,背后的玉容已如发现新大陆嗥叫:“天那,太阳打西边出来,咱们的乖乖女竟学会抽烟,快来,快来。” 旁边的小姐却没人过来,傻子都看的出涂涂不对,这丫头平常天真的近乎白痴,可一旦静下来,却给人种阴森的恐怖感,谁敢上前。 玉容也查觉出不对,甩着手悻悻向前。 涂涂点着烟却呛得直咳,好不容易喘着匀气,抬眼就看到窗外路灯旁挨在一起两人,瞧那雪白大长腿几乎要将眼前男人缠起来般,她眼神骤暗,掐灭烟朝门边跑去,推门喝声:“王为民。” 站在外面的正是王为民和店里名小姐,听到喝声俩人赶快分开,灯光太暗,涂涂没看清是谁,只一眼就认出王为民。 他身上外套也没穿,着件高领白毛衫跑过来:“涂涂。” “你来做什么?” 王为民急道:“我来接你下班,那个,刚才是睛姐,她说妹妹想考政大所以想请我去帮她妹妹辅导功课,你千万别多想。” 涂涂转身:“进来说。” 小姐们陆续离开,王为民坐在沙发上双手不自觉揉搓着,忐忑:“涂涂,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金总,他为难你了?” 从萨城回来后,涂涂就格外不对劲,除了僵坐着发呆就恍惚不已,王为民敏锐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冷,却没有来由。 按理,何青都向他招安,自不会把不该说的讲给涂涂,可她怎么突然间入了魔般。 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明知道晴儿纠缠却没有强硬推开她,王为民在窗外看到涂涂走过去,才任由睛儿缠自己,他想,若是涂涂在萨城遇到有钱男人变了心,肯定会有不同表现。 而涂涂刚刚的反应,无疑还是爱着他,只是进店后她整个人又在次冷漠起来。 听到金总两字,涂涂如闪电般猛然扭头,旋即掩饰般笑道:“说什么,我和金总本就是旧相识,又是他的下属,帮我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你,为什么要收拾东西?”王为民突的就怒了,双拳紧握失声嗥叫,引得远处不住抻着脑袋。 涂涂抬眼,清清冷冷看着,王为民瞬前泄气,颓败瘫在沙发上。 沉默无声蔓延,涂涂在次点起根烟,在他惊愕目光下悠悠道:“民哥,去萨城确实出了些事,可和你没有关系。你前段为了考试耗尽心力,正好趁这段休息下,我房子本就下个月到期,我不愿在那继续住,这才重新找了房。” 战栗顺着脚底蔓延,王为民惊得掌心冷汗直冒,他知道涂涂有事瞒着,然而让他没办法接受的却是,这个女人即将脱离他的掌控,在她面前,自己在也不能为所欲为。 王为民绝望而悲伤的抬眼,喃喃自语:“涂涂,你不爱我了,我知道是自个没用,这么多年始终都靠你养……” 涂涂怔忡,甩掉指间烟头,朝他身边偎着脑袋俯在肩头柔声:“傻子,我不爱你还能爱谁?民哥,你相信我,真的和你没关系。等我把事情弄清楚,我们一起去萨城。” 听到这里,王为民心才放下,涂涂只要愿意跟他去萨城就证明事情真和他无关。 王为民抚着她脸颊,脉脉含情:“涂涂,我想来风情做段短工。” 涂涂遽然抬头,急切道:“你缺钱,我明天就去取。” 王为民急道:“不,不是,这些年我始终不好意思,现在我考研上岸也想帮你分担些压力。” 涂涂笑:“我没事,你专心学业就好。” “可我愧疚,涂涂,求你了,我看店里生意也好了,我去找金姐求她,无论干什么都可以的。你知道,我以前也在酒吧学过调酒,你看今晚忙的根本顾不过来。”王为民不等她说完就冲口而出,他也不想,可这是何青按排下的任务,由不得他选择。 涂涂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在拒绝,怕伤他,便道:“我去找金姐,店里本就有几个小姐前两天辞掉,侍生也不够,让你来帮忙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太好了,你坐,我给你倒茶。”王为民兴奋,起身就要冲向吧台。 涂涂却抻手拉他,疲惫道:“喝什么茶,回吧,天都快亮了。” 她们起身,涂涂朝吧台的海子打了声招呼,挽着王为民出了店门。 不到二点时,初辛就打算下班,原若航竟没去送宵夜,她知道他可能会忘了所有事,独不会将这事耽误。 毫无疑问,今晚的事是金牡丹事先得到消息提前策划的,当时店里正忙,她不好意思提前走,寻摸着给原若航打个电话,又怕他是不是睡过头忘了这事,硬奈着性子没打。 好不容易等到客人散得差不多,这才忙忙赶回,进院子看到郎郎房内透出微弱光线,急得奔下车直跑向房内。 “原若航。”初辛压着嗓子低唤,没有回应,她已推开郎郎房门,孩子偎在榻上睡得正沉。 初辛这才转身出房,焦灼的踱着步子,电话没人接,她拉了外套朝门外奔去,一眼就看到推着摩托正进院的人。 心神骤松,她跑上前急道:“你去那了?” 原若航将坏掉的摩托支好,拉着她进屋,初辛这才看到他脸上伤,压着惊呼拿来药箱给人上药。 原若航双手抚在她颤抖腿上柔声:“没事,就是噌破些皮,你别担心。” 亚当有心为难,将他撂在警局关了近两个小时才提审,手机也掉在路上,原若航没办法打电话通知她。 好不容易从警局出来,才发现摩托坏了,手机也没找到,只得推着摩托走回来。 初辛听他讲过事情经过,心下稍定,这才想起金牡丹刚给自已打电话,在三确认她已到家,并叮嘱晚上不要单独外出,而且让她明天过去趟,竟是出了命案。 她揽着原若航躺下,思忖着终是和他商量,以后晚上不要在送宵夜,提前做好后她直接带去店里,店里有微波炉,加热下就好。 原若航只装没听见,被人掐着腰间软肉身上温度骤然而升,只得含糊着应下。 第50章 喝骂 初辛自原若航语气中听出他兴致不高,想来是在警局亚当给他难堪了,毕竟他现在算是有案低的人。 折腾过后,他沉沉睡过去,初辛却睡不着,看了时间就起身准备早饭。 送郎郎去学校后,初辛开着车直接去金牡丹处,她抬头喊道:“涂涂。” 涂涂应该也去找金牡丹,闻声笑着跑上前,拽着人墨迹:“心心。” “出什么事了?”初辛问她。 涂涂俯耳笑道:“我房子找好了,今天就搬过去,心心,以后我们一起上下班,我坐你的车好不好?” 初辛疑惑:“没问题,可是你不是要去萨城?” 王为民的事她了解些,而且早听店里小姐说,涂涂打算不做了,原以为她找金牡丹就为此事,怎么又要搬家。 涂涂面色如常,只是口气略带凉意:“哦,我在店里还算稳定,先不急着去萨城,心心,我想专职卖酒,你教我行不行?而且萨城是大都市,如果去那推酒收入肯定要比出台赚得多。” 初辛翻眼,戳向她额头叹声:“你能这么想就好,放心,我会的保证全教给你,不过为民怎么说?他同意你先留下。” 涂涂兴致不高,扯动唇角:“他那么大人离了我还不活了,心心,金姐心情不太好,应该和你有关,小心点,我先回去搬东西。” “涂涂,要不你等下,我一会开车去帮你搬?”初辛对着跑向远处的人喊。 “不用,东西不多,很快的。”涂涂性子跳脱,说着话人已跑出老远,旋即对她做出个小心动作,消失在街角。 初辛继续朝前,恁心而论,涂涂过于脑爱恋,心思单纯,王为民绝非可倚托终身之人,可外人终是没法说太多,暂时分开也好。 天井式呈合院的建筑极为宽阔,院子隶属金牡丹私人拥有,主楼高二层除她居住外,其他房子都出租出去,大多是相熟面孔。 初辛提着食袋进院,一路和众人打着招呼朝前,她前脚迈朝楼内,躲在树后的玉容猫着腰跟了上去。 “金姐。”她敲了门推开进入,洗漱间传来哗哗水声。 初辛将袋子放在桌上,顺势在沙发坐下,拈着盘子里瓜子漫不经心嗑着。 金牡丹穿着睡袍推门,拿毛巾拭着长发随口:“过来了。” 初辛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就见她甩开毛巾径直朝房门而去,猛的拉开门,对上玉容躬着身子做贼般模样。 “金姐……”她讷然,不自在朝后退步。 金牡丹:“有事。” 玉容慌忙道:“哦,我见初辛过来,这是刚在街上买的糕点,就送过来让你们尝尝。” 金牡丹一把抓过:“不客气。” 反手关上门,差点撞她鼻子上。 玉容那还敢呆下去,转身朝后,懊恼的直甩自个嘴巴,竟说初辛过来,不打自招,可她那想到金牡丹突然拉门。 金牡丹将纸袋随手扔在桌上,沙发上初辛正悠闲嗑瓜子,她气不打一处捞过抱枕甩了过去。 初辛被打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看了桌子,瓜子壳也没乱丢呀! 金牡丹曲身坐下,抻手掏出烟夹在手中,却没打火只盯着脚下地毯出神。 店里危机明显过去了,她这是怎么了?想起涂涂刚说的话,初辛缩缩脖子,讨着笑脸:“金姐,你还没吃饭吧?我买了些吃的。” 金牡丹白眼横过,怅声:“昨晚发生的事知道吗f?” 初辛忙不迭点头:“听说些,死的好像是本地独居的女孩,刚二十出头,现在的人真是太坏——” 话没说完就查觉出不对,她尴尬笑着朝后,想拉开彼此间距离。 看的出金牡丹在尽力忍着怒气,为什么?她这段时间很乖的,又没惹麻烦。 火机亮想,金牡丹重重抽着烟,低沉的暗哑仿佛沾染了烟气透着惆怅的呛人气:“舒老,想见见你。” 初辛将抓在手中的瓜子重新扔回果盘,昂脸清声:“金姐,我有男人。” “原若航。”金牡丹如死神般凝视着,身子前俯的脸上尽是嘲讽:“你了解他为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家在那?家里又有些什么人?” 连珠炮般诘问堵得初辛哑口无言,除了原若航是个男的,她甚至连他的身份证都未见过。 金牡丹闭眼,按着额头放缓语调:“初辛,舒老自见过你后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还是上次我去见他,无意间说起你处境艰难,他才迟疑着提出想你陪在他身边。” 她深深垂下头,怅声:“是,舒老是年纪大了,可他的人品我足以担保,重要的是他有能力提供给你和孩子安定的生活,护你周全。女人这辈子,不就图嫁个好男人而已。” 初辛将脑袋埋在抱枕中央,拿手扣上面的刺锈:“我知道,可我不喜欢他。” 她了解舒老的财力和实力,可她这辈子又没打算嫁给钱。 金牡丹如同面对着自家叛逆的孩子,诘声鄙夷:“喜欢能当饭吃,当水喝,你深陷绝境之时,他能救你出牢笼。” 初辛不说话,恨不得将自个缩进沙发中。 金牡丹压着怒意:“如果原若航是个清白正经人家也就罢了,他浑身是谜,又没工作,你养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在养个。” 初辛闷声嘀咕:“养就养了,养一个是养,二个也是养。” 原若航除了带点神秘也没别的坏处,她自个还不是谜点重重,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他既能帮自己带孩子,又能让她爽,当儿子养也不错。 金牡丹豁然站起,抽过沙发置没头没脸朝她身上甩:“你自个多大能耐不知道,自个烂包成什么光景,还在这充大爷。你拿什么养,把自个榨干了养男人,你和那个脑袋被驴踢的涂涂有什么两样,全她妈被男人迷昏头了。” 初辛不敢还嘴,她现在不光是老板还是债主,只能使劲缩身子,只露出个屁股由着她出气。 金牡丹打得手腕酸痛,跌坐在沙发怒喝:“滚——” 初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冲向门边,嗥叫自背后传来:“让原若航过来,我要见他。” 第51章 教育 初辛双腿骤软,问题是她现在不敢惹金牡丹,罢了,最多不过挨顿骂,姓原的还承受的住。 房间里寂静下来,金牡丹顺着沙发瘫倒在地,昂头绝望而无助的揽上脑袋。 事情远没初辛想的那般简单,自萨城回来,风情遭遇有史以来最大危机时,金牡丹就知道,有人要对风情下手,想要绕过金光远绝不可能,那就只能是他在背后捣鬼。 金光远出身帮会,帝国是以血腥的白骨垒就,初辛绝不是他对手,她心下担忧,恰逢去看舒老被看出,询问出了何事。 金牡丹这才含糊说了些,舒老何许人,当即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沉默良久才提出,若是初辛愿意,就让她到自个身边来。 纵是他说的含糊,金牡丹已然察觉出他对初辛心思,凭心而论,她宁愿初辛跟着舒老,如此一来,蔓茶就成了最大阻力。金牡丹情知那也是个狠角色,这才提出让舒老娶初辛过门,如此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将蔓茶要回。 舒老自是愿意,只说怕委屈初辛,金牡丹想的却是另一层,他是比初辛大近三十岁,可那又如何?舒老身体本就不太好,一旦他有什么事,妻子是最终继承人。 一个女人,尤其是带着孩子艰难度日的母亲,首先要活下来才有资格谈情说爱。偏生初辛被迷了心,置金光远于不顾也就顾了,还非要拽着那个男人。 如同谜团似的男人,玩得她命都不顾了,金牡丹情知这事急不得,所以一直未向初辛挑明,可偏就在此时,竟出了命案。 金牡丹在赤凇住了近二十年,这里的断崖是时常发生轻生事件,可命案,尤其是手段极为残忍的女性受害人,于赤凇却是首次,她不相认事情赶这么巧。 可也不敢赌,这才急着把初辛找来,终究还是这般结局。 不行,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初辛步入深渊而不自知,她即便是不嫁给舒老,起码不能在和原若航搅在一起,金牡丹猛的睁开眼,直直看向天花板的眼中逐渐泛起复杂涟漪。 日头偏西时,初辛赖在榻上翻来覆去不愿起来,唉,都被养废了。 推门声传来,原若航进屋下意识放慢脚步,怕吵着初辛睡觉,可没想到她倒起身,抻着半个脑袋绽着笑脸:“郎郎,抱。” 朗郎不敢拿白眼翻翻,解下书包朝厕所而去,初辛慌忙窜起追上,要帮他上洗手间,却料门反手被重重关上。 初辛追上前推着门急切:“郎郎,为什么锁门?是妈妈,快开门。” 奇怪,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反锁门了,万一再跌倒怎么办? 原若航一把拽着将她推着朝卧室,似笑非笑,话都不及出口,伴着冲水声郎郎走出,拽着书包朝画室走去。 初辛懵了,抻着指头来回乱转,猛的扭头顿喝:“郎郎学会自已上洗手间了,你教的?” 原若航拿围裙系在身上,温声:“他都七岁了,当然要学着自立更生,初辛,你别老把郎郎当孩子看,放开手让他自己学着独立。” 初辛憋得脸颊涨红,追着他转来转去问怎么教的,却被嫌弃的推向房间:“时间还早,你在睡会,饭做好了我叫你。” “不是,原若航你什么意思?我的教育方式不对,所以才导致孩子生活不能自理。” 原若航拿菜刀的手下意识挥舞着,吓得她白着脸错步,他忽的将脑袋抻向前直接撞在鼻子上,宠溺道:“是,基本差不多。” “切,我稀罕。”初辛脸颊发烫,转身朝房间而去,忽的又抻脑袋道:“金姐要见你,明天你跟我出去趟。” 原若航拿东西的手稍顿,才垂着头轻声:“明天要陪郎郎去医院做例行检查。” 初辛这才想起,忍不住拿手捶自个脑袋,怨不得郎郎现在和她生分,连这都忘了,就兀自凶声:“那就后天。” 原若航迟疑着,终是道:“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他不愿见金牡丹,或许说,他根本不愿和初辛以外的人有任何接触。 初辛忽的又拉开门,撑着甜蜜笑脸:“不能,必须去。”想了想,终是又加了句:“没事,我陪着你。” 郎郎是越来越好,可原若航好似退步了,自打架进监狱过后,他似乎更排斥人际交往,初辛又开始愁了,这小子的郁结她要怎么解。 敲门声响起,原若航扭头,奇怪道:“请进。” 涂涂提着各色水果站在门边,不好意思道:“航哥,我今天刚搬来,厨房还没收拾好,今天可不可以在你们这里蹭饭吃。” 原若航温然:“没问题,只要你不嫌弃就好,初辛在屋里,你先陪她坐会,马上就好。” 初辛准备拉门的手顿住,原若航这不是好好的,这会又不像排斥别人的样子,天呐,他该不会是不愿见金牡丹,为什么?她们好像还没正式见过面。 涂涂欢天喜地进门,将水果放在桌上,笑道:“抱歉,我手艺不好就不帮你了,我想看看郎郎,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他的。” 原若航忍不住笑着扬勺,佯做叹声:“我巴不得你天天看他,郎郎的少爷脾气没想象中大,尽管来骚扰。” “哦。”涂涂放轻脚步朝画室走去,不大的房间重叠着挂满了画,朗朗似是对山水情有独钟,画得最多的就是空灵迷蒙的景致,还有就是些她看不懂似是几何图形的画做。 涂涂也不上前搭话,看过墙上挂着的画后,就蹲到郎郎身边静静看着。 “吃饭了。”原若航端着菜扬声。 初辛这才磨蹭着从房间出来,涂涂已牵着朗郎在饭桌坐下,原若航道:“为民还没过来,涂涂你叫他先来吃饭。” 涂涂正歪着头给郎郎说话,随口道:“他不在,我们吃就好。” 原若航本以为王为民也要过来,特意多炒了几个菜,听她语气不由看向初辛,怎么回事? 正对上初辛诧异目光,俩人心领神会,他转身去端汤。 初辛坐下,似是不经意般笑道:“这距离为民学校是有些远,他还要赶公交,是有些不便。” 第52章 骚乱 涂涂朝嘴里扒着饭,艳羡不已:“心心,你好有福气,航哥的手艺可以开饭店了。哦,他在我原来的租房的地方,离的近不用来回跑的。” 原若航忍不住道:“涂涂,你们生气了。” 本来,王为民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萨城读研,不趁着机会多聚聚怎么反倒分开了。 涂涂塞了满口饭,含糊着打趣:“航哥可真会说笑,你是不是经常惹心心生气?告诉你,别惹她,那就是个母老虎。” 原若航笑笑不再说话,初辛已拍着他筷子嗔声:“你别给我夹,吃不了。” 原若航目光每每转到她身上,晶亮双眸都不自觉带着笑意,柔声细语:“你多吃点,太瘦了。” 初辛丧气的垂身,原若航手艺太好,她已经克制自个不要多吃,犹还胖了好几斤,他还敢瞪着眼说瞎话。 涂涂咬着筷子直管笑,夹了菜给郎郎悄声:“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原若航裂嘴而笑,初辛少不得拿眼剜他,私下里说过很多次,让他低调些,每每都忘形。 风情忙起来,初辛她们还未出门就接到海子电话,说涂涂的客人到了,她什么时候来。 初辛见家里也没什么事,就开车带着涂涂往店里去。 “噢,坏涂涂,你跑那去了——”推门,酒气扑面而来,黑如焦炭的大块头径直压来,初辛闪身错步。 涂涂抻手扶着被带个趔趄,就在俩人要倒地时,冲出道人影扶着她。 初辛的脚定在原地,王为民,他怎么在店里还穿着侍生制服。 骚乱过后,涂涂扶着客人上楼,王为民跑向吧台调酒,脸上倒无甚表情。 几个小时过去,尽见侍生端着酒一趟趟朝包厢里跑,二楼最东面的香包里隔着门板都听到到里面的戏闹声。 小姐们聚在一起红着眼私语,时不时看向初辛,这算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何况涂涂还出台,这是要夺她台柱的位置。 将近凌晨时,包厢门被推开,玉容喘着粗气惊恐:“初辛,不好了,快,涂涂出事……” 初辛甩开酒杯朝门外冲去,走廊里乱成一团,喝骂声和着东西坠地的破碎声中夹杂着粗野谩骂。 如黑猩猩般的男人抓着涂涂头发将她脑袋重重磕向墙壁,嘴时不住喝骂着,小姐们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自是没人敢上前。 初辛看那人已失控,抓起走廊架子上的花盆朝男人后脑勺砸去,他转着圈应声朝地板倒去,侍生冲过来将人按在地上。 “药箱。”初辛抻手按着额头渗出的鲜血转头吼叫,在旁人的搀扶下朝休息室而去。 金牡丹闻声赶出,指挥着聚成团的小姐散开,帮着安抚客人。 绯然不动声色近前,惊得低头跑向后院的王为民颤身:“绯姐……” 绯然指间夹着烟,淡然轻笑:“涂涂受伤了,你不去看看。” 王为民惊讶抬头,脱口而出:“怎么会,在那里?”转身朝大厅跑去。 绯然哧声,恨恨转身朝外而去,店里那么大动静她不信王为民没听到,看到女朋友被人欺负,他倒往后面跑,唉,被迷了心的涂涂,有她受罪的那天。 休息室里,金枝拿着棉签递上,满脸关切:“初辛,涂涂为什么和客人发生冲突?” 初辛拨开她手,拿纱布缠向额头后扶涂涂躺下,对着旁边人道:“没事,都出去忙吧!” 金枝犹自不死心,赔着笑脸:“初辛,那个黑炭头说什——” 话没说完,就被绯然硬拽着拉出去,浅笑低语:“枝姐,涂涂不出台了,你知道吗?” “啊——”金枝被震得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出来,开什么国际玩笑。 绯然笑:“乔本先生刚来,涂涂也不过陪他坐了后,原以为是这小蹄子欲擒故纵,可那黑炭头的家伙点了那么多酒,喝到兴头拉她出去,她说自个不出台,才被揍的。” 金枝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昂:“男朋友在面前,这就装起圣女,她不出台拿什么养小白脸。” 绯然看向远处,眸光渐趋迷离:“涂涂另搬了地方,早没有王为民在一起住了。嗨,林先生——” 绯然扭着细柳腰朝前,将目瞪口呆的金枝撇在原地,她如梦初醒般转身朝大厅奔去,乔本好像还没走。 休息室,初辛收拾着药箱随口道:“涂涂,为民怎么来店里了?” 涂涂满不在乎躺下身子,找着舒服位置:“哦,下个月才开学,他想来店里做短期工,我就找金姐说了句。” 初辛笑道:“要不你还是搬回去住,他怕是为了你才追来的。” 开什么玩笑,男朋友在眼皮子底下,是个女人怕都没办法出台,她纯自个找罪受。 涂涂侧过身,语声淡漠:“随便吧!心心,你说我睡着了,别让人进来。” 初辛这才意识到她是真不在出台,可明显又不是为王为民,这倒令人不解,无论怎么说,也没劝人学坏的道理,只得拉着人道:“算了,我们先回吧!” 涂涂遽然起身,往外推她:“那不行,你还要工作,我没事你赶紧出去。” 初辛制住她动作,悻声:“没关系,我正好累了,偷晚懒还不行。” 涂涂见说不动,也烦王为民缠她,俩人便直接下了班。 等王为民赶出来时,只看到车子已然消失在街边,他垂头丧气往回走,金枝自旁边闪身,拉着他往角落里钻去。 * 午后的阳光被重叠树隙过滤,洒在植被下躬着身的郎郎身上,幻化出一个个圆圈摇曳出浅浅光晕。 正是午休时间,郎郎不愿跟众人游玩,跑到僻静的角落罕见的没转动魔方,垂头凝视着地面上蠕动的蚂蚁,目光随着那些小东西绕来转去。 泛黄的枯丛蠕动,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迟疑着钻出来,摇头晃脑在旁边寻找着食物。 郎郎目光被兔子吸引,抬头四下张望,学校里不允许宠物进入,更没有这些小动物,这是从哪钻来的。 周边除了枯桠就是干叶,兔子来回寻摸着抓到根已然泛着嫩绿的细叶,两只前爪捧着递到三角嘴边快速蠕动,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朝两边扭动着毛茸茸的脑袋。 第53章 电击 如水波般的笑意自眼底涌出,郎郎蹲在地上朝前挪了两步,抻指点上兔子的鼻尖,见小家伙呆萌萌定在原地,不一会又再次啃着草味,身子却没挪开。 朗郎胆子放大,抚着兔子脑袋,从口袋掏出个小面包撕开包装,递到它面前,兔子鼻尖耸动来回嗅着,忽的丢掉草叶用前爪捧着转着围来回啃。 郎郎看得饶有兴致,还拿手将滚到旁边的面包推着再次送到兔子面前,抚着小东西脊背开心不已。 “你在干什么?”软糯的嗓声自背后传来,惊得郎郎猛的站起身。 看到身着花格子毛衫裙的默默,他眼中浮起厌恶,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 是,郎郎初见就认出,默默就是那天和原若航一起在餐厅遇到的女孩,说不清缘由,对她有反感情绪。 “吱,吱——”默默见他欲走,抬脚重重朝面前兔子踹去,小东西飞起撞向旁边假山石,痛得蜷着身子吱吱乱叫。 郎郎脚步停下,不知所措瞪着面前翻滚在地上的兔子,默默抻着脑袋斜看向他,背着双手如小大人般喝问:“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乖巧招所有人喜欢,还是因为当日,我向老师告状冤枉你推我。” 默默抽身站定,无比憎恨的咬牙:“郎郎,我也不喜欢你,不,我快恨死你妈妈,哦,就是初辛,你知道吗?她是世界上最坏的女人,勾引我爸爸想要嫁进金家,却还缠着那个叫原若航的男人不放。” “不过——”她耸肩长长叹声,围着他转圈:“如果你让我高兴,说不定我会允许你妈妈嫁给我爸爸,这样你们就有许多花不完的钱,你也可以去医院治病。” 郎郎眉毛拧成团,她说的话他几乎都没听明白,也只是在听到初辛名字时,才下意识停步,此时看她步步逼紧,惊恐的退着步子,可背后就是台阶,他身子朝后昂倒在常青绿之间。 默默抻手抓上他手臂想把人拉起来,却被他狠狠甩开跌倒在地,痛意自膝盖和手掌传来。 默默看着掌心处蹭出的血丝,狰着脸扑上嗥叫着:“你敢推我,你和初辛一样都是坏东西,啊……” 她的力气那比的上郎郎,惊慌之下他又失了方寸,甩开人想要跑开。 “不许走——”默默顾不上痛,抬脚向前绊得郎郎趔着身子朝她压下来。 默默抻手抓着他衣襟,俩人扭打在地,许是因为老师和原若航日常教导,她又是女孩子,郎郎没下重手,只是拚命拉扯着想从她手中挣脱。 默默看出他心思,故意拿手触碰他手臂和脸颊,眼里闪着得逞的笑。 郎郎发火了,喉咙里传出低吼,抓起她甩向旁边,爬起身就要离开。 “啊——”默默后背被撞痛呼出声,忽的抻手自身上掏出个长方形东西,追上前朝他后腰而去。 强烈的电流击在身上,郎郎剧烈颤动着朝地上倒去,如病发般四肢抽搐不已。 默默瞪着地上翻滚的人,挪步朝前,带着欢喜的愉悦,将手中机枪一下下朝他腿窝,后腰戳去,喜笑颜开:“你跑呀,你怎么不跑了。” ‘轰隆——’似是石块从旁倒塌的声音传来,惊得默默猛的将双手背后,站起身喊声:“什么人?出来。” 旁边静悄悄的,默默将机枪举在手中,试探着朝前面的草丛而去。 “喵,喵!”野猫的声音传来,默默停步,迟疑的看向远处走动的人影,转身朝前方跑去。 直到她消失不见,草丛蠕动,徐美探出脑袋看向她离开的地方,擎在手里的手机来回晃动着,想要爬出身下的土坑,奈何气力太小,只得将手机扔向旁边。 等她爬出坑后,手机却一咕噜掉下去,徐美急得爬在边沿使劲朝里抻手,身体失去平衡再次跌跌进坑中,脑袋撞上壁内石块额头鼓起小包。 徐美被撞狠了,眼前金星四冒趴在坑里好一会才将手机甩出坑外,艰难爬出来。 因为是午休时间,校园里静悄悄的,徐美抱着手机往前跑。 “郎郎,郎郎。”连唤几声都不见躺在地上的人有动静,她只好伸手试探着推他。 徐美不知该怎么办,急得要哭出来,站起身焦灼打量着四周似是想寻求别人帮助。 她不敢找老师,因为跑到老师面前说过郎郎没有推默默的事后,这些天默默始终在暗地里找麻烦,甚至不允许她跟在郎郎背后,她怕默默,而且也不知该怎么帮郎郎。 徐美忍不住小声哭啼着,哭得入神,没留意眼泪啪嗒啪嗒打在郎郎脸颊,他有些不耐的动着身子撞到她脚。 哭声戛然而止,徐美对上他睁开的双眼,欢喜得笑起来:“郎郎你醒了,你痛得厉害吗?我该怎么办——” 郎郎在学习上是天才,可在自理生活上连个正常人都不如,哪里会告诉她怎么办?何况他全身只是无力,被击中的地方痛意已经消失,就慢慢爬着坐起。 默默拿在手里的击枪功率不够,最多只会在他身上留下醒目痕迹,他趴在地上早醒了,只是没力气起来。 他不说话,徐美如同做错事般耷拉着脑袋蹲在旁边,忍着泪默然陪着,后来她看郎郎嘴唇干得起了白皮,就跑回教室拿了水杯回来放在旁边。 郎郎抓过水杯喝了大半杯,顺势拿过魔方开始转动着,那是徐美顺手拉过来,见他除了脸色比平常稍白些外,并没痛苦表情,她才松口气,继续蹲在旁边。 上课铃声响起,郎朗依旧坐着不动,徐美站起看了教室方向,她知道现在默默已经坐在教室,自不会在出来找她们麻烦,就转向旁边和他拉开段距离,拿了根折断的树枝在地上来回乱画。 美琳到教室见少了两个人,询问同学也无人知道,下午是课外活动课,她倒没多在意,叮嘱学生们自由活动后,就在校园里来回找。 徐美她不在意,那丫头经常旷课,可郎郎从不会无故旷课,她有些担心。 远远的,美琳声音传来,徐美猛站起撒腿朝前跑得不见人影,可郎郎既不动又不应声,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后不久,看到郎郎耷拉着脑袋朝校门边走去,她才转身忙自个的。 第54章 败家 初辛是被屋外调笑声吵醒的,睁眼看了手机,还不到十一点,窗帘拉得严实,许是阳光太好屋里并不见暗沉。 她在床上翻个身却睡尽尽无,听声音是店里相熟的人,而且有好几个,初辛疑惑,干脆从榻上爬起出了门。 当头日光照得睁不开眼,初辛拿手臂挡在眼前看向院中,摩托又被原若航拆得七零八碎摊了满地零件,几个窈窕身影围在他旁边,不时有笑声传出。 “心心。”丁香看到她扬声高喊着。 初辛走过去,有人自她身边掠过朝房里跑去,喝道:“你们要喝什么?我拿饮料。” 初辛随口道:“厨房里还有水果。” 都是店里的小姐,正围在原若航身边调闹着说笑不已,她过去时除了丁香安静蹲在旁边,其她人几乎噌到原若航身上,旁若无人的继续调戏帅哥。 “怎么都过来了?”初辛在丁香旁边横椅上坐下。 丁香穿的很漂亮,大衣内隐约可见春季时穿的毛衫裙,她不好意思道:“心姐,今天雪场有电台的综艺相亲节目,容容她们非要拉我去看,你也去好不好?” 睛儿插嘴:“还有曲导投资近十亿的电影在那开拍,可热闹了,心心,我们一起去耍耍。” 原若航双手满是油污,袖子有些下滑,玉容恨不得坐在他腿上,正亲昵要帮人挽袖子。 原若航被逼得使劲朝后斜身子想避开,可金枝故意蹲在背后,拿手拍着人喝声:“唉,心心,看好你家嫩男人,不要让她调戏我。” 初辛拧了瓶盖喝饮料,视原若航窘态不顾,日常有小姐带个帅气的男人去店里时,她们都这样玩闹。 丁香是硬被拉来的,平常涂涂最爱凑热闹,玉容她们就商量着来找涂涂,恰好可以拉着初辛同去,毕竟她有车,从这到雪场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可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 谁料到涂涂竟一改常态,嗥着要睡根本不去,玉容没办法,看到原若航独自坐在院中修车,就拉了人过来骚扰他,想把初辛吵醒。 原若航现在想走都走不了,浸着满脑门子汗搭话:“初辛,你去玩玩,别这闷在家里,正好开车过去,穿漂亮点。” 初辛平常忙得连睡觉都成问题,现在有时间却更不愿出门,睡醒了就调戏他,原若航现在照顾郎郎得心应手,时间也多,俩人同时腻在屋里时也就只有干坏事,没日没夜的。 初辛性子清冷,本没打算去,听他话倒来了兴致,点头道:“我去,好,相亲去。” 原若航被扰得根本没听清楚她们说什么,此时听她说,又忙着挥手:“相亲,相什么亲?不是在拍电影。” 玉容捏着他手臂,直戳戳盯着人看:“那可是全国知名的相亲节目,来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公司白领,让初辛去给你找个弟弟回来。” 她手极不安分,专往敏感处捏,原若航赤着脸慌乱:“我,去下洗手间,初辛,你别换衣服,这样就挺好。” 众人哄笑,那容他离开,抻手拽着问东问西,原若航脸颊泛红,也不知是臊的还是憋的。 初辛道:“涂涂那?” 丁香泄气:“也不知怎的?看着心情不太好,拉她出去也不愿意。” 初辛昂头喝了口饮料,拧着盖子道:“天气这么好怎能不出去,你去把她拉起来,我换了衣服咱们去雪场那边。” “噢,噢——”玉容和金枝俩人同时跳起,朝院子东边跑去。 原若航清静了,追着初辛跑回屋里,围着人急声:“你干什么去?我也去。” 初辛倚在门框揽着脖子,撩着媚眼:“相亲,不是你让我去的。” “不是,你相什么亲?没菜了,你买菜去,郎郎晚上要吃鱼。”他本想伸手拽,却满手是油,只好围着人转圈。 初辛抬屁股将人撞向旁边,没好气道:“我去看拍电影,她们在,你还修什么车,边去。” “哦。”原若航抻手朝脑袋上抓去,笑得既傻又憨,勾得她抬手捏着那水汪汪的嫩脸,垂涎:“你以后别刮胡子了,这张脸容易引人犯罪。” 油星子扑面而来,她旋推开人恼道:“别忘了洗头,车坏就坏了,你等我有时间修,你只会越修越坏。” 原若航修车技术不如她,又爱瞎折腾,其实也不怪他,初辛现在浑身懒病,反正有车开,等她修绝对是遥遥无期。 初辛拉开衣柜看到两套挂着的新衣服,绸面长裙,一套白色,一套果绿色,如同春季里新抽的嫩芽,透着清亮的朝气十足。 不用问,又是某人私下买的,上次原若航把自个剩下的钱给她,初辛没要,那钱本就被花得没剩多少,他又没个正当工作,身上那能不留点钱。 可明显这是个败家的主,竟跑去给她买衣服,行,她等着原若航抻手给自个要生活费那天。 初辛出门就看到被硬拉出来的涂涂,妆容明显是硬按着上的,既浓又艳,涂涂兴致不高,惺着眼乱嚷:“我身体不舒服,你们去就好。” “呀——”痛意传来,涂涂忍不住叫出声,玉容捏着她屁股疑惑:“这不叫得挺欢畅,那不舒服,快走。” 玉容故意落下几步,拉着初辛低声:“涂涂中邪了,该不会是有了,我听说女人怀了孩子后性情会大变,唉呀,怀的是谁?不会是王为民那坏东西。” 初辛攥着她手用力,悄声:“别乱说,昨个还见涂涂清洗被污的衣服,许是心情不好罢。” “也是,可她为什么让王为民去店里,镇上还能找不下个打工的地,平白给自个添堵。”玉容嘀咕着朝前,忽的甩手跑向道:“我坐前排,都别和我抢。” 连同初辛在内硬塞了六个人,她只得将车子开起来,尽快出镇,严重超载,被警察叔叔抓到够她们喝一壶。 到达雪场刚过十二点,金枝拉着大家先去自助餐吃了饭,临出门前众人散开。 初辛既对电影不感兴趣,也无意和男人纠缠,本想在里面随便逛逛就好。 玉容拉着涂涂还有丁香去看来自韩都男神,据说是曲导电影中男主,金枝早报名了相亲会,听到池星两眼放光,当即把自个入场劵塞给初辛,让她陪睛儿去,自个要去看男神。 第55章 相亲 初辛没办法,只好跟着睛儿出门,总不能撂下她自个去。 主餐厅外的广场上到处可见风度翩翩的绅士,个个西装革履,光看衣服是够抢眼,真要盯着人脸,不看也罢。 二点过后才正式开始,此时所有擎着玫瑰花的男士聚在门外,不时走向心仪的女子开口搭讪。毕竟按节目组规定,每位男士最多只会有四位相亲对象,当然要趁现在多聊几个。 初辛挽着睛儿略转半圈,就看出猫腻不少,其中大半以上怕都是节目组安排好的人,不时可见背着众人的男子极不适应的扭脖子拽领带,怕不是从隔壁剧组拉来的临时演员。 不少人上前索要联系方式,初辛今天本就打扮靓丽,她来者不拒,反正包里装了大半包风情的片子,随便发。 睛儿是圆形苹果脸,衣着也朴素,下身褐色牛仔裤,上身穿着掐腰碎花衫,外搭也是件寻常的黑色羽绒服。 初辛嫌她穿着随便,本想略发些片子就先拉人离开,没想到睛丫头却出人意料讨人欢心,不一会手中被塞过来的玫瑰花几乎都捧不住。 初辛讶然,而且看过来搭讪睛儿的男士明显不乏稳重谦和之人,反倒是其中有位打扮极为潮流的高蹬小马靴,身材火辣性感的长发女孩,手里就拿了一枝玫瑰,连带看向她们的眼神都带着阴寒之气。 初辛失笑,也是,这种相亲场合,若是真怀着成家过日子心态而来的男子,又怎会找个打扮得如同夜场上班女子模样,明摆着接盘。 她这才感到不妥,就寻了个借口将睛儿留在原地,自个朝餐厅洗手间走去。 初辛发出去的可是酒吧片子,她可不想坏睛丫头人缘。 两点过后,众人正式进场,一楼大厅的桌子排成列,统一的雪白餐布上缀着水珠的鲜花淡香淡雅,上面象征性放着几盘点心和水果,各人按桌号入坐。 初辛坐在位置,迎来位身着宝蓝色西服留着两撇漂亮小胡子的男士,他刚欠身坐下,她塞了满嘴的点心渣就喷了男人满脸。 初辛鼓着嘴,不好意思的点头对着人呵呵傻乐,揪纸巾时用力过猛,直接撞倒桌上花瓶,里面的水顺着餐布流向小胡子腿上,慌得他迭声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 桌上的餐点只是摆设,根本没人拿着吃,初辛倒好像饿死鬼般,双手开弓直管往大张的嘴里送。 男子只好缓解尴尬:“你没吃饭吗?” 初辛使劲点头,抓起绿豆糕直接塞他嘴里,夸张蠕动着两颊:“吃了些,可餐厅老板始终拿眼看我,我就不好意思多吃。” 说着拿起个苹果张大嘴,‘咔嚓!’声音太大,引得旁边人纷纷扭头侧目,初辛毫不在意,啃得汁水飞溅还劝他:“你吃,很好吃的。” 睛儿就坐在和她隔只桌子的餐位,忍不住掩唇而笑,知道她又在做弄人。 初辛吃过后意犹未尽,竟朝着两边人抻手:“那个,麻烦问下,你们要是不吃,可不可以给我。” 在对方鄙夷目光中得到允许,初辛也不起身抻臂将对面糕点拉过来,继续翘着腿旁若无人。 毫无疑问,她的举劝成功吓退前两位男士,第三位也没费两句话就将人打发走了,初辛洋洋得意,她马上就解脱了,却不想在最后关头遇到硬茬。 “你好,殊非。”身着合体休闲装的男子躬着高挺腰身,礼貌的朝她抻手。 初辛怔了会,目光转到足有一米九的大长腿身上,一路向上,咂舌,这个颜值有点高,看来也非凡夫俗子,竟没被她的邋遢吓退。 “初辛。”她抻手轻碰下举在半空的手,手指既长又细,润白如玉,看得出这是个正牌二代。 殊非曲身坐下,夸张嘘气:“初辛,终于知道你叫什么名子,来,尝尝这个。” 他弯腰提上个纸袋,从中掏出一盒盒精美干果,含着微笑细心剥开放在盘子里推到她面前。 初辛拈指放入口中,澳洲坚果,而且是果中极品,眼睫微垂快速翕动着,话已冲口而出:“还行吧!不过没我种的好吃,唉,非哥,你是那里人?我听你说话口音带点美洲音,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住在那里,开车来的吗?哦,你工资有多少?” 殊非手指微顿,抬眸轻笑:“你能听出美洲音,不错,我是正宗的美洲华籍,父母都是华人,可我生在美洲长在那,几年前才初次回故国呆过两年。” 初辛懊恼,和聪明人谈话真的很费劲,看的出殊非性子并不活跃,正好她的喋喋不休也缓解了场面,他就低眉剥果子,偶尔抬头看她下,眼中带着了然的温和。 初辛自觉无趣,不自觉转移话题:“你会做饭吗?” 殊非:“呃,我会吃。” 初辛想到家里那个会做饭的男人,眼里放光,撑着下巴傻呵:“我觉得男人还是会做饭的好,还要会带孩子,有足够哄人的耐心,天真纯澈如汪醴泉。” 旁边男人听不下去,插嘴:“那谁来挣钱,你的化妆品,包包,首饰的钱从那来?” 初辛横他眼,不恁:“当然由男人来,不能挣钱还叫男人。”忽的又想到家里那位不挣钱的主,又赶紧补充:“不挣钱也没关系,长得好看就行。” 哧鼻声震天,旁边人摇头低喃:“傻白二,恋爱脑。” “喂,你说什么?你说谁二,我又没给你相,由的你插嘴。”初辛火了,直接捋起袖子就要冲上前。 殊非抬手抓上她手臂,拉着人按下笑道:“对,男人长得好看就行,喝口饮料,瞧你嘴都起皮了。” 看在果子好吃的份上,初辛懒得给凡人计较,对着殊非继续施展傻二功能,那也是个神人,听得竟连果子都不剥了,只凝视着她笑,像极了对着无理取闹小孩的包容和宠溺。 初辛不乐意,叩着餐桌:“唉,没了,没了。” 殊非笑着摇头,尽心尽力剥着果子听她胡天海地的乱诌,不觉间旁边的人都已散去,手机响起,他拿起歉声:“我接个电话。” 初辛点头,看着人背过身后踮起脚尖一溜小跑,拽过旁边惊讶的睛儿一头扎进人群中,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56章 换角 山峦叠嶂的雪峰下,以人工搭建的场景奇峰闪烁着璀璨光芒,仿如进入到世外桃源的仙境,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郁郁葱葱的植被向四面八方延伸,宛如置身绿色的海洋,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花草芬香。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几个粗狂的中年汉子按着个被反绑的女子迎面而来,蹲坐在湍湍流敞的河道般喘息着:“休息下。” 几个人四散走开,有人走到溪流边掬了水大口喝着,嘴角被抹布塞着的女子缚在背后的双手蠕动着,突的挣开人群朝溪流跑去,却怔忡在石块上,忽的张嘴:“导演,你这水干净吗?” “卡,停下。”曲导不耐的喝声,静寂的空间中响起喧嚣私语声,他上前两步无奈道:“菊小姐,我是拍你跳入河中场景,又不是让你喝水,你闭着气跳下去就行,后期我们会重新制作。” 菊千秋哧声,揪起头上装饰的花甩到地下,扬声:“助手,这河里水太不干净,你去找他们让把溪水换掉,全换成我日常喝的矿泉水。” “啊——”弓腰塌背的助手懵了,这可是河,全换成矿泉水,开什么玩笑。 曲导腆着肚子,忍着气耐心:“菊小姐,就是个不足两分钟的镜头,何况这短时间内你让我们去那弄一卡车的矿泉水来。” 菊千秋拿手来回在面前扇着,趾高气扬:“那是你们主办方的事,我累了先休息下,等你们换好了在叫我。” 曲导耐心耗尽,戳着人怒吼:“菊千秋你够了,国际影后也没你这谱,全剧组上千号人都把你当祖宗供着还不行,人家池星也没你谱大,老子就问你,到底是拍还是不拍?” 菊千秋当即爆了,恶狠狠扯上鬓边花甩在地上,拿脚踩着白赤着脸:“老娘就不拍,姓曲的,我等着你上门求我的时候。” “滚开。”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副导急得来回蹦,合着双手祈求:“曲导,现在怎么办?池星三个小时后的飞机,咱们耽误不起呀!” 曲导双眼瞪如铜铃,抬手按着胸前气得心脏病就要发作,暴跳如雷:“换,把她给老子换下来,这责任我承担,你,马上去给我换衣服,先把池星的戏拍了,后续重新拍。特么一个电影而已,老子怕你不成。” 穿着下人服装的涂涂懵了,左看看右瞧瞧,是在说她吗?旁边的丁香瞬间白了脸,对着她连连点头,推着人低声:“涂涂,说的就是你,快出去。” 涂涂天旋地转,急道:“不是,导演,我就是个群演,我不行呀!” 曲导已被人扶着瘫在椅子上艰难的吞着救心丸,颤抖的抻手:“别特么废话,老子说你,就是你……” 旁边人哪敢回嘴,拽着涂涂直接将人架着朝化妆室飞奔而去。 池星是以天价请来的影星,在剧组停留不足八小时就要飞往别处,他本是昨天下午到,可因着飞机晚点让剧组等了整整四个小时。 虽非人为原因,可他依然向剧组所有人道歉,并请大伙吃了顿饭,本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谁料菊千秋不乐意,全程黑脸,更是故意给剧组使绊子。 不就是个靠爬床上位的婊子,曲导已经再三忍耐,忍无可忍无需在忍,娘的,单凭老子的名号还用的着看你个三流妓子的脸色。 这边,涂涂被人硬按着坐在镜子前,已经围着几个助手将剧本和台词逐一告诉她。 “不行,我不行的……”话没说完,她就被按在椅子上,副导直视着她双眼掷声:“听好,这可是改变你命运的契机,一定要抓住,即便是抓不住也没关系,你只要安抚下曲导就好,小姑奶奶,求你了。” “我告诉你,本色出演,本色就好——”副导跟在画好妆的涂涂旁边,抻手拉着裙摆连声叮嘱。 丁香挽着身上藤萝上前,兴奋的直跳:“涂涂,你太幸运了,竟能被曲导看中,一定要好好演,我相信你能行的。” “啊,哈,有没有看到心心?”涂涂苦着脸,被人硬生生拽走,天啊,初辛为什么不在?让她演也好,这可是和池星合作曲导的戏,她怕死了。 旁边金枝的脸已完全变成果绿色,草,她为了看池星才贿赂了剧组工作人员,争取来三个顶着植被的群演角色,不过去撒泡尿,才把涂涂推到自已的位置让她顶着,老天爷,她这是错过多少个亿呀! “哦,你,比那个漂亮很多,相信你,比她好。”池星已经在场地等着,看着被簇拥而来的人,打着不甚流畅的华语朝她竖起指头,他可是混迹娱乐圈十几年的前辈,什么稀罕事没见过,不过是换个女主而已。 涂涂两脚发软,颤抖着昂脸:“池哥,我是你铁粉,签个名好不好……” 哄笑声中,池星揽着人柔声:“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你要将我从坏人手中救出去,宝贝,等你把我救出来后,给你签多少都不成问题。” 梦寐以求的男神等她去救,涂涂杆瞬间挺直,如打了鸡血般支棱着嗥叫起来,一头扎了进去。 曲导全程黑脸,然而随着拍摄进度,拧紧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涂涂着实有演戏天赋,尤其是在池星的指导下,态度谦虚悟性又高,由最初的每个镜头要重复五,六次到最后几乎一次通过,全场爆发出震天轰鸣。 中场休息时,曲导和涂涂在休息室谈了近一个小时,越发对眼前女孩另眼相看,当场就敲定余下拍摄的行程。 天色逐渐暗下,剧组外站着的初辛开始焦躁,手机关机根本联系不上涂涂她们,好不容易看到丧魂落魄的金枝摇晃着自里面走出,她来及松气冲上前拉着人道:“枝姐,涂涂和丁香那?我们该回去了。” “哇——”毫无预兆,金枝蹲坐在地拍着腿放声大哭,吓得初辛甩手就要冲进剧组,却被迎面而来的工作人员挡住,礼貌道:“请问你是涂涂小姐的朋友吗?” 第57章 拒绝 初辛点头:“是,请问出什么事了?” 他躬身笑道:“哦,涂涂和导演还有些事要商量,怕你们担心,她很快就出来,咱们先去旁边餐厅吃些东西,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初辛心下稍定,婉言谢绝后,回到金枝旁边皱眉:“你够了,说,怎么回事?” 金枝哭得涕泪横流,说的颠三倒地,好在初辛也听了大概,跟着她同时跌坐在地上,怔忡出神,竟有这么巧的事? 睛儿大喜,拽着她摇得来回乱晃:“心心,涂涂要当演员了,你别担心她一定没问题,你不知道,日常涂丫头常常模仿演员,她演的可好了。我们还说要把她拍成视频,上传到网上,天那,中大奖了。” 她不说还好,旁边金枝越发懊悔,竟直接在地上开始打滚,痛哭得如丧考妣。 初辛嫌弃的朝旁边挪身子,喝声:“枝姐,你都多大的人,也不嫌丢人。别闹了,若真是如此,回头让涂涂给导演打声招呼,把你招进去演个风尘女不就结了。” 她本是讽刺,涂涂颜值不算拔尖,可那丫头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吃的了苦对自己也狠的下心,再加上脑子转得快,说不定还真撞了大运。 金枝却如梦初醒,止了哭声坐起身揩着眼泪狠声:“应该的,毕竟要不是我论的到看上她,小蹄子不答应看我不撕了她。” 睛儿抿嘴直管乐,初辛却犯了难,马上到上班点,她要不要先给金牡丹打个电话,店里本就缺人,现在生意又好起来,全都不去上班店里绝忙不过来。 “唉,丁香去哪了?”初辛张嘴问,金枝憋屈得不要不要,裂着嘴又要哭,丁香声音已自背后传来,她抬手捂了大张的嘴,将人推向旁边。 “心心——”丁香一路跑来,累得拱着腰直喘气。 初辛将人推向睛儿,拉她坐下拧开饮料递上:“先喝口水。” 丁香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溅得脸上前襟都是水珠子,拽着她开心道:“心姐,我要当歌手了,好兴奋。” 初辛拭着她脸上水花,平声静气:“慢慢说。” 丁香蹲在台阶两只脚上下跳着,难掩激动:“回头给你们细说,涂涂还在和导演谈事情,心姐,你们先回去,我俩一会打车回店,你帮我们给金姐说声,不好意思。” 她不安的吐着小舌头,旋又道:“涂涂这两天可能就要辞职,我还可以在店里呆一星期左右,求你先给金姐打声招呼。” 初辛从未现在这般平静,点头扬声:“你们今晚会去店里吗?” “当然,涂涂刚还和我说让你不要担心,最迟一小时我们就回——”丁香回想着刚才情形,涂涂好像有些不开心,应该是她看错了,嘴唇蠕动着终是没说出来。 初辛看了时间,起身:“那我们先回,金姐那不用担心,她会理解。” “嗯嗯,谢谢心姐。”丁香拉着她手臂向前,简单将事情说了下,已到车旁边。 睛儿扶着丧魂落魄的金枝上车,初辛握着丁香,沉声吩咐:“如果回去时不方便,就打我电话,我来接你们。” “好,我记住了。”丁香眉开眼笑,抻手拉开车门。 “初辛——”殊非急奔而来,曲身按着因跑得太快而绞痛的腹部。 目光齐刷刷射了过来,睛儿抚唇而笑,推着支棱起头的金枝硬往车里塞,丁香含着笑往后退,脚步却停在旁边不动,好奇的打量着。 初辛下意识抚脑袋,呃,头痛呀!这主怎么找来了。 殊非挺身长嘘着气,迎上前笑道:“我找了你整个雪场,还好赶上了,呃,方便留下联系方式吗?” 他不过就接个电话,前后不到五分钟,转身初辛就溜得没影,除了名子别的也不知道,只得绕着雪场满世界找人,原本都绝望的要去找节目组打探她消息,没想到转身间就看到。 初辛抬步朝前,反手重重关上后排车门,颔首:“抱歉,殊先生,我本不是参加相亲节目的嘉宾,是我朋友临时有事才去充数的,我有男朋友。” 纵是她不说,殊非也猜出个大概,可总抱那么丝侥幸,只要她愿意留联系方式就还有余地。 落寂瞬间覆了满身,殊非黯然扯出缕笑意:“其实,我来赤凇是为找个朋友,他失踪很久了,你的衣服很漂亮,如果找到他,他一定会喜欢——” “抱歉,我扯远了。”意识到话题跑偏的殊非礼貌的点头,终是带着遗憾爽郎道:“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留个联系方式可好。” 初辛躬身点头:“好,回见。”转手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金枝自后排点着她肩头贼声:“心心,这个可比原若航帅,看样子也有钱,要不你把姓原的揣了,找他。” 初辛打量着路况,反将一军:“他呀,叫殊非,是挺帅的,正是下午相亲节目组安排的对象。枝姐,你说要是你没把名额让给我,这个已经是你的了。” “啊,我不活了,你不要拉我,天哪,太不公平了——”嗥叫声中,初辛抻手塞上耳朵朝前疾驰而去。 涂涂的事初辛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丁香在做群演时被节目组看中,推荐她去参加公司的青春歌手选拔赛。丁香的嗓子着实清亮,柔柔糯糯,带着点婴儿的奶稚音,如果能受到专业训练,未必不能做歌手。 这在初辛意料之中,可涂涂是怎么回事?曲导的目光是业界出了名挑剔,即便是在剧组突发状态下,涂涂临时被抓去救急,可她半点专业技巧都无,纵是在出色怕也难入曲导的眼,这机遇来的有些突然呀! 不行,回头一定要好好找涂丫头谈谈,这世上打着明星幌子引诱小姑娘上当的可不在少数。 目送初辛车子离开,丁香转身差点撞到殊非身上,慌忙退回:“不好意思。” 殊非这才回过神,苍白着脸微点了头转身离去。 许是他身上太过悲伤,丁香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心心的联系方式?”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可实在是眼前男人太悲伤了,她有些于心不忍。 殊非扭头,看到她为难的样子,淡然而笑:“谢谢,还是算了。” 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他现在忧心重重,纵是个对自已有意的女子怕也没过多心情交往,何况是明白拒绝他的人。 第58章 正经 丁香怯弱的看看他离开的背影,拔腿朝剧组跑去。 “唉,那个叫涂涂的竟拒绝了签约。” “开什么玩笑,能签到悦越旗下那是她祖上冒青烟。” “谁说不是,老天爷真太不公平,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竟入不得她的眼,唉,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 丁香跑回剧组,扶着门喘息时听到旁边议论惊得头昏目眩,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看见,热情的邀请她去吃饭,却被丁香谢绝,只站在厅里焦急的踱着步子。 “丁香。”涂涂声音传来。 丁香转身急奔过去,拉着她急声:“涂涂,怎么样?是不是导演为难你了。” 涂涂面色如常,回应着周边打招呼声,拉着她朝门外走着:“没有了,我们先回去。” 丁香急得团团转,扯着人迭声:“可她们说——,唉,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涂涂拿出手机叫车,缓声道:“哦,电影的合同没问题,只要曲导愿意我明天就来补拍,不过没答应他签约公司而已。” “为什么?导演为难你了?当日初辛有机会当演员,你还极力劝她,涂涂,你不是一直想演戏?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拒绝?刚开始肯定只会演些小角色,可我们又不是专科出身,那能妄想一步登天。” 涂涂不说话,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憋得脸涨红的人,丁香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讪讪缩回手。 涂涂一把抓住,思索着掷重道:“不是这个原因,可是丁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使是初辛,当时也只是因为金总看上她,才有的机会。今天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我需要让自个冷静下来。” 丁香如梦初醒,低着头嗫嚅:“是我错了,涂涂,反正我跟你一起,你要不签我也不签。” 涂涂笑着摇头,看着驶来的车,拉她向前轻声:“我有自已的思量,你回头和家里人商量下在做决定。” 俩人上车,司机确定手机号和目得地后驱车前行。 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折射出住宅楼窗前的影子,立在阴影里的人看着车子远去,才转身回房,朝沙发上坐去。 敲门声响起,何青道:“进。” 曲导推门而入,佝偻着腰身快步近前,低声:“何主管。” 何青下颌微扬:“老曲,坐。” 他不敢坐,抬手拭着额头冷汗接连点头。 何青身子前俯,随和道:“怎么了?事情办得不顺。” 曲导头越发垂得低,目光闪烁不已:“丁香的签约没问题,主要是涂的,开始兴奋的不得了,一幅恨不得贴上身的姿势,可,可——” 何青指间拈着只炭笔快速飞旋着,漫不经心:“没事,你只管说。” 曲导这才抬头,疑惑道:“可当我无意间说出悦越是金总旗下的分公司里,她态度大变,竟是连电影也不拍了,我劝了半天,她也只是答应签电影的合同,死活不肯入主娱乐公司。” 何青指间的笔应声而断,他悻悻将断指甩向垃圾桶,翘起的唇角噙着缕嘲讽,小丫头着实有几分脑子,这可棘手了,毕竟她是黑老指名要的人。 房间死一般寂静,曲导迟疑着抬头,良久才低声:“何主管。” 何青眼珠转动,面色已恢复如常。 曲导这才讨好般,继续道:“我费了些心思才打听出来,涂涂家里没有牵挂,只是有个男朋友。如果要签约就要被送去国外做练习生,她舍不得那个男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何青眉峰骤然颤动,这还真是个情种,也是,为了王为民她连命都合的,敢孤身闯荟萃庭,既然如此,不妨绝了她的心思。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余下的事我来办。” 曲导赔着笑脸连连应声,倒退几步才转身而去。 何青目光直直盯向地板,冷锐的目光渐被雾气笼罩,看来他是时候去风情转转。 * 西斜的日头将天井式院落洒上层薄辉,映得如米粒般的金黄色晶莹闪耀。 金枝蹑手蹑脚朝着立在井沿的公鸡而去,猛的前扑,大公鸡猝不及防被按在手中,抻着脖子发出尖锐鸣叫。 她爬起来拽着鸡头朝楼上跑去,另只手揪着鸡屁股咬牙:“王八蛋,天天就你抻着脖子嗥叫,搅得老娘觉都睡不安生,我看你以后还叫。” 系着围裙的梨姨看她怒冲冲跑进厨房,追着人喊:“阿枝,那只鸡不能杀,你在换只。” 金枝半只脚迈进门里,抻着头甩了句:“凭什么,金姐说的,抓到那只就宰那只,我今天非剁了它熬汤。” 金牡丹闻声出来,对着梨姨漫声:“随她吧!以后就养些母鸡就好,公鸡天天打鸣,吵是她们都睡不好觉。” 梨姨自退休后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种菜也就罢了,还在后院养十几只家禽,虽然吃肉不用愁,可这鸡鸭呱呱乱叫也着实让人烦,她们可都是上夜班的居多。 昨晚上店里几乎成了欢送会,小姐们因着丁香和涂涂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尽管两人一再声明,说还未考虑好,可傻子才会放弃从天而降的机遇。 金牡丹罕见未管她们,只说请大家去她那吃饺子,梨姨种的韭菜若在不吃可就老了,下午时小姐们几乎全来了,除了蔓茶和绯然。 那俩个和金牡丹不太对头,又各自有些倚杖,向来不太把她放在眼中。 初辛带着人在楼顶支起烧烤架,将腌渍好的各种肉类蔬菜放在架子上烤着,满院子都是诱人香味。 厨房,金枝捋着袖子提着壶开水狠狠往鸡身上浇,斜眼打量着酸意十足:“涂涂,你脑袋该不会被驴踢,真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涂涂正在面案前擀饺子片,浅笑:“那里放弃了,这可是从天而降的狗屎运,我还不得抱牢。” “切。”金枝不屑,端着盛满热水的盆子朝外面走了,低声谩骂着拨毛。 金牡丹进来,看到饺子皮不是太多,就挽了袖子帮她揉面,随意道:“你什么时候辞职?我也好打算招小姐。” 涂涂面手直接拂来,惊讶不已:“好好的我为什么辞职,金姐,你别赶我呀!” 金牡丹无奈:“正经说话。” 第59章 离开 涂涂蹭着她腆颜:“我给曲导说好了,只要他愿意,这部电话我随叫随到,可最多也就小半月,而且拍戏在白天居多,晚上不会误了上班。” 金牡丹拿白眼翻她,半天才叹声:“为什么?” 这种祖上冒青烟的机遇,可是多少人求不来,何况她向来对演员有极大兴趣。 涂涂意兴阑珊:“金姐,我晓得自个有多少斤两,何况签约后就要去美都,又不能谈男朋友,我舍不得为民。”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金牡丹眉心越发拧紧,可未尝不是机会,毕竟人在眼皮下她多少能照拂些。 “确定了,你要是真确定,我暂时先不招小姐。”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涂涂叹气:“金姐,你什么时间这么疑神疑鬼,说了不去就不去。不过你要不要劝劝丁香,那小妮有些死心眼。” 她不愿和金光远扯上关系,是因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没必要误了丁香。凭心而论,丁香长得漂亮又是名校大学生,关键是嗓子着实好,她能做歌手,于她未必不是机遇。 金牡丹甩开面杖,悻声:“她有家人可商量,轮不到外人过多插嘴。” 抓了案前面皮侧身,忽的歪头打量着幸声:“涂涂,你长大了,以后学着别把眼光总放在男人身上就好。” 涂涂怔了下,才颤身吐着小舌头:“金姐,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夸我,放心,我以后会多听你和初辛的话。” 不提初辛还好,提起金牡丹的脸刹时乌云翻滚,甩手朝客厅走去。 原本,金牡丹最放心的就是初辛,这孩子聪明沉稳,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丫头,反倒是毛毛躁躁的涂涂让她忧心。 现在倒好,涂涂明显没想象中笨,而初辛却是出乎意料的蠢。 “你男人那?还让我们满屋子人等他一个。”金牡丹将面皮撂在桌上,瞪着初辛半点都不客气。 初辛赔着笑脸:“他又不是店里人,来做什么?我们聚会就好。” 金牡丹冷笑:“好,架子大的请不来,没事,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抄着擀好的饺子朝客厅而去。 初辛怂了,问题是原若航不愿见金牡丹,没撤了,她可不想被打上门,只得擦了手朝阳台走去。 “喂,初辛,你什么时候回来?少吃点,我晚上做你爱吃的菜。”电话刚接通,原若航声音就传出来。 初辛有气无力:“别做了,你搭车过来,金牡丹要见你。” 半晌,对面传来句:“我要接郎郎。” 初辛耐着性子哄祖宗:“我们都在,金姐只是想见见你,你不来等她打上门呀!求你了,别给我找麻烦。” “哦。”原若航蔫头巴脑的挂了电话。 初辛话还没完,只得又打过去,谁料到他竟连电话都不接了,只好发消息:赶快,记得换衣服。 她在金牡丹这借钱的事原若航不知道,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只是中间还横着舒老的事,让他来绝了金牡丹乱点鸳鸯的心也好。 可直等到她们吃过饭,还是没见原若航到,接收到金牡丹欲杀人目光,初辛恨恨朝院外看去,一眼就瞧见街道上如同被霜打般的某人。 原若航着着笔挺西服,手里拎着个果蓝踽踽朝前。 初辛飞跑下楼,揪着人衣服打量着他脸色:“生病了?” 原若航强自挤出个笑容,将手中果篮递上,很没精神的样子。 初辛笑着安慰:“交际手段挺高,上别人家还知道带礼物。” 俩人进楼,金牡丹拢着披肩坐地沙发上,泛着凉意的脸上没过多表情。 原若航被初辛推着近前,躬身礼貌:“金姐。” “我年纪没你大,当不得这声姐。”金牡丹半点不客气。 初辛恍如没听见,拉着人硬按在沙发上,自他耳畔俯过:“她是冲我,你别放心上,随便聊两句就好。” 梨姨端着水果过来,亲热招呼:“刚从园子里摘下的果子,你尝尝。”旋又看向绷着脸的金牡丹道:“好好说话,你都能做人母亲了,对着小辈使什么性。” 初辛挪到背后,对原若航比个包容的动作,踮着脚尖朝厨房绕去。 金牡丹抬手抽出根烟,他慌忙拿过火机燃起递上,许是梨姨说的话起了作用,她也不愿为难小辈,匀声缓声:“那我开门见山,若航,你是哪里人?” 原若航:“老家应是苏杨。” 华国苏杨流域属华北,那她怎生查不出他的消息? 金牡丹吐出口烟圈,继续:“家里还有什么人?” 原若航:“母亲,父亲在我五岁左右去世,还有外公,外婆——” 金牡丹突然道:“你打算娶初辛吗?” 原若航惊得张大嘴,如见鬼般看向她,又好似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金牡丹哧声:“你做什么工作?” “没,没有……” 金牡丹哧笑:“所以你打算让初辛一直养你?” 原若航再次垂下头,直视着地板动也不动,浑身都笼罩在莫名悲伤中。 初辛早在听到她那句娶时,就吓得差点尿裤子,这什么冷笑话,她可没嫁给原若航的打算。 “金姐,喝口茶,我其实没有——”初辛捧着茶冲上前讨着笑脸,却被金牡丹一记冷眼甩过,喝声:“郎郎快放学了,你去接孩子。” “那个,金姐……”初辛祈求的合着双手,她猛的扭过头含着威胁:“别让我拿棍撵。” 初辛瘫倒在地,接触到原若航目光,他抬手拉起她,轻声:“你先去接郎郎。” 初辛没办法,只好朝门外而去,梨姨硬拉着她朝楼下走去。 房间里,金牡丹将烟按熄,来回转着烟头寒声:“原先生,我调查过你,却什么都没查出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原若航如同被冰封的雪雕,绝望而无奈的闭了眼,他解释不了。 金牡丹冷笑:“好,我不逼你,可请你看看这个。” 那是张欠条,上面几近天文数字的金额看得他目瞪口呆,初辛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金牡丹无奈道:“这是你和安吉打架被关进监狱时,初辛为你付的赔偿金,不知道吧!而且我不妨告诉你,有人要娶她为妻。是个来历身家清楚,也有足够能力照顾她终生的男人。” 金牡丹站起身,看向他的目光悲伤而迷离:“我把初辛当女儿看,所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原先生,你的过去我不感兴趣,可也绝不会把她交到个身世不清,来历不明的人手中,为了初辛终身和将来着想,请你离开她。” 第60章 分手 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叽喳的小鸟迫不及待拥出教室,穿过操场冲冲校门边。 初辛站在人群中打量着寻找郎郎身影,短暂的骚乱过来才看到慢悠悠走在背后的孩子,她挥手高喝:“郎郎。” 她随手摆正孩子肩上的书包刚转过身,背后传来喊声:“初女士。” 初辛扭头看到快步而来的美琳,忙松手来个美式贴面拥抱:“漂亮的美老师,你好。” 美琳笑,拍着她肩拉开彼此距离,含笑轻声:“初女士,朗郎这段时间可是身体不太舒服?” 初辛精神骤然绷起,急切道:“出什么事了?” 老师耸着肩轻松道:“别担心,郎郎在学校一切都好,只是近段精神倦怠,常常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担心他身体是否不舒服。” 郎郎前段时间罕见的参加运动会,美琳十分开心,课外活动虽照样不参加,可他会蹲在旁边时不时看向同学,偶尔脸上也会露出笑意。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孩子在次将自己封闭起来,甚至有意避开和同学的接触,而美琳这段时间几乎都没见初辛接送过孩子,还以为她是因为工作忽略了郎郎。 初辛心虚而惭愧,她现在是甩手掌柜,因着钱的事把郎郎的治疗也误了,果然,家人的陪伴不能和专业的治疗相比,她必需短时间内挣到钱,将郎郎送去专门的护理机构。 “抱歉,美琳老师,我段工作稍忙忽略了郎郎,我以后会注意的。” 美琳看着嗫嚅不安的初辛,双手揽着她肩柔声:“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初女士,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只是你的担子太重,如果有合是的人,还是帮你分担些好。毕竟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性格多少都偏于内向,宝贝,等你好消息哦。” 原若航天天来接送郎郎,老师们都习以为常,美琳只是好意提醒她,若是有个健全的家庭,于孩子于她,都能减轻些负担。 初辛个性终是过于含蓄,不自觉涨了脸,岔开话题又聊了几句,就抓着郎郎逃也似的离开。 走出校门缓步在街道,看向两边的目光渐迭惆怅,她和原若航的关系已不可避免的摆到台面,初辛才意识到自已草率了。 她这辈子不可能结婚,也绝不允许郎郎受到半点伤害,至于原若航对她始终处在暧昧的位置,何况,她不认为有多少男人会接受带着个特殊孩子的母亲。 激情过后面对的是现实,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合不来分就是,可郎郎那?她看的出孩子对原若航的依恋,真要就此放纵下去?一旦他离开,郎郎必然受到伤害。 初辛忍不住抬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着巴掌,还是金牡丹想的长远,她太自私了,要这件事上只想自己完全忽略了郎郎,可现在要怎么办?原若航从始至终都不曾对她敞开心扉,她们之间遑论谈婚论嫁。 既然长痛不如短痛,她想彼此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平生第一次,初辛觉得心脏处如同万刃齐绞,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连着攥在掌中的小手都如被铁钳牢牢箍着,郎郎忍不住痛呼出声,吓得她忙蹲身查看,歉声:“对不起,郎郎,是妈妈错了,我会改的。” 郎郎兴致不高,只抽回自己手低头踢着石子朝家里走,他奇怪,原若航今天怎么没来接他,他们吵架了吗?他敏锐感觉出初辛心情不好,所以,原若航要离开了吗? 就像学同学们说的那样,初辛是坏女人,他是野孩子,原若航不喜欢他,要离开她们,郎郎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头越发垂得低了。 初辛想着事情忘记去菜市场,冰箱里菜倒不少,可她能做的不多,看到放在筐子里的凤梨,就想做道咕噜肉,酸酸甜甜很得郎郎欢心。 因着孩子爱吃,原若航经常做,她看了很多次想来应该不难。 郎郎回屋后,罕见没去画室,倚坐在窗前桌上写作业,只是每隔两分钟就抬头看向院门处。 悬在树梢的日头不觉间通红,映得满院子都是浅浅红光,原若航丧魂般出现在红光中,像只找不到家的游魂。 郎郎看到他身影,调起小屁股扭来扭去,脸上勾勒出笑模样。 初辛端着盆子推门,抬眼,心下莫名涌出股酸意,也没出口扭头又进了屋。 原若航讷然走进屋内,倚着墙壁瘫倒在地板,双眼直视着地板动了不动。 初辛晓得金牡丹没好话,可她现在对原若航心情极为复杂,终是上前拉着人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回屋休息下饭马上就好了。” 原若航低垂着头,长睫投注在专注的脸上,使得眉间桃花携着灰败的苍凉:“初辛,我们分手吧!” 初辛看笑话般打量眼前颓废,讥诮:“原先生这说的什么笑话,分手,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又是我什么人?我们在一起过吗?” 她起身冲到画室,抓起里面行李朝屋外丢:“滚出去,这是我家。” 原若航崩溃般抱着脑袋深埋进膝盖,像无处可避的鸵鸟,初辛看到他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抓着东西对着人直管抡。 谁都没留意,窗边的郎郎不知何时跑出院子,站在盛放竹蔑的架子前默然无声。 黄婶没留意,撅着屁股肥嘟嘟的脸上尽是得逞的笑,猛的转身差点撞在他身上,她抻手捂上张大的嘴克制着尖叫,恶狠狠瞪眼:“贱女人生的小野种,挡着路做什么。” 她不知道郎郎是什么时候站在背后的,有没有看到自己干坏事,可即便看到也不怕,这个哑巴别说告状连辩解都不会。 因着心虚,她没敢纠缠,飞一般朝北边自己租的屋子而去。 郎郎身上浮着焦躁,径直走到已含苞的木棉花树下,弯腰搬起树边石块朝着面前黑色足有半人高的大缸砸了过去。 ‘哐啷——’破碎声传来,惊得正发火的初辛停了动作,没看到郎郎,起身跃过满地杂乱冲向门外。 黄婶已举着棍子飞跑而来,张大嘴怒骂:“有娘生没爹养的野东西,你做什么砸我的缸,唉哟,我的菜,我的泡菜。” 第61章 粉碎 黄婶是韩城人,一年四季院子里放的几乎都是她腌渍的各种泡菜,眼看着前几天才费心做的菜缸被砸破,心急如焚,越发如泼妇般不管不顾,抡着棍子朝郎郎额头甩了过去。 郎郎抬手拽着棍子用力甩过,重重一陀肥肉就朝着裂开洒了满地的菜上倒去,红红的辣酱调料沾了满脸满身,黄婶干脆坐在汤水里拍着腿放声嗥哭着咒骂,引得旁边人纷纷探脑观看。 初辛跑上前扯着郎郎,看到他脸上竟带着丝笑意,勃然大怒:“为什么要砸黄婶的菜缸,郎郎,快道歉。” 郎郎用力推开她,冲上前抱起另块石头朝着旁边大缸又要砸去,慌得黄婶急得扑身要撞开他,可她根本抵不过郎郎,竟被他拽淹在次甩向满地汤水。 “郎郎。”初辛也被甩得不轻,情知郎郎被触怒,忍着身上痛扑上前揪起耳朵硬朝屋里拉扯。 大成听到动作也跑出来,见初辛把郎郎往屋里拽就跑上帮她按着不让他反抗,大成妈以前叮嘱过,如果郎郎发怒,就让他上前帮助制服孩子,他始终都记得。 原若航听到初辛怒吼急着往外跑,正赶上她们扯着人进屋,急得他喝声:“初辛,你放手,会伤着郎郎。” 初辛怒喝:“大成,把他扔起去。” 大成憨得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母亲吩咐过要帮初辛,直接拽起原若航扛在肩头,大摇大摆朝外走。 原若航脑袋倒吊,又不敢用蛮力怕伤着他,只好耐心哄着大成把自个放下。 好不容易双脚落地,原若航疾冲到门边,听着房里传来钝钝的抽打声,就知道初辛在打孩子。 “初辛,你给我住手,我不允许你打郎郎,孩子不是这么教育的,开门,你给我开门。”他使劲晃着,几乎要将房门拆下来。 他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初辛越发拿软辫抽着郎郎小腿,她的孩子想怎么教育轮到他个野男人插嘴。 原若航怒火中烧,后退出距离,猛的疾冲向前,伴着轰天巨响门框应声而碎,惊得旁边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平常看他斯斯文文倒像个女人,我去,现在看来竟是个会华国功夫的行家。 原若航冲进房,攥着画室的门锁用力,甩开门夺过初辛手中软鞭,另只手擒着将人甩出门外。 初辛趔趄着倒地,即又扑到被顶住的门上大喊:“原苦航,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老娘管孩子,你给我开门。” 原若航充耳不闻,把郎郎放在腿上检查伤势,看到红肿的小腿心痛的倒吸凉气,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他无意间掀起孩子贴身衣摆时,僵在原地,原若航猛的扯下他身上衣服,看着腰间那道已经不算太明显的伤痕,那是,那竟是用电枪击出的痕迹。 原若航五雷轰顶,他快速扯动郎郎身上衣服,手臂,大腿上都是被电击过的痕迹。仿如狂风席卷而过,掠走他身上残存理智,他将郎郎放在地上,疯了般开始乱翻着屋内。 自从原若航教会郎郎上厕所后,他逐渐连洗澡也是自已来,原若航要锻炼他生活自主能力,自不会过多插手,可没想到—— 郎郎无知无觉,旁若无人般将衣服穿好,似是有些显聒噪般,自顾拿过耳机塞在耳中,扭动着魔方。 门拉开,原若航赤着眼珠将整个房间翻得一团糟,初辛来回避着他扔来的衣物,嘶喝:“原若航,你给我滚出去。” 她要气疯了,门都被砸坏,现在又霍霍房间,他想干什么? ‘哐啷!’原若航掀开工具箱看到里面的电击枪,目眦欲裂,重重砸在地板,赤眸泛起血红寒凛:“这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初辛莫名其妙,她个单身女人房里有防身武器怎么了?在他之前,她这何曾有男人踏足。 “我愿意,我高兴,关你什么事?原若航,你算哪门子东西,在这我乱嗥乱叫,滚,立刻滚出我家门。”初辛看着杂乱的房间失去理智,硬拉着他手臂往门外拽。 原若航抬脚,伴着清脆的破裂声,连同枪下的地板都崩裂开来,他将翻箱倒柜,将初辛平日用来教育郎郎的东西甩到屋外,竟然拿过劈柴的斧头一下下砍个粉碎。 那里还有人看热闹,众人如鸟兽散,连着黄婶瞪着如同恶魔般的原若航也吓懵了,连滚带爬的冲向自已屋内。 一种无法负荷的情绪陡然袭来,摧枯拉朽般淹没了初辛,她返回屋内拽起旁边木柜挡在破门前,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后,颤抖着手抓起满地零乱。 天际传来雷声,寂静的街道被雨水淋湿,夜色下的城市被喧嚣淹没,显得宁静而杂乱。 扑天而来的大雨浇灭原若航体内暴怒火焰,他跌在雨中渐渐平静下来,抬头看向被堵的房门,起身向前,手却在抚上门框时僵在半空,屋内传来初辛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原若航仿如被当胸击来的铁锤击垮,高挺的身子摇摇欲坠,他知道自己过头了,可她怎么能这般对侍孩子? 他能了解初辛始终紧绷的精神和压力,可她的教育方式是错的,他怎样才能让她意识到,打孩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也错了,不该对初辛用这般激烈手段,可看到郎郎身上击痕的刹那,翻涌在记忆中的恐惧扑天而来,丧失了所有理智,镌刻在骨子深处的恐慌和无助使他几近疯魔。 雨点越发密集,敲打在屋檐的瓦片激射出如水般轰鸣,精神恍惚的原若航甚至不知何时已来到院外的街道前。 透过如帘水幕,佝偻的身影艰难的搬起地上筐子朝屋内跄去,原若航看清是杂货铺的母子俩,正在抢救雨中货物。 他甩开不知何时夹在腋下的铺卷,冲上前扎进大雨中扛起货物,朝大开的门内跑去。 “妈,妈妈——”大成哆嗦出口,背过身撑住即便跌倒的母亲,急切的喃喃出声。 原若航夺过她手中沉重箱子,冒着大雨一趟趟来回奔跑着。 终于,垒就在道路边的货物全都转移到屋内,大成累得蹲坐在地板直喘气,原若航将屋檐下的纸箱也抢进去,倚在玻璃门滑落在地板。 第62章 香烟 老板娘夹着两条毯子小跑而来,扔了条在儿子身上,抖开另条毯子将原若航裹好,又冲向加热器从中拿了热饮塞在他们手中,将玻璃门关上。 风雨声被关在门外,喘了口气,老板娘上前想扶起原若航坐在椅子上,可他却疲惫的昂着头,怎么都不想动。 没人见过大成的父亲,只有母子俩人在镇上开杂货店为生,相依为命二十多年。 数月前,老板娘将对面空置许多年的老宅,整修后开了本镇最大的超市,今天正是卸货的日子,她跟送货司机收好库存,就让司机把要上架的货物放在门外,准备晚上整理。 没想到突然下起雨,当时大成正磕巴着给母亲讲,郎郎家里打架时,她才知道初辛怕是闹矛盾,本想等晚上去看看,没想到却变了天。 母子俩这才慌着将街边货物往里拉,大成力气虽大可只会按吩咐办事,母亲说一个他搬一个,干着急也没用,要不是原若航突然冲进来,她的货怕要遭殃。 大成拿起抱在怀中的热饮料,连喝了两大瓶,四仰八叉躺在地板盯着天花板呵呵傻笑时。 老板娘端着烤好的三明治来到身边,晃着原若航轻声:“阿航,先吃点东西。” 原若航这才拖着湿淋淋身体坐起,接过三明治却盯着不动,他又悔又愁还担心,可又不敢回去,怕又看到初辛在哭,那吃的下东西。 老板娘在旁边坐下,柔声:“和初辛吵架了?” “嗯。” 她看着垂头丧气的人笑道:“为什么?” 原若航嗡声:“我没工作,嫌不了钱——” 乐得老板娘前俯后昂,开什么玩笑,他不会嫌钱初辛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早在原若航搬过来也不上班,成日在家带孩子时,就不知引来多少家长理短的非议。 大成噌过身倚在母亲身上,张着大嘴:“啊——” 她拿过三明治掰成小块朝儿子嘴里递着,叹声劝慰:“若航,无论初辛嫌不嫌弃,你身为男人,有手有脚理应挣钱养家,多少帮她分担些负担也好。” 昏暗灯光来回晃动,掩过原若航低重眼眸中闪过的呆滞,呃,他来赤凇是寻短见的,怎么可能考虑这些问题。 老板娘抚着儿子脑袋,慈和目光转向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各种情绪交迭而来,脑子里乱嗡嗡的那有打算。 老板娘笑道:“既然这样,要不你先在我店里帮忙,正好新店开业,我这招的人还差个送货的,至于住,紧近初辛房子旁边有间堆杂物的空房子,你先住着。” 原若航猛的抬头,住在初辛旁边,这可以,他当即咧嘴而笑,使劲点头。 老板娘递上热饮,起身别过脸的刹那,苍老的面容尽是无奈,也够难为初辛了,自已本就带着个孩子,找个男人吧,这心智也和孩子差不多,是够她受的。 初辛隔壁说是放杂物,几乎就是个空房,只是面积不大里面也没装暖气,所幸天气逐渐回暖,老板娘给他又加了两床被子,炭火都不用打。 屋子里一团糟,初辛那还上的了班,哄睡了郎郎后就忙着收拾屋子。 原若航就缩在隔壁,这才发现他和初辛间就隔着道糊了白纸的木棚墙,于是就窝在墙角,双眼始终盯着对面晃动的人影,静静看了一夜。 * “一个夏天,太阳暖暖地照着,海在很远的地方翻腾怒吼……”寂静的教室里美琳执课本朗读着,自课桌走廊间缓步而过,声情并茂的柔美仿如细细雨丝渗进每个人心中。 ‘咣啷!’重物落地声传来,美琳扭头就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书包,还有歪在地上的徐美。 她急步上前扶着孩子,冲口而出:“小美,你——” 目光却定格在散乱的书籍中,美琳惊愕瞪向她,被扯落在地的课本中竟滚出包香烟和着只打火机。 “老师,徐美抽烟。”旁边有人喊叫。 徐美忍着痛爬起,站直身子昂脸天真道:“不是我的,是给爸爸买的,我忘记拿出来。” 美琳疑惑的看向旁边,拉着她柔声:“怎么跌倒了?有没有伤着。” “没有,对不起,我有些困……”徐美垂下眼帘,小声嗫嚅。 美琳抻手拿过地上散落的香烟,看了时间道:“好了,下课,小美,回头让爸爸来趟学校。” 恰在此时,下课铃声响起,美琳若无其事的朝外而去,立在背后的徐美身子极不可微颤动着。 默默猛的扭头看向在次逃过一劫的徐美,突的起身抬脚,朝地上正捡课本的手背踩去。 “啊——”徐美忍不住痛呼出声。 已走到门边的美琳再次回头,疑惑看着,默默已弯腰捡起地上手机举着,佯装不解:“老师,为什么小美的手机可以带到教室?” 美琳笑:“那是因为小美的父亲常年在外,她时常一个人呆着,手机是用来联系大人的,好了,快去餐厅,如果迟了可抢不到甜点。” “哦。”学生们这才蜂拥着朝外跑去。 徐美怯怯抻手:“还给我,那是我妈妈留下的。” 默默忽的扬手对着她额头要砸过去,徐美吓得赶紧闭上双眼,却听到耳边传来软糯娇嗔:“不好意思,小美,是我误会你了,要收好哦。” 预料中的痛并传来,徐美却不敢有丝毫放松,闪躲着不敢抻手去接。 默默双手捧着手机放在桌上,拉着旁边伙伴朝外跑去,窗边的美琳笑着摇了头,抬步离去。 徐美收拾好书包,将手机塞进贴身衣服里,低着头朝外走,旁边的郎郎这才将魔方塞到口袋,起身。 餐厅里闹哄哄的,徐美跟在队伍后打好食物,端着盘子径直朝外而去,她早已不在餐厅吃饭,自从上次过后,默默及围在她身边的伙伴,总能找出无数个理由打翻她餐盘。 出餐厅门向左,不远处就是直上二楼的楼梯,因着位置僻静几乎没人过去,徐美每每就拿着食物躲在楼梯下小黑屋里吃饭,那里堆积着很多硬纸壳和杂物,虽然地方脏乱至少是安全的。 第63章 败露 很显然,美琳并未相信她说的话,否则也不会让父亲过来,可徐美怎敢和父亲说让他来趟学校,因为无论是何原因,等待她的都是无法承受的结局。 ‘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徐美吓得遽然跳起,然而不等她回身,眼前突的漆黑,塑料桶被套在头上,她的手臂也被人抓着朝地上按去。 如雨点般的拳头朝身上落下,徐美咬牙蜷着身子承受着,不让发出半点声响,因为她知道求饶只会招来更严重的对待。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桶被拿下,默默如女王般站在铁门前,环着手臂细声:“哎呀,小美你的嘴怎么流血了?” 徐美缩成小小一团,轻声:“跌倒了。” “怎么能这以不小心。”默默跑向前,拿雪白的手帕拭着她嘴角渗出的血丝,声音清甜柔美:“要小心哦。” 步出楼梯间后,默默绷着小脸快步朝前,手中的雪帕都被拧成皱巴一团。 上次欺负过郎郎后,她始终没机会在下手,郎郎力气大,把他惹恼了自己讨不到便宜也就罢了,老师们也对他极为关注,她不敢轻易动手,只好把怒气发在徐美身上,谁让她和那个傻憨子关系好。 直到她们走远,徐美才按着胸前起身,爬到堆积的纸板夹层拿下竖着的手机,打开,里面录下的正是刚刚发生的一幕。 那是妈妈曾教她的,如何使用手机录像,她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可现在似是明白了。 徐美不能让父亲来学校,可有什么办法把老师的注意力转到别的同学身上,而忽略掉她。 她没回教室,只是忍着痛来到花坛边的草丛中,低头钻了进去。 美琳下午的课排在最后一节,她趁午休时出了趟学校,回来后就在办公室备教案。 一个多小时后,她起身倒了热茶返回桌子,眼睛因长时间盯着电脑干涩难耐,就拿过眼药水滴了仰在椅背闭了眼。 办公室静悄悄,凉风自窗隙透入掀得窗帘微微起伏,午后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仰在椅背的脑袋渐渐歪向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美琳乍然惊醒, 睁开眼心脏处剧烈起伏着,怎么睡过去了?只是偶尔的浅眠又怎会做梦,她端起凉透的茶水缀了小口,任由那股冰意穿腔而过。 梦已忘了大半,隐约间似是一大片泼墨般绽放的鲜血,透着惊悚的腥甜气,奇怪,她这段晚上也没看恐怖片。 冷风席卷而来,美琳这才发现窗子竟然大开,风自外面卷入,撩得窗帘如银蛇般狂舞,她忙起身关上窗子,回到桌边将斜向旁边的手机摆正,信息声传来。 美琳随手拿过手机,划开,错眸间被惊得猛然站起,她抓了手机盯着上面的图片,不是发过来,而像是别人拿着自已手机自另部手机上照下来的图片,那是默默。 图片很模糊,内容却足以令她胆颤心惊,而且不难看出,里面是默默,她在干什么? 美琳被眼前震惊到,急得来回踱着步子,怎么可能?那个还不到六岁乖巧到令人心痛的小女孩,怎会欺负同学? 脚步由重至缓,她逐渐平静下来,宝蓝色的眼眸渐涌出深深怀疑,现在细想来,自默默转校以来,班级中气氛越发沉凝,那个长相甜美,出手大方的孩子身上隐藏着股说不清来源的阴霾,小小年纪却给人种看不透的感觉。 看来,她是该找默默的家长谈谈,还有手机上的照片是从何而来,可不可信,也要查清楚后在做定论。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后,美琳看了眼正和同桌谈笑的默默,朝办公室走去。 没多久,就看到默默抱着撂作业走过来,抬起手敲了门进来,宛如黄莺般的嗓子透着清亮:“老师,我把作业送过来了。” 默默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也是负责国文的课代表,当然是由她自个自荐,同学们也不反对,美琳就把担子交到这个班级年龄最小的孩子身上,日常都会由她把同学上交的作业带到办公室。 美琳起身接过,拭着嫩生生额头上的细汗柔声:“默默,你做班干部也有段时间,身体吃得消吗?要不老师找个同学帮你分担些。” 默默盯着面前小点心,垂涎欲滴的模样:“不用,阿宽她们都有帮我,我不累的老师。” 美琳将盘子推到她面前,亲热道:“这是我买来的洋芋糕,听说是华国小吃,你尝尝。” “哦,谢谢。”默默毫不客气的抓过,乐滋滋道:“是,妈妈在世时给我做过。” 就是这句,美琳刚刚消散的疑惑刹时再次涌上心头,她明明听管家说过,这孩子母亲在生她时因事故而亡。 美琳不动声色:“默默,你和父亲住在一起吗?” “没有呀!爸爸在萨城,他工作忙很少回来。” 美琳脸上的笑越发和煦:“那你怎么不在萨城上学,反倒和父亲分开居住。” 默默快速垂头,含糊:“妈妈故乡在这里,我很喜欢镇上。” “原来如此。”美琳抚上她脑袋,端正着头上蝴蝶结。 默默无声吐气,开心昂起脸:“老师,我该走了。” “唉,默默,你父亲的手机号给我留下。”美琳一把拽住冲向外面的人。 默默身子微颤,奇怪道:“爸爸,我不记得了,等下我问了杨管家回来告诉你,可是老师,你找爸爸有什么事?” “是这样,你转学来这么久老师也没见过你父亲,有些事情想和他聊聊。”美琳撑着笑,目光却不自主瞟向手机。 “好吧!爸爸过几天会回来给我过生日,到时我让他过来,哎呀——”默默突然捂着肚子,脸上痛苦不已。 美琳慌忙扶着她急声:“怎么了?默默你那里不舒服。” “水,水——” 她忙松手,抄起水杯朝净水器快步而去,默默抓过面前手机,只一下就划开图案,看清上面照片,吓得朝地板歪去。 “默默——”美琳大惊,水杯也顾不上跑过来扶起她惊呼:“天那,来人,快来人。” 走廊上,杨百合奔跑起来推门而入,冲上前夺过孩子急道:“小姐,来人,快……” 她的话突的顿住,旋即笑道:“不好意思,默默肠胃不太好,不能吃过甜的食物,回去休息下就没事的。” 美琳松口气,看着窝在她怀中孩子,杨百合告辞,抱着默默快步走出,朝着楼下奔去。 美琳看着她们出校门,才转身拿了外套准备下班,惊惧之下早把见她父亲的事甩到脑后。 出校门,直到上车,杨百合才松臂轻声:“小姐,出什么事了?” “哇——”默默再也忍不住恐怖,浑身颤抖着大叫:“她知道了,她手机上有照片,哇哇……” 杨百合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刹时脸白如雪。 第64章 诱惑 昏暗迷离的光线下,轻缓的爵士蜿蜒流淌,执着高脚杯的温婉美人浅笑吟吟,周旋在沉稳端庄的男士身边。和楼上传来尖啸和欢呼形成鲜明对比,引得客人蹙眉频频张望。 “不好意思,今晚有团游在楼上过生日。”初辛歉身,朝着卡座客人颔首。 “哦,听说有剧组在雪场拍戏,里面的女主说就是咱们这的小姐,真的假的?” 初辛佯笑:“你老高看,咱们坐着陪你喝杯酒聊聊天还是没问题,哪有资本拍电影。” 轻笑声中掺杂着戏谑:“唉哟喂,初辛小姐说笑了,你可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的多,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我可认识好几个制片和大导。” 初辛浅笑蔓声:“耿总又在笑话我,小心我找金姐告你正大光明挖墙角,看她怎么收拾你。” “来个果盘,我请耿总,失陪下。”初辛扬声,欠身后朝楼上走去。 丁香已确定签约悦越,涂涂却只签了曲导这部电影的合同,白天拍戏晚上也会来店出半场,剧组的人接连请客,地点都放在风情。 尤其是曲导请了好几个制版和广告投资的大佬,将涂涂介绍他们认识,使得风情夜夜爆满。 可他们这般尖叫吵闹难免影响客人,初辛只好过去看看,顺势提醒下涂涂。 更衣室旁边,金牡丹又招了几个小姐过来,正在由梨姨统一培训,昂头看到初辛,她慌忙道:“唉,明天去趟邻镇陪几个客人。” 初辛倚栏不悦:“金姐,我白天要带孩子,你那么多小姐让那个去不成。” 金牡丹哧声:“把郎郎接过来,我亲自带。” “那不行,你打不过他,唉,来了,有人叫我,我先上去。”初辛火烧眉毛般朝楼上窜去,独留她咬牙恨声。 初辛和原若航正闹别扭,金牡丹自是晓得,她现在巴不得把初辛往舒老身边送,奈何这死丫头一根筋,但凡有她指派的任务一律推掉,气得她戳着人骂,让还钱。 初辛懒得理,置喝骂于不顾,她才不要在找男人,都是麻烦。 包厢,推门而入就看到王为民怂头搭脑给客人倒酒,把酒洒到客人身上也就罢了,竟抓着美女的手机当火机打着要给客人点烟。 涂涂烦的要死,奈何她说了几次把人赶不出去,王为民现在就差追她屁股后死盯着,满脸被抛的弃妇像。她都甚至怀疑,当初那个将自个救出水深火热,高大到让她昂视的男人怎么突的就怂成软蛋,比女人都多愁善感。 难道真如王为民所说,她变了,可她那里变了,即便是自个看到王为民在店里和小姐们打闹着应酬,也没这般酸意冲天,风月场上的交际,是免不了的。 “你先出去,大厅里人手不够。”初辛上前轻斥王为民,赔着笑脸将客人话题往别处拉。 涂涂狠瞪他眼,抄起啤酒撞上迎过来喷着酒臭大张的嘴,扭身便坐在他腿上。 “涂涂,你演的太好了,天生就是做演员的料,你要是看不上悦越就去我那,我带你去美都,咱直接进军国际影场。” 涂涂双臂拢上赘着肥肉的颈圈,拖着长长沙哑发嗲:“王总,你倒是说说我那演的好,是脸是腰还是这小手。” 初辛周旋着,看她起身出去,忙叮嘱旁边小姐声跟着出了门。 “涂涂,你让里面小声些,都扰着客人了。” “心心,抱抱。”她抬脚甩了细高跟将人硬抓在怀里,揉搓着无力:“怎么办?我要把持不住,被他们拖入深渊了。” 那个堆金砌玉花花世界的诱惑,岂是她个涉世入深的女子抵挡的住,涂涂甚至忍不住在想,即便是万丈深渊,跳就跳了,人这辈子有这么一次,死也甘愿了。 初辛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揽着那份无助,给予无声的安慰。 “心心,告诉我,你是怎么忍的住那份诱惑的。”涂涂赖在肩上不肯起身。 初辛笑:“说实话,我要的东西那个圈子给不了,野心太大,所以也就看不上。” “坏死了,臭丫头,不和你玩了。”涂涂摇晃着朝前,忽的顿步敛颜:“他们马上就散了,晚上还有夜戏,心心,你别回去了,我要回去休息,帮你看下郎郎。” 初辛迟疑下,才点头:“那行,我就不往回跑了,你路上小心。” 涂涂挥手,迈步朝洗手间而去,是半分醉意都无,初辛略放下心,朝前面的包厢走去。 休息间,金牡丹正对着众小姐训话,一再叮嘱晚上不能单独外出,注意自身安全。 这几天不断传来,独自走夜路的女生被跟踪消息,连着警察都加强巡查,时不时来店里转。 金枝倚在墙上抽烟,哧笑着转身而去,传了多少遍的流言竟把警察惊动,真是稀罕事。 近十一点时,涂涂将剧组的人送走,远远看到王为民朝她奔来,扭身急步朝外去。 她现在真不想和王为民纠缠,反正除了话里话外说她现实,攀了高枝就看不上他这个穷小子,也没别的话。可是,她要如何让他相信,自己之所以不做演员,说到底为的还是他。 毕竟一旦签约,不光失去自由还要远去国外,她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还不是因他,王为民却半点都不体谅。 * 寂静的院子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涂涂迈进门的脚步停下,奇怪的抻头。 这里有几家很不好相处的租户,白天如此大的噪音还招来谩骂,何况现在。 房檐下,攥着锤子的原若航察觉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扔下工具猫着腰就要跑。 “航哥。” 原若航停步,紧张的拭着脸颊汗水,他把初辛的门撞坏,自然要修好,可白天初辛在家他不敢上门,就只能趁夜里来。 涂涂近前:“修门呀!你也不怕吵着邻居。” 原若航这才意识到没人阻止,昨天那番闹腾把所有人都震住,恨不得绕道走,生怕他一个生气抡起斧头把人砍了。 原若航抿着唇没搭话,却放轻了手中动作。 涂涂就蹲在旁边帮忙,把门安装好后进屋,就看到郎郎趴在榻上瞪着两只大眼,见她过去才将脑袋钻进被里。 第65章 心结 她上前拉了被角,原若航的声音传来:“涂涂,我做些宵夜,你吃些,也给初辛送些过去。” 涂涂逗弄会郎郎才来到厨房,正忙着的原若航听到背后传来响动,头都未抬的窜向墙边,竟扣开墙壁窜了过去。 人在另一连怔了下才明白过来,涂涂看着他笑:“心心今晚不回来。” 原若航松口气,涨着脸走出来继续做宵夜,她上前查看墙壁才发现其中奥秘,酣然失笑。 涂涂转首,正看到郎郎从被子里又抻出脑袋,怔怔看着原若航发呆,察觉到她目光,才讪讪又缩回去。 房间里只有翻菜声和着烟火气缭绕,弥漫了眼前,涂涂莫名烦躁,关上房门点了根烟,缓声:“航哥,你和心心之间到底是因为何事?” 如雾般阴湿之气袭来,原若航站在灶前的身形不自觉矮下,自嘲而悲伤:“是我没用,连累她——” 因为他,郎郎的治疗被误下,初辛为了挣钱拚命喝酒,还导致胃病发做。 涂涂昂首,脸上的笑仿如沾染了烟气呛人的涩意:“那你,想过娶初辛吗?” 菜刀骤然偏向旁边,几乎是擦着他手指切下,这已经是第二个人问他,能娶初辛吗? 可他有什么资格娶初辛,懦弱自私,他承认自己不像个男人,负不起责任,没有丝毫担当,遇到事只会逃跑。这样的他,拿什么娶初辛? 涂涂吓得差点尖叫,看到他无事才抚着胸愤声:“原若航,我看出来了,你是真心喜欢初辛,毫无疑问也是个好男人。可你容我说句逾越的话,如果你没打算娶她,还是尽快远离,这样于你于她甚至于郎郎,都是最好的结局。” 原若航似是被她的话惊到,任凭炒锅内散发出焦糊味,都动也未动,涂涂上前推开人,快速翻着菜道:“你或许没意识到,郎郎对你的依恋,如果你们最终不能走到一起,对孩子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毕竟对于郎郎而言,想对人打开心扉很难。而一旦心房关闭,想要在打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人都说当局者迷,初辛看着聪明在感情上却犹为迟钝,她之所以让原若航搬到自己这,更多的却是出于怜悯,再加上他和郎郎相处甚为融洽,从根本上解决掉她生活中最大负担。 以至于她没意识到孩子的承受力,于初辛而言,一个男人走到最后即便是在不舍,她也能挥剑斩情丝,时间终能磨灭掉所有。可郎郎不是寻常孩子,对一个人全身心依赖后在割舍,那个过程会有多煎熬。 原若航恍如迷失在雾霭重重的森林,找不到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惶恐无助:“可我,能带给初辛什么——” 涂涂斜着脑袋避过烟火味,气不打一处:“你是个男人,有手有脚,即便不愿给别人打工,也可以做个小生意帮衬下,夫妻间讲的是一条心。你看大成妈,这么多年自个带着孩子不也过来了,你一个男人难道连她都不如?问题是,你对初辛究竟抱何种心态,玩玩,那你去找别的女人,她跟你玩不起。” 晴天霹雳而来,刹那间炸毁了禁锢原若航已久的世界,满地废墟狼藉,然而,却呈现给他花红柳绿的另一番天地。 他猛抬手扳向涂涂肩头,用力太大,以致于将她拽倒,双眼迸射出万千绚烂:“我,可以娶初辛吗?” 涂涂手中的碟子差点颠打,气不打一处:“为什么不能?你爱她吗?你跟她在一起只图……” “爱,我当然爱她,是呀!我可以娶初辛,我把她娶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原若航疯了,眼中闪着癫狂不住的拿手捶自个脑袋,拧身就要冲出门。 涂涂浑身寒颤,半点都不怀疑他这般冲到街上非得撞到电线杆,抻手死拽着朝前奔的傻货。 原若航不恁:“你抱我干吗?松手,快松手。” 涂涂咬牙:“你先冷静,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原若航丝毫不掩激亢的兴奋:“我找初辛,要娶她,我要结婚。” 涂涂也懵了,她是来劝分手的,怎么反倒把人撺掇到要结婚。 “你家里人同意吗?” 原若航被兜头而来的凉水浇在原地,然而,笼罩在身上的隐晦却尽数散去,如同暗无天日的人突的出现在洞外,被折射而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然而,他却确确实实已经走出那个黑洞。 涂涂叹然悲伤:“初辛带着孩子,你家里人会允许你娶个在酒吧上班的女人。” “那我就不回家,跟她在赤凇呆一辈子,我可以去工作,挣的钱或许没有家里给的多,可我们生活下去绝不是问题。”原若般凝视着她,温婉得如涓涓细流。 涂涂在他眼中看到坚定,甚至是解脱般的愉悦,苦笑:“航哥,你先冷静下来,如果说你娶初辛要以和家人反目为代价,她绝不会同意。其实心心没什么不好,她去酒吧完全是被逼的,你先慢慢和家人商量,始在不行在想决裂。”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原若航完全兴奋得失了方向,像只无头苍蝇来回乱撞。 涂涂摇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没好气:“你都跟初辛闹翻了,当然是先想着把人哄回来。” 原若航看着她,笑如阳春细柳透着嫩生生的脆:“涂涂,谢谢你,哦,我要回家,不,我先让初辛消气,然后回趟家。” 涂涂看着开心得如同得到糖的小孩子,不想拂他兴致,他愿意娶,初丫头可还没说要嫁,算了,看他造化吧。 原若航看了时间,惊得捅起保温桶朝外窜去,声音远远传来:“我给初辛送宵夜,涂涂,你照看下郎郎。” 涂涂看着狼藉的厨房摇头,只好挽起袖子收拾,还真是过河拆桥,说好请她吃宵夜,宵夜全被拿去哄女朋友开心,她吃什么? 看到有泡好的细粉,涂涂开火准备炒个粉吃,都半夜了她能不饿。 端着炒好的肉粉来到桌边,推门声传来,她扭头看着露出一条缝的黑房间,引诱:“唉呀呀,好香的粉,郎郎要不要来一口。” 啪,房门被拉上,涂涂也不在意,故意咂嘴吃得香甜无比。 终于,郎郎愤愤爬起,拉开门气鼓鼓坐在桌边,坏,原若航坏死了,竟然不叫他吃宵夜。 涂涂开心的捏他脸蛋,将盘子推上前:“宝贝,吃饭了。” 第66章 跟踪 凌晨过半,俱乐部送走初轮客人,趁间隙轮番跑进休息室或靠或倚。 伴着迎客声响起,初辛扭头正对上迎面而来的乔本,忙起身迎上去。 “乔本先生,好久不见。”她笑着迎上前。 乔本点头,目光有些游移:“初辛,涂涂在吗?” 她挽了人朝卡座而去,调笑:“你一来就找涂涂,也不怕我吃醋。” 乔本呵然:“老朋友,随口问候声,开瓶酒。” 海子站在吧台后戏谑:“好的,乔本先生,是算涂涂的还是算咱家心心的。” 乔本哈哈大笑:“算你的。” 初辛随手接过果盘坐下,见他兴致不高,就随意拉着些家常陪他聊天。 乔本不自觉问道:“我听说涂涂现在拍电影,她和男朋友处得还好吗?” 初辛倒不妨他对涂涂竟带了几分真情,只好委婉的事情娓娓道来,以及她现在不愿出台的理由。 乔本露出失望之色,叹声:“我刚来赤凇时远离故土,饮食和习惯都不适应,是涂涂尽心陪在我身边,还给我做了不少家乡饮食,甚是欣慰。她若真有此机遇也是好事,我也可放心离开了。” 初辛惊讶的抬头:“你要离开。” 乔本怅然:“是呀!要调回故乡了。” 初辛兴奋道:“庆贺你高升,海子,拿瓶酒过来,乔本先生升职了。” “呜哦——”周边几个小姐听到,满心欢喜的跑过来,还有人捋了桌上的鲜花朝他身上乱洒着。 乔本笑逐颜开,被众人包围着戏闹,心中郁结也消去不少,对着旁边道:“过两日公司的欢送会,我在此恭请大家前去,一定要赏脸。” 初辛嗔言:“必须的,而且我们也要给你办个迎送会,乔本先生回到日都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下好了,去日都旅游不愁没地方住。” 乔本指着她摇头:“就你嘴贫,我在日都随时欢迎你们前去叨扰,呃,可以不带礼物。” 众人执了酒,围着他七嘴八舌,初辛趁势退开,疑惑怎么没看到金枝。 她背地里可没少说坏话,涂涂不出台,不正合她意。 初辛找了大半圈都没看金枝,错目间眼前似是闪过道人影,她猛的停步,正准备朝通往后院的拐角走去。 “啊——”凄厉惨叫冲天而起,初辛听到声音来自休息室,拔腿跑了过去。 她推开半掩的门,玉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惊恐的如同见了鬼般,初辛冲到窗边,玻璃是被扣死的。 “怎么了?”金牡丹本在楼上休息,听到惊叫慌得赤着半只脚就跑了过来。 “啊,脏,脏东西……”玉容受惊过度,颤抖着抻手向前话都说不全,初辛上前揽着她安慰。 金牡丹蹲身正要拉过那个黑色塑料袋,海子已冲上前拦着,将袋子拉到自己面前准备打开。 “在那里,抓住他,是那个杀人犯——”失控的玉容撕声大喊,竟猛的窜起跑出门外,初辛想到刚刚那道人影,紧追着跟了过去。 通往后院的走廊处灯光昏暗,看到道人影,自身形上分辨出是男人后,就被众人拥上前按着挥拳齐下。 店里现有的男服务生只有海子,大半夜鬼祟着探头缩脑,肯定不是好东西。 玉容更是骑在人身上捶打着乱叫:“王八蛋,就是你跟踪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啊……” 初辛顿感不妙,挺身怒喝:“住手。” 众人虽然不解,却还是住了手,只有玉容失控般泪流满面的撕打:“就是他,我认的他的身影,每天都送莫名其妙的东西,报警,快报警——” 初辛只好将她拽起,一把揪起双手抱着脑袋的人喝声:“是原若航。” 场面刹时静下,玉容看清流着鼻血的人正是他时,忍不住蹲在地板上放声大哭。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众人扭头看了,再次惊在原地。 金牡丹没弄清事件前断不会报警,可现在身着警服的亚当就站在背后,看情景早就进来了。 初辛皱眉:“亚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旋即狠狠瞪了眼原若航,他张嘴要说的话便又吞了回去。 金牡丹打圆场:“去休息室,慢慢说,散了。” 小姐们陪着客人离开,只有闻声赶来的乔本带着疑惑跟了过去,金枝只得挽着他臂愤愤跟着。 休息室里有些尴尬,大眼瞪小眼,初辛对金枝使个眼色,她去端了几杯冰饮过来,亲热往亚当手里塞:“喝口水,平平气。” 原若航接过初辛递上的纸巾拭去鼻子渗出的血水,抬头看向亚当:“你在跟踪我,为什么?” 亚当冷笑:“你要不做坏事,会怕我跟踪。” 初辛插话道:“玉容,到底怎么回事?” 玉容裂嘴,哇的声又哭出来,气得众人翻白眼,初辛只好蹲身要拉地上袋子,却被某人夺过,恨得她狠狠剜着白眼。 玉容抽噎道:“有人,一直给我送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下班路上老是感到有人在跟在背后,我害怕——” 金牡丹猛起身:“为什么不早说?我特么平时怎么告诉你们的,死都不怕你怕什么。” 原若航已将袋子里东西一件件拿出,包装精美的点心,饮料,还有卫生用品。 看着一件件东西被掏出,旁边些许人也明白过来,玉容虚荣心胜,有人偷着给她寄这些东西还不得乐死,向来又贪嘴,她才不会往外乱说。 原若航却停了手,看着里面余下东西,脸上现出诧异。 亚当始终紧盯着他,走上前拉了袋子也被震到。 金枝耐不住性子,推开俩人抻手往外继续拿,胶枪,丝袜,小内内也就罢了,特娘的竟还有装着黏乎乎的东西。 “妈呀!”金枝吓得跌倒在地,乱蹬着腿朝门边爬。 初辛一把揪起原若航:“你为什么来这?” “我,来给你送宵夜……”原若航呐声不敢看她。 初辛冷哼:“原先生,我没点宵夜,何况你又不是外卖员,送的那门子东西。” 原若航脱口而出:“我是外送员,赤成超市外送,只要在店满五千元,可以外送的。” 第67章 道歉 唉,初辛真要被气死了,亚当看向她们,突的问道:“你来送宵夜,为什么不走正门?” 原若航被问住,初辛嗤笑:“原先生,我们分手了,就在昨天你老亲口提出的,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原若航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着往外,扒着门急声:“初辛,有危险,我必须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初辛抬脚朝他腿上踹了,抽了立在门边的棍子没头没脸抡了上去:“关你屁事,你是我什么人?立刻给我滚。” 将人赶出门,初辛见他墨叽着不动,只得吼道:“有警察在,关你什么事,滚回家去。” 回到室内,初辛迎着亚当看过来的疑惑,泰然自若:“你不是始终跟着他,他有没有做坏事,你能不知道?” 亚当收回目光,对着地上东西看了半晌,才道:“你们报警吧!” 众人讶然,金枝插嘴:“你不是警察,你都来了,还报什么?” 亚当起身默然:“要按流程走,而且这种案件也不归我负责。” 金牡丹失笑,沉着脸朝外拿手机,亚当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外而去。 初辛紧跟着上前,追问道:“亚当,你为什么跟着原若航?即便是当日他出现在案发现场,可别忘了可是他报的警,如果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都要怀疑,当日追他那个人,你们为什么不找?” 亚当看着她扯动嘴角:“已经查过了,那是个从精神病医院跑出的疯子,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就没发现原若航身上可疑之处。” 初辛忍着气:“他有什么可疑的?” 亚当笑:“电脑没有他的任何资料,你说有什么可疑的。” 初辛气结,转身,他的声音再次响声:“而且当日你们吵架,原若航剁东西的手法很是娴熟,你还是小心些好。” 亚当声音不低,旁边人都听得到,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初辛掉着脸甩手朝里走去。 对于警察而言,查的出资料的未必是好人,可若连司法部门都查不出基本消息,从某种意思上来说,就可以归结到坏人。 警察很快就到了,可也只是立案询问过案情,吩咐她们要小心,在有其他事发生及时报警。 金牡丹拉着玉容再三逼问,这才得知就在阿米莉事发后没几天,玉容常常就收到莫名快速,调了店门外监控,可每次来来快速的都是不同人,连着快件公司都不尽相同,使得事情再次陷入僵局。 * 日上三竿,街道边撑起两个帐篷,下面摆满各色日用品连同水果,嘹亮的磕巴声响起,轰得人震耳欲聋。 “走过,看过,都看过来,赤成超市开,来,全场五折,菜菜,果果,洋娃娃,油盐茶酸应尽,有,五五折,限开来本镇,居民——”大成站在堆成水的饮料上,拿着喇叭颠三倒四嗥得如同地震般,引得路人纷纷跑来,瞬间店前就排成长队。 原若航自店里冲出昂头,乱挥着双手:“大成,错了,是八折,你赶紧下来,别喊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段话教会这个憨憨子,到头还是喊错,老板娘赔钱怎么办? “若航,回来收银。”老板娘忙着招呼店里顾客,抻着脖子朝外喊。 原若航跑回去,急道:“成妈,错了,喊错了。” 老板娘温然而笑:“没有,是我让大成喊的五折,来的都是左邻右舍,没关系的,忙你的去。” 店里闹哄哄的,犹以上了年纪的大伯大妈为主,聚在肉类海鲜区几乎要打起来。 大型菜市场在镇外,往来要开车才能过去,她这新开的超市种类齐全,水果蔬菜应有尽有,价格又不贵,老年人自是乐得来捧场。 店里人手有限,除了成妈和只能当保镖的大成外,就只有个不到二十的小伙负责肉类,还有平姨,年龄和成妈差不多。 原若航就把摩托骑来负责外送和收银,直忙到临近中午时分,客人才逐渐散去。 手臂又酸又痛,原若航趁着柜台没人时来回挥着手臂,余光扫过店内,下意识朝柜台下缩去。 硬梆梆的冻鱼敲在头上,海鲜小伙绕到他背后,盯着他做贼般样子呲牙:“你怎么了?” 原若航抻手夺过鱼冲向前,绕着挎着篮子的初辛媚声:“鱼,刚运下来的新鲜带鱼,五折,薮汤做菜都很好的。”谄媚的将钱放进篮内。 初辛抽出那根堪比手臂的硬东西,扔在架子上,继续找自己要的。 不远处的海鲜朝他抻舌头,做鬼脸,原若航抓着鱼冲过去扔在面前,转身,却被他拉着,举着盒牛肉递上:“这是正宗的澳牛,五折,我偷偷藏起来的,让给你一盒讨小姑娘欢心,大叔。” 原若航的谢谢眼瞅着冲口而出,旋被他那句大叔叫得青了脸,怒冲 冲夺过左右找人。 “初辛,郎郎最喜欢吃牛排,这个是挑选过的嫩肉,你回去烤,煎都可以。”他捧着牛肉双手递到她挎篮里,满脸谄媚的抻手去架子上层拿她要的东西。 初辛绷着脸直管走,经过肉类区时直接把牛肉又还回柜台,对着小海鲜问道:“有新鲜的五花肉吗?” “有,你稍等。”小青年嬉笑着朝尾巴般跟在背后的原若航吐舌头,挑出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过称,抡起菜刀切成整齐的方块。 初辛奇道:“你还负责切,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 “当然,漂亮姐姐,你会不会煮?我还负责上门煮菜,给你五折。”小东西油嘴滑舌调笑。 初辛当真了,俯在柜台上急声:“真的,你能上门煮菜。” “不是,初辛你别理他,他是老板娘亲戚,还在上学那来的时间。”原若航急得围着人直转,拿眼直瞪他。 初辛差点被他绊倒,抬脚朝人腿上踹了,转向旁边。 海鲜拽着原若航低声:“做错事就要道歉,光献殷勤没用。” 收银台的老板娘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唉,白长那么好看一张脸,哄女人都不会。 原若航抄起苹果递到篮中,哼唧:“对不起。” 初辛最烦吃苹果,拿起又放在柜台,一个柚子就滚了进去。 “初辛,我错了,看到郎郎身上伤就没了理智,我不喜欢打人,尤其不喜欢打小孩,要不你打回来,想怎么打都行。” 第68章 烫伤 初辛黑着脸,攥着柚子都想甩他脸上,他不喜欢打人,还把河于基打到脑震荡。哼了声将柚子扔到台上,继续走。 原若航双手抱着个西瓜,追的急,直接踩到脚后跟,慌忙又去扶她,小声祈求:“打孩子真的不对,以后我管郎郎,初辛,你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吼你。” 初辛鞋都被他踩掉,怒气飙上来,使劲推着人:“你谁呀!做什么跟着我,告诉你,在跟着我报警抓你。” 原若航没防备,身子趔向旁边高高堆起的饮料,惊得初辛抻手又去拉他,俩人翻滚在地板,西瓜滚进篮子,伴着轻微的咔嚓声,瓜身裂出道缝露出红彤彤果肉。 唉,这下想不买也不行了,初辛起身,抬腿一脚将人再次踹翻在地,抱着篮子结账,旋又将那个西瓜单独放在旁边,凶声:“这个,算他头上。” “好。”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眯起细缝,将西瓜单独装了递给她。 初辛全程黑脸,拎着东西气咻咻推开玻璃门,该死,他都分手了还把自个摩托骑走,幸好这几天都有车来接涂涂上班,她才不要开那个混蛋的车。 糟了,原本她过来是想提醒那个傻子一句,没事别多管闲事,可被他闹腾得话也忘了说,初辛闷着头愤愤朝院中走去。 超市,老板娘拍着失魂落魄的原若航安慰:“慢慢来,我去给你们做饭。” 大成拍着手跳着脚嘻嘻哈哈,海鲜抡着菜刀兴致高昂,越发显得垮着脸的原若航窘迫悲伤。 客人将挎篮放在柜台,拿出块叠得方正的毯子递上道:“原先生,还你的毯子,谢谢你那天帮我接小美回来。” 无精打采的原若航抬眼,这才看到徐美,目光抬起对上徐治维,那是个身材瘦削戴着副无框眼镜的男子,尖尖下颌笼着层细纱般暖意,给人种儒雅亲和的印像。 他随手接过放在旁边,对徐美笑了笑,拿过东西开始扫码。 徐治维对他的不礼貌也不在意,歉身细声:“哦,上次我去萨城办事没来的及接小美,听她说在你家吃了饭,还劳你补习功课,真的是麻烦了。” 原若航仿如没听到般,忽的扬声:“二百六十九元。” “哦。”徐治维忙从身上掏钱包。 原若航抬手拽过颗巧克力糖果,躬身对上徐美,变戏法般递到她面前:“当当当,送给你。” 徐美没接,畏怯看向父亲,见他没反对才抻手,怯声:“谢谢。” 原若航目光掠过抻来的手臂,脸色骤变,突的一把拽住她手就要撩起袖子,徐美痛得尖叫:“啊——”硬是将手臂拉出,朝后连退几步,缩着小身子直吸凉气。 徐治维没想到他突然动手,跨步将女儿挡在背后,喝声:“你干什么?” 原若航已跳出收银台,拽着他甩向旁边,蹲身放轻声音:“小美,给叔叔看看你的手臂。” 徐美满脸惊恐的后退,使劲朝父亲背后躲去,徐治维冷喝:“原若航,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过大,引得客人纷纷侧目,海鲜和平婶快步围过来,惊愕看着他。 原若航起身怒斥:“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徐治维,你干了什么?” 徐治维好笑的看向众人:“我原本是感谢你接我女儿回来,可是原若航,现在我郑重警告你,远离我的女儿,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我对你女儿做了什么事?非得远离她。”原若航挺身,近一米九的身高,带着如山似岳的沉稳,徐治维刹时就成了小鸡崽,被他逼得接连后退。 “你,你一个成年男人,对我女儿过分亲近想干什么?你在这样,我就报警。” 原若航笑出声:“报啊,你敢报警吗?” 徐治维恼得拿起东西朝他砸过去,嘶声大喊:“我为什么不敢报警?我又没对小孩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原若航斜头避过,反手抓过收银台东西戳向他脸颊:“这是什么?丝袜,你买来干什么用?哦,是给你老婆用的,听说你老婆住院了,在那家医院?” 徐治维暴跳如雷:“我老婆在那住院,和你有什么关系,混蛋,太混蛋了。” 原若航懒得理他,扶着徐美双肩轻声:“小美,你不用怕,有叔叔在谁都不敢在打你,你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徐治维拽过女儿大骂:“你神经病。” 扯着徐美就要离开,却被平婶拦着,一把捋起袖子,她张大嘴看着细杆般的手臂上还未退去的水泡,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海鲜也变了脸,抬脚挡在徐治维面前,原若航再次蹲身,凝视着徐美轻声:“乖,别怕,你手臂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 徐美流着眼泪,坚定道:“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伤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跌倒能跌出水泡,可明显受了惊吓的徐美什么都不愿说。 徐治维呵笑,抬手甩着外套衣摆扬声:“原若航,你这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让别人相信,竟还有脸说教。” 原若航冲到他面前,怒目而视:“我杀谁了?你把话说明白。” 徐治维声音越发响亮:“你自个清楚,如果你没杀人,为什么警察会跟着你?” 原若航忽的想起道人影,遽然抬头看向窗外,就在街对面的大树下,亚当赫然而立直直看向他们这边,他虽然没穿警服,可当地人有几个不认识他。 徐治维拽起女儿急步朝外而去,经过亚当面前时停步,激动的说了什么后,转身离去。 店里人看原若航的眼神都变了,然而他却顾不上这些,飞跑出门冲到亚当面前,凶猛瞪着他:“为什么在这里?” 亚当平着嗓子:“这又不是你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原若航攥住他手臂,急切道:“刚店里发生的你都看到了,徐美身上有伤,你不能置之不管。” 亚当摇头:“原若航,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个嫌疑犯,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原若航忍着挥拳冲动,喷他满脸:“我有什么嫌疑?有证据,你抓我入狱呀。” 亚当沉默着,终是道:“就是因为没证据,我才跟着你。” 原若航急得来回乱转,突的对着他祈声:“可你不能因着我有嫌疑,就把真正犯人放走,去调查徐治维,一月九号那天晚上他在那里?在做什么?” 亚当:“你什么意思?” 第69章 冷香 原若航撞上阿米莉的尸体是在一月十六号,法医推测她死亡时间应是在一月九号,可他是如何知道的这般确切。 原若航深吸口气,快速道:“阿米莉的尸身上有股怪异的冷香,你们或许没留意,可我知道,那是融合了伏特加甜腻,只有长期嚼槟榔及习惯性饮用伏特加的人身上才会有那种怪异的甜腻。徐治维身上有那种味道,很轻很淡,可你若仔细闻就能嗅的出来。” 亚当被震在原地,深深垂下眼睑,不错,尸身上确实有种夹杂着冷意的甜腻,法医只说气息中掺杂有伏特加的酒意,至于那股甜腻似是来自某种植被,可他也没办法肯定,如果真如他所说。 他转身欲走,原若航扯着手臂急声:“徐美那,孩子怎么办?” 亚当冷言冷脸:“没有办法,家庭暴力本就很难定论,何况你刚才也听到徐美说了,是她自已跌倒的。即便我们找上门,孩子死咬着不承认,徐治维也可以推说是孩子自已不小心烫伤。” “啊——”原若航恼得双手高举着怒声咆哮,原地来回转圈:“所以就这样放任不管,会出人命的。” 亚当只无奈道:“我会叮嘱小区的保安留心,原若航,你还是想想如何洗清自已身上嫌疑。” 转身欲离开,却被他攥着咬牙:“你怀疑我,不就是因为查不出我的基本资料,我告诉你为什么?那是因为我把自个删除了,我——” 似是被触及到不可言明的禁忌,原若航尽力将自己从过往的梦魇中拉出,长吸着气:“你去jh内部网恢复下,就能查到我的资料。” 当初,他本是抱着求死的态度来到赤凇,可又怕自已的事给家人带来无可言状的悲伤,所以干脆利用某种关系将自己所有一切清空,即便是外公的势力都没办法查到他。 这样,落在崖底的尸身终有一日会被颓鹰啄尽,他和所有人也就解脱了。 可现在他都准备回去面对家人,告诉他们自己要娶初辛,还有什么可瞒的。 亚当面如死灰的颤抖着,他竟知道jh内网,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原若航不愿在多说,掉头就走,忽的又转身指着他喝声:“总之,不要忘了徐美的事,我也会盯着徐治维。” 太巧了,徐治维身上的味道还有他买的那些东西,完全足以造成 脖颈上的伤痕,还有徐美身上的伤,他绝不会放过那个东西。 * 因着乔本先生的送行会,风情关店半日,齐聚在韩仪饭店顶楼旋转餐厅。 “本本,你真的要离开,好狠的心,以后我要怎么活下去——”金枝喝多了,如藤蔓般死死缠的他连腿都迈不开,眼泪鼻涕甩得灰白色西服上到处都是。 乔本尴尬着脸,既想推开她又怕人跌倒在地,金枝借酒装疯越发缠着人哭喊不止。 “金枝。”喝斥自背后传来,初辛疾步过去将她从乔本身上硬扯下来,和玉容架着朝厅外去。 金牡丹接连躬身:“抱歉,乔本先生,因为你要离开,姑娘们太伤心喝多了些,请你不要见怪。” 乔本忙还礼,打着哈哈和她说笑,又着令手下人将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招待客人。 初辛看时间已快到上班点,本想送金枝回去,今晚酒吧怕要开不起来,小姐们都喝得醉醺醺的。 金牡丹急步而来,闻言就让玉容先送金枝回去,反正俩人今晚都无法上班,何必在误了初辛时间。 玉容拉着脸不愿意,她现在就准备搬到金牡丹处住,那个来历不明的快递把她快折磨疯了,哪敢孤身带个醉鬼回去。 “做死的东西,现在知道怕了,不是你魅力无穷,全天下男人都败倒在裙子底下,有男人追捧你怕什么呀!”金牡丹满肚子火无处发泄,对着玉容劈头盖脸的骂。 瞅瞅,成日一个个装得上流贵妇般玩优雅,沾点酒就露出本性,让她在乔本面前丢脸,金牡丹看着这窝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闹腾,肺都要气炸。 初辛见她骂得太狠,少不得拽着袖子提醒旁边还有人,金牡丹来回扇着手:“海子,送她们回去后你直接去店里,准备营业,如果在有客人订台直接取消。” 海子答应声,扶着俩人朝出租车上而去。 今晚有三桌早已预订下的老客户,也不好意思推,反正有她和初辛在,即便所有小姐都不去上班,俩人也把今晚应承下来。 再次回到宴会,金牡丹见绯然也一反常态醉得不成样子,暗自称奇,只得走上前扶人出去。 初辛抬眼看了圈大厅,没看到涂涂,刚刚王为民借酒发疯冲她嗥了场,她怕涂涂出事,就顺着人群左右打量着。 阳台。 涂涂捧着饮料看向栏杆边正抽烟的寂寥身影,轻声:“乔本先生。” 乔本转身看到她,唇角不自觉扬起笑弧,按灭手中烟迎上前:“涂涂,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又喝那么多酒身体吃的消吗?” 涂涂将饮料递上,郑重道:“对不起,我代民哥对你道歉。” 店里所有人都来了,毕竟宴会是在韩仪,这么高级的餐厅不是寻常人有机会来的了,当然也包括王为民。 其实在来这前,涂涂曾暗示过王为民想他不要过来,毕竟她和乔本的关系在那摆着,他若在自己也尴尬。 可王为民这段在和她闹别扭,她越是不许的事他就越要干,几瓶黄汤下肚在宴会上发疯,弄得所有人都没面子。 乔本并不在意,淡着眉眼缓声:“年轻人喜欢热闹,不妨事的,只是涂涂,你现在已经签约了吗?正准备朝娱乐方面进军。” 有关她的传言太多,可乔本不相信,只能自己确认。 涂涂笑:“你别听她们瞎说,当日在雪场也算机缘巧合,蒙曲导另眼相看也算帮忙,只是拍完这部电影而已,我都没有辞职的打算。” 乔本点头,疑道:“为什么?有机会进军娱乐圈,这可是太多女孩求遇不可求的。” 涂涂自嘲:“乔本先生就别奚落我了,我一个出台小姐既没学历又没出身,长得又不特别漂亮,拿什么去闯富贵圈,只怕被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 她叹声,苦涩道:“我只求遇个能真心相对的男人,成个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是奢望。” 第70章 求婚 乔本眼中闪着赞许,他始终觉得涂涂本性不坏,只是太年轻,被爱情蒙了眼才沦落至此,是个令人惋惜的好女孩。 “玉容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他想起在酒吧发生的那幕,着实担心。 涂涂摇头:“锁定不了目标,警察去了也是例行查看,只不过叮嘱众人小心些罢了。” 乔本担忧道:“你现在和为民一起上下班吗?” 涂涂轻缀口饮料,兴致不高:“没有,我搬到初心那住了,俩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精光自眼中一闪而过,乔本连连点头:“初辛是个好孩子,那丫头绝非寻常人,知识教养眼界皆是一流,和她多交往只有好处,涂涂,你要珍惜这个朋友。” 涂涂歪着脑袋,惺眸微澜:“我竟不知初辛在你这有这么高的评价,乔本,当着女人面如此夸赞另个女人,你也不怕我吃醋。” 乔本郎声:“鬼丫头,我巴不得你吃醋,可是涂涂,你别多想,我只是出于关心问下,你和为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涂涂朝他身边凑近了些,将头倚在肩上,背向旁边的眼中有水意滑出:“我母亲去世的早,幼时被村里长辈带着会些讨生技巧,挺不堪的。那时只有民哥真心对我好,我忍了酒鬼父亲十几年,他要把我卖掉,我就和为民跑了出来。” 她略停下,柔缓的声音有些发涩:“其实,为民父母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个烂到骨头缝的东西,根本不配拥有正常女人幸福的生活。所以,为民也从未说过要娶我的话,他也痛苦……” 涂涂说不下去,闭了眼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也是她之所以劝原若航先和家里人沟通后的理由。她深知一段婚姻,如是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必将是段悲剧。 露台静寂下来,静得仿如能听到泪水滑落的声音,乔本昂头深深看向暗黑色天际,长吸口气起身,惊得涂涂慌忙拭着泪水。 乔本单膝曲地,从怀里掏出个四方绒盒递上,深情凝视着脉声:“涂涂,其实我的心意你了解,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个坏女孩,只认为你只是一时被蒙蔽双眼。” “唉——”他深切叹息着摇头,继续道:“我并非有意挑唆,王为民亦非可托付终身之人,如果一段情让人感觉到累,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我要回国了,我在日都也算小有成就,绝对不会让你受苦,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回国吗?” 涂涂被惊得手足无措,结巴着磕声:“怎么会?乔本先生,你不是对绯然——” 乔本并没解释,只是道:“借用华国的话,我要找的是可以相携下半生的妻子,如果非要有一个,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涂涂由最初的愕然平静下来,低垂着眉眼蹲身,愧疚道:“抱歉,乔本先生,我,没想过要和民哥分开——” 乔本郎笑,挽着她起来重新坐下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了解,涂涂,你随时可在联系,我会回来接你,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其实,早在我生日那天,你笨拙的学着做我妻子生前小菜时,我就认定你,只是不想你为难而已。” 涂涂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被塞到手中的绒盒已被打开,里面是枚足有数克拉的钻戒,她吓得朝乔本塞去:“不可以,这太贵重了——” 乔本按着,端正道:“我没有要你答应的意思,这个戒指算是我们间的信物,无论何时你有需要就带着它来找我。涂涂,以后我不在,你万事小心,犹其是在警方没有破案的情况下,不要随便外出。” 涂涂再也忍不住,俯在他手臂哇的放声大哭,这辈子,几乎没人把她当人看待过,遑论对她这么好,包括王为民在内,可是她怎么抛的下王为民。 而乔本之所以没有选择当场给她求婚,更多的也是为涂涂着想,不想她为难,不想她和王为民间再起争执,这些她都知道。 怨只怨造化弄人,如果她在遇到王为民之前就遇到乔本,那该有多好。 露台旁的拐角处,初辛踮着脚尖朝后,一溜烟跑得没影。 酒店门外,初辛上了出租车朝家中而去,拿出钥匙开门朝卧室走去,榻上却空无一人。 初辛怔在原地,郎郎那?她冲上前抻手抚上凉冷的被子:“郎郎,郎郎。” 尖利的啸叫响彻院子,初辛喊叫着推开洗手间和各个房间,没有人,可房门和窗户都关得严实,他总不能插翅飞出去。 “郎郎——”初辛无助嘶叫,院里灯纷纷亮起却无人回应,她颤抖着拿出手机,背后忽的传来重物落地声,扭头直看向房间,是卧室,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初辛再次跑回屋内,一眼就看到窝在榻上睡得正酣的孩子,她一屁股蹲坐在地板,扑过去抻手抚上温热的脸颊,忍不住轻晃着:“郎郎。” 郎郎极不耐的甩臂,缩着脑袋蜷成团,很反感被吵醒。 初辛冷静下来,看错了,还是这段时间太累出现幻觉,可刚刚她进来时榻上明明是空的,郎郎总不至从地下钻出来。 该不会又是原若航搞得鬼,她只知他现在住在老板娘家,具体是那房间却不知道,看来明天要找成妈问个清楚,她绝不允许郎郎在和原若航厮混在一起。 既然要分手,那就分个彻底干净,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欠着金牡丹的钱,初辛只怕早就带着郎郎远走高飞,她真是安逸太久,久到都忘记自身处境,那些人不会放过她,又何必在搅进个脑袋不灵光的傻子。 后背的冷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初辛被吓得不轻,本不想去店里,可想到今晚没多少小姐上班,那几桌客人总不能都让金牡丹接待,只得起身朝外走去。 她并没让出租车离开,坐上车朝俱乐部而去。 坐在车上,初辛昂在后座,疲惫的闭上眼,日子舒坦太久真不是件好事,现在只愿能彻底甩开原若航,回归之前的漂泊,反正她这辈子注定要孤苦无依。 ‘兹——’车子突的急刹,颠得初辛弹起重重撞上前座,她捂着额头睁眼。 第71章 现行 “草,赶着投胎,特么没长眼看路。”司机打下玻璃对着外面喝骂着,再次启动车子。 车子驶过红绿灯时,初辛不经意回眸, 忽的拍着前排喊道:“停车,停下车。” 司机恼道:“小姐,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不能停的。” 初辛扒着窗玻璃焦急的朝后打量,司机又驶出段距离将车子靠路边停下,话都不及出口,她已推门而下朝后跑去。 人来人往的街道,初辛站在正中央四下张望,旁边尽是鸣笛声,她只好歉身退向路边,奇怪,刚差点撞在司机车身的人似是王为民。 初辛知道他在宴会喝多了,万一真是他,孤身独自晃荡在街头岂不要出事。 “唉,你到底走不走?”司机扬声喝问。 初辛只好跑回车前,唉,她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直到初辛离开后,不远处倚在树干上的绯然才将拉在怀中的死猪狠狠甩向地面,草他娘的,这是什么鬼任务。 抬脚要离开,脚踝处骤紧,趴在地上的王为民扼住她脚腕。 绯然恨恨甩了几下把没挣脱,只好蹲下身扶着喝声:“放手。” 王为民喷着酒气指着她哧笑:“怎么,生气了,绯然,你输了,你竟输给个下流的陪酒女,太好笑了。” 绯然铁青着脸,真想把他甩在街中央,让往来的车辆把人碾成屑渣子。 “出租车。”她站在街边挥着手高喊,司机看了眼倒在路边的人,不太想接的样子,奈何她已拉开车门乱叫:“看什么,把人扶上来。” 只要有个清醒的付钱就行,司机下车拽起瘫软的王为民塞进后座,熏得绯然捏着鼻子,不住朝窗边挪动。 绯然住在金牡丹院里,虽然俩人互不顺眼,可在她的高枝没确定之前,金牡丹却是她唯一的倚仗,不禁有些心酸,怪她没眼光攀错了枝。 当初若是她去了舒老身边,即便无法从良,起码是个容身之处,不至落到如今境地,竟被姓金的逼着干这些勾当。 车子停下,司机收了小费,跑着去背王为民,绯然就跟在旁边拿手捂着他的嘴,以防叫出声惊动旁人。 进房间,王为民抚着胸张嘴,惊得绯然门都不及关,拽着他拖向洗手间。 王为民吐过后,干渴难耐,跄到灯都未开的客厅径直朝倚在沙发人身上扑去。 身体紧密接触,绯然厌恶,扭着身子喝声:“王为民,你放尊重点。” “尊重——”他忍不住昂头呵然,双手越发放肆,污言喷薄而出:“你守着身子留给谁?金光远,可惜人家看上初辛,巴巴要娶了进门。乔本——” 王为民拖着长长音调,如同逗弄着小猫般戏谑:“你自忖是乔本的红颜,在人家面前拿巧装高洁,可到头来乔本竟给涂涂求婚。你呀!学什么不好,偏跟着金枝装清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你不把他侍候舒服了,拿什么让人家对你死心塌地。” 绯然推不动他,鄙夷:“是,我早该学涂涂,凭着身床上功夫把男人侍候好了,还愁什么,啊——” 她捂着被咬的地方喝骂:“你特么是狗,怎么,提起你女朋友和乔本生气了,王为民,你算什么男人?靠女人卖肉养自个,还有脸说别人。” “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狗男女。”王为民喘着粗气,粗暴的将人按倒在桌子上。 * 凌晨过后,初辛开始坐立不安,不时看向手机。 “别看了,郎郎有人管,有什么好跑的。”金牡丹声音自背后传来,顺势在大厅沙发坐下。 初辛讪笑着回来:“金姐——” 金牡丹冷冷打量着,鄙夷道:“有原若航在还能没人看孩子,你又不肯开人家车,这个点不好打出租,老实待着吧!” 初辛捧起清茶递上,疑惑着瑟缩:“金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金牡丹有些反常,提起原若航口吻也不似先前咬牙切齿,想到刚刚回去看到那幕,怕还是那家伙搞的鬼,稍放下心,便坐着侍候债主。 金牡丹着实了解些东西,亚当虽未说姓原的身世,却说他不会是坏人,只是想要嫁怕有些难。 她和亚当相识多年,自听出他言外之意,初辛咬死不愿和舒老扯上关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犟不过这头驴,少不得顺着她意另谋打算。 既然原若航家世清白,能嫁个小白脸自是不错,当然要推着她朝前攀。 金牡丹吐着烟圈,话锋陡转:“你尽快结婚吧!” 初辛被她一惊一乍闹得哭笑不得:“行,你娶,我就嫁。” 金牡丹扬手挥过,端声怒喝:“你纵是不为自个也得为郎郎,二条路,要么你嫁给舒老,要么就和姓原的结婚,始在不行就先怀了小孩子再说。” “莫名其妙。”初辛看鬼般瞪她眼,甩手离开,这那跟那,朝令夕改,金牡丹这脸变得也褪快了。 “心心——”玻璃门被撞开,涂涂喷着酒气放声嗥叫,烦得金牡丹掉头就走。 初辛跑上前扶着在沙发坐下,拿水给她喝:“什么时候去日都,我也好给你送行。” 涂涂晃着手指乱戳:“坏,就会取笑我,心心,好累呀!” “那你回去休息,做什么又跑店里来。”初辛以为她会直接回去睡觉,毕竟现在她白天还要去雪场。 涂涂哼着:“我怕你和金姐忙不过来,你让我躺会,等下我去喝瘫那帮臭东西——” 初辛忽的想起王为民,原以为涂涂会把他送回去,可看她醉成现在这样,也不知王为民怎么样? 本想把涂涂摇醒问句,奈何她早巴着嘴睡过去,只得拿毯子将人盖上,王为民是个男人,最多也就在街边睡一夜,这种天气冻死人倒不至于。 * 涂涂是被鸡鸣声吵醒的,坐起身窗外已透着蒙蒙白光,不是她的住处,打量着房间才发现是在金牡丹的客厅。 昨晚初辛下班时她睡得正酣,金牡丹就让海子把人扛到自己这,让她独自回去。 涂涂揉着刺痛的脑袋穿上拖鞋,半睁着睡眼朝门外走,院子中只看到梨姨忙碌的身影。 “梨姨。”她摇晃着上前,拉着水瓢朝嘴里灌凉水。 “唉,屋子里热水,会着凉的。”梨姨挥着手不许她喝。 第72章 战局 涂涂甩了水瓢,昂头舒展着双臂发出欢快轻吟,那股冷意顺着口腔一路向下浇去心头干渴,连着大脑都清醒不少。 “我帮你做。”涂涂拉过她正在清洗的菜,挽起袖子奇道:“梨姨,你弄这么多食材做什么?” 自从帮金牡丹做饭的保姆因多嘴被辞退后,梨姨主动担负起做饭工作,金牡丹就自己随便弄下房间,也懒得在找人。 她们两个人,哪用的了这么多食材。 梨姨昂着雪白鬓角浅声:“你们昨晚全都喝得醉醺醺的,煮些汤让大家都喝些。” 涂涂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头,乔本性子温和,出手又大方,在店里很得小姐欢心,他要离开,怕是没多少人心里好受。 至于她,却是平生从未有过的欢畅,毕竟身处这个行业,有男人,还是个位于社会食物链上层的好男人,给她求婚,单凭此点就足以让涂涂对他感恩涕零半辈子。 梨姨年轻时做过几次手术,身体不好,多年来病病歪歪,金牡丹怜她孤苦,让她陪在身边相依为伴,也算给她养老。 除了醒酒汤, 梨姨还做了早餐,俩人一直忙到太阳出来才做好,涂涂扶了她先去休息,自己端着汤给众人送。 涂涂哼着小调跑来跑去,酒醉后容易干渴,大多数人也醒了,听到敲门声就趿着鞋开门,含着无限酸意的蔑向她。 乔本虽未当众求婚,可又有多少听墙角的,昨晚的事早在小姐中传开,真心恭维的不多,羡慕嫉妒恨的不少。当然,更多的还是骂她蠢,放着个上层精英男不嫁,贪图小白脸的鲜嫩,最终也不过是落得梨姨的下场,孤老终生,有她肠子悔青的那天。 涂涂才不在意,她对王为民不仅是情爱,更多的是仰慕感激之恩,毕竟在她最绝望无助时,是他甘冒毁掉学业的危机,带她逃离出魔窟,即便是没名没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把所有人的早点都送过去,涂涂这才来到绯然房前,敲过门后明显听到屋里有响动,却没人开门,她不屑的皱皱鼻子,将早点放在门外,转身就要离开。 绯然和金牡丹不对付,涂涂又感激着金牡丹对自已收留之恩,对她自是没好脸色。 却不防金枝突的上背后跳出,未上妆的腊黄色脸上带着别样熠熠生辉,她横臂拦着涂涂,笑得张狂肆意:“别,绯然肠胃不好,说不定昨个伤心过度晕过去了,我们得进去看一眼。” 乔本那条大鱼,店里垂涎得不在少数,绯然算其中之一,这是店里人尽皆知的事,出了昨晚求婚事件后,知不定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涂涂了解,可心却没她那般狠,抬手想拦,金枝已将门砸得山响:“绯然,快开门,梨姨给你送早点。” 房里传来东西落地的慌乱声,金枝也不知从哪摸出只钥匙插进门锁,抬脚重重朝着房门踹去。 推窗声接连传来,不少人倚窗而靠吃着早点,等着看笑话,涂涂就站在门边,一眼就看到拉着裤子的王为民慌不择路,朝着窗子冲去。 “唉呀喂,有野男人——”金枝尖利的破铜嗓惊得树下的母鸡扑簌簌乱飞,等着吃瓜的群众从她声音中听出些不寻常的内容,当即开门翻窗拥了过来。 绯然可是店里的贞洁烈女,对着乔本都不肯放下身段,今,倒是稀罕了,那个男人竟还比乔本条件高。 涂涂一下子瘫倒在地,耳边嗡鸣成片,仿如成千上万只蜜蜂啸叫着拥来,将她淹没。 绯然身上只着丝绸吊衣,冷如白瓷般的脸淡得没有半点波澜,甚至带着些被吵的反感,朝着床上倚去。 金枝揪着王为民冲出房门,将抱着头的人按在石桌上佯挥着手:“那来的野男人,竟敢占我们绯乖乖的便宜,说吧,想怎么了——” “够了。”王为民情知她是故意,恶狠狠甩开她,抓着裤子朝院外窜去。 “草,王为民——”玉容尖着嗓子嗥叫,面无人色的转向摇摇欲坠的涂涂。 “啊!”如同野兽般突如其来的咆哮,惊散四周的鸦雀无声,众人惊惧间只看到飞掠而过的身影冲进房间,按着床上绯然撕打起来。 “臭不要脸的烂货,你凭什么勾引我男人,我沙你,沙了你……”涂涂隐在骨子里的泼性冲破理智,在这刻尽显无遗,她骑在绯然身上咒骂着撕打,用最原始也最有郊的办法将事件冲突到无可挽回地步。 绯然也不是省油的主,尤其是脸上被抓挠的火辣成片,当即展开反击,俩人如疯狗般撕叫着从床上翻滚在地板,撞得屋内叮当成片。 看热闹的人反应过来,当即跑上前想要分开俩人,却被杀红眼的人无故卷入,混战旋即升级。 大早上,院子里鸡飞狗跳,引得房客探头抻脑指点不已,甚至有人喝着起火了,要报警救火。 “住手,全特么妈的给老娘住手。”闻讯赶来的金牡丹气得浑身乱颤,跳着脚喝骂,胆小的小姐被震住,灰溜溜退出战局。 涂涂早疯了眼,不顾被抓伤的脸,用脚踩在绯然脑袋,捞起台灯朝她脑袋抡去。 金牡丹眼神骤凛,不顾一切冲上前挡着即将砸下的台灯,反手巴掌甩了过去:“你特么疯了,想死就给我滚出去,别污了老娘院子。” 海子冲上来将涂涂反拧着按在手中,旁边人慌忙上去拽着她,绯然身上被撕扯得只剩下小内内,捂着脸上血痕放声大哭:“妈个扒拉子,我脸若有什么事,饶不了你个小贱货。” 涂涂却抻着脖子,赤着被腥红包裹的眼珠子嘶叫:“我要杀了你,沙了你个贱货……” 金枝环肩倚在门边,竟然还磕着瓜子,张嘴瓜子壳喷了涂涂满脸:哆着嗓子浇油:“绯然,这就是你不对,你个风情头牌神级交际女,要什么男人没有,做什么勾引人家大学生,孩子心思单纯,可不就入了你的套。” 听了这话,涂涂越发来回挣着身子:“绯然,我不会放过你——” 那如狼嗥般的尖利震得人心里发颤,绯然亦有些胆寒,涂涂骨子里藏着股原始凶悍,把她惹毛了绝对没好果子吃。 第73章 刀杀 绯然什么都顾不得,甩手立起步步紧逼:“涂涂,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这种事男人不愿意,我还能揪着他蛋蛋硬塞不成。你自个管不好男人,冲我撒什么气。” 涂涂身子被制,两排雪白贝齿咬得嘴唇都是淋淋血色:“绯然,你那么多男人你不勾引,为什么盯上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绯然被小妮子的凶性吓到,恶狠狠的目光陡然转向金枝,话锋陡转:“你等着。” 人已奔出房外,朝着金枝房间跑去,金枝刚塞到嘴里瓜子卡的声歪在齿缝,察觉出她朝自己房间而去时,猛的甩手,变了脸色。 绯然已掩着身上乍泄春光气冲冲跑回,挥手朝着涂涂身上掼下,气得颤身失笑:“都是一路货色,你有什么资格报复别人,这玩意你认识吧!那可是金枝成都塞在裤档里的宝贝,涂涂,你她妈的就是个贱胚子,把个禽兽当祖宗供着。” 那是条内裤,涂涂当然认得,是她买给王为民的,他皮肤敏感,是以这种贴身穿的东西她向来买外国牌子,上面还有她绣上的字母w。 王为民的每一条裤裤上都有,刹那间,质地棉软的轻薄仿如千钧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涂涂迸着血色的眼神忽的转向金枝。 金枝被她吓处连退几步,抚着脸强自笑得前俯后昂:“你看我干什么?你去问问店里那个小姐手里没这玩意。涂涂,你知道王为民当初为什么让你选择风情?因为绯然在呀!蠢货,店里除了初辛,那个女人没被王为民勾搭过……” “闭嘴。”金牡丹眼看事态升级,抓起桌上果篮朝着喋喋不休甩了过去,怒喝:“全都滚出去。” 可惜,这世上最不少的就是落井下石,门外有人抻着脑袋:“妹妹呀,你一个欢场女子竟在风月地找真情,岂不好笑。那个嫩嫩的学生哥可是我们那的常客,唉,生什么气,甩了他在找个就是了,气坏身子还要花钱买药哦。” 那是和海子同住一室的侍生,就在风情隔壁的酒吧上班,在那,他何止见过王为民一次。 房间一片死寂,金牡丹怒唇哆嗦着,终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王为民的所做所为岂能瞒的过她,当时之所以答应涂涂让他来店里帮工为的也是此。 她晓得涂涂个性,事情不摆在眼前,小妮子断不肯死心,也只有让王为民在眼皮子底下,才有机会揭穿他的真面目。 伤心绝望也好,总好过被骗一辈子,落个凄惨下场。 涂涂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满怀疑惑的畏怯投向金牡丹,不,民哥不会如何对她。 然而,金牡丹的表情已然昭示所有,涂涂攥着那只雪白裤裤,颤巍巍自地上爬起,如同喝醉般来回晃着,眼前漆黑成片。 “涂涂。”金牡丹急声大喝,冲上前将栽倒在地的人拥在怀里。 * 街边路灯亮起,大成晃着胖胖身子如企鹅般摆到玻璃门后,粗壮的手指朝墙壁上的开关按下,悬在头顶的霓虹亮起,在逐渐暗下的幕色中如同闪烁的彩虹,大成看着跳动的灯光,乐得贼头贼脑像极了摆着脑袋的小鸭子。 “越——”海鲜两手竖在耳朵后,学着他的样子摇摇摆摆,嘴里不时发出嘎嘎叫声。 “坏,坏。”大成抓起菜架上南瓜举到头顶做势要打他,海鲜有意逗弄,绕着货堆跑来跳去,忽的纵身径直掠过收银台。 脱手而出的南瓜朝原若航额头砸去,撞得他翻着身子滚在地板,猝不及防下被撞狠了,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大成看闯祸了,拔腿就跑又撞在母亲身上,慌得海鲜两人同时抻手扶她。 “哎哟,就知道乱跑的坏小子。”老板娘左右开弓,打得俩人抱头鼠窜,她这才扶起原若航拭着他额头心痛道:“你发什么呆?都不知道躲下,还好伤的不是太重,等着,我去拿药。” 手机消息声传来,原若航怂着头嘀咕:“我去送货。” 老板娘只得跟在背后,忙着将货备齐追着他叮嘱:“郎郎在和大成他们一起玩,你别担心,若航,送了货赶快回来,等你吃晚饭,不要乱跑。” 原若航无精打采将袋子放进摩托背后的筐子,骑上车朝前而去,急得老板娘追着喊:“唉,若航,你戴上头盔,警察看到要罚款的。” 看着他停车戴好头盔后离去,老板娘叹声摇头,初辛这丫头也不知抽得什么风,一门心思闹着分手,把原若航东西打包收拾好送到她这,还不许他接近郎郎。 原若航本就木讷,越发不知该怎么讨她欢心,整天垮着脸魂不附体的。 “姨妈,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帮帮他。”海鲜看她满脸愁容,凑到肩头坏笑。 主要是店里又没人玩,海鲜年纪和原若航相仿,本想和他多聊聊天,她好打发时间,可那人正饱受失恋痛苦,越发成个闷嘴葫芦,无趣的紧。 老板娘斜打量着他,哧声:“你有什么办法?” 海鲜洋洋低意压着声音:“咱这段日子,那个杀人案不是闹得满镇风雨,还时不时传有晚上有单身女孩被跟踪的闲言,要不,我扮那个坏蛋去骚扰初辛,让原若航前去英雄救美。” 老板娘昂头,面露喜色的挪向旁边,顺手抽出球棒辟头抽上去,迭声骂着:“你个不学好的混小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我抽不死你。” 海鲜被揍得直跳脚,窜起身朝后店里跑去。 “看好店,我做饭去。”她朝店里嗥一嗓子,朝隔壁而去。 原若航本就心不在焉,路上又遇到两次拦路施工的工人,挥着手让他绕道,不知不觉就绕到镇外,停下车只得掏出手机打开导航,输好位置正准备上车,忽的自背后传来压抑不住的女子痛呼声。 原若航猛然转身,后脊背瞬时起了层冷汗,是这里,上次被那个精神失常的老人追着,他就是在这附近已荒弃公园的树林中发现的阿米莉的尸身。 悉悉簌簌的声音接连传来,原若航沉脸躬身趴在地上,朝着小树林里钻去。 “草,都这个时候了,你竟问我要怎么杀,当然是用刀杀。”是个女人的声音,身上却裹黑色的冲锋衣,包裹得严实,旁边放着个足有半人高的黑色行李箱,她拿着手机缩着身尽量压着怒气。 第74章 步骤 女人声音极不耐:“好,好,你按我说的步骤来,先把头按住,然后拿起尖刀对准心脏部位,一定要既快又狠,为什么?不是,你特么脑袋里塞的是草吗?当然是为了防止鲜血喷溅出来。” “又不是第一次,你怕什么?先弄头,头,始在不行你就先把它打晕,打晕会吧哥哥,拿起高尔夫球杆对着脑袋狠狠打下去,然后用毛巾把眼睛蒙上。”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会拼命挣扎呀!听好了,用你的身体压住,然后从脑袋下面往下斜着插刀,往身体的方向,对,心脏——” 女人豁然起身,拿着手机气得来回乱窜,手拨在旁边的行李箱上,箱子没放稳,竟一下子朝着原若航飞快而来,他没办法只得跳出身子。 原若航看明白了,确实是个女人,可浑身黑衣连头上都戴着黑色球帽,眼神左右闪躲着朝前,似是想抻手抓着箱子。 原若航斜过身,任由箱子朝着树上重重撞去,伴着响动箱子被摔开,他一眼就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各色尖刀,夜色下闪着胆寒的精光。 “唉,你,你——”女人跳着脚直冲过来,原若航顺势抓住她手臂将人甩起,朝着地上扔去,她半点招架都无,歪着脑袋晕死过去。 医院里。 亚当看着立在旁边,如荒芜沙漠般沮丧的原若航,嘴巴张了几张也不知该如何开心,对着个女人他也真下的去狠手。 急促脚步传来,金牡丹推门而入,视若无睹的自某人身上掠过,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亚当下巴轻点:“你认识她吗?” 金牡丹走到床前,仔细打量着床上被固定着脖子的女子,忽的道:“是她,月野,我们在视频上见过。” 亚当忍着性子:“你们什么关系?” 金牡丹:“哦,她是毕业于英伦营养学院的料理师,犹善日料和英料,我店里本没有厨师,晚上有时客人点餐也要小姐们打车去饭店,我就想着招个厨师过来,如此一来,小姐们也不用饿肚子了。” 亚当道:“所以你们算是主顾关系,她身世你了解吗?” 金牡丹点头:“当然,我那有她的简历和工作经历,她本来下午就该到了,始终没接到电话,我还奇怪,怎么到医院来了?” 亚当看了眼沉闷低着头的原若航,佯声轻咳的笑道:“出了些误会,原先生似是把她当杀人犯制服了,可下手过重,有轻微的脑震荡,我在她手机上看到打给你电话,想着你们应该认识。” 金牡丹只觉得一股浊气自胸腔喷薄而出,掉头朝外走,甩了句:“我忙,没事先走了。” 原若航死垂着头,犹自不服气:“可她手臂上有很多针孔,怎么解释?” 亚当叹声:“是针孔,据医生的检查报告,她可能患有厌食症,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下,只能打营养针维持。” 原若航难以置信:“一个患有厌食的厨师,金牡丹知道吗?这怎么可能?” 亚当看了时间,有些着急:“从某种理论上讲,没有规定患有厌食症的人就不能从事餐饮职来,至于金牡丹,她应该知道。据我对她了解,或许这才是她聘用月野的理由。原先生,查案是我们们事,麻烦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不要给我们增加工作量。” 原若航抬步挡在他面前,喝声:“徐治维的事你查的如何?” 亚当叹气,一番口舌全白费:“事发时他人确实在萨城,有人证也有监控为证,没有做案时机。” 原若航:“徐美,她要怎么办?” 亚当一把捋下帽子,眼神寒凛:“那是我们该管的事,原先生,你还是想想如何给月野小姐解释,她伤的不轻,人是因你住的院,今晚就交给你照看。回见,不,但愿咱们永不再见。” 他抬步朝外,旋又横臂拦在原若航面前,无奈道:“航少爷,我只是个普通的警员,没有你那般滔天权势为倚托,只能慢慢来。如果你老心急,不妨换回你的少爷身份后亲自去查。最后,提醒你句,你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短期内,我老还是回家一趟的好。” 反手拽着门重重关上,踏步朝外而去。 原若航懊恼的抓着头发,又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急得原地乱转。 大成妈打来电话,说海鲜已把客人的订单重新送去,让他先回来,原若航只好又看了眼月野,出门而去。 回到超市,郎郎还和大成坐在一起,他在转魔方,大成蹲地呵呵傻笑的看着。 原若航听老板娘说郎郎晚饭几乎没吃,晓得他是吃不惯口味,就拎了些食材来到厨房重新做了饭,俩人几乎疯抢着吃过后,郎郎就鼓着小肚子回了画室。 初辛始终在陪着涂涂,已经两天了,她不吃不喝如同活死人般只是流泪,身边根本离不开人。 初辛不上班,原若航不敢靠近郎郎,想到医院又说月野只要度过今晚就没甚大事,他只得拎了些饭食又回去,将袋子放在床头柜,自己就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守着,想亚当说的话。 外公身体不好吗?也是,他都失踪这么久,外公怎可能不担心。 原若航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家去看看,可又放心不下初辛,万一她在遇上凶徒怎么办?想了半天也没思量出个对策。 * 将近十点,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初辛蹲坐在榻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被雨点拍打玻璃声惊醒,抻手抚向侧着身的涂涂,无声叹息着。 这两天,她该劝的话都说了遍,话里话外无非是王为民本非良配,分开也就罢了,可也不敢说的太狠,就怕伤着涂涂。 问题是,这丫头整个魔怔了,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大有心如死灰的模样,初辛越发连口也不敢开。 ‘哐——’房门被揣开,金牡丹寒眉冷眼走了进来,慌得初辛赶紧站起,可她的低血糖又犯了,眼前晕眩得脚步都站不稳。 金牡丹抻手拽起涂涂,捧着她脸颊强迫她直视着自已,声寒如刃:“一个臭男人而已,没了在找,你个风月场上混饭吃的东西,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第75章 渣男 初辛怕她刺激到涂涂,慌着上前劝声:“金姐,你慢慢说——” 金牡丹的手指直接戳上她额头,半点不留情:“你和她一样,半点脑子都不长的东西,男人是什么玩意,没了在找,想找多少找多少,至于这么作贱自个。” 将人推向墙壁,转身怒喝:“涂涂,我不妨告诉你,留王为民在店里就为了让你看清他真面目,金枝说的半点错都没有,整个店里除了初辛,那个狐媚子没给他姓王的滚过,人家可是隔壁店的贵宾,拿着你的卖肉钱逍遥快活。” 初辛急了,上前就要捂她的嘴,哪有这么劝人的,涂涂刚受刺激,这不是逼着她去寻短。 金牡丹甩臂将缠着自已的人扔向沙发,对着人继续怒斥:“言尽于此,这是我刚买的耗子药,还有绳子,你当真没救了也别连累旁人,早走早投胎,下辈子投个千金小姐,在做你的傲骄梦。”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回身拽起初辛拖到门外怒喝:“老娘店里忙得要死,你在这偷的什么懒,钱那?欠老娘的钱等下辈子在还呀,滚回店里上班去。” 初辛干脆滚到台阶下昂脸而卧,任由凉冷的雨水如石子般击打在脸上,是,不能在这么煎熬下去。 王为民那个禽兽,竟连面都没露过,她得去找那个混蛋,让此事彻底了解。 大成妈慌得伞都扔了,跑上前扶着她担忧道:“好了,你去休息下,我来看着涂涂,不会有事的。” 初辛浑身无力,只得由她扶着回房,抓起桌上被扣着饭菜往嘴里塞,又是原若航的手艺,可她现在已顾不上和他撕缠,含糊着问:“成妈,姓原的在那住?” 大成妈正帮她拿干净衣服,笑道:“离你远着那,北边最靠廊的杂物间。” 从外边看,俩人房间绝对是最远的,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只不过她这院子是天井式,绕了一圈又重回原地,中间就隔着道框架墙而已。 初辛顾不上思量她话里意思,晓得原若航在定会看着郎郎,草草填了肚子,换了衣服出门而去。 她是在甜心大厅找到王为民的,就是风情隔壁新开的酒吧,整个大厅几乎成了他的专场,五,六个衣着暴露的小姐或坐或爬的将王大爷包裹在其中。 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淹没了小姐鬼哭狼嚎的撕扯,如果不是外面竖着酒吧的霓虹,初辛几乎以为这就是个聚博的暗娼地。 初辛抓过桌边上仿古瓷瓶朝着卡座甩去,伴着清脆的破裂声,音乐戛然而止,染着绿毛的小姐怒了,嗥叫着朝她扑去。 “住手。”阳刚的嗓音间透着造作的阴柔声传来,身着鱼鳞亮片短袖的女子姗姗而来,晃着胸前起伏朝初辛优雅的抻手:“心心,你好,我是sweety。” 初辛目不斜视盯着王为民,张嘴:“说人话,听不懂。” 甜心以手抚嘴笑得前俯后昂:“哎哟喂,心心可真会开玩笑,你可是通晓八国语言的能人,捉弄人也不是这般。乖,坐下喝杯酒。” 初辛寒声:“我找王为民。” 甜心对着围上来的侍生挥手,令众人退下,给她个你请自便的手势。 甜心是被有心人捧起来,走的本是高雅路线,目地就是吞了风情,可惜背地里杀出个舒老,自道上放出话,正当的商业竞争可以有,可若谁私下使见不得人的阴招,别怪老头撕破脸。 这事,也就不了而知,再加上金牡丹逆风那局着实漂亮,逼得甜心也就只好操起老本行,背地做暗场买卖。 显然,甜心有意拉拢初辛,背地几次让人给她带话,奈何半点水波都未见,她也不生气,今晚自个送上门,她乐得欢心,才不在乎得罪王为民这个小瘪三。 初辛睨着沙发上闭着眼半裸着前胸的王为民,却转而朝甜心反诘:“sweety,你确定他不会赊账?” 王为民有斤几两她还知道,单是桌上这几瓶酒都不是他负担的起。 甜心拢着头上假发,哆声哆气:“这是自然,岂有欠肉钱的道理,王公子自是先付了钱的。” 否则,她也不至于把整个大厅让出来,由着他糟蹋。 初辛拧眉,抓起面前冰饮迎面泼了过去,王为民激灵着身子醒来,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自她身上斜过,抻手就去抓桌上酒瓶子。 “王为民,你什么意思?”初辛见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为世昂头,喷出满嘴洒沫子哧声:“你不都查清楚了,她,她还有她,我都睡过,可那又怎么样?涂涂不照样陪男人,玩玩而已,我,一个男人压力大到没边,不就找个女人过正常需求,至于闹得这么人尽皆知。” 初辛在一次刷新对无耻的认知,双眼喷出烈烈灼烧,恨不得撕碎那张人皮:“你还是人吗?涂涂为什么出,特么还不是为了供你吃喝,压力,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缴过一次房租,水电费吗?你特么的知道什么叫压力?” 王为民晃起身子,抻手朝裤子里抻去,吓得初辛猛的抬臂挡在眼前,周遭尖叫声中,他掏出沓美金朝她脸上甩过去,如发作的瘾君子般手舞足蹈:“不就是钱吗,大爷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给你,大爷加倍偿还你……” 甜心脸色骤变,及时上前挡在初辛身上,后背被砸得生痛,怒目而视,这还算男人吗? 初辛只是淡漠的看着,捋下按在臂上双手,转身朝门外而去,再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甜心自忖不算好人,可最见不得这种对女人动粗的手段,当即翘着兰花指喝声:“姑娘们,把这坨大便给我扔出去。” “啊——”姑娘们疯了,竟然一拥而上拖拽着将王为民四肢捋起朝店外奔去。 “一,二,三。”伴着众人口号,王为民被甩向半空朝街道正中滚去,迎面而来的车子急刹而下,抻出脑袋骂了几句,见他如死了般躺在路中间动也不动,竟后退着又倒了回去,拐上旁边道路。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风情里面都被惊动了,可金牡丹发了话,谁敢在和王为民纠缠就一起滚出去,小姐们探头看了眼,纷纷环肩而去。 唉,可惜了这团嫩肉,以后可没机会吃了,不过说起来王为民这段不知从那发了横财,对着几个小姐出手那可是相当大方。 第76章 做贼 只有金枝,躲在窗帘后觑着爬起来朝街头晃去的王为民,紧抿着唇,忽的甩帘子朝后走去。 韩仪酒店。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人来人往,高大帅气的门童礼貌的接过行李,引客人来到柜台办理入住手续。 人来人往的大厅,一袭暗灰色及裸大衣的女子戴着阔边帽,茶色墨镜遮去半边脸颊,垂头快步走向电梯,赶在闭门前硬挤入,戴着白手套的手按下总套房后,手顺势自帽沿抚过,直盯着跳动的数字。 十二楼电梯门开,女子下电梯径直步向楼梯处,站在原地朝四周望了,抬步向上又攀了层才顺着长长的走廊而去,立在栋房门前左右环视着按下门铃。 何青身上只着睡袍,拉开门怔了下才笑道:“绯姐,你这是做贼哪。” 绯然只装着听不出他话里嘲讽,抬脚步入房间,摘下帽子甩向旁边扭身朝沙发坐去。 何青走向冰箱:“喝点什么?” 绯然解下脖子上围巾,冷声:“不用,我还要赶回去上班,不能引起人怀疑,东西那?” 何青拎着灌啤酒打开,顺手放在桌边,弯腰提起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绯然拉过,急不可待的一目十行,草草翻过几页从包里翻出炭笔,快速的签好名,抚着胸长嘘口气,瘫软在沙发上。 何青慢条斯理喝着酒,敞开的前胸微微起伏着睨向她:“有了这些股份,你在风情可就和金牡丹平起平坐,我说了,这笔买卖亏不了你。” 绯然撑起身子,两颊泛着微红也不知是因过激动还是悲恸,颤抖:“初辛也就罢了,毕竟她和金夫人长着张相似的脸,你们这么大费周折对付涂涂做什么?” 何青听出她声音里酸意,晃着腿揶揄:“你是为涂涂抱不平,还是为自个?即便初辛长得不像夫人,奈何金总看上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绯然气得两颊的胭脂色越发红艳,一言不发的将文件塞进包里,起身就要离开。 何青绽着笑脸:“金总等着你接手风情的好消息。” 绯然终是有些气馁:“可舒老要是在插手怎么办?”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你——”何青话未说完,门外突的传来砸门声,一拳拳似是带着无限愤恨。 敢这么砸他门的人不多,何青看了向慌了神的绯然,示意她躲起来,眼睛透过窥视看向外面,是王为民。 何青稍等会伸手拉开门,夹带着酒臭味的王为民径直爬在地板,他装模做样拉人:“王少,这是怎么了?” 王为民晕得眼前乱转,拂开他手臂跄向沙发,何青挺身掩挡着视线,绯然拔腿溜向房外。 何青笑笑走向洒柜另倒了杯烈性洋酒递上,体贴道:“别着急,先喝口缓缓。” 王为民劈手夺过,昂头一饮而尽,呛得剧烈咳着朝旁边歪去,喘意不及平抚,他突的冲向何青攥着衣服瞪着腥红眼珠:“何青,为什么这般对我?” 是,王为民觊觎绯然已久,仅仅只是出于她的美貌,绯然也了解他心思,不拒绝却也没让他得手过。 王为民从小姐口中隐约得知,她有意攀附金主子后,也就绝了心思,可那晚明明是她故意引诱自己,也就由不得他不疑惑。 何青并不避讳,大方承认:“入你所愿不是吗?为民,反正你又没打算娶涂涂,就此把人甩开也好。” 王为民寒凛骤起,哑着嗓子嘶吼:“你们到底想把涂涂怎么样?” 何青攥上他手用力,将人甩向旁边,掸着衫衣闲声:“涂涂身上价值比你大,曲导看上那是她的福分,做个有声望地位的明星总比小姐强。奈何那丫头死心眼,宁可不要前程也要守着你,就只能想办法让她跟你分开。” 他语重心长劝慰:“你若真心为她也该就此放手,等她功成名就时在解释清楚,到时你既可抱得美人归,你们又挤身上流社会,岂不两全其美。” 王为民眼睫快速闪动,态度却缓和下来,良久才不确定道:“你没骗我,真的这么简单?” 何青蔑声:“前期投到涂涂身上的钱不下八位数,即便是把你俩活刮了卖肉,收回的成本吗?傻子,别乱想了,你也该去政大,四年后毕业在金总身边谋份好差事,也配得上涂涂声望,咱们各取所需。” 王为民重重昂头痛苦的闭上眼,这样也好,何况他也没选择余地。 何青懒懒抬手,连鄙夷的眼神都懒得甩,从怀中掏出支票签了递上前:“你身上的钱花的也差不多了吧!这个拿去给自个置办些生活用品,月初我来接你去萨城,兄弟,瞧你都喝成啥样,不如今晚就在我这将就下。” 王为民惨笑,摇晃着起身颠着步子:“不了,我的错,何哥别见怪,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扰了。” 何青只是客气,当即起身送客:“好,路上小心,我送你下楼。” 将人送出门外,何青反手锁了门,看时间也该动手了,天气预报还真准,竟然真的下雨了。 王为民连滚带爬的冲出电梯,惊得服务生忙着上前扶他,询问要不要叫车。 王为民也不答话,甩着手臂跄出大门外,一头扎进蒙蒙雨丝中,他终于不用在为钱发愁,可为什么心里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时候,纵是揣着大把钱,能找来个守在身边端茶倒水的人吗? 可不巧,还真有,金枝站在植被下双手搭在头顶焦灼的来回看,奇怪,王为民不会住这吧!乖乖,他的钱从那来的。 转身间,正看到朝泥水中倒去的王为民,金枝不顾来往车子冲上前将人扶起,忍不住喝声:“不就是个女人,你至于连命都不顾。” 王为民根本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偏着脑袋朝地上瘫,金枝揽着人连声喊叫,招手拦了出租车往回走。 她现在可没胆子把王为民往自己那带,只得让司机驶回镇上的汽车旅馆,将死猪一般的人扛了回去。 第77章 怀疑 医院里,原若航倚在椅背上被闹钟惊醒,快十一点了,他终是不放心郎郎,怕初辛在去上班,还有超市,这段晚上订外送的人也多,他现在既是员工总要按时上班,不能给成妈在添麻烦。 原若航推门而入,再次看了眼床上躺着动了不动的月野,朝门外而去。 就在房门关上的刹那,病床上的月野赫然睁开双眼,解下脖子上的固定,起身下床,将枕头塞在被子下,拉开窗子四处打量下,忽的纵身跃上窗台朝下跳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原若航回家里才知初辛果然被拉去上班,可她那放心的下家里,又跑回来看了涂涂和郎郎,见俩人都无事,才开了原若航的车朝店里而去。 她真不想在和原若航纠缠,奈何事情太多,情急之下顾不上太多,抓了车钥匙,扇着自个巴掌开车离去,唉,分手的事还是等事情告一段落再提。 原若航几乎和她擦身而过,吓得忙躲向旁边,看到初辛跳着脚朝车边跑去,不由咧了嘴转身朝超市走去。 因为成妈住的房子和超市紧邻,中间还接着门,所以超市晚上十一点才下班,不过晚上十点后在有外送每单需加二十元的快送费,纵是如此叫外送的还不少,甚至还有人在网上询问,没有有餐食可点。 原若航早就意识到这个商机,赤凇在外卖这方面着实是空白点,他甚至考虑着,要不结婚后就不让初辛去酒吧上班,他们就在槿朵主营外卖。 他亲自下厨,生意绝对火爆,涂涂说的对,只要他下定决心,没有事情能难倒她们。 可怜的航少爷一心只想着婚后美满生活,甚至连亚当说老头病了,让他尽快回家去都抛到脑后,不知道老头若是晓得外孙的心思,会不会将他揍死。 超市的货都是由海鲜带着大成上的,晚上没什么事,原若航坐在店里玻璃窗下正好可看到初辛房间,只要郎郎醒来按下灯,他便能看到。 闲级无聊时,电脑传来订单声,原若航上前看了,提着篮子备货,成妈走过来道:“我去送吧!” 原若航笑道:“就在附近不远处,我去。” 大成耸着肩膀:“我,我去——”老板娘笑着离开,去电脑上查看库存。 原若航笑着抚上他后脑:“好吧!你来备货,这是准备外出吗?连被褥都要,这笔有点大。” 距离很近,就在徐美住的巢楼,原若航看着地址不自觉想到小丫头,他听老师说孩子生病请了几天假,是以有几天没看到徐美,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样了? 大成尽捣乱,拿着东西直管往篮子塞,原若航只好说订单给他,让他念,自已拿货,他这才蹲在地板煞有其事念着。 反正他记忆力还好,看过一遍就记了全部,时不时点头应声哄着大成。 * 雨滴纷扬而下,透过半开的窗子泼洒进屋内,风过,扬起的雨丝朝蜷缩在地板的小身影落去。 徐美是被冻醒的,毯子掀在旁边已被斜进来的雨水打得湿淋淋,她揉着眼自地板爬起搬着椅子放在窗下,缩着身子用力拉上玻璃。 重新回到地板蜷起身子抓起毯子挪动着,把半干的那边搭在身上。 ‘哐啷!’大手扭动门锁声传来,吓得徐美浑身剧颤惊恐的看向房门。 “该死,下的什么雨——”裹着酒气的徐治维晃进门,咒骂着将浸满泥水的鞋子朝铺在门边的毯子上踩踏着。 他按上开关,灯却没有亮起,迟疑着扭头看向走廊上亮着的电灯时,就知道自家电费又没了。 “啊,该死,该死的东西。”雨天被淋湿衣服,回到家中却连电都停了,任是个正常人心情都不会好,何况是个不正常的东西。 徐美死死攥着毯子朝墙角缩去,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惊动心情不好的父亲。 徐治维晃到冰箱处打开,里面空无一物,重重闭上门,反手抄上旁边水杯朝角落里甩去,跳着喝骂:“吃,就知道吃的猪,和你那个吸血鬼的妈一样的货色,都不知道给老子留口。” 刹那间,徐美看向虚掩的房门,真想从那里跑出去,可她更明白,即便是躲过今晚,以后那?这里是她的家,父亲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徐治维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昂倒在沙发喘着粗气:“过来。” 她不敢不听,将毯子拿向旁边迟疑着朝沙发挪去。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灯光,徐治维瘦削的脸因着扭曲而呈现丝丝笑意,连声音都柔如细雨:“徐美,你知道老师让我去学校是为什么吗?” 徐治维最烦的就是去学校,因为那意味着他将承受老师异样目光知近乎审询般口吻,那种感觉令他有种无所遁形的不安。 徐美也知道,并尽量不让老师通知她的家长,可没办法,自打那天把翻进办会室,用美琳的手机照下自已手机上的图片后,默默就再也没去过学校。 美琳说,默默生病请了一周的假,徐美暗松口气,因为这将意味着未来一周内没人在欺负她。可喜悦不及浮上心头,旋被美琳下句话震惊,美琳终是怀疑到她头上,因为办公室是在二楼,绕到楼背后爬上紧挨着楼的大树上,轻易就能翻进窗子。 然而在学校,只有徐美因着爬树被老师们不止一次斥责过,美琳心中本就存着疑惑,这才把徐治维请到学校,询问她这段日子有没有反常举动。 可在徐治维眼中,这个女儿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当然,在老师面前他不能这么说。只说因着工作忙,对孩子关心甚少,需要回去问问妻子。 徐治维以为,她又在学校闯什么祸,何况以今晚他的心情即便是没有要问的事情,他心中这股邪火也会找由头发出来。 徐美抬头小心觑着父亲神色,确定老师并没有向他说明默默的事,就低头不语,在父亲再三逼问下,只说自己不小心打翻了同学的餐盘,被老师斥责了。 徐治维想要抓起面前东西朝她脸上砸过去,可桌上空无一物,连纸巾都没有了,便指着她顿喝:“你,去墙边站着。” 第78章 黑影 徐美情知今晚逃不过一劫,乖觉的走向墙角,默默卷起裤腿。 屋里太暗,徐治维自抽屉里翻出根剩下半截的蜡烛点起,拿在手中朝墙角而去。 缩在墙边的徐美双手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任岂皮肤上发出火灼火燎的烫意,皮肉烧焦的味道在半空中弥漫开来。 “啊——”撕裂般的痛呼自房中升起,徐美没忍住猛的挥手,蜡烛朝徐治维脸上戳去,她已爬起朝着房门飞快跑出去。 “啊,啊……”徐治维头上洒了酒,遇火燃起,烧得他满头满脸的痛,嗥叫着朝厨房跑去,打开水龙头将脑袋抻在下面。 徐美跑朝着电梯处狂奔,经过楼梯处时,脚上的拖鞋跑掉了只,她只得折回身去捡,就在抓着鞋子抬头的刹那,忽的看到路灯下朝着楼上走来的女人,是美琳。 徐美惊呆了,她这个样子绝不能被老师看到,跑也顾不上,她来回打量着可藏身的地方,忽的朝阳台一角堆满垃圾的杂物中钻去。 美琳不是住在这里,她来这做什么?徐美奇怪,就扒开面前塑料袋顺着栏杆缝朝外看去。 就是美琳,她身上还穿着白天上课时那袭暗红色薄昵大衣,像极了朵盛开的玫瑰花。 徐美藏好后也不担心被人发现,就盯着她脚步移动,想看她是不是往这边来。 楼梯旁边的路灯坏了,只见美琳停步,朝着面前男人抻手,握上他抻上来的手后笑着说什么,然后就见她就朝楼梯走去。 “啊——”徐美忍不住尖叫出声,旋即用手死死捂着嘴巴,她看到跟在背后的男人忽的举起球杆朝着美琳脑袋上砸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没有坐电梯,而是自楼梯上来,是个扛着麻袋戴着帽子的男人,顺着走廊旁若无人走着。一直到快尽头时,停下,摆着头打量过四周,将麻袋扔在地上,夺过攥在美琳手中的钥匙打开门。 他先进屋,然后拖着双脚朝里,所以能清楚看到满脸是血的美琳脑袋来回晃动着,慢慢朝里。 徐美捂着嘴,似是想要看清般朝外侧着身子,立在垃圾上的空塑料瓶朝下倒地,在寂静的楼道发出清脆声响。 “谁?”那人猛的扭头脱口而出,目光直看向走廊尽头处堆着垃圾的地方。 不是男人,那是个女人,扛着美琳穿着男人衣服的竟是个女人。 那人疑惑的迈过美琳尚留在门外的脑袋,缓慢朝前,却不防脚踝忽的被攥住,急切之下差点跌倒。 “八嘎,该死的臭娘们,松手——”攥在手中的铁钳朝着美琳脑袋上而去,顾不上门外,她拽起麻袋朝屋里拖去。 徐美颤抖着看房门关上,扒开杂物朝着电梯跑去。 * 因为大成在旁边捣乱,原若航比预定时间晚半个小时,才将物品打包好,提起奔向门门,电脑上再次传来接订单的响声。 原若航下意识拉过鼠标,不确定般在次看向送货地址,同样是巢楼,而且是在同一层,房间号分别是1016和1019. 他毫不迟疑的放下手中物品,打出订单开始配货,所幸第二单要的东西虽然细碎,却是些女性常用的化妆品和日用品,体积不大。 成妈追出超市,看着两大包物品上前拦道:“若航,我送一单,要不你就分两次。” 原若航笑着朝摩托上骑去:“不用,同一栋楼,我很快回来,成妈,你帮着看下郎郎。” 老板娘目送着他远去,摇头叹息,原若航是真把郎郎挂在心间,即便是上洗手间的功夫都要叮嘱住,他若真能和初辛走到一起,也是郎郎她们的福气。 原若航到达巢楼下,将车子停在街边,肩上扛一袋,手里分别提着两大袋子朝电梯而去。 上的十楼,经过徐美家时他还停步将耳朵贴在上面,只听到隐约的打鼾声,这才放轻脚步朝前走去。 1016号房间,原若航敲门:“你好,赤成超市你的外送到了。” 夜深,身上提的东西又多,他喊的声音并不高,片刻过后,里面没有人声,只好将右手东西放下,加重叩门声:“你好——” 防盗门应声而开,露出道细缝,原若航怔了下,在次加重音量:“请问有人在吗?你的外送到了,请接收下。”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原若航只好将东西放在房边,打算往前先把另一家送了返回来在说,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房间伴着重物落地声,微弱的灯光也自漆黑中射出。 原若航旋即推门而入,站住脚扬声:“请问需要帮忙吗?” 有些空巢居住的老人也会点外送,年纪大行动不方便,他以为住在这的也是位老者,就抬步向前继续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灯光是从右侧虚掩房门内透出,原若航不再迟疑,抬脚径直走过去,推门:“你……” 他的话瞬间堵在嗓子间,惊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扑上前揽起人急切:“醒——” 原若航瞳仁骤然紧缩,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凄声呼喊:“美琳老师,美琳老师……” 斜刺里闪出的黑影朝房外跑去,原若航扭头怒喝:“站住。” 他甩下美琳急奔出门紧追着前面的男人,那人不朝电梯方向跑,反倒朝着楼梯而去。 原若航紧追不放,边跑边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美琳的情况不太好,不能耽误下去。 分神间,速度自然慢了下来,跑在前面的男人忽的转身,竟然朝原若航在次奔过来,飞起一脚朝他手中而去。 原若航彻底懵了,马丁靴自脸颊狠狠踹过直掠向举起的手臂,手机朝楼下摔去,头撞在墙上,眼前的天旋地转便他朝地上软去。 男人却并不急着逃跑,反倒呈攻击势看向原若航,确定他是昏过去后才拽起手臂甩到肩头,朝楼梯而去。 原若航是被警笛声惊醒的,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处垃圾箱中,身体被几个黑色垃圾袋埋着,挣扎着爬出来,昂头看到不远处的巢楼十楼处有警察进进出出。 痛意自肩胛处袭来,原若航跌倒在地喘息片刻后,起身朝超市而去。 第79章 连祸 原若航离开太久,手机也不在身上,要先回去见成妈,免得她担心,然后在去局里找亚当将嫌疑人的情况告知。 其实,那个男人裹得太严实,匆忙间他也只能从外形上确定是个男人,其他的一无所知,但愿能给警方提供些证据。 果然,远远就看到海鲜将双手拢在嘴边沿街喊他的名字,原若航跄上前,海鲜吓了一跳,看到他身上满是鲜血,揶揄的话也说不出来,扶着人往后走,顺势给老板娘打了电话。 竟然已过去近三个小时,老板娘打他电话没人接,只好把海鲜叫出来沿街找人,他要是再不出现,就要报警了。 老板娘扶着他来到初辛的房间,翻出医药箱拿着纱布却担忧道:“不行,咱们还是去医院。” 原若航心里有事,只摇头道:“不用,都是些皮外伤,等下我还要去警局。” 见他面色沉郁,老板娘就没多问,只给他包好伤口,又忙着去厨房做饭。 初辛进院就看到自己房间亮着的灯,有些憋气,快步向前推了门张嘴,话却生生吞了进去。 原若航倚在墙壁,脸白煞的几无人色,长长的纱布自腋下围绕而过,连着脸颊上都是未擦干净的血点子。 初辛急奔过去,颤抖着手不敢碰他,哆嗦着:“原若航,起来,去医院。”双手始终举在半空中,生怕碰到他伤口。 原若航睁眼看见她,笑意不自觉自眼中蔓出,连着脸颊都泛起红潮:“初辛,你回来了,我没事,就是刚送货时跌了一跤,有点失血过多,躺会就没事了。” 初辛忍着泪意,快步倒了糖水递到他唇边,原若航扶着杯子一饮而尽,便要爬起来。 她忙按着人急声:“你干什么去?” 原若航笑:“你回来就好,我去趟警局,一会就回来。” 初辛咬牙,扶着人硬按在地上沉声:“不管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你要不跟我去医院,不然就先躺一会。” 原若航看时间已过了四点,情知要不多久天就亮了,不想她担心,就顺从的躺下,初辛将被子抱起来盖在他身上。 原若航目不转睛盯着人看,白瓷般的脸越发透着胭脂色,初辛伸手探了额头,没起热,也就不理他,打了水浸了毛巾拭他脸上血点子,喝声:“闭眼,睡会” 有什么好看的,好像她脸上长了花似,直勾勾看个没完也不嫌烦。 “哦。”原若航温顺的不得了,缓缓闭上眼,没两分钟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初辛面上不动,心下却早惊涛骇浪狂翻不已,她要先弄清楚原若航身上出了什么事,才能决定下一步。 他刚说要去警局,可好好的去警局做什么?亚当可还正盯着他。 初辛僵坐了会,端起半盆子染血的水朝门外走去,来到下水道旁准备倒水,她回来时就看到成妈在厨房弄吃的,或许从那能知道些什么。 伴着水泼向下水道的声音,旁边的木柴哗啦声倒塌大半,初辛顿喝:“什么人?” 她看得明白,水泼出的刹那有东西在柴垛里晃动,而且似是人影。 原若航闪电般跳起冲出房间,拉着她避向身后道:“怎么了?” 初辛被他惊得心突突跳,只好低声:“哦,许是我看错了。” 然而,伴着她声落,柴堆再次塌下,里面隐约传来痛呼声,他们听清楚了,确实是人声,听起来年纪不大似是个小女孩。 “你站着别动,我过看看。”原若航扶着她轻声,接过成妈递上的电筒朝前而去。 那是成妈的柴堆,赤凇三面被群山包围,越往里越是林木苁蓉的原始森林,这里贫穷的成年劳力会在天气暖和时上山,伐木柴供冬季烧炭用。 大成平日除了帮母亲卸货外,就跑到山上去伐柴,他也喜欢那些重体力活,所以院子里堆的到处都是他家柴堆。 “你先出来,有话我们慢慢说。”原若航打量着低矮的柴口,成年人怕也钻不进去,怕不是谁家小孩子调皮钻进去玩闹。 他喝了几声,里面反倒半点动静都无,原若航蹲身将木柴拿开些,探头伸入,一眼就看到歪倒在里面的徐美。 “小美,小美。”原若航连喝几声,她却动也不动躺着,他只好放下电筒爬过去,触到孩子身体暗叫不好。 原若航抱着她倒退出身子,急切道:“怕要去医院。” 初辛抚着滚烫额头,转身就跑:“我去开车。” 到医院,徐美被送进急诊后,初辛拉着原若航将让护士把他身上的伤重新又包扎过,得知确实没大碍才放下心。 原若航不放心郎郎,就让她先回去自己留在医院守着徐美,初辛时间还来的及,就想在等会,小的不让人放心,大的更没谱。 走廊上,手机响起,初辛见是老板娘打来的,顺势接起。 “初辛,涂涂不见了……” 初辛惊得声音都变了:“成妈,什么叫涂涂不见了?她什么时候出门的——” 她们走后,老板娘不放心涂涂,就端了些吃食过去,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只好硬将门打开,这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初辛攥着手机边跑边喊:“我报警找涂涂,成妈,你先别急。” “初辛,初辛,这里——”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她跑出好几步才扭头,却看到乔本站在背后,正对着她招手。 “乔本先生,涂涂不见了,我要赶回去。” 他走过来拉着她轻声:“涂涂在这里。” “啊。”初辛几乎在瘫在地上,被他扶着走向旁边,疲惫道:“我听说了些发生的事,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她没事,你别着急。” 初辛告知成妈人找到了,挂了电话来到房内,看到涂涂正侧身倚着闭着双眼,手臂上还挂着吊针。 原来,昨晚上乔本去小院后也没近前,就站在院旁街边怔神时,看到失魂落魄的涂涂在雨中踽踽,茫无目地的乱走。 他就跟在人背后,陪着她绕了大半个镇子,直到天快亮时涂涂晕倒在地,才把人送到医院。 第80章 被捕 初辛心里不是滋味,对他连声道谢问道:“乔本先生,你不是昨天就要回国?不好意思,误了你的事。” 乔本身上的湿衣都没换下,受了凉接连打喷嚏,掩着面欠声:“我把航班改到今天,初辛,我已经通知了金牡丹,抱歉,我今天必须要赶飞机回去。涂涂,她没有乱想,昨晚只是多走了些路,你们不要责备她。” 他叹声:“等涂涂醒来后,麻烦你告诉她,我说的话始终算数,只要她需要,可随时联系我。” 初辛知他能留到现在已是极限,忙点头劝慰:“谢谢,我先送你回去把湿衣服换掉,乔本先生,能遇上你是涂涂毕生之幸,你放心,她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我会慢慢开解,你不用担心。” 乔本时间着实不允许,就和她出了房门,满含怅然留恋的看了眼病房,转身而去。 初辛看他进电梯才转回房,撩起被子时才发现涂涂睁着眼,想来刚才的对话她也听到了,也不愿在刺激,就劝慰两声走到门边,看到急诊室门开,便迎上去。 “你好,请问徐美怎么样了?”原若航也从旁边椅子上起身,跟在初辛背后。 医生脸色很不友好,声音带着呛人的烟火气:“你是孩子母亲?” 初辛迟疑下才道:“不是,她是我邻居的小孩子,母亲好像在住院,父亲应该去外地工作,请问出什么事了?” 医生脸色这才和缓下来,沉声:“这样,我们已经报警,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啊!”初辛的心刹时狂跳,脚下不稳歪向旁边,怎么事情一桩接一桩,送小孩子来医院倒把警察都招来了。 原若航扶着她,对医生点头,拉着人朝旁边而去:“没事,你先回去,涂涂和徐美有我看着。” 初辛恼声:“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原若航当然知道,他也晓得一旦到了医院,徐美身上的伤必定会引起医生怀疑,有人报警,警察就不能袖手旁观。 他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抓着脑袋喃声:“就是教育孩子的方式,徐治维过头太甚,只能让警察来……” 初辛惊愕瞪着眼,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也就明白过来,教育方式过甚。所以他前段时间对着自已大发脾气,竟只是因为打郎郎,她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太调皮,尤其是男娃娃,那个不是隔三岔五被揍一顿。 即便是她,小时候还没少被姐姐拿着鸡毛掸子抽,可如果到了要请警察来的地步,怕就不是方式不对那么简单。她承认自己心情不好时,对郎郎难免有些苛责,可也不至于惊动警察,唉,国外的教育方式和国内终是差别太大。 原若航见她始终拿眼瞪着自已,畏怯的退步,别开视线嗫嚅:“总之就是不能打孩子,你以后收敛点。” 初辛懒得和他理论,故意张着嘴喷:“我生的,管你屁事,想管孩子,自个生去。” 原若航却笑了,眸里亮晶晶的,抻手抓她:“我管,我以后帮你管郎郎,保证他乖乖听话,初辛,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给你顶嘴。” 初辛心下不是滋味,恶狠狠甩手:“别乱动,原若航,我说出的话从不收回,我们,分手——” 原若航百般委屈,昂着脸瞪着的眼里有水意漫起,初辛只好岔话:“警察来了,先看小美。” 远远的,走廊上数位身着制服的警察急步而来,径直走到原若航面前,喝声:“原若航,你涉嫌杀害美琳现被正式拘捕,请跟我们走一趟。” 雪亮的手铐闪出,原若航被拽着推搡向前,硬生生把初辛挤向旁边。 “你们干什么?我们报警是因为徐美的事,什么美琳?为什么要抓他。”初辛突然间就如被动了奶酪的禁忌,疯了般扑向前抓着人撕咬。 身材矮胖的中年警察被她撞倒在地,脸上也被挠出道血痕,大叫着拔出枪对准初辛:“混蛋,袭警,老子连你一起抓。” 原若航挣开按自已的人,疾步挡在面前,直视着他怒声:“你们要抓的是我,不要连累其他人,亚当在那?” 警察岂会回答,哧声:“带走。” 原若航被拽着朝前,扭着头拚命喝叫:“初辛,我没事,你别担心,你不要跟过来,我很快就回去。” 旁边按着他手臂的警员嫌人聒噪,挥拳朝他脑袋而去,初辛大叫着要追上前,却被涂涂和医护拽着。 初辛颤身,泪如雨下几乎要瘫在地板,涂涂硬拽着她急声:“先打听清楚发生了何事?心心,你别慌,我们回去找金姐。” “还有,那个被家暴的孩子,你能联系到家长吗?”医护在旁边开口。 涂涂惊得遽然扭头,徐美,那个才七岁的小女孩。 初辛很快冷静下来,平声快速:“我有徐治维的手机号,可孩子的母亲不知在那里住院。” 联系不到她母亲,那孩子身上的伤,又岂能在送到徐治维手中。 医护显然也明白了,就道:“把联系电话给我。” 初辛手机上有郎郎老师建的群,里面有徐治维的手机号,可刚警察说什么,美琳,天那,该不会就是郎郎班主任。 “徐美,可以出院吗?”初辛终是不放心,问旁边医生。 医生打量着她道:“后背的烫伤是才有的,其他的都是旧伤,做过检查后就可以出院。当然,如果联系到监护人,她需要和监护人同去趟警局。” 涂涂便道:“好,我留下等会和徐美一起回,心心,你先回去。” 看着初辛犹豫的样子,她笑道:“你放心,我不至蠢到为个男人自尽,何况还有个好男人在等着我。” 初辛攥着她手欣慰的点头:“是,你做的很对,涂涂,都会过去的。” 出医院,初辛搭了车朝金牡丹住处而去,她在警局并没有认识的人,现在除非带着律师过去,即便如此,也得先把事情弄明白。 初辛下车就看到前面正准备上车的亚当,冲上前一把拽着人急声:“亚当,为什么把原若航抓起来?” 背后司机抻着脖子直叫:“钱,你还没付钱。” 第81章 反悟 亚当去外地,刚下车就被金牡丹骗过来说请他吃饭,可惜连口茶都没喝问完事就把人撵出门。 他此时还脑壳痛,挣出手臂笑道:“我知道的金牡丹都晓得,你去问她,何况我还要赶着回去救你家少爷,放手。” “唉,你别走。”初辛见司机跑过来追她,只得松手掏钱,都没听明白他说什么,车子已溜得没影。 主要是白天是金牡丹睡觉时间,而且事关原若航,初辛怕去了挨骂,想着从他那了解事情经过在说,可还是被人溜了。 上楼,梨姨正端着沏好的麦茶过来,她便顺势接过敲了门。 进屋,金牡丹已换上睡衣正对着镜子涂精华液,垂头轻声:“金姐。” 金牡丹对着镜子里的人冷笑,阴阳怪气:“唉哟,大白天你不睡觉跑我这来做什么?” 初辛赔着笑脸打哈哈:“涂涂在医院,你不是要过去——” 金牡丹人本就到医院了,不想正遇到乔本下来,听到她在直接掉头送他去了机场,然后就回来睡觉了。 金牡丹起身,看着面前昂头满脸的小可怜像,心又软下来,叹声:“坐。” 初辛慌忙倒了茶,双手捧着递到面前,她接过放在桌上,将自己从亚当那了解到的说了遍。 美琳三年前和丈夫离婚后就处在独居状态,一年前母亲去世后继承了父母位于郊外的房产后,就搬去那里住。 巢楼本是她丈夫父母家的老房子,多年无人居住,当初离婚时丈夫隶属于婚内出轨,房子就判给她。美琳始终想把那的房子卖掉,为此还托了做地产中介的徐治维,只是那的房子出租给外地人还好,如果要买,外地人买不起,本地人嫌弃环境差,所以房子始终处在在售状态。 昨晚上应该是有买主约了她看房,才过去那边,没想到竟遇到这种灾难。 现在情况对原若航极不不利,因为美琳致死的凶器上及现场除了他脚印和指纹外,没有任何发现,而且据金牡丹所知,原若航已被列为头号嫌疑人。 金牡丹看了时间,打着哈欠道:“你怎么想?继续去找金光远帮忙。” 初辛斜眼棱她,那壶不开提那壶,她现在拿什么去求姓金的,上次的人情都没还。 金牡丹笑着起身,脑袋几乎凑到她鼻尖,讽嘲道:“我要是你,就去求舒老,可舒老去了澳洲疗养身体,一时半会怕回不来,你怕还得赶去澳洲趟。” 初辛磨叽着哼唧:“金姐。” “我没办法,或许你该去问问姓原的,在外面得罪什么人,让人这么迫不及待的致他于死地,我要睡觉,出去别忘了关门。还有,晚上去上班,我店里忙人手不够。”金牡丹直接下了逐客令,可初辛现在除了她也只认识亚当,能怎么办? 回到小院,初辛才发现涂涂把徐美接回来,躺在榻上睡得晕晕沉沉。 涂涂接郎郎放学回来后忙着做饭,只好将还没醒来的徐美放在初辛在,也好照顾。 初辛上前查看了徐美,忧心问道:“医院怎么说?” 涂涂声音自厨房传来:“主要是受凉,医生说这孩子疲累过度,想来应该是被吓得睡不着,药里掺杂了安眠成分,等她睡醒了就好。” “不过始终没联系到她父亲,警察说,住的地方连水电都停了,徐治维手机也因欠费停机,暂时找不到,说如果我不方便将人带回,就只能把孩子暂时寄养在福利机构。我那有住的地方,索性就把人接回来了。” 涂涂端着饭菜出来,看她脸色不好,轻声问:“原若航绝不会杀人,成妈说了他昨晚是去送外卖,电脑上有客人的订单,已经交给警局,他们调查清楚就会把人放了,你忧心也没用,好歹吃些东西。” 初辛接过放在旁边,拉着她道:“涂涂,我觉得你和王为民并不合适,男人可以不会挣钱,可私生活一定要干净。不要说他只是爱玩,那是人品问题,那叫渣。” 涂涂笑,连着唇色都透着惨白,才不过两天她便如失去水分的鲜花,半点都不见鲜活样,她垂头怅声:“我以后不会在和他有任何关系,这两天,曲导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明天我去店里和金姐说下,请几天假,等拍完了电影在说。心心,我没事,别的忙我也帮不了,郎郎有我看着,你直管去忙。” 初辛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苦笑着拍拍她脸颊,昂头朝墙上靠去。她能有什么办法?亚当只说让回去等消息,余下的尽是些,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的废话。 她见涂涂抱起徐美要出去,便道:“留这吧!正好连着郎郎一同照看。” 这个小姑娘也实在令人心痛,怎么会遇上那般禽兽般父亲。 涂涂索性就倚着徐美睡下道:“好,我也不走了。” 初辛晓得她是担心自己,笑了笑没在说话,原若航今年命里带煞,接二连三出事,这次事过一定要让他离开,去外面避段日子。 警局。 亚当回到局里,办公区就呈现出种怪异气氛,所有人明明都争着探头看他,却又在他回视里拚命闪开,尤其是他朝着某人走去时,那人就如同躲避瘟疫般急速溜走。 亚当收回目光,缓步目不斜视走在走廊,突的抻手扼上个人朝楼梯而去,同事被他扼得眼睛外凸,胡乱拍打着他手臂时突的松开。 “说。”亚当双臂横在颈间将人困住。 “加尔夫,回,回来了……” 亚当眼睛微微眯起,松开手臂任凭同事如小老鼠般溜走,来回挪动几步,转身朝审询室走去。 加尔夫算是他带出的徒弟,只是尚未出师时就和他办案方式大相径庭,尤其是在违背他命令后连破两宗大案后,成功升至副队的位置,一跃挤身下任局长的候选名单。 只是,加尔夫去英都出差近三个月了,如果他能成功破获此案,也就彻底将亚当踢出局,可现如今悄无声息的回来,只怕是事情办得并不顺利。 “亚头。”审讯室外的同事对他点头招呼。 亚当视而不见,抬手抓上门锁,两边人脸色大变,齐齐上前阻拦:“不……” 第82章 逼供 门锁应声而断,亚当推着门板甩开,看到被按着脑袋压在池中的人怒了脸,疾冲上前抬腿踹开两边人,扶着差点被憋死的原若航。 “师傅,你好像来错地了。”顶着秃秃光头的加尔夫坐在桌子上,手里上下抛着个圆溜溜的钢球。 “你这叫刑讯逼供,需要我把门外的律师叫进来吗?”亚当怒斥。 加尔夫手中失了准头,钢球径直撞向天花板的连灯,发出清脆破裂声,碎屑落在脑袋的刹那,他斜斜偏过跳下桌子,向前嬉笑:“师傅,尸检报告和证据都齐全了,怎么,你是要从我手里接案?还是不相信要在查一遍。” 亚当冷声:“就因为是你管的案子,我才不相信,还有,别在叫师傅,我人微言轻当不起下任局长的这句尊称。” 加尔夫的脸瞬间凝固,抬起的右脚重重踹上地板,伴着房间的震动声瓷石地板应声而碎,他黑着脸踏步出审讯室。 亚当扶起顺着墙臂瘫在地上的原若航,看到脖颈下清晰的勒痕,眉峰都拧成疙瘩,没好气:“航少爷,玩过头了,不是说了让你先回家,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原若航张嘴,却只发出沙哑的微弱,可他还是从口型看出说的竟是:“别告诉初辛。” 亚当无语,起身倒了杯热水往里面回了点料,递到他面前。 原若航喝下去,如火烙般的嗓子才稍好些,被他扶着朝椅子上坐去,忍不住道:“他们说我杀人,你还让我回家,你查清楚了就赶快放了我。” 亚当顺手拿过桌上东西,越看脸色越不对,原若航察觉出来,敛颜静声。 直到将所有东西浏览过,亚当按着文件抬头,目光却错过原若航直视着桌面,手指曲起敲在桌子上发出有序节奏声,这件事于他未必不是机会,说不定可以利用下。 “说说,当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亚当斜身翘起腿,一副乾坤尽握的姿势。 原若航攥着纸杯,从接到订单开始到临出门前再次接到同栋楼,同楼层的订单,到自己在虚掩的门内看到黑影跳出,追出门却被打晕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亚当极有耐心,边听他说边拿手机询问着手下,冷撇撇嘲意自嘴角弯起,他将手机递上问道:“能看出什么吗?” 是昨晚那两张订单,原若航捧在手里从头到尾仔细浏览过,目光最终凝定在下单人的手机号上不动了,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了眼睛在看,抬头瞪向他。 是同一个手机号,在不同时间内下的两个订单,而且时间掐得很准,如果不是大成在身边捣乱,第二单是在他离开店之下才到达,而且第二单上面不仅注明了加急,甚至还留言,如果半小时内送不到,订单取消。 所以如果他没有误时间,那么第二单只会是由成妈去送,店里只有他们俩人会开车,外送员也只有他们。 原若航越想脑门子的汗就渗的越快,如此情况下,那人的目地不是成妈就是他,所以,这是场有预谋的算计。 亚当收手翻出另外东西,再次举到他面前:“你看,这是我从巢楼处得来的消息,1016是美琳前公婆的房子,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至于1019已经五年都没住过人,一栋空了五年的房间为什么要往那里送外卖?” 原若航面如死灰:“我是被冤枉的。” 亚当点头,再次拿起桌上文件:“或许是吧!只是你看这份由法医出的报告,美琳致死的凶器上留有你的指纹……” “我当时慌乱得什么都不记得,撞倒了房里很多东西,而且,我见不得血……”原若航最后的话几不可闻,如果不是当时他被血腥气冲昏头,也不致耽误那么多时间。 亚当挑眉,戏声:“见不得血,看来传闻是真的,航少爷,你老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 原若航置他话中戏谑不顾,拽着他手臂急声:“怎么办?我现在要怎么做?” 如果对方目的就是他,做的只怕不止如此,他怎么辩解都没用。 亚当嘘气,收拾桌上东西,满怀同情:“祈求老天爷保佑你吧!先去等着,我会给你安排个单间不受别人骚扰。” 原若航一把攥住他手臂,祈声:“我什么都没做,那是美琳老师,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 审讯室门开,警员上前抓着他朝后走,亚当抚上他手点头:“这是个突破点,但愿陷害你的人想不到这点,出去。” “亚当,亚当——”原若航被人拽着硬往走廊上拖去,扭着头拼命嘶声。 加尔夫自走廊拐角处不期而与,一始往常的招呼:“怎么样?问出些什么。” 他进去就把审讯室的监控关掉,自然不知道亚当在里面磨叽那么久,都说了些什么。 亚当停步,双眸含笑:“能有什么,你不都查明白了,回来这么久也没机会出去吃个饭,叫上人聚聚。” 加尔夫当即没了兴趣,原若航的事于他关系匪浅,哪有时间陪个废物吃饭,何况还要他请客,当即闲扯着离开了。 亚当出门朝车上而去,他没有看监控,既然是蓄谋犯罪必不会在监控上留下痕迹,他只听手下将原若航及美琳出现的时间及地点问清楚,就顺着路线走了遍。 巢楼街道旁的监控只拍到美琳穿过向前的身影,可并没有她乘电梯的录像,亚当打量下距离最近的楼梯品,自一楼朝上攀至十楼,由北向南一步步踏过走廊。 脑海中勾勒出原若航说起的情景,因着发生凶案,整层楼除了徐治维联系不上,其他人都搬走了,走廊里阒寂无声。 亚当沿着路线往回走时,在走廊尽头处朝楼下观望着四周,转身时,突的顿住转了一半的身体,扒开面前堆积的杂物,眼前赫然出现只粉色小拖鞋。 他将拖鞋捡起拿在灯光下翻覆着查看,鞋子很旧却很干净,拂去落在上面的浮尘,可见被刷子清洗的痕迹。 而面前杂物正中刚好能藏下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亚当两眼直射向对面,在这里不仅能看到美琳上楼的始末,更能将自楼梯上来的人看个清楚。 应该是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来他是有必要把这几层有孩子的家庭找出来,亚当将拖鞋塞入怀中,转身下了楼。 第83章 建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喷薄而出,带着如同铁水般的艳红,撩开轻纱似的薄雾。 初辛整夜未睡,睁着睛坐在黑暗直至天色再次亮想,等待着搏击的最后时刻到来。她甚至思忖着,若是跟着舒老身边其实也不错,这样也就斩断了和原若航最后的牵绊。 起码,郎郎以后可以不用再过流亡的日子,她们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厨房传来响动,初辛抬起麻木的身体拉开门,接过涂涂递上的早餐,仿如一夕间苍老下去,乌青的眼尾衬着眸间细纹越发清晰。 涂涂没说话,只是沉默垂下头,暗叹初辛也是命运多舛,找了个不会挣钱的男人也就罢了,偏生还多灾多难。曲导认识的人自比她们多,不如去求他帮帮忙,心下想着,便决定等会去剧组要和曲导好好聊聊。 初辛端着早餐回到房间,担忧的看向侧卧在榻上的徐美,这孩子都睡了近十二个小时,实在不行,还是去医院在给看看。 她撩起被角里才发现,徐美竟睁着大眼,不知何时醒的这么久没吃东西竟也没出声惊动。 “小美。”初辛心下懊恼,暗忖自己忽略孩子,忙拿过个玩偶熊猫递上,笑嘻嘻哄着:“你看,这是阿姨昨晚给你买的,喜欢吗?” 徐美起身,双手接过抱在怀中低声:“谢谢阿姨。” “乖,咱们先吃饭,吃过饭你在睡,等涂涂阿姨送郎郎上学时顺便给你请二天假,你那都不用去,就在这好好休息。” 徐美正捧着碗狼吞虎咽,不防被呛着,她撂下勺子拽着初辛急声:“我不用休息,姨姨,我得要去上学,没有关系的。” 她了解自已父亲,警察都找不到只能是躲出去了,可她一旦请假,父亲回来后怕又要被叫去学校,她不能让父亲过去。 初辛有些迟疑,可见她满脸恍惚模样,只得点头:“好,那姨姨一会送你们去学校,不要勉强,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老师。” 徐美吃过饭,初辛端着餐盘出去后,她盯着门被关上,忽的拉过那只黑白相间的大熊猫来回翻着找到隐在屁股下的拉链,从脖子上解下手机塞进去,一直将手机塞在丝棉正中间后,将熊猫放在郎郎玩具中不起眼的地后,开始穿衣服。 饭后,涂涂带着两个小朋友上了来接自己的车,将他们送到学校叮嘱过老师后,才朝雪场而去。 初辛换好衣服,拿过手机出门也没搭车,一直走到警局大门外,如树桩子般直戳戳站在旁边。 惹得前来上班的人纷纷打量,亚当开着车,远远就看到杵在门边的人,他摇下车窗道:“唉,大白天你不去睡觉,跑到这做什么?一边玩去,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初辛抬手搭在车窗攥着紧声:“原若航怎么样?” “不怎么样,而且他的案子不归我管,要不要我把负责人的名字告诉你,你去找他。” 初辛收手,退回位置不再理她。 亚当摇头,启动车子刚进大门,忽得又退了回去,惹得背后车直接鸣笛,他抻脖子吼:“奶奶个熊,嗥毛线,急得投胎呀!” 背后的车只好又退回去,亚当将车退到初辛面前,咂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的出原若航被人惦记上了,有个建议,不知你愿听否?” 初辛:“说。”她已经尽量忍着不骂脏话。 亚当叹声,满脸忧愁:“原若航家里有人生病了,这次如果,呃,我是说如果他能大难不死,你还是跟着他回家,避避风头。” 初辛立即:“那你把他放出来,我保证他滚得远远的。” 亚当暗叫不好,打着方向盘哧声:“都说我管不着,初辛,我死对头回来了,我现在是自身难保。” 初辛听出点弯弯绕绕,拿手拽着窗玻璃急声:“你帮他,我在让他在帮你,亚当,这是双赢的买卖。” “亚当,你特么做死,挡着路干什么?”排成条的车队后面抻出个脑袋,冲着前面嗥。 亚当忙着启车急道:“你放手,挡着老局的路了,快,边去。” 初辛猛扭头看向腆着将军肚头发半白的老头,旋向下看了车牌号,他是局长。 临近中午时,加尔夫如同被疯狗追着般冲进来,奔过走廊直冲向局长办公室,引得人探头追着看不停,看他这表情,应该是案件有定论了。 亚当悄无声息起身,跟在背后,站在办公室外从身上抽出根烟,听着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加尔夫:“谋局,你看。” “好,很好,我就说你小子有福像,草特大爷的,老子在任上十几年都没发生过命案,只要在熬过两个月就退体,奶奶的腿竟连着出两桩凶杀。现在好了,马上通知记者下午开发布会,将姓原的送进监狱,给此案画上完美句号,你,准备升职,啊哈哈——” 走廊,亚当随手拽过旁边人手中的纸杯,磨叽在门外俯耳,听到此忽的抬脚后揣,伴着门开声抬步迈入,惊得屋内两人遽然起身。 “你没长手,不会敲门。”老谋子火了,下意识将桌上东西往桌下拽。 亚当举着怀子乐呵:“局,专门给你买的茶。” 谋局斜兹着眼睨他,哧声:“变天了,铁公鸡竟拔了毛。”抻手接过僵在原地,半晌,青着脸冷喝:“亚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草,他有糖尿病,亚当竟给他买糖水。 加尔夫却笑模笑样将他手中东西抽出,递上前笑道:“亚头,这是刚从国际刑警处发出的资料,你看下。” 俩人不约而同置谋局青脸不顾,亚当眼神始终盯在纸上,竟还将糖水往前推,随口:“别客气。” 谋局颤巍巍看着上面糖份显示,憋着气恶狠狠扭头,心里高兴,不给这小子一般见识。 “出去。”亚当看着文件变了脸,自牙缝里兹出。 加尔夫当即变了脸,笑出声:“亚头,我和局长有事商议,你可是不请自来。” 亚当喷着火焰的灼灼转到他脸上,薄唇轻启:“滚。” 第84章 内斗 “唉,唉,这玩意我喝不了,你去倒杯茶来,快,渴死老子了。”谋局看亚当脸色就知情况不妙,马上打圆场,如亚当所说,他退任在即,谨慎了半辈子的人,自是越发小心翼翼,总不能落个晚节不保。 加尔夫甩着衣领笑,拽过推到面前的红糖奶昔转身朝外,看他还能嚣张几时。 门关上,谋局倚身端着架子,好言相劝:“亚当,加尔夫不如你稳重,可他毕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以后自不会亏你,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 亚当将文件掉个头再次推到他面前,忍着颤抖:“这,你都相信。” 谋局莫名其妙,哧声:“你这什么意思?我记得你和那个姓原的,也没交情,前段还不死咬着人不放。这是国刑发来的东西,我为什么不信?” 亚当后背汗毛都竖了满脊背,他怎么也没想到加尔夫胆子竟如此大,这种东西也敢捏造,也是,反正过不了多久老谋退下,他顺利升职,即便被翻出来也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在局里抓两个毛贼顶替也就罢了。 偏生原主子不是寻常人,真把那小子弄死了,到时候老谋的命怕也就到头了。 亚当颤着手指打开电脑,想要把登陆密码输进去,奈何心里寒凛,两次都输错了密码。 老谋子盯着眼前越发恼怒,那是他才有级别登陆的内网,亚当这是把他当傀儡玩弄,然而,不等他发火,亚当重重捶在桌面,嘶吼:“输。” 老谋吓着了,少不得抬手输入密码,亚当拽过数标接连打开几个页面,狠狠将数标撂向桌面。 “这,这是——”谋局看看电脑屏幕,一把拽过加尔夫发来的文件对比着。 照片是同一个人,都是原若航,可显示的资料却大相径庭。 加尔夫拿来资料显示:原若航,孤儿,出生地芬洲某镇,曾因强罪入狱服刑十年,偷窃入室,吓恐及猥亵罪等等,整个一人渣中的败类,重要的是他是孤儿,就意味着即便悄无声息死了都没人收尸。 可电脑上显示的却是,出生地苏市,父丧,幼年跟随母亲在美洲生活过,后回归外祖家,可他外祖家的地址竟是硅谷,枭川庄园。 办公室外传来的撞门声,将呆若木鸡的谋局惊得乍然站起,亚当却只是看了眼早被反锁的门,拉过数标点删除,然而清除掉浏览痕迹,一言不好的拉开门,扬长而去。 背后传来谋局咆哮的怒喝,紧接着就看到加尔夫抱头鼠窜的逃出他办公室,亚当回到自已坐位喝着饮料吃着三明治,悠哉游哉。 谋老头人生格言之一,就是从不沾染权贵豪门,原若般现在绝对是烫手山芋,何况谋老是何许人,加尔夫竟能弄来国刑的资料,背后只怕有着另股势力。 所以现在谋老头只会三缄其口,屁都不放一个的由着这师徒俩闹,分出高下之时也是他荣归退后之日。 加尔夫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记者会被取消,谋老头却只字不提原若航,他心下本就有鬼,自不敢缠着老头问,只恨恨盯着亚当,被揭穿了,怎么可能? 即便是要去国刑求证也需要时间,何况这对谋老头而言,是有益无害的事,到底那个环节出错了。 下午,日头偏西里,始终立在原地动都未动的初辛看向手机时间,抬起酸胀麻木的腿朝局里走去,她带着怒意径直冲向亚当办公桌喝声:“我来接原若航。” 她的脸凝聚着来自地狱的杀气,竟震得旁边有人些反应不过来,不由自主朝后退着身子。 亚当缓缓抬起手腕,挑眉:“挺准时的,带出来。” 背后房间门开,原若航被人自背后推着朝前,几乎跌倒在地板,初辛冲上前扶着,被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亚当如背书般机械:“原若航,近期内不要出国,随时随地配合警察来局里接受调查。” 原若航看了眼初辛,松开手上前凑近他身旁,低声:“不是你让我回家吗?”他家在国外,不出国怎么回? 亚当的话戛然而止,见鬼般怪异到转到初辛身上的怜悯,这姑娘真够可怜,竟找个傻二当男人,唉,难怪都说人的颜值和脑子成正比。 “怎么,我这牢饭吃上瘾了,不想离开,那就回去继续关着。”亚当收回眼皮冷冷。 初辛从震惊中拉回思绪,拽上财主家的傻儿子就往外跑,原若航犹若压着嗓子:“亚当,那我近期到底要不要回家一趟——” 众目睽睽的疑惑,诧异中,亚当昂头闭眼,做出头痛的表情按上额头,这种二货成杀人。 “亚当,原若航,你给我站住。”加尔夫暴躁的声音自楼梯旁传来,他边跪边喝声:“连环杀人犯,绝不能放他离开。” 原若航猛抓住初辛撒丫子往外跑,急速掠出道残影朝前狂奔着出了门。 加尔夫怒目圆瞪,拳头直挥向亚当脸颊,他遍头避开,淡淡甩了句:“没有切实证据,我们扣押他的时间不得超过24小时,用我教你吗?” “草,草——”加尔夫抡起他桌上电脑朝地板掼去,攥着双拳暴喝:“现场脚印,凶器指纹,再加上他的惯犯记录,这些特么的不叫证据。” 亚当摊开双手:“好,那你去申请他的逮捕文件,去呀!” 加尔夫愣在原地,谋老头突的反悔,放着唾手可得的荣誉不要,竟躲了起来,他上那审请。 亚当抬步向后,低声:“局长去哪了?” “头痛犯了,请了三天假。” 亚当豁然抬头,三天,陷害原若航的人绝不会罢手,可他那个憨小子绝非别人对手,这一局可是赌上他的前程,只愿初辛那丫头把人送出去吧! 街道上,初辛几乎被他拽着飞起来,喝声:“原若航,停下——” 他忙停步,犹自摆着头四下观望,看有没人追上来,初辛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到底如何长这么大。 回到小院,初辛扶着人到浴室洗漱,撩开衣衫就看到肋骨处碗口大的青紫色,心痛得她倒吸凉气。 原若航将她双手握在掌中,轻声:“没事,你帮我拿换洗衣服过来。” 第85章 日程 初辛忍着泪意转身出门,拿了衣服放在浴室旁,来到院子里站在树荫下默然流泪。 事件始末她已然了解,毫无疑问,原若航被人盯上了,可他个半憨的傻子,除了脸长得好看些,纵是拿去卖肉也不值布下这般局陷害。 可原若航又始终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扉,但她现在隐约了解到他前后的势力应该护得人周全,亚当不至于闲到对她说,让劝原若航回家。 有家可回,就足以让她安心的分手,初辛听到浴室水声停了,拭了泪水转身,却瞟到柴堆下倒扣的粉色拖鞋。 她思索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徐美的鞋子,前天晚上慌乱中孩子竟是光着脚的,今天去上学也是初辛从超市给她重新买的双休闲鞋。 初辛蹲身将那只拖鞋扒出来,左右打量着却始终没看到另一只,奇怪,柴堆就这么大地能掉哪去。 “初辛。”原若航探着脑袋叫她,声音软软柔柔如拂面掠过的春阳。 初辛只好拿着起身朝房间走去,原若航道:“是小美的。” 她闷声点头:“可只有一只,怎么还给孩子?” 原若航接过顺手放在鞋柜道:“另只许是掉在家里,等见到她我问问在说。” 初辛道:“你先躺着,我给你弄些吃的。” 原若航拉她在榻上坐下,顺势偎在地板脑袋搭在她腿上,那股清甜的幽香飘入鼻翼,他忍不住将脸贴上隔着薄薄衣衫深嗅那股带着奶味的香气,烦乱的心绪刹时平静,人便有些昏昏欲睡。 他始终奇怪,初辛又不是哺育期,身上始终散发出吃奶婴儿的甜香,也就是股香气勾得他神魂颠倒,仿佛只要倚在她身边,攥着她的手他整个世界都归于详和的宁静。 初辛看着拱来拱去如小狗崽般的幼稚,笑着摇头,话脱口而出:“阿航,你出来多久了?” “嗯,差不多有三个多月……” 初辛惨然,不足三个月,就让她泥足深陷,缓声:“那么久,是不是该回家看看。” 原若航遽然抬头,下意识道:“是,对了初辛,我外公身体不太好,我近期可能要回家一趟。” “哦,那你躺着,我去给你收拾行李。”初辛没有丝毫迟疑的起身。 他一把拽着人拧声:“可我在这还有事,不急——” 初辛却道:“什么事能比老人生病还急,你先回家再说。” 原若航瞪眼,为什么她比自己还急,不禁道:“可槿朵有事,我要先去趟店里。” “那就明天,我给你订机票。” 原若航意识到不对,垂头潮红着脸嗫嚅:“不用,我自己订,可是初辛我过两天在回。” “为什么?” 他重新躺下,捏着衣摆嘟囔:“你都不留我,还巴不得赶我走……” 初辛无力抚额:“是你说,家里人生病了,何况你又不是不回来,早去早回。” 原若航张嘴:“三天,三天后我就回。” 初辛听他语气就晓得这人又犯了牛性,沉默后才道:“好,你先休息后,我去接郎郎。” 原若航本想说他去,可想到自己脸上还有伤,是被加尔夫打的,便道:“哦,那你买些郎郎喜欢吃的菜,我来做饭,这几天可把他委屈坏了。” 对初辛的手艺他不做评判,只替郎郎感到难过,竟生生忍了那么多年。 听着不加掩饰的嫌弃,初辛翻个白眼默默咽下冲到嘴边的反诘,算了,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初辛出门,原若航半点睡意都无,在榻上翻来覆去,涂涂的话始终回荡在脑海,你家人同意吗? 是,别人不说,单是母亲就不会同意他和个带着孩子的人结婚,怎么办?要不,先生个小孩子。 母亲最喜欢孩子,如果他和初辛有了小孩,即便是看在孙子份上母亲也不会阻止,毕竟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这也是母亲对他始终的愧疚。 就这么办?先生个孩子,这样在带着初辛和郎郎回家。似是找到解决方案般,原若航终于不再翻身,轻易的就将他回家的日程推到生小孩之后。 他根本没意识到,初辛和自己一起时间也不短,却始终没动静有什么不对,那丫头私下都有在吃药,怎么可能怀孕。 * 夜深了,灯光逐渐暗下,七彩的霓虹也熄了大半,街道上人影寥落。 临街二楼的窗子里传出夹杂着呼喝的划拳声,海子站在包厢外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应答,只得推门而入。 “先生,你的酒。”他小心的绕开堆了满地的空酒瓶,将托盘上调好鸡尾递上,担忧得看了眼惺醉意十足的涂涂。 “出去,滚出去——”深埋胸前的黄毛含糊着,不耐的挥手。 涂涂酥胸半露,拽过面前高度混杂的洋酒含在嘴里,俯身朝男人嘴上而去,乐得他嘎嘎叫着急不可待。 大厅,绯然杏眼斜睨向二楼,扭身朝沙发上坐了,关切道:“初辛,涂涂这可是第六瓶了,她心里不好受咱们理解,可身体也不能这么糟蹋。唉,你今晚营业额怎么样?” 玉容在旁边恁:“心心,涂涂现下是飞上枝头,瞧这营业额承直线式上升,不过你也落好,日后凭谁提起涂涂,不得说声是你教出的徒弟。” 初辛闲闲拨着手机,点头:“可不是,教了你们这么久,也就涂涂稍像点样子,那丫头语言天赋不错,缺的是交际手段,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玉容在旁气得直跺脚,平日看初辛挺机灵的,自从有了男人,心眼倒一缺在缺。果然,女人什么都能碰,唯独不能深陷爱情的沼泽,瞧这吧,涂涂的今日就是她的明天,等姓原的小白脸玩腻了,有她哭的那天。 海子已踢踏着自楼上冲下:“心姐,你劝劝涂涂,在喝下去她会出事的。” 初辛晓得她心里难受,要借酒消愁,可也不能当水喝,正思忖间,玻璃门传来迎客声,原若航提着袋子走了进来。 玉容惊叫:“说曹操还真是曹操到,心心,你家男人出来了?” 初辛不错眼珠接话:“你说他了吗?” “唉,我不正想说吗。”玉容反应过来,讪讪然干笑。 第86章 随便 原若航上前,点头打过招呼,将袋子里的保温桶往外拿,玉容酸溜溜:“心心,咱们都有厨师了,还不让你家小男人歇歇。” 初辛这几日都没上班,哪里知道店里来了厨师,本就发消息不让他来送,可这主嘴上答应好好的,一到点人准到,幸好知道走正门,没在做贼般闹出误会。 原若航并不避讳的解释:“她胃不好,这几天不能乱吃。” 她按着原若航拿盒饭的手,拉着人低声:“你跟我来。” 原若航歉意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上楼,初辛道:“把涂涂弄回去,她不能在喝了。” “哦。”他随口应着,又忙道:“粥熬得多,放到明天又不好了,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初辛扯出个假笑,不搭他茬,这驴脾气她没办法,反正过不了几日他也该离开,随他吧。 推开包厢门,两个男人醉倒在满地瓶子中,鼾声大做,涂涂倚在沙发听到门声猛的抬头,旋又倒了下去。 初辛看到她眼神就明白,这丫头贼着那,那些酒怕都喂了地板上两头猪,上前拉人:“你回吧!明天还要去剧组,不能喝太多。” 涂涂摇晃着站起,一头扎在她胸前赖着:“心心,你身上真香,想睡你怎么办?” 原若航可没那般眼力劲,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就去揽人,竟还道:“初辛对女人不感兴趣,你不能睡她。” 涂涂要乐死了,笑得花枝乱颤,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原若航这傻子竟是听不懂人话。 推开人喝声:“臭男人,别碰姐姐,男女授受不亲。”迈着优雅步伐走了出去。 大厅气氛有些诡异,所有人呈半圆形围着沙发前的圆桌,等待着。 原若航抬头怔了下,忽的跨下台阶冲上前急声:“不好意思,这不是本店餐点。” 他知道店里请了厨师,所以只带了初辛的宵夜,可眼前女人旁若无人的抱着保温桶,缓缓抬头,原若航僵在原地,熟人。 涂涂推开他上前喝声:“月野,你妈没教过你不可以随便动别人东西。” 足以融化冰雪的笑自月野脸上渗出,她忽的抬头,桶中余下的粥朝原若航脸上泼去,看得背后人禁不住尖叫。 初辛没说话,只环肩看着初次见面的女人,她晓得是店里新来的厨师,只是没顾上去看,可她和原若航有梁子吗? “你特么疯了。”涂涂本就喝了酒,而且她尤为不喜欢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赤裸得一览无余,仿佛能一眼看见她骨子里。 初辛抬手拉住涂涂,反手抽出纸巾递给原若航,他这才认出眼前的女人,是她,那个被他当成嫌疑人撞成脑荡送进医院的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可你在大半夜怎么跑到荒僻树林里,还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总之是我的错,对不起。”原若航挺身,先道歉这才拭去脸上的粥。 月野起身低头,抬起时宛然一副日都女人如水般温顺:“不好意思,手滑了,不过原先生你女人到底是那个?我听说是店里长得最漂亮的,可她半点都不见漂亮。” 她满脸无辜的指向涂涂,初辛听出些意思,疑惑看向原若航,他把人撞到医院去,也没听月野说。 “路上小心,涂涂醉了,你带她回去。”初辛不再看她,推着涂涂往外走,原若航歉意躬身,伸手拿过保温桶低声:“我给你再送些过来。” 初辛却笑:“不用,店里现在有免费的员工餐,不吃白不吃。” 月野却突的扬声:“原先生,我的医疗费由你出不过分吧!” 原若航停步,转身道:“是,不过我身上现在没带太多钱,明天给你拿过来。” 月野双手置于腹前,柔如弱柳拂风:“谢谢。” 涂涂出门,气得挥着手:“她不是日都女人,向来最懂礼貌,张嘴就咬,教养学到狗子里了。” 原若航拉着初辛叮嘱:“那天就是个误会,你离她远些,那女人不正常。” 脸说变就变,不是危险性格就是性格有缺陷,还有金牡丹是怎么想的,怎么招这么个人来店里。 初辛看出他担忧,轻笑:“等会我去问问金姐,你们路上小心。” 遇到风涂涂脑袋有些晕,昏沉着倚在她身上:“心心,回去睡觉。” 初辛没好气:“我要养儿子,哪有你清闲,别动不动发脾气,尤其是在剧组。” 涂涂明天就不过来上班了,她请了五天假,等雪场结束了再回来,何况她现在又不为别人学费,生活费忧心,越发大手大脚,有点报复性消费的意思,初辛本就担心她。 “嗯。”涂涂闲闲应了,拉开后门上车。 原若航攥着她的手紧了紧,柔声:“等会我来接你下班。” “随你。”初辛许是想到他要离开,对人温柔不少,原若航有点受宠若惊,本以为这次出来她会更对自己冷脸,谁知她竟变了样般。 可原若航脑子在女人面前本就不够用,到初辛这直接变成无脑,给他点阳光就灿烂的不得了,怎会多想。 回到院中,原若航见她醉得难受,本想把人扶到初辛那,煮些汤给涂涂喝。 可她捂着嘴直跑向自已住处,连连摆手就不用,涂涂跑到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随意歪在榻上闭了眼,不多时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王为民和她相伴走过近十年,那是横在心头的刺,拨不得却又留不得,只能任其在血肉里慢慢腐烂,直到化为滩血水,可那还要多久。 原若航心里兴奋,白天又睡过,就忙着把粥重新熬上,等初辛下班吃,还有涂涂的汤,吐过之后肯定要饿,要准备些易消化的宵夜。 约摸半小时左右,原若航将煮好的汤和宵夜端着来到涂涂房外,敲着门轻声:“涂涂,汤煮好了,你喝些在睡。” 涂涂当即按亮电灯,拉开门道:“航哥,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要煮初辛吃的,顺道而已。”他将餐盘递上,转身朝房间而去,迈上台阶的刹那,眼角余光瞥到树下一抹身影,禁不住转身怔在原地。 第87章 变脸 夜已深,超市外檐处不甚明亮的灯光照着袭红裙,是个撑着黑伞的女人,大晚上又没下雨,她却撑着伞孤零零站着,难免让人觉得诡异。 原若航越发不放心,朝前走了几步,看到她露在外面手腕上奢华饰品和限量版手表,便晓得那不是有钱人而是土豪,想来也不会做出对超市不利的事,这才转身回房。 原若航坐下没多久,隐隐有雷声传来,他撒手朝门外冲去跑到院东南的架子边,将摊在竹蔑上晒得东西朝中间收。 难怪大半夜撑着伞,原来竟是有雨,原若航禁不住失笑,不自主又往那个方向扫了眼,人竟然还在,想来又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就没往心里去,快速收拾着上面如枯根东西。 日常休息时,他常带郎郎上山采些植被,有些是用来泡茶给郎郎喝,还有些野菌之类的东西,晒干了磨成粉做饭里朝里撒些,味道特别好。 上次在院中,郎郎就是看到黄婶故意往里面洒水,才冲出去打碎她的泡菜缸。 原若航将里面东西聚在地起,携着竹蔑朝房间而去,门没关,一眼就看到端正坐在桌前正拈着杯子喝茶的女人。 原若航脑子嗡的声炸开,甩掉手中东西冲到门边,两手撑着门框喝声:“什么东西?” 女人似是没想到他竟口吐脏话,优雅端着茶杯的手僵了僵,才笑道:“想不到原先生竟会骂人。” 话出,蓄势待发的原若航压着惊悚在次打量,这才认出是月野,张大的嘴几乎能塞下颗鸡蛋。 在店里,月野身着素色制服,发髻高挽的那张脸也素得扔在大街上当即就淹没,可现在—— 一袭白衬衫束腰而起,配着条紧身黑底紧身过膝裙,脸上的妆容如精美画做,从耳影自鼻后扫层裸色腮红,樱唇如血。短短时间内,仿佛经历场华丽蜕变,眼眸深邃如海闪着晶蓝色,如同打着涡的旋风般将人吞噬。 原若航毫无预兆的朝前两步,闪电般抻臂扼上她手臂,直接自头顶甩出将人直接扔出屋外。 所有动作发生在刹那间,而月野坐的地方距离门有两米远,他这一甩之下,竟将人扔在院里距离房间足有四五米远。 月野纤细身子撞上院中竖起的竹杆,伴着清脆的断裂声重重落在地上,直到浑身剔骨剜肉般的痛传来,才哇的放声哭开了。 涂涂的门率先打开,冲到面前瞪着地上散着头发的女人,裙子被撕裂,两条细腿似隐若现脆生生的白,她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偷……” 其实,她是很想说野鸡,可不愿怀疑原若航人品,何况也没这么明打明招鸡上门的,尤其屋里还睡着郎郎。 原若航出手疾如闪电,收身更是利索,发过飙后立刻恢复到他清秀的少年模样,垂头拱脑,甚至能感受到他生了气受了委屈般喃声:“是,月野。” 地上的月野都看得目瞪口呆,连着哭都忘了,草,他怎么不去演戏,比她都能装。 涂涂仔细打量过,当即做出副磨牙霍霍的模样:“唉哟哟,月姐姐,大半夜的你既不上班又不回家睡觉,闲逛什么?” 月野腰被抻着了直不起,在她面前仿如做错事般矮了半截,嘶嘶吐气:“老娘来要医药费,不行呀!我特么缺钱用。原若航,还钱——” 涂涂捋袖子上前,骗鬼呀!瞧她这身穿金带银的奢华行头,既流又骚,打着要钱的名头勾引男人还差不多。 原若航抻手止住涂涂,迟疑着抿唇:“我现在身上钱不够,明天亲自给你送店里。” 月野恨声:“那就有多少给多少,房东,堵着必须要。” 涂涂感觉自个在梦游,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从脚又打量到头,感情是个交女,金牡丹怎么招了这么个东西做厨师,也不怕她下毒。 月野仿如看透她心思般,死瞪着咬牙:“我劝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还有心思管别人。” 原若航本着不生事的原则,对涂涂道:“没事,你回去休息。” 开玩笑,她休息个屁,半夜钻出个野狐狸,谁睡的着,涂涂嘴里吐着小泡泡来回晃脑袋,猛的斜向旁边臭妖精。 原若航回屋拿了钱出来递上前:“你把收据给我,余下的明天给你送去。” 月野夺过钱,反手拽着他手腕哼声:“把表给我。” 他把父亲的表当了后,初辛后来又给他买了块,放在赤凇也算是高价,自是不会给她,当即加重音量:“我说了,明天给你送去。” 涂涂早看不管,挥着手臂喝骂:“别在这发臊,你信不信我现打电话通知金牡丹过来接你。” 嘴里骂咧着,扬起的手臂更是来回挥着朝她脸上,月野直戳戳翻着白眼,木桩子般倒在地上不动了。 涂涂傻眼了,草,她连头发丝都没碰上,这就讹上了。 原若航蹲身拉起她手臂,涂涂跳着嗥叫:“你别碰她,原若航,被她赖上我可不给你担保。” 他抬头淡然而笑:“没事,她是真晕了,而且会有危险,先把她扶房里。” 夜里寒气重,月野穿的又清凉,她要在这出个好歹,原若航说不定又要进局子,他不愿生事。而且,刚刚那一击足以探出月野身上并没功夫,一个没身手的寻常女人能把他怎么样? 涂涂极不情愿把人扶进房,扫过月野手臂忽的抓着袖子捋起,吓得她一屁股蹲在地板,白着小脸颤抖:“她,她,报警——” 裸露的手臂上尽是大小不一的针孔,因着针眼密集连着手臂都呈现出大小不一的斑块,涂涂当即把她看成瘾君子。 原若航淡声:“不是,她患有厌食症,那些针眼是打营养液留下的。” 涂涂看四脚兽般瞪着眼,一个厨师竟患有厌食症,这是什么天打雷劈的笑话。 原若航起身向厨房:“涂涂,你在这守会,我去做些吃的。” 涂涂厌烦的瞪着脸色煞白的月野,悻悻拉了被子,闪身跟着进了厨房,还特意把门拉上,帮他打着下手八卦不已:“航哥,月野是精神病患者?” 第88章 障碍 原若航:“不是,应该是存在心理障碍。” 涂涂兴奋:“那她是不是就和大成差不多?可是奇怪,她为什么黏上你。” 原若航:“许是我做出来的食物合她胃口。” 客厅里,月野缓缓睁开双眼快速打量着四周,遽然起身,人已无声窜向墙角,快速掀起柜中的盒子,双手如同翻出花样般,右手掀左手盖,眨眼间就将房内物品翻个遍。 卧室门无声而动,月野如猎豹般轻捷而入,身体快如残影闪出又钻进隔壁的画室。 画室很小,摆的东西也少,月野蹲在地板朝墙壁而去,奇怪打量着面前的墙,手抚上墙上稍用力,竟然朝后移动露出方漆黑的房间,她闪身探入反手将墙又拉上。 厨房里传来热油下锅的滋滋声,涂涂和原若航分析月野的心理病症,脸上带了悲戚之色,没想到她这么凄惨,可这也不能成为她勾引男人的理由。 尤其是原若航都准备娶初辛,不行,她一定要看住这个野狐狸。 厨房门拉开,月野又端坐在桌边优雅的拈着茶杯,乍然惊得涂涂浑身寒颤,特么这人属幽灵的,悄无声息。 原若航瘫着脸,将端在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低头剥豆荚。 月野双手合十,礼貌颔首:“我开动了。” 涂涂抬肘竖在桌上,看西洋画般瞪着面前温柔如水的女人,目瞪口呆,这和刚才的泼妇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她朝原若航凑着身子,如耳语般:“航哥,她不会得了那个叫什么,哦,人格分裂,所以身本里住着两个人?” 原若航笑,涂涂跟着王为民十数年,连周率都搞不明白,现在倒连人格分裂都晓得,孺子可教。 涂涂瞪他:“你别笑,心心跟我们讲故事时讲过的,那些人身体里住着魔鬼。” 初辛除了教她们唱歌,跳舞,时常闲暇时也讲故事,她现在懂得可多了。 原若航这才扫了眼月野,倒也不避忌:“不是人格分裂,她应该是无感型自恋性人格障碍,绑架勒索杀人,是个为了自身安逸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动物。” 笑意凝视在嘴角,涂涂瞪着眼懵了,她是无脑可也正因此,一旦对某人产生信任纯属没来由的信任,很不幸,初辛和原若航就属此列,所以他说的话,涂涂全身心相信。 月野执勺的手微顿,将碗碟重新摆好,礼貌而优雅:“多谢款待,原先生,要不你收我为徒教我做菜,咱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原若航下颌微点直向门边:“抱歉,我不教疯子,钱我明天准时奉上,慢走不送。” 月野站身,深躬行礼:“好吧!再会。”拉门而去。 原若航站起,将她用过的餐筷收起一股脑丢在垃圾桶,继续忙自己的。 涂涂张口结舌,原若航不是烦月野,而是十分厌恶,单凭此点就足让她把这个女人再次拉入黑名单。 原若航偷觑眼,悬着的心放下,他说的话有些夸张,却也不无道理,他不想涂涂对月野生出怜悯之心,这丫头脑子转的着实不是太快。 送走涂涂,原若航坐在地板垂头思索良久,终是拿过手机拨通。 “喂——”听筒传来亚当极不耐粗声。 原若航迟疑着:“你派人跟着月野。” 亚当忍着骂娘冲动:“原若航,你给我发工资吗?我是你手下马仔,闲得蛋痛。” 原若航怔了下才呐声:“她身上有嫌疑,何况抓到凶手你也可以升职。” “草——”电话重重挂断。 这头,原若航看着手机思量,他现在没钱,如果有还真能给亚当发些。 那边,亚当甩了手机却在睡不着,原若航的话他未必全当耳旁风,至少这位少爷愿意找他,从某种意思上说,是不是就把他当自已人,他现在急需靠山抗衡加尔夫,如果航少愿意出手—— ‘啪!’亚当忽的甩手朝嘴巴上甩了,魔怔了,想的什么乱七八糟。 * 上午九点过后,并不算炽热的阳光下走来个撑着黑伞的女人,引得路人忍不住扭头观看。 月野的脸完全被伞遮起,缓慢穿行于大街小巷,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她越发放慢步子,随手拿起街边小摊的镜子,借着阳光反射看到隐在树后戴着帽子的男人。 撂下镜子径直朝前拐上街边商厦,直到这时,亚当才闪身盯着她步入的商店,目光闪烁,站了会终是朝对面的小吃店走去,要了份餐点坐在窗边,时不时盯着门口。 时间还早,去商店的人并不多,偶尔才见个人影闪出,然而直到亚当把餐点吃完,也未见月野从里面出来,他暗叫不好,冲上前打量着店内,那还有月野的人影。 直到此时,商店斜对面的地方站着身着休闲男装的月野垂头,抻手拉了帽檐,朝迎面驶来的出租车招手。 天气转暖,位于雪场的泷泉瀑布从十数米的悬崖绝壁直泻潭中,激起朵朵浪花,然而,自池底处溢出层白烟缭绕而上,卷起一个个漩涡如煮沸的花朵旋出股股热浪。 水波依依的池内,清澈的惊艳,宛然可见杂生的野草自水底荡漾,轻抚着池中裸着上身的金光远。 “什么人?”保镖喝声响起,快步上前拦着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黑衣男子。 头微微抬起,随手摘下脸上口罩,赫然是月野。 保镖收手,扭头看着不远入池中相谈甚欢两人,低声:“月小姐,金总正和客人谈话,请你稍等下。” 月野点头,重新戴上口罩走向倚山而立的挺拔植被,昂头打量着,忽的跃身拽上柔软枝条,双脚顺着树干交叠而上,眨眼间人就消失在树下,看得旁边保镖目瞪口呆。 月野倚在枝干,随手摘了枚半青不红的果子,如炬目光直射向远处瀑布下的池中,多疑的老东西还真会找地方谈事,这天地四野别说人连鸟都难见。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清和金光远并肩而坐的竟是个陌生男人,黑头发,眼珠却绿莹莹的如同妖精般闪着精光,她竟然不认识,新客户。 恰在此时,绿眼睛男人站起身,整个暴露在阳光下,月野自鼻子中哧出声,厌恶的扭头收回目光。 没多久,保镖朝着树上道:“月小姐,金总请你过去。” 第89章 银行 月野翻身自枝干掠下,整下衣衫朝池前走去,金光远已裹着浴巾坐在池边的椅子上,指点夹着雪茄:“坐。” “谢金总。”月野躬身点头,却并没有坐下,她看出金光远应该还有客人等着,恐怕给不了她太多时间。 金光远微眯起眼:“查得怎么样?” 月野想起原若航击向自己的攻击,很熟悉,可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只好避开道:“翻了他房间,没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金总,要不我找道上朋友帮忙问下。” 金光远远罕见有些焦燥,重重抽着雪茄愤声:“不用,警局那边出了些岔子,我安排何青协助你,如果不能走正常途径将他送进监狱,直接做掉。” “是。”月野声音稍滞,她在金光远身边许多年,情知此人性子最是阴鸷却又喜玩弄人,非得把人活活耗死才开心,出了什么事能让他失了沉稳。 金光远乜斜她眼,呵然沉声:“已经确定,美琳手机上照片应该是从个叫徐美的小孩处找来的,她父亲已被何青控制,你着重调查下,尽快找到照片原件处理掉,这件事不能耽误。” 月野眼角余光瞥到远处身影,点头:“是。” 金光远对她挥手后就起身,立在桌边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黑老,老东西这是也验货,可涂涂却不肯签约,看来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先把老头稳下来,这可是他的财神爷。 仿如一片细叶落在肩头,保镖猛的扭头,搭在肩头的柔夷来回弹跳着,月野吐气如兰:“小哥,金总家最近出什么事了?” 保镖忍着心头寒凛,颤抖:“默默小姐情况很糟,金总打算带她去国外疗养。” 月野忽的想起那只长着獠牙的小野猫,她爱死那个小姑娘了,不过闹出这么大事,金光远怕不会轻饶,大半年未见,她真的很想小丫头,找机会去看看。 “唉,何青在那?” 保镖嗑巴:“住在韩仪总套,不过现在应该不在,何总管去接人了,晚上回来。” 月野点头,递上个青绿相间的果子:“谢谢,赏你的。” 保镖那敢不接,不仅接过来还捧在手里,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往嘴里塞,命不至于送,最多拉几天肚子,可他们要是敢拒绝,还不得被魔女玩死,那可是默默小姐的神交。 * 放学铃声响起,原若航一早站在校外踮着脚来回看,忽的挥着手喊叫:“郎郎。” 郎郎加快步子走到他身边,默然解下书包递上,小脸垮着,满幅不高兴的样子朝外迈出。 原若航将他送到车上,只叮嘱:“郎郎,你稍坐会,我马上回来。” 送上车门也不离开,倚在车身上来回打量着四周,郎郎奇怪的将脸贴在玻璃上,往日他要心情不好,原若航总能第一时间查觉,喋喋不休问着直到猜出来为止,他今天怎么了? 原若航等到放学后将近一小时,才看到徐美低垂着脑袋挪出来,两天不见,她脚上还穿着初辛买的那双鞋子,而且衣服也没有换。 “小美。” 徐美猛转身,见背后空无一人才又转回,抬头看到原若航,满脸欢喜的跑向他,昂着小脸:“航叔叔,你来接郎郎放学。” 原若航点头,目光自她头上至脚下逡巡而过,悲戚交织在眼底,强自欢声:“叔叔今天买了鱼,还有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去叔叔家吃饭好不好。” 徐美抻着脖子连连咽口水,却低头拿脚尖踢着道路边杂草小声:“谢谢叔叔,我今天就不去了……” 原若航点头,抚着她脑袋柔声:“好,坐叔叔的车回去。” 徐美怔了下,依旧摇头,原若航也不勉强,就蹲身含笑:“看来小美今天要帮妈妈做家务,那就下次去叔叔家,回见。” 他站起身朝车边走去,徐美却追出两步,小声:“航叔叔——” 声音几不可微,她似乎很为难要不要叫住他的样子,原若航停步,转身温和笑道:“小美是不是有事情要请教叔叔,没有关系,你尽管说,我保证知道的都告诉你。” 徐美迟疑着蹲下身子,捡起石块在地上画了个图案,低声自喃:“叔叔认识这个吗?” 郎郎早耐不住性子,从车上跑下来站在旁边,张嘴:“洲棉。” 原若航怔了下,伸手捋着他脖子按向怀里夸赞:“乖儿子,真聪明。” 郎郎呵呵咧着大嘴,忽的推开他满脸端正,原若航更乐了,这小子竟学会假笑。 他转身徐美,没等她再问就解释道:“洲棉是银行,是美都花旗银行下的分行。” 原若航思忖着,继续道:“不过赤凇没有他的分行营业点,要去朵果镇才有。” 徐美默默听着,攥着小石块的手不住在地上乱划着。 手机响起,原若航迟疑下接起道:“喂,你好。” 初辛怔住,他抽什么风,什么时间变得这么有礼貌:“你回来时去药店买些药,就是我常吃的那种。” 原若航绷着脸,正声:“你要买药,咱镇上没有朵果才有,朵果的那个药店?” 初辛莫名其妙,加重语气:“你胡说什么?那个药店没有,为什么要跑到领镇,又不是让你去买炭,接了郎郎赶紧回来。” 原若航认真点头:“来得及,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关门,很快的。” 初辛疑惑:“你喝酒了,方便说话吗?” 原若航呵呵:“没有,很方便,我先去朵果一会就回来,挂了。” 朵果距离这里路程不过十几公里,所以没有公车通行,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原若航挂断电话,自语般纠结:“还要去朵果买呀!真麻烦,去就去吧!” 郎郎扭动着胖胖身体兴奋的直跺脚,原若航对上徐美亮晶晶渴盼:“小美,叔叔有事要去趟朵果,你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吃了饭咱们就回来。” 徐美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拿手攥着他衣摆,生怕人跑了般。 车子很快到达,红绿灯路口时,原若航指着周边介绍:“这个是韩氏泡饭店,英式咖啡馆,哦,最高的那栋是洲棉银行,对面是大型超市,咱们去超市买东西。” 第90章 取钱 原若航将车子停好,牵着两个孩子朝超市走去,共上下二层,正是下班时人潮涌动,不时撞到小推车上。 他牵着两只小只来到熟食区,打量着里面各色美食,时不时询问好她们要不要吃。 徐美突然道:“叔叔,我去下洗手间。” 原若航点头:“好,咱们一起去。” 徐美忙道:“就在一楼,我知道地方,马上就回来。”说着挣开朝后跑去。 原若航挥手叮嘱:“小美,慢慢走,不要跑。” 他看着徐美上了电梯,转身,继续慢慢逛,那孩子和寻常小孩不一样,自主能力极强,许是没人可倚靠,心智远成熟于同龄孩子。 原若航昨天就去过巢楼,伴着徐治维失踪,家里水电始终都处在停止状态,他甚至没办法想像,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在那里生存。 可徐美对于父亲的失踪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慌张,甚至对找上门的小区负责人说,父亲这几天就会回来。 原若航查觉的出,徐美甚至是有意在隐瞒父亲失踪的事实,是她不了解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还是真如她所说,徐治维有和她联系。 不过,徐美来银行后,或许一切就可揭晓。 徐美到达大厅里,银行已不足十分钟就要下班,客服经理见硬钻过来小女孩,就蹲身轻声问她需要什么? 徐美从书包的夹层拿出个皱巴巴存折递上,她接过看到上面有近千亿韩元,表情凝重询问:“是要取钱吗?你父母在哪里?” 徐美轻声:“爸爸不在了,妈妈住院要手术。” “那你要取多少?” 徐美想了下,说出个并不太大的金额,工作人员再次疑惑的打量了,轻声问:“知道密码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引着她来到柜台对里面的工作人员说了声:“取钱。” 听到她的回答,徐美悬着的心才落下,安静的站在旁边。 徐美知道父亲出了不好的事,往常即便徐治维无缘无故消失,也会把家里冰箱塞满,这样她女儿不至于在他离开期间饿死,可这次他甚至没交电费人就不见了。 可徐美向警察说谎了,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就是说谎,于她而言,那是最基本的保护和求生技巧。 一年前,母亲把这个存折偷偷塞给她,并叮嘱绝不可以让父亲发现,徐美始终将存折藏得很隐蔽。而父亲和母亲之间争吵的升级,也是自那不久后才开始,然后,母亲就不见了,父亲说她生病了,在外地的医院疗养,可她却再也没见过母亲。 徐美不得已,只能动用存折上的钱,不然她就会饿死。 客服将纸币放在盒子里推出来,徐美将存折和纸币分开藏好后,对她躬身,跑向银行门外。 在超市里找到原若航,徐美明显开心不少,扯着他衣摆转来转去。 原若航买齐东西,又带她们在隔壁吃过饭,才驱车赶回。 巢楼不远处,他将车子停下,扭头道:“小美,你该下车了,有什么事记得找叔叔。” “好的,谢谢。”徐美跳下车子,朝他们挥了挥手朝楼上跑去。 原若航盯着她消失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启动车子掉头离去。 回到家,免不了被初辛一番盘问,原若航支吾着岔开话题,糊弄不过,就抓着她要在洗手间干坏事,他还准备要小宝宝那。 气得初辛狠狠踹了脚,恶声吩咐不允许他在去店里送宵夜才出门去上班。 原若航在外边吃过了饭,看着郎郎写完作业后就带他去超市,看着大成和他玩,自己则帮着超市做些事情。 因为他准备回家,就让成妈又招个送货员,成妈要给他那段时间的工资也被他拒绝了,在超市里尽见他惹事,又吃又住的那还好意思要钱。 晚上近十一点时,风情来了位稀罕客人,何青提着几个大包推门而入,就引得小姐们欢呼着围上来。 他和扑上前的小姐们拥抱着,随口:“玉容那?” 众人哄笑,绯然环肩佯声:“她呀!生小孩子那,给你老换个人,漂亮的还是鲜嫩的。” 何青端着脸,一本正经:“怎么可能?我种都没播下,她怎么生?” “唉,何哥坏死了。”小姐们拿手推他。 金牡丹对店里说自已身体不舒服,出去看病,让绯然先照顾着店,可蔓茶也不在,私下就有小姐议论,说怕是舒老身体不好,她们才出去的。 何青也是枚神人,很少来此,不过他和玉容似有些微末交情,每每来,除了金光远带给金牡丹的礼物外,他都捎带着玉容的,没少引得小姐含恨嫉妒,可偏是个坏透的柳下惠,除了玉容别人的身他也不近。 绯然悻声:“在后面躺着,说是昨晚做了噩梦,身上不舒服。” 玉容纯是吓得,本来她在店里就被威胁过,现在美琳出事,小妮子吓得恨不得将自己没日没夜关在房间,钱都不挣了。 何青也没带保镖过来,将右手两个包递上道:“小包里是金姐的礼物,余下的是各位姐姐的。” “哦——”小姐们欢呼着拥向前按着人蹂躏,何青避着香吻,落荒而逃:“我先去看涂涂,等会来喝酒。” 小姐们追着将人打出门,才返回忙各自的。 院门边,初辛抬步迈上台阶,旁边传出句:“初小姐。” 她吓了一跳,却下差点踏空,有力的手臂伸出扶上,初辛惊道:“何哥,你怎么来了?金姐她外出了。” 何青松手浅声:“我知道,听说玉容病了,我来看看。” 初辛笑道:“她是被吓得,连着烧几日了,正好你劝劝她,始在不行这段先不要出台,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何青道:“她就这样,平常咋咋呼呼,一到正事胆子连个小老鼠都不如。” 初辛便道:“我让前面给你备些饭菜。” 何青点头:“好,一会我们过去吃饭。” 看他出门,初辛才意识到何青怎么知道店里有厨师了?据她所知,风情前几年连酒水都很少,小姐以出台为主,后来才将店改为俱乐部,可也只有寻常果盘,他是金光远身边最得力助手,忙得不可开交,倒有闲心关注这的情况。 第91章 袭击 何青敲着门:“玉容,玉容。” 缩在床上的玉容听到熟悉声音,连滚带爬扑下床拉开门,哇的声大哭起来。 何青一记冷眼射过,吐了句:“德性,至于吗?” 玉容当即裂着嘴又笑开,反手锁了门,来到洗手间清了脸走出来蹲在沙发角昂头:“青哥,你怎么来了?” “办些事,拿啤酒过来。” 玉容见到相好把害怕抛到脑后,披了外衣去跑去找梨姨拿了些果子,点心回来放在桌上,抄着水果刀削苹果。 何青拿了啤酒一饮而尽,手机接连响起,他就抽着烟忙工作,时不时暴着粗口,对着递到嘴边的苹果扔出嫌弃眼神。 玉容晓得他这辈子对水果不感兴趣,向来只吃肉,就准备出门买些吃食回来。 “嗨——”何青拿着手机对着扬声,很快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捏了枚干果嫌酸得厉害,反手又塞她嘴里,对着人笑:“我听说你把胆都吓破了,怎么回事?” 玉容提起这事就心慌,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说得唾沫星子飞溅,连续两桩命案都未侦破,她怕得就差搬去跟梨姨住了。 何青时不时插几句,很快就把原若航的事套出来,然而对于他的身世,小姐间却没有流传,也是,连月野都摸不着头脑,指望只知道脱衣服的小姐有什么用? 说起来初辛的嘴也严实,在店里这么久竟半点口风都不露,这个女人若真入主金家,也是个难缠的主。 玉容扭头,才看到几乎塞到沙发下的黑色帆布包,以为又是何青带来的礼物,没什么兴致的抻手拉出来。 何青来这是借着送礼物的名头送钱,他拿的都是现金,又不相信别人,钱几乎都存在她名下。 拉开链子,纵是有心理准备玉容还是被吓了一跳,看着满满一包美钞畏怯:“青哥,这次怎么这么多?” 何青摸着她脑袋,眉间带着郁结:“存一些,藏在外面些现金,以备急用。” 玉容觑着他表情,细声劝慰:“你是拿命换的这些东西,现在光是我给你存的就足够你下辈子吃喝不尽,青哥,要不咱退吧!” 何青拉着人坐在腿上,抚着冰冷的手笑:“我这辈子只能死,谈何退,除非金总完了,否则只能拿命陪着。容子,这里发生的命案你不用放在心上,你不会有事的,别这么疑神疑鬼。” 玉容往深里想了些也就明白了,又生如他所说,这是拿命换钱的买卖,旋又为他担心,身子都颤抖不止。 何青被她晃得来了兴致,捏着细腰朝床上扔去,吓得玉容尖叫出声,很快被堵了回去。 院子里正要出门的金枝猛的回头,看向二楼朝东面亮着灯的房间,玉容那小蹄子不是病了,还有心情接客。 她刚和客人出去才回来,换了衣服准备去店里吃宵夜,忽的似是想起什么般扭身又转回房间。 何青在外不缺女人,何况玉容病着他也没多折腾,疲惫的躺在床上看了手机,快十二点了,肚子倒开始叫嚣,就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玉容看到他过去就跟在背后,见他拧淋浴开口道:“青哥,坏了,要不你去外面洗下。” 何青办完事必要清身子,不然睡都睡不着,偏生她这热水器出了毛病,这几天她尽忙着害怕那顾上这事。 何青蹙眉道:“你烧点开水,我随便冲下就好。” 玉容晓得他脾气,只得道:“去金姐屋吧,她不在,我让梨姨开门。” 何青迟疑:“不行,被她知道要嫌弃的。” 玉容拉着他朝前:“嫌弃什么,我这几天始终在她那洗,你不说,没人知道的。” 她屋里连盆都没有,总不能拿热水往头上浇。 进了金牡丹屋子,何青将提在手中的帆布包放在洗漱间门外径直进去,叮嘱:“灯别开,你就在客厅守着,免得有人来。” 玉容从未见他这般谨慎,不由奇道:“我又不贪你东西,至于洗个澡都要拎着。” 何青打开水龙头,声音隔着水声传来:“钱算个球,里面有重要东西。” 金牡丹这有浴缸,玉容想着他多少要泡会,就拿着手机想给店里打电话让厨房做几道菜,别说,金牡丹找来的这个女厨子手艺真不错,人和善可亲对谁都恭敬有礼。 只听说她似是和原若航之间有过误会,所以对着初辛倒是不冷不热,所以,姓原的该不会好这口?唯唯诺诺对着男人只会含羞带怯的弱不禁风,改天在他面前试试。 拨通店里座机,刚响过两声就挂断,玉容这才发现手机没电竟关了机,看着前面灯光,关了门朝楼下走去,就这么两步路,跑过去说声吧! 何青很疲惫,可毕竟是在别人房间,倒没多待,只是将身子清洗干净就拿着毛巾出了洗漱间。 因着没开灯,擦着头发时听到脚步声靠近,他以为是玉容也没多想,劲风呼啸而来,正中何青后脑,他按在脑袋上的手都没放下,直挺挺朝地板栽去。 金枝手里举着木棍,看了眼仰面倒地的何青,绕过他直奔墙边的帆布包提着朝门外跑去。 玉容到店里没敢多待,到厨房正好看到几样何青素喜的食材已备好,整齐放在盘中,心下欢喜就让月野准备开火,她们马上下来。 经过酒吧时海子给她打招呼,聊了两句才知道,厨房的食材是初辛早就吩咐备下的,当即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这个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 可旋又想到她是金光远看中的人,何青绝不会起心思,这才将事情抛到脑后,朝院中走去。 上楼,远远就看到金牡丹的门敞开着,玉容不禁小跑起来,正准备拉上门时却看到浴室还亮着灯,脚步僵在原地。 她原以为何青已离开,只是忘了关门,可怎么浴室灯还亮着,目光向下,这才看到赤身趴在地板的何青。 玉容吓得差点叫出声,扑上前使劲摇着他:“青哥,何青,何青快醒醒。” 何青按着脑袋子出声,抬起的头忽的顿在原地,猛推开她冲到墙边,果然,包不见了。 第92章 狂欢 玉容话都说不出来,煞着脸使劲憋着泪,何青双眼瞬间如充血般布一片潮红,猛的转身扼住她咽喉嘶喝:“那里面东西事关我性命,快拿出来。” 玉容被勒得眼珠子朝外,张大嘴吐着舌头拚命呜咽:“青,青哥……” 如同兜头而来的冰水,将何青癫狂神识拉回,双手力道渐松,玉容在他面前倒是什么都不怕,剧烈咳着含糊:“我,没有,你的钱都在我,手里,我要跑,早没影……” 何青颓然倒地,绝望的闭上眼,搁在地板的手颤得簌簌作响。 玉容反倒清醒过来,咬牙恨声:“青哥,别急,能进到院子的人有限,敢这么对你下黑手的必然是这相熟的人,你冷静下来咱们细细查,这的小姐都是眼皮子恁浅的东西,手里突然有这么多钱,必定要露出马脚。” 凶光陡然自何青眼中激射而出,是,只要那包不落在金光远手里,他有什么怕的?按着地板想要站起,玉容慌忙架着,也不来及清扫浴室朝自个房间走去。 何青偎着,紧攥着她的手,迎着扑面而来的冷风深深吸着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听到凶杀几乎吓尿的女人,遇到事还真顶些用。 或许这就是女人,一旦遇到和自己心爱男人相关的事,刹那间就成了擎天之柱。 何青换好衣服,也有了大概思量,若无其事的拉着玉容来到店里,要了十数瓶酒和小姐们乐起来。 红色的车子如同燃烧的火焰自街道上穿行而过,带着脱缰野马的愤躁激得尘土飞扬,十字路口红灯即将亮起的刹那飞速掠过,惊得车辆打着鸣笛停下,司机咒骂不已。 车内,亢奋的金枝拍着车顶狂吼乱叫:“打开,快点打开。” 王为民身上只着件白色衬衫,高挽的袖子处裸露出只振翅欲飞的苍鹰,那是昨夜和金枝缠绵时她亲手纹上的图案,他极喜爱那图中寓意,自纹上后袖子几乎都没捋下过,此时听到她的狂喊,抬手按下车顶天窗。 金枝踩在后座,半连身子抻出车顶迎着狂风高声嗥叫,胡乱挥舞的双手扳着窗隙,似是想从中爬到车顶去。 王为民看到她姿势,有些担心,就稍稍放慢速度,冷风夹裹着碎尘扑面而来,激打处面颊生痛,却扑不灭心头猛烈窜起的熊熊烈焰。 金枝更是不住拍打着车身嘶声:“快点,我要飞了,啊哈哈——” 王为民终是稍带理智,打着方向直冲镇外而去,径直来到雪山畔的玉湖边,车子停下并熄灭了灯光。 金枝被冻得受不了,早缩下身子蹲在车内,后座放着那只帆布包,拉开链子双手捧着那一叠叠美钞不住亲吻着,两颊肌肉都耸动出扭曲的怪异。 王为民自前排爬过来,车子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他手脚,憋屈道:“阿枝,咱们换辆车吧!这车子太小了。” 金枝攥着两大把美钞捧上他脸颊,撮着嘴重重吻下,无限豪气:“没问题,你想换什么就换,下次咱换个飞机来开。宝贝,都说了跟着姐姐有你吃香喝辣,瞧瞧,这诱人的香味馋死人了。” 王为民拉着她手臂横在颈下,将脑袋埋进纸纱深嗅着问道:“你说何青带这么现金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金枝环着人,洋洋得意的鄙夷:“他的钱都在玉容那小蹄处,每每只要何青来过,第二天她绝对要请假,我跟过她,晓得是去银行。” 王为世是恨何青,恨自己如同只蚂蚁般被捏在手心,可难免后怕,强自撑声:“何青不会发现吧!” “发现了又怎样?金牡丹房里又没监控,谁知道是我拿的,即便是发现钱丢了,他也没胆子声张。” 王为民疑惑:“为什么?”那可不是笔小数目,换成他丢这么多钱,早打到警局去。 金枝指着他嗔言:“你傻,他个总管每月能有多少钱?不用说,这些都是背着金光远暗地搞下,他敢声张。” 也是,就好像小贼从别处偷来的钱却丢了,总不至跑到警局去报警。 王为民心下欢喜,狠狠朝她脸颊啃了口:“宝贝,还是你脑袋瓜转得快,你跟我去萨城,我以后只爱你一个,咱们好好过日子。” 别说,金枝对这小白脸着实舍不得,摩挲着白嫩脸颊笑言:“别担心,姐姐以后跟定你了,但这几日你先去萨城,我留在店里找时机把玉容的钱都搞过来,然后,咱们去国外逍遥快活。” 王为民迟疑:“可我还要上学。” 金枝狠狠戳向他额头:“读书读傻了,你即便是毕业找到工作,半辈子赚的了这许钱?还要看何青脸色,告诉你,金光远是帮会出身,你和涂涂闹的那出,等于把他闺女的短处捏在手里,他能留你性命。” 额头冷汗潸潸,王为民攥着她手颤声:“是,他不会留我,咱们走,阿枝,咱们现在就走。” 金枝满意在他额头印下深吻:“乖,你到萨城后先把护照的事搞定,其他事交给我。” 对付玉容那小蹄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临近下班时,金枝晃着肥臀回到店里,领口扯开大半脖子上的草莓印,昭示着累累战绩,在小姐们的哧鼻声中,放荡的茬着腿倚在沙发上,打关响指:“伙计,来杯冰威。” 小姐们微怔,有人戏声:“枝姐,勾上肥羊了。” 她点的可是店里最贵鸡尾,平常金枝最多也就嗅嗅客人点留的杯子,毕竟那抵的上她大半月收入。 金枝蔑着惺眼慵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唉,我听说何哥来了,请他喝杯。” 小姐们早不屑的离开,睛儿怕她尴尬,缓笑:“何哥早离开了,可不巧。” 金枝乐得就差笑出声,豪气的甩出张纸币扔她怀里:“请你吃果子,累死老娘了,回去睡觉。” 睛儿受宠若惊的捧着钱,疑惑看向离去背影,这是真攀上高枝了。 是,何青在店里掷下千金后就开着车离开了,可玉容始终枯坐在店里等着,昨夜出台的小姐不多,金枝却是罕见的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漆黑的角落里,玉容默默的拱身,抓起桌下的烟慌乱的从中抽出根咬在嘴里,狠戾自眼中闪过。 第93章 坏人 初辛没喝酒却犹感疲累,将车停在院中坐了会才朝房中走去,拉开卧室门,竟看到徐美躺在郎郎榻下的地板上,身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酣。 她上前蹲在地板,轻柔的抚了抚小姑娘额头,拉了被子后出去,房间里静悄悄的,没见原若航身影,初辛疑惑的拉开洗漱间的门,却只是洗了把脸又回到客厅坐下。 孩子们都睡了,她不想冲身子,怕惊到他们。 客厅的灯骤然熄灭,温热扑面而来,初辛嗅到熟悉气息,挣着身子低声:“你跑那去了,我要睡。” 她现在都懒得想这家伙在闹什么,画室明明没人,原若航揽着满怀幽香,不安分乱动,恼得初辛喝声:“有孩子——” 余下的话被堵,原若航环着人抱起径直朝墙边而去,漆黑中拉开竖着的墙壁进入到另个空间,不等初辛反应过来就把人压在身下。 初辛暗骂狗男人,这几天原若航不对头,倒有些像俩人刚认识那会,缠着她没完,春天来了到了发情期。 完事过后差不多也该起身准备早餐,初辛推着腻在肚子上的脑袋:“起来,做饭去,你什么时候离开?” 原若航含糊:“过几天。” 初辛干脆爬起喝声:“几天。” 原若航只得道:“阿楠病了,我迟几日就回,已经打过电话了。” 初辛找不出理由反驳,见他又不安分,躲着身子:“去做饭,孩子们要上学。” “今天周日,我准备带郎郎和小美去山上,你跟我们一起。” 周日吗?初辛又忘了,翻身倒下哼声:“我要睡觉,你们去,你把航班给我看下。” 原若航起身朝洗手间冲去,然后就没再回来,初辛困意袭来,也就没追着要航班。 她已经确定,背后是金光远在捣鬼,初辛不怕,毕竟背后站着金牡丹还有舒老,逼急了大不了带着孩子去侍候段舒老。 她对舒老的人品还是很放心,毕竟他年纪也大,照顾老爷子几年也算还了庇护之情,可总不能带着原若航上门,初辛远不至这般没脸。 何况,与原若航分开两年,感情淡了,说不定他家里在给说门亲,这事也就过去了,于已于彼都是最好结局。 因为是休息日,原若航闲闲准备着早餐,进房间时郎郎瞪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他手机跑到徐美手中,小姑娘正愁眉苦脸的打怪兽。 原若航教朗郎玩游戏,可这家伙关关过半点难度都无,觉得无聊撂了手机看天花板,徐美捡起手机半天一关都过不去,急得她哀声叹气。 原若航把两个小朋友叫起来吃饭,饭桌上约定等会去附近山上采蘑菇,俩人都没反对。 可等到要出门时,徐美却说要回家,还说父亲叮嘱她今天回来,原若航就帮她把书包挎好,送人出了门。 返回屋里,原若航脸色不好,拿着待洗衣服往马桶里塞,郎郎嗤之以鼻,站起来朝超市走去。 “郎郎,你先去超市待会,我出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原若航回过神,追出去和他打商量。 郎郎嘴巴翘得老高:“山——” 他忙不迭点头:“好,回来带你去山上打兔子。” 郎郎心满意足的去超市,却不怎么和大成玩,追在老板娘和海鲜屁股后帮上货,这家伙记忆变态,堪称过目不忘,在超市能帮不少忙,很得老板娘喜爱。 原若航看他走进超市,便放心的追徐美,昨晚上小丫头快十点时背着书包跑来让他辅导功课,写完后太晚,直接睡下了。 直觉告诉他,徐美急着做完功课,第二天怕是有事要办,他拉起休闲外套帽子扣在头上,急步到十字路口时,看到她刚走过红绿灯就追了上去。 徐美的帽子也戴在头上,低着头不紧不慢朝镇外走着,原若航知道,徐治维始终未现身,家里的水电费也是她自个去物业那交的。 一直走到靠近镇子边缘处,徐美蹲坐在台阶上歇了好一会,才朝着旁边不大的杂货铺走去。 铺子不大,和成妈之前开的差不多,东西放得既多又杂,不过很齐全,从吃食到用品应有尽有。 徐美从门口拿了挎篮斜在手臂上朝里面走去,不住拿起货架上东西朝篮里扔,一直走到货架密集处,她背着身子拿起包水饺忽的撩起衣服朝时面塞了,继续往前。 徐美做的很隐密,只拿些体积小的东西塞到衣服里,她将里衣内衬塞到裤子的橡皮筋中,觉察到背后似是站着人,猛的回头,就看到原若航双手插在兜里,双眼直视着地板。 有些憋气,徐美表情却不慌张,深深看了眼原若航就转身,拉起篮子朝门边走去。 玻璃门旁的柜台后坐着个头发花白,戴着花镜的老者在看杂志,眼睛透过镜片前方随便看了眼篮子的东西,报出价钱。 徐美将卷在手心的纸币抽出递上,提着装满物品的袋子出了门。 原若航默默走向前,掏出张纸币,沉声:“把其他的也结下。” 徐美终究是小孩子,自以为骗的过老者,可单凭她那鼓囊囊的肚子又能瞒得过谁。 老者并不接钱,只看着杂志叹声:“算了,娘没了爹又是个混混,一口活命的吃食罢了。” 显然,徐美不是第一次在这干这种事,老者也晓得小姑娘并不贪心,饿得面黄肌瘦的来他这,往往只偷两个能填饱肚子的面包,何必拆穿。 原若航心下很不是滋味,他今天又被人上了一课,是徐美更是老者,也使他认识到自己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徐美的问题。 类同于初辛,凭心而论,他不愿伤母亲和外公的心,可明摆着他们的婚姻又不能受到众人祝福,他该怎么办? 铺子拐角处,徐美突的冲出来,站在面前对着他嘶吼:“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好,你看到了,我就是个坏小孩,不值得你帮更配不上你的关心,谁要你管我?你为什么要管我,走,你走呀!” 徐美边喊边哭,泪水如瓢泼雨帘任凭怎么擦都忍不住,憋得她气都喘不上来。 原若航只静静凝视着,充满柔情和包容的平淡,却远比打骂更让徐美无法忍受,她恨恨转身,不顾一切的朝马路上飞奔而去。 第94章 湖里 山,仿如笼着层薄雾,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鼻翼间飘来股淡淡的松柏清香,整个人如同置身于溪流之间,流淌的碧水自身上缓缓抚下。 金枝觉得自己成仙了,在王为民不遗余力的耕做中直达云颠,便陷入到昏睡中。 ‘啪嗒,啪嗒——’雨点一滴滴拍在脸上,冷气自身上冒出朝着四肢百骸传来,入骨般的寒。 “啊!”金枝大叫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真的置身于荒野,天色已大亮,周边的峰峦迭嶂上尽是还未融化的积雪,而她就光身卧在湖边的雪地上,旁边同样是光着身尚处在晕迷中的王为民。 “来人,救命,金姐,梨姨救命——”金枝自雪地爬起来,双手掩在前身拼命奔跑,边跑边发出求救声。 从店里回到住处,她和王为民同卧在床,做着美美发财梦,激情难耐之下翻云覆雨,甚至嘴对嘴喂着吃了些东西才睡过去,可睁眼怎会在这露天的荒僻地。 没有太阳,氤氲在山间的雾气化为水珠,如同牛毛般纤细的雨丝滴落在身上,透的却是噬骨的寒。 金枝光着脚跑得越快摔得就越重,惊悚呼救化为重叠回声激荡着再次回到耳中,如细针般砭着骨膜,痛得脑袋越发昏沉。 “阿枝。”如同来自地狱的阴枭响起,震得她遽然回头,何青的身影穿过重重雾气而来。 金枝张嘴咬着手腕遏制着冲出喉管的尖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保镖拖着被惊醒的王为民甩在她不远处。 王为民身体被缚着反绑,嘴里还塞着圆球,瞪着惊恐双眼不住的扭动身子发出呜呜怪叫。 “何,何哥,这是在哪里?你怎么了……”金枝压着心头翻涌的恐惧,凄凄哀哀祈问。 山里寒气重,何青身上裹着袭黑色棉外套,认真的朝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潮湿的声音夹带着水意:“阿枝,咱们多年交情,缺钱给哥哥说声就是,至于玩这航下做手段。” 金枝眼珠滴溜溜直转,颤抖着后退,硬挤出强笑:“何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不是我那做错了,你说,我——” 何青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头也不抬的疾冲向前,手中寸来长的尖刀狠狠捅了下去,一下下,带着无比愤怒。 王为民眼睁睁看着眼前泼洒开的漫天血花,翻着白眼晕死过去,雪地上刹时开出灼灼艳花。 何青是金光远手下受过专门训练,反侦能力堪比警察的保镖主管,金枝这般并点脑子都不带的做派,岂瞒得过他的眼。 昨晚来到店里,饭没吃完,手下就将已出台小姐消息确认完毕。 赤凇这段不太平,金牡丹有言,但凡出台小姐必定要留下所去的场地,而且如果全包夜需要在群里留言。 整个店里只有金枝留的出台房间是假的,他就让手下调了镇上监控,也就查监控费些时间,直到第二早上,可街道上显示得清楚,王为民开着那辆刚付了首付的红色车子疾驰而过,天窗上是金枝放肆张扬的笑。 目标锁定后,何青就让人大白天撬开门锁,将床上俩个赤条条东西抓到雪场附近的湖边。 监控只显示王为民的车出镇后,就失去踪影,何青根据他们消失的最后路线,推测出雪山旁的玉湖就是昨晚,俩人来的场所,直接把场地放在这里。 原本那点钱还不至让何青如此下功夫,可装着钱的帆布包夹层里有个光盘,里面是这些年,他跟在金光远身边的所做所为,重要的还有岛上的资料。 那些东西要落在别人手中,不光他,连同金光远及整个欧洲上流社会一批权贵都完蛋了,由不得何青不上火。 常年混迹帮会,跟着金光远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当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手下拿外套在覆着薄冰的湖里浸透,转手甩在王为民脸上,他激灵着醒过来,嘴里东西被掏出,王为民喘着粗气吭哧:“何哥饶命,钱,钱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不用审,旁边倒在血花的金枝,直接把这小子吓尿,全都招了。 王为民涕泪纵横,苦苦哀求:“真不关我的事,全都是金枝一人干的,我是被她用照片硬逼着威胁,何哥,你饶我这次,这辈子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为你卖命。” 何青蹲在雪地,扬手将染血甩在旁边,竟还有闲心问:“什么照片?” 王为民哼哧:“就是我和店里小姐们鬼混,那臭婊子竟拍下威胁让我跟她,你说她个年过半百的老货,要不我怎会屈服。” 戴墨镜的男子上前,戴好手套捡起雪地上尖刀,从口袋里拿出个薄膜样塑料朝刀柄上按着。 何青调转屁股坐在王为民旁边,点起烟咬在嘴里,闲话家常:“兄弟,哥哥这什么都缺就不缺钱,那点钱还不至伤了你我兄弟情。我就问你一句,装钱的包,你给扔那了?” 王为民怔忡,低头拚命想着,疑惑道:“就是个黑色的帆布包?” 何青反手扶他坐起,竟还将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点头呵然:“对。” “湖里——”王为民眼光不自主转到不远处的湖面,悲苦求饶:“金枝那臭婊子早嗥着让我带她来雪场玩,新车到手,我拉她出来就顺道绕到这,当时把钱拿出来后,被她随手扔进湖里,发出好大声响,还吓我一跳。” 见王为民说的有鼻子有眼,何青也不说话,笑着扬手,立在旁边的手下拥上来抓着人提起,径直走到湖边岩石上站定,抓着他脚倒立在湖面。 “何哥,我不敢骗你,真扔下去了,要不我下去给你找……” ‘咕嘟嘟——’王为民半个身子被浸在水中,无助挣扎着,被砸破的湖面冒出无数气泡。 如此两三次,王为民如奄奄一息的死鱼,翻着白眼嘴里不时吐出圈泡泡,犹自悲呜:“我,我下去找……” 何青站在湖边,为难的直挠头,这湖有近百顷,深不可测,纵是夏季下水潜到湖底,不过半刻钟也能把人冻僵,何况是现在? 特么金枝这骚娘们还真会扔,思忖片刻,何青将手中烟头掷向湖中:“回去。” 两名手下抓着赤条条的王为民拖着向前,打开后备箱扔了进去。 第95章 现形 夜幕缓缓降临,灯光逐渐亮起的城市里,巢楼却一片漆黑,电梯门打开,徐美耸头耷脑的走出来,走在黑漆漆的走廊。 对着原若航吵过后,徐美跑到公园的草坪上哭了大半天,却没地方去,一直待到天黑下来,冷得受不了才回到家里。 扭开钥匙的刹那,电灯突的亮起,吓得徐美手中提着的袋子砰然落去,瓶装水咕噜噜一直滚到脸贴着爬在地上的男人身边停下,他脑袋晃着转过,看到旁边的水如同野兽般拿牙齿来回撕咬着。 是徐治维,只是双手被反拧着缚在背后倒在地板上,脸色黄中透着青灰,几日不见竟瘦的如同骷髅般。 “爸爸——”徐美怔惘叫出声,脚步却朝着门边退去。 “乖孩子,把你买的东西拿过来。”清脆的女声自窗帘旁传来。 徐美猛的扭头,一屁股跌倒在地板,瞪大的双眼流露出恍惶恐惧,是她,那天晚上拖着美琳老师的女人。 徐美开始以为他是男人,直到她拖着美琳欲进屋时,发出的那声惊叫,才晓得杀人的是女人,而现在依旧穿着男装的月野出现在眼前。 月野看到她眼神的刹那,诧异的惊寒自后背升起,奇怪,小丫头应该是初次见她,怎么倒像是看见鬼怪般。 “爸爸……”徐美垂下眼,双手着地的朝父亲爬去,掩去眼中惊悚。 徐治维的神识是否清醒,不得而知,他只是挣扎着不住用嘴去咬地上的矿泉水,嘴唇泛起灰褐色干皮,似是久未喝水的样子。 徐美挪到他身边,却迟疑的搓着手,月野倚在沙发上轻声:“给他喝点,可别太多,喝死了可不关我的事。” 徐美这才拧开瓶子,将水倒了小半碗放在地板,徐治维抻着脖子撞进碗中,如狗般大口吞咽着。 月野看着她,拍拍身边沙发,徐美走过去,缩着身子坐在她拍过的地方。 其实没人知道,月野最喜欢听话的小孩,而像默默那种,若不是因着金光远,她早制做成布偶娃娃,唉,可惜了,默默那张类同芭芘奶娃的脸,她觊觎很久了。 月野斜肘支着脸颊,挽起徐美额前一缕秀发把玩着闲声:“你的手机那?” 徐美绞着手指:“丢了。” 月野指尖乍然而停,甩手笑道:“我不喜欢说谎的小孩,会把她们扔到山上喂狼,徐美,在回答一次。” 徐美全身开始颤抖,极力忍着眼泪:“丢了。” 月野死神般凝视着,继续:“手机里有什么?” 她抬头,泪意朦胧的双眼满是疑惑,似没听懂她话的意思。 月野笑:“你是不是拿手机对学校同学录了像?” 徐美再次垂下头,充满泪意的双睫翕动不已,默默点了头。 月野勾着小下巴,柔声:“谁让你录像的?” “妈妈,妈妈说,如果有人欺负我,就用手机照下来,不然老师会让我叫爸爸去学校。”她似是想起极为恐怖的事情,眼珠子都直了起来。 月野太了解那待宰羔羊般绝望哀嗥,不禁皱了眉,射向徐治维的眼光带着恶心,诚如原若航所说,她是为了安逸生活不择手段,可这般可爱天真的小孩,还真下不了手。 “手机什么时候丢的?丢在哪里了?” 徐美想了下,才道:“差不多七天前,学校去山上春游,她们,把我推到河里,然后就不见了。” 月野没在多问,她需要证实徐美说的话,翻身而起,蹲身直视着,喝声:“你不许对任何人说我来过的事,明天继续去上学,至于他——” 她的手指向地板的徐治维,呵然而笑:“每天只许给他一小杯水,和半只面包,饿不死就行,如果他吃多了,我会把你们俩,咔嚓——” 月野做出个优美的扭脖子动作,柔声蔓话:“记住了吗?” “是。”徐美瞪着惊恐双眼,颤抖着后退。 月野满意站起,经过徐治维时,抬起一脚将虚弱无力的东西直踹向墙角,出门离去。 徐治维浑身无半点受虐伤痕,他只是四天滴水未尽,又被绑着绝翻不出浪花。 徐美惊恐的缩在角落,直到确定父亲没有力气爬起来揍她顿,才挪到自己房间,将门反锁沉默的等待明天到来。 * 凌晨六点,榻旁桌边的手机响起,原若航抻手抓过直接按下接听,睡意朦胧:“喂——” “阿航,海子生病了,现在店里没有卸货,你来帮我下可以吗?”是金枝,嗓子有些沙哑,似是受了风寒。 原若航看了时间,想着去店里卸完货随便买了早餐回来,就该送郎郎上学了。 便随便嗯了声挂断电话,风情里面没几个男侍生,遇到卸货时往往要小姐们帮忙,而金枝最惯偷奸耍滑,原若航不止一次遇到她给自己打电话,并未放心上,起身来到隔壁抚了抚抱着郎郎刚睡下的初辛,拉门离去。 风情一般凌晨四点半下班,上午九点白班的小姐才会到店,而且月野只负责晚八点到凌晨两点的餐食,其余时间为休息时。 原若航开着车来到风情,整栋房子一片漆黑,台阶下并未停着卸货车辆,他以为货车还没来,就朝台阶走去,出门走的急,未着厚外套有些寒意。 路灯还未熄灭的天际泛着灰蒙蒙亮光,店里漆黑一片,原若航在门边停步,抬手朝墙上的开关按去,灯却没有亮起,他正准备出门打电话,忽的瞥到不远处窗帘下似是站着人影,张嘴:“金枝,是你吗?” 没有回应,身体却来回晃动,窗子未关,冷风自洞开的窗户席卷着灌入。 原若航抬步近前,张大的嘴顿时僵化,呛人的血腥味弥漫而来,熏得人几近做呕,金枝瞪着死不瞑目双眼直直盯着他,被吊在窗帘上的不锈钢横杆上的身体随风而动。 “金枝——” 伴着原若航撕心裂肺暴喝,店里灯光大亮,海子和货车司机同时冲进门,讶然旋即转为惊悚:“杀人了……” 街道上警车长鸣,原若航甚至想都未想转身,夺路而逃,然而却被团团围过来的警察执枪相对,拥上前按着将人拷起推搡着朝警车而去。 第96章 由命 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出,整条街都沸腾起来,无数人跑过来将风情团团围住,脸贴在玻璃上看着被吊在半空,血早已流干的摇摆,反身对着路边呕起来,呕完了继续在看。 警戒线拉起,人群被驱赶至外围,金枝的尸身被放下,由早就泣不成声的海子确认后,通知金牡丹马上赶回。 金牡丹是在赶回赤凇的路上接到警局电话,到达警局大门外里看到站在旁边焦灼不已的初辛,和拼命拉着她的涂涂。 她挥手让涂涂回去,自己带着初辛进到警局。 然而,直等到下午二点,亚当才疲惫出现在视线,对着她们无奈的摇头,凛冽的眸光带着怨愤,初辛赤着脸摇摇欲坠,金牡丹只好扶着她先回去。 连续三场凶案,原若航都出现在现场,何况今天是专门为他布的局,纵是插翅也难逃。 金枝身体极为狰狞,尖刀边续捅入腹中,内脏几乎全部流出,然而也正是此凶惨的做案手法,和加尔夫曾言的凶徒性格极为吻合,由不得人不怀疑原若航。 谋局气得当场又进了医院,不过这次却是真的,临进重症前却夺了亚当的权,全权交由加尔夫,并叮嘱,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案,他没太多时间浪费了。 这场凶杀案再不侦破,他怕是等不到退休就该被调去其它地方。 现如今,加尔夫对亚当百般防备,只放言除了物证,还有目击者,然而却始终未见目击者现身。 亚当只能劝金牡丹带初辛回去,静待消息,却没有告诉她们,现在他连原若航面都见不到,听天由命吧。 * 翌日,羁留原若航时间到来的最后时刻,加尔夫带着目击证人姗姗而来,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竟是徐治维。 初辛挣身上前抓向他时,被警员拦着后退,她放声大喊:“徐治维,你敢乱说,我绝饶不了你。” 加尔夫似笑非笑走近,抬臂对她抡了地去,直打得初辛朝墙上撞去,金牡丹冲上前扶着人,怒目而视:“你——” 加尔夫甩着手,讥笑着嘲讽:“金老板,风情出这么大事,你还有心情管别人,我若是你,就求着警局早日马案破了,否则你怎么开业?” 金牡丹冷呵:“我虽不是公职人员,养老却不成问题,加警官还是想想自个,别有命拿钱没命花,金枝就是前车之鉴。” 加尔夫脸色骤然,狠狠瞪着眼喝声:“带进去。” 原若航始终坐在审讯室,这次到没人敢下黑手,初辛和律师始终守在门外,何况他这次也用不着这般低劣手段。 原若航惊异看着被推进门的徐治维,起身,却被旁边警员重重按下喝声:“老实点。” 加尔夫在桌边坐下,例行询问:“姓名。” “徐治维。” 加尔夫看着他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身体,询声:“你身体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他刚从医院被带回,加尔夫绝对相信这是吸过量,行将就死的瘾君子,形似骷髅,两眼空洞无神,比地狱归来的幽魂都可怖。 徐治维抿着苍灰色白唇,无力道:“我好几天没吃东西,饿的。” 加尔夫喝声:“这几日你在哪里?” 徐治维想了想艰难摇头:“记不清,一直窝在义山一个山洞中,不敢出来。” “为什么不敢出来?” 徐治维嘴角抽搐:“我,那天晚上喝了点酒回家,看到他在对美琳老师行凶,而且他发现我存在,追过来砍我一刀,就跑到山上。” 原若航怒喝:“你撒谎。” 加尔夫抡臂对着他脑袋直辟过去,原若航自椅子上跌倒,摔向地板,被警员拽着头发拉起再次按在椅子上。 “闭嘴,老子不问,你敢在插话,饶不了你。” 加尔夫继续问道:“那天晚上,时间,他穿什么颜色衣服,用的什么凶器?” 徐治维迟疑着一一回答,堪称天衣无缝,原若航拒着薄唇,脸上逐渐显出讥讽笑意。 加尔夫道:“今天凌晨时你在哪里?” 徐治维不自在般扭着身体,舌头舔过干裂嘴唇,神情逐渐亢奋:“我在山上又冷又饿又怕,始在担心女儿,就趁着夜色想偷溜回家一趟。在镇边公路遇上辆卡车就钻了进去,那辆车是给甜心送货的,我下车后看到风情店里漆黑一片,有扇窗子却没关。” “所以就潜进去,本想偷点钱和酒水,没想到,没想到竟看到扛着个麻袋的原若航走过来,他将金枝从麻袋拉出,绕在横杆上做出自尽的姿势。” 原若航突的插嘴:“那你看到金枝时,她还有生命体征吗?” 徐治维被问住,下意识缩头,加尔夫已挥拳再次朝他脸上抡去,喝声:“带下去。” 警员按着半边脸青紫,嘴角渗血的原若航出门,初辛拔腿跑过来却被人拦向旁边。 原若航突的挣开众人,一把将初辛揽在怀里,快速道:“什么也别管,我自有办法,你带郎郎出去避避,记住不要找任——” 警员从地上爬起,骂咧着直接将人踹倒,不住的拿脚踢他。 旁边律师惊叫着,拿出手机要拍照,他们这才拽起原若航朝后拖去。 “原若航……”初辛嘶声喊叫着要扑上前,被人拦着就又踢又打的。 金牡丹没办法,只好揽着人喝声:“你够了,这么做有用吗?” 初辛站在原地直喘气,她叹声劝慰:“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奈何初辛憋着气不动,金牡丹拽着人正要在开口,却见门开,徐治维走了出来。 毫无预兆,初辛猛扑上前,紧按着徐治维张嘴朝他耳朵上咬去,下了死力半点都不松口,痛得他哇哇叫着拚命挣扎。 所有人都被眼前弄懵,僵滞的看着匪夷所思所思一幕,直到徐治维张大嘴在发不出声音,加尔夫率先反应过来,抬肘朝她脑后击去。 初辛松嘴,及时退开,站在旁边满嘴鲜血的看过来时,活脱脱一枚吸血鬼降临。 加尔夫心头无端涌上悚然,讪讪挥手恐吓:“属狗的,滚。” 初辛蔑唇冷笑,在惊诧目光中甩手离去,那模样把金牡丹唬得心跳都要停止,怔了下才追出去。 第97章 置身 阳光透过窗帘罅隙照进宽敞房间,随处可见精致的家具和豪华设施,日光渐炽,照得房内一往通明,肥头大耳的曲导自酣睡中醒来,抻着长长懒腰下床,随手裹了睡袍朝洗手间而去。 门铃声响起,他不耐的扭头顿喝:“按什么——” 趿着拖鞋来到房门,抻手拉开,看到面前立着的佳人,旋擎着花枝招展的笑脸:“涂涂,来,快进来。” 涂涂身着高领纯雪色衫裙,身上带着朝气十足的蓬勃,反手攥着肥肥手臂笑道:“曲导,我请你吃饭。” “吃什么饭,来,有事房里谈——” 涂涂拽着他朝前急奔:“我都点好餐,你好歹给点面子,快点,菜凉了不好吃。” 老曲手忙脚乱揽着睡袍,佯声怒喝:“这丫头着魔了,你好歹让我换件衣服。” “换什么,你老又不是相亲,弄得比大姑娘上轿都麻烦。”涂涂连笑带嗔,拉着人飞一般朝餐厅跑。 刚过十点,偌大的餐厅里只她们一桌,不过老曲没吃早饭,肚子确实有些饥,盯着前眼满满大餐笑着找烟:“涂丫头,你我之间不用客气,有事直说。” 涂涂晓得他向来烟不离手,从包里掏出递上,殷勤的打着火凑前:“瞧你老说的,没事还不能找你聊聊,曲老,我听说你明天就要赶去英都,怎么不多留两天,也好带你看看赤凇风景。” 老曲夹着烟狠吸两句,畅意的焦灼:“我忙,下部戏的取景点分别在英,澳,冰还有什么鬼威,你瞧瞧,连个觉都睡不好,竟忙着给资本净钱,可最后能落在口袋的也不过是份糊口的量。” 说起拍戏,老曲扯个二天二夜都扯不完,拉着她喷得唾沫飞溅。 涂涂含笑听着,老头说起她更是扼腕叹息,哀叹丫头不开窍,放着繁华似锦的前程不要,非要窝在屁大个地方挣辛苦钱。 扯了半天,涂涂佯做不经意道:“曲老,听说你认识咱这的谋局?” 老头怔了下才笑道:“你是说警局的老谋子,认识,咱干什么的?到了当地自然先拜当官的。” 涂涂拉着他手臂,撒娇:“听说谋局住院了,我想认识他,能不能劳你老搭个钱。” 老头毫不在意,夹着菜呵然:“嗨,这叫什么事?谋老头就喜欢这些青葱水嫩的丫头,跑来好几趟,你没见过他吗?” 他或许来过,可涂涂本不愿在此圈子发展,自不会留心,就腻歪着让老头带她去医院。 曲老按了烟,也不看人,只意味深长道:“涂丫头,在我你不用客气,出什么事了?找他未必有找我管用。” 涂涂迟疑下,才笑道:“这事想必你老有所耳闻,连接发生几桩命案,我哥——”她用手指着脑袋,低声:“这有点毛病,无缘无故被牵进去,所以我想见谋局一面。” 曲老甩了筷子,倚在椅坐黑脸有些沉凝,良久,才抬眼扫着她,迟疑道:“丫头,你年轻不懂得这其中弯绕,这事,找谋老头没用,他现在自身难保。我劝你,能置身事外就避远些,这可不是拍电影,结局我说了算,咱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涂涂抓着他手,就势跪倒在地祈求:“曲老,这事关系到我亲哥性命,不救不行,求你帮想想办法。” “这是干什么?别哭,老头最见不得姑娘家掉眼泪,起来慢慢说。”他喝声拽着涂涂硬拉起,将纸巾抽也递到面前。 涂涂拭着泪,悲声:“我哥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得不正常,糊里糊涂就被抓进局子,我都急死了。” 曲老笑,撮着牙花唏嘘:“我信,丫头你不晓得,谋老子马上就退休了,这案子要不尽快交个人出来,他辈子都完了,你哥命不好,正好赶上了。” 涂涂心下骤惊,原来如此,当即又哭着哀求:“曲老,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们,你老大恩我这辈子做牛做马定当偿还。” 老头斜着眼,笑:“真的,为了救你哥,你当真舍的了身。” 涂涂又要跪下,竖着指头就要发誓,却被他拦着,又抽了根烟夹在嘴里,思量着沉吟:“这事,未必没有转机。” “你说,你快说呀——” 老头被晃得眼晕,只好笑道:“这孩子,昌总不是看上你了,你签到他旗下,这在昌总那都不是事。” 涂涂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这事上了?” 曲老恨铁不成钢,戳着人叹声:“昌总是做大事的人,他和谋局没甚关情,可和萨城的上头有直接关联,随便找个厅级领导,一句话的事。” 见她垂着脸,沉声不语,曲老继续道:“涂丫头,你也晓得昌总是我这最大投资商,人脉自不用说,能入得了他的眼,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就不明白,你放着好好前程不要,做什么非要当小姐。” 昌毕周是悦越老总,涂涂在剧组不止一次见过他。 突的,涂涂起身拽着人朝外,直奔曲老房间,拽得老头连跑带跄的埋怨:“唉,慢点,老头可不敢跑,你丫头要做什么。” “我签。”涂涂推开房门,将手抻到他面前。 曲导笑:“想一出是一出,你签什么?” 涂涂正脸:“我签约成为悦越旗下艺人,期限二十年,曲导,我们现在就签。” 老曲似笑非笑转身:“为什么?涂丫头,你即便现在愿意,晚了,昌总人在国外,没十天半月回不来,等他回来了我在给他说说。” “曲老。”涂涂抄起水果刀横在脖子上,满脸委屈:“我不管,你要不让我签,我,我不活了……” “闹什么?”老头黑了脸,喝声:“把刀放下,好好说。” 涂涂眼泪顷刻流下,恨声:“其实,我本有个男朋友,签约当明星又不让谈恋爱,我舍不得他,可现在我们都分手了,我总不能置我哥于不顾。” 曲老抽着烟,满幅了然神态,拿手机拨了电话让助手送合同过来,点着下颌:“先坐,唉,又是为了男人,涂涂,等你功成名就还怕缺男人,不过说起来,现如今像你这般死心眼的姑娘着实少见,难怪入了昌总的眼。坐坐,这事我给你解决。” 第98章 签约 助手很快拿着合同过来,涂涂盯着桌上那几页纸,迟疑着不动。 曲老翻着手机只当看不见,嘴里却笑道:“对了,丁香你认识,那丫头前日已到了韩都,还一直问我你到底要不要过去。哦,你们是在一处做练习生,晓得吧!” 涂涂拽过笔,飞快签下名字后,压在合同上的手却颤抖不已,喝声:“我哥——” 曲老目光这才转到她身上,放下手机敛颜:“小事,我给昌总联系,两天之间绝对把他放出来,对了,你哥叫什么?” “原若航。” 曲老点头,拉出她手下合同笑道:“他不出来你也不放心去韩都,这样,你就在赤凇待几天,等你哥的事了在给我联系,我明天就去找昌总,给他商量这事。” 涂涂大喜,攥着他手臂迭声:“曲叔,谢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大恩大得。” 曲老呵然,佯怒着脸:“把尽说好听的,以后你成了角,多给我演两部戏,让我也沾沾光就好。” 俩人又闲聊几句,涂涂惦记着初辛,火急火燎跑出门去。 屋内,曲老抱起签好的合同深深印在嘴上,满脸遏制不住的喜悦,他只管签约,至于后续是何青的事。 一个被抓来顶包的流氓,凭何青的手段,能抓就能放,能放何愁在要小命,那不是该他操心的事。 车到达超市边的街道,涂涂下车,礼貌的对司机道谢后朝院子里跑去,院门边几乎和金牡丹撞个满怀。 “金姐,金姐——”涂涂抱着人歪向院墙,欢呼雀跃。 金牡丹捂着被撞散的发髻,斥声:“跑什么,什么事值得这般欢喜。” 涂涂抻着小舌头,调皮:“你在给舒老打电话吗?怎么样,是不是事情有转机了。” 金牡丹满脸愁容,拽着人喝声:“初辛心里难受,你别闹,没事回屋待着。” 涂涂见她脸色不对,哼唧着非要追问,金牡丹只得说出实情。 她前段出去,就因为舒老旧疾发作去看他,现如今得到的消息却是,昨晚舒老进了重症,人都昏迷着哪还顾得了初辛的事。 金牡丹来回踱着步子,忽的拉着涂涂低声:“咱们想个办法,先把初辛骗出去在说。” 舒老人虽昏着,可她带着初辛去到他那,谅背后做怪的人也要忌惮三分。 涂涂张嘴:“那航哥怎么办?” 气得金牡丹抬手乱打:“什么哥,你特么一孤儿那来的哥,生死有命,都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了谁。” 涂涂被打痛,龇着牙躲避:“好,都听你的,不过金姐你先别急,好歹等两日,事情说不定就出现转机。” 说罢,掉头往院里跑,初辛那个臭脾气,现如今即便是绑着都没办法将人弄走,幸好她早有对策。 推开门,初辛蹲坐在桌前竟然在择菜,准备做饭,脸上半点泪痕都不见。 涂涂对她越发敬仰,唉,这小妮子越是遇到事,性子越沉,要换成自个,只怕早哭得不省人事。 金牡丹追着进来,觑着人神情,把话题往外扯,可初辛根本不搭她茬,只是在听到舒老身体状况后,眉心越发拧起。 “金姐,店里现在怎么样?” 金牡丹没好气:“还能怎么,我已经下令停业修整,小姐们要走要留随便。” 金枝算是店里资格最老的小姐,突然横尸不测,还不得好死的模样,店里人早吓破胆,有人甚至连工资都不要跑路。纵是现在命案查清,风情也开不起来了。 初辛歉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金牡丹哧笑:“我竟不知你有如此本事,未必是坏事,等着吧!” 店里的风流涌动,只怕也该起了,趁此机会能把毒瘤铲除,也算桩幸事。 初辛太平静,金牡丹发怵,忍不住揣她:“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她现在倒希望这丫头泼天打滚的哭闹,也好过现在,如同深不见底的沼泽透着死亡阴影,看得人心惊胆颤。 初辛揪着菜叶子,淡声:“还能怎样?又不能冲进警局把人劫出来,尽人事听天命。”起身进了厨房。 这叫什么话?金牡丹要发火,却被涂涂按着,低声:“你放心,她不会做傻事,还有郎郎在,初辛即便不顾自己还能不顾孩子。” 也是,金牡丹竟是被急晕了头,她总不至于把孩子甩给别人照顾,那个特殊儿童,初辛也放心不下。 悬着的心放下,金牡丹起身朝外:“我回店里看下,有事打我电话。” 晚上九点,初辛交代涂涂几句就要出门,被她横在身前喝声:“大晚上,你干什么去?” 初辛只得道:“我去亚当那看看。” 涂涂哧声:“他一个被停职的警察,能干什么?心心,你听我的话,耐心等两天,等原若航出来你们就远走高飞。” 初辛当即听出话头,盯着她逼迫:“你怎么知道,他过两天能出来?” 涂涂乱扯:“我有内部消息,反正你别管,回去睡觉。” 初辛见她面色如常,便道:“我知道了,你看着郎郎,我去超市看看成妈要不要帮忙。” “我也去。” 初辛挡着门:“你留下照看孩子,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涂涂只得道:“行,那你快回来,别乱跑。” 初辛出门拦了辆车,直奔警局宿舍楼,在保安处问了亚当房间后朝楼上走去。 上楼,看清房号,初辛拿拳头捶门,房里传出咒骂:“嗥你姥姥的,大半夜干什么——” 拉门看到初辛,他有些不好意思,哧声:“见鬼了,你跑我这做什么?” 初辛推开他进门,屋里乱得连下脚地都没,一股子混杂的臭味扑面而来,亚当手忙脚乱推窗子:“你是不是女人?大半夜硬闯男人房,半点礼貌都没有,我这没地坐,有事就说。” 初辛走到电视桌前,拿起上面的全家福,是亚当和个长相温和的女人并排而坐,中间蹲坐着个瞪着大眼睛的小姑娘。 “你女儿,几岁了?” 亚当抻手夺过,瞪眼:“不要乱动别人家东西,快十岁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99章 盯上 初辛曲身在堆满脏衣服的沙发坐下,似笑非笑:“哦,这照片应是十年前的,一个男人,十年了还没办法把老婆闺女接到身边同住,是挺没用的。” 亚当被噎得脸红脖子粗,连着底气都消了不少:“哼,现在知道公职人员多辛苦,拿着糊口的薪资,老婆孩子都照顾不了。你们少做点坏事,我们才有时间多回家聚聚。” 初辛开门见山:“亚当,我也不说废话,原若航家里什么背景?” 亚当调身给个屁股,气哄哄的拿啤酒,鄙夷道:“你心可真大,跟人家睡那么久,连躺在身边的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别问了,问了也没用,我早说了让他先回家,回家,以他现如今的身份,怕是连家门都摸不着,人都被灭了。” 初辛转换话题:“咱们做个交易,这事过后,我保证你官升一级,把老婆闺女接到眼前,共享天伦。” “门都没有,谋局被逼到绝境,只想着自保,加尔夫背后有靠山,原若航这次必死无疑。”亚当嗤之以鼻。 初辛紧声:“他死,你也玩完,加尔夫不会给你留一席之地,你我联手,是我们现下唯一出路。” 亚当抓着头,暴躁不已:“姑奶奶,我现在几同停职,每天到局里露个脸而已,还是加尔夫有意要羞辱我,我能怎么办?” 初辛笑着又把话绕回来:“让他回家呗,原若航最是重情,你救他一命,他必会记在心头。” 亚当气得戳着她憋得说不出话,涨着脸恶狠狠甩门进卧室,初辛眼角无意间扫过,猛跳起冲进房内,恼得他喝声:“唉,这是我卧室,出去,你这人怎么这样。” 初辛拿着床头柜上那只粉色拖鞋道:“这是什么?不会是给你女儿买的拖鞋?”可是奇怪,为什么她觉得眼熟。 亚当没好气:“我女儿早穿不上了,你别乱说,不过说起这只拖鞋,和你们家姓原的怕脱不了关系。” “怎么说?” 亚当被她逼得直退向墙壁,白着脸:“初辛,你够了,大半夜你独留男人宿舍成什么样子,出去,赶快出去。” 初辛揪着他衣领嗥叫:“我男人快死了,你明知他是无辜的却袖手旁观,叫什么人民警察。” 亚当举着手,垂头丧气回到客厅,点了根烟沉默道:“这只鞋是在美琳被害当天,我在现场附近找到的,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有人看到行凶现场。可这些天,我甚至把整栋楼十岁以下女孩都问遍了,没有人看到。” 初辛紧声:“只有一只吗?另一只那?” 亚当哼声:“我要知道另一只下落,也不至坐这束手无策。” 初辛慢慢抬起身子,语声寒凛:“另一只,在我家。” 亚当惊得直接跳瞪着双眼,猛的扼上她肩头抓着朝门外奔去。 回到初辛家,她将另只拖鞋拿出,亚当捧着鞋觉声:“不错,确实是一双,谁的?为什么会在你这。” 初辛把那日在柴堆下发现徐美的事说了遍,亚当身上激情退去不少,懊恼道:“我问过徐美,可她什么都没说,而且她年纪太小,即便是她愿意做证,说的话也很难被采用。” 初辛只是垂头来回踱步,亚当将鞋子塞进怀里掉头朝外:“我去徐治维家看看。” 初辛不放心,紧追着出门,涂涂倒了茶出来已不见人,追向门边喊着:“心心,你别乱跑。” 初辛只挥了挥手,紧追着亚当朝院外跑去,涂涂看到有亚当跟着,只好叹了气关上门。 巢楼十层,依旧只有徐治维家窗子透出线灯光,初辛上前敲门,很快徐美便开了门,看到她惊讶道:“阿姨,你怎么来了?” 初辛进屋,打量着问:“爸爸那?” “爸爸去外地出差了。”徐美看着背后的亚当,当即缩着身子后退,似是很怕他。 亚当蹲身笑道:“小美,楼下叔叔说你们房有些漏水,我过来看看,你不怕的。” “哦,那你看吧!”徐美表情放松不少,跑到冰箱前给他们拿水。 初辛抚着她温声:“妈妈病还没好吗?” 徐美不答话,只垂着头默默摇着,见她难过,初辛只好安慰:“你知道妈妈在哪家医院吗?明天阿姨带你去看她。” 徐美当即昂脸,天真笑着:“不用了,阿姨,爸爸这次出去就是接妈妈回来,很快的。” “这样就好。”初辛在沙发坐下,凝视着跑来跑去拿东西人道:“小美,你一个在家不害怕吗?要不,去阿姨家和郎郎一起,上学也方便。” 徐美在她旁边坐下,摇头:“没事的,我一个人习惯了,爸爸回来知道我乱跑,会不开心的。” 初辛一时无语,她没办法想像,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独自住在黑洞洞,刚发生凶案的楼层是何种心情,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徐美低着头,迟疑着小声:“阿姨,为什么没看到航叔叔?” 她除了去学校就独自呆在家里,平常也不看电视,自是不晓得原若航发生的事,只是这两日去大成超市没看到他,也不见他接送郎郎上下学,早就想问别人。 初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巧亚当从屋子出来,闻言在旁边坐下,抚着小姑娘脑袋,佯做惊讶:“你不知道呀!原若航杀人了,就是你们美琳老师,他是个坏人,被叔叔抓到监狱去了,不用害怕。” 徐美怔怔看着他,泪水自眼眶泛起,扁着嘴委屈:“你才是坏人,航叔叔没有杀人,美琳老师才不是他杀的。” 俩人心头剧震,亚当奇怪:“哦,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美,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徐美整个人都不对了,哆嗦着泪如雨下,却只是支吾:“不是他杀的,不是——” 尿骚味传来,初辛看到地板上流出的液体,慌忙看了眼亚当。 他连忙安慰:“好,叔叔不问了,你不要怕,叔叔会抓到大坏蛋,让航叔叔赶快出来。” 初辛帮她换过衣服,再三确定她不愿意去自己那里住,就和亚当出了门。 街道上,初辛垂头丧气:“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亚当冷笑:“徐治维家里被人翻过,而且是做案老手,他们父女俩只怕已被人盯上了。” 第100章 后悔 初辛怒喝:“你倒是想办法呀!徐美那么小的孩子,害她不是捻死只蚂蚁。” 亚当停步,远远看着透着灯光的窗子低声:“不会,那个人有职业癖好,他若要杀徐美,小丫头现在早不在了,他的目标应该是徐治维。” 徐治维那种禽兽,单凭他对女儿做过的事,真出什么意外,也是咎由自取。 超市门外,亚当叮嘱:“这几日你和徐美保持距离,我会暗中盯着在想办法,先回吧!” 初辛利索点头:“好,你随时联系我。”转身朝院中直去。 亚当一时回不过神,还以为她会死缠自己,摇了头朝前走去。 初辛缠他有什么用?她今晚最大的收获就是徐美,当着亚当的面说出的那句:不是他杀的。 有了这句话,她就能说服亚当放手一搏。 * 熹微的晨光洒满道路两道,不时可见牵着孩子手的家长缓步而来,徐美耸拉着脑袋避向道路边沿的台阶上,远远避开那幕温馨和谐。 学校门外,背着书包的小鸟挣脱家长束缚,飞一般跑进大门,置背后的叮嘱于不顾。 徐美略昂头,一眼就看大门边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吓得如惊弓之鸟躲向树后,抻着脑袋在次看去,是默默,那个已许久都不曾出现的女孩。 徐美对她,是深入骨缝的恐怖,下意识的掉头朝后横穿过马路,完全忘了所处的环境。 初辛一脚急刹,车子堪堪停在路边,颠得郎郎脑袋重重撞上椅背,莫名看向她。 初辛顾不上郎郎,飞快下车喝声:“小美。” 刚刚徐美突的自树后绕出,不管不顾的冲向街对面,若不是她反应及时,非出事不可。 徐美停步,抓着书包带子的手颤抖着后退,竟是吓得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初辛抚着她安慰:“小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路也不看,过马路一定要小心。” 徐美盯着脚尖的眼里透出悚意,却紧闭着嘴沉默着,初辛以为她被吓着了,没在说下去,只牵着人手道:“好了,我们去学校,如果迟到会被罚站的。” 她说着扭头:“郎郎,下车了。” 郎郎从后门下来,走到她身边,初辛手里各拉一边朝前走,徐美脚步稍停下便跟上朝前。 美琳出事后,她们新来的班主任叫艾拉,很年轻的一位老师,动不动就爱叫家长来学校。 徐美怕默默,可更怕艾拉让她把家长叫到学校去,无故旷课,她可没胆子。 初辛连声连叮嘱:“郎郎,你是男孩子要有担当,以后在学校里要护着小美,不可以让别人欺负她,知道吗?” 郎郎不回,却罕见的抬眼看着初辛,目光旋又转到徐美身上,定了会才低头继续走路。 郎郎虽然不见得有多喜欢徐美,可起码允许自己画画时,让她呆在房间里,或许,这和徐美经常去家里玩有关,至少在他眼里,这是客人,而初辛教他的是,对客人要有礼貌。 校门口,初辛看着她们进到校园,却没有离去,美琳出事后新换了班主任,她想见见,就给艾拉打了电话。 艾拉十点过后才有课,便让她等会去办法室找自已,初辛就打量着朝学校对面的书店走去,想等上课后去办公室。 原若航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初辛怕影响到郎郎,何况她也不了解艾拉为人,不见一面,着实放心不下。 涂涂如影随形,她可不放心初辛一个人出门,即便是送郎郎上学都非要跟着,初辛劝不住,只好任由她跟着进了书店。 * 偌大的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各班级的课代表叫着老师跑来跑去,不时传来撞人的惊呼声。 艾拉放下手机,正准备打开电话,背后传来柔婉声音:“老师。” 她扭头就看到站在旁边的女孩,齐耳短发包着甜美的小苹果形圆脸,嘴角却是块明显的淤青。 艾拉迟疑的看了四周,除了她并没有老师在办公桌前,可眼前的女孩并不是本班级的,就起身蹲下,柔声:“你找那位老师?是那个班的。” 默默扯动嘴角笑了笑,原本甜美的笑靥却因着唇畔淤青而显得狰狞:“我找美琳老师来拿同学们的作业。” 艾拉奇怪道:“你叫什么名字?” “默默。” 艾拉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浅声:“可课代表不是阿宽吗?”她只觉得默默这名字熟悉,但可以确定班里着实没这个孩子。 默默乖巧的昂脸,天真自然:“哦,你应该就是我们班的新老师,前段我请假了,今天刚回来,老师,你把作业拿给我吧!” 艾拉疑惑,却实不忍拂她,就起身道:“好,你稍等下。” 她朝隔壁走过去,想在确认下班里的学生,同时尽力思索着默默的名字。 默默却看着她背过身后,快速踩在椅子上抓了艾拉办公桌墙壁上挂着的钥匙中间一枚,跳下凳子朝门外奔去。 艾拉听到动静回头,只看到她奔向门外的身影,猛的想起,默默确实是班上学生,可她来当日就接到通知,说这个女孩因身体原因请了长假,为什么会来上学? 艾拉还以为错过了什么,就打开电脑翻查学生档案,果然看到默默名字后联系的家长和手机号,杨百合。 她轻声念着数字,随手在桌上一摸,却没摸到手机,艾拉怔了下,开始翻桌子,她明明把手机放在桌上,可现在将抽屉都翻了遍也找到手机,怎么回事? 校外,书店里,初辛随意浏览着课外读物,刚抽出来,手机响起,是艾拉发的消息,怎么回事?现在让她过去吗? 初辛看到艾拉的手机号怔了下,将抽出的书放回,转身向外的同时,打开信息,整人都僵在原地。 涂涂见她情形不对,冲过来急道:“怎么了?”同时看向她手机,只见上面发来的消息是:初辛,我在顶楼等你,一个人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紧接着就是张照片,上面却是默默的自拍,她站在高高的阳台上,笑靥如花的摆着pose。 初辛甩手朝外奔去,涂涂边追边喊:“你别过去,那个女孩不是好人,心心——” 第101章 跳楼 俩人奔进学校里,里面已乱做一团,保安打着哨子来回狂奔着驱赶学生回教室,闹哄哄中夹杂着:“有人要跳楼,跳楼了——” 很多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初辛紧追在背后却被涂涂一把拽住,喘声:“你,别过去,和你有什么关系……” 金光远那个女儿绝对是个小疯子,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初辛抬头,就看到顶楼的台阶上站着迎风而舞的女孩,举着手跳得正欢,每一次纵身都引得旁边尖啸不断。 “报警,给金光远打电话,找何青——”初辛扔下这句,挣脱手臂朝楼上跳去。 那是图书楼,共六层,也是学校最高建筑,可学校每栋楼的顶层都有铁门相隔,钥匙也由老师专门保管,默默怎么会在这里?她如何跑到楼顶的。 楼顶,杨百合带着司机已经赶到,她对着站在高高围栏上的默默,双手合十涕泪纵横的哀求:“小姐,小姐你快下来,我保证在也不为难你,你想干什么都行,先下来好不好……” 默默出现在楼顶,保安第一时间发现后就打着哨子警告,并联系了老师,艾拉听到消息跑过来认出她,当即就拨通杨合百手机,巧的是她在学校周边带着人寻找孩子,立刻就赶了过来。 杨百合已经带着人找了默默近十个小时,从萨城一路追到赤凇,那天学校事发后,金光远人在外地,当即令她带着默默回萨城。 近十天来,默默始终被关在房里有,保镖日夜守着,就是昨晚保姆进去送饭时才发现,她竟不见了。 金光远令人调出所有监控,也不知默默是如何跑出的院子,只在进出萨城的高速路口时,拍到辆载着她的出租车出了城,就令人追了出来。 初辛跑进顶楼,见有人挡在面前就停了步,默默站的高,一眼就看到她,便停了舞步昂脸而笑:“初辛,你来了。” 杨百合扭头,对着人跪倒在地祈求:“初小姐,求你劝劝默默小姐。” 初辛抬步近前,昂头浅声:“默默,是你让我来的,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慢慢说。” 默默额头浸着层薄汗,她顺势在砖砌的围栏坐下,晃着两腿小短腿兴奋:“好呀!咱们坐下谈。” 初辛打量着彼此距离,轻声:“那我也坐上去,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并肩而坐,你坐在下面就好。”默默当即变了脸,拧着阴恻恻的小嗓子。 初辛就势蹲在地上,双手朝后倚着做出舒服的姿势,昂天长呵:“好,我就坐这里。” 默默似极为反感她高兴的样子,激动的舞的手臂,尖声利啸:“初辛,你看——” 她拽着衣领处猛的拉下,露在外面的肤肌上全都是鞭痕,初辛沉默着坐立身体,凝视着红紫相交的伤痕,敛颜没有说话。 默默死盯着她,恶毒而怨愤:“你看清楚,这些伤是我自己弄的吗?” “不是。”初辛郑重的回答。 默默松手,再次晃着小脚,目光却转向天际,笑得天真烂漫:“妈妈因为生我而去世,所以爸爸特别讨厌我,他一直说我是恶魔,是因为我的出生才使妈妈丧命——” 哽咽声传来,她咬牙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继续笑:“所以爸爸不喜欢我,他恨死我了……” 初辛见她情绪激动,身子不住朝后昂倒,只得出声:“不是,默默,我错了,我不该在荟萃庭对金总说你的坏话,你下来,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默默置若罔闻,只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喃声:“可是初辛,你和妈妈长得真的好像,爸爸一直想娶你进门,你嫁给他好不好?” 初辛起身,迟疑着迈步:“是吗?你是怎么想的,想我嫁给你爸爸吗?” “当然。”默默泫然欲泣的脸骤变扭曲,猛然抬起朝前俯着身子急切道:“你长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脸,只要你嫁给爸爸,我在他眼里就不在是恶魔,他不会在恨我,也不会把我往国外送。初辛,我不想去国外,不想和那些如活死人般的修女关在高墙后,你和爸爸说,不要让我去,可以吗?” 初辛缓缓朝她抻出手,和煦的点头:“好,我去和你爸爸商量,保证他不把你送国外去,默默,来,咱们现在就去。” 默默盯着她抻出的手,踟蹰着,抬起右手臂缓缓朝前,立在背后的杨百合禁不住双手捂着嘴,以防尖叫出声。 初辛抬步,试探着朝前,温声安慰:“我什么都答应你,默默,咱们先下来。”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抻来的小手时,默默脸上的迷惘乍然转为戏谑,郎声清脆:“骗你的,初辛,你上当了——” 她身子猛的朝后昂倒而去,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朝楼下坠去。 “啊——”杨百合尖叫出声,昂头朝地上栽去。 初辛发足狂奔,跃上围栏,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她跳下楼,尽力想要抓住抻在眼前的手臂,默默昂面盯着她,眼中讥讽尽被惊恐代替,怎么可能?她怎么会—— “啊……” 惊悚的尖啸中,初辛和她几乎同时摔落在消防垫上,直到此时,死亡的后怕才袭来,初辛闭眼按上狂跳不止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默默放声大哭,似是在问初辛,也似是在问老天爷。明知道自己是个说谎成性,被所有人都厌弃的孩子,她却连命都不顾,追着跳下楼,会死的,她难道不知道会死吗? 涂涂哭喊着爬上气垫,抱着初辛脑袋放声大哭:“你傻了,你脑袋坏掉了是不是?你要有个好歹,郎郎怎么办?呜——” 初辛无力说话,挣抱着抚上她后背,只看到何青抱起默默飞一般离开后,就无力道:“没事了,先回去。” 学校出这么大事,当即被人拍下发到网上,家长群早炸锅了,疯了般拥到校内把学生都接回家,课暂时上了不,涂涂拽着紧张得跳脚的郎郎塞进车里,开车带她们回去。 院门外,金牡丹不等车停稳扑上前拍着车窗嗥叫:“初辛,你特么脑残,有这么找死的。” 第102章 真相 初辛倚在座位装死,被金牡丹拉扯下车按在地上,又揣又踢的骂骂咧咧,涂涂魂都吓没了,如今倒抄手站旁边看热闹。 郎郎突的冲向前,使劲推了把金牡丹,她趔着脚歪向地面,唬得装死的初辛忙跳起挡在面前,喝声:“郎郎。” 金牡丹气消了大半,扶着涂涂手站定,没好气哼声:“臭小子,倒知道护着她,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刚刚你这个娘为了别的孩子差点就不要你了。” “金牡丹,你够了。”初辛忍不住喝斥,哪有这么教孩子的,何况郎郎本就没办法以常人对待。 郎郎罕见没发怒,只低埋着头垂在两侧的手禁不住颤抖着,初辛只好上前哄着把人往屋里带。 金牡丹也顾不上屋里有小孩,直接将画室关上,点着烟在客厅乱转,拿眼斜睨着某人冷笑:“金光远是何许人,那就是个没心的禽兽,给个帮会出身的黑混子讲情面,初辛,你可真天真。” 金牡丹不是涂涂,一眼就瞧出这丫头走的是何路子,初辛晓得她误会,也不愿解释,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想就跟着跳了下去,现在想来是真后怕,只道:“默默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你帮我查下。” 金牡丹吐着烟圈,无力瘫在榻上冷声:“你不会问老师,我又不是侦探,什么屁事都找我。” 初辛这才想起,拿手机拨了艾拉电话,艾拉也正对默默稀奇着,正好人还在办公室,说翻出学生档案一一回复她。 挂断电话,初辛沉着脸一言不发,太巧了,末默竟是她自萨城回来后不久转来学校,而且竟和郎郎徐美同班级。 初辛突的跳起跑进画室,抓着发呆坐在地板的郎郎按在膝盖就扒他身上衣服,惊得紧跟进来的金牡丹不解:“唉,你别拿孩子撒气。” 涂涂也上前道:“心心,你要给郎郎洗澡吗?” 郎郎今天格外温顺,竟是动也不动任由她将自己衣服扒了,她眼睛几乎贴在身上来回翻找。 金牡丹喝声:“大凉天,你做什么?会着凉的。” 初辛张嘴:“别说话。”吼得太大力,吓得所有人都僵着不动。 目光最终定格在郎郎腰间,手肘还有膝下部份,看得仔细了才发现,是被击枪电过的痕迹,已经很浅很淡,可并未完全散去。 初辛忽的想起,那天原若航因她打郎郎突然暴发的脾气,所以,他是误会这些击伤是她的杰作。 是,她平常脾气不好时会揍郎郎,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尤其是男娃娃,几个没挨过揍,她最多也就用软布条抽他小腿和屁股。这算什么,家庭暴行,初辛自忖没这么变态。 金牡丹上前,看到郎郎身上浅痕,当即明白过来,咬牙:“做孽的东西,救她干什么?长大了也是败类。” 默默还不足六岁,却能用出这般下作手段,着实令人心惊。 初辛将衣服拉回,抱着郎郎来回晃着轻声:“你认识默默?” 郎郎扣着自己衣服纽扣,缓缓点头。 初辛又道:“她欺负你了,在学校里?郎郎,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郎郎不说话,初辛就按着他脑袋吼:“我怎么教你的,不可以随便和同学打架,可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打回去,你那么大力气,那个大个,为什么不还手?不让你打架,可不包括别人打你也不还手。” 涂涂看不下去,扯着劝声:“你小声点,会吓着孩子的。” 初辛憋了满肚子火,她的教育方式向来不是逆来顺受,很多时候带着邪恶斜向,不停的朝郎郎吼叫。 金牡丹看不过去,就火上浇油:“郎郎,听她的话,骂回去,骂死这个臭女人。” 涂涂也劝:“你别骂郎郎,关他什么事,有本事你找默默去。” 初辛气得上头,推开人转身就要出去。 “打,了——”就在她拉门的刹那,极小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初辛猛的回身折回,扶着他双臂柔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放在以往,面前有陌生人时,郎郎可是宁死都不会开口的。 此时小家伙机械般扭着手指头,眼泪都要憋出来,颤声:“打,回去了……” 而且,郎郎明显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吃亏两次,所以默默在次挑衅时,他不仅拽着人打了回去,还把击枪朝她身上戳过,就一次,就吓得默默再也不敢惹他。 初辛这才消了气,抚着他后脑安慰:“下次在遇到这样的事,不许瞒着妈妈,也不许憋着不说,记住没?” 郎郎点头,抬手自眼睛上拭过,转身跑到画板前背着众人。 初辛这才拉着涂涂她们出去,蹲在地板上,浑身都笼罩着雷风雨来的阴郁。 金光远为人她不想置喙,可默默走到今天地步,他身为父亲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行,她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金牡丹手机响起,她接了电话,当即变了脸色,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出了门。 初辛见情形不对,忙让涂涂跟上去。 俱乐部内赫然已是三堂会审模样,以绯然为首的众小姐齐聚,呈虎狼状环绕迎接金牡丹到来。 现在别说风情,连附近酒吧都受到影响,歇业不少,她这们已然连供货商都不愿踏足,小姐们自要寻找生路。 金牡丹推门而入,看着正襟危坐的小姐呵言:“葬礼都准备好了?没事坐这干什么?” 玉容急不可待:“金姐,店里要怎么办?” 金牡丹曲身坐下,环着肩浅呵:“你怕什么,有何青这座靠山,还怕饿死不成。” 一句话把玉容打回原形,缩着脖子讪然,绯然冷笑:“她自是不怕,咱们也没个靠山,店里如今这般模样,金姐,你总要为大伙着想。” 金牡丹蹙眉:“你这叫什么话,以前店里也不是没暂时歇业过,何况出这么大事,总得先把金枝后事办了,再想其他。” 绯然哧声:“金枝的后事姐妹们自会尽心,可总要顾着活着的人才能想已不在的,在坐大多都是跟着你老挨过最艰难岁月,一步步撑到今日,你也不想大伙落个晚景凄凉,趁现在还有机会,还请金姐为咱们想想。” 第103章 据点 金牡丹直入主题:“你们想怎么样?” 绯然掩唇,佯做轻咳道:“金姐,有人出价要买风情,大伙总要为以后着想,就想着趁还有人接盘,咱还是卖了吧!” “什么价?” 绯然没想到她这么容易松口,绷着的心弦骤松,将份文件抽出递给玉容,她忙不迭跑着送到面前。 金牡丹根本没接,扫了眼笑道:“绯然,风情是我一手创建,你们要是觉得没活路,大可按照上面给的价格把股份全转过来,我没意见。” 二十年前,风情初建,因着金光远执意加入,所以实行的股份制,而他为了向帮中兄弟表达对金牡丹的敬意,陆续把名下股份或转,或买给金牡丹。 金牡丹一则悯着几位跟她的孤老,给了她们股份,在加上十年前风情突遭横祸,所以把手头股份拆开转售一部分,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是风情最大股东。 绯然没想到竟被她反将一军,现在要收购风情的就是斜对面的甜心,她出的价钱几乎是低出市面的最底价,她们岂能以此价格卖给金牡丹。 可若要不卖,错过此次机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染指,当即狠声:“金姐的意思是不卖,好,姐妹们跟你也习惯了,你若有办法度过此次危机,大伙自是无话可说。” 金牡丹也不严实,笑模笑样的浅声:“没办法,风情未来几个月会处在歇业状态。至于你们其中有股份的,愿意卖就卖,愿意走就走,我不干涉。” 她又不傻,背后的两大靠山,一个金光远,另一个就是舒老,可金光远现在巴不得将她踢出局。至于舒老,人现在重症,蔓茶人倒在现场,而且就坐在绯然身边,意欲不言而明,她能有什么办法。 绯然猛的站起,咄咄逼人:“金牡丹,你别欺人太甚,风情有今天并非你一个之力,现如今在你管辖内连姐妹们命都保不住,还要拖着其她人同下地狱。” 金牡丹被她吵是脑壳痛,不耐道:“可店里股份数我最多,你能怎么着,绯然,没本事就别逞口舌之争。” 绯然狼子野心,亦早有察觉,可她手中东西皆是自已给的,心中自然有数。 等的就是她这句,绯然朝四下看了眼,喝声:“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金姐也别怨姐妹们对你不留情,毕竟大家都还要活下去。” 这就是绯然,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明摆着她起头闹的事,却还要逼迫金牡丹服软求饶,对她感恩戴德。 绯然叉腰呵笑:“我们已经选量好了,将风情卖给甜心,金姐年纪大了,以后也是该歇歇了。” 金牡丹抬肘支在桌沿,笑吟吟道:“哦——” 绯然昂着头,如高傲的孔雀般甩出张纸:“这是我名下35%的股份,加上蔓茶的5%,及其她执有股份的小姐们凑在一起的,共有42%的总股。根据当日你和金先生订下的协议,执股超出40%,就掌有风情的决策权。你老,没忘记吧!” 金牡丹佯做惊讶:“你有这么多吗?绯然,据我所知你手中执股最多不超过5,其他的你是从何处得来。” 绯然来回摆着小翘臀,洋洋得意:“那就不劳你操心,要是没意见,咱可就投票决策。” 金牡丹目光转向小姐,启声:“你们确定要把手中股份都交由绯然,做决定。” “我,没有——”背后面的角落里,睛儿突的起身小跑近前,躲到金牡丹背后,低着头小声:“我是被逼的,金姐,我跟着你。” “小蹄子。”恨得绯然背后一众小姐踩脚谩骂。 金牡丹笑:“绯然,少了睛儿手中两股,你可就剩40了。” 绯然理直气壮:“那又怎样?已经过了40我们就有决策权。” 以她的了解,金牡丹手中现在最多不超过35,那是她自何青处得来的消息。 金牡丹点头,对着出现在门边的涂涂扬手,示意她将文件递到众人面前,笑道:“不错,我手中是只有30%的股份,可你不知道吧!梨姨手中还有20%。那原本是十年前舒老买去的,舒老当时共买了25%,其中5成给了蔓茶,余下的全都当生日礼物给了我,我让他直接转到梨姨名下。” 满座哗然,其中犹以蔓茶的脸最过五彩斑斓,红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怎么会? 金牡丹懒懒起身,横目冷喝:“从今日起,风情暂停营业,但凡要走的小姐尽可以自行离去,不愿走的,就给我老实待着,想去其她地方暂时做兼职,我也没意见。可像今天这般给我闹妖蛾子,别怪老娘手下不留情,打烂你们臭嘴,滚——” 众小姐做鸟兽散,独留绯然和蔓茶两人僵立在原地,愤恨交织,愧得无地自容。 尤其是蔓茶,她自忖颇有手段,跟在舒老身边近五年,最得他老宠爱,珠宝首饰便凡她开口,向来百依百顺,她以为他们堪称至亲,却不料在别人眼中,她始终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 * 韩仪酒店。 总套房间内,金光远平着脸抬手,一下下朝何青脸上扇,声音响彻整个走廊。 何青这巴掌挨得冤,默默人在萨城,并非他本人看守,保镖却由他管辖,何况这巴掌除了对手下监管不利,更多的却是对他办事不利的惩罚。 连续两条人命,不,是三条却没将原若航送上死刑台,金光远已然失了耐心。 可这真怨不得何青,若按他往日处理手段,一个小白脸而已,暗地里做了就是。偏生金光远要捏着原若航为筹码,让初辛对他俯首贴耳,既要铲除情敌又要赢得美人心,可这个美人偏是个难缠的主,他能怎么办? 几耳光抽下去,金光远拽过杨百合递上的毛巾拭着手,平声:“我先送默默去国外,风情的事你看着办,金牡丹既然生了外心,就没必要在留。” 这次在赤凇选的几名女孩,甚得黑老欢心,也是前所未的的顺利,金光远就想把据点改在俱乐部,可要做见不得人的买卖,必然不能让金牡丹在主事。 “是。”何青肿着半边紫脸,恭迎他和杨百合出门,走廊外,正遇到急冲而来的保镖。 第104章 威胁 何青见手下脸色不对,暗地使个眼色,让他退下,直到把金光远送走,才转回房道:“风情的事办得怎么样?” 绯然选在今晚逼宫,按理不会出岔子,保镖上前俯耳说了几句,何青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想到舒老竟会留了后招。 他知道舒老手中握着不少风情股份,可老头既没给蔓茶,定是不相信她,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金牡丹身边人袋里,糟了,这下要大费周折。 九点过后,又下起小雨,绯然从店里出来,径直拦了车朝韩仪而来。 她已经和金牡丹撕破脸,经此一闹,连金光远的老底都抖露出来,没必要维持表面和谐,也不背人,直接找到何青门上。 进总套,绯然憋得青紫的脸耸动着,将手中包朝着何青抡去,怒喝:“是谁告诉我,金牡丹手中不足35%的股,我闹个没脸,以后在风情还怎么管人。” 将金牡丹踢出局,无疑她将会是下任掌权者,却闹了这么大笑话。 何青拿冰块敷在脸上,冷笑:“你成日跟在金牡丹身边都没发现,何况是我们。” 绯然环肩,暴躁踱着步子嘶喝:“现在怎么办?” 何青悻悻:“还能怎么办?等着,过了这段风头再说。” 金光远即便要用风情,至少要等明年,现下他手头最要紧的是先把原若航处理,然后才腾的出手料理风情。 绯然明显等不及了,何况她这么一闹,拿什么脸和金牡丹共处,尖着嗓子嗥叫:“不能等,我现在立刻就要。” 何青知道她心情不好,本没甚在意,随意:“那你想怎么办?” 绯然已然杀红眼的凶徒,横着斜眼阴戾:“既然股份都在梨姨手中,何主管找人拿回来就是,对付不了原若航,难道连个衰病的老妪也束手无策。” 何青心头猛震,回视着她目光淡笑:“绯姐,你这什么意思?怎么又扯上姓原的。” 绯然昂首大笑,曲身倚在沙发抽出烟咬在嘴里含糊:“你对金枝下手,不就是为栽赃姓原的——” 她昂头吐着烟圈,惬意的翘着玉足:“阿青,我素到雨天就睡不着觉,可不巧那天就倚在窗外,何况你也太不小心了,你素来惯用左右横刺的手法,别人不知我岂会不知道。” 何青起身,将手中毛巾甩向垃圾桶,走到酒柜边倒了两杯红酒,递上前笑道:“绯姐,你这话怎么听得我糊里糊涂。” 绯然一把拽过,缀着酒慵懒:“糊涂就对了,等我以后掌了风情,咱们多的是机会了解。” 何青挑眉,起身爽朗道:“好,我尽快把俱乐部的事搞定,争取让你早日当家做主。” 绯然乜斜着眼,嘴角扯出诡异弧度,残忍道:“我最多给你两天,何青,现如今风情正跌到谷地,也是逼着金牡丹出手的最好时机,何况谁能保证她背后不会有第二个舒老。” 何青能等,她却不能,经此一事,金牡丹必不会放过她,她不能坐以待毙。 何青也沉了脸:“绯姐,我胆小你别吓我,怎么听着你老带尽威胁。” 绯然起身,拎着包戏声:“你老没听错,阿青,两天后你若没个准话,我只能去警局自证,原若航可没杀人的手段。回见——” 何青低声呵笑:“用不了那么久,明天你等我消息。” 绯然大喜,竟奔到他面前攥着人手臂恭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阿青,你放心,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从今以后风情就是你老的天下。” 何青拍着她手背点头:“是,以后我还要多仰仗你照顾玉容,绯然,先回,明一早等我消息。” 绯然出门离去,何青缓慢缀着杯中酒,最后竖起杯子朝下看了,猛的抡起手臂重重朝地毯掼去。 很好,这么个反噬主子的豺狼,他怎敢放心用。 翌日清晨,天际刚泛起暗灰色光圈,通往赤凇郊外一栋废弃建筑的小道上走着个裹着破旧棉袍的灰蒙身影,佝偻着腰身朝半绿的枯草丛中而去。 ‘噗,噗——’怪异声音响起,裹着棉衣的老者朝下蹲身,双手使劲按着肚子,猛然拽下墨镜四下张望着,竟是乔妆过的绯然。 她按着咕咕叫的肚子,脸都扭曲成团,昨晚从韩仪回去正遇上买醉的蔓茶,被她拉着钻到街边摊陪醉。 因着有事,绯然没敢喝酒,倒把烤肉吃了不少,该死,街边小摊当真不能去,把肚子吃坏了。 她躬腰趿背朝着半人高的草丛中钻去,拉着围脖置在脸颊四下张望,何青有毛病,大早上把她叫来这荒僻地做什么? 而且来之前,她心下犯嘀咕,专门去敲了梨姨的门,里面并未传来答话,他不会真把梨姨绑了逼着她转让股份? 思来想去对自己也没坏处,毕竟她手里捏着何青短处,由不得他不低头。 肚子又是阵嗡叫,绯然憋气憋的难受,看时间早过了和何青决定点,不急,先晾晾那家伙在说。 好一会,绯然终于吐着气起身,余光不经意瞥到袭身影,正朝着废弃楼上走去,佝偻着腰身手里还抓着个破袋子,似是捡废品的老头。 恰在此时,轰天巨响传来,伴着爆炸声,一股黑云卷着浓烟自建筑正中腾天而起,连着周边都晃动不已。 绯然懵了,怔怔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冲天,突的掉头就跑。 * 早上七点,夜班临近下班点时,接到报警电话,说镇外郊野里废弃大楼忽然发生爆炸,局里人几乎都赶过去,独独把亚当留在办公室。 加尔夫甚至将移交原若航的重任,扔给亚当,自己带着人赶往镇外处。 亚当衬衣领子皱巴巴的,两日未刮胡子,整个人越发显得颓废不堪,谋老头还赖在医院不动,却迭声吩咐他把原若航尽快转去法院,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做为。 ‘哐——’办公室的玻璃门被重重撞开,桌前的两名警员被惊得遽然起身,手拨向腰间后才看向门外。 却不料撞进来的竟是个女人,身上裹着半新不旧的棉衣,里面却露出靓粉色紧身西装裙,打扮得不伦不类。 第105章 移交 “什么人?你干什么的,滚出去。”见是个女人,警员却半点没放松,毕竟连环凶杀案主犯就关在隔壁,原若航只要没有转交到法院人员手中,出点什么事都是他们担责。 绯然脱下外套重重朝地板掼了,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喝声:“亚当在那?我要见他。” “绯然,你找我什么?”亚当推门而入,盯着她疑惑。 绯然是一路跑回来,喘着粗气将双腿置于桌面,环肩昂头:“水——” 旁边警员脸露不悦,被亚当制止,倒了杯水放在桌上,顺势坐下道:“你不老实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绯然一口气将水饮尽,直接将纸杯扔在地上,对着他笑:“原若航一旦被移到法院就彻底脱离你掌控,怕是连明早都活不过,你确定,不救他。” 亚当哼声:“怎么,也被这小白脸勾得魂不守舍?这话给我说没用,我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他。” 他起身,旋又指着人喝声:“没事,回屋子待着不要出来,赤凇正处多事之秋,出了事没人救的你。” 绯然见他要走,张嘴:“杀害金枝的不是原若航。” 亚当猛转身冲到她面前,紧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有什么证据?” 绯然昂在椅背笑:“还有刚刚废弃工地发生的爆炸,实话告诉你,那本是炸我的,阴差阳错却连累了那个捡废品的老头。” 亚当攥着拳头朝桌子使劲,喝声:“绯然,这是警局,由不得你玩闹。” 绯然乐不可愕,张狂中透着悚然,喘息着道:“我们做笔交易,我保你不仅破的了眼前的凶杀,还能揪出隐藏在赤淞的一条黑线,可亚当,我要你带人24小时不离守着我,保护我的安全。” 亚当凝视着她喝声:“你说杀害金枝的不是原若航,那是谁?证据在那。” 绯然脸色发白,似是憋气般解着纽扣急切道:“我就是目击证人,那天凌晨五点钟,有两个男人拖着麻袋朝风情从窗子进入,原若航是在那两人之后才赶到俱乐部前门。” 亚当看她眼,眉头拧出疙瘩,疑惑:“那你愿意出庭做证吗?” 绯然张大中拚命吸气,拿手来回扇着急道:“那都不是事,我有证据,你先让人给我弄点吃的,要快,我有低血糖,否则一会晕倒,怎么做证。” “证据先给我。”亚当抻手。 绯然哧声:“人证就坐在你面前,慌什么,吃的,我要牛排大餐,你快点。” 亚当狠狠盯着她,声音却对着旁边:“去,给她买份外卖回来。” 警员没敢说话,转身朝门外走去,绯然追着喊:“顺便再来杯热饮,多加糖。” 亚当满脸疑惑的再次走到隔壁,拿出手机拨通跟去镇外爆炸点的人,询问现场事项。 对面人说火已扑灭,确实发现具被烧焦的尸体,从散落在楼外不远马路边的三轮车应该可以确定,是个捡废品的老头。 和绯然说的倒吻合,亚当黑沉着脸死死盯着地板,也不知在盘算着些什么。 伴着玻璃门开,低垂着头的警员提着外卖朝绯然走去,拿出外卖朝桌子上放,她正拿着镜子补妆,旋即笑道:“好快,不愧是警察。” 绯然手中镜子不及放下,拽过热饮含住吸管狠狠吮着,警员有些急切的将饭盒拿出,转身朝外跑去。 绯然斜眼打量,突的一头朝桌上栽去,脸正趴在外卖盒子上。 声音太大,亚当拿着手机扭头,就看到她动也不动的歪在桌上,饭菜汤汁溅了满脸,直瞪的两眼动也不动。 “绯然——”亚当大喝,窜到桌边抻手朝鼻子探去,身体剧烈而震,余光扫过门外朝着街边奔去的警员,怒喝:“站住。” 直到此时,另一位始终守在旁边的警察才反应过来,起身追出门外。 亚当追到十路口,眼睁睁看着那个穿警服的陌生男子在跨进车门,不是同事,是个陌生男子,对他做出个比枪的动作,车子绝尘而去。 “草——”亚当恨得抡起拳头对着旁边树干胡乱捶打着,对着追上来的人怒啸:“你特么眼瞎,送外卖的是谁都看不到。” “不是,他,当时垂着头,我只看到警服……” 草他二大爷,谁想到大白天竟如此胆大,正大光明冒充警员,还当场毒杀了目击者。 回到局里,绯然的尸身还没来的及送去检查,法院的警车已横在门外,从车上跳下三位身着便衣的工作人员,将工作证虚晃下道:“丫头,人那?” 旁边低垂着头的警员要去带原若航出来,亚当猛转身,置对方抻来的手不顾,喝声:“我去。” 房间里,原若航被铐着双手,亚当快步近身,握上他的手惨愧的低头:“抱歉——” “亚头,说什么那?那么不相信我们,如果是无罪定会还他清白。”法院人员的口吻极是鄙夷。 两人上前按着原若航朝外,推搡着将人朝车上塞去,所有人上车绝尘而去。 “老实点,看不出细皮嫩肉的竟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三条人命够你小子喝一壶。”后排两人将原若航夹在中间,靠左边窗子的男人语带嘲讽的有意挤他。 车子出镇,沿着公路朝通往萨城的方向驶去,越往前路上车辆渐少,两边路状也越发荒僻,两旁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远远看去,呈现出一片青绿色蓊郁。 车子渐趋平稳,两边守着的执法人员倚着椅背闭上眼,原若航也缓缓闭上眼,脸上满是绝望,紧握的双手却慢慢动着。 突然,原若航双手忽的挣开镣铐,右左手肘同时击出直向两边人的太阳穴处,紧跟着身子前俯,卡上前排副驾上人脖子猛的朝司机脑袋上撞去。 ‘砰——’司机猝不及防脑袋重重撞上玻璃,伴着玻璃破裂声碎屑四溅,车子失去控制撞上路边大树,喷着黑烟停下来。 原若航脑袋也重重撞上椅背,眼前天眩地转,他尽力稳身撞开车门,将挡路的人揣下车子,下车,没命朝旁边山道叉路口跑去。 “站,住……” 原若航没打算伤人,手下力道有限,除了司机满面鲜血的晕了过去,副驾上人跳下车,原地打转的嘶吼,同时摸索着朝腰里拔枪。 第106章 潜逃 ‘轰,轰轰——’摩托引擎声自背后传来,枪口蓦然倒转的刹那,一辆黑色摩托如闪电般掠过,竟带的工作人员翻滚跌向地面。 原若航禁不住停步回望,只一个对视,他突的调转身子往回奔,摩托原地甩出个漂亮漂移停在身边,轻喝:“上车。” 原若航抻手攀上她肩跳上车,摩托调头顺着来路疾驰而去。 径直来到雪场背面僻静的码头,摩托停下,俩人跳下车,初辛摘下头上头盔拽着傻呆呆的原若航朝前,快速道:“上船,先离开。” 原若航反手攥着她,难以围住:“你怎么说服亚当的,初辛,你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亚当把钥匙塞到他手里,他可没本事轻易打开手铐。 堆满石块的码头前停着辆破旧的电达渔船,初辛停步,双手捧着她脸正声:“金光远收买了警局内部人要置你于死地,亚当知道你不是凶手,才决定帮你,离开后先回家。” 她迟疑下,松手从身上掏出个字条塞到他手中道:“或者去这个地方先躲着,我和郎郎最迟一个月会过去找你。” 原若航被她推着往间,脚步如定在地上般犟声:“我不,现在一起走。” 初辛压着怒意,好声细哄:“绯然死了,刚刚在警局办公室,所以你绝对不能落在警察手中。我和金牡丹已商量好,随后就到,你听话,先走。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们,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你留下只会成为我们拖累。” 原若航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将纸条揉碎了散开,忽的抱着她,俯在耳边急声:“我先回家,初辛,你嫁给我,事情真相我家里人会查明白,你等我,三天后我定让人来接你。” 初辛悬着的人放下,他这么说她就更放心了,一时也来不及问他家里情况,只拍着人柔声:“好,我等着。” 原若航泪都逼出来,抱着人呜咽:“不,你跑我一起走,我马上派人回来接郎郎,初辛,我能去公司上班,也可以挣很多钱,你相信我,能保护的了你和郎郎。我,以后再也不赌气了——” 初辛哭笑不得,抚着人安慰:“我知道,不能挣钱也没关系,阿航,郎郎身上的击痕是默默留下的,不是我,我没你想的那般变态。乖,先走。” 原若航惊得张大嘴,半晌才道:“默默,你怎么会认识她?她找你麻烦了。” 初辛看了眼背后,急切道:“没有,她是金光远的女儿,来不及说了,你先上船离开。” 把人硬推到船上,初辛忽的又道:“若航,要是你家里有什么不方便,你就先去地址上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到。” 毕竟,她不了解原若航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家庭,若是一般正常人家,又岂会把人逼到寻短见的地步。 渔船缓缓向前,原若航急得在甲板上团团转,挥着手拚命喊:“初辛,你相信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你等着我娶你,不许嫁给别人。” “啊,知道了,别嗥了。”初辛这才听明白,他竟要娶自己,草,她可没打算嫁人,可现在喊出来,那人只怕要跳下水游回来,以后再说罢。 日头偏西时,初辛提着袋子回到小院,刚进院就被暗处警察拥出来按在地上。 “唉,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涂涂冲出来拽着人拉起,瞪着要咬人的大眼。 加尔夫黑着脸:“初辛,原若航在哪里?” 初辛掸着身上尘屑,拍他满脸灰:“奇怪,他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问我,何况,他不是被你老亲自带走的。” 加尔夫恨得挥着拳头直掠过她脖子,正中背后树干,伴着枝干裂开和涂涂的尖叫,初辛面不改色,正声:“恐吓世民,加警官,这罪名可不小。” “你干什么去了?”他收手,轻巧吹着破了皮正渗血的掌背。 初辛看向地上洒了满地的颜料:“去领镇买东西,你不都看到了。” 加尔夫冷撇撇哼声:“这么大个镇子,什么你买不了,至于去领镇。” 初辛笑着抬步直逼他脸颊,张嘴喷了他满脸:“东西都在你面前,你告诉我,赤凇那个店有卖,我下次去买。” 加尔夫抬手拭着脸上水星子,暴躁着哧声:“连环凶杀作案人原若航正在潜逃,局里已下令,一经发现当场击毙。还请你这段时间不要远离赤凇,随时前去局里认尸。” 初辛笑得前俯后昂,兹着小白牙朝他靠近,如耳语般:“是吗?如果原若航横死能解决问题,这功至于落到你头上,警官,别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煮熟的鸭子在飞了,你可是赔了夫又折兵。” 金光远还等着她上门去求,岂会轻易让原若航死,若事情真有这般简单,也不至牵出这么多命案。 听得加尔夫脸上肌肉来回抽搐,转身朝外,怒喝:“回去。” 初辛回到屋里,满屋碎屑,水杯碗碟全被摔掉,连片完整下脚地都找不出来。 金牡丹在画室搂着郎郎缩在墙角,见她进来才松开手,起身道:“别想太多,我先回去。” 初辛不放心郎郎,只好让涂涂跟她回去,金枝刚下葬,现在又是绯然,俩人都是跟随她时间最久的姐妹,无亲无故,后事只能由她操办。 偏生又都死于凶杀,生前不得好死,就连死后尸身都还要在挨刀子重新检查,这,算是报应吗? 金牡丹迎风停步,绝望的闭上眼,身体摇摇欲坠,涂涂忙上前扶着,俩人相携朝外走去。 郎郎惊吓过度,窝在初辛怀里紧拽着半刻都不松手,幸好成妈端了做好的饭菜进来,又帮着把房间草草收拾下,才叹着气离开。 直到半夜,郎郎迷糊着睡沉了,初辛掰开他手,将人放在榻上盖好被子,在客厅枯坐着也是心烦,只得将污掉的衣服,被子拆下来丢进洗衣机里。 洗手间,初辛看到垃圾桶都被打翻,上面还被重重踩了两脚,不禁苦笑出声,加尔夫还真会借机泄愤,原若航那么大个人还能钻到垃圾桶里不成。 由此可见,金光远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怎么办?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不是郎郎在身边,她还真就嫁给那混蛋。 到了他身边,才能找机会捏死不是,可金光远绝不会让她和郎郎分开,毕竟那是拿捏她的筹码,唉,愁死了。 第107章 手机 初辛拿着小熊朝桌上放,触手黏腻,这才发现熊身上被淋了层果汁,看着腻乎乎的小熊,旋又想起徐美,那孩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独自过活,徐治维—— 唇角勾起冷笑,初辛拿着小熊翻来覆去找到拉链,想要将小熊的外套拆下来洗清干净。 手探入里面的丝棉突然触到个砰梆梆东西,初辛僵了下,手指再次向前攥着个折叠手机拉了出来。 初辛盯着那个黑色手机,因着没电停了机,可那不是原若航的,是谁把手机塞到熊肚子里? 她迟疑着再次将手抻入,在丝棉堆来回摸索,那个熊不小,差不多有枕头高低,她买来本是送给徐美哄小姑娘开心的。 果然,丝棉里再次摸到个硬纸壳,初辛一下子拉出来,是本银行存折,打开,看到上面的韩文名字,瞬间明白过来。 * 夜幕下的海,如同面深邃镜子,星辰倒影随波澜起伏,风自面颊掠过,带着湿咸的水星气。 突的,有灯亮自前方传来,在辽阔的海面来回晃动,船头传来喝斥声,原若航只得躬身朝底层夹板间的缝隙窝去。 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两条白色快艇掠着海面快速驶来,数个身着黑西服的男子跳上船舱,黑人男子的尖叫甚至来不及出口,黑洞洞的枪口朝他太阳穴戳去。 保镖站在船头,对着快艇上的衣摆翻飞的何青做出手势,他纵身跳下,来到甲板上来回走动着,呵然而笑:“原若航,还等我请你出来吗?” 船板下无声而叹,原若航躬身钻出底舱,挺身直视,张口道:“他是无辜,放了他,我由你处置。” 何青双手插在兜里,来回踱着步子摇头,如同看四脚兽般稀奇:“不就是个女人,你至于把命都送了,原先生,迄今为止,因为你至高无上的爱情,已经丧生那么多条人命,咱打个商量怎么样?” 原若航料想他嘴里吐不出象牙,只冷冷道:“你要不现在就杀了我,尸体丢在海时喂鱼,否则,我决不允许姓金的碰初辛半点,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不配。” 何青抻手瘙脑门,牙痛般裂着嘴感慨:“行,成全你,为了找你,老子把海警都惊动了,唉,这花了多少银子。”挥手朝保镖,纵身朝快艇上而去。 * 亮光自窗外透入,照在一夜未眠苍白脸颊上,喧嚣走动声自外传入,初辛晃动着麻木身体爬起,将始终握在掌心的手机贴身藏好,连郎郎的早餐都顾不上,让涂涂守在房中,自己朝巢而去。 然而,不等她出院,亚当飞奔而来,攥着她手臂急声:“初辛,出事了。” 她骤然而震,亚当凑近低声:“昨晚上不知为何海警全钱出动,原若航半途被抓获,你,好自为之。” 昨夜里凌晨亚当被突然闯入的同事带到局里,连夜受审,所幸亚当塞给原若航的钥匙,本应该由失踪的警员保管,这才使他免过一劫。 而那个警员也是出去给绯然买外卖,却被不知名的人按着扒了警服,由陌生人装扮进入警局,而将掺杂了药物的热饮给绯然饮下,导致她当场身亡。 后来,他们在巷子深处发现被捆绑着晕迷过去的人,将人送到医院,始终处在晕迷阶段,这才使亚当逃过一劫,可就在他出门前,已接到停职的处分。 初辛反手拽着要离去的亚当,急声:“原若航,他现在怎么样?” 亚当怕被人看到,甩着手臂喝声:“还能怎样,直接送至萨城法院,我能帮的都帮了,你,可不能乱说——” 初辛双手攥着他,快速道:“你不能走,现在马上去萨城将原若航带回,他在那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亚当又气又急,强压着怒火喝斥:“我已经被连累,现在处在停职状态,怎么救他,独闯法院吗?你放手。” 初辛抿唇,脸上透出森森戾气,攥着不放手死死盯着他,良久才迟疑道:“亚当,我现在只能相信你。” “你信也没用,我……” “我有证据,美琳不是原若航杀的。”初辛急速打断他的话。 亚当稳着身体,喝声:“这个时候乱说,没有任何好处。” 初辛无路可走,只得将徐美的手机掏出,打开视频低声:“杀美琳的是个女人。” 亚当瞳仁骤然紧缩,捏着她手腕嘶吼:“你个疯子,我为你们把性命都压上,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初辛无奈:“我刚拿到的,如果之前就有也不至让他逃出去。” 亚当夺了手机转身欲跑,却被她死拖着叫喊:“里面还有东西我要用,我把视频发给你,咱们分头行动,记住,原若航活着你就有机会,否则,你也玩了。” 亚当又气又想笑,将手机甩给她顿足:“知道,我还指着航少爷升官发财,你要干什么?” 初辛快速发着视频,急声:“去谈判,你快去萨城救人。” 亚当不放心她,追着喝声:“小心,你要出事,我可没办法和姓原的交代。” 转身边跑边咒骂,草,但愿他被停职的消息还没传到萨城,否则,只能明抢,该死的原若航,这次事过即便是他不回家,自个也要把他的消息递出去,谁让他把宝压这主身上。 现在也顾不上徐美,初辛返回家里开了车一路朝雪场而去,她听涂涂说,何青在那有房间。 车上,初辛给金牡丹打了电话,将事情安排好后,突的发动油门疾驰向前。 到达韩仪,初辛狂奔上电梯,到房间外直接拿手揣门。 幸好,何青开了门,身着西服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看到她讶然而笑:“初辛,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初辛喘着气:“我要见金光远。” 何青怔了下,才抚唇佯咳:“金总,他去澳洲了,要月底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给我说也是一样。” 初辛不说话,只将自己的手机递上,何青看着上面视频,满幅愕然中杀意一闪即逝,她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笑了笑,推开他抬步进了房间。 第108章 敲打 何青僵在门边,脑子急速而转,却半点对策都无,他索性也不掩饰,赤着唇点头:“你稍等下,我给金总打个电话。”这事太大,他解决不了。 初辛此时无比平静,竟坐在房间里让服务生送了早餐过来,慢条斯理吃着。 半小时候后,何青返回,面色恢复如常,客气的给她斟茶,含着歉意解释道:“金总一直在外地,没想到杨管家竟带着默默小姐转来赤凇,初小姐,金总让我代他给你和郎郎道歉,这事他会给你个交代。” 初辛拿起手机,将上面视频逐一删除,昂头沉声:“何主管,默默小姐的事我本不便多言,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你也看到了。她心理或许没毛病,可行为已经触及伤害边沿,我认为她有必要去医院接受专门治疗。” 何青连连点头:“是,说起来那天还要谢谢你,请你放心,金总就是带小姐去接受治疗,她不会再回来。” 初辛停顿下,才道:“这些视频原件我已经删除,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只是还有件事,我想你和金总有必要知道。” 何青料到她会说起原若航的事,事已至此,只能先放过原若航,金光远已经给出答复,让针对他的行动暂停。 “你说,无论是什么事,我一定答应你。”何青满脸恳切。 初辛看了时间,默了会,事已至此,只能破釜沉舟,想到此她沉声叹气,点开另段视频缓声:“那就是有关原若航杀害美琳老师,及金枝的事情,可不巧,那天晚上有人本是去巢楼行窃,无意间拍下美琳被害场面。” 她昂头看向何青,顿声逐字:“杀害美琳的是个女人——” 纵是何青的定力,身子也禁不住朝后昂了昂,旋即躲闪着目光讶声:“天那,是真的,原先生是被冤枉的,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警局的人,要求他们重新展开调查,这点面子相必他们要给的。那个,初小姐……” 初辛根本不等他问出,便笑着接道:“这个视频知道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那个上传者已经发到警局,此外,网上很多人也看到了,我就是在网上看到的。” 何青身体骤然僵目,瞳孔紧缩,连避在腿部的拳头都忍不住传出咯咯之声,目光四顾的低喃:“那就好,那就好……” 初辛起身,躬身含笑:“既然事情何主管都解决好了,我也就没见金总的必要,风情这段时间惨遭重创,也没办法请你去喝一杯,等咱们再次开业,何主管和金总可一定要赏脸。” 何青爽郎大笑,握上她抻上前的手朝房门走去:“瞧你说的,风情和金总本是一家,你放心,我们不会看着风情任人欺负,初小姐,慢走。” “回见。”初辛躬身,转道进电梯而去。 初辛没说谎,那段视频她确实让金牡丹托了人上传到网上,只有这样才能将压力施加给警方,让他们在放人之时,也给予幕后主使压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那段视频拍的极隐晦,只能看到扛着个麻袋的男人朝房间而去,如果不是最后她发出的声音,很容易被误会成男人。 至于警局能查到那步,就不是她所操心,只要撇开原若航就好,何况当初指证原若航的是徐治维。 可据初辛所知,徐治维自那天指证过原若航后,就再次消失,这些天徐美始终是一个人在住着。 出雪场,初辛开着车直达巢楼,学校尚处在停课状态,何况接连出这么多事,她也不可能让郎郎在去上学,至于徐美—— 初辛远远看到街道边踩着滑车的徐美,正朝着赤成超市而去,她赶上前将车子停在路边,扬声:“小美。” “阿姨好。”徐美看到她很开心的样子,身上衣服也还算干净,头发应该许久未洗,有股怪怪味道。 初辛蹲身拉着她小手,温声:“爸爸在家吗?” 徐美手臂猛的后缩,挣出小手扣着指甲低声:“出差了。” 初辛叹声,再次握上她的手道:“小美,阿姨不想骗你,你爸爸以后怕是回不来了。所以,你搬去和阿姨一起住。” 徐美抬头看向她,不知所措的歪着脑袋:“是,什么意思?回不来。” 初辛揽着她俯在肩头,轻声:“我看到你塞在小熊肚子里的手机了,小美,你做的很对,你救了所有人。所以我不会在让徐治维欺负你,也会帮你找到妈妈,在这之前为了安全,你需要和阿姨住在一起。” 徐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看着她怯声:“航叔叔会会来吗?” “会,他马上就回来。” 徐美点着下颌,小舌头舔着嘴唇,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更加紧张的确认:“万一爸爸回来,怎么办……” 初辛抻臂将她抱起,朝车上走,紧紧揽着她悲伤道:“不,他做了错事,所以再也回不了。” 毫无疑问,徐治维是受了金光远的胁迫才做的伪证,以金光远的狠辣绝不会在留他性命,这么久没露面,只怕已身首异处。 初辛带徐美回家,洗了澡换了她新买的衣服,带她来到画室,给郎郎介绍道:“郎郎,这是小美,你认识的,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会在这里住,所以不可以欺负她哦。” 郎郎仔细听完,小眉毛拧成团,转身又去画画,不理她们。 初辛拉着有些惊恐的小美笑道:“他不说话说是答应了,小美,在找到你妈妈之前,你就先住在这里。” 徐美毫不迟疑的点头,咧嘴而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徐美手机里有太多东西,即便是徐治维还活着,也足以把他送进监狱。初辛在存折上晓得她母亲叫申惠玉,是韩城人,有名字要找就有头绪。 下午,初辛带着身着黑西服的郎郎,还有黑色裙子的徐美同时来到殡仪馆,和绯然做最后的告别仪式。 偌大灵堂显得清冷而寂寥,只放着几个花圈,还是店里所剩无几的小姐买的。 初辛上前拜过绯然,睛儿走过来牵了俩孩子朝外面走去,涂涂扶着她低声:“你劝劝金姐,她一直不吃不喝的。” 第109章 毒辣 金牡丹身着黑色针织裙倚在地板,空洞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半天都不见动下。 先是金枝,又是绯然,梨姨得到消息就进了医院,如果不是要忙着操办后事,金牡丹只怕也倒下了,她一生无儿无女,到赤凇后遇到身世同着凄苦的姐妹,经营起风情。 对金牡丹而言,与其说是讨生活,更多的却是自姐妹们身上寻求些从未享受过的亲情慰藉,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去的俩人虽说是咎由自取,可活着的人却难免悲伤。 初辛上前硬将她从地板拖起,坐在餐桌赌气般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吃点东西,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别指望我给你送终。还有梨姨尚还在医院,你纵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留下的小姐,睛儿她们还要靠你吃饭。” 金牡丹哪有心思跟她吵,不过眼看着两个孩子过来,在院子里跳来蹦去,心下郁结稍稍散去,也不搭话,只拿过筷子硬往嘴里塞着饭。 初辛心下酸涩,眼里的水意怎么都忍不住,只好背了身抬臂拭过。 金牡丹强撑起丝笑意,调侃:“我们终究是相处近十年的人,你在这假惺腥哭什么,行了,都过去了。” 初辛忍着泪意,抽噎着劝道:“话虽如此,可是金姐,梨姨现在情况不好,你还是先把她手里股份转过来吧!” 绯然的事太古怪,何况以她和亚当的关系,想来早已知晓来龙去脉,只怕那些人冲的是风情,如果股份在放在梨姨手里就危险了。 金牡丹放下筷子,只啜着茶水,漫不经心道:“早在绯然闹那出前,她自个就找了律师来,不过我没要,转到你名下了。” 初辛僵住了,20%那可是个不小数目,金牡丹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给她这么多股份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以风情现在的处境推辞的话也说不出口,只点头道:“好,那我就收了,你放心,有我在都会过去的。” 这样也好,反正她还欠着金牡丹钱,还完债之前她是断不会离开。 徐美罕见的喜欢金牡丹,偎在她身边问东问西,说着些天真话语逗她开心,惹得金牡丹揽着人不松手,就差留她在身边过夜。 还是初辛说,等过段时间金牡丹身体好些,就把徐美送过来陪着她才做罢。金牡丹睡眠不好,加上这段心力憔悴,晚上更是稍有些动静就惊醒,怕徐美惊着她。 金牡丹问起徐美的事,初辛说了,她沉着脸好一会,才让留下申惠玉的身份证号,说帮着找找。 初辛又坐了会,这才带着孩子起身回去,原本她打算让涂涂留下陪着,可金牡丹却说有睛儿她们在,让涂涂还是跟着照顾两个孩子的好。 初辛回到小院才发现,加尔夫留下的监视她的人全都散了,回到屋里坐了没多久,就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 郎郎兔子般自画室窜出直冲向门外,初辛跟来,就看到他扎在原若航怀里,腻着动都不动,硬让他抱着朝屋里走。 原若航揽着半大小子,对她咧嘴笑着,更傻了,初辛见他身上没明显外伤,把人推进去屋,追着脚步喊:“亚当,你不进来坐会。” 亚当扭头,脸上倒带着明显淤青,戏谑道:“人给你送回来了,我进去做什么,当灯泡。” 初辛不放心,拽着他边走边问出了何事,亚当毕竟做了十几年警察,于萨城还是有些关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够狠,将视频往网上一播,任谁也顶不住压力。 连环凶杀破不了案也就罢了,硬是把嫌疑人性别都搞错,司法部门很没面子,哪还敢扣着原若航不放。 案子的事亚当不愿多说,他未经谋局批准跑去萨城闹这么出,早把老谋子得罪,不过他也不怕,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何况原若航又是他压宝的人,当然要救。 初辛见他话里话外还是那句,让原若航先离开段时间,免得在生事,就拽着他问:“徐治维在那里?” 亚当沉着脸摇头,疑惑道:“我也奇怪,他从局里出去后原本是由加尔夫派人跟着,可事发至此,竟没人在提起这个做伪证的东西。我也正愁着找他,你问这做什么?” 初辛嘿嘿,低声:“我,好像有他的下落。” 亚当惊得眉毛霍霍直跳,攥着她急声:“真的假的,你别乱说。” 初辛从身上拿出个如纽扣般大小的东西塞他手里,敛颜正声:“我在徐治维身上塞了点东西,你回去看下能不能用?不过当时老板说,这玩意五十公里以内都能定位到目标,不知真的假的。” 亚当忽的想起,那天徐治维出门时,被初辛按着咬的那口,去,这死孩子竟是趁机往他身上装东西。 亚当白着脸,见鬼般盯着她喃声:“特娘的太狠了,太毒辣了。” 初辛瞪眼:“你说什么?” “没有,我说你小丫头脑子太机灵,太聪明了。”亚当撂下这句,攥着东西转身就跑。 初辛急道:“还有,他家里你得仔细去查一遍。” 亚当来不及说话,胡乱挥着手,火烧屁股般跑了。 荟萃庭。 电脑上一遍遍播放着上传到网上的视频,客厅里已找不到块完整东西,金光远咆哮着将抓在手中最后的瓷瓶朝着面前掼去,飞溅的碎瓷擦着跪俯在地人的额角掠过,月野颤身克制着怒恨,任凭鲜血流了半边脸颊,低声祈求:“我错了,请你在给我一次机会。” 金光远扯着袖扣,冷冷寒声:“给你机会自取其辱,我可没脸陪你丢。” 昂头,他狠狠闭上眼吸气:“萝丝岛又有逃生事件发生,你去那里协助安保工作,暂时不要露面,余下的事我来解决。” 月野不敢出声,跪伏着退出房门。 金光远烦躁的扯着领带,来回踱步,月野可是国警处有案底的在逃,被拍的视频上常人或许看不清她的脸,可瞒不过警局,很快就要对她进行全世界性通缉。 奈何这枚棋子在降服男人方面很有一手,金光远舍不得放弃,只能将她暂时调离。 第110章 钱财 何况还有默默被拍的原图,如今看来竟是被个七岁的小丫头偷拍下来的,他这个女儿还真不让人省心,王为民也就罢了,胆小贪婪极容易将他握在手心。 可初辛这个女人,着实令他又爱又恨,白张了一张神似妻子的脸,半点温柔娴熟不见,反倒是只张着獠牙的小野猫。 还能怎么办?偏生这只野猫搅得他抓心挠肺,就是不愿撒手,那就在陪她玩一局。 金光远停步,狰狞的脸上闪过丝笑意,拽过手机拨通电话,温然喝声:“把赤凇的事处理干净,将原若航引到萨城来。” 语落,他攥着手机朝着玻璃掼去,伴着沉闷的碎裂声,闪着精光的碎屑四散开来,如无粉破裂的镜子遇出金光远那张光怪陆离的脸。 * 晨光盘旋在城市上空,被群山包裹的小镇是恬静的,没有风,树枝不响不动,只有初绽的鲜花在婉转的鸟鸣中散发着淡淡馨香。 药店刚开门,营业员转身不及拿起抹布,玻璃门下的电铃传来迎客声。 “你好,请问需要些什么?”营业员忙上前,含笑看向身着浅灰色薄毛衫的女子。 初辛赧然颔首,径直穿过柜台朝药架而去,拿了盒紧急药打开,直接掰了片放进嘴里,硬生生吞咽下,这才拿着盒子走向收银台。 营业员来不及掩饰表情,斑驳着麻点的俏脸上来耸动,扫码报出价格。 初辛将手里的钞票递上,抓着药盒近乎慌乱的夺门而去,走在街道上,迎面而来的凉风拂去两颊上涨红,朝着风情而去。 原若航这个狗男人,几经死里逃生,初辛本还担心会不会刺激过甚,竟还想着要不要带他同去看下医生,调节下心情。 谁料,昨夜到家后,人家竟连喘息都未停,直接跑到超市买了一堆蔬菜,做了满桌子饭菜,吃得两个小家伙鼓着肚子跑去睡觉。 郎郎睡卧室,小美睡在隔壁画室,初辛不放心她,就陪着在画室躺下。 没想到等人睡熟了,原若航就蹑手蹑脚偷着将初辛抱回自己房间。 这段时间初辛半点都不安稳,那还顾得吃药,可她又怕中彩头,少不天刚亮就跑来药店买药吃,草,要赶紧想办法将原若航支走,这种狗心力承受着实变态。 这也是初辛疑惑不解的地方,死神手里几经徘徊,都不见他眨下眼,当初又是因着何事想不开,竟想着要去跳崖,她不是被骗了吧! 初辛摇头,甩去脑海里乱七八糟思想,走进金牡丹的院子。 天刚蒙蒙亮,她就收到金牡丹传来消息,说徐美母亲的事有眉目了,慌得初辛急忙赶来。 金牡丹也够有手段,一天都不到,竟被她查出来了。 进屋,金牡丹料到她还没吃饭,就让睛儿去街上买了早餐回来。 初辛屁股不及落在沙发,问道:“金姐,查出来在哪了吗?我带小美去看看。” 徐美太敏感,她感觉的出来那孩子在家里是强颜欢笑,又时不时枯坐着发呆,倒比郎郎都沉闷许多,想着有母亲陪在身边总要好些。 金牡丹表情凝重,将资料甩在桌上,下意识的拿起烟。 初辛见她抽烟就料到结果怕不太好,压着惊慌拿起资料,快速浏览起来。 申惠玉是韩都新沙洞的贫民,因为贫穷,自幼在母亲抱怨及父亲的拳头下长大,十八岁不堪忍受家庭折磨,坐船到萨成谋生。 应该是在那时遇到徐治维,然后就有了徐美,徐治维虽是赤淞本地人,可他赌博,尤其在父母去世后,将原本留给他的房子也贱卖后,生活越发窘迫。 所以,他日常应该也没少打申惠玉,事情转折是在一年前,警局的人突然上前找到申惠玉,通知她赶回韩都处理母亲的丧事。 申惠玉因是出逃离家,这几年并未敢跟家里人联系,本想着等自己生活稳定了,在接母亲过来。岂料,遇到徐治维这个人渣,让她重复母亲的老路,也就越发不敢和家里人联系。 警察上门,她才晓得三年前父亲因车祸去世后,母亲始终在找她,只苦于没有门路,后来邻里街坊发现她母亲故去在不足十平的破屋内,就报了警。 那时正赶上老宅纳入新城规划,城建公司就在警察的协助下,查出她的联系方式,这才赶了回来。 申惠玉赶回韩都,办完母亲丧事后,老房子拆迁卖了为数不小的一笔财产,然而,这却瞒不过徐治维。 而这笔钱也是引发夫妻间最终爆发的因由,申惠玉回到赤淞没几个月,就被徐治维以住院为由送进医院。 可金牡丹查了萨城及各周边各大城市医院及疗养院,都未有申惠玉的住院记录,所以她现在应归于失踪状态。 初辛绝望的闭上眼,双手抱着脑袋满脸痛苦,申惠玉只怕是凶多吉少,可眼见这徐美竟成了孤儿,身边连个亲人都无。 恰在此时,睛儿急慌慌推门而入,一把抓过遥控按下电视,屏幕上显示的却是身着警服的谋局。 正对着记者面色沉痛的宣布:徐治维尸身已于今日凌晨被发现,并在他身上发现封自悔书,承认赤淞连日的连环凶杀皆出自他手。而他本人也于做伪证后,承受不住压力而选择自尽。 初辛实在难以相信,区区一个局长竟能睁眼说瞎话至此,指着电视反诘:“不是,说徐治维是自杀也就罢了,竟还包揽了所有罪名,那些记者竟也相信?” 金牡丹吐着烟圈,冷哼:“这有什么不能,徐治维的背后只怕是有人做局,安排个遗书的事罢了。” 初辛愤声:“可,视频上明明显示,当时害美琳的是个女人。” 金牡丹正拿着手机拨亚当电话,却听到门外传来铃声,亚当疲惫得眼都睁不开,直接将手机甩到桌上,瘫倒在沙发哼声:“这有什么难的,说他身上装了变声器不就好了。” 然而,他话落,电视上再次传来谋局痛心疾首的哀声:“惨害美琳老师的凶手已确定为国际在逃通缉犯,日都人氏,本名花子……” 随后显示出的照片,赫然就是风情曾经的厨师,月野,而她也就是在金枝出事,风情暂停营业后不见踪影的。 第111章 绑架 初辛看向金牡丹,奇道:“金姐,你怎么找到这女人的?” 金牡丹锁眉闭了眼,叹声:“在网上,是她联系我的,她既有营养师证,又有日,英丛业经验,关键是不嫌弃赤凇偏僻,我就打算让她先来试营业一个月。” 现如今想来,怕是金光远在背后推波助澜,即便当日金牡丹没在网上发出招聘消息,他也会用其它手段将月野送过来。 金牡丹旋又看向亚当:“一大早你跑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单看亚当枯瘦脸颊上那熊猫似的乌眼圈,就晓得他有多缺乏睡眠,事情告一段落,他不去睡觉反跑到这来串门不成。 亚当在沙发上歪着脑袋,几乎都要睡过去了,听到她问,张着嘴含糊:“申惠玉,找到了,尸骨。” 狂喜不及浮上心头,刹那间又被打得烟消云散,初辛气得直挥拳头,呕他道:“唉哟喂,还是亚警官有能耐,这就找到了。” 亚当置她语气中嘲讽不顾,缓声:“昨晚我带人去搜了徐治维家,从天花板上翻出包东西,和当初寄到玉容那的东西差不多。其中有两条染血的丝袜,和阿米莉颈间至死的勒痕相同,并从其中查出她和徐治维共有的基因。” “另一条上则是申惠玉的,我就带人去了发现阿米莉尸身的废弃公园旁边,尸骨埋得很浅。我们推算,徐治维当初应该是在埋阿米莉时也被那个精神病老头攻击过,所以才弃尸不顾逃脱开,这才被原若航撞到。” 初辛插嘴道:“徐治维是在哪发现的?” 亚当强睁开看她眼,叹道:“还多亏了你,你的定位定在郊外曾经的精神病院的下水道里,不过徐治维是被伪造的自杀。” 初辛皱眉:“那你们谋局是什么意思?他都不怕被拆穿,还有你,怎么当公职的,任由他睁眼说瞎话。” 亚当立时睡意全无,直起身抹着脸阴声:“证据,你有证据吗?他也是被逼急了,眼瞅着要退,总不能临了在被降两职。那个在逃的月野也就罢了,毕竟国警都束手无策。而徐治维身上既有经得起鉴定的亲笔自悔书,难不成还要在找个替死鬼来。” 初辛黑着脸不说话,金牡丹斜他道:“你来我这,不会就为了给我们做报告,还有什么事?” 亚当腆颜,不好意思道:“徐治维也就罢了,可申惠玉的后事总不能交给徐美来办。还有那丫头,已经无直系亲人在世,怕只能进孤儿院了。” 他晓得初辛和原若航对这孩子关系不一般,怕不会眼睁睁看着,流落街头,索性就跑了趟超市。 原若航说初辛大早起来就没影了,他想着她此时也只能来金牡丹这,这才跟了过来。 果然,初辛冷着脸揶揄:“不劳警察叔叔挂心,徐美以后跟我过。” 亚当撑着厚脸,无可奈何的笑:“这怕是不行,你没结婚,年纪不够,又没个正当工作,她跟你不行。” 金牡丹便道:“那就跟我,我有固定房产和股份,年纪资格都够,你把领养手续办下。” 亚当旋即起身:“行,回头给你送过来,那我先回去。” 初辛也自觉自个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何况他也是被上层压着,而原若般的事如果没他,指不定是何种结局,就起身将人送出门外。 亚当在楼下停步,迟疑下还是惆怅道:“初辛,原若航还是先回趟家的好,我总觉得这事没完。” 何止他,初辛昨个睡着了还被惊醒,便点头道:“我记下了,谢谢你。” 亚当不甚在意的点了头,转身离去,背影透着无限落寞。 那种不好的感觉再次袭来,初辛暗下决心,今晚回去非得把原若航按着审问番,不能任他这般不清不楚的暧昧,也不对,他都要娶自己了,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不说。 孩子,初辛旋即想到自个出身,倒把这个忘了,也是,那个正经家庭会要她个年纪轻轻带着儿子的单身母亲。 想到这,审人的气焰当即噗的下又灭了,沮丧的垂头,跟睛儿说了句,出了门,还是先把小美父母的事办了再说。 初辛也没打车,慢悠悠往回走着想心事,她主要还是担心原若航,金光远吃这么大瘪自不会干休,得趁他在生事前把人支走。 远远的,街道对面原若航正朝赤成超市走去,看到走在斜对面的初辛,忽的转身掠过马路径直跟在背后,也不吱声,抬手捋了把叶子朝人头上洒了,背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初辛怔了下,无风,怎么落了落身树叶子,扭头扫了眼,继续走。 原若航倒退着跟上,抓了花坛上丛生的植被又是个天女散花。 初辛停步,背着身喝声:“原若航。” 他就笑模笑样倒退到和她并肩的位置,抻头打量:“唉,你怎么知道是我?” 初辛气得不想搭理,脱口而出:“你干什么去?” 原若航伸臂将身体搭在她背上,双手下意识朝她肚子抚去,奇怪,这段日子他很卖力,为什么不见初辛肚子有反应?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 还有,听外公说中药很神奇,要不想个法子带她去邻镇的中药铺看看,抓两副药回来。 初辛有些反应挺迟钝的,见他不老实以为又在想坏事,可这是在大街上,咬牙:“你信不信我剁了他,正好,你去趟——” 她这段被接连的丧事弄得很沮丧,不想去置办东西,下意识就想把担子推到他身上。 可想到还要去警局认出申惠玉的尸骨,又怕原若航触动心事,罢了,还得她去。 原若航整个人趴在她背上,哼唧:“去那,你说呀!” 初辛都被压死了,这个儿子她可背不动,翻着白眼喝声:“你没吃饭,会不会好好走路。” “哦,哦哦——”背后传来有节奏的欢呼声,气得初辛只得推着人回头。 就看到大成和海鲜俩人站在门外,对着她们又调屁股又做鬼脸,还拿手指刮在脸上,羞羞。 初辛脸颊涨起,要走,却被人拽着瞪着亮晶晶双眼:“你说呀!要让我干什么?” 第112章 送货 “我带小美出去趟,你去超市买了东西后就回家,看着朗朗,不急着送他去上学。”初辛情知说了无用,这人没脸没皮的,只好转入正题。 原若航满脸疑惑,可也没问,只拽着她笑嘻嘻:“可小美去买包子,不在家里。” 初辛只好道:“那你就让她先回来,我有事,放手。” “哦。”他这才松手,双眼却直勾勾瞪着她腹部处,初辛还以为自己衣服皱了,随手拉了两下转身走了。 看到人进院子,原若航才收回目光,朝前面俩小子跑去,敢笑他,看怎么收拾他们。 不等他跑到,门口两人做鸟兽散,抱头窜得没影,原若航抬眼就看到踩着滑车的徐美拎着包子朝前滑。 “小美,先回家,初辛找你。”原若航扬声。 徐美忙停下,点着头比划个饮料的动作后,才继续踩着车子往前。 朗朗嘴刁,非要喝同一家的豆茶,却从没人说过,徐美见初辛去买过两次,每每就跑过去买豆茶。 原若航这才收回视线,也没急着进店,反倒帮成妈把货物往外拿。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里伸出手臂拽上徐美头发,很快关上车绝尘而去。 “啊,啊……” 原若航听到大成尖叫就晓得出了事,猛抬头却只看到倒在街边的滑车,还有绝尘而去的车子。 他瞬间明白发生何事,甩掉手中东西狂奔着朝前:“停车,小美,小美——” 车子朝前疾驰拐向叉道不见了,原若航忽的停步,似是想起什么般,猛的转身朝后跑去。 房间门大开,初辛额头泛着青色倒在地板,原若航揽起人确认她只是昏过去后,才再次冲进画室:“朗朗,朗朗——” 成妈已紧跟着追出来,看到倒地的初辛大声喊叫:“快叫救护车,送医院。” 涂涂被惊动,跑过来时差点撞在原若航怀里,他拽着人喝声:“送初辛去医院。” “唉,你去哪?”涂涂见他跳上车追着急问。 原若航启着车子,甩了句:“徐美和朗朗出事了,告诉初辛,先不要报警。” 车子呼啸而去,涂涂才反应过来,追着车喊叫:“那要先报警——” 涂涂气得直喘气,出事了却不让报警,他怎么想的?没办法,只能等初辛醒了再说,转身朝成妈奔去。 这么正大光明的绑人,明显是冲着他来,如果报警只怕伤到孩子。 果然,原若航车子才奔出不久,手机接到消息:不许报警,后面是个地址,竟然是萨城。 原若航扔掉手机,踩着油门直接调转方向朝前奔去。 到达萨城后就开始转圈,绕着环城高速及城内一条条街道的转,已经加了两次油,原若航眼看车油再次耗尽,索性将车停在路边,等着。 晚上八点,手机在次响起,消息:换车,手机扔掉。 原若航跑到附近广场的停车场上,看到车牌号,拉开车门就看到驾驶座上放着的手机,他按着车门思索下,终是挂断初辛打来的电话,将手机扔向旁边垃圾桶,坐上那辆黑色宝a系列。 上车后,原若航将手机反拨过去,响了足足半刻钟,对面终于接起电话。 “原先生。” 原若航:“何青,让我先看看孩子。” 手机挂断,紧接着视频就发了过来,原若航看到郎郎和徐美并排坐着,只不过朗朗闭着眼处于昏迷状态,镜头对难徐美,她怯着身子小声:“叔叔。” 原若航慌忙道:“小美别怕,你和朗朗待在一起,叔叔马上过去找你们。” 屏幕移动,何青的脸出现其中,戏声:“原先生,挺有胆子,竟敢只身前来。” 原若航喝声:“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孩子。” 何青笑道:“当然不会,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吧?” 原若航从怀里掏出徐美那个折叠手机竖在屏幕前道:“所有照片和视频都在,我带来了。” 何青却没甚表情,摇着手指笑道:“别着急,你先帮我送趟货再说。” 原若航一拳砸在车前,怒道:“何青,你们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何况我答应离开初辛,你还想干什么?” 何青抚着脸,佯做为难:“可你却要用一样东西换两个人,不太公平,就去送趟货,过后我保证把两个崽子平安还给你。” 原若航情知没讨价余地,只得道:“送什么?” 何青点着下颌:“就在你旁边,哦,九点之前送到芝幢股份,关自交到舒老手里,不要提我,否则——” 他横臂做了个抹脖子动作,瞪着白眼大笑:“你就等着给两崽收尸。” 挂断视频,原若航拉开面前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包裹着泡沫的袋子,撕开,里面竟是巴掌大小的整袋面粉。 舒庆余,金光远是要用他对付舒老,他这是要绝初辛的后路。 汽车引擎声传来,原若航甩手将东西扔在座位,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朝城郊外而去。 原若航对舒庆余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在萨城属于后来者,可他的辈份却远高于金光远,也是帮会出身,后转投于商界。 半小时后,原若航将车停在芝幢大厦不远处,他在车内朝大厦附近打量后,才开着车绕到西北方停下。 公司职员已经下班,只有守夜的保镖在门外巡逻,原若航抬步迈上台阶,里面的保镖拿警棍指着他喝声:“下班了,有事明天再来。” 原若航道:“舒老让我来送货的。” 保镖盯着他看了会,才道:“名字。” “原若航。” “等着。” 保镖拿着对讲走向旁边,原若航双眼始终紧盯着他,金光远既然敢让他来,只怕舒老的内部他安排有人。 没多久,保镖走到门前,对着朝后抻着手臂:“从后门,直接上电梯。” 原若航上电梯,按了最顶层,到达后刚走出电梯就看到身着制服的女子立在旁边,躬身道:“请问是原先生吗?” 见他点头,她便笑道:“这边请。” 她率先引路,边走边笑道:“原先生赶的真巧,舒老因着公司的事刚下飞机,还在开内部会议,请你稍停会。” 第113章 血水 原若航没说话,只打量着四周,双手始终插在上衣口袋中,来到会客室,秘书请他坐下,并捧了茶道:“你稍坐,舒老马上就来。” 她离开后,原若航起身在房里来回走动,看到右前方灯火通明的房间内,坐着数个着黑西服的男人,正中间首位坐的应该是舒庆余,可惜他的脸正好被磨砂玻璃挡着,看不清楚。 等了近一个小时,会议散场,舒庆余被秘书扶着来到会客室,看到原若航的瞬间,脸上怒意稍散,随和对他挥手:“坐,你是初辛男朋友,我听牡丹说起过你。” 他在对面沙发坐下,肤色偏黄,额头和眼角带着细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原若航自他进门时稍抬眼扫过后,垂着眼睫,双手始终插在兜里,任由自说自话。 气氛稍显尴尬,舒庆余掩面轻咳后,亲和道:“阿航,你怎么来我这了?可是牡丹有什么事。” 许是察觉到原若航身上带的暖意,舒庆余巧妙扯开话题。 原若航身上带了明显燥意,缓慢将手从兜里抻出,将攥在掌心的袋子按在桌上,平声:“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背后保镖呈戒备状,舒老诧异的看着桌上,扬声:“这是,牡丹让你带来的吗?” 就在这里,他手机响起,舒老别了脸接起手机:“喂。” 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何青张狂的笑:“舒老,带给你老的样品可还满意。” “何青。”舒庆余惊得猛转身,几乎跌下沙发,秘书快步上前扶着。 舒庆余怒:“何青,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送你老份大礼,姓舒的,你真以为自已在萨城只手遮天,抢金总地盘,夺生意,竟连风情的事都要插事。老头,剩下的日子在监狱里度过吧!” “何青,何青——” 手机挂断,舒庆余甩掉手机,花眉耸动着,一把攥起那包样品朝原若航脸上甩了,暴喝:“走。” 保镖上前架起他朝外,背后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原若航脑袋,有人抻手抓着他,急声:“舒老,他怎么办?” 舒庆余颤着牙关,恶狠狠瞪了他眼,无奈道:“从天台扔下去吧!” 保镖怔了下,没想到竟会放过这小子,只得竖肘朝他后脑击了,按着人朝楼外跑去。 舒庆余并不想放过他,奈何金牡丹说过,原若航背后势力非同一般,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在树敌。 夜色下,整栋大厦都被包围,如潮水般警察自各个通道拥上来,执枪喝骂。 高高的天台上,原若航被人抓着四肢朝外扔去,身子径直下坠却被横在一楼的丝网罩着反弹起数米,继续朝下落去。 当身体再次接触到丝网的刹那,原若航反手五指向下死死扣着网洞,只看到数个便衣执枪朝前奔跑着,有人看到头顶的黑影,转身叫喊着又往回跑。 原若航四下打量,拱着腰身快速跃在往上朝前,纵身跃上楼梯管道向下滑落在地面,在杂乱的枪声中朝车子跑去。 “站住,在跑开枪了。” 背后传来怒喝,原若航就地翻滚掠到车旁抓着车门跃到驾驶座上,打着方向猛的朝后疾驰。 手机消息声传来,他顾不上眼前,拉出手机扫过屏幕,消息却是:徐美在舒老车上。并附有张徐美反绑着手,坐在后座的照片。 “该死。”原若航咒骂猛踩油门,他最怕何青把两个孩子分开,这个王八蛋。 车前的警察中混杂着便衣,根本分辩不出那些是普通民众,路却被堵得死死的,原若航自后车镜里看到舒庆余被人架上朝车里塞去,顾不其他,急速倒车逼开众人,黑车如同陀螺般原地360度旋转,朝前冲去。 道路上,原若航踩着油门根本未松开过,如风般呼啸而过,甩开舒庆余手下,死咬着他坐的车不放也就罢了,就一下下朝着车尾撞去。 舒庆余本就年迈,又刚从医院出来哪里承受的了这般撞击,保镖只好将他揽在怀里,对着司机急吼。 十字路口,汽笛震耳欲聋,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原若航下意识闭眼,不过片刻,睁眼车子已朝着迎面而来的重卡上撞去。 原若航惊悚看着映入眼帘的卡车,不管不顾的陡然急转,车子虽然在最后关头错开卡车,却因着惯性急速撞上舒庆余的车,两车缠绕擦着石砌路栏疾驰向前,最终歪出车道撞向街边店铺,竟然穿墙而过,直到车身卡在坍塌的砖石中,才被迫停下来。 周边弥漫着呛人的烟味,没有人声响动,只有隐约听到的警笛声。 原若航被撞得七荤八素,所幸专业技术过硬,最后关头的保护姿势起到作用,身上伤到不太严重,举臂挥去眼前烟雾,看着顶在前面的车子里面动也未动,突的竖起手肘朝挡风玻璃上击去,伴着玻璃裂开声,从车前爬出,绕向车尾想从旁边被撞开的墙洞去前面的车里。 强烈撞击竟使得后备箱自行弹开,原若航疾冲朝前的身子猛的退回,难以置信的看着缺了一半后盖的箱内,赫然蜷缩着被鲜血浸透的男人。 竟然是王为民,他双手被反绑着拧在背后,除了脑袋以外的身体已然被血水淹没,可他的眼珠还死死盯着原若航在转动着。 “王为民,王为民——”原若航揽起血泊中的残破不堪的身子,刀伤应该都未在要害,他是因着车子颠簸才成现在的样子。 可原若航又怎知道后备箱里竟有人,他颤抖着想要捂住那些汩汨流淌的鲜血,泪自眼中滑落,怎么会这样? 王为民死死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揪住他衣领,嘴唇蠕动着。 原若航将他揽在怀里,凑近上前,对着四周绝望凄号:“警察来了,我送你去医院,咱们去医院——” 王为民积攒的力气在刹那用尽,贴向他耳边的脑袋歪向旁边,警察拥上前按着原若航朝后拖去,耳朵嗡鸣成片,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是下意识挣着身子嘶声喝叫:“去医院——” 第114章 出逃 夜半时分,城市上空飘起淅淅沥沥雨丝,凌晨时分的警局,没有五彩斑斓的喧嚣,只有黑与白的交替。 审讯室门推开,胖胖的警员提着个塑料袋走到桌前,从里面往外拿宵夜,原若航静静坐在桌前,垂着被荫翳笼罩的苍白,沉默的坐着。 对面的小李熬不住了,软在座位摆着晕沉沉脑袋站起,无力道:“吃宵夜。” 他们对原若航并不陌生,两日前,这家伙在通过萨城的海防线被带回,局里人尚未从这个儒雅白净的连环凶杀嫌疑人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来自赤凇的亚当截着,宣布此人是冤枉,硬生生将人从他们手中带走。 队长闹个没趣,耷拉着脸狠狠咒骂着将人移交,没办法,亚当在警队呆了十几年,本就有些门道,在加上他是带着硬核证据及检查院的人前来,他们只能放人。 谁承想才不过两日,就在捕获本地富豪的现场再次看到他,看到原若航那刻,队长的人都黑了,因着此次任务隶属保密阶段,他们没办法从赤凇那边获得任何有用消息,只得连夜审问原若航。 可这家伙自被带回局里,如同失了魂般,在得知舒庆余车内没有个女孩外,就如哑巴般沉默着。 队长束手无策,直觉告诉他,遇见这小子没好事,就甩手走人,将他交给部下叮嘱,一定要撬开他的嘴,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违禁交易现场。 当然,如果能从原若航嘴里得到些有关舒庆余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 可两人对着他突击半天,硬没见他眨下眼皮,倒给个活死人差不多。 小李心里憋屈,本来接到线报他们在现场守了近两天,现在案件告一段落,所有人都下班了,只有倒霉的兄弟俩还要审这个木头。 原若航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已近一点,他看向旁边埋头吃宵夜的人,突的开口:“王为民的车上,是不是有部手机?” 俩人俱是一愣,小胖慌忙点头:“是,那部手机就浸在血里,倒是能开机,可有解锁密码,要等明天技术部门上班后才能进行破解。” 原若航扫他眼,再次道:“把手机拿给我看看。” 他莫名其妙看向小李,小李想了下,不耐的挥手:“给他看。” 胖胖的警员便出门,没多久就拿着个染血的盒子放在桌上,轻声道:“这是那个王为民的遗物,他是你朋友吗?你要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我们早日抓到凶手也好给他报仇。” 原若航置若罔闻,只翻来覆去看着染血手机,试了两次也没打开屏锁。 小李见他神色凝重,又开口说话,心里松动,就上前劝道:“是不是想不起来?那就先吃宵夜,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想。” 原若航将手机扔在旁边,看着被殷勤递到面前的盒饭,忽的昂头笑道:“我是左撇子。” 因为要吃饭,所以警员就把他右手放下,只有左手还铐在桌椅子上。 小李怔了下,旋即笑道:“这就对了,配合我们工作,早日查清楚状况你也能早点回家,来,我给你解开。” 他拿出钥匙朝手铐插去,原若航来回晃着左手,就在他转身挪向自己右边时猛然出手,抱着人脑袋朝桌上磕了,反身跃起,一脚直踢向另个警员脑袋。 落地,扫了眼倒在地板上两人,原若航抓过桌上手机朝门外跑去。 凌晨雨夜的城市,街头行人寥寥,原若航冒雨穿行在小巷,如同游荡在雨夜的孤魂。 雨越发大了,如冰锥般激打在身上,仿佛连骨头都要被冻僵,他挪动到临街铺檐下,颓败的瘫倒在水泥地,倚在墙上疲惫的闭上眼。 万一他想错了,放在王为民身边的手机并不是何青留下的该怎么办?朗朗的安危他并不过多担心,毕竟金光远还打着初辛主意,必不会伤害他。 可徐美就难说,原若航现在犯愁,金光远到底想干什么?要他的命,若真是如此,他根本逃不过何青击杀,既然如此,猫抓老鼠戏耍又是为何? 察觉到近前的脚步,原若航猛抬头瞪着双眼,戾气自双眼迸射,吓得旁边撑着伞的小女孩颤抖着后退,差点扔了手中东西。 看到是个半大孩子,原若航再次闭上眼,小孩迟疑着又往前迈出半步,将拎在手中的袋子放在他旁边,吓得掉头就跑。 噼哩啪啦的脚步声使得原若航睁眼觑了,见她举着伞径直跑向对面已亮着灯的早餐铺,神情怔忡,他这才伸手拉过袋子,里面竟是几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而对面,跑回店里的小孩贴在玻璃门上,看见他拿起包子,竟咧嘴笑着昂头,看向旁边忙碍的妇人,开心的说着什么。 原若航无情无绪的将包子塞到嘴里,几乎是囫囵的吞咽着,抻手接了屋檐滴下的雨水,朝嘴里灌着,胸间颤然震动,他遽然站起掏出怀中手机。 正是那个手机打来的电话,原若航按下接听,何青的声音再次传来:“不错,还有些身手,竟能从警局逃出来,原若航,你的身份越发让人好奇。”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原若航吐到嘴里包子,厉声喝问。 何青却道:“你来不就知道了。” 电话挂断,手机上发来个地址,原若航扫了眼冲向街头,反身朝背后驶来的车子跑去,急速刹车声传来。 “特么疯子呀!找死,滚——” 不等抻出脑袋男人骂完,原若航冲上前拉开车门拽着,将人甩到路边,曲身踩着油门朝前而去。 没防备的男人跌了满身泥水,拍着腿大哭:“抢劫,抢劫车了!” 原若航将地址输入导航,才发现是在距离萨城几十里的郊外,当即调转车头飞一般朝城外驶去。 郊外,是栋废弃的厂房,破败的铁皮房外横着很多足有数米宽的圆形管道,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雨势渐小,原若航围着房子转一圈,除了关闭着的厚重铁门外,连窗子都嵌数几高的铁皮壁上,只得走到门前,伸手—— 伴着刺耳咯吱声,漆黑的空间里只有正东方悬着盏不甚明亮的炽灯,照出方寸大的地方。 第115章 老巢 原若航踏步靠近,精神骤然紧绷,一眼看不到底的硕大方形内,热浪滚滚冒着蒸腾的白烟,池内竟是翻腾的沸水,整个池面接连不住的冒着滚烫气泡。 距离池内三米的横梁上悬吊着郎郎,他看到原若航禁不住来回挣扎着身子,急得双腿四下乱蹬。 池旁的高台上坐着俯身斜视的何青,旁边站严阵以待的保镖,看到原若航只身前来,禁不住起身拍手大笑:“原若航,我本以为你和这个崽子一样,是个憨货,没想到还是个蠢蛋。来吧!咱们时间不多了。” 天亮前,他必须带着人撤离,金光远给出的命令是带着小崽子离开,至于他,明天保证是吃香喷喷的热汤。 原若航扬声:“徐美在哪里?” 何青耸肩:“我说了,她在舒老头车内,怎么,你没把人救出来?” 原若航敛目熄声,心下越发焦灼,可这的地势太恶劣,这种情况下他自身尚难保,何况要救下朗朗。 何青抬腿支在面前横栏,朗声:“先说说你的故事,你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我查不出丝毫资料的,可你的身手又不像受过经过特殊训练的兵种,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上面,何青很受伤,他甚至动用关系将全世界的佣兵都过了遍,而且看原若航身手动作,最多也就是受过高人指点,懂得些基本的防护而已,是以他的身份也就越发令人生疑。 原若航扯唇:“怕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如果查的出我身份,今天这场对峙也就不存在,何青,我要徐美。” 何青唯恐天下不乱,摇着头朝上空喊:“唉,崽子,你老爹一心只找那个女娃娃,他不要你了。” 朗朗嘴巴被布团塞着,他一直在用原若航教自己的方法,好不容易将堵在嘴里的东西拱出去,哭着大喊:“小美,走,快走,坏蛋,快走……” 朗朗自出生后就极少说话,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可何青着实没太为难他。 他和金光远通话时,朗朗在旁边听的清楚,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然而小美却不一样,昨天时他和徐美并排绑着坐在车上时,他们也不知在什么地方,突的将徐美扔下车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何青嫌他聒噪,忍不住用手指堵着耳朵,眼看时间已不早,就冲着原若航嗥:“把手机拿过来。” 原若航从怀里掏出手机,拿着朝前,却径直走向沸池边,手臂横在池面,顿声喝字:“徐美,在那里?” 恰在这时,何青手机响起,他极是烦燥的挥着手:“别废话,如果不想小崽子出事,就把手机扔过来,姓原的,你没讨价还价的余地。” 然而,谁都没想到随着阵铁器摩擦的刺耳声,悬在半空的朗朗身子突的开始下坠,何青暗叫不好,挥手顿喝:“做了他——” 旋即扑向池边,想要救下朗朗,然而终是畏惧池下而停在高台边。 原若航觑准时机,手中刀子朝缓慢下坠的绳子飞去,绳子断开的刹那,他纵身朝着池正中跃去,抻出的手臂猛然将朗朗推向池外,整个身体都跃悬在池子正中央上空。 旁边的保镖接到何青指令,正挥棒击向他后脑,见他突然跃起还以为要攻击自已,木棒脱手而出,朝着原若航脑后击去。 “爸爸——” 飞出的木棒正中原若航脑后,以致他完全失去了推开朗朗后,向上跃起的搏力,眼前陷入漆黑的刹那,最后落入耳中的是朗朗那句,声嘶力竭的爸爸。 * 赤凇,天色未明的医院内静悄悄的,病床上的初辛缓缓睁开眼,拔掉手背上针管甩向旁边,坐起,看了眼俯在床边睡着的涂涂,下床,悄无声息的走出门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清洁工都尚未上班,初辛路过空无一人的吧台,顺手拿了上面的口罩戴好,坐上电梯直达一楼,径直朝院中跑去。 可就在她冲出住院楼的刹那,清冷声音自背后传来:“你干什么去?” 脚步顿在原地,初辛扭头,恨恨看着坐在旁边石廊下的金牡丹:“天都没亮,你在这干吗?” 金牡丹含笑着吐着烟圈:“等你呀!” 草,不睡觉就为了等她逃跑,初辛不理,转身朝外跑。 却被斜出身的亚当横臂拦着,恼得她抓起口罩甩在地上喝声:“金牡丹,我要出去。” 金牡丹按着做痛的脑袋,无奈:“你去那里?能干什么,亚当半点消息都没得到,你能去那里?” 初辛彻底崩溃,蹲坐在地放声大哭,她不知道,只知道在这么干等下去她绝对要疯,都怪她,好好的招惹原若航干什么? 金牡丹也恨,原若航脑子绝对有问题,他好歹给亚当个提示,赶去帮把也好,这么久竟是半点消息都无。 初辛突的从地中窜起,狰狞着人喊叫:“我去找金光过,他想怎么都行,我只要能看到朗朗——” “带回房。”金牡丹喝声。 亚当只好竖肘朝初辛后脑击去,拖着晕过去的人,苦道:“总不能天天打针,看不住的。” 金牡丹拿眼瞪他:“原若航到底怎么样了?他当真半点都没给你联系。” 亚当哭笑不得,抓着初辛放在椅子上,摊着双手:“他身上那点本事,偶尔自保不成问题,既然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唉,你让我回去好不好?让我守在医院成什么样子。” 原若航失踪,金牡丹就把他抓到医院来当保镖,偏又追着问个不停,他又不会分身,哪里知道这么多事。 金牡丹是病急乱投医,晓得初辛要惹事,她们几个小姐合起来也斗不过这臭丫头,当然要把他叫来,日夜守着人。 金牡丹烦躁的起来,狠狠踩着烟头赌气般:“我不管,反正初辛现在不能去找金光远,你负责看着,她要溜了,你这辈子都别在求我。” “行,那姓原的事你别在找我。”亚当也是无语,这主也够难伺候,看个女人总比和金光远斗法的强,他巴不得如此。 亚当认命般扛起初辛,抬腿扫过金牡丹,当即停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牡丹此时正拿着手机,可也不知道看到什么骇人东西,竟是惊得面无人色,颤抖的捂着自己嘴步步后退。 亚当甩了肩头人,迈步过去,一把夺过她手机,就是则很普通的国际消息,说是就在今晨,缅洲警方成功捣毁盘踞本地近十年的诈骗窝点云去。 亚当莫名其妙,这种消息他平常都懒得看,何况缅洲关他们什么事,何至于把她惊成这样。 “唉,到底怎么了?”亚当看金牡丹惊得站都站不住,只好伸手扶她。 金牡丹目露惧意,牙齿吱吱打颤:“那,那是金光远的老巢——” 亚当僵了下才反应过来,惊得身体猛然震颤,老巢被掀,怎么赶的这般巧。 第116章 鸵鸟 烟柱腾云而起,骤然间喷发的岩浆宛如巨大的海浪,滚滚涌来,原若航惊悚看着面前席卷而来的炽热磨茹云,拚命奔跑,然而身体却如同定在原地,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嘹亮的高亢冲天而起。 “啊——”身子猛然坐起,映入眼帘的却是无休止的白,雪白的墙,高高的天花板,白色窗帘随风而起。 原若航瞪着抻到面前手臂,一时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的手,腿,还有着病号服的身上,没有半点被烫伤的痕迹。 这不可能,当时那种情况,他落下池纵是不死也得半残,这是怎么回事? “醒了,放心,你的胳膊腿都是完好的,没有变成肉汤,航少爷。”戏谑的沙哑伴着推门声传来,满头银发,身体魁梧的中年男子甩着手中水珠进来,鬓角微微上扬,带着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展叔,你怎么在这?”原若航惊愕看着熟悉的男子,酸涩涌上心头,有水意自眼底溢出。 叶展,枭川庄园的大管家,原若航亦父亦友的存在,月余未见,他似乎又苍老不少。 听到原若航惊叫,隔壁房门拉开,郎郎顶着红肿双眼看他眼,这才气鼓鼓的将门又甩上。 原若航拔掉腕上针管,冲到门内拽着郎郎检查他身上,小家伙除了脸稍显苍白,身上倒无明显伤痕,他这才放心,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 叶展站在门边叹声:“你让孩子吃些东西,他担心你醒不过来,连口水都没喝过。” 家里有特殊小孩,叶展在这方面也懂得些相处技巧,奈何在朗朗这不太管用。 原若航笑,朗朗不相信他说的话,对着个陌生人,孩子能忍着不尖叫发怒已是极限。 他拉朗朗站起,指着叶展介绍:“展爷爷,是从小把我带大的,不用害怕。” 朗朗鼓着嘴也不昂脸,只躬身对他行礼后,就拽着原若航手退到他背后。 “先吃饭,等会咱们就回家。”原若航拉他重新坐下,朗朗这才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吃饭。 原若航憋着满肚子话,抚了抚他脑袋,拉着叶展出了门。 他记起来了,当时身体即将落入沸池的刹那,身体似是被东西缚着甩向地面,然后就彻底陷入昏迷。 “小美,展叔,小美在哪里?”原若航硬扯着人出病房,进到隔壁房间,急不可待的拽着他。 叶展笑道:“没事,已经救下来了,马上就送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外公身体好吗……”听到徐美没事,原若航表情旋被心虚所代替,揉着手不知所措。 叶展在许家已处在半退休状态,现在把他都惊动了,这个结局原若航不敢想。 叶展哼声朝沙发上坐去,笑模笑样打量着调笑:“阿航,你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就身上那点三脚毛功夫还敢硬扛金光远,我不来怎么办?看他把你煮成肉汤送到老头面前,那多没面子。” 原若航臊得两颊粉嫩嫩的,干脆偎在地板上抱着大腿耍赖,赌气般:“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提起这事,叶展满脸挫败,原若航身上三角毛功夫出自他,到头来青出于蓝,竟想到黑到警察内部清除了自己所有消息。 这可把叶展难住了,上天入地找不到人,老脸被打得啪啪响。 “半月前,内网被人恢复,查你的消息,我顺藤摸瓜找来的。”叶展拉着兔崽子头发使劲,气得两鬓霜发颤巍巍的抖。 原若航如被针刺,当即爆了:“你早就知道我在赤凇,所以你也知道我被人当嫌疑犯被抓,被围追堵截的事。” 叶展被震得耳朵嗡嗡,斜着脑袋去端茶,乜着眼冷哼:“当然,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金光远能调动得了海警,当然是老头在背后推他吧。” 简而言之,是叶展把原若航出逃渔船的消息透露给何青的,并协助海警把人给抓了回去。 “为什么?你不救我也就罢了,还害我。”原若航火了,拽着老头手臂来回晃,茶都被他颠得洒了满身。 叶展张嘴:“你让我救了吗?你给我下达救你的命令了吗?” 原若航被怼得粉艳艳桃腮刹那变成滴血玫瑰,夺过他手里茶杯重重掼在桌上,背过身,生闷气,嘀咕:“我现在也没让你救,你做什么出现。” 叶展视而不见,拿毛巾拭着身上茶叶,敛声:“老头发了话,说你小子活得太安逸,不识人间疾苦,是时候该磨练下。留条小命就好,其他无伤大雅。” 原若航既羞又愧,垂着青白不定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半天才磨叽:“你还知道什么?” 叶展拿脚踹他屁股,乐呵得不得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你放心,初辛那有人守着,小妮子出不了事。可是阿航,你外公身体真不行了,上个月连进两次重症,差点都抢救过来,你真不回去看老头一眼。” 原若航变了脸色,难怪这么久没见家里人找来,外公一旦掌不了事,叶展要忙着安内镶外,根本腾不出手收拾他。 “外公,现在怎么样?”他猛的转身,敛颜低声喝问。 叶展眉峰倒竖,神色冷了下来:“你觉得那?老的,小的那个不盼着他早咽气,都是冤孽。” 是,他不能自欺欺人下去,原若航曾以为,他是引起家中所有的导火线,只要他不存在,一切皆都可平息。 大哥不再暴躁,宋春雪不用为难,自此风平浪静,可他忘记了,外公该怎么办?还有母亲,那个被封闭在心底深处,始终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在一次,原若航拱身怂头,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如同沙滩上的鸵鸟,只要把脑袋深深埋进沙里,就可以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他的世界里只有安乐宁静。 叶展不说话,只沉默而悲伤的看着那个如同困兽般的孩子,原若航太懦弱,敏感又极重感情,如果只是生在普通家庭,最多也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孩子罢了。 可豪门无父子,遑论亲情,让他呆在那个家里着实是煎熬,可没办法,别说许老头,纵是他也不忍着看着关手创建的硕果毁于一旦,那就只能逼迫原若航成长,一点点剔除他身上天真善良,逼迫他变成铁血的掌权者,残忍而血腥。 第117章 怨偶 现在不一样了,凭空冒出个初辛,那丫头,叶展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就知道,许家的修罗救星降临了。 那个自骨子里透出阴戾,血腥味的女人,才是最适合枭川的存在者,她终将为原若航铲除一切障碍,给予他重生在世为人。 为此,他甚至平生第一次感激那些把原若航逼上绝路的人,这,大概就是绝处逢生。 原若航想的远不及此,他只是想着,如果自己和初辛结婚,就足以让大哥放下心结,就此平复一切。 是呀!他好蠢,为什么以前没想到可以结婚,只要他结婚所有障碍都不复存在,他甚至可以搬出许家,将母亲也接到外面居住。 可现如今最大的障碍却是,如果外公不同意他们结婚,该怎么办? 原若航猛的起身,拽着叶展急切道:“展叔,所以,外公已经知晓初辛的存在?” 叶展懵着脸:“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啊,你骗我,你怎么可能有事情瞒外公。”原若航气哄哄的拿眼瞪他。 叶展无辜道:“当你外公闲的不是,他没问,我为什么要说?” 原若航心下百味陈杂,说不清是悲伤多,还是忧愁更多,悻悻道:“徐美怎么还没回来?我要回去。” 叶展起身,看着时间:“该到了,可是阿航,你真不回去看看你外公。” 原若航闷声:“回,我把初辛的事安排妥当就回去。” 他猛的抬头急声:“那个,展叔,嫌疑人的事你帮我处理下——” 叶展失笑:“早没事了,亚当马上要升任副局,不过那个月野有点难,她背后牵扯很广,一时很难缉捕归案。” “哦,我去看朗朗。”原若航明显心不在焉,抓着后脑勺朝后走。 他刚出门,就跳进来个青年,瞪着眼喝声:“展叔,你脑袋被驴踢了,还不把人按着抓回去。” 叶展冷撇撇乜唇:“被你踢的,这队长的位置白当了,抓回去以后那?天天囚着,我囚的了人囚的了心,他不心甘情愿,回去也是怨偶,还不如流落在外。” 顾惟纠解的抓脑袋,也是,想他堂堂通过家族层层筛选,一路摸滚打爬,连专业佣兵都不放在眼里的队长,竟被自家少爷自眼皮子底下溜走,绝对是终生难忘的耻辱。 叶展突的停步,眉眼沉肃:“你留下跟着,这次在把人弄丢,顾惟,我要死你就买块豆腐撞死,别活了。” 顾惟瞬间成了霜打笳子,蔫了。 * 天空流云溢彩,远处群山的脉络变得格外分明,斜阳放射出万道云海线映得小院一片通红。 睛儿急奔上楼,零乱的脚步越发显得院内死一般阒寂,凶杀案过后,租客纷纷搬离,海子出去兼职了,白日里就只剩下她和金牡丹。 “金姐,原,若航,回来了……”她喘着粗气推开门。 金牡丹微怔,回就回了,他不回去赶着朝初辛报平安,来自己这做什么? 原若航让朗朗坐在车上,自己牵着徐美下车,进屋躬身,将孩子交给睛儿让她带出去玩。 “命挺大呀!航少爷,找我何事?”直觉告诉金牡丹他来找自己没好事,也懒得应酬他。 原若航提着个黑色上前,放在桌子上,似是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金牡丹甩他眼,伸手拉开袋子,唬得脸都变了,里面竟是满满一包美钞。 “你这是干什么?” 原若航抿着薄唇:“初辛在你这借的钱。” 金牡丹狐疑瞪眼:“钱从哪来的?” “干净的,你放心,是家里给的。”他似是不愿多说,却也不想她担心。 金牡丹哧笑:“初辛借的不足这一半,你给我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原若航脸带赧色:“其他算是她入股风情的,事情都结束,要不你把风情重新装修,把名字也改了在重新开业。” 金牡丹呵然冷笑,倚身在沙发坐下,点起烟夹在指间。原若航不拿钱还好,一下子拿出这天文数字的巨款,只能证明他非常人,原本以为初辛能和他在一起也不错,现在看来,未必是福,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急着来找自己。 原若航本就不善言词,看她脸色不好,越发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垂着头只绞手指头。 金牡丹只好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金姐,我,我想要个孩子……”薄薄面皮如浸了水的胭脂色,越发透着琥珀色玉光,看得人垂涎欲滴。 金牡丹绷不住笑出声,出声调侃:“想要孩子,来找我,所以你是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原若航越发被臊得无地自容,头恨不得扎地板下。 金牡丹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才忍下,旋敛颜喝声:“原若航,初辛是个怪人,她既爱钱也最不稀罕钱,你确定,嫁给你她会幸福。” 原若航猛的抬头:“我会保护她一辈子,金姐,我不会回家的,不是,我是说我可以和初辛在赤凇呆一辈子,求求你,帮帮我。” 金牡丹是何等人,当下便明白他心思,想来是家里绝不会同意他和初辛婚事,这小子就想先生了孩子,以此威胁家里人。剧情着实老套,可于初辛的情况未必能找个比他更好的条件,不如,就降下算了。 “我身体不舒服,明天初辛陪我去医院,你也跟着。” 原若航乐得嘴都合不拢,抓着后脑就往外跑:“谢谢金姐,我先回——” 跑到门外忽的又刹脚,扒着门框抻头:“金姐,初辛这段老把我往外赶,你帮帮我,留到宝宝出生我在回家。” 金牡丹翻白眼,宝宝出生,说的给吃萝卜般嘎巴脆呀!原若航却傻笑着跑没影,亚当说事情彻底解决了,既然如此,让他在留段时间未必不可。 赤成超市门外,大成太胖穿不了玩偶服,就顶着个脑袋左右来回晃,看到魂不守舍的初辛过来,正要挪着步子跟上去,猛的被人拉回。 初辛心时焦灼,不时抻着脑袋朝外看,原若航打过电话,说今天回来,可这天马上就黑了也没见个人毛,小崽子,回来在收拾他。 背后拱来扭去,初辛见顶着玩偶头的人也不是大成,忍不住朝他脚背踩去:“边去。” 猛然看到被大成围着的,是朗朗,手中果品尽数落地,她飞跑向前抱起朗朗朝院中冲去,进屋,反手锁了门。 原若航傻眼了,拍着门急声:“初辛,初辛你把我拉下了,开开门。” 逗得涂涂和跟进来的大成在背后,跳着脚直学他说话:“心心,你把我拉下了……” 第118章 旧疾 夜已深,乳白色庄园如同镶嵌在巨大苍穹的明珠,呈巨龙状盘桓在绿树丛中。 偌大的庄园静得如得如同死水,连鸟鸣声都不闻,叶展推着轮椅朝主楼缓坡而去,低声劝慰:“许老,夜深露重,你该回房吃药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目光中早已没了往日深邃,徒留岁月沧桑的悠远,似是深陷在往日回忆的泥沼,良久,呵然而叹:“庭后的米桂开了,你帮我摘朵下来,好久没泡茶喝了。” 叶展笑道:“又嘴馋,你稍等下。”情知他又触动伤心事,也不揭穿,将轮椅固定在石阶前,闪身朝后园而去。 楼后,成片的桂林朝四周蔓延,宛如一片细碎的海洋,空气中落是馥郁馨香。 叶展穿梭在桂林,伸手抓过细长枝干,小心撷下最鲜嫩的细碎。 黑影自背后闪现,高高抬起的球杆朝他脑后袭去,叶展查觉到背后劲风回头,已然迟了,佝偻的身体朝地上栽倒。 轮椅上,许青阳微阖苍眸,耳边传来细碎嗡鸣声,睁眼就看到柱子旁侧竟摆着盆金盏桔,拇指大小的细细硕果透着诱人香甜,笑意漫上脸颊,那可是阿航最爱的果子。 想起外孙,许老感慨般发出叹息,按在扶手尽力挪起身子,脚迟纯的落在光滑的大石里面,朝前抻着手臂,颤抖的想要握住小小的果子。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金黄,左脚再次踏前,却不料脚底骤然而滑,整个个朝前跄倒翻滚着朝台阶下倒去。 * 救护车尖利笛声划破夜空,医院走廊上保镖和护士推着轮车飞跑跑向急救室,许朔挪着肥胖身子尽力追在背后,不住带着哭腔嗥叫:“父亲,父亲你醒一醒——” 天色透着微明,许朔满脸疲惫的步入病房,看着浑身插满仪器,动也不动的父亲,神情悲伤而愤恨:“都是死人,我每年成百上千亿的供着你们做劳什么子科研,连我父亲都救不回来,哦,父亲呀——” 病房门打开,额角染着白霜的制服女子阔步而入,喝声:“出去。” 两边怂头耷脑的院长躬身,带着众人退出,欧阳凤上前,低声:“许总,原若航已搭乘航班回来。” 许朔猛抬头,喝声:“他在那里?怎么回来的这么巧?” 父亲自晕倒转到医院不足三小时,许家除他任何人,连同股东都尚没人得到消息的情况下,失踪近三个月的原若航却在这个时候赶回来,未免太巧合了。 欧阳凤惨然:“抱歉,叶展在许老昏倒前就被人击昏,按理不会有人将消息递出去——” 许朔如死神般盯着:“按理,凤秘书,你就是这么办事的?之前查不到原若航任何消息也就罢了,直到父亲昏倒后,你才告诉我,他竟一早指派原若航为监护人。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排除在外,你干什么吃的。” 欧阳凤垂头,恨声:“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平安回到枭川。” 许朔气得浑身颤抖,怒冲冲朝外,他用亲生儿子一条腿的代价,四年时间,才把原若航逼出硅谷,没想到依旧没能将家里的暗鬼拨出去,真是笑话。 欧阳凤冷笑,双手紧握成拳,追出门。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冷汗淋淋的院长挥手,让众人退下。 * 两个小时前,赤淞。 ‘哐——’房门应声而碎,惊得初辛遽然起身,就看到道黑影一把拽着呈防守状的原若航,顾惟白着脸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原若航松口气,话都不及出口,旋被屏幕上视频震在原地,里面正是许青阳自台阶翻下的录像。 原若航喝声:“订机票。” 直到顾惟出去后,他才拉着疑惑的初辛抿唇:“家里出些事,我回去趟,你等我,最迟两日后我一定回来接你。” 初辛爬起拿过衣服给他穿好,将人送到门外,低声叮嘱:“阿航,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慌,我在这等你回来。” 原若航攥着她手不动,既不说话也不动步,她只得笑着将人往外推了推。 原若航眸中复杂急剧而转,终是道:“你等我回来,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 初辛只得道:“是,我相信你,快走吧!” 他这才松手,转身朝外飞跑而去。 原若航身影消失许久,初辛才如瘫软般跌在台阶上,她真的很想问,到底出了何事? 天色逐渐亮起,推门声传来,涂涂一眼就看到跌坐在台阶上的人,急跑过来:“心心,你怎么了?” 初辛回过神,强笑:“没事,你起来了。” 涂涂张嘴:“原若航那?”他若在,断不会让她身着单衣坐在外面。 初辛心不在蔫:“哦,他家里出点事,刚回了。” 涂涂当即炸开:“什么事?何时走的?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去,好歹也要送他到机场。” 初辛被噎,她什么都不知道,只得起身:“他都多大人了,何况身边有人跟着,涂涂,金姐让我们过去,你先去,我送了朗朗也过去。” 涂涂气得跺脚,这个二憨子,原若航昨个还说要带她去医院,准备要宝宝,到底何理急得连人都撇下了,偏生她还懵懂无知的,急死人。 送朗朗上学后,初辛神情有些恍惚,直到旁边汽笛声传来,才拉回她思绪,慌忙一脚刹车,依旧还是越过黄线,退也不是,只好停在十字路中央。 完了,她的分在扣下去驾照就要被吊销,等会还得去找亚当,让他帮忙。 初辛抬头,这才发现不觉间竟把车开到槿朵门外,苦笑,迟疑下,终是走进店里,她始在放心不下原若航。 “你好——”侍生抬头,看到她怔了下旋笑道:“原先生,刚刚离开。” 他果然来过,初辛只好道:“阿楠在吗?” “楠姐去菜市场了,请问有什么事?”侍生也奇怪,他们怎么前后脚赶来。 初辛想了想,抬头:“你,知道原若航家里电话吗?” 侍生摇头:“楠姐应该有,要不你先等下,对了,刚原先生女儿打电话,说他妻子旧疾发作有生命危险,他应该是因为这个才赶回家的。” 第119章 家庭 五雷轰顶,震得初辛摇摇欲坠,她赤着唇强声:“你说什么?他女儿打电话,妻子……” 侍生抓着后脑,疑惑道:“是,原先生刚来时我还未起,就去叫楠姐,他好像手机电不多了,就打了电话。他刚出门,有个听起来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打回来找原先生,说是他女儿,妈妈生病了,我就跑出门,把原先生又叫了回来。” 所以,原若航外公不舒服只是借口,他匆忙至此,只是因为妻子旧疾复发。初辛脸色瞬间白煞如雪,摇晃着朝门外颠去。 “唉,你怎么了——”侍生见她情况不对,绕出收银台追上前,却被初辛甩开急步朝外。 “点餐。”客人看着手机进店,见四下无人厉喝出声,侍生忙跑回去,把事情甩到脑后。 初辛摸索着掏出手机,拨通原若航号码,僵在原地一遍遍听着里面传来已关机的提示。 太阳移至头顶,街道上车辆往来穿梭,猛然力道自旁边袭来,拽着初辛甩向旁边。 亚当扶着人,皱眉:“你忘吃药了,站在路中央听到汽笛也不动,初辛,怎么了?”后半句,他放缓声调。 初辛回神:“哦,亚当,我要去金牡丹那——” 答非所问,亚当斜眼拽着她冲向车门,调笑:“想搭免费车就直说。” 车子启动,初辛压着纷乱思绪:“你怎么在这?” 亚当没好气:“姐姐,你被罚款了,好好的做什么闯红灯。” 初辛想起刚的事,满含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通融下,只罚款不要扣分。” 亚当龇牙笑:“门都没有。” 眼见她泄气般瘫倒,而且脸色着实不对,只好补充:“要不你找别人来扣,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好走后门。” 初辛一路无话,车子停下后,她解着安全带迟疑:“亚当,你了解原若航家里情况吗?” 亚当一头两大,磨叽着岔题:“这个,你还是问他比较好,到了。” 初辛下车,对着他再次歉声,问道:“你不来坐坐。” 亚当耸肩:“罢了,你帮我给金牡丹带声好,有事在联系吧!” 他刚上任,警里事情复杂,何况毕竟是公职人员,着实不方便和商人交往密切。 初辛目送他离开,抬步朝院中走去。 “呀!你怎么回事?电话也不接。”涂涂倚在二楼露台,看到她进来飞一般跑下来拉着人拧眉:“饭呐,不是说要带粉蒸肉回来。” 初辛这才想起要带给金牡丹的东西,转身朝外:“我忘了,现在去买。” 涂涂恼道:“罢了,回头再说,金姐在等你。” 来到二楼,几个小姐围着金牡丹坐在桌边,正低头商讨着什么,见她们进门,忙起身招呼。 睛儿拉她在旁边坐下,拿着设计图递到面前:“金姐说要把店重新装修,还请了萨城的设计师画图纸,你快看看。” 初辛拿起张图纸,奇道:“好漂亮,不过你们确定要装成这样,毕竟是欢场,这是什么?树屋,又不是拍电视剧,会有客人来吗?” “还是初辛有眼光,照我说还是这个宫殿式建筑好,整个金碧辉煌的。” “你懂什么?要我说还是这个日式乡村风格的好,雪场附近新入驻两家娱乐场地,都是日企投资,建成后日都人肯定不少。” 金牡丹扫了眼,扭头:“把熬的汤端过来。” 睛儿跑起去厨房,余下两人也跑着喝汤,金牡丹凝视着疑声:“你怎么了?” 初辛不自觉摸了摸脸颊,笑道:“没怎么,许是昨晚没睡过吧!” “原若航怎么没来?不是说好下午去医院。” 初辛只得道:“哦,他临时有事外出,我开车带你去就好。” 金牡丹察觉她神情不对,可她不愿说,也没勉强,只问道:“你什么意见?” 初辛抿唇:“我个人觉得乡村风不错,可你老的预算够吗?” 金牡丹倚身而笑:“当然,你家姓原的可投了一大笔钱,装成个皇宫都绰绰有余。” 见初辛疑惑,她闲闲道:“原若航把你借的钱全还上了。” 初辛神情再次僵化,却撑着脸:“那就好,至少你现在不是我债主了。” 睛儿兴奋跑过来,将汤捧到面前:“心心,你觉得那个方案好,快说。” 初辛啜着汤:“乡村吧!” 睛儿惊呼:“好了,我们现在有两票,金姐你说。” 闹了半天是众人意见不统一,索性就投票选,金牡丹拿眼睨她,张嘴:“涂涂,你怎么看?” 涂涂端着水果过来,柔声:“我就不参加意见了,金姐,我要离开了。” 话落,旁边人纷纷围过来,金牡丹也颇觉意外,敛颜问道:“怎么了?” 涂涂耸肩:“我之前和曲导签了合同,要和丁香去做练习生,现在店里稳定下来,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初辛:“你何时签的?” “有段时间,只是店里事忙,我没好意思开口。” 睛儿见她们脸色不好,插嘴:“这也是好事,以后涂涂可就是大明星,到时再回来往咱们店里转转,咱可就成了明星店。” 金牡丹:“还是和金光远?” “不是,我听曲导说,悦越从金光远公司分隔出来了,他公司这段时间出事,似是有些周转不灵。” 金牡丹噙着缕冷笑,没在搭话,何止,金光远也不知得罪那路神仙,一时竟被逼到绝境,卖产业就是最轻惩罚,她本想调侃初辛几句,怕是原若航在背后捣鬼,可看这丫头脸色不太对,便打住话头。 姓原的突然离开,有些蹊跷。 众人听到涂涂话乍然欢呼,上前按着人蹂躏,嗥着让她请客。 涂涂被压在沙发上,被闹得喘不过气,只得连声答应请大伙吃饭。 金牡丹看情况情知今天装修的事定不下来,只好收了图纸,任她们商量去哪吃,好宰涂涂一顿。 初辛问道:“涂涂,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我把房子已经退了。” 初辛沉默着,终是点头道:“这样也好,可是涂涂,无论将来你在哪?出了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和金姐。” 涂涂不乐意了,鼓着嘴喝声:“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没说不回来,新店的股份,最少十,给我留着。等将来我做了明星,看不拿钱砸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初辛被闹得满肚子阴霾尽消,摇着头不理她,就被众人拉着朝外,先去吃大餐,然后去酒吧痛快喝场,竟还把地点选在甜心,明摆着要恶心人家。 第120章 暗道 如画般碧蓝天空下,银白色机翼冲出云层,伴着轰鸣声疾冲而下,稳稳滑行在跑道。 机场大厅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显得喧嚣而杂乱。 偌大的空间可以看到身着黑西装的戴着墨镜的男子,紧张的来回张望,时不时揪着个男子开口,引得宾客好奇打量,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来接机的。 戴着棒球帽墨镜的青年男子双手斜插在兜里,左右摆着脑袋朝外走去,不远处的黑西装男子突的拨开人群冲上前,揣着人手臂喝声:“航少爷。” “操,你想干什么?”帽子男张嘴,却是口标准的英语。 保镖慌忙点头:“抱歉,认错人了。” “哦,哦,小宝贝你摸了我就想跑,我看看——”趁保镖不防,他一把夺下脸上墨镜,当即双眼迸射无数粉红泡泡,反拽着他手臂放声大喊:“杰克,竟然是你,亲爱的你来接我了。” “放手,你认错人了。”保镖急着想要抽出手臂,然而男子却死都不放,边往他身上凑边放声叫喊:“哦,负心的陈美美,我为了找你跑了六个国家,你竟然在这里,还装着不认我,我不——” 叫喊人引得人纷纷围观,甚至有机场安保人员跑过来,对他们进行询问。 闹轰轰一团时,戴着连体休闲帽的原若航垂头,自人群后掠过,快步朝外走去。 另一边。 商务车内,欧阳凤看着屏幕有些头痛的按着脑袋,拿着对讲机喝声:“确认前不要动手拉人,不要引起大厅轰动,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旋即对着旁边:“把镜头切换到玻璃门外。” 出租车一辆接一辆停在眼前,他却不时拿手臂遮着脸,并没有上车的意思,直到顾惟的脑袋从车窗内抻出:“上车。” 他拉门上车,不恁道:“你至于吗?我就回来看眼外公,马上就离开了。” 顾惟打量着车外,冷声:“大厅里站的人你不认识吗?都是许宅保镖,你回来的消息可没告诉任何人。” 原若航心里疑惑,犹自嘴硬:“那许是接别人的,庄园又不是我一个人在住。” 顾惟不理他,报了地址催着司机开车。 到达医院楼下,顾惟拉着他直接上专门电梯,直达宾贵层,一整层走廊上静悄悄的。 顾惟拿着手机,警惕打量着四周,推门而入。 病床上,许青阳毫无半分生息,身上插满了各色管子,原若航眼泪刹那流出,他跪倒在床前,颤抖着不敢抚摸眼前人,失声:“外公,外公我是阿航,我回来了,你怎么了?外公……” 半晌,病房里只有遏制不住的抽泣声,良久,原若航抬头喝声:“到底怎么回事?家里那么多人,而且外公身边24小时不离人,怎么会从台阶上跌下来。” 顾惟眉心都拧出疙瘩,他该怎么给这个白痴少爷解释,发到他手机上的视频根本不是监控录下的,而是手机,而且角度极为古怪。 诚如所说,庄子保镖寸步不离守着,怎会让身体本就不好的太爷独自出来乱逛。 顾惟叹声:“去找展叔,许老的病情也只有他才有权知道。” 原若航起身,抚着外公手背转身,却不料手一把被攥着,他猛的扭头惊喜:“外公,外公你醒了。” 许青阳颤巍着摘下氧罩,含笑怒骂:“兔崽子,出去买个油糕竟这么久,要饿死老头呀!” 原若航僵住,不对劲呀,三个月前他未离家时,着实背着家里人跑去给外公买油糕,这是怎么回事? 许青阳拽着人手又笑开花:“阿航,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去看看你妈,我对不起她。” 顾惟突的插嘴:“外公,阿航在外给你老带回个女朋友,你赶快好起来,他结婚还等着你主持那。” 许青阳悲恸之色不及浮上脸,旋扯着手一下下抽他巴掌,又哭又笑:“阿航要结婚了,好,太好了,太好了——” 老头激动过甚,当即张大嘴直翻白眼,急得原若航起身嗥着要叫医生。 傅诚竟从旁边门内冲出,上前扶着老爷子,查看着低声:“航少爷,许老不能激动,需要休息,你长话短说。” 原若航点头,急切:“傅院长,我外公他身体怎么样?” 傅诚看了眼顾惟,轻声:“叶管家了解情况,你去问他就好,航少,你不能久留。” “好,好——”原若航白着脸蹲在床边,心里焦灼,奈何顾惟嘴贱,也顾不上其他,只磨叽着迟疑道:“外公,她叫初辛,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也不是贵女,可她很好,很好,我想和她结婚,你能不能接受……” 许青阳拂开傅诚,瞪眼:“我接受,我接受什么?她要嫁给我吗?我要娶媳妇吗?” 原若航吓得遽然扭头看向傅诚,他笑道:“傻小子,你外公给你开玩笑那。”旋自收手,正经道:“许老还这么调皮,看来无甚大碍。” 原若航气都不及松下,就被老头拿手甩脸:“小王八蛋,媳妇那?你这次在敢骗我,我把你毛拔光了,初辛那?人那——” 原若航心里发怵,也不躲,磨叽着结巴:“其实,外公,我有个儿子,叫朗朗——” “呃!”许青阳不好了,当即翻着白眼,全身痉挛。 急得傅诚喝声:“航少,都说了许老不能太激动,你先娶了媳妇在告诉他孩子的事,不行吗?做什么这么刺激老爷子。出去,来人,快来人。” 顾惟拽着原若航冲进侧门,抻手在橱柜上抚过,竟然裂出道门,他一把将原若航推进去,电梯急速下降,原若航脚下不稳,朝梯壁撞去。 电梯停下门打开,原若航更懵了,怎么会是在药房?旁边戴着口罩的护士甚至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管忙自己的。 原若航抻手攥着顾惟朝后,将人抵在墙壁低吼:“为什么外公住的病房里有暗道?这电梯是怎么回事?说呀——” 开什么玩笑,他十岁起就跟着外公来这家医院,却从不知道这间专门供外公住的病房里,竟藏着这么多秘密。 第121章 家人 顾惟白着脸,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手机在手里摇来晃去:“少爷,我是在进入病房后才接到的消息,也就比你老提前一分钟,知道而已。” 原若航目瞪口呆看着上面消息,眸光急剧变化:“谁给你发的消息?” “叶展。” 顾惟推开他,垂头丧气朝外,咬牙吱声:“走吧!所有事情除了那个老东西没人知道。” 俩人出药房,原若航跟在顾惟背后在医院里绕大半圈后,看到他再次迈进住院部,原若航绷不住,喝声:“开车呀!你又往楼上跑什么。” 顾惟连翻白眼的气都没了,呵着傻脸:“可是少爷,叶展也在这住院。” 原若航几乎呕血,唉,他不被外公折腾死,早晚也得死在叶展手里。 住院部一般病区,走廊上人来人往,原若航跟在顾惟背后走到v病区前,推门,叶展半倚在床上,额头缠着的纱布上是触目惊心的红。 “展叔,你怎么了?”原若航满肚子火在看到人的刹那抛到九霄云外,冲到床前疾声。 叶展一把拽着他:“航少爷,你怎么知道许老消息的?” 顾惟跟他十数年,看表情就知道他没开玩笑,白着脸颤声:“不是你把太爷跌倒的视频发给我的?” 叶展甩开原若航就要下床,却因着突如其来的晕眩重重跌回,慌得两人同时上前扶。 他一把拽过顾惟手机,看着上面视频惊得脸都变形,颤声磕巴:“太爷跌倒那日,因着线路突然起火,庄园里所有监控都全都跳闸,何况我都晕死过去,怎会给你发消息?” 顾惟抓着后脑头发使劲往下扯,奇怪,如果不是他,还有谁会盼着原若航回来?那家子巴不得他死在外面。 原若航冷唇:“展叔,我母亲怎么样?为什么她电话打不通。” 叶展沉郁道:“你失踪后,小姐疯了般开着车满世界乱找,出了车祸,醒来后精神不太正常,一直住在外面。” “那里?她在哪里?” 叶展淡声:“要不是你玩这失踪,小姐能出事,她没事,阿航,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在说。何况能离开庄子,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 顾惟上前:“那,这个东西是谁发来的?” 叶展:“回头我让人查,阿航,你和许老谈的怎么样?” 原若航垂头哼声:“外公情况不对,他怎么了?” 叶展闭了眼,昂头:“80多岁的人,你还指望他像个年轻小伙活蹦乱跳的,我琢磨着,你一时半会也离开这,还是把初辛接来吧!” “不行,一堆烂摊子,她来我不放心,还有朗……” 叶展苍眸骤然凛冽:“那你走呀!无论是许老还是小姐,只要我活着一天,谁都别想伤害他们。” 顾惟气死人不偿命:“大小姐和太爷都住院了,还想怎么伤。” 叶展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瞪眼:“滚。” 原若航迟疑着转身:“展叔,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顾惟见他垂头丧气出门,冲到病床前急声:“唉,怎么办?” 叶展额头皱纹都荡起层峦叠嶂,暗自狠声:“人都回来了,必须要回去趟,你跟好,其他的我来办。” 不行,还得逼小崽子把,他竟然被欧阳凤算计,士可忍孰不可忍。这个时候,怕也只有初辛才能搅杂这一摊混水,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丫头。 夜幕下的枭川宽阔而明亮,巨大的玻璃墙和玻璃屋顶,仿佛将山水与建筑融为幅精美图画。 一眼看不到头的草坪上,身着黑制服的乐队正在演奏着激情磅礴的乐曲,宛如演唱会般肃穆而庄严的将整栋玻璃房包裹起来。玻璃房内,足有半人多高的绿孔雀闭着眼,动也不动的站着,似是在享受围绕着自己的动人乐曲,又似是地周边的一切感到聒噪。 安亦瑜穿着曳地正红色丝绸睡衣,衬得她那张满是褶皱粉妆脸,越发像一幅经历风霜的油画。 她双手贴在玻璃壁上,眼巴巴的看着房内高傲的孔雀软语轻声的哄着:“珍珠呀!你开屏啊,你再开一次给奶奶看看。” 原若航走在草坪,垂头谨声:“外婆。” 安亦瑜头也不回,对着房内大声喝斥:“你们这些王八蛋,平日怎么照顾珍珠的,为什么它一次屏都不开?why —— ” 如同激荡的女高音拖着长长尾调,竟是生生压下周边的音乐声,嘹亮过后,安亦瑜猛扭头对着旁边怒斥:“跪下。” 乐队的人纷纷起身跪在草坪上,连着旁边的于管家也白着脸跪倒在地,原若航抿唇迟疑着,缓缓曲膝。 安亦瑜贴着玻璃轻声:“珍珠呀,我知道是他们没有尽心照顾你,惹得你不开心,乖,我让他们都给你跪下了,你开屏给奶奶看呀!” 蓦然间,她如被引爆的火药,瞬间爆开,攥着拳头使劲砸着玻璃,放声咆哮:“混蛋,混蛋东西,老娘好吃好喝供着你,把你当心肝宝贝疼惜,不知感恩的东西,我要宰了你,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于管家,没听到奶奶的话吗?把门打开,把这东西宰了。”略带沙哑磁性自背后传来,安亦瑜刹那趴在玻璃壁不敢动了。 许汶溢握着手杖踽然走来,右腿僵直使得他行动极为缓慢,他走到原若航旁边,抻手扯着人拉起,垂眸而笑:“阿航,回来了。” 原若航低声:“哥。” 许汶溢握着他手,轻嗔:“还像小时那般由着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姑姑都被你气进医院,回头在找你算账。” 他昂头,脸上笑意尽敛,喝声:“于管家,你耳朵聋了,没听到老夫人说,要把这畜牲宰了。” “啊,我的珍珠呀!你要有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安亦瑜倒不发脾气了,如同泼妇般顺着墙面滑倒在地,哭天抢地的嗥呼。 在这座庄园,如果她是半疯,这个长孙就是魔鬼,在他面前她不经允许多放声屁都是罪过。 原若航只好出声:“哥,算了。” 许汶溢看都不看撒泼卖疯的祖母眼,拉着他朝前,独留满地跪得直戳戳的人,于管家无奈,跌坐在草坪拿出手机给欧阳凤打电话,乐队的事还要她解决。 第122章 监护 许汶溢拉着表弟朝主楼走去,两人一路无话,只是他紧攥着原若航手不放,似是怕他在跑了般,劲道松了紧,紧了又松,昭示着内心煎熬。 空旷的餐厅内水晶枝灯悬在高高穹顶,流曳的流苏如同绽放的艳花将整偌大的空间照得通明透彻,长近三米的晶石餐桌上摆着各色菜肴,却只在右侧坐着许青阳夫妻。 进正厅,许汶溢松开手,原若航放慢脚步跟上他节奏朝餐桌走去。 许汶溢只象征性的朝父亲点头,置继母于不顾,在餐桌坐下。 原若航近前,躬身:“许总,夫人。” 许朔慢条斯理拿着叉子,头也不抬的慈爱而笑:“若航回来了,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叫舅父就好,快坐。” 原若航在在次躬身:“舅父,舅母。” 白烟身子挺的笔直,优雅而亲热的点头回应,却没说话。 原若航在餐桌坐下,拿起刀叉静静嚼着食物,餐桌上阒寂无声,连刀叉声都不闻。 许汶溢开口:“给我来杯果汁,阿航也来杯。” 菲佣慌忙上前,将两杯果汁呈上,许汶溢却只是端起放在唇边象征性的触下,就放在旁边,菲佣趁机撤下原若航旁边的红酒,他素很少喝酒。 没多久,许朔放下刀叉,旁边的妻子将举了一半的叉子重新放下,如花瓶般端庄静坐着,原若航也放下餐具,只有许汶溢似是对菜品极为满意,继续旁若无人吃着。 许青阳抬头含笑:“阿航,去看过你外祖了。” “是。” 许朔面带忧戚:“你想出去玩在情理之中,不过下次出去给家时打声招呼,一声不吭跑出去这么久,瞧,把你妈急得都进了医院。” 原若航起身,谦然:“对不起,我错了。” 许朔挥手,浅笑:“没事,坐下。阿航,你既已看过外祖,就晓得他身体已到了极限,我和傅院长考虑,想把父亲转去加洲的医院,那里治疗老年痴呆很有针对性方案。” 原若航垂头,沉默着终是固执:“舅父,外祖在这里生活习惯了,如果加洲那边医院真的对祖父身体有益,你把他们请过来不就可以。” 许朔举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撑着笑脸继续:“我晓得你放心不下父亲,你可以跟他一起去的,阿航,舅父又不是神仙,哪能随随便便说把人说请来就请来的。” 原若航情知事情无可挽回,眉心深拧,极不情愿点头。 许朔大笑着扭头:“准备去加洲事宜,明一早就走。” 保镖躬身而去,许青阳心里高兴,抄起酒杯朝前:“你喝果汁就好,阿航,你年龄不小也该成家了,琼儿现在精神不好,我想着你要结了婚,你母亲也就放心,可有心仪的人呀!” 原若航捧着杯子朝前,笑:“我这次回来就为了婚事,只是怕家里人不同意。” 许朔怔了下才放声大笑,疑常兴奋:“你这孩子越发不懂事,这么大的事前提也不说声,放心,舅父没你想的那航般古董,你即便是爱上个寡妇,只要愿意,她就是咱们许家的人。” 原若航咧唇而笑,起身朝他深躬:“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舅父,外祖和母亲那里还要请你给我说说。” ‘咣啷——’叉子和瓷盘碰撞声传来,许汶溢震惊张嘴,将父亲的话堵回,急切道:“你要结婚?她是干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原若航——” 许朔不悦:“你给我闭嘴,自个不愿结婚也就罢了,还拉着阿航给你陪葬不成。这是好事,欧阳凤那,让她赶紧准备婚事。” 原若航抬眸,凝视着他顿声:“哥,她叫初辛,我是真的喜欢她,要娶她进门,是真的。” 许汶溢张着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原若航在笑,而且那是出自内心的愉悦,刹那间,仿如从天而降的巨石袭来,重重的砸在心窝沉处,涌现出五味杂陈的百感交集。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欧阳凤满脸遏制不住的慌忙,不管不顾跑进来:“许总——” 许朔笑:“你来了,阿航要结婚,你亲自去办。” 欧阳凤冷汗淋淋,看向原若航哧声:“航少要结婚,这感情好呀!你可和许老想到一起了,可巧,许老给你指了门婚事。” 众人皆惊,原若航遽然起身,怒声:“我不娶——” 黑影闪过,顾惟冲上前捂着他嘴,俯在耳边低语,原若航懵了,怎么回事? 许朔察觉出不对,扭头,欧阳凤闭眼呵声:“许总,老太爷暂时不能转院。” “为什么?”他愕然瞪眼。 欧阳凤叹声:“因为你和航少都不是太爷监护人,许老的监护人是太爷给他指定的成婚对象,初辛,她现在才是太爷监护及公司的新任执行副总。” 许朔目光自她脸上转到原若航,呵然长笑:“好,好事呀!看来太爷很喜欢这位未进门的外孙媳,竟这么看得起她,阿航,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原若航脑内嗡鸣成片,几乎稳不住身体,外公想干什么?他又是何时签的要初辛进公司的文件? ‘啪啪,啪——’许朔重重拍着手中根本不存在的残渣,起身,沉声:“既然有顾惟在,想必阿航的婚事也用不着欧阳秘书,你们慢慢吃。” 起身朝外而去,原若航慌忙朝他躬身,送走许青阳,许汶溢抬手攥着人朝外:“跟我出去,说清楚怎么回事?” 原若航按着他手,急声:“大哥,我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怎么给你说清楚,你先休息,明早我去找你。” 许汶溢盯着他看半晌,张嘴:“那个初辛,就是你原本要娶的人?” “是。” 他点头,松手转身朝楼上走去:“先去把人接回来,还有,不许在外留宿,回来睡觉。” “哦,我知道。”原若航随口应着,扯着顾惟就往外跑。 主楼台阶下,许朔猛的停步直视着欧阳凤:“你的办事能力越来越高了,连个人都抓不到也就罢了,竟还闹出这等笑话。” 欧阳凤垂头:“抱歉,今天许老醒来过,应该是在见过原若航后才改签得文件。我,做了她——” 许青阳冷笑:“她现在是老爷子监护人,我们连把老头挪出医院的本事都没有,你去做了她,凤秘书,十年的悠闲生活,让你忘形到不知道自个姓什么了。” 他调头就走,欧阳凤追着急声:“我把她查清楚,将人盯紧了。” 许朔昂头,呵笑:“不用,老头有准备,你什么都不要做,我倒要看看那来的野丫头片子,还能翻滔天大浪不成。何况,有宋春雪在,你以为她会让原若航如此简单就结婚。老头生了疑心,你还是先想着自保吧!” 第123章 浮想 昏黑灯光逐渐亮起,树影斑驳的庭院里月色显得格外清冷。 原若航飞跑出餐厅,朝车上而去,顾惟紧追两步抓着他无奈:“航少,你要去那?” “去医院,见展叔。”原若航反手拽了他急声:“开车,你快开车。” 顾惟摇头:“他睡了,不见,展叔有话,让你回去先把初辛接来。”他朝前俯身,低声:“还有,初辛是你未婚妻的事已经由公司人资发出,现在满世界娱乐八卦目光都转移到你身上,不惜一切要挖她这个外孙媳的背景,你不怕她有危险。” “你们到底想干吗?”原若航怒了,揪着他衣领几乎将人提起,恨声:“顾惟,别把你们那些肮脏见不得人的手段用在初辛身上,外公根本没见过她,凭什么把她放在副总的位置?股东怎可能答应。” 顾惟被勒得翻着白眼,不敢还手,强自加快语速:“初辛,22岁,毕业于江交外语学院,呃,中途退学算是未毕业,极有外语天赋,精通英,日,德,意等八国语言。儿子朗朗,天生自闭型患者,为了治疗儿子,始终穿梭于各大夜店及酒吧,以推销洋酒为生……” 原若航懵了,不自觉松手:“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顾惟甩着外衣,假笑:“航少爷,你以为你老娶媳妇是去菜市场买菜,不清不楚的人都想进许家门。告诉你,当初许老知晓初辛存在时,给展叔下的命令是杀,要不是我和展老头帮你斡旋,你以为自个在赤凇能逍遥这么久,老头早把她从脚到头发丝摸清楚。笨蛋——” 原若航绝望的闭眼,抬起拳头朝面前树干上死命捶着:“啊,啊……” 顾惟怕他引来别人,冲上前捂嘴,低声劝慰:“你消停点,来之前还怕老头不允许婚事,原若航,你到底要不要娶她?你都不用脑子想想,许家的大门是那么容易进的,所幸,老头愿意给你们机会,你还真打算带着她在赤凇呆一辈子,做白日梦那。” 原若航泄气:“展叔明明说,外公没问……” 顾惟乐得前俯后昂:“他的话你也信,你怕什么?有我有展叔在,你先让初辛过来稳着老头,看老头的情况怕也没几年活头,等他不在了,你在带着初辛离开就是,榆木脑袋。” “要去看我妈。”原若航情知事情无可挽回,只好转过话题。 顾惟吸气:“我答应你,会把姑小姐接回来,你回赤凇去,先把初辛和朗朗接来。” 草,开什么玩笑,许紫琼现在的样子让他看到,不指定怎么闹。 何况也不能任许紫琼始终住在外面,他去找许大少,这事绝对能成。 原若航气得抬脚将落在面前的果子狠狠朝前揣去,树荫下传来哇的大哭声,吓得两人忙绕过树,就看到豆豆正站在树后,揉着眼睛大哭,伴着一阵尿臊味传来,裤腿旋被打湿一片。 原若航扑上前抱着她柔声:“豆豆乖,爸爸不是朝你发火,不怕不怕。” 他瞪着眼低声:“豆豆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她去国外治疗了。” 顾惟哧声:“是,可腿长在她们身上,我可没接到她们回来的通知。” 她既然出现在院中,宋春雪必定也回来了,这贱女人还真是无孔不入。 顾惟见他抱起豆豆往楼后绕,拽着手臂急声:“宋春雪不能留在这里,瞒不过初辛的。” 原若航:“我没打算瞒她。” “你傻呀!初辛本就没打算嫁给你,知道你有这么段前尘不堪,还有个五岁的女儿,她只会跑得远远的。”顾惟真恨不得拿拳头敲醒他,姓宋的明摆着回来添乱。 原若航抿着唇,脚步微滞,旋即朝后面主楼正北面走去。 “阿航,你回来了?”身着浅绿色镂空棉麻长裙的宋春雪站在楼梯旁,若隐若现的肌肤与优雅的姿态相互映衬,让人浮想联翩。 原若航冷着脸,抱着女儿自她旁边视若空气般绕过,径直朝三楼自己房间走去。 哗哗水声自房间传出,原若航让菲佣退下,将浴池放满水拭了温度,把女儿放进去,轻柔揉着满头细碎卷发。 走廊,宋春雪捧着睡衣走过来,却被顾惟横臂挡着。 “顾队长,我给航少送睡衣。” 顾惟抻手抓向衣服,却被她避开,柔声而笑:“我想亲自送进去。” “用不着,你又不是下人。”他咬牙迸出。 宋春雪俏脸含娇,斜着身子大声委屈:“阿航,我是春雪,我来接豆豆。” 顾惟恨不得一巴掌甩她脸上,怒喝:“宋家教,请你注意自己身份。” “春雪。”声音自背后传出,她身体骤然紧绷。 手杖重重戳地声传来,许汶溢拖着残腿缓步,柔声:“是我让你送的睡衣,不是阿航,你送错地方了。” 说罢,转身朝自己尽头处房间走去,顾惟满脸幸灾乐祸,宋春雪闪着泪意的朦胧狠狠瞪他眼,转身跟了上去。 房门外,她猛的将手中衣服扔在菲佣手中,掉头欲离开。 许汶溢轻声:“春雪,帮我把洗澡水放了。” 菲佣木着脸,将衣服重新甩到她身上,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许汶溢脸色骤变,迈步上前扼上她脖子朝双人床上甩了,欺身压上,手指自她布满泪痕的脸颊摩挲着,残酷阴冷:“怎么,看到阿航回来耐不住性子了,可是春雪,你之所以能留在这时,是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宋春雪僵着身体,绝望的闭着眼,任由他如饿狼般自脸颊啃噬着一路向下。 然而,正当她的身体被勾起反应,嘴里不自主发出轻吟时,许汶溢突的拽着半裸的人朝地板甩去。 宋春雪毫无防备,趴在地板上全身痛得痉挛,她颤抖着拉起衣服朝肩头而去。 许汶溢抬肘撑着脸颊,笑意盈然:“才两个月没见男人,你就忍不住了,不愧是下贱胚子,别脏了爷的床,滚。” 宋春雪无声而笑,笑得泪水如珠子般滚落,踉起身朝门外而去。 第124章 灾难 起伏的山脉缭绕在云雾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穿梭在半空的银龙,带给人震撼的美景。 “银龙,好大的龙在飞,涂涂,快看。”丁香透过机舱玻璃使劲拍打着戴着眼罩的人欢呼。 涂涂扒下眼罩看了眼窗外,哧声:“那是山,别大呼小叫,像没坐过飞机一样。” 丁香萌着大眼,开真道:“是呀!我本就没坐过飞机,我在飞呀!” 涂涂嘴角抽搐,她是有机会开演唱会,这才忘形的吧!可为什么她半点都开心不起来,王为民的死让她瞬间成长起来,如果不是赤凇有太多王为民的影子,她怕不会踏上异国特乡的土地。 飞机在长长跑道滑行,稳稳停在地面,宾客走下机梯朝外而去。 涂涂戴着墨镜拉着行李来到机场门外,看向满大街英文有些头痛,她英语只会些简单问候语,不像丁香是大学生,学东西也快,以后怕有苦头吃。 闪着晶光的商务车在对面停下,走下个胖胖的金发女人朝她们挥手,涂涂拉着丁香穿过道路。 “你好,玛丽。”她竟说得口流利中文,涂涂悬着的心放下,躬身:“你好,玛丽老师。” 司机是个非洲小伙,将她们行李放上后备,还绅士的拉开车门。 众人上车,涂涂打量着窗外,不解道:“老师,我们不是要去韩城吗?” 玛丽笑:“咱们的总公司在这,从各处选来的练习生要集中过下公司高管的眼,才会被分派到各处分公司,呃,忘了告诉你们,有可能你们不会去同个地方受训。” 丁香欢愉一扫而空,拽着涂涂手臂怯声:“可是我不想和涂涂分开,可不可以把我们分在一起。” 涂涂叹气:“你是歌手,我是演员,能分到一起吗?” 玛丽扭头看她们:“有可能的,你们是从赤凇来的吧!悦越另还有三名女孩,昨天已登机前往培训地,宝贝,你们会再见的。” 丁香开心吐着了吐小舌头,使劲朝她身上蹭,涂涂只好安抚似的拍着,其实她也不想分开,有丁香在还能教自个英语不是。 车在酒店门外停下,电梯直上总套,丁香看着奢华房间张口结舌,噌着身悄声:“涂涂,我不是做梦吧!” 玛丽看了时间后,浅声:“可以先冲凉,高管要八点后才有时间过来,先休息下。” “谢谢。”涂涂礼貌,送她出门。 “啊,太幸福了。”丁香跌在沙发上,开心朝她身上压。 赶了近两天路,身上很不舒服,两人洗好换了衣服就趴在床上刷手机。 七点过半,玛丽敲门而门,提着化妆箱进来笑道:“涂涂,你的衣服很漂亮,妆容有些淡,我帮你重新修下。” 旋即扭头道:“丁香,你需要去餐厅,黑子会带你过去。” 丁香有些局促的起身,跟在他背后出了门,玛丽将涂涂的妆简单重修下,起身:“好了。” 涂涂起身,她立在门边拉开房门,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玛丽闪身出去。 “你好——”涂涂愕然看着眼前男子,是他,竟是在金光远住处见过的人。 黑老勾唇,肥厚的舌头自唇瓣掠过:“你记得我?” “是,在金总家……” 看出她局促,黑老走向酒柜倒了两杯红酒递上前:“我姓章,不过道上都习惯以黑老称呼。” 涂涂怯声:“黑爷。” 他昂头哈哈大笑,饮尽怀中酒抬颌:“你尝尝,82经典。” 涂涂缀了小口,腼腆道:“抱歉,我了解的不多,黑爷,你是悦越的股东。” 黑老眼睛眯起,脸上现出不正常潮红,抻手解皮带:“确切说,我是他们的顶级客人。”他猛的向前,将人压在沙发上。 涂涂被撞得眼前金星四冒,拚命挣扎着朝他腿间揣去,黑老不防弯腰松开手,她猛的朝门边跑去,却一头栽倒在地板。 黑老抓着她头发拖着向前,怒喝:“真是个野猫,何青说的没错,幸好喂了药,乖,会疼你的。” 另一边。 对面房间,男人提着裤子朝门外走去,玛丽上前一把拽着丁香头发拉起,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这是你家地址和你家人的消息,丁香,你也不想刚被录下的一幕发到你父母手中,虽然她们不富有却也算体面人,放心,你以后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你过的日子比当歌手更自在。” 丁香身上满是紫痕,嘴角渗出鲜血,她绝望的呆滞中半点光亮都无。 玛丽俯身,浅笑:“别想着自杀,明天到了岛上,你会发现死,比活着更难。” 她甩手朝门外走去,看着对面半虚掩的房门,叹声:“这个野猫自有调教的人亲自指导,不劳我们费心,把丁香带过去。” 司机上前扛起丁香进屋,将人甩在沙发上,径直出门而去。 涂涂艰难的抬头,看到下半身都是鲜血的丁香,禁不住泪流满面,她和自己不一样,即便是在店里也只是兼职服务生,怎受到了这般蹂躏。 她爬起,跄到沙发前颤抖着握上软嗒嗒无力,带着哭腔:“丁香,你别怕,有我在,我们一定能从这些混蛋手中逃跑。” 涂涂怕她想不开,一直说话安慰,可丁香的身体却开始急剧颤抖。 涂涂大惊,抬头才发现她竟死死咬着舌头,急得抻手硬掰她嘴,怒喝:“你想干什么?丁香,想想你父母,如果你不在了她们怎么办?这不是你的错,松口,快松口。” 丁香再也忍不住,嘴里渗出血丝,她绝望的闭上眼由无声抽泣转为号啕大哭,怨她虚荣心太盛,入了别人圈套。 涂涂揽着也放声大哭,从始至终都是金光远的阴谋,他利用手下的娱乐公司骗人,现在怎么办?凭她们绝对逃不出,只能想办法先和金姐联系。 “丁香,你听好,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和金姐或是初辛联系,你别哭了,咱们还有机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好不容易将丁香劝住,涂涂忍着痛意挪到门边,却自猫眼看到守在两边的人,只得重新挪回沙发,蜷缩成团环抱着自己。 第125章 合作 清晨,远处传来泉水的流淌之声,小鸟在树枝间跳跃,歌声悠扬,宛如天籁之音。 默默臂间挎着个竹蔑小篮,穿行在布满鲜花的小道,衣裙和鞋子上赫然被朝露打湿,她来到杂草丛前蹲下身,轻轻扒开面前绿草,将篮中胡萝卜拿出来,抻到爬在枯枝下的兔子面前。 那是只肚子圆滚滚的灰色兔子,右边耳朵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嘶咬得耷拉着半边,可它并不怯生,开心的吃着默默递上的萝卜,粉嫩嫩的小舌头还舔着她掌心。 周边不时响起默默银铃般笑声,回荡在金光远的耳中显得格外刺耳,很讽刺吧!他竟然是来接女儿回家的,因为接到来自美国最顶尖的心理治疗机构的通知,他的女儿完全正常,已不需要接受治疗。 另一个原因却是,现在的他已然连天价医疗费都拿不出,公司旗下各行业都遭受不明程度针对,他已然沦为丧家之犬。 “默默——”金光远拉回思绪,扬声。 默默扭头看过,放下手中蔬菜走上前,隔着数步距离昂起的脸上不掩丝毫厌恶:“你来干什么?” 金光远惨淡扯动唇角:“医生说让你回家。” “哦,我不想回,这里挺好的。”平生第一次,她竟然拒绝父亲回家的提议,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擦身而过的刹那,默默看到不远处的保镖,停步,转身怒道:“你好奇怪,平常死都要把我送出来,现在我如你愿,安静待在外面,为什么又非要回去?金总,咱俩到底是谁有毛病。” 金光远冷声:“我公司遇到些事,你若喜欢这里,以后再来就是。” 默默怔了下,忽的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既脆又甜:“天呐,你不会是没钱了,老天爷,这是什么好笑的报应。” 她似是开心到极致,笑得伸手捂着肚子直喊哎哟,好不容易收住笑,冷冷道:“那就把我送到孤儿院去,至少在这不用看到你这张厌恶的脸,你放心,我以后在不会惹事了,金总。” 金光远转身,疑惑打量着:“你,到底怎么回事?” 从楼上跳下,被救回后,默默彻底安静下来,问题是她不像之前假装出的表面,而是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般。 默默盯着地面,淡淡:“什么怎么回事?只不过经过初辛后才发现,原来你也没那么重要,至少在这个世上,有个人她告诉我,妈妈的去世和我没有关系,那,不是我的错。” 说完,她将手中篮子放在路边,昂首顺着小道朝前走去。 金光远如遭雷击,怔然僵在原地,何青自背后走上前,低声:“金总。” “有眉目了吗?” 何青白着脸,颤声:“是,从黑老那得来的消息,原若航是枭远家族外孙,所以对我们下手的是枭的人——” 金光远身体骤然紧绷,怎么会…… 枭远百货零售公司,是位于硅谷世界性的边锁企业,以营业额计算为全球第三大公司,几十年前便位居世界杂志前十之列,传言枭的执行者是来自英都皇室家族,以致其家族绵延近半个世纪而不衰。 原若航,枭的外孙女,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金总。”何青急步想要扶住他。 金光远无力挥着手,喃声:“涂涂到哪了?” “哦,黑老对她很满意,两日后她会被送到岛上去。” 金光远脑袋轰鸣成片,不行,他必须找借口将原若航的目光吸引开,这个结局他承受不了。 “你,马上去,一定要在她们到达岛上之前,把消息传回赤凇。记住,不能让涂涂传,最好是丁香,要让初辛知道她们俩个的处境……” 何青疑惑:“你是——” 金光远咆哮:“我要把初辛和姓原的目光转移到岛上,才有一线生机。” “是。”何青顶着冷汗退下。 * 临夏时的赤凇,五彩斑斓,风拂过满园绽至荼蘼的落樱,摇曳着淡淡芬芳。 街道的酒吧陆续开始营业,风情暂停营业的牌子前两天被摘下,却不见有开业迹象,反倒是建筑工人带着材料进进出出,似是要重新装修。 天气尚早,工人还未到场,初辛拿着早餐边啃边推开玻璃门,打量着店内杂乱的材料做统计,许是有心事,显得心不在焉。 “妈呀!吓死宝宝了——”阴柔的尖叫响起,惊得初辛遽然回头,就看到身着旗袍装的甜心抚胸踩着细高跟摇摇欲坠。 没搭腔,初辛回头继续忙自个的。 甜心最是没脸没皮,小心避开地上杂乱朝前,蹲在她身边喜笑:“心心,好久不见。” “有吗?刚从门口过,你不还泼了我半身水。” 刚刚路过她家店外,巧逢她开窗倒水,水柱差点都泼在身上。 甜心素手轻扬,帕子朝她肩头拂过,扭捏做态:“呵呵,心心你的笑话真冷。你们要装修?” “嗯。” 甜心越发体贴:“唉哟,我看到成车的沙子,材料往这送,预算不少吧!” “嗯。” 甜心见她不冷不热,索性拽着手臂娇嗔:“心心,人家找你有事,你别这么冷漠好不好?” 初辛被闹得什么都干不了,只得停手凝视着:“甜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不想天天被个半娘们追在屁股后,跟偷窥似的。 甜心委屈:“我想入股。” 初辛被惊道:“啥子?” 甜心也顾不上脏,蹲在地上恼道:“不瞒你们,我来这本是金光远的主意,他要搞死金牡丹,出钱出人的抢你们生意。可现在他完了,我独木难支,想跟你们合作。” 初辛:“你想怎么合作?” 甜心环绕着四周,抖着高耸感慨:“我在华街做了近十年的妈桑,人脉手段小姐,客人都有,钱也不缺。我想和你们联手,把酒吧打造成附近一流水准。” 初辛犯难:“那你找金牡丹去,不知道她在哪呀?我给你地址。” “哎呀,你坏死了,金牡丹要有那般好说话,我至于找到你这,何况我之前和金光远合作过,怕她嫌弃。” 初辛思索道:“自个单个不好吗?” 甜心泄气:“那恁容易,这个行业要没点背景,赚的钱一半以上都要上缴给别人,还要给警打好交道,没了姓金的在背后,我日子不好过。” 第126章 怨愤 初辛迟疑着,甜心就腻着人又嗥又叫外带抛电眼,鸡皮疙瘩骤起,她只好道:“行,我先给金姐打个电话,探探口风,甜姐,你坐好。” 甜心收身正襟危坐,可怜巴巴忽闪着大眼,初辛只得拿手机拨通号码。 “喂——”金牡丹的声音带着浓浓睡意,她夜生活习惯了,现在不上班也是日夜颠倒的。 初辛:“金姐,甜心找来了,她说想入股跟着你干。” 金牡丹声音清醒不少:“行吧!你看着谈——” 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初辛懵了懵,去,金牡丹爽快的有些不对头。 甜心昂头大笑,拽着她朝外:“宝贝,请你吃饭去,你想怎么谈姐姐都依你。” 初辛被拉得脚步不稳,急道:“她啥子意思?” 甜心意味深长的睨眼:“你家那个小白脸去哪了?有几天没见了。” 原若航就是个尾巴,有初辛在的地方,几乎都能看到他冒头,连续几日未出现,早引得甜心怀疑。而且明显的,初辛这几日心情不好,所以她才没敢过来,今天是被逼急了才找上门。 果然,提起原若航初辛脸色瞬间不好了,甩手:“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哪知道。” 甜心硬拽着手臂,亲热:“吃冰去,丫,你绝对需要降降火。” 冰饮店,当初辛第五次朝冰点抻出魔爪时,甜心抬手将爪子拍掉,喝声:“这么不爱惜身子,将来要孩子很难的,够了。” 她不说还好,初辛冷哼着夺回:“我没打算要孩子。” 甜心觑着神情,小心翼翼:“你和原若航吵架了?” 初辛差点把盘子掀了:“你在提他,这合作没的谈了。” “我错了,咱谈店谈事业,男人遍地都是,不稀罕的。”甜心慌了神,忙岔开话题。 合作及新店装修事项很快谈好,甜心也不是贪财的,她干这行更多的是满足自身爱好,也不差钱,很快就敲点事益。 临近中午,回到店里初辛找装修师傅将原先预定好的工程要稍做修改,她没想到左边空着的店铺竟在甜心名下。 她应该早在来赤凇前就做了准备,一边和金光远联手,另一面却准备投诚金牡丹。如此一来,就可以把旁边店铺拆开和店里打通,空间大出好几百,工程怕要暂停,所幸风情这边刚开始,还在材料运输间,倒没废多大事。 “心心,吃饭了。”睛儿拎着打包袋走进来,朝窗前人扬声。 初辛:“你们先吃,我等会。”冰水吃太多,她肚子还胀着呢。 回头,窗外突的出现只小丑面具,来回晃着脑袋对她挤眉弄眼,初辛没甚兴致,拿尺子继续量自个的。 睛儿走过来,忍不住拿手给窗外人打招呼:“奇怪,既没演出又不过节,这人是做什么的?” 有人冲过来要抢小丑面具,两人拉扯间面具倒下来,赫然是原若航的脸。 睛儿怔了下,欢喜大叫:“你回来,心心,心心——” 初辛平静的脸没有半分波澜,转身走向旁边,睛儿和窗外人俱是一愣。 窗外,原若航把面具还给别人,提着袋子进来道:“你们怎么不去槿朵叫外送?我带了些水果过来,尝尝。” 甜心听到说话遽然扭头,走上前笑道:“买噶,这甜瓜不会是夕王吧!航航,爱死你了。” 众人纷纷上前,对着新鲜水果赞不绝口,原若航打着寒喧,抄起盒葡萄走到初辛背后:“你歇会,我来弄——” 初辛脸上没任何表情,淡淡接过随手放在旁边,却从他手中将尺子拿回来朝前走去。 原若航有些摸不着头脑,初辛态度不对,该不会是这几天出啥事了。 * 临近傍晚的小镇,仿佛被踏上层古朴韵味,古老的建筑在红日斜照下熠熠闪光。 工人朝初辛定了明日事项后,出门而去,她拉过挎包头也不回的出门,准备接朗朗。 甜心和睛儿几乎同时抻手拽着要追出的原若航,将人拉回来。 睛儿:“你和初辛吵架了?为什么。” 甜心:“这丫头情态不对,你说明白到底怎么了。” 原若航丧气:“不是,我就比预定时间晚一天,而且这几天连电话都没打,我还奇怪,是你们这边出啥事了。” 睛儿怅声:“别提了,自你走后心丫头情态都不对,金姐还叮嘱,说你要回来让你过去趟。” 甜心打量着沮丧懊恼的人,推睛儿:“你先回去,我找他说两句话。” 睛儿急道:“你别闹,初辛正生气,你扯他做什么?” 甜心力气大,直接把人拖走,一个劲朝睛儿挥手,她只好朝相反方向走去。 原若航朝后斜着身子:“你放心,我要回去——” 甜心张嘴:“你知道初辛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 甜心冷哧:“那不结了,找不到原因回去有个屁用。” 原若航听她意思似是知道些什么,开口:“你放手,我自己走。” 甜心妖娆而笑,松手,抬腿朝槿朵而去,直接吩咐侍生上拿手菜,反正老板跟着也不用付账。 “初辛为什么不开心?”见她坐下后左顾右看,原若航抻着脖子急声。 甜心纤指微点,眯着眼打量:“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原若航差点喷了,急道:“没有,所以,是初辛看上别的男人了——” 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甜心既生气又想笑,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瓜。可初辛对他的态度,她却了解些,那分明掺杂着怨妇的纠结。 甜心吸着饮料,看着对面急得抓耳挠腮的人喝声:“别晃,你越晃我越分辩不出来。” 原若航还真就老实坐着,眼巴巴瞪着他。 甜心只得道:“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外公生病,我回家一趟。” 甜心蹙眉,就听他有点悲伤道:“而且外公都答应我们婚事了,她怎么了?” 甜心拿手指摩挲着红唇,死神般凝视:“你,家里有事瞒着初辛?” 原若航变了脸,甜心蹙眉:“你什么事瞒着她?” 因着涉及私事,原若航有些迟疑,甜心只得道:“大哥,我在帮你找问题,你脑子想啥,离开不过三天,初辛怎么有机会看上别的男人。” 第127章 女儿 原若航不自在抓脑袋:“也没别的,就是我有个女儿,之前没告诉初辛。” 甜心遽然挺身:“亲生的。” 原若航沉凝的点头,甜心思索着,猛的拨高音量:“所以,你结婚了,你有老婆。” “不是,是举行过婚礼可没结婚。”原若航急得双手乱摆。 甜心都气乐了,就差薅着他头发暴揍:“什么叫有婚礼没结婚,所以你们只是举行了婚礼,还有个女儿,不过是没领结婚证罢了。” 原若航似是深陷到某种不好回忆中,脸色白煞得身体都颤抖不已,她看出事情不对,收了怒意,轻声道:“可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和初辛说明白,她应该察觉出什么了,否则态度不会如此冷淡。” 甜心也是醉了,还真走了眼,原若航看着文静斯文得连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小奶狗,竟是个浪荡公子哥不成。 玻璃门开,顾惟走进来径直而来,甜心眼中立刻闪出小星星,如无骨蛇般朝他身上靠:“小哥,我头晕——” 顾惟闪身,毫不客气:“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一句话把甜心老底揭了,恨得她横眉挺胸朝外走去,不理这些臭男人。 顾惟打量着如石雕般某人:“航少,展叔来电话催你们回去,说老头情况有些不好,他要见初辛。” 原若航不说话,起身绕过他朝门外晃去。 顾惟无奈,只好追上前给展老头发消息,让他想办法。 初辛接了朗朗回家后,就开始忙着做饭,她没阻止原若航进屋,全程却无一丝交流。 连朗朗都感受出她身上冷意,耸着肩回屋了,顾惟更有眼色,屁颠屁颠跟进屋里,讨好小家伙。 原若航本就木讷,他什么都不怕就怕初辛冷脸,一晚上话都不敢多说,到了临睡觉时,更是自觉的退到屋外,也不进自个屋,倒是在屋檐下坐着,顾惟硬生生在旁边陪着挨冻。 唉,怎么就遇上个这般不解风情的主子,女朋友生气了,你倒是哄呀! 翌日,午后时分,云雾自山间袭来,如丝般细雨飘然而下,纤雨如丝,将整片小镇都笼罩在润泽间,空气也显得格外清新。 初辛站在窗边,看着被细雨漫漶的城镇无奈叹气,原若航倒是不说话了,可走那跟那,不让他干活就硬将东西从她手中抢走。 初辛晓得自己不该如此冷暴力,可话要从何说起?他人都走了何必再回来? 这些年,初辛混迹在酒吧,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不乏有包养她意向的富豪。她不认为自己高尚到抱着破坏别人婚姻的想法,你情我愿的事,或许,只是没有遇到令她心动到牺牲到如此地步的人吧! 手机铃声响起,惊得初辛全身剧颤,她按着狂跳的心拿出手机,怎么是学校打来的。 “老师,你好。” 艾拉的声音自话筒传来,急促而焦灼:“初女士,朗朗不见了。” 初辛吼叫出声:“什么叫朗朗不见了,他怎么了?被人绑——” 艾拉:“应该不是,我现在学校监控室查出,一小时前朗朗是自己趁着保镖不注意出的校门……” 旁边人都围了过来,初辛要疯了,攥着手机就朝外跑。 原若航拽着甜心道:“你和金牡丹联系,报警,让亚当帮着找。” “好,好,你跟着初辛。”甜心白着脸追着人叮嘱,原若航飞跑出门,赶在车子启动前跳上后排。 睛儿忙着把店里小姐连同正装修的工人都聚起来,让人看了朗朗照片后,一头扎进雨里,满街乱跑着乱喊。 初辛开着车等于在街上乱转,又急又快,好几次差点撞到人身上,还是被交警拦下后,换成原若航开车,然而根本看不到朗朗的影子。 半小时后,顾惟朗朗走过的走过的路线查出,赶上原若航的车。 原若航将车停在路边,看着他递上的东西,监控显示没有跟着朗朗,他是自个出的校门后,就沿着道路漫无目地走着,直到出镇拐上通往乡村的小道后,才失去踪影。 可出镇之后,道路多且杂,又没监控,等于石沉大海,众人无奈,只好将人分成几路,连同警察一起展开地毯式找寻。 成片乌云袭来,天色越发暗沉,已是临近今晚时分。 初辛浑身都湿透了,跋涉在泥地里嗓子已哑得发不出声音,却依旧一寸寸挪着脚步。原若航始终寸步不离,撑着伞时不时伸手扶她把,以防人滑倒跌在泥地。 初辛再也忍不住,跌倒在泥水中放声大哭,是她的错,这是老天的对她的惩罚,可为什么不罚在她身上,朗朗是特殊孩子,万一被人拐了怎么办? 在这荒僻的田地,连人都很少见,即便不遇到危险单是夜晚的寒气也会要他的命的。 原若航跪倒在地,紧拥着任由她号啕大哭,这个时候,除了陪在初辛身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在一次,原若航体会到无助的挫败,原来有些事,真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把初辛带进那个地狱?去外公家,卷入那潭深不见底的沼泽,到底是为什么? 远远的,顾惟飞奔而来,喘声:“找到了——” 哭声戛然而止,初辛猛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原若航已拥着人起来,搀扶着朝远处的车边走去。 顾惟举着伞,沾沾自喜:“还是我有办法吧!我直到跑到村里对那些人说,只要能找到朗朗,有一百万,所有人都跑出来了。” 原若航拿眼瞪他,心下百味陈杂,呃,他好像又错了,钱着实解决不了所有事,可至于能解决99%的事。 是在一条河流前,是从下游流下的河水,平常只是条不足丈来宽的细流,可因着这几日下雨,河水陡然涨起,而且水流奔腾的又快又急。 朗朗蹲坐在河中间的石块上,身上倒披着雨衣,像只小蛤蟆般静静看着河水动也不动,旁边两侧早被河水冲隔出宽阔的流面。 找到人后,顾惟只让人在旁边守着并没靠近,他便去寻初辛了,因着不了解情况,也怕吓着孩子。 第128章 海上 初辛看到朗朗样子,头都大了,这情形倒和朗朗五岁那年,遭受刺激后所出现的情况相似,代表他病情又严重了。 要知道也是自那之后,她才决定带朗朗来国外,远离曾经的是非地。可孩子这段时间明显好了不少,怎么病情又反复起来。 初辛趟着齐腰的水,心下寒颤一波接着一波,幸好朗朗没乱跑,不然单是这河水光也把人卷没影了。 她站在齐腰水中,低声轻唤:“朗朗,朗朗是妈妈来了——” 初辛小心的试探着,因为不了解他发病原因,不敢触怒,只能小心试探。 原若航打量着朗朗,从他的目光到身上穿戴逐一看下,突的发现朗朗脚上穿的竟是双拖鞋,而且只有一只。 迟疑下,他猛转身拐向岸边,对着顾惟低声几句,围在旁边的人开始顺着河道找寻着,原若航也朝两边的稻田寻找着。 拨开河边茂盛的苇丛,原若航忽然看到只蓝色拖鞋倒扣在水面,忙抓过来高举着欢笑:“朗朗,朗朗——” 他不顾满身泥水朔流而上冲到她们面前,把鞋子举到朗朗面前,孩子低垂的视线接触到鞋,才缓缓抬头,绽出淡淡笑意。 原若航压抑着心头狂喜,轻柔的把鞋套在朗朗脚下,背过身道:“上来,咱们回家去。” 朗朗没有丝毫迟疑的起身,许是蹲得久了,身子朝河里斜去,初辛忙扶着他爬在原若航背上,乖巧的闭着眼。 回到家里,初辛把朗朗衣服换好就把拥着他窝在榻上,直到他睡熟了才将人放好,疲惫的朝外走去。 原若航忙端出温在灶上的饭菜,低声:“你吃些东西,朗朗情况没有想象中糟,初辛,你身体不能在出事了。” 见她脸色倦倦,原若航只当她烦自个,越发朝后缩着身体呐声:“看你吃完饭我就走……” 初辛刚被压起的火噌然又起,可看到他连头发上泥水都未洗,气堵在嗓子眼发不出来,索性抄起筷子吃饭。 原若航觑着她神情,斟酌道:“朗朗病情突然严重,我们要找出原因的,美洲那边医生联系好了,要不,你带孩子过去趟,来回费不了多少时间。” 他说的那家医院初辛早几年前就知道,她之所以拼命挣钱,一半原因也是为带朗朗过去,可这算怎么回事?做他见不得情人的代价。 原若航见她突然停手,吓得话也不敢说,迟疑着朝门外挪,却突的听到背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回头,就看到初辛脑袋俯在膝盖上,泪流成河。 原若航半点脾气都没了,磨叽着退到她身边,无奈道:“好了,你不愿去就不去,大不了以后多花些时间陪朗朗。我是想着虽然能把医生请来,可毕竟仪器带不过来,你别哭了,不去就是。” 原本还有些生气,她无缘无故发脾气,现在倒好,原若航就差跪地叫祖宗,她哭什么呀! 初辛身子朝前,扑倒在他怀里咬着衣摆,恨得全身颤抖不已,冤孽,罢了,什么三不三的,只要他有能力,她在赤凇呆一辈子的好。 说起来还是她自私,本就没打算在要孩子,这样挺好,至少不亏欠他了。 原若航对女人了解本就不多,更是被她闹得手足无措,揽着人轻声细哄:“初辛,你有话说出来好不好?你想干什么我都同意,哭什么……啊——” 初辛恼,张嘴朝他肚皮上咬了,原若航便闭嘴不吭,静静揽着她。 * 夜幕降临,白色的轮游宛如巨大的城堡,在漆黑的夜色下周身缭绕着五彩明灯,缓缓朝着前方驶近。 六层的露天甲板上铺着厚厚地毯,走在上面几乎听到脚步声,船舱更是宽阔明亮,墙上装饰着精美的油画,身着各色服饰的男男女女往来穿梭,执着红酒的点式女郎倚在栏杆上,欣赏着与星空交汇的璀璨夺目。 然而,一板之隔的下层船舱内却是天堂地狱之隔。 密封的充斥着混杂鱼腥味闷潮,被隔开的逼仄空间里蹲卧着数十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看肤色来自世界各地,未盖盖子的桶里发出难闻的臊臭,统一的目光呆滞,如活死人般静静的等待着最终审判。 涂涂斜倚在渗着水意的甲板壁,这里虽然潮湿味道却尚能承受,除了身体移动时还会痛,精神还好。 丁香却已经晕过去很久,发着热嘴里不时传出梦呓般惊恐,涂涂不知过了多久,只能自眼前空间推测出现在是夜里,她把怀中人放在地上,朝门边挪步。 连续不断的叩门声中,铁门外传来不耐粗暴:“找死,在敲揍死你。” 涂涂祈声:“求你给我瓶水,里面女孩发热,如果她死了,你们就没钱赚——” 咒骂声中,门却打开,瓶水和着个塑料片从门缝扔进,嘴里嘀咕着她听不懂的谩骂。 涂涂扑上前将水抱在怀里,又捡了药朝丁香挪去,因着看不清也不知是什么药,可她顾不了许多,只好掰下一粒给人喂下。 让丁香喝了些水后,涂涂自己都没舍得喝,而是把水倒在脱下的衣服上,来回覆着她额头。 铁门被打开的刹那,涂涂看到斜上方来往的人流,看天色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还太早,她需要在等等。 水珠顺着舱壁滴落,寒意侵入骨髓,涂涂挣扎着将脸贴在上前,用舌头舔舐壁面滚落水滴,喘着气来回晃着怀中丁香。 因为久不进食,全身虚弱,涂涂昂头看着顶处透出那线黯淡微光,时间差不多了,她来回晃着怀中丁香。 轻吟传来,涂涂查觉出她身上体温已降下,俯耳低声:“丁香,醒醒——” 手指接触到水意,涂涂喘声:“你现在能动吗?” 查觉出她点头,涂涂继续道:“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你跟着我,等会听到我说话,就没命往外跑,找机会和初辛联系。” 她稍喘口气,继续道:“别怕,也别相信那些人说的话,我们要把消息传出去。” 涂涂不知道她们会被带到何处,可更害怕,被送去的是个连死都是奢望的地方。 第129章 求救 夜已深,甲板上灯光转为柔和,船舱里一片轻缓的宁静,隐约听的到内部狂欢的声音,偌大的外场人影寥寥,只有僻静角落处站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不远处的船舱中拐出个穿花衬衫的黑人男子,他打量着四周朝前,径直靠在旁边,何青嘴里叼着烟,皮肤倒比旁边男子更像个黑人,而且打着络腮胡子,身上找不出半点往日白净的样子。 何青从怀里掏出信封递给旁边的黑人,凝视着海面淡声:“我女朋友在里面,我只是去说两句话。” 男人咧嘴而笑,露出两排雪白牙齿,将美钞塞到身上,朝前倾身低耳几句,旋即转身离开。 何青张嘴,将烟头吐到海中,压低帽檐朝底舱走去。 金光远这个任务太艰巨,要知道船上除了他们选来的人外,还有其他势力同送往岛上的人,控制不好会出大乱子。 何况底舱足有三层,他只能收买看守的人确定涂涂她们所关押的场所,那只野猫他领教过,黑老的人这几日都有给她下药,不妨事,到了岛上让人好好调教就是。 下到第二层靠近船头的位置,何青看到守在门外的保镖,两个,他正准备抬步,突的一声尖啸划破夜空。 何青停步,是涂涂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果然,这只野猫不甘安份,放轻步子朝铁门走去。 那声音过于凄厉,似是濒死的人在承受巨大痛苦,保镖不敢懈怠,两人对视个眼神后,左边保镖执枪对着铁门,另一个则打开门。 里面太黑,刺目的筒光照进,就看到门旁边躺着个浑身抽搐的女子,保镖喊了两声,用的是土语,也没听到回应,可地上的女子身体却在抽搐中逐渐僵直。 他抬步近前,用脚将女子翻过来,见她脸色不对,蹲身手指朝她鼻下拭去。 劲风呼啸而来,涂涂手中铁管正中他后脑,同时大喊:“丁香,快跑——” 丁香从地上爬起直冲向外,另一个保镖咒骂着冲进来,涂涂看准时机,在次挥动铁管,却被他侧身斜过。 涂涂扔下铁管子猫腰急冲,却被他反腿扫在地上,将她按倒在地。 丁香的景子已消失在门外,涂涂对着里在大喝:“快跑,你们快跑出去……” 她用了英语和越南话连喊几声,然而却只引来舱中片刻骚动,几十个被同时关押的女人,除了丁香外竟无一人往外跑。 即便是在保镖被袭中,铁门大开,门口几无守卫的时候。 保镖挥拳朝涂涂脸上重重砸过,将她甩在地板,起身抽出身上的对讲,看都不看被袭击的同伴一眼,反手锁了门出去。 涂涂牙齿被打落,喷出几口鲜血,身子剧烈颤抖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这或许就是初辛曾说过的豢养,一个人在笼子里关久了,即便是笼子大开着,也无人敢逃窜,呆滞的目光里没有对自由的渴望,只有被禁锢已久的逆来顺受。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逃出去,只是想着,如果由她拖着看守的人,这里被关的女孩有跟着跑出去的,至少能制造些混乱,丁香的机会更大些。 涂涂没想到竟会是这般结局,现在她甚至不敢想,丁香会面临着什么。 而船舱外,何青拉了帽檐,追着丁香的身影奔了过去。 * 手机响起,惊得初辛骤然惊醒,原若航眼都没睁开,忙拽着她手臂。 初辛哭到最后,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原若航怕移动在惊醒她,就拥着人倚墙而靠。 原若航抻手拉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就递到她面前。 初辛却已歪着脑袋再次朝他腿上靠去,顺势接过按下,不等手机递到耳边,里面已传出惊恐呼叫—— “初辛,救命,救我和……” 初辛猛的起身,差点撞上原若航下巴,然而话筒里早已没了声音,她试探着开口:“丁香,丁香是你吗?” 里面静悄悄的,不过片刻,电话便挂断。 初辛攥着手机脸色沉郁,她反手拨通丁香电话,直到电话挂断也没人接听,只好又拨通涂涂的,也是一样。 原若航纵是对丁香不熟悉,却也在她叫出后反应过来,是曾经风情的兼职生,他迟疑着问:“是不是和涂涂一样,被娱乐公司相中的女孩。” “是。”初辛心下忐忑,忍不住起身焦灼的走来走去,不停的拨打电话,可每次都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原若航起身,拉着她道:“我让人去查,你别急。” 初辛沉着脸,抻手朝前:“我给金光远打个电话。” 那种感觉再次袭来,她心里发慌,涂涂刚离开时还每天不是通话就是发消息,可从昨天她就什么也没接到,手机打过去也无人接听,她本就起了疑心。 原若航将手举起,看着她急得如只兔子般上下蹦着抢手机,无奈道:“如果又是他在背后做妖,你觉得这通电话打过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初辛脑袋一团糟,咬牙瞪眼:“那你说怎么办?” 娘的,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人家站着不动,她跳到桌子上都够不着。 原若航移开目光,看着手机上号码拧眉,口里却道:“先别打草惊蛇,等天亮,你往丁香家里打电话,看她有没有和家里联系。” 初辛静下来,思忖道:“可我不知道她家的联系方式?” “金牡丹那应该有,只是先想下要怎么说,据我所知,丁香在风情兼职的事她家里人并不知道。”原若航说着转身朝门外走。 初辛急道:“你怎么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原若航在门边停步,拿手撑着门框笑道:“我在风情转了那么久,当然知道,你别出来,我等会回来。” 初辛是急,可心时更慌,硬扯着人不放:“你给我说清楚,原若航,你要干什么去?” 草,这真是冤孽,她现在是真怕,在把眼前人折进去。 原若航只好道:“去找顾惟,让他先查清楚这通电话是从哪打来的,你呆在屋里别动,” 初辛松气,推着人往外:“废话那么多,快点去。” 原若航笑着摇头,拍门:“初辛,把车钥匙给我。” 顾惟那小子不愿住在附近,嫌旅馆太脏,非要住到韩仪,他得开车赶过去。 第130章 藤丝 上午9点已过,初辛在金牡丹客厅里急得来回乱转,丁香的弟弟在上初中,从他口中得知两天前还和姐姐视频,不过姐姐当时便叮嘱,让他有事留言,自己可能在训练不方便接电话。 初辛旁敲侧击,得知他在和丁香视频时,姐姐神情和语气并无不妥。可现在,两人却似齐齐失踪,根本联系不上。 事情未弄清前,初辛不敢乱说,找借口岔开话题后便挂断电话。 金牡丹不说话,可未上妆的脸越发沉黑如乌云笼罩,手中烟被辗断好几根,也不见她抽。 “原若航——”初辛在也忍不住,攥着拳头放声暴喝,这混蛋该不会是故意,就因为她这几日冷落他,可也不能这般不分缓急,说好的一会就回,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门应声而开,原若航急步进来扬声:“我在,初辛,怎么了?” 初辛憋着气,咬牙:“爷,怎么样?” 原若航神情不对,上前扶她坐下道:“这事,顾惟说有些复杂,你别急。” 他不觉得这事多难,大不了让家里人出面,把丁香和涂涂带回来就好,可顾惟却一反常态,对他吱唔着就说不明白,非要来见金牡丹。 顾惟跟在背后进来,坐在沙发上垂着头,表情既冷又沉。 金牡丹挺身:“初辛,倒茶。” 初辛咬牙朝厨房而去,却恰逢睛儿端着餐点过来,毕竟她们都没吃东西,她将牛奶放在金牡丹面前,又把茶水分别递到原若航他们处。 原若航着急,抻手欲打人时,顾惟抬头道:“通话内容被录出,确实是丁香发出的求救。” 初辛咬牙,硬生生忍着爆粗口的冲去,翻白眼。 顾惟迟疑下,继续道:“信号显示是从莫拉号上发出来的,只是发出的位置有些匪夷所思。” 金牡丹眸光凛冽:“顾先生,这话怎么说?” 顾惟笑:“她们的身份不足以到踏上这艘船的级别,别说她们只是刚签的练习生,即便是跻身上流的明星也未必有资格踏入。” 他顿声,凝神道:“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分析,可是金老板,当时莫拉号位于东纬49,距离周边不足百里有座岛,藤丝岛。” 金牡丹刚好端起面前的杯子,闻言,手中玻璃杯乍然落地,她猛的起身喝道:“什么地方?” 这也是顾惟之所以跟来的原因,原若航根本不晓得藤丝岛是什么地方?至多认为那是个私人岛屿,去救个人而已,可事情远不止这般简单。 初辛见她赤着唇,身体都摇摇欲坠慌忙上前扶人坐下,金牡丹绝望的支着额头,原来如此,金光远这混蛋。 原若航已意识到不对,扯着顾惟喝声:“那你想办法呀?要不报警。” 初辛跑到厨房倒了糖水喂金牡丹喝下,她轻声:“原若航,你先出去下。” “为什么?金姐,你为什么要让我出去?”原若航不乐意了,这么大的事初辛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又如何能避开。 金牡丹继续道:“初辛,你也出去。” 初辛当即泄气,拿眼看着旁边人:“你去街上买些吃食回来,我饿。” 原若航憋着气,明知她有意支开自己,却只得起身,抬脚朝顾惟腿上踹了,这小子故意的,回头在找他算帐。 初辛看着他下楼,关了门冷静道:“顾先生,你要说什么用不着避开我。” 顾惟也不解释,只摇头笑了笑:“表面看藤丝岛只是位于西太洋海域一座普通岛屿,可你知道能登上此岛的是些什么人?” 初辛对此岛了解着实不多,只得摇头:“我不知道。” 顾惟笑着说出几个名字,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英国皇室,美国政治家,简单来说,能登上此岛的人绝非单单只是有钱而已。 顾惟垂眸,默了默残忍道:“据我所查出来的资料显示,金光远最大的客户是黑尧,而他则是藤丝岛的股东之一,专门负责将来自世界各地的女孩送进去。” 初辛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在笨也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更明白涂涂她们现在所面临的场景。 她起身,恭敬道:“顾先生,这两个人我必须要救,求你给指条路。” 顾惟慌忙起身,笑道:“别,你这礼我着实当不起,初小姐,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原若航没本事管这件事。这世上若真有人能从藤丝岛上把人救出来,我只知道一个,就是他外公。” 藤丝岛,从某种意思上来说,是政商达官的交易娱乐场所,其背后势力可想而知,换言之,即便是国际刑警来了也没多少作用,遑论谁也不敢保证涂涂她们有命活到那天。 顾惟叹声,终是忍不住提醒道:“初小姐,你要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问金老板,所以,还请你——” 初辛不等他说完,便接口道:“我知道原若航有几斤几两,不会为难他。” “谢谢,不好意思,我还没吃饭,先去吃点东西。”他半点都不客气,起身就要离开。 原若航刚回来,正蹑手蹑脚准备偷听,却被他突然拉门的动作吓一跳。顾惟视而不见的朝前,他只得将买来的餐点往睛儿手里塞了,追着人跑出去。 “顾惟,我命令你,告诉我和金牡丹说了什么?”原若航火了,扯着他手臂怒嚎。 顾惟点了餐,对上他目光认真道:“我只是告诉她们,这事你没本事管。” 原若航被噎得一滞,冷声:“我没本事,许家也没本事。” 顾惟抬手就是个响指,笑道:“当然有,老头只要愿意,那是分分钟钟的事,你回去求老头呀。” 见原若航真火了,他凑着脑袋哄道:“爷,我没骗你,以你的本事上网稍查下就晓得那是什么地。其实这事真不难,反正你准备娶初辛,老头也同意了,你只要带着人回去,告诉他们这是你妻妹,被人骗去的,老头岂能袖手旁观。” 原若航脸色青白不定,甩手起身朝外而去,这东西听不懂人话,找初辛去。 顾惟目送他离去,直到人消失后,才颓败得捂着脸颊,这事赶得也褪巧了,他正愁着用什么办法赶紧把这俩人弄回硅谷,算了,还是先给叶老头打个招呼。 第131章 突变 ‘嘭——’伴着声轻微爆炸声,一股黑烟自院中腾起,引得超市门口的人纷纷扭头,就看到大成支着双手边跑边喊:“救,救初辛……” 老板娘甩掉手中东西朝院中奔去,急得其他人追着往里跑,冲进院子就看到股股黑烟自窗中溢出,浓烟滚滚的屋内,原若航拽着初辛从屋里出来,将人放在台阶上反身又冲了过去。 老板娘跟着冲进去,就看到厨房桌上爆开的微波炉,波及旁边灶上引起的小火苗,原若航正拿着湿布灭火。 她松了口气,拉着海鲜出屋,让他们回店里,自己朝蹲在地下的初辛走去。 “出什么事了?” 初辛怂头嗒脑哼唧:“对不起,我会赔的……” 她心里有事,整个恍恍惚惚的,竟把罐装饮料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幸好厨房门关着,人当时又在客厅门边,没怎么被波及到。 原若航出去买菜,刚进院子就听到声音,疯了般冲进去把她拉了出来。 成妈不晓得出了何事,反正初辛精神不对,就安慰几句,叮嘱原若航看好她,就去忙自个的,众人逐渐散去,因为损失不大,也就没惊动警察过来。 原若航把屋内清理得差不多,可厨房眼见着是用不了,屋顶也掀个洞,只好蹲在她面前细声:“初辛,涂涂的事我不会不管,你放心,把你安顿好我就回去,一定把她们带回来。” 话虽如此,可她把房子都炸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把人留下来。 想了想,终是怯生拉着她道:“外公答应我娶你,要不,你和朗朗跟我一起回去。” 初辛心里乱糟糟的,嘴里也没好话:“我回去,算老几?你老婆闺女往那搁。” 原若航只当她生闷气,有些怔怔的,他哪来的老婆,闺女吗? 顾惟声音自外传来:“他没老婆,至于那个女儿是谁的种,天才知道。” 果不其然,初辛知道点什么,这才对原若航态度大变,可奇怪,她如何晓得的? 原若航扭头:“你怎么来?” 顾惟哧声:“我是保镖,当然要跟在你老屁股后,初辛,你这话里有话呀!不妨说明白了。” 初辛皱眉:“是你要说白才是——”可想想也不对,原若航要娶她,还大张旗鼓的,难不成他家现在还属民国时代,能纳妾不成。 顾惟见屋环围圈,见损失不大也懒得理,直接又出了门。 原若航终于有些明白了,攥着人手问道:“你生气,是因为我结婚了?” 初辛甩手,垂着头不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 初辛没来由火往上窜,甩手就要离开,却被他按要地上,急切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举行婚礼了,可没结婚,不过,不过豆豆是我女儿——” 初辛看他样子就晓得人说谎了,从某种意思上来,原若航绝对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连谎都说不明白,犹其是那句,举行婚礼可没结婚。 啥子意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丫当初没领结婚证。 初辛看了时间,要去接朗朗,奈何她一起身就被姓原的拽下,可偏他又不说话,只得道:“你不愿说就罢了,我要去接孩子。” 原若航扭头:“顾惟,接朗朗去。” 顾惟正坐在车上装大爷,对他做出个遵命手势,开车出了门。 原若航双目直视着远方,有血色自眼底漫出,漫漶了眼前所有。 * 三年前。 硅谷,圣母堡大教堂的座位上坐着稀疏几个人,身着黑西服的原若航执花踏上台阶,含笑站在台阶外静静等待着新娘。 黑车呼啸而驶来径直撞在教堂两侧捧放的心形鲜花上,红艳艳的玫瑰被撞得四散开来,许紫琼沉脸上前,抬手,巴掌朝他脸上甩去。 原若航静静承受着怒气:“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当不起你母亲,原若航,我说过你要娶宋春雪,就别在叫我母亲。”许紫琼颤着青紫的唇,逼迫着他顿声咆哮。 原若航沉默着,抿唇:“是,许夫人——” 许紫琼昂天长呵,泪顺着脸颊滑落,揪着他衣领一下下扇巴掌,痛苦失声:“我是怎么教你的,原若航,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忍受那么多白眼和艰辛,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围在旁边的许朔喝声:“紫琼,你够了,毕竟是阿航结婚,你身为母亲不理解也就罢了,别给孩子施加压力。” “闭嘴,你别特么站着说话不腰痛,谁不知道姓宋的和你儿子间那点龌龊事,结婚,你怎么不让许汶溢娶她。”许紫琼愤力挣着拦自己的顾惟,跳着脚怒骂。 许朔整着西服,浅笑呵然:“我没你那般不讲理,汶溢可从来没提过要娶春雪,他要结婚我绝对无条件支持。” 许紫琼目眦欲裂,破口大骂:“你个老王蛋,那你娶呀!让你儿子娶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进门。” “够了,许夫人,请你离开。”原若航铁青着脸斥声,回头,却看到戴着雪纱的女子摇摇欲坠,慌忙上前解释:“春雪,你别在意,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们初相——” 宋春雪喝声:“够了,原若航,我从没逼迫你娶我,既然你母亲不答应,这婚礼不办也罢。” 许朔似笑非笑插道:“宋小姐可想好了,我父亲好不容易才答应你嫁给若航,你要不嫁,就只能离开枭川。” 宋春雪狠狠扯下头上头纱,蓄满泪水的双眼满是被逼迫的恐惧,转身呜咽着朝教堂里跑去。 原若航无奈瞪着母亲,喝声:“把姑小姐带回去。”攥着花朝前追去。 “许总,少爷出事了——”欧阳凤狂奔而来,喘着气急声。 许朔脸色大变,怒啸:“怎么了,汶溢出什么事了?” 欧阳凤白着脸:“已经送去医院,情况不在太好,你还是去看看。” 许朔掉头朝车上面而去,被保镖抓着的许紫琼扬声:“若航,你大哥出事了在医院,他有生命危险——” 许朔气得重重揣着车门,瞪了眼诅咒自已儿子的妹妹,上车绝尘而去。 正冲向教堂的原若航猛的停步,捧花自手中跌落,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外奔去,教堂的为数不多的人纷纷站起朝外奔去,独留身着婚纱的宋春雪双手抱着脑袋,放声悲啸。 第132章 带走 夜的寂静被晨起微光打破,星星点点消失在渐重的晨曦下。 敲门声传来,许汶溢身着暗蓝西服迈进卧室,看向呆坐在椅子上的原若航,柔声:“怎么了?” 原若航起身:“大哥,你何时回来的?” “说笑那,你结婚我岂有不回之理,怎么样?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告诉大哥,我帮你操办。” 原若航涨着赤红脸颊,垂首低声:“对不起,大哥,春雪答应要嫁给我……” 许汶溢扭头看着挂在衣架上的新郎装,拿下朝他身上比划着笑道:“我知道,我也说过尊重她的选择,阿航,你只要不后悔就好。至于姑姑那里,你还心,我会试着劝她。” 原若航苦涩:“结婚后我们搬出去住,大哥,医生说春雪状态不太好,她不能在受刺激——” 许汶溢似是不愿在这话题有过多停留,叹声:“若航,当新郎官就别苦着脸,别人还以为你有多不情愿。这是你家,别说祖父不会同意,你搬出去住算怎么回事?来,换上衣服试试。” 原若航抿唇,如木偶般机械动着手臂,许汶溢张嘴,然而默了默终是咽下斥责的话,只柔声道:“抬臂,抬起来。” 原若航也不再说话,由他给自已穿衣服,手臂甩出的刹那,袖扣飞起朝地上落去,伴着清脆声响裂开两半。 许汶溢怔了下,上前捡起那枚袖扣才发现竟是玻璃的,扭头怒喊:“滚进来。” 菲佣垂头进来,许汶溢拿着那块碎玻璃冷喝:“若航的礼服是谁负责的?” “是,老夫人……” 原若航抬手:“大哥,算了,我不在乎这些东西。” 许汶溢抚着他手背点头,扭脸喝声:“滚。”他将那两块玻璃珠握在掌心,和煦道:“你等会,我亲自去店里拿。” “大哥,你别和外婆闹别扭,真没事的。”原若航追出门想拦他。 许汶溢刚好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发现手机电池不多,反手拽过他手机将人推回屋内:“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边走边拨通欧阳凤手机,叫嚣着让她去婚礼现场重新置办,绝不能让原若航丢脸。 挂断电话,许汶溢拉开车门自己坐在驾驶室,踩着油门朝外冲去,慌得保镖追在背后狂跑段路,只好眼睁睁看着大少离开。 许汶溢开着车驶出庄园后不久,手机传来消息声,他下意识抬眼看去,当即惊得急刹车停在原地,拽过手机,却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想小丫头活,就独自过来,敢带人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 另有张图片,是豆豆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的样子,许汶溢心下震颤,毫不犹豫的调转车头,朝着发过来的地址冲去。 许汶溢赶到郊外废弃厂房外,朝着紧闭的铁门奔去,伴着推门的咯吱声传来,一只黑色布袋朝他脑袋上蒙了,被人按着朝里面拖去。 两三个小青年将人按倒在地,额头染着黄发的男人将刀子朝旁边哆嗦的青年手中塞了,兹牙:“王浩,霍霍小雪的渣才兄弟们给你弄来了,小雪有今天全是他害的,竟还假腥腥的装腔娶人,你真忍心她这辈子被困在许家受尽折磨而死。” 王浩颤抖着近前,狞狰着脸将刀子朝来回挣扎的人身上刺去:“原若航,你这个玩弄无辜少女的渣才,我杀了你,杀了你……” 鲜血飞溅开来,细长的刀不住的朝被禁锢着人的腿上刺去:“为什么要欺负小雪,她那么善良单纯,都是因为你她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血花飞溅到两边人脸上,见他疯了般朝人挥着刀子,有人吓得松了手后退,旋即头上的黑布被摘下,所有人傻眼了。 “是,是许家孙少,是许汶溢……” “草,完了完了——”领头青年如见鬼般看着倒在血泊中抽搐的许汶溢,拔腿朝外跑去,旁边人一哄而散,独留攥着刀的王浩一屁股蹲在地上。 …… 医院里,傅诚从手术室走出,径直走向许朔愧声:“许总,抱歉,大少已脱离生命危险,可他右腿经脉受损严重,又误了时间,救不回来了……” “啊——”许朔双手抱着头大放悲声,冲到原若航面前揪着他衣领怒啸:“你还我儿子腿来,他是许家继承人,残了腿以后这怎么出现在众人眼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傅诚将染血的手机递上道:“手机上应该会留下行凶人指纹,我交给警方查看。” 许朔看到他掌中手机刹那,猛的抬手攥着呆若木鸡的人双手骤然用力:“是你的手机,原若航,为什么你的手机会出现在汶溢身上?是你故意设的局,我要杀了你——” 原若航因着窒息脸色乌青,众人纷纷上前阻拦许朔,走廊尽头处,刚刚赶来的许紫琼脸色大变,拔下脚上细高跟飞奔而来,朝他后脑重重挥去。 “啊——”许朔大叫着松手,捂着脑袋后退,将手掌抻到面前看到上面的鲜血,指着她咆哮:“许紫琼,我儿子的腿是因他才废掉的,我不会放过你们母子。” 许紫琼赤着脸放声大笑:“是吗?你儿子可是堂堂许家大少,他不愿意,阿航还能按着脑袋逼他去。这是报应,怨得了谁?什么叫为了我儿子,他去救的可是宋春雪生的孽种,正好,这女人我们也不稀罕,你儿子既然如此看得起她,让给你们了。” “你,你给我等着,父亲,我要去找父亲给阿汶做主。”许朔肝肠寸断,捂着脑袋大声喝骂着朝外走去。 欧阳凤扶着他朝外走,却给迎面而来的警察使个眼色,他们上前站定道:“原若航,你认识王浩吗?” 原若航早在傅诚说许汶溢腿没救之后,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整个人都不对了。 许紫琼抱着儿子喊叫:“王浩,我认识,不就是宋春雪那婊子的姘头,你们找她去,找我儿子干什么?” 警察见她挥着手要打人的样子,只好道:“许小姐,你在无理取闹,别怪我们将你一起带走配合调查。” “你来,我怕你,告诉你们,作贱我没事,敢碰我儿子我咬死你——” 叶展飞身上前,将她揽在怀里捂了嘴后退,不停道:“抱歉,大小姐发病了,你别见怪。” 警察哧笑:“看来航少爷今天的婚礼怕是办不成了,麻烦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许紫琼怔了下,态度大变,竟挥着手讨好:“那感情好,带走,赶紧的带走。” 众人哭笑不得,叶展只好将她推到保镖旁边,自己上前拉起原若航朝外走去。 第133章 情史 河岸两边全都是绿油油的的草坪,落樱树上的扇形的绿叶蓊郁葱荣,反倒是树下铺了层粉白花瓣,远远看去如同粉色地毯般蔓延开来。 原若航在河边燃起火,将成串的烧烤架在火边来回翻滚着,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朗朗,扬声:“小美,不要去河边。” 徐美直起身子,掷重的朝他挥手,追在朗朗背后小翼翼捡细碎的花瓣。 今是徐美被金牡丹领养整月的日子,按当地规定,要由街道社区上门拍摄组她在养母处日子的录像。 金牡房子装修风格过于浮夸,她也不愿为拍几张照片就把屋子重新布置,就找初辛问怎么办? 可巧,正逢周日,学校又留了郊游的课目给孩子们,原若航就说带着她们来郊外林地边,金牡丹就未化妆,换了家常衣服跟着,回答些办事处的问询。 高高的斜坡下,长长的柳枝随风摇曳,似是只小手在脸颊抓挠,初辛心里烦躁,扯着柳枝狠拽下来甩到旁边。 顾惟自背后冒出头,坐在和她并肩的地方,看着低下道:“我听说,你要带着朗朗一起回去?” 初辛讽嘲:“不带着,难道留下来让你们抓了当威胁我的人质。” 顾惟摸摸鼻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嘴里却道:“你都决定和原若航回去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原若航拿了戒指求婚,被初辛冷着脸甩到屋外,连门都不让人进,急得他给猴般上窜下跳,想自个离开,又不放心她们独自留在这,毕竟外公已把头衔硬压下来,只怕许家的人对她们不利。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趟硅谷之行她去定了,依她的性子如何就这么放任涂涂的事不管。 初辛身子后仰,嘴里叨着根野草:“唉,说说,你家这主子到底什么背景?还有他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她昨晚上大概明白了原若航情史的三分之二,明显感觉出这货对女儿和曾经准备结婚的女人有很强的排斥,索性也就不难为他了。 顾惟笑,将拧开的饮料递上,自己则开了罐啤酒:“五年前,阿航交了个女朋友,老太爷生日那天,他把人带回去了。” 也不知是喝的急还是说的急,顾惟涨着脸硬生生咽下差点喷出的酒水,喘道:“其实你早看出来,那货少根筋,他是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了为母亲生病出来兼职的在校生。” 初辛鄙夷:“原若航是什么东西,我比你明白,你用不着为他解释。” 顾惟翻眼,语调骤沉:“可自打那晚过后,原本已到了谈婚论嫁阶段的两人,便时不时总呕气,还闹了几次分手。然后,家里就流传出宋春雪和许家大少在花园里不堪的流言。” 初辛了然而笑,剧情有点俗,应该是跟着原若航回家后才发现,他只是无缘家产的外孙,所以就瞄上许家正主。 顾惟瞅她眼,叹声:“如你所想,全天下都看出来了,只有那二货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憨,明明说好了要分手,可白茶女眼泪一掉,他心就软了。” “三个人缠了有大半年,那天回学校后在校门口又大吵一架,三人就负气分头走了。阿航以为许汶溢会送她回去,许少却以为阿航会送她,时间有些晚,宋春雪家住的本就僻静,她被几个喝醉的混混拉走了。” 唬得初辛差点呛到,难以置信看向他,这个结局,着实出乎意料。 顾惟牵唇冷笑:“豆豆出生后一年后,被确诊为特殊儿童,阿航就在雨里跪了三天三夜,求外祖让他娶宋春雪进门。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初辛:“原若航结婚当日,刺杀许家少爷的是谁?” 顾惟憋气:“王浩,宋春雪的青梅竹马,可奇了怪,他始终认为宋春雪是被迫跟着阿航,草,那货后来被确诊脑袋有问题,现在监狱。” 初辛扔掉饮料,拉了罐啤酒,贼兮兮道:“我和宋春雪比,怎么样?” 顾惟呛了呛,翻着白眼:“你没她漂亮,没她柔,那女人活妥妥尤物,白,纯,软着嗓子说话时,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段位着实高,也是,否则怎么招得原若航为了成全她,连命都不要了,妈个八拉子。 顾惟终是没忍住,喷了半口道:“可是个男人都看的出,那就是个蠢鸡,阿航从小脑子缺根筋,也就算了。可老许家大少爷迷上她,呃,着实另有隐情。” 初辛拿眼棱:“说明白。” “真说不明白,这么说吧!许少从小不受爷爷待见,也没朋友,人有些怪怪的。阿航回去后,既是他弟也是朋友,可两人具体因为什么事闹翻的,只有他俩晓得。” 顾惟拽着她袖子,八卦道:“你想办法,把俩兄弟之间翻脸的理由摸清楚,我以后就认你为主。” 初辛兹牙,忽的扬声:“原若航,你家马仔调戏我。” “噗——”顾惟张嘴喷了这个过河拆桥的东西,掉头就跑。算了,这女人可比姓宋的手段高太多,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好。 原若航拿着烤好肉串跑上前:“初辛,你先吃点,刚烤好的。” 她看着烤得如黑炭般玉米:“这玩意猪吃吗?” 原若航臊得脸通红,他心里有事哪有心情烤东西,旋即往下跑:“你等会,我重新烤。” 初辛真有点饿,就蹲在旁边,时不时拿拍着人提醒:“翻面,都焦了。” 原若航是真佩服她心理素质,顶着满脑门汗急声:“初辛,我要回家趟见外祖,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初辛扯着生菜叶子往嘴里塞:“我回,以什么身份?” “当然是未婚妻,外公都承认你了,回去咱们就结婚。”原若航哪还顾的上手里东西,甩开扑倒在地,拽着她急赤白脸。 初辛看着面前腾起的火堆,咬牙恨声:“原若航,你要娶我至少要经过朗朗认可吧!我不至于为个男人把儿子甩下。” 原若航怔了下,拉着她手逼近:“你说的,只要朗朗认可我,你就嫁。” 初辛被黑烟熏着,摆着脑袋:“你认呀!认了我就考虑——” “朗朗!” 第134章 嚣张 远远的,朗朗跑过来,瞪着双眼不解看向他。 原若航蹲在面前,眼睛眯成小月牙:“朗朗,叫爸爸。” “爸爸。”他毫不迟疑的张嘴,既清又脆。 初辛没坐稳,差点歪倒面前火堆上,瞠目结舌。 原若航乐滋滋:“乖儿子,在叫。” “爸爸,爸爸——”他似是有些不耐,边叫边跺脚,似是说你有事就快点。 初辛甩手,扯着朗朗轻声:“朗朗,叫妈妈。” 朗朗不乐意,嫌弃的挣出袖子朝原若航背后蹭,初辛瞬间爆了,追着人喝声:“你给我站住,老娘怀胎十月把你辛苦生下来养这么大,不孝子,你不叫妈也就罢了,竟然叛变,他算你那门子爸——” 原若航拿背护着推人:“快跑。” 朗朗撒腿就朝前跑,恨得初辛厮打着嗥叫:“你放手,我非要揍死这个臭孩子,没天理了。” 河岸边,初辛哭得稀里哈喇,金牡丹走过来,无奈道:“你够了。” “呜,太不公平了,他都没叫妈,我怎么对不起他了,呜呜……”初辛眼泪鼻涕横飞,哭天抢地的嚎叫。 金牡丹将纸巾甩到她身上,坐下敛颜:“你真打算带朗朗一起过去。” 初辛止了哭声,拿纸巾拧着鼻子:“带着吧!让他跟在我身边也放心。” 金牡丹沉声:“你不相信我。” 初辛泄气,苦笑:“金老板,这世上除了你老我还能相信谁。” 朗朗是她软肋,也是拿捏她的惟一,前途未卜,把孩子留在金牡丹在,初辛只怕连她都跟着遭殃,毕竟原若航背后水太深,事太复杂。何况即便是谈判,也得有筹码不是。 金牡丹酸涩不已,握着她手哽咽:“要不咱等等舒老,原若航背景太复杂了。” 初辛笑着安慰:“舒老人不坏,被原若航陷害这遭也没见他发火,他连金光远都斗不过,何况是涂涂的事。你放心,我不会让朗朗置身险境,你在赤凇好好经营风情,等事情完结了我就回来。” 眼见倒把金牡丹的泪招出来,初辛头痛道:“金姐,你事够多了,你老就别添乱。甜心那人我瞅着倒也不坏,手段也有,有她在你以后也省点心,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我看着解决。” 金牡丹拭泪,惆怅道:“是我害了你,当初就不该留你在风情。” 她也没想到,金光远竟下作至此,连藤丝岛都敢涉足,当初金老终是看走了眼,还有她,白把个狼崽子养到如今地步。 初辛揽着她轻晃:“别这么说,金姐,谢谢你当初留我在店里,现在发生的事说到底是我招来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到底,当初若不是因她一时放纵招惹了原若航,那来后面这些屁事,她这辈子鬼门关早就绕了几圈,还能怕许家那些魑魅魍魉。 * 飞机降落在硅谷机场,原若航拉着朗朗,不时拿眼看着跟在背后的初辛眼,朝厅外走去。 “嗨,上车。”顾惟是和她们一起下的飞机,可下来就没影了,他们也不过走出大厅的时间,他竟窜到外边来。 原若航拉着行李来到车后,刚把行李放好,顾惟已扯着嗓子:“抱歉,抱歉小嫂嫂,我有事要出去趟,麻烦你们在等会。” 初辛真想一拳甩他脸上,奈何当着朗朗的面怕影响不好,只得接着孩子又下车,原若航喝声:“你有什么事?自个打车过去,先送我们回去。” 顾惟双手合十胡乱拜着,一脚油门没了影,气得原若航追在背后:“行李晚上一定送回去。” 扭头看着初辛,低声:“做什么听他的话,被展叔惯得半点样都没有。”你见过几个保镖敢把主子扔在街上的。 初辛拉着朗朗只当没听见,要不是有孩子在,她岂会惯着那东西。 原若航没叫司机来,直接拦了辆出租,一直开到高耸入云的枞树路道外才停下车。 行李都在顾惟车上,原若航下车后才打了电话让司机过来接,初辛拉着朗朗下车,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桐油路,疑惑道:“怎么不让司机开进去?还有多远。” 原若航赧然:“出租车在往前就要触动警报,车马上来。” 初辛打量着四面都是植被的地形,应该是在山上,忍不住又问:“这是山吗?上面有建筑小区,有多少户人家?” 纵是想到敢抗衡藤丝岛的背景不容小觑,可这是硅谷,能把家安在山上,还是令她有些好奇。 原若航咧嘴:“就一家。” “一家,不会就你们一家吧!原若航,你该不会告诉我这座山都是你家?” 原若航觉得还是让她先缓冲下比较下,便道:“是,整座都是我外公家。” 初辛差点被水呛了,憋气:“那家里都有什么?” 原若航朝后,拉开彼此间距离,傻笑:“也不算太大,占地差不多70英亩,里面有个葡萄园可以让朗朗玩,还有两个湖,球场,机坪正在修整,暂时用不了……” 初辛觉得鲜血已飙至脑顶,冷撇撇瞪着眼:“航少爷,我现在反悔,还来的及吗?” 原若航白着脸:“不行,你要救涂涂——” 朗朗忽的原地乱转,双手捂着裤子:“啊,啊——” 原若航拉着他就往旁边树林中跑,边扭头叮嘱:“初辛,你站着不要动,这太大,走丢了很容易迷路的。” 初辛捂着额头绝望的闭眼,她来之前也在网上查过,可没见上面显示有叫枭川的别墅或小区,当时还以为是许家级别不够,现在看来绝对是她想多了。 直到现在,她才真的后悔把朗朗带来,天,怎么办? 引擎声传来,劲风扑面而来,初辛头都不及抬起,身子已被突如其来的急速带得朝地上翻滚而去,她重重跌倒在地,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火红的跑车急刹,稳在原地,戴着墨镜的女子纤指微抬,眼睛朝下斜视着地上,打趣:“这是私人领地,眼瞎就不要站在路上。” 初辛只来得及抬头,跑车已疾驰而去,她想要爬起,可疼痛自膝盖和手肘传来,竟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黑车自背后拐过山道,在旁边停下,叶展喝声:“初辛,你怎么了?” 第135章 掌控 司机跳下车,跑上前扶她起来,叶展急步看着她掌心渗出的鲜血,皱眉:“上车,去医院。” 初辛倒吸冷气,咬牙:“等会……” 旁边传来响动,原若航扛着朗朗嬉笑着跑上道,张嘴,却看到她身上伤口,忙把朗朗放下揽着人怒道:“怎么回事?” 初辛笑:“哦,我不小心跌倒了。” 原若航信她才怪,眉心拧成疙瘩,竟是推了把叶展,扶她上车道:“先去医院。” 叶展摇头,忙不迭坐在副驾,迭声:“快,去医院。” 他本就是奉许老的命来接初辛,没想到顾惟临时有事被调走,等他赶到机场,原若航竟带着人直奔庄园,忙着追过来就看到初辛趴在地上。 叶展面色沉凝,按理许朔不至蠢到现在下手,怎么就把人伤成这样。 到医院后,病房外,叶展横臂:“若航,你带朗朗下去转转。” 原若航绷着脸不动,他不放心别人带朗朗,可也不放心初辛独自见外公,叶展绝对是故意的。 初辛笑道:“朗朗肚子该饿了,你先带他去吃些东西。” 原若航憋着气,狠狠瞪了叶展,攥着朗朗手转身。 门推开,初辛迈步进入,叶展抬手接上门守在外面。 房间很大,大得令人感到空旷,初辛抬步朝前就看到个身着病号服的老者,听到动静转过身,笑眯眯的走来,身上带着沉和宁静。 初辛垂头,躬身,默然站着不动。 “坐,我是许青阳。” 初辛脑海中闪道过亮光,这个名子她并不陌生,硅谷最大百货零售商的执行者,只是已隐入幕后许多年,现在枭对外的执行者是他长子许朔,甚至有传言说他因着年少时放纵,长年住在医院形同活死人。 现在看来,传言终究是传言,老头身体状况她不知道,可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能清醒的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许青阳倒不瞒她,在沙发上坐下,将人从头到脚打量番,明显带着点不屑。初辛看出来了,自己在他眼里至少算是及格了。 “许老。”她沉声招呼,只垂头静立在旁边。 许青阳:“你想嫁给原若航?” 初辛默了下,张嘴:“说实话,不太想嫁。” “为什么?”老头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这辈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要的是什么?眼前这个女人,对于豪门兴趣不大,因为野,所以难掌控。 换言之,她适合做集团辅佐官,却不适合当他的外孙媳,可眼下也没办法不是,他保的了原若航一时,保不了一辈子。 初辛笑:“我对豪门兴趣不大,人多的地方事非就多。” 许青阳叹然:“那你当初就不该救他,他那种性子生在这样的家庭,是种煎熬。” 初辛摸摸鼻子,匝了嘴不说话,她毕竟是来求人的,不好把路堵死。 许青阳只觉得耳边又开始嗡鸣,抬手支着额头:“谈咱们的交易吧!” 初辛慌忙道:“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见他没反对,她继续道:“许老,你有两个儿子,还有孙子,为什么要把集团交给原若航?他毕竟只是外孙,何况,据我所知,许总和少总裁都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何必要把集团交给原若航这个废材,当然,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 许青阳兴致不高:“这算是你第一关考验,等进入许家后,或许就明白了。何况阿航不是遇到你了,这或许就是天意。” 原若航此次跑出去,万一又遇到个像宋春雪般的东西,他纵是想救也无从下手。 “你的条件?” 初辛看到他手开始颤抖,便主入主题:“我要涂涂和丁香的命,活的。” 许青阳摇头:“你就不能势利点,两个陌生人而已,值得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 初辛笑:“所以你看不上我当外孙媳,也是正确的。” 许青阳起身,朝床边走去:“行吧!你保下原若航,至于以后要不要和他结婚,我不干涉。孩子你留下,我会让人把他送到国外专门治疗机构,当然,你可以随时联系他。” 意料之中,初辛朝前追了两步,迟疑道:“许老,我想干什么都可以吗?” 许青阳只觉得一股子寒气自脚底腾起,转身,瞪着眼冷声:“当然,有能耐你让人做了我,都没关系。” 他按了铃,医护自侧门进入,扶着朝床上而去,初辛恭敬的躬身,转身朝外而去。 许青阳现在明白原若航为什么会爱上她,她太像许紫琼了,倔强如野草,却不肯低头服输,向往自由,宁愿孤身带着孩子在美洲刷盘子都不愿向他这个父亲低头。 两人间惟一的不同就在于,初辛比许紫琼狠,比她冷血有手段,有她在身边,至少原若航这辈子都不会在受欺负。 病房门外,原若航像头被触怒的母崽,狰狞的张着獠牙和叶展对峙。 叶展一筹莫展,没好气道:“初辛,我要带朗朗去国外。” 初辛抚着朗朗脑袋,笑着点头:“行,带走吧!” 原若航目瞪口呆,看着她磕巴:“初,辛——” 初辛叹声:“国外的治疗对他有郊,去就去呗,朗朗,出去后要听话,不可能闹脾气。” 原若航眼睁睁看着叶展拉过朗朗转身离去,拽着欲走初辛急声:“你,要干什么?” 初辛摇头,安抚道:“这么不相信你外公?他要是连个孩子都护不住,你小子能活到现在。找个地方,先让我睡一觉,我累。” 在没有任何地方比许青阳的庇护更安全,老头要是连个小孩都护不住,她也没机会站在这个地方。 可她现在是真累,在赤凇担心涂涂她们,看到许青阳那刻倒放心不少,老头出手,救人应该不成问题。 朗朗不在身边,也不至被束缚住手脚,对于许青阳,她还是相对放心的,几十岁的老头,不至于对个孩子下手。她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成为老头手里的刀,对许家大开杀戒,至于能走到那步,她尽力而为吧! 第136章 冒烟 街道两旁的路灯刚刚亮起,宝蓝色超跑如火箭般疾驰在街道,引得两旁车子打着鸣笛纷纷停下,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超跑却再次加速,斜对面的车辆来不及闪避,不断传来车子相撞的轰隆声。 警笛长鸣,道路尽头的施工栅栏旁,超跑被逼停下,数个警员下车围在窗前敲着玻璃,奈何坐在驾驶座的男子既不下车也不打窗,反倒放下椅背,闭着眼悠闲的听音乐。 没多久,黑色车子驶来,欧阳凤推门下车,来到超跑前看了眼,转身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到满脸怒气的警员面前,他疑惑的接过,旋即挺身:“总长好。” 欧阳凤转身轻叩玻璃,许汶霖按下玻璃对上她的笑脸,懒洋洋道:“凤秘书,处理好了吗?” “是,二少,许总有令,今晚你要回家用餐。” 许汶霖懒洋洋推开车门,斜身歪倒在急救车专用轮车上,悠闲的翘着腿,望着夜空感叹:“好漂亮的星星。” 警察将手机递到欧阳凤面前,垂头丧气的挥手:“归队。” 等警察离开后,许汶霖遽然起身跳下车,坐上保镖的车,抻着脑袋:“凤秘书不和我一起回去?” 欧阳凤躬身含笑:“我还要去接小少爷,你先请回。” 他嗤笑出声,抬手甩上车门。 * 网吧,玻璃门开,三个染着绿毛的青年走向收银台,嘴里叨着根玫瑰花的男子将两张钞票甩到桌上:“三台,位置要僻静些。” 收银员抬头:“抱歉,没有位置了。” 白t青年看了眼背后几乎空着大半的空位置,拿下嘴里玫瑰朝她电脑上甩着:“瞎,那么多空位置你竟说没位。” 收银无奈:“先生,那些位置全被人包了,真没空座。” 白t青年和另两人打个眼色,三人朝后走去,果然,将近十排的卡座上有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 青年上前,手臂压在椅背:“小孩,几岁了?旁边的位置都是你包的,让哥们玩会,就当没看见。” 许康键盘敲得飞快,头也不回道:“关你屁事,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骚扰,滚。” “草,你妈没教过你怎么和人说话,老子今天就代你爹教教你怎么说话。” 举起的手尚未落下,被疾冲出来的保镖抓着,猛的提起朝地板甩去,另两人暴着粗口冲上前,却被一手拎起一个,直接朝对面墙上甩了,身子卡在电脑中央呜呜乱叫,引得网管跑上前却迟疑着不敢开口。 欧阳凤快步而来,对上玩得正嗨的许康轻笑:“三少,许总让你回去吃晚餐。” 许康恼道:“我玩的正开心,烦不烦。” 欧阳凤笑道:“这样,我将整个网络系统复刻回庄园,用过晚餐你继续玩。” 父亲发话,许康自知没胆子违抗,少不得悻悻起身,欧阳凤躬身引他朝外走去。 晚上九点,枭川主楼内水晶灯通明,长达三米的餐桌上两边的人正襟危坐,静静等待着。 许康看了眼面色沉郁的父亲,饿得始在受不了,抻手朝面前餐盘而去,却被父亲一个冷眼打回,不甘的缩回手。 脚步声响起,原若航进门,欧阳凤迎上前:“航少,许总在等你和初辛下来吃饭。” 原若航诧异看着她,忙道:“抱歉,我们马上就来。” 他转身朝楼上跑去,初辛明明答应过下去吃饭的,怎么能让舅父等这么久。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餐厅,白烟冷笑:“若航,让全家人都等着你们。” 原若航躬身:“抱歉,舅母——” 初辛裹着睡衣调屁股坐上位置,打着哈欠含糊:“阿航在医院照顾外公,可是夫人,我没接到通知说吃饭要聚在一起呀!该不会是你家菲佣偷懒,忘了告诉我。” 白烟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是,她是故意让人不通知的,可却发消息告诉了原若航。 原若航给初辛打电话,让她等自个回去,她却说接到凤秘书通知,时间改了,他这才没赶回来,岂料初辛竟将错就错,假传圣旨。 原若航起身,拽着初辛,她不情不愿站起,他便介绍道:“这是舅父。” 初辛哼:“舅父。” “这是舅母,烟夫人。” 初辛张着大嘴:“舅母。” 原若航将身子转向许哲:“这是小舅舅。” 许哲巴不可待抻着双手,谄媚:“你好,请多多关照。” 初辛猛的瞪大双眼,迎上他手紧握着思索:“小舅,你好眼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许哲欠身:“我是拍电影的,去年上了戛纳提名。” 初辛拉着他朝前,两眼粉红泡泡的恭维:“《风过无痕》,剧情伦理片,我告诉你,去年戛纳也就你的提名稍能入眼,可惜那帮假洋鬼子半点眼光都没。哲导,你去内地发展吧!以你的才能红遍世界是早晚的事。” 许哲乐得嘴都合不拢,直接拽着原若航椅子甩向旁边,攥着初辛的手激动得两眼含泪,拚命点头:“知音,心心,还是航航有眼光,遇上你是他祖上八辈冒清烟。” 许朔不乐意了,原若航八辈可包括他在内,他不认为把这种女人领进门,是祖上冒烟的好事,抬手咳着嗓子:“阿哲,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许康饿呀!忙附声:“就是,小叔叔你们回头去被窝里聊。” 话落,餐厅里有片刻寂静,初辛目光闪了闪,原本没想惹他,毕竟是孩子,没想到嘴倒挺毒的。 原若航将椅子稳正,继续道:“这是大哥。” 对着许汶溢,初辛倒是周正的躬身:“大哥。” 许汶溢笑道:“以后这就是你家,有什么不习惯的告诉我,我让他们改。” 初辛含笑:“谢谢大哥。” 原若航又道:“这是二表哥,汶霖。” 许汶霖瘫在椅子,满副看笑话的八卦样,象征性的点了头。 初辛脑袋甩来甩去,打量着张嘴:“二哥,你和烟夫人长得半点都不像,确定她是你亲妈?” 所有人都懵了,许汶霖僵着脸竟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母亲,白烟勃然大怒,叉子甩得叮当响:“初辛,你什么意思?” 第137章 刺头 初辛笑出声,摆着双手解释:“舅母,你别生气,二哥虽然长得不像你,可像舅父呀!我可没说他不是舅父亲生的。” 白烟猛的起身,气得脸都变形了,许朔缓缓看着她,她只得忍着气坐下。 原若航脸上挂不住,不住扯她衣摆轻声:“你少说两句。还有,这是许康——” 然后,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其实,许康是两个月前才进的许家,之前原若航也没见过他。 许康洋洋得意的朝她抻舌头做鬼脸,初辛笑着回应,张嘴:“大哥叫汶溢,二哥叫汶霖,可是三弟,你名子中怎么少了个汶字?所以,你应该是舅父的私生子。唉,三弟,你妈在那?该不会是园子里给舅母洗脚的下人吧!” 许康是私生子,之前被养在外面,进许家还不足两月,可毕竟是许朔的亲生儿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嘲讽,她绝对是第一个。 当即,小脸便挂不住,两眼含泪,垂着头脸色青白不定。 白烟意味深长的看向老公,这不是刺头,这是刺头中的愣头青,原若航眼瞎要娶她尚说的过去,可许老头怎么会把监护权,交到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傻子手里。 外面都传,说老头得了老年痴呆,现在看来应是真的。 偌大餐厅死一般寂静,原若航白着脸却没在说话,一时竟连个化解尴尬的人都没有。 “可是菜不合胃口,初辛,你刚来厨房不晓得你口胃,有什么不适应的说出来,我让她们改。”欧阳凤走过来,盈然而笑。 初辛坐下,顺手拉了呆若木鸡的原若航,抄起叉子将牛排整个塞进嘴里,眯起眼:“不错,可比我吃过68的套餐好多了。” 桌上静悄悄的,在没人敢找不自在,许朔憋着气:“吃饭。” 这顿饭许家人说的是何滋味,没人知道,初辛吃的真叫欢畅,左手抓鸡右手拽鸭,好似饿死鬼投胎也就罢了,上打嗝下放屁,对面两兄弟只好扔了叉子,满幅生无可恋。 老头弄这么个人回来,到底是恶心原若航还是恶心他们。 许朔也受不了,放下叉子抬头温声:“初辛,原本你要去集团走马上任,可股东里传言,说父亲这老年痴呆,是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才签的字。你刚来,先休息下,我会尽快向股东证明,让你去集团上班。” 初辛瞪着圆溜溜大眼,甜密密:“我就知道,舅父对我最好,谢谢你,不着急,咱家园子这么大,我先熟悉了家里环境再说公司的事。” 许朔着实撑不下去了,起身离开,众人一哄而散。 初辛被原若航拽回房间就要往床上躺,没想到他竟拉柜子拿了衣服给她换:“干什么?我要睡。” 原若航轻声哄着:“去看看外婆。” “她又没生你妈,算什么外婆,你别扯我衣服。” 原若航哭笑不得:“那你自己穿,初辛,外婆是长辈,你以后要住在这里,不能给别人留话柄,还有,你在外婆面前收敛点。” 虽然他不赞成初辛的做法,可更不愿她受委屈,反正日子不会太久,由着吧! 初辛换好衣服被他拉着下楼,朝着空旷得望不到边的草坪走去,乍看到放在地上的铁笼,她吓了一跳,冲上前才发现里面竟是只足有半人高的孔雀。 “这是真的,唉,美女还是帅哥,你开个屏——”初辛反手拽过他端着盘子上的糕点朝里面叫着,奈何这东西挺高傲,脑袋来回摆几下,眼都没睁。 原若航急得四下张望,舒蕾是许家惟一有资格吃饭可以不去餐厅的,往日除了霍霍菲佣就是守着这只孔雀珍珠,这也是保佑许家财源的吉祥物,在庄园的位置比许老都高。 菲佣说老夫人不在房里,他这才端着外婆素日喜欢的糕点来珍珠这,怎么没看到人? “该死,谁让你碰的——”暴喝自背后传来,惊得擎着手臂的初辛猛的回头,糕点倒落在地,她不及转身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向旁边。 舒蕾依旧的正红色丝绸睡衣,爬在笼子上抻着手臂心痛得大叫:“天那,那是海鲜糕,珍珠你不能吃的,你对海鲜过敏会要命的,来人,都死到那去了,快来人。” 管家急奔而来,手忙脚乱的打开锁,舒蕾连滚带爬扑上前赶在它噙上糕点的时刻,将东西拿脚揣开。 初辛被推倒在地,原若航忙扶起她,着急检查身上伤势。 舒蕾怒冲冲钻出笼子,怒喝:“跪下。” 原若航头恨不得垂到地上,抿着唇一言不发的跪好,初辛缩了脖子,翻着白眼也跟在身边,不想他为难。 “你想干什么?珍珠是护佑许家的神兽,你竟想杀了它,你安的什么心。” 初辛斜身避过唾沫星子,双手捏着耳垂低声:“我不是故意的,既然它不能吃海鲜,那你做什么要喜欢海鲜?它不是守护神,你当然要向它看齐。” 舒蕾懵了,被堵得哑口无言,她被挑衅了,还是被她最看不上眼的东西带回来的,伴着尖锐的啸叫,拳头如雨点落下:“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啊,我打死你个不孝的孽障。” 原若航反身扑在初辛身上,将她揽在怀里任由老疯子发颠,舒蕾年过七旬,身体本也不好,拳头落在他身上反倒砸得自己手痛,用劲过猛还差点跌倒。 管家上前扶着,舒蕾累得抚胸喘息:“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嚎叫声响彻园子,背后旋即有声音接过她话头:“奶奶,你怎么又不听话,跑到园子里吹风。” 许汶溢声音传来的刹那,舒蕾僵化在原地,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许汶溢拖着腿走的极为艰难,径直走到原若航面前,拱手:“这么晚不休息,你跑什么?起来。” 原若航揽着初辛,垂着头低声:“大哥,我没事——” “起来。”许汶溢暴怒出口,初辛只好从地上爬起,顺势把原若航也拉起来。 许汶溢扭头看向如同罪人般垂头不语的管家,唇畔扯出狠戾:“于管家,我说过,不要让老夫人随便在园里吹风,你是聋子还是记性不好。” 于管家哪敢回话,颤抖着曲下双膝。 第138章 猎物 许汶溢转身,冰凉阴森:“连老夫人都侍候不好,全都陪着于管家。” 菲佣一个个溜到管家旁边挨个跪倒,直到许汶溢身影走出好远,舒蕾才发出嘶吼般嗥叫。 * 夜色降临,灯光逐渐亮起,沉寂的小镇苏醒过来,街道上人来人往,震耳欲聋的喧嚣充斥这喧嚣的场地,无数男男女女迎着昏暗灯光疯狂扭动着腰肢。 舞台正中的地板缓缓裂开,黑色的不锈钢管朝上升起,性感女郎素手环绕着翩然起舞,刹时引爆全场。 白色的商务车在酒吧门外停下,随着车门打开,数个女子被推下,车子绝尘而去。 没人跟随,也没有监视,她们自动朝玻璃门走去,融入到欢腾的场地,尽情的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涂涂身上穿着件抹胸黑色吊裙,她疑惑盯着个跟随同来的女子,只是胡乱的挥动着双臂,渐渐的,跟她同来的女子或跟着人走向吧台,或着和贴上来的男人跳着亲密的贴面舞。 她却依旧不敢放松,直到有个满面胡渣的男人贴上前,不住的摩擦着她身体,涂涂撑起笑脸,应酬他一会,才歉意道:“稍等,我去下洗手间。” 涂涂穿过人群,在酒吧里乱窜,不时有端着酒的侍生自身边经过,她突的抓着个侍生,结巴:“洗手间。” 侍生礼貌点头,竟用中文回道:“一直朝前,右手边。” 点了头就要离去,涂涂死死拽着他祈求:“先生,求你让我打个电话。” 侍生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客气的抽出手臂:“这里没有电话,你若需要只能去外面。” 涂涂不敢和他说太多,扭头看到自前方闪进的亮光,发足朝外狂奔着,没有人阻拦,她竟成功跑出酒吧,虽然不是坐车来的地方,可街道两边是亮着灯的建筑。 她甩掉脚上细高跟,朝着不远处亮着灯的地方跑去,两边闪过的景物似是供人游玩的公园,里面不时有人影闪过。 涂涂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敢顺便朝人求救,一口气跑到亮着灯的地方,推门,竟是个超市,听到门铃响动,穿着便利店工服的青年探头看了眼,继续忙自己的。 “你好,我需要打个电话——” 青年视若无睹,仿佛眼前根本没她这个人般,移动着步子朝货架上放置物品。 涂涂以为他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双手做出接听电话的手势,急切道:“手机,电话,我要打电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只是静静的推开涂涂,继续自己的工作。 涂涂不断的朝门边打量着,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乱翻一通,没有手机电话,收银台的电脑她懂得不多,而且连上网入口都找不到。 没有办法,涂涂只好奔出门,顺着长长街道继续往前跑,远远的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别墅,两旁亮着路灯。 涂涂狂奔过去拍打着房门,玻璃,放声大喊,可漆黑的别墅里半点声息都无,她只好朝前继续跑,终于,在扭头回头的刹那,一道亮光映入眼帘。 没有丝毫犹豫,涂涂转身朝亮着灯的别墅跑去,拚命拍打着门板:“开门,开开门——” 屋门应声而开,是个体型健硕的男子,两只宝蓝色瞳仁如钻石般熠熠生辉,涂涂扑倒在地,他反手关上门绅士的朝她抻出手臂:“你好。” 涂涂避开他的手,不住朝后退,他便笑着起身朝冰箱走去:“喝点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涂涂靠着墙反问。 “福莱镇。” 涂涂颤声:“可以打电话吗?” “当然。”男人将手机递上,她夺过和他拉开距离,拨通初辛手机,然而里面似出的却是空号。 涂涂核对了号码无误,继续拨,依旧是空号的提示,她只得拨通金牡丹的,传出的提示音依旧。 男子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喝冰啤,突的开口道:“这的区号是116,你可以试着拨急救。” 涂涂没办法,只好按他说的号码拨过去,她用磕巴的英语发出求救消息,对方很快便转为中文,详细的记录下她说的消息,甚至听她哭诉了整个过程,最后安慰,他们会尽快派人过去后才挂断电话。 涂涂瘫倒在地板上,冷汗淋淋,男子拿着瓶水递上前,笑道:“哦,原来你是被骗来的,我之前也遇到过,你放心,警察很快就来,喝口水。” 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男人,可实在太渴了,便迟疑着伸手去接,瓶子乍然落地,男人反手攥着手臂猛然拉起,狂笑着朝旁边拖去:“宝贝,你的经历太悲惨,让我好好安慰你一下。” “放手,放开我,救命,救命……” 一小时后。 涂涂听着身畔传来的呼噜声,挣扎着爬起,拖着被血染红的裙子跄然冲向屋外。 寂静的街道上灯光寥落,偶尔有人或车辆从旁边经过,却视若无睹的避开。 涂涂赤着脚如飘荡在暗夜的孤魂,机械的抬着步子,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影影绰绰间,似是看到远处穿着制服的人晃动的身影。 她怔了下,猛的再次发足狂奔,跌撞着朝前,迎面而来的人抻手攥着上她手臂,轻柔的嗓音响起:“哎呀,真是令人头痛的东西,半个岛都被你搅得鸡犬不宁,涂涂,现在电话也打了,咱们该回去了。” 涂涂僵在原地,晕眩逐渐散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张熟悉的面孔。 猛的转身,夺路而逃的涂涂被月野揽在怀里,俯耳低呵:“小野猫,咱们又见面了。” “啊,放开我,放手,我杀了你,月野——”刹那间,涂涂紧绷的精神崩溃开来,从始至终这都是金光远设下的暗局。 黑老,月野,她只是从一开始就被盯上的猎物,涂涂尖叫着朝地上瘫去。 月野恶狠狠攥着她下巴抬起,如吐着蛇信的兹呵:“小乖乖,你跑不掉的,老实点你我日子都好过,你在这么闹下去,我可真保不住你这条贱命。” 挥手,紧跟在背后的男人一拥而上,拽起涂涂朝车上拖去。 第139章 失眠 月光自窗外射入,斜斜打落在枕边脸颊侧面,初辛猛的起身,黑暗中张大嘴无声粗喘着。 是梦,依旧还是涂涂,梦中涂涂光着脚狂奔着,不住高声叫喊着朝旁人求救,却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离开赤凇后,初辛几乎每夜都要梦到涂涂几次,她晓得是自己心情原因,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枭川整个庄园都是半疯,她单是应付这群疯子都耗尽心神,除了来当日见了面许青阳,这几日边叶展都见不到,半点涂涂的消息都没有。 看时间已过午夜,初辛知道今晚又睡不着,索性下床披了件外套出门,顺着道路漫无目地的走着。 原若航的焦急不比她少,奈何力量有限,他几乎每天呆在医院,为的也是涂涂的事,可据她所知,他也没有在见到许青阳。 她知道原若航尽了力,奈何有心无力,现如今的他们连在这座大宅里存活下去都难,何谈救人。 初辛心绪烦乱,也不知走到何处,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已来到湖边,竟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唉,家太大未必是好事,枭川庄园几乎抵的上赤凇镇,她不迷路才怪。 初辛正想着要不要跳进湖里,引起保镖的注意,否则今晚她可要活活挨冻。 ‘扑通——’石块落入湖中的声音传来,初辛扭头,这才看到高处的亭子上有个人影,她朝前几步,看清背身而立的人。 初辛怕惊到他,拐上楼梯朝故意放重脚步。 许汶溢扭头,神情稍怔,笑道:“初辛,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她躬身,不好意思道:“大哥,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许汶溢拉过旁侧手杖,缓步轻言:“我失眠惯了,坐。” 初辛在旁边坐下,他坐在斜对面的圆椅上,不经意道:“怎么样?可还习惯这的生活。” “呃,不太习惯,咱家太大了,我老是迷路。” 她认真的样子令许汶溢不自觉勾起唇角,摇头:“我虽说自幼在此长大,可也不习惯,若不是家里规定早搬出去住了。” 初辛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平常的嚣张,默了默终是起身欠声:“大哥,我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无意间撞上原若航才有机会踏进这里,失礼之处还请你见谅。” 许汶溢偏着脑袋,戏谑:“如果你是指在餐桌上,我不觉得那是失礼,初辛,若航要有你一半泼辣,断不至深陷现在境地。” 原若航不适合生在豪门,他太重情,尤其是骨肉亲情,或许是因着幼时的缺乏,让他极在意珍惜眼前这些所谓的亲人。 然而,所谓的豪门里最容不得的却是骨内亲情,他在这的日子岂能好过。 他看初辛有些瑟缩,便起身道:“寒气重,回吧!” “好,幸好遇到大哥,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回屋。”初辛斜身让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背后。 许汶溢指着旁边淡声:“那个标志随处可见的,上前按下,自会有人前来接你。” “哇,太棒了。”初辛瞪大眼看向那个如花绽般,似是雕刻在石块的图案,没想到竟是专治迷路的。 许汶溢昂头,闲闲道:“园子里,老夫人日常除了呆在房间就是去看珍珠,她不喜人打扰,所以你即便看到,避开她就是。” “哦。”初辛听明白了,反正她对那个让人跪的老妖婆没好感,巴不得避开她。 许汶溢继续道:“至于其他人,你只需记得,这家是许青阳的,而你是他允许住进来的家人,就可以了。” “好。”初辛也听明白了,这是让她把所有人都当狗使唤。 许汶溢扭头而笑:“你平日多交教若航,他若有你一半聪明,我就放心了。” 初辛道:“他本就缺根筋,不过他说有大哥在,也不用担心。” 许汶溢脸色稍凝,突的问道:“你和若航怎么认识的?” 初辛有些泄气:“怨我手贱,赤凇的亡灵之崖大哥听说过吧,我是在那遇到他的。” 许汶溢脚步顿在原地,稍顷才继续抬腿向前,看不到他脸上表情,可能明显感到有寒意自周边扩散,初辛自觉的闭了嘴。 房门外,许汶溢停步:“休息吧!” 初辛点头,推开门后忽的转身道:“大哥,我给你带了礼物来,你,要不要看看——” 许汶溢顿步,笑意有些勉强:“劳你费心了。” 初辛顺势推开门,笑道:“你坐会,我去拿。” 家里房间装修的都差不多,除了已结婚的许汶霖和父母另住在月楼外,其他少爷都住在三楼,可她住的这间房明显不一样。 许汶溢抬步进入,就感到股淡淡的缕香萦绕在鼻尖,很温馨,可又不似花香,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 初辛跪在地板上拉箱子,回道:“哦,是我从赤凇带来的熏香,据说是提神的,可每次我闻着都昏昏欲睡。” 她将箱子翻了遍,跌在地板懊恼:“糟了,应该是放在阿航箱子里,不好意思,大哥。” 许汶溢便道:“你们带的什么?” “呃,我听阿航说大哥平日睡眠不太好,是他在老中医那求来的安神方法,回来后也不时常看到大哥,一时就给忘了。” 许汶溢笑道:“那就明天再拿。”他按着手杖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的玻璃罐子,抻手道:“那是什么?怎么闻着有股茶香。” 看起来就是些小花苞,可即便隔着罐子都能闻到里面浓浓的茶香。 初辛上前拿起:“是茶,不过是种特殊的花茶,大哥,你饿不饿?我去厨房拿些吃的,顺便泡壶茶。” 许汶溢迟疑下,点头,她朝外跑去,喜笑颜开:“大哥,床头的相像里有阿航的录像,是在赤凇时的,你稍坐下我马上就来。” 原若航的东西,他都感兴趣,许汶溢拿过摄像机,顺势在床头坐下打开,就看到满脸油污的原若航蹲在一堆零件当中,无措的看来看去,禁不住失笑出声。 原若航最喜摆弄东西,偏生是个半吊子,他记得最清的一次就是上初中时,俩人骑着山地车去山上游玩。他不过说了句,脚蹬有些重,原若航就跳下车,非要修,结果是两辆车都被他修坏,手机又没电了,俩人就扛着自行车硬生生走了几十里。 初辛端着瓷盘回来时,许汶溢半倚在床头,双手握着尚在播放的相机,已经睡了过去。 第140章 贵宾 初辛将盘子放下,上前拉过被子将人盖好,拽过天花板上悬下的圈球来回晃了晃,房间的袅袅的香气越发浓烈。 这才轻手轻脚出去,关了门,朝着不远处原若航的房间走去,推开门也没开灯,甩了鞋子朝床上拱去。 原若航睡得本就不沉,被吓得遽然惊醒,身子起了一半嗅到她身上熟悉气息,揽着人躺下哄道:“初辛,怎么了?你要回房间睡的。” 初辛含糊:“被人占了,你出去——” 说着,还拿脚踹他,原若航笑了笑也不理,干脆搂着人又闭上眼。 * 柔和的阳光洒在绿树上,扑面而来的空气中混杂着花香和绿草的清芬。 许汶溢遽然起身,怔忡的打量着陌生环境,思绪逐渐浮上脑海:“该死——”他慌乱拿起手杖急步跄到门边,却下意识停下,俯耳静听片刻,拉门而去。 楼梯拐角处,初辛挽着原若航迎走来,许汶溢刹不住脚几乎撞在他们身上。 “大哥。”原若航慌忙稳身,两手垂在身侧咧嘴而笑,初辛点头,调皮的捏他挺直的身体。 “去公司。”许汶溢含笑,伸手整着他领角的褶皱。 “我想去看母亲……” 许汶溢手僵了下,点头:“我昨天问过医生,说姑姑的病已没大碍,去看看也好。” “哦,那我们先走。”原若航点头,局促的挠头。 许汶溢抬步,忽的又道:“若航,见过姑姑带初辛去集团转转。” 初辛满面欢喜:“是,大哥。” 原若航有些不乐意,他挺排斥初辛和x扯上关系,可又不愿反驳,躬身朝前,眼角耷拉下来。 初辛挽上手臂,故意偏头看他:“我虽然没在公司上过班,也不至这般没用。” “不是……”他一着急,面皮刹时紫涨,急得手足无措。 “切。”初辛松臂,跳着朝楼梯下走去。 车子径直开到百货大厦旗舰店外,原若航拉她下车,径直朝店里走去,店员排成两列齐齐躬身。 初辛打量着眼前来自世界各地的名牌,低声:“我很拿不出手吗?” 说好的去医院,原若航却带着人直奔店里,不过她日常穿的衣服和庄园着实格格不入,甚至不如菲佣好看。 原若航正脸,认真点头:“我妈眼光挑剔,何况你的衣服是该换换。” 其实他没说,在许家挺注意衣饰,毕竟园子里多都是狗眼看人的东西。 店长急步而来,连连躬身致歉:“抱歉,航少,少夫人,前面有位贵宾的号在,能不能请你们稍等片刻。” 原若航浅声:“没关系,我们不赶时间。” 店长再三躬身,吩咐店员上茶水,急步朝内室而去。 初辛来回打量着两旁衣架上各色服装,看到价格忍不住吐舌头,她在思量,要不干脆选择抱原若航大腿罢了,即便他继承不了枭,也足让她这辈子荣华富贵。 原若航抬腕看了时间,朝外打量着道:“你等会,我去买些早餐回来。” 初辛在餐厅闹那么一通,许朔直接解散了众人吃饭的约束,原若航本就甚少在家里吃饭,太压抑,每每都跑到外面。 至于初辛倒时不时窜到厨房去,毕竟厨房的珍肴美味对她还是很有诱惑的。 原若航出门而去,她就打量着各色款式的衣服,忽的听到背后传来张扬笑声。 “啊哈哈,不会是个傻子,她竟然当着白烟的面说许汶霖不是姓白的亲生,妈呀!笑死我了。” “唉,长得怎么样?外界传言,那是个克死男人的寡妇,还带个孩子,原若航一表人材,啧啧啧,小脸嫩得我都想咬两口,怎么看上那么个东西。” 看不到脸,听声音年纪不大,可初辛听得明白,这是说自个那。 “还有她那个孩子,是个自闭,妈呀!原若航被迷了心还说的过去,许老头凭什么承认她的存在?什么,许汶溢——” ‘砰——’初辛听不下去了,抬腿朝面前门重重踹了过去,房门应声撞向墙壁,惊得沙发上拿着手机的女人吓得浑身机灵,四目相对。 “你,你——”两人同时结巴起来。 我草,初辛挽着袖子上前,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竟是她初到庄园那天,开着超跑撞她的女人。 显然女人也认出她来,跳着脚喝骂:“这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是瞎子,那来的叫花子也能乱窜。呀,臭死了,还不给我赶出去。” 这是把她当成叫化子了,初辛满肚子火无处发泄,被撞,暗地里骂自己也说罢了,敢把她儿子扯进来,臭娘们你死定了。 初辛扑上前,二话不说扯上她头发抬手就是一巴掌:“道歉,还有老娘的医药费,误工费,背后嚼舌根的小人。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人话,行,老娘今天代她教你。” 苇蒙何曾被人打过,还是直往脸上招呼,当即张嘴朝她手臂咬着厮打起来,桌子被撞,杯子碎了满地。两人嗥叫着只管乱挠,半点都不客气。 “苇小姐,初小姐,不要,快住手——”店员吓坏了,又怕地上碎屑伤着两位姑奶奶,跑上前架没拉开反倒挨了几下。 “快,叫航少,航少……” 原若航进门,惊得扔了手中东西上前硬分开两人,将初辛揽在怀里护着,苇蒙气疯了,抻着长指甲朝他脸上抓,恼得初辛抬腿,对着她肚子用力,便将人踹飞。 “哇,混蛋,把门给我锁了,我绝不放过这臭女人。” 混乱中,欧阳凤直冲进来,苇蒙看到她来,气焰又嚣张起来,连着原若航也顾不上,扯着她跳脚:“就是这个臭女人,她敢打我,报警,我非让她进监狱,可是凤秘书,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她这边刚嗥过打电话,人就进门,不至于巧到欧阳凤刚也来店里。 苇蒙认识原若航,可他不认识这疯女人,当即青着脸怒喝:“欧阳凤,你就是这么管理店铺的,这是什么地方?随便个人都能进来。” 欧阳凤按着额头闭眼,情知航主子发火了,上前躬身,欠声:“航少,抱歉,苇小姐和你一样,同样都是这的v级贵宾。” 第141章 权限 原若航怔了,这家设计运营不对外开放,只负责许家主子四季穿搭,可许家何时有这号女人的,他怎么不知? 欧阳凤抬眼,瞪着张嘴又要嗥的苇蒙,呵声:“这位是初小姐,航少的未婚妻。” 苇蒙气焰刹时消弥无踪,张口结舌瞪着她,草,这寡妇着实漂亮,不怪陷了航少,完了完了,这可是许老头亲定的正牌孙媳,许朔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她。 欧阳凤头大,低声:“还不走。” 苇蒙不敢在吭,斜着身子退向门外,气咻咻扯过沙发上的包。 原若航疑惑的又看她眼,初辛忽的张嘴:“站住。” 苇蒙不自觉站在原地,以为她要算旧账,岂料初辛围着她转了半圈,忽的开口:“许康,是你儿子。” 原若航惊得遽然抬头,许朔的情妇,所以她才能出现在这。 苇蒙白煞的脸青红不定,恼得银牙暗咬,初辛在也忍不住昂天长笑,拽着她喝叫:“哎哟喂,原来是小舅母呀!不好意思,扰了你挑衣服,留个联系方式,回去我和若航去拜见小舅母。” 苇蒙恨恨跺脚,甩手离去,欧阳凤冷着脸点头,跟着出了门。 街道上,初辛咬着吸管:“许朔有五十了吧?” 原若航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沮丧点头:“五十五。” “哇呜,苇蒙也就二十出头,所以她应该刚成年就生下许康,唉,你这个舅父有点辣手摧花。所以,许汶霖是白烟生的,那大哥的母亲那?” 原若航叹声:“我没见过,八岁那年和母亲回到许宅,大哥母亲已经不在了。” 初辛停步:“他们父子关系一直都这么僵?” 他点头:“是,我听说,好像大舅母的去世和白烟有些关系,导致大哥和舅父间的矛盾。” 初辛来回撞他:“你和大哥关系挺好的?” 原若航脸上压抑不住喜色:“我到许宅后,大哥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 许紫琼自小在许家长大,可没人见过她母亲,大小姐成年后偏拂了许青阳指给自己的婚事,和男人私奔生下原若航时,等同和许家断了关系。 后来,原若航父亲去世,许紫琼孤身带着儿子在异乡艰难度日,却不料儿子突发急症,住院拿不出手术费,无奈之下才求助父亲。 许青阳这才将她们母子接回,可许紫琼身份本就敏感,原若航处境就可想而知,表面碍着许青阳偏爱尊声航少,背地被作践得连条狗都不如。 许汶溢和这个表弟,或许是生了天涯沦落之感,待他比亲弟都亲,难免引得人怀着各种心思嫉妒。 初辛不安分,拿手捏着他腰间软肉:“唉,那你是因为什么和大哥生的嫌隙,宋春雪?” 原若航腰间最敏感,僵着身子急声:“不是,是我对不起大哥。” “说说——” “没有了,都是些旧事……” 初辛看脸色就晓得怕是原若航做了错事,越发捏着肉来回转:“我要听,你说不说?” 原若航又恼又忍不住乐,只得攥着她手愧声:“我不是故意的,直到后来才知道,我回去前,根本没人接近得了大哥——” 许汶溢是嫡长孙,出生就受到祖父偏爱,可他性情大变是在母亲去世,白烟进门并带回许汶霖后,脾气古怪而暴戾,时常做出些令人心惊胆颤的举动。 那时,庄园里私下都叫他小怪物。 许青阳听医生说孙子性格偏激,所以,原若航回到许家,就叮嘱外孙,说表哥生病了,让他跟在许汶溢身边,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报告给自己。 原若航当真了,可没想到他和外公的对话被门外的许汶溢听到,认为原若航背叛自己。或许,这也是他痴恋上宋春雪的根本。 初辛了然,难怪许汶溢对原若航态度始终处在模棱两可的状态,以年少时心态来看,原若航充当了外公间谍,明为亲近,实则监视着他举动。 可年少时的原若航对他何尝不是视为执亲,也正因此,才会将情态如实报告给外公,只为大哥能回归到正常人状态,却没想到节间伤害了大哥,这两兄弟间的恩怨着实有些难说清。 车子呼啸着在旁边停下,顾惟抻出脑袋:“航少,少夫人,上车了。” 原若航拉开后车门,初辛却绕到副驾坐下,抬手敲向他额头:“我叫初辛。” 少夫人名头太大,她怕压死自个。 顾惟捂着额头呲牙:“是,初少夫人。” 原若航道:“先叫初小姐。” 凭心而论,他不愿初辛和许家扯上关系,更不想她进集团。 初辛转身,不怀好意:“啥子意思,觉得我配不上你?” 原若航委屈死了,是她不让叫少夫人,现在又为难他,叹声:“你配我绰绰有余——” 初辛追着不放:“所以哈。” 原若肮沮丧道:“只不过那个位置是属于大哥的。” 他不见得多稀罕许朔,可执行总裁的位置在他看来,应该是属于许汶溢的。 初辛点头,抻手抚着他脑袋戏声:“乖,放心,我不抢大哥位置,要抢也是许老头。” 原若航苦笑,柔声:“坐好,系上安全带。” 顾惟不敢在惹这野心家,紧闭嘴启动车子,原若航看他调头,忽道:“不是去医院?” 顾惟:“大小姐已被接回家,许少吩咐,让你带初辛去公司,有会议。” 原若航沉着脸:“回家,我要看母亲。” 顾惟只好眼色朝初辛求救,许紫琼能搬回宅子多亏许汶溢,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 初辛便道:“大哥面子不好拂,我们去他办公室坐下就回,误不了多少时间。” 安抚好航少,初辛转头打量着窗外,没想到许汶溢在原若航心中份量挺大,那就推他把。 车在x大厦门前停下,两人下车,顾惟抻着脑袋:“你们先上去。” 进门,过往员工纷纷停步打招呼:“航少。” 对初辛只是礼貌的点头,毕竟她本人尚未公开露过面,而集团又属敏感地带,没人愿意招事非。 上电梯,原若航按下50楼,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初辛身子不稳撞向他,直接将人撞出电梯外,她快速按着关门键,嘴里却喊:“唉,阿航,阿航怎么了?” 第142章 燃暴 原若航被撞得跄然,稳身扭头,电梯已开始上行,他还以为电梯出了毛病,急得拍着门对旁边怒喝:“叫维修,初辛,初辛——” 电梯里,初辛按下30层,看着数字逐渐上升。 另一边。 许朔办公室,欧阳凤站在桌前,递上手中资料:“许总,这是初辛身份调查。” 许朔接过,直接扔进垃圾桶,喝声:“清洲弯的地怎么样了?” 他日理万机,哪有闲心盯着个口无遮拦的废物。 欧阳凤只得道:“有些难度,清洲弯的地属下山区国土分局马宾管,可这人是出了名的刺头,不贪,私生活更是干净,老婆子女也守规矩,我们的办法对他没有用。” 许朔吸气:“所以,你是让我放弃?” “抱歉,我去想办法?” 许朔抚额:“凤秘书,分清事态轻重缓急,所有投资都已到位,你却告诉我地批不下来。你尽快想办法,这件事最好赶在父亲完全清醒前定下来。” “是。”欧阳凤转身欲出门,步子稍顿,又扭头道:“许总,昨晚大少爷歇在初辛房里了。” “什么?” 欧阳凤:“哦,初辛睡在原若航房里,原若航去客房休息了。” 许朔明白她的意思,旋笑道:“你是想告诉我,初辛是第二个宋春雪,若真是如此,我岂不该抚掌大笑。” 欧阳凤正要在说,耳传来属下声音,她惊道:“初辛去了法务组,拦住她,我马上下去。” 转身朝门外狂奔而去,许朔也罕见黑了脸,她倒真敢直接闯到欧阳凤的老巢,是该说初生牛犊还是愚不可及。 * 电梯在三十层停住,初辛步出门,就被眼前景象惊了惊,这不是办公区,只是个部门,法务部。 整层楼近千平全都打通,高达近六米的房间,隔着玻璃壁看的到里面悬挂如山峦层叠式的各式电脑,那景象堪比黑客帝国的阵容。 初辛站在门边,她没门禁进不去,就趁着里面人出来时,抬步迈了进去,偌大空间内刹时警铃大做,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门边。 “哇,好先进呀!” 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近前,扬声:“做什么的?” 初辛直勾勾盯着她:“你不认识我?” 葛怡笑,似是刚反应过来般,点头:“初小姐,你好。” 初辛自她身边经过,顺着桌子来回打量着问:“这法务部闹得跟个网吧似的,葛组长,你们到底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做间谍的?” 葛怡彻底被她打懵,跟上前解释:“其实,法务部只是对外称呼,咱这个部门是许总另设,属于集团的隐密存在。” 初辛停步,手抻向键盘点了几下,屏幕弹出:登陆密码。 她看向葛怡:“输一下。” 葛怡要疯了,呵笑:“初小姐,你要干什么?” “查东西,家里电脑坏了,你这电脑挺多的,顺手查一下而已。” 葛怡:“抱歉,这个需要凤秘书同意。” 初辛:“我只是上个网而已,你们法务部的电脑别人还碰不得了?” “是。”蕴着无限怒意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欧阳凤快步而来,径直走到面前,毫不客气:“出去。” 哦,她倒半点都不装。 初辛笑:“凤秘书,我是外公亲定的副执行人,即便是未上任,进公司来转转还不行了。” 欧阳凤眼中闪着鄙夷:“公司你随便转,可这个部门,没有允许,即便你上了任也没资格踏进来。” 初辛:“允许,我有呀!”她拿手机直戳戳递到,来回晃着道:“来之前我给外公询问过了,他让我进来查的呀!” 欧阳凤被完全激怒,根本没看清她手机上东西,逼迫近前:“出去,初辛,别逼我给你没脸。” “你想让她怎么没脸?”原若航闪身而入,疾步近前,抬手,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欧阳凤没想到惯来儒雅的航少发起火,竟直接动手,整个人被扇得撞上旁边桌子,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欧阳凤甩开扶自己的人,挺身垂头:“航少。” 原若航目露凶光:“凤秘书,你这法务部,可属于x集团?” 欧阳凤:“是。” “既然属于集团,她怎么就没资格踏进来?” 欧阳凤惨然:“对不起,我给初小姐道歉。” 原若航一反常态,半点息事宁人的态度都无,喝声:“登陆,我要查资料。” 欧阳凤悚然而惊,迟疑着后退:“航少,不好意思——” 原若航紧近不放:“说,我听着那。” 欧阳凤眸光急剧闪烁:“抱歉,需要许总的权限……” 他直起身,冷笑:“也就是说,我要在法务部查资料,还需要得到舅父的允许?是不是?” 声若震雷,惊得欧阳凤冷汗淋淋,咬牙:“是……” 原若航掏手机:“好,我现在就给舅父打电话。” “航少……” 初辛晓得这电话怕是拨不通,忙上前夺过手机,嬉笑:“发什么火,我只是想查下附近有什么美食,何至于惊动舅父。走吧,大哥要等急了。” 原若航被她拽着,只得趔身朝前,盯着欧阳凤冷声:“凤秘书,记清楚你的身份,这是枭,不是你欧阳凤的私人帝国,在这,你最多是许家的一条狗。” 死一般的寂静中,欧阳凤见鬼般瞪着他,原若航竟会说出这般话。 初辛拽着人朝外,扭头的刹那朝她调皮的抻着舌头,原若航的爆炸点在这呀!这就好办了。 屏幕前,许朔哧笑着移来目光,难怪欧阳凤如此忌惮初辛,这女人轻易的就燃爆原若航,是有些能耐。 原若航拉着初辛上电梯,来到许汶溢办公室,他自椅子上抬头道:“若航,等会的股东会让初辛参加。” 初辛躲在原若航背后,轻巧笑道:“大哥,不要,我可不想去挨骂。” 原若航道:“你就别难为她了,大哥,谢谢你把母亲接回去,初辛这事,在等等。” 许汶溢黑着脸:“等什么,她是祖父任命的,阿航——” 原若航顺手抄了他桌上笔筒,瞪眼:“亚群限量版,我找了好久,大哥,等你下班咱们去吃烧烤,我们先走。” 第143章 被抓 第143章 被抓 他拽着人夺路而逃,气得许汶溢怒喝:“原若航,她不参加你要到场的。” 原若航声音远远传来:“我病了,请假。” 兔子般窜到电梯,原若航抿唇,脸色越发白如碎瓷,实在不行他亲自去趟藤丝岛,反正初辛不能进集团。 大门外,有人围拢上来,晃着工作证:“初辛,我们接到线报,说你私藏违禁品,请跟我们走一趟。” 原若航拧眉:“你说什么?” 他辟手夺过初辛手中包,打开,从里面夹层里掏出小包放在鼻上嗅了嗅,冷笑:“带走。” “住手,全都停手——” 工作人员按着挣扎的原若航,拽着初辛上车,原若航追在车后狂喊:“初辛,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 * 一天前。 碧绿的湖面搭着九曲长廊,临近傍晚时刻,高大的落地窗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色光芒,餐厅内宁静奢华,四壁墙上挂着精美油画,而餐厅的开放式厨房吸引了所有眼球,厨师们身着整洁的制服,熟练的在炉火前烹饪美食。 初辛提着大包小包打着电话走进餐厅,径直走向临窗的座位,旁若无人的和人嬉笑着。 身着浅蓝西服的男子端着餐盘走到她身边,抬头确认了下坐号,绅士道:“女士,你坐错位置了吧?” 初辛扭头,展现个优雅而迷人的微笑,还得体的朝他挥挥手,倚地桌上,语气已多了几分不屑:“你说对方是做什么工作的?检察官,一个月有多少工资,车那,房那?哎哟,姐姐,我不见,你这是纯属浪费公共资源。” 男子朝前,本欲在开口,听到她的话脚步停在原地,优雅的执着盘子静静倾听。 旁边侍生见状,上前道:“周检察官,出什么事了吗?” 周纯含笑:“我的位置好像被这位小姐占了。” 侍生躬身,提高声音:“小姐,小姐,请你报下你的座位号?” 初辛吓一跳,抚胸不耐翻眼:“62。” 继续扬声:“姐姐,现在是什么年代,还妄断人生死,掌握企业命脉,检察官放在古代,说白了就是个巡街的,我不要见。” 侍生:“小姐,小姐——” 初辛将手机甩向旁边,斜着她喝声:“你乱叫什么?没看到客人在打电话。” 侍生冷着脸:“麻烦你把号坐给我看下。” 初辛烦躁的拉过手机将屏幕举到她面前:“看清楚。” 侍生怔了下,旋躬身笑道:“抱歉,咱餐厅会员制不对外开放,因为你是生面孔,给你造成的不便还请多谅解。小姐,你坐错位置了,麻烦你换下。” 初辛看向她指的位置:“不要,这风景好,我就坐这,让他换一下。” 侍生身子压得更低:“不好意思,小姐,如果需要调换,需要征询客人同意。” 初辛斜瞟了眼某人,从包里甩出卡,气势嚣张:“补钱就是,十倍,以后这个位置就是我的。” 周纯阻止了服务生继续说话,温然:“我不同意,不过女士要是觉得这个位置景致不错,可以拼下桌。” 初辛盯着他挑眉,优雅的拱手:“谢谢,我听说这家餐厅好久了,在这看夕阳绝对是一大享受,谢谢你,小帅哥。” “周纯。” “初辛。” “请坐,麻烦把这位女士的餐点送一下。”他抬手微触下指尖,朝对面坐去。 侍生也看出这是个难缠的主,转身朝中央厨房走去。 初辛感受到他的冷意,也不在乎,低头翻着手机,不时发出嗤笑声。 周纯扫了眼她翻的东西,开口道:“初小姐,不是本地人?” 初辛:“我看你也不像美洲人,韩都的?” 周纯缀口果汁,闲闲笑道:“我母亲是本地人,初小姐看着面生,不知你在那高就?” “游民,不过我未婚夫是枭的少东家。” 周纯思索道:“初辛,你是x集团的外孙媳。” 初辛做惊讶状:“天那,你怎么知道的?” 周纯挑眉:“猜的,我听你刚才的意思,似是挺看不上检察官这个职业?” 初辛怔了下,反问:“周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 “见笑,检察官。” 初辛兴味索然的戳着牛排:“哦,那你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起的?” 周纯认真道:“就读加大期间,能过司法考试,顺利当上地检察官,父亲是地检厅长,各企业家族千金络绎不绝争相结识的超精英检察官。” 初辛呵呵假笑:“检察官在怎么厉害,也都半斤八两,还不是随处可见。诚如你所说,你最大的选择余地,不就是攀个财阀千金,最好是个女继承人。可惜了,我家航航没妹妹,如果有就可以介绍你认识。” 周纯勃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初辛放声大笑:“忘了问,你一个月多少工资?像x集团,即使是有闺女也不会找你吧!要知道我家航航即便是吃饭时坐着不动,身价也是逞直线上升,你拿什么跟他比?” 周纯嗤笑,不屑的看向窗外。 初辛拎过手包,朝前俯身:“你说母亲是韩都人,所以你父亲就是攀上财阀千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本打算介绍你认识我家航航,可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那我们也道理做赔本生意,检察官攀上财阀,不觉得可耻吗?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终究是要走你父亲的老路。” 她摇着屁股朝前走,扬声:“周检察官今天我请客,对了,顺便多刷几次,他不是你们这的常客吗?” 侍生为难的看了眼周纯,接过初辛递上的卡。 * 办公室,许汶霖推门而入,急声:“父亲,不好了,检察官就在办公区,他们来封查。” 许朔眉心深拧,正要开口,就看到欧阳凤推门而入,他喝声:“下面怎么回事?” 欧阳凤将平板递到他面前,曲膝坐在沙发:“周纯,说是接到人举报集团涉嫌做违法交易。” 许朔烦燥:“又是他?阴魂不散的,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把他做了,隔三岔五的来这出,不烦呀!” 欧阳凤:“这次怕不简单。” 许朔怔了下,点下屏幕,许汶霖抻着脑袋上前。 许朔抬手甩了平板:“这是什么意思?” 第144章 首饰 欧阳凤:“这是昨天,初辛有意挑衅周纯的视频,看到时我就察觉不太对。” 许朔盯着视频,口气不悦:“你意思是,初辛要用周纯对待集团?她疯了,原若航可是集团策划总务,何况父亲那?父亲如果知道,也不会放过她。” 欧阳凤:“周纯的事我来解决,不过许总,初辛,我觉得她既然被带走,不妨在监狱里呆段日子。” 许朔搔着额头:“这不可好吧!毕竟她虽算不上是许家人,可父亲已把消息发出去。进监狱,只怕对集团有影响。” 欧阳凤回重语调:“可她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她从来都没把枭当家人看。” 许汶霖不恁:“父亲,她真过分了,是该给些教训。” 许朔不耐挥手:“你去。” 欧阳凤起身朝外而去,唇畔牵起讥讽弧度,初辛这下马威本就是立给老头看的,她倒要看看,许青阳是什么反应。 * 地检厅,初辛看着推门而入的周纯,指着他惊声:“你,你——” 周纯在对面坐下:“初小姐,不,航少夫人,又见面了。” “你怎么在这里?” 周纯笑道:“检察官当然要在检察厅了,只是好奇怪,初辛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即便坐着身价都上涨的富三代未婚妻,竟拿违禁品当首饰?” 初辛冷声:“把我抓进来前你应该调查过的,我不碰违禁品,但为什么负责我案件的,是周检察官。” 周纯:“超精英检察官中,起诉过最多毒犯的就是我,检方会把案件分配给我很正常的。这你应该不清楚吧?调查会按程序进行” 初辛:“但我并没有碰毒,该怎么办哪?” 周纯喊声:“初小姐,法庭是以证据为依据,我们已掌握了你犯罪证据,如果觉得委屈,就证明自己无罪。去进行尿液准备吧!” * 门外走廊上,原若航拽着工作人员衣服怒嗥:“都已经这么久,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是律师,律师证你看不明白吗?你们在这样,等我们提诉讼吗?” 工作人员无奈道:“先生,请你放手,在纠缠下去我们要起诉你的。” 许汶溢抻手制止,安抚着原若航,转身:“为什么不准见面?” 她摊着双手:“不是不让见,请你们稍等下,检察官说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谈。” 话落,门推开,周纯走出房间,她慌忙道:“检察官,律师来了。” 许汶溢脸色骤变,周纯笑道:“律师可以进,可许少和航少好像不是律师吧?” 原若航惊讶:“周纯,又是你捣的鬼,你敢碰初辛,我饶不了你。” 周纯害怕的举着双手:“航少,你晓得让未婚妻闭嘴,自己倒口无遮拦。不过没事,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你们都可以进去,不过只有十分钟。” “你——” 周纯攥着他手指,夺口而出:“航少,时间很紧哦。” 许汶溢拽着他抬步进门,冲到桌边:“初辛,你怎么样?” 初辛有些愣神,起身道:“大哥,我没事。” 原若航拉着她双手温声:“你别怕,我想办法尽快让你出去。” 许汶溢道:“初辛,你的包里为什么会出现麻品?” 她摇头,疑惑道:“我不知道,有可能是周纯做的手脚?” 许汶溢疑惑:“你认识他?” 初辛叹声:“不算吧!前几天在餐厅里偶然遇到,我说话口无遮拦,应该是冲撞了他。” 原若航遇到她的事就半点都冷静不下来,转着圈怒喊:“他是故意的,这些年他少找枭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他。” 初辛拉住他手,抬眸笑道:“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没有碰那东西心里有数,你们先回去,你看好若航。” 许汶溢喝声:“不可以,我现在就让欧阳凤过来。” 他掏出手机准备拨号,不悦的看了眼原若航低声:“为了逞一时之气,做什么惹她。” 手机刚接通就被挂断,许汶溢对着手机正自发怔,欧阳凤声音自门外传来:“大少。” 许汶溢忍着气:“怎么现在才来,马上想办法让初辛出去。” 欧阳凤点头:“我来这么迟,就为了找应对方法,你放心,初小姐不会有事的。” 她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挂断没多久就看到周纯拿着检查报告进来。 欧阳凤上前:“周检察官,报告结果如何?” 周纯在椅子坐下,轻笑:“报告无异常,可还需要两个礼拜进行毛发分析。” 原若航脱口而出:“那就执行不羁押调查。” 周纯叠着腿:“不行,初辛还没嫁入许家,她出去后直接出国了怎么办?” 许汶溢:“整个x集团律师都会担保,她在国内,所以还是执行不羁押吧!” 周纯丝毫没退的意思:“那是法院决定的事。” 许汶溢按着要发火的原若航,浅笑:“通常这种情况下,都是以不羁押调查为原则,周检察官也不想传出你遐思报复。” 周纯:“根据案件会有采取相应手段。” 欧阳凤抬手阻着,笑道:“初辛,给周检察官道歉吧!” 初辛疑惑:“什么?” 欧阳凤谦卑道:“初小姐是初犯,已经反省了她的罪过,相信检察官会妥善处理,初辛,道歉吧!” 初辛笑:“凤秘书,我没有碰过麻品,从来没有,为什么让我给那家伙道歉?” 欧阳凤叹声:“因为是突发事件,只要给检察官承认错误,并深刻反省,这件事就可以解决了。你说是吧,检察官。” 周纯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初辛。 初辛吸气:“不可理喻,欧阳凤,告诉你,我是清白的,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欧阳凤和煦的如邻家阿婆:“初小姐,你是个成年人,要有成熟的行动才能担任起x集团领导人的职务。” 初辛斜着她冷笑:“让我道歉,是你和舅父的意思吗?” “是的。” 初辛目光转向洋洋得意的周纯,张嘴:“可是怎么办?我不喜欢道歉。” 周纯变了脸色,狠声:“还要继续律师会面吗?” 欧阳凤接口:“不用,我们先回去。” 她转身许汶溢,垂头静待他吩咐。 许汶溢只好道:“你先出去。” 第145章 邪乎 欧阳凤转身出门,律师也跟着出去,许汶溢上前,斟酌道:“初辛,你先出去再说。” “大哥,你相信她说的话?无论我承不承认,都会被扣押在这里,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错?一旦我认了,他们会正大光明的利用我来攻击集团,这会成为我这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原若航攥着她双手,柔声:“你先委屈下,我会尽快救你出去。” 初辛反握着他手,调皮吐舌头:“慢一点也没关系,我还没进过监狱,正想进去看看。” 这件事绝地没完,捅出这多大窟窿,她可没胆子承受许老头怒火,能躲一时是一时。 原若航松手,扶着许汶溢转身。 初辛猛的起身:“大哥。” 她从包里掏出份文件递上,不好意思道:“这个是给大哥的,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许汶溢疑惑的看着文件,迟疑下,伸手去接,她朝后缩了缩,接着道:“一定要快,还有,不可能让阿航看噢。” 许汶溢抻手拿过,无奈的抬眼,阴着脸朝外走去。 走廊上,许汶溢恨声:“我会联系朋友过来,阿航你别担心。” 原若航却道:“大哥,这件事你别管了,法务部不能全都是欧阳凤的人,这件事我来办。大哥,我先走。” 他点头,松手,飞一般朝外跑去。 许汶溢急步向前,急得保镖一路追着,他冲着背影担忧道:“若航,别让我联系不到你。” 远远的,原若航朝他挥手,跳上车没了影。 许汶溢下意识的想要甩掉手中东西,忽的想到这是初辛塞给自己的,能是什么?他攥着文件朝台阶下拐去。 晚上八点,x大厦三十楼乱成一团,办公室里人嗥叫着跑来跑去,葛怡攥着手机一溜小跑冲向顶楼总裁办公区。 “凤总,出事了?”她不及敲门的直冲进来。 欧阳凤抬头,疑惑看着,她冲上前喝声:“一分钟前,网络出现匿名爆料者,你看。” 屏幕上是段被打了马克的视频,看不清爆料者脸,连声音都经过处理:我是x集团行政专务许汶霖的助手,在过去两年内,经他授意进行不法交易…… 葛怡急道:“这是有预谋的针对,视频上传网络短短数分钟内,出现大量洗板的话,公关根本抵挡不住。现如今mc,秘密资金交易,许汶霖等关键词的搜录频率已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欧阳凤:“源头追踪到没有?” 葛怡摇头:“没有。” 欧阳凤:“召所有人开会,商议对策。” 葛怡点头,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法务部骨干很快赶来,刚聚集在会议室,玻璃门被推开,许朔拎着根球杆阴沉着脸迈步而来,所有人赶忙起身,垂头立在旁边。 许朔顿步喝声:“我每个月拿出高于同行数倍,甚至数百倍的薪金让你们坐在这里,为了就是维护集团形象,不受损害。可现在那,我都被架到炉子上煎烤,留你们何用——” 他高举起球杆猛的朝桌子上掼去,欧阳凤及时出声:“马上就会解决,我会尽全力阻止股价下跌。” 许朔举着的手放下,逼近:“是谁搞得鬼?” 欧阳凤不做思索:“周纯,他是有备而来,高调抓走初辛及进行内部调配只是他释放的烟雾弹,真正的目地是为此次爆料做准备。我有应对之策,不会让集团及二少爷声誉受损。” 许朔重重戳着地板:“时间?” 欧阳凤迟疑下:“三天。” 许朔冷声:“我只给你们一天。” 欧阳凤重重点头:“是。” 许朔将球杆掼向旁边,怒冲冲朝门外而去。 欧阳凤身体摇摇欲坠,抬手撑在桌面,葛怡手机敲起,她低头扫过上前轻声:“凤秘书,爆料人有眉目了。” 欧阳凤遽然抬头:“你亲自负责周纯的事,无论用何种手段一定要把他搞定。” “是。”葛怡点头,带人出门而去。 * 医院的床头柜上摆满各色果子,许青阳盘膝坐在床,拿着密瓜以着视频循循善诱:“朗朗,你看这是什么?猜一下,猜出来太公给你吃噢。” 从视频中不难看出,天才蒙蒙亮,朗朗还窝在床上缩着小脑袋,被老头搅得烦躁,拉被子将自己蒙得严实,不恁的蹬着脚。 老头好烦,他都不看时间吗?不是半夜打视频就清晨还未起床,他不用睡觉吗? 没办法,许青阳爱死这小崽子,要不是现在庄院里鱼龙混杂,他不会把朗朗送出去,有个小东西陪着逗趣才有意思。 叶展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看着太爷发颠,他真可怜屏幕对面的小崽子,天天被人这么骚扰,逼得朗朗都对他发飙跺着脚乱嗥。不过,这应该是好消息,至少证明孩子的病情正在逐渐好转。 顾惟破门而入,吓得许青阳慌忙合上电脑,瞪眼:“你没长手,不会敲门。” 顾惟冲上前:“太爷,出事了。” 叶展坐着没动,许青阳打视频被骚扰,不悦:“天塌了,慌什么。” 顾惟恼道:“姓周的把初辛抓进监狱——” 许青阳不耐道:“这个你说过了,小妮子不会碰那些东西,至多进去转个圈都出来了。给你说过,这种屁事不要来烦了。” 顾惟无奈道:“不是,你看这个,二少爷被爆出各项违规操作,集团被推上风口浪尖,股价有下跌之势。” 叶展直身:“周纯那根筋又出毛病了?” 顾惟叹声:“这次好像不怨他,是初辛先上前挑衅的。” 许青阳拿手甩他脑袋:“兔崽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说?” 顾惟冤得六月飞雪,他想,问题是老头嫌他报告的都是芝麻绿豆小事,把他打发了,现在又怨他。 许青阳看着视频,布满褶皱的苍老逐渐被阴云代替,叶展查觉出不对,上前抻头,就被惊在原地,初辛想干什么? 许青阳呵笑:“小妮子不仅胆大,还够邪乎,竟想到借助官方插手家族纠葛,心有点黑。” 顾惟听出不对,迟疑着后退:“祖父,会不会是你老误解了,初辛不至这么不懂事。” 叶展:“她这是逼宫那?” “啥子。”顾惟越发摸不着头脑。 第146章 证据 第146章 证据 叶展用计连诱带逼把初辛送进枭,许青阳扣下朗朗后,却半点消息都无,她那是挑衅许朔,分明是向许青阳示威。 许青阳将电脑拨拉向旁边问道:“藤丝岛的事怎么样了?” 叶展低头:“进展不太顺利,岛屿位于西洋南岸,东北各属一国管辖,两方相互推脱。可若不借助军方势力,单凭个人势力,不仅会引起岛上黑势力相对,于军方也要产生冲突。” 许青阳缓缓躺下,冷漠道:“那两个人在岛上吗?” 叶展道:“是,流出的暗网上有照片。” 许青阳烦躁的又直起身体,单从个人方面来看,不要说这是他和初辛约定,即便是陌生人遭此横难也不能袖手旁观。 奈何对方势力是一方面原因,重要的是涉及两国入境,要以正规手段进入都不可能,何谈救人。 许青阳沉声:“叶展,你和顾惟亲自去趟,找到哥都比伦的警方,动用当地势力进行交涉,看有什么办法在不触怒两国的情况下,把人救出来。” 叶展沉声:“我自个去,让顾惟留下陪你。” 许青阳笑:“用不着,初丫头有几分能耐,你没看错,我也该下床活动活动,还有,见见周纯那王八羔子。” 顾惟不解:“许老,据我所知,想要收服周纯并不难,那人能力背景都有,为什么不把他收归旗下?” 许青阳对付商业对手最常用的方法是收购,对于官方某些势力则是收购,周纯也算得老头另眼相看,要满足他的野心对于x来说,是轻尔易举的事,何至于让他蹦跶这么些年。 叹气声传来,秦青阳苦笑:“老了,心气不如之前,你个傻小子。” 叶展瞪眼:“周纯和欧阳凤同属一路,总不能在养个狼崽子出来。” 顾惟悚然而惊,这才明白过来。 欧阳凤出身法官世家,是当地最年轻也是唯一的女法官,其能力可见一斑,也是处处和枭过不去。许青阳年轻气盛,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她跌入深渊后在出手救她出泥潭,成功将她归于集团。 可结果那,养不熟的白眼狼,竟背叛许青阳,转投到许朔旗下,如果不是她助纣为虐,许汶溢父子不致行同陌路,原若航更不致被推上绝路。 终究是他低估了欧阳凤的野心,可等他察觉出不对时,欧阳凤已然脱离掌控,扎根集团深处,不是任何人轻易拔除的了。 凝滞气氛中,耳麦响起,顾惟慌道:“祖父,快,阿航冲来了。” 许青阳当即慌了,忙乱的将床上东西往下揣,躺在床上做出副嘴歪眼斜的样子,走廊上已传来杂乱喝叫。 叶展拉开门,让他进来,原若航冲进病房,看着床上人急声:“外公怎么样?” 叶展愁眉:“唉,不太好,浑浑噩噩连我都认不出。” 气得原若航抬拳砸在床头柜,扭头怒声:“展叔,你给我说实话,涂涂的事怎么样了?” 叶展来回踱步:“若航,你想必已了解岛上情况,单凭个人势力别说救人,连个完整草叶都带不回。” 原若航冲到他面前急声:“可以借助国际刑警的力量?” 叶展笑:“那又不是咱家保镖,说借就借,又涉及两国邻地,太敏感。” “我有证据,可以请出国刑力量的同时,也让当地警方介入。” 叶展遽然而震:“证据。” 原若航掏出u盘插在电脑上,错身:“你看。” 顾惟抢先扎着脑袋,叶展看着被打开文件中如流水账般数据,惊得目瞪口呆:“你,你从哪来的?” 草,他纵是从不敢小觑这傻小子,可显然这些东西怕是连国际刑警都搜罗不到。 原若航道:“金光远有个手下叫何青,跟着他十几年,而何青主要负责藤丝岛交易的有关事项。其中还涉及到欧洲涉案名流和达官,他情知坏事做尽,所以留下十足后路,这是他保命本钱。” 叶展震惊:“可,怎么会在你手里——” 原若航既悲又愤:“这东西我也不知如何落在王为民手中,就是涂涂曾经那个男友,他临死前强撑着吐出个地方,我让人在那方圆搜近月余才找到的。” 不错,就是那个曾被何青藏在帆布包里的东西,可布包根本没被王为民扔湖里,而是藏在湖周边的石缝中。 王为民身中数刀,被藏在原若航后备箱以致血尽而亡,临终也就吐出模糊的几个字。原若航情知这消息重要性,所以在王为民出事后就陆续找过,始终都未找到。 他带初辛回来后,只好动用许家势力联合亚当同去寻找,这东西两日前才被亚当搜出来寄过来。 叶展放声大笑,拍着他肩顿声:“好,其他的事交给我,你放心,那两丫头我保证平安带回来。” 单从何青记载不难看出,近六年来单是金光远就往藤丝岛送了近三百人,还涉及其他人员和岛上的交易。有了这份东西,足以证明藤丝岛存在不法交易,无论是哪国警力都会协助他们展开行动。 原若航点头,奔到床边掖着被子威胁:“外公,你赶紧醒过来,你要再不醒过来,我就带着初辛离开,不管你了。” 说罢,转身朝门外跑去。 叶展看着床上老头抽搐眉眼,笑道:“阿航,初辛怎么样?我介绍个律师过来帮你。” “不用,我有人,你快点把涂涂她们救出来。”原若航甩下句话,消失在门外。 * 调查室内,周纯翻着资料挑眉:“普虹,青宝,万寿,盛南,利浦,曼斯特……” 他将资料合上扔在桌面,戏谑:“二十三岁的单身母亲,过去未来五年你竟踏足华国六个城市及国外三个国家,初辛,我现在真好奇你身份。所以,你是打着单身母亲的旗号,在经营什么买卖。” 有欧阳凤的法务部在,初辛的身世根本瞒不过,显然,他和某些人联手了。 初辛唇角微扬:“以周检的眼力还用我说?你想怎么样。 显然,周纯想在她这捞笔大的,可惜她没兴趣配合。 周纯叹声:“你现在道歉,还来的及。” 第147章 监狱 周纯手中资料仅仅只是初辛曾踏足的城市,及她所工作过的场所,但从另一方面讲,单身母亲带着孩子求生本就不易,何况还是特殊儿童,完全可以治病为借口。 所以,他手中的资料想把初辛拍死,是绝不可能的,而且她体内并没检测出实质性东西,只能从硬性条件下手。 初辛却并不在意,嬉笑着摇头:“做你的春秋白日梦,老娘没碰过那些脏东西。” 周纯怒而起身:“行,既然如此,你就去看守所呆着,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拽门,原若航的脸出现在面前,周纯啧嘴:“航少,眼光挺毒,喜欢少妇。” 悠悠声线扬起:“周检,就凭这句话,我就能把你告上法庭,相信吗?” 周纯猛的扭头,难以置信看着身着淡色西服的男子,惊惧自眼中一闪而过,原若航竟把他找来了,看来航少远不是传说中那般没用,有点意思。 周纯冷着脸迈步而过,挥着资料喝声:“航少,你未婚妻要在监狱度过段日子,准备送她上路吧!” 原若航憋得拳头乱颤,被他按着往前将人推了进去。 初辛抬头,欢喜的蹦上前腻着脸煞白的人:“航航,你怎么又来了?奇怪,这是你家吗?唉呀,你别拉着脸,怕怕的。我饿了,有没有带吃的。” 原若航回神,愧疚道:“对不起,我着急忘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对了,心心,给你介绍个人,阿非——”他别身,招呼着背后挺拔的男子。 初辛扭头,指着人惊得结巴:“你,你殊非。” 殊非迈步上前,双手斜插在裤腿,噙着缕冷笑:“初辛,还真是你,我还以为只是同名——” 原若航下意识挡在他面前,警惕:“你怎么认识初辛?你们,认识吗……” 初辛心虚的哼哼:“哈哈,好巧,原来你们也认识,航航,这是我旧时的相亲对象。” 原若航出于本能就想把朋友往门外推,拽着她急喝:“什么相亲,你什么时间相亲的?” 初辛乐:“就是在赤凇,那天丁香她们去雪场相亲,你忘了,我去时穿的衣服还是你挑的,说打扮漂亮些,然而就相到了他。” 原若航的脸又白了几分,自作孽,现在该怎么办?他都纠结着要不换个人来吧! 殊非懒得理,将公文包扔在桌上,戏声:“我当时说有个朋友应该会喜欢你的类型,就是他。唉,故意的是吧!” 原若航怼他:“你去赤凇干什么?” “大哥,我去找你呀!许家说你失踪了,我怕你老想不开跳了崖怎么办?没想到你还真去那。”殊非倚在椅子上悲叹,这算什么悲喜剧。 原若航脑子一团糟,拽着他急声:“先别说那么多,你先把初辛弄出去再说。” “啊——”初辛捂着肚子开嗥,她是真饿,这东西不好吃,周纯又看得严,还不如去看守所。 原若航奔向门外,对着他们道:“你们先聊,我去买吃的,殊非,赶紧的。” 初辛站定,先恭敬的朝他行礼:“殊总,不知者不罪,你老大人大量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殊非被闹得脸也冷不下去,放了手臂道:“你认识我吗?张口就是殊总。” “能和原若航厮混在一起,非富即贵,唉,你帮帮我,让我去看守所呆几天。” 殊非差点喷了,没错,他刚进来就发觉初辛态度不对,她似乎很想去监狱,闹什么? 初辛怕怕的抚胸:“我还是喜欢在赤凇的你,现在怎么给变个人似的。” 殊非摘下眼镜扔桌上,叹声:“姑奶奶,我现在是律师,放着近亿的官司不打,跑了几千里回来救个根本不想出去的人,我笑得出来吗?” 他真的无语,屁大个事,随便挂个律师头衔的人都干的了,非得把个日理万机的管理人拉回来,原若航这重色轻友的毛病,没救了。 初辛双手托腮,眨巴着桃花眼:“非非,你和我家航航怎么认识的?” 殊非抚额:“初辛,眼前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你何时能从这里出去?” “不要,我这辈子什么环境都呆过,就是监狱没有,有机会当然要体验吧。” 殊非真想调屁股走人,奈何左边是兄弟,右边还是自己曾刹那心悸的女人,这趟浑水硬着头皮也得淌。 工作人员推门而入:“时间到了。” 殊非起身,侧身站在旁边,直到初辛带着手铐被按上大巴时,原若航才满头大汗的奔来,这个二货,竟跑到竹美楼买一堆她素日爱吃的点心。 “初辛,你别担心,过两天,最多两天我就去陪你——” 初辛吓懵了,抻着脑袋使劲喊:“殊非,你看好他,我很快出来的。” 殊非只觉得脸都丢到太平洋,怎么就认识这对活宝,眼看着原若航追在大巴后狂奔着荡起漫天烟尘,最终因体力不支停在路边捂着肚子直喘气才停下。 原若航几乎挂在他身上,下死劲攥着手臂:“怎么样?有眉目吗。” 殊非瘫着脸:“初辛说,当天早上她出门前翻过包,里面还未放有东西。你们那天只在奢侈品店停留过,问题应该就在那。” 原若航停步:“我现在就去调监控。” 殊非反手拽着:“若航,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你不至叫我回来,说,你想干什么?” 原若航抿唇,忽的抬头喝声:“我想你进枭的法务部。” * 夜幕降临,高高的铁窗网内灯光亮起,初辛捧着囚衣跟着狱警朝前走,两边的铁栅栏内上贴着一张张形态各异的脸,不住有粉色舌头抻出顺着唇畔快速掠过,似是觊觎着渴盼已久的猎物。 铁门打开,狱警迈进门内,屋内三个女人已然挺着笔直的身体整齐站列着,狱警喝声:“新进来的,好好相处。” “是。”嘹亮的高喝震得初辛怔了下,狱警转身,锁好门。 屋内三个女人瞬间放下紧绷身体,凶狠的瞪着若无其事铺床位的初辛。 “新来的,按规定先打扫卫生间,然后是洗碗,洗姐姐的小裤裤。” “唉,你是新来的,起来介绍下,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第148章 背景 初辛把床铺好,一屁股坐在上面,舒畅松口气,忽的抬指抻向正扑过来女人道:“刘眉,诈骗犯。” 她手指转动对着背后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王芬,杀人,不对,应该是误杀,还是家暴男。儿子现在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六岁了。” 然后,指向倚在墙上的女人道:“马大哈,入室抢劫,你老公腿有残疾,带着年幼的女儿和父母在柳河街头摆了个小摊位,靠卖菜为生。” 所有人都震在原地,刘眉不自主往后退,直退到马大哈背后,颤着身不敢哼了。 初辛盘腿坐在铺坐,无精打采:“我来之前就把你们调查清楚了,所以例行那套免了就好,该干什么该什么去。不要打扰我,我需要静静。” 月色自铁窗外射入,映得半边屋子霜白,马大哈倚在床铺,另俩从倚在左右两边敲腿揉肩的侍候。 初辛翘着腿闭了眼睡得正酣,时不时有轻微的呼噜声传过,引得刘眉摇头叹息,这哪像来坐牢,千金小姐体验生活罢。 嗡嗡声传来,刘眉猛的抬头,敛声静气盯着眼前飞过的物体,忽的抬起双手重击在一起,巴掌声中,初辛的鼾声顿停。 吓得她动也不动的擎着手,初辛翻个身眼都未睁开,刘眉松口气,摊开双手,看着掌心处一点血痕,小心的拈起那细小物种凑到眼皮下,嘴巴张了几张:“唉,这要是老鼠还能尝个鲜不是。” 笑声传来,初辛憋不住了,长长抻着懒腰惬意的张着嘴,含糊:“馋了。” 也不知是说刘眉馋了还是说自个,铁门外传来敲打声:“吃饭,吃饭了。” 等饭接进来,初辛才明白她们应该是馋了,小半碗白米饭,几片白菜叶子,还有就是碗半点油花都不见飘的白萝卜汤。 ‘咣啷——’初辛把勺子扔在餐盘,悲叹:“这是闹饥荒呀!” 刘眉探头缩脑看着,凑近小声讨好:“你不吃呀!” 初辛:“这能吃吗……” 失策,倒把吃饭忽略了,这时想起那包被原若航拎着都没递上大巴的食物,初辛那个悔呀! “你不吃,那我吃。”刘眉抄起餐盘跑到卫生间角落里,大口往嘴里塞着。 初辛悲悯的摇头,发了会呆,奈何越想没到嘴的美食肚子越饿,猛的起身窜到门边,敲着铁门喊叫:“来人,快来人呀——” 狱警站在门外:“干什么?” 初辛趴在地板贴着铁栏对她笑:“姐姐,打个电话呗。” 半个小时后,狱警拎着个大塑料袋过来,打开门将东西放在地上。 初辛遽然爬过去,张着笑脸:“谢谢姐姐。” 瞠目结舌中,初辛将里面东西一件件往外拿,唉,监狱距离市区太远,能点的外卖有限。 她看着面食物,披萨,烤鸭,白切鸡,汉堡薯条,初辛懊恼跌在地上,殊非故意的,她想吃牛排烤肉呀!不过聊胜于无,先填饱肚子再说。 接连不断的吸口水声传来,初辛捏着块披萨,眼睛眯起月牙朝前招手:“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们过来吃呀!” 刘眉两手着地直接爬过来,可怜巴巴的谄媚:“我们,可以吃吗……” 初辛嘴被占着,只能使劲点头:“嗯,嗯,先将就下,明个我让他们送好——” 刘眉眼里两束绿莹莹惨光,晃得渗人,初辛不自觉朝后退出位置来,她倒底是要吃肉还是吃人。 “嗷呜!”刘眉狂叫声中,一把拽过王芬手里的烤鸭死命朝嘴里塞,这臭娘们一声不吭,下手倒快。 王芬爬在地板,头深埋着双手连嘴齐下啃得头都不抬,初辛泄气,抻手拎了杯饮料,退出战线以外,所幸这披萨下肚她也饱了。 只有马大哈依旧躺着不动,肥硕的两颊不停耸动着,眼前两人似是有意给她留着,俩人只厮打着抢肉吃,一只被初辛撕了条腿的烤鸭倒是放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香,好吃,特么太好吃了,呜呜——”刘眉吃着连带嗷嗷直叫,连鸡骨头都匝得兹兹有声。 房间本就不大,各种肉香混合在一起,强烈充斥着味蕾。 马大哈身子剧烈颤抖着,再也忍不住爬起直撞过来,抓起地上食物往嘴里塞。初辛左手薯条右手可乐,倚墙而坐远离战场。 “呜呜,呜,哇——”突然间,嘹亮的哭嗥声响彻房间,马大哈攥着烤鸭放声哭,吓得旁边俩人也不吃了,又是捂嘴又是拍肩安慰。 马大哈捧着手中肉颤声呜咽:“囡囡,我的囡囡连口肉都吃不上,呜——” 她当初之所以抢劫也是被逼到走到无路,公婆年轻时背井离乡来到国外淘金,拚死拚活半辈子,好不容易在贫民窟给她和丈夫挣来栋破旧小院,想着子孙总能过几天好日子。 奈何公公在有害物质环境下工作十几年,前半生拿命挣钱,后半辈子拿钱换命,可她们生活本就艰难,连给公公看病的钱都出不起。 偏生女儿又要动手术,马大哈被逼无奈只好去抢金店,可她纵是力气在大也是一个人,何况现如今到处都是摄像头,抢了东西人未跑回家就被抓了。 她在家时,女儿生病想吃口肉都是难的,遑论现在的日子。 初辛被她哭得烦躁,拿手指捅着耳朵不耐道:“唉,你别嗥了,明个你老公过来看你时,告诉他,你家那栋小破院谁买都别给。” 马大哈僵身睁着泪眼:“你,怎么知道我老公明天要来看我?为什么不卖,那院子虽卖不了几个钱,可总能渡过眼下难关不是。” 早在月余前,便有人找上门要买她家破烂院子,可房子卖了他们几口人连住的地方都有,老公向来没主见,一直跑来问她,马大哈也是左右为难。 初辛对她勾着手指,马大哈抹着眼泪上前,她低声道:“告诉你男人,让他最多在撑半个月,你家院子补偿的钱够你们吃一辈子。” 马大哈愣神,疑惑死盯着她。 初辛打着哈欠朝铺上倒去,她家位于清洲弯管辖内,许朔对那片地志在必得,而以欧阳凤的能耐,绝对会在月底前将这件事搞定。 第149章 孩子 早在半年前,许家暗地里便以极低价格购买房子,据她所知,地已被他们收购的七七八八了。 刘眉以前做诈骗的,脑子转得快,飞爬在她身边,按着初辛腿细声:“姐,你是不是知道点啥,救救咱呗。” 初辛闭着眼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在那有家的,近期别卖,到月底都好了。” 刘眉两眼放光,撒手跑到马大哈面前拽着她急声:“姐,你附近的房子有没有要出手的,价格在十万以下。” 马大哈翻白眼:“还十万以下,那的破房子像我们家那般大的最多也就值六万而已。” 刘眉点头,就拍着铁门让狱警往家里传信,说她腿疾犯了,让她老公来一趟。 王芬也坐不住了,跟着添乱,让通知她家里人也过来趟。 马大哈靠近,扬声:“唉,你是干什么的?我家房子不卖,月底能值多少?” 初辛对她贱贱笑着,勾手引人上前,俯耳:“想知道,那你帮我办件事。” “行,你说,要我命都成。”马大哈豪气万丈的拍着前胸。 * 十点已过,街道上人影寥寥,身披薄衫外套的葛怡行走在街道树荫下,朝着巷子深处拐去,以一栋挂着网吧的小楼前停下,四下打量着敲了门。 进楼,她绕过一楼的网管大厅直上二楼,二楼一排排的电脑只有十几台电脑亮着屏幕。 葛怡抬步,吧台披着针织衫的女子忙上前惊得:“葛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葛怡将手中文件递上道:“小许,半个小时后你让人将这些东西上传到网上。” 她接过,低头浏览着低声:“许汶霖,枭氏集团的二少。” 葛怡点头:“启动一级备案,主题:拥有明星气质的许汶霖专务,及很多像这样的正面报道上传,然后张帖一些有影响年轻网友的留言。夜点新闻时也会播出,在养老院担任义工,并捐助青少年美谈。新闻一出,就要成为搜索时段第一。” “直到明早的晨起新闻时间段内,往后几天搜寻都要是,完美无缺的许汶霖,完美无缺的x集团。” 小许翻看着文件道:“是,我马上去准备。” 葛怡抬手拿包,从中掏出个红包递上,笑道:“拿去给大家买宵夜吃。” “是,谢谢。” 葛怡走出楼外,拿出手机:“凤秘书,都安排好了。” 半小时后,如暗夜下无声涨起的潮水,先是一则地震消息在晚间新闻为铺引,紧随救援措施而起的帅先救是x集团的专务许汶霖,不顾夜深第一时间打开仓库大门,协助工作人员将泡面饮用水,及帐篷灾区人员所需要的一线物资搬上车,并亲自督运赶往救灾现场。 枭川庄园书房内,许朔倚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赞许的目光转向旁边:“不错。” 沙发上的欧阳凤将平板递上,笑道:“股票没有下跌,反倒上升了半分点,许总,二少从今天起将正式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成为不久后接替你的存在。” 她目光转向旁边,和煦道:“二少,你一直做的很好,近期内注意不要流出负面新闻。” 许汶霖面色略带疲惫,挤出丝笑意颔首,白烟不悦的瞪了眼欧阳凤,心痛道:“集团的事虽然重要,可你也要注意身体,在现场闪身露个面就好,做什么亲自去搬,瞧,把手都磨破皮了。” “没事的,母亲。”他不在乎的擎着手指,眉心的倦意又深了几分。 许朔却喝声:“年纪轻轻身体素质这么差,你都不去健身房吗?” 白烟拿眼瞪丈夫:“他哪有时间去,白天工司晚上还要去盯着运输,又不能分身的。” 许朔懒得和她吵,收回目光,白烟却捧着儿子的手心痛揉着,忽的喝声:“让你去端汤,又不是去,生孩子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伴着敲门声,钟颖端着托盘进来,躬身:“母亲。”将托盘上的白瓷盅逐一放到众人面前。 白烟视线盯在她腹部,语气更是赤裸得半分不留情:“药你按时吃了吗?” 钟颖面皮紫涨,点着头低声:“是。” 白烟叠着腿鄙夷:“三年了,别人家都抱两胎,你这肚皮连鼓都不鼓,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在连蛋都下不出来,留着有什么用。” 她说的肆无忌惮,可毕竟是当着公公还有下属的面,钟颖愧得手颤抖不已,连着汤汁都飞溅到手背,更是烫得差点叫出来。 欧阳凤含笑,伸手稳住斜向旁边的瓷盅:“多谢二夫人,二少爷今天累坏了,你们还是早些去歇息。” 许汶霖两眼都有些睁不开,勉强饮了半口,放下瓷盅道:“父亲,母亲,我先下去。” 许朔点头,白烟忙起身凝视着他连声:“注意身体,汤要喝的,这是补身子的。” 许汶霖点头,接过汤一饮而尽,朝欧阳凤点了头,转身朝外走去。 白烟转身,瞪着赤着唇的钟颖喝声:“是让你做饭,还是让你洗衣了,成日闲在家里什么不干,就端碗汤至于累成这样?你杵着做什么?去照顾阿霖呀!” 钟颖死死咬唇噙着泪,几乎是夺路而逃,恨得白烟咬牙:“没用的东西,连孩子都生不出。” 她夺门而出,跑到墙角处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欧阳凤起身:“许总,夫人,你们休息。” 出门,她抬腿朝楼梯处走去,停步稳声:“少夫人,你没事吧!” 钟颖慌忙起身,抹去脸上泪水没有应声,抬步就要离开。 欧阳凤笑盈盈道:“少夫人,我认识些中医,要不你去看看调理下身体。” 钟颖猛的扭头,恶狠狠瞪她眼,急步朝前而去。 欧阳凤唇角扯起笑弧,昂首朝顺着楼梯朝下。 卧室,钟颖飞奔而来,将门甩向墙壁冲床边抻手拽起许汶霖怒嗥:“你为什么娶我,为什么要把我娶进门?” 许汶霖牛马般被人监督着一整天,累得连口水都没机会喝,哪有心情理她,蒙着头抬脚直管揣。 钟颖看着两张并列而放的单人床,越发委屈的手脚并用:“每天,每一分钟你妈都恨不得盯着我的肚子,可结婚三年你碰过我吗?我怎么怀孩子,我一个人拿什么怀?” 第150章 魔女 许汶霖半夜放个屁,第二天就传到白烟耳朵里,她如何不知夫妻俩的状态,不过是闲来无事拿自个做消遣。 凭什么做低俯小也就罢,还日日被踩在脚底下作贱,凭什么让她承受。 许汶霖笑了,扯开丝被戏声:“你是耐不住寂寞,还是质问我为什么结婚?我结婚当然是为了继承权,还能为你不成?钟颖,何必把自已撇得如此干净,你为什么嫁给我?自个不清楚。” 他直视着骑在身上人,眼中流露出厌恶:“嫁给我,你父亲得到地检副执的位置,你连同你的家人从此跻身上流社会,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钟颖泪流满面:“可孩子那?你妈天天盯着我,明里暗里嘲讽也就罢了,还在外人面前指桑骂槐暗地诽谤我母亲,许汶霖,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的出来。” 许汶霖被她搅得半点睡意皆无,起身嗤笑:“逼你又怎么样?你还能出去找野男人。” “你天天在外眠花宿柳,我为什么不可以?” 许汶霖敛颜,直视着她视线顿声:“钟颖,我现在处在人生最关键时刻,你最好老实点,等我平安坐到继承人的位置,就一纸离婚放你走。你可不是许家人,出了篓子没人给你擦屁股,安安稳稳做好你少奶奶的位置,等着拿赡养费走人就是。” 钟颖仿如听到本年度最好听笑话,笑得身子摇摇欲坠:“继承人,是你还是你爹,许汶霖,你比谁都清楚,x最高执行者是欧阳凤,无论是你还是你爹,都不过是她手下的傀儡而已。” 许汶霖脸色骤变,喝声:“下去。” 钟颖咬牙,朝前抻着脖子:“十年前,祖父那场车祸,你爹为什么收买我父亲,不让查下去?还继承人,做你的春秋大梦,等到老头被彻底踢出局,整个x都是她的帝国,能被欧阳凤捏在掌心成为傀儡,就是你们父子,最好下场。” ‘啪!’许汶霖抬手朝她掼去,钟颖的小身板哪经得住这一巴掌,重重跌在地板,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草——”许汶霖恨得双手扯着头发狂叫,不得已按铃:“二夫人病了,叫医生来。” 他下床,直接将人拎起拉门,直接将她扔在门外,反锁上门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十年前,祖父遭遇车祸后,身体状况呈直线衰弱,经过从轮椅上那一跌,整个人更是时时陷入昏迷。枭川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欧阳凤的狼子野心,可他能怎么办?他只是许家二少爷,除了对父亲俯首贴耳,难道要落到许汶溢的下场不成? * 朝阳未升的天空被暗灰色雾气笼罩,位于顶极富人区的东流住宅中心的是坐仿合院中式建筑,各色藤枝将山石垒就的喷泉覆盖,薄雾弥漫而来,远远看去,院子仿佛矗立在云颠的朦胧仙境。 这座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院落,却是硅谷着名的魔女宅,主人是位亚籍老妇,无儿无女鳏居于此的相女士,却是手握半个欧洲投资市场身份近千亿的资本家。 却为了每周二x超市的免费牛奶,甘愿徒步三里地,每周按时打卡,堪称史上最一毛不拔的资本家。 而现在,他却前来拉她的资助,简单来说就是借钱,许汶溢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咯吱——’伴着木门开启声,隔着低矮的竹篱墙,老管家看到门边站着的人影,眯着眼近前,打量好久才看清外套都被露水打湿的是个男子,好像是—— “哦,你是,许少爷。”老管家终于想起来,因着自家主子每周都要去拿他家的免费牛奶,有几次还遇到拄着拐的许汶溢前去百货公司视察,所以倒认的他。 许汶溢转动僵木身体,躬身:“诚伯,是我,你好。” 老管家张着大嘴笑,疑惑道:“你这是——” 许汶溢迟疑道:“我来看看姑姥姥,你看方便吗?” 老管家站在原地细想会,终于想起,是的,他母亲算是姑小姐的远房亲戚,这孩子也算有心,来过几次,可自打他腿出毛病后,这还是第一次来。 老管家笑道:“你可好长时间没来,来,快进来,姑小姐早起了,你在书房坐会,我去叫她。” 许汶溢的母亲相茉莉,是相女士的外侄女,幼时曾跟在姑妈膝下两年,后来她嫁到许家生下汶溢后还抱着孩子来看过姑姥姥。 后来母亲去世,许汶溢隐约记得这位姑姥,想念母亲时来过两次,奈何触景生情就没在踏足,只是逢年过节派人送个礼物。 等到许汶溢成长到了解这位姑姥姥是位什么人物后,反倒为自己幼年时举动发了笑,索性就断了联系。只不过在超市偶尔遇到时,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许汶溢刚在书房坐下,身着中式旗装披着披肩的老妪就走了进来,算起来她年纪比祖父还要大,虽然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步态也稳健。 许汶溢人生第一个头就是被母亲抱着,给她叩的,往事涌上心头,有什么东西自眼中溢中,干涩得难受,他压抑着心头酸意,艰难的朝地上曲膝,暗哑道:“姑姥姥……” 相老忙抬手,旁边佣人上前搀扶着朝坐位上,她笑道:“你身子不便,这些虚礼就算了,诚叔刚说你来了,我还不信,你这孩子可老长时间没来了,快坐。” 许汶溢在椅子坐下,佣人端着茶水糕点鱼贯而入,相老含笑:“尝尝,还是你母亲教我做的糕点。” 许汶溢点头,颤着手指拿过盘子上的婉沙糕,脸别向旁边咽下涌到眼眶的水意。 桌子上电脑传来语音通话声,相老随手点下,声音传出。 “相老,决定好了,是之前向你汇报过的公司。” 相老:“是新洲的sp吧,我说过,短时间内他们很成为热门的。你去找查理,协商投资金额吧!我正在开会。” 她看了时间,旋又笑道:“晚会在去找吧!自从西雅投资失败后,他就精神不振,现在是他的拜佛时间,我们下次再聊。” 第151章 借贷 相老扭头,对上许汶溢笑道:“我算算,你有十五年没踏进我这了,为什么?因为他们说我是靠市场卖菜赚钱,上不得台面的低级倒把,而专门借贷公司的老奶奶吗?” 许汶溢惨然:“谁又不是这般活过来的,这些年,我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怕污了你老的眼。” 相老昂头:“我晓得他们嘴里挤不出好话,不错,我就是个借高利的,跟国外企业合作赚钱,至于国内,就只借那种有前途但现金周转不足的企业。” 许汶溢笑,诚恳道:“可你确实帮了不少国内企业,是个绝好的投资者。” 相老冷喝:“唉,因为还不起利息,所以我也让很多企业倒闭了,所以他们对我又爱又恨。” 许汶溢柔声:“我知道,你是拿钱帮助许多企业,但对方若不遵守约定,你会毫不心软的处理掉。是他们的错,和你老无关。” 相老缓声:“直接像他们那样,说我是个冷酷的资本家就好,不用绕着圈子说话,事实上我确实是没血没泪,恶霸的借贷人。好了,不说他们,你那,今天上门,不会纯粹是看看这个恶姑婆还在不在这么简单吧!” 许汶溢赧颜,不知该怎么回,起身挪着腿上前,将手中的文件递上。 相老从抽屉里拿出眼镜戴上,仔细看着手中文件,没多久,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摘下眼镜:“我是借钱给你,还是x集团?” 许汶溢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诚如她言下之意,他在x只是个被架空的领导人,单从这方面讲,绝入不了相老的眼。可若是代表x,他现如今的职务及权利远远达不到。 相老凝视着他,缓声:“当初你母亲嫁给许朔,我是不同意的,她太单纯,根本适应不了豪门生活,重要的是许朔绝非良配。” 她叹声,加重语气:“而现在,你和许朔竞争,有几分赢的把握?他毕竟是你父亲。” 许汶溢抬头道:“我不是要和父亲竞争,只是要把不该存在x集团的蛀虫清除出去,还许家一个清静公正的形像。我现在没任何实力,只是在拿真心,给姥姥赌。” 相老:“可你的目地依然是x,汶溢,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孩子,你和你母亲太像了,心地纯良,上位者心不够狠,你们只会成为豪门权斗下的牺牲品。” 许汶溢惨声:“可是姥姥,我姓许,我是许家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x集团落于小人之手,行奸佞之事。何况祖父年迈,他撑不了多久了,而现在,我需要公司跟权力才能将他们打败。” 相老:“所以,这就是你朝我借钱的理由?” 许汶溢直视着她:“理由,需要姥姥自己找,而我能做的也只是不隐匿我的内心。凭心而论,我并不想参与进来,只是他们太过分了。” 相老的目光再次转到文件上,叹声:“根深的大树,却要被困在花盆里。” 许汶溢疑惑:“什么。” 她笑道:“没事,人老了,喜欢多管闲事。孩子,你回去吧!” 许汶溢起身,朝她深深躬身,转身朝外走去。 相老站在台阶上,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都久久不动,老管家近前,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门疑道:“这些年,你始终都记挂着这孩子,现在怎么又不帮他了。” 相老抬首,摇头:“诚然,这些年我只是帮他在许家保着命而已,可他现在要做的,却是送命的勾当。” 老管家笑:“你想他这样碌碌无为在许家混吃等死。” 相老喝声:“德不配位,纵是坐上那个位置也只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器。” 老管家想了想道:“或许吧!可站在我的立场来看,孩子自尊心过强,若要拖着这副残躯昂他们鼻息一辈子,还不如痛快死去。何况,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 “你是说——”相老目光转到他身上,额头深深蹙起。 * 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风驰电掣的小轿车中交杂着缀着珠串的华丽马车,自悠然自动的人群中穿过,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在色彩斑斓的建筑蒙上,将整城市披上层漂亮的彩衣。 顾惟将头抻出车窗,看着混杂了各种肤色的人群来往,不时的有人将车围起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路被堵的有些久,后座的叶展问道:“还有多远?” 顾惟看了眼手机,扭头:“差不多一里,这里是哥都比亚最繁华的地方,晚上车堵的有些厉害。” 叶展便道:“下车,走过去。” 顾惟思索下,看已超过预订时间,便推门下车绕到后座,扶他下车顺着街道朝前走。 “噢,你好——”街道两边,不时有操着蹩脚汉语的外国商贩举着手中物品朝他们推销,能出现在这里的黄皮肤,对他们来说都是富豪级别。 叶展礼貌的朝前来搭讪的人点头摆手,脚步并没停顿,街道尽头处就是警局,他们踏上台阶,便有人迎出来,牵引着来到局长办公室。 “你好。”身着制服的黑胖男子从办公椅上起身,抻着手向前。 叶展改用英文道:“你好,抱歉,路上车堵得有些严重。” 他咧嘴而笑,耸着肩头:“我们的路修得窄了些,人又多,请你见谅。亚历——” 隔壁门推开,走出个英俊的白皮肤男子,有些睡眼惺忪的上前躬身:“叶先生,谢谢你。” 局长近前介绍道:“这是来自国际刑警支援你们行动的特派员,我们当地也会出动警力配合你们的行动,至于具体计划还需要两位商定后,在通知我们。” 叶展握上他的手,含笑:“应该的,多谢你们的帮忙,咱们先去酒店。” 局长晓得他是富豪,也不用自个招待,热情的将人送到门口。 车子开到预定酒店并不算远的路上,亚历闭着眼,满脸疲惫的憔悴。到达酒店房间后,叶展体贴道:“你先休息一晚,咱们明天在商议。” 亚历笑着摇头:“谢谢,不用了,哦,我是有些疲劳过度,但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第152章 营救 叶展查觉出他似乎比自己更着急,便笑道:“好,我让晚餐送到房间,咱们边走边聊。” 趁着亚历冲凉间隙,顾惟将他的资料递到叶展面前:“确切来说,亚历是国际刑警处前队员,八年前他离职后,就将全部精力投入对付藤丝岛上。而这次的任务也是他前上司,极力为他争取来的。” 叶展不适应这里环境,眼睛干涩,就闭了眼倚身道:“原因。” 顾惟耸肩,面色沉郁:“五年前亚历的女儿和侄女同时失踪,后来女儿的尸体在藤丝岛附近被捞起,死状有些一言而尽。他执意要深入调查藤丝岛,因违背上司命令而被勒令停职反省,索性就离职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在没有他侄女的消息,他却始终相信侄女就在那里。” 叶展睁开双眼看向天花板:“我理解他心情,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敲门声传来,侍生推着餐车进来,顾惟接过将餐点放在桌上,低咕:“唉,也不知阿航怎么样了?老头也是,把咱俩都扔出来,他还能相信谁?” 叶展脸上带了怒意:“他呀!总顾念着父子亲情,还是不忍心对儿子下手,奈何某些人身陷泥沼太深,没得救了。我不出来,那些人有顾忌,有初辛在,不会让若航出事的。” 顾惟扁嘴:“她人还在监狱,能干什么?” 叶展没说话,敲门声传来,亚历推门而入坐在沙发上,直入主题:“我的身份相必两位已知晓,如果你们要求换人来,我尊重两位选择。” 叶展端过饮料递上:“不用,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们提供的证据,不过叶先生,这事相对棘手。” “不着急,你慢慢说。”叶展的态度让他有些怔忡,却没有过多在意,他抄起杯子昂头一饮而尽,喘着气脸色沉凝。 亚历:“藤丝岛的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那里其实算是座小镇,福莱镇上人口近千人,都是被幕后势力以各种方式及手段送去的,只不过一半以上的从业人员属自愿。” “这些人要不是有短处被捏在手心,要不就是受到不成程度威胁,可即便他们中被警方救出,也只会保持沉默,这就使得警方处在极被动状态。” 叶展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他侧身向前:“你的意思我了解,所以你的方案是什么?” 亚历深吸口气:“岛上有黑势力盘踞,若要硬攻需在完全掌握证据的情况下,而你们提供的证据虽然牵扯出岛上大部分势力,可警察需要时间去证实,强攻,只怕你们的人等不到那天。所以,我会协助两位进行两次援救。” 顾惟皱眉:“两次。” 亚历点头:“是,两天后我带来的人及当地警方挑选出的一批人,会在们于西洋北纬的岛上以派对的形式,向藤丝岛进行交易,到时他们会带来一百位女性,及六十个孩童。” 他艰难道:“岛上的暗网上有丁香的照片,这很容易,可网上没有涂涂的任何消息。呃,两位要有心理准备,那位叫涂涂的姑娘,有可能已卖到别处,或者,不存在了。” 叶展对上他目光:“你的意思我了解了,先照你说的办,能救出一个是一个。我带来的人,也听从你的安排。” 亚历起身,朝他们深深躬身,语气凝涩:“谢谢,真的感谢你们——” 或许,对抗藤丝岛已成为镌刻在他骨子里的执念,只是他孤军一人太久了,甚至久到连绝望都不在拥有时,叶展他们的出现,无易将整件事上升到另一个高度的同时,也足以重新引起某些部门坚定铲除的决心。 送走亚历,叶展打量着,随口道:“顾惟,明天让杨周跟着,你就不要过去了吧!” 顾惟正给他拿药的手顿住,没好气:“没事的,何况丁香和涂涂我都见过,办起来也方便。展叔,其实即便不是为了初辛,遇到这种事也没袖手旁观的道理。” 于叶展而言,那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当然舍不得顾惟以身犯险。 顾惟却不这么认为,即便不是着初辛和许青阳的交易,自己认识的人身处这般险境,他也会竭尽全力救人。 * 晨起的海岛弥漫着混杂咖啡的清香,沉静的海面上海鸥悠然盘旋,白色的沙滩上竖起一蓬蓬帆伞,如同雨后破土而出的蘑菇,静静矗立着享受海风的洗礼。 顾惟身着t衫短裤,戴着墨镜混杂在人群中,悠然观赏海面风景。 三五成群的男人聚集在烤肉架前,不时发出夹杂着谩骂的污言秽语,甚至有喝得半醺的男人上前拉他,朝着堆满粉末的桌上而去。 顾惟嫌弃的弹开散发着恶臭的脏手,亚历赶在对方发怒前抻臂拦下,大笑着将人扶回桌边。 “这里面至少十几个是岛上的常客,在他们面前尽量猥亵些,不然会引起怀疑。拿着,是假的,吸的时间尽量表现出愉悦,最好在发些疯会贴切。”亚历将半包香烟递上,打量着四周叮嘱。 顾惟突的抓住,低声:“全都是假的,有没有真的,给我来两根。” 亚历疑惑看着,以他的地位若真想碰这些东西,不至于没门路。 亚历:“没有,我是警察。” 顾惟笑:“万一有人上前跟我要,岂不露馅。” 亚历哧声:“你以为这东西满大街都是,还真以为是香烟,由着你二大爷般派发,前面矮胖的黑人男子看到没?” 顾惟抬头:“哇呜,现实版武大郎。” “什么?”亚历对华国懂得不多,自是不晓得什么大郎。 顾惟笑:“就是个被老婆戴绿帽,又送了命的家伙。他怎么了?” 亚历谨声:“他是岛上股东之一,也是今天主要目标,你离他远些。” “好的。”顾惟贱贱的点头哈腰,抽出烟燃起,四下晃着。 临近中午时分,远远的有快艇驶来,有人站起朝沙滩上拥去。 顾惟将刚抢来的肉串甩到地上,摘下墨镜,眯了眼尽力看向前方。 快艇在岸边停下,船头的男子跳下船,将上面的女人一个个扶下,神情各异的朝前走。 第153章 救援 顾惟单看衣着便将这些人情况了解个大致,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女子,衣着鲜亮,性感妖娆,边走边朝旁边男人挥手。 中间却夹杂着几个神情呆滞的女孩,环肩趿背,恐惧的头都不敢抬起。顾惟眼前骤亮,急步向前朝着尾后的女孩而去,一把攥起她下巴。 丁香哆嗦着差点尖叫出声,交织着惊悚的眼神都有些涣散,顾惟攥着她下巴,另只手揽着后退的腰身,低声:“丁香。” 她脚顿在原地,被逼着抬起的眼里有东西浮现,颤抖着摇头。 蓦然,粗壮的手臂自旁边伸出死死拽着顾惟,张嘴:“松手。” 顾惟扭头,心骤然悬起,草,竟是武大郎。 “我跟你妈比,老子让你松手,你聋了不是。” 不远处,正在和人交涉的亚历看到,忙撇下人急奔过来,打着笑脸:“莫河先生,这是怎么了?” 武大郎骂骂咧咧:“这个女人我要了。” “不行,这是我点的。”顾惟尖着嗓子急嗥出声。 武大郎眯起眼,疑惑的打量着:“小东西,看着脸嫩,干什么的?” 亚历笑道:“淘金沙,刚来不懂事,冲着莫河先生,还不放手。” 丁香似是比先前更害怕,竟是站不稳瘫倒在地,瑟缩的不住往后退,手臂却始终被顾惟拽在手里。 顾惟手中力道紧了松,看着亚历祈求的眼神,不住的朝他微微摇头,只得缓缓松开手。 亚历点头哈腰:“抱歉,莫河先生,我一定好好教训他,玩得开心。” 莫河哧笑着揣开顾惟,拽起地上丁香,不顾她嘶叫朝前拉去。 亚历拽着顾惟走向旁边,低声:“那些人没有按预定的计划把孩子送来,现在不是动手时机,在忍一下。” 顾惟恨声:“放手,我要救人。” 亚历震惊瞪向他,沉默着却松开手:“顾先生,或许在你眼中除了丁香以外所有人都和你无关,可要知道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家庭,他们甚至还不足十岁,就被迫从事这个职来很多年,你能想像他们的处境吗?” “啊——”顾惟烦燥的挥臂乱嗥,忍着怒意:“那现在怎么办?” 亚历忙又拽着他,低声:“我会把钱在交给他们一半,他们也说孩子就在海边船上,很快,在忍一会。” 顾惟看时间:“你尽快,我先去看看丁香。” 挣脱他的手,顾惟奔向远处的小楼,亚历则站在海边焦灼的打量着海面上。 这片岛,说白了就是莫河的,也正因为他这里距离藤丝岛很近,经常会让那边带人过来举办聚会,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顾惟贴着房子边走边四处张望,忽听到左前方传来女子嘶打呼救声,飞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朝前奔去。 窗帘并未拉上,门也是虚掩的,顾惟轻易看到丁香跌坐在地板上,尖叫着朝角落里乱窜,武大郎攥着酒瓶子朝嘴里猛灌,裤子早就不知被甩到那,他猛的将酒瓶摔向地板,狂笑着朝丁香扑过去。 顾惟在窗外急得乱转,草,怎么回事? 手机铃声响起,莫河猛的扭头看向桌上手机,抬脚踹开地上玻璃屑,光脚走过去拿起手机。 “喂——”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草特么的玩意。” 莫河看了手机上信号,就那么光着身子朝门外走去,边走边晃手机。 顾惟纵身跳进房中扑向丁香,她察觉到眼前猛的抬头,嘴便被捂着揽在怀中。 “丁香,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我们在赤凇见过,我跟着原若航去的。”顾惟快速说完,松手开。 丁香一把拽着他祈声:“你快去救涂涂……” “她在哪里?在岛上。” 丁香流着泪使劲摇头:“没有,我们刚被送去时还能看到她,后来她就不见了,基地里我甚至打听过,根本没……,呜呜——” 她说不下去,在那里最不缺死人,不听话,甚至是被客人折磨得受了重伤,都会被丢下海喂鲨鱼。涂涂性子倔强,听说她逃跑好几次,即将知道周边都是海,依旧还想办法往外跑,以后就没再见过她。 顾惟轻声:“你听说我,我们先把你和一部分……” ‘哐啷!’门被重重揣开,顾惟扭头正对上个男人,他手里拽着把枪,四目对视,僵了片刻才举枪乱叫:“八嘎,你干什么的——” 顾惟揽着丁香就地翻滚,抄起椅子朝他直甩过去,拉着她朝门外跑去。 屋内便是一通枪声,引得旁边保镖纷纷跑过去,很快便有人追了过来,子弹呼啸着自身畔掠过。 远远的,亚历看到拽着人朝这边奔来的顾惟,扭头看了眼已经出现在视线的船只,按下耳麦:“动手。” 轰鸣声传来,直升机自岛上茂盛森林后升起,无数特警队员自半空中跳下,朝着人群高喝:“举起手,不许动。” 有人转身欲逃,枪声响起跑的人便倒在地上,如鸟兽散开的众人停下,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 海面上,数只潜艇突的自海下升起,将正准备调头的船围困在中间,有人朝船上跳去。 亚历双手抱着头被特警压着和所有人跪在一起时,莫河也被抓着蹲在不远处,可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拉起莫河朝着直升机方向走去。 而此时,所有人都还被枪口指着蹲在原地,看着莫河独自被带走,旁边人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亚历这才松了口气,莫河做恶多端,又何妨在背条内鬼的罪行。 洒店里,顾惟卷着袖子让医护处理伤口,碘酒还未碰到他,只听见杀猪般嗥叫冲天而去,吓得亚历猛然揣门而入。 叶展就差拿指头塞耳朵,嫌弃的瞪着他:“滚出去嗥。” 多少年了,顾惟这毛病都改不了,不愿去医院,尤其是缝针的时间,除非你把人敲晕了。 大男人,又是保镖队长,竟然怕痛,叶展都不晓得自己当初眼瞎到那种地步,才会把他带进队里。 看到亚历进来,顾惟也不痛了,冲着他扬声:“你来了,快坐,事情怎么样了?” 第154章 金主 亚历带着些沮丧,歪在沙发上:“六十几个孩子,已平安送回,还是要谢谢你们。不过,涂涂的事怕有些难。” 叶展直身:“怎么说?” 亚历苦涩:“刚从莫河口里得到的消息,那个叫涂涂的女孩,因为数次逃跑,已被转身卖到石河谷。” 叶展僵在原地,他无奈摊手:“想必你们也晓得那是叛军的地盘,无论是军队还是警方,都没办法涉足。” 顾惟白着脸急声:“那可不行,说好的救两人,你们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何况他们也说了,涂涂太犟,万一被折磨死了,连个女孩都救不出来,他拿什么脸见初辛那臭丫头。 叶展抬眸扫过他手臂,喝声:“先等等,我给许老打个电话汇报声。” * 美容院,数名护理师前后环绕,白皙的小手自额头一路向下延伸至鼻骨间,来回摩挲,周纯躺在床上,惬意使得全身汗毛都舒展开来。 护理打量着他皮肤,温嫁赞叹:“周检察官,颧骨抬高后,你整个人看起来更帅了,还有皮肤更是水润透亮。过段时间做过下颌线抻张,将会使你的颜值提升到无可睥睨的高度。” 桌上的手机响起,周纯睁眼,护理慌忙捧着手机递上。 周纯看了眼消息道:“今天就到这里。” 护理师挥手,旁边人忙做收尾工作,悄然退出房间。 周纯坐起回了消息,这才来到镜边左右打量着,满意的点了头。 出门,服务台前,他递上手中的卡。 工作人员忙起身,礼貌道:“周检,你的消费已经付过了。” “什么?” 她手臂抻向旁边:“是这位女士付的。” 旁边沙发上,一身红衣的葛怡起身,颔首微笑:“周检,好巧。” 周纯哧声,晃着卡片喝声:“取消,刷卡。” 工作人员为难看着他,见葛怡点头,她从柜下抽出个信封递上:“周检,这是给你的。” 周纯不耐接过,抽出,看到内容僵在原地。 葛怡上前道:“看来这份礼是合了周检胃口,咱们坐下谈谈。” 咖啡馆内,周纯将信封扔在桌上,倚身淡声:“葛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葛怡浅笑,岔开话题:“周检,你父亲的任职还有半年吧?” 周纯端杯子的手顿在半空,僵着脸没有说话。 她继续道:“这些年你始终在找x麻烦,可你也看到了,根本撼动不了集团半分。据我所知,地检现如今接替你父亲职务的有两名候选,一位是周父的门生,你的学哥,另一位却是周父的对头,你也不想把x集团推向父辈对手阵营吧!” 周纯手缓缓举动,呵声:“收买我。” 葛怡笑:“这些年你始终和我们做对,目地不就为引起凤秘书的注意,只要你愿意,周父的位置早晚是你的。这不叫收买,而是共赢,信封里的东西足以将你现处的位置提升到新档次。” 周纯抬眸:“初辛那?她可是航少的未婚妻。” 葛怡耸肩:“她算是我们给你的大礼,只要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协助你将她永远关在牢中。” 周纯笑出声:“哇呜,难怪人都说豪门无亲情。你们想要什么” 葛怡浅声:“撤消对x集团的搜查。” 周纯没说话,只是再次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扬眉:“这份礼物我喜欢,成交。” * 绿树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翡翠般光泽,阳光明媚的操场上,身着土黄色囚衣的人三二成群的聚拢着,铁网隔绝的场地边沿处,零落蹲坐着姿态各异的犯人。 操场篮球架下的阴影中,初辛蹲坐在地眯眼看向正前方,马大哈撑着双手遮在她头顶,抱怨:“唉,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放风,你非要跑到树荫下躲着,要多晒太阳人身体才健康。” 初辛拿手扯刘眉:“往左点,挡着视线了。” 刘眉慌忙调屁股,还不时调整角度,喜滋滋的:“辛姐,这样可以吧!” 场地东南角的石块上坐着个中年妇女,散落在额前的鬓发染着霜白,同样的土黄色囚衣穿在她身上却呈现出温婉优雅气质。如同暗夜下的星子,清新脱俗,周身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彰显着和周边环境的格格不入。 初辛蹭着旁边人:“确定是她?” 马大哈抬头,看向那袭身影处不自觉缩着身了:“尹妙儿,她是这惟一的另类,听说以前是当老师的,因杀人被判的无期,在这呆了二十多年了。” 初辛不恁:“杀人,就她那风吹就倒的样子,你信吗?” “当然不信,也没人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我是从男监狱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犯人那打听到的。” 初辛疑惑:“杀人不是要偿命,她为什么没死?” “好像是有人护着,心姐,那女人在这没人惹的,而且她从来不干活,我听说好几年前,她还住着贵宾间,后来才转到普通牢房。”刘眉插话。 初辛点头:“行,那应该就是她,你们过去个人挑衅下。” “啥。”围在周边三人不淡定了,马大哈抻头:“咋个挑衅法?” 初辛搔头:“见点血。” 马大哈不高兴了:“姐,你不能欺负老实人,那女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是冤枉的,何况她是无期,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你为难她做什么?” 初辛想着,着实不地道,可也没办法,瞪眼:“废话恁多,快点。” 马大哈瞪眼:“这事我干不了,弱鸡似的女人,说出去也不光彩。” 初辛看着对自个避之不及的另两人,挠头,确实不太光彩,旋咬牙道:“行,你们挑衅我,但是和我撕打的时候要朝她身上撞,我趁机拿她点东西。” 三人当即怂了,磨叽道:“姐,你要啥,说出来我们给你想办法,不至于……” 初辛也想,可时间来不及了,只得狠声:“快点,房子还想不想要了?” 刘眉遽然挺身,颤声:“怎么挑——” 初辛恼道:“出手,打我脸。” 刘眉刹如面条,瘫软在地,还指望她套房子消息,哪敢打金主妈妈。 第155章 质问 初辛看时间,起身喝声:“赶紧的,时间马上到了,钱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马大哈窜起身子,嗥叫声抬手朝她脸上掼去,吓得刘眉闭眼放声悲啸。 马大哈终是有些怂,恶狠狠出拳却轻飘飘落在脸上,初辛只好攥紧拳头朝她鼻子挥去。 “草,你丫找死——”见血了,马大哈怒着脸抻手抓小鸡般将人薅起,转着圆圈朝尹妙儿身边撞去。 刘眉和王芬放声喝叫:“来人,快来人,打架了。” 初辛滚落在地,刚好落在尹妙儿旁边,她吓得颤了颤,旋即伸手去扶,急道:“不要动手,有话好说。” 清淡的茉莉香味传来,初辛拽着她手臂绕到背后,顺势将她头发薅下根攥着,躲在背后喝叫:“来人,救命,杀人哈。” 马大哈就站在尹妙儿前面,左突右闪的指着她:“你,给我出来,我要揍死……” 尖利的啸声传来,狱警打着哨子急奔而来:“住手,抱头蹲下。” 马大哈顺势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老实得不得了,狱警围上来揪着她连踹几脚,恼道:“都滚回去。” 监狱里,初辛忙着找药箱:“你怎么样?我让她们带你去医疗室看看。” 马大哈满不在乎的接过毛巾按在脸上:“这算什么?年轻时跟我公公打架,比这严重多了。” 初辛乐:“天,你还敢给老爷子动手。” 走廊传来脚步声,狱警打开门喝声:“初辛,出来。” 初辛扭头:“干什么?” 她迟疑下才道:“你可以走了。” “哦,知道了,等会。”初辛甩下句,扭头继续拿药给她。 马大哈目瞪口呆,让她出去,她怎么瞧着有些不情愿的模样。 刘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姐,我家所有积蓄都被老公拿去买房了,那可是我们全家的养老钱……” 扭着身子也跪下,眼泪哗哗直流,马大哈歪嘴不屑,身子却实诚的曲下,眼巴巴含着眼泪凝望着。 初辛懊恼的抓着头,有些话又不能明说,咂了咂嘴捋起袖子递上前:“你看我这块表值多少钱?” 刘眉仔细打量着,惊得朝后跌倒,咋呼:“草,宝翡,这表至少,至少——” 她抻着手至少不出来,初辛笑道:“至少九位数,所以你们尽管放心等到月底,即将事情有故,到时我就把表卖了,拿这钱去买你们的房子。记清楚没有?” “好,记清楚了。”马大哈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说啥,只管点头回应。 初辛朝前凑了凑,低声:“不过在这里,你们看着点尹妙儿,别让人欺负她。” “行,这事包在咱们身上。”马大哈拍胸信誓旦旦。 狱警在外敲门:“快点,时间到了。”这种人还真少见,倒似是舍不得出去般。 初辛抱着泪水涟涟的脑袋,亲热道:“乖,相逢就是缘份,出去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保重。” 外面阳光正好,照得人睁不开眼,初辛这才发现来接她的是殊非,大热天西装革履包裹得严实,斜斜倚在车头,呃,就是脸上的倦意影响不少俊容。 “怎么就你一人?不是说过几天我在出去就行,办事效率挺高,你找到什么证据?才把我弄出来的。” 殊非打着哈欠启动车子:“你以为我想,原若航就差全天盯着我,烦死了,先去医院。” 说着话,他手机响开,殊非看也不看直接关机,踩着油门朝医院驶去。 医院病房前,初辛抻手正要敲门,门忽的被拽开,原若航瞪着赤红眼珠子怒气冲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了她禁不住后退。 原若航怔怔看着突然出现眼前的人,揉揉眼在看,猛扑向前将人揽在怀里抱着便转起来:“初辛,初辛你出来了,太好了,你要在不出来我就把殊非那混蛋送进去,亏他好意思奉自个为神,连个人都捞不出来。” 殊非倚墙而靠,真恨不得上前扇那二货两巴掌,周纯和x内部人联手,他以为捞的是一般人,唉,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原若航双手捧着她脸,欣喜若狂:“丁香就在楼下病房里,初辛,涂涂的下落也有了,你别着急,都会救出来的,你先去看丁香,我晚些回来陪你。” 说罢,捧着在她额头深深吻下,甩开手朝电梯追去:“殊非,你给我站住。” 初辛耸肩,丁香被救出来了,她转身朝楼下狂奔而去。 殊非将手按在关门键,连续不停的按,眼睁睁看着原若航直接抻手进来,吓得骤然清醒,对着窜进来的人吼:“你有病,人在监狱你天天追着我要人,现在给你送回来了,你不去跟她追着我做什么?” 原若航冷着脸:“你怎么把人救出来的?” 殊非忍着骂娘冲动:“你们去过的奢侈品店,里面的监控虽然被删除,可我在斜对面停的车上找到段视频,是个叫香草的店员。” 原若航抻手:“还有那?视频给我。” 他晓得殊非为人,没弄明白所有事他不会冒然出手。 殊非皱眉:“这事,我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一定要知道。”原若航嘶吼,针对他可以不在乎,可绝不能害他身边的人。何况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必须要从根上解决掉。 殊非掏手机:“你舅母白烟,店员当时把她下命令的话录了下来。” 原若航看着手机上视频,转身朝外奔去:“你好好休息,明天去公司上班。” 殊非听到好好休息,笑都不及挂上脸旋被打得烟消云消,真把他当驴使唤,都不能让他喘口气在去应付欧阳凤那帮东西。 * 枭川庄园二楼书房内,欧阳凤坐在沙发上汇报道:“周纯最终目地还是向x靠拢,以后他不会在找麻烦。” 许朔颔首:“清洲湾的事怎么样?” 欧阳凤语气骤然冷冽:“已经安排好我和马宾见面事宜,如果他还坚持已见,我们会直接换掉他。” 纵是许朔,闻言禁不住怔了下,好大的口气,说的就好像她手下走狗般,那他就拭目以待。 撞门声传来,白烟怒气冲冲甩门而入,尖着嗓子嗥叫:“欧阳凤,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把初辛放出来。” 第156章 入驻 许朔疑惑看向欧阳凤,不解道:“初辛出来了吗?什么时候。” 欧阳凤坐着不动,只微微低头:“哦,这正是我来要给你报告的事,周纯没能关住她。” 白烟勃然大怒:“你还有脸说,既然进去了就让她死在里面好,为什么要让她出来?” 欧阳凤吸气:“夫人,我不是手眼通天的神,何况航少动了怒,你以为他会认由初辛被关在监狱。”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x给你等同副总的位置,高于同行百倍的薪水养着你们整个法务部,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没能力就从这个位置滚下去。” 许朔喝声:“够了,公司的任命不是你说了算,出去。” 然而,不等白烟再次发火,书房的门再次被撞开。 许朔无语昂头,这家子人越发嚣张,一个个不把他放眼里,猛的扭头,眼神骤然眯起。 原若航快步进来,疾冲到白烟面前,一言不发的猛抬起手臂。 “啊——”白烟被他的样子吓到,退着步子惊叫出声。 欧阳凤豁然起身:“航少。” 原若航举起手臂僵在半空,逼近着顿声逐字:“大夫人,初辛身上的违禁品是怎么来的?” 白烟满肚子火正无处发泄,嘶叫着乱吼:“你的女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然来问我。原若航,你有没有教养。” 原若航哧笑:“教养,白烟,这十几年来我就是太有教养了。” 他转身走到橱柜旁,抓过上面的瓷器猛的朝地板掼去,那可是许朔的心爱之物,何况这书房的摆设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原若航疯了般抓起触手之物,一件连一件朝地板甩去,房间如同地震般,破碎声接连响起,飞溅起的碎屑如同雪花四散开来。 “啊,疯了,疯了……”白烟吓坏了,抱着肩被逼得接连后退,如同老鼠般朝角落里钻。 “够了。”许朔再也忍不住怒喝,踱步上前挡在面前,直视着喝声:“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连礼仪廉耻都不顾。” 开什么玩笑,这是他书房,当着他的面,原若航这是被邪魔附体了。 原若航将抓在手中瓷器甩回桌子,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气得浑身乱颤却一言不发。 许朔不悦看他眼,夺过手机,他开口道:“店员已经承认,是受大夫人命令将东西塞到初辛包里,舅父,请你给我个解释。” 许朔昂头,绝望的闭上眼,猛的抬手朝白烟甩去,欧阳凤神情悚动,急步上前接下他巴掌,房间里响起如雷鸣般咆哮:“混蛋,混蛋,这是你做的事?” 白烟早吓懵了,双手捂着脸呜咽着朝欧阳凤背后躲着,抽泣着直打哆嗦。 欧阳凤拦着发怒的许朔连声劝慰:“许总,事怕不是你想的那般,夫人只是一时想不开。” “道歉,立刻给我道歉——”许朔暴跳如雷。 原若航冷声:“即使是道歉也是对初辛,舅父,看在你面子上,这次事情就算过去,若再有下次,你别怨我不顾亲情。” 他狠狠瞪了眼白烟,拉过手机转身出门,白烟抚着胸嘶声长啸:“我哪里做错了?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还未进门就搅得不得安宁。” 许朔真动怒了,抄起球杆就要朝她背上甩,吓得白烟尖叫着放声嘶喊,欧阳凤抻臂拦着,低声:“许总,你消消气。” “我告诉你,老老实实滚回你房间去,敢在生事,老子打断你的狗腿,滚——” 半点见识的都无的东西,这可是豪门秘闻,一旦曝光出去,人们只会认为白烟是受他唆使,竟做出人伦相悖的丑事,他这辈子别说继承集团,只会沦为商界笑柄。 白烟连滚带爬跄出书房,许朔只觉得眼前晕黑成片,身体都颤抖得支撑不住。 欧阳凤忙扶他在椅子坐下,轻声:“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许朔捂着胸喘声:“一定要安抚好他,不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都要答应,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欧阳凤原本打算向他禀告,许汶溢前去相老家的事,可眼见不是时机,何况许汶溢早已置身事外多时,想来也翻不出大浪,眼下还是先解决原若航的事再说。 果不其然,原若航这个看起来最怂头搭脑的东西,才是许家她最潜在的危险。 翌日。 初辛来到机场,将丁香送到前来接她的父母手中,看着所有人登机离开,怔怔僵在原地。 丁香身上的外伤有痊愈的机会,然而她的心理状态却已接触崩溃边缘,被解救出来后,只开口问过次涂涂的消息后,便在没说过一个字。 初辛去看她时,甚至都不敢靠近,她拒绝所有人触碰,以致于医护有时都不得不采取强硬手段。 医师给出治疗方案,也不过是在药物及亲人的帮助下慢慢引导,走出往昔阴影。初辛只得通知她家里人来,将丁香带回去慢慢治疗。 原若航将她轻揽在怀中,低声劝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涂涂救出来。” 初辛浑身力气仿如被抽走般,顺着他臂弯朝地上瘫倒,丁香都这个样子,她无法想像涂涂现在状况,那可是连军队都无从下手的叛军区。 将初辛送回庄园,原若航开车来到集团,径直上三十楼直入法务部,如木桩子般挺在正中内,吓得人纷纷后退。 欧阳凤近前,躬身:“航少,有什么吩咐?” 原若航侧身,指着殊非顿声:“从今天起,殊非将会是法务部副部长,凤秘书,这是祖父下达的命令,需要我给你看签名吗?” 欧阳凤含笑点头,拍着手高喊:“所有人都过来,航少的话都听见没有?从现在开始,这位就是咱们的副部长,呃——” “殊非。” “殊部长好。” 殊非抻出右手,温然有礼:“凤秘书客气,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下属,请多多照顾。” 欧阳凤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挥手:“我们之前未接到通知,你先屈就下暂用我的办公室。” 殊非大度道:“不用,随便给我个桌子就行,何况我今天来只是给你打个报告,还要赶去医院看许老。” 原若航有些诧异,原以为她会为难些,倒省了不少废话,转身朝外走去。殊非点头,甩着衣摆跟了上去。 欧阳凤勾唇而笑,这么简单,她以为航少会借机狠敲自己一杠,殊家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想不到竟是航少执交。 第157章 信仰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商铺街人声喧嚣,一股股诱人的香味交织着强烈充斥着人的味蕾。 巷子深处是家连招牌都没挂的小饭馆,店内也没什么装修,一盏盏橘色的小灯散发着淡黄的微光,映衬着窗边生长茂盛的绿植,使得店里呈现出柔和的温馨。 然而这家小店却是整条街巷人流最大的地方,尚未到饭点,店里十几张桌子却坐满了人,没有服务生,只有佝偻着腰身的老板娘迈着晃悠悠的步子回应客人的叫声。 几乎都是客人听到叫号后,抢先一步上前端过饭食,老板娘就倚在吧台静静看着店内,将冰柜里客人拿出的的饮料一一初充好。 店外的街道上,黑色的豪车在杂乱的街头处停好,欧阳凤下车,朝四周打量番,昂头看了眼门口只挂着张各色美食图片的宣传幅,迈步走上台阶。 玻璃门边,她停步打量着店内,将整个店逡巡一圈,终于看到右前方正中央的方桌边,坐着位着西服外套的中年男子,清洲国土分局执事,马宾。 欧阳凤走近,躬身颔首:“马局。” 马宾随手抽出张餐巾拭着唇角抬眸,浅声:“阿凤。” 欧阳凤就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早听闻这家涵盖中式和西餐料理的餐厅,烤鸭及牛排特别出名,过来尝尝。这么巧,正好遇到你。” 马宾笑着:“那就一起吧!烤鸭和牛排都需要提前预订,否则要等很长时间,正好我另点了份要打包带回。” “谢谢马叔。”欧阳凤抄起筷子夹了块鸭肉放进嘴里,只觉得满口焦香,笑道:“这是你要带给阿姨的,我记得幼时去你家,经常能吃到,一直认为是阿姨自己做的。” 马宾放下筷子,执勺盛了汤放进口中,意味深长:“是,她最喜欢这家的肉,而我每次来却只是为了这口嫩血汤。所以就常常打包,给她带回去。” 欧阳凤夹着小吃接连点头:“口味很独特,难怪得你老喜欢。” 马宾拭着手指,清浅淡声:“这家店开了近四十年,我自上初中时就是这的常客,几十年下来,什么都没变,还是一成不变的铺面和口味。” 欧阳凤笑着应声:“是,小店看起来很素朴,人流量也大,我想着如果她们将店铺扩展开来,岂不是有更多人可以品尝到这些美味。” 马宾昂首打量下四周,叹声:“你或许不知道,经营店铺的是对夫妻,从青年直至暮年,而且随着年纪渐长,老两口早已力不从心。何况,如果扩大店面虽可增加收入,可口味跟不上,难免流失老顾客,最后只怕得不偿失。” 欧阳凤听出他话外音,垂头盯着餐盘默不作声。 马宾抬头看向她,笑道:“其实,我还是喜欢二十年前的阿凤,法袍加身,坐在审批席上,历经风雨洗礼而岿然不动。犹其是当年,那双眼膨胀着野心的势不可挡,散发着朝阳般的光度万丈。” 他略停顿下,收回目光:“人生在世,有所得必有所失,对于某些人而言,轻易便可改变。可对于极少数人而言,信仰远大于追求。” 马宾从怀里掏出钱包,将钞票放在桌上道:“这顿饭我请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都习惯了现金支付,人老了,对有些东西有了执念,越发不愿改变。” 他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欧阳凤僵坐在椅子上,如木雕般坚硬的脸上有寒意渐渐渗出,她冷哧着起身。 斜刺里一只手伸出拽上手臂,初辛歪着脑袋,笑呵呵朝她挥手。 欧阳凤嗤笑,倚身又坐了回去。 初辛松手绕到对面坐下,另抽出筷子朝面前的牛排戳去,放进嘴里满意点头:“哇,都凉成这样,口味却没有丝毫改变,不愧为百年老店。” 欧阳凤看着她:“你跟踪我。” “没有,别误会,这家店是阿航搜出来的,早就说要带我来,不过被凤秘书送进监狱,错过这么久。我们到时正好看到你下车,怕打扰到,所以他被我支开,去买东西了。” 欧阳凤信她个鬼,却也懒得竭穿,只叠着腿仰头打量着悬在正中墙上的美食图谱。 一块牛排被她三两口咽下肚,初证感到有些胀,拿餐纸拭着手中油抬头:“凤秘书,我听说你曾是硅谷第一位女法官,有着人人赞羡,无可睥睨的前途,为什么甘愿放弃?转投到集团甘为牛马。” 欧阳凤紧盯着她,朝前俯身:“因为我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威胁,退出,终其一生不得踏足法界,否则,就要灭我全家。” 初辛颤着身子:“是,外公——” 她哧笑着别开目光,重重倚回椅背。 初辛抻着脖子,正声:“所以是外公将你从云颠打落,却又在你,身陷泥沼时抛出橄榄枝,将你招进x集团。以你的能力跟着外公断不至受委屈,那又是为什么?你抛弃外公选择转投舅父旗下,他能给出的条件,绝不会比外公更丰厚。” 欧阳凤笑吟吟:“你猜。” 初辛张嘴:“多尔衮。” “什么。” 初辛笑道:“你不是华国人,应该不是太了解,那是清朝末年的摄政王爷,却是幕后实际掌控大清王朝命脉的真正操控者。类似于丰臣般的存在。” 欧阳凤:“所以那?” 初辛:“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原若航?你跟在许青阳身边几十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心思,他想将x集团给谁?你能不知道。” 欧阳凤悻声:“可他不要,他的能力你应该比我清楚,许青阳眼光不错,原若航是许家最像他的人,也是最有能力继承x的人。奈何他对权势财富不感兴趣,又过于在乎人伦亲情,成不了事。” 初辛耸肩:“现在不一样了,我在他身边。” 欧阳凤笑得前俯后仰,喝声:“是吗?如果现在让他选择,你死还是许汶溢,你猜他会如何选?” 初辛沉着脸没在说话,她起身整下衣摆,转身而去。 第158章 祭祀 幕色缓缓降临,漆黑的山道上明灯乍然亮起,如同点点繁星,照得通往枭川庄园的道路如同银龙般蜿蜒翱翔。 往日寂静空旷的道路现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各色豪车首尾相接,鸣笛声响彻整片夜空。 庄园大门处的横杠被放下,保镖站在正中央处,对着造成此次堵塞事故的盛妆女子无奈而沮丧。 苇蒙早已从车上下来,左突右冲的想要避开挡自己的保镖,奈何能力有限,眼前保镖如同铁塔般将她牢牢挡在外面。 苇蒙恨得跺脚,指着自己鼻尖喝斥:“我是谁?你不认识我吧?为什么我不能进?那个混蛋说的,你让她出来——” 保镖垂头:“抱歉,苇小姐,大夫人吩咐,除了今晚你都可以进来。” 苇蒙扯着嗓子嗥:“为什么今晚不行?我偏要现在进,我儿子在里面,我,生的儿子就在里面,这个当妈的为什么不能进?你让开,要不然让许总出来见过。” 保镖无奈:“许总也有话,今晚除了许家人,一律不许进去。” 后面等待的车辆排成长龙,眼看祭祀时间就要到了,奈何全被这女人挡在面前进不去,可她的身份又敏感,没有人敢上前,只能连续不断的按喇叭。 旁边保卫室的人见情况不对,只得将消息递进内宅。 大门边,苇蒙就差滚在地上撒泼,对着保镖又揣又打,扯着嗓子乱叫:“我生的,许家的种现在就在里面,我现在要进去见儿子,为什么不让我进?儿子呀!妈妈来看你了,你快出来,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欺负我——” 欧阳凤自门外闪出,喝声:“苇小姐。” 苇蒙转身,冲着她高声叫嚷:“你,让许总出来,我要见他,明明是他说的,我可以随时来看儿子的,这些狗东西竟敢挡路。” 欧阳凤点头:“进来吧!” 转身朝门里走去,苇蒙怔了下,赶紧撩着衣摆小跑着追上,张嘴笑道:“凤秘书,还是你识大体,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 欧阳凤猛的转身,她刹不住脚差点撞身上,喝怒声起:“苇小姐,今晚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苇蒙后退一步,不屑:“知道,所以才来。” “许家的祭司,你以什么身份前来?谁让你来的。” 苇蒙狰着妆容精致的脸,张牙舞爪:“我是许康他妈,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欧阳凤看门外车辆逐渐进入,懒得废话,看向旁边保镖:“请苇小姐去许总书房。” 苇蒙当即炸了,指着她乱骂:“欧阳凤,你少在这狗丈人势,不要碰我,滚——” 保镖得了令,半点不客气,抬臂按着她肩硬拖着朝前。 “啊,没天理了,康儿,康儿快来救妈妈——” 欧阳凤喝声:“堵上。” 保镖抬手捂了嘴,直接将人架起朝书房而去,欧阳凤看了眼远处灯火通明处,抬步走了进去。 祠堂的台阶下,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气息,所有人敛气屏声静静站着。 许朔站在台阶上目光逡巡而过,皱眉:“太夫人怎么还没来?” 许青阳现在医院,毫无疑问,每年祭祀这样的重担自然落在许青阳身上,舒蕾虽不是他亲生母亲,可毕竟是宅子里的太主母,任何场合都可以不露面,唯独这等大事必需要到场的。 许汶溢抬眼扫了圈,上前道:“我去看看祖母。” 许朔气不打一处,冲着佣人咆哮:“这是什么场合,为什么不提前通知老夫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原若航近前,低声:“我去,我去接外婆过来。” 在这座园子里,许朔顾忌身份处处避着她,老太太也就越发嚣张跋扈,唯一敢正大光明对着她的也就许汶溢了。 可他腿不好,等他走到老太太那,时间只怕早过了,至于原若航,却是整个园子里最不受老太太待见的人,或许是因着他母亲的母亲是造成她悲剧的主导人,以至于她看到许紫琼这对母子都恨之入骨。 许朔头痛,可眼见时间来不及了,只得喝声:“算了,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开始吧!” 祭祀的重头戏在后面,反正已少了个许紫琼,她不愿过来也免得自己还要行礼。 许朔挥手,让两人退后位置,自己后退二步,曲身正准备跪下。 欧阳凤急匆匆而来,低声俯耳说了几句。 苇蒙人是被甩在书房,可她抻着脑袋又吼又叫的,今晚园子里来的可都是许家枝枝脉脉,集团举足轻重者,何况许朔后面还有事情要办,影响太不好。 许朔只觉得脑壳痛,转身,极不情愿的对许汶溢喝声:“你来。” 转身走了出去,许汶溢怔在原在有些发懵,原若航脸上遏制不住的喜色,扯了扯他衣袖意示他上去。 旁边传来白烟哧笑和许汶霖鄙夷的目光,然而,母子俩纵在不情愿也只能闭上嘴,许汶溢是许家长孙,在集团可以无视他存在,可在这他却是除许朔外的一家之主。 许汶溢回过神,抬起杖拖着残腿朝台阶上走去。 书房。 许朔抬腿踹开房门,吓得窗子边张大嘴的苇蒙浑身乱颤着上前,笑容布满脸颊,她扭着细腰委屈:“许总。” 许朔避过贴上来的身子,喝声:“你来干什么?” “我想儿子吗?是你说的我随时可以来,朔哥,我想搬回来住——” 许朔别过身冷哧:“当初是谁说为了事业,不愿被困入豪门宅院。” “我后悔了,朔哥,我都听你的话退出圈子,可……” 许朔忽的抬手扼上她脖子后退直冲墙臂,目光灼灼:“苇蒙,这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你老实呆着,我保你这辈子荣华富贵。尤其是今晚,我有事要办,乖乖闭上嘴,否则,就带着你儿子滚出许宅。” 苇蒙没想到素来惯用伎俩失了郊,窒息扑面而来,她吓得浑身乱颤,只下意识点着头。 许朔甩手,鼻音重重哧出声,甩手出了门。 第159章 现身 餐厅,悬在丈来高的水晶灯缓缓转动,照得偌大空间灯火通明,原本三米左右的餐桌延伸至门边,两边正襟危坐的西装革履越发显得透着股肃穆的死寂。 许朔自门外步入,径直走到主位站定,满面悲恸的沉声:“母亲因身体不便未能前来和各位叔伯见面,至于父亲的情况相必各位也了解,新项目开发在即,总执事之位迟迟不能定下,已经引起集团骚动。不得已之下,才趁着今日将各位长辈理事聚于此处,商讨个对策。” 话落,满堂依旧的鸦雀无声,甚至连交头私语都没有,许朔在今晚把他们留下,想来是做了万全准备。 许汶溢憋着气:“许总,祖父留有签名,任命初辛为监护人及——” “汶溢,你祖父的老年痴呆多久了?医院的检查已做了数次,显示报告甚至说父亲连清醒时刻都无,这种情况下的签名有什么用?”许朔不等他说完便夺过话头。 至于原若航,他本就没让初辛进公司的意思,现在更是抿唇不发一言。 远远的,苍老的声音自外传来:“我的签名没有用吗?那个混蛋告诉你的。” 门应声而开,保镖推着轮椅进来,许青阳膝上搭着薄毯,声音洪亮,炯炯寒眸扫闪而过,餐厅里刹时惊叫成片:“董事长——” “许老,许老——”人群纷纷站起,脸上尽是关切之情。 许青阳置儿子青脸不顾,对着旁边挥手,呵然而笑:“我听说琼丫头被汶溢接回来了,很好。你们正好都在,也省得我带着人去请,我听说,你们对我的任命多有不服,说说,怎么回事?” “许总,初辛是若航未婚妻,进集团理所当然,可副执事的位置要的是能力,没有能力只怕众股东也不会同意。” 复和声哗然成片,许青阳如木桩子般站在原地,颤着青唇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许青阳点头:“好吧!我也晓得这样把初辛扔进集团会招来众人闲言,这样,两天之后就是历届绿博大会,按惯例把你们的策划会递交上来,两天后,投票表决。” “董事,你身体怎么样了?” “是呀!自从你跌倒后住进医院,我们想去探望你都不允许。两天后的绿博会你会参加吧!” 许青阳笑着摆手:“当然,决定性的时刻我岂有不参加之理,至于我的身体,劳各位挂心,着实有些不争。所以两天后,我会正式退位让弦,请各位一定要擦亮眼睛,认真选举出关乎集团前途的执行者。” “是,带请许老保重身体,集团不能没有你。” 许青阳脸上没有丝毫倦意,兴致勃勃的和众人聊着天,看向旁边律师道:“趁着大家都在,你把我的决定宣布下。” 律师上前,打开文件道:“x集团现任总执事许青阳,即日起将其名下股份尽数转于初辛名下,无论她是否嫁给原若航,其股份系无偿自愿给予。若初辛发生意外,其股份将无偿给予社会……” 哗声顿起,众所周知x集团属于家族式管理企业,而许青阳无疑是最大持股人,若将他的股份全额捐赠出,就等于x集团将退出家族式经营理念,最高执行长官将会由其他,甚至是官方的介入。 这等于是将数代经营的集团拱手相让,许青阳这是对他的子孙有绝望,才会做出此等决定。 众人起身上前,围着他纷纷叮嘱着,夜渐趋深沉,众人逐渐离去。 许朔始终保持着站立姿势,僵硬而倔强的支撑着肥硕的身体,仿如同边一切都不存在般,静静等待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所有人离开后,保镖推着轮椅近前,凝视着缓声:“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令你失望。” 许朔转身身体,垂头:“父亲,你说笑了。” 许青阳呵然而笑,冷冷道:“你把傅诚的妻儿尽数关押至美洲,为的不就是从他那,随时掌握我的病况。机会我给你,两天后,你若有能耐就凭本事从我这拿走执事位置,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爬着。许朔,这句话我十五年前就说过,这,是我家,由不得外人胡做非为。” 许朔灰头土脸走出餐厅,怒冲冲朝自己院落的书房而去,门板撞击声惊得白烟遽然起身,瞧着丈夫冷笑:“老爷子可不像得了老头痴呆,看他的样子在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许朔如困兽般踱着步子,房间再次被推开,欧阳凤径直而入,垂头:“许总,我们都被傅诚骗了。” “什么?” 欧阳凤将手机递上道:“现如今呆在美洲傅诚的妻儿,全都是假的。” “假的,这怎么造假?”白烟叫出声。 欧阳凤狠戾.:“从始至终,傅诚就是老爷子的人,他提供给我们有关病历都是经过老爷子允许后的。” 许朔将手机甩向地板:“现在怎么办?集团股东大部分都是父亲提拔上来的,只要他还在,没人会站我这边。” 欧阳凤异常冷静,轻笑:“这样也好,正大光明的送你上位,清洲湾的事我会马上解决掉,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把初辛捧上位。” 说罢,她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转身离去。 白烟盯着敞开的门哧声:“你就这么放任她不管?到底谁才是主子。” 许朔双眼眯起,悠然挑眉:“交给她吧!如果我在这个家无立足之地,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夜露渐重,园子里的路灯熄了大半,卧室里,原若航端着盆温水来到轮椅前放下,褪去许青阳鞋袜捧着他双脚朝水中放去。 许青阳慈爱看着外孙,抚着脑袋笑道:“生气了。” 原若航握着冰凉双足,温和道:“外公,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不看着你结婚,我怎么放心的下,若航,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 许紫琼精神始终处在极不稳定状态下,甚至连他过去时,连父亲都认不出来。 原若航手下微顿,眼睛酸涩着哽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那般任性,母亲也不至如此。外公,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想着逃跑,你——” 他哽咽的说不下去,任凭泪水一滴滴落在盆中。 第160章 专访 房门打开,初辛端着参汤近前:“外公,你的汤。” 许青阳呵声:“别得意太早,我可没同意你嫁进许家。” 原若航着急,却在抬头时收到她射来的目光时,知趣闭了嘴。 许青阳闭目倚在椅背,叹声:“近期叶展他们不会回来,会尽最大努力将人救出来,初辛,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明天会有记者来家里给你做个专访,回去准备吧!” * 阳光透过云层射进窗子,枝头上鸟雀欢喝着叽喳,初辛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脑袋不时朝枕头下拱,好烦,睡个觉都不得清静。 “原,若航,吵死了……”她挥着手嘟囔,拿脚踹床尾的人。 初辛从监狱回来才发现,自个房间被占,她在原若航房间里磨叽到半夜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许汶溢竟躺在床上睡着了。 初辛没办法,只好原路返回,原若航本在床上睡得好好的,被她推到旁边也懒得出去,索性就抱着人继续睡。 可不对呀!他明明记得自己临睡前将窗帘拉上了的,原若航被踹醒,抬着脑袋眯眼,惊得遽然跳起瞪着床前整齐一排的人,抱着肩朝洗手间跑去。 完了,罗管家什么时候回来的?唉,她这悄无声息溜进人房的毛病怎么都改不了。 成排菲佣集体失明,动也不动捧着衣服站在床前,罗管家佯声清咳,近前推着抱着枕头的初辛:“初小姐,你该起床了。” 初辛迷糊中尚记得要赶在起床前跑回自己房间,乍听到声音,猛的睁开眼,张着嘴拉着被子结巴:“你,谁让你们进来的。” 罗管家笑:“初小姐,你该起床了。” 初辛目光越过她直看向抻着脑袋的原若航,他无声张着嘴:乖乖听话。 “好,我起,我自己来……”大早上睁眼,齐刷刷一排人瞪着自己,感觉和侍候皇帝差不多,可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如木偶般被人拽着洗漱完毕,初辛坐在早餐桌上终于有机会俯着脑袋,低声:“怎么回事?” 原若航捏着三明治朝她嘴里送,苦着脸:“你的苦日子来了,那是外公派来照顾你的人,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她说什么你跟着做就对了。” 原若航对此应该深有体会,叮嘱过就想找机会溜走,却被她拽着喝声:“你干什么去?还有,大哥的事怎么办?要不你让人给我换个房间。” 她房间的香薰应该起了作用,许汶溢所以在她那里睡得好,就过去了,可她怎么办?总不能天天往原若航房里跑,何况现在还有群尾巴甩不到。 原若航低喃:“没事,你睡我那,我去睡客房。” 初辛看着如木桩子般杵在不远处的人,拽着他狠声:“不行,你别走,我看着怕怕的,你今天留下来陪我。” “我要去公司——” 初辛一记冷眼射来,他乖乖放下手臂,垂头丧脑朝沙发而去。 原若航可不是爱上班的主,日常总拿她当借口偷懒不去,今天却格外殷勤,没毛腻才怪。 罗管家近前:“初小姐,早餐时间已经结束,请你先化妆,接受专访。” 初辛挤出丝笑意,放下餐具跟着她朝化妆台走去,临走还抓了烧麦朝嘴里塞,不会吧!吃个饭还有时间限制。她现在才意识到,许青阳不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 十几个人围着初辛又化妆又拿衣服,她纯粹成了木偶被人捏着掀来捋去,如同被卷到岸边离了水的鱼般,不时张大嘴吸气。 好不容易等着收拾妥当,罗管家带着人出去,扛着摄像机的人走进来,躬身礼貌道:“初小姐你好,我们是lp电台的工作人员,非常感谢你接受我们节目组的专访。” 初辛艰难扯着唇角,微笑:“谢谢……” 摄像头前,主持人优雅转身:“大家好,欢迎收看lp独家专访,我们邀请到近期收到枭集团执行总裁赠与百亿财产,并成为集团最大股东,同时也是下任理事的竞选者,初辛小姐——” …… 初辛发现自己是真没演戏天赋,按着剧本念都磕巴得不成样子,其实她想说,如果罗管家不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她发挥会更好,可没胆子。 拚命喝水,然后就是一个劲上厕所,几个镜头硬折腾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罗大妈盯着屏幕极不可微的点头。 “妈妈咪——”初辛浑身冷汗瘫倒在沙发,内心万马奔腾般咆哮着救我,救我。 原若航拿着饮料,恍无声息溜进来,万分同情的看着时,门外传来疯狂门铃声。 菲佣拉门,殊非黑着脸直冲过来,喝声:“看新闻。” 罗管家也顾上不初辛,抄过手机就看到一则新闻播报,硬生生将初辛还来不及放的专访热度压了下去。 现任某局某长被实名举报收受来路不明资金,而被检察院带走,领头的正是他们都熟悉的周纯,而被带走的则是马宾。 原若航沉脸,转身朝门外跑去,初辛猛的跳起嗥了叫:“我跟你一起去。” 罗管家伸手想阻止,嘴唇动了动终是喊了句:“早点回来,太爷等你们吃晚餐。” 出门上车,原若航重重跌在后座怒声:“这也太巧了吧!” 殊非启动车子出门,冷道:“一点都不巧,我打过电话,马宾毫不知情,那个水果篮只是趁他不在家里送进去的,他老婆以为只是篮普通的水果,没想到里面藏的是现金。” 原若航:“你在公司怎么样?” 殊非苦涩:“就是个隐形人,可是阿航,欧阳凤的情报系统太强大,初辛的身份根本瞒不过,只怕会拿她身份做文章。” 初辛什么都没顾上,被罗管家折磨得口干舌燥,打量着前方路问道:“要去哪里?” 殊非:“公司。” 初辛按着脑袋无力:“我不去,我要喝冰水,天那,老罗以前是宫延嬷嬷吗?这手段太变态了。” 原若航立即用手拭她额头,开口:“你把我俩放这就行。” 殊非恨声:“原若航,欧阳凤开始反击了,你丫听不懂人话。所以你给我发消息把你救出来,不是为了想对策?” 第161章 消遣 原若航不好意思道:“初辛的身份瞒不住,我也没想瞒,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就好。” “草——”殊非一脚刹车颠得俩人差点跳起,他扭头瞪着眼嗥叫:“原若航,你把老子叫来当牛马使,自个倒置身事外,我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一帮货色。” 原若航义正严辞:“我相信你。” 推门,拉着初辛下了车顺着街道朝前跑去,恨得殊非重重揣着车门,这到底是谁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操的那门子闲心。 原若航拿袖子拭她额头汗水,体贴道:“想吃什么?要不去看电视。” 初辛见鬼般瞪眼:“你半点都不担心。” “有什么担心的,天塌下来有地顶着,愁什么。”原若航扯扯她头发,拔腿朝前跑去。 * 集团总裁办,许朔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欢喜得直点头,扭脸:“下任国土厅的执事谁最有资格?” 欧阳凤颔首:“是我大学时一位师兄。” 许朔心下舒畅,挥手道:“倒酒过来,就那瓶你刚从英都庄园带回来的玉玫瑰。” 许汶霖点头,走到酒柜倒了酒递到父亲面前,又双手虚扶着递给欧阳凤后,自己才端起对着他们酒杯轻触下。 欧阳凤轻缀着酒水,赞叹:“不愧是顶级庄园的珍藏,托霖少的福才有机会尝到。” 许朔开怀大笑:“我就说合你口胃,汶霖,回头你亲自给凤秘送过去。”他扭头又笑道:“你的那位师兄,安排个机会我去见见。” 欧阳凤轻浅道:“我已经见过他,所有事项都已交代完毕,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将会是改建清洲湾。而且土地收购,也完成95%以上,为了不引起过多猜想,已经暂停收购计划。” 许汶霖欢喜道:“父亲,有了清洲湾改建工程,你的执事十拿九稳,一个连大学门都没迈进的黄毛丫头,我实在想不出她能拉来什么投资。” 许朔举杯戏笑:“所以得到凤秘书的支持,就等同得到天下,你可一定不要得罪她,否则,没好下场的。” 许汶霖歉然垂头:“是。” 许朔晃着酒杯,有些怅然:“我前天在公司传是看到殊家那小子,他怎么回事?” 欧阳凤笑:“就是他,殊非,我没想到这位隐藏的毒舌律师竟是航少校友兼执教。他现在是属法务部人员,算是你的职工。” 许朔奇声:“他想干什么?” “殊家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他能干什么?不外是想借助x集团助其上位罢了。” 许汶霖惊讶:“他怎么能搅进来,父亲。” 许朔没说话,只悠悠看着欧阳凤。 欧阳凤将酒杯放下,轻巧耸肩:“殊非意图很明显,单从他能不声不响将初辛救出便能看出,有几分能耐,许总的用人宗旨,就是不拘一格,他既然有才,何妨招入麾下?” 许汶霖皱眉:“可他是原若航的人。” 欧阳凤忍不住昂天长笑,戏声:“原若航有什么能助他得到殊家?他要的只是靠山,有软肋还愁捏不到手心里。” 许朔昂首:“既然这样,你不妨给他个机会。” 欧阳凤起身:“我先下去看看。” 许朔点头,许汶霖忙伸手拉开门,看她背影消失在电梯间才关上门,回头正对上父亲晦暗不明的脸。 许朔盯着他,掷重沉声:“你一定要警惕欧阳凤,无论何时都不能完全相信她。” “是。”许汶霖噤声。 欧阳凤乘梯到楼下,迈进法务部的刹那,一条白影自脚边闪过,摇着尾巴对她哐哐叫。 欧阳凤忍着尖叫冲动喝声:“怎么回事?” 葛怡急步而来,愧声:“抱歉,是殊部长养的狗……” 伴着接二连三尖叫,一条接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在办公室窜来跳去,惊得旁边人手足无措。 欧阳凤要疯了,特么原若航身边就没个正常人,疾步弯腰抻手,小白狗被抓在手中,她怒冲冲进二楼办会室走去,撞开门忍着心头霍霍燃烧的火苗:“殊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殊非正翘得二脚倚在椅子上刷视频,斜了脑袋笑着招手:“嗨,小白你太调皮了,都说了不许乱跑,快,给妈妈道歉。” “哐哐——”小白狗被掐得直抻舌头,乖巧的朝妈妈献媚。 欧阳凤逼近,抬手将狗朝他胸前甩了喝声:“这是办公室,你要养狗就滚回去。” 殊非抚着受惊的小狗,满脸无辜:“哦,不允许带狗进来吗?可公司规定上没定,这个你不能怪我,我说是占着副部位置,可每天闲得打嗑睡。唉,这个公司倒有明文规定,上班时间打嗜睡要罚款的,只能养狗消遣。” 欧阳凤咬着下唇,闲的,她转身朝外走去,喝声:“葛怡。” 葛怡小跑近前,她疾步往前道:“当日举报二少爷的事查得怎么样?” 葛怡忙将手机打开递上:“这是照片,周纯虽然答应不再和我们做对,对他的身份却绝口不提,俩人应该认识,而且是早有预谋。” 欧阳凤:“这件事交给殊非,下班前要有结果。” 葛怡惊得僵了下,追上前急声:“凤秘书,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你——” 她这是动了招揽心思,可殊非除了身份敏感,还是原若航铁杆兄弟,要拉拢他,只怕偷鸡不成。 欧阳凤顿步冷声:“他要的东西我能给,原若航却未必给的了,他若真有本事,何妨一用。” “是。”葛怡转身朝二楼而去。 欧阳凤忽的停步又道:“禁止任何宠物进入公司大厦,现在马上去颁布。” “是。”葛怡耸肩,飞快朝楼上跑去。 敲门而入,葛怡躬身:“殊部长。” 殊非办公桌一边蹲着一只狗,见她进来竟齐齐站起,乌溜溜六只眼睛同时看向她。 葛怡上前,将打了马赛的照片放在桌上:“这是凤秘书刚下达给你的工作任务。” 殊非用两指捏着来回晃:“什么东西?” 葛怡道:“周纯对x封查的当天晚上,就是由他匿名在网络平台爆料,应该是集团内部的人,而且周纯应该给他申请了证人保护,始终没能找到这个人。” 第162章 逼迫 殊非瞪眼:“除了这个那?ip总有吧!” 葛怡近前,将个小纸片放在他面前:“在这,回见。” 闪身出门,忽的又转身,指着桌上小狗道:“公司刚下发的通知,禁止宠物进入大厦。” “站住。” 殊非抬手在小狗脑袋上方按下,两只狗旋即倒在桌上四脚抽搐着不动了,他笑道:“这是电动狗,可能要麻烦你在去给凤秘书报告下,让她重新在制定下公司章程,因为我这不是宠物狗,而是电动的。” 葛怡惊得目瞪口呆,犹自不死心回来,拿手指按了才晓得,竟然真的只是电动狗,天呐!他是故意刺激欧阳凤的。 看她垂头丧气出门,殊非笑了笑,目光转移到手中照片上,是个只露着脑袋的半身照,可照片是经过特殊处理,只看得清模糊人影。 殊非拿着照片盯了足有十分钟,抬手将照片放在显示器扫描,屏幕上旋即将照片放大数倍,鼠标点上人物背后的建筑,放大,持续放大数倍后,终于看清那竟是栋塔式建筑顶。 他默默盯着那张图片,忽的起身随手抓过衣架上的外套,朝门外跑去。 葛怡看到他飞跑出去的身影,禁不住起身,这么快就有线索了,不太可能吧!她们动用所有力量都没找到有关此人半点痕迹。 殊非开着车来到市中心繁华商业地, 矗立的观景顶楼,拿出照片举到眼前,果然,背景建筑一模一样,他竖起手指比出大概方位后,猛的扭头看向背后灰褐色高楼。 拿出手机对着高楼连拍几张照片,拨通电话:“葛怡,我发你几张照片,你查下房间号。” 半小时后,连锁酒店十楼客房餐响起门铃声,接连几次响铃后里面才传出个男子声音:“干什么?” “送餐服务。” 男子自门上猫眼打量后,按下门锁的瞬间,身着侍生制服的殊非抢步迈入,反手扣上门锁。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殊非手机对着他脸连续拍下,直接发送出去后,笑道:“x集团法务副部长,殊非。” 男子大惊,转身欲逃,跑到窗子边望着十层楼的高度,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手机消息声传来,殊非看着传过来的资料道:“王强,物流旗下前任副经理,哇,职位好高,隶属于集团核心门部中重要职位,你的年薪至少百万,为什么要反水?以周纯的职务,根本不可能开出比x更诱人的价位吧。” 王强瘫倒在沙发,垂着头沮丧不已。 殊非打量着他满脸胡渣及房内的凌乱道:“你应该明白,x集团不会放过你,周纯能保护你的时间有限,你是坦白给我们合作,还是就此下半生过着流亡的生活。” 王强满面愁容的叹气:“我还有得选吗?” 殊非叠着腿笑意盈盈:“既然见到我,就有得选,说说。” 王强是许青阳一手提拔出来,也是物流史上最年轻的管理者,可惜也是上任时间最短的经理人。 上任半年后,下班一次聚会中偶遇美艳的交际花,俩人相见恨晚,畅谈过后就去了酒店,醒来后身边早已没了女子身影。 没多久,许汶霖就拿着照片找上门,威胁他按自己说的事办,不然就将照片交给他老婆,而且他将失去现有工作。那时他儿子刚刚出生,家庭事业美满,无奈之下,只好被迫将物流内部消息透露给二少。 并按他说的,利用职务之便更换合作公司,可那时物流隶属叶展直接管辖,很快就发现他动的手脚。 毫无疑问,王强背了所有黑锅,并被公司辞退,可许汶霖并没有按照事先约定的给他安家费。 事情曝光,他被判三年,在监狱期中老婆离婚并带着儿子回家,王强心如死灰,在牢里自尽未遂。事情传到周纯耳中,找到他才有了合作的一幕。 果如欧阳凤所说,整件事是周纯一手策划,而他手中也着实握有许汶霖吩咐他的录音。王强情知x集团财大势大,只得蛰伏,静待周纯给出的指令。 可他们终是低估了欧阳凤,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让她在抢先知道地震第一时间就利用天灾,逆风翻盘。计谋落空,他却不敢轻易现身,只好窝在这里等待周纯下一步指示,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上门。 殊非听完后思索着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王强气愤道:“我当初是被许汶霖逼迫,事后他让我背了黑锅,身败名裂,无法在企业立足,更是妻离子散。我知道动不了你们,可我可以将手中东西交给许老,相信他很愿意做这笔买卖。” 殊非轻笑:“不用,你可以和我们直接交易,许老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他老年痴呆严重,已经管不了公司的事。” 王强朝后缩着身子:“你,能决定吗?又能给出什么条件。” 殊非:“当初二少许诺你的是什么?” “五百万,让我全家移民。” 殊非拿出手机,拨通欧阳凤电话,稍后,他挂断转身道:“凤秘书亲自过来和你谈。” 欧阳凤很快就过来了,殊非看着电脑上显示的东西,暗自心惊,许汶霖还真是胆大包大,这东西要让许青阳看到,不光他,连他爹也跟着完蛋了。 王强终是吃过亏,所以有些东西连周纯也瞒着,现如今让他看的怕也不是完整的。 敲门声传来,殊非忙过去开门,王强自是认得眼前女人,点头哈腰十分恭敬:“凤秘书,你好。” 欧阳凤在沙发坐下,怡然含笑:“王经理,原来是你,难怪知道的那般清楚。怨我事先没注意低估,谁让你是史上任期最短的部门执事,还真是小瞧了。” 王强躬身赔笑:“凤秘书,我一个小职员哪有胆子做这种事,真的都是二少逼我的。” 欧阳凤:“废话别多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王强不自觉挺身:“五百万是四年前的价格,现在我妻离子散,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至少要给我二千万,当然,还要给我办理移民。否则我就去找周检,和他合作。” 欧阳凤默然而笑,抬头扬声:“来人,送他去警局。” 第163章 反尔 殊非僵在原地,王强喝声:“你什么意思?” 她拿过手机按下,里面传出的正是王强刚说过的话,转眸含笑:“你把周纯也给牵进来了,你说,他还会不会站在那边?送去警局,这就是你威胁我们的证据。” “你,你,殊非,这不是我们谈的……”保镖上前按着他朝门外拖去。 欧阳凤起身,却被殊非挡在面前,他敛颜喝声:“凤秘书,你什么意思?” “你全程都在旁看着,他威胁我,让我给他二千万,殊律师,这要以什么罪起诉,需要我告诉你吗?” 殊非哑口无言,良久才道:“可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而且,他明明是被——” “殊部长,你是x集团员工,你的责任就是最大限度的保护许家。” 殊非抬眸,目光灼灼:“你向来就是这么保护许家的?还是说,凤秘书一向都这么出尔反尔,不择手段。” 欧阳凤点头,围着他来回踱步:“殊少爷,我明白你意思,可你向原若航靠近的理由,不就是借助许家势力,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那现在应该看得明白,谁才是掌控x的幕后之主,我不介意你怀着什么目地靠近,可只要你愿意,不仅整个殊家都是你的,和我们联手必然能助你的商业帝国更上一个台阶。” 殊非哧笑着扭头:“所以今天这出,是演给我看。” 欧阳凤环肩,洋洋自得:“否则,你以为区区一个小老鼠,至于让他藏到现在。殊少,考虑好了,就过来找我。” 殊非挡在面前未让路,扶着无框眼镜浅声:“是吗?那就让我看看凤秘书的手段,等许朔成功坐上执事的位置后,我们在谈。” 他转身夺门而去,欧阳凤怔了下,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殊非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初辛还留有后招。 华灯骤起的美食街人流如潮,街道两旁的铺子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到处充斥着烟火气的喧嚣。 八点已过,电影院正逢散场,一群群人流分至数股朝着周边小巷街道走去。 初辛掏出已没电而关闭的手机,撮嘴吹散额前散发,泄气般看向原若航:“罗妈把我手机都打没电了,怎么办?回去要跪祠堂吗?” 她是故意的,临出门前罗管家交待要回家吃晚餐,进了影院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直装看不到。老罗也超有耐心,连接不断硬是把手机电池耗尽。 原若航犯难的抓着后脑,撑着苦瓜脸:“算了,反正现在回去也赶不及,吃饭去。” 初辛双手捧着他脑袋,踮脚重重在脸上啃了口,贼兮兮:“就知道你最好,啊,要喝奶茶吃烤肉,快点。” 她挽着原若航手臂穿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巷,两人四只手全占得满当,慢悠悠逛着闲聊:“初辛,你以后收敛点,不然在罗妈那有得苦头吃。” 初辛翻白眼,也不知是噎得还是不恁:“她故意的,想个办法把人弄走……” 原若航笑着点头:“是,谁让你得罪外公。” 她听出言外之意,停步拽着人不动:“什么意思……” 原若航把饮料递上,看向前方的眼神笼了迷蒙之气:“罗管家身体不好,从我进许家起就处在半退休状态,小时候我和大哥太皮,外公没办态,这才把她请回来,专门管教我们。” 初辛抻着脖子硬生生咽下嘴里食物,气得双目圆瞪:“草,还真是老头故意,几十岁的人也褪小气。” 她故意激怒周纯,利用他来探欧阳凤老底的同时,给老头施压,集团多少都遭到损失,许青阳这是协私报复。 原若航摇头,拿纸巾拭她满脸油污,初辛抬头看了时间,压着嗓子:“在去看一场。” 原若航看出她小心思,怕是想磨叽到半夜等罗管家休息下在回去,摇头呵声:“不行,她会守到明天早上,现在回去还能少受点罚,否则明天你有得苦头吃。” 初辛心下另有心思,扭着屁股撒娇,拉扯着人前后乱逛就是不朝正路走。 原若航没办法,嘴里劝着,脚却不由自主跟着走,这个祖宗可没朗朗好对付。 两条街之后,初辛终于确定跟在背后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是在跟踪自已,她拉着原若航拐进旁边小饰口店,拿着小圆镜对准门口处。 男人不自主抬手压了压帽子,佯做转身朝对面走去,转身的刹那,初辛手中的镜子乍然落地。 ‘砰——’镜子重重摔在地上,破碎声引得人群纷纷投来目光。 原若航正在不远处拿着几个模型,那素来是朗朗最爱,听到声音猛然回头,扔下东西急疾而来,揽着似是痛极了般朝地下拱着身的初辛。 “初辛——” 原若航脸色大变,她整个人都不对了,颤着的身体几乎瘫倒在地上,急得他双手紧揽着朝旁边吼叫:“打电话,打急救电话。” “不要,我没事……”初辛似是被骤然而来打击震得呼吸都停止了,她死拽着原若航手臂,用尽全力吐出堵在嗓子间的浊气,低喃出声。 原若航干脆将人抱起,坐在旁边沙发上不住的抚背顺气,焦灼不已:“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咱们去医院。” 店员惊愕之下慌乱倒了杯糖水递过来,初辛颤着冰凉的手接过,强笑:“谢谢——” 惊悸过后,初辛放下杯子握着惊慌不已的人柔声:“没事,刚刚就有点低血糖,咱们回去吧!” 原若航先给司机打电话,起身几乎把她揽在怀中拥着朝外走去,初辛被她半抱在怀中,脑袋耷拉在肩头,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他们终还是找上门,也是,即便他们找不到自己,欧阳凤也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她不怕这刻到来,只怕朗朗会受到伤害,为了原若航,终有一日还是把朗朗置于这种境地。 初辛恨得牙齿咯咯打颤,欧阳凤,我绝不会放过你。不过闭眼的刹那,她猛抬头吸气,却惊得连脚步都忘了抬。 人呐?怎么不见了,初辛忽的推开原若航,四下打量着,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这不可能,要知道那些人可是附骨之蛆,会死咬着她不放,怎么会突的消失。 第164章 对手 繁花簇拥的金兰大道在晨风中显得格外清新,朝阳未升的天际泛着浅灰色朦胧晨光,宛始游龙般黑色车辆蜿蜒而来,顺着枭川大厦一字排开,打破初晨的静谧。 会议厅内,各大股东齐聚,放眼一片乌鸦鸦西装革履的正襟危坐。 罗管家推着轮椅步入,阒寂空间传来嘈杂的拖动声,所有人起身朝着轮椅上的许青阳颔首示意。 轮椅在会议桌首位停下,许青阳淡然挥手:“都坐,如大家所听到的那般,我虽不至于糊涂到老年痴呆,可身体每况愈下,推举出代理执事也只是为应对突发事件时,不致连累到集团。” 越代理起身,欠然含笑:“许老正当壮年,我看执事的事暂时没必要推上日程。” 许青阳摆手让他坐下,敛声:“感谢在坐各位几十年如一日对许某抬爱,可老了就是老了,体力着实担负不起,各位商量的怎么样了?” 众股东交头接耳,私语声渐起,越代理敛颜沉声:“虽说枭在用力方面不拘一格,初小姐的外语能力众人亦有目共睹,可人才不代表就能管理好企业。我们还是一致认为,初辛小姐可以进入公司,先从部门常务做起,而冒然接受执事职务,对外难免造成集团用人委亲的误会。” “是呀!当初许老你不也是从最基层做起,才有了今天成就。” “何况初辛小姐的企划案,中规中矩并没有特别出彩之处……” 许青阳低呵:“看来,是我强人所难了。” “没有,许老也是为企业长治久远所考虑,我们大家在工作中都会给予初辛小姐帮助,以便她尽快成长,不至许老失望——” “是,其实我觉得许总的清洲弯项目不错,考虑长远,而且恰又赶在政府颁布革令之前,可以纳为集团目前首选。” 许青阳再次抬手,止住下面私语扭向旁边道:“把你之前交给我的企划,呈给各位股东。” 许汶溢点头,按着扶手正要起身,原若航已跳起跑上前接过他手边厚厚资料,绕着桌子朝各位股东面前放去。 私语声骤起,许青阳语调沉缓:“这是前几日汶溢做出的企划案,我觉得挺有意思,刚好赶在今天拿出来让各位看看。” 许朔面色微变,不自主看向站在旁边的欧阳凤,她没说话,只是近前两步,一眼扫过,脸色刹时变得灰白。 “这,我没看错了吧!相老,竟然是相老的融资事项,大少爷拉来的。” “百货零售连锁加盟,这和我们当前经营理念极为相似,唉,你看这里——” 会议厅里刹时哗然大做,投向许汶溢的目光复杂莫名,没想到平日最庸庸碌碌的大少,关键时刻还真不容小觑,他竟然搞定了目前欧亚最难缠的相魔女。 半小时之后,会议厅重新聚拢,越代理起身宣布:“经过各股东一致决定,代理执事的位置由原负责集团酒店产业的许汶溢常务担任。初辛小姐则暂时接任许常务的职务,分管娱乐产业……” 众人掌声中,许汶溢起身,朝着四面躬身,初辛使劲拍着巴掌,开心的几乎跳出来。 许朔肥厚脸颊上下耸动着,面色僵如死灰般机械的看向二儿子许汶霖,他做梦,做白日梦都没想到,决定大儿子关键性一票,竟是由他向来最信任的二儿子投出的,这是什么天大笑话。 * 办公室内,欧阳凤煞着白脸惊恐的看向许朔,脱口而出:“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了解许青阳为人,既然放出话要初辛接任执事位置,必会不择手段将人送上位。所以,她私下才做了万全准备,决议的最终方式也不过是投票,而她拉扰了最具关键性的两位股东。 即便这两个人最后关头反水,许朔和初辛的选票也只会处在持平状态。诚然,相老的出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无论是许青阳从一开始决定的是许汶溢,还是因他拉拢来相老后才临场决定,都在欧阳凤意料之内。 然而,令她想不通的却是许汶霖,他竟然弃了父亲,选择初辛许汶溢的阵营,天哪,疯了,一定是疯了。 门推开的刹那,欧阳凤猛的抓起手边执牌重重朝桌上砸过,暴声怒喝:“二少,给我个理由?” ‘哐——’伴着巨响传来,罅隙自执牌中间裂开,许朔眼眸骤然而沉。 许汶霖视而不见,踏步向前,酸涩使得眼前模糊成片,他双手撑在桌前,声色哽咽:“父亲,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是谁?” 晴天霹雳惊得许朔遽然抬头,泪水顺着眼眶滑落,许汶霖嘶声:“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在哪里?” 欧阳凤豁然明了,哧笑着转过头,问题在这,所以许青阳最中意的人还是初辛,而她只是将位置拱手让给了许汶溢,从始至终,这丫头的目地就是分裂她们的关系。 许朔捂着额头,柔声:“汶霖,这件事另有内幕,我是为你好……” “你告诉我,白烟到底是什么人?” 许朔怒从中来,拍案而起:“她是你母亲,你自出生就是由她养大,除了没有生你,她那点没做到母亲的责任。许汶霖,你太令我失望,就为了这个竟然听信别人谗言,你,你给我出去。” 眼看许汶霖笑中带泪,猛的转身朝外而去,恨得许朔咬牙切齿。 秘书急步而来,低声:“许总,董事长请你去他办公室。” 许朔怒意顿敛,不由自主看了眼欧阳凤,她默然点头,他这才挥臂扫过桌面,怒冲冲朝外走去。 欧阳凤迅速调整好状态,收拾着桌面,大脑转得飞快。 所以原若航和初辛早就商量好了,要把许汶溢送上执事位置,这样既可让初辛转身事外,又将许朔拉下巴,关键人家还是父子,许朔纵是在不情愿,断不至为此伤害许汶溢。 她的手停在桌面,禁不住紧握成拳,挑拨二子和父亲关系,却把长子送到人前,一箭三雕,原若航却置身事外,还落个兄亲弟恭的名号,这女人着实堪称对手。 欧阳凤自嘲出声,抬尖刺痛袭来,她才发现桌上许朔的执牌竟然裂开了,这才惊觉刚刚自己失态。 糟了,欧阳凤暗自懊悔,失控之下竟逾越了,不过又如何,离了她的许朔能成什么气候。 第165章 靠拢 总裁办。 许朔站在门外佯整了西服抬手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后,推门而入。 “父亲。” 许青阳办公室内只有他独坐在轮椅上,听到儿子声音,重重叹着气挥手,许朔只好近前几步,他打量着面前人轻笑:“觉得委屈。” 许朔没说话,眼角瞥过桌上企划案,冷笑着满脸不忿。 许青阳分别拿起面前文件道:“这份,是你的清洲湾计划,从头到尾都是欧阳凤的手笔。而这份,和相老携手的千亿销售计划,是出自初辛之手。” 他将两份文企甩在桌上,鄙夷:“那一份,是你们父子俩独自完成的。” 许朔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一扫身上不屑。 许青阳按着额头,面色愁苦:“十五年前,你冲到办公室质问,说自己是许家长子,甚至绕过你儿子,将原若航视为x继承人。不仅是对你,更是对汶溢的轻视。” 他猛的甩手,怒目而瞪:“可是许朔,扪心自问我没给过你机会吗?你大学毕业进入集团,我把最重要的核心部门交到你手中,结果那,三次投资三次惨败,你的职务是我捋夺的吗?那是股东一致决定。” 许朔如同受训的学生,面皮紫涨青白不定,恨不得扎到地板下的窘迫。 许青阳缓声,放慢语调:“至于汶溢,他不是从亲生母亲去世后,而是之前情绪已然不对,你却说我偏心阿航,硬生生给他安个怪物名号,他什么德性你不清楚。何况,他进公司后,那一项得到股东认可的决策,不是原若航在背后指导的。” 许朔哑口无言,犹自不恁:“那还不是有……” “不要给我提汶霖,他有一点自已主见吗?真把他送上这个位置,他是白烟的傀儡还是欧阳凤的工具。” 许青阳气得前胸起伏不已,晕眩一波波袭来让他不得不倚着椅背,犹自缓声劝慰:“阿航自幼在许家长大,品性能力你了解,把许家交到他手里,总比白白便宜了外人强。” 许朔死盯着地板,交织着复杂情绪的眸底有悚意一闪而过,没有来由,刚刚欧阳凤在办会室摔牌子那幕在眼前划过,惊得他禁不住打着寒噤。 他岂能不知自己只是欧阳凤手中傀儡,可这些年对父亲的怨气,以及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将所有抛之脑后,不可否认,对欧阳凤他怀着极大恐怖,却深陷她带来无尽权力的泥沼,不可自拨。 许青阳只觉得胸口处似有巨石压着,喘着粗气强声:“这些年,你和汶溢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可你们毕竟是父子,你要他一条腿,毁了他终生还不够?现在,我把位置交给他,只要你下得去手,就把他往死路上逼。” 许朔悚然而惊,嗫嚅着:“父亲——” “不要叫我,我当不起你这灭绝人伦东西的父亲,五年前,阿航结婚前夕,绑走豆豆的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到头了却害了自己儿子,这就是报应。” 许朔绝望的闭上眼,下意识朝后退着步子。 许青阳匀着气,忽的笑出声:“这也是我愿意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此次,你明明可以利用初辛的身份攻击她,为什么没有做?” 许朔憋着气,低声:“瞧你说的,她毕竟是你认可的孙媳,也是阿航未来妻子,我不至于……” 许青阳冷哼:“你有这般好心?不过也正是因此,我才决定在给汶溢和你最后的机会,也算是对那孩子的补偿。你若有心,就帮孩子稳定集团,你们毕竟是父子,能有什么解不开死结。你若真不愿意,就安心做太上皇,别在给我惹事,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动气太甚,老头只觉得心口处阵阵绞痛,闭了眼朝他挥手,叹道:“汶霖那孩子,你别怪他,都是你做的孽到头来却让孩子们承受。和一个儿子反目还不够,总不能两个都折进去,回去,慢慢劝。” 许朔躬身:“是,父亲,你保重身体。” 许青阳冷声:“你们少气我些,什么病都没了。” 他出门,本想直接下班,可想到二儿子闹这一出,回去又要面对白烟那个泼妇,掉头又朝办公室走去。 门边才发现,欧阳凤竟然还在,而且正独自动手收拾着桌上残局。 “许总。”她听到动静转身,忙垂手招呼。 许朔接着桌子叹声:“其他事先放下,你先把汶霖的事处理好,那个女人,她现在怎么样?” 欧阳凤点头:“始终都有人监视着,不过,还是我大意了,初辛前段进监狱,如今看来是有意为之。可,二少爷的事在宅里瞒得向来严实,纵是航少都不晓得,她是如何知道的。” 许朔现在没心情管这些,不耐挥着手:“赶快查清楚,这事若解决不好,白烟娘家人也是麻烦。” 他见欧阳凤要离开,忙又挥着手喝声:“汶溢,既然是他坐上执事,也不错,不至于和我翻脸,你以后要多协助他工作。” “是,我知道了。”欧阳凤重重点头,转身朝外走去,唇畔勾起铺天盖地讥诮。 不知不说初辛真有心,摸准了许青阳心思,吃透了股东思想,连这种离间父子亲情的诡计也用的得心应手。 所以,许朔这是准备放下和长子芥蒂,握手言和,助他稳固江山呀!那她成什么了,弃子,等到他们兄恭弟谦,父子和睦之时,岂不她的兔死狗烹,天底下哪有这般容易的好事。 法务部玻璃门大开,所有人都等待着,欧阳凤憋着气朝办公室走去,却不料殊非正斜斜倚在桌边,好整以暇等着。 欧阳凤挥手让人下去,近前:“既然早知道初辛后手,还留着做什么?非得看过笑话后才能下班。” 殊非抻手,她皱眉:“什么意思?” 他从怀里掏出卷东西递上,欧阳凤接过扫了眼,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殊非笑着再次抻手:“这是我向凤秘书靠拢的忠心,怎么,还不够诚恳。” 欧阳凤疑惑:“初辛赢了,我败了,为什么反倒向我靠拢。” 他环肩背身而望,声线仿佛被冰水浸过般透着入骨凉意:“我不认为她会赢,诚如你所说,谁有实力自然要靠近谁?我从来没看好过她,更没看好过许汶溢。” 欧阳凤失然而笑,朝后挥手:“全都进来,开会。” 第166章 截胡 深蓝色夜空下繁星闪烁,露天草坪上的营火噼啪作响,风丈火势映得旁边人脸颊红彤成片。 原若航拽起肉串跑到许汶溢旁边,炫耀般擎到面前:“大哥,你尝尝。” 许汶溢瞪着举到眼前的渍渍冒油,斜着身子脱口而出:“这东西能吃吗?去,小心拉肚子。” “很好吃,张嘴,吃一口,就一口吗?”原若航嘴巴几乎裂到耳根,硬往他嘴里塞时,斜刺里脑袋抻出,许哲一口咬在滋滋冒油的肥肉上顺着签子朝后,被烫得跳着脚含糊:“好,好吃,给我……” “小舅舅,你要吃自己去弄,这是我给大哥的。”原若航气得跳脚,护着肉串用身体推他。 他在旁边烤着不够喂初辛,好不容易偷跑着拿给许汶溢,又被他截胡。 许哲虎脸:“我是长辈,吃你口肉而已,比老头都小气,边去。” 他抢过剩下肉串,抻手推他离开,自己则蹭着许汶溢坐下,谄媚:“大侄子,你尝口,这玩意在园子里平常吃不到。” 许汶溢心情难得好,没拂他面子,伸手拿过根递到嘴边斯文的咬下一小口,含在嘴里焦香麻辣充斥着味蕾,那是许久不曾尝到的滋味,无数感慨刹时涌上心头。 许哲觑着他神情,小心翼翼:“大侄子,恭喜你,我早说你有能力终有出头跳出的那天,现在可不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唉,不像你小叔我,空有半身才华奈何被囚这深宅豪门,没半点用武之地。” 许汶溢晓得他心思,可终究是长辈,平常在家里就看不过他这谨小慎微的样子,随手从怀里掏出张卡递上道:“我听说小叔叔这次电影本子不错,这算是我投资——” “啊!”许哲狼嚎出声,不等他说完一把夺过卡片抱着人就啃上了,激动得热泪横流:“大侄子,我的大侄子还是你最有眼光,知道心疼叔叔。” 许汶溢被蹭得满脸油,支着手臂怎么都推不开人,急得扯着嗓子:“阿航,你小舅喝多了,快扶他回房去。” 原若航在远处瞧着乐得直不起腰,许汶溢有洁癖,平常见了他还绕道走,现在被按着蹂躏受得了才怪。 直到许汶溢冷着脸:“小叔,你松手,再不松手我收回投资了。” 许哲开心到要飞了,他现在穷到连剧组的工资都开不起,突如其来的财富砸到头上,早把人砸懵了,松手展着双臂飞到初辛面前,夺了她刚举起的酒瓶单手倒立着,把啤酒朝嘴里灌。引得旁边众人围上前拍着手,又嗥又叫。 风过,掠得火苗上空火星飞溅,朝着旁边植被上飞去,慌得站在旁边的保镖飞扑向前忙着灭火星。 许汶溢看着闹腾得不成样子的人摇头,起身摸过手杖,刚要转身就被原若航拉着朝前。 刚被许哲抱着又摸又啃,他现在浑身难受想要回房洗下,只得拧身低声:“你看着初辛少喝点,我先回房。” “不要——”原若航张嘴喷了满脸酒气,涨着红艳艳脸颊头摇得似拨浪鼓,气鼓鼓肿着两颊朝他身上蹭:“大哥,大哥来喝酒……” 许汶溢抬手挥着面前酒气,忍着要吐的冲动喝声:“原若航。” “啊,不要,要大哥陪着喝酒。”原若航酒劲上来,腻歪着将脑袋朝他怀里扎。 许汶溢无奈,只好道:“过来扶着航少,喂些醒酒汤。” 保镖上来架着人朝旁边椅子而去,奈何他手臂始终被拽着,只好跟着来到椅边,索性拿了醒酒汤自己喂原若航喝。 不远处,许哲的表演正高潮中,围着的佣人使坏,偷偷用手指戳他腋窝处。 “噗……”许哲没忍住来个漫天喷花,恼得旁边人嗥叫着纷纷退开,他身子不稳朝旁边倒去,没想到竟压在肉垫上,还下意识来回调着屁股,那个保镖这么有眼色,知道垫在小爷身下。 看得旁边人却变了脸,一窝蜂拥上前拽着许哲推向旁边,硬生生将许康拉起来。 初辛抚着他急声:“有没有伤着?你怎么不知道跑呀!” 旁边围着的都是佣人,也没留意这小东西是何时来的,竟被压在小叔身下。 许康怯怯看着初辛,支吾:“没事,小叔不重,那个,我可不可以一起——” 他躲在旁边看了半天,又被烤肉引诱得始在受不了,这才偷混在佣中人想跟她们一起玩。 初辛沉着脸,抻手呼噜他脑袋笑道:“肉随便吃,可酒,你决不能碰,小孩子不能喝酒。” 许康乐得脸红扑扑的,使劲点了头,先冲到烤肉架前抻了抓了烤得半熟的肉就往嘴里塞,吓得保镖抻手去拦却被他一记冷眼射过来。 许汶溢看得明白,张嘴:“许康,不许吃生肉。” 吓得许康哆嗦着将肉又扔回,转到旁边拉开和他的距离,推着保镖低声:“快点,你烤快点。” 许汶溢给某人灌了汤,推着人无奈:“你去看着点许康,别让他喝酒。” 原若航本就醉得不厉害,只是想腻着他逗人开心,此时咧着嘴傻呵呵直乐:“啤酒喝点没关系,我没他大时,就被你带着喝洋酒了。” 说得许汶溢脸颊发烫,沉着脸推开他起身,原若航拽着人哼唧:“大哥,你别走,你走了我们也要散了。” “我回屋换件衣服在出来,放手,放手。”许汶溢狠着心拍爪子,这可是在园子里草坪上,若他不在,这群东西早被老夫人揍飞了。 今晚他都换了三次衣服了,没办法,谁让这群人开心,只能舍命陪着。 许汶溢从不晓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竟如此受欢迎,只是挂个徒有虚名的执事,就闹得整个园子不得安宁。不可否认,他还是挺喜欢这场景,虽然许哲是不着人待见的浪荡子,许康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可他们能出来戏闹,心头还是莫名酸涩。 然而,另边的的月川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厅已找不出半点完好物品,满地碎瓷无处下脚,连着墙上触手可及的油画都被划得惨不忍睹,推门声传来,钟颖察觉到不对想退出时,被婆婆暴然怒喝吓得惊得原地:“滚进来。” 她僵了下,抬脚绕过地上碎片近前,躬身:“母亲。” 第167章 腌臜 “你死去哪里了?让你去拿礼服又不是造衣服,成日在家什么都不干,竟敢野到现在才回来。几点了?许家家规还用我在复述给你不成。”白烟满肚子怒火,抻指戳着鼻子喝骂,看她竟斜着身体不住后退,抻手揪着头发朝房里扯去。 钟颖压抑已久的情绪刹那爆发,猛的甩头,竟将毫无防备婆婆甩得几经趔趄,差点跌在地板上。 “哈,竟还敢还手,死丫头没教养的野东西——”白烟见她竟敢反抗,当即半点不留情,一下下朝身上招呼竟还拿手捏她脸。 钟颖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她惨笑:“我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只连蛋都下不了的鸡。” “你说什么?”这是素日白烟最常奚落她的理由,如今听到耳中却格外透着讽刺。 钟颖将攥在手中礼袋甩在地板,迎着她视线逼近,带着畅快的恶毒:“连蛋都下不了的鸡,许家养你有什么用?我不过嫁进来三年而不到,可你那,三十年了,许汶霖竟不是你儿子,他不是你生的。白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啊——”白烟疯了,抻手朝她脸上挠去哭喊着咒骂:“不要脸的臭东西,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违逆我。” 钟颖抬腿朝她肚子上踹了,两人抓着头发在满地凌乱中嗥叫着撕打。菲拥冲进来跑上前想拉开两人,又要顾着脚下怕她们甩倒,急得大喊:“大夫人,少夫人快住手,来人,快来人……” 许汶霖喷着酒气撞门,被冲进来的保镖眼疾手快扶着,他头似是要炸开般,眼前景物都晃动不已,抻指怒嗥:“混蛋——” 撕打的婆媳俩被拉开,白烟身上衣服被扯破,秀发散乱,冲着他扁嘴:“汶霖,你回来了,瞧瞧你娶的这什么东西?竟然以下犯上,对婆婆不敬。” 钟颖环肩,昂天大笑:“你若是我婆婆我自是孝敬,可你是吗?大夫人,你是……” ‘啪!’白烟再也禁不住,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她趔着脚倒向满地碎瓷,佣人吓得尖叫:“啊……” 许汶霖抻臂拽着人朝卧室而去,将人狠狠摔在地上喝声:“吵死了,闭嘴。” 钟颖早受够,此时竟如恶魔附体般不管不顾冲到床边硬拉着他,放声大哭:“我要离婚,我受够了这种日子,许汶霖,你特么当初就不该娶我,不会生孩子只知道吃的猪。她有本事,倒是生呀!啊哈哈,好笑,真是天大笑话。” “够了,滚,立刻给我滚出去。”许汶霖颤抖着抻指,抓过床头灯朝地上摔去。 “我滚,凭什么?我是你领了结婚证的妻子,这房子里所有东西都有我的份,不离婚你凭什么让我滚。” 许汶霖只觉自己被无数只手推扯着撕拉,全身都痛不可愕,眼前是女人嗥叫,屋外是夜枭般嘶喊,他摇晃着起身朝房外晃去,抄起手边花盆甩向面前:“送老子出去,谁特么的送老子来这腌臜之地。” 他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被保镖拖到车上,回到家里好不容易刚清醒点就被叫两个女人打闹得恨不得拿刀砍人。 保镖无奈,只好扶着骂骂咧咧的二少朝院外走,现如今的情况,许朔都不敢回来,他回来做什么? 耳边是似有若无的饮泣声,钟颖立在窗前,抬手拭去唇角渗出的血迹,看向远处那方篝火下狂欢,只觉得体内似是万马呼啸而过的狂躁中夹杂着隐绝欢畅。 突的昂头就笑出声来,转身出门,客厅狼藉已清扫干净,楼上传来的哭泣声越发清晰,走到酒柜前,随手拿过两瓶洋酒义务无顾朝门外奔去。 草坪上欢啸震天,许康正抓着只玉米放在嘴边摇头晃脑,他也是最先看到钟颖的,刺耻的嗥叫乍然而停,脱口而出:“草,妖精来了。” 旋即放声:“唉,白皮妖精,你梦游那?” 这可是园子里除了他最厌恶的恶婆婆外,首个没好感的人,私下里向以妖精惯称。 草坪有刹那寂静,钟颖心下震颤,终是停步低声:“我拿了酒,你们要不要尝尝……” 许汶溢缓缓缀着啤酒,别过眼没搭话,初辛飞奔向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低眉喝斥:“小崽子,叫二嫂,在乱说话我搅了你舌头。” “嗨,二嫂嫂,欢迎你呀!”许康摇头晃脑调闹,调着屁股继续撕嗥。 初辛拉着她朝前,笑容明媚:“二嫂,快来,刚烤好的肉配你的酒正好。” 远远高楼上,漆黑的窗台轮椅静静矗立,门无声而开,罗管家走到窗前低声:“许老,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说着,她调转轮椅朝床边推去,许青阳昂头闭上眼睛,感慨喟叹:“枭川许多年没这般热闹了。” 罗管家笑而不语,凭止,这座庄园自建立,似今夜这般肆无忌惮场景,也就只有六十年前曾经的那个夜晚,遥远的似是从未存在般令人憧憬。 夜渐深,篝火消了大半,烟火气缭绕着如墨般沉寂,草坪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子,横七竖八倚在地上的人都带些微醺,相互倚靠着无力喃喃。 蓦然间,晶莹剔透自漆黑中传来,如悬在苍穹下的明珠闪耀出万千光华,又如细碎的星子点点亮起。 “唉,大哥,那有钻石呀!我要——”许康喷着酒气起身,拿头推搡着旁边许汶溢。 许汶溢是其中唯一清醒的人,一晚上他只喝饮料,连口果酒都未碰。没办法,他要时刻保持着清醒,才能避免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有命活着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许汶溢嫌弃的推开人,弹着袖子哧声:“小小年纪,满脑子尽是钱,你见过长在尾巴上的钻石。” 许康晃着脑袋,眯起眼细看,忽的跳起扯着嗓子嘶嗥:“开屏了,啊,珍珠开屏了——” 他疯了般大叫着朝前跑去,惊得草坪上的人纷纷扭头,很快尖叫就汇成海啸般山呼而来,所有人接连爬起朝着不远处的铁笼子跑去。 原若航跄到初辛身边,拉她起身欢喜道:“快,珍珠开屏了,过去看看。” 初辛犹自云山深处,疑惑:“什么珠,开什么屏?” 第168章 诱引 钟颖已跑出段路,忽的又扭头拽着她急声:“难得一见,我也只是听说过,快,过去看看。” 初辛清醒些,两眼闪着绿光噌的爬起,扎着脑袋朝前疯跑。 铁笼已被人围个严实,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蓬蓬然大扇子闪烁着蓝绿色光泽,宛如色彩斑斓的花海,五颜六色的羽毛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下宛如点缀着宝石的锦绸,呈现出令人陶醉的画面。 “天那,比十年前还漂亮,记得吗,还是在许老七十大寿当天,珍珠才开了次屏,从那之后,无论老夫人怎么哄,它都没在开过。” “是,太神奇了,唉,它怎么突的就开屏了。” 说起这只庄园的神兽,也是令人啧啧称奇的存在,十五年前,老夫人从国外花高价推运回这只绿孔,每日山珍海味养着,绫罗绸缎供着,可它始终高傲昂着头,不屑一顾的样子。 老夫人为了一睹光彩,每日除了正常饮食外,还找乐队来给它演奏,什么手段都用了,都没见它展过屏,气得老夫人还大骂当初贩卖的兽伢子,说被骗了。 凭料十年前,就在许青阳生日当天,当着满园众宾客的面,珍珠突的就展开耀目屏尾,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虽然只是短短不足数分钟,却令它一跃成为镇宅神兽,被许青阳奉为镇宅之宝。可十年过去了,这只孔雀再也没有开过屏,却丝毫不影响它在园子里的地位。 没想到就在今晚,老孔雀竟然再次开屏,真是自知多情的家伙。 可就在众人瞠目结舌,啧啧称奇之时,哗的声,眼前光彩骤然消失,珍珠敛了尾巴,似是懒得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般,缓缓闭上眼。 “唉,开下,在开下——” “珍珠宝贝乖乖,你在开下吗?” 许康拿脚踹笼子:“唉,说你那,赶紧开开,我还没看够那。” 初辛也将手抻进笼子,讨好道:“小东西,你在开下,给你好吃哦。” 众人围着笼子七嘴八舌,奈何珍珠大爷撑着脑袋,眼皮都不抬。 “怎么办?给它点吃的,肉,牛肉怎么样?” “切,它平常只吃空运来的日都神牛,还是最细嫩部位,哪看得上这些边角料。” “那怎么办?我要看它开屏,大哥,大哥你快想办法呀!”许康不乐意了,拿脚揣着笼子随手揪着旁边许汶溢大喊大叫。 许汶溢倍感头痛:“别吵,我没办法,老太太哄了十几年都没见它开屏,能怎么办?” 许康晃着笼子撒泼:“我不管,我就要看它开,航哥哥,你快让它开。唉,臭孔雀,你要在不开,我进去拨光你尾巴。” 钟颖怔了下,忽的转身跑回去,很快拿了串烤好的肉递进去,小心翼翼:“小宝贝,你开开尾巴,给你吃肉肉。” ‘哗——’众人眼前刹时华耀万千,珍珠抻头叨了下肉串,旋即又收拢,再次进入老僧入定。 “啊,啊,你干嘛老把尾巴合起来,赶紧开开呀!” 那一刹也不过几秒钟,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它就又合上了,急得旁边捶胸顿足。 再拿来烤肉也不行了,众人急得团团转时,初辛忽的跑回去拎了瓶啤酒过来,急得原若航抻手:“初辛,你给我放回去,外婆知道,要揍死我们的。” 许康挥臂挡开,喝声:“怕那个老巫婆做什么,快,快——” 旁边许哲瞅准机会,上前将人按在身下迭声:“赶紧的。” 初辛将啤酒倒在掌心,朝前探去:“宝贝,宝贝。” 如老僧般入定的珍珠忽的抻着脖子,初辛反应更快,直接缩手,嘴里哄着:“宝贝,开屏,开个屏就给你喝。” ‘哗——’伴着轻微响声,众人眼前刹时展开巨蓬蓬七彩扇子。 “啊,太棒了,珍珠来这,这里……” 众人吵嚷声中,于管家顶着睡眼赶来,看到眼前吓得魂飞魂散,尖着双手合十祈求:“各位主子,姑奶奶可不敢,珍珠不能碰乱吃东西,犹其是海鲜——” “哦,我们知道,没给它吃海鲜,就是喝了点酒。” 于管家笑不及浮上脸颊,晃悠悠歪着身子朝地上栽倒,吓得晕死过去。 狂欢通宵达旦,将近五点时,天色已透着蒙蒙亮暗灰,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股清烟袅袅飘散在半空。 黑色轿车自门外驶来,从车上下来位身着蓝裙的女子,从后座抱下个小女孩牵在手中,诧异的朝弥漫着酒气的狼藉走去。 “哦,哦,哦——”许哲是最先看到她的人,他发出野兽受到突如其来惊叫的惊悚声,不住朝后退着身子。 许汶溢缓缓扭过脑袋,脸色刹那乌去滚滚,他按着石块自缀着露珠的草坪起身顿喝:“混蛋,谁准许你回来的,滚出去。” “哇——”被牵在手中的豆豆张大嘴,哭嗥出声,裤子眼肉可见的被浸湿。 许康拿手在面前来回扇着,脱口:“草,她都六岁了吧!这么大还尿裤子,该不会是个傻子。” 宋春雪吓坏了,拽着豆豆拚命想要挣开保镖:“是豆豆,她想爸爸了,豆豆一直吵着要爸爸,我不得已才带她回来……” “滚——” 许汶溢踏步向前,却被原若航横臂拦在旁边,顿声:“大哥,是我让她们回来的。” “你说什么?” 原若航平着脸:“豆豆还小,让她们留下吧!” 他径直走到哇哇大哭的豆豆旁边蹲下,把孩子揽在怀里,脱下身上外套裹住,哭声刹时停止。 原若航抱着孩子走到初辛面前,将孩子递到她怀里道:“你先带她回去。” 初辛点头,接过揽在胸前,抬脚迈过张大嘴,惊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朝主楼走去。 原若航走近,低声:“大哥,我送你回去休息。” 许汶溢怒目而视,甩开他扶自己的手喝声:“原若航,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 原若航无奈:“大哥,只是为了豆豆,她在国外一直哭,根本没人哄的住,求你了,先让她们留下来。” 许汶溢避开他,冷冷甩了句:“你做的主,还用征求我的意见。” 众人起身,陆续跟在背后朝楼里走去,许康突的扭头,以着惊恐无措站在原地的宋春雪做个鬼脸,朝前而去。 第169章 母亲 太阳逐渐升起,街道热闹起来,雨后的花坛里弥漫着树叶清芬之气。 夜店的门前却显得格外冷清,偌大的场地零散走动着几名侍生做着清洁。 引擎声戛然而止,侍生抬头,就看到光洁的玻璃门外接连驶来好几辆豪车,保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一袭黑制服的欧阳凤打量着面前问道:“是这里。” 保镖躬身:“是,已经两天两夜。” 欧阳凤冷笑,下车,在保镖的引领下朝二楼走去。 漆黑的走廊上,侍生忙上前话未出口,就被随行保镖横臂挡过。 包厢门豁然大开,惊得沙发上半裸身子的酒小姐猛的抬头,尖叫着抓起散落地板衣服朝身上披,惊慌看着突如其来的众人。 “出去。”欧阳凤站在门边,嫌弃的拿手在面前挥着漫溢而来的脂粉味。 保镖快步入内,将几个酒小姐赶出去,便如柱子般矗立在门两边。 欧阳凤这才抬步迈入,看着斜倚在沙发衣衫不整的许汶霖,好像刚从臭池中被捞出的人,闭张着嘴睡得极不自然。 “弄醒。” 随行中走出个身着蓝西服的男子,上前查看了情况,弯腰从包里拿出针管朝许汶霖脖子上注射过,又用湿帕子拭了他的脸,才近前低声:“只是醉久了,没别的问题。” 欧阳凤挥手,目光牢牢落在他脸上,身子后仰。 许汶霖晃着脑袋醒来,惊得乍然坐起,看清面前人后,他哧笑扯了扯身上皱巴巴衣服,抻手朝桌子上酒瓶抓去。 保镖近前夺过瓶子朝地板掼了,清脆的破裂声中,许汶霖勃然大怒,拽着他衣领朝保镖脸上甩去,大骂:“狗东西,爷的东西你也敢随便动——” 保镖动也不动,任由他拳打脚踹,直到筋疲力竭瘫倒在沙发上。 欧阳凤挥手让保镖退下,走上前拿出份资料放在桌上,无情无绪开口:“二少,这是有关十五年前,发生在许宅的谋杀案,那个时候我尚未入许家,和我没有丝毫关系,你先看了在说。” 许汶霖挥手将东西拍落地面,无力挥着手臂:“酒,给我酒。” 欧阳凤曲身在对面坐下,启唇:“十五年前,许总的妻子也就是大少爷的母亲相茉莉,带着七岁的儿子在郊外别墅消暑时,被近身佣人杀害。凶手叫尹妙儿——” 她稍停顿下,继续:“也就你的亲生母亲。” 许汶霖闭双眼猛的睁开,怔惘的盯着高高天花板,似是在上面看到极为狰狞的东西,连手指都蜷曲起来。 欧阳凤重得叹声:“尹妙儿本是许家菲佣,半年前刚生下儿子,相茉莉出事后她被叛无期,一直呆在监狱。许总娶白烟进门后,决定让她抚养你至今。” 许汶霖呵笑着哧声:“龌龊至极。” 欧阳凤端过桌上饮料,润着干渴的嗓子轻笑:“或许吧!二少,你是许总亲生儿子,可那又怎样?犹其是对于许家而言,最不缺的就是子孙,你晓得许家上一代有多少私生子流落街头,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许汶霖身子骤然而僵,举在半空的手指无力垂落。 欧阳凤叹声:“白烟是雪氏集团二女,母家财力雄厚,可即便如此,她刚嫁入许家那几年,还不是被婆婆压迫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起身走到沙发前蹲下,低声:“不要怨许总,你应该感激他,给你找了个好母亲,如若不是白烟,你即便做的了主子,也是许家第二个二爷,空抱着一腔豪情却沦落到跟在侄子屁股后捡残渣剩羹。” 欧阳凤猛的站起,背过身意味深长:“对了,忘了告诉你,白烟出嫁前出过车祸,所以,她这辈子都没做母亲的资格。可这些年,她是如何待你的,你亦有体会。二少,言尽于此,你没有时间过多怜伤,何去何从,还是早做决定的好。” 她迈步朝包厢外而去,保镖紧跟着出门,房间静下来的人被黑暗彻底包围。 * 春日的樱花林,枝头繁花似锦,粉白相间的枝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彩,连同大地都铺上层轻粉色地毯。 风如柔软的素抚颊而过,初辛躺在花树下晕晕欲睡,半醒半梦间柔软细碎自鼻尖拂过,一遍又遍搔得人心都痒痒的。 影绰的朦胧中闪现出熟悉的面孔,她不恁转过身,摇着头低喃:“姐姐,别闹——” 似是被她的称呼惊到,拿在手中的草叶顿了下,越发朝她脸上来回划着,带着火辣的刺痒,初辛乍然惊醒,映入眼帘是朗朗翘得老高的小嘴。 她来回晃着脑袋,禁不住捏上肉乎乎脸颊低喃:“哇,好清晰的梦境,小东西,谁惹你生气了。” 触手温热,朗朗气恼低头张嘴咬上她手指,初辛彻底清醒过来:“啊,朗朗——” 房门猛的被推开,原若航冲到床前也僵在原地,呃,这小子怎么在这? 初辛一把揽着他又揉脸又捏屁股:“不是梦,朗朗你怎么在这?谁把你带来的,乖,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朗朗斜着小白眼挣开怀抱,气咻咻调着屁股离开,她竟抱着别人睡,睡得还像猪一样,不理她。 初辛双手在脸上胡乱揉过,手臂碰到旁边豆豆,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该不会看到她抱着别的小孩睡觉,所以生气了。 豆豆回来后,初辛就带着她同睡,小丫头开始两天还排斥,后来每到晚上就自己巴巴跑过来,原若航来抱都抱不走,所以她始终都和小丫头睡在一起。 初辛拽着原若航:“你照顾孩子。”冲下床朝门外跑。 原若航正担心着,直接叫来保姆,追着她出了门。 书房里,朗朗正偎在许青阳身边画画,老头兴致挺高,拿着画笔一老一小闹得正开心间,原若航疾冲过来,喝声:“初辛,带朗朗先出去。” 初辛只她拉着朗朗出门,交到罗管家手里又跑回书房,果然,原若航气鼓鼓瞪着老头:“外公,谁让你把朗朗带回来的?马上送到国外去。” 许青阳拿着画笔乐呵:“若航,你越来越难伺候了,我带孩子出国你不乐意,现在把人带回来,你还不高兴,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初辛慌忙道:“外公,出什么事了?” 第170章 身世 许家这趟浑水有她趟就够了,可没想把朗朗扯进来,何况内忧外患,她不认为这有多安全。 许青阳转动轮椅:“有人找上门要带走朗朗,她稍候就到,在这之前,另有个人需要你见见。带进来——” 门开,保镖按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走进来,初辛脸色大变,禁不住攥着原若航垂下的手垂下头。 就是他,当日在美食街跟踪她的男人,原来是被许青阳带走了。 原若航察觉到情况不对,抬步挡在面前,皱眉:“外公,他是谁?” 初辛捋下他反攥着自己的手,跨步,曲膝跪倒在地,吓得原若航揽着人失声:“怎么了?初辛,你别怕,有事给我说,外公。” 许青阳按着叫嚣的脑袋,真真是儿大不由娘,见着媳妇连外公都不要了。 许青阳:“初辛,你自己说,认识眼前这人吗?” “认识,他是找我的。” 初辛抬头,深吸口气:“他叫李奇,不过名字应该是假的,五年前我曾在他那借过钱。” 李奇大叫:“我没有骗你们吧!就是这个臭女人拿了钱就跑,我们追了她好久。你们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不是好东西,专门骗有钱人家。” 原若航毫无预兆转身,挥拳朝他脸颊重重砸下,李奇被打懵了,歪在地上捂着脸颊惊愕抬起,张嘴,满口鲜血中混杂着颗牙齿。 草,他怒着脸跄身,却被旁边保镖抬步的姿势吓得又缩回去,眼神来回躲闪着不敢在吭。 许青阳轻笑:“她借了多少钱?” 李奇:“二千万。” 原若航拧眉,挥着手喝声:“你说什么?” 吓得李奇身子急退,犹自青白着脸不恁:“别以为你们有钱我就怕,老子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这还没算利息那。” 许青阳沉脸:“我问的是本金,话那么多,舌头不想要了。” 李奇情知这遭彻底载了,有气无力哼哼:“她太能跑了,竟带着孩子跑到国外,我们光是找她就花费很多钱,总不能让我们赔本。” 许青阳不说话,视线转向初辛,她开口:“当初我们只借了二万元,五年了,光利息就还了十几万,我被他们逼得没办法,这才逃跑的。” 原若航哧笑,起身拳头攥得咯咯响,朝他踏步喝声:“二万,五年,二千万,你特么还有脸找上门。” 保镖抻手拦着,点头:“航少,用不着你出手。” 说着,抻手捂上李奇的嘴,另只手紧握成拳朝他后背戳去,戳得人迭翻白眼,身子抽搐着痉挛不已。 许青阳挥手,保镖托着人下去,他低头沉吟着,敛声:“初辛,我觉得朗朗,还是在他亲生母亲身边长大比较好。所以,就派人找到孩子的亲生母亲,你们也是时候该见一见。” 原若航惊得遽然扭头,磕巴着:“什么,亲生母亲,朗朗怎么了?老头,你别乱搞事。” 许青阳被气乐,抬手抓着靠枕朝他身上甩:“混蛋,你叫什么?” 原若航缩头,抻手朝脸上甩了,白着脸曲膝:“外公,你好好说人话行不行……” 他情急之下把私下叫的称谓脱口而出,老头不算帐才怪,可好好的弄出来个放贷的也就罢了,怎么又冒出个亲妈。 初辛心头暗沉,不对,许青阳怎么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难道说—— 罗管家推门而入,低声:“许老,瑞女士来了。” 许青阳点头:“初辛,去见见吧,据我所知,这些年她也始终在找你,姐妹间又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初辛双手着地,朝他叩首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原若航爬起来就要追出去,许青阳喝声:“阿航,过来。” 他白着脸急声:“外公,我要上洗手间,你等会。” 许青阳点头,罗管家推着人用力将人推后,反手锁了门。 原若航急得跳脚,嘶声:“外公,你别闹了,你不许为难初辛,不然我跟你断绝关系。” 许青阳脸色瞬间成了猪肝色,连着垂在椅背边的手都哆嗦不停,罗管家大惊,急步走到桌前拿药。 原若航反应过来,跪倒在地拽着人轻哄:“外公,我错了,我瞎说的,你别生气,要不你打我吧!” 许青阳推开她递上的药,瞅着外孙恨声:“冤孽,都是群冤孽,唉,当初生你们这些恼人东西做什么,还不如掐死的好。” 原若航跪倒,拿手一下下扇自己脸,流着泪愧声:“我错了,外公你别生气,我自己打,你别生气——” 许青阳闭目摇头,拽着他手轻声:“那是初辛家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傻小子,真心对一个人,并不是仅仅对她好,护着那么简单。你了解初辛吗?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她有什么不对你从来都没怀疑过?” 原若航抽噎:“我喜欢的是现在的她,又不是过去的,她有什么过去不愿说,那就不说好了,做什么要追着问。” 许青阳哭笑不得,竖着手指敲他脑门,恨铁不成钢般:“不可以,阿航,谈恋爱你侬我侬皆可,可夫妻是要相携一辈子。如果她做不到对你掏心掏肺,终有一日,也会因着不可抗拒的外力而造成矛盾重重。” 原若航似懂非懂,可又怕他生气,使劲点脑袋:“是,外公,我记住了,你说什么都对。” 许青阳惨淡摇头,原若航性子优柔善愁,感情上又相对白痴,付出真心就什么都由着对方。偏生初辛又是个犟性子,凡事又不愿解释,能力手段是有,可在感情上也是一知半解的傻子,这俩人凑到一起,前途堪忧。 许青阳抚着他后脑,悲悯伤情:“阿航,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多和初辛沟通,不要什么都憋心里。” 原若航鼓着嘴点头,泪巴巴委屈:“外公,我什么都听你的,可你告诉我,初辛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青阳摇头,拿起面前资料递到他面前,无限疲惫的朝轮椅上靠去。 罗管家忙上前推着人朝卧室而去,原若航见他脸色不好,也顾不上手中资料,急着要追进去。 “许老休息会就好,你别跟进来。”罗管家拽着人低声。 原若航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卧室门关上,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手中资料上。 初辛,原名瑞初辛,宜陵人,四岁时父母双亡,被姐姐瑞初雨抚养长大。 原若航惊得神魂俱颤,初辛是被姐姐养大的,那她当初借高利贷又是为什么? 第171章 确诊 五年前,宜陵。 儿童医院的大厅到处都是五彩斑斓的气球,以卡通图案装饰的空间里充斥着孩子欢快笑声,走廊上,身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来往穿梭,微笑着引导着满地小精灵。 初辛好奇走到缀落累累果实的墙壁前,抚上青黄相间的果子禁不住失笑,是塑料的,她抻指点着肩头静静俯着的小脑袋柔声:“朗朗你看,这是草莓,还有芒果,乖,叫姨姨,小姨给你买果子吃。” 背记朗朗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眼珠都是眨下,仿若她背上只是个玩偶娃娃般,和周遭孩童的嬉戏声形成极大反差。 初辛有些惴惴不安,旋即又安慰自己,朗朗刚二岁还不会走路,刚会摇晃着走路,自是没办法和眼前蹦来跳去的小孩子们相比。 走廊尽头,穿着碎花长裙的瑞初雨拿着报告单,焦灼的打量着四周,远远听到叫声:“姐,这里。” “怎么样?报告上怎么说的。”她抻着脑袋急不可待的看着报告。 初雨额头都是细碎汗珠,解着她身上缚带,强撑着笑:“我也看不懂,好在预约到王医师,不过前面有十几个号要等会,先上去看她怎么说。” “哦。”初辛收拢好缚带,持着她朝电梯边走边打量手中报告,忍不住安慰:“你别着急,阿婶家小宝也是三岁后才开始说话的,朗朗不会有事的。” 儿童医院除了装饰上没有医院那般冰冷外,却也如同迷宫,初辛扶着姐姐上到八楼,好不容易找到医生办公室,坐在走廊长椅上焦急待待着。 两小时之后,听到叫号声,初辛忙起身应下,扶着抱着孩子的姐姐朝办公室走去。 “你好,王医生,我们上星期来做过检查的,这是报告还是早上刚出来的体检单,请你看下。”初雨抱着孩子,朗朗刚二岁可胖乎乎的,体重显然有些超标,她只好将孩子两只手臂来回换着抱。 王医生抬眼,抚了下镜框接过报告看了眼,打开电脑温声:“哦,我记得你们,先坐。” 两人惴惴不安在旁边坐下,初辛不住抻头看向电脑,只看到密布的数字,都是专业用语,也不甚清楚。 医生来回翻看着,脸色渐趋沉凝,时间仿如静止般挠得人抓心挠肺,而朗朗不同其他孩子,静静窝在母亲怀里,许久竟是连眼珠都不见眨下。 终于,医生将视线自电脑收回,她摘下眼镜,抚着朗朗脸蛋,温声歉然:“瑞妈妈,很抱歉,你的孩子经确定为特殊儿童患者,你在怀孩子时可有按时体检?” 初雨慌得拢着孩子的手都颤抖不止,结巴着急切:“什么,特殊儿童,朗朗他不是发育较为迟缓。我,我怀孕时,因工作确实少去了几次检查,医生,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王医生摇头,苍老的脸颊显出几分无奈:“孩子在母体就曾出现过异常,如果你完全按照产前体检流程走的话,这个孩子未出生前就会被异生建议拿掉。孩子除了明显的发育迟疑外,还患有严重的孤独症障碍。” 她叹声,悲悯道:“孩子之前应该动过次手术,可孩子肺功能依然存在病因,除了需要再次手术外,十分抱歉,这个孩子你怕是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力在他身上。” 初辛冲上前,几乎吼出声:“什么手术,也就是朗朗手术后就可以恢复正常,好,你快给安排,我们马上去做。” 医生愧疚的看着她,沉默着别开目光:“单是手术费都是笔不小开支,一般家庭很难支撑起,这样,你们先做药物治疗。还有,回去和家人商量下——”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她只是摇着头,目光转向电脑。 从医院出来,初辛扭头看着肩上安静得如同洋娃娃般小外甥,扯着姐姐轻声:“姐,我们是不是要把姐夫叫回来,他出什么差?这么久都未回来。” 瑞初雨有些反常,表情没有先前那般焦躁,只抚着她后脑安慰:“你别管,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和他商量,回去念书。” 三天后,恰逢周日,已是晚上九点,大雨过后的城市透着蒙蒙湿意,顶着雨披的初辛跳下公交车朝楼上跑去,使劲捶着门:“姐,姐开门。” 防盗门拉开,初雨一把拽着她急声:“下这么大雨,你跑回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这周不回来。” 初辛脱着雨披笑道:“没事,正好有同学回来,我搭他车顺路,姐,姐夫回来没有?我给朗朗带了粉糕回来,还热着。朗朗——” 她挣脱手臂朝卧室跑去,推门,房间里明显被打扫过,玩具全都不见了,初辛怔了下喝声:“姐,朗朗那?是不是姐夫带着。” 初雨神色平淡的整理着滴水衣服:“扔了。” “什么,扔了,我问你朗朗去哪了?你把什么扔了。”初辛一时没反应过来,跳上前拽着她急声。 初雨抬头凝视着轻笑:“我和阿明分手了,初辛,没有孩子了。” “瑞初雨,你给我说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明明接到姐姐不让回来的电话,依然赶了几百里回来就因着担心孩子的。 初雨突的就怒了,恶狠狠甩着面前东西失声:“阿明父母本就不同意我们婚事,原指望看在朗朗面上能让他们松口,可,可那个混蛋只留了笔钱就跑回去相亲。我们养不了,养不了的,那就是个傻子——” 初辛神色骤紧,拽着她急声:“姐,没你想的那般严重,朗朗在那,朗朗在那里。” “扔了,扔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初辛,你要去哪里?你回来,回来。”她伸手拽人却没拉住,追到门口放声大哭:“你给我回来,我们养不起,初辛,我累了,我真的撑不下去……” 瑞初雨顺着门框瘫倒在地,双手抱着头失声痛哭,朗朗这辈子甚至学不会说话和走路,她要养一辈子的。 雨后的街道行人寥寥,寒气直逼骨髓,初辛顺着街道疯跑着叫喊:“朗朗,朗郎——” 第172章 野狼 阳光照耀着成排植被,微风轻拂,庭院的鲜花摇曳生姿。 疾驰的身影自大树下冲出,朝着缓慢行驶的驱车上撞去,吓得司机慌忙刹住,跳起来急声:“康少爷,你怎么样?” 许康自地上爬起来,揉着手强声:“初辛,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没看到你。” 已从车上下来戴着帽子的妇人躬身,礼貌道:“你好。” 许康扒拉开司机,近前打量着身姿窈窕的女子,疑惑:“你不是初辛,可你们长得好像,你是谁?” 瑞初雨点头:“我叫初雨,是初辛的姐姐,你好。” 许康了然,转着圈扬声:“我就说她今天怎么打扮得跟恶婆婆差不多,你是她姐,亲生的,你是找她的?” 司机在旁边道:“小少爷,这是许老请的的客人,瑞女士。” 许康点头,猛的窜到车上:“唉,走得腿酸,姐姐,你不借竟我坐到校前吧!” “当然。”初雨含笑近间,在他旁边坐下,打量着周边脸上带了怅然之色。 她只知初辛有未婚夫了,可没想到竟是x集团的外孙女,初辛那野气十足的性子,在这种豪门怎呆得下去。 一路上,许康支着下颌喋喋不休,瑞初雨是何许人,三两句话倒把原若航身份套个干净,眉尖蹙起,怎么听着好分复杂。 主楼前,许康跳下车跑进去尖声:“初辛,初辛。” 初辛自楼梯步下,一眼就看到门边身着高奢套裙的女子,五年前未见,她再也不是记忆中被生活折磨得憔悴不堪的邻家妇人,好似换了个般,陌生的让人感到不真实。 瑞初辛摘下蕾丝帽握以手中,双眼刹时被水气笼罩,她无助的朝前跄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小辛,对不起,对不起——” 初辛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人,那么近却又那般遥远,胃里叫嚣着翻腾,她只觉得似有把刀搅动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以至于成片旋转的眼前都仿如笼了层水汽。 初辛再也忍不住发足狂奔,远远的避开眼前那袭无助渴望,朝着园子里跑去。 “初辛,对不起,我知道你怨我……”初雨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板上,望着远去背影绝望嘶喊。 许康在旁男家吓坏了,抻着脑袋怯怯看着面前哭成团的人,忽的拔腿朝外跑去。 泪水如开匣洪水轰然而下,被掠过的劲风砭得如针般刺痛,初辛仿如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毫无目地的狂奔着,似是想要躲避眼前所有。 她怨初雨吗?不,没有,五年来她恨过自己无数次,却从没怨过姐姐半分。 四岁那年,父母车祸双亡,那时姐姐也不过十二而已,她明明可以把自己送到孤儿院,可宁愿负担着生活重担执意生活在一起。 十二岁,自己还是孩子的初辛辍学跑去送牛奶,给饭店后厨洗碗,甚至在成年后,每天凌晨一点起床跟着垃圾车收了将近三年的垃圾,只为供她长大。 初辛从记事起,上着最好的私立学校,身上的穿的嘴里吃的都不亚于同学。十岁那年被学校发现极具外语天赋后,初雨甚至给她报了各种外语家教,以稚嫩的肩膀承担起妹妹整个人生,从无半点亏欠。 十年前,当她考入举国闻名的外语学院,不足二十五岁的初雨却因着生活劳累形同年过三十的妇人,可她从未有半句怨言。 初辛知道,姐姐只是太累了,十年,将自己榨尽了熬干终于熬到她考上大学,朗朗的病情却将所有人重新打回地狱。 五年前,初辛在公园的垃圾箱边找到朗朗,将他带回去后,才发现姐姐离开了,只留下封装满钱的信封在桌上。 自此以后,她和朗朗相依为命,可当她真正踏上社会时,才发现这些年姐姐为了养她承受了多少。可是那是朗朗了,是姐姐的亲骨肉,十年前她都没有抛下自己,十年前,她如何抛的下姐姐的孩子。 这些年,她独自带着朗朗,硬生生把自己威迫成为母亲,躲避着高利贷四处流窜。每每累得瘫倒在墙角连喘息都艰难时,初辛想的最多的就是,曾经的姐姐为了她也是这般无助吧! 她从来不曾恨过,只想着如果朗朗和自己的离开,能让姐姐拥有个正常的人生,所有付出都值得了。 许康追出楼,远远看着初辛竟朝湖边跑去,吓得野孩子咬牙使出吃奶劲朝前追着,终于赶在湖边不远处朝她撞去。 初辛没防备,被撞得栽倒在地,却被他抱着大腿喘声:“你,你别想不,开,我去,找大哥帮你打他们,来人,快来人,有人要跳湖了——” 初辛满腹委屈和悲恸被他惊得烟消云散,笑不是哭也不是,憋得把头扎在草坪上全身抽搐不已。 原若航听到喊声,发疯般跑过来将在按在怀里嘶叫:“你干什么想不开?有我在,谁也别想把朗朗抢走。初辛,初辛你听我说,我现在帮大哥把公司撑起来,别说一个朗朗,就是一百个咱也养的起,谁也别想把他带走,我保证。” 许康被撞得在地上翻了几滚才停下,抓着脑袋懵了,完了完了,初辛真要跳湖,这事太大,他得找大哥去。 许康从地上爬起来,飞跑着朝主楼跑去,边跑还边压着嗓子:“完了,要跳湖了,要死人了……” 斜刺里人影闪出,许康一头撞身上朝旁边歪去,领口被抓,他胡乱挥着手臂嗥叫:“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放开我。” 欧阳凤喝声:“小少爷,道路上你跑什么?万一撞着车怎么办?” 许康立马老实了,挣脱领子斜眼打量:“你又来找我爸,他不在家。” 整个园子里,许康除了白烟和舒蕾外,就讨厌这个半老娘们,看人的眼神阴森森的,像野狼一般令人不自在。 欧阳凤笑:“我知道,我找二少爷,出什么事了,谁要死了?” 许康来了兴致,当即连说带比划,将事情说了遍。 欧阳凤点头:“大少也不在,去公司了。” 许康为难道:“公司,算了,那我去公司找他。” 第173章 症状 欧阳凤没说话,看着他朝远 处跑了,微眯的眼锋骤然凛冽,所以,刚在主楼里遇到的是瑞初雨。 从见到初辛第一眼起,就知道她没生过孩子,这也是欧阳凤为什么在执事竞选上没用初辛身份攻击她的原因。 许青阳可不是许朔那般好糊弄的东西,他知道了初辛借高利贷只会把事情查明白后,在下定论,扳不倒初辛还要被倒打一耙。 可为什么许青阳要把瑞初雨找来?很明显,许家根本不在乎多个孩子,可朗朗却是初辛惟一软肋,许青阳这是要消除她的后顾之忧。 为什么?除非许青阳预感到什么,或者说,他怕是护不了她们多久。欧阳凤神情骤紧,转身急步朝庄园外而去。 医院顶楼。 欧阳凤倚栏而站,注视着高楼脚下如蚁般营营众生,额前那绺霜色在风中显得格外耀目。 傅诚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走出楼门踟蹰着朝前。 “凤秘书。” 欧阳凤并未答话,望着远处辽阔蔚蓝淡声:“傅院子,含辛茹苦十五年,就为了眼前的地位,你付出的也不少。” 傅诚低垂着头,默然站着并不答话,风中似是闪过道久远叹息。 “你妻儿在何处?” 傅诚赧颜:“我没有妻儿,当初妻子生孩子里因故亡去,许老这才安排了人在我身边,后来就被你送到美国去了。” 欧阳凤递上个信封,畅声:“看来傅院长是一心为事业,不过这些年你在医院背着许老也做了不少事。” 傅诚接过,从里面掏出几张照片,赫然是前几年他为某些人处理的几桩医疗事故交流现场,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 欧阳凤扬声:“我不为难你,只问一句,许老身体现在到底处在什么状态?” “非常不好,十年前那场车祸遗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越发明显,自台阶上跌下来后,身体已到了极限,现在纯粹是用药物强撑着,而且饮食方面需要犹为注意。” 欧阳凤转身:“也就是说,他现在随时有可能死掉。” 傅诚点头,下意识扶了鼻梁处框架,低声:“因着体内器官受损,现在一些很普通的食材,正常人吃了或许只会引起过敏现像。可对于许老,却会转化为致死毒药,顷刻间就会丧命。” 欧阳凤迟疑下,谨声:“比如——” “高糖分台芒,还有麻油类甚至包括高蛋白。”傅诚显得极为不安,身体都颤抖着。 欧阳凤缓缓转身,随意挥下手,他点头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 暮色下的庄院恢复宁静,随着夜色渐深,如游龙般悬灯闪起,远远看去,如同盘踞在夜中的巨大银龙铿然翱翔。 卧室里,初辛将朗朗揽在怀里,如同幼时那般来回轻晃着,朗朗安静倚在母亲怀抱,拿手指扣玩着领口处纽扣,不时轻触着她脸颊。 初辛两臂都麻木得没知觉,却丝毫没有放松,贴着他肉肉脸蛋低声:“朗朗,妈妈这段忽略你了,以后不会了,你放心,谁都带不走你的。” “我,想跟她走——”良久,怀中才传来几不可微声音。 初辛愣怔,没想到这次治疗效果这么好,这小子都会和人交流了。 她紧了手臂,重重哼出鼻音:“为什么?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就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 朗朗昂头,认真道:“小姨,累,太累了……” 初辛按着他脑袋拥入怀中,泪水潸然而下,朗朗贴在胸前嗡声:“我,不怨,妈妈,谢谢,小姨。” 初辛极力想要控制如暴雨般倾泄而下的泪水,咬牙遏制着,全身都颤抖不已。 推门声传来,原若航端着晚餐进来放在桌上,蹲在面前扶着她耸动肩头低声:“初辛,即便你不吃东西,朗朗也要吃些的,你都抱了一整天,他会难受的。” 原若航硬掰开她的手,揽着朗朗按摩着他身体柔声:“乖,太公在书房等你,你先去见陪太公玩,爸爸一会去找你们。” 朗朗点头,迟疑的看向将头深埋进臂边的初辛,躬了身才拖着僵硬的步子走出去。 门被关上的刹那,初辛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七年前,朗朗出生,她是第一个从医生手里接过孩子的人。尿布,洗身子,翻身朗朗生命中太多第一次都是由她来完成,除了没有怀胎十月,她什么都做了,那就是她的孩子,从她身上掉下的肉。 原若航将她揽抱入怀,抚摸着脑袋安慰:“初辛,我说了谁都不能带走朗朗,你别难受了。何况又不是别人,她是你亲姐,还能不答应。” 他都为难死了,若换成别人,早被航少打跑了,可瑞初雨是初辛亲姐也就罢了,还是把她养大的人,纵是再不待见也没动手打人的道理。 初辛猛的抡着拳头朝他身上重重砸下,嘶声喊叫:“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混蛋,你个混蛋——” 如果不是原若航,她和朗朗跟着姐姐一起离开就是,可现在,她怎么放心把他独自留在这座虎狼围伺的魔窟。那和逼着原若航去死,有什么不一样。 原若航也晓得,似是要把她镶嵌进身体般死死扣着,哽咽:“我不管,初辛,反正你去那要带着我,你要,你要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初辛哧笑出声,喝声:“放手,要被你憋死了。” “哦。”原若航是听到她肚子里传来咕咕叫声,松了手,推着盘子:“你生气也不能饿着……” 他说不出来,初辛直接把脑袋扎得盘子里张嘴咬了半边脸颊油污,原若航笑,拿起饮料递到嘴边,温声劝着:“你吃慢点,没人抢,喝口水。” 初辛精神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能吞下头牛,捧着粥碗一口气吞了大半碗,嚼着递到嘴边的菜,斜眼含糊:“今晚你和朗朗睡,明一早送她们离开,我不要在看到她们。” 原若航手臂僵在半空,呆愣愣讷然:“你,你那?” “涂涂还没救出来,我要耗着老头,让朗朗先离开,这里环境对孩子成长不好,空气污浊得要死。” 第174章 驳回 “哦,哦,没问题的,初辛,其实现在初雨发展挺好,她嫁个日都人是导演,在东京很有名气。初雨和你一样,长得漂亮,她现在做演员,俩人都没孩子,那男的我让人查了,人挺好的,他要是敢欺负朗朗,我灭了他。”原若航小心觑着她神情,说的滔滔不绝,可脸上满是抑郁,看的出挺不开心的。 初辛哼道:“可我看不出你那开心,要不你跟着朗朗去日是都,我继续养你。” “好,好,等大哥掌稳集团,涂涂救出来后咱们就去,陪着朗朗再也不回来。”原若航这下是真开心了,夹着菜的筷子来回摆动,溅了她满脸油。 “原若航——”初辛眼里被溅到油花,气得甩了碗拿脚踹他,原若航爬起来朝门外窜去。 * 清晨,正是上班时间,许汶溢下车迈上台阶,保镖急步向前想要扶他,却被他摆手制止。 “董事好。” “许董好——”大厅里人来人往,四下不时传来恭敬的招呼声。 许汶溢走得极为缓慢,时不时顿脚点头回应,秘书跟在背后亦步亦趋的合着他节奏迈向电梯。 办公室,许汶溢脱下外套朝衣架而去,背后传来撞门声,许朔抬脚重重踹在厚重的檀木门上,发出震天巨响。 许汶溢顿步,缓慢扭头扫过,继续回头朝衣架而去。 许朔甩着下摆冷笑,急步上前夺过他手中外套朝衣架甩了,挺身颔首,带着无限蔑视:“许董,这些小事让秘书来就好,他们又不是摆头。” 许汶溢无视他话中刺意,轻级点头朝椅子上倚去:“许总说的对,集团有下人在,什么事劳得你老大早上气冲冲跑到我这。” 许朔被噎得一滞,攥着文件朝桌上摔去,暴声怒喝:“清洲湾项目为什么被驳回?我耗时三年,花了无数心血把各方面关卡全都打通,就让您坐着等收钱,为什么被驳回?” 许汶溢看了眼大敞着门的走廊处,无奈道:“父亲,这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是经过全体股东决意,你如有疑议也是该和股东沟通,或者去找祖父。” “呵,呵呵呵——”许朔夹着音皮笑肉不笑,单手叉在腰间近前逼视着:“汶溢呀!可在股东会上,你是首个也是最主要的执反派,是,那些老东西看在你祖父面上才复合的,你就告诉我,这个项目到底那里不合你意。” 许汶溢赫然抬首,迎着他目光顿声:“哪里都不合。” 空气刹那凝窒,许汶溢按着桌沿起身,身子前俯着低呵:“清洲大厦高106层,父亲,你告诉我,它存在的意思是什么?为什么我一提反对,所有人都符合?这就是项毫无意义的坐标性存在,它能给集团带来什么实质性东西?而且耗资巨大,利润空间有限,花费近千亿的目地何在。” 许逆气得脖子青筋霍跳,重重叹声:“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通过这项决议。” 许汶溢收身,放缓语调:“只要我在位置上一天,绝不会同意,何况我只是代理执事,你大可去找祖父。” “行,你等着。”许朔拽过文件重重拍在桌沿,转身朝外,秘书吓得避身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他离开后才近前,小心翼翼收拾着凌乱地面。 许汶溢沉着脸拽向领带,斜瞟了眼轻声:“没事,出去吧!” 另一面,许朔冲回自己办公室,抓起架子上东西朝地板摔去,房间里如同地震般轰鸣,吓得走廊上人纷纷退避。 欧阳凤急步近前,反手关上门,瓷瓶已在脚边碎裂开来,破瓷飞溅过脸颊,旋即有血丝渗出。 许朔怔了下,握在手中的花盆砰然落地,他怒冲冲转身看向窗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不停颤抖着。 欧阳凤近前,轻声:“从始至终,大少爷对清洲大厦都抱着反对态度,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况现在有许老支持,项目被退回是既定的事。” “那我怎么办?投资都已到位,项目被驳回,我费尽千辛万苦拉下来的东西烟消云散,前段投入据都打水漂。何况那的地,如果不行建政府投资项目,那一大片买来的荒地干什么用?”许朔暴跳如雷。 欧阳凤叹声:“股东都好解决,主要是许老,他既扶大少爷上位,首要立威。” “那就让他扶不了。” 欧阳凤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再次近前,低语:“好,我来解决。” 眼看许朔怒意稍减,她躬身正准备退出,他突然道:“汶霖怎么回事?都几天不来上班了。” 欧阳凤沉声:“这件事有点难办,主要是夫人那里,在怎么处理都难免让母子俩心生芥蒂。许总——” 许朔不耐挥手:“你看着办,不要事事都问我。” 欧阳凤牵唇而笑:“是,你放心。” * 碧川酒店坐落于硅谷中心地带,外表呈扇形贝壳状徐徐绽开,仿若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声城市的中心地带。 高高的穹顶下悬挂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大厅正中央的喷泉,水花在华丽的灯光下跳跃,阵阵散发的清香宛如令人置身于童话般的宫殿。 初辛身着修身白制服,身披黑外套带着一群人自大厅迈过,看向喷泉般围绕着数个孩子,正欢呼着奔跑。 初辛:“喷泉水深多少?” 秘书僵了下,赧声:“大约三米左右,是,是从下走通道循环的流动水。” 初辛扫她眼,脚步不停喝声:“旁边的石砌栏杆换成不低于一米门的不锈钢栏杆。你们看不到,围在旁边的几乎都小孩,身高有限看不到池中游鱼就跃到石栏上,这样更容易发生事故。” “是,是——” 初辛停步,指着喷泉旁边:“后面空出那大的地翻跟头呀!置办成休息区,供应免费茶水。” 秘书白着脸磕巴:“可是,初总,因着酒店五彩喷泉之故,每天都吸引大批不住店的民众观赏,如果在配置休息区和免费茶水,只……” 初辛环肩叹声:“所以,开酒店的倒怕人多不是,不住店就不可以进来,这是什么经营理念。” 第175章 收敛 秘书怯声:“凤秘书的最初宗旨,是打造奢华一流住宿场所。” “改了,从现在起,所有酒店普通套房价在原先价格下降一倍外,周六,日在找八折优惠。一个普通套每晚2900,她怎么不去抢银行,西伯利亚王子又不是天天往这跑,就做他一人生意。”初辛丝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 “还有,两天内我要看到所有修改过的地方,没事工作去,一大群人跟在我屁股后算什么。” 背后人怯身后退,秘书赤着小白脸不停躬身,目送她上电梯后,旋即指挥着人一溜小跑。 初辛出电梯便在撑不住,双手扶墙苦着脸一寸寸朝前挪,碧川做为谷市高端住宿场真不是盖的,单是大厅足有两个足球场大,每天这么一圈绕下来,她累呀! 办公室门开,她抬脚将细高跟甩出,赤脚朝前栽在沙发上连喘气都是难的。 温热握上小巧玉足,半昏沉状态的初辛猛起身朝后,那来的登徒子太嚣张了。看清眼前人后,她昂头朝下,抻着长腿呻吟:“痛,痛,原若航,你把车给我配起来,我看就你们院里的四轮车就好,全搬酒店来。” 原若航攥着白嫩的小脚揉搓着按摩,感慨:“好小,初辛,你脚怎么这么小。” 初辛闭上眼,舒畅着不得了:“唉,重点,你没吃饭。” “啊,啊,原若航,轻点,我痛……” “妈呀!舒服死了,用劲,使点劲——” 门外,秘书僵着手小白脸刹时粉嫩嫩的,听着里面时高时低的呻吟尴尬不已。 殊非冷着脸,抬脚踹门而入,朝桌边走着没好气:“大白天,你俩收敛点。” 初辛闭嘴,哼唧唧的晃着脑袋,原若航放轻手劲奇道:“大哥在时,我也没见他多忙,你刚上任悠着点。” 初辛不恁:“大哥管理方法太佛系,几乎每处都需要改革,唉,殊哥哥,你家凤美人目前有什么动作。” 原若航这才朝他笑:“你来了,喝什么,自个拿。” 殊非懒得理他,哼声:“初辛,你也真赶下手,快了,欧阳凤的雷鸣阵雨即将到来,就看你接不接得住。我说你缓着点不行,一上来整这么大动静,兔子逼紧了还咬人。” 初辛盯着天花板喝声:“我就想看看凤美人究竟能毫无人性到那种地步,不逼下怎么成。” 原若航插嘴:“她和舅父没有关系,你别乱叫,何况凤秘书长得也不漂亮,不像苇蒙那般狐媚。” 初辛要被笑死,她家这傻憨子真够犟,整个听不懂人话。殊非也是无语,真后悔上了原若航这条贼船,确定不会把内裤赔进去。 殊非无奈:“她让我来探听你们下部行动,初辛,我要怎么报?” 初辛点头:“都在桌子下的抽屉里,你自个看。”旋即用脚蹬原若航,问道:“你那,大哥现在什么动静?” 原若航垂头,沮丧:“首批启动计划一千家。” 惊得俩人同时抬头,殊非拧眉,脱口:“不行,他也太贪心了,别说欧阳凤根本不会让他有机会面市,即便他现在完全掌握了x集团,这个数目也有点痴心妄想。” 许汶溢着实没太多经商天赋,他现在严重怀疑,初辛这宝压得太玄了些。 初辛缩回脚,起身敛颜:“大哥着实太性急了,谷市虽属一线城市,可人口有限,你劝劝他,首批实验性推出还是不要超过百家的好。” 殊非冷嘲:“他是急着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唉,有得苦头吃了。” 原若航艰难道:“我早就劝过,可大哥——,罢了,我慢慢劝。” 相老是不缺钱,给出的资金也到位,可毕竟要考虑市场承受力,不得不说,许汶溢和欧阳凤从某种程度来讲,真是极为相像,吃豹子胆长大的。 桌上手机响起,原若航顺手拿过,奇道:“这个号码都你好几次了,初辛,这是谁呀!为什么让你去监狱?” 初辛被许汶溢搅得有些烦躁,抓过手机道:“哦,是我前段在监狱认识的人,说起这个,殊非,尹妙儿的事你有什么消息?” 殊非昂头,疑惑道:“我从法务内部零碎得到的消息,十五年前,尹妙儿曾贴身服侍过相茉莉将近四年,离开枭川后,生下一子就是许汶霖。未婚,后来大概是孩子生病为钱所困,所以才找上许夫人。” “案发当天,避暑山庄的保洁说,曾听到房里似来激烈争吵声,等被人发现时,许夫人躺在血泊中已无生命体征,而尹妙儿手握凶器倒在旁边。后来证实孩子是许朔亲生后,以情杀定的案,不过相茉莉那里母家势力衰微,无人出面,所以最终尹妙儿被判无期。” 初辛目光转身背后:“你进许家后,可否听过有关她的事?” 原若航思索道:“没有,从未有任何人提过尹妙儿,反倒是时常传出大舅母和舅父感情不好,时常吵架,呃,那时白烟已经正大光明进出庄院。” 他稍停下,沉声:“你是怀疑大舅母的死和白烟有关?” 初辛奇道:“大哥,这些年他都没提过母亲吗?” 原若航摇头:“大哥五岁,也就是舅母去世后曾落水差点没救回来,医生曾说,他之前的记忆可能因此受损,所以大哥从未提及过舅母。” 殊非道:“初辛,你是想以此对付白烟?可,有什么意义?” 初辛摇头:“许家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过欧阳凤小拇指,只是想以此给她造成些负担,你们先聊,我去趟监狱见下尹妙儿。” 原若航拿鞋朝她脚上穿着,犹豫:“我给大哥说声。” 初辛:“先别,大哥对舅母的记忆很浅,等有了眉目再说,你现在先帮他把集团的事稳下来,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原若航追出门:“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陪着殊非就好。” 原若航张嘴:“他不用陪,初辛,你小心点。” 初辛身子骤然而跄,一头扎进电梯,他和殊非是何关系她不了解,可当着正主的面这么视若无睹,真的好吗? 第176章 凌乱 果然,殊非面无表情起身,越过人朝门外去,原若航怔了下才追上前:“殊非,你干什么去?” “老子饿,大早上起来早餐都没顾上,尽看撒狗粮了。” 原若航点头:“哦,那你去,我回公司看看大哥去。” 殊非抻臂将人按过来,压着朝电梯而去,喝声:“草,老子下去吃饭要掏钱的,要不你跟着,要不就把卡拿出来。” 碧川的水都贵得吓死人,他个拿月薪的小职员岂吃的起饭,当然要带着正主出去。 * 会客室的地板上摆满珍肴佳味,香味透过铁窗漫溢而出,引得枝头鸟雀都抻着脖子叽喳不已。 几个人头顶头坐着,直接上手,刘眉满脸黑色浆汁,捏着块肉蓬蓬的烤肉咬一口,奇怪道:“嗯,好像咬到筋了,心心,这是什么猪肉吗?” 初辛扫过:“姐,那是牛排,来自日都的和牛。” 刘眉绷着脸:“你骗我,牛排我又不是没吃过,嚼在嘴里干巴巴硬得棒子似的,那像这个入口鲜嫩多汁,香得人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初辛点头:“你在家门口不远处吃的,68每份。” 她使劲点头:“可不,还是打过折的,你这从哪带来的?” 初辛笑:“碧川酒店,这个不打折,也就8888一份。” “噗——”旁边俩人直接喷了,刘眉翻眼:“那个酒店我知道,白色的可漂亮了,我儿子一直闹着要去,可我听说那里上个厕所都要掏钱,没敢进门。啧啧,有朝一日能吃到里面做的饭,死也值了。你说多少钱?” 初辛道:“别问了,我怕说了你吃不下去。” “这个,冰淇淋要多少钱?”马大哈拿着个塔形甜点爱不释手,不用问又想起女儿了。 初辛刚要张嘴,她旋又摆手:“你别说了,说出来我怕就不下嘴,还是吃吧!” “心心,谢谢你,我家房子拆了近五百万,唉,分你一半,你把卡号给我,回头给你打过去。” 刘眉慌忙:“还有我,我家新买的院子没她家大,可三百多万那,也给你一半。” 初辛抬手止住马大哈要张的嘴,呵呵:“别,钱就算了,听我说句话,你们的钱来的不容易,也别学人家搞什么投资,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就听我的,把钱存银行里,好好供孩子们上学,等他们长大了有能力的话就拼一番出路。” 几个人连连点头,刘眉抻着满手油,泪水汪汪:“心心,你要是个男的多好,我拚死也要以身相许。” 初辛乐道:“好,好,下辈子吧!这辈子就不娶了。” 马大哈拿着甜点也舍不得吃,翻来覆去的看着皱眉:“初辛,尹妙儿这段在监狱里有些不太平,是不是出啥事了?” 初辛忙道:“怎么回事?说说。” 马大哈疑惑:“她那人性子本就柔,犯的罪也重,原本在监狱也没人注意,可我瞧着,这段日子老是有些人借故找她麻烦。哦,前几天洗澡时还被打了,缝了好几针。” 初辛脸沉了下来,欧阳凤若出手不至这般没水平,这么不痛不痒的打几下,白烟能消气?不行,还得先想办法把尹妙儿的事解决掉,可要从哪下手? 许朔对她半点情面都不留,至于许汶霖她可不指望,或许对他而言,那连街上的陌生人都不如,否则也不至,事情爆发出这么久,都没见他半点反应。 初辛有点坐不住,扭头朝外:“这么久,能见吗?” 律师进来道:“初总,她的手续有点麻烦,不过见还是可以的。” “快点。”既然来了,还是见一面的好。 律师退下,几个人围拢过来急声:“心心,这个尹妙儿到底是什么人?” 初辛一把夺过马大哈甜点塞嘴里:“你们猜。” “切,太坏了。”几个人立刻抛开问题,几只手同时抻出朝餐盒而去。 半小时后,尹妙儿带着脚铐走进来,初辛站起朝她躬身。 慌得她赶紧还礼,怯声:“你是x集团的律师?” 初辛重新坐下,打量着眼前人缓声:“我叫初辛,是许汶溢的弟媳。” 尹妙儿眼角带着明显细纹,单从面色看身子较为羸弱,憔悴得宛如即将凋零花朵,却犹自看得出难掩美貌,想必年轻时也是惊艳美人。 相茉莉把这么个貌美的娇人放在身边,也够心在,许朔日夜相对岂能不动心。 果然,听到许汶溢的名字,她带着惊愕诧异欠声:“大少爷,他还好吗?” 初辛收回目光:“不太好,他残了条腿,而且因着幼年时曾落水,所以对母亲记忆有些凌乱。” 尹妙儿叹声,看她难掩担忧的样子,初辛又道:“是你杀了相茉莉?” “不,不,没有,我真的没……” 初辛朝后倚身,凝声:“当年,你怀了许汶霖,所以才离开枭川,后来你去山庄找相茉莉,想必是因为儿子病了,承担不了医药费。无奈之下才将儿子身世说出,可你为什么不找许朔,必竟那是他儿子。” 尹妙儿垂下眼帘,苦涩道:“许朔喝醉了,而且庄园规矩极为严苛,我只能离开。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承认,大夫人向来心慈,我在她身边多年,若她了解,说不定会出手帮我。” 初辛有些无语,轻声道:“所以在她知道真相震怒后,你就出手杀了她。” “没有,真不是我——”她乱得胡乱摆手,急切争辩:“当时夫人情况不太对,她从来不朝佣人发脾气,可当时就好像失控般,抓着东西朝地相摔,还把头朝头上撞。我着急去拦她,却被推摔倒昏了过去,在醒来,她已经倒在血泊中,还有握在我手中的刀子……” 初辛身子前俯,肃声:“把头往墙上撞,她当时生病了吗?有没有在吃药。” 尹妙儿思索着,突的惊声:“是,夫人在吃药,因为她当时一直嚷着药,我就跑过去帮她拿,可情急之下瓶子掉在地上,滚落一地,她就抄起很多往嘴里塞,总之就是,看着精神不对。” “当时给夫人看病的是谁?你知道吗?” 尹妙儿点头:“是傅诚。” 第177章 幕后 初辛将消息在脑海中过了遍,看着她凝声:“你既然没有杀人,当初为什么要承认?” 尹妙儿唇角扯出若涩:“是欧阳法官,她说我只要先承认罪名,她会让我出去,并让阿霖回到许家。” 初辛惊声:“欧阳法官,是欧阳凤。” “是,最初她是负责案件的法官,可拖了有几年,后来我听说她不做法官了,在后来她突然来找我,说是x集团的律师。那时,阿霖已进了许家,她告诉我,是许总让她过来负责我的案件,要还我清白。” 绕来绕去又绕到欧阳凤身上,所以,当初她根本没想过要归顺许青阳,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就是许朔。 初辛凝视着,轻声:“这么多年,你始终安静呆在监狱里,也是因为欧阳凤的威胁。” 尹妙儿几不可微点头:“是,阿霖他,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初辛默了默,只道:“挺好,许家二少爷,集团常务也娶了妻。” 有笑意自她脸颊蔓延,尹妙儿连连点头:“那就好,那他知道吗?” 初辛难住了,迟疑着终是道:“暂时还没有。” 尹妙儿着急的摆着手,迭声:“不要让他知道,要是有机会,你提醒他小心欧阳凤,她不是好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夫人,呆在这里也算给她赎罪,只要他过的好就行——” 初辛垂眸,不知该如何回答,尹妙儿起身轻声:“谢谢。”朝着门外走去。 初辛将置于桌下的手机拿出,按下暂停键,昂头盯着天花板重重叹着气。 尹妙儿失魂落魄被带回监狱,兀自站在铁门边怔怔发呆,狱警抻手推她:“快点进去。” 她脚下不稳跄进铁门内,便传来铁门上锁的声音,因她是特殊关押犯人,住的是单间,不大的房间里透着久不见阳光的潮湿气息。 尹妙儿顺着墙壁跌倒,颤抖着手拉出柜子下的方形铁盒打开,从里面翻出张怀抱婴儿的照片,照片四角都已卷曲着泛黄,清丽貌美的女子怀抱着个正吃拳头的小婴儿。 那是她的霖儿刚满百日时的照片,二十四年转眼即逝,她身边所留有的也只是这张照片而已。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尹妙儿的头蜷曲着朝膝盖间深深埋葬,全身颤如筛糠,由最初的低声哽咽转为号啕大哭,最终淹没于死一般寂静中。 日头斜过高高铁窗留下脉脉一线残光,遥远的天际如橘般红光隐没了,天色透着乌鸦般暗青色,铁门传来重物敲击声。 “吃饭了,过来拿饭。”旋即两只粗瓷碗从门下塞进来。 久久倚在墙上的尹妙儿缓慢抬起身子,拖着酸痛的肩胛朝铁门偎去,半碗白米饭和着半碗杂菜,不过另加了罐红褐色散发着酸甜气息的汤汁。 已是处暑时分,所以才有了酸梅汤,尹妙儿端起汤罐倒在自己怀子中,昂头缓慢咽下,确实透着股青涩甘甜。 半杯梅汤下肚,尹妙儿只端起米饭吃了两口便觉得肚子有些胀,旋将饭碗整齐放在窗边,朝着墙边柜子走去,跌坐在地板上刚要拉出被子里,晕眩袭来,身体如木桩般重重朝着地板栽去。 夜沉沉袭来,房间的灯由明至暗,在由暗转明,走廊上传来杂沓脚步声,有人敲着铁门喝声:“吃早饭了,来拿饭。” 房间静得有些出奇,从递饭的窗口看的到整齐放在不远处前晚的饭碗,送饭的人有些奇怪,往日这间房的人每每都会伴着送饭声,回应极有礼貌的招呼,今天有些不寻常。 她弯腰蹲在走廊朝里看去,一眼就看到里面人以种极不正常的姿势歪倒在地板上。 “唉,唉3369起床吃饭了,3369——” “狱警,狱警,这里好像出事了。”察觉出情况不对,她忙转身高声喝叫。 狱警急步而来找开门,冲到尹妙儿身边抻手,触手一片冰冷,惊得她扭头急喝:“来人,快来人,送医务室。” * 客厅临窗的露台上,重叠的花朵宛如绿色绣球,映得整片露台如同翡翠色玉带般莹晶透亮。 白烟发髻凌乱,曳地的尾裙领口都起了褶皱,执着把剪刀恶狠狠的修剪着花枝,硕大团簇的牡丹被剪断,满地的残梗乱叶中夹杂着碧色花瓣,映得墙上奢华的油画都黯然失色。 客厅门被推开,许汶霖顶着乌青眼圈摇晃着来到露台,曲膝垂首,额头重重叩在地板:“母亲——” 白烟手臂骤然凝滞,唇角扬起嘲讽,越发使劲挥动着剪刀:“没良心的东西,小时候发烧,我衣不解带守了两天两夜,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幼时上学受了欺负,我亲自登门不顾脸面撕了对方嚣张的脸,为的是什么?亲生的,亲生的——” 绿色花瓣和着枝叶纷纷凋落,如同铺天盖地的绿色雨滴,昭示着白烟杂乱烦躁内心。 许汶霖以额抵地,失声悲恸“母亲,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这次……” “不要叫我母亲,虽然我耗尽心力把你养大,可我没生,你又不是从我肚里生出来的,养母恩在大岂比的过你们母子连心,我不怨,你走——” 许汶霖泣不成声,颤抖着只苦苦求饶时,打开的屏幕上传来本地播报:新郊监狱今晨突发状态,一名被判无期徒刑的女子尹妙儿,突发急病,因故身亡…… 许汶霖哭声戛然而止,猛抬头冲向厅内,怔怔看着屏幕间时,旁边突的传来白烟肆无忌惮狂笑。 欧阳凤急步而入,揽过白烟朝肩头按着,急声大喊:“夫人,别你太伤心,这是谁也没料到的悲剧。” 白烟这才反应过来,攀在她肩头号啕笑声中夹杂了哭天抢地的悲恸:“唉呀!尹妹妹,这是什么泼天之灾,我们姐妹都还没来的及见一眼。” 许汶霖怔怔盯着屏幕上那突然闪现的照片,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微扬的唇角带着丝浅笑,死死的盯着他,熟稔而陌生。 寒意自窗外袭来,如同锋利的刀子剜得人锥心裂骨的痛。 第178章 孤身 雨丝从天而降,如同一把细梳子,将城市梳理成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玻璃瓦广场上巍峨的教堂在雨丝中,庄严肃穆,叶展倚窗而站,凝视着被雨水冲刷得泛着白光的红墙碧瓦,怔然出神。 急促的脚步快传来,亚力推门而入,身上的衣衫已被雨水浸透,宝蓝色眼眸散发的凛凛寒光,急声:“叶先生,据哥都比亚警方传来内部消息,石河谷因传染病漫溢,需要两名医护人员进入。” 叶展垂头,削薄的唇抿成道直线,焦灼的来回踱步,将近小半月,他动用所有关系甚至找不到愿意去往石河谷任何势力,许青阳下达的命令却是,竭尽全力救出涂涂,即便是尸体,无奈之下,他和顾惟只得留守在此。 可那毕竟战火弥漫的叛军区,让顾惟只身前去,他自忖没这般伟大。 “你是什么意思?”良久,叶展顿步,避开目光问询。 亚力呵然:“我会亲自过去看下,说不定朵朵就在上面。” 叶展点头:“也好,我会派人跟你一起,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 亚力点头,迟疑着正声:“叶先生,抱歉,此次行动过后我就要回美洲,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寻找涂涂小姐。” 叶展浅声:“我相信你,不过亚力先生,这件事请你瞒着顾惟,我——” “为什么要瞒着我?”顾惟顶着满头水丝推门而入,截过他余下的话。 顾惟来回摆着头,笑着从手提袋里拿盒子:“亚汉街头老巷阿蕾帕可是当地一绝,我排了好长时间队才买到的,亚力,你尝尝。” 亚力接过,撑着袋子笑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是地道的吃货,我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可还没时间逛亚汉街,谢谢。” 顾惟将早餐朝嘴里塞着,抬手拍上他肩:“什么时间去河谷?” “下午,军方和当地警局的人会守在红河口,剩下的路需要我们独自乘船进去。” 顾惟点头,攥着他手用力:“好,我和你一起去。” “我先回去准备。”亚力没多说,点头示意后离开。 房门关上后,叶展沉脸喝声:“这次你不用去,我……” “你亲自去,行,我坐镇后方总指挥,叶叔,我早想看你老在展雄风,说实话,我至今不相信你年轻时孤身单挑帮会的传言。”顾惟笑嘻嘻瘫在沙发,喝着油茶嫌弃:“呀,难喝死了,下次还是买奶茶的好。” 叶展闭眼,忍着气:“顾惟,那里是叛军区,连军方直升机都没办法进入,这个人,我宁愿不救也不允许你进入。” “如果是若航那?或许,当初老头身身的也是敌后武装区,你还会孤身闯入吗?” 叶展勃然而怒:“那不一样。” 顾惟少见收敛嬉笑,正颜:“叶叔,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于我而言,无论是若航还是涂涂,我既然答应了要尽全力救,就一定要做到。何况,国刑虽答应给予我们两次援助,却有时间限制,我们不能在等下去了。” “万一涂涂不在那?” 顾惟笑:“不在好,我直接回来就是。” 叶展气得要挥手杖,他嬉笑着窜起躲避:“放心,我没那么容易交代在哪?还等你老养一辈子,叶叔,等着给我庆功。” 叶展抻手,已到嘴边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出,眼睁睁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颓然跌在沙发。 临近傍晚时分,破旧游艇停在河边,亚力站在船上按过成箱药品放好,抻手拉顾惟上船,乘着暮色快艇朝前疾驰而过。 不甚宽阔的河面两旁尽是密密麻麻的野林,河水并不湍急,快艇飞掠过水面飞溅起阵阵水花急速朝前。 夜色完全降临,悬在船头的筒灯被风掠得斜出道长长残影,游艇速度慢下来,平滑驶在河边。突如其来的枪声响起,筒灯应声而落坠入河中,船瞬前被黑暗包围,漆黑中亚力俯在船身高声喝叫:“我们是医生,是来送医品的医生,不要开枪——” 密集的枪声停下,好一会才有亮光自河岸边丛林亮起,几条快艇包围过来,数只枪口对准举着双手的俩人。 亚力举着双手缓缓直起身体,迭声:“我们是医生,是来送药的医生。” “船上是什么?武器缴出来。” 有人跳上船推搡着将亚力揣在船头拿脚不住踢他,长枪挑起船上箱子乱得药品到处都是。 亚力:“都是药,没有武器。” “把药搬过来,你们两个人只能过去一个,快——” 亚力转身,解释:“我们都是医生,只是医……” “快点,只能去一个人。”枪身袭来重重掼在他背上,将余下的话尽数打回。 亚力只好搬着药箱,顾惟抻手接过时,手臂骤然歪斜,快速低声:“我去。” 俩人弯腰捡着散落在船上药品,亚力压着声音:“不行,你不懂医,上去就暴露了。” 顾惟佯装撞向他怀里,快速:“基本会一点,放心,我会留心朵朵。” “说什么,不许说话,那个去,快点过来。” 俩人擦身而过的刹那,亚力蠕动嘴唇:“明晚,如果你看到我,做好离开准备。” 顾惟点头,纵身跳上对方的船,数只枪口对准亚力朝前缓缓驶去,枪声响起,亚力快速爬倒,快艇马达被击破,浓重的油味漫溢开来,他跪俯在船上,无奈看着前面快艇消失在夜色中。转身抄起船上根棍子,拼命挥动双臂朝后滑去。 顾惟俯在医箱上,打量着两岸地势,约摸半小时后船停下来,有人跳到岸边将快艇系在大树上,士兵抱着药箱下船朝前走去。 一座座茅草屋出现在道路两边,不时有狗叫和人声传来,没有电,时面可见微弱火光自草屋内射出。 “快走——”持枪士兵戳着顾惟脊背催促着,他故意拖着脚朝前跄去。 一直走了足有两公里,丛林中出现栋吊角二层竹楼,挂在屋檐下的电灯散发着光亮,士兵将医箱放进楼下房中,推着他朝楼内而去。 第179章 犯险 竹楼正中燃着堆火,四,五个黑装的男人正围着火烤着一整只羊,滋滋的羊油溅落在火中,屋内弥漫着烤肉的焦香。 士兵近前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其中腆着大肚子的黑胖男人站起,围着他上下打量:“华国人。” 顾惟点头,打着不甚流畅土语:“我父亲是华国人。” 男人盯着他好一会,才点头:“带下去。” 顾惟跟着士兵出门,朝村中走去,直到栋低矮的茅屋前,弯腰进去,房间的地上躺着近二十个男子,不时发出呻吟声,空气里充斥着难闻气味。 顾惟看了眼立在旁边的士兵,晓得眼前这些应该是病情较为严重的人,便蹲下身随手拉起个手臂,翻眼皮,掰嘴认真的看过后,起身:“需要药品。” 士兵朝后点头,有人抬着药箱过来,他近前掀开盖子拿出几个针管,还有些些瓶装药放在旁边,再次朝躺着人走去。 这里发生所谓的疫病,也就是较为严重的伤寒,因着地理条件和严重的不卫生而滋生的高强发热为主。 顾惟拿着针管吸入药物,朝几个面色发乌,浑身滚烫的已失去意识的人注射后,又将药片根据不同情况分次喂下,就朝着士兵道:“需要观察下。” 士兵朝周围看了眼,点头引他出来重新回到角楼,指着楼下房间喝声:“进去。” 顾惟走进,只见房内只摆着张床,床上扔着只破旧棉絮被子,就走到门边:“我需要吃饭,能不能给些酒,要消毒的。” 守卫对他还算客气,没多久就拿来块烤得半生不熟的肉,还有半瓶劣质白酒。 顾惟道了谢接过,坐在吱吱响的床上嚼着肉,倒把酒全喝了,一方面为了消消毒,另一方面也为了能睡过去,他不担心有人害自己,只是时间不多。 翌日,天刚蒙蒙亮,顾惟就被周边狂喝乱叫吵醒,出门来到水龙头旁冲了把脸,看向四周地势。 上午是在所谓的营地,成排歪斜的士兵接顺序来到顾惟面前,他重复着几个动作,张嘴,搭脉,挥手下一个。午饭时士兵已看完,从跟随他的守耳口中得知,明天还有另个宫队的士兵过来,下午他可以给村民看下。 这就是个大点的村落,在顾惟看来,衣衫褴褛赤着脚的村民比士兵都多,如机器人般目光呆滞,机械的干着活计。 男的一般伐树背石头往山坡上走,妇女和孩子蹲坐着做手工,或者围成圈赤脚踩着不知名的东西。顾惟在村里转悠着看病时,便没有人在跟着,只叮嘱他天黑要回到角楼。 顾惟就顺着山路在村里转一圈,打量着四周人,看到年轻的女子就会上前辨认她们的脸。这里以黑人为主,零散能看几个黄发碧眼的女子,所以涂涂如果在的话,应该不难认出。 除了在外劳作的人,他甚至进到每个茅屋里查看,却始终没看到涂涂,夜色将幕,顾惟泄气的跌坐在泥地上,今晚他要离开吗?如果错过怕在没机会进来,怎么办? 如同泥猴般小孩跑过来,围着他瞪着乌溜溜眼珠,黑乎乎的小手抻到面前,顾惟苦笑,从身上摸出几块糖放在他手中,起身垂头朝角楼而去。 孩子转身的刹那,银铃声传来,顾惟怔了下猛的拽住他手臂,男孩手腕上挂着个圆形铜牌下缀着个金色铃铛。 他一把拽下铜牌,正面雕着林肯头像,背面镌刻着得英文字母,顾惟身体骤然绷起,那个铜牌他在威廉肚子上见过,听他说侄女撒兰朵身上有个一模一样的。 “这东西,你从哪来的?”顾惟拽着转身欲逃的男孩喝问。 他似是极为害怕,两只眼睛转来转去,不住摇着脑袋。 顾惟抻手从脖子上拽下贴身项圈,举到他眼前压着声音:“这个,金的,可以卖很多钱,你告诉我这个铜牌从哪来的,送给你。” 男孩被眼前金光闪闪东西吸引,夺过攥在手中,伸出手臂指向村末处一栋塌了半边的角楼。 顾惟拽着他喝声:“是不是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是住在那家吗?” 男孩摇头,旋又指了指地下,猛的挣出手臂朝后跑去。 顾惟看着那栋角楼若有所思,那家他刚去过,里面只有两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朵朵已经失踪五年,现在至少十岁了,年龄对不上。难道说她只之前确实在此待过,不会已经不在了。 有人从旁边经过,重重将他撞向路边,顾惟突的想起男孩刚把手指朝下,村里该不会有地窖之类。 ‘嗨,嗨嗨!’几个抬着石块的男子从身边走过,顾惟正想着事,躲闪不及差朝前连冲几步,差点撞在树边人身上,他扶着树干抬头,正对上双漆黑大眼。 涂涂难以置信般张大嘴,生生遏制着脱口而出尖叫,身子被推搡着朝前。 顾惟疾步冲上前,胡乱拉过脖子上挂着的听诊拽上涂涂手臂,将听诊放在她胸前,低声:“别出声,我是顾惟,你住在那里?” 涂涂左肩似是伤了,半边身子耷拉着,脸上被抹了层褐色灰泥,她死死拽着顾惟前襟,张大嘴却发出嘶哑喝叫。 “你,在干什么?”背后传来男子喝斥声。 顾惟扭头,就看到腆着肚子的男人,暗自不好,拽起胸前听诊道:“我给她做检查,看她有没有染上瘟病。” 男人上前,沉着脸:“那她染上了吗?” 顾惟忙道:“哦,没有,她的身体很健康。先生,我会把这里患病的人集中起来带出去,接受治疗。” “带出去。”男人重复着他的话逼近,顾惟下意识退步,做出害怕的样子,只听他笑道:“明天,你把所有人都检查过后,把有病的带到我面前,我会——” 他做个比枪运作,郎声大笑:“把他们全都枪毙。” “呜呜——”他一把抓过涂涂扛在肩上,大笑着朝角楼而去。 顾惟被推得朝后跄倒在泥地,连着脸上也溅了好些泥水,引得旁边小孩哈哈大笑。 他爬起来,看着扛着涂涂的男人径直进了角楼,这才转身朝山坡上跑去,抱着捆野植被朝角楼跑去。 第180章 逃离 没多久,顾惟端着碗朝楼中走去,躬身对围着火堆而坐的人解释:“这个药,刚熬好的,喝了可以预防瘟病。” “你喝。”剑拔弩张坐着的男人横枪对着他喝声。 顾惟昂头将碗中褐色汤汁饮尽,将碗倒过来朝下,讨好道:“很有用,喝过就不会在得瘟病,每个人都要喝的。” 男人不耐挥手,他忙倒退着出门,端着碗朝楼上看了,顺着楼梯朝上,对着站在门外的士兵道:“我来送药,首领让我来的。” 士兵盯着他看了会,收起枪,顾惟连声:“谢谢,谢谢。” 进屋,涂涂正紧张的站在床边死死瞪着他,顾惟反手关上竹门,近前:“这个是药,你喝了就会不得病。涂涂——” 涂涂流着泪使劲点头,呜咽着沙哑却发不出声音,顾惟扶着她坐下,低声:“别怕,我来就是救你的,丁香早被我们救出去了。涂涂,今晚十点你到村东边的木楼旁等我。” 涂涂擎着泪眼使劲点头,顾惟从身上掏出铜牌递到面前轻声:“你有没有见过戴这个牌子的女孩,大概十岁左右,叫撒兰朵的美洲女孩。” 涂涂垂头,过了好一会才指向外面,呜咽着忽的拉过他手在上面快速划着。 顾惟点头,扶着她双肩叮嘱:“记清楚,晚上十点,想办法去村边木屋,我会带你离开。” 涂涂流着泪使劲点头,顾惟想了想终是不放心,背过身从裤子里掏出把叠刀握在她掌心,又道:“不要怕,即便我在村头没看到你,也会回来找你。” 出门下楼后,顾惟跑到山坡上又拽了很多似野草般植被,在角楼旁边架起的大铁锅里放满水开始熬煮。 吃过晚饭后,顾惟叫来士兵叮嘱他们把锅里熬好的汤水,给村民送去,自己提了瓦罐朝着村东头的角楼而去。 进屋,顾惟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手臂上纹着蝎子图案的男子,他应该是这里的副首领,曾在角楼里见过他们喝酒。 他明显也认得顾惟,挥手让他近前,叽里咕噜:“你,不要乱跑,滚回去睡觉。” 顾惟躬腰趿背,举着罐子谄笑:“药,你下午喝过的,喝了可以不生瘟病。” 男人张大嘴哈哈大笑:“这的人都喝过了,滚。” 顾惟不敢再说,倒退出门趁着夜色闪身避到道路旁丛生的野草中,眼睛却始终盯着里面动静。 竹楼时传出的粗野谩骂声中夹杂着刺鼻酒味,不多时,就看到纹身男晃着醉步走出,朝着东南角堆满杂物的竹垛而去,晃着身子弯腰,人便在眼前消失。 顾惟惊得猛然站起,旋又猫着腰跑过去,便看到杂草丛中横着块四方木板,他抬手掀起,洞里有光亮传出,纵身跃下。 顾惟身子掠到一半猛然收起紧贴着土壁,惊了满身汗,草,下面火光通明,里面竟有士兵把守,耳边传来男人欢畅叫声中混杂着女人无助悲嗥。 贴在心壁面抬眼扫过,顾惟缩身倚在角落,一眼看不到头的通道两边以木栅栏隔开,里面竟关着许多女人,倒似是地牢般模样。 顾惟打量着守卫人数,情知不是对手,纵身再次跃出,从身上掏出火机朝着旁边茅屋和柴垛点去,伴着噼里啪啦声响,火势瞬前蔓延开来。 他将扣着的木板掀起,再次纵身跃下,将手中燃着的干草朝着面前通道扔去。 “起火了,快出去,快出去……”惊叫声中,执枪士兵踏过燃起的火苗朝着洞外钻去,顾惟闪身而出,顺着通道朝前不住的往两边打量着低喝:“撒兰朵,撒兰朵。” 不时有女人惊叫着朝后躲去,这些女儿容貌明显要漂亮很多,顾惟不知道这里关着的人和藤丝岛有没有关系,可一眼看去年龄稍大,便加快步子朝前疾冲着,快速打量过两边。 “撒——”越往前木栏里关的女人越少,余光扫过左边木栏时,他顿步转身反扑在木栏上,看向蜷缩在墙角的女孩,看身形年龄不大。 顾惟竖起手肘对着较细木栏正中央猛然击下,栏杆应声断裂,他掰着木头再次用力,自间隙挤身而入,蜷缩着的女孩抬头,吓得尖着嗓子:“啊……” 顾惟抻手拽过她,将手中铜牌兴到面前,急声:“撒兰朵,你是不是叫撒兰朵,亚力是你叔叔。” 女孩生着双漂亮的宝蓝眼睛,瞳仁里满是恐惧,却将颤抖的手抻向铜牌,眸中晶光一闪而过。顾似揽着人扛肩头跳出木栏,洞边伴着水泼下,士兵身影顺着木梯下来。 顾惟单手着地飞快朝前爬行,猛然挥起右臂击中士兵,抓过斜挎在肩头的枪朝上,连发几枪,子弹耗尽甩向旁边,纵身跃上木梯朝外窜去。 地面上一片混乱,众人闹哄哄的正打水灭火,顾惟反手将木板盖下,防止火苗掉下去,揽着女孩朝着河边疾驰冲去。 此时,角楼的人已被惊动,看到地牢的木板附近有火烧痕迹,士兵旋分成二队,一队留下救火,另一队朝着河边追去。 顾惟边跑边四下张望,这种情况下只求涂涂能顺利跑出来,远远的,有黑影自树后闪出,站在路中央朝他拼命挥手。 “上船,快上船。”顾惟喜不自禁,左右闪突着避过射来的子弹,朝涂涂大声叫喊。 涂涂刚爬进快艇,顾惟将肩上人甩进船上,解开系在树上绳子推着快艇用力朝河里推出段距离,纵身跃上船发动马达。 背后枪声密集如雨,顾惟操控着方向,垂头低喝:“爬下,趴在船底不要动。” 远远的,站在河谷的亚力正焦灼的打量着远处,隐约似是听到枪声,他飞快跑到旁边车上,启动车子调头,紧邻河岸而停,将头抻出窗外就看到箭一般驶来的快艇。 “顾惟,顾惟!” “快,下来扶人。”快艇已搁浅在岸边,顾惟昂头喊过,将朵朵扛在肩头,另只手扶着涂涂跳下水中。 亚力飞快跑向前,接过他肩头孩子朝前,顾惟揽过涂涂拖着飞怜快朝前,刚上车子弹声已传来,亚力踩着油门疯一般朝前而去。 第181章 祭拜 医院走廊,亚力被子弹掠过的肩头血红一片,却死死揽着怀中孩子嘶声暴喝:“救人,救人,快救人——” 早已守在旁边的医护冲上前接过孩子朝急救室奔去,控制区前,他被警员拽着朝后,眼睁睁看着玻璃门关闭,双膝骤然曲下瘫倒在地。 叶展在保镖搀扶下急奔而来,冲进治疗室,顾惟躺在床上张着瓢般大嘴嗥叫:“痛,痛——” 举着药棉的护士一记杀眼,无奈:“我都没碰到,你叫什么?” 叶展悬在半空的心落地,颤抖着手跌坐在椅子上,光听着叫声就晓得这家伙没啥大事,所幸,都过去了。 门被撞开,亚力扑倒在地几乎是爬到病床前,额头抵着地板咚然有声,抱着头俯在地板哭得像个孩子:“谢谢,谢谢……” 五年,即便他无数次安慰自己,朵朵还活着,可内心已然绝望得连死灰都不复存在,可现在,孩子回来了,活着被救回来了。 顾惟遽然跳起,抓着后脑不自在咧嘴:“别,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好不容易将号啕大哭的人安抚进诊室,顾惟看向叶展沉黑的脸问道:“怎么了?是家里出事了吗。” 叶展双眉紧蹙,温声:“涂涂的伤还是赶回去治,明天咱们就搭机回去” 他明显感觉出许青阳有事瞒着自己,不赶回去,心里着实放心不下。 * 阳光斜斜打在光洁的玻璃花房,架子上的蔷薇花开得正艳,正红,粉白,浅紫交织在一起,在阳光下反射出绚烂耀目。 白烟拿着剪刀,哼着小调悠然自得修剪着花枝,黑影无声袭来,裹着冷寒气息乍然而至,惊得她颤身尖叫:“啊——” 手中剪刀猛的用力,硕大的艳蔷被齐根剪断,朝地上滚落。 白烟气得浑身乱颤着将剪刀掼向地面,瞪着面前黑衣裹体,如同服丧般初辛,指着她颤得站不稳步子:“你,你家里死人了,没来由穿成这般,晦气——” 初辛身上从里到外尽皆黑色,连着绾起的发髻上都插着朵白菊,她紧步寒声:“白烟,你晚上睡觉时就不怕鬼压床,这种事都做的出来。尹妙儿在监狱二十几年,她这辈子都没机会走出高墙,即便是这样,你都不肯放过她,你会不得好死的。” 她晓得许朔不择手段,可毕竟那也是为他生下孩子的母亲,囚禁了她几十年,到头来竟落到如此下场。 白烟抚胸冷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初辛,凭心而论我并不介意原若航母子存在,可如果他们,包括你在内,生了不该有的觊觎之心,说不好就是此下场。” 初辛昂头大笑:“威胁我,白烟,无论是你还是欧阳凤,敢动姓原的一指试试,我保证让你们全家陪葬。” 她猛转身冲向迎面而来的许汶霖,横在面前死死瞪着他,许汶霖捧着水壶,一副恭顺孝子模样朝左边让路。 初辛明摆着找茬,他往左就跟着往左拦,他往右就抬脚横在右边,许汶霖只好抬头,斜斜侧过身子,做出副请她先行的模样。 初辛撇唇:“二少爷,今天有丧事,你不跟着我去祭拜下故人。” 许汶霖颔首:“抱歉,公司今天有事,我就不去了,回头会让人送上奠仪。” 初辛笑出声:“尹妙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你的奠仪送给谁?” 可怜尹妙儿除了他,背后竟在无亲人,连后事都无人操办,初辛无奈,只好让原若航出事,可毕竟是母亲最后一面,她总想着,如果许汶霖即便是去鞠个躬,母亲也足以含笑九泉。 许汶霖脸瞬间惨白成片,却抿唇再次斜身,自她身边而过,径直走向白烟,恭敬道:“母亲,水灌好了。” “嗯,霖儿,你外祖家今天餐厅新开业,等会你陪我过去。” 许汶霖点头:“是,母亲。” 初辛惨然,只觉得后脊背汗毛倒竖,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殡仪馆内显得格外清冷,空阔场地寥寥放着几个花环,照片上的尹妙儿唇角上扬,清丽的脸上带着素雅柔和浅笑。 初辛偎在墙角,就那么直直凝视着,事情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殊非自门外迈进,将的中白菊放在台前,俯身沉默着安慰:“初辛,这不是你的错。” 是,她不是造成今天事态的源由,尹妙儿却是因她面死,当初也是没办法,许汶溢在集团无所事事多年,想把他推上执事位置,难如登天。 而许汶霖手中的为数不多的股份,却是他们击败许朔的关键性一票,她不得不将尹妙儿拉出来挑拨之间关系,却没想竟连累无辜的人遭此横祸。 殊非在旁边坐下,昂头嘲讽:“这就承受不住了,初辛,若真如此我劝你还是带着原若航离开的好,她们接下来的手段只会更不堪。” 初辛看他眼,疑道:“你这么正大光明跑来,也不敢忌惮。”毕竟他现在可是欧阳凤的人。 殊非笑:“带着任务来的。” “和我有关?说来听听。”初辛看他脸色便晓得怕是欧阳凤派来的。 殊非皱眉:“是如何晓得二少爷不是白烟亲生的?据我所知,这件事在枭极为隐秘,连许汶溢和原若航都不晓得。” 初辛掏出手机递上:“有人给我发的消息,ip查出是在国外某处。” 殊非接过,看着上面消息内容,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起身便要离开。 初辛却道:“你另想个办法?暂时别让欧阳凤挖到发消息的人。” “行,你注意身体,人毕竟都没了,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初辛苦笑,她是怕了,万一发消息的人在被欧阳凤查出来,她怕会成为第二个尹妙儿,可又是谁对许家事了解的这般详细? 殊非点头,朝外下台阶时和许汶溢擦肩而过,他停步颔首:“大少。” 许汶溢晓得他和原若航关系非同一般,浅声:“好久不见你来家里,以后要常来转转。” 殊非调笑:“你家航少不待见我,去多了怕招嫌,大少,回见。” 许汶溢点头抬步,看向原若航:“他现在是你的人,还是欧阳凤的?” 原若航岔题:“没那么严重,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毕竟也是侍候过母亲的人。”许汶溢见他不愿说也没再问,轻巧的将话题带过。 第182章 麻酱 弦月斜挂在枝头,朦胧的月光自高大玻璃窗射入,映得窗下的绽至荼蘼的晚茶叠嶂如雪,偌大的餐厅都弥漫着朦胧香气。 罗管家推着轮椅进入餐厅,餐桌两边的股东纷纷站起,颔首:“许老。” “坐,就是来吃个家常便饭,不要拘束。”许青阳心情难得好,连着脸上笼罩的乌青都散去不少,和煦的挥着手。 众人刚坐下,他迫不及待招手:“来,给大家看看碧川这半月的营业额,看看。” 酒店在许汶溢手下经营数年,走的一直是奢华上流风,连年亏损,也是集团旗下最令人头痛的公产,曾数次被股东提议要卖出。 初辛上任后整改又是笔为数不少投入,因此被股东极力反对,甚至有人当场提出,如果后期不能转亏为盈,她这个总负责人也要被牵连。 没想到还真是意外之喜,许青阳就借着酒店做文章,将集团几位核心领导请来给她找面子。 门推开,初辛径直而来躬身:“外公。” 许青阳招手:“坐旁边,若航那?” 原若航素来不喜这种场面,正好许紫琼身体不适,他根本就没来。 初辛只得道:“阿姨身体不舒服,他去医院了。” 许青阳晓得内因,只转移话题道:“明天叶展就回来了,丫头,你什么时候和若航结婚?” 初辛涨着脸跺脚:“外公,好好的提什么——” 罗管家笑道:航少是该结婚了,说不定借着喜事,大小姐的精神就好转了。” “不错,初辛,你该不会看不上航少吧!” 有人打趣,众人附和着将话题转到结婚上,初辛窘迫,挥着手:“你们吃,我先回房。” 她就说,好好的许青阳做什么把人都聚起来,搞半天竟是为了逼婚,唉,老头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前脚把涂涂救出来,后脚就让她进门,她可没打算真搅进这摊浊水。 许青阳虎着脸喝声:“回来,长辈都在,岂有你先跑的道理,你说,若航那点入不了眼,我让他改。” 初辛急着拉人下水,张嘴:“大哥还没结婚那?他是幼弟不能赶在前面。” 直接把皮球踢到许汶溢身上,他正拿着叉子似笑非笑看热闹,枪头陡然倒转,惊得脖子骤深,瞪着眼拧眉:“初辛,你别乱岔题,你和阿航的婚讯传出许久,为了姑母身体着想,是该定下来了。” 许青阳垂头,声音有些淡:“她说的对,汶溢,以你的年龄是该考虑婚事,以前我总想着让你们自个选,既然你没中意的,我就做主了。” 许汶溢微点头,却没在接话,许青阳心下越发欢畅:“你们身边有什么人选,明天都带过来,咱们许久没聚了,也是时候聚聚。” “明天在说聚会的事,许老,我侄女就在附近,我现在把人叫来你瞧瞧——” “还有我,我妻家胞妹,刚英伦金融硕士毕业,许老,她早听说你老养的花不错,来你这看看花。” “什么妻妹,年纪差太多,我说许老,我家外孙女和大少年纪相仿,你等我打电话让她过来。” 许汶溢撑不住了,欠身:“今晚祖父有事宣面,各位叔伯咱等聚会了在说……” 因着许汶溢腿的事,许青阳并不想在婚姻上束缚他,所以对他的婚事相对放纵,今晚也是顺势提一嘴,没想到竟有竟外之喜,当即乐得哈哈大笑:“行,那就把日子订下来,罗管家,你赶紧去挑个好日子。” 罗管家点头:“是,我现在就去,厨房新准备了几道菜,你尝尝。” 许青阳看着端到面前的牛排奇道:“你确定,这我可以吃吗?” 现在他的饮食控制的相当严格,几乎顿顿都是清淡小菜,嘴巴淡得半点味道都无。 罗管家温声:“这个是素排,以豆皮做成的,可能少吃些。” 许青阳拉着脸:“又是骗人的,还以为是肉,唉,日子活到这般境地,连吃口肉都是难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你们趁着年经,该吃吃该喝喝,可别委屈自己。” 李明渠见他今晚心情好,忙着复和:“康东路新开家餐厅,推出种无油炭烤,我问过医生,说你可以吃的,回头我着他们上门前来,你老试试。” 许青阳切着豆皮,随口道:“行,聚会的时候让他们来吧!” 许汶溢本想趁着他高兴提下连锁店的事,可见话题又扯到聚会上,只得先咽下,低下头默默吃东西。 李明渠迟疑着轻声:“许老,其实清河湾项目前景还是可观的,毕竟许总在此下了很大心血,所有事情都准备就绪,就这么放弃着实可惜了。” 餐桌上瞬时死一般寂静,这怕是在座太多人想说,却始终没敢说出口,现在有人提出,自是支棱起耳朵。 许青阳品着餐点皱眉:“汶溢,你怎么看这件事?” 许汶溢放下叉子,半点不留情:“我觉得半点必要都没有,所谓的地标性建筑,除了踱上层虚名外,半点实质性收益都给公司带不来。” 许青阳点头:“是吗?那以后这个话题就不要再提了。” 李明渠缩回脑袋,拭着额前汗连连点头,妈呀,吓死他了。 餐厅里一时无言,气氛有些凝滞,许青阳忽的抬头道:“这个上上抹的什么酱料,我吃着挺好。” 菲佣忙上前恭敬道:“这是种从芝麻里提出,混合了果肉的麻酱,以前家里并未用过。” 许青阳点点:“这个好,可以多来点。” 菲佣慌忙执壶淋上酱汁,初辛见他胃口好不少,笑着开口:“若航要在,肯定要抢着你老的餐点。” 许青阳叹声:“是呀!那小子和汶溢老坏了,每每都抢我的口粮。” 事实是老头嘴太馋,每每让佣人背着罗管家偷嘴,两个孙子没办法,只好佯装上前抢了自己吃,气得老头跳着脚乱追。 初辛手机忽的响起,她接起:“喂。” “初辛,你让许老接下电话。”欧阳凤道。 初辛迟疑下,直接递上手机,轻声:“外公,是凤秘书电话,找你的。” 许青阳抬颌看了眼,伸手接过手机,带着不耐:“怎么了?” 不过刹那间,许青阳脸色大变,竟然猛的直起身子猛扑向前,一头栽倒在餐桌上,盘子餐具砸落满地。 所有人都懵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罗管家尖叫出声,才反应过来,纷纷拥上前围着人乱叫乱喝。 “快,送医院。” 初辛白着脸,硬生生推开面前围上来的人喝声:“来人,快送外公去医院。” 第183章 逝亡 医院急救室内,医生看着仪器上各项数据向傅诚征询:“院长,怎么办?” 许青阳年纪太大,心脏早不堪重负,送来的路上甚至出现停止跳动情况,极是棘手。 傅诚额头瞬间渗出层冷汗,咬牙喝声:“准备电击。” “是。”助手奔跑向前,急诊室里瞬间动起来。 傅城换了衣服带上手套,接过电击亲自上前,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毫无声息的许青阳凝神,喝声:“准备——” 电击俯上前胸的刹那,僵硬的身体猛然弹起,旋又重重落下,傅诚双手颤抖着,瞪大双眼里满是惊恐,却不得不在次狠心朝他身体落去。 良久,旁边仪器传来警报声,屏幕上数字尽皆归零成一条直线。 傅诚双臂颓然落下,重重垂下头绝望的闭上眼,颤抖着拉起白布朝许青阳头上盖下,转身朝外走去。 手术室外,所有人齐齐聚过来,许朔急声:“怎么样?” 傅诚躬身,悲声:“许青阳,死亡时间21时26分。” 冲出电梯径直而来的原若航只觉得头顶似有霹雳直直击下,眼前昏黑,整个人朝着地板栽去。 * 书房内,许朔掩面失声:“父亲,父亲,你怎么就丢下我们——” 白烟坐在对方沙发上,压抑着心头狂喜,不住拿手拭脸颊,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上看不清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门推开,欧阳凤近前,点头:“许总,请节哀,公司还等你主持大局。” 许朔头上下点着,悲声:“死因,怎么说?” 欧阳凤阖着眼皮:“心脏麻痹,几年前许老心脏动了手术后,傅院长当时就叮嘱过,说老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许老的后事,还请你指示。” 许朔点头,忍着悲意摊开双手:“大办,通知媒体和所有亲朋,后事一定要大操大办,父亲风光一辈子,走后我也绝不能让他丢脸。” 欧阳凤迟疑着近前半步:“我觉得这个时候,许老的丧事还是尽量低调的好,毕竟现在公司因着前段的事还在风口浪尖上,何况,网上有关于尹妙儿的消息流出,十五年前的别墅事件被翻出,这个时候,许老的后事不益动静太大。” 白烟忙直起身劝慰:“也是,何况父亲生前最在意的就是集团,他不会在意这些。” 许朔沉默良久,终是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 欧阳凤点头,转身离开,白烟重重拍着抚手,呵声:“父亲去世虽令人伤心,可集团不能没有主事,你还是早做打算。” 许朔黑着脸,来回踱步,他听出妻子话里意思了,可现在—— 猛的刹住脚,他紧盯着妻子喝声:“汶溢现在是代理执事,丧事过后,我会推举他会正式执事。” “什么,你疯了。”白烟猛起身径直冲到他面前,怒喝:“他一个废人,凭什么占着位置,你糊涂了,他在公司是如何跟你做对的,留着恶心自己。” 许朔气得前胸不住起伏,指着她喝声:“你要没事就去画廊看看,公司的事不要随便指头划脚,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出去——” 白烟气得浑身乱颤,转身怒冲冲朝外,门边,许汶霖正推门而入,差点撞她脸上,忙歉声:“母亲,你怎么样?” “死不了,倒是某人,你去看看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许汶霖哪敢回嘴,垂头目送她出门,近前低声:“父亲。” 许朔不耐甩着衣服:“我决定让你大哥做执事,你有什么想法?” 许汶霖沉思片刻,点头:“我听父亲的,以后会帮助大哥把集团撑起来。” “哦,你就没半点怨气。”许朔意外看着,眼内满是疑惑。 许汶霖笑,浅声:“无论是谁坐那个位置,集团都是父亲说了算,何况,现下咱们要提防的不是大哥,而是——” 他没说下去,许朔眼里迸射出赞扬,抚着儿子后脑欣慰道:“不错,我没有看错,你才是有资格接任集团的最佳人选。汶霖,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许家人。” “是。” 许朔再也忍不住拂掌:“祖父的事你去办,尽量低调,还有我的意思,你传达给凤秘书。” “是,那我先下去。”许汶霖道,见他点头才转身,唇角勾起丝缕冷意,他从不知道,父亲竟如此忌惮欧阳凤。 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着实狠辣,什么阴毒手段都使得出来,他怕是不想成为第二个许青阳。 天空飘起细细雨丝,一排身着黑衣的人来到墓地,许朔捧着花放在墓碑前,双膝着地俯倒在碑前青草上哀哀痛哭,跟在背后的人禁不住抬手拭泪。 初辛着在最后面,昂头,绝望喟叹,她从没想到许青阳丧事竟如此草草了事,不设灵堂,没有吊唁,竟直接下葬,甚至连尹妙儿都不如。 许朔哀哀哭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众人搀扶下止声,起身,白烟扶着人朝后迈步,突的盯着初辛发难:“原若航那,外公在世最疼的就是他,还把自己股份全转给他未婚妻,他竟连外公最后一程都不来送。” 初辛环肩,昂头呵笑:“舅母,原若航在医院里不是你让人给他下的药,晕了两天都没醒。他若醒着,你以为你们能这般草草了事。” “你——” “够了。”许朔怒喝出声,看向妻子沉脸:“不要找事。” “啊哈哈,啊哈哈!”一连串狂笑自旁边传来,众人扭头,就看到身着碎花艳服的舒蕾捧着红艳艳的玫瑰,挣脱佣人赤着脚跑上来。 她头上戴着假发髻,携着枝红玫瑰绕着墓碑来回转圈,举着手笑得肆意而张扬,仿佛在庆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许朔闭眼,重得叹气:“把老夫人带下去。” 舒蕾抓着花朝保镖脸上甩,怒喝:“滚开,不要碰我,啊哈哈,下雨了,下吧下吧,淹死这些不孝的子孙们。老天爷,你终于睁眼了,宝贝们,来一起欢歌笑语。” 初辛无语,满脸不可思议,许青阳私生女就是许紫琼,也没听说有其他私生子。何况,她是许青阳唯一正牌妻子,几十年夫妻也没听说闹出什么不死不休的事,何至于如此恨他。 第184章 幼稚 许朔悲叹,猛的转身紧盯着她逼近:“你要是嫌日子太清闲,不妨去疗养院住段时间,老夫人。” 舒蕾当即僵在原地,手中的花乍然落地,白着脸不住后退。 许朔冷哧,重重甩手离开墓地。 * 阳光自巨大的玻璃窗射入,映着窗下的绿植苁蓉繁茂,偌大的法务部人来人往,办公区却阒寂无声。 多功能会议室,助手低着头急步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高山,他晃着身子左避右让,眼睁睁看着葛怡手中已然高过头顶的文件如小山般倾泄而下。 “啊——”葛怡再也忍不住尖叫,跌坐在成堆文件中垂头丧气。 欧阳凤看着手机急步而来,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得猛然抬头,看着零落满地的文件,皱眉:“怎么回事?” 旁边人蹲在地上捡文件,葛怡依旧坐在地上,半点都不见往日优雅,泄气:“天那,没法过了。” 欧阳凤抬脚迈进,打量着看向她,静静等着人解释。 葛怡摇晃着起身,无奈:“这是我两天内送到许董办公室待批的文件,全退回来了,包括已经通过决议的项目,凤秘书,怎么办?” 许青阳前腿走,后脚所有股东集体反水,原本已推上日程的连锁超市被迫停下,反倒是清洲湾项目被提上日程。 可许汶溢是代理执事,单凭他一人之力对抗不了股东,索性要经他手的文件全部打回,总之就一个字,我不好过任何人都别想好过。 葛怡也是醉了,这么幼稚的手段许董是怎么想到的,也难怪从始至终欧阳凤不拿正眼瞧他,偌大的集团玩过家家那。 欧阳凤又气又乐,捂着肚子直朝桌边倚,她想过千百种结局,就是没想到许汶溢竟用了绝食,这么低劣手段,这是拉着x一同陪葬。 葛怡也乐,摊着双手:“你别笑了,他是最高执行者也是最后一道工序,他不签字,任何文件项目都要停下,我们怎么办?放假——” 欧阳凤长长出气,昂头:“那就停着吧!今天放天假,所有人可以提前走。” 众人看会议也没得开,捡起文件纷纷走出,等殊非来到会议厅内,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抬腕看表,他本就来得迟了,怎么反倒一个人都没有。 背后传来敲门声,殊非转头,葛怡倚在门框环着肩:“殊部长,今天放假。” “出什么事了?” 葛怡耸肩:“许董闹脾气,把保洁阿姨每天派发的水都停了,咱们留着没用,集体休息。” 殊非惊得目瞪口呆,拽过公文包朝门外走,却被她横拦在面前:“凤秘书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我没那么闲,何况孩子生气不吃饭,不应该女人去哄,我去做什么?又不是打架。” 欧阳凤自身边迈过在椅子上坐下,葛怡上前:“殊非不管。” “他晓得许汶溢在干什么就行,你马上把有关豆豆存在的东西通过网络发出去,字眼敏感些。” 葛怡不解:“你是要对付原若航?” 许汶溢闹脾气,她反倒把个六岁的小丫头拉出来,何况,这对母女也就在原若航面前有些价值,许汶溢根本不会在意。 欧阳凤倚身冷嘲:“他值得我出手,还有,明天你去幼儿园一趟。” 葛怡上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转身回办公区人聚在起,没多久,就听到办公桌上电话起起彼伏。 昨近傍晚时分,倾盆大雨突然而下,狂风呼啸着掠过枝干,满院子都是鬼哭狼嚎之声。 车门打开,保镖撑着伞拉开车门,初辛脚刚抻在地上,狂风掠过卷得伞朝天上飞去,豆大的雨滴全砸在身上,慌得保镖极力拉伞,她已兔子般窜进楼内。 三楼,菲佣站在卧室外,如同罪人般躬身大气都不敢喘。 初辛拖着水淋淋身子走上前,看着惊魂不定的佣人,挥手:“下去吧!” “初小姐,航少两日滴水未沾,你劝劝吧!” 初辛接过餐盘点头,等人下去后推门而入,室内漆黑成片,她按下壁沿小灯走到床头,看着将自己蜷成团,动也不动的蜗牛。 将托盘放在床头桌,她执碗舀起半勺米粥递到原若航唇边,轻声:“航航,乖,张嘴。” 半晌,看着面前如木朽般仿佛一碰都会碎的人,初辛认命的将勺子放回碗中。 脱下身上湿衣故知擦了下,她随手拎了原若航的睡衣换上,回到床边掀被上去,揽着人暗灭了灯。 黑暗中,初辛感觉出怀中人身体剧烈颤抖着,有温热液体打湿胸前衣衫,禁不住拢紧双臂,仿佛没知觉般,任由他无声抽泣。 原若航本就脆弱敏感到极致,许青阳若是一般逝亡,他怕还非要悲伤到好阵子一蹶不振,何况现在,他的死处处透着古怪。 现如今的他只怕迷茫得不知何去何从,欧阳凤的手段他心有余悸,如若没有母亲和许汶溢在,或许,他早带着初辛远离此地。 可现在,既不能走亦不能留,这小子该把自己难为坏了,至于初辛,当然是以他意见为先,他要走就跟着,他要留,就陪着同下地狱。可有些话,现在不能说,就只能默默陪着。 凌晨过半,雨停风歇,弦月斜悬,空气中弥漫着透着水气的清芬之气。 露台上,裹着睡衣的许汶溢只觉是寒气入骨,打着寒颤回过神,起身,拖着僵硬的步子准备回房,余光扫过,不甚明亮的明影中有影子一闪而过。 是初辛,她身上穿的那件浅桔色长裙还是原若航拉着自己,逛了很久商场才敲定的。 怒气陡然升起,这个时候她不在房里陪着原若航,跑出来做什么?忽的又想到那晚迷路状态,许汶溢黯然长叹,原若航刚回来时每每也是迷路了也不叫人,独自在偌大院子里乱转,好几次受了风寒。 许汶溢外套也不及披,抓过手杖朝院子里走去。 另一边,初辛是被走廊上凌乱脚步声吵醒,坐起已近凌晨,可房外实在嘈杂,她将蜷成团的原若航扶下,披身下床。 “怎么了?” 菲佣猛的转身,死死垂着头:“初小姐,抱歉,小小姐好像跑到院子里去了。” 第185章 落湖 豆豆,那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初辛来不及说话,趿着鞋朝门外而去。 暴雨初收,庄院里尽是足可环抱的参天大树,雾气从山上袭来,院中蒙着层薄薄雾气,几步开外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初辛顺着碎石铺就的小路朝林子深处的湖边走去,她好几次看到豆豆独自在湖边玩,为此还叮嘱过佣人不许带小小姐过去。 假石林立的人工湖边,许汶溢停脚抬头,影绰间看到那店袭桔色朝林子深处走去,忍不住开口:“初辛,初辛——” 空旷的场地,声音仿远远撞在石壁,仿如回音般缭绕回环着朝四周扩散开来。 许汶溢心下着急,顾不上脚下急步朝前,脚底骤然而滑,身子失去平衡朝湖中翻滚,发出巨大的落水声。 亭子背后,初辛正要离开乍然听到背后声响,僵了下,猛转身朝湖边跑去,一眼就看到落在岸边手杖。 “大哥,大哥。”初辛双手拢在嘴边着水面泛起涟漪的湖面放声高喝。 水底,许汶溢艰难睁大眼,惊诧看着交织在湖底林立的渔网,怎么回事? 庄院的湖最深处可达八米,因着怕人不堪滑入,所以定期都会有人洗理湖底,不可能水草,何况是密集缠绕的网类。 右腿被死死裹住,根本挣脱不了,许汶溢拚命挣扎着,一连串水泡朝着水面咕嘟着冒起。 落水声再次响起,惊慌失措的许汶溢察觉到有人跳下而转过脑袋,胡乱摆着手阻止她靠近。 初辛已然看到湖底不断摆手的从,憋着气用力挥动手臂朝他而去,许汶溢急得张嘴,湖水蜂拥而至朝口中涌去,大脑因着极度缺氧,眼前刹时昏黑。 她已如游鱼般窜到许汶溢身边,径直朝着黑漆密布的植被而去,手腕顺着缠绕他腿的东西滑过,推着人用力。 许汶溢只觉得腿上束缚骤然而松,人已朝着湖面而去,脑袋探出水面的瞬前,他张大嘴拚命吸着气,抬手自脸上抹下,艰难朝着岩石而去,抻手按下警报键,报警声响起的刹好,猛然朝湖底扎去。 果不其然,湖底初辛身体已软软朝浮在密集的漆黑中,他冲到近前拖着人朝上没多远,身体被牢牢拽住,任凭怎么用力在移动不了。 许汶溢拽过她手腕,将上面的镯子捋下朝着上面装饰按下,雪亮的锋利弹出,他抓着她腿向下用力扫过,拚尽全身将人朝湖面推去。 湖岸边已乱做一团,看到有人影浮起,早已跳下的水的保镖径直游去,抓起昏迷的初辛游往岸边。已有保镖潜入水中,拽住许汶溢朝上。 湖岸边聚集着数个佣人和保镖,还有医生守在岸边,慌忙对初辛施救。保镖扶着许汶溢想要把他送回房,动被他甩上冲上前急切:“初辛,初辛,怎么了?她怎么样?” 医生置于胸前双手再次用力,伴着水柱喷出,初辛脑袋来回晃着,哼出声来。 许汶溢跌坐在地面,重重喘息着,佣人围在旁边交头私语。 大半夜的不睡觉,大少身着睡衣怎么会为自己的准弟媳同时掉到湖里?这场景,想不让人瞎想都难。 许汶溢唇畔勾起冷意,他自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晓得那些人在议论什么,当即怒喝:“你们都是死人,这么晚为什么让初小姐跑到湖边?原若航,初辛落水他不知道。” 佣人唯诺着转身要去禀告原若航,却被初辛拦着:“别去——” 她扭头无力道:“大哥,你怎么样?” “没事,你先回房,让医生给看看。”许汶溢晓得她不愿原若航担心,只好着人先送她家回去。 “豆,豆,怎么样——”初辛被人扶着朝楼上而去,打着寒颤急声。 佣人奇怪道:“小小姐,她在房里睡下——” “啊,阿嚏!”初辛没想到湖底水竟比冰还冷,现在只觉得骨头缝都渗着寒意,听到豆豆没事就冲回自己房中,泡在热水里不愿动。 后来还是佣人硬把人搀出来,擦干身体送到床上,给她喂了药,这才晕晕睡了过去。 * 晨曦浅金色微光拂过学校塔尖,座落在郁郁葱葱森林深处的贵族学校,如同童话中的梦幻城堡。 校园道路上到处都是蹦蹦跳跳如同小兔子般的孩子,迎面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脑袋抵着脑袋正往前走,看到前方垂头丧气顺着路沿挪步子的豆豆,拔腿朝前跑上拽着她头发朝墙边角落拖去。 着纯白衬衫的男孩留着齐额盖发,银灰色的外套上镶嵌着金光流苏,纯手工风格裁剪,一看价值不菲,他拽着豆豆马尾像揪着只小鸡崽重重将她推到墙角处。 背后系着花格子领带的小胖子蹬着小短腿,紧跟着叉开双腿横在面前,瞪着恶狠狠大眼,似是要在她身上剜出几个透明窟窿般。 小盖头松手,指头抵着墙壁嬉笑:“豆豆,你姓什么?姓许还是姓原?” 小胖子咧嘴:“竟敢骗我们说你是枭川的小小姐,你爸根本不是x集团的外孙少,你就是个连爸是谁都不知道的烂货。” 豆豆明显被吓住,瑟缩着身子不住往墙上抵,然而在听到他们话后的下一刻猛的抬头,颤声:“我没有骗人,我爸爸就是原若航,还是妈妈,是,是——” “啊!”小盖头抬头朝她脸上挥过,气咻咻肿着嘴把手机横在她面前,恼道:“亏得我们相信你的鬼话,把你当公主捧着,现在都曝出来了,原若航根本不是你父亲,更不是许家大少爷,你妈,当初被小混子欺负,才有的你,你根本就是个没有爸的烂货。” 豆豆素来逆来顺受,惟独在父亲事上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是,尖着嗓子颤声:“我爸爸就是原若航,他自己说的,不信你们去问。还有,我有妈,我妈妈叫初辛,也是她自己说,她,她会来接我放学……” 小盖头气不过,抻手捏她脸蛋:“好,那你限你两天之内把你妈带到我们面前,让她亲口承认,否则,骗我们的下场,你知道的。” “唉,要上课了,不要在外面玩。”远处保安看到他们,吹着哨子大声驱赶。 第186章 意外 小盖头慌忙收手,朝前跑着还扭头威胁:“把你妈带来,不然要你好看。” 日头升上楼顶,校园里花圃的绿草都被晒得蔫头耷脑,孩子们自是不肯走出凉爽的教室。休息时,就三五成群聚在走廊上,蹦蹦跳跳的玩游戏。 日头偏西时,下课铃声响起,鸟雀般叽喳的小精灵一窝蜂冲向校门,在保安和老师的指导下,迫不及待的冲出防线朝家长扑去。 “豆豆。”温和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豆豆扭头,就看到方线外大树边站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头上包着头巾看不出是谁。 她摘下墨镜,赫然是葛怡,微笑着抬手:“豆豆,快过来。” 豆豆脸上带了明显欢喜,躬身自防线下越过,跑到她旁边,昂着笑脸天真道:“葛阿姨,爸爸让你来接我的?” 葛怡笑着蹲下身子:“航少在忙工作,豆豆,我们回家。” 她垂下头,沮丧的盯着脚尖,来回踢着小石块。 葛怡抱着她坐在副驾,自己在后排坐下,司机开着车调转方向顺着街道朝前。 又下起蒙蒙细雨,旁边窗子没有关上,豆豆就贴在玻璃上看着街道两边飞驰而过街景,任凭雨水打在脸上带着酥麻刺痛。 车子路过影城时,速度放得极慢,豆豆蔫巴巴贴在窗上,车子几乎擦着街边宣传画册而过,她猛的站起身子,半颗脑袋几乎探出窗子,欣喜的看着画册,小魔仙。 葛怡看了眼前排,车子缓缓停在路边,她探身亲切道:“豆豆,阿姨肚子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些东西?炸鸡怎么样。” 豆豆猛的扭头,看着她使劲点头。 葛怡下车,撑着伞开车门,拉着她下车朝影城下餐厅走去。 拉着豆豆在靠窗边餐座坐下,葛怡朝餐前走去,开始点餐,等她端着托盘转身,窗边坐位上早没了人影。 葛怡唇边噙着楼浅笑,将点好的餐放在桌上,转身出门而去。 * 初辛着凉又受了惊吓,一整天都晕晕沉沉,迷糊中有人将她轻揽在怀里,熟悉的男性气息扑来,她猛的睁开眼,原若航白煞着脸抚上她脸颊。 这两日他虽然处在昏沉状态,可每到点,初辛就跑过去窝在旁边,今晚却例外了。原若航不放心,自许青阳去世后首次下床,才从佣人那得知她昨夜竟落了水,这才慌着跑到卧室来。 初辛将脸贴上他泛着乌青的悲伤,轻轻摩娑着,无声安慰。 原若航喉头哽咽:“初辛,我们回赤……” 初辛晓得他难受,双手拢上脖子点头:“好,你去哪里我都跟着。” 原若航只觉得心脏处似被万刃齐搅着,痛得锥心噬骨,他猛的松臂冲向卫生间,瘫倒在地板头抵着墙壁死死压抑着呜咽。 母亲疯得连他都认不出来,外公又去了,都是因为他,如果当初他不那么任性,母亲不致精神失常,外公也不致死得不明不白。 初辛自床上直起,揉着僵痛肩肘正准备下床,门突的被推开,佣人冲进来急道:“初小姐,不好了,小小姐不见了。” “什么叫小小姐不见了?不是有保镖跟着。” 佣人急道:“司机打来电话,说没接到小小姐,她自个走……” 初辛沉脸:“宋春雪哪?会不会是她把豆豆接走的。” “联系不上宋老师——” 豆豆的身份人尽皆知,在这里除了原若航根本没人把她当人看,也就当着他的面尊称小小姐罢了,是以,人不见她们只能来找原若航。 初辛抓了外套朝外跑去,佣人正要跟出门,就看到原若航自卫生间出来,慌得眼泪直流:“航少,小小姐不见了。” 原若航僵了下,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里面传出的却是关机提示,他脸色越发白了,甩手朝门外冲去。 初辛开着车还没冲出庄院,原若航电话打来,她随手按下。 “初辛,你还在发烧,回去,我带人找豆豆。” “我没事。”初辛直接挂断电话,反手拨通保卫室,叮嘱他们跟着原若航后,朝前开去。 豆豆失踪,她劝不住原若航,可他身体状况令人担忧,只好让人跟着。 雨势越发大了,初辛车开得并不快,顺着学校周边道路寻找着,思索着孩子可能去的地方。 豆豆性子怯懦,没有熟悉的人跟着不会乱跑,如果是跟着同学出去,必然要去能吸引她的地方。 高楼上的巨大屏幕上画面一闪而过,初辛刹车停在原地,看着屏幕上画面,脑海中闪出前几天在豆豆房间里看到的图册,忽的调转车头朝影城而去。 长长的玻璃走廊上,数个警务人员正围成团,初辛冲上前拨开人群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豆豆。 她是被影城工作人员发现的,蹲坐在墙外角落里,上前问话也不答,工作人员只好报了警。 初辛近前蹲下身子,豆豆怯生生看了她眼,抿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抱歉,我是孩子的母亲。”她起身朝旁边人躬身,警察这才开口:“小姑娘,这是你妈妈吗?” 豆豆艰难起起身,朝后缩着身子却点了头,初辛抻手揽她入怀,再次道了歉脱了外套裹在身上,抱着朝车上走去。 奢侈品店,宋春雪手臂上挽着好几个包装精美的袋子走出店门,看着外面下着的雨,转身让店员将车开到门前,钻进车内按下启动键后随手拿出手机。 她进店买挑选衣服时从不带手机,最烦有人打扰,现在才看到手机上足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几乎都是佣人打来的,还有原若航。 宋春雪迟疑下,拨通原若航电话,刚接通便被挂断,她嗤笑着将手机甩下,驱车朝前而去。 别墅里,初辛抱着豆豆上楼,刚把孩子放下准备进门,就看到原若航怒着脸冲过来,顺手抓过走廊植被旁竖着的木棒冲到面前,蹲身喝声:“你要看电影,可以和妈妈还有保镖说,让大人带你去,为什么一声不吭自己溜走,出来——” “哇!”豆豆缩在初辛背后,拽着她衣摆吓得放声大哭。 原若航压抑不住怒火,抻手,却被初辛拦着,张嘴:“你干什么?原若航,是谁告诉我孩子不能打,要慢慢教。” 第187章 牺牲 原若航被堵得一滞,挣着手臂:“你走开,豆豆,过来。” 初辛推着他肩朝后,将人推倒在地笑骂:“原若航,你要不要脸,朗朗是个男孩子,我要揍他还被你骂得狗血淋头。豆豆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你也下的了手,信不信我报警。” 转身抱起人进了房间,原若航跌坐在地板怔怔发呆,该死,他那根筋不对,才说的小孩子不能打,不打她们能长记性。 急疾脚步声传来,宋春雪冲过来看到地上人,慌忙上前揽手:“若航,若航你怎么了?” 原若航自地上爬起来,毫不留情将她甩开,目光自手臂上的奢侈店礼袋扫过,一言不发朝后走去。 “豆豆,豆豆。” 门被推开,初辛正拿毛巾给孩子揉着头发,她冲上前抻手却被拦着。 “你干什么?松手。”宋春雪暴怒。 初辛好笑看着人:“宋家教,这话应该我问吧!你一个下人无故冲到我房里,想干什么?” 宋春雪明显被下人两个字刺痛,咬牙收回目光:“我来带豆豆去休息。” “不用,豆豆以后都跟我睡,出去。” 宋春雪猛的抬头,上前急声:“她都六岁了,按照许家规矩要单独睡的。” 豆豆突的抻手拽住初辛,颤意顺着小手清晰传过手臂,她握着孩子小手,眼神冷下来:“她是我女儿,为什么要守许家规矩?宋家教,据我所知,在这里你除了照顾豆豆饮食起居外,不用做其他下人的活吧!忙什么,连孩子都要保镖去接。” 宋春雪盯着地板,手中的礼盒都被捏得变了形,前胸急剧起伏着,也不知是因着怒还是羞愧。 初辛不耐:“出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宋春雪撑着扭曲变形的脸,转身夺门而出。 初辛抱着豆豆朝前,将她放在床上,温柔道:“豆豆,今天你跟我睡,可以吗?” 豆豆凝视着,双眼亮晶晶的低声:“可以吗?” “啊——” 豆豆垂下眼睑,手指头扣着被子不安的小声:“阿姨她们都说,我要学着独立,不可以和大人睡在一起。” 初辛撑着脸颊,佯做思考:“是吗,可我不是大人,我是妈妈,女儿和妈妈睡一起,无论多大都是可以的。” “哦。”她眼前迸出万千亮光,使劲点头:“我,我会克制着不尿床……” 初辛笑开了,撩被上床揽着她轻声:“尿了也没关系,你爸爸还有尿床的时候,等你长大就好了。” 豆豆不说话,拽着她睡衣使劲朝怀里拱,像极了找奶吃的小兽。 昏黄的路灯下,宋春雪憋着气怒冲冲朝月楼而去,手腕被勒得生痛,低头才发现神盒还抓在手中,恶狠狠摔在地上冲入楼内。 二楼走廊房间前,她抬腿一下下朝着门踹,保镖闪身:“宋小姐,你干什么?” “滚开。”她推开保镖,拿手砸门。 房门应声而开,欧阳凤横在门中央被她猛的推开,宋春雪逼视着喝声:“是你,让人带走豆豆的,你想干什么?” 欧阳凤掸着被她撞过衣前,轻笑:“我有事,让开。” “欧阳凤,你敢动豆豆一根头发,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终止。” “那就终止好了。” 宋春雪怔在原地,紧握的双拳瑟瑟发抖,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欧阳凤好笑凝视着,缓声:“别忘了你现在能站在这,是因为我同意你留在许家,宋春雪,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拿什么斗初辛?” 她迈步近前,克制着声音颤抖:“你想干什么?豆豆只是个孩子。” 欧阳凤敛颜:“我没时间给你废话,想留下就乖乖听话。” 她抬步出房门,喝声:“这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下次进来前,记得先禀报,万一扰着许总,我可保不住你。” 宋春雪如遭雷击,晃着身子跄然后退。 月光自窗处射入,初辛听着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停了轻抚的手,低头看了看怀中蜷缩的小人,缓缓松手手臂下床。 豆豆跑这通道把原若航刺激回来,不可谓是坏事,可她终放心不下那人,也不知他吃饭了没。 初辛裹着睡衣来到原若航房外,推门,床上空荡荡的,心下莫名紧绷,只得叫来侍候的佣人。 “航少那?” “初小姐,航少在院子里,坐了好久了。”佣人早得了她命令,时刻留意原若航动向。 初辛疑惑,来到走廊尽头处透过玻璃看到院中草坪上的蹲坐着的原若航,竟然在抽烟,她挥手让人下去,裹紧身上睡衣准备下楼。 “初辛。” 欧阳凤站在背后,身上的西服倒像刚从公司回来的,她只得道:“凤秘书,什么事?” “许总有请。” 初辛看了时间,都过了十点了,带了不耐:“什么事明天说不行,我要睡觉。” 欧阳凤笑:“你还真睡的着,不过,你最好还是来一趟。” 初辛环肩趿鞋,昂头从她身边掠过,她为什么要睡不着?现在该睡不着的应该是许朔他们吧。 书房,初辛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合同,抬头灿然而笑:“舅父,你是打算要买我手里的股份吗?” 许朔别开目光直相盯着天花板,她手里30%的股份,如果要按市场价来买,呃,他自忖没那个财力。 欧阳凤叠腿,笑盈盈浅声:“初辛,你和航少的婚事是许老最后遗愿,你们也该举婚礼了。” 初辛拿笔戳着脑袋,傻呵呵:“哦,所以那,以30%的股份嫁给原若航,凤秘书,到底是我被揣了,还是你脑袋被驴踢了。不好意思,原若航在我眼里不值这价,我宁可选择要钱。” 欧阳凤呵笑,搔着眉峰:“现下公司的情况你也看到,大少闹脾气,公司每天损失近千万,初辛,大少带领不了集团的。” “所以那,你们打算让原若航坐上董事的位置?” 许朔撑着笑:“父亲在世就看好阿航,我想把他扶上来。” 初辛:“舅父,所以你是打算牺牲自己儿子?你明知道,许汶溢只要在许家一天,原若航根本不会要那个位置。” 第188章 转让 许朔气得猛的起身就要离开,欧阳凤抬手拦着,扭头直入主题:“初辛,你若不想原若航出事,就乖乖配合我们。” “不装了,凤秘书,直说就好,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欧阳凤冷声:“你若不想这发生的事,上演在原若航身上,就照我说的办。” 她站起,身子前倾:“什么意思?所以,大哥深夜落湖,豆豆不见,都是你搞的鬼。” 欧阳凤昂头:“是。” ‘啪——’初辛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她半边脸颊都泛着红色。 许朔惊得目瞪口呆,看怪物般盯着她,嗨,还真是吃邪肉长大的,不知死字怎么写。 初辛暴喝:“你特么还是人吗?豆豆还是个孩子。还有你,那是你亲儿子,这个死女人在杀他——” 许朔干脆背过身,盯着窗外不说话。 欧阳凤缓慢转过脸,浅笑:“初辛,我绝不允许任何人阻碍x集团发展,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远在美洲的姐姐和孩子那?” 初辛气得说不出话,抬手,却被她紧握着,猛然朝后甩去。 欧阳凤起身,撑身寒凛:“你是这辈子惟一敢打我脸的人,一次都够了。不签,我就让所有人陪着你同下地狱,原若航是第一个。” 初辛从沙发上直起,撩着睡衣:“我能得到什么?” “嫁给原若航。” “我呸——”初辛张嘴喷了她满脸,恨得欧阳凤垂在身侧两手紧握成拳,死死瞪着眼。 初辛喝声:“回答我个问题,外公的死,是你下的手吗?” 欧阳凤:“是。” 惊得许朔遽然转身,怒声:“喂。” 初辛晃着身子,拿起面前合同道:“大哥以后会怎样?” 欧阳凤重新坐下:“除了执事的虚名外,他什么都不会少。” 气氛有片刻凝滞,初辛突的道:“叶展和顾惟去哪里了?还有罗管家。” “叶叔身体不好,由顾惟陪着去国外治疗,至于罗管家,她早在十几年前就退休,现在当然是回家颐养天年。” 初辛嗤笑:“凤秘书,你就这么忌惮我,外公身边所有人全都送走了。” 欧阳凤牵唇:“我从不敢,小看你。” 毕竟她是许青阳认定的,那老东西除了手段阴狠,识人方面着实有些眼光。 初辛瞪着她:“我要你保证,不许伤害我身边每个人,尤其是许汶溢和原若航。发誓——” 欧阳凤敛声:“你觉得那玩意对我有用吗?初辛,我眼里只有x集团,任何人只要不损害公司利益,我没闲到和你们玩。” 她怔怔抬头,忽的将笔甩向桌子:“20%,我要留10%在手内。” 欧阳凤抬手止住近前许朔,问道:“理由。” 初辛昂首大笑:“我和原若航还不是夫妻,前脚签,后脚你们把我扔出集团,人财两空。何况,原若航又不姓许,真被你们赶出去,我们就只能流落街头。” 看欧阳凤眼神眯起,她赶紧补充:“有了这20%,你们想扶持谁上位都可以,我只要留个护身符而已。” “好。”欧阳凤喝声,继续道:“可我也有条件,半月内,你必须和航少完婚。由你负责说服原若航,否则,到时余下的你依然要交出。” 初辛意味深长瞅着:“凤秘书,怎么感觉你似是盼着我嫁给原若航,这可不是好兆头。”她在对方鄙夷眼光中拉过笔,在合同上签字。 许朔揉着手,乐呵:“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初辛,你的婚礼我保证风风光光。” 欧阳凤拿过合同看了眼,扬声:“站住。” 初辛转了一半的身停下,斜眼:“凤秘书要是问我婚礼事项就免了,交给你全权做主。” 欧阳凤倚身:“把手机拿出来。” 初辛脸色大变,怒喝:“欧阳凤,你想干什么?” 她抬头看向保镖,他近身拧着初辛手臂,直接将握着的手机夺过,捧着递上。 欧阳凤打开她手机屏幕,点开,里面传出刚刚她们所有对话,惊得许朔瞠目结舌,她竟然录音了。 欧阳凤拿起手机,朝面前水杯中扔了,点头,初辛怒着脸推开保镖朝外走去。 她这才起身,面前许朔:“许总,你准备接手董事。” 许朔扭头,缓声:“让汶霖代替吧!” 欧阳凤愣怔着,他无力道:“老了,身体大不如前,何况他本就是我们既定代替我的人。” “好。”欧阳凤点头,转身朝外走去,许朔越发忌惮她了。 草坪上,初辛耷拉着脑袋漫无目地走着,突然如发了狂般猛挥手臂:“该死——” ‘哐!’等她察觉出不对想要收臂,已然来不及,伴着重物落地声咆哮声震耳发愦:“啊,该死的东西,竟然敢打我。” 初辛昂头深吸气,收身垂头:“外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半夜不睡觉,老太婆躲在树后猛的钻出来,真不是她的错。 舒蕾捂着后脑,极力想站稳步子却被睡袍衣摆绊得再次朝地上跌去,初辛瞪大眼冲上前拽上她手臂。 ‘啪——’耳光甩过,初辛捂着脸曲膝。 “啊,啊,啊!”老太太怒得挥着双手,跳着脚拖着长长尖利,暴跳如雷:“没家教的野东西,打我也就算了,竟把我的珍珠吓得拢了尾巴,你赔,赔我的开屏。” 原来舒蕾听到佣人说上次珍珠自开屏后,每每夜里都会不由自主开屏,在佣人群里传得神乎其神,舒蕾闲极无聊,就在夜里躲在树后偷偷看它。 突然间,笼子里有亮光传来,舒蕾开心得不得了,忙窜出身子却不料正赶上初辛胡乱挥臂,正中她后脑,老太太快恨死她了。 “你,自己打嘴。” 初辛看着浑身颤得几欲昏厥的老太,深吸口气,朝自个脸甩巴掌:“外婆我错了,错了。” “啊,我的珍珠呀!你开屏给奶奶看呀,乖乖,你宁愿给那群肮脏的下贱胚子开屏,都不给奶奶看,奶奶伤心死了。”舒蕾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卖傻,双手握着铁笼嚎得如丧考妣。 初辛一下下甩脸,虽然不用力可跪着难受呀,她扭头猛的大喊:“大哥,大哥在这里,我在这里。” 第189章 私事 果不其然,舒蕾听到她在背后乱嚎,撩起睡袍头也不回的朝自己院子里跑去。 于管家近前对着初辛躬身,正要溜开,却被她叫住:“回来。” “那个,外婆很闲吗?她除了调戏珍珠日常还干什么?” 于管家躬着身低声:“没别的事,老夫人年纪大了,也没别的消遣,除了吃睡就成日想着让珍珠开屏。” 初辛挥手,她退后两步才转身小跑着离开,她按着草坪撑起身子,来到笼子前打量着里面高傲昂着头,半天动也不动的珍珠,忽的抡起小石头朝它身上砸了。 珍珠如入定的老僧般,突的扭头,竟堪堪避过石子,初辛来了兴致,这东西挺精呀。 她抻手将挂着的锁拿下朝后扔了,抬臂缓缓拉开铁门,然后猫着腰头也不回的跑了。 老太太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总不能任由她坐着看戏,下来耍耍才有意思,没了珍珠在身边霍霍,她才能把目光转到这群不孝子孙身上吧! 初辛干了坏事,边跑边朝后看,脚下猛的被绊住,原若航眼疾手快将人抄在怀里,可他因久坐不动控制不住身体,拥着人朝地上翻滚去。 按着晕眩的脑袋抬起,初辛无奈:“你还坐在这里,夜里凉,起来进屋去。” 原若航直挺挺躺着不动,白皙的脸颊越发如易碎的琉璃,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将他捏碎。 初辛叹声,弯腰手臂自他脖下横过,环着人按下戴在手腕的表,耳边旋即响起刚刚在书房,她和欧阳凤的对话。 “外公的死,是不是你下的手?” “是。” 原若航遽然睁眼,身子拖着初辛猛的抬起,她猝不及防撞在胸前,对上被那双被愤怒笼罩的双眼,双拳紧握,狠狠朝地面砸去,迸发出野兽般嘶叫:“啊,啊……” 初辛按着他脑袋入怀,安抚着血脉贲张的狂暴,闭上眼低声:“是欧阳凤杀了外公,若航,你放心,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欧阳凤想到她会录音,所以拿走了手机,可在枭川这种地方,初辛又岂能不多个心眼,所以她腕上的手表是特制,带有录音功能。 * 会议室,众股东齐聚视线转向主位,奇怪,许汶溢怎么没来? 欧阳凤推门而入,径直在右手边首位坐下,扬声:“前天大少在家里落水的事相必各位都听说了,很不幸,大少身体抱恙即日起卸下代理执事一职,稍后会正式推选出董事,还请各位慎重考虑。” “凤秘书,那亿元连锁超市的事——” 余下的话未说出,毕竟相老做为投资圈大佬,无论当初许汶溢是以何种条件说动她前来投资,这对x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欧阳凤沉吟:“项目取消,现下集团的重中之重为清河湾工程,派人前去拜访相老,如果她对其他项目有兴趣,我们必将诚意相盟。” 相老太奸诈,何况她支持的是许汶溢,随着许青阳离世有太多事迫在眉睫,欧阳凤现下顾不上她,只能拒而推之。 因着被许汶溢误下不少事,会议很快结束,许汶霖垂头走在走廊,兴致不太高。 这个结局意料之中,可父亲怎么没来?按理他即将接任董事,即便是面上也该出来应酬下股东。 “二少。” 许汶霖应声停步,转身急步近前笑道:“凤秘书。” 欧阳凤脉脉凝视着:“午餐时间到了,我听说楼下新开的牛排店不错,过去尝尝。” “荣幸之至。”许汶霖优雅的做出请的姿势,率先走到电梯边按下电梯。 餐厅窗子正对的便是巨大的人工喷泉池,绿藤缠绕,喷洒而起的水意扑面而来,让人倍觉清爽。 许汶霖抖开餐巾,嗅着水蒙蒙湿意赞扬:“还是凤秘书有眼光,餐厅外经你改造后,客流量暴增,连着来就餐都要预订。” 侍生将着托盘近前,将饮料放在桌面,欧阳凤道:“换红酒。” 他点头退下,许汶霖笑着拿起刀叉,她这也算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从不碰碳酸饮料,无论何时都是高级红酒。 欧阳凤未动餐点,缀着红酒浅声:“二少爷,你没有性生活。” 许汶霖身子猛震,压抑着差点脱口而出的食物,头扭向旁边。不可否认,欧阳凤年龄足以当的起他母亲,即将是此,这话题还是过于赤裸。 欧阳凤不没有丝毫不适,一如往常等着他答案。 许汶霖拿餐巾拭着唇角,终是尴尬到没有抬眼,目光斜向窗外:“我不觉得这个问题,对我在集团及形象方面造成影响。” 欧阳凤浅笑:“所以,你是打算和钟颖离婚。” “是。” “什么时候?” 许汶霖败下阵来,收回视线倚身却没有隐瞒:“等我坐上继承人位置后。” “现在就离吧!” 许汶霖惊诧莫名:“什么?” 欧阳凤道:“许总不会继任董事之位,直接由你继承。” 许汶霖压着心头惊悸:“可,这和我离婚有什么关系?” 欧阳凤终于执刀切了块牛肉放进嘴里,淡声:“现在你们离婚,她至多拿几百万赡养费,可一旦你继任董事,至少要分她近百亿。” 他反应过来:“好,那就办吧!” 欧阳凤挑眉,凝视着他几乎将食物吃光,即将起身时,终是开口:“二少,近期不必要的活动控制下,离了婚就好。” 许汶霖将餐巾甩旁边:“是,还有什么事吗?” 欧阳凤低眸拿起刀叉,他便起身:“你慢用,我先回办公室。” 她点头,许汶霖甩着西服衣摆朝外走去,欧阳凤却抬头盯着他远去背影,脸上现出沉凝之色。 欧阳凤回到法务部,会议室的圆桌前已坐满人,她曲身坐下喝声:“二少离婚,航少要结婚以及许康少爷的事,是眼下待解决的。” “葛怡,你负责和苇蒙谈判,让她签下放弃遗产合约。小李,二少离婚的事就交给你。至于殊非,航少结婚的事你来操办。其他人全方位协助” 殊非皱眉:“我,原若航要结婚吗?我没听他说起。” “现在告诉你了。”欧阳凤耸肩。 殊非无语:“许汶溢那?就这么晾着,不怕他反击。” 欧阳凤手机响起,她起身笑道:“要不,你去安慰大少下,散会。” 殊非捂着额头闭眼叹息,为什么让他负责原若航的婚事? 第190章 蓝钻 清晨的庄园沉浸在宁静之中,圆润的露珠自草叶上滚动,剔透晶亮,晨起微光透过斑驳树隙,洒落在蹲倚在百花丛中的人身上。 豆豆攥着细嫩草叶,将滑落的露珠掬在掌心,小心翼翼凑到初辛身边,张大嘴将掌心的细清朝圆瓮中顺去。 “哇,好清甜。”她张着笑脸凑到瓮口处嗅着里面的露珠。 初辛抚上小脑袋:“乖,放学回后就可以吃到香甜的露糕,妈妈亲自做给你吃。” 豆豆脸上笑意凝固,在转身蹲向草丛时的小手就失了分寸,露珠抖落在地下。 “初辛。” 她察觉出孩子有心事,刚要开口,背后传来温润的沙哑,扭头,许汶溢正跋过花丛而来。 “大哥,对不起。”初辛双腿不自觉曲下,两只揪着耳垂嘟囔。 许汶溢顿步凝笑:“我晓得你要结婚,可讨红包也至于这般吧!毕竟我只是哥哥。” 初辛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吓得豆豆凑过来,竟然也跪在地下。 许汶溢近前揽过豆豆在石头上坐下,无奈地:“你没做错,初辛,我有几分能耐自个清楚,当初只所有按你的计划去找相老,为的也不过是能让若航顺利娶你。” 欧阳凤此人,连许青阳在她手中都节节败退,何况是初辛,他只是难过,本想帮帮她们,到头来还是输得惨败。 许汶溢拿出个绒盒递上,柔声:“送你的结婚礼物,初辛,谢谢你愿意嫁给若航。” 初辛吐吐舌头,打开盒子,说到底是她太嫩,没想到欧阳凤竟不择手段至此。他若在,她们还有个缓冲点,现在也只能想着先把所有人保下来,不至在遭毒手而已。 “好漂亮,大哥,这个我不能收——” 那是一整颗蓝宝石晶钻,上面缀着数不清钻石,一眼看的出价值不菲,怕是长辈传下来之物。 果然,许汶溢道:“那是母亲留给我的,留着吧!在我也没用。” 大病之后,他对母亲几乎没什么印象,这东西隐约记得是母亲生前最喜欢之物,除了原若航媳妇,他不觉得还有人配得上这物件。 初辛收起礼物,沉吟低声:“大哥,你先休息调养好身体,一切有我和若航在。” 许汶溢思索着,猛然抬头:“初辛,我觉得你和若航还是去国外的好,正好带着豆豆,我听说给朗朗做治疗的机构挺有名气。” 凭心而论,他不希望她们留在此处,毕竟祖父的去世令人心有余悸,而原若航如果留下,势必要和欧阳凤为敌。他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护不了他们。 初辛笑着抻舌头:“这么快就要赶我们出门,大哥,你好歹等我们办过结婚典礼再说。” 许汶溢摇头,沉言顿声:“初辛,你要相信若航,他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当初——” 他目光转向怀中小人,缓声:“只不过是为了孩子,你不要听别人瞎说。” 初辛翻白眼:“放心,我知道的。” 原若航要结婚,宋春雪绝不会视而不见,他怕初辛栽她手里,坏了婚事。 许汶溢将豆豆放在地上,起身道:“我去转转,时间也不早了。” “是,大哥。”初辛拉过豆豆,目送他离开,差不多也是送孩子上学时间,只是原本她是有话要问豆豆的,却被他打断了。 初辛收拾着地上瓮子,拽着小嫩手轻声:“豆豆好厉害,采了这么多露子,宝贝,咱们也该吃早餐送你上学了。” 豆豆抬头,怯生生搅着指头:“你,放学可以去接我吗……” 初辛停手,把人揽在怀中笑盈盈:“当然,豆豆想妈妈去学校接你回家呀!” 肉乎乎小脸上清晰可见的喜悦:“是,你,真的要做我妈妈?” 初辛抚着小脑袋认真点头:“当然,我都要嫁给爸爸了,以后要叫妈妈哦。” “哦,太好了。”豆豆长长松气,额头头渗出细碎汗珠。 初辛脸沉了下来,她的样子倒和当初在赤凇时,许美差不多,豆豆不会在学校也被人欺负了,所以才让她去接自己。 “豆豆啊,以后妈妈都会去接你放学,万一妈妈有事去不了,会让保镖去,你认识的大高个叔叔。可如果是其他人,你不可以跟他们走哦。”初辛凝视着,认真叮嘱。 她眨着眼睛,突的道:“葛阿姨也不可以吗?” 初辛攥着她小手,使劲点头:“是的,葛怡,欧阳凤无论是不是你认识的人,都不可能跟她们走。” 豆豆乖巧:“好,我记住了。” 初辛暗松口气,欧阳凤没骗她,豆豆私自离开学校真是她下的手,这个死女人。 “哇呜——”初辛抱着豆豆起身,被猛然袭来的人影吓得遽然尖叫:“啊……” 许康收回爪子,看着翻滚在地的初辛,还有斜倒半边的瓮子,懵了。 初辛抚胸喝叫:“许康——” 吓得他猛然后退绕到树后,抻着脑袋无辜:“唉,你做什么亏心事,竟被吓这样。” “臭小子,你吓着豆豆了。” 许康看向瞪着两只大眼动也不动的豆豆,满不在乎:“她才没吓到,初辛,你真的在和野男人厮混,不对,是和大哥,啊,你,你别打我呀!” 初辛将孩子放在旁边,拽着人手臂就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骂:“王八羔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诽谤大哥,信不信我揍死你。” “啊,我错了,是那些下人背地里乱说,你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说了。” 初辛停手,瞪着眼:“听都不许听。” 许康缩着脖子,讨好:“好吧!可是小嫂嫂,你是不是要送豆豆去上学,带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初辛抱起豆豆,喝声:“把罐子拿起来,你要出去干什么?” 许康忙不迭抱起罐子,凑近低声:“我想去看看我妈,你也知道,恶婆婆不许我见她。” 初辛暗骂这是什么鬼地方,儿子见娘都不自在,点着头柔声:“行,你以后再想出去,就来找我,我帮你对付白烟那老巫婆。” “谢谢,还是小嫂嫂好。”许康乐得差点跳起来,屁颠屁颠跟了出去。 第191章 八卦 初辛驱车来到学校,将豆豆抱下来放在地上,亲着肉肉小脸:“乖,放学妈妈来接你哦。” 豆豆闪着亮晶晶大眼使劲点头,临进大门前还扭着糯着小嗓子:“妈妈,要来哦!” 初辛鸡叨米般点着脑袋,看着她扑向老师怀中才直起身子,警惕的打量着围在旁边的小不点,愁人,她最反感小孩子不听话,最好不要被她抓住。 上车,许康怪异的打量着,初辛张嘴喷他满脸清气,喝声:“兔崽子,有屁就放。” 呃,眼前这个虽然也算是孩子,可毕竟都十岁了,而且最多能被称之为不听话的熊孩子。 许康疑惑着摇头:“唉,你瞧瞧我妈和恶婆婆,不死不休的,小不点可是航哥哥外面生的孩子,你做什么对她这么好。” 其实刚知道初辛存在时,许康挺看不上她,认为这女人太能装,可不知从何时起,觉得她还不错。起码对豆豆,看的出她是真心疼爱,也就越发令他不解。 初辛没好气,本想来个长篇大论,可考虑到毕竟在熊也是孩子,忍着气假笑:“没错,我是看见宋春雪那张脸就恨不得撕了,可孩子是无辜的。” 许康点头,抢着接话:“是因为可怜,八卦上说的都是真的,她不是我哥的孩子。” 初辛一巴掌朝他头上甩过:“不许乱说,这话尤其是不能在豆豆面前提。” 她也算是母亲,毕竟带着朗朗整七年,无论原若航因何种理由认下豆豆,她都会尊重他的意见。 车子在栋不起眼楼前停下,初辛打量着眼前疑惑:“你确定苇蒙在这?” 那个架子十足的小明星,既爱钱又虚荣的要死,怎么会来这种连牌子都没挂的美容院,何况,她也不至缺钱吧! 许康信誓旦旦点头:“就是这,这是我和妈的暗号,她只要来这里就会给我发消息,可恶婆婆看得紧,根本不让我单独出门。” 初辛看了时间:“好,我一个小时后来接你。” 许康推门下车,趴在窗子上眨着电眼:“谢谢你,小嫂嫂。” “乖——”她抚着戳进来的脑袋,直接推了出去。 车子朝前不远便是红绿灯,初辛自后镜看到他径直上楼,打着方向将拐向旁边停在店铺前,提着挎包走进斜对面商场,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美容院二楼,许康倚在母亲怀里,伸手朝她脸上摸:“妈,你好像又漂亮了。” 苇蒙拍下他手,佯怒:“别动,刚打完针,儿子,你在许家过的可好。” “不好。”他肿着嘴眼泪汪汪腻歪:“妈,恶婆婆把我看得死严,吃饭上卫生间都要管,我不想在那里,搬出来和你住好不好?” 苇蒙叹气,揽着小脑袋俯在胸前安慰:“不行,你好不容易才能进去,在忍忍,对了,你今天怎么出来的?” “初辛姐带我出来的,她可好了,妈,她要和航哥哥结婚。” 苇蒙疑惑:“许家没人反对他们的婚事?” 许康不解:“为什么反对?他们本来不就要结婚的。” “唉,没事,反正你以后尽量少给初辛打交道,免得引起你爸不高兴,唉,我的宝贝儿子,要是白烟不在了多好,那我们就能经常见面。” 苇蒙抚着儿子脑袋柔声:“我可能要出去段时间,妈不在你身边,你就假装顺顺老太婆,别让自己日子过的太难,等你长大就好了。” 许康腻在母亲怀里,视线越过她肩头看向对方的炸鸡店,匝嘴有些馋,可想到母亲也不许他碰垃圾食品,少不得悻悻收回目光。 半小时后,街边树荫下,许康拿出手机正要拨号码,火红的车子滑在旁边停下,初辛摘下墨镜:“小子。” “辛姐姐,你好准时哦。” 初辛撇嘴:“上车。” 许康抬肘立窗棂讨好:“姐姐,好饿,咱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你妈连饭都不让你吃?” 许康反驳:“那有,不过她不许我碰垃圾食物的。” 初辛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钟颖在那里?” “知道。”他看了时间道:“这个点,她应该在餐饮学院,你问她做什么?” 初辛揉着小脑袋道:“好久没看见她,她去学院做什么?” 许康耸拉着脑袋:“还不是被恶婆婆压榨,嫌弃她做饭难吃,对了,心姐,咱们去找她玩。” 初辛也是无语,这才多大会他把称号换得倒溜口,看来是有求于自己,想了想点头:“好吧!正好拉上她吃饭去。” “哇,心姐太好了,要是航哥哥不娶你,我都想娶你做老婆。唉,反正最可怜的就是我爸,放着那么多女人不要,偏娶个黑脸老妖婆,看着让令人反胃。” 初辛摇头,竟有这么多嫌弃白烟了,可没奈何,谁让人家是白家女儿,有后台有财力支撑,即便看老色衰许朔不还得把她捧着。 远远看到学院大门,许康忽的指前面惊道:“那里,颖姐姐——” 初辛摇头,看来这小子不喜欢许汶霖,不过和钟颖的关系倒不错。 钟颖挎着包扭头,惊奇道:“啊,初辛,你们怎么在一起?” “找你呀!颖姐姐,咱们去吃炸鸡好不好?” 初辛瞧着他满脸谄媚,呵声:“上车,吃炸鸡去。” 其实,因着家中现在局面,钟颖有些躲初辛,毕竟她和自己老公是不死不休的对手,面对她有些羞愧,奈何不忍拂了许康。他小小年纪在白烟手下活得也挺难的,便拉开车门上车。 西餐厅,初辛点了单,许康在旁边不乐意:“说好了吃炸鸡——” 初辛佯装不解:“是有鸡呀!” 许康捋着袖子不耐道:“切,这是牛排店,可东西又没家里好吃,我要的鸡是——” 初辛直接从卡里掏出卡递到他面前,许康的话硬生生堵回嗓子,她笑:“去买,顺便给我带杯果茶回来。” “哦,心心姐,你太帅了。”许康遽然坐起,抓了卡夺门而逃。 初辛抻着脖子叮嘱:“买完赶快回来,不许乱跑。” 侍生送饮料上来,钟颖拿起放在嘴里,目光始终未在她身上停留。 初辛打量着开口:“钟颖,你是不是准备和许汶霖离婚?” 第192章 检讨 钟颖怔了下,抬头迟疑会便道:“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 钟颖并不认为她们俩从间熟到可以聊这个话题,可场面着实尴尬,说着话倒不至于冷场,她苦笑:“我们之间纯属商业联婚,结婚近四年始终……” 眼中有水意泛起,钟颖抬手飞快拭过眼角,自嘲:“我也奇怪,他到底为什么这般厌恶我,身边商业联姻的人也不少,虽然不至于恩爱,至少也是相敬如宾。而我在家里境况你也晓得,离了干净。” 初辛点头,疑道:“可,他们当时因为什么找上你?” 据她所知,钟颖家并非商股,门户也不太高,按理入不了许家的眼。 钟颖道:“我父亲之间在地检工作,当初也是因着桩牵扯x集团的案子,我结婚后,父亲生了场大病,因着身体原因早退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在许家白烟半点都不当人看,娘家无势力她又没生下孩子,这离婚倒是迟早的事。 初辛便道:“离了也好,不过你准备什么时候离?” 钟颖心下酸涩,哽咽着悲声:“原本是想忍到许汶霖继承理事时,可,婆婆着实可憎,罢了,能早日结脱也不错。” 初辛呵声:“很快,只怕你回去就有人找上门,让你签离婚协议。” 她怔了下,冲口而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凤和许朔联手,从我这硬迫着签了股份转让,现在大哥已他们扣在家里,下一步就要把许汶霖推上理事位置。” 钟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含着泪笑出声:“真的,我以为至少还要在忍十几年,太好了。” 初辛放下脚,身子前俯认真道:“我若是你,就在等等。” “什么?” 初辛凝视着寒声:“许朔怕落到外公的下场,所以直接把位置让给许汶霖,他近期就会走马上任。如果现在离婚,你至多拿百万赡养费,可如果等许汶霖继任理事,他至少要付你百亿。” “噗——”钟颖没忍住,张嘴喷了出来。 初辛似是早有准备,斜斜别过脸,呃,不过就是桌子上的餐点怕是只能让她自个吃了。 “当里个当,当里个当——”许康蹦跳着开心不已,两只手里攥满了纸袋和饮料,冲到桌前刹脚摆着头看向初辛:“心姐,你欺负我颖姐了?” 钟颖白煞着脸瘫倒在椅子上,好像被雨打的鸡崽般瑟瑟发抖,又看怪物般盯着初辛。 初辛抚着他脑袋,眉眼含笑:“乖,我喜欢欺负男人,不喜欢欺负女人,果茶那?拿出来给颖姐姐喝了就好了。” 许康只好将买的饮料拿出,还贴心的把吸管插好才递给她,好一会钟颖才反应过来,脸色很是凝重。 出餐厅,家里司机已停在路边,初辛扭着道:“你们先回去,我去接豆豆放学。” 钟颖扶着车门看她离去,忽的张嘴急步上前,却终是什么也没说,悻悻朝车里坐去。 初辛到学校时还未放学,她在保卫室登记过后直接进入校园,不愧是贵族私立学校,一流的高端设施,环境如画,鸟雀在枝头蹦蹦跳跳。 放学铃声响起,寂静的校园沸腾起来,你追我赶的朝校门拥去,道路上叽叽喳喳。 初辛早就看到垂头磨叽在最后的豆豆,始终未说话,只静静跟在背后。 突然,两个身着小西服的男孩冲过去,盖头揪着豆豆马尾朝墙角拽去,动作十分熟练的将人抵在墙上,竟然戳着她嫩白的小脸喝声:“你妈那?不是说要来接你,豆豆,你又骗我们。” 豆豆低垂着头,双脚在地上不安扭动着低声:“会,会来的,她答应过我……” 小胖子在旁边有些怯懦,不安绞着手指:“瑶瑶,咱们走吧,万一老师看到怎么办?” “你走开。”小盖头恶狠狠推开他,抻手拽上豆豆耳朵用力旋转着怒骂:“小贱人,我妈说你就是贱人生的,又脏又臭,也就原若航那瞎眼的玩意才看的上你。” 初辛远远看着,突的发足狂奔跑上前,一把拽着他怒喝:“你干什么?谁让你欺负她的,你叫什么名子?” “你,你是谁……”小盖头看到大人突然出现,惊得结巴着往后退,初辛声音太大,吓得小胖子张大嘴:“哇——” “闭嘴,我问你们,叫什么名子?为什么欺负我女儿。” 半小时后。 浅塘联排别墅内,初辛拉着越明瑶端坐在沙发上,阴着脸看向面前美妇,笑盈盈道:“越夫人,是你告诉自个儿子,豆豆妈是个烂货的,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告诉我,那里烂了。” 柳素有些不知所措,呵笑着赧颜:“初辛小姐,都是些玩笑话,怎当的了真。” “是吗?当不得真,好,那我现在找人打断你儿子一条腿,也是玩笑,可以吧!” 柳素脸上持不住了,拿着手机嗥叫:“又不是我说的,何况那个女娃子本就不是原若航生的,你一个继母,出的那门子头。” 初辛叠着腿,笑意狰狞的脸上透着狠戾:“你给我听清楚,她是原若航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现在立刻让你儿子给我女儿道歉。明天学校会有个全校性的检讨会,你儿子会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读他的检讨书。” 柳素哧声,扭捏着扯话题:“唉哟,初辛小姐,我儿子我可管不了,要不我给你道歉,至于学校就免了吧!” 初辛放下腿,缓缓起身,居高临下顿声:“越海涯公司的货十之八九都是供给x集团,管不住儿子的嘴,是吧!我现在就给集团打电话,从今天起,x集团包括碧川酒店在不会收越家半点货。” 柳素煞时白了脸,浑身乱颤着说不出话。 初辛对外招手,门外的豆豆进前,她将孩子揽在怀里喝声:“道歉。” 柳素一把扯过儿子,按着他脑袋急声:“说对不起。” 小盖子被娇纵惯了,那受得了,甩着她手喊叫:“你干什么?我要找爸爸。” “道歉,我说让你道歉,你是猪脑子吗?”柳素暴然怒喝。 “哇,对,对不起……”小盖头咧着嘴放声大哭。 初辛抱起豆豆揽在怀里,冷声:“明天做完校方检讨后,你儿子还是转学的好,我不认为他的教养担得起私立学校的门槛。” 她转身,拥着豆豆朝外走去。 第193章 脾气 初辛将豆豆放在车上系好安全带,小丫头一扫脸上怯懦,双手扒着窗棂晃着小脚,很开心的样子。 原以为会吓着孩子,倒是想多了,初辛耸肩按着小丫头脑袋正要下嘴蹂躏,手机响起。 “初辛,你在哪里?现在马上立刻出现在我面前。”电话接起,殊非就是通扑头盖脸抱怨,也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初辛攥着手机,很无辜,至少要告诉自己去那找他,脾气褪大的少爷。不过想想,敢给殊少脸子看的,好像也就她就殊少。 开着车驶向庄院,殊非又打了两次,初辛没接反正也没好话,到家将豆豆递到佣人怀时,朝原若航房间走去。 奇怪,她结婚的消息已由传来,到处都是铺天盖地新闻,怎生不见宋春雪有反应。 推门,殊非斜倚在桌上,冷着冰死人的冰碴子脸,身上半生气皆无。礼服和着珠宝杂乱堆在沙发上,显得很是狼藉。 殊非见她进来,死死瞪着眼憋着气的脸上,颇是委屈。 初辛很自觉的讨好着挥手,话都不及出口,露台门推开,原若航努着唇将手机甩在沙发上,转身,荫翳笼罩的眼前满是喜悦:“初辛。” “航航,你怎么惹殊非生气了?” 原若航罕见带着愤意,拽着礼服朝地上甩:“他们说我要结婚,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欧阳凤管得也太宽,她又不是我妈。” 初辛明白了,显然殊少带着礼服给她们挑选,可这事她忘给原若航通知,航少发脾气惹着他了。 “哦,是要结婚,日期应该订下了,好像是十日后。”初辛说得没心没肺,拿了饮料讨好殊非。 原若航懵了,恼着唇:“结什么婚?外公才,初辛,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不想娶我,原若航你要是不愿意娶,我现在就走。” 原若航见她霸道得不讲礼,有些慌,呐着唇嗫嚅:“不是,你明知道——” 初辛近前拉着他手轻声:“我晓得外公去世你心里难受,可这个婚我们必须要结,你要现在反悔,来的及的。” 原若航彻底慌了,揽着人急声:“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唉,你也是,你把话说明白不就好了。” 殊非已懒得叹气,又是他没说明白,问题是见他抓着礼服过来,航少就气得跳脚,他想说也得有机会不是。 初辛甩手,冲上前拽着要出门的殊非,赔着笑脸讨好:“他这臭脾气你比谁都明白,殊少,咱不给他一般见识。” 原若航情知自己过分,长揖躬身:“阿非,你错了,要不你打我两下。” 殊非悔不当初,好好的你做什么招惹航少,怨自已眼贱,见不得某人寻死觅活的模样,现在甩都甩不掉。 “挑。”声音不大,却惊得面前俩人齐齐拽着件礼服,同时出口:“就这件,反正你说了算。” 殊非有再多气也撒不出来,抓着公文包朝露台而去,背后俩人耸肩做个鬼脸跟了上去。 初辛让人端了茶水过来,反锁了门来到桌边,将饮料递到俩人面前。 殊非只觉得嗓子干涩难受,拽过饮料目光看向初辛:“你那什么情况?” 初辛忙道:“钟颖,短期内不会离婚——” 他有些意外,停了手上动作瞪着人笑:“据我所知,你是出去见了苇蒙的,她那边怎么样?” 初辛捂着脸,为难道:“苇蒙的事牵扯到许康,反正我们要做的是阻止许汶霖登上执事位,苇蒙若真依此合了他们意,只能怨她命不好。” 欧阳凤行事无底限,她只是怕伤害到许康,殊非明白,似笑非笑怒着唇:“你倒是好心,可是初辛,即便你不愿拉苇蒙下水,欧阳凤又都不会放过她。” 原若航有点看不下去,插嘴:“我也觉得,有钟颖的事就够了。” 殊非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心下黯然,许青阳的死还不足以让这俩白痴狠下心,也罢,多说无疑,留着自个觉醒吧。 “你那,有什么消息?”他目光转向原若航。 原若航拿出资料递到道:“欧阳凤在一天,集团就别想安宁,除了她才能一绝后患。尹妙儿的死验证了大舅母的事绝非意外,我想从十五年前,相舅母的死下手,有大哥在,只要掌握到证据,可以申请法庭复审。” 殊非:“查到哪里了?” 原若航苦涩道:“只想到负责当时案件的安法官,在事后就失踪,应该是被欧阳凤送出国外,还要费些时间。” 其实,是他把太多时间放在找寻叶展和顾惟身上,保镖只把涂涂送回来,这俩人却连面都未见着就消失,他着实放心不下。 殊非点头:“这个方向不错,如果当初相茉莉的死有内幕,欧阳风必然脱不了关系,你着重查下当年负责案件的警员,至于安法官,我也着人找下。” 他整理着手中资料,终是担心,凝视着原若航灰白的脸,柔声安慰:“阿航,欧阳凤若要这般好对付,许老不至有今天,事情都过去了,你能结婚许老若有知也倍感欣慰,别太忧心,结婚毕竟是让人高兴的事。” 初辛斜打量着,调侃:“谁说不是,或许是我不合航少心意,你老心有中意的人选,说出来我给你牵桥引线去。” 原若航心下酸涩,水意自眼底涌出,他拽过初辛按在怀里,来回蹭着嘀咕:“就要娶你,初辛,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我,以后我们还要生一堆孩子,让他们陪朗朗玩。” 殊非猝不及防被喂了满眼狗粮,憋着气甩手朝外走去,就他嘴贱,那东西用的着自己安慰。 已是斜阳西坠之时,沐浴在通红暮阳中的庄园仿佛被踱上层红彤彤金色,宛如梦幻中城堡散发着令人沉迷的诱惑。 许汶溢手杖倚在树身上,他拖着腿一次次在湖边以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来回走着步子。 因着家里有腿脚不方便之人,庄园的地铺采用的高端防滑,何况他腿残了有五年,早习惯走路,怎会在湖边滑倒? 第194章 关系 那晚过后,许汶溢想了很久,也从佣人口中套了话,晓得那晚初辛原本没出房,可她睡得好好的突然跑到院子里做什么?嘴里还不时叫着豆豆。 豆豆,许汶溢猛的转身,脚底骤然不稳朝着湖边歪去,斜刺里伸出只手堪堪拽住,将人拉着扶向路边石块坐下。 许汶溢惊了浑身冷汗,殊非站在旁边弯身并切:“大少,你怎么样?” “没事,阿非你来了,谢谢你。”他抬头,稳着心下翻涌笑着浅声。 殊非也吓得不轻,扫过旁边手杖,轻巧道:“大少,我扶你回去。” 许汶溢摇头,随口问道:“没事的,刚刚分神了,你来找阿航。” “是,有关他婚事些许问题,这小子,终于要结婚了。” 许汶溢起身,闲闲道:“是呀!转眼就这么大了,阿非,去院子里坐坐。” 殊非笑着欠身:“下次吧!大少,我先回去。” “好,有空常来玩。”许汶溢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转身,冷意如袭来的乌云,刹那笼罩了全身。 他朝前挪动步子,扶着膝盖处弯身,抻的自湖边草坪上抚过,便有些深绿沾在指上,举到鼻边嗅了嗅,一股腥涩的油漆味传来。 许汶溢脸色剧变,果然,这里被人动了手脚,那晚是有人故意引他来湖边滑倒。 他站起身子,摇出手机叮嘱:“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盯着宋春雪,随时向我汇报。” “啊,珍珠呀!珍珠你去那里了,该死的东西你们又在偷懒,那就不是小猫小狗怎么会找不到,我不管,今天之前如果在找不到,把你们全赶出去。”舒蕾崩溃的声音远远传来,一群人顺着林子朝这边拥来。 佣人抬头,乍然看到站在路边的许汶溢,小跑着近前低声:“大少好。” 许汶溢仿如没听到般,转身拿过手杖,朝自己房中走去。 佣人看着他离去,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平常大少不是最见不得老夫人做威作福,现在怎生不管了。 珍珠不见了,几天前清晨醒来,负责照顾它的人端着食物来到笼子前才发现笼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那不仅是舒蕾的心肝,也是许家的镇宅神兽,当即整个院子都轰动了,保镖连同佣人对庄园进行地毯式寻找,却在没看到它踪影。 几天下来,佣人被舒蕾折磨得没了人形,喝令他们没日没夜的找,可这东西有翅膀,他们总不能飞到天上找去。 本以为会有人出来管管发颠的老夫人,可许朔不见影,现在连大少爷也视而不见,悲催的命呀! 已是晚上九点,月川楼里静悄悄的,许汶霖踏着月色走向楼门,只觉得脚下忽绊,忙稳着身体看向脚下,却是个躲在草丛呼呼大睡的人。 近前,看清楚是家里佣人,有些面生,不似是楼内的人。 “唉,醒醒,干什么的?” 佣人被踹醒,揉着眼爬起行礼:“二,二少……” 许汶霖皱眉:“怎么跑到这睡,你是那个房的。” “抱歉,我是老夫人住处负责餐食的,小的王全——” 许汶霖打量着眼前,调侃:“迷路了。” “哦,没有,我在找珍珠,不小心睡了过去,二少别见怪。”佣人刹时清醒不少,说话也利索了。 许汶霖嘴角抽了抽,那畜牲还没找到?也罢,没眼色的东西,舒蕾恨不得把它当闺女供着,这么多年也不见它讨老太太欢心。 反倒是许青阳寿辰,及许汶溢坐上执事当天,倒见它开了屏,在豪门当差,最忌讳没眼力劲,丢了活该。 哼着小调朝前走去,佣人忙躬身:“二少,好走。”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奈何许汶霖心情好,不和低能一般见识。推门,客厅里只亮着圈昏暗的边灯,他朝楼梯方向看了眼,抬步朝房间走去。 似有若无的香味传来,勾得人竟有些饿了,许汶霖想着,脚步不由转向餐厅,一眼就看到桌上几碟雪色瓷盘里摆着寿司。 他近前抻手拈起放进嘴里,不错,是他惯来喜欢的口味,只是奇怪,家里厨子什么时候做这些东西? 白烟最是忌讳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寒酸,是以他也只能借着上班时间,偶尔去美食街打打牙祭。 “里面放了松仁虾和咸蛋黄,味道还行吧?”柔婉的温和自旁边传来,许汶霖扭头,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钟颖系着围裙,端着汤瓮缓步而来,掀开盖子清香扑面而来,她执勺盛了半碗汤递早,笑吟吟的看着。 许汶霖眉毛蹙成疙瘩,惊诧瞪着她:“这么晚你不睡,等我呀!” 钟颖执着碗朝前,体贴道:“你没回来我怎么睡的着,今天出去看到锦楼新上的咸鸭蛋,想着你爱吃,就买了些回来。” 混合着女人体香的玫瑰香袭来,许汶霖后背泛起阵阵寒颤,压着恶心退步,拉开彼此距离,意味深长打量着:“前段你不还嚷着离婚,可我怎么听凤秘书说,你拒绝签字,为什么?” 钟颖缓着似水柔情,风情万种的撩着头发:“也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人还不错,这些年对我家也算照顾,突的就不想离婚了。汶霖,我在努努力,就不定种们还有希望。” 许汶霖张嘴:“有什么条件你随便提?” “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她近前,张嘴就一股幽香直喷向他面颊。 许汶霖憋着气,伸长脖子使劲咽唾沫,他可不想吐了满地酸水,转身欲走,却被她抻手拽着。 “说。”声音明显带了不耐。 钟颖俯耳低吟:“我见过那个女人。” “什么。” 钟颖手顺着强壮的手臂蜿蜒向上,死死盯着他脸上瞬间泛起的寒颤,柔婉声调带了起伏:“其实,我曾怀疑过你,后来就跟着你到了梅隆山庄。” 随着最后字眼吐出,许汶霖身体骤然僵直,钟颖声音带了黯淡:“就是个长相普通的寻常女子,而且还是交际花出身,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以至于这些年,你对我冷淡如厮。” 第195章 中毒 钟颖当初可是名校的校花出身,相貌自当不俗,当年拜倒在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何况因着家教,她绝对是众多名流公子哥抢着要娶回家的佳人。 源何嫁给许汶霖之后,他竟是连自个手都没碰过,据她所知,老公情史相当简单,大学里也无恋爱史,更谈不上所谓的青梅知己,怎么就对她避之不及。 许汶霖拽着手臂挣出,后退,带着戏谑:“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没想错,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像你这般纯洁的高岭之花,或许,你私生活混乱些,我还真就不准就看上了。你还是想想,离婚的事吧!” 钟颖昂头哧笑,愤愤跺着脚,要离也不是现在。 * ‘咚咚咚——’敲门声又脆又急,初辛躺在床上正迷乎间,只好撑着身体下床:“进来。” 门推开,佣人急声:“初小姐,不好了,请你去看看豆豆。” 初辛拉过外袍披在身上朝外走去,她这两日有些感冒,所以才让豆豆跟着宋春雪,她都特意吩咐过姓宋的好好照顾孩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儿童房,初辛推开门就看到宋春雪端着碗硬往孩子嘴里喂东西,她冲上前只觉得气味呛的人难受,抻臂横在面前问道:“豆豆怎么了?你给她吃的什么东西。” 宋春雪急得两眼含泪,昂头嗥叫:“这是我从庙里求来了符纸,孩子身上有不干净东西,你放手——” 初辛惊得差点抬手给自个一巴掌,不干净,符低,上帝呀!谁来救救她。 “啊……”宋春雪猝不及防被薅着头发,痛得捂着脑袋惨叫。 初辛毫不留情,猛的后甩,她整个人被扯朝墙上撞去,眼前天旋地转昏黑成片。 她拽下外套将豆豆抱好抱着出门,吩咐追在旁的佣人:“请医生过来。” “初小姐,医生不在,去,去英都参加交流会,要明天才回来……” 初辛停步迟疑下,转身朝楼下走去:“去把我衣服拿下来,快。” “是。”佣人低头朝她房间冲刺而去。 别墅外,初辛蹲身用额头贴着豆豆,是很烫,脸色也不对,轻声:“豆豆,豆豆不怕,妈妈带你去医院。” 怀中小人转着脑袋,哑着嗓子不住摇头:“不,不去医院,妈妈,豆豆没事不去……” 初辛以为她烧迷糊了,也没太在意,毕竟这孩子平常本就不太正常,排斥去医院倒也正常,只轻声安慰着。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佣人抱着她包和外套直冲过来,初辛夺过钥匙叮嘱:“先不要惊动其他人,我先带孩子去医院。” “初小姐,你小心点。”佣人点头,对她急切道。 初辛开着车打开导航,一路冲出庄园,原若航去外地了,应该是为了叶展,晓得他这段心焦,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烦他。 车子开出一半,豆豆突的抽搐着开始呕吐,初辛什么都顾不上了,踩着油门一路疾驰。 到医院,傅诚已带着人守在楼下,接过孩子朝急诊室而去,初辛就守在外面走廊上,焦灼的走来走去。 没多久,急诊室门开,傅诚近前恭敬道:“初小姐,小小姐吃错东西了,有些食物中毒,不过已没关系,洗过胃就没事了。” “谢谢。”初辛点头,他忙躬身,又叮嘱护士在旁边守着就离开了。 初辛站在原地,气得想骂娘,吃错东西食物中毒,她知道原若航不待见宋春雪,也不想因这些琐事烦他,现在看来这女人真不配为母。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急救室门开,护士推着孩子直接送入病房,叮嘱她几句后出门而去。 初辛近前,抚着昏睡中豆豆那张赤白小脸,药劲还没过,她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在床边站了片刻,想着孩子醒来怕是要饿的,医院附近的店几乎都是全天营业,就拉了被子走到医护台,让她们照看下病房,自己马上就回来。 下电梯,初辛未敢走远,就在楼下粥铺买了份肉粥,让店员往里面多加了些麻油,又又在超市买了些孩子素来爱吃的零食,提着朝楼上走去。 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被子被扯向旁边,床上的小人却不见了。 “豆豆,豆豆。”初辛将东西扔在桌上,推开洗手间看了下,急步朝外:“来人,快来人。” 护士急步而来,躬身:“初小姐,你怎么还在?” 初辛忍着气,指着病房急喝:“孩子那,我不是叮嘱你不离开。” 护士惊疑瞪着眼,争辩道:“是,可刚刚宋小姐过来,把孩子抱走了,说是你的命令,让小小姐回家养着。” “该死。”初辛咒骂声,朝着电梯跑去,掏出手机拨通宋春雪电话。 “喂——” “宋春雪,你在哪里?” “夫人,小小姐醒了,说她饿了吵着让我带她出来吃饭,一会就回去。”她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 初辛冷笑:“是吗?让豆豆接电话。” “妈妈……”微弱声音自对面传来,初辛怔了下,稳着声音:“豆豆你怎么样?” “我没事,妈妈,我,我想看星星,宋老师说带我过去,你回家吧!我——” 电话直接挂断,初辛攥着手机难以置信的瞪着眼,草,宋春雪想干什么? 她在拨电话便无人接听,咬着牙急在在院子里乱走,正准备打保镖电话,手机上有消息传来。 ‘豆豆不想回庄园,闹着要看星星,我带她去外面。’后面还有个地址。 初辛气得抓着手机颤抖不止,刚出急诊室的孩子,即便是闹也不能这般由着。想到刚看到宋春雪要给豆豆喂的东西,她怎么也呆不住,奔向停车场开着车朝着手机上地址而去。 所幸发过来的地址是距离医院不远处的小区,初辛知道,那里应该是宋春雪在外面的住处,她踩着油门直冲过去。 到达小区楼下,昂看着高耸入去的楼层,宋春雪她娘的这底气到底是原若航,还是许汶溢给的。 她冲上电梯,按下四十二楼后,倚身朝梯壁歪去。凭心而论,初辛有点摸不透许汶溢心思,可单从她进入庄园后,他对宋春雪的态度来看,确实对她不一般。 第196章 代价 也正因此,初辛才没有给宋春雪太多为难,姓宋的在许家嚣张,还是有道理的。这也是令她为难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着许汶溢关系,以她的脾气,绝不会允许那女人待在眼前恶心自己。 手机再次响起,初辛直接按下,豆豆哭腔传出:“妈妈……” 她猛的刹住脚,孩子抽泣着呜咽:“妈妈,宋老老出去了,我怕……呜呜,妈妈——” “豆豆乖,妈妈马上接你,乖孩子不怕。”初辛没敢挂电话,诅咒着宋春雪跑向前,扫了眼房号推门而入。 房间大而空旷,只是黑的特别厉害,窗帘拉的严实,她摸索着朝墙上找开关,嘴里不停安慰:“小豆豆,妈妈进来了,你在房间里……” 黑影袭来,按着她脖子猛的后推,初辛没防备朝前跄出几步,重重摔倒在地,手机也不知被摔到哪去。 那从双手扼着她脖子下死劲用力,抬腿跨在腰间,死死抵住初辛咽喉双手往死里掐。 窒息扑面而来,初辛张大嘴无声呜咽着,拚命挣扎着:“宋,春……,混蛋——” 宋春雪角度掌控的很好,横在她腰间,初辛半点力都使不上,抻着手胡乱挥着想要抓她头发。 渐渐的,初辛身上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她越发不敢放松,深吸口气将全身力道灌注在双手。 ‘咚咚咚!’门外突的传来砸门声,吓得宋春雪双手骤然而抖,初辛拽着她手猛用力,呜咽出声:“救,救命——” 砸门声停了下,继而震天的捶声中加杂着暴怒:“宋春雪,开门,立刻给我停手,初辛,初辛。” 屋内俩人俱是一怔,奈何宋春雪应该练过些拳诀,双手片刻放松后猛然加力,她顿时翻着白眼,双脚无力弹腾着。 意识逐渐模糊,初辛隐约听到声震天世响,亮光袭来脖子间禁锢骤然而松。 有人冲进来将她抱在怀里,来回晃着大声喊叫,初辛眼前渐渐清明,这才看清是原若航,他吓得脸都变形了,不住的嘶声嗥叫着。 初辛被震得耳朵嗡嗡,抬手拽着他衣袖无力:“我没事,豆豆——” 原若航抱着她起身冲向电梯,对着保镖嘶声:“去医院,你别担心,豆豆被送回家了。” 初辛这才觉得浑身酸痛,喉子眼火辣辣似是被放在烈焰上炙烤,她昏昏沉沉歪着脑袋,直到有凉冷的水意打着脸颊,才清醒过来,猛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大哥,大哥那?宋春雪去——” 嗓子始在难受,初辛拽着他手臂眼巴巴等着解释,她明明听到许汶溢的声音。 原若航揽着她,下颌贴着她脸颊,压抑着怒气:“事情提前办好,我回家没看到你就去了医院,出门才发现大哥开着车急冲冲出去,感觉事情不对就跟了上去。” 果然,是许汶溢,初辛脑袋似要炸开般,没来由不安的难受,勉强撑着身子问:“现在那,大哥和宋春雪去了哪里?” 原若航心痛抚着她安慰:“你别管,她疯了,即便大哥不罚她我也不会放过。” “不是,你快找大哥,快——”初辛急得推门,沙哑的嗓子透着吱吱悲鸣。 原若航只得道:“好,你别急,我找大哥。”他掏出手机拨了许汶溢电话,没人接,旋即又拨通保镖电话,急声:“大哥现在哪里?” 保镖:“航少,大少开着车往城外,他,他开得太快了,你快劝劝……” 原若航身子猛的绷直,喝声:“停车。” 车子停下,他按着初辛快速:“你先去医院,豆豆也在那里,我马上就过去。送少夫人去医院,快——” 初辛急着推门,奈何力气不够,眼睁睁看着他跳上保镖的车,调头朝后驶去,命令保镖:“跟上去。” 保镖不说话,却锁了门后恭敬道:“少夫人,航少让我送你去医院。” 原若航都用少夫人称呼她了,保镖可没胆子置她性命于不顾,何况她的伤着实挺严重的。 “你,调头,跟上他们……”初辛抻着手臂朝前,保镖猛的踩下油门,一溜烟朝医院而去。 * 车子下高架桥后拐入连路灯都没的荒野小道上,许汶溢怒着唇,速度却没半点减速,颠得双手被缚在车顶的宋春雪尖着嗓子喊叫:“停车,你疯了,你疯了。” 许汶溢冷笑出声,堪堪扭头看着,如同看着堆发臭的腐肉:“宋春雪,到底是谁疯了,在许家呆久了你竟连自个身份都忘了。还真以为豆豆那个野种,是原若航的孩子,你竟敢对初辛下手,谁特么妈的给你的勇气。” 宋春雪昂头大笑,身子如蛇般扭动着:“那又怎么样?原若航这辈子只能是我的,许汶溢,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不是爱她吗?你把你妈留下的蓝宝石都送给美如初辛了,为什么不把她从原若航手里抢过来,没胆子,胆小鬼,你把她抢过来,我们都不用在为难。” 许汶溢甩掉身上安全带,赤着眼珠子阴森森盯着她:“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那般龌龊,宋春雪,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追你吗?是,那个时候我确实是为了报复若航,然而另一个原因却是,你根本配不上他,一个顶极茶婊,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宋春雪挣扎的动作骤停,整个人都僵化了:“你,说什么……” 许汶溢扯着领带来回扭动着,畅快而残忍:“还记得那群欺负你的混子吗?那是你蹂躏若航所付出的代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引诱他,让他自行了断。你不爱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推着他去死……” “啊——”宋春雪疯了般尖啸出声,双手自绳套中脱落,双掌朝他脖子扼去,疯狂咆哮:“我是为了你,为了你个混蛋,只有他死了,才能绝了你的心思,许汶溢,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刺目的亮光直射而来,强烈的汽笛声中,许汶溢挣扎着斜着目光看向眼前,车身已然被急疾而来的卡车撞得掀离地面,翻滚着朝发出震天巨响。 第197章 驱赶 紧追在背后的黑车猛然刹车,方向盘急转的刹那,保镖身子弹着撞向车玻璃。 “大少爷——” 原若航车子不及停下,就听到保镖凄厉惨叫,旁边车门被撞开,保镖被撑着半边血身子朝地上倒去。 烟雾弥漫中有踹门声传来,原若航只看到浑身是血的宋春雪踉跄着冲出身影,猛的朝前冲去一头扎进弥漫着呛人汽油味的烟气中。 倒扣在地上的车子两边玻璃被撞得粉碎,许汶溢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在车内,然而,让原若航崩溃的却是他的腹部处,正直直戳着硕大的倒三角形玻璃。 鲜血顺着嘴角溢出,许汶溢倒卧在狭小的车内,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朝前,似是想要捂上他脸颊,眉眼间尽是浅浅笑意。 原若航双膝曲下跪倒在地,颤抖着拉上他身体朝外用力,颤声安慰:“大哥,没事,没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许汶溢的前半身被拉出车子时,鼻翼前弥漫的油味越发浓重,而原若航怕伤着他,始终不敢太用力。 “航少,快,车子要爆炸的……”双腿被禁锢住的保镖抻出半边血身子,朝着他放声喊叫。 原若航手稍停片刻,闭上眼咬牙猛然朝后将人拽出,他单膝着地托着许汶溢抱起,拚命朝后跄然跑去。 ‘轰——’伴着冲天巨响,火球冲天而起将整片车子包围。 原若航将许汶溢小心放在副驾,将车座放平,盯着那根寸来长刺入腹部的玻璃,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大哥,没,事的,咱们去医院……” 原若航抬臂狠狠拭过脸颊,硬生生忍下夺眶而出的泪水,踩着油门朝前驶去。 车子颠簸之中,许汶溢清醒过来,他颤抖着抻手想要抓向刺入身体的玻璃,却被原若航抬手拽着,沉声:“大哥,不要碰,马上就到医院了。” ‘咳——’许汶溢身子起伏,嘴里有大团血沫子涌出,他擎着血手轻轻朝原若航肩上落去,凝视着车顶语笑轻浅:“若航,对不起——” 原若航握在方向盘的手攥得咯咯直响,他咬紧牙关,尽量平稳而快速的朝前冲去。 许汶溢眼前开始涣散,喃喃着解释:“其实,我从来都没爱过宋春雪,当初之所以追求,也不过是看不惯你,笑得太开心。可后来才发现,她不配,她半点都配上你的好……” “若航,大哥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好和初辛过日子,离开许家,走得远……” 原若航肩头的手臂骤然软下,如同枝头乍然凋零的残花,无力坠落。 原若航的泪夺眶而出,如纵横而下的暴雨急流肆虐,他不敢回头,只是拚命加着车速朝前急疾:“大哥,大哥咱们到医院了——” * 庄园内到处散落着百合,如雪般的白在沉寂的偌大中散发着无声哀悼,到处都是一袭黑衣的人默默站着,白赤的脸上带着形态各异的悲伤庄重。 一夜之间,许朔苍老衰败下去,满着霜发零乱,衬得浮肿的脸颊透着残灰的铁锈色,他推开身侧两边佣人,颤巍巍扑倒在祠堂前,哆嗦着想要抚上照片上语笑清浅的儿子,放声悲嗥:“汶溢,汶溢我的儿子,我的孩子……” 如同哨音般凄厉回荡在偌大灵堂内,捶胸顿足悲伤得不可遏制,白烟别过脑袋,不住拭着黑纱下的脸颊,跄上前搀扶着老公,呜咽着抽泣:“汶溢呀,母亲对不起你,老公,你别伤了身子。” 家族长子逝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别人情绪未可知,可许朔却是真切的悲伤,虽说这些年父子虽然渐行渐远,然而,那毕竟也是他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儿子。 保镖走进来,对着众人躬身,旋走到黑衣的欧阳凤前,俯耳低声。 欧阳凤唇角勾起玩意,对着他点头,保镖躬身退下。 然后,就看到身着黑纱裙的宋春雪吊着手臂拐进来,走上台阶,整个身体匍匐在地板,十指没命的抓挠着发出刺耳聒噪,哭得天崩地裂:“大少,汶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丢下我,啊……” 骤然而起的哭嚎惊得众人抬头,诧异莫名的目光纷纷瞪向欧阳凤,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让她进来。 欧阳凤微垂着头,双眼直视着地板置若罔闻,白烟起身冲到面前,气得浑身乱颤:“滚出去,欧阳凤,你是死人呀!” 这个地方可是连生了儿子的苇蒙都没资格进来的,遑论是宋春雪这种东西,而且,这不是要刺激许朔。 欧阳凤目光转动看向许朔,他的哭声已然停止,按着桌子想要撑起身子却不料双腿朝地板软去,许汶霖抢步扶着他站定。 许朔盯着地板上翻滚的女人,恶毒自眼底涌起,抻指喝声:“把这团脏东西,拖出许家。” 欧阳凤要的就是这句,抬手挥下,保镖拥上前拽上她。 “不,不可以,我要送汶溢最后一程,不——” 许朔死盯着,竟然笑出声:“送我儿子,你,凭什么,以什么身份?宋春雪,你怎么敢?别忘了你是他女朋友,他死了,你拿什么身份留在这里,拖出去。” 最后三个字,许朔喝得声嘶力竭,整个都被气得摇摇欲坠,平生所仅见,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东西。 宋春雪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兽扒着柱子嘶喝:“我是他妻子,你凭什么赶我出去?不要,我要守着汶溢。” 许朔甩开衣摆,看向欧阳凤:“她,和汶溢领证了吗?” 欧阳凤抬步向前,直视着她浅呵:“没有,当年大少为了稳住她情绪,只是在意都酒店举行过个小仪式。从某种意思上,她和许家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还等什么。”许朔暴跳如雷。 他和儿子关系僵化至此,有一部分是和宋春雪有关,毕竟许汶溢残了腿,只是个女人,他也就睁眼闭眼而已,可现在儿子都不在了,放这团东西碍眼不成。 保镖逼近前,谁也没想到,雪光划过,宋春雪竟从身上插出把雪高的匕首胡乱挥舞着,癫狂:“是,我只是陪在大少身边许多年,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可我的孩子在这里,想让我离开,把孩子还给我。” 第198章 满意 场面瞬时凝固,目光齐齐射向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许汶溢照片动也不动的原若航身上。 说起宋春雪,堪称是许家让人尴尬而无语的存在,当初,她怀了孩子后狂疯自残,不是在割腕就在是割腕的途中。 原若航愧疚至死,就跪求许青阳将豆豆入了许家祖谱跟着自己,然而他和宋春雪的婚礼,却又因着许汶溢被刺而中断。事后,原若航又宣布解除他和宋春雪的婚姻关系,只是对外承认豆豆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之前,许朔碍着儿子面,对此视而不见,可现在儿子都没了,又是因着这女人,他岂能容许宋春雪在呆在庄园。 要赶宋春雪走,不会有任何别柄,可这女人现在就揪着豆豆不放,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着实棘手了。 许朔黑着脸僵在原地,场面一度尴尬,初辛只好起身近前,逼视着她喝声:“全天下都知道,豆豆是原若航的女儿,而你只是个家庭老师而已。” 宋春雪昂头,被水意浸透的眸中快意一闪而过:“那是我生的,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你要看亲子鉴定吗?” 话出,连欧阳凤都罕见垂了头,所以,从始至终宋春雪赌的就是原若航的不忍。竟连亲子鉴定都准备了,这是早有蓄谋,问题是,原若航不在她管辖内,否则,姓宋的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闯入。 初辛眼神眯起,垂在两侧双手蜷曲着死死握起,平生第一次,她有杀人的冲动。 满场死寂中,低沉的微弱缓缓响,带着无力的苍白:“那就,带走吧!” 震惊使得所有人都张大嘴,许朔甚至愕然的朝前迈出步子,见鬼般瞅着瘫倒在角落的原若航。 殊非抻手稳着几乎站不住脚的人,初辛僵着身子,斜斜后退让出道路。 原若航怀中始终抱着许汶溢照片,宛如衰弱到极致的老迈,虚浮而艰难的挪着步子,两步距离,缓缓蹲下,直视着那双含娇带俏哭得泪意蒙蒙的雨眸,一字一句:“你要豆豆,那就带走吧!” 欧阳凤遽然抬头,直盯上旁边保镖,他迈步抻手,只一手就松开宋春雪的手,拽着衣领拎起。 “不——,若航,若航,豆豆是你女儿,你不能这么对她,你不能这么对待她……”尖叫骤然凄厉,带着诅咒般锐利聒得人耳膜生痛。 原若航看向保镖,他只好停下步子,却按着宋春雪没有撒手。 他推开殊非,再次迎上那双泪眸,轻缓而笑:“是,春雪,我从来都没说过豆豆不是我女儿,可是你要呀!大哥曾说,让我尊重你的意见,不可以惹你生气。既然你要豆豆,那就带走吧!” 那般轻如飘羽的无力,落在宋春雪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击垮她最后残存希翼,她拚命的摇着头,任凭泪如雨下,张大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那不是原若航,在不是那个将她捧在手中,如珠似宝呵护的男人。 “啊哈哈,不要,若航,我以后再也不耍脾气了,你不要生气……”宋春雪拚尽最后力气哀哀欲泣,娇颜上尽是花容纵横的无助,看得旁边人唏嘘而叹。 保镖接收到目光,伸手按上她的嘴,如同拎小鸡崽般朝外走去。 “啊,我的儿,汶溢呀你终于可以含笑九泉。”白烟捶着前胸扑倒在地,大颗的泪珠顺着眼眶滚落。 真心的,那野丫头可是入了许家祖谱的,她身上的股份甚至与许哲这个正牌二爷相媲,原若航一句话轻易的就将资格夺回,能不开心。 许朔老泪纵横,引得堂前刹时哭声成片,初辛猛转身朝主楼跑去。 初辛奔回楼上,就看到被佣人推搡着朝外的豆豆,瞪眼,吓得佣人忙缩回手。 她抱着孩子回屋,将衣服穿戴整齐,又收拾了衣服和玩具后,这才抱着豆豆朝楼下走去。 初辛自忖没那般伟大,虽然她真的喜欢豆豆,也是当亲生孩子来看待,可情知孩子的存在只会成为宋春雪纠缠不休的理由。 大门边,宋春雪匍匐在地,死死抱着门槛倔强的不松手。佣人拉着个皮箱,忽的抬腿将箱子揣出门外。 初辛抱着豆豆迈出大门,放在地上,她猛扑过来拽着豆豆喝声:“豆豆,你要和爸爸在一起,去呀,去找爸爸。” 豆豆背着书包,垂头盯着鞋尖如木偶人般动也不动,被她晃得几乎跌倒。 初辛抬手蒙上豆豆眼,举起另只手抡圆了,用尽全身力道甩了过去,宋春雪竟被扇飞出去,跌倒在地面。 松开手凝视着豆豆,初辛抿唇犹豫道轻声:“豆豆,你想跟她在一起吗?” 宋春雪抬起一半的身子僵住,却见豆豆抬头,直视着她轻微的点了点头,初辛再也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哽咽:“孩子,对不起,她其实……” 豆豆抻臂揽上初辛脖子,俯着耳根低喃:“我知道,她才是我亲生母亲。” 初辛僵在原地,冰冷的水珠顺着她耳边滑落,豆豆呜咽着泣不成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是她非让我给你打电话,呜——” 泪肆虐而下,初辛使劲拥了拥,从身上掏出手机塞在孩子口袋里,捧着她小脸泣声:“豆豆,这上面有妈妈电话,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可以打妈妈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记住没有,乖,记住没有?” 豆豆含着泪使劲点头,拿手按了按口袋的手机,昂着布满泪水的小脸:“妈妈,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谎了。” “是,是妈妈不生气,我知道豆豆是好孩子,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打妈妈电话。” 豆豆咧着小嘴笑开,松手,从她怀中拉过玩偶娃娃,决然的转身走向宋春雪身边,一声不吭的蹲在行李箱旁边,在没抬过头。 脚步声自背后传来,欧阳凤扬声:“初小姐,航少情况不太好,你还是回去看看,这的事我会处理。” 初辛猛的起身,遏制着扇她巴掌的冲去,哆嗦着喊叫:“你满意了,欧阳凤,现在你满意了。” 她浅浅笑着,无语道:“初小姐,我没你想的那般不堪,要怪就怪这女人太蠢了,我可没动过害大少的心思。一个残腿,真不值得我动手。” 初辛憋着气,狠狠瞪着她,猛转身朝里跑去。 第199章 欲来 清晨的天际笼罩着层阴云,房间里透着山雨欲来前沉闷潮湿,蓦然一道惊雷划过,伴着惊雷偌大的法务部内刹时漆黑成片。 办公室的灯光齐齐灭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恍然有精光自眼前一闪而过,不过片刻,通彻的明灯亮起,欧阳凤瘫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额头有细汗浸出。 殊非背身而倚,距离她不足两步的距离,堪堪背过身,狭长的凤眸依然是素日带着些冷淡的清浅:“凤秘书,你身体不舒服?” 欧阳凤垂下眼睑,深深吸气,竟然睡过去了,这不足为奇,可她竟会在办公室小憩的片刻里梦到有人要谋害自己,还真是荒谬。 “事情查得怎么样?”欧阳凤直起身,轻巧的将话题带开。 殊非抚了下镜框,走到墙边倒了杯纯黑拿铁,返回放在桌上,递上放在桌角的文件:“查出些东西。” 欧阳凤看着他递上来的东西有些怔忡,她知道初辛怕累及许康,所以并没有鼓动苇蒙对抗自己,奈何苇蒙胃口太大了,她不想也不会把这钱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初辛的意思殊非明了,所以她才故意把调查苇蒙的事交给他,可这结局有点意外呀! 欧阳凤抻向饮料的手转动,直接拉过信封抽出,里面是一沓照片竟还有个u盘,她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段视频,主角俩人,分别是苇蒙和许哲拥在一起热吻的画面。 她微微蹙眉,按下视频抬头:“干的不错,可这是怎么回事?” 殊非本就寡淡的脸越发如透着寒霜般的白,声音冷硬而薄脆:“苇蒙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模特,十年前费尽心思攀上的原本是许家二爷,在他电影中饰演个b角。奈何她的脸入了二爷的眼,带着她出入高端上流社会,这才晓得许哲只是家里不受人重视的浪荡子,都到了拖欠工人工资的地步。” “所幸,因着二爷关系认识了大爷,在他面前接连露了几次脸,成功拿下了许朔,这才有了许康。不过你也晓得,二爷在家里向来没存在感,见女朋友竟攀上大哥,更是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欧阳凤阴着脸,低声:“许康,该不会——” 殊非浅笑:“没有,他是大爷亲生的,不过这件事还是瞒着许总的好。” 欧阳凤轻启唇角:“哦,苇蒙看着没脑子,手段倒不俗,宋春雪若有她一半手段,也不至沦落到今天地步。” 然而,俩人间终还是有些不同,当初,原若航是把宋春雪当掌心宝宠着,自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这才把人带回许家。 可到了许家,宋春雪才晓得他竟是不入流的外孙,就把主意打到许汶溢身上,可那猪脑子都不想想,许家这样高门大户,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原若航的女朋友,现在又攀上许大少,这种禁忌所不允许的存在,只能招来嗤之一鼻。 苇蒙却是另当别论,毕竟二爷当初虽然喜欢她,却碍着家里不许寻戏子的规矩,始终都抱着玩玩心态,又岂会让她出现在家人面前。 说起来终是苇蒙技高一筹,生下的是许家骨肉,不像姓宋的,抱着个野种,凭着原若航丁点的可怜心就想入主正宫。她根本不晓得,许青阳当初只所有答应豆豆跟着外孙,已是从根本上断了她入许家的心。 殊非笑而不语,这话他不予评价。 欧阳凤把玩着手中照片,斜斜打量着他:“既然是你查出来的,这件事就由你来办吧!” 殊非没说话,只收拾了桌上东西,点头朝外走去。 欧阳凤对他始终抱着防备,时至今日他都没资格登上法务部的高层模式。苇蒙和许哲的事,纵是他不报给欧阳凤,她也会另寻人查的出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殊非摘下眼镜,目光斜向玻璃走廊外的碧蓝,因着长期戴眼镜的缘故,使原本清秀隽俊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没办法,欧阳凤及其手下一众人的机密资料,只有高层管理者才有资格查看,他只能尽快打消这只老狐狸的疑心。 * 庄园主楼走廊外围着群人窃窃私语,细高跟声尽头处传来,初辛上前接过佣人手中托盘推门而入。 卧室床头柜上赫然是许汶溢的黑白照,原若肮站在窗下,背身直视着窗外,旁边的烟缸内满满都是要溢出的烟头。 初辛无声而叹,将餐盘放在旁边拿过烟缸倒掉,清洗干净后重新放回桌上,双臂自背后将他牢牢环住。 原若航黯淡的焦黄带着苦涩,身子不由自主倚在地板,颤抖着抚上她的手:“怎么办?我好没用,初辛,我真的好没用——” 手掌蜷曲成拳,一下下朝着地板砸去,悔恨掺合着愧疚将他完全淹没,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是对许汶溢心怀愧疚,也不会对那个位置避如蛇蝎。 是他太天真,总以为大哥已将位置让出,初辛手中的股份也给了她们,就可以买天下太平,然而,事情终还是走到今天。 如果他一开始就抱着置欧阳凤于死地的决心,将她驱出许家,许汶溢也不至沦落至此。 初辛不说话,只静静揽着,来回蹭着肩头给予他无声安慰。 “放开我,全都滚开,心姐姐,救我,救我——”尖利的嗥叫自屋外传来,惊得原若航遽然起身,然而他的身体已被自己折磨得衰弱至极,眼前晕眩朝着地板跌去。 初辛用尽全力揽着,将他扶到床上,拉好被子抚着憔悴的灰白色,心痛道:“若航,事情已经发生,别在想太多。眼下还不到你倒下的时间,你放心,所有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俯下脸颊贴在他额头上,轻抚着肩头柔声:“没事,你休息下,余下的事我来解决。” 察觉到原若航呼吸渐趋平静,她这才遽然起身,朝着房外跑去。 “放手。”初辛推门就看到佣人揽着许康,捂着他嘴将人在地板上拖着向前。 佣人吓得松开手,许康双手着地爬地来,抱着她腿放声大哭:“嫂嫂,求求你救救妈妈,我要见妈妈,哇——” 第200章 天谴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小少爷拉出去。”白烟急步而来,怒冲冲扭着小蛮腰,对着旁边暴喝,却丝毫不掩脸上得意。 初辛拽着许康拉向背后,对着拥上来的佣人怒声:“滚。” “初辛,啊——”毫无预兆的初辛怒着脸高高扬起手臂,白烟见她挥臂,吓得抱着头尖叫后退。 初辛冷笑:“舅母,你如果不想我闹到舅父面前,就给我滚远点。” “你——” “够了。”悠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欧阳凤拐过楼梯顿声,近前冷冷道:“夫人,你还是先处理了二少爷的事。” 白烟气气胸前急剧起伏着,猛的转身朝楼下而去,欧阳凤抬眸自她身上扫过,含着缕浅笑点头,追着朝前而去。 初辛揽过许康,拭着他脸颊泪水道:“别着急,出什么事了?” 许康哽咽着:“妈妈要被她们送走,还不许我去看,小嫂嫂,求求你带我找妈妈。” 初辛闭眼叹声,拽着他朝楼下奔去,跑向停车场让他坐在车内,抬腿踹了跟在背后的保镖,开着车朝庄园外而去。 机场大厅,数个黑衣保镖围着失魂落魄的苇蒙朝登机口而去,她眼神涣散,摇晃着跄步,奈何保镖将人围得太严,周边虽有人好奇的拿手机拍照,却根本照不到苇蒙的脸。 “妈,妈——” 苇蒙顿步,怔了下才猛的转身,疯了般朝外推着保镖横在面前的手臂,嘶声喊叫:“儿子,儿子。” “妈,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放手,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妈……”许康冲上前拚命的抻着手,想要抓住母亲,撕着嗓子大放悲声。 初辛快步近前,对着领头的保镖喝声:“放开,别让我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想清楚,这个结局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 “初小姐,我们是奉命行事,请别让我们为难。”保镖横身拦在面前,寸步不让。 初辛斜头冷笑:“谁的命令,许朔还是欧阳凤?人是我带来的,出了事自由我责任,滚开。” 保镖无奈:“初小姐,别逼我们动手。” 两相僵持不下,初辛火气再也忍不住,伸手拽着他就要厮打。 “住手。”殊非双手斜插在兜里,自门外阔步而来,摘下鼻梁处墨镜看向保镖:“带他们去休息室。” 保镖黑脸看着他,半晌才挥手,旁边人拥着母子俩朝休息室走去。 贵宾室的走廊上,初辛双手抱着脑袋,烦躁踢着面前栏杆低喝:“欧阳凤到底想干什么?许汶溢不在,她现在根本没有需要担心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殊非好笑瞪着她,双眼里写满了幼稚:“你和原若航真是天生一对,初辛,凤秘书对x有种近乎执念般疯狂。她是地道的商人,只会用低于近乎廉价,甚至是不花一分钱的方式,除去所有阻碍集团发展的人和事。你不想许康受到伤害,可他是许朔的儿子,怎么可能置于事外。” “许朔那,他都不管,我不相信许康没去找过他?”那毕竟是孩子爹,岂有放着亲爹不找,来求她个外人,这是被逼到何种境地。 殊非面无表情:“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求,有用吗?” 初辛气得要呕血,憋着气:“要送她去哪里?” 殊非看向窗外悠声:“原本凤秘书决定的是意都,那里有枭的分公司,照顾起来也方便。可白烟不乐意,要把她发配到非缅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初辛扭头,透着玻璃看着相拥在一起,泪水涟涟的母子俩,抚额绝望的闭上眼,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 殊非看了眼时间:“你进去劝下,她是非走不可。” 初辛都想从栏杆上跳下去了,硬生生拆散母子分离,这可是遭天堑的。 推门而入,许康猛的抬头,突的推开母亲扑向前跪倒,拽着初辛裤腿祈求:“心姐姐,求求你让我和妈妈一起去,我不要姓许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和妈妈在一起。” 背后,苇蒙捂着唇朝地板瘫倒,死命压抑着痛哭。 初辛曲身揽他起来,垂头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许康失声悲恸:“求求你了,姐姐,你让我和妈妈一起走……” 初辛受不了,扭头瞪向殊非,他把玩着墨镜浅笑:“小少爷,你妈去的可是非缅境地,那里不光环境气候差,连安何都差到极致,跟着过去和送死差不多。” “我不怕,我就是死也要和妈妈在一起。”许康瞪着泪意蒙蒙的眼,抬臂狠狠拭去泪水,脱口而出的嗥叫。 殊非凤眸微眯,沉吟片刻,缓缓起身:“是吗?那就一起去吧!” 机场道路边,初辛猛的转身瞪着漫步的人喝声:“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初辛,欧阳凤要做的事没人阻止的了,别说你还不是航少的妻子,即便是,也请你能避则避,和她较劲,你得不到便宜。” 初辛死死瞪着他,眸光如刃,似要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般,调头朝后而去。 几步之后,她猛的转身又冲回去,一把拽着要上车的殊非喝问:“钟颖那,你们要如何对付她?” 殊非挣着被扯的衣领,无奈:“你放手,有话慢慢说不行吗?” “说。” 他举着双手求饶,掏出手机递上,初辛夺过看着上面照片,猛的将手机朝地上摔去:“殊非,你还是人吗?” 殊非张嘴:“不是。初辛,你要白痴到何种地步?她们连许青阳都敢下手,还有什么龌龊事干不出来。” “x缺钱吗?数年夫妻,钟颖既承受着丈夫冷淡,又要忍受婆蹂躏,即便做不成夫妻,起码好聚好散,至于用这么下做的手段。” 殊非看着炸毛小兔子,笑得无比明艳:“不用怀疑,这就是所谓的豪门,也就是你即将迈入的地方。” 初辛夺过钥匙,重重甩上车门踩着油门飙离原地,殊非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追着人狂喝:“初辛,这搭不到车的,你不能把我放这,初辛——” 第201章 出轨 夕阳微斜,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一缕缕金钱洒在碧波粼粼的湖面,迸射出万千金光点点。 钟颖挎着包自碎石铺就的小路走过,通红的斜阳反射至湖面,照得湖下的游鱼通体遍经,她禁不住顿步弯身捡起石块朝水中丢起,惊起半湖涟漪。 唇畔挂着笑意,哼着小调朝月川楼走去,推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的人。 钟颖脸上笑意刹时敛去,畏怯着近前躬身:“父亲,母亲,阿霖,你下班了。” 在楼里看到许朔的机会很少,至于许汶霖,他这段忙着接任执事一职,已经连续好几日未回家,重量级人物齐聚一堂,这可不是好兆头。 因着愤怒,白烟的脸都扭曲极为难看:“钟颖,家务不用做,班不用上,你忙什么整天都都不着家。” 钟颖垂头忙着解释:“母亲,抱歉,我去营养学院上课了,回来路上见公园樱花开的漂亮,误了些时间……” 白烟冷笑着扭头,闭了眼压抑着心头翻涌恶心,没结婚时看着丫头漂亮又灵动,怎么进门后才发现就是个木头疙瘩,根本上不得台面,懒得废话,不耐道:“你前段不还嚷着要离婚,现在怎么又不离了?” 钟颖极不自在的看了眼公公,撑着笑尴尬:“哦,母亲还记着那,夫妻间那有不吵架的——” “我就问你,为什么又不离婚了?”白烟明显没什么耐心,不待她说完顿喝出声。 钟颖感觉到事情不对,攥着皮包带子颤声:“母亲,说的什么事?结婚又不是儿戏,那能说离就离……” “所以那,许家供着你吃供着你们全家开销,你什么不干也就罢了,跑出去勾引野男人。” 钟颖赤着脸猛的抬头,哆嗦着尖叫:“母亲,话可不能乱说。” 白烟怒而起身,抓着叠照片辟头朝她脸上甩去,扯着嗓子嘶叫:“没教养的下贱东西,这些年许家供着你弟妹的留学费,你父母的生活费,花在你家的钱至少也有几百万。无所事事也就罢了,还这么不知廉耻,滚出去,马上滚出许家,别脏了我们的地。” 钟颖视线自散落的照片扫过,犹如霹雷直下将她击垮,那些都是她在学院学习时的场景,他们竟然派人跟踪她。 “白烟,你太过分了,是你让我去学院,学着持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烟冲口而出:“我让你去学院可没让你勾引男人,你自个瞧瞧,唉哟喂,都贴上身了,这么手把手的握着,我特么都替你害臊。” 钟颖既羞又愧,泪水夺眶而出争辩:“你别血口喷人,他只是我的导师。” 白烟仿如听到世纪笑话般,乐得前俯后昂,抓过桌上的纸甩到她脸上:“看看,这就是那个叫许啸的自白书,他都承认了与你相恋的事,怎么样?还要我放录音给你听。” ‘嗡’的声,钟颖脑袋彻底炸开,摇摇欲坠的跄步,她被人算计了,她被眼前这家子陷害栽赃,一切都是陷阱,包括那个温柔体贴的讲师,都是他们一伙的。 “马上给我滚出去,许家一分赡养费都不会给你,滚——”许朔气得遽然起身,怒视着嗥叫,气冲冲朝门外走去。 白烟洋洋得意的面对着她开心挥手,旋即挂着怒意转身离开,钟颖呤着泪急冲向前,死盯着许汶霖嘶声:“卑鄙,无耻,下流。” 许汶溢起身,优雅的整了前襟,目不斜视的越过她。 盛夏的夜,温度却是极低的,夜半时分又下起淅沥小雨,人影寥寥的街头越发清冷。 光线昏暗的临街商铺下,细雨被风吹得倾斜,打湿了蜷缩在墙角人的衣襟,寒意侵骨。 数辆黑色车子穿梭在街头小巷,雨丝顺着打开的窗棂飘入,冷得初辛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手机铃声响起,初辛放慢车速,哆嗦着手按下。 “初小姐,位置确定了,我发你手机上。” “好,快点。”初辛刚挂断电话,消息声传来,她打开导航。 在精准的导航也不能精确到百分点,何况是在小巷内,初辛只好把窗子完全打下,朝着街道两边看去。 透过雨帘看到缩在角落的影子,她忙停下车,抻脑袋打量着眼前红色的行李箱,推车门冲上前,低声:“钟颖。” 缩着脑袋的人来回晃动着,老半天才抬起头,怔怔看着面前人:“哇——”放声大哭。 初辛拽着她拉起,另只手拖了行李朝车上而去,一路上,钟颖只缩在后座哭个不停。 车子停下,初辛不及拿行李,扶着她朝电梯而去。 房间里,等钟颖泡过热水澡出来,初辛已煮了半锅泡面,愧疚道:“这里久不住人,冰箱也没什么东西,你将就吃点。” 裹着不合体浴袍的钟颖垂头默默坐下,抄着筷子卷了面往嘴里塞,大颗大颗泪珠翻滚着砸入面中。 初辛心下酸涩,别过目光轻声:“这是若航之前买的房子,你先住下,怎么不先住酒店,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钟颖放下筷子,双手捂着脸呜咽:“我,身上没钱……” 她大学毕业就嫁进许家,没上过班,家里父母又都是许家养着,许汶霖以她出轨为由,将人赶出家门,就扔出来几件衣服,连着钱包和卡都给停了。 钟颖父亲退休后带着全家搬回故乡的城市居住,何况,她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无颜回家,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若不是初辛找上,说不定她根本挨不到明天早上,就跑去跳河了。 初辛着实惊到了,她是真没想到许家竟特么不是人到这种地步,这哪是离婚,分明是逼人去死。 好不容易等人平静下来,初辛抚着她肩安慰:“别担心,我帮你,我听说许汶霖好像在外面有女人,等拿到证据就上法庭,没这么欺负人的。” 钟颖心里难受,喝了不少酒,涨着脸拽着她磨叽:“初辛,你说我有那么差劲,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到现在都是女儿身,丢死人了。” 初辛怔了怔,不确定道:“所以,许汶霖还是你初恋,不会吧!那个人渣。” 钟颖晃着身子哧笑:“是啊,我对他也算一见钟情,所以才答应这门婚事,其实我是怀疑过他——,所以才跟踪到那个女人住处,唉,你说我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 手机响起,初辛看是原若航打来的也没接,把人拖进卧室,朝电梯跑去,明天叫个佣人过来,好歹先照顾她阵子再说。 第202章 心腹 初辛的婚期定在两日后,由集团公关部对外发出声明,却并没细说,明显是要低调进行。 绕山而行的丛林间,在晨曦未起的清晨显得极为安静,偶尔可见晨跑的人顺着道路疾驰朝前。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奔驶来,追上前方正迈着矫健双腿的男子,堪堪打下窗子。 殊非扭头,差点气呛,当即停了步双手按着膝盖喝骂:“原若航,你特么有点良心行不?是你,拉我出来爬山,现在老子累得像死狗,你竟然开着车上来。” 车子在旁边停下,原若航倚窗撑着透着灰白的脸颊漫声:“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跑得起来,你别停往前跑,这不能停车的。” 殊非认命的迈着步子,拿眼斜他:“有屁赶紧放,我还要去上班。” “这边事情都准备好了,可欧阳凤那人,如果不能一击将她置于死地,只怕事情生变。” 殊非吸气:“现在不行,如你所说,我们要有十成把握才能出手,她现在根本不相信我,你等我登上内网后再说。” 原若航满面愁容:“晓得,我就是不放心,怎么我娶初辛,欧阳凤看起来比我都着急。阿非,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婚期往后推推。” 殊非戛然停步,僵在原地不动,他只好将车子倒回:“怎么了?” 殊非翻着漂亮的凤眼,没好气:“你不想娶初辛,行呀!换人不就好了,我不介意接手。” “你听不懂人话,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娶初辛了,我做梦都想把她娶回去,可许家那个地方,我就是担心。”原若航将手臂抻出窗子,直往他脸上招呼。 殊非抬着朝前走着,缓声:“还能怎么着?初辛嫁给你就是许家人,若有个好歹股份可就不是社会的了。” 原若航白着脸:“我怕的也是这个,怎么办?我回去和初辛吵一架,让她把我甩了。” 殊非叉着腰喝声:“你猪脑子,欧阳凤会坐视不理,何况没个正当理由,初大奶奶那你也交不了差,回去准备当你的新郎官,如是我猜得不错,你这个婚怕结的没这般容易。” 原若航磨叽着不肯走,非让他把话说清楚,殊非被他烦得要死,迈着大长腿朝山下跑去,下次他在相信姓原的说话,就是猪。 殊非哼着小调走进法务部,脚步错到葛怡桌前,身子前俯将人虚环在怀内,吐气如兰:“怡怡,我刚得到两张音乐剧门票,下班去体育馆。” 强烈的男性气息拂下,葛怡身子骤然紧绷,忍着不自在翻白眼:“没问题,如果你有命下班,我一定陪你去。” 殊非听出弦外音,环着的双臂夹紧,嘴唇朝她耳垂凑近:“出什么事了?” 俩人姿势过于暧昧,引得旁边人纷纷看过来,葛怡忍着气抄起文件朝他头上甩:“殊部长,上班时间禁止谈论私事,你离我远点。” 殊非捂着脑袋后退,气咻咻哀嚎:“好狠心的怡怡,下班来接你噢。”说着,还撮嘴来片飞吻,看得葛怡浑身恶寒,揣开椅子抄了水杯朝外走去。 殊非撑着电眼四下乱放,可办公区气氛有些不对,平时恨不得往他身边凑的小美女纷纷含着意味深长的深情,避之不及。 殊非打着口哨朝二楼走去,推开办公室门,欧阳凤面带蕴怒,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他位置上。 “凤秘书,好早,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他径直走向衣帽架,毫不避讳的解外套扣子。 欧阳凤吸气,将桌子敲得梆梆响:“殊部长,谁允许你把许康送上飞机的,你做事前都用脑子想,他是许总儿子,你现在让给许总怎么交待。” 殊非玉面含笑,沉稳的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上抻着脑袋:“不会吧!一大早你来兴师问罪,就为这事。凤秘书,这事你要给不了许总个交待,也未免让人另眼相看。” “殊非。”欧阳凤遽然站起,怒目而视。 殊非忙退后,挥着手正颜:“凤秘书,初辛带着许康闹到机场,大庭广众之下,苇蒙的身份根本瞒不住。她可是一线当红明星,稍有些风轻草动就能被推上热搜。” 他匀着气,缓声:“二少继认在即,这个时候曝出许家私生子的丑闻,想必不是许总愿意看到的。” 欧阳凤冷笑,表情却松惚下来:“怎么那都少不了她,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怪我,办事不利。” 殊非旋即换了副狗舔脸,堆着笑哈哈:“不敢,我只是遵从你的吩咐,以最低成本换取最大利益。苇蒙已不足俱,何况我不认为,大夫人是真心希望许康留在眼前,恶心他,送走了也好。” 欧阳凤棱眼,朝外走:“行,你现在去许总办公室,向他解释,这件事纯属你个人意见,和我没关系。” “别,别凤秘书救命,你饶我这次,下次我保证即便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第一时间向你汇报。”他横在面前左拦右挡,将门口堵个严实。 欧阳凤头皮发麻,喝声:“让开,我去许总那。” “唉,好,你请,你请——”殊非马溜避过身,深躬着突的又抻手拽人,为难:“凤秘书,碧川酒店的营销报告你都打了三次了,到底哪出的问题,给点提示。” 欧阳凤奇道:“你还有脸问,基本数字搞不清吗?电脑不都有,你去看呀!还让我打出来送到你老面前。” “不敢,可我没权限不是……” 欧阳凤怔了下,疑惑:“你没权限吗?不对呀,工位升级当天就出来的。” 殊非苦着脸,双手合十:“那应该是葛组长忘了,你忙,我现在就去找她。” 欧阳凤看他磨拳擦掌的样子,顿喝:“阿非呀!x集团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你知道吗?” 殊非白着脸,不解:“为什么不允许?近水楼台先得月,何况就依着咱这工作强度,也没时间去外面找不是。” “废话恁多,你很闲,让开。”欧阳凤满脸不耐,刚来时也没见这小子这般没脸没皮的。 欧阳凤抬步朝电梯而去,不放心似的扭头看向玻璃窗下坐着的葛怡,掏出手机:“把殊非的等级升上去。” 第203章 反击 葛怡怔了怔,才道:“啊,你不怕他在搞小动作。” 欧阳凤哧笑:“用人不疑。”直接挂了电话。 葛怡不由自主抬头看向殊非办公室,这东西挺有手段,原以为会被训斥,到头来竟还升到心腹级别了。 殊非站在落地窗下,笑盈盈看着,四目相对的刹那,深情的飞吻直扑而来,恨得葛怡打着寒颤恶狠狠背过身。 九点过后,会议厅的会议最终结束,欧阳凤拍着双掌笑道:“这段时间为了二少顺利继承执事,我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从明天开始,大家的工作会轻松许多,为了给今晚最后一个回班划上个完美句号,我决定,下班请大家宵夜。” “哇呜——” “凤秘书,我们可以选择去吃神牛吗?” 欧阳凤点头:“当然。” 欢声笑语中,背后传来清脆的敲玻璃声,众人齐齐扭头僵在原地。 初辛穿着漂亮碎花百褶裙,背着手婷婷走来,像个调皮的小丫头来回晃着脑袋:“嗨,凤秘书。” 欧阳凤倚身,叠起腿凝神着:“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你这般乱跑也不应该,不过你来了倒也正好。按接亲规矩,你要从娘家出嫁,可你姐姐也推说有事过不来。” 她稍停顿下,意味深长的笑:“许总说,不愿委屈你,所以婚礼当天碧川酒店暂停营业,以此做为你的接亲点,可有意见。” 初辛欢快摆着小手:“没有,一切交给凤秘书来办。” 她的婚礼现场指不定出现何种状况,这个时候,初辛自不会让姐姐带着朗朗过来,初雨晓得她现在许家处境艰难,只叮嘱万事小心,当然不会来添乱。 欧阳凤轻启唇角:“好,正好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去。” 初辛当即垮着脸,双手合十先是拜了一圈,又笑道:“很抱歉,接下说的话可能会让大家很没胃口,所以先行道歉。” 欧阳凤还真是迷之自信,大晚上她不睡觉溜到法务组,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婚礼奢不奢华这般简单。 初辛瞧见她眉尖微蹙,对外招手,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钟颖走过来,扭身优雅坐下,含笑看着众人。 欧阳凤压着疑惑:“什么意思?” 钟颖身子前俯,从包里抱出张纸递上前,不好意思道:“不怕凤秘书笑话,我自幼家教很严,所以许汶霖是我第一个男人,虽然他从未上过我。” 满堂皆惊,欧阳凤垂下眼睑盯着面前报告。 钟颖继续道:“你们以出轨为由,让我净身出户,可惜了,我至今还是个处。这是医院给出的检查报告,上面足以证明我的膜没有破损及修正过的痕迹。” 她深深叹气,不幸道:“结婚近四年,我至今是完璧之身,许汶霖这个老公,啊不,前夫,不能说半点责任都无吧!” 是,钟颖是沦现在她们精心设计的柔情里,可也只允许在精神上的沦现,始终都守着最后底限没有越过。想不到现在,倒成了她为自己争取不公平待遇的证据。 欧阳凤耸着身闭眼,目光转向她:“你有什么条件?” 钟颖笑:“我弟妹的留学费,我父母的赡养费,以及我要在这里有栋公寓及一份稳定的工作。” “哦,对了,工作的事你不用操心,心心说,聘请我为碧川酒店的大厅经理,已经签了二十年合同。当然,如果中途你们解雇我,需要支付一笔天价赔偿。” 欧阳凤扭头对上葛怡:“去办。” 出大厦,钟颖抻着双臂放声长啸,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初辛看到有人掏手机,忙上前捂着她嘴:“祖宗,你消停点。” “初辛,小心心,小嫂嫂,咱们去喝酒呀!” 初辛双手戳着耳朵:“姐,我马上要结婚了,出来这会姓原的电话都没断过。” 钟颖疯了,拽着手臂直接蹲地上放声长啸:“不要结婚呀!婚姻是牢笼是坟墓,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 初辛看着旁边投以注目礼的行人,妥协道:“不结,咱喝酒去。” * 西郊,城中村的小巷中,不时可见身着性感的女子倚门而着,厚厚白粉掩得看不出基本表情。 “嗨,哥哥,耍下——” 欧阳凤顿步,双拳紧握压抑着心头怒火,保镖脸带着为难之色朝她躬身。 没办法,能入许宅做保镖,单是颜值就不是寻常人可比,保镖在前走,倚门女自要招揽生意,可不等话出口就看到背后跟着的大妈,这话也就硬生生憋了回去,奇怪的打量着。 欧阳凤抬步继续:“你走后面。” 保镖不敢吭声,垂着头紧追在人背后,不时指着路况,欧阳凤简直要气炸,前脚出庄园后脚就沦落在这种地方,宋春雪真能耐。 其实还真不怨宋春雪,那货和钟颖一样,没工作没家人,数年来倚附着许家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 再加上原若航给豆豆上了祖谱,单凭女儿股份也足以让她逍遥自在下半辈子,谁料到狗男人都是见色起意,有了新欢旧爱就成了垃圾桶,看一眼都是厌恶的。 被赶出庄园,里面的佣人又岂是心慈手软之辈,皮箱只是象征性,里面除了几条裤裤什么都没有。 身上没现金,卡更是第一时间被停掉,宋春雪可以说是身无分文被赶出来,若不是初辛将豆豆心爱玩具都收拾在皮箱里,她们母女就只能流落街头。 豆豆那几个芭芘娃娃卖了些钱,可宋春雪的脾性,竟拿着钱去住高级酒店,没几天就被赶出来,可她身上剩的钱也只够在这种地方租间小黑屋。 拐出巷子,入目是排破旧的二层楼房,周边堆满垃圾臭不可闻。 欧阳凤皱眉,正琢磨着要不要转身出去,忽的扫到个小身影,她绕过垃圾迈步近前,喊道:“豆豆。” 蹲在楼梯边的小女孩闻声抬头,凌乱的头发散下几乎掩住脸,浑身上下都透出难闻的味道,她怯怯看了眼,复又低下头。 尽头处的铁门前,保镖抬拳砸门,里面传出宋春雪嗥叫:“妈逼,敲什么,嗥丧呀!” 第204章 酒疯 保镖让她们后退,抬腿一下下朝门上踹去,连累得整栋楼都如地震般。 “我操你——”门应声拉开,素着脸的宋春雪余下的脏话生生憋了回去。 保镖撞开她身子进门,抻手拎起床上光着上身的男人朝门外拖去,他挣抱着暴口:“哪来的王八蛋,这是老子家,来人来……” 保镖横起手肘朝后颈处辟下,拽着耷拉着脑袋的人朝楼梯扔去,自己又回到屋外站着。 欧阳凤原以为会被屋子里气味熏出来,没想到里面还算能下脚,是个不大的二居室,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灯光。 “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前脚出许家后脚就往男人床上爬,宋春雪,如果你是男人,像你这般女人会有人愿意要吗?”欧阳凤毫不客气。 宋春雪坐在床上,随手点起根烟吞缭绕烟雾,哧声:“凤秘书,我可是身无分文被你们赶出来的,不找男人,去睡大街还是端个破碗去讨食。” 欧阳凤失望透顶,转身朝外走去。 背后的宋春雪怔了下,猛的将烟头甩在地上失声:“欧阳凤,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些年我在许家,事事都听你吩咐,包括当日引许汶溢掉入湖中,你信不信我找原若航去。” “去呀!你为什么不去找原若航,宋春雪,别说自个说的那般无辜,你引诱初辛谋杀她的事,告诉我了吗?” 宋春雪甩开胸前长头,恨恨看向旁边。 欧阳凤斜着脑袋,鄙夷:“你脖子上顶的那玩意,是用来出气的,我都不敢对初辛下手,你敢杀她,你特么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宋春雪扑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抱着她双腿:“我错了,凤秘书,求求你救救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欧阳凤抬腿将她甩飞,笑着漫声:“后天就是原若航结婚的日子,初辛进门,你这辈子都没机会重回许家,好好照顾你女儿,那可是原若航的心头肉。” 她的话不及说完,人已转身迈向屋外,有生之年,竟有踏足此等肮脏地的时候,可都是拜初辛所赐。 初辛这颗不定时炸弹,存在的够久,是时候该引爆了。 * 凌晨过半,酒吧的欢宴刚刚开始,偌大的旋转舞池内挤挤挨挨竟是俊男靓女,在震天音乐声中疯狂的扭动着腰肢。 靠窗的卡座上,钟颖已然不知今夕何夕,揽着初辛脖子狂笑着亲吻:“啊,小哥哥好帅呀!给姐姐香,香香……” 初辛扒拉着挂在身上的八爪鱼,白眼都翻不出来,她哪里长得帅了,还哥哥。 一不留神,脑袋被按着朝后,钟颖倚在她身上摇晃着酒瓶子朝嘴里倒去,夺何眼前旋转不已,酒瓶子顷斜,正对着初辛张大嘴直灌下去。 初辛晓得她心里难受,倒也没阻止,可看着钟颖喝多后又哭又笑的,着实不忍,只能舍命相陪。 手机铃声淹没在音乐声中,最后有男人上来骚扰,初辛这才硬拉着骂骂咧咧的钟颖出了门。 唉,可怜的丫头,做了几十年乖乖女,应是被憋坏了,趁着机会可着劲放纵,倒苦了初辛。 因着刚下了雨,凌晨的夜里冷浸浸的,俩人歪斜着街边拦出租,初辛按着痛不可遏的脑袋嘀咕:“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庄园,会被,恶婆婆骂……” 解决了钟颖,许康又不在,没人给白烟蹂躏,老太婆更年期哪耐得住,借着成婚理由挑三拣四,就差搬到她隔壁住,初辛烦呀! 钟颖抻着她鼻子呵呵:“乖,不回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抓耗子去。” 初辛卖了那么多年酒,酒量却不太好,再加上因着她即将步入婚姻坟墓,被钟颖提着耳朵好生教训,没办法,她只能举着酒杯猛灌。 所以,她现在的状态比钟颖好不到哪去,孰不知,原若航早急得把电话都打没电了,也没见人接,正在监控室埋头查找她位置。 好不容易有出租车在旁边停下,两个女人搀扶着东倒西歪上了车,钟颖倚着头吐出个地址。 司机肠子都悔青了,原本是接着电话,也没看清拦车的人,车停了才发现是两个醉鬼。 飞了般拉到墓地,停在楼下将两个姑奶奶扶下车,所幸没吐,竟是慌得车钱都不要,急急逃跑了。 初辛窝在草丛里倒头就睡,钟颖打量着眼前高耸入云的楼,眼熟,可这是那呀! 她扛着初辛上电梯,迟疑着按下楼层,熟门熟路的来到房间前,攥紧拳头砸门:“开门,开门——” 防盗门应声拉开,提着袋子正准备出门的女人,直接被迎面两垛墙扑倒在地,撞得几欲昏厥。 初辛被摔醒,摇了头,晃着醉眼爬起朝沙发走去,趴在上面拉着悠长的呼噜不动了。 钟颖却是在房里乱转,所过之处东西被摔了满地,女人看到她瞬那脸都吓白了,躲到卫生间直接拨通许汶霖电话。 她出来后才发现,钟颖又抱着酒瓶子灌开了,莫菲也顾不上许多,冲前拉着她劝:“二夫人,你不能在喝了。” 钟颖气得甩着脑袋跳脚:“什么二夫人,哪来的二夫人,老娘把许汶霖甩了,你特娘的不知道。” 莫菲欲哭无泪,知道,可你都离婚了还不忘跑到他小三家霍霍,这得有多怨恨呀。 许汶霖风一般闯进门,抻指暴喝:“钟颖,你特娘的给我住手。” 声音太大,直接把醉熏熏俩人嗥醒了,他旋即转身,指着初辛:“你到底想怎么样?钱,房子不都给了。” “呵呵,心心,这个哥哥看着好好漂亮,唇红齿白跟个小姑娘似的,就他了——”钟颖也不知想起什么猥琐事,摇晃着猛扑上前,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许汶霖浑身恶寒,揪着人朝旁边扔去,正好压在初辛身上,痛得俩人龇牙咧嘴。 初辛火了,打女人的混蛋,连滚带爬跄过去,对准许汶霖脑袋重重磕下,二少眼前转着无数小圈圈朝地板撞去。 “啊哈哈,小哥哥,嫩白白脆生生的哥哥……”钟颖扑过来,张嘴朝他脸上啃去。 第205章 受罚 许汶霖只觉得鲜血一股股冲上脑门,脏话未出口,就觉得皮带猛的一松,他暗叫不好,抻手却抓了个空。 “原若航——”许汶霖彻底崩溃,扯着嗓子尖声厉啸。 莫菲在旁边看着,吓得几欲昏死,眼前两只闪着绿眼珠的饿狼太可怕了,她磨叽着围到门边,咬牙终还是拨了原若航电话后,夺路而逃。 原若航赶到时,许汶霖裤子滑到膝盖下,抓着裤子跑得磕磕绊绊,初辛则挥着小皮带追在屁股后扯着嗓子嗥叫,钟颖趴在地上,拍着双手笑得如同犯了羊癫疯。 * 清晨,第一缕朝阳自祠堂雕花镂空的窗棂射入,斜斜打在趴在地板上的初辛脸上,她晃着昏沉的脑袋只觉得全身酸痛,似是被人用皮鞭抽过般,皮肉叫嚣着要和身体剥离。 奇怪,旁边跪着的好像是原若航,初辛一头撞进怀里,来回蹭着身子嘴里哼唧:“痛,痛——” 原若航纵有在多火也发不出来,揽着人将汤喂下去,按着她肩胛处,初辛精神逐渐恢复过来,看清他着实是跪在地板上,而且是烟气缭绕阴森暗沉的祠堂,不禁缩着脖子低声:“我们,在跪祠堂吗?为什么。” 原若航跪得腰酸背痛,咬牙硬撑着没好气:“昨天,你干嘛去了?” 昨天,她好像陪着钟颖去酒吧买醉,然后,初辛断片的脑子里有零散碎片浮出,妈妈咪,她隐约记得好像俩人大闹一场,还有,许汶霖的影子。 原若航对上张口结舌的某人,长长叹息:“喝醉后,你和钟颖跑到二哥小三家里,后来,我赶到时,二哥被扒得只剩下内裤被追得满屋子……” 原若航终于体会到何为生死两难,他牙痛似的咧着嘴,将眼前人从头打量到脚,满脸难以置信。跟初辛在一起大半年,竟从不晓得她还有攥着皮带追人跑的癖好。 天崩地裂,初辛翻着白眼晃悠悠朝地板栽去,原若航抻臂将人揽在怀里,她双手捂着脸哀嗥:“不是我,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呜呜,原若航我不活了……” 那可是许汶霖,钟颖说到底是他前妻,扒他衣服尚说的过去,可她,却是即将嫁入许家的弟媳,呜呜,初辛弹蹬着腿将地板踹得嘭嘭响。 “原若航你个混蛋,你怎么不去接我回来,呜,你个王八蛋,大半夜的都不找我。”初辛趴在地板嗥得惊天动地。 原若航看着倒打一耙的某人,笑不起哭不出来的,他原本还在想着,要不就趁此机会把和初辛闹闹脾气,把婚期往后推推也好。可现在被她哭嗥得半点心思都没了,揽着人轻哄:“好了,幸好你是被钟颖拉去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初辛遽然起身,瞪着他喝声:“所以,就罚我们跪祠堂,这就完事了。” 原若航爱恨交织的没好气:“你还想怎么罚?呃,舅母进医院了。” “嗯——”初辛似是被噎住般朝后抻着脖子,惊叫:“好呀!可为什么?不是被我气得吧。” 原若航傻着脸:“呵呵,你说那,初辛,你消停点,这是许宅不是在赤凇。再有下次,舅父绝对要给你上家法。” 毕竟是在许汶霖的外室内,许朔自知理亏,何况,她毕竟还未嫁进许家,否则就不是跪祠堂这般简单。 白烟被气得不轻,当场就嗥着嗓子晕倒被送到医院,诅咒了初辛一路。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听说把当时随行的医生都臊得晕了过去。 脚步声传来,原若航急忙忙拽着初辛跪好,低垂着脑袋乖巧的不得了。 许朔黑着张阴云密布的脸,盯着面前俩人半晌,最终化为长长叹息:“回去吧!休息下,明天就要结婚了。” 初辛不自觉两手揪着耳垂,她情愿许朔现在骂自己一通,也比现在好受,嘟囔着低声:“对不起,我以后不喝酒了……” 许朔颓然在叹,无力的挥着手:“初辛,你嫁给若航后,还是赶紧生个孩子吧!做了母亲,也就不至这般荒唐。” 他似是再也忍受不住,拖着沉生的步子朝外走去,许朔这辈子只服欧阳凤一个,可自昨夜起,他除了初辛谁都不服。 初进许宅,许汶溢放着庄园里上百个房间不睡,夜夜跑到她那过夜,闹得整个宅园流言四起。现在好了,许汶溢前脚走,后脚他把自个二儿子的裤子扒了,拎着皮带追着人跑,天哪!他是真佩服原若航的承受能力,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奇葩。 凭心而论,若她不是原若航未婚妻,许朔还真想把她跟许汶霖配一起,起码她堪称欧阳凤的对手不是。唉,老了,不管了,由着他们年轻人折腾吧。 原若航揽着人回到房间,将初辛泡在热水里,又忙着喂食翻药,祠堂阴暗潮湿,在那待一夜会生病的。 初辛泡完单身舒坦,倚在床上对他动手动脚,几次下原若航就受不了,攥着不安生无奈:“你够了。” “不对,许汶霖不对劲。” 原若航憋着气:“哪里不对。” 初辛盘腿,一本正经道:“若航,正常情况下你被异性这么摸,除了身体反应外,会觉得恶心吗?” “应该不至于吧!”原若航迟疑着,攥紧她的手无奈:“你又起什么邪念了?” “查一下莫菲,不,你找到她,把人控制起来,我有话要问。” 初辛记得很清楚,昨晚,许汶霖被她扒了裤子后,曾被钟颖撞倒趴在他身上时,应该触碰到关键位置。 当时,许汶溢反应不是过激而是近乎恶心,她清晰记得当时许汶溢看向钟颖的目光,是出自生理上的恶心。 一个正常男人面对异性触碰,即使发生不了生理反应,可也不至露出被侮辱践踏的样子。因着许汶霖始终有外室,所以众人以为他只是不喜欢钟颖而已,从没想过另外可能。 原若航本想说,让她消停点,可见初辛面色凝重,只得起身整着衣服。 初辛不解:“你做什么去?” 原若航按着将她放回床上,温声道:“我去查下莫菲,你老实躺着,从今以后绝不许在碰酒。” 第206章 中暑 夜幕降临,城中村的小商贩如星星般点缀着大街小巷,各色美食混杂在一起发出诱人香味。 小巷深处破旧的二层楼尽头处,漆黑的房间里传出敲击键盘的声音,斜挎着书包的豆豆如同被霜打茄子般,无力挪动着脚步。 明明是炎夏处暑时节,她身上却披着件长及膝盖的厚外套,外套里面是小小露肩吊带,她靠在铁门上,从上衣口袋掏出钥匙插进去,却发现里面被反锁起来,顺着铁门无力滑坐在地下。 昏昏沉沉之限,一股清冷顺着额头流下,豆豆睁眼就看到那个和母亲同租一间房的男人站在面前,正将冰凉的矿泉水对她脑袋浇下来。 豆豆就张大嘴,去接流下来的水,粉色的小舌头贪婪的吸吮着冷冷冷的液体,水注忽的顿住,她睁开被水意蒙湿的眼睛,低声:“杜叔叔。” “进来,你妈去买菜了。”杜宇伟让开身体。 豆豆从地上爬起来,躬身礼貌道:“谢谢。” 荫翳自杜宇伟眼中一闪而过,他并不讨厌孩,却很讨厌豆豆,因为她太有礼貌了。目光转到耷拉着的前襟,他紧握着拳头压抑着胸中怒火。 房间里开着空调,凉凉的很舒服,豆豆只觉得胸也不闷了,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很多。 杜宇伟拿着湿毛巾按着后脑擦拭她脸颊,嘴里不住说着:“好脏,豆豆,你是大孩子了,要学着照顾自己,叔叔不喜欢脏兮兮的小孩。” “是。”豆豆起身走向卫生间,认真的洗干净手和脸,露出如玉般奶乎乎脸。 杜宇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来了玩心,拉她坐下笑道:“乖,叔叔帮你打扮漂亮些。” 将近十点,屋外传来插钥匙的声音,蹲坐在门边正歪着脑袋睡觉的豆豆被惊醒,伴着推门声欢快道:“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宋春雪提着个大塑料袋,不耐的扭头,勃然大怒,她甩到手中袋子拽着豆豆头发朝卫生间拖去,拿毛巾胡乱擦着她脸上描摹得夸张的口红,失声怒喝:“谁让你动我化妆品的,脏死了,脏死了——” 豆豆吓得咧嘴,哭着大喊:“是叔叔,是叔叔画的……” 宋春雪怔了下,越发拽过毛巾朝她身上没头没脑甩着:“脏死了,脏死人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出生?你不该生下来的,不该生下来的。” 杜宇伟开始在房间里看着,昂头呵呵直笑,下一刻却突的敛颜喝声:“够了,吵死了。” 宋春雪扔掉毛巾,拽着女儿拖出地板上,转身拿出黑色塑料袋拎着将她扔进去,抄起旁边垃圾桶朝她头上,将垃圾尽数倒进去,胡乱绑着袋口拎着朝门外而去。 她回到房间后,脸上已是一如既往的甜笑,又纯又腻,哆着嗓子:“哥哥,我们去吃冰吧!热死了。” 杜宇伟最受不了她这般甜美,起身:“好,我们吃冰去。” 商业街,宋春雪挽着他手臂擎着冰桶欢呼得如同孩子,旁边不少男人驻足,如狼般目光如同粘在她身上般。 宋春雪很享受这种目光,她已许久不曾感受过,这种令她飘飘欲仙的追捧。 “哥哥,我们去看电影,新出的英都大片,你看——”宋春雪低头玩弄着手机,拽着他手臂撒娇。 杜宇伟接过手机,看了上面播放消息,电影足有180分钟,十一点半开场,等散场就将近三点了。 他昂头紧盯着宋春雪道:“小不点等不到电影散场,就会被活活热死的。” 杜宇伟刚就发现,豆豆有些中暑,这种天气被憋在塑料袋里,会出人命的。 宋春雪突的炸了:“我说去看电影,我要去看电影——” 杜宇伟收回视线,轻笑:“好,那就去看电影。” 宋春雪夺回手机,气得哆嗦着订了票,自语般骂着:“你以为她有那般短命,死丫头命硬着那,我还指望她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才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死。” 订好票,她甩手朝前冲去,杜宇伟笑了笑,抬步追了上去。 十几天前,宋春雪跟着房东找上门,可没想到他竟补齐了房费,不退房。房子只有一套,一个不退,一个非要租,房东没办法,看出宋春雪窘迫,就提议收她三分之一的钱,让两人合租,反正有两个房间。 宋春雪见钱眼开,至于杜宇伟是抱着何种目地,不得而知。 入住后,他倒是调戏过几次宋春雪,奈何她胃口太大,翻出来女儿的东西也不俗,杜宇伟晓得这怕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也就断了心思。 反倒是宋春雪,见他规矩后,竟主动敲门,杜宇伟觉得有意思,便花着些小钱顺着,反正大钱他也拿不出来。 * 碧川酒店珍珠白的大楼完全被红色包围,玉色百合簇拥成巨大的心形迎着朝阳熠熠生辉。阳光穿过白色纬纱,泼洒在华丽的装饰物上,使得整个现场透出无与伦比的奢华。 深紫色路易十四铺就的红毯尽头处,许家长辈挽着身着抹胸礼裙的初辛缓缓而来,原若航一袭雪色西服站在舞台,深情脉脉凝视着朝自己走来的佳人。 数步距离,他再也忍不住疾跑上前,咧着嘴抻手拽过初辛手臂朝臂弯处放去,惹得舞台两侧的人轰笑声顿起。 原若航很开心,像个傻子般嘴都未合拢过,初辛禁不住扭他腰侧,低声:“你收敛点。” 照出的照片上全都是她跟个咧着嘴的大傻子,别人岂不笑死。 舞台正中央,牧师向前抬手自胸前划过,张着嘹亮的嗓音:“原若航先生,请问你——” “抱歉,打拢一下。”数名身着制服的警察阔步而下,打断牧师的话,近前,微微点头道:“请问,你是初辛小姐吗?” 初辛惶惑的看了眼原若航,点头:“是。” 警察:“你是豆豆的母亲?” 原若航脸色大变,疾步挡在她面前急声:“我是豆豆父亲,请问出什么事了?” 警察蹙着眉,再次看向初辛,悲伤道:“抱歉,初小姐,豆豆已于今日凌晨在佳庆医院宣告死亡,我们在她手机上发现你的手机号,及妈妈的称呼,请你去趟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第207章 机会 早上六点,天色已经大亮,绿色的垃圾车朝着楼前,苍蝇乱飞的垃圾堆而去,保洁人员跳下车,挥舞着铁铲咒骂不已。 他们最反感的就是这种村中小巷的垃圾,因着居住人素质有限,垃圾桶明明就在旁边,空无一物,旁边地上却乱丢得无处下脚。 又正值夏季,食物腐烂很快,异味顺着风能飘出数里远,引来旁边居民楼投诉,公司只好派专人前来收拾这里。 清扫消毒,车内已装得几乎要溢出来,保洁松了口气,扯着脸上口罩拉下来,朝旁边树荫下走去。 他掏出根烟点上,狠狠撮着嘴,直到看到司机拽着裤子从公厕走来,将烟甩在地上拿脚踩了,随手拎过不远处那只端正的黑色塑料袋,猛的用力朝车上甩去。 保洁以为里面装的只是寻常垃圾,袋子甩出的刹那查觉出不对,然而已经迟了,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被甩上垃圾车口时偏了方向,撞击着朝车下落去。 塑料袋破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蜷缩着身子的小女孩。 “啊——” 医院里,警察急步而来,旁边的医护看到他们忙招手:“这里。” 警察近前,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孩子,至多也就六七岁而已,脸上带着抹暗红色污渍,看着不像血痕,他禁不住抻手抚过。 医护开口:“那是口红的痕迹,口红属高奢品牌质量很好,单用水冲是冲不掉的。” 领头的男子脸色沉了下来,这么小的孩子涂口红,如果不是因为好奇,怕就是另有隐情。 “孩子的身份可有消息?” 医护拿过桌上的书包,打开道:“叫豆豆,是清潭区彩虹幼儿园的孩子,我们和院方联系过,可对方说孩子已经退学了。” 警察错愕,惊道:“这孩子是走失的吗?” 清潭区彩虹幼儿园怕是没人不晓得,那是硅谷上流贵族的私立校园,由此可见孩子出身必然不凡,可怎会出现在北郊的贫民区。而且,近两日来,并未接到有孩子失踪消息。 医护叹声:“所有才说情况有些复杂,而且在她身上发现了手机,呃,这么说可能有些难以置信。可确实,孩子有生还下来的希望,是她自己放弃了,从某种意思上讲,可归属自杀。” 迎着警察见鬼般的目光,她将手机递上:“里面有妈妈的电话,以及未发出的消息。” * 医院的停车场突的出现名身着婚纱的女子,疯了般朝前跑去,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指点不已。 太平间门外,初辛脚下骤然不稳,整个人朝地板跌去,旁边的警察只好抻手扶着,稳着人朝里走去。 轮车上,豆豆静静的躺着,白皙的脸颊上带着红黑相间的印子,描摹得她整个人如同小丑般,透着滑稽的笑。 初辛跪倒在地,爬俯着一寸寸向前,带着笑将那袭小人揽在怀里,不住的拍着她肩头,喃喃:“豆豆,妈妈来了,妈妈来带你回家好不好?不,咱们不回家,咱们去国外,去罗洲,你不是最喜欢那的圆柱楼子。豆豆,你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啊,啊——” 绝望的嗥叫如习卷而来的狂暴,刹那间淹没了所有人,初辛哭嗥着将头重重朝地板撞去,额头瞬间青乌一片。 原若航冲进来揽着她:“初辛,你别这样,不关你的事和你没关系的。” 初辛整个人都不对了,她嘶咬着拚命捶打:“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去?你为什么要留着宋春雪那个贱人,原若航,你若早下定决心把那女人弄出去,豆豆,也不至于,不至于……” 警察眼见着要出人命,只得上前将人拉开,推着原若航朝外:“先生,你先出去。” 奈何原若航擎着两中赤红血眸,定定看着崩溃在地板的初辛,根本推不动。 殊非冲进来,抬肘朝那个痴子后颈处击了,拖着昏过去的人,顾惟自外面窜出来,俩人一起架着人朝外走去。 殊非道:“我送他出去,你留下守着初辛。” 顾惟白着脸摇头:“不,你留下。” 原若航那个二货,他自忖有手段对付,大不了就像现在直接弄晕了就是,可初辛他可没办法。 “先带回许家。”殊非叮嘱过,跨步朝太平间而去。 初辛拥抱着豆豆翻滚在地板,如同在喂养吃奶的孩子般,竟还哼着哄人的小调,看得旁边警察悚然,只得低声:“要不,你先把人送医院去。” 殊非苦涩叹声,忽的拽着他拉出太平门,将门拉上,转头和警察求情,让她们单独呆会。 警察原本是有事情要问的,可面对着失去孩子的母亲,也只能耐心等着。 殊非在原地站了会,朝电梯走去,他来到医院超市买了脸盆和干净毛巾,又在商场买了衣服及纯棉的小衣,提着朝楼上而去。 打了半盆湿水将毛巾放进去,殊非这才端着重新走回,默默的将东西放在初辛身边,又退了出去。 在次推开门里,豆豆身上已换了干净衣服,初辛正拿梳子给她梳着麻花辫。 警察近前,先是深深一礼,这才掏出手机轻声:“初小姐,我们初步怀疑,孩子有自杀侧向。” 初辛的手乍然而停,猛的抬头死盯着他,一幅要生吞活剥他的样子,吓得他禁不住后退。 殊非也意思,上前低声道:“你先把话听完。” 警察舒口气,继续:“根据医生给出的诊断,孩子本就有中暑迹象,又在塑料袋中闷了许久,最终引起高热又没极时得到救治而亡。这种极率很小,犹其是对于有意识的人而言。” 他在次将手机递上道:“孩子手中始终握着手机,手机信号和电量都是满格,而孩子从身体不舒服发展到完全失去意识,至少要经过两个小时。换而言之,她至少有两个小时求救时间。” 警察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叹声:“而且医护发现时,她握在手中的手机处打开状态,指头始终都停在妈妈,那个称号上未动。可最终,两个小时之后,手机上有条未发出的消息,也是发给你的,只是消息也处在未发出状态。” 第208章 发疯 初辛目光转到屏幕上,消息:妈妈,我累了,也不想在痛了,下辈子你做我妈妈,可以吧—— 泪轰然而下,初辛十指在地板上深深划过,扑山倒海的悲恸将她完全淹没。 两个小时,整整一百二十分钟,豆豆,为什么不拨电话?即便是怨恨着她,至少可以拨通急救电话。 警察悲声:“初辛女士,如果你确认这就是豆豆,我们便要以自愿放弃治疗结案了。” 当时,发现孩子时她身体还处在高温状态,保洁直接将人送到医院后才报的警。 初辛慢慢自地板爬起,一把拽住他前襟怒喝:“为什么要结案?孩子都六岁了,即便是因着中暑身体不舒服,也只会去阴凉地方去。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塑料袋中,是谁,把她装在堆满垃圾的袋子中扔出去的。那个混蛋,难道不是杀人凶手?” 警察低头,猛然抬眸喝声:“那么,请问你真的是孩子母亲吗?” “不是,我至多算是她养母,豆豆的亲生母亲叫,宋春雪。就是她把孩子从我们手中抢走,孩子始终和她在一起。” 警察来及说话,有些恨恨的盯她眼,白浪费这么多时间,嫌疑人只怕早跑了,转身夺路而出。 初辛冷笑出声,她知道宋春雪不会离开,她始终都在等那个女人找上门。 宋春雪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原若航,所以,十之八九会在婚礼当天带着孩子上门闹事,初辛晓得,原若航也不会把豆豆交在她手中。 毕竟,孩子从出生就是他带着,豆豆幼时又有抑郁症,原若航绝不会允许宋春雪带着孩子。可宋春雪不仅间接害死许汶溢,还要谋害初辛也就罢了,竟还钳制着孩子让他妥协。 原若航和初辛想的一样,只要在婚礼当天宋春雪带着豆豆找上门,他就可以要挟她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如此,既将她赶出许家,又可断了孩子和她的联系。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连半月都不到的时间,宋春雪竟然把孩子给弄死了。豆豆可是她后半生唯一交易的筹码,这个女人到底是蠢到何种境地,才能做出这般没脑子的事。 初辛拉过床单,将孩子盖起来,转身朝外狂奔,她决不会放过宋春雪。 殊非追上拽着她停下,以着被愤怒冲昏头的人喝声:“我来,你即便杀了她,豆豆也活不回来。交给我,绝对会让宋春雪受到应有惩罚。” 阵阵绞痛袭来,初辛张大嘴朝地上瘫去,殊非揽着她轻声:“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初辛使劲捶着胸前咆哮。 “那你先去我那。”殊非可不想在刺激她,揽着人朝前走去。 * 庄园,原若航跑进房间,疯狂乱翻着房间刹时一片狼藉。 顾惟冲过去拦着他:“阿航,你别这样?初辛崩溃了,你若在倒下谁来护着她。” 原若航自许汶溢腿残之后,刺激过堪的情况下会有自残行为,顾惟曾寸步不离守着,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 原若航深吸着气:“你怎么回来了?不能留叶叔独自在外面。” 数日前,他好不容易才查也叶展被送到马来群亚一座孤岛上,原若航径直找到许朔,这才把叶展送到当地的医院由人守着,毕竟他也是许家老管事,年纪大了身体不好,x集团对此对待许老身边遗孤,这罪名许朔可担不起。 顾惟朝沙发上跌倒,哧声:“叶叔让我来守着你,他没事你放心。阿航,现在我要做什么?” 原若航默了下,终是将莫菲的地址说出,这女人自那晚后就失踪了,必须要找到她。 手机在桌子上发出嗡鸣,陌生号码,原若航迟疑下,终还是接起,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怒着脸夺门而出,顾惟遽然跳起追了出去。 医院的大厅里,赤着半只脚头发凌乱的宋春雪拚命奔跑,狂疯喊叫着:“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你,是你把她藏起来了,还给我——” 她抓着厅里陌生人手臂,如失去幼崽的母兽般凶惨而无助,男人被她吓得使劲朝后斜身子,可看她样子又不忍心伤害。 医护追得气喘吁吁,近前按着宋春雪想将人拖走,她双腿乱蹬着扯着已沙哑的嗓子无助嘶吼:“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还在等着我回家做饭,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啊,豆豆,我可怜的孩子还在等着……” 眼前一幕太过凄惨,有人看不下去,甚至有人拿出手机要报警,医护头大无比,低喝:“带走。” 保卫近前,按压着宋春雪将她硬朝电梯拖去。 傅诚垂着头,愧疚不已:“航少,始在是宋小姐闹得太不成样子,检查结果有些刺激过甚,可她不配合治疗也就罢了,还有自残倾向。你看她手臂上,上午时医护一不留神她竟从窗子跳下去,所幸下面有防护网人才没出事。” 顾惟冲口而也:“送精神病医院,哪用这般麻烦。” 傅诚为难:“可,小小姐已指有谋杀倾向,警察还要审讯,现在除非她真疯了,不然想把人送进去有些难。” 豆豆的父亲栏是原若航,出生证明上甚至没有母亲名字,何况谁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宋春雪的监护人竟是许汶溢,都不知何时许少签下的协议,现在许汶溢虽不在,许家就是宋春雪的监护。 可整个庄园,除了原若航外,根本没人承认,傅诚始在没办法,只好把原若航请来。 伴着重物落地声,宋春雪冲也病房一眼看到走廊上的原若航,扑倒在地揽住他双腿,昂着擎着亮晶晶双眼:“阿航,你来了,快救救我,我要回家,豆豆还等我回去做糕点吃,你知道吗?豆豆昨天叫爸爸了,她对着你照片叫得可欢畅了,阿航,我要回家我要豆豆……” 医护在旁边束手无策,宋春雪的手里可紧握着碎玻璃,不怕她伤着自个,就怕伤着原若航。 顾惟无语,辟手就要朝她脑后击下,却被原若航射来的眼神僵在半空。 他屈身倚下,对上她渴盼目光:“不想呆在医院,那就出去吧!” 第209章 烦燥 清晨时分,绿树环绕的枭川薄雾弥漫,仿如置身仙境般,静谧而祥和。 欧阳凤走在青石小道上,朝着别墅的方向而去,旁边的花丛乍然而动,似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其中。 她视若无睹,脚步不停的朝前,四方的小石块自花丛中滚出,朝着脚儿翻滚而去。 “出来。”欧阳凤停步顿喝。 足有一人环抱的大树后,穿着花格子外套的许哲贼头鼠脑抻着脑袋,欢快的摆着小手:“嗨,凤秘书早呀!好巧不是。” 欧阳凤:“二爷,你是刚回来还是一夜未归?” 许哲前躬后揖,堆着满脸笑:“好伤心,凤秘书半点都不关心我,我前几天去欧洲拉片源,刚才回来。凤秘书,你瞧我新带回来的本子,保证能大火,你看看,看看——” 他的手都拽上欧阳凤手臂,却被她轻巧甩开,难免有些尴尬。 欧阳凤敛气:“二爷,公司的事很忙,何况我对电影研究不深,这文雅的东西看不懂,在我这就是堆垃圾。你有事,直说。” 许哲厚着脸皮:“凤秘书,前段时间因着苇蒙的事,你答应了要给我投资的。” 威逼面前,他只能选择妥协,可欧阳凤也恁不要脸,毕竟他都放弃家产之争,好亏也是许家正牌二爷,不能一毛钱都落不到。 欧阳凤面不改色:“哦,事情太多,忘了,二爷有何要求?” 许哲压着心头霍霍燃烧:“你至少给我张黑卡的权限。” 欧阳凤微点头:“好的,马上就办,请二爷静待佳音。” 不等话说完,转身朝前而去,恨得许哲攥起拳头狠狠朝旁边大树上砸去。 别墅客厅里,白烟一袭华服正襟危坐,高傲的昂着头,如同中世纪即将前去赴宴的贵妇般,优雅矜贵。 欧阳凤点头:“夫人。” 白烟睨着她,洋洋得意:“凤秘书,巴都博物馆已答应我举行画展,这件事你亲自安排。” 欧阳凤沉默着,抬颌对上她目光,冷着脸:“夫人,我劝你还是消停点,别引火上身。” 白烟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猛然站起:“欧阳凤,你什么意思?到底我是当家夫人还是你是?我不是在征求你意见,是在下达命令。” “夫人,二少刚坐上代理执事之位,这段时间真不宜闹出丑闻。你的画在国内画馆已经取得很大成绩,为什么偏要去国外办画展。”她纵是在不甘,可出于为许汶霖着想,不得忍着气多说几句。 白烟嘴角抽搐着咆哮:“许青阳死了,原若航完蛋了,我儿子现在是许家执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要你何用。” 欧阳凤退步扬声:“是,我马上去办,请夫人放心。” “啊——”白烟恨得双拳紧握,对着她远去背影咒骂不已。 欧阳凤踏入法务部,办公区的人只觉得寒气骤然扑来,当即吓得缩着脑袋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砰——’门推揣开,殊非抬头。 欧阳站在距离桌前数步远距离,扬臂将手中东西甩到他面前:“去办。” 殊非倚身拿过资料,画展,白烟还有这能耐,开什么玩笑。 他翻着图册,心下受出阵阵感叹,是有些才情,可为什么?这画看着有些熟悉,似在哪见过。 殊非目光最终定格在张名为朝暮的画上,脑海中传有闪电掠过,他猛的起身抓着画册朝外跑去。 殊非赶到庄园,走廊上佣人端着托盘满面愁容,看到他近前忙近身低声:“殊少,你来了?” “航少没上班,他在吗?” 佣人为难道:“始终呆在小小姐房里,饭也没吃,殊少,初辛小姐怎么没回来?” 初辛不在,许家人懒得管,可原若航若是出什么意外,责任又要算在她们头上。 殊非接过托盘喝声:“开门。” 佣人迟疑下,终还是小跑着去拿来钥匙打开门,他抬步进卧室,原若航正蹲坐在地板上,垂着头认真组装着玩具。 他将饭菜放在面前,哧笑:“你是打算绝食吗?我想许家人应该乐见其成,你去陪大少。” “初辛怎么样?” 殊非曲身坐下,拨拉着面前物件:“豆豆的事对她冲击有点大,现在我那里?你去看看。” 原若航头也不抬:“不用,她不回来正好,先在你那待着。欧阳凤对你,还是不信任吗?” 殊非正要开口,门外传来嘈杂,原若航皱眉:“你去打发了。” 殊非连气都叹不出,认拿起身走出去,拉开门,却罕见看到许哲正和佣人争吵着。 “二爷,你何时回来的?” 许哲扭头,冲上前亲热无比:“非非,你什么时候来的?阿航在吗?他结婚时我在外面没赶回来,带了礼物给他和初辛赔罪。” 殊非笑:“可不巧,初辛不在,若航刚出去了。呃,二爷,你的礼物暂时还是不要送出的好。” 许哲怂头搭脑:“这事不怪阿航,那算了,由你在我也放心,你多劝劝他。” 目送许哲三步一回头的离开,殊非重回屋内,心里想着事也没顾上眼前,直到原若航开口:“罗管家的下落,有没有头绪?” 殊非回神,奇道:“她说白了就是许家一个佣人,为什么你这么重视?” “她曾是外公最信任也是在许宅最久的人,而且大舅母出事当天,监控显示,罗管家出入过她住处,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否则,不至让欧阳凤忌惮至此。” 殊非点头:“刚有些眉目,可是若航,你还是在忍忍,单凭现在我们手中握有东西,不足让欧阳凤伏诛,万一打草惊蛇——” “哐!”刚组装好的木偶娃娃被甩向墙面,原若航失控般嗥叫:“我知道要等,我也想,可殊非,我真的没办法在看到身边人在受伤害,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殊非默了默,从身上掏出册子递上,轻声:“眼下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原若航身体似有不舒服,突的起身冲向洗手间,殊非将册子放在桌上,正准备起身,他手机消息声响起,而且紧跟着发过来的东西显现在屏幕。 第210章 热舞 殊非顺手拿起划开密码,就看到顾惟发过来的东西,心头微颤,他删掉刚发过来的图片,将手机放回原位,起身朝门外走去。 “顾惟,你在哪里?”他问着拉开门,那些东西发给原若航也没用。 原若航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暗地,这段日子连续打击下,他的胃病又犯了,踉然扑出门,房间里空荡荡的。 “殊非。” 无人回应,原若航按着腹部忍着剧痛扑在桌上,拿起上面的画册。 * 初辛是被屋外嘈杂声吵醒的,身上因着躺太久酸痛不已,只好起身朝屋外走去。 拉开门,餐桌是满满一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厨房里有隐约有身影来回。 已不记得多久没吃饭的肚子开始叫嚣,初辛忍不住抻手捏了肉段朝嘴里放去。 厨房门开,系着围裙的殊非端着盘子过来,淡着眉眼:“没筷子吗?” 她惊得嘴里肉都忘了嚼,被噎得死去活来,抻着手说不出话。 殊非近前对着后背用力,端过饮料递到嘴边,她连咽几大口,见鬼般瞪着眼:“下厨不是女人专利,怎么反倒是你们这些上流精英的男人,都这么多才多艺。” 殊非停步,端着脸:“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他脸上带着悲悯:“上流家族要的资本和能力,像我和原若航这般不受待见的东西,如果不会做饭,只能被饿死。” 初辛径直坐下,抄着筷子直管吃,她晓得豆豆的死怨不到原若航身上,可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原若航真的很优柔,这是她在赤凇便发现。 而现在,当结婚摆在眼前,俩人性格的缺陷最终被摆到台面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继续一辈子。 殊非接了电话,凑到桌前,手自虚空中掠过忽的闪现出枝黄玫瑰,递到面前:“礼物。” 初辛没好气:“是庆贺婚没结成的礼物吗?” 殊非笑:“算是吧!毕竟婚姻是坟墓,没迈进去未必是坏事。” 她别过头不理,殊非擎着手再次进近前,讨好道:“看看,里面有东西。” 初辛抬手拽过,竟然从花里翻出张机票,来回晃着疑惑:“什么意思?” “哦,抽奖抽到的,马尔夫岛五日游,我没时间去,你要有时间出去玩玩。” 初辛盯着他呵声:“你的决定,还是欧阳凤的?” 殊非挠着脑袋,无奈道:“算是航少的,初辛,阿航那边有眉目了,你要是没心情就出去逛逛,要不去看看朗朗也好。” 初辛不说话,将票横在手中从中间撕开,扯了个粉碎甩到垃圾箱里,不想要她了直说就是,至于这般麻烦。 殊非摇头,整理着桌上东西提着包朝门边走去:“回见。” 他前脚出门,初辛就朝书房冲去,打开电脑,草,竟有登陆密码,她试得电脑都报警了,也没打开。 初辛泄气,原若航若有心把她排斥在外,从殊非这怕也得不到东西,可能怎么办?她纵是去找顾惟也没用。 她脚步后退,重新回到桌边扫向倒扣在桌上的资料,抬手将东西移开,似是张照片。 反过来,照片上是个裸着上半身的漂亮的女子,初辛视线移到她脸上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草,这是什么意思?并非是故意留下来给她的。 九点过后,夜场的欢宴刚刚开始,巨的旋转舞台上,一袭白衬衫的男子舞得正嗨,震天音乐声中,一波接一波高难度动作将现场掀入高潮。 “嗨嗨嗨——”无数身着性感妖娆的女孩围在台下尖声利啸,不住的挥着手嘶叫:“哥哥,哥哥。” 场子男子越发兴致高昂,忽的扯起身上衫衣甩向半空,昏暗的灯光下古铜色的八皮肤如同涂抹了层精油般,浑发着令人垂涎的诱惑。 尖哨一波连着一波,台上的男子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兴致所起,如蛇般扭动着腰肢缓慢的解开皮带。 “啊——”下面的人疯了,已有多时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场面,何况还是个帅到逆天的肌男。 “墨镜,裤裤。”如潮的嘶吼中,有人摘下身上的珠宝首饰朝台上扔去,尖声叫着要求更香艳的场面。 初辛拂额,她从不知道许家二爷竟嗨至此,和他相比,自己扒许汶霖裤子也就不算事了。如果许朔知道,二弟跑到夜店挣肉钱,会不会被他揍死。 舞台上瞬时亮晶晶一片,所幸许家二爷还算清醒,赤着脚捂着墨镜从被围堵过来的人群中硬杀出条血道,按着小内内跑了出来。 “二爷,如果场中人知道你的身份,你说,她们会不会把你直接拉走,先煎后杀。” 许哲猛的扭头,即便有墨镜掩着,初辛都能感受到他的窘迫,快速背过身佝着腰,连声:“抱歉,抱歉,心心呀!你什么都没看到,啊。” 二爷疯了,一溜小跑冲进后台,稍后穿戴整齐探头探脑出来,就看到初辛坐在台前,昂着头狂饮。 惊得许哲飞快夺下酒杯直接朝垃圾桶甩了,双手合十的求饶:“姑奶奶,大哥禁止你喝酒的,被他知道,你铁定会被赶出许家。” 初辛瞅着他乐:“你知道了。” 许哲笑得前俯后仰,崇拜的凝视着:“初辛,我辈子谁都不服就服你,不是,你怎么想到扒许汶霖的裤子,他可是你二哥。” 初辛无地自容,拽了包转身就走,哼道:“那我也没在夜店上演裸舞,小舅舅,你说大舅要是知道……” “别,祖宗,姑姥姥我错了,打嘴,快坐快坐。你说你手机又打不通,若航死活不告诉我你在那里,我想见你都是难的。” 初辛怔了下:“我手机打不通吗?” 许哲正转椅子的手顿了下,旋又白着脸:“没有吧!许是我打错了。” 完了,他心下哀嗥,应该是原若航对她手机做了手脚,这别在他这说漏嘴。 所幸,初辛也没深想,只瞪着他喝声:“我要喝酒。” 许哲没办法,只好亲自选了瓶酒精度极小的香露,倒了酒捧到面前。 初辛棱着眼:“小舅舅,你心情不好?为什么,谁惹你的了。” 第211章 撒野 许哲抓过杯子昂头一饮而尽,推着让继续倒酒,焦燥的扯着领口:“初辛,你别怨我说话直,许家的门不进也罢,你瞧瞧我,说是二爷,几十年了,活得连狗都不如。特么的,欧阳凤也太欺负人。” 初辛似是拉家常般闲聊着:“二爷,我之前听说你当初考上了英都金融学院,可后来怎么选修了新闻?你想当记者。” “我呸。”许哲张嘴以着酒吧,旋又捂着道歉:“你就当没看到,初辛,我母亲原本是侍候老夫人的佣人,生我时就不在了,你觉得他们会让我读金融?” 初辛满脸惊奇,噌上前低声:“唉,老太婆没有孩子吗?为什么,是和白烟一样,不能生吗?” 许哲来回摆着脑袋,压着嗓子:“你晓得就好,白烟是因着车祸,至于老太婆,怕是老头下的手。” “不是,为什么?” “嘘——”许哲惊得乱挥手,继续:“听说,当年舒蕾是以第三者的身份破坏了老头和初恋,就是许紫琼母亲的事。才心生记恨,所以给舒蕾下了药。” 草,又一段豪门秘闻,初辛摇头叹息,打量着迟疑:“二爷,你从来都没想过要进公司?” 许哲昂头瘫在椅子上,自嘲般冷哧:“我想,有用吗?老头为了安大哥的心,有意把我往浪荡子路上推,若许朔真继承了家业也就罢了。可到头,他又看上若航,初辛,你别介意,我没有针对若航的意思,可我的牺牲算什么?” 他叹着气,使劲灌酒:“公司情况你了解,我也奇怪,欧阳凤特么的怎么就看不上我。唉,命不好——” 初辛拍着他肩安慰:“不说那些糟心事,咱们喝酒。” 俩人喝得差不多时,初辛手机响起,她有些晕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干脆将包来个底朝天,噼里啪啦滚了满桌子,慌得侍生忙弯腰捡东西。 初辛来回扒着摸到手机,凶巴巴:“喂——” 殊非头都大了:“初辛,你又跑出去喝酒,你信不信我告诉原若航。” “你,试试看,我咬死你……” 许哲笑,眼角不经意扫过桌面,疑惑的抻手,却被初辛一把按着,指着他鼻子叫嚣:“不许,这个不可以看——” 许哲摸着鼻子:“哦,不会是你和阿航的私照,不看就不看。” “不要给我提那个蠢货。”初辛扯着嗓子乱嗥,引得旁边人纷纷看过来。 许哲忙道:“好,不提,不提。” 初辛将手机放到耳边,里面却早拍断了,恶狠狠甩在桌上,摇晃着身子:“洗,手间。” 许哲忙叫来个女侍生,扶着她朝洗手间而去,看着人走远,他拉过包从里拿出那张照片,下一秒,惊得直接掀了面前酒瓶子。 殊非赶来时,初辛还未回来,许哲抱着他连声叫嚷:“非非,我的宝贝小非非,来,陪爷喝酒。” 殊非只好扶着人,拨通许家保镖手机,让来接二爷回去。 * 清晨的朝阳洒在灰白色的花岗岩上,衬得东区地检恢宏的建筑,如一道坚实的堡垒。 正是上班潮,一辆辆车子驶过宽阔的柏油马路,朝广场东边的停车场而去。 毫不起眼的黑色越野,单从外形看甚至有些朴素的车主,静静朝前驶去,前后两旁的车辆却很快让出道路,让这辆车先行通过。 毫无预兆,那辆白色跑车突然拐过道路,以百码之势朝越野上撞去,顶着它朝前撞在像片着公平正义的雕塑上。 立即有人下车朝超跑而去,毫不客气的敲着玻璃,喝声:“没长眼,会不会开车?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由着你撒野。” 甚至有人拿着手机拨通电话,毕竟公然在这司法部门面前,敢如此嚣张,岂能轻易放过。 越野门打开,走下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约摸五十岁左右,他迈着正步近前,旁边人纷纷垂首行礼:“周检。” 周中正挥手止住要打电话的人,近前,礼貌的敲着超跑的玻璃,玻璃缓缓落下,露出原若航那张略带青苍的脸。 他怔了下,料想到敢这么正大光明撞自己车的,要不就是醉汉,要不就是来挑衅的主,可原若航,这个向来温文儒雅的航少爷,突的做出意外行径,还是被惊到了。 “航少,我没看错吧!”周中正微躬着身打趣。 原若航坐在车里,盯着前方动也不动,显得很没礼貌。 周中正叹声:“航少大驾,必然有正事,咱们借一步说话。” 广场斜对面的茶餐厅,周中正在两旁深躬的服务生中顿步,扬声:“送些茶点过来,不要让人打扰。” 包厢内,周中正执壶斟好茶水推到他面前,含笑:“航少,有何指教?” 原若航紧盯着他,嘲讽:“我把你土检门外的塑像都撞了,周检都没想说的。” 他乐呵呵道:“可巧,那两个塑像阵旧许久,早到了要换的时间,我还没感谢航少来给周某人送钱,让我有机会重塑。” 原若航将手中信封推上前,喝声:“你身为公职人员,却做了欧阳凤近二十年走狗,帮着她欺上瞒下,坏事做尽不说,现在还要让你儿子接替自己,继续被她践踏。” 周中正看着信封里资料,挑眉:“失踪十五的孙法官都能被你找到,还有有几分手段的,若航,我晓得你的意思,抱歉,无能为力。” 原若航死死盯着他,脸色越发阴沉。 周中正将东西推回,含着缕悲意:“阿航,你外公拚死一搏,为的就是护你周全,只要你离开x集团,欧阳凤不会为难你。孩子,带着初辛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们。” 原若航冷笑,身子前侧:“好大的口气,你难道看不出,所有证据都齐全了,周检,单凭这个信封足以把你送你监狱。” 周中正笑:“可你忘了我是欧阳凤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销毁证据,操控舆论。何况,相茉莉的儿子许汶溢已经不在,据我所知,她根本没有直属亲戚在世,提起诉讼申请,法庭是不可能二审的。” 第212章 取向 原若航垂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忍着颤意:“所以,你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下欧阳凤。” 周中正执筷吃的十分尽兴,拿过餐巾拭着唇角,起身道:“即便如此,折我一个,足保全我的家人。” 说罢,他将餐巾重重掷在桌上,起身朝外而去。 夜幕降临,碧川顶楼旋转餐厅内,近千平的餐厅空无一人,只有一排排光洁明亮的餐具,在奢华装饰下衬得闪着熠熠光辉。 玻璃门大开,侍生180度躬身垂首,欧阳凤阔步而来,径直走到正中央餐桌坐定。 十数举着玉瓷托盘的侍生,排成整齐一列从桌前逐一经过,递上毛巾,包括漱口的各色器具。然后是制作精美的餐点,红酒,金质餐具摆在面前。 所有人躬身退下,欧阳凤执起刀叉,观赏着窗外美景独自享受着美食。 玻璃门再次打开,周中正闪身而入,望着面前空荡荡的餐厅稳了神,举步上前,在她正对面坐下。 欧阳凤有些意外,放下酒杯笑道:“周检,今晚没听说你来此就餐,欢迎。” 周中正抬手自面门拂过,呵笑:“我可没凤秘书这般魄力,独享整个餐厅。今天,原若航去找我了。” “哦。”欧阳凤依旧浅笑依依,面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是诧异。 周中正有些憋气:“凤秘书,我希望你管好x集团,不要让些无谓的人和事找上我,你晓得,我即将退任,不想节外生枝。” “他拿什么事烦你了?” 周中正身子朝前,压着声音:“孙法官被他找到,并拿走当年有关相茉莉被害的所有资料,包括当初那个,被你们折了腿而被迫离职的警察的证词。” 欧阳凤敛眉:“我知道了,抱歉,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中正起身,甩了外套下摆,径直朝门外而去。 欧阳凤重新拿过刀,细心切下浸着血丝的牛排,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着,又饮了半杯红酒,这才起身面色如常的朝外而去。 已是九点过后,庄园里没有张灯结彩却显得格外喜庆,连着佣人身上都换上统一新制服。 餐桌上最着目的,就属正中央流曳出万千华彩的玫瑰蛋糕,餐桌两边坐着的人是有史以来最少,却丝毫影响不了许朔兴致。 白烟身上穿着件和年龄极不相衬的浅粉色礼服,衬得厚厚的白粉脸如同被积雪压弯的枝头,透着刺日的明白色。 许朔将礼盒递上,浅声:“礼物。” “谢谢。”她优雅回礼,脸上是遏制不住的雀悦。 打开,里面却是只人形的老参,白烟有些愣怔,许朔哈哈大笑:“这是越家那东西让我转交给你的礼物,我的在房间里,你先看其他。” 白烟嗔怒的扫他眼,将盒子递向背后的佣人:“回头给许老熬汤喝。” 佣人接过退下,她转手又打开件包装精美的盒子,却是某某局夫人送来的庆贺。许朔瞧着桌上堆积,脸上带着罕见笑意,单从这些给给他夫人的礼物中,就足以窥出那些人对他的支持,当然开心。 白烟晓得他心思,越发开心的拆着礼物,那是个包装奢华精美的红绒宝盒,她开心的翘着小拇指掀开,僵在原地,里面只是张倒扣着的照片。 白烟小心翼翼掀过来,刹那间脸色大变,不自觉反手扣上盖子,浑身都颤抖不已。 上面没有送礼人姓名,应该是家里人送的,可她脸色始在难看,许朔沉声:“什么东西?” 白烟哆嗦着唇强笑:“就是件搞笑的寻常东西,没什么看的。” 许朔眼眸眯起,伸出手:“给我看看。” 白烟一下子站起,惊惧使得她手足无措,许朔疑惑越重,喝声:“拿过来。” 她绝望了,只得迟疑着将盒子递上,他辟手夺过打开,是张女人的性感照,侧脸有点熟悉,显得极为妩媚。 许朔脸上带着些笑意,看来这是家里有人做的恶作剧,然而,就在第二眼看过时,他脸色刹时大变,猛的抬头直直盯向许汶霖,拈着照片递上,难以置信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许汶霖目光扫过,神色大变,那是他的私照,为什么会在这里? “混蛋,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许朔抓起桌上餐盘朝他甩去,因着气愤身子来回乱晃。 初辛和许哲坐在桌子斜对面,仿如空气般不存在,欧阳凤疑惑站起,绕到旁边拿起那张照片,惊得遽然扭头瞪向许汶霖。 许汶霖突的就笑了,他没想到被自己隐藏了近二十年的秘密,就这么公之于众,端坐着浅声:“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孽障,该死的东西,我要打死你。”许朔气疯了,转向书房抽球杆高举着冲过来,白烟绝望的闭上眼,猛的起身挡在他面前,嘶吼:“你够了。” 许朔目光转到她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厌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瞒着我,该死的东西。” 白烟高昂着头,死死凝视着:“他是我儿子,我不允许你这般对他。” “啊,混蛋,全特么的都是混蛋。”许朔举着球杆自餐桌上扫过,吓得众人起身纷纷后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说,这个逆子——”长长的球杆直指许汶霖鼻尖,如果那是枪,众人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崩了儿子。 许汶霖起身,白如脆瓷的脸上透着隐隐青气,整着衣襟对上他视线:“父亲,我受够了。” “什么?”许朔惊得几欲昏厥。 许汶霖却仿如卸下千斤重担般,平静凝视着:“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人都要按照你的意思来活着,上学,专业,言行举止甚至一颦一笑都不得自由。父亲,你可曾问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我们在你手底下,宛如木偶般,连基本的正常思绪都不能有。” 许朔脸涨得透着紫黑,暴声怒喝:“滚,滚出这个家门,滚出我家——” 许汶霖转身,对着白烟躬身后,转身离去。 许朔掉头朝卧室而去,白烟恶狠狠瞪着旁边无辜着脸的初辛还有许哲,情知做妖者就在其中,恨得牙根直痒。 第213章 相悖 欧阳凤急步追出,喝声:“二少爷。” 许汶霖停步,她近前:“去坐会。” 书房里,欧阳凤盯着他讶声:“从何时开始的?” 许汶霜双头,双眼直视着地板,无情无绪:“从我有记忆以来,就查出自己偏爱女性所有东西,八岁那年,从一则医学报道中得知,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 欧阳凤:“所以你是跨性别人群。”她昂头别过目光,烦躁的按着额头:“白烟知道。” “是,十岁之前她就晓得了,为此还趁着父亲不在,带我看过医生。” 欧阳凤猛甩头:“现在有什么打算?” 许汶霖扭头自嘲而笑,面容上却透着坚毅:“虽然,我不认为自己的取向会对集团造成影响,可我不会轻言放弃。” 欧阳凤脸上这才带了些许笑模样,点头:“这就对了,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 “为什么?”许汶霖懵了,他设想过无数种结局,毫无疑问,欧阳凤这关是无法跨越的障碍,毕竟人尽皆知,这女人对x有种近乎执着的疯狂,任何阻碍集团发展的东西,都会被她铲除。 欧阳凤赫然扬声:“我没有这种癖好,没办法站在你们的立足点给予感同身受的支持,所以,在立场方面我持中立,不支持却也不反对,毕竟那是个人的性格取向。” “可,单就隐忍方面,你能做到近二十年不被人察觉,这份耐心和坚毅足以让我更加确定,你才是接替x的最佳人选。所以,我只会把这次事件当成潜在的危机,提前做出应对之策,不过二少,下次在有这种事,你还是先给我提个醒的好。” 以自己的洞察力,竟没事先察觉半分,单凭这点都让她佩服。 许汶霖错愕:“可,父亲……” 她起身朝外走去:“我负责说服许总,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门外,欧阳凤余光扫过就看到躲在背后煞着脸的白烟,她局促的走过来,垂头诚恳道:“谢谢你。” 欧阳凤颇感意外,笑道:“夫人的态度也着实出乎我众料之外,你,到底是为什么?” 白烟晓得她意思,却昂头掷地有声:“从你抱着他递到我怀里那刻,他就是我儿子,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欧阳凤敛颜,平生第一次朝她躬身,抬步掠过的刹那:“夫人,好好开解下二少,有我在一切都不会变。” 书房里,许朔如同困兽般焦躁踱着步,看到她进来,瘫软在沙发上喝声:“你,早就知道了。” 欧阳凤直视着他视线,正声:“抱歉,我刚刚才知道,这是我的失误。” 许朔恨恨捶着沙发,愤怒的眼神转向窗外,疲惫道:“你怎么看待许哲。” “不怎么看。” 许朔猛的扭头,声音软下来:“他虽说没甚本事,可我们也没给过机会不是,何况,集团有你在执事也只是个挂名。” 欧阳凤厉声:“许总,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看防贼的,我不可永远守在董事身边,集团的突发事件需要总策者的眼光和胆识,而不是个唯懦的傀儡。许哲不适合那个位置,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许朔对她的话颇是意外,毕竟在他眼中,欧阳凤对权力的执着到了近乎狂热的地步,明显,许哲更易操控。 许朔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收回目光喝声:“x集团不同于一般企业,我不允许任何潜藏危机的存在,准备换人。” 欧阳凤:“许哲绝对不可以,要不你选初辛或许原若航。” “呀——”许朔猛抬头怒视着她。 欧阳凤没有丝毫退让:“八小时之内,我会拿出应对二少可能出现的所有状况,而且可以保证,即便将来这件事被曝光,也不会对集团股票造成半点影响,请你收回建议。” 许朔拍桌子站起,颤抖着手:“我说,要换掉他。” 欧阳凤垂首:“抱歉,你现在情绪过于激动,我过几天再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背后传来重物落地声。 客厅植被后,许哲举着双手恭敬向前,挑着笑眉谄媚:“凤秘书,院子里的桑槐熟得都发紫了,我特意挑选了些浸泡过盐水,你尝尝。” 欧阳凤对食物极为挑剔,入口的东西非富贵而不碰,唯独在这件事上例外。许哲有心,好几次看到她曾站在老桑树下捡地上的果子吃,这件事,除了他许家怕根本无人知道。 欧阳凤唇角微勾,眼中倏无半点笑意,扬声:“二爷,心挺细,追了我这么些年都不放弃。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碰这些脏东西吗?” “啊——”许哲懵了。 欧阳凤语声陡转凛冽:“这东西是许老的最爱,却是我最讨厌的东西,初进庄园第一天,为了配合他才碰的这些脏东西。这也是我从始至终不看好你的原因,凡事只看表面,既无胆又无能,你甚至连许汶溢都不如。” “其码,那个无能的东西是真心对原若航好,尤其是了解到宋春雪并非他良配后,不惜以身为饵,就为了拉弟弟出水深火热。其实,我觉得你挺适合拍电影,混迹娱乐圈,所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觊觎的好。” 她嫌弃的拈了拈被许哲碰过的袖口,抬步离开。 “啊,我——”许哲感觉自尊被甩在地板上践踏,可即便如此,也不敢说半句抱怨的话。 初辛在外面探头缩脑,悄声走近忽的抻手拍向肩头,吓得许哲尖叫转身。 “我去,吓死我了,若航那?今天老妖婆过生日,他都敢不回来。” 初辛拈着紫红吃得不亦乐乎:“谁知道他在忙什么,连家都不着,刚打电话了,好像去了殊非那里。你怎么垂头丧气的,我听舅父的意思,好像要扶你上位。” 许哲烦躁的抓着头发:“你看到了,凤秘书始终都不喜欢我,没希望的,还是让给阿航,本来父亲就看好他,股东们想来也不会反对。” 他旋又安慰道:“豆豆的事,你也别怪若航,他心里那孩子比谁都重要,只是因为汶溢的事,气急了。唉,有个那样的妈也是她的命。” 初辛夺过盘子:“先想顾你自己的事,回见,二爷——” 第214章 警告 东郊城中僻静的小院里,不大的院中满是绿盈盈蔬菜,密密簇簇掩住了窗子。 顾惟倚在沙发上,抱着游戏机正激烈酣战,不时有咒骂声自嘴里传出。 门铃声传来,他头也不回:“谁呀!” “你的外卖到了。” “好,稍等下。”顾惟只得起身,余光瞧着拖在地上的线,打量着拉开门。 “你好——”身着外卖制服的男子抬头怔怔看向他,伴着嘴张开的刹那,忽的挥拳朝顾惟鼻梁中间砸去。 顾惟半点防备都无,翻着白眼朝地板栽去,男子冷哼:“果然,没叶老头跟在身边,这东西半点事都不堪用。” 黑色超跑驶过路口,远远的朝坡上驶来,两辆车并排掠过的刹那,原若航只觉得心头突跳,他扭头看向旁边车子时,白车已然驶过。 殊非奇怪:“怎么了?” “没事,许是看错了。”原若航下车,一眼就看到防盗门大开着,他猛的甩手冲进屋内,顾惟躺在地板正中央,身下已被鲜血浸透。 “阿惟,阿惟——”原若航冲上去抱着人失声痛嚎。 殊非跑上前稳声:“先去医院。” 医院里,傅诚从急救室走出,摘下口罩沉声:“右手手筋被挑断,所幸,对方无意废他,经过后续治疗可以恢复。航少,顾惟得罪什么人了?” 原若航身子猛的后退,重重撞在墙上滑倒在地板,心脏狂跳着后怕不已。 顾惟枪法最好,挑手筋,这是赤裸裸的的警告。 殊非舒口气,拭着额头冷汗:“孙法官不见了,欧阳凤这是给你的警告,阿航,我知道你恨,可真的要小心。” 手机响起,原若航艰难的掏出手机,接通:“少爷,不好了,你快来看看,啊,宋小姐——” 原若航黑着脸挂断手机,按着墙壁直身朝外,殊非转身:“出什么事了?” “马上把初辛从许家叫出来,看好她。”原若航头也不回的甩下这句,朝电梯奔去。 原若航开着车一路急奔,来到住宅区直上三十楼,伴着敲门声佣人接开防盗门,急得挥着双手结巴:“航少,你快看看,宋小姐的病又严重了。” 他迈步进入,佣有追在背后解释:“你还是找个医生给宋小姐看看,我们眼都不敢闭的守着,她不是拿刀割腕就是跑到窗子上,唉呀!太吓人了。” 原若航推开卧室门,裹着睡衣的宋春雪正倚在窗台上,一条腿横在窗外,手里拽着个洋娃娃正轻声哼着小曲,满脸温柔。 “小雪。”他站在门边开口。 宋春雪僵了下,才缓慢抬头瞪着他,良久低低哧笑:“不要大声说话,豆豆要睡了,阿航不在,她一点都不乖,哭了好久怎么都哄不好。” “豆豆,你想爸爸了,爸爸去工作了,回来你就可能见到他。不要哭,不要哭——”突然间,她如被恶灵附体般嘶叫着,没命的撕扯着手中娃娃。 佣人怕她跌下去,迟疑着朝前:“宋小姐,航少来看你了,你下来好好和他说话。” “站住,不要过来,不要抢我的豆豆,那是我的命,没有她我活不下去的。若航,你在那里?救我救救我……” 原若航松开门把手,一步步近前:“小雪,我在这里,你有话要对我说,是吗?” 宋春雪疯了般机械的摇着头,惊悚道:“不要过来……” 原若航停步转身:“好,那我走了。” 宋春雪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迈向屋外,再也忍不住朝前,惊恐大叫:“若航,若航你不要离开。” 佣人冲向前拽着她朝地板上甩去,疾冲之下,宋春雪被摔得脸都变了形。原若航抻臂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小雪,没事了。” “哇,若航,若航我找不到豆豆了,你是不是把她藏到月楼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你让我看看她,没有我陪着豆豆睡不着的。”宋春雪倚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原若航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下,走到客厅,佣人追着他苦苦抱怨:“航少,还是请医生来给宋小姐看看,我们两个人都看不住,又住这么高,万一出事我们可担不起。” 原若航:“她这样有多久了?” 佣人埋怨:“从回来第二天就这样,时时闹着找小小姐,不断的求我们带她回庄园,非说小小姐在那里,可我们哪敢。” 医生说宋春雪刺激过甚,什么都忘记了,建议送专门医院治疗,时不时哭闹着伤害自己,唯独有时能认的出原若航,佣人只能找他。 原若航拿过沙发上外套:“我明天在让两个人过来,好替换你们。” “是,是,我们也是怕——” “若航,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豆豆看不到我会哭的,求求你带我回去看看她,看一眼就好……”不等佣人话说完,宋春雪突的冲出房间,扑倒在地抱着原若航的腿放声大哭。 佣人看脸色就晓得他现在心情不好,哪敢说话,原若航如木头人般静立着,良久,哭得宋春雪几乎都绝望时,他终于开口:“行,那就跟我回去吧!” 哭声戛然而止不过刹那间,旋即再次嘹亮无比,原若航躬身扶起她,对着佣人道:“我带她出去吃些东西,顺便看下医生,晚些回来。” “是,是……”佣人惊愕着应声,嘴角撇起抹嘲讽,还以为她又支棱起来,也是,小小姐都不在了,还想重回庄园岂不是笑话。 下楼后,原若航扶宋春雪坐好驱车朝她素日常去的餐厅而去。 已是晚上十点过后,道路上的车并不多,经过十字路口时车速还没提上来,将脸贴在窗玻璃上的宋春雪突的叫起来:“桃汁,豆豆要喝桃汁,停车,买给豆豆喝。” 她不停拍打着玻璃嘶声叫喊,原若航没办法只接停车,朝街边的购物超市走去。 等他拿着饮料走回时,宋春雪乖乖倚在车座,天真的朝他昂头而笑。 余下时间宋春雪如同变了个人般,不叫也不闹,原若航喂饭她就吃,瞪着奇双眼打量着周边,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傻丫头。 第215章 归来 车子再次驶回小区,刚到楼下手机敲起,原若航下车先接了电话,这才想扶宋春雪下车。 “豆豆,回家,看豆豆——”宋春雪一反常态,拽着车顶扶手嘟囔不已。 原若航耐心劝着:“小雪,豆豆去国外疗养了,过两日我接她回来,天晚了你要回去休息。” 他劝得口干舌燥,宋春雪每每都要下车了,忽的被旁边东西吸引又赖在车上不动。 原若航满脑门汗,正要抻手按下车内空调时,她忽的擎着刚买的饮料递上前,眼睛都眯起小月牙:“喝,若航渴渴——” 原若航口中正干,随手接过喝了几口,扶着她柔声:“天太晚了,我明天带你回去看豆豆,小雪,先下车。” “噢。”宋春雪乖巧的拽着他手臂,下车后又跟在背后扯着衣摆蹦蹦跳跳朝电梯走去。 上电梯,原若航只觉得晕眩袭来,他跄着步子朝梯臂撞去,宋春雪忙抻手扶人,素手拭上他浸满冷汗的额头:“若航,若航你身何不舒服吧——” 眼前开始旋转,晕眩一波波袭来,原若航只觉得头重脚轻,一头朝地上撞去。 * 凌晨两点,殊非在办公桌接到初辛电话,说原若航始终不接电话,怕他出事,让他找找。 欧阳凤把分公司的刑事案件甩给殊非,他忙得焦头烂额,都两日未回家。殊非本想着原若航又不是小孩,许是手机没电了,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凌晨时接到医院电话,说顾惟醒了,可他们联系不上航少,只好找到初辛那,她直接就开着车闯到公司。 殊非只好将自己从文件中拉出来,启动了法务部强大追踪系统,又查了周边监控,才看到个不甚清晰的人影竟朝着酒店而去。 殊非直觉出了事,叮嘱了人后朝门外冲去,初辛出洗手间就看到他冲出门,直接追了上去。 原若航这个时候是绝没心思喝酒的,而且扶着他的人头上戴着帽子,别说脸连身形都看不到。 酒店是许家旗下直属,这的负责人也认识殊非,确认原若航房间号后,俩人朝电梯而去。 经理按了门铃,里面没反应,他看了眼殊非,直接拿出房卡开门,推开卧室就看到满地狼藉。 “殊非——”初辛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大惊,伸手拉着门就要关闭,已然被撞进来的人看了明白。 宽大的双人床上,是两条并排而卧的身影,被声音惊醒的宋春雪尖叫着拉了丝被朝胸前掩去。 殊非死死拽着身体颤抖的初辛,摊着手无措:“阿航昨晚上喝酒了,初辛,初辛——” “殊少,麻烦你给保镖打个电话,若航昨晚喝多了,现在恐怕开不了车。”宋春雪昂身,赶在他追着奔出房间前嘹亮出声。 殊非脚步微顿,扭着交织着复杂目光的犀利自她身上扫过,冷冷哧了声朝外夺路而去。 保镖过来后,宋春雪却不让人动原若航,就守在他床边,拿着拧得半干的毛巾拭去他面颊和身上。 约摸半小时后,宋春雪尖声晃着床上人:“若航——” 保镖夺门而入,冲到床边扶着人轻声:“航少,航少。” 原若航只觉得脑袋中似有千万根针刺着般,猛的睁开双眼就看到眼前保镖,他缓缓起身:“出什么事了?” 保镖:“顾队长醒来了,要见你,傅院长始终联系不上你,航少,你……” 原若航闭了眼复了躺下:“出去。” 保镖点头退出,宋春雪爬着来到床边,拢在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半截雪色肌肝,凄凄惨惨:“若航,呜——” 原若航掀被赤身下床,捡起地板衣服缓慢穿好,转身时因着突如其来的晕眩身体摇晃着,她忙起身扶着,却被重重推倒在地。 “若航,若航你别走,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若不理我只能去死了……”宋春雪不敢在碰他,趴在地上哭得天崩地裂。 原若航扶着门,对着近前的保镖:“送她回庄园。” 抽泣声顿停,不过片刻旋又响起,带着轻莺般婉转哀切不已。 保镖点头,等他出门后才面向门内:“宋小姐,我送你回去。” 宋春雪的回归引得菲佣争相观看,因为许家并未事先得到消息,佣人不敢让她进门,她倒也不急,十分礼貌的站在门外静静等待着。 月川楼餐厅,许朔走出房间来到餐桌边刚坐下,许汶霖便从外而入,对着父亲先是躬身,径直在自己位置坐下。 ‘咣啷。’许朔拿着餐具重重甩向桌面喝声:“滚出去。” 许汶霖仿如没听见般,含笑着以着旁边佣人:“请给我餐具。” 佣人迟疑下,想要拿却被许朔厉斥吓住:“我让你滚出去。” 许汶霖点头:“父亲,我不会出去的。” 许朔气得浑身乱颤,遽然起身怒冲冲朝外,差点被冲进来的弟弟撞倒,他喝声:“你不会好好走路。” 许哲白着脸结巴:“大哥,不好了,宋春雪回来了。” 一大早起来,烦心事接连不断,恼着他皱眉:“打出去。” “好像,是若航昨晚把她睡了,所以才把人……”许哲早在保镖处探了些消息,惊得话都说不全了。 许朔叉着腰顿了会才道:“叫欧阳凤过去。”眼看着是出不了门,他掉头朝书房走去。 许哲耸肩,对着白烟躬身,转身跑出去。 白烟扭着:“上二少爷的餐点。” 旋即又起身走到酒柜前拿了他日常喝的酒水倒了,回到桌边递上前,霸气道:“接着,儿子,你几个舅舅已经同意,如果有人敢动你,就断了和许家的商业往来,有妈在,不怕的。” 许汶霖眼里似卷进沙子般,又酸又痛,他抬手自颊边拭过,抬头笑中带泪:“是,我都听母亲的。” 许朔在书房根本静不下来,焦灼的来回踱着步,不时看向大门外,没多久就看到佣人领着宋春雪走进院子,却始终没看到欧阳凤影子。 原来,凤秘书根本没现身,只说了句既然是航少让回的,就请进去吧! 许朔越发怒不可遏,他本就对原若航婚事不满,可初辛好歹出身还算干净,这算怎么回事? 第216章 对立 集团会议厅,各大股东齐聚静坐着,许汶霖坐在首位显得有些怔惘。 伴着开门声传来,许朔阔步而入,众人视张不及收回就被跟在背后的人吸引,有人禁不住道:“二爷——” 这着实是奇观,许哲这怕是平生首次亮相集团会议室,主要是也没备他的位置呀。 欧阳凤唇畔勾着缕浅笑,对秘书挥手,她便拉了椅子就放在面前处,恭请许哲坐下。 许朔清了嗓子:“开会吧!” 这明摆着要让许哲参回议政,可事先半点通知也无,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欧阳凤。 她只噙着缕浅笑,意识营销经理上台,开始本季度报告,而此次会议宣布另一重大情况,x集团将进军彩虹市场。 报告做的极为详细,坐着的股东纷纷点头,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市场竟潜在如此大商机,甚至有人笑侃,凤秘书怎么隐藏这么久才拿出来。 许朔全程黑脸,一言不发的率先离桌而去,欧阳凤只挥手让继续,自己起身跟上。 办公室,许逆挥臂将桌子上东西扫落,站在桌前气得脸色都涨成紫青色。 “许总。” 许朔猛转身,指着她怒喝:“这次项目我不同意,我告诉过你,扶持许哲坐上执事之位。” 欧阳凤浅声:“我也说过,请你收回这项决议,许总,许哲不适合领导人的位置,集团在他手中,只会沦为有心人谋利的工具,请你收回意见。”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欧阳凤,我再说一次,把许汶霖拉下台,你听不懂吗?” 欧阳凤看了眼大开的门,颔道,一言不发的朝外走去,独留他在办公区咆哮怒吼。 法务部内办公区一片窃窃私语,欧阳凤喝声:“很闲。” 众人纷纷缩着脑袋溜回自己岗位,没办法,他们是集团的情报部门,有什么事当然是第一时间晓得。 欧阳凤怒冲冲推开办公室,冷声:“初辛是什么意思?” 殊非脑袋从电脑上移开,起身道:“原若航都滚到床上了,她还能有什么意思?好像准备近期去美洲。” “她即便要走,也得把股份留下。” 殊非面露难色:“这个,恐怕有点难。” 那又不是个傻子,你说让留就留,欧阳凤乜斜着眼:“这是你现下首要任务,如果你办不到,我不介意交给别人。” 殊非被噎得一滞,忙道:“是,我一定让她签完在离开。” 欧阳凤转身离去,她知道这事透着古怪,可眼下却被许朔的无理弄得没多余精力在顾初辛。原若航还真叫她另眼相看,这么快就又沦到那个白茶女手中,活该。 暮色将起,一波波人走出大门,朝停车场而去。 周中正走下台阶,接着电话朝车子走去,近前僵在原地。 还是那辆超跑,只是远远停出车位距离自己车特别近,他根本开不了车门。 周中正挂断电话,窗玻璃打开露出原若航的脸,他斜着脑袋示意上车。 周中正昂头叹声,礼貌道:“航少,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若航抿唇,灼灼盯着:“周检,你以为孙法官被带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朋友现还在医院,你应该庆幸他的手还有恢复的可能,否则我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见他脸上带了不耐,原若航再次递上那个信封:“我劝你最好看看。” 周中正拧着眉毛,很不情愿的接过从中插出资料,苍老脸颊禁不住抽动着。 原若航将脑袋抻出窗外:“现在,即便你入狱也保全不了家人,跟我合作,这东西就在无见天日可能。” 周中正焦灼的近前,好言相劝:“航少,我劝你不要和欧阳凤做对,没有好下场。那个人的手段和狠辣,不是我们对抗的了,何况相茉莉已去世,连许汶溢都不在了,你现在翻案有何意义?”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翻案,换言之亦不是你和周纯,只是针对欧阳凤本人。你应该听说了,许朔要换掉许汶霖,他和欧阳凤现处于敌对,你确定要为了欧阳凤陪葬。” 周中正沉吟着:“为什么?” 原若航默了默才道:“许汶霖是跨性别者,你不知道?” 周中正是隐约听到些x集团内部的事,可他并不相信,毕竟那是亲父子,哪有拉儿子下水推弟弟上位的道理。 纵是周中正听完他这句话,身子亦微微后昂,原若航喝声:“这次我不会在手软,你若执意如此,就等着周纯身败名裂。” 见他要离开,周中正喝声:“你想怎样?” “把欧阳凤关进监狱。” 周中正沉声:“理由那,我不能不无缘无故抓人吧!” 原若航凝眸而笑:“你不最擅长此道,何况还有欧阳凤谋害我外祖父的录音,及佣人的口供,这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 眼看着超跑开离此地,周中正独自站在树下足有半个小时,猛抬头朝车上走去,开着车驶离此地。 庄园大门外,保镖看着由远而近的车辆,忙上前对着打下玻璃的周中正躬身,旋即挥手开启大门。 书房里等了好一会,许朔才面带倦容的出现,粗重喘息着在沙发坐下:“出何事了?怎么也没打个电话。” 周中正沉吟:“你和凤秘书在闹茅盾。” 许朔黑着脸没有说话,他明白过来,抚着脸颊沉声:“当年有关大夫人的资料,现保存在何处?” 这是x集团惯用的手段,当年,若不是有短处被捏在手心,周中正也不至这么多年对他们俯首称臣。 许朔垂着头迟疑道:“那毕竟关系到家丑,东西早在很多年前就让人销毁了。” 周中正喝声:“可现在为什么出现在原若航手中?” 听到这个名字,许朔脑袋都大了,思索着艰难道:“当年负责销毁东西的是罗管家,我事后才晓得她是父亲的人,如果真还存在,只怕是她做的手脚。” 话已至此,周中正心下已基本定了决策,犹自不确定的问了句:“你和凤秘书之间,真的不能言和吗?” 许朔明显带了焦躁之意,不安的扯着领口:“那个人太不知好歹,何况心机太深,对谁都无法忠心。若有机会,还是除掉的好。” 他也明白,欧阳凤手中只怕握了不少周家父子见不得光的东西,想扳倒周家只是举手之劳。 周中正起身:“我先回去,有事你在联系我。” 许朔点头,起身将人送到门外,站在台阶上久久呆立着,周中正自后视镜里回望了眼,猛的将车速提了起来。 第217章 入狱 清晨第一缕曙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得办公室洁白明亮。 敲门声传来,殊非堪堪抬头,禁不住调侃:“凤秘书,早。” 欧阳凤扶着门把手,挑眉:“你和初辛是什么关系?” 殊非僵了下,旋笑道:“你是跟踪我了,还是听说了什么?” “昨晚上有人在海派看到你们,关系匪浅,好奇,所以过来问一声。” 殊非浅笑:“我对她有兴趣,你一直都晓得。” 欧阳凤:“可她,是原若航的未婚妻。” “两日前,原若航就发出声明,解除他和初辛婚约的消息,你不知道?” 欧阳风死死盯着,意味深长:“所以,她的股份你什么时候可以弄到手?” 殊非面露难色,抻手抚了眼镜框道:“初辛那边没问题,只是她的股份只能转到原若航名下,她的意思是,这本就是许老留下的,还给阿航也算物归原主。否则,就只能请凤秘书关自出手。” 欧阳凤迟疑会,点头:“行,那就算在原若航头上,你来办。” 殊非有些愣怔,似是没想到竟如此容易,等回过神,眼前已然没了人。 走廊上突的传来阵阵骚动,有人用拳头使劲捶着玻璃门,葛怡看来人不善,只得打开门。 “欧阳凤在那里?” 欧阳风走下楼梯,沉声:“我是,找我做什么?” 男人走向前,掏出工作证举在她面前,喝声:“欧阳凤,你因涉嫌教唆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旁边疾冲向前抻臂按向欧阳凤,她自动举起双臂浅笑:“不用这般麻烦,我配合。” 欧阳凤被压出门,葛怡猛的转身低喝:“快,查清楚怎么回事?” 她抬步还没到楼梯旁,背后有声音传来:“葛组长。” 葛怡转身,竟是许朔身边的保镖,忙回身道:“你好,有什么事?” “许总请你去趟办公室。” “好。”她点头应下,转身走向旁边将手中文件递上,抬步朝门外而去。 总裁办,许朔倚坐在沙发上,旁边是身着浅白西服的许哲,见她到来,竟然先含笑打招呼。 “许总。”葛怡恭敬道,然后对许哲点头示意。 许朔温然看向她:“葛组长,你来x集团有六年了吧?” “是,当初我本是应聘到秘书室,还是许总把我调到法务部。” 许朔满意点头:“我没有看错,你很有能力,法务部即日起全权教到你的中管理,无论何事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是。”葛怡含着得体的笑,礼貌又周到。 许朔思索着道:“有关进军彩虹市场的项目,先暂停下,还有,许哲明日会来公司上班,暂代营销部长,还请你协助。” “许部长好。”她旋即转头看向许哲。 许朔慈合点头:“你先下去工作吧!” 葛怡转身,脸上的笑意一直维持到法务部,旁边人近前你声:“出什么事了?” 满脸笑意被突如其来乌云趋散,葛怡冷着脸:“马上去查清楚凤秘书出了什么事?” “是。”小李看得脸色都晓得许朔如意算盘怕是落空了,不敢在问,掉头朝办公桌而去。 殊非站在最后面,趁着所有人忙乱之即退到门边,悄无声息的朝门外而去。 枭川的庄园一如往常的肃穆,佣人垂着头来去匆匆,殊非来到二楼房外,抻手推开。 原若航正蹲在床前,宋春雪赤脚坐在床上,臂弯里环着个布偶娃娃哼着小曲。 殊非扭头喝声:“把宋小姐扶下去。” 佣人抬头看了却怯没动,保镖近前拽起宋春雪朝房外而去,她突的尖着嗓子嘶喝:“若航,豆豆,豆豆——” “把嘴给我堵上,扔出去。”殊非暴然怒喝,尖利的嗥叫戛然而止,保镖拉着几乎将人硬托出去。 原若航视基无睹,接过佣人递上的毛巾拭着手,朝沙发上会去。殊非让人都退下,猛的转身沉着脸:“欧阳凤已经进了监狱,你这戏也该收场了。” 原若航将毛巾甩向旁边,浅声:“初辛不是要去美洲,她何时离开?” 殊非恶狠狠瞪着眼,脱口而出:“你来真的,依她的性子走了就不会回来。” 原若航抬头,目光穿过窗子看向外面的院子,缓声:“这地方不回来也就罢了,我们要赶在欧阳凤反击前将她罪名扣实,孙法官已找到,明天就赶回,你着手准备复审的事。” 殊非晓得他是被吓怕了,生怕欧阳凤留着后手危机到初辛,犹自不甘心:“宋春雪那,你真打算将她留下?” 原若航平着脸:“我自有分寸,你小心些。” * 地检,周纯推门而入在桌对面坐下,开心的叠着腿笑言:“凤秘书,这次角色不对等,你是否坐错位置了。” 欧阳凤看不惯这小人嘴脸,周身依旧围绕关霸气,默然坐着不答话。 周纯剑眉微挑,拿过面前资料打开,叹声:“许青阳去世前,你曾拿傅诚和经营商之间利益威胁他,从他口中得知对许青阳身体有害食物。而许家佣人也已承认,是接受你的指示在许老食物中放了堵塞血管的麻酱制品。” 他缓缓合起资料,昂头沉声:“以及包括你在协迫初辛签合约时,亲口承认自己谋杀了许青阳。” 从始至终,欧阳凤只静静带着鄙夷的注视着他,沉默不语。 周纯无奈:“好吧!看来你是要行使缄默权,不过x集团的律师到了,请问你要见吗?” 欧阳凤含笑启唇:“当然,烦劳周检请葛怡进来。” 周纯意味深长笑着,起身走向门外时顿步,深深看了她眼迈步斜立在门边,对着里面出请的姿势。 欧阳凤闭眼长长舒气,身着黑西服的男子走进来,立在桌前躬身:“凤秘书。” 她乍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猛的起身喝声:“小李,怎么是你?葛怡那。” 小李面带难色,艰难道:“凤秘书,葛组长被老夫人调走,我是老夫人指派过来给你做辩护的,请问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那个老夫人,舒蕾。” 小李没说话,只堪堪别过目光,无声沉默着。 “啊哈哈,舒蕾,舒蕾。”欧阳凤挥臂扫过面前所有,昂着头放声狂笑。 第218章 报复 复 黑色的超跑自道路疾驰而来,许哲单手握方向盘,洋洋得意的扶着鼻梁上墨镜,面向旁边葛怡谄媚:“葛组长,你看我这今天这造型可还好。” 葛怡含笑浅声:“二爷的范正好适合见威迪亚先生。” 许哲哈哈笑着抬手拍上她肩头:“法务部就该在你这种精英手中才能发挥出更大作用,你说对吧,大哥。” 许朔半倚在后坐,虚浮的脸上似笼罩了层青气,他似是很疲惫,只微微抬看扫了前排便笑道:“当然,葛组长,如若此次洽谈成功,你功劳扉然,以后副执事的位置就是你的。” “多谢许总,我一定不负你望。” 车子在碧川酒店停下,上专属电梯直达总套,葛怡恭请两位坐下,谦卑道:“许总,二爷请稍候,我去给打个电话。” 侍生推着餐车进来,她先上前扫了饮料双手递给许哲:“二爷,天气热,你喝口冰水,许总身体不适合喝冰,请先饮些常温的。” 许哲瞅着,越瞅越觉得眼前女子温柔可爱,接过杯子昂头,等她出门才扭头道:“大哥,你瞧葛怡,虽说是欧阳凤一手带出来的,可身上半点凌傲之气都无。唉,要是早把她提上来,咱们至于看欧阳的脸色。” 许朔当初之所以支持葛怡,不外是因为她是除了欧阳凤之外,法务部资历最深的,没想到手腕更甚,竟能洽谈出这天价合作,着实出乎意料意外。 他摸着杯身意味深长:“不管怎么说,等你坐上执事之位对她要器重。” 许哲身子躬得极低,连连点头:“何止,大哥的提携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你放心,我没结婚打算,x集团将来会是阿康的。” 许朔不悦:“这是什么话?接任执事之后立刻结婚生子,我会给你寻门相配的亲事。我不从在乎在这些,只是为许家考虑,何况许康说到底终是私生子,身份上不得台面。” “是,是。”许哲莫名觉得股燥意充斥在体内,眼前一阵阵晕眩,他看到许朔似是想站起,猛然站起却不料身体直挺挺朝地板栽去。 不知过了多久,许哲是被撞门声惊醒的,他按着几乎要爆开的脑袋晕沉沉醒来,一眼就看到以种不正常角度歪斜在地板的许朔。 “大哥,大哥——” 房间应声被撞开,身着警服的人扫枪冲进来对着许哲高喝:“举起手,不许乱动。” 许哲几乎要吓尿,慌乱的举着双手,惊恐看向四周。 许朔被送到医院,却因急性脑病发作未得到及时治疗而陷入植物人状态,据酒店侍生供词。 当时许朔和许哲在房时发生争吵,甚至传来重物落地声,他们不敢随意进入。后来,还是葛怡赶来,察觉出不对而报了警,许哲由此被拘捕。 同一时间,许汶霖因x集团不正当竞争手段等数个罪名被拘捕,而白烟则因盗窃相茉莉画作之名,同时被捕入狱。 两日后,经由各大股东投票推举原若航为集团代理执行董事。 * 天青气朗,庄园的草坪在阳光照射下越发绿意苁蓉,舒蕾拖着长长睡袍恶狠狠踩踏着绿草,挥着双手怒喝:“混蛋,全都是混蛋,这么久竟连个畜牲都找不到,珍珠呀,我的珍珠宝贝呀,你到底跑到那去了。” 佣人垂头搭胸纷纷后退,远远的葛怡近前,躬身:“太夫人。” 舒蕾猛转身瞪着眼:“我的珍珠——” 葛怡无奈:“飞跑了,它长着翅膀,天上又没监控,着实不好找。” 这老太婆也是绝了,事都尘埃落定,她装疯倒装上瘾了不是。 “初辛,那个死丫头,就是她把我的珍珠放跑的,鸟找不到,连个人都抓不住,去,把她带过来。” 葛怡没说话,只斜斜别过身子,背后的车上初辛推门而下,一步步近前,凝视着她寒声:“老妖婆,我来了。” 舒蕾再也忍不住昂头大笑,指着她喝骂:“小王八蛋,你都不怕我宰了你,我哪里老了,还敢叫妖婆,你给我过来。” 葛怡以着旁边挥手,佣人转身退下,她再次躬了身跟着朝外走去。 舒蕾似是累极了,一屁股蹲在草地上,前胸剧烈起伏着:“说说,我的珍珠怎么就碍着你眼了,好好的,你做什么放它跑。” 初辛摇头,抓过旁边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串串烤得焦香四溢的肉串,旁若无人吃着:“搞了半天是你在背后做怪,当初原若航在赤凇,许老跌倒的视频是你发的。还有许汶霖性别的事,也是你透露出去的。为什么?你不是最恨原若航。” 众所周知,整个庄园老太婆最不喜欢的就是原若航,或许是因为他是自个情敌的外孙。 舒蕾骂骂咧咧从她手中夺过肉串,冷哧:“我为什么不喜欢他?他可是我的亲侄子,许紫琼生的那个儿子,早在十几年前在美洲车祸时,就和他父亲同归西天了。” 初辛被噎得直抻脖子,抓了饮料朝嘴里倒。 舒蕾苍老的脸上带了几分怅然:“你相信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吗?许紫琼早在儿子和老公死后就疯了,根本认不出自己眼前的原若航不是她儿子。” “原若航回到许家后,我是唯一对他最敌视的人,处处打骂不得好脸色。可他从始至终都恭恭敬敬称我声外婆,不像许哲那王八蛋,表面尊重的不得了,背后却暗吐口水,坏胚子。” 初辛顺着气,疑惑:“这事许青阳不知道?”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那个挨千刀的老东西。” 初辛晓得她一辈子没孩子,当初许青阳把许哲送到她面前抚养,背地里却传出虐待的消息,自此之后夫妻关系正式宣告破裂,没想到这其中竟有这层缘故。 她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恨许家?” 舒蕾干脆昂首躺在草坪上,语声怅然:“我18岁嫁入许家,许青阳被家里拆散了心上人才娶的我,你说他不喜欢我不碰也就是了,可偏偏给我下了药,让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么恶毒的男人,他的子孙后代凭什么有资格继承集团。” 第219章 氯酸 初辛摇头,暗叹,果然女人狠起来也就没男人什么事了,为了报复许家,她竟搭上自己一辈子。 “老妖婆,我不陪你们玩了,拜拜——”初辛本就心有疑惑,不解开不甘心,现在好了,原若航既然是她亲侄子,自不会害他。 舒蕾昂着头,瞪眼:“你不嫁给原若航,整个集团都是他的。” 初辛呵笑:“不好意思,我不想步你老后尘,何况我本就对这不感兴趣,你愿意选谁就选谁。” 她自忖心理承受力不至这般变态,这趟混水当然要离开,何况还有宋春雪在。 舒蕾咆哮:“我的珍珠,你给我找回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初辛头也不回的挥手,脚步飞快的朝外而去,恨得舒蕾愤愤:“王八蛋,真这么不稀罕这里,是钱,放着钱都不要的蠢货。” * 监狱会客室,欧阳凤被人推着进来,看向坐在对面浑身素衣的葛怡。 欧阳凤太奸诈,原若航呈上的证据只能判她四年牢狱之灾,然而,却是葛怡将她彻底推入深渊,她只是不明白,从始至终,葛怡甚至连舒蕾的面都未见过,源何与老太婆勾搭在一起。 “你终于肯来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葛怡慵懒抬眸而笑:“不至于,最多十年你老也就出来了,到时咱们就又见面了。” 欧阳凤身子前侧:“为什么?” 葛怡悻悻:“我有机会进x,是老夫人之功,当初是她找到,并协助我做了心脏手术,才有机会活到今天。” 欧阳凤收回咄咄逼人:“所以,是为了报恩?” 葛怡双眸猛的迸射出缕缕火焰:“不,是为了报仇。欧阳凤,孙法官是我叔叔,你不晓得吧!” 对上她惊愕目光,葛怡浅笑:“我本是在孤儿院长大,十岁那年被查出患有心脏方面疾病,后来被孙法官无意间晓得,始终都在资助我。” “两年后,当我的病情可以动手术前期,他被你构陷被迫离开法庭,为此还连累妻子车祸而亡。其实,许家最危险的人从来都不是许青阳,而是舒蕾,老太太隐忍了近六十年,单是这份韧性就非寻常人可比。” 欧阳凤缓缓起身,即将出门的刹那,转眸而笑:“或许,我们等到了十年前,再相见。” 葛怡怔忡间,她转身昂头朝门外走去,这里的天空如此蔚蓝,怎能由她一人独享。 三日后,葛怡因操纵舆论及做假账罪名被捕入狱,殊被任命为x集团法务部长。 半月之后。 清晨,朝阳未起的天际泛着浅青色,整个庄园都沉浸在静悄悄的晨曦之时,一夜未归的原若航拖着疲惫的脚步穿行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 “呜呜——”呜咽声由远及近,车子身背后袭来,满面胡渣的许哲踉跄着翻下车子,扑向前拽着原若航放声大哭。 经过殊非小半月不懈努力,许哲身上罪名被洗清,刚被保镖接回家中。 原若航晃着极度缺乏睡眠的摇摇欲坠,扶着他无力:“小舅舅,你回来就去看看外婆,好好的又哭什么。” 许哲擎着泪眼:“阿航,我就知道整个许家就你心善,小舅舅下半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原若航挣了几次都挣不开手臂,按着人手无奈:“别等下辈子了,这辈子报吧!你休息一天,明天去公司上班,具体事务殊非会看着安排。” 许哲不干了,抱着大腿哀嚎:“我不,我就适合拍电影,这辈子打死都不进公司,阿航——” 原若航板着脸:“不行,我有事,要出去段日子,你不去公司没人管。要不,重回监狱,要不就老老实实去公司,你前段还不想着董事之位,松手,我有事要办。” 许哲当即不嗥了,迟疑看着背后驶来的警车,吓得哆嗦着松手,不及说话原若航朝主楼奔去,他见警车上的人径直越过自己跟了上去,好奇死了,当即壮着胆子追上。 原若航已快十日未回来,吃住都在公司,突然回来惊得佣人纷纷近前,其中苦水倒得最多的就是老夫人闲得天天嗥,问他为什么不回来? 原若航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老太太,虎着脸只说另寻了只孔雀回来,明天就到,让他们拿去给老太太交差,一溜烟朝自个卧室跑去。 房门应声而开,闻讯赶来的宋春雪身着宽大棉袍,手堪堪托在腰间,满脸喜色近前,拽着正整理衣务的原若航,拉着他手朝自己腹部抚去,眼里闪烁着母性光辉:“若航,你好久都不回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原若航起身,用劲挣回手缓声:“说。” 宋春雪怔了下,旋即抱着他手臂轻言低喃:“若航,豆豆回来了,你好几天不回来我也没机会告诉你,我怀孕了,刚刚三周,咱们生个女儿好不好?” 原若航忽的就笑了,唇角扬起愉悦弧度:“氯化钠酸钾。” “什么。”宋春雪不自觉退后,惊愕昂头。 原若航抽出纸笔拭着被她触碰过的地方,漫声:“五年前,结婚前夜你把这玩意下到我茶水中,然后去了大哥房间,哭着哀求说你爱的始终都是大哥,求他不要让你嫁给我。” 他抬头凝视着,脉脉寒声:“宋春雪,我还不至于蠢到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半月前在酒店我根本没碰你。至于这个孩子,你应该感谢,至少他的存在,不至于让你送命。” 宋春雪尚来及反应他话中意思,敲门声传来,佣人推门:“航总,警察来人了。” 原若航:“请他们进来。” 数名警察迈步而入,举起工作牌喝声:“宋春雪,你因涉嫌谋杀亲生女儿豆豆,现依法被捕。” “不要碰我。”宋春雪捂着肚子尖叫,拽着原若航泪意蒙蒙的祈求:“若航,你不要听他们瞎说,我怎么可能谋害豆豆。还有,我怀孕了,你不能让他们带我离开。” 原若航眼珠不错,轻笑:“是呀,或许你该去问问杜宇伟,为什么他会说是你谋杀了豆豆。何况,我在说最后一次,你的孩子给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前以后都是。” 警察上前,按着宋春雪朝门外拖去,一路都回荡着她愤愤不平的哀嚎。 * 又是一年寒冰凛冽之时,漫山遍野雪凇累累,满天满眼都是赤色寒凛。 包裹得如同熊团子的初辛拉着撬车,艰难朝前迈着步子,脚底骤然而滑,她扑倒在厚厚雪地,脸颊贴着冰冷,只觉得全身都是皮皮抽筋的痛。 “啊——”她翻了个身仰倒在雪地上,长长喘着粗气,不行,老了,这人真不能闲下来。 想一年前,她刚带着朗朗来到赤凇的第二天就翻山去领镇买炭,那时可是一口气径直拉到山脚下,哪像现在,都歇了两次还是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远远的,跳动的身影从身上跑来,外套披在身上,涂涂挥舞着围巾朝山上跑来,看到扑倒在地的人,她将双手拢在唇边正要喝叫。 眼角余光忽的扫到亡灵之崖上那袭被黑色包裹的身影,涂涂大惊,猛的转身朝崖上跑去,重击之下俩人翻滚着朝山边撞去。 惊得刚爬起来的初辛疯了般朝前,尖叫着:“涂涂,涂涂——” 纠缠的人影直撞到山壁才停下来,涂涂忍着痛翻身,惊得嗥叫:“原若航,怎么是你?大冷天你跑那里做什么?发什么神经病。” 初辛怔在原地,爬起来掉身就走,连背后的撬车都不要了。 涂涂见她走路姿势不对,忙上前扶着:“心心,是阿航来了,他情形不对,你去劝劝呀!” 初辛冷哼:“劝个屁,不就是跳崖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管得老宽了。” 涂涂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扭头看着可怜兮兮再次爬上崖边的原若航,眼巴巴看着她们,倒是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 最终,看着已然消失连头都没回的初辛,原若航耷拉着脑袋走向撬车,将绳子挂在肩上,拉着撬车朝山下跑去,荡起满山雪屑乱飞。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