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想跟我组CP》 第1章 他的血把我的裤子弄脏了 天空乌云密布，阴雨连绵，街道旁的一条巷子里，响起惨叫声。 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一堆死尸，唯一幸存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脸上沾着血，恐惧地看着面前持刀的男人。 青年半蹲下身，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膀，披散着一丝凌乱，风衣包裹着的躯体有些过于纤瘦，加上那病态苍白的面容，仿佛风一吹就会把他吹倒。他的手里握着一柄精致锋利的匕首，唇角带着笑，“别叫了，你很吵。” “呐，给你个机会，猜猜我下一刀会插在哪里？”青年拿刀刃拍了拍大汉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大汉的身上已经被插了好几个血窟窿，额头满是冷汗，根本答不出话来。 “嘶~”青年因他不回答而不悦。 “啊！！！”下一秒，杀猪般尖锐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大汉脸上的肉不停地颤抖收缩，青年一刀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不回答，我们就慢慢玩。”青年笑着，残忍地像个魔鬼，“你们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游戏么？” 大汉已经听不到青年的后半句话了，在青年拿刀抵住他的肩膀时，他连忙大喊：“肩膀！” “啊！！！” 青年的刀插在了他的手心，笑得恶劣，“猜错了哦。” 这种非人的凌迟折磨已经快要将大汉逼疯了，“杀了我···杀了我···” “那多无趣。”青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显然没打算想给他一个痛快，刀锋划过大汉的胸口，慢慢下移。 大汉看青年那闪烁着兴味的眼神就像看魔鬼一样，青年只将他当作一个猎物，像猫抓老鼠一样戏弄着玩。 “肚子！”在青年下手前的一刻，大汉喊出了声。 青年握刀的手停了下来，瞧着他，嘴角翘起一抹弧度，“答对了。” 然而，还不等大汉松一口气，“啊！！！”强烈的剧痛从腹部传来，青年用刀剖开了他的肚子。 “可惜太慢了。”青年轻描淡写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大汉的精神已经快要濒临绝望了，痛哭流涕地求青年放过他，而青年充耳不闻，还在寻找着下一个要下手的地方。 人在濒临绝望时总会生出些莫名的力量，大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拼命推开了青年想逃出去。 巷口有路人走过，大汉激动地喊叫着：“救命！救——” 然而，路人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连眼睛都没有斜过来看一下，径直走过了小巷。 而与此同时，那柄刀也插进了大汉的脖颈，他瞪大了眼睛，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青年抽回了刀，在雨水下清洗干净，正想走时，发现大汉在死前抓住了他的裤脚，他不耐烦地抬脚直接把人踢开，却发现自己的裤脚沾染上了血迹。 青年烦恼地蹙起眉头，“小红，他的血把我的裤子弄脏了。” 匕首嗡嗡地像是回应他的话，接着一道红光流转，刀幻化做了一只镶嵌着红色细碎宝石的银白手镯，套在了青年的手腕上。 走出巷口，绵绵细雨打在黑色的风衣上。 路人来来往往，但他们看见青年身上的血迹，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警笛声响起，一群警察冲了过来，但却也是直接掠过了青年身边，甚至都不曾有过半分停留。 青年瞧见不远处是一家银行，一帮抢匪提着一袋袋的钱，拿着枪朝着无辜市民扫射，警察冲上去和抢匪交火。 枪声，尖叫声，吵嚷声，伴随着淅沥的雨声，回响在他的耳中。 青年迈步离开了原地。 巷子里，雨水中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但地上的尸体消失不见了，连遍地的血迹也无影无踪。 这是一个混乱的、无秩序的虚拟世界，或者可以称为游戏世界——梦幻神域。 在这个游戏里，玩家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获取积分，然后升级、通关。 积分的获取方式多种多样，像抢劫、杀人这种是最基础的方法，玩家可以选择通过虐待或杀死虚拟世界中的npc来获取较低的积分。 死去的npc如果怨念太深，就会变成怪物，他们死前遭受的怨力越大，变成的怪物也就越强。 而当关卡开启，到了审判日，这些怪物就会复活，玩家要通关就需要杀死这些怪物，杀死的怪物越强，玩家获得的奖励就越多。 关卡的难度根据怪物的凶悍程度而定，随着玩家的等级越高，面对的关卡和怪物也就越强。 目前这个游戏还没有一个玩家可以通过最后一关。 “真是无聊透了。”天空放晴了，一只修长皓白的手腕搭在栏杆上，银白色手镯上的宝石在微光下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就像个魇足的怪兽。 “你说是不是，小红？” 红宝石的光芒闪烁，似乎是点头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杀的人太多，安狄都觉得厌烦了。 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享受这个游戏世界的疯狂，反而还厌恶透顶的人。 可他离不开这个游戏。 因为他不是玩家。 安狄是这个游戏里最强大的终极怪物暗帝。 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反派npc，他没有生命体，开始和那些死在街上的路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堆数据。 日复一日的被砍杀、被车碾成碎渣、被枪打得面目全非、被肢解，身体被砍成无数段，心肝脾肺都被挖了出来，被人灌下了无数的毒药，四肢被剁开，从几万米的高空被扔下来，尸骨无存。 他都记不清自己试过多少种死法了，直到有一天，安狄觉醒了意识，他知道了自己是身处游戏世界的一个npc。 本来他还应该是继续按照既定剧情被人虐杀，可觉醒自我的安狄不愿意了。 凭什么他要遭受这种对待？安狄不想继续死了，于是，他开始作出反抗。 既然玩家可以把他们当成猎物，那他自然也可以将玩家当成猎物。 方才他杀死的那个大汉，不久前在游戏里刚刚虐杀了一对母女npc，看起来似乎很威风很凶悍可怕的样子。 可在安狄眼里，这些人渣就像老鼠一样，他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让他们尝到十倍甚至百倍以上的痛楚和恐惧。 安狄成了这个游戏最强大的反派boss，所有玩家都害怕他，但又想杀了他，因为杀了他就等同于通关，是这个游戏的终极赢家。 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安狄将玩家当成猎物，设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死在他手里的玩家不计其数。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令他知晓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会被抹杀的，就算他赢过所有的玩家，最终也会死在那个家伙的手上。 安狄累了，他照着预定的剧本，继续虐杀着玩家，心里却感受不到快意。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走，结局依旧只有一个。 从天台望下去，看着下面的街道。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死了就好了，就像那些玩家一样。 安狄实在很想摆脱这个世界，但是不可能，他永远也死不了，就算他死了，一睁开眼，他依旧要重新开始，再走一遍剧情。 他的命运就是这么周而复始，如同被困在无间地狱，永无休止。 “不要！求你们不要抢我的东西！” “tmd！出门就带这么点儿钱？说！你是不是把钱藏起来了？” “真的就这么多···我没有了···” “没有？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 “不要···不要···” 安狄无意间的一眼，瞥见街角几个不良混混正在围着一个少年欺负，少年戴着眼镜，满脸苍白恐惧，但却根本反抗不了。 安狄看见这一幕，神色毫无变化。 在梦幻神域里，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玩家总会逮着一些npc欺负，而少年明显就是无数可怜npc中的其中一个。 就在安狄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一声轻喝从街头传来。 “喂！你们干什么？” 安狄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少年，穿着整洁的黑色校服，背着单肩包，身形挺拔，短发整齐地梳理在脑后，眼眸闪烁着坚定而锐利的光芒。 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可怜npc。 为了游戏的趣味性，他们在设置部分npc的时候加入了正义善良的性格，所以偶尔会出现这种路见不平，想要救人的蠢货。 结果，当然也会沦为这些玩家发泄暴力的道具。 果然，那几个玩家混混一看见少年头上的npc标识，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又来了一个玩具。”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玩家叼着烟，打量着少年的学生装扮，满脸兴味，“还是个学生。” 少年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讥笑，而是走上前，将地上被欺负的眼镜少年扶了起来，然后帮他穿上了裤子。 “把钱还给他。”少年朝着对面拿着钱的黄毛。 黄毛叼着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捏着手里的钱，笑道：“好啊，你过来拿。” 少年刚走了一步，突然腹部一痛，旁边的混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身上，将少年踢倒在地。 众人哈哈大笑。 少年并没有因疼痛而退缩，他爬了起来，朝着黄毛道：“把钱还给他。” “他？”黄毛讥诮地斜睨着他，“还给谁？” 少年看向身后，那个被欺负的眼镜少年已经趁机跑了。 混混围住了英勇救人的少年，安狄几乎已经能预见这个少年的凄惨下场。 黄毛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嗤笑道：“想学人当英雄啊，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说着，他拿钱羞辱地拍在少年的脸上，“是不是找打？” 少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黄毛愣了一下，接着，他撞进了少年那双漆黑的毫无感情的眼眸中，心中无端一悸。 下一刻，他听见少年说，“打完，把钱放下。” 黄毛回过神来，顿时怒了，他居然被一个小小的npc吓住了，“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老子讨价还价！” 少年平静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黄毛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他一拳打在了少年的脸上。 少年并不躲避，脸上很快出现了一抹乌青，硬生生挨了这一拳。 接着，黄毛朝着少年拳脚相加，把人当成了沙袋，一拳打得比一拳重。 少年的手插着口袋，任由他发泄，没有倒下，也不曾退后半步。 安狄在不远处瞧着这一幕，手指撑着脑袋，嘴角微微扬起，对少年生出了些兴趣。 黄毛不但没有把少年打倒，反而自己累得开始喘气。 少年看着眼前的一群混混，好心地提醒，“你们可以一起来。” 这些混混玩家哪里受到过这种轻视，区区一个npc居然这么狂妄，当下就一拥而上，向少年发起了攻击。 半个小时后。 所有混混玩家都能量耗尽，累得躺在了地上。 少年嘴角带血，脸上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堪，但依旧笔直地如一棵松树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连腰脊都不曾弯过。 “还要打吗？” 黄毛意识到自己遇上了眼前这个npc不一般，这种诡异程度像是高阶生物，而他们是等级最低的混混级别玩家。 在游戏里也是分强弱的，游戏里像他们这样的玩家只能去欺凌低级npc来获取积分，如果挑衅高阶生物，随时会被抹杀。 梦幻神域是全息游戏，痛觉会传递到现实，谁也不想经历一次死亡，而且只要死一次，再重新玩的话，之前积攒下的积分会全部清零。 “不···不打了···我还给你···”这种情况下，黄毛只能认输。 只见他的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抢来的钱，放到一边。 少年俯下身，正要去捡钱，没有注意到，黄毛眼里出现的阴狠狡诈之色。 “啊——”惨叫声响起。 黄毛捂着手痛叫，一根寒冰刺穿破了他的掌心，手里握着涂抹了毒药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少年抬起眼眸，朝着天台的方向望了过来，和安狄的目光相撞。 双目交接，安狄晃了晃手指，脸上挂着笑，露出森森白牙，和少年打着招呼。 第2章 我不杀人 处理完了这些混混，少年朝着安狄道谢。 “谢谢。” “不客气。”安狄瞧着少年，虽然看起来被打得很狼狈，但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疼痛、恐惧和害怕，“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 少年没有回答，算是不否认。 那柄涂了毒药的刀对一般人来说很危险，但对他而言毫无作用。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安狄瞧着少年，笑着道。 少年疑惑地等着他问。 “其实以你的实力，那些混混全都不是你的对手。”安狄不理解为什么刚刚他不反抗，要任由那些混混打。 他看得出，只要少年想，他甚至可以将那些人在一息之间全部杀死。 “我不杀人。”少年朝着他答道。 安狄愣了一下，注视着少年那澄澈的眼眸，明白了他的意思。 高阶生物的力量非同一般，可能轻轻一击就会致命。 他不想杀人，所以才不出手。 安狄望向少年的眼神有些奇怪，很少有npc会有这种想法。 普通npc因为太弱只能任由玩家随意虐杀，无法反抗，而高阶生物已经拥有了能量，在面对危险和袭击，自然而然会用尽全力还手，甚至杀死玩家。 npc和玩家是敌对关系，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是公认的游戏规则。 安狄对少年越发好奇了。 “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吗？”安狄难得做一次好心，大概是眼前这个npc引起了他的兴趣。 少年擦了擦自己唇角的鲜血，还有一身狼狈，虽然这点伤痛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看着安狄一番好意，少年还是点了点头。 “去我家吧。” “不会很冒昧吗？” “当然不会。”少年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安狄唇角微勾，少年不知道是天真还是胆子大，第一次见面就带一个陌生人回家，一点儿防备和怀疑也没有。 太容易被拐骗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到现在的。 少年的家住的并不远，他将安狄带回了家。 这是一幢老旧的楼房，外观有些破旧，但里面该有的家具也全都有，客厅和厨房连在一起，有两间卧室，看得出来少年的家境不算富裕，甚至还有些拮据，不过整理的温馨又干净。 “你的家人不在吗？”安狄问道。 “哥哥出差了。”少年倒了一杯茶，递给安狄，“我去拿药。” 安狄喝了口茶，目光瞧见了一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你的父母呢？也出差了吗？” “他们死了。” 安狄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但看少年面无表情的样子，又不禁问道：“怎么死的？” “飞机失事。”少年的语气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看不出半点伤感。 安狄觉得这个npc有点可怜，“抱歉。” “为什么道歉？”少年一脸疑惑，不懂他为什么要道歉。 安狄被噎住了。 因为他提起了少年的伤心事，可他看着少年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着困惑，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个少年有些奇怪。 安狄看着少年的模样，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脑袋上顶着npc的标识，安狄会以为他是个玩家。 很奇怪，安狄从未对其他的npc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是一种同类的熟悉感觉。 少年并不知道安狄在想什么，他拿来了医药箱，让安狄给他上药。 安狄压下心头的怪异，给少年上完了药，得到了少年的感谢。 “你经常请陌生人来你家做客吗？”安狄问。 “嗯？”少年不懂他的意思。 “你都不认识我是谁，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敢带我回家？”安狄起了坏心思，“如果我是坏人呢？” 少年注视着他，眼眸澄澈，像两汪纯净的清泉，不带丝毫杂质，“你叫什么名字？” “安狄。”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安狄回过神来，已经下意识不自觉吐露出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我们认识了。”少年道。 安狄被他逗笑了，“你只知道了我的名字，万一我在骗你呢？” “你没有。”不想，少年不假思索地立刻道。 “你怎么知道？” “你救了我。”少年道。 “只凭这一点？”安狄觉得少年实在单纯的可爱。 “不是。”少年的目光如铁，语气坚定，“我相信你。” “为什么？”安狄不知道少年对自己的信任从何而来，他们只见了一面而已。 “直觉。”少年直直地望向他，“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坏人。” 安狄心里忍不住发笑，这是他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他对少年的兴趣越发浓厚了。 “你叫什么名字？”安狄想也许他们能交个朋友，如果能将少年拉拢到他的阵营里，说不定能打败那个家伙。 “风神凌。”少年道。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安狄的耳边炸响。 安狄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你叫什么？”他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风神凌。”少年虽然不懂为什么安狄会露出这种表情，但还是又回答了一遍，“你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 安狄盯着少年，之前他没有仔细看少年的样貌，少年的脸又受了伤。 如今，他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开始细细端详打量起来。这张脸虽然青涩但也能看出眉目间的锋利，虽然挂了彩，但却遮不住那俊美的五官轮廓，灿若星辰的黑亮眼眸，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唇瓣，每一处都是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还有这贫困的家境，正是主角的标配。 怪不得他觉得少年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安狄盯着对面的少年，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如何能够杀了这家伙，也曾无数次死在了这家伙的手里。 而眼下，这家伙就坐在他的面前，毫无防备。这一副单纯善良的模样，像是能被任何人轻易欺骗，他甚至连杀人也不愿意。 和记忆中那双冷血无情，抬手就将怪物的脑袋拧下来，踩在脚下碾碎的杀人机器完全不一样。 安狄想起来，现在的风神凌还是个学生，他的故事线还没有开始，还不曾变成后来那个可怕的神灵。 安狄眼眸危险地眯起，他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杀了风神凌，这个未来自己最大的威胁和敌人。 风神凌虽然强，但现在的他还差一些火候，安狄自信能够对付得了。 “你怎么了？”风神凌完全不知道对面的安狄在盘算着杀了他，疑惑为什么安狄会一直盯着自己看。 “没什么。”安狄敛眸收起了杀意，嘴角扬起笑容，“风神凌，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改变主意了。 安狄想起曾经的一件事，风神凌是不死之身，他之前也在风神凌没有变成神灵前，想办法杀过他一次。 结果很糟糕，复活后的风神凌直接变成了神灵，而且实力比之前还要可怕数倍，安狄那次死得很惨。 无论他再怎么厉害，结局注定他得死在风神凌的手里。 安狄本来都不抱希望了，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学生时代的风神凌。 眼前的少年还是一张纯白无暇的白纸啊。 安狄心里生出一个邪恶的坏主意，既然消灭不了他，那不如用另一种方法。 他要教坏这个救世主。 如果连神灵也成了怪物，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怎样？ 安狄勾起嘴角，他感觉到自己那颗无聊、死寂的心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兴奋沸腾。 “朋友是什么？”风神凌对安狄口中说出的朋友两个字有些困惑。 安狄怔住了，他预想过风神凌的很多回答，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没有交过朋友吗？” 风神凌摇了摇头。 “那就让我来成为你的第一个朋友。”安狄笑着道：“我会慢慢教你的。” 风神凌对安狄口中的朋友一词有些好奇，所以，当安狄说：“朋友应该互相帮助，我现在没地方住，你会帮我的，对吧？” 风神凌点了点头，他很少拒绝别人寻求帮助的请求，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曾拒绝过一个人。 纵使安狄不是朋友，他也会帮忙。 安狄对此很满意，作为反派boss，只要他想，去哪里睡都不成问题，就算是五星级酒店，他都能买下来，没必要睡在这种地方。 这只是个借口，他想要接近风神凌，然后，教坏他。 安狄的嘴角勾了起来，在这无聊、漫长又重复的游戏世界里，他似乎找到了活着的新乐趣。 第3章 这个游戏里，人人都想杀了他 风神凌的生活平静有序，就像一个运行良好的程序，所有的行为都是按部就班，绝不会偏离轨道。 他的家里没有书房，书桌摆在了卧室。 安狄躺在他的床上，单手撑着脑袋，打量着对面正在书桌前，直直靠着椅子，认真写着作业的风神凌。 外套被好好的挂在衣架上，地板干净得一尘不染。桌旁的书架上，整齐的摆着一排排的书，笔筒里，每一支笔都是相同的颜色。 看少年那挺直的背脊，纤白修长的手握着笔，一丝不苟写字的模样，和他印象中那个严苛的神灵重合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神灵有过懒散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最完美的规则执行者，没有丝毫懈怠，也永远也不会失态。 安狄很讨厌他这一点。 在这个无序的世界，神灵却独自遵守着秩序，看起来多么可笑。 就从这里开始改变吧。 安狄打了个响指，心念一动，书架晃了晃，接着“咣当——”一声，书架上的书哗啦啦的应声掉落。 风神凌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掉了一地书，惊疑道：“怎么回事？” “风太大了吧。”安狄指着打开的窗户。 “咦？窗户什么时候打开了？”风神凌不记得他开过窗户，但还是起身走去关窗，然后来收拾掉落在地上的书。 可他俯身要捡的时候，一只手却提前将书拿起了来。 安狄拿着书，朝着他笑：“一直这样你不闷吗？不如我们玩玩吧。” “玩什么？” “跟我走。”安狄说着，就要拉风神凌走。 “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回来也能写。”说着，安狄拉着风神凌，离开了家，来到了游戏厅。 在游戏世界里玩游戏，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梦幻神域为了追求真实感，设置了游戏厅这个区域。 风神凌一路走来，看人们三五成群，沉浸地拿着手柄，玩着游戏，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你来过这种地方吗？”安狄在旁看着他问。 “没有。”风神凌实话实说道。 安狄想也是，来玩游戏厅的都是氪金的玩家，从没有npc会来这里。 他走到一个玩家跟前，搭上他的肩膀，“朋友，能让我们玩一下吗？” 玩家不耐烦地抬眸：“你谁啊？” 然而，当他看见安狄头上的npc标识，脸色立刻就变了，“你——” 安狄的眼眸闪现出一抹紫光，微笑地盯着对面一脸震惊的玩家。 “不好意思，你们玩。”玩家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不仅将自己的手柄递给安狄，还将另一个同伴玩家的手柄也一起夺了过来，递给安狄，然后赶忙就走。 “你干什么？”同伴正要生气，可当他对上安狄眼睛的那一刻，脸色煞白，也急忙跟着跑了。 风神凌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玩家的模样，不由得道：“他们好像很怕你。” 安狄的瞳色恢复了正常，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有吗？” 像他们这样的反派npc，一般都会有危险标识，瞳色就是其中一种。 按照危险程度，红橙黄绿青蓝紫，他的紫瞳，是这个游戏里最恐怖的存在。 安狄将游戏手柄递给了风神凌，“来玩玩吧。” 他没有积分，不能像玩家一样在游戏厅里正常玩，有时候就得用些手段，这是他觉醒意识后，学会的一种生存方式。 风神凌没再追问下去，显然他对那两个人的兴趣不如眼前的游戏来得多。 安狄将玩法告诉了风神凌，然后两人便拿着手柄，操纵着游戏里的小人，开始玩了起来。 风神凌第一次玩，并不熟练，安狄将他的小人打倒之后，瞧着风神凌的模样，心里莫名有种报复泄愤的感觉。 谁叫你之前杀了我那么多次！ 风神凌却不懂安狄的想法，只是沉浸在这个第一次玩的新奇游戏中。 过了两个小时，安狄扔下了手柄。 “怎么不玩了？”风神凌拿着手柄，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安狄看着屏幕上被打倒的自己，只觉得心如死灰。 他是真没想到，主角光环强到了这种地步，只是一个游戏也不能输。 玩了半天，除了开头输过一次之后，风神凌就没再输过。 连着杀了他二十三次。 这家伙真是他天生的克星。 “玩够了，我们回去吧。”安狄一点儿也不想再被这个所有技能都满点的主角打击了。 “哦。”风神凌也没问为什么，就像安狄带着他出来玩，他没有拒绝，现在安狄要回去，他也没有反对。 路上，安狄笑着问他：“玩得开心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安狄觉得风神凌一定很开心，他令风神凌体会到了过去从没有体会过的快乐。 “你开心吗？”风神凌反问他。 “当然开心。”虽然游戏输了，但安狄打乱了风神凌原先设定好的游戏程序，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令风神凌从一个乖乖写作业的好学生发生了转变，当然觉得开心。 “那我也应该开心吧。”风神凌道。 安狄正觉得高兴，但听这话，笑容僵住了，“应该开心？你不喜欢玩刚才的游戏吗？” 他以为风神凌刚刚那么认真地一直玩，难道不是被吸引住很喜欢吗？ “我没有不喜欢。”风神凌不懂。 “但也没有那么喜欢。”安狄看着风神凌，冷冷道。 他意识到，风神凌可能并不是那么喜欢玩游戏，刚才离开的时候，风神凌甚至一点也没有不舍。 通常人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会着迷，执拗，不会轻易放弃，但风神凌却没有，甚至连一句要他继续玩的话也没说。 “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一直跟我玩？”安狄有些气恼。 “我说了，我没有不喜欢。”风神凌认真道，“你想让我开心，我也想让你开心，你说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我，所以我会陪你一起玩。” 帮助？安狄顿觉愕然。 闹了半天，风神凌刚才和他出来，跟他一起玩游戏，是想要帮助他。 他以为风神凌至少有了一点改变，结果全是白费功夫！ 回到家，风神凌继续完成了剩下的作业，然后问安狄：“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安狄还因未曾改变风神凌而觉得心烦，随口敷衍了一句。 风神凌听了这话，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开始做晚餐。 当安狄回过神来，闻见了一股食物的香味，他看着风神凌正有条不紊的一边炖着汤，一边炒着菜，一心二用，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安狄看见这一幕，已经完全不觉得惊讶了。 从玩游戏就能看出来，风神凌的学习技能很强，几乎无所不能，无论他做出什么来，安狄都不觉得奇怪。 风神凌将菜端上了桌，虽然只是用的是很普通的食材，做出来的番茄汤和拌饭也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安狄尝了一口，味道和卖相都是一流，就算像他这么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任何可批评的地方。 就是这样的完美，令安狄无处下手。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如果能轻易改变的，那就不是主角了。 安狄注视着淡定吃着菜的风神凌，他早晚会亲手打碎这层完美的面具。 风神凌家里只有两个卧室，“你先住哥哥的房间吧。”风神凌对着他说。 夜里，月光透过窗户折射到了地板上。 床又窄又硬，安狄的头枕着胳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了。 不过想着隔壁住着的风神凌，又觉得这种委屈也不是接受不了。 游戏里的npc是不需要睡眠的，但安狄脑海里盘算着之后如何对付风神凌的计划，竟奇异地进入了梦乡。 这是安狄觉醒意识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居然是在仇敌的家里。 安狄第二天醒来都觉得诧异，当他出来的时候，闻到了吐司的香味，风神凌早已经醒了，而且洗漱好，开始做早餐了。 “你醒了。”风神凌冲他打招呼，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还不错。”安狄微笑着道，心里却觉得怪异，他不但睡着了，而且连起床都迟了。 如果不是对面风神凌那一如既往单纯烤着吐司的模样，他几乎要以为是这家伙对他使了什么魔法，令他沉睡了。 安狄走到餐桌前，风神凌将吐司递给他。 他一边咬着吐司，一边思索，为什么他会睡着？ 实在太奇怪了。 如果昨晚要是风神凌想杀了他，那他早就死了。 就算不是风神凌，是任何一个玩家，他都没命了。 这个游戏里，人人都想杀了他，他以前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为什么昨晚竟然会毫无防备的入睡，安狄想不明白。 “这是钥匙，你拿着吧。”风神凌将家里的钥匙递给他。 安狄这才注意到，风神凌已经换上了昨天的那身校服，他脸上的伤已经全然好了，看不出一点痕迹。 卷曲的棕发垂在白皙的颈间，俊美而锋利的脸孔总是十分的引人注目，黑色的外套佩戴上银色徽章，他向来是严格遵循规则的，衬衫的每一个纽扣都严谨的系着，包裹着长腿的裤脚甚至都看不见一丝褶皱，皮鞋擦得很亮。 那是他仅有一双的鞋，尽管如此，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落魄的穷学生，反而像个优雅严谨的贵公子。 安狄接过钥匙，想起来按照游戏世界的剧情节点，审判日还没有到来，风神凌还是个乖乖上学的学生。 他并没有阻止风神凌出门上学，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喝完了风神凌准备的牛奶。 学校，似乎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第4章 这些玩家看起来没有攻略成功呢 “凌。”校门口，一个人挡住了风神凌的去路。 “今天早上为什么不等我？”少年不高兴道。 风神凌瞥了一眼少年，接着，直接踩着单车越了过去。 少年气得拔腿就追。 “喂！你别走！等等我！” 全校都看着少年追着风神凌的单车跑，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这种事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司然是和风神凌一起长大的邻居，从小到大，他们一直读着同一所学校，可以说风神凌走到哪儿，司然就跟到哪儿。 “我说，凌你等我一次不行吗？”到了教室，司然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风神凌道。 “不要跟着我。”风神凌不喜欢别人跟着他，就算是司然也一样。 但司然却一点也不把风神凌的拒绝放在心上，照样风神凌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司然，风神凌都叫你不要跟着他了，你怎么这么没眼色，还往上凑？”一旁的同学开始冷嘲热讽。 “跟你有什么关系？走开！”司然没好气地将人一脚踢开，他对其他人可就没有像对风神凌的好脸色。 风神凌看见司然打人的行为，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 “凌~” 司然听到这粘腻的像女生撒娇一样的声音，顿时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在那双手想要搂上风神凌的胳膊前，风神凌已经把人给摔在了地上。 长发男生摔倒在地，一脸委屈地看着风神凌，“凌~” 司然在一旁抱着手，冷笑道：“活该！” 谁都知道风神凌最讨厌人触碰，有人还偏要挑战一下。 洛意揉了揉屁股，站了起来，接着，抬脚朝着司然，狠狠一踹。 司然被踹倒了，比洛意之前还狼狈，他盯着洛意，气得双眸都冒了火，“你——” 洛意的手指把玩着头发，“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司然脸色铁青，拳头都硬了，“你这个娘娘腔！”他爬起来就要教训洛意。 洛意连忙趁机躲到了风神凌的背后，害怕地大呼道：“凌，你看他要打我！” 风神凌不想理会。 这时，上课铃响了。 “都干什么呢？上课了！快回座位上坐好！”老师呵斥道，同学们也不敢再起哄，乖乖回到了座位。 洛意坐在了风神凌旁边，得意洋洋地冲着司然扬了扬下巴。 司然气得脸都黑了。 “司然，快回你的座位上去！” 司然咬了咬牙，忍住了想把那张漂亮的俏脸打烂的冲动。 洛意是一年级转学时候来的，本来他才是坐在风神凌身边的同桌，结果位置却被后来的洛意抢走了。 虽然他长得比天仙还美，但在司然心里，这家伙就是一条毒蛇。 老师也在台上开始讲话了，“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安狄同学，你来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风神凌望向台上的人。 安狄穿着和他一样的学生制服，但领口的三颗扣子却没系着，脸孔精致，露出病态苍白的脖颈，几乎透明到连血管也清晰可见。 “大家好，我叫安狄。”安狄微笑着打着招呼。 虽然安狄的年纪比他们大，但他那单薄瘦削的身材和秀气的脸，换上学生装，扮成个子高的少年倒也不显得突兀。 老师朝着安狄道：“那你就坐在那里吧。” 他为安狄指了一个后排的座位。 “老师，我想坐那里。”安狄指向的是风神凌旁边的位置，也就是洛意现在坐的地方。 洛意的脸色瞬间变了。 班上的学生也震惊不已。 新来的转学生是疯了吗？居然敢招惹洛意？ 谁不知道虽然洛意表面看着阴柔漂亮，但动起手来却狠得可怕。就连老师也不敢轻易得罪。 老师有些为难，看向安狄，正要说话，但对上安狄那双闪过紫光的眼眸，竟转过头，朝着洛意道：“洛意同学，那你就坐到后面去吧。” 这下子，班上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他们不知道老师今天是怎么回事？这是吃错药了吗？ 然而，安狄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这种可怕的气氛，他径自走到了洛意的面前，洛意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那双狭长的凤眼冷冷地盯着安狄，像是一条幽冷的蛇。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吓得逃走了。 但安狄却依旧面带微笑，“同学，你的位置在那里。” 洛意盯着安狄头顶的npc标识，盯了好一会儿，都不曾让开。半晌，他朝着安狄伸出了手。 风神凌抓住了他的胳膊。 “去后面坐。”风神凌说。 洛意不可置信地看向风神凌，但对方面无表情，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凌~”洛意咬了咬唇，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 但风神凌的神色却毫无波动，洛意心有不甘，站起身来，狠狠瞪了安狄一眼，还是乖乖走了。 “喂！”安狄像是故意想招惹洛意一样，拿起桌上的书包，“你的书包。” 还不等洛意反应过来，安狄直接扔给了他，如同扔垃圾一样。 洛意的脸色都黑了，阴郁地盯着安狄，但注意到一旁的风神凌，忍了下来，拿着书包坐到了后排。 安狄如愿地坐到了风神凌身边，伸出手，“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要多多指教啊。” 风神凌并没有回握，他的声音很冷，“你是什么人？” 今早他出门上学的时候，安狄一点都没跟他提起过，想到这儿，他不禁怀疑起了安狄接近他的意图。 “我是你的朋友啊。”安狄笑着朝他说道。 风神凌盯着他，眼神冰冷，透着直刺人心的寒意。 “你不会怀疑我是故意接近你吧？” 风神凌没有说话，等同默认。 “唉，真的是巧合，我本来也要转来这个学校，没想到会遇上你。”安狄无奈笑道：“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风神凌听到他的解释，神色微动，“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安狄伸出两根手指，“我发誓，要是我骗你，那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反正他死过的次数多了，也不嫌再多一次，安狄心道，要是改变不了风神凌，他的结局八成就会是这样了。 风神凌听了他发誓，蹙起眉头，“不要说这种话，我相信你。” 他不喜欢别人拿生命来开玩笑。 安狄见此，嘴角勾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两束敌意的目光朝着他投射而来。 安狄坏心眼地故意靠近风神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等风神凌表现出反感，安狄就赶忙抢先指着风神凌手里书上的一道题，问：“这道题怎么做？” 风神凌从不拒绝帮别人，他一副认真求知的样子，风神凌便忽略了他的动作，开始给他讲起题来。 安狄感觉到那两道视线更加凶狠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他却是心情越来越愉悦了。 洛意和司然都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他们生气是很自然的，因为他破坏了这两个玩家的计划。 在梦幻神域里，除了虐杀npc，还有一种隐藏的攻略玩法。 如果说安狄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想杀死的反派怪物，那么风神凌就是所有人都想接近交好的天道宠儿，他是高阶生物。 高阶生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npc一样，但却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低级的玩家很难遇到高阶生物，就算遇到，也认不出来。 而玩家也不热衷于虐杀高阶生物，首先这难度很大，其次，高阶生物的存在是为了保护玩家，也就是说他们是站在玩家阵营。在玩家大规模死亡，或者出现一些难度很大，无法对付的怪物时，高阶生物就会重现消灭怪物，维护世界平衡。 因此，对待高阶生物，玩家往往会采取另一种手段，那就是获取他们的好感度，从而获取积分。 刷的好感度越高，玩家获取的积分也就越多。在通过关卡时，有了高阶生物的帮忙，过关也就更容易。 风神凌作为这个世界的隐藏主角，虽然现在他成为神灵的剧情线还没有开始，玩家并不知道他是主角，但光是高阶生物这一点，也已经吸引了不少玩家来接近他了。 洛意和司然就是其中的两个。 安狄担心单纯的风神凌会被这些玩家所迷惑，但显然他想多了。 风神凌只是单纯，他并不蠢，这些玩家看起来没有攻略成功呢。 下课的时候，司然立刻找了过来，“凌，我们去踢球吧。” 洛意却在旁打断了他，“谁要跟你去踢球，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吧。” “图书馆有什么意思？” “那也比跟你去踢球好。” 两人争得不相上下，都想风神凌跟他们走。 风神凌对这种争拗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正要开口，一旁的安狄却先开口了，“我第一次来，想参观一下学校，可以带我看看吗？” 洛意的脸色沉了下来，又是这个npc，为什么存在感这么高？ 司然冷冷一笑，“你想参观找别人，凌可没工夫陪你。” 他们都觉得风神凌不会答应。 却不想，风神凌站起身，朝着安狄道：“走吧。” 洛意和司然都懵了。 安狄勾唇一笑，“两位同学，你们还是自己玩吧。” 这句话差点没让司然把鼻子给气歪了。 看着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司然脸色铁青，“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在风神凌身上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和工夫，可风神凌对他们的好感度却一直保持在10%左右，没有多大的提升。 他们都知道这个角色攻略起来很难，虽然能获得很多积分，但大多数的玩家都忍受不了这种耗时间又毫无成果的玩法，全都半途放弃了，又或者是转去攻略其他人物。 坚持下来的人很少，司然和洛意已经是高级玩家，难度越高，越有挑战性的任务他们越喜欢。 整个游戏里，只有风神凌这个角色是从未有人攻略成功的，被称为最高级别的难度，和杀死反派boss暗帝一样的等级，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司然和洛意不打算放弃，往好处想，至少其他角色的好感度都只不过是3%，而他们已经是10% 了。 虽然10%离目标还很远，但风神凌就是这样的人设，天生缺乏感情共鸣，要攻略成功非常难。不过现在，起码在风神凌眼里，他们是陪风神凌一起长大的竹马，总要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 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安狄，似乎和风神凌关系很好，而且看样子，风神凌对他的好感度不低。 他们从未见风神凌对哪个npc或者玩家这样另眼相待过。 “不过是个npc而已。”洛意不屑地讥诮道，“能翻起什么风浪。” “他真的是个npc吗？”司然觉得这个安狄给他的感觉怪怪的，莫名透着一种诡异和危险的感觉。 洛意面沉如水，想起之前安狄之前的表现，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安狄对他很有敌意，而且像是在故意激怒他，戏耍他一样。 npc不应该有这种深沉的心机，安狄看起来似乎更像个玩家。 如果是玩家，那就麻烦了。 一个npc就算和风神凌关系好一点，也只不过是在走剧情，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 但玩家却是他们的竞争者，如果让其他玩家捷足先登，刷满了风神凌的好感度，那他们之前所花费的一切辛苦和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去查查吧。”洛意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先弄清楚他是什么身份。” 第5章 没人伤害得了我 走到校园的林荫道上，风神凌向他介绍着学校的各个区域。 安狄其实没心思听，他又不是来上课的，想到刚才那两个玩家的表情，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看来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啊。” 风神凌疑惑地看向他。 “你的那两位朋友似乎对我很有敌意。”安狄道。 风神凌意识到他指的是洛意和司然，“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安狄似笑非笑，“那是什么？” 风神凌思索了一下，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一直跟着我。” “但你不喜欢他们吧。”安狄这话不是出于无端臆测，而是他从风神凌身上感觉到的。 “没有喜不喜欢。”风神凌心里对司然和洛意并没有反感，毕竟他们从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而且陪伴了他很久。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扔下他们，和我出来？”安狄问道。 风神凌疑惑道：“不是你需要我吗？” 安狄听了这话，对上风神凌那纯真的目光，顿时明白了。 风神凌并非是喜欢他多过司然和洛意，只是因为他看起来更需要陪伴和帮助，所以风神凌选择和他在一起。 安狄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恼怒，面上却依旧挂着笑，“那你觉得，是我比较重要，还是他们比较重要？” 刚问出这句话，安狄就觉得这是个傻透的问题，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那两个垃圾玩家比较。 风神凌站在原地，停了下来，蹙起了眉头，“为什么要这么问？” 安狄本来不再想听答案了，但看见风神凌有些纠结困惑的样子，身体里的恶劣因子又开始作祟，“因为我想知道答案，你不是很喜欢帮助人么？那当我们一起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你会救谁？” “我会救他们。”不想，风神凌这次没有半分犹豫，很快给出了答案。 安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果然还是相识多年，就算没有攻略成功，风神凌对那两个玩家还是有感情的。 然而，下一刻，风神凌却道：“因为你比他们强得多，不需要我救。” 安狄怔住了，他看向风神凌，没想到会是这个解释。 风神凌一早便知晓他的强大，就如同他知晓风神凌一样。 “那你不怕吗？”安狄问道。 “怕什么？” “我会伤害你。” “没人伤害得了我。”风神凌的语气笃定，像是有着天生的自信。 安狄望着他的眼瞳，在日光下仿佛焕发出一种奇异的淡金色光芒，沉静，冷傲，无情，漠然，仿佛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如尘埃蝼蚁般，入不了那双眼。 他想起了自己曾无数次见过这种眼神，那是神灵的眼神，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狂妄到令人心悸。 就在安狄出神的时候，“砰！”的一声，一个学生面青唇白，吓得跌跌撞撞的跑来，摔倒在地。 “同学，你没事吧？”风神凌好心将人扶起来。 “快！快去叫老师！”学生满脸惊恐，像是看见了可怕的事，“林晓跳楼了！” 风神凌脸色骤变。 当两人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围观的学生朝着尸体指指点点。 “林晓怎么会跳楼？” “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些人逼的。” “上次那件事听说没有解决，林晓还被王老师当众骂的很惨，要她自己退学。” “林晓真的偷钱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人人都这么说，应该不是假的吧。” “活该吧，做出那种事，要我也没脸在学校呆下去了。” “不过没想到她会跳楼。” “这种人罪有应得，有什么好可怜的。” 安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目光望向身旁的风神凌，只见他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一言不发。 第一个支线剧情开始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风神凌和安狄相伴而行。 斜阳照射下来，校服上的银色徽章闪烁着微光。 风神凌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不说话，安狄也难得的不打扰他，就在一旁陪着他走。 这时，一旁的巷子里传来吵嚷的声音。 一群穿着校服的不良学生玩家正在欺负一个少年。 “叫啊？看谁会来救你！” “不如来试试我们轮流打你，看看你能坚持几分钟好了。” “我猜三分钟。” “我猜五分钟。” “诶，怎么能这么小瞧我们的季乐同学，我看起码也得半个小时吧。” 安狄瞧见这一幕，眼眸微眯。 然而，在他还没有动作时，耳畔一阵风呼啸而过。 接着，巷子里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那几个欺负人的学生玩家都被摔飞了出去。 这是安狄第一次看见风神凌出手，他的速度快得令人无法反应，力量更是碾压性的强大可怕。 那些玩家吓得抱头鼠窜，忍着痛爬起来，灰头土脸地逃走了。 不过，风神凌还是克制过的，不然就不是断几根肋骨，而是让人把命留下了。 “你没事吧？”打跑了人，风神凌正想上前关心被欺负的少年，然而，在看见少年的模样时，微微一怔。 “是你？”少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是上次在街头他救过一次的人。 风神凌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朝着眼镜少年道：“你上次走得太急，还给你。” 安狄注意到，这钱就是上次风神凌在那个黄毛混混手里拿到了，为此他还硬生生地挨了一顿打。 眼镜少年注视着他，嘴角还残留着乌青，但眼神中却透着倔强和防备，他一把夺过风神凌手里的钱，然后便匆匆地走了。 连一声谢谢也不说。 风神凌并不计较少年的鲁莽无礼，安狄在旁却蹙起了眉，“真是一点礼貌也不懂。” “没关系。”在风神凌心里，救人本就是不应要求回报的。 安狄瞧着一脸淡然的风神凌，“但你为了救他，平白无故的挨打，到头来却一点回报也没有，难道不觉得伤心失落么？” 风神凌摇了摇头，“为什么要伤心？” 安狄望进了他的那双黑眸中，里面只承载了困惑。 他怀疑风神凌是在一生下来的时候，程序员忘记给他加入了感情。 安狄无意间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还好风神凌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疑。 “也许吧。”风神凌将他的话当成了比喻，“很多事我都不太懂。” “什么事？”安狄问道。 风神凌没有回答。 安狄有些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依风神凌的性格，他是不会随便出手打人的。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然风神凌能打赢那群混混玩家，但他还是不曾动手由着人打，为什么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出手了。 是什么刺激了风神凌？ 安狄想了想，大概只有一个可能。 “是那个跳楼的女孩？”安狄问道：“你认识她？” 风神凌沉默了一阵，当安狄以为他不会想说的时候，风神凌开口了。 “她叫林晓。”风神凌淡淡道。 “她向我表白过。” 这后半句话直接令安狄瞠目结舌。 林晓可是个npc，而神灵的剧情里，他记得应该是没有恋爱线的，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女生向风神凌表白的场景。 “她被人欺负，我救过她一次。”风神凌道，“然后有一天，她就跑来找我，拿着情书，说喜欢我。” 安狄的喉咙有些发干，“然后呢？” “我拒绝了。”风神凌道。 安狄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毫无背景的npc居然喜欢上主角，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我不懂什么是喜欢，我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风神凌望向他，“安狄，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安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其实他也没有和女人交往过。 但现在并不是谈感情史的时候，“那之后呢？” “没有之后。”风神凌道，他拒绝后就没再见林晓出现在他跟前，直到今天，他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的死与你无关。”安狄道。 “但我没能救得了她。” 安狄忍不住道：“这个世界上受害的人多了，难道你能全部都拯救吗？你不是神，不可能全都救得了。” 他想要试图打破风神凌那不切实际的妄想。 这个游戏世界本就是混乱、邪恶、毫无秩序的，弱肉强食是生存法则，即使风神凌是主角，即使他的力量再强，也只是游戏里的一颗棋子。 就算赢了，他改变不了这种残酷的游戏规则。 风神凌不说话了。 当安狄以为他放弃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回答。 “安狄，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懂什么是朋友，但我想要学习。人生需要尝试才有趣，如果试都不试就放弃，那活着的意义在哪里。我也许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我会试着努力保护我看到的每一个人。” 安狄注视着他，看着那双仿佛承载着无数希望的眼睛，就像太阳神一样宽厚仁慈，他会庇护着所有的子民。 无论谁向他求助，无论谁遭受欺凌，只要他看见，都不会坐视不理。 看似冷漠无情，但永远满怀着一腔赤诚，这就是还未变成神灵的天真少年，却比神灵还要光彩耀目。 第6章 他不是玩家 校园里，正值中午，学生下课都来了餐厅吃饭。 “凌，昨天放学你去哪儿了？”司然问道。 “回家。”风神凌淡淡道。 “可我怎么看见你和这位新同学在一起？”司然好奇地问。 “安狄现在住在我家。”风神凌道。 “什么？”司然脸色骤变。 风神凌却不甚在意，扫向周围，看看是否有空位。 “我去找位子。”午餐时间，餐厅里大部分的位置都已经被学生占满了，于是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点了点头。 “凌~”这时，洛意凑了上来，“我买了你爱吃的菜，我们去那边吃吧。” 洛意找到的是两个人的空位。 但他们有三个人，司然敲了敲一旁的桌子，正在埋头吃饭的学生抬起了头。 “同学，让开。” 学生有些手足无措，“可我还没吃完。” 司然没兴趣和这些npc周旋，脸上浮现出不耐烦之色，他伸手拽住了人的后脖领，正想把人给扔出去的时候，却被风神凌按住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安狄的叫喊，他挥着手，找到位置，招呼风神凌过去，“阿凌，来这里！” 司然赶忙道：“凌，就在这坐吧。” 风神凌瞥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学生，神色淡然道：“不用了，你们两个自己吃吧，我去安狄那里。” 接着便朝着安狄走去，司然气得鼻子都歪了。 “真搞不懂，那个npc到底哪里好了？” 因为安狄的出现，夺走了风神凌为数不多的注意力。 他们和风神凌相处的时间也相对少了，这样下去怎么做攻略任务。 洛意盯着不远处，一起吃饭，谈笑正欢的两个人，不再伪装，秀丽的脸上阴云满布。 “查到他是什么身份了吗？”洛意问。 “查到了。” “他是玩家么？” 司然嗤笑一声，拿起餐盘里的羊腿肉，咬了一口，不屑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他和洛意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 他为什么要和洛意共享消息？ “你不想解决他么？” 司然看向洛意，“你有办法？” 洛意用叉子，将一块小番茄放入口中，云淡风轻地进食，“这要看你愿不愿意合作了。” 司然犹豫了一下，虽然他们平时一直在竞争，但他们心里早已认定，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他们其中之一，毕竟他们付出的时间比其他人要多百倍。 绝不能容许意外。如果旁人有机可乘，那他们所下的所有工夫都白费了。 现在比起内斗来，还是应该先将枪口一致对外，解决掉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 “他不是玩家，是个npc。”司然将自己调查来的结果告诉洛意。 洛意听到这个答案，稍稍放下了心，“还有呢？” 他想知道为什么安狄会接近风神凌？为什么风神凌会对这个npc另眼相看？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司然道，“安狄在一群混混玩家手上，救了他一次。” “救风神凌？”洛意蹙起眉头，面露惊诧之色。 他们都清楚风神凌的实力，普通玩家根本不可能伤害得了他，怎么可能需要被人救？ “嗯。”司然道，“我查过，这个安狄并不在剧情线内，也不是高阶生物，应该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甲npc，出现在风神凌身边，应该只是巧合。” 洛意嚼着蔬菜沙拉，盯着那边交谈的两人，眸色阴沉冷厉，“不管是意外还是巧合，总之，那小子看起来很碍眼。” 碍眼到了极点，真希望他立刻消失。 “你想怎么做？”司然问道：“直接杀了他？” 洛意的脸色阴郁，他的确动了杀意，“不行，凌会生气的。” 如果他们动手，一定会惹怒风神凌的。到时候，他们辛苦累积的好感度就毁于一旦了。 “那难道就任由他在凌身边？”司然恼火道。 “你忘记我们的老办法了么。”洛意喝了一口咖啡，朝着司然勾起唇角。 “你的意思是——”司然仿佛也想到了。 “杀是一定要杀的，但不能由我们动手。”洛意的笑容邪肆，“会有人更着急，忍不住替我们出手教训的。” 这时，餐厅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你这小子，眼镜倒是挺有趣的！” “借老子玩玩。” 一群不良学生围住了一个眼镜少年，正在进行着一场校园霸凌。为首的寸头学生，身材高大健壮，脸上挂着坏笑，拿着少年的眼镜抛来抛去。 “他来了。”洛意的笑容比毒蛇还要阴冷狡猾。 安狄瞧着不远处的场面，不禁蹙起眉头，“又是他。” 被风神凌救过两次的眼镜少年，又在被那些玩家欺负了。 “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倒霉，还是可怜！” “还给我！”季乐双眸通红，想抢回自己的眼镜。 “你来拿啊！”寸头故意抬高手，季乐个子矮，拼命去够也够不到。 季乐急地都快哭了。 “唉，怎么这么没用啊。”寸头放下手，一副好心的样子，“算了，给你吧，小废物。” 季乐连忙扑上去拿。 却在快要拿到的一瞬间，寸头松开了手。 咔哒一声，眼镜掉在了地上。 季乐顾不得许多，连忙扑上去去捡，却被一只脚踩住了手。 寸头的脸上挂着恶劣的笑意，脚下却狠狠用力，几乎能听见骨节快要断裂的声响，他想碾断这只柔软白嫩的小手。 “放开···放开···”季乐痛的脸色惨白，泪如雨下，想要掰开他的裤脚，但根本没有用。 看着季乐的这副惨状，但却没人敢上去阻止。 直到季乐承受不住，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 那只脚移开了。 并不是他的主人玩够了，所以好心饶过他。 而是那个寸头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寸头盯着眼前的少年，脸色微变，“风神凌。” “赵猛，你又在欺负人。”风神凌冷冷道。 赵猛有些心虚，但随即想到，风神凌是不会出手打人的，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想到这儿，他的胆子顿时壮了不少。 “是又如何？”赵猛冷笑道，“风神凌，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教训。” 这时，那些不良学生凶神恶煞的围了上来。 司然和洛意走了过来。 安狄挡在了风神凌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赵猛瞧见了安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风神凌，你养了两条狗还不够，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小白脸。” “赵猛你说什么？”司然有些恼怒道。 赵猛冷冷一笑，“难道不是么？全校都知道，你们整天跟着他，不是跟尾狗是什么？” “你——”司然恼火不已，正想教训他。 “啪啪啪！”一阵鼓掌的声音响起。 司然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将校服外套挂在身上的青年，银白色垂直挑染的发，湛蓝的耳钉，斜飞的英挺剑眉，透着张扬的邪气，衬衫领口敞开，露出小麦色结实的胸膛，“说的真不错。” 看见来人，餐厅顿时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赶忙低头，避开了眼睛，不敢直视。 “苏元皓。” 安狄瞧见，来人的头上显示着玩家的标识，又是一个玩家，但他的等级明显要比赵猛那些人高。 刚才跟着赵猛欺负人的不良学生也纷纷站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 “老大。”赵猛脸上挂起了笑意，唤道。 苏元皓是高年级的学长，也是整个学校的老大，相当于校霸一样的存在，谁都不敢来惹他。 但也有例外。 “苏元皓，你刚刚说什么？”司然就是其中之一。 苏元皓勾了勾唇角，好看的桃花眼泛起笑意，单手插兜，站在司然的跟前，微微倾身，开口道：“说你们是狗。” 耳边明目张胆的挑衅令司然恼恼火不已，他想揍人，却被洛意拽住了，拉到一边。 “苏学长，你的手下在欺负同学，还想教训凌，你不应该给个说法吗？”洛意好整以暇地问道。 苏元皓冷睨了他一眼，目光转向一旁的风神凌。 “老大，我——”赵猛上前，刚想说话。 却被一巴掌扇在脸上，赵猛被这猝不及防的掌掴打得又惊又怒，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质问，便又被一拳打中了腹部，疼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接着，被一脚踹翻在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谁让你动手的？”苏元皓拧住他的手腕，笑意消失，脸色一片阴沉。 “啊！”赵猛脸色狰狞扭曲，像蛆一样痛得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开口讨饶，“老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咔”一声，苏元皓扭断了他的手，赵猛痛晕了过去。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苏元皓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不急不缓地擦了擦手，走到风神凌的跟前，“抱歉，我没有管好手下，下次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说着，他伸手想搭风神凌的肩膀，却被一旁的安狄抓住了胳膊，落了个空。 苏元皓看向安狄，眼眸阴沉下来，闪过危险冷厉的光芒。 风神凌却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径自迈步走到了季乐的跟前，季乐跪在地上，正捧着破碎的眼镜，双眸通红。 风神凌向他伸出了手。 面前被一片阴影笼罩，季乐抬起眼眸，望着上方逆光的黑发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没有同情，也没有任何轻视或者其他的感情色彩，只是流露出令人无法抵抗的纯粹与真诚。 半晌，季乐缓缓抬起手，放在他的手中。 风神凌带着季乐离开，司然追了上去。 安狄也松开了手，转身迈步离开。 “想不到苏学长也有吃瘪的时候。”洛意的手指勾起发梢把玩，勾起唇角，笑着揶揄道。 苏元皓瞪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想出这种法子做戏也没用，就算你把手下打死，风神凌也不会看你一眼。”洛意看穿了他的把戏，凉凉道。 苏元皓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同样都是攻略风神凌的玩家，但苏元皓却一直接近不了风神凌。 他知道风神凌的正义性格，绝不会见死不救，于是就故意命令手下欺负季乐，然后自己再出场做好人，自导自演一场好戏，博取风神凌的好感。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缠了他那么久，你有收获了么？”苏元皓冷笑道，还不是一样毫无进展，“这个游戏是不分先来后到的，攻略成功的才算赢家。” “的确，时间没有意义。”洛意故意叹息道：“比如说，他对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好感度特别高。” 听了这话，苏元皓眉头微蹙，“那个npc？” 洛意笑着道：“他叫安狄，现在就住在风神凌的家里。” 苏元皓的脸色沉了下来，右臂方才被安狄钳制住时，传来的阵阵疼痛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安狄，苏元皓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狠戾的杀意。 洛意在旁看着，笑容越发明艳了。 第7章 好戏还在后面 在送季乐去医务室的路上，安狄听见司然对风神凌道：“苏元皓的手下太可恶了，逼死林晓还不够，如今又来害人。” 林晓？那个跳楼自杀的女生？ 听到这儿，安狄心神微动，望向风神凌。 “凌，要不要我教训一下他？”司然提议道。 “不需要，他会受到惩罚。”风神凌道。 司然想要对付赵猛，却不是为了死去的林晓出头，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义，一个区区的普通npc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他只是想要借机打击竞争对手苏元皓，同时在风神凌面前表现一下，博取好感。 但风神凌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悻悻作罢。 安狄在旁听着，想起之前听的那些流言，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元皓这些玩家日常以欺凌npc，获取积分为乐，林晓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但她要倒霉的多。 因为她对风神凌产生了好感，而且还向他表白。 苏元皓正在攻略风神凌，怎么会允许一个npc破坏计划，虽然林晓没有表白成功，但却已经惹怒了苏元皓。 于是接下来，顺理成章的栽赃嫁祸，诬陷林晓偷钱，当众羞辱她，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然后逼得她跳楼自杀。 这就是游戏世界的残酷。 他们将npc塑造的像个人类，但却没有给他们人权，玩家折磨甚至害死npc，不但不会有惩罚，反而会获得奖励。 安狄瞧着一旁的季乐，和林晓一样的可怜npc，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注定要成为牺牲品。 放学之后，安狄和风神凌一起回家。 但却在校门口，看见了等候已久的季乐。 季乐看起来还是一副怯懦可欺的样子，但这次他没有再像前两次一样逃跑，而是鼓起勇气，走上前，朝着风神凌说了一句，“谢谢。” 风神凌救过很多人，也接受过一些道谢，他已经习惯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在风神凌口中说出来，却如同检查结果一样。 “已经好多了。”季乐捂住了青紫的手背，开口道。 风神凌看见他的动作，也没有多说，只道：“以后小心些，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来找我。” 无条件帮助身边的弱小，是风神凌一直以来的原则和习惯。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身躯，没有分身术，不能照顾到所有人，很多人和事他都看不到，只有发生在他眼前，或者主动来找他请求，让他知晓，他才能提供帮助。 说完，他便要和安狄一同离开。 然而，校服的衣角却被一只手拽住了。 风神凌回头，看向这个懦弱的少年，听到了他畏畏缩缩的声音，“那你现在可以帮我吗？” 季乐在发颤，看得出来，他说出这句请求的时候，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 “帮什么？”风神凌问。 季乐咬了咬唇，将口袋里那副碎了的破眼镜拿了出来，“我的眼镜坏了，可以陪我去买一副眼镜吗？” 接着，怕风神凌觉得麻烦，又赶忙道：“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的，只要陪我去眼镜店就行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去？”安狄在旁道：“你没有钱？” “不！”季乐赶忙解释，“我有！但是···”突然，季乐低下头，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怕到眼镜店前，就没有了。” 安狄了然，像季乐这样弱小平凡的普通npc，玩家一看就很容易欺负，光是看前两次安狄在街上被那些不良混混抢劫勒索就知道了。 季乐怕是每天都会遇到这种事，他走不到眼镜店，身上的钱就会全都被抢光了，所以他才想让风神凌陪着他一起去。 季乐也知道这样会花费风神凌的时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礼，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我···” “可以。” 季乐愣住了，没想到风神凌答应的这么干脆，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安狄，你先回去吧。”风神凌将书包递给安狄，然后朝着季乐道：“走吧。” 季乐还傻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直到风神凌用手指敲了一下他的头，才回过神来，赶忙跟着走了。 只留下安狄一个人站在风中，看着手里的两个书包，无奈感叹。 这家伙做决定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走在街上，安狄的心情不太好。 他总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哪儿哪儿都不舒服不自在。 明明走着和一样回家的路。 但身边却少了一个人。 安狄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习惯于黑暗中生存，也没有感受过孤独。 也许是因为这阵子每天都和风神凌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如今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才会觉得不适应。 不！不可能！ 安狄觉得这种想法有些荒谬，他才不会因为和风神凌相处了几天就产生感情。 那可是杀死过他无数次的仇敌。 安狄甩了甩头，试图将这种诡异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站住。”就在这时，街道前突然出现了几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几个人正是不久前在学校餐厅里出现的赵猛，还有他的小弟。 安狄不打算理会这些垃圾，想要绕过他们走。 但赵猛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抬手拦住了安狄，“我说，新来的转学生，架子挺大啊。” 安狄盯着他，“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只不过看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作为学长，好心教教你罢了。”赵猛的眼神不怀好意，看向他身后，“怎么？今天风神凌不在你身边啊。” 安狄神色冷淡，“你们来找我，不是来找他。他不在，对你们而言不是更好么？” “哈哈哈~”赵猛大笑着，目光透着邪佞，“但对你而言，就不好了。” “是谁派你们来的？”安狄气定神闲地问。 赵猛第一次见胆子这么大的路人npc，“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会。”安狄道，“而且你还会求着告诉我。” “那就试试看吧。”赵猛觉得这个npc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想在这里谈？还是去那里？”安狄指的是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是一条死巷子，没有退路。 赵猛将人带进了巷子里。 “真是个好地方。”安狄打量了一眼四周，缓缓道。 赵猛冷冷一笑，有些不耐烦了。 身后的小弟正要摩拳擦掌，上去教训安狄，却听安狄道：“等等。” 赵猛以为他怕了，不屑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想求饶？” 玩家喜欢欺凌npc，不但是身体上的暴力伤害，还喜欢玩弄人心，看他们露出恐惧绝望的表情。 身心的双倍打击，可以获得更高的积分。 安狄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银白色的手套，然后动作优雅地套在了骨节分明的手上，“现在可以了。” 赵猛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跟着的小弟率先冲了上去，想要给安狄一点儿颜色看看。 却不想，挥出了一拳停在了安狄的面门前，小弟惊恐地发现，他居然动不了了。 “太慢了。”安狄评价了一句，接着，“砰！”的一声，安狄伸手在那小弟的额头上轻轻一指。 下一秒，“砰！”的一声，人就炸了。 是物理意义上的炸开，就像是烟花一样，血喷洒而出，整个人都碎成了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赵猛是玩家，跟着他欺负人的小弟自然也都是玩家，只是他们的级别比较低，只能欺负一下路人npc，但凡遇到个反派怪物，都是被碾压的份。 小弟们看见这一幕，吓得脸都绿了，知道自己这下碰上了危险的硬茬子，赶忙转身想逃。 “砰砰砰砰——”但可惜，他们还没跑到巷口，便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 虽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这种血腥的场面，看着同伴在自己跟前炸开，血溅了满地，实在令人胆寒。 被定身在原地的玩家想要召唤系统，但游戏面板全都卡住了。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游戏bug。 安狄唇角勾起，闻到了久违的血腥味，看见了这些玩家恐惧的眼神，他不着急全部杀死他们。 尽管他有瞬间令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的能力，但他却更享受虐杀玩家的过程。 在这个无序的世界，安狄有着自己喜欢的处事方法，既然玩家可以虐杀npc，他又为什么不能将玩家当成猎物虐杀呢？ 这很公平，不是么？ “不要···不要杀我···” “救命！” “啊！！！” 安狄听着这些惨叫声，求饶声，越发感到愉悦兴奋了。 “你们的运气真不好，碰到我心情正差的时候。”银白色手套幻化出的丝线，缠住了他们的脖子，然后残忍地割开，身首分离，一个个头颅滚落在地。 轮到赵猛的时候，他已经吓疯了，朝着安狄下跪求饶，“不要！大人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大人饶命！” 安狄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脖颈，没有用力，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梭着，“你错在哪儿了？” 赵猛慌乱不已，脖子上的那只手就像是桎梏住他的铁枷，他的身体忍不住发颤，想起开始安狄说过的话，赶忙道：“大人，是苏元皓指使我来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是他想杀你，和我无关啊！” 生死关头，看着地上的人头，赵猛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出卖了老大。 “和你无关？”安狄发出一声轻笑。 赵猛赶忙道：“没错，是苏元皓胁迫我的，因为你和风神凌走得很近，所以他要杀了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安狄挑眉道。 “大人，我可以帮您找苏元皓对峙，我可以帮您杀了他！” “杀了他？他不是你的老大么？”安狄玩味道。 “他只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等级高，所以才肆无忌惮，对待我们也是像对待工具一样，任意打骂，我早就想杀他了。”赵猛的脸色狠戾狰狞，虽然是为了求生，但他说的全都是真心话。 他对苏元皓早就不满了，为了接近风神凌，本来说好让他做戏，结果假戏真做，踩断了他的手。 然后又让他来对付安狄，结果弄到现在这种命悬一线的地步。 坏人全都是他来做，好人由苏元皓来当，他倒是择得干净。 “好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说实话。”安狄道。 “大人尽管问，我一定说实话。”赵猛一看有一线生机，高兴地赶忙表忠心。 “林晓是不是你杀的？” 话音刚落，赵猛脸色一僵，接着赶忙道：“不！当然不是！她是跳楼自杀！跟我没关系！” 安狄冷冷地盯着他。 赵猛有些害怕，心虚道：“我只是冤枉她偷钱而已，但那也是苏元皓想让我教训教训她，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跳楼，我没想把事情弄大。” 安狄眸色幽暗，和他原先猜想的一样，“这么说来，都是苏元皓一个人干的？” “是！都是他一个人干的！大人，只要您想，我愿意效忠于您，从今以后做您的手下！帮您杀了他！”赵猛觉得安狄已经想要饶过他的性命，心里顿时已经打起了更大的主意。 在见识到安狄的手段，有着这样本事的绝不是一个普通npc，如果不是玩家假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安狄和风神凌一样，也是高阶生物。 要知道，高阶生物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要能和高阶生物组队，哪怕是做个手下，也会得到庇护，那他在这个游戏里就可以横着走了。 安狄看穿了他的打算，食指在他的下巴摩梭，看着赵猛一脸的讨好谄媚，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赵猛以为他同意了，眼里顿时浮现出了激动和惊喜的光芒。 “啊——”的一声短促地惨叫响起，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响声，赵猛瞪大了眼睛，脖颈被硬生生拧断了。 “你算什么东西？就算要杀人，我也不需要你帮。”安狄冷嘲一笑，瞧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不屑道。 摘下手套时，他腕上手环的红宝石发出淡淡的闪光。 “小红，不急。”安狄勾唇微笑，面容阴郁苍白，低沉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8章 审判日降临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安狄依旧跟在风神凌身边，和他有说有笑。 司然和洛意看到平安无事，一点伤都没有受的安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苏元皓一直打不通给赵猛的电话，手下也都联系不上，心里正是烦躁的时候，看见安狄的时候，脸色骤变，震惊不已。 安狄不急不缓地走到三人跟前，面带微笑，点头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在三人又惊又疑的目光中，安狄跟着风神凌一起离开了。 “怎么回事？”司然是最愤怒的一个，“你不是搞定他了么？” 苏元皓拧起眉头，“我让赵猛去了，难道有什么意外？” 赵猛难道放过了安狄？没有对他动手？又或者遇到什么问题失手了？ “这个废物。”苏元皓骂着手下的废物，一点事也办不好，等赵猛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洛意在旁凉凉道：“放松点，至少风神凌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以后机会有的是。” 安狄应该不知道主使人是他们，而且看刚才风神凌的样子，明显安狄也没有告诉他，受到过袭击。 只要风神凌不插手，安狄绝对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一个学生匆忙跑了过来。 “老大，不好了！”苏元皓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学生惊恐不已，哆嗦道：“外面···天台上···” 苏元皓脸色骤变，拔腿跑向了天台。 洛意和司然也追了上去。 教学楼外围了一群学生，所有人的表情都带着惊恐之色。 天台上吊着五个学生，都是苏元皓的手下，浑身都是血，四肢不全，有些缺了胳膊，有些没了腿，歪七扭八的挂在外墙上。 就像是古代那些被挂在城门口示众的死刑囚犯。 光是看着这血腥瘆人的一幕，不少人已经觉得胃里泛酸，难以忍受地呕吐起来了。 苏元皓望着这一幕，脸色阴沉难看。 学校出现了可怕的闹鬼传言。 “黄老师昨天也死了！” “听说死状很恐怖呢，四肢都不见了，脑浆流了一地，像是被什么怪物啃食过一样，警察都找不到凶手。” “我记得他好像当众羞辱过林晓，还骂她是不知廉耻的小偷！” “是啊，还有当时一起指证林晓的那几个学生，全都死得很惨！” “赵猛呢？当初不是他说林晓偷了他的钱么？” “嘘，他都消失好几天了，跟着他的手下也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看八成也是三长两短了。” “你说会不会是林晓的鬼魂在报复？” “谁知道呢，不过连校长都请假不敢来学校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校园里流言纷纷，众人都在议论着最近接二连三出现的诡异命案。 “赵猛还找不到么？”司然问着对面的苏元皓。 苏元皓沉着脸，他用尽一切办法也找不到赵猛还存在的痕迹。 这说明，赵猛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梦幻神域这个游戏是不允许玩家半途退出的，一旦进来，要脱离只有两种方法，要么通关，要么死。 “他应该已经死了。”苏元皓道。 司然的脸色凝重，“你们觉得是谁干的？” “赵猛和他的手下失踪前，是去找安狄的。”苏元皓心里怀疑起了安狄。 “是他？”司然皱起眉头，“可他只是个npc。” “他恐怕不只是个普通npc那么简单。”苏元皓沉声道。 司然望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洛意，“你觉得呢？” 洛意的手指把玩着长发，“不重要了。” “你说什么？”苏元皓蹙起眉头。 “学校里传说是幽灵杀人，死的全都是当初迫害过林晓的人，是林晓的鬼魂在报仇。”洛意道：“我们都看过那些死尸，比起人类，更像是被野兽啃咬过。” “怪物！”司然惊呼道。 洛意望向苏元皓，眸光幽沉，“不错。” 苏元皓脸色变了。 他们都知道，被害死的npc如果怨念太深，就变成怪物，审判日一到，就是怪物肆虐的时候。 而现在种种证据显示，怪物的影子已经出现了。 这也意味着，“审判日快要来临了。” 风神凌还是一如既往的上着学，感受不到外界的腥风血雨。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变化，那大概是出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自从上次他陪季乐买过一副眼镜之后，季乐就像转了性似的，总是跟着他。 这么做的原因显而易见，只要和风神凌在一起，季乐就不会受到欺凌。 弱者通常都会有这种心理，抓住救命稻草就不放手。 他们并不同班，但季乐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风神凌，然后一起进学校，下课后也是如此，他会等在风神凌的教室门口，跟他一起去餐厅，放学后也会在校门口等风神凌，希望风神凌可以送他回家。 对于寻求帮助的人，只要不违背风神凌的原则，他都不会拒绝。 于是，他每天放学都会和季乐一起走，让安狄一个人先回家。 安狄看着墙上的钟表，桌上摆着凉了的晚餐，风神凌还没有回来。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安狄看向门口，风神凌开门回来了。 “你今天又晚归了。”安狄不想让自己的口吻像质问。 “嗯。”风神凌脱下外套，一边换拖鞋，一边应声道。 “你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安狄盯着风神凌。 “季乐家里的电灯坏了，我需要花时间修理，所以晚了一些。”风神凌淡淡道。 安狄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烦躁。 他觉得风神凌不应该在这种无谓的琐碎事情上浪费时间。 “来吃饭吧，我买了晚餐。”安狄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压下烦躁，平复了心情微笑道。 自从他来了之后，一直是风神凌负责做饭，他说想和风神凌成为朋友，应该礼尚往来，于是特意去外面的五星级餐厅里，买了这些精致美味的晚餐回来。 “你吃吧。”风神凌并没有看桌上的食物，“我在季乐家里吃了水饺。” 水饺？ 那种东西怎么能和他买回来的高级餐点比？ 但在风神凌眼中，食物显然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只要味道好，能令他满意就够了。 显然风神凌很喜欢季乐的水饺，他吃了很多，在吃饱的情况下，即使其他的食物再好吃，他都不会感兴趣。 风神凌进了卧室，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安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不高兴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风神凌晚归，而是有人打破了风神凌惯常的生活规则，不再准时回家，不再准时完成作业，不再家里按时吃晚餐。 他应该为此而高兴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想做的事。 他要教坏风神凌，首先就是要令他不要像个机器人一样，总是遵守一成不变的规则和重复死板的秩序。 现在风神凌已经有所变化了，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造成改变的人并不是他。 虽然目的达到，但少了过程的参与感未免有些无趣。 不过好在，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还有大把时间玩下去。 入夜，校园里一片寂静。 “我说，这么晚你拉我出来干嘛？”黄发男生不满地抱怨道，“学校说了，晚上不让我们出来的。” “你以为我想啊，我的学生卡丢了。”另一个黑发男生抱怨道。 “那你不能一个人找么？” “我一个害怕。”这地方离天台不远，夜风阵阵，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能听见几声轻微的蝉鸣，令人打心底里害怕。 “真拿你没办法。”黄发男生认命地答应帮忙。 两人在草丛里拿着手电筒，找寻着白天丢失的学生卡。 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你真的丢在这儿了吗？” “一定是，其他地方我都找过了。” “都这么晚了，你不能明天再找吗？”黄发男生想打退堂鼓了。 “明天要考试了，再找就来不及了。” 冷风吹过，草丛里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诡异。 黄发男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一样，不禁有些发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黑发男生顾不得许多，只是埋头寻找，“你快帮我找，找到我们就能回去了。” 这话刚说完不久，黑发男生突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用手电筒照下去。 “我找到了！”黑发男生惊喜不已，连忙拿起卡片转头向同伴挥手。 但奇怪的是，他看见黄发男生在不远处站着，脸色惨白，瞳孔放大，眼神里充满了可怕的恐惧，手颤抖着，指着一个地方。 那是他的身后。 黑发男生的笑容消失了，他这时也发现，自己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他缓缓转过身。 “啊！！！”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黑夜的静寂。 第二天，学校的树林里又多了两具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如果不是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学生卡，根本认不出他的身份。 洛意看见之后，脸色沉了下来。 学生会长室里，苏元皓三个玩家聚集在一起，共同的目标和敌人让他们暂时放下了之前的成见。 “死的是npc。”司然面色凝重道，“看来那个怪物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众所周知，怪物不但会攻击害死过自己的玩家，也会屠杀其他的npc，只要活着的生物，都是怪物的目标。 被怪物残杀的玩家会消失，但npc不会。在审判日到来时，这些被怪物残杀的npc也会变成怪物，一起来攻击玩家。 “查到她的踪迹了吗？”洛意问。 “没有。”司然摇了摇头，“不过从目前来看，应该起码是黄。” 怪物共有七级，依次是红、橙、黄、绿、青、蓝、紫。其中，紫非常罕见，目前已知的紫只有反派boss暗帝。而蓝也只有在一切特殊关卡才会出现。其下的青、绿在游戏中已经属于高级别的怪物了。 “不，应该更高。”洛意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是绿。” 苏元皓震惊不已，“林晓只是个普通npc，就算怨念再强，怎么可能进化到绿？” 怪物的实力除了和死前怨念有关之外，也和npc死前的身份和能力挂钩，一般来说，变成青的怪物一般都是剧情一早设定好的反派。 “为什么不能。”洛意冷冷道，“你别忘了，她向风神凌表白过。” 一个平凡npc，会向主角表白么？ “你的意思是——”司然心惊道，“她是隐藏反派。” 洛意眯起眼眸，“无论如何，我们得尽快找到风神凌。” 审判日随时会来，只有在风神凌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嗯。”司然也同意。 “学长！”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声音，一个学生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外面···“ “怎么了？” “怪物！好多怪物！”学生满脸恐惧。 苏元皓脸色骤变，司然已经疾步扑了出去，一大群怪物正从楼梯口涌上来，乌压压地一片，数不清有多少人。 他赶忙跑回来关上了门。 “学长救命！”学生拽着苏元皓求救。 苏元皓有些不耐烦，刚想把人踢开，但扭头一看，学生的瞳仁泛起了橙光，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而扭曲，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断苏元皓的脖颈。 苏元皓抬手掐住了学生的下颌，紧接着手中出现一把短刀，刀刃直接插进了学生的脖子里，果断插穿了它的喉咙。 洛意透过窗户，望向外面。 外面的天空乌云蔽日，太阳已经被完全遮盖住了，黑暗降临，大地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审判日，降临了。” 第9章 我会除掉它 明明是白天，但天空中却看不见太阳的存在。林中的草木枯萎，池塘干涸，一团庞大的黑雾笼罩在校园上空。 本来热闹的学校，此刻却一个学生也看不见，教学楼都空了，到处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氛围。 安狄望着身旁的风神凌，他一直在看着窗外，怪物在校园里横行，四处杀人，“你要留下来。” 这话并不是疑问句，而是安狄知道风神凌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我要救他们。”风神凌道。 这是风神凌经历的第一个审判日，但他并不害怕，因为在过往的十多年间，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他天生就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大力量，也知晓自己的使命，就是要维护世界的和平和安定，除掉不应存在的怪物。 “可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救不了所有人。”安狄说着残酷的现实。 怪物的数量庞大，四散开来，到处杀人，而且死去的人也会变成怪物，如此一来，怪物成几何倍的增长，风神凌救人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怪物杀人的速度。 “只要找到那只祸乱源头的怪物就可以。”风神凌道。 安狄眸光闪烁，风神凌的确找到了通关的诀窍。 这些低级的红眼和橙眼怪物都只是被操纵的傀儡，只要杀死那只造成祸乱源头的怪物，一就会结束。 可是，那只怪物—— “找到之后呢？”安狄有些迟疑地问，那只怪物可是林晓幻化而成的。 他可还记得，那日风神凌在看见林晓死后，反常地第一次为了救人而出手。 风神凌真的会忍心杀死她吗？ “我会除掉它。”却不想，风神凌冷静而坚定地做出了回答。 安狄微微一怔，看向风神凌，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就像是做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决定。 在风神凌心里，只有人类和怪物的区分，无论怪物是谁，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铲除。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楼道突然响起一声“啊——”的尖叫。 风神凌反应极快地冲了出去。 一群行尸走肉的怪物正从楼梯涌上来，毫无感情的瞳仁泛着可怖的红光，力气打得随手就拧断了栏杆。 他们因饥饿发出瘆人的嘶嘶声，追捕着所有活着的生命体，想要吞噬新鲜的血肉。 季乐被这群怪物追的已经穷途末路，眼见就要被生吞活剥。 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闪现。 怪物突然惨叫大吼着，被打倒在地。 那白光太过耀眼刺目，季乐伸手去挡，但在指缝中，他看见了一副惊人的画面。 仿佛置身于古代战场一样。 少年手执长剑，挥手便斩退了迎面而来的怪物，怪物惨叫着，眨眼间身首分离。 不远处的安狄眯起眼眸，出现了，神灵的初始形态。 很快，光芒消失。 季乐看着一只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抬起眼眸，就像当日在餐厅一样，少年再次救了他。 如果不是那消失的怪物，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幻觉。 见季乐愣愣地看着自己，风神凌直接拽住乐季乐的胳膊，然后将他丢到了安狄身边。 用剑在地上划过，一道门随之升起，挡住了怪物。 “走！”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时间越久，死的人越多。 “我们要去哪里？”安狄问。 风神凌根本没有离开学校的意图，遇上的怪物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图书馆。”风神凌道。 安狄蹙起眉头，“为什么？” 图书馆里人最多，变成怪物的npc肯定也不少，无疑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刚刚看过，那是黑气最盛的地方，也是怪物流动最多的地方，最强的怪物就在那里。” 安狄想起风神凌刚才一直看着窗外，原来他在观察怪物的流动。 “跟紧我。”风神凌对着他们道。 “谢谢。”季乐一脸感激，乖乖听话，紧紧抓住了风神凌的袖子。 这话并不止是对着季乐，还是对着安狄。 安狄挑了挑眉，他这算是被列入保护圈了么？ 那些玩家接近风神凌，无非是想在审判日来临时，和风神凌组队受到保护。 但可笑的是，真到了这一天，呆在风神凌身边的居然是两个npc。 安狄勾唇一笑，“我会的。” 在走向图书馆的路上，风神凌走在最前，季乐紧紧跟着他，安狄断后。 低级的红眼怪物在风神凌剑下走不过一合，但数量的不断增多，而且加上一些橙眼怪物的神出鬼没，还是给三人小队增加了压力。 橙眼怪物在红之上，并非全然没有灵智，能发出声音，且十分狡诈，甚至可以伪装成没有异化的npc来骗人。 就在他们走到一半时，却在教学楼门口，撞上了受伤的银发青年，他正奋力抵抗着怪物的攻击。 “是苏元皓！”季乐脸色骤变。 “风神凌！快救我！”银发青年看见风神凌时，顿时面露喜色，朝着他呼喊。 风神凌持剑要上前时，却被安狄拽住了，“你要救他？”安狄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冰冷。 他们都知道苏元皓是什么样的人。 在安狄眼中，这种玩家根本死不足惜。 但风神凌却甩开了安狄的手，依旧持剑冲了上去。 这是风神凌的原则，无论什么人遇到危险，需要帮助，在任何情况下，他都绝不会见死不救。 他出手一剑斩退了怪物，救下了苏元皓。 “谢谢。”苏元皓朝着风神凌道谢，他的脸上多了几处青紫，衣衫也破了，看起来逃跑的很狼狈。 “还好遇到你了。”苏元皓的手想要搭上风神凌的肩膀，却被安狄抓住了手腕。 安狄冷冷地盯着他。 苏元皓对上他的目光，嘴角扬起了笑容，“我可真幸运，不然差点就要和司然、洛意他们一样了。” 提到司然、洛意的名字，风神凌眉头微蹙，“他们怎么了？” “他们被那些怪物堵在了实验室，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苏元皓笑容惨淡。 司然和洛意被困，这个消息显然对风神凌造成了影响。 “哪个实验室？”风神凌问。 安狄在旁打断了他，“我们要去图书馆，没时间去救他们！” 却不想，风神凌并不听他的话，只是问苏元皓，实验室在哪里？ “化学实验室。”苏元皓道，“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我带你去。” 风神凌点头，让苏元皓带路。 苏元皓和风神凌站在了一起，他瞧着安狄抓着自己的手腕，笑容莞尔。 安狄松开了手。 苏元皓的眼神充满了得意和挑衅满满的嘲弄。 安狄在旁看着，脸色冰冷。 纵使风神凌对司然和洛意的好感度并不高，但他们毕竟从小陪伴着风神凌长大。 明知他们身处险境，风神凌不可能坐视不理。 有了苏元皓加入，本来三人的小队就变得不太和谐了。 苏元皓为了离风神凌近一些，直接拽开了季乐。 季乐咬着唇，敢怒不敢言。 而一心救人的风神凌，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清除怪物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些心机和排挤。 安狄在后面注视着这一切，眸色暗沉。 “不是说在化学实验室吗？”走了一会儿，光是杀怪物了，却一直没到实验室，而且看起来似乎离学校中心越来越远。 “这好像不是去实验室的路。”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苏元皓指了另一条路，“朝那边走！” 怪物一路上围追堵截，一行人走到后山。 季乐已经体力不支，走不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一群红眼怪物冲了出来。 风神凌挥剑和怪物打了起来。 安狄翘起双手站在一边，并不帮忙。 他得让风神凌吃些苦头，明白他不可能保护得了所有人。 苏元皓身为高级玩家，自然也有着不容小觑的战力，但他却不会保护人，甚至还有一种故意将怪物推到安狄和季乐身边的感觉。 安狄当然不怕，就算只用两分力量，也都足矣应付这些低等怪物了。 但季乐却不如他们，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和怪物对战的能力，所以只能不停地逃窜，闪躲。 由于作战时间太长，眼看着季乐就要被怪物咬到，风神凌挡在他前面，一剑劈开了怪物的头颅。 但与此同时，他的手臂也被利爪划开。 鲜血沥沥，滴落在地。 季乐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即使受了伤，依旧不曾流露出半点痛色的少年，棱角分明锋利的侧颜，毫无波动的漆黑眼眸，带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似乎只要跟在他身后，便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了。 即使受伤，风神凌还是杀死了那些怪物。 走到树下，安狄抓住了风神凌的胳膊，看着那手臂上划开的血口子，狰狞可怕。 “疼吗？”安狄坏心的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伤口。 风神凌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摇了摇头。 他并不理解安狄恶趣味的玩笑，只是依照感觉说了实话。 安狄顿感无语，忘记这家伙对疼痛无感了。 神灵天生强大，除了他的攻击力，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没有痛觉。 就算你把他的这条胳膊砍下来，风神凌的表情都不会有变化。 意识到这一点，安狄便无趣地松开手，不继续玩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紫色手帕，然后为风神凌包扎了伤口。 风神凌低眸瞧见那只修长而洁白的手指，拿着手帕，灵巧的动作极具观赏性，紫色和白色交缠，很快包裹住了狰狞难看的血红。 季乐在一旁怯怯地站着，“凌哥，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风神凌没有言语，只是出神地看着受伤处。 第一次战斗，尽管在大脑内已经模拟练习过无数次，但真正实践起来，还是免不了意外。 他并不怕受伤，伤口是一个战士的勋章。 但这也提醒了他，他还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战士，前方的路还很远，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苏元皓盯着给风神凌包扎伤口的安狄，脸色阴郁。 他走上前，打破了这平静的气氛，朝着风神凌道：“凌，我们快走吧，司然和洛意还在等着我们去救呢。” 苏元皓心知风神凌的性格，故意提起司然和洛意，想要催促风神凌快点走。 “你还是自己走吧。”安狄凉凉道，“阿凌不会跟你走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元皓不悦道。 第10章 我讨厌别人骗我 安狄玩味地瞧着他，眼眸微眯，“学长可真会带路啊。” “你说什么？”苏元皓愤怒地一把扯住了他的脖领，“你难道怀疑我在绕路？” 安狄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并没有拉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脖领，好整以暇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很好奇，学长是怎么知道司然和洛意被困在实验室呢？” 苏元皓冷冷道：“怪物出现前，我们在一起。” 安狄勾起唇角，“那可真有趣，他们都身陷险境，只有学长一个人逃出来了。” 苏元皓的脸色黑了下来，“你在怀疑我吗？” “不是怀疑，是肯定。”安狄笑着道。 苏元皓盯着他，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如果这样说的话，我还怀疑是你把这些怪物引过来的！本来我们大家都好好的，自从你出现之后，一切就开始变乱了。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凌有什么目的？” 苏元皓将一切都推在了安狄的身上。 这时，他已经肯定，安狄不是npc了。 如果只是个npc，没必要和自己这样针锋相对。 他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玩家，假扮成npc来接近风神凌。 安狄笑容不减，“凌，你看到了没有？狗急跳墙，开始咬人了。” “你说什么？”苏元皓怒火中烧，挥起拳头朝着安狄打去。 这一拳被截住了。 苏元皓一脸震惊地看向抓住自己手腕的风神凌，“凌，你相信他？” 风神凌神色冷漠，那毫无波动的眼眸已经说出了答案。 “凌，你才认识他几天？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就是认识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风神凌盯着苏元皓，“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苏元皓有些心虚，“什么在哪里？我不是说了在实验室吗？我啊——” 话音未落，苏元皓痛得脸色煞白，风神凌一只手扭住了他的手腕，稍稍用力，就能听见腕骨碎裂的声音。 “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风神凌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他手上毫不留情的动作却令人胆寒。 虽然风神凌平日表现的很好说话，又乐于助人，但若是将他当成一个平易近人的大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杀人只是风神凌的原则，而不是神灵的习惯。 即使是初期的神灵，也有着天生的高傲和对敌人毫无怜悯之心的冷酷。 “啊！！！”被风神凌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苏元皓只觉得头痛欲裂，从手腕传来的痛楚，加倍蔓延到了全身。 神灵的精神攻击，不是普通人能抵抗得了的。 “放开···放开我···”苏元皓挣扎着想让风神凌放手，但那只手就像铁箍一样，根本挣脱不开。 苏元皓抬腿踢去，风神凌似乎早有预判，伸脚一踢，苏元皓被踹到在地，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风神凌扭着他一只手，踩着他的腰，苏元皓上半身被压得几乎贴到了地面上，因屈辱而涨得满脸通红。 “啊！！！”风神凌踩着他的脚一用力，苏元皓感觉自己的腰快要被折成两截了，“不要···不要再动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苏元皓满头冷汗，承受的痛苦已经超越了身体的极限，“在图书馆！他们在图书馆！” 风神凌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 “我都告诉你了···快放开我···”风神凌还踩在他身上，碾着他的脊骨，苏元皓难以忍受地大喊道。 风神凌低眸俯瞰着他，声音冷冽：“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讨厌别人骗我。” 紧接着，“咔！”的一声，直接踩断了他的脊骨。 苏元皓痛晕了过去。 安狄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看来审判日到来，不但是外貌，风神凌的性格也受到了规则的影响，变成了接近神灵的模样。 “现在怎么办？”安狄问道。 “带上他，去图书馆。”风神凌将地上的苏元皓直接提溜起来，扔给了安狄。 安狄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有些猝不及防，“为什么要我带着？” “不然呢？”风神凌理所当然的样子，像是将他当成了手下。 安狄看着风神凌，他要战斗，显然是不可能驮着一个人走。 而一旁的季乐，那瘦小的身躯，根本不可能背得动人。 这种活只能让安狄来干了。 “走吧。”风神凌道，他们得赶去图书馆了。 安狄看着手上的苏元皓，真想把人就这样给扔下算了。 要是这样，苏元皓绝对要被怪物给吃了。 安狄倒是不在乎，但风神凌肯定不高兴。 于是，安狄只好任命地背起了这个讨厌的家伙。 一行人到了图书馆，果然，这是怪物聚集最多的地方。 刚到就遭遇了红眼怪物的围攻，风神凌挥剑斩杀，但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不停地涌上来，根本杀不完。 “凌哥！”就在这时，季乐的呼救令风神凌分了心神，被怪物有机可趁。 眨眼间，四周黑了下来。 黑暗中无法辨别方向，风神凌只能凭借着直觉，挥剑斩杀。 但怪物前赴后继，从四面八方而来，双拳难敌四手，风神凌一个人对上数量如此庞大的怪物，也有些疲于奔命。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风神凌的目光暗沉下来，将剑直立，手指结印，中指弯曲，长剑悬浮于空中，开始不停地转动。 闭上眼睛，听着耳畔风声划过。 就是现在！ 刹那间，长剑散发出无数霞光，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所到之处，如同利箭划破长空，挟着势不可挡的杀意，朝着怪物而去。 一夕之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被尽数诛杀。 风神凌睁开眼睛，黑暗已经破除，但安狄、季乐和苏元皓全不见了。 与此同时，图书馆内的情景也显现了出来。 司然和洛意被两条锁链吊在半空中，明明是白昼，却看不见半点阳光，只有一团团青色的火焰，四周游走飘散。 书架被蜘蛛爬满了，地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蛇窟，嘶嘶地吐着信子，血红的藤蔓层层叠叠，缠绕在书桌和凳子上，周围的布置仿佛置身于黑暗地狱一样。 而地狱的主人，是一个硕大的怪物，深蓝色的表皮上覆盖着坚硬而锐利的鳞片，巨大的头部如同鳄鱼般恐怖，牙齿长而锐利，如同剑一样，背部中央有一根巨大的刺高高突起，强壮有力的鳍和尾巴看起来像是神话中的邪恶海怪利维坦。 “幽冥之境都没把你困住，还能走到这儿来，不愧是你。”怪物赞叹道。 风神凌提剑想要救人，却被一条蛇挡住了去路。 怪物眼冒青光，桀桀笑着，“再上前一步，他们就会掉下蛇窟。” 风神凌只好停了下来，盯着面前数丈高的庞然大物，“你想怎么样？” “别紧张，我想跟你玩个游戏。”怪物咯咯笑着，长长的触手指向那悬吊在半空中的两人，“我知道你向来乐于助人，这两个人现在都遭受着苦难，向你求救。” 随即，怪物竖起爪子，“不过可惜，你只能救一个。”爪子指向前面的蛇窟，“而另一个，很不幸，就会跌下来。我想让你做个选择。” 风神凌脸色微变。 “凌！快救救我！”司然拼命地叫喊着，“快救救我！” 而洛意却望向他，虽然不发一语，但他的脸色苍白，黑长的秀发垂在颈间，额头布满了细汗，唇瓣渗出了血珠，“凌···不要管我···我没事···” 那张漂亮脸蛋上流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算是圣人也忍不住心疼。 “怎么选择呢？听说他们两个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怪物像是看好戏一样，等待着风神凌的选择。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不想，风神凌冷冷道，“而我也没兴趣跟你玩游戏，林晓，或者说——” “季乐。” 怪物的笑声随着这个名字的唤出，戛然而止。 身躯开始变化，狰狞的海怪面前，显现出纤弱少年的本相，少年穿着校服，戴着黑框眼镜，外貌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呆板土气。 只是，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他没有低着头，眼神里不再有半分怯懦和害怕，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唇角挑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啊，被你发现了。” 第11章 他等待着神灵的坠落 司然和洛意看见怪物的真身，震惊不已，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怪物居然是所有人一开始都不曾放在眼里的季乐。 “你是怎么猜到的？”季乐似笑非笑。 风神凌目光冷冽，“气息，刚才在黑暗里，除了那些怪物，我只感受到你一个人的气息。” 幽冥之境是怪物布下的结界，而从那些残破不堪的尸体来看，怪物的能力是吞噬，所有人的气息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季乐。 他的气息从始至终都不曾消失。 “安狄和苏元皓在哪里？”风神凌问道。 “你猜？”季乐眉梢微挑。 风神凌的脸色沉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剑，“你杀了他们？” “呵呵。”季乐笑了，“准确来说，我吃了他们。” 幽冥之境是怪物的一层身外化身，当他们进来，便已经进了怪物的口中。 而目前，只有风神凌一个人出来了，结果不言而喻。 风神凌注视着季乐，目光涌现出了一股怒意。 “怎么？觉得我很残忍？”季乐笑着道：“他们本来就该死，自以为高人一等就恃强凌弱，我只是帮这个世界消除渣滓罢了。” 风神凌冷声道：“你报仇是理所应当，但你不应该迁怒他人，外面被你杀死的那些无辜学生，还有你附身这具躯壳的主人，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林晓由于是自杀，而且躯壳已被焚毁，魂魄无法附体，为了等待审判日到来，她需要找副躯壳。 她选中了季乐这个同样遭受欺凌的可怜虫，然后杀死了季乐的魂魄，夺舍了他的躯壳。 “哼，那些可怜的家伙，活着也不过是受人欺凌，我好心帮他们解脱，给他们机会报仇，有什么错？”季乐一点也不觉得杀死那些无辜学生有错，“况且，将他们变成怪物的不是我，是你。” “表面上装作一副救世的圣人模样，实际上你和苏元皓、赵猛他们都是一样。不！你比他们更可恶，至少他们不会伪装，而你，明明同样看不起甚至讨厌弱者，却还是装作友善地救人。救人一次之后置之不理，给人希望却令人绝望。风神凌，弄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风神凌听着他的指责，目光沉静，“你恨我，应该冲着我来。”说着，他放下手中的剑，“我可以让你报仇，放了他们。” 季乐瞧着他的动作，目光微暗。 “哈哈~”就在这时，旁边响起一连串讥嘲的笑声，“哈哈哈···” 季乐转头看去，发出笑声的人是洛意，他那苍白精致的脸上挂起了嘲讽的笑。 “你笑什么？”季乐瞪着他道。 即使双手被缚，洛意还是笑得轻蔑，“笑你啊，林晓，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掩饰的借口罢了，其实你恨凌的原因是他没有答应你的表白。” “你胡说八道！”季乐的脸色一瞬间变了，面色阴沉，双眸迸射出寒星。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爱上了他，可他却一点儿也不爱你，对他而言，你只不过是他救过许多人的其中之一，他甚至可能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所以才变成这样，假装被欺凌，再一次千方百计地接近他，真是可怜呐。” 这句话彻底戳到了季乐心中的痛楚，他的双眸瞬间变成了青色，怒气无法抑制地涌起，“住口！” 怪物开始暴走，怒吼着，尖牙咬断了绳索，血红的触手成倍地快速增长，朝着洛意的脖颈伸去，他要杀了洛意。 然而，风神凌也在此刻，出手了，修长的手指虚空一抓，地上的剑应命而起，飞到了他的手中。 冰冷的剑光闪现，耀目的光芒盖过了青光，刺向那只触手，想要救下洛意。 就在剑光和触手相撞的时候，异变陡生，触手骤然转了方向。 风神凌一剑斩落了空，与此同时，一声尖叫响起，“啊——” 触手将一个人丢进了蛇窟。 司然被群蛇包围，毒蛇化成一个个红眼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撕扯着落下来的食物，眨眼间，就被吃得渣都不剩。 一股力量反噬从体内袭来，剑碎成了两半，剑光骤然消散，风神凌被击倒在地，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季乐的脸上挂着狡猾的笑，“失算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风神凌的目光冷冽如刀。 季乐佯装被激怒，故意假装要杀洛意，他知道风神凌一定会出手。 可他真正的目光并不是洛意，他要杀了司然。 风神凌想要再攻击，但却提不起半点力量。 所有的力量像是被抽干一样。 “是不是没有力量了？”季乐像是看好戏一样的笑了。 风神凌看向他。 “我给你做的水饺，味道不错吧？”季乐笑容邪佞，“那可是我精心制作的，里面掺了蛇血。” 蛇血带有着邪恶诅咒的力量，季乐放蛇血的同时，对风神凌下了诅咒。 风神凌想要再次积聚力量，却依然毫无动静。 “别白费力气了。”季乐嗤笑道，“刚才那一击已经是你最后的力量了。” 风神凌的剑都已经碎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一直想看看，没了力量的风神凌，会是什么样子。”季乐扭曲地笑着，“原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风神凌并没有看他，季乐预想中他的恐惧求饶都不曾出现，他只是盯着地上碎裂的剑，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季乐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阴翳。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无法引起你的注意吗？ 他的嘲讽、打击、背叛，风神凌应该对他感到愤怒、恐惧、憎恨，可实际上，风神凌依旧平和且毫无波动模样，仿佛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对风神凌产生影响。 季乐嫉恨着这样的风神凌，为什么他高高在上？而我永远低如尘埃？ 这种嫉恨的源头是得不到，当他还是林晓的时候，受尽了周围人的欺凌，风神凌的存在就像是一抹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对这束光心生贪念，妄想能够永远拥有，换来的却是冰冷残酷的回答，还因此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当她附身变成季乐，她本来一心复仇，可遇到风神凌，被他一次又一次伸手相救的时候，她又难以无动于衷。 再这样下去，她会重蹈覆辙。 季乐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杀了风神凌。 “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么？”季乐盯着他，冷笑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求饶的机会，兴许你求饶，我会放过你。” 风神凌抬起眼眸，目光毫无波动。 季乐恼怒不已，“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 怪物的触手飞速伸长，血红的藤蔓缠住了风神凌的脚，扼住了他的脖颈，眼见着就要将他扼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现。 藤蔓被劈成了两截，触手也被尽数斩断，背上的那根刺是他的致命所在，此刻也被剑穿透。 风神凌的剑插入了季乐的心脏。 季乐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剑，“怎···怎么可能···” 风神凌明明没有力量了！他的剑明明已经碎了！ 季乐到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着怪物轰然倒下，林晓的魂魄消散，季乐也没了踪影。 风神凌看向一旁出现的安狄，“谢谢。” 在他杀死季乐的时候，安狄救下了洛意，如果不是他帮风神凌免了后顾之忧，风神凌不会杀得这么容易。 “你的剑和力量是怎么回事？”安狄瞧着风神凌手中的剑。 他知道，季乐刚才说的是实话，风神凌的确中了蛇毒，力量枯竭。 到现在也是如此，他感觉不到风神凌的力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碎裂的剑，现在看来却完好如初。 “我有没有问过你的力量从何而来？”风神凌问道。 “没有。”他活着并没有令风神凌感到惊讶，甚至风神凌都不曾问过，他是如何从幽冥之境中出来的。 “那就也不要问我。” 安狄笑了。 风神凌望向外面的天空，阴霾已经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黑暗褪去，图书馆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第一个审判日，结束了。 学校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场景重置，怪物肆虐的情景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少了一些学生。 但新的npc马上填补了那些空白的位置，所以一切看上去显得十分和谐美好。 只有经历过审判日的人，才知道发生过什么。 安狄手握铅笔，在白纸上涂画。 “我们来谈谈吧。”课间时，洛意走到了安狄的面前。 安狄抬起眼眸，瞧着他，“如果你是来向我道谢，那不必了，我救你只不过是看在风神凌的面子上。” “我也没打算谢你。”洛意勾起唇角，“我知道你也是玩家，我们来合作吧。” “合作？”安狄靠在椅背上，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玩味，“怎么合作？” 他对洛意误以为他是玩家这件事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也没有半点想解释的意图。 “你也是要攻略风神凌的吧，但以风神凌的身份和能力，在这次审判日之后，想要接近他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与其让别人得了好处，不如我们两个合作，除掉那些敌人，然后我们再一较高下。” “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很强。”洛意的食指敲了敲脑袋，“而且，你有脑子，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安狄挑了挑眉，“谢谢你的欣赏，可是，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你之前利用苏元皓，让人来杀我。” “那不过是一场误会，现在知道你不是npc，我自然不会与你为敌。”洛意笑着伸出手，“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记仇的人。” 安狄瞧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恐怕你看错了。”脸上笑容灿烂，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很记仇，而且——” “一个会杀死合作伙伴的人，我要怎么信任？”安狄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一片。 洛意微微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司然是怎么死的？”安狄的眼神带着戏谑和嘲讽，目光有若实质，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在风神凌想要救他们的时候，洛意故意出言激怒季乐，想让季乐动手。 他知道风神凌一定会救他，而季乐也会想到这一点，于是肯定会转换目标，杀死一旁的司然。 结果也一如他所料。 虽然他和司然是合作伙伴，他们一起陪着风神凌长大，在风神凌身上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但最后赢的只能有一个人。 所以，在审判日，洛意趁机杀死了这个最大的威胁。 洛意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被想到被安狄看穿了。 “我不会和你这种小人合作。”安狄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洛意咬着牙根，脸色怒红，气得转头离开了。 安狄气走了洛意，低眸看向手中的画。 铅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怪物的形状，尖锐的牙齿，坚硬的铠甲，如同鳄鱼的巨头，还有长长的触手。 正是季乐所化形的怪物。 银镯上的红宝石微闪，那怪物的眼睛就像活了一样，闪现出一道青光。 一团青色的雾气，从画纸上跃然而出，幻化出一个模糊的人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 “主人。”少年竟有着和季乐有着同样一张脸，但他的身上却没有季乐的怨毒和仇恨，而是一脸忠诚地单膝下跪。 这并不是林晓附身后的季乐，而是真正的季乐。 “这次害得你损失了一副躯壳，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季乐连忙道：“能为主人效力，是季乐的荣幸。” “我会为你重塑一个更好的躯壳。”安狄淡淡道。 “谢主人。”季乐面色一喜，连忙道谢。 安狄勾起唇角，眸色幽暗深沉。 本来第一次审判日不会来得这么快，一切都是安狄一手策划。 林晓只是个普通npc，没有变成怪物的能力，她以为遇上季乐，然后夺舍他的躯壳只是巧合。 但其实，这都是安狄一早刻意安排。 她附身的季乐，是一个反派怪物，自始至终，她都不过是一颗棋子。 季乐的背叛和伤害，是安狄要教风神凌的第一课，人心难测，不要随便对人报以信任，风神凌对每个人的善意，结果却造成了这种灾难。 纵使再纯洁的灵魂，看过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之后，应该也要沾染上黑色了吧。 他等待着神灵的坠落。 第12章 你应该道歉 安狄回家的时候，看见风神凌换下了校服，正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安狄愣了一下，拦住了人。 风神凌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递给他，“今晚我回来的会晚一些，你去买东西吃吧。” 说完，便出了门。 安狄有些怔愣，看着离开的风神凌，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钱。 第一次有人给他钱，安狄有些不知所以。 他本来以为经过审判日之后，风神凌会受到打击，也许因为司然死了而难过，也许因为林晓的所作所为而失望，他都想好要如何开解风神凌了。 但风神凌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在学校上课，安狄几乎都看不见风神凌的影子。 每天一放学，风神凌就不见了，但却没有回家。 有时候甚至会通宵，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安狄居然在他身上闻到了酒味。 安狄觉得很奇怪，风神凌究竟去哪里了？ “去打工啊。”一旁的洛意翘着双手，懒懒道：“你不是这也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安狄疑惑地问。 以为安狄和他同样是玩家，洛意说话一点儿也懒得掩饰，“风神凌的父母死了，给他留下了一大笔债，他那个哥哥一点儿用也没有，全都是靠着风神凌赚钱还债。” 安狄蹙起眉头，“可他还是个学生。” 洛意嗤笑一声：“所以他除了上课，还会做很多兼职。” 安狄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他知道主角生活拮据是设定，但没想到这么拮据，这些风神凌居然都不曾和他说过一句。 想起自己开始随口对风神凌说过的话，因为他没地方住，所以风神凌收留了他，因为朋友要互相帮助，所以风神凌会给他准备食物，甚至还给他钱。 安狄心里难得地有了几分愧疚。 夜幕降临，繁华的城市开始热闹起来，霓虹灯处处，街上的酒吧也开始营业了。 “凌哥，谢谢你前两天帮我代班。”小个子的青年阿松感激地说道。 风神凌整理着酒杯，“你的母亲怎么样？” “好多了，医生说在家休养就可以了。” “嗯。”风神凌道：“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阿松脸上挂起笑容，“凌哥，你人真好。” “那是，谁不知道小风最乐于助人了。”一旁的金发酒保笑着调侃道。 “喂！三号桌的客人等着呢！你还在聊天！还不快点过去！”就在这时，经理朝着阿松催促道。 阿松有些慌乱，赶忙道：“哦···对不起经理···我马上去···”接着便急匆匆地拿起托盘，放上酒去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请假，新来的一点规矩也不懂！”经理不满地骂了一句，接着看向风神凌，指使道：“你也是，擦完酒杯，去仓库搬两大箱酒来。” 风神凌工作一直很认真，没有偷懒也不曾出过错，经理挑不出他的毛病，但还是想显显威风。 旁边的金发酒保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搬酒可比端酒给客人要累多了，酒箱分大箱和小箱，小箱还好，大箱又沉又重，起码都要两三个人去抬，让风神凌一个人去，摆明是针对他。 但风神凌不觉得有什么，也没察觉出经理的针对，擦干净杯子之后，就到仓库搬酒了。 金发酒保看着风神凌一次性抱来两大箱酒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惊愕不已。 “放在哪儿？”风神凌问道。 金发酒保回过神来，“我带你去。” 就算知道风神凌力气大，但亲眼看见他一个人搬起两大箱酒，还是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力气都这么大了么？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喧闹声。 阿松端酒的时候走得急，不小心撞到了进来的客人身上了。 金发酒保看了一眼进来的客人，心感不妙，阿松这下惹上麻烦了。 “你小子长没长眼睛？”江琛身旁的小弟气得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阿松赶忙用手想给江琛擦拭，却被一把推开，趔趄地撞到了一旁的桌角，当场头就磕破了。 “对不起就没事了？”小弟将人拽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撞了谁？” “我···对不起···”阿松捂着磕破的头，看见血，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不住地道歉。 小弟抬手挥起一巴掌就要扇下去，却被半途中截住了手腕。 他抬眸看去，见是个侍应装扮的年轻人，并不放在眼里，冷冷一笑，“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风神凌沉声道：“你不应该打人。” “关你屁事！”小弟想甩开他的手，但手臂好像被一个铁钳捏住，动也动不了，他看见风神凌一手还抱着两个大箱子，便抬脚踹去。 风神凌闪身避开，动作并没有因为抱着重物而有丝毫迟缓，伸脚一绊。 “啊！”小弟重重地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痛得脸都扭曲了，狼狈不堪，引起众人哄笑。 江琛看见这一幕，眼眸微眯。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江琛接起电话，对面说了几句话，他的面色凝重，“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江琛便改变了进去的方向，转头想要离开。 却不想，被一只手拦住了。 江琛看着眼前拦着他的侍应，皱起眉头：“滚开！” 风神凌神色平静而漠然，指着一旁流血的阿松道，“他撞到你，向你道过歉，你伤了他，也应该向他道歉。” 江琛嗤笑一声，瞧着他，眼神玩味，目光狠戾，“要是我不道歉呢？” 风神凌盯着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你应该道歉。” 这种命令的语气激怒了江琛，本来心情就烦躁，这下更差了。 他直接伸手拽住了风神凌的衣襟，不想浪费时间，狠狠挥起一拳打了出去。 旁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有些不忍直视了。 风神凌直视着江琛，眼神里并没有半点波动，脚步都不曾挪一下，完全不闪不避。 然而，一拳过后，结果却令人瞠目结舌。 江琛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风神凌。 他练过拳击，清楚自己这一拳会有多大伤害，可眼前的年轻侍应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状态，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块硬铁板上，震得他手疼。 江琛面色沉了下来，对上风神凌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危机感。 明明只是一个侍应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压迫的强大气场？ 江琛不甘示弱，捏了捏有些生疼的拳头，咬牙硬着头皮，和风神凌针锋相对。 两人就这样不说话，站着对峙，气氛紧张。 “凌哥，算了吧···我···没事···”阿松拉了拉风神凌的袖子，怕事情闹大，怯生生地打破了僵局。 江琛也不想再对峙下去，趁机会下个台就算了。 却不想，风神凌并不理会身旁的阿松。 “道歉。”风神凌说。 他认定了一点，就非常执着。 坚守着自己的行事准则，对于是非对错，有着清晰的逻辑，伤了人就应该道歉。 江琛没把握打赢他，况且，他还赶时间。看了一眼旁边流血的阿松，从钱包口袋里拿出几张大钞，“给你，当医药费。” 说完也不管阿松收不收，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给了钱，江琛就想走，但风神凌依旧没有让步，“还少一句道歉。” 江琛有些无语，他从没遇见过这么轴的家伙，脑袋好像只有一根筋似的。 给了钱不够，还非要道歉。 简直是有病！ 江琛低不下头来，但也知道，要是他不道歉，风神凌不会让他走。 “对不起。”顾及着时间，江琛一脸冷酷地朝着阿松，说了三个字，然后看向风神凌，仿佛在问，现在可以了吗？ 风神凌松开手，表明了答案。 江琛带着他的小弟离开了。 经理得知这件事后，走来骂了风神凌一通。 “对不起。”下班进到休息室里，阿松有些歉疚地说。 风神凌不太在意，“你的伤怎么样？” 阿松捂着头，血已经止住了。 “小风，你可太厉害了。”金发酒保在一旁感叹道，“连青竹帮也敢得罪。” “青竹帮是什么？”阿松疑惑地问。 “黑道帮派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刚刚小风得罪的那个就是青竹帮近年来最火的江琛，出道短短几年，就已经成为了青竹帮的二号人物，老大赵诚宇最信任的左右手。” 阿松震惊不已，“那凌哥刚刚——” 风神凌换着衣服，淡淡道：“不用担心。” “可是···”阿松怎么能不担心，“凌哥，都怪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替他出头，风神凌也不会得罪人。” “和你没关系。”风神凌脱下侍应的西装，换好了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考虑着安狄还在家里，拿起书包，便离开了。 阿松还想安慰，看见风神凌身上换的校服，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愣住，惊道：“凌哥怎么穿校服？” 金发酒保一脸淡定，“他是学生，当然穿校服。“ “凌哥···是学生？”阿松刚来，再加上请假，一共也没上几天班，再加上风神凌那种沉稳冷静的性格，他以为风神凌比他大。 但没想到，风神凌居然还只是个学生。 看着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啊。 第13章 穿上，就快滚吧 风神凌并没有将这晚酒吧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对他而言，这不过是生活的一个小插曲，对他没有产生半点影响。 他照旧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后去到处打工。 直到两天后的一个下午，他又一次遇上了江琛。 这天是假期，风神凌穿着外卖员的制服，从餐厅取了餐，正在给客人送外卖。除了在酒吧当侍应，风神凌还有很多其他的兼职，送外卖就是其中一个。 风神凌在路过一条窄巷的时候，有一只野狗疯了一样地扑了出来，险些撞跌了他手上的外卖。 野狗跑得远了，风神凌看见地上野狗留下的血爪印，脚步停住了。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从巷子里散发出来。 风神凌走进了巷子里，然后就看见，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衣衫破烂，遍体鳞伤，倒在了墙根处，奄奄一息，像是快要死了。 但即使如此狼狈，江琛还有着极强的警惕性。 风神凌刚一靠近，江琛就睁开了眼睛，手紧握着刀，“是你？” 他认出了风神凌是那晚的酒吧侍应，稍稍松了口气，但却依旧没有降低防备。 风神凌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伤势，确定他受的伤很重，需要立刻送去医院治疗。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你干什么？”江琛被风神凌猝不及防地一手拽住，他下意识地想挥刀反抗，却被风神凌轻轻一扭，手中的刀跌落在地。 但本来不受伤他也打不过风神凌，如今受了伤，就更加没办法抵抗了。 “送你去医院。”说着，风神凌将他拉到背上，丝毫不顾及江琛的伤口，他的脸色因疼痛而扭曲。 “我不要去医院···放开我···”饶是如此，江琛还是拼命挣扎着想从风神凌身上下来。 风神凌感受到了他的抗拒，停下脚步，“为什么？” 江琛受伤都这么重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不能去···”江琛脸色苍白，咬着牙道：“去医院我会死的···” 风神凌蹙起眉头，联想到那天听到的关于江琛的黑道背景，还有他身上受的不止有刀伤，还有枪伤。 江琛不能去医院，但如果丢下他在这儿，他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想到这儿，风神凌有了打算，“我不会带你去医院。” 这句话稍稍安抚住了江琛，但风神凌背着他继续走，令江琛有些慌乱，“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我下来！” “别动。”江琛没多少力气，他的挣扎对风神凌不构成多少影响，但现在风神凌不但背着他，手里还提着外卖，他不希望外卖撒掉。 风神凌将江琛带回了家。 江琛一路挣扎，力气耗尽，已经昏迷了。 “安狄，帮我照顾一下他。”风神凌说着，就把江琛放下了。 他救江琛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要赶快去送外卖了。 安狄看着风神凌带回来一个浑身是伤，眼看就快死了的人，将人扔到他跟前，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不由得一脸懵逼。 风神凌不是送外卖吗？ 怎么捡回来一个受伤这么重的家伙？ 看着这人脑袋上的npc标识，安狄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江琛在昏迷的时候，感到有人将他抱起来，然后又扔到地上。 冰冷坚硬的地面唤醒了他的痛觉，江琛缓缓抬起眼皮，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那个侍应生呢？ 他看见一个男人蹲在他跟前，正拿着一把剪刀，剪开了他沾血的衣服。 “你···是谁···”江琛虚弱地问。 这个男人并不是之前救他的侍应生，江琛心里本能的防备出现了。 安狄懒得理他，拿着剪刀轻易剪开了他的衬衫，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胸膛，接着，手一动。 胳膊上的手环便幻化成了一柄匕首，握在了他的手上。 “你想干什么···”江琛抓住他皓如白雪的手腕，惊恐不已，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那看起来纤弱秀气的外表，透着一种可怕的阴郁之气。 “你说呢？”安狄偏头一笑，甩开江琛的手腕，直接拿着刀插进了他的腹部。 “啊——”江琛痛得脸色清白，惨叫出声。 安狄拿着刀在他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然后伸手进去挖，江琛疼得脸色扭曲，毛骨悚然，尖叫着让他停下。 但安狄置若罔闻，饶有兴趣地听着江琛的惨叫，这令他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喜欢玩弄尸体的变态杀手。 当安狄将子弹全部挖出来的时候，江琛已经疼得昏迷了过去。 “真不禁玩。”安狄一边擦着匕首，一边无趣地看着地上晕过去的人道。 江琛是被一盆冷水给兜头浇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洗手间冰凉的地板上，对面正站着一个男人，拿着水管。 正是刚才那个变态的家伙。 还不等江琛恼怒，男人直接拽着他的脖领，然后将他提了起来。 “你——”江琛气得想反抗，男人打开水管，朝着他整个人浇了过来。 江琛反应不及，被水冲得满头都是，只要一张口，水就灌进了嘴里，狼狈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安狄对待江琛，可没有对待风神凌的耐心。 他才懒得给江琛上药，反正npc只要还剩下一口气，不管再重的伤，最后都会慢慢恢复过来。 做完了一切，安狄便将人丢在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仪表，擦干了手，然后走了出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安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的时候，看见江琛裹着毛巾，扶着墙走了出来。 “太慢了。”安狄瞧着江琛青白的脸色，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地说道，“门在那里，你可以走了。” 江琛一看见安狄，就恼火不已，看安狄这着急赶人的样子，难不成以为他会赖着不走吗？ “给我衣服！” “在那里。”安狄指了指垃圾桶，“你要是想穿，就去捡吧。” 江琛简直要气疯了，安狄将他的衣服全都剪烂了，根本穿不了，“你——” 怒火遮蔽了眼睛，江琛直接朝着安狄扑了过来，想将人撕碎一样。 但他还没有恢复的体力明显无法支撑，还没过来就摔倒在地。 “还不走？”安狄喝了一口咖啡，不耐烦道。 江琛咬碎了牙，他身上连一件衣服也没有，这样子怎么出去！ “真没用。”安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头丧家之犬。 江琛的脸色涨得怒红，瞪着安狄，要是他还没有受伤，一定把这个变态给揍扁。 这时，一堆衣服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穿上，就快滚吧。”安狄将衣服扔给他，冷冷道。 江琛憋着一口气，咬牙穿好了衣服。 这时，他才有时间打量着四周，房子不算大，但家具齐全，他这是在一个人的家里，但瞥见墙上挂着的照片。 这个家的主人绝不是眼前这个变态的男人。 “他呢？”江琛担心起了救他那个侍应生的安全。 “谁？” “救我的人。”江琛道。 “是我救了你。”安狄凉凉道。 “不要转移话题！”江琛厉色地抓住了安狄的脖领，“你把他怎么样了？” 救他的那个侍应生那么纯良，明显和眼前的安狄不是一路人。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安狄淡淡地瞧着他，“如果我是你，捡了一条命就应该珍惜，不要多管闲事。” 江琛一怔，的确，那个侍应生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况且他现在自身难保，没必要再这里纠缠下去。 可是···江琛想起那个侍应生的目光，在他垂死之际，将他拉到背上。不算宽阔的脊背，骨头还硬得咯人，却坚定地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在哪儿？”江琛朝着安狄质问道，如果不见到那个侍应生，他绝对不会走。 安狄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嗤笑一声，“我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你！”担心着那侍应生的安危，安狄在江琛的眼中就是一个入室行凶的危险分子，愤怒地本能挥起一拳。 安狄轻而易举地捏住了他的手腕，截住了这一拳，将江琛甩开。 江琛抬腿踹去，常年练习的格斗术和在街头的实战还是有用处的，江琛不顾伤口裂开，捡起桌上的水果刀，不断朝着安狄攻击。 安狄挡住了他的攻击，但对江琛的纠缠有些不耐烦，一拳打在了江琛的肚子上，动作毫不留情。 江琛痛得脸色都扭曲了，但还是不服输。 安狄将人压倒在地，单膝抵在了他的伤口处，捏住了他的脖颈。 而与此同时，江琛手中的水果刀也抵住了安狄的心脏。 “你们干什么？”就在这时，一声冷喝响起。 两人齐齐朝着门口望去，风神凌从外面回来了。 他们打得太起劲，竟没听到开门声。 第14章 生命在这里，只不过是最廉价的消耗品 风神凌一回来，就看见安狄和自己救回来的江琛打成一团，一个捏着对方的脖子，一个用刀抵住对方的心脏。 要是他晚来一步，看起来就快要出人命了。 安狄下意识地收回手，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离开了江琛，“是他先动手的。” 借口在大脑运转之前就脱口而出，连安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风神凌对他的看法，一点儿也不想在风神凌面前留下坏印象。 安狄将其归咎于他要教坏风神凌，和风神凌交朋友，一定要先取得他的信任和好感。 江琛看了看无恙的风神凌，还有安狄那一脸看似淡定实则紧张的解释，明白自己先前误会了。 安狄并没有伤害风神凌，而且看样子，他也不是入室行凶，而是这个家里主人的朋友或者亲人。 知道自己误会之后，江琛有些不好意思，但碍于面子，不愿意开口道歉。 风神凌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想法，他对于自己不在家期间，两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打起来一点儿这种事，一点想要了解的兴趣也没有。 他在意的是，家里因为两人的打斗，被弄得乱七八糟，沙发歪了，咖啡杯掉在地上，洒了一地咖啡，还有从卫生间到客厅，一路都是湿淋淋的脚印。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江琛本来也是担心风神凌的安危，才和安狄纠缠起来，现在看见风神凌没事，就想着他该走了。 却不想，被风神凌拦了下来。 江琛挠了挠头，“刚刚是我误会了，但也不能全怪我，是他先不解释清楚的。” 风神凌盯着他，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盯得人十分不自在。 他依旧不让江琛走。 “好吧，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日后我会给你报酬的。”江琛猜测是否是因为没有给报酬，于是开口道。 但风神凌对他口中的报酬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只是拽着他到了卫生间，看着比客厅还要乱的地方，不禁皱起眉头，命令道：“打扫干净，你才能走。” “啊？”江琛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但风神凌扔给了他拖把之后，就一直看着他。 风神凌的眼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在说，这是你弄乱的，当然是由你来整理。 他向来很公平。 在这种正义的谴责目光下，江琛只好乖乖拿起拖把，开始收拾起来。 “这里！” “还有那里不干净！” “认真点擦！” 风神凌指使着他干活清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琛是雇来的苦工。 “喂！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江琛有些无语了，他好歹是个受了重伤的病号，而且伤还没好，这家伙就这么使唤一个病号，难道一点罪疚感也没有吗？ “但你还有力气打架。”风神凌毫不客气地说道，“你需要为你弄出的麻烦负责。” 江琛气得冒火，望向风神凌，一点儿也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半点同情。 该死！他忘记了这个侍应生有多讨厌，和那晚在酒吧的样子重合，当时也是拽着他要向人道歉，不道歉就不让他走。 刚才伤口就已经裂开，风神凌肯定看见他流血了，居然无动于衷，亏他还以为风神凌是个好心人。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也是他弄脏了别人的家，现在又没办法赔偿，只能干活了。 但看着一旁翘起双手，站在墙边看好戏的安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又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有大半都是安狄故意折腾他，拿水管把地上弄得这么湿，而且外面打起来，也不是他一个人错。 安狄也跟他一起打来着，弄得这么乱，安狄也得负责任。 “那他呢？”江琛指着安狄，气恼道：“又不是我一个人打的，这里弄脏，有一大半是他用水管先浇我的。” “你胡说八道！”安狄正要否认，但看见风神凌投过来的目光，闭上了嘴。 最后，安狄和江琛一起打扫干净了卫生间和客厅。 风神凌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他们好不容易整理干净，将地方恢复的像原来一般井井有条之后，两个人都累得倒在了沙发上。 风神凌拿出了医药箱，撩开了江琛的衣服。 “你干什么？”江琛防备地抓住了风神凌的手腕。 “上药。”风神凌一本正经地戳了戳他流血的伤口，“不痛吗？” 江琛嘶地叫了一声，放开了风神凌的手。 看着认真给他上药，并且温柔包扎伤口的风神凌，和刚才严厉指使他打扫的简直判若两人。 江琛有些摸不透风神凌究竟想干什么。 但看起来，他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包扎好了伤口，天色已经很晚了。 “你该走了。”一旁的安狄见江琛一直盯着风神凌看，不悦地开始赶人。 却不想，刚才还急着走的江琛，这会儿突然不急了。 “为什么救我？”江琛不理会安狄，而是专注地看向风神凌。 “因为你受伤了。”风神凌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救江琛，当然是因为他需要救助。 不然还会有什么原因？ 江琛唇角勾起，“看起来你很乐于助人，那么你不介意让我在这里住几天吧。” 这种要求在旁人眼中是无礼的，一个救回来的陌生人还要在家里留宿，简直可以说是得寸进尺了。 但江琛就是有一种感觉，风神凌会答应。 “可以。” “不行！” 这两句话是风神凌和安狄同时说出来的。 安狄立刻说出了拒绝的理由，“你家里只有两张床，他没地方睡。” 风神凌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安狄已经睡了他哥哥的房间，根本没有地方再收留江琛。 “没关系，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就行了。”不想，江琛却一点也不介意地说道。 风神凌点头答应了，“我去给你拿被子。” 说完就走了。 留下的安狄瞪了江琛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要走么？” 江琛见安狄生气，脸上却挂起笑容，“我改变主意了。” “你的脸皮还真厚。”安狄道：“你最好立刻滚出去。” 江琛过去听人骂的多了，对安狄的这些话完全当成耳边风，“这又不是你家，我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安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江琛那得意的表情，真想一拳打烂他。 但顾及着风神凌，没有动手，不想理会他，径自离开了。 风神凌给江琛拿完被子，出来就没看见安狄，问道：“安狄呢？” “刚刚出去了。”江琛道，“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住在这里。” “你想多了。”风神凌道：“他人很好。” 江琛挑了挑眉，实在不知道风神凌说安狄人很好这个判断是哪里来的。 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 但他对留下来会破坏两人这种朋友关系却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现在外面很多人在追杀他，他身上的伤也没有完全好，与其冒险出去，还不如就留在这里，暂避风头。 夜晚，安狄独自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吹着冷风。 “给你。”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安狄下意识地抬手一接，是一罐可乐，风神凌走了过来，手里也拿着一罐可乐，坐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安狄问道。 “找你啊。”风神凌道，“怎么不说一声就出来了。” 安狄打开可乐，气泡浮了上来，他没有说原因，而是看向风神凌，“你就这么喜欢救人吗？” “嗯？”风神凌疑惑地看向他。 “之前的林晓和季乐，难道没有给你教训吗？”安狄不明白为什么风神凌还能这么毫无芥蒂的帮助人。 他帮人根本改变不了那些人的命运，还会越弄越糟，惹祸上身。 无谓的正义和善良根本就是愚蠢。 他觉得风神凌很聪明，在经过一次审判日的教训之后，就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风神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仰头喝了一口可乐，望向漆黑的天空，“你看见那些星星了吗？” 安狄不懂为什么他突然欣赏起夜色来，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朝着天空看去。 今晚的夜色算不上好，乌云蔽月，星光暗淡。 夜空中只寂寥的挂着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虽然很小，却依旧在发光。”风神凌道，“也许在一般人看来这点光芒微不足道，却能指引一些人回家。” 安狄望着天空中那颗银色的小光点，在这无边无际的漆黑夜空，看起来一点也重要，就像人类只是茫茫宇宙的一粒微尘，多一个少一个没有区别。 何况他们身处的是这种无序的游戏世界，每天死去的npc和玩家不计其数，安狄从不觉得这些生命是值得被保护的。 甚至他自己也是一样。 安狄猎杀玩家，和玩家猎杀npc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都想在这个游戏世界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生命在这里，只不过是最廉价的消耗品。 杀一个人甚至比吃一口饭、喝一口水还要正常，这是默认的规则和秩序。 安狄一直以为风神凌不了解规则，所以才会做那些无谓救人的蠢事。 但这一刻，他发现错了。 风神凌一直都很了解这个世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的恶。 他知道人们接近他，并非是喜欢他，而是带有目的性的不怀好意。 但他不在意，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坚持着那在旁人看来毫无作用的近乎愚蠢的善良，尽管他做的这些堪称杯水车薪，但风神凌也从未想过要放弃。 安狄从未见过有人信念如此强大，他是没有信念的，对他而言，信念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在他还未觉醒意识前，连思想都不曾有，更遑论信念。 而当他觉醒后，那些累计而成的记忆便一股脑的全都化成了仇恨，无差别的朝着这个世界的玩家报复。 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的规则是错误的，弱肉强食本就是生物本能。 即使要改变，他也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从未考虑过拯救其他人，人性本来就是自私，而他也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自然也有着人性的恶劣面，安狄从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风神凌是个异类，他不像一个npc，也不像一个人类。 他很聪明，有着独立思考的能力，虽然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但却不是那种由人操控的虚拟数据。 从这一点上，他似乎更接近是玩家，或者是一个人类，但安狄知道他不是。 风神凌不像是人，安狄找不到他身上属于人性的灰暗一面，他也没有人性的弱点。 而且，尽管他善良，但他没有感情，他杀死怪物的时候毫不留情。 安狄看着那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他仰头望着星空，漆黑的眼眸映照着星辰的光彩，一如少年那颗赤诚纯净的心。 这一刻，安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风神凌不应存在于这里。 他应该活在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安狄自从觉醒意识后，他的脑海中充斥着的全都是仇恨，杀戮和毁灭，这是他第一次生出创造的想法。 如果能创造出一个只存在风神凌的世界就好了。 第15章 他是今晚这场聚会的主人 江琛住在了风神凌的家里，当风神凌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才得知风神凌还是个学生，去酒吧当侍应和送外卖都是他的兼职。 由于家里现在有了三个人，风神凌还要出去兼职，承担家务的工作就落在了安狄和江琛的头上。 安狄倒是不介意，反正他有小红，打个响指就能把这个房间打扫干净，洗衣做菜这些当然也不在话下。 但江琛就比较麻烦了，让那双拳头拿刀砍人还行，用来砍瓜切菜，简直是为难他。 “怎么样？你要是不行，那就我来？”安狄挑眉戏谑道。 江琛看了一眼正在写作业风神凌，“不用！我来，你打扫就行了。” 风神凌写完作业，伸了个懒腰，最近外面的工作太多，实在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 “写完了？”安狄伸手捏了捏他的肩。 风神凌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打扫完了？” “要检查吗？” 风神凌摇了摇头，安狄做事向来认真，是他见过唯一一个不需要他帮忙，就能将一切都做得很好的人。 “你的作业呢？”风神凌问。 “早就写完了。”安狄淡定道，他不像风神凌，不需要外出兼职，只是写个作业，甚至都不需要他自己动手，随便抓个学生npc就帮他写完了。 “我们快要放假了。”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游戏里的学校也是有假期的，按照时间线来看，这个假期就是转折点，假期过后，风神凌就会毕业，那时关于神灵的主线剧情也将会开始。 而他一定要在主线剧情开始前，改变风神凌。 “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玩？”安狄需要多找一些和风神凌独处的机会。 “我还要工作。”不想，风神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假期的时间很多，可以多做些兼职，多赚些钱。 安狄有些无语，他想起了风神凌现在的境况，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风神凌。 风神凌看着递到他跟前的支票，面露疑惑之色。 “我之前骗了你，其实我不是没有钱，而是和家里闹翻，所以离家出走了。”安狄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最近他们找到了我，我们和好了，这些是我爸给我的零花钱，给你吧。” 风神凌蹙起眉头，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有钱人的零花钱都可以买下这栋楼了，“我不能要。” 安狄预料到了他的拒绝，“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我知道你需要这笔钱还债。如果是因为我骗你而生气，那我向你道歉。” “不。”风神凌的声音很平静，“我并没有生气。” 安狄看着风神凌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眸依旧温和，说这话并不是赌气。 “你和家人和好，我很替你高兴。”风神凌道，“但你的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你不是缺钱吗？” 风神凌淡定道：“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并不需要借你的钱。你当我是朋友，想要帮助我，我很高兴，但我现在并不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对你说。” “可是——”安狄还想再劝说。 但风神凌这时突然站了起来，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径自朝着餐桌走去，安狄也跟了上来。 “好了，可以来吃了。”江琛端上了最后一道菜，笑着说道。 安狄看着餐桌上这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精致且香气十足的菜肴，简直媲美五星级大厨了，“这是你做的？” “不是我。”江琛的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难道是你么？” 风神凌已经拿起碗筷，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了。 “说不定只是花架子罢了，只能看不能吃。”安狄冷冷道。 “能不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江琛递给他筷子，那笑容在安狄眼里格外欠扁。 “风，你觉得怎么样？”江琛望向风神凌，笑着问。 “不错，很好吃。”风神凌给了很高的评价。 安狄在一旁脸都黑了。 在饭菜入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江琛一开始就故意装的。明明做菜的手艺媲美大厨，还故意耍他，让他以为江琛不会做菜。 之前他做菜给风神凌的时候，也问过风神凌怎么样，得到的却是很难吃的评价，就算让小红做，味道也只是一般。 一个房子里住不下三个人，风神凌对食物有着很高的要求，他有心为难江琛，想要让江琛知难而退，却不想给江琛创造了机会表现。 江琛瞧着风神凌，笑着道：“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不等风神凌说话，一旁的安狄凉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琛脸色一僵。 风神凌望向他，问道：“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江琛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去你们酒吧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钥匙扣丢在一个酒箱里，你可以帮我去拿回来吗？” “钥匙扣？”风神凌有些疑惑。 “是的，那枚钥匙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对我很重要。”江琛有些沮丧道，“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如果你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这有什么为难？”风神凌淡然道，“我明天就帮你去拿。” 江琛听了这话，顿时满脸感激，“谢谢。” 一顿饭吃完，风神凌起身，安狄朝着他道：“你回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看着风神凌离开，餐桌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琛也打算起身，却被安狄拽住了手腕。 安狄的眼神再没有半点笑意，而是一片刺骨寒凉，“你的目的达成了。” 江琛故作不解，“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安狄冷笑一声，“他好心救你，你就这么利用他？” 江琛心中一虚，但还是道：“我只是请他帮个忙而已，何况他也答应了，算什么利用？” 安狄盯着他，漆黑的眼眸森冷凌厉，“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知道，我不在乎你要做什么，但是，如果他因此而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在安狄心里，风神凌是属于他的敌人，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伤害风神凌。 江琛对上他那冷厉的眼神，一股强大恐怖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他顿时感觉到后脊发凉，呼吸一滞，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风神凌放学后，去酒吧换了衣服。 按照安狄所说，去了地下室翻找酒箱，却没有找到江琛所说的钥匙扣。 走到吧台跟前，风神凌问酒保阿金，是否动过酒箱。 阿金说有vip包厢的客人订了一箱酒，刚刚送上去。 “快点！把酒送上去！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干了！”经理指着一旁的服务生阿松骂道。 “对不起···经理我马上去···”阿松低着头，慌慌张张地不小心将酒洒了一地。 “我说你有没有脑子？这酒多贵你知不知道？”经理气得破口大骂，“真不知道是怎么招了你这个蠢货！” “对不起···”阿松越着急就越慌，蹲下身想收拾又被玻璃割破了手，“嘶~” “没用的废物！算了！你不用去了！”经理烦躁不已，气得当场就抬脚踹去。 却踹了个空，风神凌拽开了阿松，经理的身子因惯性后仰，狼狈地摔倒在地。 “风神凌！你干什么！”经理怒火中烧，不满风神凌插进来多管闲事。 “我代他去。”风神凌接过阿松手里的托盘，将酒放上去，对着经理道。 “凌哥！”阿松面露担忧之色，尽管知道风神凌比他小，但阿松还是改不了这种下意识的称呼。 风神凌不知道vip包厢的是什么客人，那可一点也不好惹，正因如此，所有的侍应都躲着不敢上去，倒霉的差事就轮到了最胆小好欺负的阿松头上。 经理虽然不喜欢风神凌，但想到上面的贵客不能怠慢，于是爬起来命令道：“那你还不快去！” “凌哥，我跟你一起去吧。”阿松抓住了风神凌的手腕，他有些不放心。 风神凌帮他已经够多了，他也应该有些担当。 于是，他也拿起了托盘，跟着风神凌一起走上了楼梯。 vip包厢在三楼，今晚整层都被包下了，门口还站着一群纹身大汉看守，足见来的客人身份非同一般。 进到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舞池里的男女搂抱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味，混合着威士忌的烈酒味，牌桌上，还有人围着在赌钱，充斥着纸醉金迷的糜烂。 风神凌将酒放下，目光瞥见了扔在角落里的酒箱，看起来似乎无人注意，于是他离开时，便不着痕迹地拿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舞池里的音乐骤然停了，四周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望向出声的人。 青年坐在赌桌前，翘着二郎腿，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面容，修长的手指交叠，把玩着手中的筹码，像个纨绔的富二代少爷。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青年虽然年纪轻，但身份却非同一般，他是今晚这场聚会的主人。 第16章 如果你输了，就留下一根手指头 风神凌不认识，但阿松已经听那些人说过，包厢主人的身份，害怕地哆嗦起来。 但想到风神凌刚刚帮过他，阿松鼓起勇气，咬牙开口道：“对不起，赵少，我们看这酒箱空了，就想顺便收拾带下去。” “我问你了吗？”一声冷喝响起，吓得阿松脸色发白，名为赵少的青年看不都看他一眼，目光死死盯着风神凌。 所有人都觉得这侍应生要倒霉了，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赵少。 风神凌被盯着，神色没有半点惊慌害怕，坦然道：“有个客人丢了一样东西在酒箱里，我想帮他找回来。”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古怪，都为这个侍应捏了一把汗。 阿松简直觉得头皮发麻，这下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了。 赵诚宇眸色玩味，打量着眼前的侍应，“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客人。”风神凌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怯意。 “呵。”赵诚宇发出一声轻笑，“有意思。” 但是话音刚落，赵诚宇身边的打手便冲了上去，拿着酒瓶砸在了风神凌的头上，接着，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风神凌站在原地，不曾躲避，任由他们打。 “别打了！” “凌哥！”阿松吓得都快哭了，赶忙朝着赵诚宇求饶，“赵少，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求您别打了···” 赵诚宇开始还笑着，但慢慢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手下平时一拳就能把人打飞出去，一脚就能踹的人半死，但对着风神凌，却怎么打都不曾令他移动半分。 而且，风神凌的脸上面无表情，完全不曾流露出痛楚的表情，好像这些击打和伤害对他而言如同挠痒痒一般。 打了半天，赵诚宇的手下都累得有些打不动了，可风神凌却还是挺直地站在那里。 “好了。”赵诚宇开口让手下回来，目光望向风神凌，身子前倾，面容也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那一张年轻且充满邪气的脸，似笑非笑，“你想要这箱子？” 风神凌虽然带了伤，但眼神却是没有半点退怯，“是。” 真是不要命了！ 在场知道赵诚宇身份的人全都给这个侍应生捏了一把汗。 “我可以给你。”赵诚宇勾了勾手指，“来陪我玩一把，如果你赢了，就带走这箱子，但是，如果你输了，就留下一根手指头。” 说着，他将一柄刀插在了桌上，明晃晃的白刃看得人心惊胆颤。 “玩什么？”风神凌面不改色地问。 赵诚宇手中捏着筹码，唇角挑起，“二十一点，会吗？” “不会。”风神凌老实地说道。 阿松这时紧张地汗都滴下来了，瞧着那刀刃都心悸，赶忙道：“赵少，他还是个学生，来这里兼职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 “学生？”赵诚宇上下打量着风神凌，倒是一点也不像。 这种沉稳的气度，处变不惊的冷静，真是···少见的有趣。 “也是，学生不能赌钱，那不如你来。”赵诚宇点到了阿松，“你不是学生吧？” 阿松瞬间脸色惨白，慌忙摆手：“我？不不不···这怎么行···我不会···” “你敢不给我们老大面子？”旁边的手下拽住阿松厉色道。 阿松吓得腿软，“不···不是···” 风神凌抓住了他的胳膊，将险些跪下的阿松扶起来，目光注视着赵诚宇，“我答应你。” 赵诚宇勾唇一笑，他看向阿松，“你来发牌。” 阿松战战兢兢，后背全都是冷汗，“凌哥···我不行的···会输的···”他生怕自己连累了风神凌。 风神凌的手摁住了他的肩膀，问道：“你知道怎么玩吗？” 阿松没办法，只好将21点的游戏规则告诉了风神凌。 风神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尽管发牌，不用想太多。” 阿松没办法，只好走到了牌桌前，满屋子的人都停下玩乐，聚集过来，瞧着这一场赌局。 阿松颤抖的手拿起牌，分别给赵诚宇和风神凌发了两张。 按照规则，一张明牌和一张底牌。 赵诚宇的一张明牌是6，风神凌的明牌是5。 赵诚宇翻看了底牌，面露笑意，他瞧着风神凌，双手环胸，连底牌不曾看过一眼，“不看看底牌么？” “没有必要。”风神凌神色淡定，像是笃定了自己会赢一样。 赵诚宇挑了挑眉，“继续发牌。” 第二次发牌，赵诚宇得到了一张梅花8。 阿松望向风神凌，询问他要不要牌。 “要。”风神凌道。 阿松只好发了一张牌，风神凌第二张拿到的是k。 两人目前的牌面很相近，阿松望向赵诚宇，看他是否要牌。 赵诚宇扭了扭手上的戒指，再次翻看了一次他的底牌。 于是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再要。 第三次，赵诚宇拿到了一张3，风神凌拿到了一张2。 现在，双方牌面几乎都是旗鼓相当。 阿松紧张得额头布满了冷汗，问是否还要牌。 赵诚宇看了一眼他的底牌，他的底牌是3，现在已经20点了，赢的机率很大，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没必要再要牌了。 赵诚宇抬手示意停下。 现在桌面上赵诚宇是17点，风神凌也是一样，两人点数看起来持平了。 阿松望向风神凌，“还要吗？” 风神凌神色平静，道：“要。” 赵诚宇见风神凌都不曾看一眼底牌，竟然还敢要牌，他不知道这样下去很容易爆吗。 是没弄懂游戏规则？还是过于自信？ 阿松又给风神凌发了一张牌，嘴唇紧抿，手指微颤，发出来的是2，长舒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第四次发牌了。 现在风神凌的牌面是19点，已经足够大了。 “还要。”不想，风神凌却开口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疯了吧？” “19点还要牌？” “他到底会不会玩？” 赵诚宇嗤笑一声，“你还是先看看底牌吧。” 阿松也急了，他觉得风神凌根本不会玩，“凌哥，别再要了，超过21点就爆了。” 所有人都觉得风神凌根本没事弄懂游戏规则。 如果超过21点，就算他的点数比赵诚宇大，也一样是输。 “我知道。”风神凌神色淡定，“发牌吧。” 阿松看着桌上那明晃晃的刀刃，不由得发怵，输了可是要切手指的，风神凌怎么能这么淡定。 这张牌决定着风神凌的命运，阿松整个人感觉压力如山一样大，额头冷汗直冒。 半晌，颤抖地手指发出了第五张牌。 牌面翻过来的那一刻，阿松几乎难以支撑的手扶住了桌子。 所幸，这张牌是a，并没有爆。 这的确是万中无一的惊喜概率，人们有些惊讶这个侍应生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赵诚宇在看到第五张牌是a时，脸色也变了。 如果刚刚他要了这张牌，那现在他就是21点。 可惜，没有如果。 赵诚宇望向风神凌，对面的侍应生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半点波动，每一次要牌的时候，都十分冷静坚定。 难道他有预知的能力？ 赵诚宇不相信，虽然他们都是二十点，但风神凌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底牌。 只要他的底牌不是a，那就是超过21点，绝对会输。 赵诚宇亮出了底牌，“我不信你的运气这么好。” 20点的牌面令在场所有人侧目。 阿松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风神凌输定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风神凌一只手指揭开底牌。 桌面上的红心a带着刺目的鲜红，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红心a！竟然是21点！” “他出千了吧！” “怎么会这么巧！” 人们望向风神凌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猜疑。 赵诚宇的脸色沉了下来，盯着桌上的红心a，目光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他心知风神凌没有作弊，就是单凭运气，赢了他。 也许不光是运气，还有胆量。 如果他不是要了最后那一张，他们都是20点，充其量打平。 现在，却是完全不同的景况。 风神凌无视那些人的目光，打算拿着酒箱走。 “等等。”却不想，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众人望向赵诚宇，果然，赵少不是个会轻易罢休的人。 他的手下挡住了风神凌。 “你想反悔吗？”风神凌朝着赵诚宇道。 赵诚宇抬起眼眸，“没人可以赢了我就走。” “你想怎么样？”风神凌以为赵诚宇会让手下再来打他。 但赵诚宇却微微一笑，“你是第一个赢了我的人，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不必了。”风神凌并不打算收什么礼物。 “你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赵诚宇晃着手指，而在他的食指上，挂着一枚月亮模型的钥匙扣。 风神凌看见钥匙扣时，蹙起眉头，看了看手里的箱子。 “没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赵诚宇好心说道。 风神凌走上前，想拿钥匙扣，却不想，赵诚宇将手举高，让他的手落了空。 “这是我们的赌注，你应该给我。”风神凌冷声道。 赵诚宇狡黠一笑，“我们的赌注是那个箱子，不是这个钥匙扣。” “它不是你的。”风神凌道。 “可也不是你的。”赵诚宇瞧着他，“你和这枚钥匙扣的主人很熟吗？你知道他在哪儿？” “这与你无关。” 赵诚宇似笑非笑，“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不过，他不告诉你我是谁，一个人躲着当缩头乌龟，骗你来冒险送死，小朋友，你被人利用了呢。” 风神凌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赵诚宇笑着道：“回去问问他，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小朋友，说实话，我很欣赏你，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把这个给你，怎么样？” “什么事？”风神凌问。 赵诚宇凑上前，在他耳畔低语了一阵，“怎么样？” 风神凌盯着他，默然不语。 谁也不知道赵诚宇对风神凌说了什么，风神凌也没有明确表态是否同意。 这时，阿松已经被这21点大起大落的赌牌游戏吓得手脚发软，风神凌上前扶着他走。 赵诚宇的手下想拦着，却被赵诚宇阻止了，只能任由风神凌离开。 “老大，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手下有些不甘心。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赵诚宇拿起桌上的刀，直接拽住手下，强硬地摁在桌上，割下了人的一只耳朵，整个过程快的都令人反应不过来。 他拿着染血的刀，拍了拍手下的脸，“不然你再上去给我丢人现眼一次？” 手下捂着流血的耳朵，吓得惊恐不已，涕泪横流。 “一群废物。”赵诚宇扔下染血的刀，旁边的人递来手帕，擦了擦手。 整个过程中，包厢鸦雀无声，都被吓得不轻。 “开音乐，继续玩。”转过头，赵诚宇好像又变回到开始那个像是纨绔少爷一般，翘着腿，靠在了沙发上。 很快有人处理好了这血腥的场面，音乐和灯光响起，人们又继续陷入了狂欢。 赵诚宇捏起那张红心a，眸光透着玩味的色彩。 回到酒吧一搂，阿金看着几乎是半个身子挂在风神凌身上的阿松，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松脸色青白，手脚不住地颤抖，刚才如果不是风神凌搀扶着，他都站不起来了，“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刚才在上面发生了什么？” 阿金失笑，递给阿松一杯冰水，“发生了什么？看把你吓的，你看小风就一点儿事也没有。” “那是你不知道！你看见了比我还害怕！”阿松的牙关都在打颤，将楼上包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阿金。 这下，阿金笑不出来了。 “小风，你胆子也太大了。”阿金望向风神凌，简直就像在看怪物一样，“你不要命了吗？” 风神凌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害怕，“我只是帮客人拿回他的东西。” “那你也不能去招惹赵诚宇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阿金急道，“他可是青竹帮的老大。” 赵诚宇年纪轻轻就成了黑道帮派的首领，并不只是凭借父荫，他为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行事乖张，睚眦必报，手段狠辣更是众所皆知的事。 他三年前从父亲手上接过青竹帮，短短数年不断扩张，如今，青竹帮成为警方都束手无策的存在。招惹赵诚宇，就相当于是已经给自己选好了棺材坟地。 风神凌听了这话，眼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7章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夜幕降临，江琛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钟，心里有些焦急。 这么晚了，风神凌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喂，他怎么还没回来？”江琛朝着安狄问道。 安狄瞥了他一眼，冷淡道：“这就要问你了。” 江琛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记住我说过，如果风神凌出事，我不会放过你。”安狄的眸光冷冽，眼中的寒芒令人心悸。 这时，外面响起开门的声音。 风神凌回来了。 然而，他脸上的伤却令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怎么了？”安狄看见风神凌受伤，急忙起身走上前问道。 “没事。”风神凌心里想着之前的事，并没在意伤口，他的目光望向一脸紧张的江琛，“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琛看见风神凌受伤，心里也是一紧。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去拿钥匙扣了吗？” “嗯。”风神凌走到沙发前坐下。 “那你拿到了吗？” 这时，安狄也拿来了医药箱，过来给风神凌处理伤口。 风神凌没有阻止，他望向江琛，“那个钥匙扣是什么？” 对上风神凌冷冽的目光，江琛有些心虚地别过了头，“就是钥匙扣啊，还能是什么？” 风神凌沉声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帮不了你。” 江琛有些犹豫，但看着风神凌的伤，咬了咬牙，说出了真相。 他是一个卧底警察，混入青竹帮成了二把手，本来是被安排在赵诚宇身边，搜集他的犯罪证据，然后将整个帮派一网打尽。 却不想，被赵诚宇发现了卧底的身份，于是被下了黑道追杀令。 江琛只能躲在风神凌的家里避风头，而在他出事前，将搜集的证据藏在了一个酒箱里，那个钥匙扣其实是一个u盘，他本打算事后取回来，但由于风声太紧，就利用风神凌帮他去取。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卷进来。”江琛看着风神凌受伤，也心生歉意，但他不能忘记他的任务，“现在可以把钥匙扣给我了吗？” 风神凌听了他的这些话，道：“钥匙扣不在我手上，在赵诚宇那里。” 江琛脸色骤变，接着便听风神凌道：“他要我后天去船上参加一个赌局，赢了就会把钥匙扣给我。” 江琛敏感地捕捉到了船上和赌局的关键词，“他有没有跟你说对方是什么人？” 风神凌摇了摇头，“没有。” “阿凌，你不能去。”安狄不满道，他不想风神凌再去涉险。 江琛也开口道：“不错，我会有办法解决的。” 江琛已经利用了风神凌一次，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他不能再利用风神凌的善良了。 江琛决定自己去做这件事。 海边小屋。 “你这阵子去哪儿了？”中年男人沉声问道。 “我被发现了。”江琛面色严肃，“赵诚宇现在对我下了追杀令，卧底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李平蹙起眉头，“可你花费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功亏一篑。” 李平是江琛的顶头上司，也是警局的高级督察，江琛唯一的联络人。 “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江琛将风神凌的事说了出来。 李平神色微动，“赌局？看来赵诚宇的计划并没有取消。” 江琛能短时间上位成为青竹帮二把手的原因，除了他能打，还有就是他特意练了赌术，这也是为了投其所好。 他们都知道，赵诚宇喜欢赌钱，外围生意做得很大。 江琛一早就听说，这个月会有大人物来船上参加一个赌局，本来赵诚宇是安排江琛去，但如今江琛暴露了身份，赵诚宇一时没有了赌术厉害的手下能派上场，所以才挑选了风神凌这个运气好的人替代。 “小江，这是个好机会！”李平道：“现在我们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你的那个朋友能上到赌船，帮我们破获他们的交易，你就能归队了。” “不。”江琛摇了摇头，“这太冒险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能拿他的性命冒险。” “小江，你要明白，这次行动有多重要，如果没有他的帮忙，我们很难成功，难道你甘心就这样让赵诚宇逍遥法外吗？” 江琛的脸色凝重，他当然不甘心，可是，他真的要让风神凌牵涉进来吗？ “他已经牵涉进来了。”李平看出了他的犹豫，像老大哥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道：“既然赵诚宇看中了他，即使他不答应，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不如你去游说他，就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江琛蹙起眉头，默然不语。 月色渐深，江琛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还是敲响了风神凌的房门。 风神凌打开门，看见一脸古怪神色的江琛，“有事？”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谈。”江琛对上风神凌那清澈的目光，心里忐忑，但还是开口道。 风神凌让江琛进来，然后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江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没有这种求人的经历。 但风神凌却完全感受不到江琛的窘迫一样，“坐吧。” 江琛看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还有就是风神凌的床。 风神凌已经坐在椅子上，他不太习惯去坐别人的床，何况还是风神凌的，于是摇头拒绝道：“不！不用了！” 听了这话，风神凌也没强求，主人坐着，客人站着，风神凌倒也不觉得这种姿态有什么不对。 “其实我···我···”江琛第一次说话有些吞吐，尽管之前已经组织过语言，但要他开口求人，还是很为难，何况他之前已经对风神凌说过，不必担心，他会解决了。 到头来，还要风神凌帮忙，这让江琛感到有些难堪。 “你什么？”风神凌疑惑地问道。 “我···我···”江琛有些气恼，如果不是风神凌的眼神那么清澈无辜，他几乎以为风神凌是在故意看他的笑话。 但江琛知道，风神凌不会这么做，他从不会戏耍或者捉弄任何人。 “我想求你再帮我一次！”最后，江琛只好硬着头皮，咬牙开了口。 上次开口请风神凌帮忙，江琛还不觉得这么为难，因为只是取一个钥匙扣。 但这次却是要参与黑道赌局，随时会丧命的行动，再加上之前江琛看到风神凌受伤，心里已经有了愧疚，他过不去自己的良心。 “可以。”却不想，风神凌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江琛惊呆了，愣在原地，“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请求。” 风神凌神色淡定，“明天的赌局，我会参加。” 江琛整个人都懵了，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惶然和不知所措，“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这很危险。” “我知道，我可以应付。”风神凌道：“做好你要做的事就可以。” 也许是对正义相同的执着和信仰，风神凌对江琛带有一丝欣赏，他愿意帮助江琛。 江琛嗫嚅着，望向风神凌的目光有些湿润，他做卧底这么久，一向都是孤身涉险，每天都踩在钢丝线上，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他也是个正常人，也会害怕也会恐惧，只能一遍遍的催眠自己，用正义的信仰、警队的荣誉、上司的器重来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是有价值的。 虽然如此，但江琛心知他走上这条路，谁也无法倚靠，他只能靠自己，没人能够帮他，他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一只孤魂野鬼，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若是死在黑暗里，那是命运的不幸，而他的身份也将永埋地底，不见天日。 但这一刻，听到风神凌的话，他突然觉得有了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是习惯了寒风刺骨，却突然被一抹暖阳照到，又像是久旱多时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次甘霖的灌溉。 江琛望向风神凌，目光坚定：“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是他对风神凌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第18章 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人的 两日后，风神凌按照约定，来找赵诚宇。 “你——”赵诚宇本来很高兴，但是看到风神凌的打扮，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老大，该走了。”旁边的手下提醒道。 赵诚宇没办法，只好吩咐了手下几句，然后拉着风神凌一起上了车。 “我说，你这是去哪儿了？”赵诚宇看着他身上的外卖员装扮，简直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风神凌不是侍应生吗？怎么又变成送外卖的了？ “我在送外卖，只能休息半天，等会儿结束我还要去继续工作。”风神凌一本正经道。 “你不是学生吗？”赵诚宇已经查过了风神凌的底细，疑惑地问，“而且，你不是已经在酒吧打工了吗？” “送外卖和在酒吧当侍应都是我的兼职。”风神凌道，“我兼职的工作还有很多。” “比如说呢？”赵诚宇饶有兴趣地问。 “清洁工、修理工、水管工、搬运工、厨师、快递员、钢琴师···”风神凌将自己干过的工作一一道出。 “等等！”赵诚宇见风神凌如数家珍，几乎要把三百六十行全都说一遍，赶忙打断了他，“你找这么多工作，一个人能干得了吗？” 风神凌疑惑道：“为什么干不了？” 赵诚宇看着风神凌一脸莫名的样子，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虽然年纪小，但天赋技能拉满，不管什么都难不倒他。 就像那天赌钱一样，他从来没有赌过二十一点，但只听了一次规则就会了。 可能一般人会归功于运气，但赵诚宇却看出了他身上除运气之外的能力和胆量。 怪不得每次都能按时将债务还清，这家伙，是个天才啊。 赵诚宇笑了，“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我可以帮你把债务还清。”他调查过风神凌的背景，知道他家里欠了钱。 “不需要。”风神凌道：“我有工作。” “可你的这些工作都赚不了多少钱。” “我不需要赚很多钱。”风神凌淡然道：“钱只要够用就好。” 虽然风神凌一直在打工赚钱，但他本身对钱并没有兴趣，赚来的钱也全都是为了还清债务罢了。 赵诚宇挑了挑眉，他不理解风神凌的想法。 明明有一条更容易的路走，为什么要故意走更辛苦更难的路。 一行人走到码头，风神凌跟着赵诚宇上了船。 这是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艇，里面的空间很大，沙发、酒吧、台球室、影音房、卧房一应俱全，就像一个移动的别墅。 赵诚宇的手下送来了一套名贵西装，他将衣服递给风神凌，“换上吧。” 风神凌不觉得自己的穿着有问题，“我不换。” “你这样子一会儿怎么去赌？”赵诚宇看着他身上的快递员装，“你知道这次的赌局牵涉多少钱吗？” “不知道。” 赵诚宇被他的天真打败了，推着风神凌去换衣服，“好了，不管这些了，你快去换衣服吧。” 风神凌看着赵诚宇手里的衣服，想要拒绝，但听到耳钉里传来的恳求，最后接过了衣服。 海边寒风凛冽。 江琛神色紧张，拿着望远镜，望着不远处的船，心提了起来。 他的手里拿着通讯器，连接着风神凌的耳钉，为了能够更好的联络，所以事先全都做好了安排和准备。 但事到临头，不知道为何，江琛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风神凌换上衣服走出来的时候，赵诚宇的眼里出现一抹惊艳之色。 身为主角，风神凌的样貌绝对是顶级，乌黑的短发，锋利的眉角，深深的颧骨，高挺的鼻梁，鲜红的唇瓣，暗红色的西装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将他完美修长的身材全然显现出来。 这身装扮完全盖住了风神凌的青涩和学生气，他看起来完全像个成年人了。红色虽然张扬，但搭在风神凌的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虽然风神凌并不是女性角色，但人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有时候是不分性别的。 赵诚宇心道，如果不是有了计划，他真想尝试一下攻略风神凌。 风神凌并不知道赵诚宇的打算，走上前问：“赌局什么时候开始？” 赵诚宇正想回答，这时，一个手下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的眉头微蹙。 “怎么了？”风神凌问道。 “出了一些小问题，客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麻烦，赌局要延迟一会儿。”赵诚宇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解决。” “反正等着无聊，我们一边喝一边等吧。”接着，他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酒过来，“喝过酒吗？” “没有。”风神凌实话实说，虽然在酒吧工作，但他却从没喝过酒。 赵诚宇将酒倒进了酒杯，“学生是不应该喝酒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例外。”他将酒杯递给他，“尝一下吧。” 鲜红的酒在杯中摇曳，看着和他过往喝的饮料完全不同。 风神凌没有拿起酒杯。 赵诚宇笑了，将面前的酒杯拿起，优雅地轻晃，“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东西，如果不尝试，就不会知道个中滋味。我想，你应该是那种充满好奇心，渴望学习新事物的人吧。” 赵诚宇看穿了风神凌的性格，虽然他看起来冷静沉稳，像个无所不能的成年人，但实际上他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渴望了解感情，想要学习如何交朋友，他还是一个对新鲜事物有着强烈好奇心的孩子。 赵诚宇当成风神凌的面，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了风神凌的面前。 风神凌看着摆在面前的酒，抿了抿唇，然后，他拿起酒杯，学着赵诚宇的样子，轻晃酒杯。 赵诚宇不得不说，风神凌的学习和模仿能力惊人的快，只看了一遍就能完美的做出来，优雅的姿态仿佛不是第一次喝酒，而是资深的品酒师。 风神凌喝完一杯，并不觉得异样，酒的口感比可乐多了些刺激感。 “再来一杯。”赵诚宇又倒了一杯给他。 直到风神凌喝完一整瓶，脸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酒精似乎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这时，一个手下走了过来，朝着赵诚宇说了几句话。 “我们的客人来了。”赵诚宇的脸上挂起笑容，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站起身来，跟着赵诚宇，走到了一个房间。 “他就在里面。” 风神凌推门走进了房间，看到里面的情景后，脸色骤变。 然而，不等他开口，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步履不稳。 在陷入黑暗前，他看见赵诚宇在朝着他笑，“忘了跟你说，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人的。” 赵诚宇看着倒在地上的风神凌，点着一根烟，这时，手下走上前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房间正中央，躺着一具尸体，正是赵诚宇口中的客人。 “按照原计划做吧。”赵诚宇瞧着晕过去的风神凌，将他耳垂上的耳钉取下，扔到地下，抬脚碾碎，轻叹一声，“太可惜了。” 你不是我的目标，可是，谁叫你撞上来了呢？ 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 江琛的视线，只看见赵诚宇带着风神凌进了船舱，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然后不一会儿，通讯器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电子杂音。 “风神凌！” “你没事吧？” “风！”江琛不断喊着风神凌的名字，但对面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通讯器失联了。 赵诚宇呢？江琛发现赵诚宇也消失了视线中。 江琛意识到出了事，他立刻想打电话给李平，让他现在就行动，无论计划成功与否，他都绝不能让风神凌出事！ 电话声响起，但只是传来嘟——嘟——的声响。 另一头无人响应。 江琛盯着手里的电话，眉头深锁，忽然感觉到后脊窜起一股寒意。 “铃——铃——”电话铃声在身后响起。 江琛的身体在瞬间冻结，面色僵硬。 他缓缓转过身，看见青年倚靠在门边，拿着手机，微笑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江琛盯着对面的赵诚宇，心沉入谷底，这一刻，他意识到他们的计划已全然失败了。 赵诚宇的手下将江琛押到了他跟前，江琛怒瞪着他，“你把风神凌怎么样了？” “风神凌？”赵诚宇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你那位新朋友，现在，大概已经在鲨鱼的肚子里了吧。” 江琛脸色铁青，目光恨不得将赵诚宇撕成碎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你要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 赵诚宇听了这话，勾了勾唇，“你好像很担心他，那又为什么要让他接近我呢？想钓大鱼，就应该做好被吞掉的准备。” 江琛怒道：“你这个混蛋！” 赵诚宇挑了挑眉，“我当你在夸奖我，不过，我要是你，比起他，现在更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情况。” 江琛眉头一紧，接着，赵诚宇拿出手机，将上面的照片放给他看。 是刚才的游艇房间，江琛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人，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赵诚宇欣赏着他的表情，笑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要见的客人是谁？地产首富罗家大少爷罗英，连市长都得让他三分。” 江琛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当然知道罗家的名声，全国没人不知道，罗家在政商两界地位非凡，家世显赫，就算青竹帮的势力再大，也惹不起这种大人物，“你杀了他！” 赵诚宇狭长的眼眸微挑，“不，是你杀了他。” 江琛瞳孔猛缩，脸色骤然变得青白，惊恐不已。 他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而这个陷阱，正是赵诚宇一早为他设好的。 赵诚宇伸手扯住了他的头发，嘴角带笑，露出森森的白牙，“我很讨厌叛徒，希望你在监狱里过得愉快。” 话音刚落，江琛感觉腰腹部一痛，赵诚宇的手下拿着电击器，狠狠戳在了他的腰上，强烈的电流令江琛在瞬间失去了意识，倒了下来。 第19章 杀人的不是他 天空和大海连成一条线，在海平面的尽头，白鸟掠过，惊起一阵水花。 鲜红的衣角被一只皓白纤细的手腕抓住，拖着那高大的身躯，脚下踩着沙子，一步步地从海里拽到了岸上。 安狄周身都湿透了，脱下外套，解开白衬衫的扣子，手腕上的红宝石手环闪烁着，在向主人发出抗议，显然以它主人的身份，已经很久不曾遭遇过这种狼狈了。 “小红，别任性。”安狄劝道：“你知道，他还不能死。” 红宝石开始震动起来，这是不满的征兆。 它知道躺着的人是它主人的敌人，而且很危险，甚至将来会杀死它的主人。 出于护主的本能，唰的一声，手环脱手而出，幻化成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尖嗖得朝风神凌刺去。 但却在即将刺下风神凌额头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中。 血，滴了下来。 落在了风神凌那紧闭的眼睑上，好似盛放的血梅从枝头落下，又像是杜鹃在指尖啼血，凄美的惊心动魄。 修长白皙的食指握着那冰冷锋利的白刃，鲜红的血从指缝溢出，安狄的脸色平静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闹够了吗？” 小红受到了惊吓，主人的血令它立刻幻化回手环的形态，飞回到了安狄的手腕上，红宝石也立刻收敛了所有的光芒。 安狄看了一眼手腕，听到一声嘤咛，目光立刻转回到了风神凌的脸上。 血滴在了风神凌的眼睑，卷曲的长长睫毛微颤，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张开。 “你醒了！”安狄看见风神凌醒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风神凌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等安狄说话，风神凌摸到脸颊上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 不是水珠，风神凌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鲜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目，这时，他看见了安狄默默收起右手的动作。 风神凌伸出手，抓住了安狄的手腕，拉上前来，“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安狄面对风神凌的关心和紧张有些不自在，轻描淡写地想抽回手。 但风神凌却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力气之大令安狄一时也难以挣开。 低眸盯着那满是鲜血的手，风神凌蹙起了眉头，他伸手扯下了脖子上系着的暗红色领带，然后，像之前安狄给他包扎过的那样，帮安狄包扎好了伤口。 “好了。”风神凌看着安狄这一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安狄看着包扎好的手，还有风神凌一脸困惑的样子，“你不记得了吗？” 风神凌听了这话，脑袋有些发痛，开始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 他跟着赵诚宇上了船，喝下了赵诚宇给他的酒，然后，赵诚宇的客人来了，将他领到一个房间。 风神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耳朵，什么都没有，那枚用来和江琛联系的耳钉不见了，“江琛呢？” 安狄不喜欢从风神凌口中听到江琛的名字，“我不知道，我是担心你有危险，所以跟着你来的，看见你晕倒被他们扔下海，我就立刻来救你了，我没看见江琛。” 安狄一副完全置身事外，只为朋友担心的样子。 风神凌却顾不了许多，起身就要走。 “你干什么去？”安狄拉住了他。 “江琛有危险。”风神凌意识到江琛的计划一早已经被赵诚宇看穿了，这次的赌局只不过是赵诚宇下的一个将计就计的圈套，“我要去救他。” “可你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解开。”安狄劝说风神凌休息一下，赵诚宇在酒里下的不是一般的毒药，能连风神凌都迷倒，药效一定不容易解开。 “不碍事。”风神凌道，他觉得自己可以支撑得住。 安狄抓住了他的肩膀，风神凌以为他还要阻止，“安狄——” “我陪你一起。” 风神凌怔住了，没想到安狄会这么说。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安狄嘴角勾起，笑容无奈又宠溺。 望着安狄那双温柔的眼睛，风神凌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笑意。 风神凌去了原先约定的地点，却并没有找到江琛的影子，只余下地上摔成碎片的望远镜。 “看来我们来晚了。”安狄在旁道。 风神凌想要去酒吧找赵诚宇，江琛一定在赵诚宇的手上。 安狄拦住了他，“不用去找了。”说着，将手机屏幕打开，递给风神凌。 屏幕上正在播报着最新的网络新闻：“根据警方消息，今天下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案发地点在一艘游艇上，死者为地产首富罗家大少爷罗英，警方目前已经正式拘捕凶手，据悉凶手为帮会分子，涉嫌多起违法活动，杀人动机尚不明确。由于案情严重，凶手是穷凶极恶的危险人物，因此将会于明日被移送离岛监狱扣押···” 风神凌盯着新闻上的照片，死死皱起眉头。 他认出了那具尸体，在船上房间里看到过这一幕，瞬间就明白这是赵诚宇针对江琛的一场精心布局。 “杀人的不是他。”风神凌道。 “是不是他，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安狄说着现实，目前所有人都认为江琛杀了人，而且死的那个还是罗家大少爷，罗家不会放过他的，这也是警方将江琛送去离岛监狱的原因。 “我可以出庭作证。”风神凌相信警方会弄清真相。 “我想，江琛进了离岛监狱，可能撑不到出庭的那天。”安狄道。 所有人都知道离岛监狱是怎样的地方，远离陆地，人们给那里取了个名字——焚化炉，那里的狱警不是变态就是疯子，囚犯每日都会遭受非人的折磨，只要踏进去一步，就不可能在活着出来。 “那就不要让他进去。”风神凌道。 安狄震惊地看向他，“你不会想要——”后面的两个字，他无法说出。 这种反叛，破坏剧情，违背规则的行为，完全不像是风神凌会做的事。 但风神凌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坚定，“我想救他。”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敲击在了安狄的心上。 他开始以为风神凌在开玩笑。 但风神凌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当他说出的那一刻，就表示他会去做。 风神凌按照押运车的路线，截下车，然后变幻出神灵的形态。 即使是持枪的警察，也不过是普通npc，而他们手执的枪和子弹，对神灵而言，就像是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风神凌轻易地打倒了那些警察，救下了江琛。 安狄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风神凌居然在非审判日变了身，而且他居然对并不是怪物的npc出了手，尽管是迫不得已的救人，但安狄还是感到震惊。 这完全不像是神灵会做的事，如果是其他人，安狄还能理解，因为这本就是个无序的世界，犯罪在这里可以说是司空常见。 但现在做这件事的人是风神凌，就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 风神凌明明应该是个守序的人，就算要救江琛，也应该选择正规的法律渠道，为什么竟然会做出劫犯人这种事？ 安狄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风神凌只回答了他一句话，“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安狄望着风神凌，这一刻，他意识到了风神凌的变化。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作用，经历过季乐的事之后，风神凌对于救人的想法发生了转变。 不是说他对人性失望，不再去救人，而是他发现自己过去一成不变的做法可能无法达到理想的效果。 正如安狄所言，江琛可能等不到法律给他的正义，而风神凌也不希望为了所谓的守序，而冒这个风险。 对他而言，生命是凌驾于一切的东西，所以，风神凌决定救下江琛。 这种变化应当是他想要的，但安狄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感到高兴。 青竹帮堂口，赵诚宇看着新闻，脸色沉了下来。 “今天下午，警方在移送犯人江琛时，遇到了不明恐怖势力的袭击，据悉，劫走犯人的是一名高中生，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查犯人的下路···” 赵诚宇的手指捏着红酒杯，对面跪在地下的几个手下瑟瑟发抖，当日负责解决风神凌的人就是他们。 “老大，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真的把他扔下海了！” “这小子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但绝对跟我们无关！” 赵诚宇喝干了红酒，扔下酒杯，然后伸出手，一旁的人递上来一柄手枪。赵诚宇接过，然后开枪，上膛。 “老大···老大饶命！” “砰砰砰砰！”哭喊声在几声枪响过后，戛然而止。 赵诚宇握着手枪，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些人后，心情并没有变好。 好不容易策划好了这样一个局，却在最后一步，因为一个毛头小子的搅局而功亏一篑，实在令人郁闷不已。 “立刻让人去找，就算翻遍整个a市，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赵诚宇冷酷地下达命令，“不论死活。” 第20章 因为我就是赵诚宇 救了江琛的代价很大，首先，风神凌没办法再回原来的家了。 街上到处贴着通缉江琛的告示，警方发布了通缉令，而赵诚宇也在黑道下了追杀令，罗家也发布了巨额悬赏，要将人赶尽杀绝。 夜幕降临，一群纹身的混混追了过来。 “人呢？” “刚刚明明还在这儿！” 混混随手抓了一个打扮的像上班族一样的矮个子青年，拿出照片问道：“喂！有没有看见这个人！” 青年迷惑地摇了摇头。 “他妈的！到底跑哪儿去了！”混混气急败坏。 “再去那边找！” 看着混混离开，消失在街角，青年的目光望向一旁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谢谢你，阿松。”风神凌道。 阿松在从酒吧下班回家的路上，就遇到了风神凌被人追杀，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凌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风神凌道，“我们需要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江琛在警局接受审讯的时候，已经受了不少伤，现在面青唇白，虚弱地靠在安狄的身上，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恢复体力。 “那去我家吧。”阿松也注意到了江琛的情况，立刻朝着风神凌说道。 风神凌点了点头，跟着一起去了阿松的家。 阿松的家住的比较偏远，是一栋陈旧普通的商业公寓，布置陈设简单，他是和舍友一起租住的，但舍友最近因为工作去了外地，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谢谢。”江琛一向不习惯道谢，而且上次还在酒吧和阿松起过冲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难为情。 “不用客气。”阿松连忙摆手，对着江琛仍有些无所适从。他对江琛仍有过去害怕的阴影，救人完全是看在风神凌的面子上。 接着两天，外面的风声一直都很紧，尽管江琛恢复了体力，但依旧不能露面。 风神凌回不了家，也没办法去学校。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阿松也望向风神凌，“凌哥，要想个办法解决。” 风神凌抿了抿唇，朝着江琛道：“现在首先要证明的是你没有杀人，我们需要一个证人。” 这个证人不能是他，必须是令警方能够相信的人。 “我知道。”江琛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会为你作证吗？”风神凌问。 江琛默然不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整个计划都非常秘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明明是警方的卧底，但现在却遭到了黑白两道的通缉，唯一知道他身份和所有的计划的只有一个人。 可现在李平都不曾出来说过一句话，想起那日行动时，他给李平打的电话，可电话却在赵诚宇的手上。 真相如何，他都不敢深思。 “他不但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老师。”江琛犹豫了一下，道：“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 “那就好。”风神凌正要开口，突然觉得脑袋有点发晕，整个人倒了下来。 “阿凌！” “凌哥！” “风！”三人都吓了一跳，安狄第一时间上前扶住了风神凌，并伸手探上了他的脉搏。 “凌哥怎么了？”阿松一脸紧张地问。 安狄面色凝重：“赵诚宇之前在船上给他下了毒药，应该是毒性复发了。” 之前他从海里将风神凌救起来之后，风神凌醒过来一切如常，他以为风神凌已经没事了。 但现在看来，只是风神凌体质与一般人不同，所以才能支撑着醒来，那毕竟是致死的药，毒性还残留在他体内。 如今就又复发了。 “那怎么办？”阿松着急道，“要不要现在打电话去医院？” “去医院也没用。”安狄望着昏迷的风神凌，“毒已经深入肺腑，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上次季乐给风神凌下过蛇毒，但风神凌也一样毫发无伤，这次应该也可以平安无事。 话虽如此，但安狄却眉头紧蹙，上次的蛇毒只是令风神凌丧失神灵的异能，并不致死。 但这次赵诚宇却是一心置他于死地，下的是致命的毒药，不知道神灵的力量能否化解。 江琛望着风神凌，神色复杂。 月透过窗户，折射在床边。 江琛丝毫没有睡意，风神凌还在昏迷着。 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依旧没有动静。 还要再等下去吗？ 江琛想起之前风神凌为他做的一切，手握紧了拳头。 事情由他开始，也应该由他来结束。 一辆车行驶进了院落。 李平将车停下，钥匙锁上了车门。 走到家门口，正要开家门时，手微顿了一下。 他打开了家门，同时举起了枪。 可他的动作仍然慢了一步。 枪顶在了他的后腰上，“关门。” 门关了上来，江琛让李平扔下枪，举起手来。 “小江，是你啊。”李平一脸震惊，身体僵硬，“你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江琛举枪对着他的脑袋，冷喝道：“照我说的做。” 李平望着对面拿枪对着自己的江琛，放下枪，举起了手，“小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呢。” 江琛抬脚将枪踢到一边，“我没死？你很失望么？” “你怎么会这么说？”李平一脸震惊，“小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江琛冷笑道：“那天船上的计划是怎么回事？” “那是个意外。”李平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想到赵诚宇一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还对你设下了陷阱。” “是没看穿，还是你们一早就勾结在一起？”江琛冷声道：“为什么你的手机在赵诚宇手上？计划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又是谁泄露出去的？” “小江，那天我的确带着人赶过去了，但半路也遇到了伏击，我的手机也不见了。”李平道：“你怎么会怀疑我和赵诚宇勾结在一起呢？” 江琛嗤笑一声，“如果没有的话，你明知我是无辜的，为什么不站出来替我作证？” “小江，我打算出庭为你作证的，但谁想到你会半路逃走呢。”李平道：“这是很严重的罪，你知道吗？小江，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跟我去自首，法律会还你清白的。” 江琛盯着他，神色有些动容。 “小江，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你记不记得，你是个孤儿，是我一手将你培养长大，从警校开始，就是我带着你，安排你去青竹帮卧底，我怎么会害你呢？” 李平的恳切言语令江琛心里也产生了动摇，抿了抿唇角，眼帘下垂，错过了李平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狡诈和狠戾。 就在江琛犹豫的瞬间，李平如电闪雷鸣的出击，一拳毫不留情狠狠打在了江琛的腹部，趁他痛得弯腰之际，抓住了江琛的手腕，狠狠一扭，江琛手一松，夺过了他的枪，接着抬脚将人踹翻在地。 形势瞬间扭转，江琛狼狈地倒在地上，嘴角带血，抬起像狼一样的眼眸，狠狠地瞪着李平。 “别这么看我。”李平已然褪下虚伪的长辈模样，笑着道：“是你太蠢了。” “为什么？”江琛双眸通红，望着这个一向敬爱，对他而言如师如父的人，此刻觉得无比的陌生。 从来教他正义，让他了解到警察这个职业的伟大之处，这么多年唯一支撑着他在黑暗里拼命的信仰，此刻全然崩塌了。 为什么？ 如果连李平都是这样，如果他一直所追求的正义是如此的虚伪，廉价，不堪一击，那他这些年做得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李平笑着道：“很简单，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我只是跟着规则玩罢了。” 游戏？江琛笑了，低低的笑声充满自嘲和讥诮，在李平口中，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他拼命活着，拼命维护的正义，在旁人眼中，就像个小丑一样愚蠢可笑。 “你真卑鄙。”江琛骂道。 李平面带笑容，“本来是想把你送去监狱慢慢玩的，不过现在可能要早点结束了。在你死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的确没有和赵诚宇勾结。”李平微笑着，伸出手在脸上虚空一抹，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因为我就是赵诚宇。” 第21章 除了毁灭，还有第二条路。 郊外公寓，阿松家里。 “现在该怎么办？”阿松担忧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风神凌。 他闭着眼睛，如果不是还有呼吸，阿松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安狄守在床前，注视着风神凌。 他知道风神凌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 他曾见过风神凌死时的样子，也品尝过神灵的血液，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毫无波动，心脏干涸。 却又转瞬间重新焕发了生机。 风神凌是不死之身，安狄心道。 快点醒来吧。 也不知道是否是安狄的祈祷起了作用，床上的人手指微动。 “阿凌！”安狄急忙抓住了风神凌的手。 “凌哥！”风神凌睁开了眼睛，阿松也高兴不已，“你没事吧？” 风神凌一脸莫名，“我能有什么事？” 安狄探上了他的脉搏，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药效已经全都消失了。” 神灵的躯体果真和一般人不同。 风神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向房间里，只有安狄和阿松，“江琛呢？” 阿松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安狄。 “我知道他在哪儿。”安狄朝着风神凌道：“我带你去吧。” 此刻，李平家的客厅里一片狼藉。 江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站在眼前的李平，突然变成了赵诚宇的样子。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江琛怀疑他是否出现了幻觉。 赵诚宇笑容戏谑，作为玩家，有两个身份又有什么奇怪呢？ 他欣赏够了江琛脸上露出的呆滞表情，然后拿着枪，“那么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咔哒~”一声，枪跳了膛，并没有响。 赵诚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江琛这时已经接受了事实，神情平复下来，他抬起手，掌心出现一个月亮形的钥匙扣，“在你家里，我找到了这个。” 他一早就知道李平在骗他，只是还存着最后一丝妄想，所以没有在枪里装子弹。 刚才赵诚宇打破了他最后的期望，现在他的眼里再没有半点感情。 “你想怎么样？”赵诚宇瞧着他。 “做个交易吧。”江琛的声音平静地可怕。 “交易？”赵诚宇挑了挑眉，“凭什么？” 虽然枪里没有子弹，但他不觉得一个npc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本。 就算赤手空拳，江琛也不是他的对手。 江琛目光冷冽，“钥匙扣里的资料我已经备份了，如果你杀了我，里面的资料会立刻上传到网络上，你也不想你苦心经营多年的身份毁于一旦吧。” 赵诚宇盯着江琛，试图看出他表情中的破绽。 但江琛的神色平静如水，根本没有半点破绽，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江琛说的是真是假。 在梦幻神域里，每个玩家只能有一个身份，用两个身份并不仅是赵诚宇的乐趣，还是他相较于其他玩家的优势。 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才能让这两个身份同时存在，如果江琛公布资料，不仅其他玩家会注意到他，系统一定会发现这个漏洞。 到时，他可能会面临变成玩家公敌的场面，甚至会被强制杀死，列入黑名单，永远也进不来。 那就不好玩了。 “好吧。”赵诚宇道：“我可以作证，你没有杀人，也会帮你恢复警察的身份。”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江琛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想要将自己绳之以法，那一早就拿着钥匙扣去警局了，根本不会留下来等他。 江琛这么做，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江琛卧底的身份，如果他出了事，那江琛就是永远都不见天日的通缉犯。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江琛朝着他道：“把解药给我。” 解药？赵诚宇愣住了，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你给风神凌下了毒，把解药给我，我就把证据交给你。”江琛道。 赵诚宇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笑着道：“我以为他的毒已经解了。” “少废话，你给不给？” 赵诚宇瞧着江琛激动的样子，啧啧称奇，“你真是变了。” 过去的江琛，一心想当警察，想要破获罪案，恢复身份，脱离黑暗，将罪犯绳之以法后，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 可现在的江琛，竟然为了救一个人，什么都不顾了。 “那个风神凌对你很重要么？”赵诚宇听到江琛提出的要求，反倒一点也不着急害怕了。 他最担心的是npc失控后，不管不顾地鱼死网破。 不过现在，他有了拿捏江琛的东西。 江琛盯着他，“我数三声，你不给我，那么我就把资料上传到网上。” 赵诚宇举手作投降状，无奈道：“好吧，我给你就是了。”接着，他又道：“但解药不在我身上，不如，我取来给你？” 江琛面露凶色，“你别耍花样！” “你手上都拿着证据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样。”赵诚宇道，“东西就在书房的第三个抽屉里，你要是不信，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江琛见状，犹豫了一下，虽然赵诚宇很狡猾，但目前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走！”江琛捡起地上赵诚宇最初扔下的警枪，对着他，要他带路。 赵诚宇一路走，江琛一路在后面跟着。 “看来你对那个风神凌很紧张啊。”赵诚宇看着江琛紧张的手，缓缓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了他，连警察都不做了，甚至可能明天连命也没了。”赵诚宇道，“我真好奇，他给了你什么？值得你为他如此为他牺牲？” “他给我的，是你永远都给不了的！”江琛冷冷道，“你根本不配和他相比。” 赵诚宇的脑海中想起那个单纯善良，看起来却又表现得异常成熟冷静的侍应生，说实话，他根本不懂npc之间的感情是如何产生的。 不过看样子，现在江琛整个运转程序，或者说他的大脑，都受到了那个名为风神凌的npc影响。 一般npc都是受玩家影响，除非是设定上的身份阶级，否则很难会受另一个npc操控。 但眼前的江琛，明显已经完全的臣服于风神凌了。 赵诚宇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骗了江琛，其实他并没有解药。 那种致命的毒药，常人吃了几秒内就会停止呼吸，然后死亡。 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走到了书房。 江琛拿着枪，逼赵诚宇去拿解药，“快拿！” 赵诚宇脚步缓慢，走到书桌前，手缓缓搭上了第三格抽屉。 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抽屉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一把枪。 赵诚宇飞快地举枪，朝着江琛射去。 在这一刹那间，江琛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举起了枪。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划破空气，鲜血从额头淌下。 风神凌和安狄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江琛呆坐在地，手臂流淌着血，而不远处，躺着赵诚宇的尸体，额头上多了一个血红的弹孔。 “江琛！” 一声呼唤，成功地令江琛清醒过来，他看见了风神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你没事？”江琛抓住了风神凌的手，感受到了体温，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顿时热泪盈眶，高兴激动地抱住了他。 赵诚宇的死，给江琛的卧底生涯画上了句号。 江琛将钥匙扣里的证据交到了警局，再加上他之前以防万一，在李平家里装了摄像头，记录下了这天所有的过程，虽然看起来匪夷所思，但总算真相大白了。 警方也撤销了通缉令，还了江琛清白，风神凌也可以回家了。 为了庆祝脱罪，江琛提议大家一起来烧烤，就在风神凌家里的天台上。 冷风吹过，烧烤的火花滋滋冒着。 江琛打开一罐可乐，递给风神凌，“谢谢。” 风神凌接过可乐，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江琛微笑道：“我辞去了警局的工作。” 阿松惊讶不已：“你不当警察了吗？” 江琛花了这么长时间破案，赌上性命去当卧底，如今一切都圆满解决了，江琛却要放弃他这么多年的理想和目标，不觉得可惜吗？ “嗯。”江琛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拿着可乐喝了一口，吃着烤串，“当了这么多年的混混，我看我不适合再当警察了。” 当他看清了李平的真面目，经历过被陷害，被通缉，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之后，就已经对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理想产生了质疑。 他要走的路，是李平为他所安排的？还是他自己想走的？ 在杀死李平之后，江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执着追求正义，不惜一切也要破案的警察了。 他的世界已不再是简单的黑白分明，而是染上了另一层色彩。 “那你不当警察，要做什么？”阿松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过。”江琛的目光望向风神凌，将刚烤好的鱼剔掉刺，然后递给他，同时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 风神凌神态自若的接过鱼，品尝着江琛一如既往的好手艺，“每种职业都有存在的意义，你做菜这么好，当个厨师也不错。” 阿松在一旁听着，觉得荒谬绝伦，有警察不当去当厨师？而且看着江琛的样子，怎么也不像当厨师的料。 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听着倒是不错。”更荒谬的是，江琛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下巴，一边思索一边点头，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阿松在一旁看着都呆住了，江琛不会真的在考虑吧。 安狄在一旁靠着栏杆，看着三人围炉坐着，盯着谈笑自如的江琛，以及他对着风神凌的依赖，目光有些复杂。 剧情本不是这样的。 安狄比谁都要清楚，在原本的剧情里，江琛和风神凌并不曾有过像现在这样友好的关系。 江琛是作为一个反派npc存在的。 按照原来的剧本，江琛没有遇到风神凌，而是被赵诚宇这个玩家用李平的身份玩弄于股掌之中。 赵诚宇设下局，将江琛因杀人罪被送进了离岛监狱，江琛在监狱里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最后被凌虐致死，死前充满了怨气和恨意，变成了青眼怪物。 这也是赵诚宇想要的结果，他就是想要杀死怪物，以获取积分，江琛这个怪物是他一早就培养好的。 怪物是靠怨力来判别强大的，江琛死前遭遇的折磨越多，命运越悲惨，所变成的怪物就越强大，当赵诚宇杀死他时，获得的积分也就越多。 就像是一些冷血动物，会精心培育食物，就像对待孩子一样，费心将它们养大，等到成熟之后，就会残忍地一口吞掉。 本来，江琛也是这些可悲食物的其中之一，变成怪物之后，在之后的审判日复活，然后再次被赵诚宇毫不留情地杀死。 可是风神凌的介入，令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江琛并没有死，也没有变成怪物，他好好的活着，就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而赵诚宇没有等来审判日，就死在了江琛的手上。 这种改变，是安狄所无法料想到的。 他一直以为，风神凌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他救不了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其他人的命运。 可现在，剧情的改变令安狄有些迟疑。 安狄抬起眼眸，望着天边，今夜没有乌云，一轮皎洁的月亮旁，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却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想起了那夜风神凌对他说过的话。 他从不曾在乎过这一颗颗星星，也不曾留意过它们发出的光。 人性总是自私，懦弱，欺善怕恶，充满了令人厌恶的欲望。 可江琛却不同，他看得出江琛的变化。 在他面对着赵诚宇时，却没有为自己考虑，在那个视频里，江琛的勇气和决然令他感到震撼。 为了救风神凌，江琛已经做好了牺牲性命的准备。 这和开始为了拿到证据利用风神凌的江琛，简直判若两人。 人是可以改变的，风神凌坚信如此，他相信自己的善良和正义是有价值的，总有一天，他会改变人类，改变世界。 安狄的目光望着风神凌，眼眸渐渐染上了星辰般的光彩。 也许除了毁灭，还有第二条路。 他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第22章 假扮明星 游戏世界的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风神凌已经18岁，到了高中毕业，开始进入大学的时候了。 一场高考成为了整个高中生涯的答卷，也指向了不同的未来。 “凌，你打算上哪所大学？”洛意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风神凌道：“a大。” “居然不是s大？”身旁的学生一脸诧异道。 他们都知道风神凌是学神，每一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位置从来不曾变动过。 a大虽然是国内位列前三的名牌大学，但也只是排名第二。 像风神凌这样无论什么都要是第一的人，不是应该去排名第一的s大吗？ 风神凌没有过多解释。 洛意赶忙去找老师改志愿了。 安狄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样子，一点也不紧张，他知晓剧情，对风神凌选a大完全不意外。 因为风神凌的家人在这里，对风神凌而言，去哪里上学并不重要，反正无论在哪里他都是第一。 他选择a大，因为他的家在这里，他还需要照顾他的家人。 风神凌的想法就是如此的简单。 安狄撑着脑袋，话说，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风神凌的那个哥哥。 考试结束后，成绩出来了，风神凌不出意料成功考上了a大。 但他并未对此而感到高兴，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而安狄在意的是，假期开始了。 这个假期之后，风神凌进入大学，主线剧情就会开始。 他必须好好把握住这个假期的机会。 然而，事与愿违，假期开始，风神凌离开学校，不但没有空出时间，他的兼职工作反倒越来越忙了，安狄经常找不到他人。 江琛倒是真如那晚所言，因为风神凌的一句话去当了厨师，准确来说，他去夜市摆了一个摊档，有时卖烧烤，有时卖糖葫芦，有时卖蛋糕，卖什么东西，取决于他的心情。 阿松知道了也觉得有趣，这时他已经没有了最初对江琛的害怕，反而和江琛成为了不错的好朋友。看见江琛摆摊，还调侃着天下间怕是只有江琛会选择不当警察而当一个小摊贩了吧。 不过不管卖什么，味道都出奇的好吃，虽然江琛行踪飘忽，出摊时间也不确定，对食客也态度冷淡，但这反倒吸引了食客的猎奇性，还有人拍了视频传上网，很多人来慕名打卡，江琛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夜市神秘冷面酷哥摊主。 阿松并不知道江琛的情况，觉得他肯定生意不好，出于同情，决定拉着风神凌一起去光顾江琛的摊档。 可当他们看到摊档前排着的长队时，阿松都惊了，目瞪口呆道：“这是江琛的摊子吗？” 结果当然是肯定的。 江琛今天卖的是可丽饼，手法熟练的像摊了三十年的老师傅一样，将面糊倒在铁板上，涂抹均匀，动作美观又华丽，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金黄的薄饼散发着阵阵奶香，用奶油裱花挤上去，将切片的香蕉，草莓铺到饼上，挤上巧克力酱裹起来，一个精致漂亮的可丽饼就做好了。 拿到手的女学生面红心跳地说了一声谢谢，接过可丽饼，迫不及待地拍照发朋友圈，走时还兴奋地抓着朋友的袖子说：“看到没有，他真的好帅啊！” “真的诶，比视频还要帅！” “明天我们再来吧！” “好啊好啊！” 阿松在一旁看着都无语了，怪不得能说脸能当饭吃呢，感情是颜控！ 看着这么晚，还有这么多人排队，阿松想着他们估计是吃不上了，于是便和风神凌一起打算和江琛打个招呼就走。 “花月影！”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是两个排队的小女生，满脸激动。 “你是花月影吗？” “天哪！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两个女主激动地朝着风神凌叫道，他们这话一出，顿时令人们的目光都朝着风神凌看了过来。 “真的是花月影吗？” “花月影不是在拍戏吗？怎么会在这里！” 阿松猛地被人群挤到一边，一脸懵逼地看着陪着自己来的风神凌被人给团团围住。 “花月影，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我不是。”风神凌一本正经地否认。 “花月影，你真人比电视里还好看！” 风神凌的否认根本没人听得进去，人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的袖子快被人拽掉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放开他！”摊档老板为了救自己的朋友，已经停下了做可丽饼的动作。 “他不是你们口中的人，他叫风神凌，是我的朋友。”江琛澄清着风神凌的身份，那严肃冷漠的样子令人生畏。 人们的兴奋一下子就散了。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容易看得见明星。” “原来不是啊。” 先前认错人的两个小女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为了表示歉意，还想着要请他们吃可丽饼。 阿松好不容易能重新站到了风神凌身旁，拨了拨刚才乱了的头发，着实被刚才的场面给吓到了，“你们说的是什么人？和凌哥很像吗？” 小女生看着风神凌还有些脸红，点了点头：“花月影是现在最红的顶流，你们居然不认识吗？他超帅的！” 另一个女生拿出手机给阿松看：“你看！” 阿松看了一眼女孩手机上唱跳的明星，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风神凌，顿时惊住了。 不是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认识风神凌，知道他不可能打扮成视频里那样，还以为视频里的人是风神凌。 他平日不关心娱乐圈，便向女生打听。 这个年纪的女生正是喜欢疯狂追星的时候，一直向阿松安利花月影，唱跳出身，选秀第一名，男团队长，人气断层领先，最近据说接了一部戏正在筹备中。 “凌哥，真的很像你啊！”阿松忍不住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吗？是不是你哥哥？” 风神凌看也不曾看过视频一眼，接过江琛做好递过来的可丽饼，“不是。” 阿松不知道为什么风神凌看都不看一眼都这么肯定，他拿视频给江琛看。 “不像。”江琛淡定地说道。 阿松不知道这话江琛是怎么说出来的，明明就很像。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谁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风神凌也没当成一回事。 直到在暑假时，风神凌有一次在做兼职送外卖的时候，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那天，风神凌接到的单是送去一家娱乐公司，而当他送到的时候，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是个低着头的青年，一脸苦恼沮丧的样子，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一样。 他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正好和风神凌撞上。 还好风神凌反应快，才没有让餐撒掉。 “对不···”青年正要道歉，可当他看见风神凌的样子时，顿时脸上的烦闷一扫而光，眼前一亮，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惊喜，“月哥！你回来了！” 风神凌有些懵，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年拉着一路进了一个会议室，“太好了！陆哥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约而立的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语气焦躁烦乱：“我知道！但现在我找不到人能怎么办？他连家都没回过！” “陆哥！” 男人本就被一堆事情烦扰，见青年进来更加生气，“我不是说过，你找不到人就别——”正要发火时，声音却突然卡在了喉咙。 男人震惊地看着风神凌，一把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我的老天爷，你总算回来了！这一个星期你跑哪儿去了？” 风神凌莫名地看着男人，拿出手上的外卖，“是你要的外卖？” “什么外卖？”男人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这是玩什么？cosy外卖员？” “我就是送外卖的。”风神凌道。 “别开玩笑了。”男人一点儿也不信，气道：“拜托！我的大明星，就算玩失踪你也有个度吧，你知道这一个星期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快！把这身衣服换了！看着像什么样？” 风神凌这时意识到，这两个人似乎并不是叫外卖的客人，“我想你们认错人了。” 男人愣住了，退后一步，这时再仔细打量着风神凌。 好像是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风神凌的下颌有一颗细小的痣，黑色的头发是垂直而非卷曲的，眼神更是清澈见底，目光冷静而坚定，肩背挺直，身姿高瘦挺拔，完全没有半点的轻佻和玩笑之意。 风神凌将自己的学生证拿了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男人比对着学生证上的照片，只不过才是十多岁的学生，还穿着校服，上面金色的印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男人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目光朝着青年看了过去。 刚开始带着风神凌进来的青年也有些心虚，尴尬道：“对不起，陆哥，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男人气得火不打一处来，青年赶忙道：“陆哥，我再去找！” 说着，就想带风神凌离开。 却不想，男人开口道：“等等。” 风神凌看到，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你叫风神凌，是个学生？” 学生证上带着他的名字，所以对于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风神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晚上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风神凌对安狄说：“接下来我可能会在外面住一段时间。” 安狄愣了一下，“是又在外面找到什么兼职了吗？”心里却在嘀咕，有什么兼职需要过夜工作。 连安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语气，就像是父母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找到什么不正经的工作。 风神凌喝了一口罗宋汤，神色平静地将白天遇到的事告诉了安狄。 “那个男人要你假扮明星？”安狄震惊不已。 “他叫陆遥，是花月影的经纪人。”风神凌白天就已经得知那两个人的身份。 “我是说，你不怕他是骗你的吗？”安狄忍不住道。 花月影，娱乐圈的顶流明星，在一个星期前无缘无故地失了踪，经纪人陆遥没办法，只好对外界宣称花月影在为之后的戏做准备。 但眼见着过两天戏就要开拍了，现在都找不到人。 花月影接下来还有广告、综艺、演唱会的行程，再瞒也瞒不了多久，要是失约，他们将要面临的是天价违约金。 陆遥本来也不想这样，但恰好看见了风神凌，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请风神凌帮忙。 风神凌的神色平静道，“他说的是真话。” “那你已经答应他了？”安狄有些气恼，风神凌总是这样，自己做了决定之后再通知，都不曾想过和他商量一下。 这种独断专行的作为实在令人讨厌。 风神凌一向乐于助人，想不到理由反对，“我会搬到花月影的家里去住，直到他们找到人为止。” 安狄不赞同道；“如果花月影一直不回来呢？你的学业怎么办？” “陆遥他们已经尽力去找了，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到时候他们会向公众宣布。”风神凌道。 他现在正是放假的时候，还有两个月才会进入大学，所以，拨出一个月的时间帮人，完全没有问题。 安狄的脸色冷肃，“所以你一定要帮他了？” 风神凌点了点头。 安狄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 风神凌不知道安狄为什么生气，也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按照约定，他第二天来到了陆遥给他的地点。 在花月影的别墅，陆遥看见风神凌来了，脸上露出笑容：“你来了。” “嗯。”风神凌淡定地应了一声。 风神凌的答应解了陆遥的燃眉之急，他将一份合同拿了出来，道：“这段时间，需要你假扮成花月影，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你的真实身份，等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酬谢。” 陆遥认为像风神凌这样靠送外卖来维生的学生，应该很缺钱，他绝不会拒绝自己的条件。 却不想，风神凌看了一眼合同道：“我不会签。” 陆遥脸上笑容一凝，“如果是价钱的原因——” “不是价钱。”风神凌双手环胸，注视着他，“我上次答应是帮你的忙，但我不会骗人，所以，该怎么样做，是你的问题，不要约束我。” 陆遥的脸色有些僵硬，眼前这个学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啊。 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学生拿捏。 但陆遥毕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几分看人本事的，他咬着牙，压着气微笑着，“既然你不想签，那就算了。” 陆遥朝着一旁的青年招了招手，“这是小何，他之前是花月影的助理，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你的助理了。” 风神凌看向青年，正是那天撞到他，带着他见陆遥的人。 “月哥。”小何有些拘谨，但显然是被提前教训过的，对着风神凌改了称呼。 风神凌面对着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明天我们会有一个定妆拍摄，还有演唱会排练。”陆遥朝着他道，“你需要熟悉一下。” 他让小何将过去花月影的舞台和定妆拍摄都给风神凌看。 播到一半，陆遥突然想起来，问道：“你会唱跳吗？” 风神凌摇头，“不会。” 陆遥扶额，也对，他不能指望一个送外卖的会唱跳表演。 这明天该怎么应付过去？ 第23章 月神组合 第二天，保姆车一早就到了别墅门口。 陆遥看着风神凌的装扮，简直是到眼前一黑的地步，牛仔裤，格子衬衫，不能说是土，只能说是平凡到街头路人没两样的穿搭。 “衣服呢？”陆遥质问小何，他让风神凌住在花月影家，就是怕出纰漏。 花月影的别墅里那一箱箱的名贵衣饰，哪怕随便一件也比这一身好，再说本来就是让风神凌穿的，感情风神凌是一件也没动过。 小何有些为难地望向风神凌。 “是我不想换的。”风神凌道，“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那就是你的衣服。” 风神凌神色丝毫未动。 陆遥没办法，只好道：“算了，反正等会儿也要拍摄重新做造型。” 车停到了广告拍摄的地方。 进了化妆间，已经有人在化妆了。 “月哥？你来啦？”正在做化妆的少年看见风神凌，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身后的小何赶忙在旁提醒道：“这是韩汀，月神组合的舞担。” 昨天晚上，小何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和风神凌科普完了偶像组合的构成。 花月影所在的是一个名为月神组合的男团，这个组合一共有四个成员，韩汀是年纪最小的，只有17岁，长相甜美可爱，是团队的主舞。 “月影。”这时，一只手搭上了风神凌的肩。 风神凌本能地伸手抓住，用力一拧。 来人发出痛叫，“啊！” “月哥！”小何在一旁吓得失声道。 风神凌松开了手，来人的脸色青白，揉了揉手腕，打趣道：“月影，你这力气见长啊。” 小何赶忙低声提醒，“这是周兴。” 周兴是组合里年纪最大的成员，27岁，是团队副主唱，相较其他人而言，他的长相不太出众，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性格温柔随和，充满了包容力，和谁都能相处得来。 “我说月影，最近是流行复古风吗？你穿得这么——特别？”周兴笑着调侃道。 不愧是老好人，风神凌这身衣服不管谁看来都要说一声老土，难得周兴还夸得出来。 这时，旁边传来扑哧一声轻笑，穿着蓝色丝绸燕尾服的青年走过来，路过风神凌身边，说了一句：“真丑！” “这是郑曜。”小何在旁道。 郑曜是组合的最后一个成员，22岁，和花月影同龄，是组合的rapper，性格火爆，经常得罪人。 花月影在团队的人气属于断层top，其他两个都上赶着讨好他，和他组cp能够多些流量，只有郑曜完全不给花月影面子。 众所周知，郑曜很讨厌花月影，甚至都不带掩饰。 风神凌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不是花月影，对这些人的好恶并不在意。 造型师给他们拿来了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一旁传来不悦地厉声呼喝。 风神凌看了过去，发火的是郑曜，他指着造型师手上的礼服怒道：“你要我穿这个？” “这是广告商的意思。”助理怯声说道，“再说，这件衣服也很好看。” “哼。”郑曜冷笑一声，“我不管，我只要当初我选的那一件！” 助理有些为难，“郑哥，这衣服都送来了。” “那是你们的事。”郑曜双手抱胸，“不换我就不拍。” 助理没办法，只好找来了陆遥。 郑曜的那件衣服没来得及赶出来，所以广告商临时决定改衣服，陆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让郑曜去换。 “我不换。”郑曜冷冷道，“如果是花月影，你还会让他换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他们需要提前订做衣服，就是因为每件衣服都代表着各自的风格。 郑曜的代表色是蓝色和银色，本来应该是以此为主题，加上神秘的半月元素，切合他之后在舞台上要solo的新歌。 可现在这件衣服却是以红色和金色为主色调，还用金线绣着一条巨大的龙，在郑曜看来，这种一味追求奢靡的设计简直庸俗到了极点。 他绝不会随便穿这种衣服的。 “哦，我看他的那件好像是我选中的。”郑曜瞥了风神凌一眼，凉凉地嘲讽道：“没来得及赶出来的，是他的衣服，还是我的衣服？” 陆遥脸都黑了。 这话虽然是实话，但说出来就不太好听了。 郑曜也不看看，他怎么能和花月影比。 花月影的衣服没赶出来，只能临时拿一件来替代，但花月影不可能穿替代的衣服，其他两个人的身形和花月影相差太大，花月影不可能换他们的。 只有郑曜的身形和花月影相差无几，所以就只好将他的衣服给花月影。 毕竟，在这个组合里，花月影才是中心。 陆遥正想斥责，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这是你的衣服？”风神凌朝着郑曜问。 小何吓了一跳，其他人也没想到，风神凌会突然出声。 “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吗？”郑曜厌恶地一点也不加掩饰。 如果不是花月影一直不满意改设计，衣服会拿不出来吗？现在又要来抢他的衣服，郑曜本来就心情烦躁，这下因为衣服更加恼火不已。 风神凌拿着礼服，走到郑曜的跟前，将衣服递给了他。 “干什么？”郑曜没好气道。 “还给你。”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小何更是赶忙跑到风神凌跟前，着急道：“月哥，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能把演出服让给郑曜？ 郑曜也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花月影今天唱的这是哪出戏。 抢了他的衣服，然后又还给他？ 陆遥也不悦道：“给他你穿什么？” “这不是还有一套衣服呢么。”风神凌指着郑曜的衣服道。 “不可以！”陆遥比谁都要清楚，这件衣服完全不适合舞台，而且和花月影的风格一点都不搭，这也是他将衣服换给郑曜的原因。 “我说可以就可以。”风神凌不容拒绝地说道。 郑曜本来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看风神凌认真的表情，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要和自己换衣服。 周兴和韩汀看见这一幕，面色也变得讶异古怪起来。 往常这种事，花月影根本不会来管，反正由陆遥出面，就算郑曜再心有不甘，充其量只能发发脾气，也不能让他换衣服。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花月影才是公司的摇钱树，他们都得为他让步。 郑曜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开口宣泄下不满，但当人真的跟他换衣服，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最后，他们还是换了衣服。 陆遥的脸色不太好看，小何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到开始拍照的时候了。 三人都做好了妆造，走了出来。 而当风神凌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刚才谁说不配的？ 这身衣服简直配得太绝了！ 风神凌换上了红色丝绸衬衣，搭配着一条暗金色的龙纹领带，头发染成了微卷的银白色，浓黑的眼线令双眸更加锐利，本来就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使只化了淡妆也透着摄人心魄的美，量身定制的西装外套上用金线手工缝制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就像是吸血鬼贵族王爵一般，高冷华贵而危险，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果然不愧是月哥，穿什么都这么好看。”韩汀赞叹道。 郑曜看见这一身，眼里也不由得出现一抹惊艳之色，但顾及着面子，冷淡地嘴硬道：“一般般吧。” 开始拍摄了。 首先拍摄的是单人照，风神凌看着三人拍，陆续也学会了不少。 陆遥还担心风神凌没有拍过，可能表情僵硬会怯场。 然而，当轮到风神凌上场后，陆遥发现，他所有的担忧完全没必要。 有些人，天生就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 风神凌表现的十分镇静，站在背景中，单手插着口袋，眼神冷冽，在不停闪烁着刺目亮光的镜头面前，连眼都不曾眨一下，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毫无感情波动。 就算是模特也需要受过训练，才能做到这种程度，但风神凌却轻易做到了。 摄影师也忍不住不停地发出赞叹，让风神凌咬一下领带。 风神凌几乎是无师自通的，单手拉直领带，然后轻轻咬住，牙齿雪白而锋利，目光也变得极具侵略性，令人不敢直视。 过去花月影一直走的是花花公子的路线，形象邪魅而轻佻，风流多情，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但现在的花月影却透着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他的眼神坚定而冷漠，并没有想要引诱人的念头，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无情地注视着如蝼蚁般的苍生。 轮到拍团体照的时候，风神凌的气场更是压倒众人的强大，陆遥本来还想着他万一没办法像花月影一样那么耀眼，该如何构图才能表现出他的c位，但现在完全不需要了，无论是站在哪里，风神凌都是绝对的焦点所在，甚至比原先的花月影更引人注目。 之后轮到两两的cp合照，作为男团组合来说，卖cp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目前团内最火的cp是花月影和韩汀的cp，游戏人间的186花花公子配上单纯甜美的177小可爱，身高差拉满，强弱互补，是市场最受欢迎的一对。 本来按照惯例，这对应该很有火花，但摄影师在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都不太满意。 风神凌的气场太有压迫感，而且他的眼神一点也没有感情，韩汀都不太敢和他对视，总是不自然地移开眼睛或者低下头，动作也莫名有些僵硬。 这令本来强弱互补的两人，突然就变成了韩汀唱独角戏，就算靠在他怀里，也完全看不出cp感。 摄影师叹了口气，打算放弃了，让换下一个。 下一个轮到风神凌和郑曜拍了。 本来摄影师并没有指望他们一起能拍出什么好照片来，虽然两个的颜值都很高，但明显相性非常差。 可当他实际开始拍的时候，却是眼前一亮。 风神凌和郑曜两个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化学反应。 郑曜不会回避风神凌的目光，直直地迎上去，眼里还带着像狮子一样的挑衅，身上充满了尖刺。 而风神凌就像个森林的驯兽师，冷眼看着他的挑衅。 摄影师让郑曜坐在椅子上，仰起头，然后风神凌站在他面前，脚踩在椅子上，伸手去拽郑曜的领带。 郑曜穿着一件冰蓝色的丝绸衬衫，搭配着银色耳钉和银白色的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又凶，像是一不高兴，就会随时揍人的样子。 风神凌却毫不在意地拽住了他的领带，逼得他不得不抬起下巴，仰视着眼前的人。 郑曜唇角紧抿，浑身都紧绷住了。 尽管这张脸看着很熟悉，可现在的花月影却给他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仿佛像是国王抓了邻国的将军做俘虏，这种充满侵略感的俯视线，看得人不舒服到了极点，可他必须忍耐。 郑曜咬着牙，直直地与他对视。 他不想认输。 拍完了照，下午是排练演唱会的行程。 舞台是一早就定好的。 然而，舞台表演的排练就不像是上午拍照那么简单了。 陆遥有些担心，风神凌从来没有学过跳舞，也不会唱歌，但风神凌是主唱，而且是唱跳c位，害怕会出岔子。 但风神凌一开嗓，陆遥就呆住了。 和花月影的声音一模一样，每个音调，起伏的点，宛如天籁之音。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陆遥甚至以为这是花月影开的一场玩笑。 排练了一个多小时，舞蹈老师拍了拍手，“好，先休息一下吧。” 小何赶忙递上了水和毛巾，一脸地钦佩：“月哥，你以前学过跳舞吗？” 风神凌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没有。” “那你怎么会跳的？”小何惊讶道，风神凌连一个动作都没有错过，就像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一样，表演堪称完美。 “你昨天不是给我看过视频了。”风神凌一脸淡定地说道。 小何震惊不已，“所以，你看一遍就会了？” 风神凌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然呢？” 小何望向风神凌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世界上居然有这种人，能够将人的嗓音模仿得一丝不差，只看一次就能记住所有舞步，而且跳得还这么好。 真是天生的舞台明星。 陆遥也彻底放下了心，风神凌虽然不是花月影，但他的能力却完全不需要操心。 看来他真的是找对人了。 陆遥的脸上挂起笑容，心里为自己下的正确决定而高兴。 看来，就算找不到花月影，有风神凌在也足够了。 他应该想想，怎么样才能留住风神凌。 “郑曜，你怎么了？”这时，舞蹈老师见郑曜心神不定，一直拿着手机看，排练时走位也出了错，不禁皱眉道。 郑曜冷着脸，收起手机，“没什么。” 四人再次排练了起来。 第24章 欠债 到了晚上，排练结束之后，韩汀提出带大家一起去酒吧放松一下，喝一杯。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郑曜冷冷道。 “喂，难得月哥在，不要这么扫兴嘛！”韩汀搭着郑曜的肩膀，“一起去吧。” 郑曜看了一眼风神凌，没有再说话。 陆遥接下来还有工作，吩咐小何看着风神凌之后，就离开了。 明星去的酒吧和一般人不同，为了保障私密性，他们包下了一整层。 “月哥，你真厉害，下午跳舞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出过错。” “那当然，你以为我们月哥是谁啊。” 韩汀开了一瓶酒，搂着一个女人，坐到了风神凌的身边，笑着递给他酒杯。 风神凌并不接。 在所有人都尽兴狂欢，玩得正嗨时，风神凌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月哥，你今天是怎么了？”韩汀大约是醉了，胆大地手搭在了风神凌的肩膀上，“不是你说的，出来玩就是要尽兴吗？今晚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拘谨了？这可不像你啊。” 说着，他伸出手指，想戳戳风神凌的脸。 风神凌抓住了他的手腕，闻到他身上醉醺醺的烟酒味，眉头蹙了起来。 “月影，不好意思，韩汀他喝醉了。”周兴比较有眼色，连忙伸手将韩汀和他身上的女人拉走，“韩汀，你喝醉了，来跟我走。” “我没喝醉！” “好好好，我们去那边慢慢喝。” 风神凌看着满厅的杂乱音乐，人们狂欢着，大撒金钱，开着香槟，尼古丁的味道有些刺鼻，熏得人头疼。 他不懂为什么人们喜欢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他看着人们哄笑着，眼中浸满了欲望，像是被放逐到了伊甸。 风神凌从未有过欲望，尽管他有时候也会笑，但他从没有感受过快乐的滋味，他不曾有过像这些人一样强烈、执着、需要释放的感情。 伊甸里盛放的果实，引诱不了神灵。 在喧闹之中，风神凌瞧见还有还有一个人也在角落里独坐。 郑曜一直拿着手机看，神情烦躁，满面阴云，谁也不敢上去搭讪。 过了一会儿，郑曜的眉头皱紧，起身离开了。 他好像遇到了麻烦。 酒吧停车场，郑曜被一群身上有着刺青的混混堵在了半道上。 “我说，大明星，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为首的混混嘴里叼着烟，手里的棍子划过车门，砰砰地敲了两下。 “钱不是我借的。”郑曜道，“谁欠你们钱，你们自己去找他要。” “砰！”的一声，混混敲碎了郑曜身后的车玻璃，拽着他的脖领，将他抵在车上，“你tmd耍老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老子找不到他人，找你也是一样！” “我没有钱。”郑曜被那声响吓到了，但还是维持着表面平静，硬着头皮道。 混混嗤笑一声，“你堂堂一个大明星会没钱？”说着，他伸了伸手，手下立刻递上来一把刀。 郑曜看见刀刃，瞳孔猛缩。 “老子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老老实实还钱，要么老子划花你的脸。”混混握着刀，刀尖在郑曜的脸上比划，欣赏着郑曜紧张的模样，“怎么样？选一个？” 郑曜脸色苍白，脑门上流下斗大的汗珠，鼻翼被刀刃抵着，死死咬着唇。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 郑曜转眸看去，在看见风神凌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慌乱不已。 除了被死对头看见的狼狈难堪之外，郑曜意识到这些人有多危险，如果将风神凌牵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快走！” 然而，风神凌却并没有离开，反而不知恐惧地走了过来。 郑曜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他连忙朝着身前的混混道：“我还你们钱，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筹钱给你们。” 为首的混混没有理会他，目光望向风神凌。 郑曜赶忙道：“他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们不能——” 话刚说到一半，郑曜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哥。”为首的混混赶忙收起了刀，朝着风神凌低头弯腰，恭敬讨好地唤道。 郑曜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风神凌盯着这个混混，“你认得我？” 混混的脸色有些尴尬，“我们是江老大的小弟，那天晚上在酒吧，我们见过一次。” 当时他跟着江琛，那晚被风神凌教训摔倒在地，还亲眼看着风神凌逼得他老大当众道歉，记忆不可谓不深刻。 江琛虽然退出了青竹帮，但在往日的小弟眼中依然有着极高的江湖地位。风神凌作为江琛的朋友，他们自然也不敢轻慢，再加上之前风神凌劫警车救人，还全身而退，更加令这些黑道小弟崇拜不已。 风神凌并不认识这些人，“所以，你们在干什么？” “凌哥，他爸欠我们钱，我们才这样做的。”混混这下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他可还记得上次欺负那个侍应生的后果，赶忙让人将郑曜松开，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 风神凌蹙起眉头，“你们要债，应该去找借钱的人要。” “凌哥说的是，我们这就去。”混混连忙点头，就要离开。 风神凌伸手拦住了人。 混混吓得头皮发麻，生怕风神凌像上次那样，让他再摔一次。 “记得要债的时候，礼貌一点。”风神凌提醒道。 “是是是，我们记住了！” 风神凌一放开手，混混就赶忙带着人溜走了。 郑曜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幕，已经完全被震撼了，“花月影，你从哪儿认识的这些人？” 今天的花月影实在太反常了，从借衣服给他穿，到拍照时候的神态，再到刚才，主动走上来帮他解围，而且居然还认识那些不良混混。 “不重要。”风神凌望向他，“你需要帮忙吗？”他觉得郑曜的状态很不好。 郑曜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父亲赌钱，欠了很多债，我帮他还了很多次，但他越赌越大，我已经还不起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郑曜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风神凌并不曾笑话他。 风神凌知道欠债的滋味，他拍了拍郑曜的肩膀道：“你做的是正确的。” “真的吗？”郑曜惊讶地抬眸，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犹豫了很久，每次他都狠不下心来。 “每个人都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风神凌注视着他道，“你已经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了。” 郑曜一整天都因为催债短信而烦躁不已，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就像是抛了锚的船只，浮浮沉沉，不知道会被浪打到哪里。 但风神凌那沉静的眼眸，仿佛有着某种像是定心针一样的魔力，抚平了他的焦躁不安，令他的心安定下来。 “你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郑曜神色复杂，他从来不曾从花月影身上有过这种可以信任，可以交托一切的感觉。 他一向是讨厌花月影的，讨厌他的公子哥儿脾气，讨厌他的轻佻浮躁，讨厌他的冷眼旁观，优柔寡断。 但这一刻，郑曜发现他错了，他并没有了解过真正的花月影。 也许过去他所看到的只是花月影摆给外界看的人设，而现在这一刻，不计前嫌，在危难之时伸出援手，令他安心的才是真正的花月影。 他喜欢现在的花月影。 第25章 我不喜欢控制人 风神凌答应假扮成花月影，陆遥为了人尽其用，给他的行程安排得很满。 上车后，陆遥递给了风神凌剧本，“今天是开机发布会，你一会儿记得看看剧本。” 风神凌蹙起眉头，“还要拍戏？” 陆遥面色一僵，笑着解释道：“这是之前花月影接的戏，如果毁约我们要赔很多钱，你就帮帮忙吧。” 风神凌接过剧本，还没等陆遥松口气，又问道：“你们找到花月影了吗？” 陆遥笑容微滞，但还是道：“我已经让人努力去找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那你最好快点，我只答应给你一个月时间。”风神凌提醒道。 陆遥只好点头应是。 这些天他观察过风神凌，发现他真是天生做明星的材料，甚至比花月影还要出色。 眼下花月影失踪，看来找到的机会渺茫，如果能签下风神凌就好了。 可惜他也试探过风神凌，发现这小子实在奇怪，一般人如果有当明星的机会，早就高兴坏了。 但风神凌面对这等名利的诱惑，却始终不为所动，令陆遥不由得有些发愁。 开机发布会来了不少的人，到了现场，陆遥带着风神凌认识人。 “这是我们这部戏的男二，言筱燃。” 风神凌望向对面拿着香槟酒的青年，他穿着高定西装，却将衬衫领子半解开，一副放荡不羁公子哥儿模样，嘴角挂着笑，上下打量着风神凌，“初次见面，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说着他让侍应拿来一杯酒，递给风神凌，然后举起手中的香槟酒杯。 风神凌并没有拿起酒杯。 言筱燃低眸瞥了一眼酒杯，似笑非笑：“看来，我们的男主角好像瞧不起我啊。”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僵硬了，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言少误会了，月影没有这个意思。”陆遥在旁连忙解释道，“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说他不能碰酒，这杯酒我来替他喝。” 说完，陆遥拿着酒杯，想要喝。 却被言筱燃拦了下来，“不必了，我又不是非要让他喝，叫他的粉丝看来，可是要心疼死了。” “言少说笑了。” 言筱燃眼神戏谑，伸手搭上风神凌的肩膀，拍了拍道：“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我们之后有不少的对手戏，万一发挥失常，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说完，便拿着酒杯离开了。 “陆哥，他是什么来头啊？”一旁的小何蹙起眉头来，以花月影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已经很少会有人敢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了，何况他过去都不曾听说过言筱燃的名字，应该并不是当红明星。 “哼，没见识，人家是罗家三少爷。” 听到这话，小何顿时惊住了，一旁的风神凌也是面色一变。 又是姓罗，之前死在赵诚宇船上死的罗英，是罗家二少爷。 “你是说那个地产首富罗家？” “废话，他喜欢演戏，所以他大哥买下一个娱乐公司给他玩，这部戏的投资商也是他。”陆遥道：“不然你以为他一个男二号，为什么这么威风？” 小何被吓到了，拍拍胸口，幸好刚刚没有得罪人，“不过，他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当男主角，却要让月哥来当，然后自己当男二号。” “也许是为了月影的流量吧，是他自己要求这部戏的男主角一定要是月影。” “不会吧？”小何惊讶不已，“难道他是月哥的粉丝？看着不像啊。” 刚才言筱燃的态度更像是对花月影充满了敌意。 “谁知道呢。”陆遥道，“这些有钱人的想法千奇百怪，我们是猜不出来的。不过，这部戏的投资相当大，对月影来说是个好机会。” 发布会开始，记者开始提问。 “花月影，听说你最近还在准备演唱会，现在又要拍戏，会不会无法兼顾呢？” “我不会有做不到的事。” “那之前你消失了一段时间，导致广告公司要求赔偿，原本的综艺也突然取消，很多人都在猜测，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陆遥连忙拿起话筒道：“月影之前一直在为了这部戏而准备练习，他不想受到外界影响，所以隐瞒了行程。” “那么···”记者还想问，陆遥打断了问话。 “今天是电影的开机发布会，我们还是来谈谈电影吧。”陆遥道。 记者见此，只好换了其他问题。 “我想问问这部戏的投资人言少，听说是您一力主张要拍这部戏，而且必须要花月影当主角，和您作为男二号一起合作，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言筱燃微微一笑，身体前倾，拿起话筒，“首先，我要澄清，我不是这部戏的投资并不是我个人行为，而是公司整体决定，而我喜欢演戏所以才会参演，至于为什么要选花月影来当主角，我想以花月影的人气，原因不必多说了吧。” 花月影的流量确实毋庸置疑，每场演唱会爆满，发行的第一张专辑就破了记录，杂志周边秒空，视频点击量吊打同期明星，说是娱乐圈断层顶流也不为过。 在场的人听了这半玩笑半现实的话，全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郊外别墅内，电视上播放着发布会现场。 男人盯着电视，眸色幽沉。 “顾总。”女人柔弱无骨的手缠了上来，贴上了他的背脊，勾住了他的脖颈。 “走开。”顾柏拽开了女人，不耐烦道。 女人摔倒在地上，又气又恼，“你干什么嘛！人家都摔疼了！” 顾柏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看都不曾看过女人一眼。 女人见撒娇抱怨没用，气得穿上衣服，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顾柏看着一直未曾接通的手机，拿起桌上的杂志，封面上正是花月影筹备演唱会的定妆照，脸色越发阴沉。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攻略成功的角色，竟然会脱离了他的控制。 是系统出了bug，还是其他的原因，荧幕上花月影对他的好感度突然全都清零了。 顾柏一气之下扔掉了杂志，看着电视机里定格的画面，目光如同蘸了墨汁一样的漆黑幽暗，嘴角扬起。 好啊，那就再玩一次。 不过是再攻略一次npc而已，有什么难度？ 电影开拍之后，风神凌作为男主角，和言筱燃免不了见面。 在化妆间，风神凌化妆的时候，言筱燃就坐在他隔壁的位置。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好看啊。”言筱燃单手拄在椅把上，托着腮，瞧着化妆镜里的人。 但他的目光却并非看他自己，而是看着对面的风神凌。 “你说是吗？”言筱燃勾唇一笑，“风神凌。” “你知道了。”风神凌对言筱燃唤出自己的名字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在看见言筱燃的第一眼，和他眼神对接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这种直觉。 尽管他化妆后所有人都将他认成了花月影，就算是花月影的队友都不曾分辨出来，但言筱燃却能认出来。 “很难不让人知道。”言筱燃笑道，“你装得一点也不像。” “你想怎么样？”风神凌问：“当日船上的一切已经真相大白了，杀你哥哥的凶手也找到了。” 言筱燃挑了挑眉，“你觉得我是想为我哥报仇？” “难道不是吗？” 言筱燃好整以暇，“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兄弟的感情，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好，我并不关心他被谁所杀，我只是纯粹对你感兴趣而已。” 风神凌不懂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对你没兴趣。” 言筱燃咯咯地笑了，“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相处过，也许相处一阵子，你会发觉我这人还挺有趣的。” “我不觉得有这种必要。” “可现在你不想跟我相处也没办法，你应该看过剧本，我们有很多对手戏。”言筱燃一副好奇的模样，“说实话，我记得你还是个高中生，为什么要假扮花月影呢？” “因为他需要帮忙。”风神凌将陆遥求他的话说了出来。 言筱燃笑道：“看来你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不过，好人很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风神凌看向言筱燃，心里涌起一抹怪异的感觉。 他觉得言筱燃话里有话，但他不理解言筱燃话中的意思。 接下来轮到演戏的时候，风神凌对着对手戏的男三号，念着早已背得烂熟于心的台词。 “cut！”导演喊起了cut，“再来一次！花月影，你可不可以有点表情！” 风神凌又演了一次。 “cut！” “cut！” “cut——” 风神凌一共ng了二十八次，陆遥在一旁看着，焦急不已。 “导演，我看月影太累了，所以状态不好，先休息一下吧。” 导演摆了摆手，“那就先休息吧。” 风神凌靠在道具箱前，翻看剧本，男三号走上前，微笑着道：“月哥，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说着，他拿起一张花月影的照片，让风神凌签名。 风神凌因为头一次遇到挫折，没心情签名，“你觉得我刚才的表演有什么问题？” 男三号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月哥，你怎么会有问题呢？是我刚刚没表现好，才拖累你了，我下次一定会努力的！” 风神凌半信半疑，给他签了名，人离开了。 “扑哧——”一声轻笑从后响起，风神凌转头看去，言筱燃靠着墙，笑着和他对视，“你还真相信啊？” “嗯？”风神凌有些疑惑。 “你觉得为什么导演要重拍？”言筱燃问。 “他没有表现好。”风神凌答道。 言筱燃不由得失笑，“你还真是傻的可爱。” 风神凌有些困惑，“我不会演戏。” 这是他第一次被一样东西难住，过往无论学什么，他只要看一遍就会了，可是演戏，无论他怎么模仿，但总是不得其法。 言筱燃拉起了他，“跟我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教你啊。”言筱燃拉着风神凌，走出片场。 到了一个换装间门口，门是半掩着的，言筱燃让他朝里面看。 “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当上男主角的？演技这么烂？” “演技？他有演技吗？整个就是一个木头！” “刚才他居然问我哪里有问题？哈哈哈！” “没看见导演脸都黑了吗？看来也是被那个傻瓜气得不轻！” “唉，谁叫人家是顶流呢？粉丝多就是能耍大牌，就算是个花瓶也有人看！” “哼，看他能红多久！” 风神凌看着刚才还对着他一脸崇拜讨好的男三号，现在却是满脸的嫉妒和不屑，将他签过名的照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完之后，言筱燃将风神凌拉了出来。 “现在有什么感觉？”言筱燃瞧着出来之后，一言不发的风神凌，觉得他肯定被打击得不轻。 “我不明白。”风神凌满脸困惑，甚至比开始的疑惑更甚。 “不明白什么？”言筱燃以为风神凌会因那个人的话而生气，却不想，风神凌一点也不觉得气恼。 “他为什么要骗我。”风神凌只是不懂那个人为什么要说谎，如果讨厌他，为什么不当面说出来，却要表现出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又在背后咒骂他。 他不懂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骗人不需要目的。”言筱燃笑着道：“想这么做，于是便做了。” 风神凌疑惑道：“难道骗人会有乐趣吗？” 言筱燃瞧着风神凌，“你知道为什么演戏的明星会这么受欢迎吗？” 风神凌摇了摇头。 “因为比起真相，有时候美好的谎言更具吸引力。”言筱燃道：“人人都知道是假的，但却又抵抗不了这种虚假，你想想，当你可以用谎言完全控制一个人，甚至很多人，难道这不是很好玩吗？” “我不喜欢。”风神凌蹙起眉头，“我不喜欢控制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 “这只是你的想法。”言筱燃道，“世上大多人都有着两幅面孔，喜欢你的人可能心里对你厌恶至极，对你好的朋友可能是最想杀死你的仇敌。” 言筱燃说着，伸手搭上了风神凌的肩膀，“你不想控制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想要控制你。喜欢演戏的人很多，你应该留意一下身边人的。” 风神凌抿着唇，回想着从小到大，不断有人接近他，讨好他，出现在他身边，就像司然、洛意，还有——风神凌的眸色暗了下来。 他过去一直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也并不在意，但言筱燃的话却令他的心第一次起了波澜。 第26章 他不懂爱 陆遥刚一回到公司，就接到命令，让他上总裁办公室。 青年坐在椅子上，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把玩着一柄开信刀，“你就是陆遥？” “是的，总裁。”陆遥站在原地，心里战战兢兢，看着这位年纪轻轻，却令人心生畏惧的新总裁。 只不过几天，公司突然被一个神秘富豪收购，他们换了新老板。 没人知道新老板是什么来头，但在短短时间内，能收购一家规模这么大的上市集团，新老板的身份肯定不容小觑。 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陆遥也没想到新老板会突然召见，顿时有些忐忑不安。 “花月影是你手下的艺人，你干得倒是不错。”安狄将刀尖转了个方向，在指尖盘旋。 陆遥听了这话，面露喜色，“多谢总裁夸奖。” “你觉得我在夸你？”安狄似笑非笑。 陆遥笑容一僵，接着，便听到咔的一声，开信刀的刀尖插进了桌子上。 “总裁，我···” “艺人失踪了，就随便找个人来顶替，你当公司是什么地方？”安狄的手摁着刀柄，一句怒喝吓得陆遥顿时面色惨白。 陆遥没想到安狄会知道，吓得赶忙解释道：“对不起总裁，我只是怕公司受损失才这么做，绝对没有想欺瞒的意思。” 安狄眯起眼眸，“那现在结果怎么样？” “总裁，我找的人暂时没有露出破绽。”陆遥道：“而且我看他也很适合做明星，各方面能力也很出色，不如就签下他——” “够了。”安狄抬手冷声喝止，“他只不过是个替身，有什么能力？” 陆遥灰头土脸地低下了头，“总裁说的是。” “听着，我不想公司旗下的艺人出什么问题，你最好小心看着他，从今天开始，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事无巨细，你都要向我汇报。” 陆遥不懂为什么安狄对花月影的替身这么上心，但老板吩咐下来，不可能不做，“是，总裁，我知道了。” 安狄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出去吧。” 看着陆遥离开，安狄眼里的温度全都消失了。 花月影是和风神凌一样的高阶生物，玩家可以通过攻略他而提高积分。 按照剧情，花月影已经被玩家攻略成功了，他的失踪可能和将他攻略成功的玩家有关系。 虽然安狄不知道那个玩家的身份，但如果那人发现风神凌假扮花月影，很可能会对风神凌不利。 他不想让风神凌涉险，又无法阻止他，只能买下娱乐公司来看着他。 除了他，没人有资格伤害风神凌。 风神凌始终学不会演戏，他对于任何事物都学习很快的天赋好像唯独在这一点上毫无作用。 演戏需要感情，但他却天生缺乏这样东西，根本模仿不了。于是，言筱燃好心提出要教他。 拍完戏后，言筱燃约了风神凌一起去俱乐部。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看你打球？”风神凌瞧着言筱燃握着台球杆在桌上打球的样子，说道。 “玩过吗？” “没有。” 言筱燃笑了笑，走到桌旁，拿起一根球杆扔给他，“试一试。” 风神凌看着言筱燃俯下身，握着球杆，盯着眼前的白球，咔哒一声，球杆推出，白球撞击篮球，一杆进洞。 “要不要我教你？”言筱燃放下球杆，笑着想上前手把手教他。 “不需要。”却不想，风神凌并不理会他的好意，握住球杆，看着桌上放置的球的方向，径自走到一旁。 学着言筱燃方才的姿势，俯下身，握紧球杆，目光坚定地形成一条笔直的视线，盯着桌面上的球。 “咔哒”一声，球杆不带丝毫迟疑，推了出去。 白球撞上了红球，红球落袋。 “啪啪啪！”言筱燃鼓起了掌，笑着称赞道：“真不错。” 风神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 “看来除了演戏之外，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到。”言筱燃笑着调侃道。 风神凌看着他，神色平淡，“你说要教我演戏。” “别急，很快就来了。”言筱燃笑道。 来？什么人会来？ 风神凌一脸困惑，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群人推门而入。 “言少，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为首的女人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衣裙，和言筱燃熟稔地打着招呼。 风神凌不明白为什么言筱燃叫这么多不认识的女人进来。 “选一个吧。”言筱燃搭着风神凌的肩膀，笑着说道。 “选什么？”风神凌有些不解。 “选你喜欢的类型，这里这么多种，总有你喜欢的吧，选一个今晚陪你。”言筱燃笑着说道。 风神凌瞬间意识到了言筱燃在说什么，“我不选。” “害羞了？”言筱燃挑了挑眉，“你不是没跟女人睡过吧？” 言筱燃这种话对于一个年轻人而言，似乎有些过于大胆了。 但风神凌却并没有半点回避之意，他神色冷静道：“我没有有过喜欢的对象。” 风神凌认为，只有和爱的人才能发生关系。 而他现在，还不曾弄懂爱的含义。 “呵呵。”言筱燃笑了，“你想得太多了，现在又不是让你谈恋爱，只是教你一些成年人应该要学会的东西。” “但这根本没有必要。”风神凌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有过度的亲密接触。 “你忘了，是你要学演戏的，就先从你现在演的人来试一试吧。花月影对着女人，可不会像你现在这样。” “你喜欢清纯的，还是成熟的？喜欢淑女的，还是开放的？”言筱燃在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出言挑逗道，“你不选，那我替你选了。” “你，你，你们两个留下。”言筱燃搂住一个女人，推了另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妩媚女人到风神凌身边。 女人会意地搂住了风神凌，脸上挂起笑容，“小弟弟，怎么称呼啊？” “阿嚏~”风神凌闻到了女人身上的刺鼻香水味，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 “我——”女人还想说话，却被风神凌一把推开了。 “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风神凌一点儿也不顾及女人的面子，直截了当地起身，“言筱燃，我先走了。” 女人的脸色气得又青又白。 言筱燃看着风神凌离开，怀中搂着女人，手中拿着酒杯轻晃，唇角勾勒出一抹越发玩味的笑容。 刚离开不久，到了走廊上，突然，风神凌察觉到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转身，在那人的手碰到他的前一刻，抓住人的手腕，然后直接将人的胳膊扭了过来，压倒在墙上。 “啊！疼疼疼！花月影你什么？”男人痛得大叫。 风神凌看着男人的面容，确定他这些天不曾见过这个人，“你是谁？”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风神凌看男人激动的样子，才想着他可能是花月影的朋友，于是便松开了手。 顾柏揉了揉被扭痛的胳膊，心道：“花月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我不是花月影，你认错人了。”说完，风神凌就要离开。 顾柏赶忙拦住了人，“等等！月影，我知道这些天没有来找你是我不对，但你也不应该来这种地方找女人，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怎么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月影，之前的事我都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呢？”顾柏想拉风神凌的胳膊，“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风神凌在他拉住自己之前，直接拽住了顾柏的胳膊，然后随手一扭。 “啊——”顾柏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他的胳膊直接被卸了，痛得面色扭曲。 风神凌蹙起眉头，他都没有用力，这家伙未免太脆弱了，“我再说一次，我不是花月影，也没时间跟你谈，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风神凌松开手，径自转身离开。 顾柏脸色苍白，脱力地靠在墙边，看着风神凌毫不留情地离开，气恼不已。 不远的转角处，一双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浮现出怨毒的色彩。 第27章 神的信徒 虽然风神凌依旧没有学会演戏，但在紧锣密鼓的行程中，演唱会快要开始了。 演唱会后台。 “月哥，顾总又送花来了。”小何无奈地说道。 “扔掉。”风神凌不悦道。 这阵子，那个顾柏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缠着他，他到哪里都跟着。 他不知道顾柏和花月影是什么关系，问过小何，小何说顾柏曾经和花月影是很好的朋友。 但是风神凌不喜欢顾柏这种过于越界的行为，尤其是在告诉他，自己并不是花月影之后，顾柏还是一直贴上来。 “这不太好吧。”小何有些为难，“顾总的公司毕竟是演唱会的赞助商。” 虽然花是以个人名义送的，但就这么把送的花扔掉似乎不太妥当。 况且，花月影还有不少的粉丝也送了花，数量完全盖过了其他三人和团队。 “那就拿出去。”风神凌不知道为什么，对顾柏一点好感也没有，这些花看着十分碍眼。 小何也看得出，风神凌对顾柏没有好感，只好将让人将花搬出去。 “那言筱燃送来的花呢？”小何有些犹豫地问道，他想，风神凌八成会让他一起扔出去。 风神凌瞥了一眼小何手里的花，那是一大束的水仙花，一般都是送玫瑰、香水百合、郁金香这类花，很少人会送水仙花作为礼物，何况还是来应援演唱会。 “放下吧。”风神凌收回了目光。 小何惊讶不已，他还以为风神凌很讨厌言筱燃。 他摸不透风神凌的想法，只好将花放下。 这时，门外响起声音。 “为什么把我送的花放在外面？”顾柏拿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风神凌看见顾柏，就觉得不舒服，“你怎么在这儿？” “你拉黑了我的电话，没办法，我只好来找你了。”顾柏挑眉道。 “出去。” 顾柏戏谑一笑，将手中的花递给风神凌，“都过了这么多天，你的气也应该消了。” 风神凌没有接过花，也没有开口，完全无视了顾柏。 风神凌一点面子也不给，顾柏递花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送也送不出去，看着有点尴尬。 顾柏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看向屋子里的小何，“你先出去，我和花月影有话要说。” 小何接到了顾柏的目光，感觉犹如芒刺在背，顾柏是他们的金主，不好得罪，他担心地望向风神凌。 见风神凌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好乖乖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柏将手中的花放到一旁的桌上，坐到了风神凌身边。 “月影，你究竟在气什么？上次的事我不是都和你解释过了吗？”顾柏缓声道，“我发誓以后都不和她来往了，你还不相信我？” “我不是花月影，也不认识你。”风神凌道，“你如果是他的朋友，就应该去找他。” 虽然这么说，但风神凌却觉得顾柏和花月影并不是什么关系亲近的好朋友。 他对顾柏的厌恶是源自于他看出顾柏身上的虚伪，如果顾柏真的和花月影关系亲近，那么他表现出来的神情和动作虽然有些越矩，但风神凌也能够理解。 可顾柏明显并不喜欢花月影，他们也不是什么好朋友。 怎么可能会有连自己好朋友都认不出来的人？而且知道朋友失踪，一点也不关心不紧张？唯一的解释，就是顾柏在骗人。 风神凌想起那日言筱燃说的话，虽然不知道顾柏骗人的目的是什么，但风神凌却厌恶这种虚伪的人。 “好好，既然不认识，那我们就再认识一次。”顾柏哄人也哄得有些恼怒，他本以为再攻略一次花月影手到擒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他成功过一次，了解花月影所有的习惯和喜好。 可经过这些天的纠缠，他发现花月影对他的好感度不但一点也没上涨，反而下降到了负数。 这就相当于一个已经通关的游戏，却突然出现bug要他再重新玩一次，而且同样的攻略完全不奏效了。 看着花月影完全陌生的表情，顾柏觉得都有些冒火了，他拽住了风神凌的胳膊，“跟我走。” 风神凌觉得顾柏这个家伙实在是碍眼又无理取闹，果然说话完全没有用，正当他想直接将顾柏给扔出去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还没等风神凌反应过来，就见一只手推开了顾柏，然后将他护在身后。 风神凌看向来人，顿时怔住了。 竟然是安狄！ “顾总，你这是干什么？”此刻的安狄和他之前所见的完全不同，一身西装革履，看着完全不像个学生，反而更像个成熟且充满压迫感的成年人，只见他怒目而视，朝着顾柏冷喝道。 顾柏正因为攻略不成又急又火，现在又被一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npc来搅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谁？” 安狄冷睨着他，“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在这里纠缠，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 “关你什么事？”顾柏恼火不已，望向和安狄一起进来的陆遥，他知道这是花月影的经纪人，认识自己，立刻道：“陆遥，立刻把这个人赶出去，不然我撤回这场演唱会的赞助。” 陆遥听了这话，顿时有些为难。 他知道顾柏是他们的金主，也知道顾柏和花月影的关系，如果换了是别人，陆遥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人赶走了。 但眼前站的这个人是他的老板，他怎么敢赶自己的老板走？这不是砸饭碗么？ “顾总，恐怕不行。”陆遥只好道。 顾柏暴怒，花月影也就算了，现在这些一个两个的低级npc又是怎么回事，“我把赞助金再增加一千万，把人给我赶走。” “这不是赞助金的问题···”陆遥咬了咬牙，道：“他是我们老板。” “老板？”顾柏一点儿都不信，“你骗谁？” 他知道花月影公司的老板是个中年秃头大叔，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长相俊秀，苍白阴郁的年轻人。 “顾总，他真是我们老板。”陆遥没办法，只好将手机上的新闻打开，给顾柏看。 他们公司已经被收购了，上面并没有写新老板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照片，只是用一些“神秘富商”、“凭空冒出”等等的词来形容这个新老板。 顾柏再次望向安狄。 安狄冷淡地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他也不需要你的赞助，区区一千万，我还出得起。” 顾柏被嘲讽后，脸色铁青，他这时才注意到，风神凌对安狄的好感度居然异常的高，达到了60%。 这种情况出现在两个毫无剧情交汇的npc身上未免太诡异了。 难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npc是黑客玩家假扮的？ 他早听说有些黑客会盗取npc的身份来玩，难道安狄是黑客玩家？ 顾柏想到这儿，脸色愈发难看。 如果是这样就糟了，他本来以为花月影是他的囊中之物，可现在不但需要重新攻略，之前赚的积分也消失了。 花月影现在对他的好感度又这么低，这时候再遇到另一个玩家，如果安狄先将花月影的好感度拉满，那么他之前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全都白费了。 顾柏心里涌起一股可怕的危机感，正当他开口挽回时，“月影——” 一个人匆匆忙忙跑进来，是花月影的助理小何，打断了他的话，朝着陆遥道：“陆哥，不好了！” “干什么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 “韩汀他···他不见了！” 陆遥脸色大变，赶到化妆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汀的助理在一旁吓得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化妆间休息，不让我们打扰，快要轮到他上场了，我进来叫他，结果就不见人了。” 陆遥蹙起眉头，韩汀一向听话，绝不会做这种上台前却缺场的事，“有没有去附近找过？” “我们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他。”工作人员也急得团团转。 现在在上面表演是周兴，按照舞台流程，下一个上场的应该是郑曜和韩汀的双人歌曲，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要是临时换曲会很麻烦。 “现在怎么办？”助理紧张地问。 陆遥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韩汀，都打不通，无奈之下只好道：“让周兴再拖一会儿。” “他已经在台上拖了很久，底下的观众都开始吵了。” 外面的呼声震天响，观众的喊声完全盖过了周兴的声音。 “我先上场吧。”郑曜朝着陆遥道。 “不行！”陆遥立刻阻止，如果郑曜独自上场，那么整个流程就全都打乱了，何况接着的舞台是双人表演，郑曜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做。 就在陆遥烦恼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我来吧。”风神凌站了出来。 陆遥愣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风神凌。 舞台表演是需要提前排练的，这也是陆遥没有考虑换周兴和郑曜搭档的原因。 风神凌看过郑曜和韩汀合作，虽然他并没有参与过排练，但凭他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应该可以完成这个舞台。 不过，陆遥还有些犹疑，“这个舞台需要弹钢琴。”而且还要弹奏郑曜写的那首新曲。 花月影当然是精通各种乐器的，但陆遥不确定风神凌会不会弹钢琴，能不能完整弹奏出郑曜的那首曲子？ 毕竟当初风神凌说过，他从没有学过唱跳，看起来也不像懂音律的样子。 “我会。”风神凌淡定地说道。 陆遥有些讶异，但风神凌的目光冷静而坚定，给他增加了几分信心。 风神凌的表演本来定在之后压轴，但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犹豫过后，陆遥只能点了头，“好吧，下个舞台你们准备一下。”说着，他命令身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你们立刻再去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韩汀！” 后面还有合唱，韩汀还要上场，一定得找到人。 工作人员赶忙去找了。 与此同时，双人舞台也要开始了。 首先是郑曜上场，灯光转换，在一片星火中，出现在舞台中央，冰蓝色的丝绸西服，配上银白的领带，领口打着温莎结，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醉人的光芒，低沉的嗓音宛如溪边的潺潺流水，讲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古老神话故事。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灯光骤然熄灭。 在一片漆黑中，光束打在了舞台上，那里摆着一架钢琴，青年身着黑衬衫红西装，没有系任何的领带和领结，但却一点也不朴素，衣带上刺绣精美的黑金龙纹透着贵族的华丽，皓白的手腕上缠着紫色的缎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起落，弹奏出一段宛如珍珠落玉盘的音乐。 “月神！”风神凌的出现点燃了台下观众的热情，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应援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没人疑惑为什么换人了，在所有人眼里，只要花月影出现，他就是焦点，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 舞台上的灯光变幻成了星空的景色，这是配合着郑曜的这首月影星空所设计好的，潺潺流水，光影流转，月亮和星辰相互映衬。 红与蓝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色系，花月影的服装与这首歌和舞台风格也相差甚远，但这一刻在舞台上，却没人觉得有半分不和谐。 神秘恬静的月夜，突然出现了一抹火热耀目的红，蚕食了月亮的光芒，本来银白色的圆月变成血月，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感。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场舞美震撼了，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音乐的节奏突然变得快了起来，歌声响起，在月亮与星辰交汇的那一刻，歌声也和琴声叠在了一起。 郑曜走到了弹钢琴的人身旁，整个人半倚着琴，目光望着弹琴的风神凌，他神色认真地演奏着，手指时快时慢地起落，不曾有半点迟疑或停顿，游刃有余地控制着音乐的节奏。 郑曜不知道这是否是风神凌第一次弹奏这首曲子，明明他才是谱曲的人，但这一刻，他觉得仿佛风神凌比他更熟悉这首歌。 这是之前和韩汀排练演奏时，截然不同的感觉。和韩汀排练时，因为他是作曲的人，所以他控制着整个音乐的节奏，琴声是配合着他的歌声来尽兴演奏的。 但现在他的歌声却是被琴声牵着走的，整个曲调完全由风神凌掌控，他的目光看着那在琴键上起落的手指，仿佛每一下都按在了他的心弦上。 风神凌并不知晓郑曜在想什么，他从来只懂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而不会在乎旁人是否能跟得上。 安狄站在楼上的vip席位里，听着周围观众山呼海啸的呐喊，所有人挥舞着手里的应援棒，入目所及是一片红海。 但安狄的目光却不曾看向旁人，他一直看着舞台上那个红色身影，眼眸泛起若隐若现的紫光。 他不是月亮，安狄想着。 旁人将那红色当作黑暗夜空中一轮迷人的血月，但安狄认为，他是本就不应存在于黑暗中的太阳。 太阳的光芒不像月亮般柔和美丽，而是过于耀目，甚至刺眼到令人难以直视。 安狄闭上了眼睛，世界安静下来，耳边只能听得到琴声。 那抹光芒穿透身体，照射到了灵魂深处。 安狄想起了他的过去，那些曾经黑暗、血腥、令人恐惧的杀戮，不断地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现。 最后，那抹光芒强硬地，不给人任何反抗的余地，将这一切击破粉碎。 耳畔的琴声仿佛有着某种安抚的魔力，驱散了所有的恐惧、仇恨、愤怒、不安和迷茫，令他的心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定。 一曲结束，安狄睁开了眼睛，紫瞳消失，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幽沉的光芒。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要改变风神凌了，他心中生出了守护的念头。 一心想要弑神的恶徒，却被曾杀死过他的神以梵音洗礼，赐予重生，成为了神的信徒。 第28章 你是谁，我就是谁 风神凌下场之后，问有没有找到韩汀。 陆遥脸色也很不好看，到处都找了，但却没有看见韩汀。 真不知道这小子跑去哪儿了？ “下一场让周兴上吧。”陆遥叫助理去休息室让周兴准备。 然而，刚说出这一句话，化妆间的灯光闪了一下。 “啊！！！”一声尖叫声响起。 风神凌立刻冲到了休息室，其他人也跟了过来。 看见休息室里面的情景，陆遥吓得脸色煞白，小何更是直接晕倒了过去，郑曜忍不住恶心，吐了出来。 休息室里，血泊里跪着一个人，四肢着地，不着寸缕，仿佛古代刑场砍头一样的姿势，脖颈被一刀砍断，而他的脑袋，竟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快报警！” 顾柏看见这一幕，脸色僵硬，外面舞台观众的呼喊声似乎消失了，四周变得安静了下来。 突然，顾柏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跑，跑到了监控室。 看着监控器上的舞台和观众席的画面，顾柏顿时变得面青唇白。 所有的观众竟都没有了脑袋。 审判日，降临了。 无头怪物涌进了休息室，挥舞着尖锐的利爪，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活着的生物，一旦抓到就会被狠狠撕碎。 郑曜想要逃，但却被怪物追了上来，就在利爪伸向他的那一刹那，剑光闪现，一道白光闪现，风神凌变幻出了神灵的形态，利剑刺穿了怪物的心脏。 “救我！”陆遥吓得浑身发颤，动也动不了，眼见着就要被怪物抓住，他吓得大喊，向风神凌求救。 风神凌一剑击倒怪物后，将陆遥拽到了身后。 郑曜和陆遥两人都站在风神凌的背后，郑曜望着身前如同英雄般的保护者，又惊又怕，“你不是花月影！你是谁？” 风神凌无暇回应他，因为他发现，被他击倒的怪物居然又站了起来，即使他的剑已经刺穿了怪物的心脏，怪物的胸口裂开一道如同黑洞般的大口子，但不到三刻，却又诡异地复原，就像有着不死之身一样。 安狄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他一边保护着昏迷的小何，一边帮风神凌斩杀怪物，但他的攻击却完全伤不了怪物半分。 “杀不死他们！”怪物一个接一个地涌上来，将他们围住了。 风神凌挥剑斩杀了一个怪物，不断涌上来的怪物令他杀的疲于奔命，而他还得保护着身后的郑曜和陆遥。 看着这些无法被杀死的怪物，风神凌眸光一暗，抬起手掌，剑刃划过手心，割出一道鲜红的血口子。 剑刃上也沾了血，周身散发出了红光。 风神凌再次挥剑，砍向冲上来的怪物，剑刃直接将怪物的身躯一分为二，这次怪物不曾再复原，直接化作一股黑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怎么会这样？”安狄震惊地看着风神凌的动作。 “他们是灵体。”风神凌沉声道。 和上一次审判日遇到的那些学生npc变成的红眼怪物不同，这一次的npc被杀之后大概没有了躯体，所以全都是以灵体的形式出现。 而且，演唱会的观众数以万计，加上工作人员，比学校的学生要多得多。 整个场馆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看样子观众应该全都遇害了。 这次的主谋怪物并非像季乐那样，一个个将npc杀死，然后让死去的npc再去咬人，像病毒传染一样。 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上万的观众npc同时杀死，然后又将场馆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甚至被杀死的观众npc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维持着人类的形态和意识，直到审判日降临，才变回原型。 这是真正的幽灵场，所有的观众都是幽灵。 “跟着我。”风神凌朝着身后的两人道。 不用风神凌说，郑曜和陆遥也会紧紧跟着他不放。 一旦被怪物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条。 安狄望向风神凌，“你想怎么做？” “离开这里。”风神凌道，一直待在休息室里，怪物只会越来越多，这里上万的幽灵怪物他们要杀到什么时候。 要终结审判日，就要去找祸乱的源头。 安狄抬起手，手环由一柄红宝石匕首，幻化成了长刀，双指并拢，一道紫气注入刀身，砍向怪物。 怪物被刀拦腰斩断，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一起走。”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点头，一人持剑，一人握刀，分别从左右两边开始突围。 离开休息室后，外面的怪物乌泱泱地越来越多。 杀死一群怪物后，两人会聚在一起，并肩作战。 这时，舞台方向发出一声惊叫。 风神凌听出，那是顾柏的声音。 和安狄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意图。 “去舞台！” 但这条路并不容易，幽灵怪物的数量太多，杀了一批还有一批，即使找到杀死怪物的方法也根本杀不完，他们实在步履维艰。 即使战力再高，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安狄看着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怪物，他们陷入了包围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安狄朝着风神凌道，“我拖着他们，你先走。” 风神凌带着他们，五个人很难走得出去，可能都会丧命于此。他牵制着怪物，风神凌就可能一个人突出重围。 却不想，风神凌伸手按住了安狄的肩膀，“你退后。” 安狄讶异地看向风神凌，此刻，风神凌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漆黑的眼眸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看着身旁神色倨傲的风神凌，安狄的心跳漏了一拍。 神灵的形态带着天生可怕的威慑力，大概是安狄死在他手上太多次，作为宿敌，他比谁都要清楚神灵的强大和可怕之处。 安狄抿起唇角，拽着三人，一起退到了风神凌身后。 风神凌将剑举起到胸口处，剑身悬空，双手手指合拢，直立成掌，掌心凝聚出一道道白气，注入剑刃。 随着力量注入，剑身开始发出嗡鸣，疯狂地旋转起来。 飞速转动的剑令陆遥和郑曜看花了眼。 只有安狄，看见风神凌的这一招，手握成了拳。 半刻后，风神凌再次抬起眼眸，望向对面黑压压扑上来的幽灵怪物，抬手握住剑后，果断出击，举剑横扫。 刹那间，耀目的白光遮盖住了所有人的视线，陆遥和郑曜被这刺目的光芒震慑，赶忙捂住了眼睛。 安狄没有闭眼，他亲眼看着，虹光斩破黑暗，犹如白昼的曙光，将周围的阴影驱散。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切割开，发出尖锐的破风声。 紧接着，无数剑影从那道虹光中分出，如同天女散花般向四周扩散。每一道剑影都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幽灵怪物冲去。那些无头幽灵被剑影触碰的瞬间，被毫不留情地斩杀，化作一道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当光芒散去，围着他们的怪物已经尽数被消灭，眼前的路畅通无阻。 风神凌收起剑，陆遥和郑曜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也太强了吧！ 这些恐怖可怕的幽灵怪物竟敌不过风神凌一剑！ 安狄望着风神凌的背影，并不感到震惊，这招幻影剑的威力，他在很久以前就见识过一次了。 在第一次和神灵对阵时，他就是被这一招所斩杀，死在神灵剑下。 现如今，神灵使出这一招，却是在保护他，安狄心情复杂。 当他们突破重围，来到舞台时，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屋檐上，蝙蝠群在黑暗中飞舞，翅膀发出沙沙声，地狱岩浆在缓缓流动，红艳艳的鬼火飘忽不定，忽明忽暗，宛如地狱中的亡魂在游荡。巨大的怪物盘旋在屋檐上，被层层黑雾笼罩着，看不清楚形状，但隐约可见怪物身形庞大而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吐出赤红的火焰。 “别过来！别过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在空旷的舞台上回荡，顾柏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被火光包围，不停地挣扎着打滚，想要逃脱，但周围却被无形的黑暗力量所包围，让他无路可逃。 风神凌想上前救人，却被安狄拦住了。 “是火刑！”安狄面色凝重。 怪物在执火刑，如果风神凌上前打断救人，那么刑罚就会降临在风神凌的身上。 这并非是一般怪物的力量，而是天罚，只有死去的高阶生物，才能引动天罚。 怪不得数万的观众能在一夕间全部死亡，而且变成了没有躯体的幽灵，原来，他们都遭受到了火刑，躯体被天火焚毁，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一关的怪物，是死去的高阶生物。 风神凌看着顾柏在火海中打滚，眸色暗沉，再这样下去，顾柏会和那些观众一起被活活烧死。 他抬起手，手中的剑幻化成了一支羽翎箭和一把长弓，风神凌挽弓搭箭，目光盯着半空中的怪物。 箭破空而出，穿过层层火焰，射穿了黑雾。 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过后，藏在黑雾中的青年现出了身，一袭黑色长袍，手中捏着风神凌的羽翎箭，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想杀了我吗？风神凌。” 看到青年的面容时，陆遥和郑曜都震惊不已。 “是你！” 谁都没想到，怪物竟然是言筱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好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骗人不需要理由。”风神凌盯着对面的言筱燃，“但我觉得你有。你不是言筱燃，你究竟是谁？” 言筱燃并不着急回答，修长的手指挑起一团火焰，焚烧着手中的羽翎箭。 风神凌看着他将羽翎箭烧成了灰烬，然后，听到了答案。 “你是谁，我就是谁。” 言筱燃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遥和郑曜还没听懂这句话，但接着的一幕，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言筱燃抬手覆面，一团黑气扩散开来，面容在黑气下逐渐变得模糊扭曲，当黑气散去，面容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是一张所有人都认识的脸。 竟然和风神凌一模一样！ 第29章 我要杀了你 郑曜震惊地看向两人，宛如照镜子一般，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不一定会这么相似。 “花月影！”陆遥惊呼着，道出了对面人的名字。 言筱燃竟然是真正的花月影！ 这件事实在出乎意料，就连风神凌都怔了怔。 “这是怎么回事？”陆遥震惊不已，没想到失踪已久的花月影竟然就在他们身边，而且还变成了怪物。 花月影冷冷一笑，“那就要拜他所赐。”花月影冷睨着身在火场，饱受折磨的顾柏，眼中浮现出了怨毒之色。 那天，他和顾柏因为女人吵了架，之后顾柏来找他和好，约他到了半山别墅，花月影一向信任顾柏，对他不设防备，却不想那一场教训的局。 顾柏锁住了他的力量，然后将他一个人扔下，独自开车离去。但谁也不曾想，别墅着了火。 而可怕的是，花月影虽然动不了，但意识还清醒着，看着全身被火焰吞噬，被困火海却逃不出去，结果活生生地被火烧死。 安狄听着这些，眸光微暗。 这就是游戏世界的残酷，尽管像花月影这样的高阶生物，一旦被玩家攻略成功，不但要保护玩家，还会受到玩家的精神控制。 而顾柏一时兴起的教训，却令花月影丧了命。 “他害了你，你要找他报仇。”郑曜盯着花月影，“那周兴呢？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杀他？” 周兴是他们的队友，平时大家的关系一向都很好，花月影为什么要杀死周兴？ 提起周兴的名字，花月影的眼中出现了怨毒的色彩，“对我好？你以为那场火是谁放的？” 郑曜愣住了。 花月影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的死还和周兴有关？ “不可能！周兴不可能那么做！”郑曜一脸不相信，周兴的性格是有目共睹的老好人，不争不抢，对每个人都很照顾，怎么可能做出放火杀人这种事。 “我也觉得他不会，但他就是做了。” 花月影的脸上充满了恨意，过去他也和郑曜一样，觉得周兴对他很好，因为是队内最年长的人，成熟稳重，脾气也温顺，所以一有心事，都会和周兴说，他认为他们是不错的朋友。 可是，在周兴将火油倒在他身上，眼神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狠毒和嫉妒。 那一刻，他才恍然，周兴表面对着他满脸笑容，但心里对他的仇恨已经到了恨不得他死的地步。 他自认没有得罪过周兴，为什么周兴对他会有如此深的仇恨？ 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是人性的自卑和嫉妒，周兴在团队中并不算出众，人气也是最低的，卖cp比不过韩汀，也没有像郑曜那样引人注目的鲜明个性，就算性格再好，也没办法改变他不如人的现实。 周兴日复一日地看着花月影，比他出道晚却站在c位，人气更是不用说，周兴表面维持着不争不抢，甘愿在旁边陪衬的好队友模样，心里的嫉妒和仇恨却是越来越深。 一旦有了机会，压抑心中多时的嫉恨涌起，理智被彻底淹没，邪恶终于冲破牢笼，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他烧得尸骨无存，如果不是半途遇上言筱燃意外出了车祸，他得以有机会附体，大概等不到审判日，就魂飞魄散了。 花月影望向风神凌，目光幽沉：“我很欣赏你，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开始他看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风神凌出现，假扮他的身份，对风神凌是充满敌意的。 但和风神凌接触过后，他对风神凌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好感。 “也许。”风神凌道，“但现在，我们是敌人。” 如果花月影没有死，他们可能成为朋友。 但现在，花月影已经死了，他是个怪物，而风神凌生来的使命就是要斩杀怪物。 “你要怎么做？”花月影问。 风神凌瞥了一眼火海中打滚的顾柏，火刑还在继续，花月影故意让他受折磨而不轻易杀死他。 只要花月影的怨气还没发泄完，审判日就无法结束。 可是，花月影的怨气如何才能消亡？ 即使他杀死了周兴和顾柏，但发生的事已然发生，花月影已然是个怪物了。 在风神凌的认知里，对怪物是不能心存同情的。 因为怪物的攻击是无差别的，并不仅会攻击仇人，这个世界所有存活的生物，都会是怪物怨气的发泄对象。 像是这里无辜的上万观众，全都因花月影的报复而葬身火海，变成了无头幽灵。 风神凌看着对面这张和他生的一模一样的脸，“对不起。” 这是风神凌第一次向人道歉，他已做出了决定。 “我要杀了你。” 花月影听了这话，眸光暗沉，“是吗？” 接着，他抬起手，黑雾开始缓缓褪去，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空中，它的身躯巍峨而磅礴，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龙鳞覆盖着它的全身，闪烁着幽深的光芒，龙爪尖锐而锋利，仿佛能够轻易撕裂一切活物。 这是花月影化身后怪物的本相——黑龙。 与此同时，花月影的眸光也浮现出怪物的色彩，冰蓝的双瞳宛如寒冬中凝结的湖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游戏中的普通玩家看见这一幕，恐怕都要吓破了胆，谁都清楚蓝瞳的危险程度。 在七个等级中，蓝瞳怪物极少出现，是仅次于紫瞳反派boss暗帝之下的存在，再加上黑龙的形态，怪不得能引动火刑。 “现在，还要杀我吗？”花月影问。 风神凌望着天空中的那条令人望而生畏的黑龙，神色冷肃，眼神坚定不见半点恐惧，开口道：“是。” 花月影注视着他，缓缓垂下眼帘，“那好吧。”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花月影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龙动了，发出长啸，直冲而下，与此同时，蝙蝠也转换了目标，纷纷朝着风神凌等人扑了过来。 风神凌手中长弓化剑，杀死几个蝙蝠后，抬手结印，形成一个保护网，将郑曜等人护在里面。 眼看着黑龙扑过来，保护网根本抵御不了巨大龙身的撞击。 “砰！”地一声巨响，保护网摇摇欲坠。 安狄和风神凌一同将能量注入保护网，但黑龙呼啸着，龙尾甩过，带起一股股狂风，仿佛要将整个舞台都掀翻。 黑龙巨大的身躯再次狠狠撞击上来，虽然他们都注入了能量，但在黑龙的撞击下，却开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这样下去不行！ 风神凌转头朝着安狄道：“保护好他们！” 接着，不等安狄回答，便冲出了保护网。 “阿凌！” 安狄没来得及拉住风神凌，下一秒，风神凌望着风暴中的黑龙，收起长剑，眸光暗沉，手指转动。 一团白色风暴瞬间从地底涌起，席卷了全身。 在黑龙再次撞击过来前，在白色风暴中，一条白龙冲天而起，龙吟声震天响， 安狄也惊住了。 这是···神灵的又一个形态吗？ 他竟然可以化龙！ 他自以为和神灵交过很多次手，也算是熟悉了，但他从来没见神灵有这种形态。 神灵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半空中出现了双龙缠斗的局面，黑龙咆哮着冲向白龙，两者在空中激烈地交织在一起。它们的身体相互缠绕、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黑龙的攻击凶猛而狂暴，白龙也丝毫不落下风，一时战况激烈。 与此同时，蝙蝠开始攻击保护网，安狄顾不得多想，一边持刀斩杀蝙蝠，一边将能量注入保护网，安狄记得风神凌说过，要保护好他们。 在一次次激烈的冲撞后，还是白龙的力量更胜一筹，锋利的爪子划破了黑龙的鳞片，鲜血从伤口中流出。 黑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体开始在空中摇摇欲坠。白龙最后一次撞向黑龙，将其狠狠地击落在地。 花月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龙也降落到地面，幻化回了人形。 蝙蝠尽数死亡，安狄等人也脱了困。 与此同时，“啊！！！”地一声惨叫，一直遭受烈火焚身之苦的顾柏被火彻底吞噬，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但此刻，谁也没有看他一眼。 风神凌站在了他跟前，花月影抬起手，颤抖地伸向风神凌，“记住···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风神凌俯下身，握住了他的手，“我会的。” 花月影的眼眶湿润了，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合，“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苍白如纸的唇瓣也不再张合，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风神凌望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缓缓伸出手，覆上了他的眼睑。 这一刻，四周静得落针可闻。 花月影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第30章 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 审判日结束，风神凌也回归到了正常生活。 送外卖时，看着广场大屏幕上的画面，月神组合的海报上，花月影和周兴已经换成了另外两张陌生的脸。 就好像花月影从不曾出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除了经历过审判日的人，不会有人记得死去的npc，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被替代。 天台上，风神凌枕着手臂，望着天空中的弯月。 “我要搬走了。”安狄坐在他的身侧，开口道。 风神凌的目光依旧望着月亮，没有言语。 “你···”安狄顿了顿，望向他，“你没有话问我吗？” 风神凌依旧不曾开口。 安狄耐不住了，“我骗了你，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生气吗？” 之前，他收购了娱乐公司，以老板的身份出现在风神凌面前，就有了被风神凌问责的准备。 但他不想再继续骗下去了，他不可能扮完高中生，再跟着扮大学生，风神凌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他想过无数种风神凌生气的样子，也准备了道歉和解释的话，却不想，风神凌的态度居然这么平静。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风神凌淡然道。 安狄怔然地看着风神凌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当然，阿凌你听我解释——” 风神凌抬手挡住了他的话，“既然是朋友，就用不着解释了，我相信你。” 这句话将安狄后面要准备的话全都堵住了。 安狄哑然，风神凌如此的信任他，真心将他当成了朋友，他本该因此而高兴，但他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有最初接近风神凌的目的，胸口却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闷得难以呼吸。 气氛陷入了静默，两人一时无言。 “安狄。”半晌，风神凌开口了，“你讨厌我吗？” 安狄惊讶地看向风神凌，没想到他会问这种话，“当然不。” 尽管神灵曾是杀死过他的仇敌，尽管他也一直将打败神灵作为目标，但那只是立场不同，他并不讨厌风神凌，他欣赏着风神凌的强大和正直。 “那你想要杀了我吗？”风神凌问，眼神纯澈而认真。 安狄怔了一瞬，心中曾经的念头涌起，他偏过头，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和风神凌对视。 风神凌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安狄，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怪物，我希望杀死我的那个人是你。”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安狄的心上。 安狄的身躯震颤了一下，瞳孔猛缩，转头望向风神凌，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墨却干净单纯到不掺半点杂质的眼睛，他目光真诚地向最信任的好友交托自己的生命。 他并非不珍惜生命，安狄比谁都清楚，风神凌对生命的珍惜和重视。 也正因如此，他担心若是有一天，他也像花月影那样死去，变成滥杀无辜的怪物。 风神凌过去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因为他自信绝不会有这一天。 可当他亲手杀死和他一模一样的花月影，风神凌的信念有些动摇。 花月影从前也不曾有过伤人的念头，但当他遭遇了身边最亲之人的欺骗和背叛后，他没有选择地变成了怪物。 风神凌不是花月影，他不曾有过花月影的那些悲惨遭遇，也无法体会到花月影那种强烈仇恨的心情。 神灵是没有共情心的。 但谁又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同样的事发生在风神凌的身上，他又会如何？ 风神凌想不到，他从来不曾考虑过未来，他只是做好当下自己应该要做的事。 花月影令风神凌第一次开始思考未来，他所想要学习并且得到的感情危险且不可控制，随时会有意外。 但风神凌并不想就此退缩，因此，理性的思维令他说出了这句话。 安狄望着他，理解了风神凌此刻的心情，但却并没有开口答应。 “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安狄说道，尽管他比谁都要清楚，神灵本身就不可能变成怪物，就算他答应风神凌也没关系。 但他不想这么说，杀死风神凌这件事他曾经做过，可是现在，他改变了想法，即使只是说出口，他都觉得呼吸困难。 风神凌诧异地看向安狄，他没想到安狄会这样回答。 不过随即，看着安狄眼神坚定认真，充满了决心将他守护到底的执拗，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丝微笑。 安狄看着风神凌的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银光，柔和了那冷酷而不近人情的锋利棱角。 风吹乱了他的心，安狄再难以移开目光。 市中心的商业大厦，总裁办公室。 安狄坐在老板椅上，转着一柄开信刀，“所以，你要说什么？” 对面的少年脸上挂着与可爱外貌截然相反的邪笑，“君上，虽然这次没有杀死风神凌，但他也因花月影的死而动摇了，我已经查到风神凌哥哥的身份，如果我们杀了他，一定能够令风神凌大受打击的！” 如果陆遥和郑曜在这里，看见少年的脸，一定会大吃一惊。 少年正是在演唱会上莫名消失的韩汀。 韩汀并非是个普通npc，而是和季乐一样的反派，暗帝的手下之一。 安狄作为梦幻神域里最强的反派boss暗帝，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他手下培养了不少的反派棋子。 他们身份各异，按照剧情节点，在各个地方制造麻烦，进行破坏，对抗玩家和高阶生物。 花月影和顾柏开始认识，也是由于韩汀的介绍。 “谁让你去查他哥哥的？”安狄冷声道。 韩汀脸上的笑容微僵，“君上，不是你让我对付——” 不等他说完，安狄弹手，一道紫气打了出去，韩汀被打得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了墙上，骨头都碎了，顿时口吐鲜血。 “我让你对付的是花月影，谁准你碰风神凌的？”安狄眸光暗沉，“你用顾柏故意引花月影过来，以为我不知道么？” 韩汀在演唱会表演前失踪，就是去找了花月影，告诉他顾柏在演唱会，将花月影引了过去，这才导致审判日死了那么多人。 “属下知错！”韩汀咬着牙，顾不上伤势，赶忙爬到了安狄跟前下跪认错，“属下不应该擅作主张！但属下也是想要为君上铲除敌人！” “铲除敌人？”安狄拿着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刀尖划过韩汀的脸颊，抵住了他的下颌，“我也在那里，你是想铲除风神凌？还是想铲除我啊？” 话音刚落，韩汀的脸色刷地白了，仰着头惊恐不已，“属下不敢！君上···就是给属下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冒犯君上！” 安狄瞧着他害怕的模样，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开个玩笑，瞧你吓得。” 但韩汀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手臂支撑着上半身才不至于倒下。 安狄收回了刀，“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准对付风神凌和他身边的人。” “是···属下知道···”风神凌是他们的敌人，韩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君上改变了主意，但现在这种时候，他根本不敢再问了。 安狄的手指拂过刀尖，眸色幽沉。 既然决定了守护风神凌，他就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他。 包括那个人。 第31章 欢迎回家 临近开学，风神凌接到了电话，是哥哥打来的，问他在哪里。 风神凌送完了最后一单外卖，说是正要回家。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一段杂音，就挂断了。 风神凌有些疑惑，却也并没有多想。 然而，当他走到家门口楼下时，却见一群人围在了楼下。 “这是谁家的车啊？” “从来没见过！” “太豪华了！” 一辆庄重典雅的深黑色豪华轿车停在路边，老旧的贫民区鲜少有这种豪车出现，顿时引起了众人新奇的目光。 “这是什么车啊？” “不知道，不过我在电视里见过，特别贵，只有那些有钱人才会开！” 风神凌目不斜视，一点注意力都不曾投过去，这些完全引不起他半点兴趣，他径自走回家门。 然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凌！”一个青年从车上下来，一身西装革履，笑着朝他招手。 人们纷纷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还穿着外卖员衣服的风神凌。 “哥。”风神凌看见青年的模样，也面露讶异。 听到这一个称呼，人们的面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一个开豪车的有钱人认识一个外卖小哥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亲兄弟。 一瞬间，人们就脑补了无数个豪门狗血故事，这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是豪门世家的大少爷，弟弟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外，还可怜地要以送外卖为生，直到他们的父亲病逝，因着父亲的遗嘱，哥哥才来找弟弟。 风神凌并不知道他们兄弟俩这天差地别的装扮引起了别人脑补，他走到青年跟前，“怎么回来不告诉我？” 风明旭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先跟我上车。” “去哪里？” “回家。” 风神凌看了看身后的家，这里不就是他们的家吗？ 还要回哪里？ “我们要搬家了。”风明旭说着，一边拉着风神凌上了车，然后让司机开车。 车开出了旧城区，行驶在大路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神凌一脸疑惑。 他哥哥这车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突然搬家？要搬到哪里去？ 风明旭的脸上扬起笑容，“我升职了。” “升职？” “是啊。”风明旭高兴地向风神凌分享着喜悦，“我们公司来了一个新老板，说我这次出差表现的很好，把我升成总经理了。” 风神凌愣了一下，“真的？” 总经理？风明旭之前的职位只不过是个普通小职员，工作了十年都没有升过职，现在突然一升就升到了总经理？ 怎么想怎么怪异。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你看这部车，就是我们老板送给我开的。”风明旭忍不住道：“我就说，凭我的才能总有一天会被看见的，老板的眼光就是好，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开这么大一间公司。” 风神凌听着风明旭的这些话，感觉不太对劲，但又一时没想到问题在哪里，看风明旭这么高兴，便道：“那恭喜你了，哥。” 风明旭得到弟弟的祝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瞧着风神凌一身的外卖员装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子？” “我刚做完兼职，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风神凌答道。 风明旭蹙起眉头，“你还要兼职？那上学怎么办？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读书吗？” “哥，我需要赚钱。”风神凌道。 “你还是个学生赚什么钱？”风明旭不悦道，“我看你就是贪玩，这样下去，以后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我已经考上了a大。”风神凌道。 “考上了——”风明旭想要教训他的话一顿，惊讶道：“你说你考上了a大？” 恍然间，他才记起，风神凌今年高三，是到了考大学的时候，他竟不曾留意过。 “考上大学也不能这样。”风明旭板着脸道，“爸妈去世之后，就由我来看着你，要是他们知道，你去送外卖会有多生气？多失望？你想过没有？” “送外卖是正当职业，为什么会生气失望？”风神凌不解地问道，他不明白自己的兼职有什么问题。 “总之，你以后不准再干这些兼职了。”风明旭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我们的债怎么办？”这么多年家里的债务都是由他一边上学，一边在外面做兼职来还。 风明旭虽然有工作，但薪水微薄，仅能够维持日常家用，根本不够还债。 如果他不做兼职，那债务怎么清还？ 风明旭怔了一下，被升职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都不记得他们家还有债务这回事了。 “这个你不用管了。”风明旭这才想起风神凌做兼职的原因，顿时有些脸红心虚，但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又有了自信道：“以我现在的工资，还债根本不是问题。” 风神凌明了的点了点头。 风明旭看着风神凌毫无波动的侧脸，接着道：“小凌，其实，这升职只是其中一件好事，我还有两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风神凌问道。 “第一件。”风明旭抬起右手的无名指，笑着向他展示上面的戒指，“我要结婚了。” 风神凌有些讶异，他哥哥一直没有女朋友，怎么突然要结婚？ 风明旭笑着道：“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让我遇见了嗳儿，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们彼此相爱相爱，心意相通，我已经决定要跟她结婚了。” 风明旭此刻笑容甜蜜，完全是沉浸在了爱河中的样子。 风神凌虽然不理解爱，但他能看得出哥哥因此而感到高兴，于是他开口道：“这很好啊。” “你也觉得好吧。”风明旭笑着道：“等我们搬去新家，嗳儿会和我们一起住，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风神凌对哥哥有了伴侣这件事来说并不抵触，如果她能让风明旭感到幸福，风神凌也会接纳她成为一家人。 “另一件事是什么？”风神凌问道。 风明旭笑了笑，“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风神凌不知道哥哥在卖什么关子，但见他一副神秘的样子，不禁也有些好奇。 风明旭瞧了一眼风神凌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于是对着司机道：“先去商场吧，给你买件衣服。” 一会儿风神凌就会见到嗳儿，穿着这种衣服像什么话，太丢人了。 风明旭特意带着风神凌去了名牌服装店，“喜欢哪件，随便挑，不用给哥省钱。” 想着这么多年，他都没给风神凌买过一件衣服，现在有了钱，风明旭想着要把最好的给弟弟。 售货员纷纷看了过来，虽然风神凌穿着外卖员服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但看了一眼风明旭的装扮，立刻了然。 风明旭的样貌平凡又普通，气质还有点土土的，但身上的西服却是名牌货，手腕上还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看着就很有钱。 风神凌虽然穿着外卖员装，但那出众的外表，高挑的身材，说是豪门的贵公子也有人信，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完全不像个外卖小哥。 这八成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一时兴起在玩cosy，售货员心里吐槽，有钱人的恶趣味。 吐槽归吐槽，售货员还是满脸堆笑，热情地走上前，“先生，这套卡其色的休闲套装是设计师的限定款，非常适合您。” 风神凌看了一眼售货员拿来的衣服，还不等他说话，一旁的风明旭就开口了，“挺不错，你去试试。” 风神凌不想拂哥哥的好意，于是便拿着衣服去换了。 不一会儿，风神凌从换衣间走了出来。 “太配了，这套衣服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售货员眼前一亮，忍不住夸赞道。 “是啊，先生您的身材真好！之前也有人试过，但从来没有像您穿得这么合适的。”售货员笑着道，虽然平日里应对客人说过不少的恭维话，但这回却都是出自真心。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看的人就算是穿麻袋也好看。 售货员甚至觉得，穿在风神凌身上，这件衣服的档次都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风明旭听人夸赞他弟弟，心里很高兴，“那是，我弟弟可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就这件吧，给我包起来。” 售货员满心欢喜，果然她想的没错，的确是有钱人，买东西连价钱都不看，她笑着赞叹道：“您可真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 风明旭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 “就穿着走吧。” 售货员问换下来的衣服要包起来吗，风明旭看了一眼风神凌换下的外卖员服，有些嫌弃，想让人扔掉。 却不想，风神凌却坚持不许扔，那是他的工作服，就算他不干，衣服也得要还回去。 风明旭没办法，只好依着他。 回到车上，朝着新家驶去。 车大约走了半个钟头，往郊外的半山上去。 看着道路两旁的杨柳，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风神凌觉得这条路的风景有些眼熟。 直到车停在了一幢别墅的门口。 白色的别墅矗立在眼前，屋前铺上了新的草坪，摇椅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游泳池里的水澄澈透明，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涌进脑海。 妻子抱着小儿子坐在摇椅上看书，丈夫则是在游泳池和大儿子一起玩水，扑起来的水花溅到了妻子的身上。 妻子生气地看了过来，抓起一旁的皮球扔了过去，丈夫哈哈一笑，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还击，大儿子也趁机上岸，将小儿子拽了下去，一家人在游泳池旁打起了水仗。 这是十二年前他们的家。 那时，他们的父母还活着，他们家也不曾破产负债。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第二件好事。”风明旭笑着道：“房子主人正好要低价转卖，我向老板预支工资买下来了。” “欢迎回家，小凌。”风明旭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温暖。 风神凌看着哥哥，还有眼前的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第32章 这样东西，叫做感情 打开家门，一个衣着靓丽的年轻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听到声响，不禁皱眉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接个人也这么慢？” 说着转过头，正好看见进门的风神凌。 这一眼，就呆住了。 “嗳儿，抱歉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风明旭赶忙上前解释路上发生的事。 夏嗳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风神凌，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 风明旭见此，赶忙介绍道：“这是我弟弟，风神凌。”接着，又对着风神凌道：“小凌，这是你的未来大嫂，夏嗳。” 少年身材高大，穿着一件浅色高领衬衫，外搭卡其色的风衣，深绿的休闲裤下包裹着笔直而修长的腿。而他的容貌更是令人难以忽视的俊美，墨黑的短发显得他的五官看上去锋利而干练，薄薄的唇角带着一丝清浅的弧度，唤了一声：“大嫂好。” 夏嗳回过神来，脸颊微红，“别这么叫，我和你哥还没结婚呢。” “那也快是一家人了。”风明旭笑着上前想抱夏嗳的腰，却被夏嗳下意识地推开了。 “你弟弟还在呢。”夏嗳提醒道。 风明旭看夏嗳脸红的样子，以为她害羞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收回了手，“好吧，你等了我们这么久，一定肚子饿了，我这就去做晚饭。” 夏嗳正瞧着风神凌，听了这话，赶忙拉住了他，“不用了，我来吧。” “啊？”风明旭愣住了，他和夏嗳交往这么久，夏嗳都没做过一顿饭，她会做饭吗？ “我的手艺你还不相信？”夏嗳笑着将风明旭推到风神凌身边，“弟弟刚来新家，你快陪他四处看看吧，饭一会儿就好。” 风明旭头一次看夏嗳这么积极的样子，本来他还担心夏嗳和风神凌会相处不来，万一夏嗳不喜欢风神凌该怎么办？毕竟本来结婚后就应该是二人之家，现在他带风神凌回来一起住，害怕夏嗳会不高兴。 但现在看来，他的担忧全是多余了，夏嗳这么贴心，他不禁心中一暖，望着夏嗳离去，眼中盛满了爱意。 风明旭带着风神凌参观起了他们的家，虽然这里曾经是他们的住处，但毕竟已经离开了十二年，房子几经转手，布置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小凌，你的房间在楼上，我带你去看。”风明旭将风神凌引到了二楼的房间。 房间很大也很宽敞，连着衣帽间，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照得满屋明亮通透，比起那张窄小的单人床，这张床大得足够睡下五六个人，家具也全都是崭新的，还特意为他安装了一个电脑桌，上面摆放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小凌，你长这么大，哥哥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现在你上了大学，以后肯定有需要用电脑的地方。”风明旭笑着道，“这就算是哥哥送给你的升学礼物。” 风神凌伸手轻轻触摸着电脑，眼眸浮现出如同晨曦般明亮的光芒，唇角微微翘起。 并不是因为这是多么名贵的礼物，而是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来自于亲人的礼物，意义非凡。 “谢谢哥。”风神凌认真道，“我一定会好好用的。” 风明旭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接着，两人又去参观了其他地方。 过去风神凌住的房间，已经被后来的主人改成了杂物房。 风明旭收拾的时候，从破旧的箱子里拿起一个红色遥控汽车，“想不到这个居然还在，记不记得，你以前可喜欢玩这个了。” 玩具早已经不能用了，风神凌拿起遥控汽车，思绪飘散。 他记得那一天，是他六岁的生日。 风神凌的父母常年在外面四处飞忙着做生意，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们一面。这次特意挑了时间，准备飞回来和他一起庆祝生日。 风神凌放学就早早回了家，风明旭也一早准备好了蛋糕和礼物，只等两个家长回来就一起团圆。 然而，他们等了一下午，直到夜里，父母都没回来。 “电话打通了吗？”风神凌问。 风明旭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第二天，电视里传来飞机失事的消息。 警察和律师一起上了门，那一刻，他才知道，飞机失事，父母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风明旭被这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风神凌却很平静，询问警察：“他们的遗体在哪里？我想见一见。” 警察面露为难之色，“因为是空难，遗体都残缺不全了，你最好别去看。” 警察看风神凌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担心把他吓着，不敢领他去看遗体，他望向风明旭，要认领遗体，最好是大儿子去。 毕竟风明旭刚满十八岁，已经算成年了。 “我需要认领遗体。”风神凌一本正经道，“我是他们的孩子，我有这个权力。” 警察看了看一旁的律师，律师朝着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昏迷不醒，还在等着医生救治的风明旭，现在没别的选择了。 警察只好带着风神凌去警局的停尸房，认领遗体。 难以想象，一个六岁的孩子，面对着一群血肉模糊的残肢，神色竟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就连警察都觉得瘆人，忍不住想吐了。 看向风神凌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这孩子一点也不像个正常人。 “我认不出来。”风神凌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朝着警察说。 尸体都面目全非了，也的确很难认得出来。 于是最后用了dna检测的办法，证实了尸体中确实有风神凌的父母，但尸骨已经不全了。 风神凌要回了剩下的尸骨，然后开始筹备葬礼，去订棺木，准备教堂，然后考虑葬礼的仪式和流程。 这一切本应当是风明旭做的，但他现在的心情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父母的突然死亡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他一天天地哭，看见风神凌就悲伤地道：“小凌，怎么办？爸妈不在了。以后我们怎么办？” 风神凌除了要办葬礼之外，还需要安抚风明旭失控的情绪。 风明旭比他年长得多，按理说应该是哥哥照顾弟弟，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但在这时候，突然反过来了。 风神凌将一切安排妥当后，葬礼开始了。 风明旭在葬礼上泣不成声，根本无法接受现实，抱着风神凌一个劲儿地在哭。 而风神凌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棺木下葬，听着圣诗吟唱，银白色十字架倒映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你看他哭得多可怜啊！” “他一定很爱他的父母！” “那是谁啊？那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哭！” “听说死的也是他父母呢！” “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冷血无情！” “他父母生前还很疼他呢。” “真是个白眼狼！” 人们对着风神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当时年幼的风神凌听着这些话，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是啊，为什么他不会哭呢？ 从噩耗传来，到领回尸体，然后按部就班地举行葬礼，风神凌从来不曾流过一滴泪，这种冷静在旁人看见太过可怕了。 泪水是因为悲伤和绝望，风神凌很希望有这种感觉，他也很想像风明旭一样哭出来。 但风神凌做不到，他身体里缺乏感情这样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他的情绪就是没办法有这种波动。 那是风神凌第一次，如此渴望学习并获得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叫做感情。 第33章 陶瓷马和遥控汽车 在葬礼结束后不久，就有一群人闯了进来，拿着他父母写下的合同，来要他们还钱。 “你们胡说八道！我爸妈怎么可能欠你们钱！”风明旭气恼道，他们家这么有钱，怎么会欠债？ “哼。”要债的大汉冷冷一笑，拿出借钱合同，“这是你们父母亲自签的名，还有按下的手印，难道会是假的吗？”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骗人！”风明旭被有纹身的大汉吓得有些胆怯，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他们没有骗人。”这时，风神凌开口道，他看见了合同上的内容和签字，的确是他们的父母签下来的。 “怎么可能？”风明旭震惊不已，望向风神凌。 “我找过律师和会计师，看过公司的账目，的确有很大的亏损。他们欠了很多钱，不止这一笔。”风神凌冷静道。 “那···那怎么办···”风明旭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时手足无措。 要债的大汉冷冷一笑，“还能怎么办？还钱！拿不出钱，就搬东西，我看你们这个家倒是也值不少钱！” “不行！你不能动我们家的东西！”风明旭双臂张开，想要挡住他们。 却被大汉一把推倒，扔到一边，“少废话！给我搬！搬不了就砸！” 随后，要债的人一拥而上，开始大肆扫荡起来，看到什么就拿什么，遇到大件的搬不走，就直接拿起棍子开始砸。 “不行！那个你们不能动！” “你们不能砸！” 风明旭的叫喊和阻止根本无济于事，他只能护着风神凌，不被棍棒打伤。 “滚开！” “这个！这个不行！”风明旭看见大汉拿了一个红色的遥控汽车和一个陶瓷马，赶忙上去想抢回来。 但被大汉瞪了一眼，吓得后退闪躲，脸色惨白，弱弱道：“这是我弟弟最喜欢的玩具，可不可以还给他。” 大汉邪邪一笑，“是吗？哪个啊？” “两···两个都是···”风明旭胆怯道。 其实红色的遥控汽车是弟弟的，陶瓷马是他最喜欢的，也是父亲之前送他的礼物，风明旭都想留下。 “这两个不值什么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还给我们···”风明旭硬着头皮请求道。 大汉瞧着他这胆小得像鹌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好啊，你过来拿。” 风明旭面色一喜，正想上去拿。 大汉却在这时故意松了手。 情急之下，风明旭扑上去救下了遥控汽车，但却没来得及救陶瓷马，陶瓷马“啪嚓~”一声地掉在了，摔了个粉碎。 “说起来，为了救你的这辆遥控汽车，结果我的陶瓷马都摔烂了。”风明旭看着风神凌手中的遥控汽车，想起自己的陶瓷马，不禁有些惋惜，“那是爸给我专门买的礼物。” 风神凌记得，风明旭的陶瓷马是很精致的，上面涂着一层亮丽的釉彩，风明旭特别珍惜这件礼物。 那大概也是父亲送给他最后一件礼物了。 可惜，他们后来什么也没能拿得走，包括风神凌的遥控汽车，也都被封在了房子里。 因为欠的债太多，公司破产，法庭将房子强制拍卖，他们也失去了自己的家。 起初，风明旭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他刚考上了大学，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连学费也付不出，大学也没办法上了。 风神凌不想让他这么颓唐，于是主动辍学去打工，希望能赚些钱。 但哪份工作会要一个六岁的孩子，风神凌碰过很多次壁，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给小孩子当家教的工作。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强，看起来又很成熟，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很喜欢他，指明要他教，他便有了第一份工作。 他将所有赚来的钱交给风明旭，让他去交学费。 风明旭眼见着弟弟这么懂事，心里顿生愧疚，于是终于振作起来，决定好好读书，将来赚钱养家。 不过可惜，风明旭的学习一般，能力平平，大学毕业后也只是找了一份白领小职员的普通工作，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于是就只能由风神凌这个弟弟担起了赚钱养家的角色，等到赚够了钱，风明旭大学毕业之后，他才开始重返校园。 虽然和同龄人相差四年的学习期，但在风神凌身上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依旧是次次第一的优等生。 风神凌没有停止打工，在周末休息的时间，他一直半工半读地打工还债，日子过得艰辛而贫苦。 “小凌，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风明旭朝着他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今后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风神凌抬起眼眸，眼神中浮现出了一丝无措，但心里莫名觉得热热的，像是一道暖流划过，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34章 三秒下一步 转眼间，到了开学的时候。 大学第一天报到的人有很多，洛意陪着风神凌一起来，两人过于出众的外貌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同学，你是新生吧。”很快就有人走上来搭讪，是一个外表阳光，样貌俊秀的青年，挂着一脸热情的笑容，“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社团？” 他向风神凌发了一张象棋社的传单，“我是象棋社的社长高帆，很欢迎你来加入我们社团哦。” 不等风神凌说话，旁边走过来两个青年已经抢先一步，抢过了传单，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道：“象棋社有什么了不起，同学，不如来参加我们跆拳道社。” “是啊，象棋都是老人才会玩的东西。”另一个青年也抱着手嘲讽了一句，接着朝风神凌道：“要加入也是加入我们足球社，同学，我们足球队很欢迎你这样的人才。” 高帆没好气道：“刘东、樊霖，你俩有完没完？又来抢我的人！” 刘东莞尔道：“别这么说，新同学还没决定呢，我们当然有权利来邀请。” “哼，你都没见过他踢球怎么知道他踢得好，你分明就是看他长得好看，想拉进去多吸引点女生去看你们比赛。” “是又怎么样。”刘东揶揄道，“你不也是想利用他多招些新学妹进去吗？” “你——” “够了。”风神凌不悦地打断了三个人吵架，“你们可以去一边吵，不要挡着我的路。” 高帆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学弟，你不要听他的，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请你加入我们社团。” “我没兴趣。”风神凌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学弟，就算你不会玩象棋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我们···” “没有必要。”风神凌道，“你们的水平太低，我不想浪费时间。” 高帆这下笑不出来了，风神凌一点面子也不给，让他顿时有些尴尬。 刘东和樊霖在旁笑着说起了风凉话，“看吧，新同学都瞧不起你们。” “我看你们象棋社今年是招不到人了。” 高帆好歹也是象棋社的社长，自认棋艺水平别说是同龄人了，就算是很多大师也比不上，被风神凌这么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同学，不要随便说大话，你说我们的水平低，那你的水平难道很高吗？” 他看着风神凌年纪轻轻，怎么也不像是棋艺高手。 “是。”风神凌直接道。 在旁人眼中，这新生未免太自大了，就算是棋艺水平高，也应该谦虚一下，这样直接说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尽管风神凌心里对高帆并不存在蔑视，也没有瞧不起，他只是说出了事实，但这事实却不太好听，甚至有些令人恼火。 “好啊，那我们来比一场。”高帆冷笑道，“我也想看看这位学弟的棋艺到底有多高超。” 人们听说有人要挑战高帆，都纷纷围过来看。 高帆可是象棋社社长，被誉为象棋天才，棋艺水平极高，参加过很多比赛，都不曾输过一次，光是奖杯就能摆满一教室，甚至还被国际级的象棋大师孙鹤收为入室弟子，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从来都没人敢向他挑战，何况还是个一年级刚入学的新生。 没人觉得风神凌会赢，大家都觉得这个新生大概是学过几年象棋，没遇见过高手，过于狂傲。 高帆一定会狠狠地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摆好了棋，高帆朝着风神凌问道：“你学下棋多久了？” 风神凌神色平淡，“只有小时候下过一次。” 高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下过一次就敢向他挑战，连个新手也算不上，这感情是完全不会啊。 他真好奇，风神凌是哪里来的勇气来向他挑战。 “学弟。”高帆觉得自己不能太过分，虽然是风神凌先挑衅的，但毕竟他的实力摆在这里，赢风神凌就等于是虐菜一样简单，可这要是传出去，说他欺负人就不好了，“看在你是新手的份上，我让你先走三步。” 风神凌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拿起棋子，走了三步。 高帆瞧着他的棋路，心中不屑，果然是不会下棋，这落子完全是随心情来。 看来很快就能解决了。 高帆觉得解决风神凌连十分钟也用不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十分钟后，这局棋结束了。 “怎么可能？他居然赢了？” “新生居然赢了高帆！” “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怎么赢得？” “我也没看懂！” “一定是碰巧吧，高帆学长怎么可能会输！” 人们震惊地看向风神凌，这个新生居然不到十分钟就赢了高帆，简直太神奇了。 而高帆看着这一副残局，也怔怔然不知所措，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输给风神凌。 诡异的是，他连自己怎么输的都没弄懂。 “高帆，你平日总说自己下棋厉害，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是吹牛啊。”刘东在一旁看着好戏，说起了风凉话。 “是啊，连个新手也打不过，未免也太菜了吧。”樊霖附和道。 风神凌下完了棋，起身要走，却被高帆拉住了，“等等！刚才不算！我们再来一次！” 刘东嗤笑一声：“高帆，人家明明已经赢了你，怎么就不算呢？” “闭嘴！”高帆管不了其他，他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棋艺竟然会输给一个新生，一定是他刚才让了子，再加上过于轻敌大意，所以才会输，“刚才我让你先走了三步，不算数，这次我不会让子，我们再公平比一次。” 风神凌目光冷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高帆当他同意了，立刻拉着他坐下，“这次我先下。” 说着，他拿起棋，下了一步。 风神凌漠然地盯着高帆，下了一子。 高帆眉头紧蹙，看着他下的一子，想起上一局，风神凌也是这样不按套路出牌。 高帆觉得，风神凌肯定是骗了他，新手怎么会有这种棋艺？风神凌绝不会是误打误撞，他表面上是胡乱下，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筹谋，先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再趁他不备赢了他。 这个新生表面看着挺单纯，想不到心机满满。 “太慢了。”风神凌开口道。 高帆愣了一下，疑惑地抬眸看向风神凌。 “你下得太慢了。”风神凌双手抱胸，冷冷道，果然，下棋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再这样下去我要走了。” 风神凌还要去新生报到，不想再和高帆浪费时间。 高帆当然不想风神凌走，赶忙道：“不要走！我现在下！” 说着，高帆赶忙下了一步棋。 “三秒。”风神凌说了两个字。 周围的人都一脸懵，连高帆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三秒下一步。”风神凌其实是想说一秒一步的，但考虑到高帆的水平，于是道：“如果你能做得到，我们就继续。” 第35章 你很弱 高帆又羞又怒，涨红了脸，第一次被人小瞧到这种地步，心里顿时一股火气涌了上来，“好，三秒一步。” 风神凌看都没有看棋盘一眼，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住一颗棋面，推前一步。 高帆再不敢轻敌，全神贯注地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投在了棋盘上，大脑飞速运转着，判断着风神凌的棋路，跟着走了一步。 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步地在棋盘上厮杀着。 这一次他们玩的时间比上一次稍长一些。 高帆满头大汗，他用尽了全部所学，一瞬不瞬地盯着棋局，不停地判断着风神凌每一步的意图，将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在了这一盘棋上。 比起他的压力山大，对面的风神凌却像是在玩过家家一样的轻松，脸上没有显露出半点的压力，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平常。 高帆见他完全不看棋盘，像是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样，下每一步前都不曾犹豫半分，而且不管自己下在哪儿，风神凌都不曾表现过半点的意外。 就像早已熟知自己的每一步棋，这令高帆心惊胆颤。 高帆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和一个人类对战，而是在和一台机器对决。 风神凌就像一台精密计算的冰冷机器，根本找不到丝毫能够攻击的弱点和破绽。在风神凌身上，高帆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是他过往遇到过所有对手都不曾带给过他的。 最终，过河卒死在了铁蹄之下，大炮也被车碾了过去，主帅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地步。 “你输了。”将军砍去了主帅的人头，冷傲地宣告着战局的终结。 高帆脸色惨白，扔下了手中的棋子，“不可能···这不可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高帆这时意识到自己彻底的输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被正面击败，他从小到大都被人夸赞是天才，不曾输过一次。 风神凌却用事实告诉了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风神凌淡定道，“你的棋艺技巧还可以，就是意志力差一些，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坚定信念不要动摇。” 高帆看向风神凌，有些惊讶，这些话他师父也曾对他说过，想不到风神凌居然也能看出来，“那我的棋艺，和你之前的对手比怎么样？” 他虽然输了，但听着风神凌的评价，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希望。 “你不如他。”风神凌的一句话又给了高帆一次迎头暴击，但不等高帆失落，他又道：“不过你们的棋路很像，我想你应该认识他。” 高帆震惊不已，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大胆恐怖的念头，“我能不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孙鹤。”风神凌道。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怔住了。 眼前这个新生竟然和国际级的大师孙鹤交过手，而且看样子还赢了！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难怪就连高帆也败在了他手上！ “你···你叫什么名字？”高帆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风神凌，声音有些发颤，问道。 “风神凌。”风神凌淡淡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高帆心中震颤，眼神里已然是满满的敬畏，“原来是你！怪不得！怪不得！” 他曾听师父说过，那时他以为师父的棋艺已是登峰造极，再无敌手，不想师父却跟他说，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在年轻时曾输给过一个小男孩，那个男孩的棋艺出乎意料地高，几乎完全不曾接触过棋，却奇迹般地赢了他。 自此之后，师父就不敢再骄傲自满，而是专心闭关研究起了棋艺，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再次遇到那个小男孩，一定要和他再较量一次。 那时高帆以为师父在开玩笑没有当真，但却也记住了那个一直令师父念念不忘的男孩名字——风神凌。 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 得知对手是风神凌，高帆心中的失落和郁闷顿时一扫而光，连师父都不是对手，那他输了也没什么可丢人了。 “同学，你对象棋没兴趣，不如加入我们跆拳道社吧。”一旁的樊霖见此机会，赶忙招揽道：“我们跆拳道社可比下象棋有意思多了，还能强身健体。” “我不需要强身健体。”风神凌认为他的体能已经是最强的，“而且你很弱，一点也没有说服力。” 弱？樊霖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有人说他身体弱的。 “他居然质疑跆拳道社长？” “下象棋厉害算他天分高，但跆拳道可是不是看天分的！” “是啊！看他那身板，估计一拳就被樊霖给撂倒了！” 虽然风神凌的身高也不矮，在人群中也极为高挑出众，但比起樊霖这样全身都是肌肉接近两米的壮汉来说，他的身形就显得略微单薄了。 “这位同学看来对自己的体能很有自信。”樊霖呲着牙，笑道：“那就来比一比吧。” 风神凌看了看手表，他赶时间，之后还要去新生报到。 “怎么？不敢吗？”樊霖见他不答，眼神轻蔑，以为他怕了。 “凌才不会怕你呢。”一旁的洛意开口道，朝着风神凌扬了扬下巴，“对吧？” “只比一次。”风神凌见时间还足够，陪他玩玩倒也没关系，“十分钟，我不会还手，打不倒我，算你输。” 听了这话，众人全都惊住了。 不还手？这是要被打死吗？ 这是完全不把樊霖放在眼里啊，谁都知道樊霖一拳的厉害，这新生简直就是在作死。 樊霖气极反笑，“好啊。” 第36章 他不会输 得知一个新生要和跆拳道社的社长比赛，学生们都纷纷跑来看热闹，人多得挤满了跆拳道馆。 “那是谁啊？” “听说是个新生！” “竟然敢向樊霖挑战，他不知道樊霖是跆拳道黑带和散打冠军吗？” “但他刚刚赢了象棋社社长高帆！” “不会吧？” “是我亲眼看见的！” “象棋和跆拳道怎么能比！这小子还说他不还手，胆子也太大了！” “你们说谁会赢？” “那当然是樊霖啊！还用说么？” “要不要下注？” “好啊！我买樊霖！” “我也买樊霖！”人人都押了樊霖。 “这位新同学，你不下注吗？”收注码的杨吉好奇地看向洛意，所有人都很激动兴奋地想看樊霖教训新生，但这个站在场边的漂亮长发青年却始终冷静自持。 “我买樊霖。”洛意勾唇一笑，说出一个字，“输。”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居然有人认为樊霖会输？ 这怎么可能？ “同学，你在开玩笑吧？”他们以为洛意在开玩笑。 洛意挑眉，“不接受吗？” “接受。”杨吉笑着道，有人想输钱，怎么能不接受呢，“当然接受。” “我也买这位新同学会赢。”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人们纷纷看了过去。 竟然是刚刚输了的高帆。 高帆朝着杨吉道，“我买一万块。” 人们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这是幻觉吧？高帆怎么可能买风神凌赢？ 杨吉是学校出名的生意精，不管什么生意都做，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可以说他的爱好就是赚钱，听了高帆这话，立刻眼前一亮道：“好！你可不能反悔！” 高帆勾唇一笑，“要签个字据吗？” 字据当然是不需要的。 整个学校都知道，高帆是富家子弟，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在乎这一两万呢。 比赛快要开始了，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台上。 高帆走到了洛意身边，见他一点也不紧张地样子，不禁道：“你好像对你的朋友很自信。” 洛意的确不紧张，他和风神凌一起长大，比谁都要了解风神凌的实力。 “你不也下注了吗？”洛意反问道。 “我下注又不是觉得他会赢，我只不过是看不惯樊霖而已。”高帆不在意地说道。 虽然他很欣赏风神凌的棋艺，但像是跆拳道这种身体上的对决，并不是靠脑袋决胜负的。 “他不会输。”洛意淡淡道，目光望着台上。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输了，风神凌也不可能会输。 很快，比赛开始了。 樊霖换上了纯白的跆拳道服，腰间系着象征荣誉的黑带，但风神凌还是一如往常的打扮。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樊霖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手插口袋，神色淡然，“你可以动手了。” 樊霖咬了咬牙，他从没受过这种藐视，风神凌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恼火。 好吧，就给他一点教训。 樊霖攥起了拳头，朝着风神凌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打在了风神凌的肚子上。 然而，预想中风神凌倒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风神凌依旧直直地站在那里，手插着口袋，都不曾动过半分，面无表情，神色平静地冷睨着他。 “太弱了。”这是风神凌对他第一拳的评价。 樊霖震惊地看向风神凌。 没想到他竟如此硬生生接了自己一拳，而且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听着风神凌的评价，樊霖心里也生出了火气。 刚才他是顾及着风神凌的身体，怕把人打死，一拳只用了三分力，这一次，他用尽了全力。 拳风呼呼作响，朝着风神凌狠狠砸去。 一拳过后，四周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呆了。 风神凌依旧站着，目光毫无波澜，“还是很弱。” 樊霖捏了捏拳头，这拼尽全力的一拳就像是打在钢板上一样，不但没有将人打倒，力量的反弹甚至震得他虎口有些生疼。 但他不想认输，被风神凌的话激怒了，他再次朝着风神凌发起了攻击。 十分钟后，樊霖气喘吁吁，坐在了地上。 而风神凌还是好好地站着，俯瞰着他。 “不打了！”他的拳脚对风神凌来说，根本没有半点作用，樊霖认输了，“我认输。” 人们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得惊叹。 “这个新生居然连体能也这么强悍！” “这还是人吗？” “简直是个怪物！” 风神凌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樊霖认输后，他就下台准备离开。 却在半路被拦住了。 风神凌看着拦住他路的刘东，认出他是之前和樊霖一起的，“你也要比吗？” 刘东嘴角弯起，“他们都比了，要是我不比，那我多没面子，学弟，要一视同仁哦。” “好。”风神凌答应了。 第三次的比赛在绿茵场，刘东是足球队队长，人们都跟着一起过来围观。 但这次，人们却不太发声了。 刘东身为曾经参加过高级联赛的足球选手，实力自然非同一般。 不过他们不敢再妄下断言，毕竟前两次的比赛风神凌都赢了，智力和体力都这么强，万一再赢了那不是打脸。 “下注啊！”杨吉还在一旁催促着人下注，笑着道：“要我说，刘东一定赢。” 上一局虽然高帆和洛意下注买风神凌赢，让他赔了些钱，但人人都买樊霖，总注码比他输的多了几倍，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次当然不想放过机会。 “杨吉，谁信你啊。”人们冷嘲道：“我买这个新同学。” “我也买新同学。”经过上两次的教训，不少人都觉得风神凌这么十项全能，一定会赢。 “诶，你都没见过他踢球，我还是买刘东，他射门几乎从来没有失手过。”还有人相信刘东的实力，觉得总不可能有人什么都会。 精通一两项技能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有人样样精通。 “快快快！买定离手！” “我买刘东！” “我买风神凌！” 人们七嘴八舌，有的支持风神凌，有的支持刘东。 杨吉嘴都翘起来了，望向一旁的洛意和高帆，“你们不下注吗？” 洛意对这种游戏没多大兴趣，已经知道结果有什么好玩。 “杨吉，你不怕像上次那样，连底裤也赔光么？”樊霖揶揄道。 杨吉听了这话，脸顿时红了，讪讪一笑。 第37章 无逆足 这时，场上的比赛也已经开始了。 “正式比赛我们人不够，我也不想欺负你。”刘东道：“一对一，我们互相踢三次，进球门就算赢。” “好。”风神凌答应了。 “作为学长，我就让一让你，我先踢。”刘东说着，走到一颗球跟前。 转动过手腕和脚腕，做完热身后，抬脚踢了出去。 球穿破空气，划过绿茵草坪，“砰！”地落了网。 “进了！”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刘东的足球技术果然非同一般，简简单单就进了一球。 “该你了。”刘东朝着风神凌扬了扬下巴，笑着道。 风神凌神色淡然，走到一颗球前，学着刘东刚才的样子，踢了出去。 球落地的那一刻，众人不由得惊呼，居然进了！ 刘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种完全复制他踢球的方式，而且还进了，简直就是在挑衅他。 接着还有两球，刘东定了定心神，走到球前，抬脚踢去。 球飞速地在空中旋转，以极其迅猛的架势，再次攻破了球门。 “又进了！” 刘东看向风神凌，脸上挂起一丝挑衅的笑，有本事就再模仿一次。 这一球他用了些花式技巧，故意增加了难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得了的。 然而，风神凌依旧气定神闲。 走到球前，抬脚踢了出去。 球在半空中飞速旋转，凌厉地破风而起，射进了球门。 当风神凌用同样的方式进了第二球后，刘东笑不出来了。 还有最后一球。 刘东咬了咬牙，走到球跟前，然而他下一步所做的却令人震惊。 “刘东要干什么？” “他居然换了脚！” 在踢球的前一刻，刘东呼出一口气，突然转换了脚，本来应该踢出去的右脚，结果变成了左脚。 “球进了！”而可怕的是，这一个左脚球居然也进了！ 左脚也能进球，这是无逆足啊！ 刘东望向风神凌，“有本事你也用左脚进一个。” 面对刘东的挑衅，风神凌的神色平静如常，然后他开口，说了一个字，“好。” 接着，人们就看见风神凌也走到球跟前，如同刘东刚才所做的一样。 “他要干什么？” “他不会也要学刘东吧？” “逆足踢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风神凌抬起左脚，球嗖得一声，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射而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球网。 “是我眼花了吗？” “我没看错吧！居然进球了！” “又一个无逆足！” “简直太强了吧！” 这时，观众已经完全被风神凌表现出来的能力给震撼了。 棋艺、跆拳道、足球样样皆精，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啊。 刘东也愿赌服输，上前道：“我输了。” 不想，风神凌摇了摇头，“你也一样进了三球，并没有输，我们打和了。” 刘东听了这话，心里对风神凌不禁生出一股崇敬之情，脸上也挂起了笑容，伸出手来，“以后有机会，我想跟你踢一场真正的足球。” 并不是一对一，而是作为一个足球队的伙伴。 “好。”风神凌握住了他的手。 两手相握，观众看台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风神凌在大学的第一天，就认识了高帆、樊霖、刘东三人，虽然他们输给了风神凌，但心里却都没有怨愤，反而对风神凌很欣赏，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高帆甚至还跟着风神凌一起旁听，自从风神凌赢了他之后，他就缠着风神凌不放，美其名曰要和风神凌学下棋。 风神凌在课堂上拿出笔记本电脑，一旁的洛意惊讶道：“凌，你新买的电脑？” 他知道风神凌的家庭环境，一般风神凌是不会花这种钱的。 “哥送给我的。” “风神凌你还有个哥哥啊？”高帆好奇地伸手想要摸他的电脑，“我看一下！” 却被风神凌拽住了手腕。 “嘶！疼疼疼！放手！”高帆疼得呲牙咧嘴，阔少爷自小娇生惯养，只能下棋，手也是细皮嫩肉，被轻轻一捏就疼得要命。 风神凌松开了手。 高帆委屈地揉着青紫的手腕，“不就碰一下你的电脑吗？要不要这么大反应！这种东西我随时都能给你买十个。” 风神凌并不想理会他，认真地擦试过电脑，然后才开始用。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也开始讲话了。 “欢迎大家来到大学，为了各位同学日后的发展，在这学期我们安排了一节社会实践课，让大家能更好地深入社会，了解各个行业的工作。” 底下的学生听了这话，都叫苦不迭。 现在社会上工作竞争那么大，怎么能容易找到工作？ “别担心。”高帆不以为意，朝着风神凌笑道：“你可以来我家的公司实习，只要你教我下棋就好了。” “切。”洛意凉凉道，“凌才没兴趣教你呢，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这时，老师听着底下同学的抱怨，开口道：“我知道这对于在座的同学是个挑战，为此，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名单，为你们都安排了公司。” 接着，老师让人把名单发下去。 “由于学生很多，这次活动会采取分组的形式，同一组的学生会被分配到同一家公司，大家可以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洛意迫不及待地去看风神凌的名单，“凌，你是哪一家公司啊？” 风神凌将名单给他看。 “什么啊？朝阳广告设计公司？”洛意有些失望，“我们不是同一家啊。” 但无论如何，分组是没办法更改的。 于是，洛意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风神凌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学生组成了一队。 第38章 我想买下它 风神凌被分配到的广告设计公司，对他们这种大学生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第一天上班，主管给他们分配了一些杂活，然后就让他们去干了。 “这是什么工作啊？”一起来的同学纷纷抱怨道。 “好歹我们也是大学生，影印也就算了，居然让我们端茶递水！” 都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大学生，心高气傲，觉得这公司主管瞧不起他们。 “是啊，累得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得去二十二楼换水。” 抱怨的学生瞧着正走过来影印的风神凌，计上心头，“哎呦！”地发出一声痛叫，捂住了胳膊。 风神凌并没有看他，径自走去影印。 学生见状赶忙叫道：“一定是刚才搬东西的时候，弄得我手臂脱臼了，这可怎么办？我还得去换水，风神凌，你帮一帮我好不好？” 风神凌听了这话，转头看向他，然后将影印纸放了下来，走上前。 “风神凌，我的手臂真的脱臼了，你帮帮我！”学生故意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让风神凌帮他去送水。 “可以。” 听到风神凌答应，学生心中一喜，果然那些人说的没错，只要求风神凌帮忙，他一定不会拒绝。 然而，不等他高兴，接着忽然被拽住了胳膊，“嗷——”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学生脸色惨白如纸。 “你干什么？”学生惊恐地看向风神凌。 他说的帮忙是送水！不是治胳膊啊！ 但风神凌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图。 “忍一忍。”不等他阻止，风神凌又扭了一下他的胳膊。 骨头扭动的声音和惨叫声一同响起，学生倒了下去。 “现在应该没事了。”风神凌扯了扯学生的胳膊，活动自如，这下接好了。 但刚才的学生也早已吓得晕倒在地。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不需要再去换水了。 风神凌抬着水箱，来到了二十二楼，问清楚了要换水的地方后，跟着就干脆利落地将旧水箱拆下来，换上了新水箱。 正要走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对面的办公室，看到一样东西时，停下了脚步。 风神凌走进了办公室，眼前摆放着的是一个展示柜，摆放着各种不同的陶瓷摆件。 其中一件釉彩陶瓷马，吸引了风神凌的注意力。 “很漂亮？”这时，一个声音从后响起。 风神凌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了他的身边，目光也瞧着这件陶瓷马。 “这是你的？”风神凌问道。 男人勾起唇角，“是啊，你喜欢？” 风神凌抿了抿唇，开口道：“我想买下它。” 男人戏谑道：“这件陶瓷马并不贵，不过我也很喜欢，要是我不想卖呢？” 风神凌皱起眉头，这时，秘书匆匆忙忙地赶来，拉开了风神凌，“让你换个水，谁让你进来的！” 接着，秘书连忙朝着男人道歉，“程总，不好意思，这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不懂事，我现在立刻让他走。” 说完就要拉风神凌走。 “等等。”程宣开了口，把秘书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心道这下完了。 却不想，程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伸手从柜子上拿下了陶瓷马。 风神凌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要么？”程宣将陶瓷马递给他。 “但是你说了不想卖。”风神凌并没有接过。 “我说了不卖，但没说不送。”程宣笑着道，像是刚才故意捉弄他一样，“就当交个朋友。” 风神凌最后还是没有手收下陶瓷马，理由是：“我们不是朋友，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程宣看着他离开，眼眸浮现出一抹玩味之色。 真是个有趣的人。 傍晚，风神凌回到家，和风明旭一起吃着晚餐。 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夏嗳呢？”风神凌疑惑地问，今天夏嗳怎么不在家。 “别管她。”风明旭的心情也有些烦躁。 “发生什么事了？”风神凌问。 明明之前夏嗳和风明旭的关系还很好很亲热，而且马上就要办婚礼了，难道是吵架了？ 风明旭咬了咬牙，将白天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他今天白天和夏嗳的家人一起吃饭，夏嗳的父母本来不太喜欢他，嫌弃他只是个小职员。 现在他升了职，夏嗳的父母就以此为由，提出要一大笔彩礼。 如果要是以风明旭现在的工资，倒也不是给不起。 但问题是，他已经将钱全都用在了买回旧宅上，剩下的也都用来还债了，一时间根本拿不出钱来。 夏嗳的父母就说他没有诚意，不同意他们结婚。 夏嗳虽然据理力争，但风明旭也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能就这样让夏嗳嫁给他，他要给夏嗳一个风光的婚礼。 于是就打算依夏嗳父母的意思，先筹备彩礼。 这样一来，他们预期的婚礼就要推迟了。 夏嗳不高兴他的妥协，气得当场就跟他吵了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小凌，你说这是我的错吗？”风明旭问道。 风神凌并不懂这些事，但看风明旭不开心，还是道：“哥，你喜欢她吗？” “当然喜欢！”风明旭想也不想地说道，他这辈子就认准了夏嗳，非她不娶了。 “既然你喜欢她，那就把她追回来。”风神凌的直线思维从来不懂得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直接说道。 “可是···”风明旭想说他没办法凑够彩礼钱，如果没有彩礼，他怎么能在夏嗳的父母跟前抬得起头，怎么好意思求夏嗳嫁给他。 而这些烦恼，他都没办法在风神凌跟前说出口，这等于他承认自己的无能，风明旭顾着面子，没好气道：“算了，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第39章 解决问题 风明旭的感情失意，事业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和夏嗳分开，导致他干什么都心不在焉，风明旭手里一直拿着电话，给夏嗳打电话也打不通。 他应该先想办法筹钱买彩礼。 可是他的钱都花光了，就连预支的工资也全都没有了。 要不要考虑再把房子抵押出去呢？ 风明旭揉了揉脑袋，只觉得烦躁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 风明旭本来就心烦意乱，让秘书把人给赶走。 却不想秘书有些为难，“这恐怕不行。” 来的是公司的两个大客户，一个是因为广告预约的明星没有到，一个是因为他们到了时间却交不出设计好的画稿。 “看我干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风明旭疑惑道。 “风总，您忘了，你让那个明星签了另一个广告合同。” “还有那张画稿，也是您让销毁的。” “什么？”风明旭皱起眉头，“我怎么可能——” “风总，上次我不是拿了合同让您过目，这上面有您的签名。” 风明旭一看合同，上面果然有他的签名。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拿画稿给您看，您看都不看就说让我扔进碎纸机里。” “好了！”风明旭抬起手来，他记起来了，那天正好让他来签字的文件很多，其中还有一堆是需要销毁的机密文件。 于是他直接让人销毁了，却没注意设计的画稿也在里面。 风明旭不禁捂住了脑袋，这些天他光顾着想夏嗳了，结果把事情搞得一团乱。 就在这时，他抬眼瞧见玻璃窗外，走过的一个人影，脸色骤变。 “风总！风总！”不顾秘书的阻拦，风明旭冲上来，一把将人拉住。 “风神凌？你怎么在这儿？”风明旭震惊不已，没想到风神凌居然在他们公司。 “我——” 不等风神凌解释，风明旭就强硬地打断道：“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上学吗？你逃课了？” 风明旭本来烦心事就多，现在看见风神凌出现，愈发不高兴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在学校乖乖上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的？” “风总——”秘书想开口，却被风明旭打断了。 “那些事等会儿再说。”风明旭摆手道，他气得不像话，一心想要教训弟弟，“就算你来找我，也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这么私自跑来像什么话？” “哥。” “你说！你有什么话就说！你不解释清楚，我亲自到学校去找你们老师！” “我在这里实习。” “实习？你就算是实习也不能——”风明旭说到一半，哑住了，看向身旁的秘书。 “风总，我刚刚就想说，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是跟大学合作一起办的社会实践课培训计划。”秘书解释道。 社会实践？培训？ “我怎么不知道？”风明旭蹙眉问道。 秘书尴尬道：“这计划书一早放在您台面上了，可能是您忙，没来得及看。” 风明旭听了这话，脸色也浮现出一抹心虚的薄红，他哪里是忙？这两天他满心都是夏嗳，根本没心思处理工作，更别说看计划书了。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客户也等得不耐烦了。 “你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客户气呼呼道。 “是，我叫风明旭。” “我不管你叫什么？”客户骂骂咧咧道：“是你们公司出了问题，不能按时交货，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没错，你单方面毁约，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 风明旭一听要提告这么严重，吓得赶忙道：“先生，有话好好说。” “谁跟你好好说！”客户的脾气就像炸药一样，一点就着，“你是不是负责人？看你孬样也不像，叫个说话能算数的人来跟我谈。” 风明旭的脸色青白交加，瞧见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地嘲笑，顿感难堪。 客户见风明旭磨磨唧唧，不耐烦地想将他推开，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风神凌挡在了风明旭的跟前，客户想推也推不动。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动手不是一个好习惯。”风神凌道。 “你是谁？也敢来教训我？”客户气恼道。 “我是这家公司的实习生。” “哼，一个实习生，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客户怒瞪着他。 “我不知道。”风神凌如实说。 “你知不知道我随时能让你滚蛋！”客户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怒骂道。 “你不能。”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走进来的人，秘书当即脸色就吓白了，“程总。” 客户是认识程宣的，知道他是这家公司的老板，“程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宣微微一笑，“刘先生，你不能解雇我的员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被叫做刘先生的客户气得脸都绿了，“程宣，你们公司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难道就坐视不理吗？” 程宣道：“当然不是，有问题，就应该解决。” “那谁来给我解决？你们的画稿交不出来，让我明天的展览怎么办？开天窗吗？”刘先生怒道。 “我可以解决。”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望向出声的风神凌。 刘先生也看了过来，见是刚才的实习生，顿时不屑道：“连你们总经理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能解决？” 风神凌神色淡定，“我能。” “哼。”刘先生冷冷一笑，“那我拭目以待了。” 风明旭看着自家弟弟打包票，心里也有些打鼓，他真有把握吗？ 风神凌让人拿了一个画板和画笔，然后拿起笔，开始画了起来。 “他不是要再画一稿吧？”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画的出来？” “要是随便画，刘先生肯定不会收货的。” 在质疑声中，风神凌画完了整幅画稿。 “这···这是···”刘先生看到画稿，整个人都惊呆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太神奇了！简直一模一样！”风神凌画的简直和之前的原稿一样。 “你是怎么做出来的？”程宣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看过一遍。”风神凌淡淡道。 只是看过一遍，就能一丝不差的临摹出来，甚至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整幅作品。 这也太厉害了吧。 刘先生也不禁感叹，“妙啊！想不到程总你手底下还有这样的奇能异士。” “刘先生谬赞了。”程宣微笑道。 这时，另一个客户黄先生站了出来，“他的问题解决了，那我的呢？我的广告没有艺人怎么拍？你能给我现找个艺人回来吗？” 谁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艺人的行程都是要提前预约的，黄先生的广告今天就要拍，怎么来得及找个艺人回来，就算临时拉来的，也都是小明星，根本不够资格。 “可以。”不想，风神凌却答应了。 第40章 心生嫌隙 一个小时后，一辆保姆车停在了朝阳广告设计公司。 从车上走下来的青年穿着时尚，戴着墨镜，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却引来不少小职员的疯狂尖叫。 “啊啊啊！！！” “竟然是月神组合的郑曜！” “天呐！我居然看到了真人！” “不行，我一定要拿个签名！” 郑曜一出现，就引来了众人围观。 就连黄先生也目瞪口呆。 “你好，我是郑曜。”郑曜伸出了手。 黄先生受宠若惊，连忙跟郑曜握了手，“你···你好···我是···” “黄总对吧，凌跟我提过了。”郑曜摘下墨镜，顿时引起女职员的一阵惊叹，“广告，要现在拍吗？” 黄先生愣了愣神，接着一股惊喜涌了上来，“现在拍！现在拍！” 于是在一阵哄闹声中，程宣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办公室。 “风神凌竟然能请得动郑曜来？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看样子好像认识！” 风神凌走了，但他哥哥还在。 人们望向风明旭，好奇地问：“风总，你一定知道吧，透露一下。” 风明旭面色沉了下来，他以前从来不知道风神凌居然认识郑曜这种大明星。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竟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风神凌究竟交了些什么朋友？ 广告拍完之后，黄先生很满意。 月神组合的当红流量明星，比他们本来定好的明星咖位还要大，黄先生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完全不提之前的麻烦了。 “不用客气，阿凌是我的朋友，帮忙是应该的。”郑曜微笑道。 程宣让风明旭去送两个客户。 “黄先生，刘先生，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风明旭正要抬手送人，却不想两个人一点也不领情。 刘先生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而望向风神凌，笑着道：“小伙子，你今天可是让我开眼了。” “是啊。”黄先生也赞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程总，你们公司居然让这样的人才当实习生，简直太屈才了。” “黄先生说的是，我正打算把他提拔成我的助理。”程宣道。 这话一出，秘书都惊了，总裁助理虽然看着职位不高，但可是跟在总裁的身边，相当于进入公司的管理核心了。 过往还从来没有实习生连实习期都没过，仅仅一个礼拜，结果就被提升为总裁助理的先例。 刘先生也点头道：“嗯，程总，你这做就对了，重用人才嘛，我刚来你们公司，还觉得你们公司管理层实在混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总经理，还不如一个实习生能干。” 这话意有所指，简直就像是是当场在风明旭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风明旭站在当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耻又难堪，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宣让风明旭送郑曜，却不想郑曜道：“让阿凌送我就行了。” 程宣点了头，让风神凌去送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郑曜说话也不再顾及，笑着道：“这次我帮了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谢？”风神凌问道。 郑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真的叫风神凌？” 风神凌看着他，“要不要拿身份证给你看。” “那倒不用。”郑曜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扮花月影的？拍广告杂志那一次？” “是。”风神凌答道。 “我就说嘛！那天你一点也不像花月影！”郑曜接着又道：“那···那天在停车场救我的人···” “也是我。”风神凌盯着他，不懂他问这些干什么，“我解答完你的问题了吗？” “完了。”郑曜点头道。 “那你该走了。”风神凌让他上车。 郑曜却道：“你还没说怎么谢我。” “我认为，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风神凌道。 “那能算是谢？你有没有一点儿诚意？”郑曜翻了个白眼儿。 “那你想怎么样？”风神凌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郑曜微微一笑，“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记得，你欠我一个谢礼哦。” 风神凌没太在意郑曜的话，将他送上车，完成任务后，便回去继续工作了。 风明旭回到办公室，觉得口渴，想让秘书去倒杯咖啡。 但秘书不在，他只好拿着杯子，走到茶水间。 “想不到那个实习生居然是风总的弟弟！” “是啊，听说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呢！” “他可真厉害，才不到一星期就升成了总裁助理。” “你要是有人家那本事，也能升啊。” “我是没这本事，不过，你说这兄弟俩，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是啊，那个实习生长得真好看，跟个明星似的，但风总怎么是那种样子？你说他们是不是同父异母啊？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兄弟！” “我们这位风总啊，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给他的计划书看也不看，这次又闯了这么大的祸，真不知道他整天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草呗！真不知道程总怎么会提拔他，一点儿能力也没有，那蠢样子看着我都想笑，这次要不是他弟弟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看他怎么补救，程总非把他开除不可！” “你们在说什么？”门口一声冷喝响起，秘书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第41章 农夫与蛇 “风···风总···”其他的几个女职员也面露尴尬之色。 “我刚想起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我也先走了。” 几人纷纷给了秘书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刚刚在说什么？”风明旭盯着秘书道。 秘书脸一红，“我···我没说什么···风总，我给你冲杯咖啡吧。” “不劳你动手了。”风明旭冷冷道，“出去。” 秘书不敢多留，如蒙大赦地急忙离开了。 风明旭面色阴沉难看，听着那些话，想起之前客户的嘴脸，攥紧了拳头。 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话难听，而是因为他知道，那些难听的话是实话。 人们为什么总喜欢拿他和风神凌比较！ 从小就是这样，风神凌有着远非同龄小孩的成熟和理智，父母总是夸赞他懂事聪明，喜欢将他带出去给人看。 而他却一直平凡又普通，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有一次他考得很差，拿成绩单回来给父母看时，担心父母会责骂他。 却不想，他们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朝着他道：“没关系，你应该做的很好了。” 风明旭本来因为不被骂而松了口气，可晚上路过书房，却听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对话。 “明旭的成绩那么差，看来上不了大学了。” “上不了也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他。” “也是，到时候给明旭安排个职位，让他到你公司去工作也不错。” “唉。”他听见父亲在叹气。 “你叹什么气？” “你说明旭也上了辅导班，怎么成绩一点起色也没有呢？” “你就别说这个了，明旭已经比很多孩子要好了，至少他乖巧又听话。” “他就是太听话了，性子又胆小懦弱，我担心他以后会被人欺负。” “那不是还有小凌吗？他会照顾好明旭的。” 父亲抽着烟，默然不语，要一个还是孩子的弟弟照顾哥哥，这实在荒谬。 他听见母亲朝着父亲道，“别让我说中，小凌出生前，你对明旭可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你是因为小凌，所以才对明旭这么挑剔的。” 父亲吸了一口烟，道：“你说这两个孩子，差距怎么大？如果明旭像小凌一样就好了。” “明旭怎么能和小凌比？”母亲不赞同道：“我就觉得明旭很好，小凌那孩子过于成熟了，有时候看着我都有些害怕。” “你说得也对，是我太奢求了。” 风明旭在门外听了这话，面沉如水，攥紧了拳头，目光中涌现出不甘之色。 原来，父亲还是会因他的成绩差而耿耿于怀。 不骂他并非是因为疼他，而是因为，他们清楚这样无补于事。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仍然不曾像风神凌那样达成父亲的期望。 那是风明旭第一次体会到他和风神凌之间残酷的差异，平凡人就算再努力，也难以和天才比较。 如今到了社会上工作还是没有改变，风神凌依旧是那样的受人喜爱，而他却还是要忍受着这些嫌弃和厌恶。 风明旭心中郁结难解，下了班，回到家，却看见夏嗳回来了。 “嗳儿！”风明旭惊喜不已，急忙放下公文包，走上前抓住了夏嗳的手，“你回来啦！” 一看见夏嗳，之前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了。 夏嗳将手拿了出来，“我是给小凌面子才回来的，他说你有话对我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一听到风神凌的名字，风明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是他去找你的？” “不然呢？”夏嗳冷冷道：“你有话就说，没话我就走了。” 这时，风明旭也看见了从厨房走出来的风神凌，堆积已久的怒气一股脑地冲上了头，拽住了风神凌，“谁让你去找她的？” “哥——”风神凌刚想说话，却被风明旭打断了。 风明旭冷冷一笑，“你是嫌在公司看我丢人还不够，回家还要故意让我难堪？” 嫉恨令风明旭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风神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嘲讽他，“还是说，你是同情我？可怜我？” “我没有。”风神凌并没有这个意思。 然而，风明旭根本听不进去，不怒反笑道：“我是不如你，但你也不用这样来羞辱我！风神凌，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风神凌看着他暴怒的模样，半晌，神色沉静，放下了做好的菜，然后，走出了家门。 夜凉如水，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只有半轮残月，和几颗孤零零的黯淡星辰寂寥地挂着。 走在马路上，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虫鸣。 这时，一声汽车的鸣笛声响起。 车停在了风神凌跟前。 车窗摇了下来，安狄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望着他。 风神凌并没有停下脚步，安狄就开着车，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月亮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车停在了一个公园里。 风神凌坐在长椅上，目光望着不远处被风吹动的秋千。 秋千晃荡着，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他还年幼，一家人偶尔会来公园玩。 小男孩坐在秋千上，哥哥笑着伸手，将他推得很高。 公园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现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安狄也坐到了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并没有问风神凌为什么大晚上不回家，反而独自一人出现在街上，也没有主动询问和安慰他。 他只是静默地，注视着那张锋利且棱角分明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就像一潭平静的湖水，此刻却因被人投下一颗石子，泛起浅浅的涟漪。 那并非是忧郁和感伤，而是遇到难以理解的未知事物，露出的烦恼和困惑。 “安狄。”风神凌唤着他的名字，“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有没有伤害过你？”风神凌看起来一向成熟冷静，此刻却突然露出了一种稚童般的困惑神情。 就像是个小男孩，遇到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出答案，于是想要去找老师询问。 “没有。”安狄就像个老师一样回答了他，用最温柔的神态，说道：“你不曾伤害过任何人。” 这个答案并没有令风神凌高兴。 他意识到，自己伤害到了风明旭。 可他不懂，他明明是一直在帮助风明旭解决问题。 风明旭在工作上闯了祸，他帮忙补救，在感情上遇到困难，他就去找夏嗳回来，让哥哥能说出想说的话。 可是风明旭并不高兴，甚至看起来很愤怒。 这到底是为什么？ “阿凌，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安狄问道。 风神凌点了点头。 “那条蛇咬死农夫之后，它又咬死了一个过路人。”安狄道：“如果农夫没有救蛇，那后来的路人也不会死。那你觉得，是农夫害了人吗？他的初衷只是一次善意的帮忙而已。” “我们不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一切。”安狄道，“帮人没有错，但你要做好判断，如果遇上的是一条蛇，就应该远离，否则，帮它就会变成害人害己。” 风神凌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安狄在旁注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瞳就像是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盛满了整个星河，他不想看见这些光芒消失。 他不想看见风神凌变成后来记忆中那个杀人机器，那个冷血无情的神灵。 他会保护着风神凌，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即使那个人是风神凌的哥哥，也不行。 第42章 平等的朋友 两人就这样，坐在公园里，待了一夜。 风神凌思索着他想要寻找的答案，而安狄一直陪他身边。 太阳升起的时候，安狄看着仰躺着的风神凌，他的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腿上，像是将安狄的腿当成了枕头，修长的四肢摆在长椅上，双目闭合着。 安狄是第一次看见风神凌睡着的样子。 风神凌身上担负着许多的责任和使命，平时，他总是不停地忙碌着，做着自己应当去做的事。 他总是强大得令所有人能够依靠，像是拥有着无穷尽的精神和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来不会感到疲惫。 这是安狄从来没有见过的，需要休息的风神凌。 他的睫毛又黑又长，略微有些弯曲，鼻梁高挺，肤色白皙，浅浅的呼吸令唇瓣微微张合，当他闭着眼睛时，你看不见他眼中的凌厉和冷漠，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点儿攻击性也没有。 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是这种样子。 安狄听着他的心跳，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自己的心仿佛也软得像棉花一样。 一缕阳光射过来的时候，安狄赶忙伸出手，覆上风神凌的眼睑，想要挡住光，但还是慢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风神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安狄的一只手挡着自己的眼睛。 安狄有些心虚，讪讪道：“没什么。”说着，他咳嗽了两声，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收回了手。 风神凌从他身上起来，并没有追究他奇怪的动作，将安狄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拿了下来。 “阿凌——” “小凌！” 安狄还想要对风神凌说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看着跑过来的风明旭，安狄的眸光沉了下来。 “我找了你一夜！总算找到你了！”风明旭赶忙上前道：“对不起，小凌，嗳儿都跟我解释过了，昨天是我心情不好，我说的话太过分了，你不要当真，原谅我，跟我回去好不好？” 风明旭昨天赶走风神凌之后，没过多久冷静下来，就立刻后悔了。 他和风神凌一起长大，清楚风神凌的性格，这个弟弟对他一直都很好，处处为他着想，又帮他找回夏嗳和好。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风神凌一个亲人了，他实在不应该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就在这时，安狄开口道：“阿凌不会跟你回去的。” 风明旭本来一心看着风神凌，这时才注意到弟弟旁边还有另一个人，当他的目光看向安狄，却愣住了。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风明旭一脸惊喜，“安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风神凌听着哥哥叫安狄，而且他们似乎好像还认识，不禁有些疑惑。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好像没有向哥哥介绍过安狄。 “小凌，你不知道，这位安先生是我们的贵人！就是他愿意将房子低价卖回给我们的！”风明旭神色激动，朝着风神凌解释道。 风神凌微微一怔，是安狄将房子卖回给他们？ 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吗？ 风神凌望向安狄，安狄脸色有些僵硬地别过了头，脸颊浮起一抹不太自然的薄红，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风神凌不知道的是，这房子是安狄不久前刚刚从上一任房主手上花了十倍价钱买下的，然后又转手以一个极为便宜的价格卖给了风明旭。 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有病一样，但安狄却就是做了这种傻事，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风神凌的打算。 安狄是不想风神凌知道这件事的，他就是知道风神凌不会接受这种馈赠。 其实也不能说是馈赠，风神凌并不需要旁人的馈赠，而安狄也只是想让风神凌开心一点，仅此而已。 他知道风神凌的身世，虽然风神凌不觉得自己过得不愉快，但安狄还是希望能为他做一点事。 如果有机会回到风神凌的童年，安狄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他经受家庭破碎的打击。 但如今风神凌已然长大了，他父母的死已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安狄无法还给他两个亲人，但他可以还给风神凌一个家。 “安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风明旭讶异地问道，奇怪安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和我弟弟在一起？你们认识吗？” 安狄敛下眼眸中的情绪，脸上挂起微笑，“我和阿凌是好朋友。” “是吗？”风明旭惊诧不已，“小凌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可能是他忘记了吧。”安狄微笑道，“我想让阿凌去我那里住几天，应该可以吧。” 一听安狄要让风神凌出去住，风明旭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看向安狄的目光多了一丝防备。 安狄的外表斯文瘦削，但过于苍白的脸却平添了一种阴郁之色，笑着的时候，笑意未达眼底，身上带着一种神秘又危险的气质。 “我看不太方便，小凌不喜欢去陌生人家里住。”风明旭道。 “我和他不是陌生人，我们是朋友。” “那也不行。”风明旭皱着眉头，虽然安狄将房子卖给他，对他们算是有恩，但他却不想让弟弟和安狄在一起。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风神凌究竟交了多少朋友？ 先是那个大明星郑曜，又是眼前的安狄。 每个人都令风明旭有些不舒服。 “风先生，你这么说未免太蛮横了些吧，你只是阿凌的哥哥，又不是他的父母，这种事你管不了吧。”安狄挑眉道，“你是不是应该问问他的意见？” “好！”风明旭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凌绝对不会出去住的。” 他自认为对弟弟足够了解，风神凌绝不可能出去住。 然而，话说出口，风明旭看向风神凌，突然想起自己昨晚的话，心里顿时有些忐忑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安，“是···是吧···弟弟···” 风神凌看见了风明旭那一副紧张的样子，哥哥的眼眶红了一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乞求，仿佛他要是不答应，就会当场哭出来一样。 明明昨晚赶人走的是风明旭，现在却好像一个受害者一样，希望弟弟能原谅他，不要离开。 安狄也望着风神凌，期待着他的回答。 风神凌看了一眼哥哥，然后，走到了安狄跟前，将手上的外套还给他，“我不是那个农夫，即使是蛇，也不会伤害到我。但是，还是要谢谢你，我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 安狄本来见他还回外套还有些失落，可听到这句话，心脏却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浑身颤栗，接着心便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声音大得几乎要砸穿胸膛。 直到风神凌跟着风明旭离开许久，这句话仍回荡在他的耳边。 朋友这两个字，就像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同。 尽管他一直说要成为风神凌的朋友，但他不确定自己在风神凌心里，他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现在，他知道了。 安狄那颗心安定了下来，嘴角挂起一抹微笑。 风神凌选择和风明旭走，而不是和他走的原因，就是最开始在学校里他曾问过风神凌那个当他们遇到危险时，风神凌会救谁的答案。 他从来不曾感情用事，只是选择了更需要他的人。 而在风神凌的心里，风明旭和司然、洛意那些需要他帮助的人并无不同。 只有安狄，是不同的，足够强大的安狄并不需要他的帮助，是他能坦然心事的对象，是能够帮他解惑的老师，只有他们之间，才是真正平等的朋友。 第43章 第三者 自从风神凌回到家，夏嗳也和他和好如初，开始商量着过两天一起拍婚纱照，风明旭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然而，看似已经平息的风波，却暗藏汹涌。 风明旭虽然为那日自己怒后说的话道了歉，而风神凌也没有追究，但他们都知道，风明旭那日并非是口不择言，他说的是积压多年的真心话。 尽管风明旭表面若无其事，但兄弟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就像是埋在地底的一颗炸弹，只要有一点的外来刺激，就会再度引爆。 这天中午，风明旭想着风神凌也在公司，便打算找弟弟一起吃饭。 然而，刚刚步出办公室，却在走廊上看见一个人。 竟然是夏嗳！她正在和秘书交谈！ 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找我的？ 可是他并没有接到夏嗳的电话说要来。 难道夏嗳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风明旭一直都没有带夏嗳来公司，是想等和夏嗳结婚后，等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妻子，然后就可以带来和人炫耀了。 过两天就试婚纱了，夏嗳居然连这两天也等不了。 风明旭喜上心头，脸上挂起自信的笑容，整了整领带，确认仪表没问题后，便伸出手，想要走过去打招呼。 然而，夏嗳却并没有进来，而是径自走了过去，步向电梯。 风明旭愣了愣，怎么回事？ 秘书没告诉夏嗳他在这个办公室吗？ 还是夏嗳走错路了？ 风明旭顾不得许多，赶忙追了上去。 正好碰上电梯门关闭。 风明旭不停地摁着开门键，但电梯却并没有等他，已经升了上去。 风明旭看着电梯上升的楼层，心中焦急不已，等不及直接冲到了后楼梯，想要追上夏嗳。 爬楼梯爬到了二十二楼，风明旭已经筋疲力尽。 二十二楼是顶层，房间并不多，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并没有人在。 风明旭连着找了几间，都没有看见夏嗳的影子。 直到···看着眼前的总裁办公室，风明旭停下了脚步。 只有这最后一间了。 风明旭想要敲门，手抬起来，然后又放下。 心里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还是抬起了手。 然而，不等他的手叩上去，屋内传来的声响，顿时令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满脸不可置信，脸色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种声音他曾听到过，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但现在，却是和另一个男人。 风明旭的面色青白交加，一时间怒火中烧，他攥紧了拳头，想冲进去质问。 为什么？ 夏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背叛他？ 风明旭面色扭曲，他想冲进去揍那个男人一顿！ 可是，他不敢这么做。 风明旭看着面前的这道门，想到了这样做的后果，他一旦进去，就会撕破脸，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他和夏嗳都不可能再在一起，更不可能结婚了。 不行！ 他不能承受失去夏嗳的后果！ 风明旭的指甲嵌进了掌心，也感受不到痛，转头跑掉了。 浑浑噩噩地下了楼，遇到秘书在送文件。 风明旭没留神，失魂落魄地撞跌了秘书手中的文件。 他认出，这个秘书是刚才和夏嗳说话的人，风明旭突然想知道，她和夏嗳说了些什么？ 于是，他抓住了秘书的手。 “风总，你干什么？”秘书吓了一跳，想要甩开他，却被风明旭抓着不放。 “刚才夏嗳问了你什么？”风明旭厉声道。 “什么夏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秘书有些惊恐，觉得风明旭的精神状况好像不太对，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就是刚刚和你说话的女人！” “她？”秘书吓得哆哆嗦嗦，赶忙道：“我不认识她，她只是问我总裁办公室在哪儿，我指给她而已。” 风明旭听了这话，面色变得怪异起来。 夏嗳的确不是来找他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去总裁办公室？ 那个男人···风明旭脸色骤变，问秘书：“风神凌在哪儿？” “啊？”秘书愣住了，风神凌？不是风明旭的弟弟吗？ 怎么哥哥不知道弟弟在哪儿？还要来问她。 秘书想了想道：“我刚刚看他，好像在总裁办公室。” 风明旭听了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从震惊，不可置信，到冷静，讥诮，自嘲和讽刺。 是了！ 还会有谁呢？ 夏嗳在公司也不过就认识他和风神凌两个人而已。 不是来找他的，那当然就是去找风神凌的。 风神凌刚刚升了总裁助理，怪不得夏嗳要找总裁办公室。 怪不得他之前怎么给夏嗳打电话，求夏嗳回来，她都不肯。 风神凌去一找，她就愿意回来了。 原来如此。 也是，他和风神凌站在一起，人人都知道怎么选。 风神凌年轻长得帅，聪明能干，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总裁助理，不像他这么平凡没用，当了十年的小职员才混到这种位置。 夏嗳这么漂亮的女生，和风神凌站在一起那才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风明旭自嘲一笑，他拿什么跟风神凌比呢？ 第44章 猎物 总裁办公室。 男人正系着衬衫扣子，一只穿着蕾丝黑袜的玉足伸了过来，踩住了他的胸口。 “别闹。”男人伸手抓住了她还要向下的脚。 “怎么你今天变得这么没用了？”夏嗳双手撑着桌子，衣衫不整地坐在办公桌上，笑道：“我的程大总裁。” 程宣听了这话，神色冷淡，“你的那位未婚夫没有满足你吗？” “呦！吃醋了？”夏嗳调笑着，扑到了他的怀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玩玩，那种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程宣拽开她的手，“那你最好别玩儿脱了，我看他那个弟弟不简单，像是个高阶npc。” “是吗？”夏嗳勾唇一笑，“那不就更有趣了。” 程宣冷睨着她，“怎么？你还想大小通吃啊？” “不行吗？”夏嗳笑容柔媚，伸出手，“你上次不也玩过一对姐妹？” “那怎么一样？”程宣面露不悦之色。 夏嗳笑着，伸手勾了勾他的领带，“好了，别不高兴了，我们不是早就说过，游戏里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吗？再说，都不过是些玩儿完就扔的npc，有什么好计较的。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就够了。” 程宣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舒服了些，“我劝你别去碰那个风神凌。” “为什么？”夏嗳疑惑地问。 “不知道，我有一种感觉，他很危险。”程宣道，风神凌和他之前遇见的那些npc都不太一样。 夏嗳笑了，“越危险越刺激，不就越好玩吗？你不让我碰他，难不成你自己对他有兴趣？” 程宣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听说你将他升成总裁助理，还调到了身边，你对他可真不错。”夏嗳道，“我从没见你对一个npc这么另眼相看过，别让我猜中，你想攻略他？一个人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啊。” 程宣面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不许对他出手，我这是为你好。” 夏嗳轻笑着，搂住他，“好吧，这次就听你的，时间还早，我们再来一次。”说着，咬住了眼前男人的唇。 程宣也被撩拨的受不了，搂住了夏嗳的腰。 夏嗳虽然和程宣亲吻着，但眼底却带着一种对猎物的征服欲。 她对风神凌产生了兴趣，越不让碰的东西，她越想要。 这天下班后，风神凌回到家，看见夏嗳热情地走上前，“小凌，工作一天累了吧，我给你做了饭菜。” 夏嗳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给他脱外套。 却不想风神凌抬手拦住了她，“我自己来。” 风神凌不太习惯并不亲近的人靠近，自己脱下了外套。 “哥呢？”风神凌问道，他记得今天风明旭很早就下班回家了，但却没看见人。 “你哥哥今晚要参加一个老同学的生日会，会回来的晚一点。”夏嗳脸色微僵，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将风神凌拉到了餐桌前，“他让我们自己吃饭。” 桌上摆了一桌精致的饭菜，是夏嗳特意准备的，虽然她现实里是个厨艺白痴，但在游戏里有很多做饭的法子，根本不用她动手。 虽然一般玩家很少会用到厨艺这项技能，但夏嗳还是专门去提升了，毕竟有时候要塑造贤惠的娇妻人设，在攻略npc的时候，会厨艺往往是加分项。 风神凌倒也没想太多，坐下之后，就动起了筷子。 夏嗳在旁边托着腮，看着风神凌吃东西的样子，不禁感叹，这两兄弟的差距真大，长得帅就连吃东西也这么好看，不像风明旭，她根本没这个耐性去给风明旭做饭。 “好吃吗？”夏嗳笑着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对自己的这种厨艺技能有着很大的自信。 从来没人吃过她做的东西说不好吃的。 “还好。”风神凌淡淡道。 夏嗳愣了一下，还好是什么意思？ 她没注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以充饥，但味道一般，不能算是美食。”风神凌如实地说出了自己对夏嗳厨艺的评价。 夏嗳的笑容僵了僵，“那你还吃？” “因为我不会浪费食物。”风神凌一点都没有挑食，将饭菜全都送进了嘴里。 夏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风神凌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太打击她的厨艺了。 让夏嗳忍不住怀疑，真有那么难吃吗？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没问题啊，一定是风神凌的味觉出了问题。 这个npc未免太挑剔了，估计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会是他觉得好吃的东西。 夏嗳忍着气，挤出一抹笑来，“我知道了，下回我会努力提升厨艺的。”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风神凌道。 夏嗳本来是随口说说，正常人不都应该安慰两句，说其实你做的很不错，只要有心意就够了。 风神凌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啊。 夏嗳听了这话，心里只想骂人，还下次？她再也不会给风神凌做饭了。 接下来，空气莫名有些静默。 夏嗳发现，如果她不主动和风神凌说话，风神凌也就只会吃着饭，没有再和她交谈。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闷的家伙，就算是像风明旭那样无趣的男人，都会主动说话来讨她开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 看来维持温柔矜持的人设是没用了，风神凌明显对这种类型的女人无感。 想到这儿，夏嗳决定主动出击，她脱下了外衣，将长发撩到耳后，香肩半露，吊带的白色睡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好热啊。” 夏嗳觉得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抵挡这种诱惑，她等着风神凌上钩，然而，风神凌依旧认真地吃着东西，眼神甚至没往她身上瞥过一眼。 夏嗳有些气恼，她故意凑到风神凌跟前，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腕，脚也开始从他的小腿上爬上去，“小凌，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风神凌这下抬起眼眸，看了过来。 夏嗳勾起唇角，就在以为她终于引起了风神凌的注意力时，却不想，风神凌站起身离开了。 夏嗳顿时愣住了，风神凌怎么走了？ 下一秒，没等夏嗳反应过来，两个冰袋就扔到了身上。 “啊！”冰得她吓了一跳，赶忙起身，“风神凌你干什么？” 风神凌一脸纯良，捡起冰袋，“不是热吗？我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可以降温。” 夏嗳这下无语了。 有这么帮人降温的吗？ 直接扔两个冰袋过来！ 风神凌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热吧？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风神凌还拿着空调遥控器，打开了冷风。 这阵子本来就是秋天，外面下着雨，家里一点儿也不热，还有一种湿冷的潮意。 夏嗳又只穿了一件丝质偏薄的吊带睡裙，顿时冷得一哆嗦，还打了个喷嚏。 不行！太冷了！ 夏嗳顾不得引诱风神凌，连忙想要让他关空调，“小凌，我——” “还不够冷吗？”风神凌拿着遥控器，“那我再调低一点。” 接着又将温度调低了三度。 夏嗳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风神凌，有病吧！ 第45章 兄弟决裂 “如果还觉得热，那我——” “够···够了···”夏嗳赶忙阻止，生怕风神凌再说出什么可怕的降温法子。 屋子里的冷气一直开着，夏嗳冻得直哆嗦。 她现在一点儿都没心思攻略风神凌了。 只想赶快穿上衣服回房间，实在太冷了。 “大嫂。”但风神凌却像是完全领会不到她的意图一样，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什···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谈我哥哥。”夏嗳很快就要和他们组成一个家庭，风神凌认为大家有必要互相了解。 夏嗳的表情彻底崩了，刚才不说，却要等到现在说，夏嗳甚至觉得，风神凌是在故意折磨她。 而风神凌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夏嗳的心情，开始说起了他和风明旭的童年。 童年？这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冷风吹着，夏嗳只觉得她快要冻僵了，赶忙想要打断风神凌，“下次再说吧。”说完她起身想走。 却被风神凌拉住了，“大嫂，不需要花太久，你听我说完就好，如果你还觉得热，我可以——” “不要！不要再降温了！”夏嗳下意识的应激反应叫出了声，“我不热！我一点也不热了！” 风神凌不让她走，夏嗳只能坐着听。 夏嗳根本听不进去风神凌说的话，她牙根都在打颤，再这样下去，她就快冻成冰雕了。 这种“折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风明旭一回来，收起雨伞，刚进门就感到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令他忍不住冻得哆嗦了一下。 家里怎么比外面还冷？ 风明旭蹙起了眉头。 “明旭，你回来啦。”夏嗳从没有一刻这么感激风明旭的提前出现，她总算能解脱了。 风明旭听见夏嗳的声音，神色微柔，但随即，看见夏嗳的装扮，还有她身边的风神凌。 一瞬间，紧绷的弦断了。 回想起之前在办公室听见的那一幕，这下越坐实了他的判断。 风明旭面色阴沉下来，攥起拳头，一言不发地走上了楼。 夏嗳微微一怔，往常风明旭一回来就会来关心她。 今天风明旭这是怎么了？ 夏嗳被冻得感冒了两天，她本来想趁着虚弱，可以尝试一下病美人的套路，想让风神凌照顾她。 但现实是，不管她怎么引诱，风神凌就像是一面铁壁一样，完全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她说要吃药，但是没力气要风神凌喂她。 结果风神凌直接捏住了她的脸，强硬地将嘴掰开，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简单粗暴，捏得她两颊生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风神凌就将水灌了下去，呛得她不停地咳嗽。 她从没见过有人这样照顾病人的，一点也不理病人的状况，只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风神凌和温柔这两个字似乎是绝缘体，夏嗳算是看明白了，风神凌完全不会关心和照顾人。 他只是依着自己认为正确、快速、高效率的想法来做，完全不考虑旁人是否可以承受，也难以共情别人的痛苦。 明白到这一点后，夏嗳就再也不敢让风神凌喂药了。 她不想感冒好了，但最后下巴脱臼。 夏嗳没办法攻略风神凌，但她和风明旭却是进展顺利。 转眼间，到了夏嗳和风明旭试婚纱的时候，风神凌作为伴郎，也要跟着一起试礼服。 试衣间内，夏嗳穿起婚纱，目光从镜子瞥见一旁坐在沙发上已经换好礼服的风神凌，心念一动，道：“小凌，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 夏嗳后背上的婚纱拉链没有拉住，故意露出雪白纤细的美背和后腰，在风神凌面前，让风神凌帮忙。 风神凌抬起眼眸，瞧着她。 “帮帮我！”夏嗳朝着风神凌说道。 这番诱惑的光景实在令人面红心跳，若是成熟大胆的男人可能会直接将人拉入怀中，若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也许会被撩拨的害羞躲开，若是光明磊落的守礼君子就会立刻回避去叫人来帮忙。 然而，风神凌任何一类都不属于。 他既不曾面红心跳，也没有害羞回避，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夏嗳的躯体，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和欲的迹象。 在风神凌的眼中，所有人类都是一样的，男性和女性只不过是躯体构造上略有差别，其他并无不同，他也不会觉得看到或者触碰异性身体是一件应该感觉到羞耻的事。 于是，风神凌直接伸手给夏嗳拉起了拉链。 想要松手时，却突然被夏嗳一把抱住了。 夏嗳的余光瞥见门口，突然整个人倒在了风神凌的身上，惊慌失措地大喊道：“不行！不能这样！我快和你哥哥结婚了！你放开我！” “风神凌！”随后，风明旭冲了进来，将风神凌拽开，朝着他一拳打了上去，忍无可忍地骂道：“你还是不是人？” 这一拳打到了风神凌的嘴角，他的脸偏了过去，目光望向风明旭。 风神凌本来是可以躲过这一拳的，但他没有躲，风明旭的一拳无法给他造成半点伤害。 风明旭的脸上又出现了之前和他吵架时那种怒不可遏的表情，似乎还不止，他眼中的愤怒和怨恨比上一次还严重了数十倍。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她是你大嫂！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风明旭怒气冲冲地指责道。 “我做了什么？”风神凌问，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你还装蒜！我承认，是，我样样都不如你，你之前在办公室当众羞辱我也就算了！但你现在居然连嗳儿也不放过！风神凌，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抢我的东西？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也是！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就不能放过我一次吗？”风明旭这阵子积压在心里的气终于忍不住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 羞辱？原来上次的事风明旭一直都没有放下，他始终觉得，风神凌帮他解决问题羞辱了他作为哥哥的尊严。 他对比不上风神凌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如今因为夏嗳，深埋心底的怨气和矛盾再一次爆发了。 风神凌默然不语。 风明旭抓住他的胳膊，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当我求你！我求求你好吗？就当你没有我这个哥哥，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从我的世界消失，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风神凌深深地看着他，这个抓着自己胳膊，跪在自己面前痛哭的狼狈男人，是他的哥哥，抛弃了所有尊严，在乞求着他离开。 仿佛他在这里多留一秒，都会对风明旭造成极大的伤害。 风神凌从他的手中抽出胳膊，然后转身离开了。 夏嗳抱住了风明旭，安慰着哭泣的他。 风明旭死死地抱住了夏嗳，就像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现在他只有夏嗳了。 风明旭并没有看见，夏嗳眸光中的那一缕狡黠和冷意。 夏嗳是看到风明旭来了，所以才故意演一场戏，来报复风神凌的。 从来没有人可以无视她。 看着兄弟两人决裂，她只觉得心里畅快又得意。 第46章 生日礼物 破旧的居民楼下，一辆跑车停靠在门口。 风神凌不能再回别墅，无家可归的他，只能又再回到这里。 可当他看见，倚靠在车前的青年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安狄？”风神凌疑惑安狄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你。”安狄微笑道。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风神凌问道。 “也许，我们心有灵犀。”安狄打开车门，“上车吧，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风神凌看了安狄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上了车。 安狄挑了挑眉，关上车门。 车行驶在路上，安狄手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旁边的风神凌，起了捉弄的心思，“你不问我带你去哪里？不怕我卖了你？” 风神凌神色淡定，“你不会。” 安狄失笑，“为什么？” “我并不值钱。”风神凌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也不会有人买我。” 安狄听了这个答案，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风神凌就是风神凌，永远不懂得实话和开玩笑的区别。 “况且。”风神凌顿了顿，“现在的我，去哪里都是一样。” 他已经没有了所谓的亲人，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家。 安狄神色微动，和上次一样，他并没有问风神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他和哥哥是否有了矛盾。 反正，他会让这些过去，很快，他会让风神凌忘掉这些烦恼。 车停在了夜市的一个摊档门口。 风神凌看着招牌写了一个“风”字，很少有人会用单字来做餐厅的名字。 门口两旁摆着的花篮，这看起来是刚开业的一家店，而当他看见花篮上摆着收花人的名字，顿时有些讶异。 “这是江琛新开的店，今晚第一天开业。”安狄笑着道：“进去吧。” 风神凌走了进去，店里装饰得很漂亮，墙上贴着彩带，但是，餐厅里却一个客人也没有。 “你是他的第一个客人。”安狄微笑着，拍了拍手。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唱歌的人并不止一个，伴随着郑曜的歌声，阿松拍着手，江琛推出了蛋糕。 唱完了歌，蛋糕也推到了风神凌的跟前，安狄也为风神凌带上了生日帽。 “生日快乐！”四人朝着风神凌，一同说道。 风神凌怔住了，看着四人，“你们——” “安狄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们准备了这些。”江琛的目光柔和。 风神凌看向安狄，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连他自己都已经快要不记得了。 “秘密。”安狄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快吹蜡烛许愿吧。” 风神凌感觉到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体内升腾，是他从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但他一点儿也不排斥这种新奇的感觉，反而希望能保留下来。 风神凌闭上眼，许下愿望，然后俯下身，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吹灭了蜡烛。 与此同时，四人拉响了早已准备好的小礼炮，漫天飞舞的彩带落了下来，洒在了风神凌的身上。 风神凌的嘴角弯了起来，看着桌上江琛精心准备的蛋糕。 他已经很久不曾过过生日了。 自从六岁那年遭遇变故，生日就变成了家中的禁忌。 他们都不愿回想起那一天。 那一次没有吃到的生日蛋糕，永远都不会再有。 就像破碎的家庭无法挽回，失去的亲人也不会再回来。 而安狄，却给了风神凌另一个生日的含义。 世间除了亲情，友情也同样珍贵。 即使没有亲人，但他的朋友也会始终陪在他身边。 他仍然有获得快乐和幸福的机会。 “好了，接下来到送礼物的时间了。”郑曜笑着道，“我先来吧。” 郑曜拿出一个礼盒打开，是一条暗红色的名贵领带，上面点缀着月亮的元素，时尚感拉满，“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这条领带是我亲自设计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郑曜在设计领带的时候，脑海里是那日舞台上和他一起表演的风神凌，不自觉就将血月的元素加了上去。 他觉得很适合风神凌。 “谢谢。”风神凌微笑着，收下了礼物。 江琛走上前，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柄制作精美锋利的军刀，上面刻着一个风字，“希望这个可以送给你防身。” 江琛送的礼物，和他本人一样注重实际。 “谢谢。”尽管风神凌并不需要一把刀来防身，但他还是收下了。 轮到阿松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地挠了挠头，“我送的礼物没那么名贵，凌哥，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送的是一个玩偶娃娃。 不过，玩偶的样子和打扮，看着极为眼熟。 这分明就是个缩小的q版风神凌吗？ 郑曜有些忍俊不禁，这娃娃也太可爱了点吧。 “你在哪儿买的？”他都忍不住也想买一个了。 阿松之前不认识郑曜，也是两天前，安狄将他们聚在一起，阿松才知道这个大明星居然也认识凌哥。 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们还不熟悉，阿松听着以为在调侃他，红着脸道：“我是按照凌哥的样子亲手缝制的。” 一个大男人做这种缝纫的针线活还是有些羞耻的。 阿松以为郑曜会笑话他，不想，郑曜却惊呼道：“真的吗？你可真厉害。” 这话不是调侃，而是真心的夸赞。 他是真心赞赏阿松居然能做出这么漂亮的娃娃。 阿松低下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风神凌收下了阿松的礼物。 最后，来到了安狄这里。 安狄拿出一个盒子，朝着风神凌微笑，“这是我的礼物。” 风神凌接过盒子，打开，其他三人都看见了盒中的礼物。 “好漂亮！”三人都被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在柔软的黑色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条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精美宝石手链。 这条手链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只要看一眼，魂魄都像是要被吸进去了一样。 “诶，这个手链和安大哥手上的那条好像！”阿松发现了华点。 “不过宝石的颜色和形状不一样。”郑曜道。 安狄的那一条是红宝石，而他送给风神凌的这一条是罕见的紫色宝石，而且还是非常特别的星星形状。 透过那颗紫色宝石，仿佛能看到整片星河。 风神凌不同于他们，当他的手一触碰到宝石，就知道了这条手链的不同之处。 这是一道护身符，安狄在里面注入了属于他的能量，如果有人试图伤害风神凌，手链会立刻启动防御状态，保护主人。 “谢谢，我很喜欢。”两人对视着，同时会心一笑。 送完礼物，就开始分蛋糕，开始生日会了。 江琛端上了餐点，美味的手艺令人赞不绝口。 餐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今天开心吗？”安狄站到了风神凌身边，笑着问道。 “开心。”在他们初相识时，安狄就问过他，当时风神凌给的回答是他应该觉得开心。 因为那时，风神凌心里没有体会过开心和快乐的感觉，对于未知的事物，他无法给出绝对肯定的回答。 但这一刻，风神凌的回答却是肯定的。 这是风神凌第一次有这样新奇的感觉，冷硬的心脏开始有了热度，笑容也并非是出于惯性，而是本能的由心而发。 风神凌有了变化。 他开始能感受到别人的心意和感情了。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安狄突然有些好奇地问。 “秘密。”风神凌道。 同样的回答，令安狄不禁失笑。 这样孩子气的风神凌给了他一种真实鲜活的感觉，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人情味。 “我们拍张照吧！”阿松招呼着大家一起拍照。 “好啊。” 五个人和蛋糕一起拍了合影，安狄站在风神凌的身侧，目光柔和，快门按下的瞬间，记录下这难忘的一刻。 第47章 风明旭之死 风神凌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也没有去过公司。 他向学校申请，换一家公司进行社会实践课。 风明旭开始因为风神凌的离开有些不适应，但他在心里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做得没有错。 他不可能一辈子依靠着风神凌活下去，而且，他将要结婚，马上会有一个温柔的妻子，也许不久后还会有孩子，组织成一个美满家庭，过上从前一直渴望的美好家庭生活。 不要再想风神凌了，不要再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风明旭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然后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新人生。 可世事总难如人愿。 这天，风明旭打算早点下班，约夏嗳去看看婚礼场地。 过去的就已经过去吧，他不想计较夏嗳的曾经，只想日后和夏嗳一起过和和美美的日子。 他会将所有最好的都送给夏嗳，让夏嗳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开门回到家，风明旭却并没有在客厅看见夏嗳的影子。 “嗳儿？” 厨房也没有人。 难道是出去了？ 就在这时，风明旭听到楼上似乎传来一些声响。 夏嗳是在卧室吗？ 大白天的在卧室干什么？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风明旭走上楼梯，来到卧室门前，推开门。 “嗳儿——”眼前看见的一幕，令风明旭整个人僵住了。 他的未婚妻夏嗳，正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而这个男人，竟然是他的老板程宣！ 空气中弥漫着的异样气息，昭示着他们之前在做什么。 风明旭惊怒交加，一股遭受背叛和愤怒的火焰在胸腔内疯狂燃烧。 然而，夏嗳却一脸淡定，对遭到风明旭撞破这件事，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还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风明旭咬着牙，脸色铁青，“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他？ “哦，他是我的男朋友。”夏嗳淡淡道，“你们应该认识了吧。” 风明旭压抑着心中的愤怒，“那我算什么？” “你？”夏嗳轻轻一笑，“姑且也算是吧。” “我们快要结婚了！”风明旭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 “结婚？”夏嗳像是听到了笑话，“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跟你玩玩而已，你自己照照镜子，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风明旭的世界一瞬间崩塌了，他不相信，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你骗我！”风明旭冲上前，拽住了她，“你一定有苦衷！你是被他逼迫的！嗳儿，我知道！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夏嗳不耐烦地甩开了他，厌恶道：“谁要你保护？我跟程宣一早就在一起了，也是我故意叫他让你升职的。” “为什么？”风明旭目眦欲裂，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夏嗳为什么要这么做。 “耍你啊。”夏嗳冷笑着嘲弄道：“不过你还真是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 “你···你难道一点也没有爱过我吗？”风明旭心胆俱碎，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呢？”夏嗳不屑地瞧着他。 风明旭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看着眼前陌生的夏嗳，就像从未认识过她一样，“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夏嗳笑了，“为了好玩啊。” 好玩？一句好玩，就将他当成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 风明旭绝望到了极点，心底的仇恨和怒意一瞬间席卷了全身，冲昏了头脑。 “都是你！都是你！”风明旭朝着程宣冲了过去，想要杀了这个毁了自己一切的罪魁祸首。 夏嗳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男人因她而扭打在一起。 “砰！”地一声枪响，击中了风明旭的腿。 风明旭惨叫一声，倒了下来，夏嗳拿着还在冒烟的袖珍手枪，瞄准了风明旭，“现在该玩儿完了。” 死亡的恐惧令风明旭面色扭曲，他捂着腿后退，却躲不开枪口，“你···你要干什么···救命···” “你尽管叫。”夏嗳笑着，“可是谁能来救你呢？连唯一能救你的弟弟，都被你赶走了。” 风明旭回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他在公司听到和夏嗳在办公室偷情的男人并不是风神凌，而是程宣！ “你一直在演戏！”风明旭的眼睛红了。 “是啊，他根本什么都没对我做过，可惜，你太蠢了。”夏嗳嘲弄地说道。 风明旭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悔恨不已，他后悔自己不听风神凌的解释就把人赶走。 他居然连自己的弟弟都不相信，相信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要杀了你！”仇恨冲昏了头脑，风明旭朝着夏嗳扑了上去，掐住了夏嗳的脖颈，他要拉着夏嗳同归于尽。 人在死亡面前往往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夏嗳一时不察，被他扑倒，掐住了脖颈。 “砰！”在面临窒息的死亡威胁下，夏嗳抓着枪，叩响了扳机。 “砰砰砰砰！”连着几枪，风明旭瞪大了眼睛，双目狞红，淬满了可怖的恨意，嘴角张合，说完话后，倒了下来，再也没了声息。 夏嗳喘了两口气，惊魂未定。 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npc居然有这样的爆发力。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是风明旭死前最后说的一句话。 “咣铛——”一声，盘子掉落在地，成了一地碎片。 风神凌看着地上的碎片，愣了一下神。 “怎么了？”安狄听到声响上前，看见地上的碎片，赶忙关心道：“你的手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安狄看见了风神凌手指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口子，顿时紧张不已，“我去拿医药箱。” “不用。”风神凌回过神来，想说不要紧，但安狄已经跑去拿来了药水，将风神凌拉到了沙发上。 “你也太不小心了。”安狄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他的手，拿药水给消毒之后，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创可贴。 这严肃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风神凌的伤口有多严重。 风神凌也觉得安狄太过小题大做了，他又不是泡沫做的，一碰就碎。 “你不要再碰了，一会儿我来打扫吧。”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倒也没说什么，起身想走。 不想，安狄立刻紧张地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学校。”风神凌朝着安狄道，他下午还有课要去上。 安狄连忙道：“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风神凌有些疑惑，“你也去？” 安狄有些心虚，微笑道：“我都还没参观过大学，你带我去看看吧。” 风神凌看了安狄两眼，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安狄这阵子好像有些奇怪，自从那天过完生日之后，他突然提出想搬回来，继续和风神凌一起住。 风神凌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作为朋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和安狄在一起，他也觉得很舒服。 但安狄这次似乎变得有些···风神凌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黏人？感觉好像是形容一个可爱的小宠物狗一样。 安狄和这个形容一点儿也不沾边。 但关系确实有点像，家养的宠物狗对主人充满了占有欲，不管主人去哪儿都要跟着，二十四小时都要跟在主人的身边。 虽然夸张了些，但安狄确实像是没有一刻不在他身边。 他去哪里，安狄都要跟着他一起去。 就连兼职打工去送外卖，安狄都换了一身外卖服，要跟着他一起送。 好朋友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明明之前和安狄相处的时候，他都不会这样。 不过，人总是要改变和进步的。 风神凌之前没交过朋友，不太懂朋友的相处方式。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跟着他，但安狄跟着他，却不觉得排斥，于是他相当纵容地准许了安狄的跟随。 这大概是他从安狄身上获得友情后起到的变化吧。 来到学校，风神凌去上课，安狄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等着他下课。 “君上。”这时，一个声音在旁响起。 安狄不抬眼，也知道来的是谁，“你来干什么？” “你对风神凌，好像有点过于上心了。”韩汀在旁冷冷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安狄并不想理会韩汀。 “君上，风明旭已经死了，就算你整天陪在风神凌的身边，他总有一天，也会知道他哥哥的死讯。”韩汀道。 “我知道。”安狄就是知道风明旭的死讯，才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风神凌。 他不能让风神凌知道这个消息。 虽然风神凌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不过，只要挨过这几天，之后就算风神凌知道，也不要紧了。 “风神凌是我们的敌人。”韩汀忍不住开口劝谏道，“你应该要做的是铲除他，而不是保护他！” “怎么？你想来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韩汀赶忙道：“不过，君上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属下有些担心，君上难道真的要和风神凌交朋友？” 安狄面色微变，“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利用他，将他拉到我们的阵营。” “那就好。”韩汀放下心来，“我真担心君上会被风神凌影响，到时我们所要做的大事，就功亏一篑了。” “我自有主张。”安狄眸光微沉，“你来就是对我说这些？” “不是。”韩汀道，“是君上一直要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第48章 青眼怪物 别墅，程宣站在窗前，抽着烟。 “审判日就快到了，风明旭的尸体你处理好了吗？”夏嗳从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贴了上去。 “嗯。” “你那是什么表情？”夏嗳蹙起眉头，不满程宣的态度。 程宣的目光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气，开口道：“风明旭一定会变成怪物。” 不管将尸体如何处理，都无法改变。 “变成怪物又怎么样？充其量最多也不过是个黄眼怪物，我会怕吗？”夏嗳故作轻松，“再杀他一次，不是能拿更多积分？” 程宣想起风明旭的死状，面色凝重，之前风明旭死前的那一下突然爆发，令他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风明旭真的只是个普通npc吗？ 越是平凡懦弱，越是好欺负的老实人，一旦爆发起来，往往越可怕。 夏嗳也想起了风明旭死前的眼神，望着外面逐渐暗沉的天气，也不禁有些心里发毛。 教室门口。 风神凌下了课，看见安狄站在门口，有些心神不定。 “安狄？怎么了？”风神凌问道。 安狄犹豫了一下，朝着风神凌道：“我有事要离开一下。” “哦。”风神凌并不问安狄是什么事，“你去吧。” 他回答地如此干脆，令安狄微微一怔。 “安狄，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任何事都可以去做。”说实话，比起现在总是跟在他身后，迁就他，照顾着他的安狄，他还是更欣赏之前自我的安狄。 他不是弱者，并不需要安狄的迁就和照顾。 他已经将安狄当成了朋友，他们的感情也不需要时时在一起的方式来维系。 无论安狄在哪里，都是他的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安狄望着风神凌，懂了他话中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吧，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阿松约了我，一起去江琛的店里。”风神凌道。 安狄听到风神凌约了阿松，心里松了口气，和阿松他们在一起，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安狄就先离开了。 风神凌上完课后，正打算要去赴约，突然接到了阿松的电话。 “凌哥···我在医院···你来医院一趟好不好？”阿松抽噎哭泣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他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阿松在路上出了意外？ 风神凌蹙起眉头，顾不得许多，便急忙打车赶到了医院。 阿松正在走廊里踱步，一看见风神凌，就像看见了定心骨，“凌哥！” “发生什么事了？”风神凌问道。 阿松神色焦急又痛苦，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我妈突然晕倒了，刚刚被送进急诊病房检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打电话给你了。” 风神凌拍了拍阿松的肩膀，安抚道：“伯母不会有事的。” 他的语气像是天生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令阿松慌乱害怕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是不是她之前的病又复发了？” 医生摇了摇头，“她之前病恢复的很好，昏迷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和贫血，作为子女还是应该好好看顾老人，现在她已经醒过来没有大碍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 听了这话，阿松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破涕为笑，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阿松和风神凌一起走进了病房。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妇人，阿松上前唤了一声，“妈。” 妇人刚醒来，看着还有些虚弱，但看见儿子，脸上还是挂起了笑容，“妈没事。”接着，她的目光望向站在阿松身边的风神凌，“这是？” “这是我打工认识的朋友，上回你病了，就是凌哥帮我代班，我才能请假的。”阿松解释道。 “哦，你上次向我提起过。”妇人朝着风神凌笑道，“阿松这孩子工作的时候总是闯祸，之前多亏您照顾了。” 风神凌第一回收到一个母亲的感谢，感觉有些手足无措，犹豫了一下，想说阿松在工作中表现得还不错，但这种安慰的假话，他本能地说不出口。 苦思良久，风神凌想着阿松有什么优点，最后开口道：“他很努力。” 妇人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和阿松的母亲聊了一会儿天，阿松的母亲想去外面晒晒太阳，护士推着她出去。 风神凌和阿松一起走在了绿茵草地上。 “凌哥，今天谢谢你。”阿松道。 风神凌望向阿松，道：“你和你的母亲感情真好。” 阿松笑道：“我们以前也吵过架，她对我管得很严，我还离家出走过。” 风神凌讶异地看向阿松，真是一点儿也不像。 阿松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乖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叛逆的事来。 “很难想象的到吧，其实我小时候读书很差，成绩一直不好，考不上大学，于是就想去社会上闯荡。”阿松苦笑道：“可惜，我在找工作的时候也是处处碰壁，只能找一些薪水微薄的临时工，我没脸回去见她。” “直到有一次，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她生了重病。”阿松感叹道，“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风神凌神色微动，他也曾经历过失去亲人的阶段。 “但幸好，她最后还是脱险了。”阿松道：“那一刻，我心里就放下了一切。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剩下唯一的亲人，有什么是不能放下、不能解决的？没有，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失去她，我会一辈子后悔，所以自那之后，我就会经常去看她、照顾她，我相信，只要努力，亲情是可以修补如初的。” 风神凌听了这些话，心中震动。 亲情真是可以修补的东西吗？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一点。 离开医院，风神凌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风明旭有一天也像阿松的母亲那样出了事，他会不会感到后悔？ 风神凌不知道，不过，风明旭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作为一个家的构成者。 他并不想失去这个家。 那么，他是否也应该像阿松一样，尝试努力一次。 风神凌这样想着，不自觉走回到了别墅。 别墅周围静得可怕，门竟然是敞开的。 风神凌一进来，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意识到出了事，地板上有一大滩血迹，沿着血迹，风神凌抬眼看去。 女人半个身子挂在楼梯上，而她的胸口被尖锐的冰锥刺穿，动也动不了，就像是个无生命体征的雕塑，精致的小脸此刻已经毫无血色，鲜血沥沥滴下。 风神凌连忙上前，“出什么事了？” 夏嗳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哥哥呢？ 夏嗳说不出话来，望着风神凌，就像绝望的人看到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目光中透着哀求。 风神凌看见了刺穿夏嗳胸口的冰锥，如果拔出来，夏嗳必然立刻就会死。 但如果不拔，那么夏嗳就会像现在这样，承受着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最后因失血过多的而死。 凶手要杀了夏嗳却不干脆动手，反而要夏嗳痛苦地慢慢等待死亡的到来，看来一定是恨极了夏嗳，才会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手段。 夏嗳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想求风神凌给她一个解脱。 风神凌敛下眼眸，抬起手，握住冰锥，一用力，将冰锥拔了下来。 夏嗳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就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声哀鸣，倒了下来。 “我哥呢？”风神凌顾不了许多，在她死前，急忙抓着她问。 却不想，夏嗳听到风神凌哥哥的名字，眼神骇然惊惧，仿佛看见了可怕的恶鬼一样，“他···他去了公司···杀程宣···” 程宣？风神凌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他···他是怪物···”夏嗳死死抓住了风神凌的袖子，瞳孔放大，眼中充满恐惧，“是青眼···蝎子···” 夏嗳这喃喃的话语和表情，在旁人看来就像是疯子死前在说神志不清的胡话。 但风神凌却捕捉到了关键词。 “你说我哥变成了怪物？”风神凌脸色骤变，“他死了？” “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要···不要来找我···”夏嗳的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不停地喊叫着，最后的一句失了声，她瞪大了眼睛，挥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风神凌再也没办法从她口中问出话来。 夏嗳已经断气死了。 风神凌走出门口，望向西南边的方向，太阳已经消失，高耸入云的建筑黑压压地被一大片阴云笼罩。 那正是公司的方向。 第49章 护身符 风神凌来到公司，四周到处都弥漫着腐尸的气味。 电梯失灵了。 风神凌走到后楼梯，打算从后楼梯上去。 忽地，听到一声尖叫。 风神凌看见一个人被怪物围攻，风神凌立刻冲上去，抬手变幻神灵形态，一剑将怪物斩退，救下了人。 然而，当他看见救下人的脸时，顿时怔住了，“郑曜？你怎么会在这儿？” 郑曜被怪物围攻，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还说呢！我答应你来拍广告，那个黄总说有个镜头要补拍，我一到结果就这样了！” 郑曜也是够倒霉的，偏偏这时候来，结果又一次遇上了审判日。 “小心！”他正要和风神凌抱怨，目光瞥见后面楼梯上爬上来的怪物，吓得大喊道。 风神凌头也不曾回，手腕上的紫宝石手链突然发出一道摄人的紫光，将怪物尽数击退。 这是安狄送给他的护身符。 然而，怪物的数量之多，难以估计。 一批倒下，很快又有一批上来。 这大厦的员工估计有大半都已经死了，而他们变成的怪物，要比之前在校园里那些怪物级别更高，能量更强。 风神凌注意到，这里等级最低的都是黄眼怪物。 在他将怪物杀死后，很快又有更多张牙舞爪的黄眼怪物冲了上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风神凌挥出一剑后，空气中出现了一道口子。 “跟我走。”说着，风神凌抓住了郑曜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跳了进去。 另一方面。 安狄看着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闪动着亮光，眸色暗了下来。 风神凌有危险！ 他送给风神凌的紫宝石手链一方面是护身符，还有一方面，他并没有告诉风神凌，那就是在那条手链上，他种下了同心咒。 一旦风神凌出事，他的小红也会受到感应。 安狄的心沉了下来，看来风神凌还是没有避开审判日。 风神凌带着郑曜上了顶楼，办公室和走廊满地狼藉，这时，风神凌听到一声怒吼，他立刻冲了进去。 接着，就看见程宣手里拿着枪 ，对准了风明旭。 风明旭倒在地上，双眸闪烁着青光，幻化成的怪物巨蝎被一张网罩住了，不停地挣扎撞击着。 程宣一早知道风明旭来报复，提前做了准备。 他手里的枪并不是普通的枪，而是专门对付怪物的银色猎枪，子弹可以射杀紫瞳等级以下所有怪物。 然而，就在程宣扣下扳机的前一刻，风神凌出手了。 风神凌挡在了风明旭的跟前，手中的剑也在瞬间，变成了一支金枪，射出子弹，两颗子弹在空气中迎面相撞，擦出激烈且耀目的火花。 “砰！”地一声，白光乍现，火花四溅。 程宣倒退数步，手腕一痛，拿着的枪被击落，脸色苍白，血从袖口流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他抬起眼眸，看着突然出现的风神凌，“是你！” “你不能杀他。”风神凌朝着程宣道。 程宣苦涩一笑，“我也不想啊，杀他的是夏嗳，整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他要来杀我，我也没办法，我只不过是自卫而已。” 风神凌蹙起眉头，望向身后的风明旭。 也就是这一瞬间，程宣动了，他瞥见了跟着风神凌一起进来的郑曜，然后飞快地出手，将郑曜抓住，拔出另一支枪，指住了郑曜的头。 “凌！”郑曜吓了一跳，赶忙朝着风神凌喊道。 风神凌看见郑曜被挟持，目光沉了下来，“放开他。” 程宣挑眉道：“我要是不放呢？” 风神凌神色沉静：“他与这件事无关，你有什么可以冲着我来。” “冲着你？你当我是傻瓜么？”程宣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有能力杀了我，不过，你一动手，我也会开枪，可能你的这位朋友，就要为我陪葬了。” 风神凌注视着程宣的神色，他并不是开玩笑。 “我从不杀人。”风神凌将手中的枪扔到一边，表示他的诚意。 只要程宣放人，他不会伤害程宣。 程宣瞧着风神凌，有些讶异他真的将武器丢掉，看着风神凌那一脸坦荡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犹疑，却还是没有放人。 “你不杀人，可他不会。”程宣指着风神凌身后的风明旭道，“如果我不杀他，那他一定会杀了我。” “那你想怎样？”风神凌盯着他，面色冷肃，“你难道想让我杀了他，来一命换一命？” 程宣笑了，“那倒也不至于。” 风神凌是不可能杀死风明旭的，这样逼下去，将风神凌逼得无路可退，要是真的豁出去，那可就糟了。 “不过，我也实在不想死。”程宣道，“只要你让他答应不杀我，我就放人，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眼前。” “好。”不等风神凌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风明旭已经开了口，答应了程宣。 风神凌虽然因他这干脆的回答有些怔忡，本来他还想着如何能说服风明旭。 但风明旭答应下来，总是一件好事。 “现在，可以放人了？”风神凌望向程宣。 程宣得到了承诺，放下心来，然后，松开了手。 郑曜吓得赶忙向风神凌跑去。 然而，就在郑曜刚走两步，一支毒刺破空而出，擦着郑曜的耳朵飞过，直直刺穿了程宣的胸膛。 眨眼间，束缚着蝎子的网尽皆破碎，鲜血迸溅，程宣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你！”程宣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倒了下来，“你不守承诺！” 风神凌眼见着，风明旭冷冷一笑，操控着他的本相怪物，硕大可怖的青眼巨蝎挥舞着毒钳，要再次彻底杀死程宣。 而这一钳下去，不但是程宣，就连郑曜也必死无疑。 风神凌来不及想太多，抬起手，方才地上的枪又幻化回长剑，落入他手中，他举起剑，抵挡住了蝎子的毒钳。 就在这时，受重伤的程宣咬着牙，捏碎了一道救命的传送灵符，消失在了原地。 风明旭见状恼怒不已，不断地控制着蝎子向风神凌攻击。 两人缠斗着，风神凌并不想伤害风明旭，因此没有使用任何攻击的力量，只是一味抵挡防御着。 风明旭却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避让，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他，反而变本加厉地朝风神凌攻击了起来。 他注意到一旁落单的郑曜，可能是风神凌的弱点。 于是，蝎子的附肢朝着郑曜伸了过来。 风神凌下意识地保护郑曜，但蝎子的目标本就不是郑曜，在他救人时，一支锋利摄人的冰刺朝着风神凌袭来。 这时，一道紫光闪现，挡在风神凌跟前，击落了这偷袭的要命冰刺。 风神凌看着出现在他身前的人，“你来了。” 出现在他跟前，为他挡下一击的，正是安狄。 第50章 杀兄 风明旭看见有人救了风神凌，心中怒火更甚，他想要再攻击，却被风神凌以剑挡住了。 “哥，收手吧。”风神凌朝着他道。 “收手？”风明旭双眸泛着可怖的青光，“为什么要收手！他们害死我！我要报仇！我要他们偿命！” “你已经杀死了夏嗳。”风神凌道，“还杀死这么多无辜的人！难道还不够吗？” 蝎子的剧毒比一般怪物更甚，这栋大厦里的人全都因风明旭的复仇而惨死，变成了黄眼怪物。 “不够！”风明旭怒火中烧，“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夏嗳那个贱女人她该死，她一早就和程宣在一起，却又要来勾引我！玩弄了我的感情之后，还杀了我！” 风神凌怔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你很惊讶？”风明旭冷笑道：“这应该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像我这种一无是处，倒了一辈子霉的人，怎么会突然有好事降临到我的头上，升职加薪，买回了我们的家，还遇到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要嫁给我？你心里一定在耻笑我很蠢吧。” 风神凌注视着风明旭，目光沉静，并没有露出任何嘲笑或讥讽的眼神，“我没有。” “你有！”风明旭眼神怨愤，“你一直就瞧不起我！夏嗳故意陷害你的时候，你知道她骗我，却一句解释也没有说，因为你觉得我就是一个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你离开之后，甚至没有回来再看过我一次！”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风神凌没料到风明旭会这样想，那日风明旭求他离开，他以为风明旭再也不想看见他，自己的存在对风明旭是一种伤害。 也许没有他，风明旭的生活会变得好过些。 但现在，风明旭却在怨他没有回来。 “哼。”风明旭冷冷一笑，目光瞥向站在风神凌身边的安狄和郑曜，“说的好听，自从你身边多了这些朋友之后，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风神凌不知道为什么风明旭要将自己和安狄比较，哥哥和朋友虽然不同，但却都是他心中重要的存在。 “如果你心里还有我，那你就杀了他们！”风明旭指着安狄和郑曜，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皱起眉头，他不懂为什么风明旭要杀安狄和郑曜，“他们和你并没有仇。” 风明旭冷冷道：“我看他们不顺眼，要么你杀了他们，要么，我杀了你。” 风神凌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他们，你也杀不了我。” 这话对于风明旭而言，是又一次的言语伤害，“你小看我？” 风神凌并不是小看风明旭，而是他清楚地知道，就算风明旭变成怪物，也不是他的对手。 风明旭被他激怒了，“好，那就来试试。” 他会证明给风神凌看，他并不比风神凌弱，风神凌会为他的瞧不起人而付出代价。 眼见着风明旭要再次朝着风神凌攻击，安狄上前想帮他。 却被风神凌提剑挡住阻止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风明旭是他的哥哥，这是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较量，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 “照顾好他。”风神凌对着安狄吩咐道，他指的是身后的郑曜。 风神凌并不希望这场打斗波及到郑曜，更加不希望再有人用郑曜的性命来当要挟他的筹码。 他知道安狄能做到，让他无后顾之忧。 安狄也心领神会，拉着郑曜退到一边，不再加入战局。 风神凌面对着哥哥，以及他身后强大恐怖的青眼巨蝎，毫无半点恐惧之色，神色淡定，平静如初。 风明旭最难忍受的就是他的这种漠视一切的眼神，即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使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但风神凌却从不曾真正的将他放在眼里。 就算现在，他成了怪物也是一样。 风明旭的双眸泛起幽暗的青光，紧接着，五指凝结成爪，蝎子举着巨大的铁钳，朝着风神凌砸了上去。 风神凌挥剑抵抗，蝎子一共有八条腿，挥舞起来如同凶悍的长鞭，以迅猛的速度，朝着敌人不断攻击，丝毫不留余地。 每一鞭所到之处，都会留下尖锐的冰锥。 风神凌的剑只能用于砍杀，可当他的剑触碰到蝎子的肢节，突然停顿了一瞬，没有立刻砍下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冰锥刺穿了风神凌的肩膀，长鞭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 “凌！”郑曜吓得惊叫。 他看见风神凌被怪物逼得节节后退，身上的血口子越来越多，冰锥穿皮入骨，鲜血染红了白衣。 郑曜不禁有些慌张，赶忙朝着一旁的安狄道：“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帮他啊！” 在这种时候，安狄居然袖手旁观，风神凌会被怪物杀死的！ “他并不需要帮忙。”安狄注视着在激战中狼狈的风神凌。 风神凌并不是打不过那只蝎子，他只要用剑砍断蝎子的肢节，就能解困。 可当他每当他用剑砍下去时，总会有一瞬间的犹豫。 因为这只蝎子是风明旭的化身，他砍断了蝎子的肢节，就等于砍断了风明旭的四肢。 他不想这么做。 而风明旭一点都不曾感受到他的退让，从不肯停下半刻的攻击，见风神凌处于下风，便越发得意，变本加厉地残害他。 “风神凌，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风明旭冷笑着，“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杀了他们，我就放过你。” 风神凌盯着他，纵使狼狈到嘴角带血，却依旧坚定：“不可能。” 他不可能杀死他的朋友。 纵使他们不是朋友，风神凌也不会杀人。 风明旭的怒火蒙蔽了双眼，想起方才因风神凌想要救郑曜，所以让程宣逃走，仇恨淹没了理智，“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风神凌手中持剑，他知道风明旭会。 同样清楚这一点的，还有安狄。 怪物是没有人性的，也不会被亲情感动，现在的风明旭已经不把风神凌当成弟弟了。 对风明旭而言，风神凌是阻挡他报仇的绊脚石，和大厦里那些被他杀死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风明旭眼中青芒骤盛，他张开手，蝎子尾部的长鳌扬起，他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在了身后的尾巴上。 巨蝎的尾部是藏有毒液的地方，只要被上面的尖刺碰到，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致命的一击。 如果风神凌再不还手，那他就会死在这里。 安狄攥紧了拳头。 蝎尾朝着风神凌甩下的一刻，风神凌的手握住了剑。 “砰——”地一声，剑光闪现。 青眼巨蝎突然飞腾起来，翻滚着四处撞击，喷出又浓又黑的毒烟，安狄连忙抬手，紫光结成了一个保护罩，将他和郑曜护在其中。 当毒烟散去，眼前一幕可怕的场景浮现开来。 蝎子庞大的身躯和尾巴被拦腰斩断，肢体四分五裂，再无任何拼凑的可能。 风神凌手中的剑在滴血，那血来自于他跟前。 剑刚刚斩下了一个怪物的头颅。 那是风明旭的头颅。 风神凌杀死了他哥哥。 第51章 眼泪 审判日结束了，笼罩在天空中的阴云散去。 风神凌坐在别墅的泳池边上，看着水面波纹荡漾。 偌大的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切仿佛发生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给你。”风神凌将钥匙还给了安狄，他知道之前，安狄是将房子低价卖给了他们。 安狄并没打算接过，“这是你的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风神凌道。 对风神凌而言，没有亲人的家，就算再大再华丽，也不过是个没有意义的空房子而已。 安狄注视着他，“无论如何，我卖出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我了。”他收下了风神凌的钥匙，“不过，我可以帮你保管，打理好这里的一切。” 风神凌并不在乎这些，“随你吧。” 安狄坐在他身旁，见风神凌不说话，也就默默地陪着他。 “安狄，我杀了我哥哥。”风神凌的目光注视着平静的水面，声音毫无波澜起伏。 “那不是你的错。”安狄朝着他，试图开解：“你并不想杀他。” “可我还是杀了他。”风神凌说着事实。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阿凌，你清楚知道，你身上背负的责任，你不能死。”安狄开口道，“这也是你在最后一刻杀死他的原因，你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题而已。” 安狄不希望风神凌因此耿耿于怀。 “我知道。”风神凌知道他做的是正确的，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杀死怪物，保护人类，是他天生要背负的责任和使命。 无论怪物是谁，都不例外。 这个原则永远不会改变。 “我只是——”风神凌伸手按住了心口，“这里有些不舒服。” 安狄望向风神凌，正想安慰，却突然怔住了。 风神凌疑惑地看向安狄，看着他呆住的样子，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突然觉得脸颊有些湿湿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是下雨了吗？ 风神凌望向天空，一如既往的晴朗，没有半点雨滴。 他伸出手指擦过脸颊，看着指尖的水滴，似乎是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的，“这是什么？” 风神凌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 “是眼泪。”安狄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从不知道，神灵居然会流泪。 就连风神凌自己，都感到惊奇，他看见过别人哭，看见过很多人流泪。 但他却从不曾流过一滴泪，就连当初父母离世时，他都没有哭过，那时，他无比渴望能像其他人一样感知到悲伤。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 然而，风神凌却高兴不起来，“安狄，我觉得很难受。” 一般学到或者获得某样东西不都应该感到高兴吗？ 上一次，他从安狄身上感知到友情的时候，只觉得心里被填充得很满，那种新奇的感觉令他想要一直保留。 可现在，他感知到了悲伤，却觉得心空空的，无处着落，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连呼吸都很不自在。 这是怎么回事？ “阿凌，虽然你只是杀死了一个怪物，但风明旭是你哥哥，也是你很重视的亲人，杀死他，你会伤心难过，这都是很正常的表现。”安狄道，“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失，你不需要太过在意。” 风神凌听着安狄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了，“安狄，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安狄望着他，“没有。” “为什么？”风神凌问道。 “这种感觉既然会令人不舒服，我也不想体会。”安狄道：“我又为什么要做明知会伤害到我自己的事呢？” 风神凌若有所思。 安狄瞧着风神凌的模样，顿了顿，问道：“那么你呢？如果下次再遇到一个和你哥哥一样会令你伤心的怪物，你会杀了他吗？” 风神凌有些疑惑：“谁？” “比方说是我呢？”安狄注视着他，“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怪物，你会杀了我吗？” 风神凌蹙起眉头，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在他的潜意识里，安狄和他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可能变成怪物。 但凡事都会有意外，就像花月影，就像他哥哥。 没人能够预测未来。 “我不知道。”这是从风神凌口中第一次说出不确定的答案。 他无法给安狄一个确切的保证。 因为风神凌发现，在审判日，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他从来不曾有过杀死风明旭的念头，但最终，他还是杀死了风明旭。 感情是不可控的，当他产生感情之后，他整个人仿佛都变得陌生起来。 而这个全新的自己，风神凌尚未了解。 安狄在一旁看着他，伸出手，拿手帕帮他拭去眼泪，神色复杂，默然不语。 果然，风神凌依旧是风神凌，即使有了感情，也改变不了他的原则。 这不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吗？ 安狄一早知道风神凌会在审判日杀死风明旭，他之前一直拖着风神凌，就是不想让风神凌在审判日杀死自己的亲哥哥。 因为在原先的剧本里，风神凌因杀死风明旭而受到打击，也因此愈发加快了他向神灵的终极形态转化。 神灵的终极形态，是一个一心只知道铲除所有怪物、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审判者。 安狄并不希望风神凌进化成后来的神灵，他想让风神凌避开审判日。 然而，命运的安排是躲不过的。 上天注定风神凌会杀死风明旭，就像注定他会死在神灵手里。 可是——安狄想到之前见过的人，他一直在寻找能够打破命运诅咒的方法。 现在他找到了。 “让主角自杀。”他听见那人说。 神灵是无法被打败的，能真正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唯有这样，才能解脱。 第52章 对手 绿茵操场上，一群人正在踢球。 安狄坐在观众席上，目光瞧着场上踢球的那个人，鲜艳的红衣球衣穿在他身上十分合称，身手矫健地又踢进一球后，引发了台下如同雷鸣般的喝彩。 明明是休息日，但操场上却围了不少的大学生。 “好厉害！” “这是第几球了？” “五比零！你看对方，根本没机会进球！” “这个前锋太牛了！” “人长得也好帅！” “听说他刚一入学，就打败了象棋社、跆拳道社、还有足球社的三个社长，而且还和他们成了朋友！” “不行！我一会儿要去问他拿签名！” “我也去！” 安狄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不由得愉悦地勾起唇角，果然，风神凌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群焦点，如太阳般耀眼，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看着不舒服吧？”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安狄看了一眼出现在身边的洛意，不禁蹙起眉头，他并不想理会洛意。 但洛意却不肯罢休，在旁凉凉道：“风神凌的身边又有新人了呢，这阵子，他们都在一起玩，看来，你的地位要动摇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安狄并不将高帆三人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些人并不是风神凌的朋友，包括洛意。 “现在我们都知道，风神凌是主角了。”洛意挑了挑眉，“会有很多玩家和npc接近他，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人抢走。不如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我们合作，对你更有好处。” 安狄瞥了一眼洛意，“风神凌不属于我，更不会属于你，他只属于他自己，如果他不想，没人能抢得走他。” 安狄有自信，风神凌不可能会看得上这些玩家和npc，尽管他要保护人，但也只是出于天生的责任和使命，并不会产生感情。 洛意的笑容微敛，然后，他听见了比赛中场结束的哨响，风神凌下了场。 安狄不再理会他，拿起一瓶水和毛巾，朝着风神凌走去。 “凌，你刚刚那一球踢得太棒了！下次教教我好不好？”高帆下场后，就一直在风神凌身边，热情地冲着风神凌道。 “切，就你那水平，凌教你是浪费时间。”刘东在一旁凉凉道。 “是啊，你还是回去下你的象棋去吧。”樊霖也讥笑道。 “要你们管？”高帆懒得理他们，手下的跟班小弟拿来水，他接过拧开瓶盖，“凌，你渴了吧，喝点水。” 风神凌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水，而是转头接过了另一瓶水。 高帆看见递过水来的青年，脸色有些难看。 安狄就像没看见高帆一样，将水递给了风神凌，“玩得累吗？” 风神凌摇了摇头，这种程度的运动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安狄微微一笑，温柔地伸手用毛巾替他擦拭因运动而流下的汗。 风神凌一边喝着水，一边由着安狄照顾。 但这一幕在高帆三人的眼里，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们和风神凌平时一起玩，也知晓了风神凌的一些习惯，风神凌不喜欢和旁人太过亲近，但现在却让安狄替他擦汗。 尤其是高帆，他忍不住开口道：“凌，这是谁啊？我好像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 “他是我的朋友安狄，并不是学生。”风神凌道。 “原来不是学生。”高帆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时，教练走了过来，说想和风神凌探讨一下有新的踢法。 风神凌之前从来没踢过球，他之前所学的大多都是模仿刘东的踢法，但在他踢过比赛之后，便喜欢上了这项运动。 他对新奇的事物有很大的兴趣，于是喝了两口水后，将瓶子递给安狄，然后就跟着教练走了。 风神凌离开之后，安狄便也想离开。 却被一只胳膊拦住了。 高帆笑着，手搭在了安狄的肩上，“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急着走吧。” 刘东也在旁道：“是啊，我们也想跟你交个朋友。” “拿开手。”安狄的目光瞥见高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中浮现出嫌恶之色。 “诶，刚才凌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表情。”高帆不但没放手，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地凑上来，“怎么？看不起我们吗？” 安狄没有开口。 高帆便有些肆无忌惮，他瞧见安狄手中的水瓶，“我也有点渴了，能喝一口吗？” 虽然是询问的话，但却完全不是询问的态度。 高帆不等安狄回答，便直接要去拿安狄的水瓶。 却不想，水瓶纹丝不动。 高帆面色不忿，开始使劲。 但安狄抓着水瓶，不曾放手，任高帆使出再大的力气，也没办法拿走水瓶。 高帆的面色铁青，一旁的刘东和樊霖看着好戏。 “我说高帆，连瓶水都拿不动，你可真是没用啊。”刘东还在一旁嘲讽道。 这令高帆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为了不丢面子，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非要拿到那瓶水不可。 强大的拉扯力令塑料瓶身都扭曲变形了。 安狄瞥了一眼高帆，眸中闪过一道紫光。 紧接着，“砰——”的一声，瓶子四分五裂，高帆被这后力反弹，跌坐在地，被水溅了一身，狼狈不已。 刘东在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高帆这下面子全都丢光了，脸色怒红，起身拽住安狄的脖领，想要揍他，“你这家伙——” 然而，这一拳还没打下去，就被一只手挡住了。 风神凌和教练谈完，回来就看见这样的场面。 他抓住了高帆的手腕，挡在安狄跟前，冷冷地盯着高帆，“你要干什么？” “我——”高帆心中恼怒，咬着牙道：“他拿水泼了我一身！” 风神凌瞧见了高帆身上的水渍，也看见了地上烂裂的瓶子，目光冷冷地瞧着高帆，“是吗？” 高帆对上风神凌冰冷的眼神，有些心里发虚。 接着，风神凌的手稍稍用力，高帆痛得大叫出声，“啊！放手！好好好！是我不对！他没有泼我！是我抢了他的瓶子！” 风神凌神色冷冽，“安狄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发生。知道吗？” “知···知道了···”高帆的脸色痛得青白交加，赶忙应是，想让风神凌快放开他。 这时教练过来，通知他们该上场了。 风神凌这才松开手，高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青紫的痕迹，小少爷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瞧着一旁的安狄，心中生出记恨。 风神凌望向安狄，询问道：“你有没有事？” “没事。”安狄微微一笑，高帆根本伤不了他，不过风神凌的关心还是让他心中一暖。 安狄目送着他们上了场，这时，鼓掌声响起。 “好手段。”洛意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着走到了他身边，“还是你有办法，轻易就又抢回了风神凌的心。” 安狄很不喜欢洛意，尤其是他用抢这个字眼。 洛意从头到尾看了全程，从高帆的挑衅，到自取其辱地被溅了一身水，他以为安狄是故意这样做的。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安狄不想再和洛意纠缠下去，“你想接近他就自己去，我不可能跟你合作。” 洛意又一次被直白地拒绝了，笑容冷了下来，“你真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赢？” 在洛意看来，安狄是觉得他和风神凌关系好，快要刷满风神凌的好感度，攻略成功，所以才不愿意跟他合作。 “风神凌可不是那么好攻略的。”洛意凉凉道：“刚才他站在你那边，是因为对面的人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杂鱼，但是，如果换一个能够引起他重视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你指的是你吗？”安狄不屑地嘲讽道。 洛意笑了，“看来你还没遇到过真正厉害的对手。” 第53章 师生 风神凌在大学期间，安狄总是时常来找他，为此还向学校应征了一个老师的席位，教学生绘画。 这并不难，安狄的艺术水平很高，而且他还有大把的钱，随时可以给学校捐一个教学楼或者一个图书馆。 初来报名的学生有很多，毕竟先不论能力，安狄那优越出众的外貌已经让他从一堆古板严肃的老教授里脱颖而出了。 安狄并不是来学校教画画的，他只是找个由头，陪在风神凌身边，毕竟现如今，风神凌的主线已经开始。 他是这个世界主角的身份也公之于众，会有很多的npc和玩家粘上来，想要靠近，甚至是攻略风神凌。 安狄不希望风神凌被这些人打扰，同时也防备着剧情下一步的推进，才会在学校盯着。 他开课限制了学生名额，学生必须由他亲自挑选。 安狄邀请风神凌来听他的课，风神凌虽然从未接触过绘画，但他对新的事物有好奇心，何况还是朋友的课。 于是，风神凌报了名。 上课时，安狄站在风神凌身后，俯下身握住风神凌的手，对着一个初学者，他极为耐心地教风神凌一笔一划的勾勒线条。 风神凌领会的很快，尽管从未接触过绘画，但就像之前他学其他东西一样，掌握绘画的技能对他而言也并不是难事。 安狄在教室里走动，看着学生画画，这些学生都是经过他挑选出来的，水准都还算不错。 然而，当他走到风神凌跟前，看见风神凌拿着画笔，纸上却是空白一片。 “怎么了？”安狄问道。 风神凌之前临摹时已经掌握了技巧，他是完全能画出来的。 为什么风神凌不画？ “我不知道要画什么。”风神凌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陷入了纠结。 安狄并没有给题目，也不让他们临摹，只是说画出自己想画的东西，任何东西都可以。 风神凌却不知道他想画什么。 “画你想要的东西。”安狄朝着风神凌道，“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风神凌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他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安狄神色微动，也对，他忘记了神灵是没有贪婪欲望的。 既然不贪婪，又怎么会有想要的东西呢。 “那就画你现在有的，最珍贵的东西。”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最珍贵的？”风神凌有些疑惑。 “就是你非常喜欢，而且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 风神凌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安狄并没有打扰风神凌的思考，其实他也有些想知道，风神凌心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风神凌拿起了画笔。 “老师！”这时，有学生叫他。 安狄只好先去解决那学生的问题，等到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也到了快下课的时候。 学生陆续画完离开了，只有风神凌还在画。 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光影斑驳了拿着画笔的俊美青年，他的目光专注地投入在画上。 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伴着窗外的蝉鸣，在安狄的耳畔回荡。 眼前的场景美得像一幅画，这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下来。 短暂的失神过后，安狄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想到了那句话。 他一直以来渴望的机会，他终于找到了能够改变不断被杀、轮回、摆脱死亡命运的办法。 可是，他真的要毁坏掉这一切吗？ 风神凌下课后，约了高帆等人一起踢球。 高帆看见风神凌来了，本来很高兴，可是看见风神凌身边的安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他已经知道，安狄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但高帆却一点儿尊师重道的念头也没有，他还记着那天的仇，于是故意走上前道：“安老师，那天真抱歉，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想你不会计较吧。” 安狄并不想和高帆一般见识。 但高帆却不想罢休，故意道：“你每次都来看我们踢球，看起来好像对踢球很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玩玩吧。” “我不——”安狄正要说他不玩，却被高帆抢先一步打断了。 “老师难道不敢玩？”高帆故意道。 安狄蹙起眉头。 高帆笑着道：“老师放心，我们会对你脚下留情的。” 刘东也想看乐子，便笑着道：“诶，高帆，你怎么能故意欺负老师呢？老师别怕，我和你一队，一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狄只能上了场。 风神凌有些疑惑，问安狄是否会踢球，毕竟安狄一看就是艺术家气质，完全不像接触过这种球类运动的样子。 安狄微笑道：“虽然踢得不算好，但玩玩还是可以的。” 风神凌见安狄这么说，稍稍放下了心。 刘东又找了几个足球社的学生，和安狄组成一队，便开始玩了。 风神凌在比赛上向来很认真，即使是一场足球比赛，也全力以赴。 刘东带着人凭借技巧缠着风神凌，安狄便落了单，球到了他脚下。 而高帆见此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带着人围追堵截。 高帆铲球的时候，却并不是朝着球去。表面上是铲球，其实是踢人。 安狄凭借着灵巧的身法避过几次后，眼眸幽沉。 在他拿到球，眼看着就要射门的时候，高帆又故意铲他。 没人注意到，安狄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冷笑，踢球时却突然转变了方向。 高帆一时躲闪不及，安狄抬脚不但球飞了出去，而且高帆也被一脚踹翻在地。 安狄的脚还踩在了他的脚上，高帆痛得惨叫。 直到看见风神凌过来，安狄才收了脚，一脸关心地冲着高帆道：“没事吧？” 高帆脸色怒红，狠狠瞪着安狄，“你是故意的！” “什么？”安狄故作疑惑不解。 “你这个混蛋！”如果不是痛得起不来，高帆现在恨不得揍死安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谁的球砸坏了玻璃？”安狄转头看向不远处。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手里拿着球，开口质问，身后跟着几个学生，其中一个的头受伤流血了。 安狄朝着青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刚刚飞出去的球，砸烂了二楼教室的一个玻璃。 第54章 蓝莓 区区的一个玻璃，安狄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然而，不等他开口，却听见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老师？”风神凌的目光望向对面的青年，露出惊讶之色。 安狄蹙起眉头，风神凌认识这个人？ 斯文青年看见风神凌，也觉得讶异，“小风。” “你怎么会在这儿？”风神凌疑惑地问。 “我在这里当音乐老师。”斯文青年回答道，“刚刚有人拿球砸破了玻璃，害得我的学生受伤了。” 安狄不认识人，但高帆三人却是认识的。 高帆立刻道：“夏老师，不关我们的事！全是他干的！”他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了安狄的身上。 夏英哲蹙起眉头，看向安狄，“你的球伤了我的学生。” 安狄神色淡然，“我不是故意的。” “无论是否故意，你都伤了他。”夏英哲道，“我想，你需要向他道歉。” 安狄瞥了受伤的学生一眼，“他受伤了，你应该送他去医务室。” “这一点我自然会做，但在此之前，你要先道歉。”夏英哲执着地要安狄认错道歉。 这种对是非对错过于执拗的态度，倒是有些像风神凌。 但被这种语气指使着，安狄感觉很不舒服，“如果我不道歉呢？” 夏英哲站在了安狄面前，冰冷的镜框下，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瞳，“你必须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 安狄嗤笑一声，并不将人放在眼里。 “安狄。”就在这时，一旁的风神凌开口了，朝着他道：“去向他道歉。” 安狄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风神凌。 风神凌居然要让他道歉？ 但风神凌的目光淡漠而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这是你造成的，你应该向他道歉。” 安狄的脸色青白交加，一股怒意从心底涌了上来，攥起了拳头。 可风神凌望着他，眼神毫不动摇。 安狄面对着他，两人对峙着，空气也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半晌，安狄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怒意和心底的暴戾，朝着夏英哲道了歉，“对不起。” “你应该向我的学生道歉，而不是我。”夏英哲纠正道。 安狄脸色阴沉，目光盯着夏英哲，想将他盯出两个窟窿。 但夏英哲一点也不害怕退缩，毫不退让地直视着他。 安狄压抑着心中不断升腾的火气，朝着那个受伤的同学道了歉，“对不起。”然后，他的目光看向夏英哲，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以后踢球的时候小心点。”夏英哲教训了他一句，然后让人扶着受伤的学生去医务室了。 高帆也受了伤，要一起去医务室。 于是风神凌就和夏英哲同路一起走了。 路上，夏英哲笑着朝风神凌道：“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你也是。”风神凌没想到夏英哲来了学校当音乐老师，“之前通信的时候，你没告诉我，你来了大学当音乐老师。” “我也是刚来不久。”夏英哲道，“还没恭喜你，考上了大学。” “夏老师，你和风神凌认识吗？”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杨吉，也是音乐课的学生，听了这话便在旁好奇八卦地想要打听。 “我们认识很久了。”夏英哲微笑着道。 “很久？有多久啊？” 夏英哲看了风神凌一眼，道：“十三年。” 十三年？一听这话，众人惊讶不已。 风神凌今年也才十八岁，夏英哲说是十三年前认识他的，那岂不是在风神凌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不过夏英哲的年纪也不大，虽然看着斯文成熟，但实际上也只有二十五岁，在安狄来之前，他是这个学校最年轻最受欢迎的老师。 风神凌五岁的时候，遇上了十二岁的夏英哲。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杨吉问道。 “因为蓝莓。”风神凌道。 “蓝莓？”杨吉愣住了，一种水果？ 那时，风神凌身边玩得好的同龄人并不多，而且很多都是刚认识没几天，然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最后他身边只留下了司然和洛意。 夏英哲的出现是一个巧合。 那天下着雨，他在回家的路上，听见一声猫叫。 风神凌看见一只可怜的流浪猫，缩在墙角成了一团，被雨淋得瑟瑟发抖。 他将那一声猫叫当成了对他的求助。 于是，风神凌走上前，蹲下身，将手上的伞遮住了猫，避免它受到雨的侵袭。 他伸出手，轻抚过猫毛，那只猫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眸，似乎感受到了来人的善意，整只猫跳进了他的怀里。 风神凌抱住了猫，陪着它待了一下午，直到雨停，离开时，猫恋恋不舍地想跟着他。 “下次我会再来看你。”风神凌给它做了一个纸皮箱，当猫窝，这样它以后就不会再被雨淋了，他摸着猫的头说。 那只猫果真就在那里安了家。 风神凌时常带些小零食，来看望它。 他发觉这只猫很喜欢吃蓝莓，于是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蓝莓。 虽然风神凌很想收养它，但他不能，因为母亲对猫毛过敏，一点都不能接触，所以风神凌只好常常来看它。 有一天，当他来的时候，看见一群顽皮的少年在欺负蓝莓，拿树枝抽打着它，还有些拿石子往它身上扔。 风神凌立刻走上前喝止，但那些少年比他高大很多，根本没有将幼小的风神凌放在眼里。 甚至还笑着换了欺凌的对象，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风神凌砸了过来。 石头并没有令他头破血流，因为一只手接住了那块石头，戴着眼镜的少年挡在了风神凌跟前。 虽然夏英哲看着斯文清秀，但却并非是个文弱书生，他教训了那些顽皮少年，告诉他们不许再欺负猫。 赶走了人之后，夏英哲抱起了猫，走到风神凌跟前，“下次看紧一点，外面很危险，不要让它到处乱跑。” 他将猫当成了风神凌的宠物，说着就要递给风神凌。 但风神凌并没有接过，“猫不是我的。”他如实说道。 夏英哲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明白了，风神凌也是和他一样见义勇为的人，不由得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风神凌看着脸红的夏英哲，伸手去拿猫，“给我吧。” 夏英哲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一只流浪猫。”风神凌道，“我一直在照顾它，可惜我的家人对猫毛过敏，我不能收养它。” 听了这话，夏英哲却并没有将猫还给他。 风神凌看向他，夏英哲脸上挂着微笑，“我想收养它。” “蓝莓。” “嗯？”夏英哲没听懂。 “它叫蓝莓。”风神凌朝着夏英哲道，又伸出手摸了摸蓝莓的头，仿佛在告诉蓝莓，这是你的新主人。 “我叫夏英哲。”夏英哲见风神凌信任地将蓝莓交给了他，脸上挂起笑容，问道：“你叫什么？” “风神凌。”风神凌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第55章 教琴 风神凌欣赏夏英哲的正义感，在夏英哲的邀请下，去到了他家里。 夏英哲的家意外地离他家很近，几乎就是邻居了，但他却从没见过夏英哲。 夏英哲说他们一家是刚搬过来的，父母忙于工作总是在外地，他一个人感觉有些孤单，这也是他想到收养蓝莓的其中一个原因。 由于住得近，风神凌总是三不五时来找夏英哲，看望蓝莓。 夏英哲把蓝莓照顾得很好，风神凌不需要再拿零食去喂它了。不过，每当风神凌来的时候，它还是缠着跑到风神凌的脚边。 风神凌只好将它抱到怀里，伸出小手去撸它的脑袋，蓝莓温顺地用头蹭着他的掌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它真的很喜欢你。”夏英哲在旁笑着道，“我碰它的时候，它都不理我，有时候还凶得要挠我。” 幸而幼猫的爪子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但蓝莓的脾气实在不好，夏英哲对着它都要小心翼翼。 “你干什么？”夏英哲突然凑到他跟前，这种过于亲密的靠近，令风神凌的身体本能地想要攻击。 但风神凌控制住了，他知道夏英哲并无恶意。 夏英哲挑眉道：“我想闻闻你身上是不是藏了猫薄荷。” “没有。”风神凌老实说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夏英哲见风神凌如此认真的回答，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你真可爱。” 可爱？ 风神凌有些疑惑，从没人这么形容过他。 夏英哲瞧着那张稚嫩的小脸，乌黑的眼睛睁大，纯洁又天真，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比那些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还漂亮。 他伸手想去摸一摸那张脸，但对上风神凌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吓跑这个孩子。 夏英哲起身，想让自己不要显得太奇怪，他得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于是，他走到了那台钢琴前。 风神凌正在摸着猫，没在意夏英哲的离开。 不一会儿，他听见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一段琴声，他转过头，就看见少年坐在钢琴前，十指灵巧地按动着琴键。 一连串优美流畅的音乐从他的指尖弹出。 风神凌被琴声吸引，抱着猫，走到了夏英哲跟前，看着他弹琴。 一曲结束，夏英哲停下弹奏。 “这是什么？”风神凌问道。 “钢琴。”夏英哲的目光望向他，神色柔和，“要试试吗？” “我不会。”风神凌如实说道。 他从没接触过钢琴，也完全不懂音律，看见夏英哲能弹奏钢琴，觉得十分奇妙。 夏英哲微微一笑，“我可以教你。” 风神凌放下了猫，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想要尝试新事物。 夏英哲将他的手指放在琴键上，然后教他按下去。 在琴声响起的时候，风神凌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夏英哲耐心地教他弹奏，从手指，音符，到节奏快慢。 风神凌无疑是个聪明的学生，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能模仿夏英哲，弹奏出一首曲子。 “你学过音律吗？”夏英哲讶异地问。 风神凌摇了摇头。 “那你真是个音乐天才。”夏英哲笑着感叹道。 风神凌看了看时钟，他该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担心，于是，他起身朝着夏英哲告别，“我要走了。” 夏英哲虽然并不想风神凌离开，但他也知道，风神凌的年纪太小，不能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你明天还会来吗？我可以继续教你弹钢琴。” 夏英哲觉得风神凌对弹钢琴很有兴趣，于是邀请道。 风神凌看向一旁的钢琴，他的好奇心还没有下去，于是他答应了夏英哲，明天再来。 孩童的世界总是变化很快，很少会记住并遵守约定。 但风神凌却不同，他一旦许诺，就绝不会失约。 第二天，风神凌准时来了。 夏英哲教风神凌弹琴，还戏谑地开玩笑道：“现在我算是你的老师了。” 风神凌依旧不懂分辨开玩笑和实话，夏英哲的确教了他，做了老师才会做的事，于是自那之后，他就一直将夏英哲叫做老师。 虽然，夏英哲当时也不过才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他们一直往来着，就这样过了大半年。 直到圣诞节的前夕，在一个大雪纷飞之夜，夏英哲向风神凌提出了道别。 他的父母要在很远的外地定居，要带着他一起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风神凌问道。 “我也不知道。”夏英哲抱着蓝莓，“不过我会好好照顾蓝莓，我也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风神凌点头，他相信夏英哲可以照顾好蓝莓。 临走时，夏英哲将一个红色的遥控汽车玩具送给风神凌，“这个遥控汽车是我最喜欢的，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风神凌看着手上的遥控汽车，那时的他虽然不曾因离别伤感，但也知道，离别是一件不好的事。 于是他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忘记你。” 夏英哲听到了他的承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年的平安夜，少年和男孩在雪地里相拥告别。 风神凌自那之后，就再没见过夏英哲。 尽管后来，风神凌家中出了变故，但他们的联系却不曾断过，就如夏英哲临走时说的那样，他一直写信给风神凌。 在信中，风神凌向夏英哲坦露了他的心情，以及渴望能像其他人一样感知到悲伤，获得感情。 夏英哲给他的回信中写道：“你不必做出改变，情感是凡人才会有的缺陷和弱点，你与他们不同，上天不曾将情感赐予你，是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弱点，所以，不需要理旁人的话，现在的你就是完美的。” 对风神凌而言，夏英哲和其他人不同，他像是一个长辈，却又和他的父母不同。 夏英哲能够理解并且听懂他的每一句话，他们所有的念头和思想，都是极度契合的。 其实比起老师，夏英哲更像是他的一个哥哥。 和只能依赖他，却无法教他任何事的风明旭不同，夏英哲会的东西很多，能够教他的东西也很多。 当他遇到不理解的事时，夏英哲也都可以为他做出解答。 后来随着他长大，和夏英哲通信渐渐少了，他要上学，要打工还债，他要忙的事很多，夏英哲大概也了解这一点，所以减少了和他的通信。 但也只是从一两个星期，减少到一两个月，最长也不过是半年左右，他们始终保持着交流。 上次风神凌收到他的信，是三个月前，风神凌高考毕业的时候。 他们在信中交换过照片，夏英哲还给风神凌拍过蓝莓的样子，即使多年不见，他们也完全没有陌生感。 “蓝莓现在怎么样？”风神凌问道。 “他在我家。”夏英哲笑着道，“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一只胖猫了，有时间我带你去看。” “好啊。”风神凌也想看看蓝莓。 安狄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风神凌和夏英哲，他们看着很熟悉，一见面就有很多话要说。 蓝莓？还草莓呢！ 安狄不懂一只猫有什么好看的。 他对夏英哲有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讨厌。 于是安狄走上前，到了风神凌身边，插话道：“阿凌，我也想去看看。” 风神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夏英哲的目光却朝着安狄投了过来。 “他是安狄，我的朋友。”风神凌朝着夏英哲介绍道。 夏英哲在听到风神凌说出朋友这两个字眼时，微微一怔。 “是啊。”安狄注意到了夏英哲的脸色，笑着伸手搭上了风神凌的肩膀，“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夏英哲知道风神凌一点儿也不喜欢和人亲近触碰，但安狄搭在他的肩上，风神凌神色竟然没有半点不自在。 夏英哲眸光微闪，但很快恢复如常，脸上挂起笑容，“原来如此。”说着，他伸出手打起了招呼，“我是夏英哲。” 安狄本来笑着，然而，在听到夏英哲名字的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再也笑不出来了。 安狄盯着夏英哲，他终于知道自己对这家伙的讨厌是从何而来了。 他认出了夏英哲。 他曾经杀死过这个人。 第56章 嫉妒 安狄记起他第一次被风神凌杀死的原因，就是夏英哲。 那时，安狄觉醒意识后，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恨意，无差别的猎杀着玩家。 夏英哲是一个对玩家出手相助的高阶npc，以杀死怪物为己任，对所有的怪物都不会留情。 身处敌对阵营，安狄当然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在那一次的审判日，怪物围城，夏英哲陷入了他设计好的死局，最终被怪物残杀，尸体也被咬食得血迹斑斑。 安狄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对手，他已改变了游戏规则。 然而，神灵出现，埋葬了夏英哲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神灵杀死怪物，主角杀死反派，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游戏规则。 安狄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后来，他发现，夏英哲和神灵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只要夏英哲死去，就像是会触动剧情，接着神灵就会杀了他。 神灵的力量永远在他之上，无论他变得再强，最终都无法战胜神灵。 安狄后来试图想，如果不杀夏英哲，会不会有变化。 结果更加糟糕，如果夏英哲没有死，那他就会追随神灵，成为神灵最忠诚的拥护者，最信任的左右手。 他会和神灵一起杀怪，最终，他会死在两人手上。 安狄能够接受输给神灵，毕竟神灵是规则设定的最强者，但他接受不了被夏英哲杀死。 如今，他明白了夏英哲为什么会和神灵的关系如此要好，他就越发讨厌夏英哲了。 他将神灵视作唯一的敌人，神灵也应当只将他视作最强的对手。 在这种关系应该仅有他们二人，不该存在第三者。 夏英哲不应该存在。 一行人来到医务室，帮高帆还有那个被砸破头的学生处理伤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医生顾青。 顾青看见这么多人，顿时皱起眉头，“这么多人围这儿干什么？留两个人照顾伤者就行了。” 最后，风神凌和夏英哲留了下来。 安狄也想留下，被风神凌拒绝了，“你先走吧，我和老师在这里就可以。” 见状，安狄看了夏英哲一眼，虽然不甘，但也只好暂时离开。 自从夏英哲出现之后，安狄能见到风神凌的机会少了许多。 风神凌甚至都不回家了，安狄不知道夏英哲对风神凌说了些什么，风神凌答应要去夏英哲家中住一段时间，说要照顾蓝莓。 那只该死的猫有什么好照顾的？ 安狄说风神凌可以把猫接回家，他也可以照顾。 但风神凌却说已经答应了夏英哲。 何况，夏英哲才是猫的主人。 安狄心里气恼，却又无计可施。 这天，是江琛开业一个月的日子，安狄借口庆祝，约了阿松、郑曜，又请了风神凌。 风神凌并没有拒绝，答应了安狄过来。 安狄本来很高兴，可当他看见，一起来的还有夏英哲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怎么在这儿？”安狄皱起眉头，问风神凌。 “我们正巧遇到，他说也想来看看。”风神凌没看出安狄在生气，实话实说道。 “是吗？那可真巧啊。”安狄盯着夏英哲，神色不善。 夏英哲微微一笑，并没有因安狄的眼神而感到害怕，他朝着阿松和郑曜打招呼，“我听小风提起过你们。” “真的？”郑曜面露讶异。 “是啊，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小风了。”夏英哲说的话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妥帖温柔，令人心生好感。 郑曜和阿松都因夏英哲的话心中微暖，这时，江琛端上了菜。 “我来吧。”夏英哲毫无架子，撸起袖子和他一起端菜，还夸赞他，“你的手艺真不错。” 江琛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直白的夸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人会讨厌夸赞自己的人。 虽然江琛脸上表面还是冷冷的，但嘴角却也微微扬起。 夏英哲像是天生有一种令人舒服的亲和力，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夏英哲就得到了三人的好感。 安狄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站起身来，打算出去透透气。 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想要将夏英哲丢出去。 安狄走到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心里沉沉得像压了一块石头。 其实他不应该和夏英哲计较，毕竟他们的恩怨是建立在之前的经历上，现在夏英哲什么也没做。 而且，夏英哲和那些人不同，纵使他和风神凌走得近，最终也不会伤害风神凌。 既然他接受了风神凌成为朋友，就应该接受他身边的人。 可安狄做不到。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消除。 这时，安狄看见街边两个人在吵架。 “你那天去了哪里？” “我只是和她吃了个饭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是碰巧遇上。” “碰巧？你们都三年没见了，谁相信啊！” “你不要这么多疑好不好？” “我多疑？明明是你心虚！你要是喜欢她，就去找她啊。” “你这话说到哪儿去了，她都已经有男朋友了。” “哼，如果没有男朋友，你就会去向她表白了吧，我知道，她比我认识你早，你一直喜欢她，如果不是我半途插进来，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阿欣，不管以前如何，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们只是朋友，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没必要嫉妒她。” “那好，你答应以后都不再见她。”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无理取闹？那好，你选吧，要么你答应，要么我们分手！” 男人沉默了。 女人见状眼眶通红，气得转头就跑走了。 “阿欣！”男人追了上去。 安狄看着这一出闹剧，目光暗沉。 嫉妒？ 是这样的原因吗？ 引发嫉妒的不但有爱情，还有友情。 他希望风神凌最好的朋友，是他，而不是夏英哲。 这种情感实在过于自私了。 他不应该如此。 安狄不是人类，他向来高傲，看不起那些玩家和npc被扭曲自私的劣性欲望控制，肮脏又丑陋，而现在他却也沾染上了同样的欲望。 这是错误的。 安狄决心要改正，不要对夏英哲存有偏见，不要再被负面情绪控制。 然而，当安狄走回去，看见夏英哲的时候，所做的一切心理建设，都抛在了脑后。 “这是从哪儿来的？”安狄冲上前，抓住了夏英哲放在手边的一块用过的暗红色手帕，脸色铁青地质问道。 夏英哲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你偷我的东西！”安狄气得双眸被怒火蒙蔽，扯住了夏英哲的脖领。 “原来这个是你的。”夏英哲一脸抱歉，看着那张脏了的手帕，“我看放在一边，以为是没人用的，这样吧，我赔你一个。” 手帕上全是菜汁，还包过垃圾，根本没办法再用了。 “是啊，夏哥也不是故意的。”阿松在旁边替夏英哲说话。 “你懂什么？”安狄心里恼火。 这手帕对他的意义极为重要，当日风神凌用领带给他包扎伤口，后来他将领带保留，做成手帕一直放在身上。 “你冲阿松发什么脾气？”郑曜不悦道，他看不惯安狄欺负人，“你自己的东西不看好，还怪别人。” “郑哥，别说了。”阿松不想看他们吵架。 “本来就是，不过是一块手帕而已，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如果是我，都不好意思要人赔。” “你——”安狄捏紧了拳头，想要一拳打下去。 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安狄看向对面的风神凌。 风神凌的目光平静冷然，注视着安狄，不赞同他用暴力的解决方式。 安狄咬了咬牙，对着风神凌，没办法解释出这块手帕对他的重要性。 他放下了拳头，拿起手帕，负气离去。 第57章 噩梦 黑暗的城，堆积如山的骸骨，怪物嘶吼着，屠杀着所有活着的生物。 安狄闻着鲜血，眯起眼眸，感受着这一刻的肆意狂欢。 这个世界本就应当如此。 他会让这个游戏变成一个人间炼狱，既然那些人都想杀了他，那么，就来好好享受这一场死亡盛宴吧。 他的手沾满了鲜血，那是一个不自量力的高阶npc，无知又可悲，只懂得保护着玩家，杀死怪物。 安狄对这些家伙一点都不存在同情，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要他足够强，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时，他瞧见一个白影，那是个身披白袍，头戴兜帽的人，负着剑，独自行走在这尸山血海中，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白袍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些混乱。 安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npc，几乎用不着他下令，就有怪物涌了上去。 他等待着白袍人被撕成碎片，白衣被鲜血染红的样子。 大概所有的反派都有着这样一种卑劣邪恶的念头，喜欢看着纯洁堕落，喜欢破坏秩序，喜欢玷污一切看着美好的东西。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安狄的笑僵在嘴角。 白袍人并未拔剑，面对着涌上来的怪物，只是伸出手在空气中做了一个虚空抓起的动作。 接着，时间仿佛在瞬间被定格。 然后，他用力一拧，怪物的脑袋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然后，就像捏核桃一样，被他捏烂。 对白袍人而言，这些怪物只是需要清理的小虫子。 实力相差太远，他可以伸手捏碎，也可以抬脚碾烂，如果他不想花时间玩，就直接挥出一剑，清扫出一大段路。 低级怪物没有思考能力，感知不到危险，还在往上冲。 但稍高一点的黄眼怪物，感知到危险，却吓得根本动不了，成了待宰羔羊。至于青眼怪物及以上，已经全都拼命逃跑了。 安狄看见白袍人以一己之力，屠杀了整城的怪物。 然后，他走到了一具残破的尸体前。 安狄知道尸体是谁，因为此刻他手上，还沾着那人的血。 白袍人伸出手，一道白光笼罩在尸体身上，地上平白无故出现了一道裂痕。 接着，裂痕越来越大，显出一个四方的坑洞。 白袍人将尸体放进了坑洞之中，然后抬起手，洞口缓缓闭合。 将尸体埋葬后，白袍人朝着他看了过来。 安狄有一种连灵魂都被钉住的感觉。 出于身体对危险下意识的感应，令他果断出手，想要杀死眼前的敌人。 白袍人并不闪避，看着他攻击过来。 安狄在刀砍下去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蔓延开来。 刀被一只手捏住了，白袍人徒手抓住了他砍来的刀，然后，将刀刃卷成了麻花。 就像是对待玩具一样的态度。 安狄拼尽全力的攻击，白袍人由着他来，可他的攻击却对白袍人根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直到，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可怕的疼痛，安狄不可置信地低下眼眸，他的心脏被一剑刺穿。 白袍人握着剑，毫不留情地捅穿了他的身体。 在剑抽离身体的瞬间，他扯开了白袍人的兜帽，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银发红眸，锋利张扬，那双妖异的眼睛盯着他，但却映射不出他的存在，就像是对着一个没有感情的死物。 安狄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布满冷汗，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星辰寥寥，四周一片静谧。 他又做了这个噩梦。 他住进风神凌家中时，从不曾做过噩梦。 可当风神凌不在家，他就开始噩梦频生。 第一次被神灵杀死的恐惧感，他以为经历过这么多次轮回重生，变得越来越强后，他已经忘记了。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 那个高高在上毫无感情的神灵，一次次将他杀死。 无论他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永远也无法改变结局。 安狄拿起一旁他洗干净整理叠好，放在床前的暗红色手帕，目光有些暗沉。 夏英哲的出现再一次提醒了他的身份。 他们是天生对立的关系，他是怪物，是风神凌一直视作敌人的怪物。 风神凌将他当作朋友，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呢？ 秘密是无法永远掩盖的。 一旦风神凌知道他的身份，会否再一次杀死他？ 安狄没有多大的信心，毕竟，风神凌连他的哥哥风明旭也可以杀死。 甚至要风神凌在他和夏英哲之中二选一，他都不确定风神凌会选自己。 风神凌不会改变他的原则，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他会再一次死在神灵的剑下。 而当他死去的那一刻，游戏会再次重启，他们又开始回到最初陌生人的关系，风神凌也不会再记得他。 周而复始，他永远也摆脱不掉这种轮回。 安狄捏紧了手帕，眸色暗沉。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眼前，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一次。 第58章 心寒 风神凌总是和夏英哲在一起，还报名了他的音乐课。 安狄心里担忧他们走得太近，会导致剧情推进，令他再一次重蹈覆辙。 于是，当风神凌说，要和夏英哲一起练琴时，他便说对弹琴也有兴趣，想要一起旁听。 风神凌倒是没有意见。 但想来旁听的不止是安狄一个，洛意和高帆等人也跟着报了音乐课。 看着风神凌坐在钢琴前，和夏英哲四手联弹，安狄的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样？我说过，风神凌并不好攻略，看来你遇到对手了。”洛意在一旁双手抱胸，瞧着安狄的脸色，笑着嘲讽道。 安狄正是心烦的时候，这话就像是在火上浇油，但他知道洛意在挑拨离间，用理智压下怒意，冷冷道：“该着急的是你吧。” 洛意是想要攻略风神凌的玩家，现在风神凌身边有夏英哲，夺走了风神凌的注意力，比起他来，洛意应该更害怕任务失败。 却不想，洛意轻笑道：“他只不过是个npc而已，又不是玩家，何况，他要是想刷风神凌的好感度，早就刷满了。” 安狄蹙起眉头，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你认识他？” 怎么话里话外，洛意像是一早就认识夏英哲的样子。 “我和风神凌一起长大，他身边出现过的所有人，都是一早安排好的。”洛意笑着道，“你看，游戏里想要接近他的玩家和npc这么多，但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只有我和司然，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安狄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你们杀死了那些人。” “别这么说，我们只是让那些不自量力、痴心妄想的家伙消失而已。”洛意挑眉，“全属自愿。” 每当风神凌身边出现想要接近他的玩家和npc，洛意和司然就会去好心警告，如果对方能自己放弃离开最好，如果不能，那他们就只能动手让人消失。 “那他为什么是例外？”安狄问洛意，为什么他们没有令夏英哲消失。 “因为我们打不过他。”洛意说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打不过，所以没办法令他消失，非常简单的道理。 但安狄的脸色却变了，十三年前，洛意他们和夏英哲交过手。 夏英哲只不过是一个npc，而且也仅有十二岁，应该不可能觉醒异能。 就算风神凌作为主角，也是十六岁才会觉醒异能。 两个高阶玩家打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即使夏英哲是高阶npc，这也显然有些怪异。 这时，一曲结束，琴声停了下来。 “凌，你好厉害。”高帆等人夸赞道。 夏英哲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弹得比以前还要好，就连我这个老师，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老师也没有退步。”对着他们的夸赞，风神凌并没有谦虚，当他学会弹琴后，便知晓自己的水平。 他客观又理智地对夏英哲的琴技做出了评价。 夏英哲不由得失笑。 如果这话由旁人说来，听着就有些过于傲慢自负了，几乎没有学生会这样冒犯地评价老师的琴技。 可风神凌说出来，却一点也不叫人生气。 大概是因为夏英哲清楚风神凌是怎样的人，他学不会那种虚伪世故的奉承和说谎，生来就强大的他不具有感情，只会诚实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这样的风神凌有着一种纯真率直的可爱。 夏英哲想着，于是便开口笑道：“我正在为一个音乐剧作曲，其中有很多是双人合作，不如一起来编写琴谱，怎么样？” “阿凌没有时间。”不等风神凌开口，安狄就下意识想要拒绝。 风神凌现在已经将大部分的时间给了夏英哲，如果还要和夏英哲一起编曲，那就更不会有时间留给他了。 “他还要上很多课。”安狄道。 夏英哲微笑道：“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只要课后休息的时间来一会儿就可以。小风，你说呢？”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看着安狄，而只是对风神凌说。 “好。”风神凌答应了夏英哲的邀请，当别人向他请求帮忙时，他很少会拒绝。 安狄就是知道这一点，虽然心中气恼，但还是没再阻止，他无法左右风神凌的决定。 风神凌本来就住在了夏英哲家，如今又答应了他课后一起编曲。 这样一来，安狄除了上课，几乎完全没有了见风神凌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风神凌告诉他已经结束了编曲，邀他一起去看音乐剧。 安狄没想太多便去了。 音乐剧还没开始，安狄走到后台，本以为风神凌会在休息室。 但是推门进去，休息室空无一人。 只有一架钢琴摆在那里，架子上摆着琴谱。 安狄对音乐兴致缺缺，也对钢琴没有兴趣，不过这琴谱是风神凌参与编写的，他有些好奇，随意地瞥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令他瞳孔猛缩，脸色瞬间变了。 琴谱怎么会——不等安狄多想，接着，便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和谈话声。 像是有一群人正往这里来。 安狄下意识地想要离开。 但已经晚了。 “咦？门怎么开着？”洛意和高帆等一群学生走了进来。 “安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学生惊讶地看着安狄。 “是我要他来的。”风神凌和夏英哲也一起来了。 看见风神凌的瞬间，安狄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琴谱藏到了身后。 这个动作被洛意捕捉到了，“安老师，你在藏什么呢？” 高帆和安狄一早结下了梁子，见此趁机上前，抢过了安狄手中的琴谱。 看着被划黑得面目全非的琴谱，所有的学生都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是谁毁了琴谱？” “这还用说么？”高帆冷笑道：“原来，这才是安老师在这里的原因啊。” “琴谱不是我毁的，我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安狄不在乎高帆的讽刺，他的目光只望向风神凌，不希望他误会。 “谁相信啊。”高帆凉凉道，“这里的门是锁着的，如果不是蓄意想要破坏，怎么会撬锁走进来。” “安老师，你这就不对了。”洛意也趁机落井下石，说着风凉话，“上次你说不喜欢凌和夏老师一起编曲，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真令人失望啊。” 夏英哲在这时站了出来，“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要妄下判断。” “不需要你装好心。”安狄面对着这些嘲讽和奚落，一点儿也不在意，但他还是朝着风神凌道：“我没有做过，我进来的时候，门就是开的。” 安狄并不擅解释，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觉得需要和这些人解释，去证明他的清白。 此刻的解释，只是因为风神凌。 他不希望风神凌和这些人一样误会。 风神凌的目光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眸平静而冷然，“是谁做的不重要，先解决当下的问题吧。” 琴谱被毁了，马上表演就要开始了，之后的表演要怎么办。 “是啊，还是快点想办法，不然表演就完了。” 夏英哲神色动容，开口道：“我记得一部分，可以现场弹。” 但整段表演很长，一部分显然不足够，而且还有双人四手联弹的表演，原先的乐师没有琴谱上不了场，夏英哲一个人也没办法弹奏下去。 “剩下的交给我吧。”风神凌道，他记得全部，可以帮夏英哲弹奏下去。 夏英哲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脸上挂起了笑容。 风神凌是永远能令人感到安心的存在，他的能力有目共睹，无论在任何的危急时刻，出现了怎样的问题，他都能解决。 尽管出了琴谱被毁的意外，但最后，音乐剧的表演还是圆满成功了。 所有人都很庆幸，然而，安狄却笑不出来。 风神凌将琴谱被毁的事情平息下来，并没有追究过错。 这不但不令安狄高兴，反而令他心中气闷。 在所有人指责他的时候，风神凌没有为他说话，风神凌和那些人一样，都不相信他。 即使是朋友，但也不能要求对方百分百信任自己。 可这个人是风神凌，他以为风神凌和其他人不同。 结果却令他失望，安狄觉得有些心寒。 第59章 管理员 经过琴谱被毁一事后，安狄和风神凌的见面越发少了。 安狄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校医一边整理手中的医疗器械，一边道。 “这个游戏有没有一种高阶npc是生来自带异能的？”安狄问道。 “我不知道。”顾青淡然抬眸，“话说，你上次不是问我要怎么杀死主角，结果你又不杀他了？” 安狄蹙起眉头，“这与你无关。” 顾青是这个游戏世界的管理员，是他让韩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之前在其中一次他杀死玩家的时候，就得知了这个游戏世界是有管理员的。 管理员并不参与游戏，也不会做任何影响玩家和npc的事，他们只是观察者，记录着游戏数据。 这就是为什么安狄猎杀玩家时，管理员都不曾出现维持秩序，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对玩家和普通npc来说，管理员毫无用处。 可对安狄而言就不同了，管理员是最熟知规则的人，他也一定知道打败主角的办法，所以他一直都在打听管理员的下落。 “说实话，我看过很多玩家，你是第一个不想攻略主角，而是想杀死他的人。”顾青以为安狄是个披着npc皮的玩家，“你为什么要杀他？” “那你呢？”安狄冷冷道，“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杀他的方法？” 顾青微微一笑，“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要杀了我，我只是个打工的，并不想失业。” 管理员在游戏里的实力并不高，看起来就跟个普通玩家一样。 他知道安狄比他要强的多，如果他被安狄杀死，就会被永久驱离这个游戏世界。 那么，这份管理员的工作也就没了。 “现在大学生很难找工作的。”顾青叹了口气，说道。 安狄完全没兴趣了解顾青在现实世界的境况，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琴谱是被人刻意毁坏的，但毁琴谱的目的是什么？破坏音乐剧？ 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风神凌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破坏一个琴谱根本不会造成多大的事故。 难道是和夏英哲有仇的反派？ 也不可能，哪个反派会这么白痴，花心思去毁一件无足轻重的琴谱。 如果不是针对风神凌和夏英哲，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原因，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个。 毁琴谱的人是想要陷害他。 毕竟，这一切都过于巧合了，谁知道他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休息室，门开着，琴谱被毁，随后风神凌就回来撞见了。 安狄起初怀疑过高帆和洛意，是否他们其中的一个故意陷害他。 但他查过，休息室的门的确是锁着的，也没有被破坏过。 这代表着凶手有着休息室的钥匙，高帆和洛意等人都是受到了临时邀约来的，根本不会有休息室的钥匙。 有钥匙的只有工作人员，还有——夏英哲。 安狄从来不曾怀疑过夏英哲，因为夏英哲是光明磊落的高阶npc，他的设定就是正直善良、原则性非常强的好人，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 玩家还可以说伪装，但npc没办法伪装，正派反派包括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一早就设定好的。 而且十二岁就觉醒异能，还能压制两个高阶玩家。 这实在有违常理。 “告诉我，夏英哲他是玩家还是npc？”安狄怀疑夏英哲是假扮成npc的玩家。 “我不知道。” “你可以去查。”安狄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顾青淡淡道：“我没有权限去查玩家的身份，而且，披着npc皮的玩家都是顶级黑客，除非自己暴露，否则不会轻易被发现身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安狄不是玩家，他一点儿都不清楚。 但是，想要得到答案，还有别的办法。 安狄决定试探一下。 于是，在一节课后，他找到了风神凌，想约他一起打网球。 “把夏英哲也叫上吧。”安狄道，“上次琴谱被毁的事，我想向他解释。” “你不必如此。”风神凌看着安狄，“老师没有计较。” 安狄听着风神凌总是叫夏英哲老师，心里有些不舒服。 老师这种身份似乎带着某种格外不同的亲近含义，除了夏英哲以外，他没听风神凌这样唤过其他人。 纵使他教风神凌画画，但风神凌对他也都是直呼其名，没有叫过他老师。 安狄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整理好心情，朝着风神凌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觉得，还是要将误会弄清楚的好。” “好吧。”风神凌见他这么执拗，便也答应了。 第二天，风神凌带着夏英哲一起，依约来到了球场。 风神凌和两人轮流打了一会儿，两人的技术都很不错，令他玩得很尽兴。 中场休息时，风神凌坐到休息椅上，感觉有些渴了。 “我去买点水吧。”夏英哲道。 “我和你一起去。”安狄反常地没想陪在风神凌身边，而是跟着夏英哲一起去买水。 买完了水，走在路上，夏英哲察觉到安狄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他。 这种紧盯着，一刻不放的目光令人非常不舒服。 夏英哲停下了脚步，“为什么盯着我？” “夏老师。”安狄脸上挂起微笑，一改之前敌视的态度，“之前的事对不起。” 夏英哲神色淡然，“犯错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知错就改。” “夏老师误会了。”安狄道：“我不是为毁琴谱的事而道歉，琴谱根本不是我毁的。道歉是因为之前我的态度不好。不过，我是阿凌的朋友，会担心他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坏人接近，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说呢？” 安狄的话意有所指，但夏英哲依旧面不改色，“有我在他身边，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是吗？我去看过当时休息室的门，并没有被破坏，看来破坏琴谱的人有休息室的钥匙，我记得我们之中，好像只有夏老师你有钥匙吧？”安狄故意道。 “我是有钥匙。”夏英哲道，“但那天钥匙丢了。” “这么巧合吗？”安狄轻笑一声道，“那老师可要小心点，我看这个凶手不怀好意，似乎和你有仇，夏老师有没有什么头绪？” 夏英哲道：“我没有仇人，可能是不知道哪些调皮的学生吧，做的无聊恶作剧。” 安狄笑着道：“恶作剧针对你倒不要紧，我怕连累了阿凌，老师，阿凌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他。” 夏英哲瞧着他，推了推眼镜，神色自然：“我也一样。” 看着夏英哲抬步离开，安狄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眸光暗沉。 走回到了风神凌身边，夏英哲将水递给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风神凌拧开瓶盖，一边喝水，一边问。 “我们谈论了一些关于网球的技巧。”不等夏英哲开口，安狄上前一步道，“夏老师说，他很想跟我切磋一下。” “那你们现在就可以打一场。”风神凌道。 安狄望向夏英哲，目光带着挑衅。 “好啊。”夏英哲答应了，无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闪烁着幽光。 第60章 试探 球场上，网球比赛开始了。 安狄举起球拍，抛球挥拍，球在半空中高高抛起，掠过球网，落地弹起。 夏英哲游刃有余，挥拍将球击回。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风神凌坐在长椅上，观看着比赛。 虽然都是艺术系的老师，但两人的运动体能都是出奇的好。 安狄的攻击迅猛凌厉，但夏英哲也不遑多让，每次都能巧妙化解，看似柔和的球风，却也暗藏凶险，处处都在打着死角。 两人的实力看起来不相上下，一时间也没办法看出谁会赢。 安狄再次接住夏英哲的一击后，眼眸微暗。 就是这个机会。 安狄的眼眸闪过一道紫光，他将力量灌注于右手，再次挥拍击球时，力量裹挟着球，朝着夏英哲飞速冲去。 “小红。”与此同时，腕镯也化成匕首，朝着夏英哲射去。 刀被安狄故意灌注了力量，并不带着杀意，到npc面前就会自动停下，即使是高阶npc，对于不是针对自己的目标凶器，是不会有回应的。 如果夏英哲是npc，他只会击球，不会对小红有任何反应。 玩家则不同，他们没有npc的辨识力，人类看到武器袭击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只有两种，要么躲开，要么抵抗。 如果夏英哲是玩家，他一定会选择将刀击落，保护自己。 无论哪一种，都能令安狄试探出他的身份。 安狄死死盯着夏英哲的反应。 夏英哲看见了同时打来的球和飞刀。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人大跌眼镜。 “砰——”地一声，球拍没有撞上球，但球却撞到了另一样东西。 夏英哲捂着肚子，被球狠狠砸中，痛得弯下腰来，而匕首竟没有停下，疾速飞过，划伤了他的脸颊。 安狄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结果。 夏英哲不但没有抵挡刀，甚至还错手失了球。 “老师！”风神凌赶忙上前，抬手击落了刀，同时扶住了夏英哲。 “我没事。”夏英哲想要摆手说自己没事，但那脸上的一道血痕带着刺目的猩红，还有被球砸中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事，“安狄不是故意的。” 安狄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了，他这时意识到出了事。 刚才的情形，不知内情的人一看就是他故意想伤害夏英哲。 用球吸引注意力，然后再射出飞刀，尽管安狄只是想试探，但在旁人眼里，这完全是想要杀了他。 “阿凌，我——”安狄赶忙想要解释。 但风神凌没有看他，而是扶着夏英哲道：“我带你去医务室。” 说着，便让夏英哲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背起了夏英哲，将人带到医务室。 安狄的脸色沉了下来。 风神凌根本不听他解释，完全无视了他。 抬起手，小红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刚刚是怎么回事？”安狄皱起眉头。 他明明控制了小红，只要到了夏英哲跟前就会停下，不会伤害他。 但小红刚才仿佛失控一样，竟划伤了夏英哲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匕首上的红宝石却是一点亮光都不曾再闪，动也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 安狄没办法，只好将小红化回了原型，挂回到手腕上。 医务室，顾青给夏英哲检查着伤口。 安狄将风神凌拉了出来，他觉得有必要向风神凌解释清楚。 “阿凌，你听我说，刚才的事是意外，我没想过要伤害他。” 风神凌神色平静，“那你想干什么？” “我——”安狄想要开口，却突然发现，他解释不了这件事。 难道要告诉风神凌，他想测试一下夏英哲是玩家还是npc？ 风神凌根本不知道他身处在游戏世界，他不可能相信。 “安狄，你最近很奇怪。”风神凌道，“这不是你会做的事。” 安狄对着风神凌那带着责备的眼神和斥责的语气，想起这阵子发生的事，心里突然窜起了一股火，“那什么才是我会做的事？像夏英哲一样吗？” “你很不喜欢老师，为什么？”风神凌不明白安狄对夏英哲的憎恨和厌恶是从何而来。 老师，又是老师，每次安狄听到这个称呼就极为不舒服。 “没有原因，我就是讨厌他。”安狄恼怒道，他没办法对风神凌说是因为嫉妒和害怕，担心剧情再次像过去一样重复上演。 “安狄，你这样不对，你不应该没理由讨厌一个人，而且还伤害他。”风神凌对他这种行为很不赞同。 安狄本来就在气头上，被这样指责，顿时眼神冷了下来，“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安狄，我们是朋友。”风神凌认为他有必要帮朋友纠正错误。 “朋友？”安狄冷冷一笑，这阵子心底压抑的烦闷一下子涌了上来，“上次琴谱的事，你不相信我，这次你又觉得是我故意要伤害他，你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这算什么朋友？” “我并没有——”风神凌话说到一半，顾青走出来了。 “他的伤口包扎好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他。”顾青朝着风神凌道。 风神凌还想对安狄说一些话，但安狄一点儿也不想听了，“快去看你的老师吧，小心他死了。” 风神凌虽然无法理解安狄这种莫名其妙的怒气，但见他不想再谈，也没再勉强。 他觉得安狄现在不太冷静，等他恢复之后，可能更适合谈话。 安狄看着风神凌果然就什么也没再说，去看望夏英哲了，怒火消去，心底却越发觉得寒凉。 果然，在风神凌心底，夏英哲要比他更重要。 “君上。”韩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目睹了方才的一切，“我们的计划还要取消吗？” 安狄攥起了拳头，眼底一片狠戾的冷意，“不用，按原计划办吧。” 第61章 断指之仇 风神凌回到了医务室。 夏英哲靠在床头，脸上的伤已经贴上了纱布。 “他脸上只是皮外伤，幸好送来的很及时，敷了药不会有事，也不会留疤，记住这几天不要沾水。”顾青朝着风神凌交代道，“不过他身上的伤比较严重，肋骨断了，刚刚接好，这几天回家要卧床休息，不能走动。” “我知道了。”风神凌表示会照顾夏英哲。 顾青点头，放心让风神凌背着夏英哲离开了。 风神凌带着夏英哲回到了家，一步都不让他走动，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卧室的床上，“你好好休息。” 夏英哲瞧着风神凌，不由得笑了，安慰道：“我没事，小风，只是肋骨断了而已，不用紧张。” 风神凌注视着他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这与你无关。”夏英哲神色柔和地问。 “我是代安狄道歉的，我想，他并不是有意要伤害老师，希望老师能原谅他。”风神凌开口道。 夏英哲的笑容微敛，“小风，你从前说过，犯错的人应该自己承担错误，你绝不会代人道歉。” 为什么风神凌却替安狄破了例？ “安狄是我的朋友，他犯的错，就是我犯的错。”风神凌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并且帮助朋友。 无论安狄做了什么，他都会和安狄一起承担。 夏英哲听到这话，眼眸微暗，“即使他做了毁坏琴谱，又故意打伤我这种事，你还当他是朋友？” “安狄没有毁坏琴谱。”风神凌肯定地说道。 夏英哲望向风神凌，怔住了：“你说什么？” “老师，我了解他，安狄不会做这种事。”风神凌的神色冷静，只是说着一件他认定的事实。 “你就这么信任他？”夏英哲蹙起眉头。 “是。”在风神凌的认知里，朋友这种关系非常纯粹，不会存在欺骗。 夏英哲瞧着风神凌，明白了风神凌的用意。 “所以，你之前不说出来，是觉得有人在陷害安狄，你在保护他？” 从一开始，风神凌就不曾有半分怀疑过安狄，他没有表露出安狄的袒护，是因为他觉得凶手不会善罢甘休。 就这样不动声色，会让凶手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然后露出破绽。 这样，风神凌就能找出凶手，弄清是怎么回事。 风神凌对他的猜测，并没有做出否认。 “小风，你是在怀疑我吗？”夏英哲问道。 风神凌的这些想法，从来不曾告诉过他。 难道风神凌连他也在怀疑？ 风神凌注视着夏英哲，神色平静，“任何人都值得怀疑。” 夏英哲的笑容苦涩，“你不是相信朋友吗？” 风神凌不是说相信朋友，他们不也是朋友？为什么风神凌相信安狄，却不相信他。 “我的朋友只有安狄一个。”风神凌道。 “那我是什么？” 风神凌盯着他，理所当然道：“你是老师。” 夏英哲看着风神凌的神情，只觉得心沉了下来。 在风神凌的认知里，朋友和老师是完全不同的位置，意义也截然不同。 夏英哲是他敬爱欣赏的老师，却不是他无条件信任的朋友。 当了老师，就不能再成为朋友。 从前，夏英哲觉得这声老师很有趣，像是昭示着他和风神凌与众不同的亲近关系。 但现在，夏英哲只觉得这个称呼刺耳得厉害。 安狄这几日心情不太好，偏还有人上来招惹。 经过球场时，一个足球打在了他身上。 高帆走了过来，挂着一脸挑衅的笑容，“对不起，没看到你。不过，老师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吧？” 安狄的眸色暗了下来。 “高帆，老师怎么会怪你呢？”刘东和樊霖在旁说着风凉话。 “听说前天他也‘不小心’打伤了夏老师。”刘东故意在不小心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这话戳到了安狄心里的痛处，他脸色阴沉，攥起了拳头。 高帆恍然不觉，甚至还故意到了安狄跟前，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嘲讽道：“真看不出来，老师表面看着斯文，原来下手这么狠。说起来，上次弄坏琴谱的事，夏老师都好心没跟你计较，你却恩将仇报。你说，像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怎么有资格当凌的朋友？” 话音刚落，一声“啊！”的惨叫声响起。 安狄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扭断了他的一条胳膊，目光阴郁狠戾，“我不喜欢别人搭我的肩膀，看来上次你没受到教训，那这次，我就让你记住。” 接着，他将高帆踹倒在地，抬起脚碾在高帆的手掌上，高帆吓得脸都白了。 “你要干什么？” “你不能——啊！！！” 随着一声声骨头断裂的声音，高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涕泪横流。 安狄竟硬生生将他的指骨碾断了。 看着高帆痛得满地打滚的样子，安狄心里积压多日的怒火和郁闷总算有了发泄的渠道。 他将高帆的十根指骨全都碾断，发泄完了气，舒服了不少，这才抬脚离开。 刘东和樊霖两人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心惊肉跳。 “高帆，你没事吧？”樊霖好心上前关心道。 高帆唇角青白，眼眸一片猩红，他的十指动也不能动了。 “看来你以后都没办法下棋了。”刘东在旁叹息道。 高帆是象棋社的社长，断了他的手指，等于毁了他的前途。 “要不要我们替你去找校长？” “不用。”高帆双眸通红，眼里布满了滔天的仇恨和杀意。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第62章 杀意 安狄一下课，正要离开学校，就见杨吉匆匆忙忙地跑来，说风神凌出事受伤了。 安狄顾不得许多，便跟着杨吉一起走了。 “他在哪儿？”走了许久，穿过大半个学校，都还没有到，而且越走越偏僻，教学楼里空荡荡的，都看不见人了。 杨吉心虚地伸手指向前面的教室，“就在里面。” 安狄蹙起眉头，走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教室里寂静无声。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安狄被水浇得湿透。 石灰粉迎面洒来，安狄反应过来，抬起手臂挡住。 地上洒了一堆钉子和刀片，安狄转身想走，被刀片划伤，与此同时，半空中降下一个铁牢笼。 墙上弹出机关，安狄的脚也被铁链锁住了，挣脱不开。 “别白费功夫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就在这时，隐藏在暗处的青年带着得意的笑，走了出来。 “高帆！”安狄的眼神阴沉而冷冽，“你想干什么？” 高帆冷冷一笑，举起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你说呢？” “风神凌不在这里。”安狄望向一旁带着他进来的杨吉。 杨吉愧疚地低下了头，“安老师，对不起，是高帆逼我骗你的。” 安狄敛下眼眸，风神凌没有出事。 高帆讥笑道：“还有时间关心别人，我看你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得知风神凌不在这里，安狄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你最好快点放开我。” 高帆不屑地嗤笑一声，“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说大话。我不放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会后悔。”安狄道。 高帆最见不得安狄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伸手一按，一条铁链便被操控着朝安狄甩了过去。 夹杂着猎猎风声，铁链挥起来，打在身上要比鞭子还痛十倍。 安狄被铁链打中，身上多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高帆狞笑着，眼中淬满了仇恨，“后悔的是你，你毁了我的手，那我今天就毁了你。” 安狄断了他的手指，医生说伤得过于严重，就算接好也没用，以后连一根筷子也拿不起来，更别说是下棋了。 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这令高帆难以接受，满心的怨怼，令他恨不得要杀了安狄报仇泄愤。 高帆操控着铁链，用力打在安狄的身上。 安狄的嘴角溢出鲜血，面色铁青，死死瞪着高帆，眼底开始闪现出骇人的紫光。 高帆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性，还得意的冷笑：“求我啊，也许你跪下求我，我能让你死得好过一点。” 安狄抿着唇，眼眸中的紫光越来越盛，直到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他伸手抓住了挥到眼前的铁链。 高帆皱起眉头，想控制着机关，却发现铁链突然动不了了。 安狄直接用手扯断了铁链。 高帆朝着安狄看了过去，看见了他的模样。 仅一眼，就吓得他魂不附体，跌坐在地。 “你···你是什么怪物？” 这时安狄的整个眼球已彻底被紫色浸染，诡异又可怕，令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此刻，高帆无比庆幸，他用一个铁牢笼困住了安狄。 这个怪物出不来。 高帆稍稍放下了心，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安狄伸手握住了铁柱，坚如磐石的铁柱竟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是橡皮泥一样，被捏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 高帆整个人都吓呆了，满脸惊恐惨白。 安狄握起拳头，一拳打出，整个铁牢笼瞬间破了一个大洞，摇摇欲坠。 安狄抬脚走出，身后的牢笼彻底支离破碎。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反派boss暗帝从不曾被困住过。 他的力量本源就是破坏，能够突破所有空间上的束缚，毁灭任何想要锁住他或者将他镇压的东西。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困得住暗帝。 即使是他最强大的宿敌神灵，也只能杀死他，而无法将他囚困。 高帆不知道他做了一件多蠢的事。 而这件蠢事，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别···别过来···”高帆感到了害怕，他惊恐地大喊。 安狄迈步走到了高帆跟前。 高帆想逃，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连动也动不了。 安狄伸出手，虚空捏住了高帆的脖颈。 高帆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救···”他想喊救命，但被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掐着咽喉，他想叫也叫不出来。 安狄瞧着高帆痛苦挣扎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 邪恶暴虐的暗帝，被唤醒了。 “上次饶过你，但看来，你似乎不太懂得珍惜生命这个道理。”说着，安狄的手指捏得紧了。 高帆不断挣扎着，脸憋得通红，眼睛流出生理性的泪水，令人恐惧的窒息感蔓延全身，四肢拼命地挥舞着。 安狄眼睁睁地看着高帆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翻起了眼白，这是将死的征兆。 杀死一个普通npc而已，这并不是多难的事，安狄从前经常做。 对他而言，无论是玩家还是npc的生命，都无足轻重。 可现在，看着高帆濒死的模样，安狄却犹豫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是和风神凌在一起太久了，他也被同化了？ 要和风神凌一起守着不杀人那种可笑的原则。 不！清醒点！他是个反派，为什么要听主角的话？ 反派做坏事，杀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安狄想起之前琴谱被毁，和夏英哲受伤的事，尽管他没有想做坏事，但最后的罪名也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没有人相信他，包括风神凌。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游戏世界的设定，他是反派，没人在乎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也没人在乎他是否被陷害。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既然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和设定，做好人也没有好结果，那还不如做回原来的他。 想到这儿，安狄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下定决心，动了杀意。 第63章 迷烟 就在安狄即将杀死高帆之时，突然，力量中断。 高帆被抛离下来，晕死过去。 安狄扶住了额头，感觉头突然疼了起来，倒了下来，眼前像是出现了好几道幻影，看不真切。 门缓缓打开，三个人走了进来。 “看来这迷烟真的有用。” “这个蠢货也总算帮我们办成一件事。” 安狄甩了甩头，看清了眼前三个人的样子，“是你们！” 说话的是刘东和樊霖，而站在他们前面的长发青年竟也是老熟人。 洛意走到了安狄跟前，抬起他的下巴，笑吟吟道：“你们的迷烟也没多大效果，看，他还醒着呢。” 刘东瞧了安狄一眼，勾唇轻笑，“醒着，那不是更好玩？” “你们是一伙儿的！”安狄咬破了嘴唇，想要保持清醒。 “是啊。”洛意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我只能找其他玩家了。” 刘东和樊霖就是洛意选中的玩家，也是他的合作伙伴。 “为了对付我，你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安狄冷冷道。 “唉，这也没办法，你这么厉害，硬碰硬讨不到好处，我只能利用高帆让你放松警惕，然后再趁机动手。” 安狄对玩家有着本能的防备，却对高帆这种普通npc完全不放在眼里。 即使中了高帆的陷阱，依旧毫不在乎。 也正是这样，给了洛意可乘之机。 在安狄对付高帆的时候，他们放了无色无味的迷烟。 安狄试图想要积聚力量，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怎么样？这迷烟无色无味，只要吸入一分钟，就会蔓延全身，动都动不了，两分钟，就会彻底陷入昏迷。”洛意脸上挂着狐狸般的笑，手指摸了摸他的唇角，指尖沾上了鲜血。 安狄死死盯着洛意，冷嘲道：“你以为除掉我，就能得到风神凌？” 洛意想要攻略风神凌，除掉他身边所有的威胁，就像当初除掉司然一样。 可是，风神凌的好感度并不是这么容易刷的。 洛意花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刷起来，就算风神凌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消失，只剩下洛意一个。 风神凌也不一定会选择洛意。 “不能。”洛意勾起唇角，“不过，我也不需要了。游戏规则，攻略他，或者杀死你都能一样赢。” “暗帝。” 洛意唤出了安狄的真实身份，他已经知道，安狄不是玩家，而是这个游戏的终极反派boss暗帝。 无论是成功攻略主角神灵，还是杀死暗帝通关，都是最终的赢家。 洛意不需要想办法攻略风神凌了，因为他找到了暗帝。 “你怎么知道？”安狄脸色僵硬。 “你说呢？”洛意伸出手，指尖触及安狄那双紫色眼瞳，笑容玩味，“这双眼睛可真是漂亮得很。” 紫瞳是游戏里最高级反派怪物的标志，仅一个人有，那就是反派boss暗帝。 “你伪装的真不错，连我都给你骗了，以为你是玩家。”洛意的笑容凉薄，“但可惜，怪物就是怪物。” 安狄始终是这些玩家一心想找到并且杀死的怪物，狩猎者和猎物的关系一直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安狄死死咬着唇，即使尝到血腥味也毫不在乎，他想要保持清醒。 “别抵抗了，你以为风神凌会来救你？他现在正和夏英哲在一起呢。”洛意笑着道，“没人会来救你。” 安狄盯着他，抵抗着想要昏睡的本能，眼神透着想要将洛意碎尸万端的杀意。 但药性太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狄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出现了一道道的幻影。 看着安狄阖上眼皮，洛意唇角勾起。 他抬起手，打算杀死安狄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洛意抬眼看向拦住自己的刘东。 刘东言笑晏晏，“我说，你好像忘了些什么。” “你不能杀他。”樊霖在旁道。 “你们不让我杀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洛意的眼神冷了下来。 “人呢，是一定要杀的，不过由谁来杀，是一个问题。”刘东笑着道。 “没错，大家当初约定好了一起对付他，现在迷烟是我们准备的，人也是我们煽动高帆骗过来的，要是你杀了他，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杀死暗帝的人只能有一个，就是这个游戏的最终赢家。 所有玩家都想赢，但却从没人成功过。 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离成功只差一步，没人愿意放过这种天赐良机。 “原来你们是想要好处。”洛意冷声道：“我可以给你们钱。” “钱？”刘东嗤笑一声，“难道我们没有么？来这个游戏的，大家都是想赢。” “你们可以等下一次。”洛意道。 “下一次？”樊霖像是听到了笑话，“你知道我们在这个游戏里待了多久？” 玩家是不能退出游戏的。 他们为了赢，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再说，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下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你们不要忘记，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洛意的脸色阴沉下来。 如果没有他想出这个办法，光凭刘东和樊霖，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暗帝。 “是啊，你动脑就好了，至于杀人这种脏活累活，就交给我们吧。”刘东笑着道。 洛意攥起了拳头，“杀了他，是老板给我的命令，你们想违背老板的话？” 听到老板这两个字，樊霖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刘东。 刘东冷冷道：“别拿他来唬我们，老板只说要杀了他，可没指明非要是你，想要成为赢家，还是各凭本事吧。”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就在三人快要打起来时，洛意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是迷烟！ 洛意脸色骤变，想要掩住口鼻，却已经迟了。 “你们——”洛意以为是刘东两人做的，却不想对面的两人脸色也变得极差。 “这是怎么回事？”刘东和樊霖也突然浑身乏力，相继倒了下来。 “就是这么回事。”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三人望向来人，震惊不已，“是你！” 这是他们都认识的熟人，却从一开始就被忽视了。 杨吉手里拿着用完的迷烟，笑着道：“我看这东西还剩了点，不想浪费，就给你们用了。” “你也是玩家！”洛意没想到，这个谁也没放在眼里的小角色npc，居然是玩家假扮的。 就像他们一开始趁着安狄对付高帆时，不注意给安狄下了迷烟。 杨吉也如法炮制，趁着他们对付安狄时，给他们下了迷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都没想到，居然会输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手上。 “多谢你们的礼物。”杨吉走到了昏迷的安狄跟前，然后将安狄扛在了身上。 “你不能带他走，你···”洛意想要阻止，但却动也动不了。 在三人不甘又愤恨的目光下，杨吉带着安狄，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刘东和樊霖再次醒来时，已经不见洛意的踪影了。 看来洛意先他们一步醒来，去找人了。 “这个混蛋！”樊霖恼火不已，一脚将桌子踹开。 他们辛苦布局了半天，结果却是为别人做嫁衣。 刘东也面色阴沉一片。 正当他们打算离开时，刘东的脚被一只手抓住了。 “救···救命···”是还剩下一口气的高帆，奄奄一息，抓住了刘东的脚，虚弱地朝着他们喊救命。 “他怎么办？”樊霖问。 刘东瞧了一眼脚边的高帆，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他已经没用了。一个没用的废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 “你是想——” 刘东嘴角含笑，“那我就来做做好心吧。” 说着，他抬脚用力一踩，踩断了高帆的颈骨，地上的人彻底成了一具尸体。 “你杀了他！”樊霖不明白刘东干什么要杀高帆。 “错，是安狄杀了他。”刘东笑着道。 双目交接，樊霖瞬间明白了刘东的打算，嘴角扬起，“你说得对。” 第64章 他不是凶手 夏英哲的身体渐渐转好，风神凌也回到了学校。 但他刚一来，就听见人们都在窃窃私语的议论。 “怎么可能？” “安老师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 “警察都来了，还会有假的吗？” 风神凌听着这些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安老师？他们在说谁？ “你们在说谁？”风神凌直接朝着一个学生问道。 学生看见风神凌，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议论的学生看见风神凌，也纷纷转头就跑，像是在躲避什么灾祸似的。 风神凌看人们害怕的样子，心中不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樊霖跑了过来，“你总算来了。” 风神凌总算找到一个能问话的人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问樊霖。 樊霖的脸色欲言又止，还是开口道：“高帆死了。” 风神凌怔了一下，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 之前高帆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是安老师干的。”樊霖道。 风神凌一听这话，眉头皱起，“安狄？” 他得确认一下樊霖口中的安老师是不是安狄。 “是他。”樊霖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躲着风神凌走的原因。 全校都知道他和安狄关系好，人们可不想像高帆那样死于非命。 “不可能，安狄不可能会这么做。”在风神凌看来，安狄不会这么没有分寸，随意乱杀人。 “是真的。”樊霖开口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令人相信，不过，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 樊霖将风神凌带到了废弃的教学楼里，教室被警戒线封锁，尸体还在原处躺着，围观的学生指指点点。 风神凌亲眼看见了高帆的尸体，也看见了教室里的刀片，铁钉，还有破碎的铁牢笼。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残余的力量波动，非常熟悉。 毕竟，他们曾一起并肩作战过。 刘东向警察讲述了过程，前几天，安狄和高帆在球场边起了口角，安狄踩断了高帆的手指。 高帆恼羞成怒，于是故意设计了陷阱，想要报复安狄。 但现在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高帆的报复没有成功，反而被安狄杀死了。 “对不起。”刘东一脸歉疚，朝着风神凌道：“都怪我，没有好好劝高帆，他才会变成这样。” “阿东，这不能怪你。”一旁的樊霖开口道，“谁能想到安老师居然会杀人呢。” 刘东叹息道：“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一时错手才会——”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风神凌的表情。 却发现，风神凌的眼神一直都不在他身上，而是盯着高帆的尸体。 然后，风神凌走入了警戒线。 “喂！你是什么人！你不能进去！”警察急忙上前，想拦住风神凌。 结果，却被风神凌直接拽住一把丢开。 警察怒气冲冲，想要抓风神凌。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警官，他是我的学生，让他进去吧。” 众人望向声音的源头，戴着眼镜的青年声音清冷，却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夏老师！”围观的学生顿时惊住了。 警察本想阻止，但被同伴扯住了，耳语两句，顿时没了动作，所有的警察都没敢在上去阻挡风神凌。 “夏老师好厉害！” “连那些警察都听他的话呢！” “听说夏老师的父亲是警察厅长，外公是法官，母亲也是有名的大律师。” “怪不得，原来是司法世家。” 风神凌蹲下身，仔细查验着尸体，夏英哲在一旁看着，“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他的脖子有被掐的痕迹，生前应该被人捏住喉咙，不停挣扎过。” “他是被掐死的？”夏英哲问。 “致命伤在这里。”风神凌一点也不害怕死人，捏住了尸体的脖颈，翻转过来，“颈骨被踩断了。” 能一脚踩断颈骨，又准又狠，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力量。 这越发加重了安狄的嫌疑。 风神凌又找到几个当天见过安狄的学生询问。 “当时，杨吉来找老师，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师就跟他走了。” “杨吉呢？” “不知道，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又有几个路过的学生，看见过安狄。 “我们看见，老师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学生们都说，当天安狄的确是往这个方向走来。 废弃的教学楼向来不会有老师和学生出现，没有监控，这也是高帆在这里设计陷阱的原因。 却想不到，成了他的葬身之处。 现在案情已经明了，高帆死了，安狄失踪，很明显是杀人之后逃跑了。 警察准备下通缉令，追捕安狄。 风神凌并不赞同，“不是安狄干的。” “小风，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夏英哲朝着风神凌道。 “这不是事实。”风神凌沉声道，“是杨吉带他来的，现在杨吉不见了。” “你不会怀疑杨吉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谁都知道杨吉那胆小怕事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杀人。 大概是高帆威逼了杨吉，让杨吉将安狄骗过来，杨吉害怕出事被牵连，肯定一早就躲起来了。 “小风，别再自欺欺人了。”夏英哲道。 他们都知道，杨吉不可能是凶手，他没有杀人的能力和胆量。 “总之，安狄不是凶手。”风神凌不想多做辩驳，他只是相信着自己的判断。 安狄不可能杀人。 第65章 我要救他 风神凌试图寻找着能证明安狄无辜的证据，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安狄。 只有找到安狄，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英哲体会到他的心情，在警察厅的指令下，开始对全校以及学校周边进行大规模的搜查。 安狄的杳无音讯，令风神凌心中莫名涌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直到一日，刘东急匆匆地朝着他跑来，“找到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安狄。 人是在后山树林中找到的。 风神凌赶到时，看见周边围起了警戒线，和发现高帆尸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心开始沉了下来。 夏英哲走上前，想要安慰他，“小风，你还是别去看了。” 风神凌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直接迈步冲进了警戒线。 警察想要拦他，但在夏英哲的示意下，没有阻止。 地上飘满了落叶，青年躺在冰冷的土壤上，衣衫都被落叶盖住，面容苍白，眼眸闭合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是，谁都看得出，这不是一个陷入沉睡的人。 他毫无声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风神凌迈步走上前，他看着地上的青年，蹲下身，缓缓伸出手。 将那飘落在半边眼睑上的落叶扫去。 看见熟悉面容的瞬间，呼吸像是突然被扼住一样。 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夏英哲走到了风神凌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小风，这是谁都不想看见的意外，你别太难过了。” 风神凌对于他的安慰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地上的安狄。 警察过来要将尸体收殓，却被风神凌挡住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举动。 风神凌伸手将安狄整个人抱了起来。 “小风你干什么？”风神凌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夏英哲抓住了风神凌的胳膊。 “快把尸体放下！”警察也赶忙上前，要风神凌放下尸体。 风神凌并不听这些人的话，他只是朝着夏英哲道：“我要带他走。” 夏英哲有些无奈，“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风神凌坚定地说道。 夏英哲叹息道，“小风，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这是事实，他死了。” 安狄已经是个死人，风神凌救不了他。 “他没有死。”风神凌又重复了一遍，漆黑的双眸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并不是因安狄之死而拒不接受现实的逃避。 风神凌从不会逃避现实，这是他对安狄实力的了解，也是他对自身判断的自信。 他坚信，安狄不会就这样死去。 风神凌认定了一件事，就只会跟从着自己的信念。 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无法令他动摇，也阻拦不了他。 夏英哲见此，只好松开了手。 警察想要阻拦，夏英哲神色复杂，道：“让他去吧。” 没人相信风神凌的话。 安狄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复活。 就算风神凌带走他的尸体，也救不了他。 风神凌迟早会意识到这一点。 在学校里，风神凌带走安狄尸体的事很快便传扬开来。 人们都觉得风神凌是受不了打击，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来。 风神凌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现在只想着，怎样能救安狄。 “我说，你打算抱着这具尸体，招摇过市到什么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风神凌抬起眼眸，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顾青。 不知觉间，他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他不是尸体。”风神凌朝着顾青道，“他是我的朋友。” 顾青嗤笑一声，“可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 顾青瞧着风神凌，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不容动摇，“有意思，那你把他抱进来吧。” “你能救他？”风神凌问。 “试试吧。”顾青的语气轻描淡写，半真半假的口吻令人有些怀疑。 风神凌没有动。 “怎么？不想救你的朋友了？”顾青在朋友这两个字上刻意加了重音。 风神凌看着怀抱里的安狄，冰冷的躯体一点儿温度也没有，事到如今，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风神凌将安狄抱进了病房内，将他安置在了床上，让顾青来检查。 其实没有什么好检查的，安狄所有的心跳、呼吸、脉搏全都停了。 仪器上显示的是一条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直线。 “看来真像个死人。”顾青摸着下巴，判断道。 “你说可以救他。”风神凌蹙眉道。 “救倒是也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风神凌急迫地问。 顾青瞧着他紧张的样子，“我救不了他，但你可以。” “我？”风神凌怔住了，不懂他要怎么救人。 “他全身的能量都枯竭耗尽了，只要将新的能量注入进去，就能令他复活。”顾青笑着道，“我看你的力量很强大，就看你愿不愿意给他了。” 风神凌看着躺在床上的安狄，抿起了唇。 “我劝你快点考虑，再拖下去，能量耗尽他的躯体也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散了，到时候，你再想救他也没办法了。” 风神凌注视着安狄，这一刻，他想了很多。 想到了他和安狄的初次相识。 想到了安狄第一次说要和他交朋友。 在风神凌看来，安狄是与旁人不同的。 大多数人无法领会他的想法，也不可能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安狄是一个例外，在他说出想要交朋友的那一刻起，风神凌对他生出一丝好奇。 朋友是会互相帮助的，安狄对他说。 尽管风神凌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助，但安狄是第一个提出这句话的人，而风神凌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未曾从别人身上感受过的强大力量。 危险来临时，所有人都指望着风神凌的庇护，只有安狄会站在他的身侧，和他并肩面对。 安狄会精心为他准备生日惊喜，会告诉他友情的珍贵。 在他第一次因失去亲人而流泪时，安狄是唯一陪伴在他身边，能够理解并开导他的人。 安狄不应该躺在这里，他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风神凌做出了决定。 “我要救他。” 第66章 异变 医务室里，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 顾青将刀递给了风神凌，“你真的决定好了？” 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风神凌握着刀，眼神坚定。 解开衬衫，刀划破肌肤，鲜血顺着胸膛，流淌下来。 安狄的面色如纸般苍白，唇角沾染上了鲜红，却很快被吸收，仿佛一些吸食人血的精怪一样，看着极为瘆人。 神灵的心头血是力量源泉，也是生命象征。 力量顺着血，被输入安狄的体内。 风神凌从未感受过力量流失。 他的力量本源强大且坚不可摧，无人能够打败他。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弱。 对他们而言，力量就是生命，他将神灵的力量抽出体外，是将自己的生命都分割出去。 但这个人是安狄。 风神凌愿意用一半力量交换他醒来，他愿意和安狄共享生命。 就在风神凌正专注地救安狄时，没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发生了变化。 天色暗了下来，大学笼罩在了一团浓烈的黑气中。 怪物身形庞大，像是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野猪，露出獠牙和血盆大口，撕咬着路人，开始四处奔逃。 刘东站在教室的窗前，看着底下乱成一团的情况。 “是高帆。”樊霖在旁道。 审判日来临了，刘东杀死的高帆变成了怪物，开始要报仇了。 “风神凌在哪儿？”刘东问道。 “医务室。” 风神凌输送力量，正到了关键时刻。 他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看见窗外一片漆黑，心知不妙。 果然，很快有怪物涌了进来。 风神凌抬起手，长剑应声而出，开始斩杀怪物。 但这次的怪物长着兽角，虽然是黄眼怪物，但却极其凶悍，更为恐怖的是，怪物能够喷出火焰。 医务室开始着起了火，四周弥漫起了滚滚浓烟。 “快走！”顾青捂住了口鼻，拉着风神凌，再不走他们就要被烧死在这儿了。 “还差一点，你先走吧。”风神凌看着安狄，他的脸色在逐渐好转，身上也开始有温度了。 绝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顾青拿风神凌没办法。 风神凌有战力护体，应该不会有事，但他可没有。 于是，顾青只好先离开。 逃出来，顾青看着外面怪物横行，将希望寄托于里面的风神凌身上。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风神凌出来。 顾青有些不安，不会有意外吧。 “轰~”地一声，随着怪物震天的吼叫，医务室整个完全倒塌，陷入了浓浓大火中，顾青脸色骤变。 “风神凌！” “叫我干什么？”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顾青转过头，就看见风神凌抱着安狄，脸颊沾染上了灰，但仍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忘记神灵有能够打破空间，瞬移的能力了。 在最后一刻，风神凌杀死怪物，带着安狄逃了出来。 “照顾好他。”风神凌将安狄交托给了顾青，他还有属于自己的责任，他得要铲除怪物，结束审判日。 顾青从风神凌的手上接过安狄，发现安狄已经重新有了心跳和脉搏，虽然微弱，但却已经不是一具尸体了。 “你···”顾青看着风神凌的脸色，抓住了他的胳膊，神色有些复杂：“你可以吗？” 风神凌现在的情况太差了。 他能感受到，风神凌损耗了过半的能量，现在正是虚弱期。 风神凌能应付怪物吗？ “不用担心。”风神凌拉开了他的手，目光带着一如既往的淡定和自信，“带着他，找个地方躲起来，很快就结束了。” 接着，便提剑去斩杀怪物了。 顾青看着风神凌离开，叹息一声，眸色暗了下来。 教室里，刘东和樊霖正在抵挡着怪物的爪牙。 他们根本出不了这栋教学楼，更别说去医务室找风神凌了。 眼见着，利爪就要将人撕碎。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两人救了下来。 “凌！”刘东和樊霖看见来人，就像看见了救星，面露喜色。 风神凌手中持剑，盯着对面的怪物。 “让开！”化身成怪物的高帆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眼中全都是怒火。 “你不能再杀人了。”风神凌朝着高帆道。 “你知道什么？他们害死我！我要找他们报仇！”高帆想要杀了刘东。 风神凌的目光望向刘东。 刘东心中一虚，赶忙道：“他说谎！杀他的明明是安狄！” “没错，杀他的是安狄！”樊霖也在旁道。 这时候，绝不能让风神凌知道真相。 风神凌抿起唇角，眼神冰冷，看着两人。 在这种锋利冷冽的目光下，刘东咬着牙，死都不松口。 高帆想要再杀人时，被风神凌的剑截住了。 “你还袒护他们？”高帆怒道。 风神凌神色平静，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害安狄？” 高帆咬着牙，的确一开始是他图谋不轨，设计陷害安狄，所以最后才自食恶果。 “你知道安狄是什么吗？”高帆想告诉风神凌，安狄是怪物的真相。 “安狄是我的朋友。”风神凌目光冰冷，“你伤害了他。” 风神凌不会阻止高帆杀死刘东和樊霖报仇，他本可以等高帆杀死仇人之后，再斩杀怪物。 可现在，风神凌没有时间了。 他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流失，高帆杀死两人之后力量会大涨，他不确定那时他是否能除掉高帆。 所以，他必须现在动手。 尽快结束审判日。 高帆的眼中被怒火掩盖，他并不知道风神凌没有时间，在他看见，风神凌是为了安狄报仇所以才想杀他，“我也是你的朋友，你未免太偏心了。” 风神凌目光暗沉，“我们不是朋友。” 这话对于高帆而言，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他一心将风神凌当成朋友，结果到头来，风神凌却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同样是怪物，风神凌对着安狄就可以不顾性命的相救，对他却是要毫不留情的斩杀。 太不公平了！ 实在太不公平了！ 高帆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对你手下留情了。” 庞大的野猪巨兽嘶吼着，开始向风神凌发起了攻击。 利爪挟裹着飓风，每一击都带着天塌地陷般的威力。 风神凌手执长剑，抵挡着攻击。 挥剑所激发的力量，开始逐渐变弱了。 “他是怎么了？”刘东蹙起眉头，看见风神凌竟在怪物的攻击下，落了下风。 这不可能！ 游戏设定上神灵明明是最强者，不可能有怪物打得过他。 风神凌咬着牙，不顾已经所剩无几的力量，抬起手，用最后的战力，运起长剑。 剑飞速地旋转着，幻化成了无数道的虚影。 接着，冲向巨兽的心脏。 巨兽发出惨叫，被剑刺中了，但却不是致命的心脏，而是眼睛。 瞎了眼的巨兽越发狂暴，怒吼着，雷电降临，将周围的一切全都化作了焦土。 当雷电朝着风神凌劈来时，风神凌虚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难以抵挡了。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风神凌手腕上的紫色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 紫光抵挡住了雷电的攻击。 与此同时，空间发生了异动。 伴随着紫光降临，青年从天而降，仿佛被召唤而来，挡在了风神凌跟前。 接着，他持刀挥斩，强大的力量瞬间碾压，巨兽的躯体被砍得四分五裂。 看见安狄出现，风神凌松了一口气，脸上挂起释然放心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安狄转过身来。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安狄挥起了刀，朝着风神凌砍了下来。 风神凌的脖颈处，血沥沥地流下。 直到那还未曾愈合的心脏处伤口，又再次裂开。 风神凌怔怔地看着安狄，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狄的眼神是风神凌从未见过的冰冷，他看着风神凌倒下。 那串紫色宝石手链，也应声断裂，碎落了一地星辰。 第67章 风神凌死了 风神凌消失了。 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或者说是死亡。 安狄终于杀死了他的宿敌。 “君上，这次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韩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目光望向对面。 一个绝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恭喜主人。”杨吉朝着他的主人道贺。 这是怎么回事？ 杀死安狄的玩家杨吉却称他为主人？ 因为杨吉并不是玩家，他是和韩汀一样的反派npc，杨吉只是安狄帮他重塑的一个新躯壳。 他之前的名字，叫季乐。 整件事，都是安狄一早布下的局。 他早已知晓高帆布下的陷阱，本来是想借高帆的手，然后让杨吉袭击他，设计一场假死。 洛意三人的出现是意外，不过反而令计划更加可信了。 安狄假意中了迷烟，接着，杨吉出现，扮成玩家带走了他。 之后是早已准备的一场戏。 他将自身的力量全部封锁，包括呼吸和脉搏，让自己看起来就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风神凌为了救他，将心头血喂给他喝，将一大半力量分给了他。 这也正是他的目的。 “让主角自杀。” 风神凌是不可能自杀的，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得到了神灵的力量。 安狄心知，风神凌刚刚消耗了大半力量，处于虚弱期，又遇上审判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怪物杀不了风神凌，即使他力量耗尽，那雷电一击也无法杀死他。 能够杀死风神凌的，只有他自己。 于是，安狄用来自神灵的力量，彻底杀死了他。 完美的计划，精心的布局，成功的结果。 安狄总算彻底消灭了他的宿敌，摆脱了命运的轮回诅咒，再也不用担心哪天会再被人一剑杀死。 他明明应该高兴，但心里却觉得像是空了一块。 “我做的对吗？”安狄的手中捏着断裂的紫宝石手链，脑海中浮现出风神凌在他眼前消失的那一幕，想起风神凌临死前的眼神，一时间不禁有些怀疑。 “君上，你说什么？”韩汀看见了安狄的表情，“当然对了，风神凌是站在玩家那边的，他是我们的敌人，而且还杀死过你那么多次，消灭他是理所当然的。” 韩汀和杨吉也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这个世界越来越多npc觉醒意识，知晓自己在游戏世界后，便产生了和安狄一样报复玩家的念头，然后便形成了反派联盟组织，一起对抗游戏规则，在这个世界猎杀玩家。 而风神凌身为主角，拥有着无人能敌的力量，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和障碍。 杀死风神凌，无疑是正确的一件事。 安狄为什么要对此表示怀疑？ 连安狄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他给过风神凌机会，也试探过在成为朋友后，在风神凌的心中，他是否重要。 但结果令他失望，风神凌并不相信他，若要风神凌在他和夏英哲之间做选择，风神凌一定会选择夏英哲。 接着，在得知他是怪物后，毫不留情地动手杀死他。 既然知道结果，那就没什么好值得愧疚的了。 神灵和暗帝是天生的宿敌，注定要死一个。 如果不想死在对方手上，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 尽管这种手段看起来有些卑鄙，但反派本就应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也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安狄努力忽略掉心里的不适，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神灵已经死了，他应该要往前看。 “主人，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付洛意他们了？”杨吉期待地问。 解决了主角之后，他们再没有顾忌，接下来就是玩家的末日了。 不想，安狄却抬手阻止了，“先不要轻举妄动，让人盯着他们。” “君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韩汀问道。 安狄神色严肃，“这些玩家背后，似乎有人操纵。” 他那日假装昏迷的时候，听见洛意和刘东他们争执，言语间提到了一个名字。 老板。 听洛意的口吻，这个神秘的老板像是某种比玩家更高级的存在，所有的玩家都很忌惮他，就连洛意这样的高阶玩家也要受到驱使。 这令安狄想起了他之前曾发现，当他猎杀玩家时，神灵不会出来阻止，直到最后玩家几乎死伤殆尽时，神灵才会现身杀死他。 而下一次会有更多的玩家涌入。 这不像是巧合，更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他的手，消灭旧玩家，然后再换一批新玩家。 谁会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安狄不明白，但他觉得，这股幕后的力量，应该在玩家之上，可能与洛意口中的老板有关。 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夏家别墅。 “我亲眼看他杀死了风神凌。”刘东神色凝重道。 “不可能！”洛意蹙起眉头，“风神凌不可能死！” 主角要是死了，这个游戏世界就不存在了。 “可他的确消失了。”樊霖的目光望向对面弹琴的青年，“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安狄没有死？ 死的是风神凌！ 夏英哲修长的食指按下了最后一个琴键，琴声停了，“是安狄的计划，他一开始就要杀了风神凌。” 刘东脸色微变，意识到他们被一个npc摆了一道，“那现在怎么办？” 主角都死了，他们还怎么玩下去？ 夏英哲扶了扶眼镜，抬起手，一只白猫窜到了他的身边，他伸手将白猫抱进了怀里，“没办法，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太没用了。” 只要杀死安狄就能赢，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杀死安狄。 “如果不是你们惹出的麻烦，我早已经杀了安狄。”洛意怪罪起了刘东和樊霖。 “哼，如果不是你，我们也可以杀了安狄。”刘东和樊霖两人也心有不甘。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一个凉凉的声音从旁传来，男人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嘴角扬起嘲讽的冷笑。 “程宣，别仗着你的任务成功，就在这里说风凉话。”洛意不满道。 男人正是从上一个审判日逃脱的程宣。 接近风明旭，利用一个女人，挑拨风家两兄弟反目，令风明旭变成怪物，最后被风神凌杀死。 这剧情也是一早设计好的。 而程宣就是剧本的设计者，他接到的任务，就是要令风神凌失去身边最后一个亲人。 强大的神灵是不应被亲情牵绊的。 夏英哲的手指挠了挠白猫的下巴，然后，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一颗蓝莓，喂给了它。 “游戏规则没有变。”夏英哲一边逗着蓝莓，一边开口道。 “可神灵死了。”刘东蹙起眉头。 “神灵不会死。”夏英哲温柔地抚摸着蓝莓的脑袋，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刘东不明白，风神凌明明已经消失了，夏英哲为什么说神灵不会死。 “好了，我的蓝莓累了。”夏英哲抱起了猫，“你们可以走了。” 刘东和樊霖知道，老板不说，他们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离开。 程宣看了夏英哲的猫一眼，也离开了。 只有洛意，还留在原地。 剩下两人时，夏英哲一边哄着猫睡觉，一边道：“最近游戏里出的问题越来越多，npc存活的比率越来越大，而玩家则越来越少。” “老板，你的意思是——” “之前只有几个npc出了bug，还在可控范围内，但现在扩散的程度变大了，很多npc都觉醒了自我意识。” 洛意脸色微变，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全部的npc都觉醒，那么这个游戏世界就会被npc占领，玩家将无处容身，再也不会有玩家进入这个游戏。 到那时，这个游戏世界就会被彻底封闭。 “洛意，这个游戏快要结束了。”夏英哲道，“我看好你可以赢下这个游戏。” 洛意听懂了夏英哲的暗示，唇角勾起，面露喜色，“我知道了。” 夏英哲怀中的猫眨了眨眼睛，闪烁着怪异的暗光。 别墅门口，程宣并没有走远，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听见两人的对话，眸色幽沉下来。 第68章 最珍贵的东西 天色阴云密布，微湿的小雨洒下来，打在雨伞上。 安狄又一次走到了公寓楼下。 上面就是风神凌的家，尽管现如今主人已经不在，但他却不敢走上去。 安狄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走到这里。 是怀缅故友吗？ 这有什么意义呢？ 风神凌已经消失了，而且还是他亲手杀死的。 虽然他们曾经是朋友，但立场和身份注定他们要对立。 何况，最初他提出要和风神凌交朋友，本就是目的不纯，这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友情，并不牢靠，毁坏的也如此轻易。 这时，不远处的街边传来一阵吵嚷声，令安狄侧目。 那是一群低级玩家在拦路抢劫。 少年穿着一身外卖员的装扮，被堵在了墙角。 玩家将他要送的袋子抢了过来。 “还给我！”少年想要回他的东西。 玩家嬉笑着，将袋子扔到雨里，“想要就去捡啊。” 少年想去捡起来，但另一个玩家伸脚一踢，便踢翻了，袋子里的餐点洒落一地，“啊，不好意思。” 少年有些生气，捏紧了拳头。 玩家却以此为乐，哄笑了一阵，接着，还拿起石头，朝着少年砸去。 眨眼间，少年头破血流。 玩家却不停手，为了获得积分，继续欺凌着少年。 安狄的神色漠然，这是游戏世界司空见惯的现象。 他不应该多管闲事。 有个玩家甚至捡起一块铁棍，就要朝着少年的脑袋砸下去。 但在棍子落在少年手上的前一刻，被一只手抓住了。 玩家被安狄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你是什么人？” 安狄没有回答，手稍稍一用力，就将铁棍捏得扭曲了。 接着，咣铛一声，被扔到了地上。 玩家看见这一幕，全都吓得脸色青白。 “滚。”安狄吐出一个字。 玩家哪里还敢待下去，赶忙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安狄也要离开，但却被受伤的少年抓住了胳膊，“谢谢你救了我，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把那些坏人都打跑了。” 少年脸上挂着感激的笑容，看起来是非常自来熟的性格，朝安狄打着招呼，“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安狄不太喜欢别人如此的热情，他本来也没兴趣救人，自然也没兴趣回答问题，更不稀罕什么报答。 想要将少年的手拿开时，目光瞥见了少年的装扮。 熟悉的穿着，令安狄脸色微变。 最后，安狄还是拉开了少年的手，没有回答就离开了。 但他临走时，将手中的伞塞到了少年手中。 少年拿着伞，看着安狄匆匆离开。 帮了他却一句话也不说，看来是个又凶又冷酷的人，可却怕他受伤淋雨，将自己的伞给了他，然后自己冒雨离开。 少年看着大雨中，男人消失在街头的背影，不由得挠了挠头。 真是个古怪的好心人。 安狄的心情很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多管闲事，救一个少年npc。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npc被玩家欺凌而已，这种事他以前也见得多了。 没有哪个反派会无缘无故的去救人，而且他甚至没有杀死那些玩家，而是让人跑了。 安狄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太不对劲了。 他像是无意识地在遵循着一个人的原则，做着那个人曾经做过的事。 风神凌会帮助人，于是他也去帮了。 风神凌不会杀人，于是他也没杀那几个玩家。 就像是被洗了脑，中了魔怔一样。 明明风神凌已经死了，但却一直不停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那个少年和风神凌一点儿也不像，只不过穿着曾经和风神凌打工时一模一样的外卖员装扮，结果他就不由自主地将雨伞给了人，然后还逃走了。 他最初和风神凌交朋友，明明是想教坏风神凌。 结果到头来，他却被改变成了好人吗？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安狄想要将风神凌驱逐出脑海，就到这里吧，不要再想他了。 可是，当他停下画笔。 画纸上，他又一次在不知觉间，画出了宿敌的模样。 他想画风景，画花鸟，又或者是一些抽象的灵感。 在过去，他认为画画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 当他心情压抑或者烦躁的时候，就会想要画画，在全身心投入创造一幅艺术品的时候，他可以完全放空，心情也获得平静。 但这一次，却完全不起作用。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画纸，上面全都是一个人的模样。 他在弹琴，在战斗，在看书，在笑，在哭，在睡觉，在吃东西，无论场景怎么变，都是一个人的画像。 不管安狄想画什么，最后都变成了风神凌的样子。 安狄的心里生出一股烦躁的火来，他拿起笔，在画纸上划了两道，涂花了画上的人。 仿佛这种行为，也能将这个人从他脑海里一并抹去。 他受到了诅咒。 安狄想着，一定是神灵给他下了诅咒。 “老师？”就在安狄陷入迷乱之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 安狄惊醒过来，学生担忧地看着他，“老师，你没事吧？” 在外面，安狄一贯擅长掩藏情绪。 安狄调整了一下神情，恢复到了以往的淡定，“没事。” 他想起，自己还是学校的老师，尽管这是最后一堂课了。 风神凌不在，他也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 学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将一幅幅画卷抱着交了上来，“老师，这是我们之前的作业。” 班里一共也才只有十个学生，就算加起来也只有十张画，并不算多。 “嗯。”安狄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学生交完画之后，便离开了教室。 安狄心情烦闷，扔下了画笔，没心情再画下去了。 他随手拿起了学生的画作翻看。 笔触都不错。 翻到一张时，他僵住了。 风吹动树叶，斑驳的光影打在画纸上。 这是一张人像画。 画上的人有着一张如此熟悉的脸。 安狄从未画过自画像，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出现在画纸上。 思绪被潮水淹没，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 “那就画你现在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 “就是你非常喜欢，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 看着画纸右上角的那一个‘风’字，现在，安狄终于知道，风神凌心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 第69章 新的主角 安狄心烦意乱，来到了医务室找顾青。 顾青在边上看着他，“你来找我，又不说话，想干什么？” “风神凌去了哪里？”安狄问道。 顾青一脸莫名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知道他在哪里，一定知道！”安狄想要再见风神凌一面。 “他已经死了。”顾青道，“你找不到他。” 安狄听了这话，顿时怔住了，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 “怎么了？”顾青不明白安狄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想关心他，却被安狄推开了。 “别烦我！” 顾青觉得有些奇怪，“你杀死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觉得烦恼？” “我不知道。” 顾青看着安狄的神色，心中大概明白了安狄的烦恼从何而来，“你后悔了？” “我没有。”安狄下意识地否认。 但随后，他又陷入了迷茫。 “我之前以为对他而言，我并不重要。”安狄喃喃道，“可是刚才，我看见了他给我的画，他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他相信我，不想失去我。” 顾青看着他，沉声道：“这个你应该一早就明白了，你的计划根本就是矛盾，你杀死他，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不重要，但你能杀死他的前提是，他将一大半的力量给了你，这足矣说明他对你的重视和信任，可你却利用这份信任杀死了他，这也是你烦恼的根源，是因为愧疚和自责。” “也许吧。”安狄现在迫切地想要再看见风神凌，让他回来，“我想见他。” “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顾青心中感叹，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后悔，“他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不可能！”安狄过去也曾杀过风神凌，但很快他就会复活了，“神灵不会死，告诉我怎样让他复活。” “没错，神灵是不死之身，即使死亡也能够无限次的复活，但前提是，他不能自杀。”顾青瞧着安狄，摇头道：“你当初问我是神灵的弱点，我告诉你，神灵没有弱点，因为他太强大，所以能真正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你用神灵的力量杀死他，就等于他用自己的力量杀死自己，再不可能复活。” “不！我不信！”安狄不相信风神凌就这么消失，“他没有死！这里是游戏世界，如果主角死了，游戏怎么还能继续下去？” 顾青望向他的目光变得怪异，“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顾青朝着他道：“新主角已经出现了。” “新主角？”安狄愣住了。 游戏怎么会有新主角？ 主角不是只有风神凌一个吗？ 安狄不自觉将心中所想的问题问了出来。 “主角不是固定的，一旦主角npc死去，为了维护游戏世界正常运转，系统自然会挑选适合的npc接替，成为新主角。”顾青开口道。 风神凌并不是游戏世界的第一任主角，在风神凌之前，游戏世界有其他的主角，每一次被攻略成功，或者死亡消失，就会有新主角出现。 安狄不知道这一点的原因是，风神凌存在的时间太久了。 每个主角都有着各自擅长的领域和特质，有些正义感强，有些充满爆发力，有些领导力强，有些智力超群。 而风神凌的特质，就是全部领域都擅长，设定战力无敌，天生不懂感情，再加上不死之身。 这些特质，令他被选中成为主角后，没有被玩家攻略成功过，也死不了，这个主角的位置就再没有换过人。 所以很多玩家都误以为，游戏里从来就只有风神凌一个主角。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顾青感到困惑，“不然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顾青以为安狄是玩家，杀死风神凌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主角太难攻略了，想要换一个新主角尝试。 但看起来，安狄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 那他为什么要杀风神凌？ 安狄听完了顾青的话，什么也没再说，只觉得脑袋嗡嗡响，思绪一片混乱，昏昏然离开了医务室。 不知觉间，安狄走到了街上，来到了“风”的餐厅。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但看见这家餐厅，他心中的不安和惶然减弱了些。 这间餐厅还在这里。 代表着风神凌存在的痕迹。 他走进了餐厅，看见江琛正在磨着菜刀。 这种行为倒是和他的气质挺符合，只不过从前他拿的不是菜刀。 江琛好像完全不知道风神凌消失这回事一样。 安狄走进来，江琛头也不抬地磨着刀，“打烊了，不做生意。” “是我。”安狄走到了江琛的跟前。 江琛抬起头来，逆着光，他看见了安狄的样子。 安狄从未想过，在风神凌死去之后，还会和这些被风神凌救过的npc有交集。 他想，江琛大概会很生气。 安狄心里的愧疚和自责，需要一些宣泄的出口。 他希望风神凌能出现，无论是仇恨愤怒，还是责备咒骂，他都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 可风神凌不会出现，于是，他只能从风神凌救的这些同伴上，来获取良心上的谴责，也许这样他会好过些。 但出乎意料的，江琛并不曾斥责他，望向他的目光中也没有任何的愤怒和仇恨，而是带着一种陌生的疑惑。 “你是谁？”江琛开口问。 安狄怔住了，他没想到江琛会不认得他，“你不认得我了？” “我应该认得你吗？”江琛蹙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莫名走进了他的店，还一副认识他的模样。 安狄的脸色变了，他看着江琛的神色，并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赌气。 江琛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怎么回事？ 难道他失去记忆了？ 安狄正待要问时，传来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餐厅又来了客人。 “凌，真的那么好玩？下次你要带我一起去。” 熟悉的声音，是郑曜！ 江琛这时也抬起眼眸，望向门口，神色顿时变得柔和下来，“阿风，你来了。” 他们只会对一个人这样称呼。 刹那间，安狄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浑身颤栗，惊喜涌上心头。 “阿凌！” 然而，当安狄转过头，还来得及扬起的笑僵在嘴角。 郑曜和一个少年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但少年的模样，却并不是他认识的风神凌。 “是你啊。”少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微微一怔，看了过来，和安狄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少年的脸上挂着喜悦灿烂的笑容，认出了安狄是那天救了他，还给了他一把伞的古怪好心人。 “凌，你认识他？”郑曜的目光打量着安狄。 “他就是那天帮了我的人。” 安狄盯着少年，“你叫凌？” “哦，那天你走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少年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风凌雅。” 第70章 消失的家 餐厅里，安狄看着对面和郑曜谈得开心的风凌雅，神色微动，“你们认识？” 风凌雅笑着道：“我们是好朋友。” “以前没听他提起过。”安狄的目光望向郑曜。 “我？”郑曜有些莫名，“我们以前见过吗？” 安狄怔住了，“你也不认得我了？” 郑曜一脸困惑，看向安狄，确实想不起他是谁。 “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风神凌吧。”安狄提起了风神凌的名字，“上次我们还一起给他过了生日，照片就在这里——” 话音突然卡住了。 安狄指着桌台的方向，那里本来摆着一张相框，是上次风神凌过生日，他们四个人和风神凌一起拍的照片。 江琛为了纪念，做成相框，就摆在桌台后面的柜子上。 现如今，相框还在。 但人却变了。 上面的确是过生日的背景，和之前的照片一模一样，连蛋糕也是。 可只有江琛和郑曜两个人，而中间过生日的人竟然是风凌雅。 安狄冲到柜前，将相框拿下来，“不对！”他望向江琛，“你换了照片？之前的那张照片呢？” 江琛不太喜欢这个客人的无礼，直接上前，伸手夺过了相框，“什么之前的照片？” “就是你开业那天，我们给风神凌过生日的照片。” 江琛不悦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这照片的确是我这家店开业当天照的，但我们是给阿风过生日的。” 安狄的脸色立刻变了，望向郑曜，希望他能给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郑曜也如是点头，“是啊，我们一起给凌过了生日。” 安狄整个人都懵了。 为什么他们好像完全不认识风神凌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得知他杀死风神凌之后，因为赌气所以在演戏？ 可又好像不是这样。 他们似乎真的不认识他，也不认识风神凌。 “你怎么了？”风凌雅看安狄的脸色奇怪，担忧地上前关心道。 安狄看向风凌雅，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年，问道：“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风凌雅笑了，“因为巧合。” 风凌雅是一个高中生，父母双亡，因为家境贫寒，所以除了上学外，还会兼职打工。 在一次送外卖的时候，遇到受伤的江琛，好心救了他，后来两人成了朋友，江琛还脱离黑道，开了这家餐厅。 听了这话，安狄皱起了眉头。 风凌雅的身世，和江琛相识的经过，听着十分熟悉。 因为之前他们经历过一次，只是故事里的主人公由风神凌换成了风凌雅，而且也没有了他的存在。 安狄又问起风凌雅和郑曜的相识经过。 相比和江琛的相识，这次就和原来的剧情有很大区别了。 郑曜的父亲在外面欠债，有一次被那些混混逼迫的时候，被风凌雅撞见。 风凌雅出手相助，而且由于他和江琛认识，帮郑曜处理了麻烦之后，他们就成了朋友。 花月影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月神组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更没有风神凌假扮成他这回事。 他们也没有一起经历过审判日。 安狄再仔细回想，突然发现之前的一些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和江琛一起在风神凌家中的细节，看见郑曜在舞台上表演的画面，突然好像消失了。 仿佛像是做了一场梦，他从来不认识这两个人一样。 不！不是做梦！ 明明他们是认识的！ 安狄的脑袋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他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郑曜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喃喃地说着他们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就跑出去，一脸怪异，“凌，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风凌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谁知道呢？” 江琛蹙起眉头，他听见安狄口中一直在说的一个名字，“他说的风神凌是什么人？” 郑曜望向他，“你认识？”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江琛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心脏钝痛，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他应该不认识这个人。 可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会感到这么难过呢？ 江琛陷入了沉思。 安狄到了风神凌的公寓楼下，这一刻，他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到了公寓楼上，他迫切的想要证明风神凌存在的痕迹。 然而，当他上了楼，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愣住了。 “门呢？”安狄发现，里面的环境完全变了。 原本的家门，现在变成了一堵墙。 安狄赶忙去敲对面一旁住户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正在家里和朋友打牌，“干什么？” “对面的那一家呢？”安狄赶忙问道。 “对面？”大叔以为他在开玩笑，“这一层只有我一家。” “不是！之前我来过，对面明明有一个家，而且环境都不一样。他们是两兄弟，弟弟叫风神凌，你应该认识的。” 大叔觉得他脑袋有问题，“你有病吧？我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年都是这种环境，还有什么姓风的两兄弟？我们大厦从来没有什么租客姓风的，我看你找错地方了。” 说完，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安狄整个人都僵住了，茫然无措。 “怎么会没有呢？” “明明就在这里。” 安狄觉得这个人在骗他，看着对面的墙，心中想着，肯定是重新装修过。 只要把墙砸开，后面一定是风神凌的家。 “砰——砰——砰——”大厦传出铁锤砸墙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地震了吗？”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楼里的租客。 “喂！你干什么！”大叔打开门一看，就看见安狄在拿着大锤在砸墙。 大叔连忙想要上前阻止，可刚碰到安狄的胳膊，对上安狄转头阴翳凶狠的眼神，顿时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安狄仍一心想着砸墙。 租客们也都聚了上来。 “陈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这个小伙子非说对面有户人家。” “对面？谁都知道这层只有你一个人住，哪里有什么人家？” “是啊，我也跟他说过，但他不听，非说墙后面还有一户。” “这怎么可能？” “小伙子，我帮陈伯证明，这里的确只有他一家。”租客想要上前阻止。 “你们说谎！”安狄一点儿也不相信，“后面肯定是他家。” 租客被安狄手握大锤，凶狠的样子吓到了，也不敢上前硬生生阻止。 “这个人疯了吧。”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子。” “快报警吧。”人们议论纷纷，打算要报警。 “不要报警！”这时，一个少年冲了上来，拦住了要报警的人，“大叔，有话好说，不要报警。” 大叔看向少年，“你是什么人？” 风凌雅一脸歉意，陪着笑道：“他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是你的朋友就赶快把他带走，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是是，我们这就走。”风凌雅赶忙想带着安狄走。 但安狄并不想走，他执意要将墙凿开。 风凌雅没来得及阻止他，“砰——”地一声，安狄将墙凿穿了，上面塌了一个大洞，楼道的地板都震了震。 “没有。”安狄怔怔地看着被他凿穿的墙。 除了钢筋和水泥，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有风神凌的家。 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怎么可能没有呢？” 安狄失魂落魄地扔下锤头，离开了。 风凌雅担忧地想要跟上去，却被一群反应过来的租客围住了。 “你不能走！” “墙被砸成这样你还想走！” 风凌雅面对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租客，被按到了墙上，赶忙举手道：“跟我没关系，你们也看到，是他砸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你刚刚才说你们是朋友。” “我们···其实也不太熟···” “少来这套！赔钱！” “我身上没钱。” “我们不管，你不弄好这堵墙，就别想走！” 风凌雅看着墙上被凿穿的大洞，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71章 后悔 好不容易做完了工，补好了洞，风凌雅追上了安狄。 “我说，你走也不带着我。”风凌雅气喘吁吁地上了车，拿起一瓶水就灌了下去。 安狄并没有理会风凌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不认识风神凌了，连他的家也不见了。 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不！还有一个地方！ 安狄发动了车。 “喂！又要去哪儿啊？”喝到一半，安狄突然开车，后座力猛地一震，水洒了风凌雅一身。 安狄将油门踩到底，车开得就像是要人命一样。 等到了大学，风凌雅的头发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了。 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大学，风凌雅不禁感到疑惑：“来大学干什么？你是大学生？” 安狄没回答他，而是径自朝着学校里面走。 翻查完了学生记录，也找了一些老师和学生问。 结果，却令安狄失望。 没有人认识风神凌。 风凌雅在一旁走得都累了，“喂！都走了这么久，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安狄不喜欢风凌雅跟着他，“你要休息自己去，为什么跟着我？” “你以为我想啊。”风凌雅道，“我这个人向来有恩必报，上次你帮了我，我们就是朋友，我向来都不会不理朋友的。” 安狄蹙眉道：“我们不是朋友。” 风凌雅笑了笑：“现在不是，不代表将来不是，反正我当你是朋友了，朋友有困难，我是一定要帮忙的。” 安狄本想赶风凌雅走，但听到他说的后半句话，心微微一震。 曾经，风神凌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要有困难，向他请求帮忙，风神凌也一定会施以援手。 看着眼前笑着的风凌雅，安狄竟从他身上看出几分风神凌的影子。 “你一直在找的人叫风神凌吧。”风凌雅笑着道，“名字真特别，和我只差了一个字，怪不得，你上次以为我是他。” “你不是他。”安狄清醒过来，厉色道。 风凌雅不是风神凌，世界上只有一个风神凌，他是独一无二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风凌雅笑着道，“不过，看你这么努力想要找到他，他对你一定很重要，我帮你一起问吧。” 安狄看向风凌雅，微微一怔。 接着，风凌雅就开始帮他一起，四处找人问起了风神凌的下落。 然而，花了一下午时间，都是白费功夫。 整个大学都没有一个人认识风神凌。 和风神凌相熟的玩家，洛意他们也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人影。 “你是不是真的确定，他在这里读大学？”风凌雅忍不住问道。 他今天一整天都快累死了。 做了半天补墙的苦工不说，接着，又和安狄来大学四处打听。 安狄说风神凌在这里读大学，但这个名字根本没人知道，就像是安狄凭空幻想出来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安狄发觉，他的思绪突然也变得混乱起来。 随着时间逝去，和风神凌相处的记忆竟慢慢模糊起来。 “还有一个地方。”安狄赶到了画室。 看着空了的画架，安狄彻底呆住了。 没有了！ 风神凌为他画下的那一幅画，他特意用画架装起来。 现在居然也消失了！ 安狄四处翻找着画，将所有的画全都找了出来，扔了一地。 所有的画都在，唯独风神凌画给他的那一张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安狄捂着头，跌坐在地。 风凌雅捡起地上的一个纸团，“风神凌，你要找的就是他？” 安狄抬眼看去，风凌雅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之前给风神凌画的画像，他立刻冲上前，一把夺过，“谁让你碰的！” 风凌雅面对安狄的斥责，并不生气，反而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些都是你画的？” “跟你没关系！”安狄小心翼翼地展开，整理着弄皱的画纸。 风凌雅笑道：“你对朋友真好，要是他知道，你这么紧张他，一定很高兴，马上就会回来找你的。” 安狄听了这话，脸色变得苍白难看，“他回不来了。”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他死了。” 风凌雅的笑容微僵，尴尬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安狄看着手中的画像出神。 “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他的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位好朋友这么牵挂他，也会感到欣慰的。” 风凌雅上前，好心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他不会欣慰。”安狄喃喃道，“他只会恨我，因为是我杀了他。” 风凌雅拍他肩膀的手一僵。 安狄双眸通红，“我亲手杀了他，他一心信任我，但我却用最卑劣的手段欺骗了他，还杀死了他。” 风凌雅怔怔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们是敌人，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身份的对立，令他们注定不能共生。 “你现在后悔了？” “没有。” 风凌雅注视着安狄，手指着他的眼睛，“可是，你在哭。” 安狄的眼睛里流下泪水，打湿了画纸。 他看着自己流下的泪。 想着风神凌上次流泪时，他对风神凌说过的话。 这种感觉这么难过，这么令人伤心，他为什么要做明知会伤害到自己的事？ 安狄想，他大概是后悔了。 第72章 梦镜 安狄来到了医务室。 顾青一定知道为什么风神凌的家消失了，而且所有npc好像都没有了关于风神凌的记忆。 “很简单，主角消失了，剧情自然会跟着变。”顾青理所当然道，“你不是也经历过审判日吗？应该明白替代的道理。” 在审判日死去的npc，结束后就会有新的npc替代，包括身份、记忆还有和他所有相关的事物。 “谁替代了他？”安狄连忙问。 顾青瞧了他一眼，“你不是见过了吗？” 安狄脸色骤变，他想起了江琛和郑曜记忆的变化，“你是说风凌雅？他是新主角？” “我可没这么说。”管理员不能说出主角身份，但顾青虽然没有明说，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了。 安狄蹙起眉头，“可我还有风神凌的记忆。” 顾青笑了，“你是玩家，当然不会忘记，系统只会改npc的记忆。” 安狄脸色变了，他知道，自己不是玩家，他只不过是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所以才和其他人不同。 可他之前也出现了记忆混乱模糊的情况，这代表着他并非毫无影响。 系统正在抹去他对于风神凌的记忆。 不行！ 安狄不能容忍这一点，“我不能让他消失！我要他回来！你一定有办法，我要让风神凌回来！” 顾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游戏世界每个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风神凌的位置已经被风凌雅顶替了，他回不来，主角已经换了人，这是事实没办法改变。” “我不信！一定有办法！” 安狄不相信风神凌就这么消失，一定有办法能让他回来。 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安狄离开大学，苦思着如何能令风神凌回来。 就在这时，他看见车前站着一个人。 熟悉的背影和白衬衫衣着，令安狄当场就呆住了。 片刻的震惊过后，就是狂喜。 “阿凌！”安狄赶忙上前，抓住了人的胳膊，生怕他跑掉，“你回来了！” 一阵咯咯的笑声响起，“骗到你了。” 安狄将人转过来，少年脸上挂着灿烂狡黠的笑，却并不是他熟悉的那张脸，而是风凌雅。 “怎么会是你？”安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风凌雅挑了挑眉，“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你的那个好朋友？他都已经死了。” 安狄听了这话，脸色铁青，攥起了拳头，“为什么穿成这样？” “好玩啊。”风凌雅笑着道，“按着你的画，我好不容易才找的装扮，作为朋友，看你这么怀念他，我就帮帮你了。” “谁要你帮！”安狄恼火道，“你以为你是谁？” “诶，我可是一片好心。”风凌雅弄着头发，“你看，我连发型都做了，像不像？” “不像。” “少嘴硬了。”风凌雅调笑道：“明明就很像，你刚才都被我骗过去了。” 安狄的脸色沉了下来，“够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喜欢有人拿他来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风凌雅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只是看你不开心，想帮你罢了，我知道你失去一个好朋友很难过，我可以代替他成为你的新朋友。” “你代替不了他，也没资格和我交朋友！”安狄想起了顾青的话，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风凌雅，如果不是风凌雅的出现，风神凌还可能有机会回来。 “不会吧，我认识的人都说我是个很好的朋友，你都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比不上他？”风凌雅道。 安狄目光冰冷，“不需要试，世界上没人比得上他。你最好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如果你不消失的话，那我就——”安狄突然停住了。 “就什么？难道你要杀了我？”风凌雅不以为意道。 安狄盯着风凌雅，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立刻就去找顾青了。 他迫不及待地要确认一件事。 顾青看着安狄刚走没多久，就去而复返，不禁觉得诧异，“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主角已经变不了吗？” “可以。”安狄朝着顾青道，“你说过，每当主角死去，系统就会重新挑选主角换人。” “对啊。”顾青开始不懂安狄为什么要说这个，但看着安狄狠戾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风凌雅。”安狄立刻有了主意，既然风凌雅是顶替了风神凌的位置，那么只要他消失，风神凌应该就能回来了。 他要让一切都回归原位。 “你疯了！”顾青瞠目结舌，没想到安狄居然要再杀一次主角，“风凌雅得罪你了吗？” “没有，这不重要。”安狄和风凌雅无冤无仇，风凌雅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但他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大的错误了。 安狄也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但为了能令风神凌回来，安狄什么都可以做，任何人都可以杀。 反派本身的行为就是毫无底线。 “我只要风神凌回来！”安狄已经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要走。 顾青吓呆了，赶忙上前拉住了安狄，“别这么冲动！你冷静点！” 短时间内要是连死两个主角，系统一定会察觉出问题的，到时候一上报，他这个管理员就麻烦了。 顾青之前告诉安狄如何杀死主角，这已经违规了，现在要是再死一个，绝对会查到他身上来的。 “你就算杀了风凌雅，风神凌也回不来。”顾青赶忙道。 “为什么？是你说的，风凌雅顶替了风神凌的位置。”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主角是系统挑选的，不是由我们指定，风凌雅死了，接替他的下一个也不会是风神凌，而是别的npc，如果又是新npc怎么办？”顾青试图劝说安狄，打消这个念头。 “那就再杀下去。”安狄冷冷道。 顾青愣住了，“你说什么？” “如果风神凌不回来，那我就一直杀下去，谁是新主角，我就杀死谁，直到他回来为止。”安狄不在乎人命，他会杀死所有试图取代风神凌的人。 顾青的脸色变了，惊慌道：“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顾青被安狄阴冷的眼神吓住了，他看得出，安狄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但要是安狄真杀死所有主角，那就闯下大祸了。 “安狄，你听我说。”顾青咬了咬牙，道：“其实，要让风神凌复活，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 顾青心道，看来安狄是非要风神凌回来不可，如果不说，到时候安狄的祸越闯越大，他根本背不起。 “去梦镜。”顾青只好开口道。 “梦镜？”安狄疑惑道，“那是什么地方？”他在游戏里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 “是储存报废数据的地方。”顾青道：“游戏里每时每刻死的npc很多，没办法同时处理并且销毁所有数据，这些死去的npc就会被传入梦镜，然后等待一段时间，再进行集中销毁。” 安狄这下抓住了希望，“梦镜在哪儿？” 他迫不及待要去救风神凌回来。 顾青看了他一眼，“玩家没有权限进去，不过我可以送你去。” 这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属于违规，顾青并不想做，但现在他没得选择了。 他不能看着安狄再去杀主角。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梦镜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过npc从梦镜回来的例子。”顾青提醒道，“你还要去吗？” 安狄如果救不回风神凌，可能他自己也会陷在梦镜里，永远回不来。 “我要去。”安狄已下定决心，无论生死，他都要再见风神凌一面。 第73章 真假风神凌 “这里有一颗传送石，你拿着它一直走，看见它发光的时候，将力量灌注其中，心中默念，你就会去到梦镜，回来也是一样。” “记住，梦镜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千万不要留恋，否则陷进去就很难回来。” 安狄接过顾青递过来的水晶石，离开了学校。 “他要去哪儿？”安狄并没有注意，躲在暗处的人已经跟上了他。 “不管了，跟着他。” 安狄一直跟着指引，走到了一个地方，竟然是江琛餐厅的后巷。 想不到这里居然是传送点。 看着手中的传送石闪现光芒，安狄抬手将石头拢于掌中，然后将力量输入其中。 就在这时，一道冷箭闪现，趁着安狄不备，直直射了过来。 安狄正全神贯注在手中的传送石上，一时不察，险些被冷箭所伤，幸而手腕上的小红在关键时刻幻化成刀，抵挡住了冷箭。 安狄也看见了来人，“洛意。” 洛意勾起唇角，“你的命还真大。” “你最好立刻滚开。”安狄催动着传送石，不能中断力量输送，根本无暇去分神对付洛意。 洛意瞧见这一幕，眯起眼眸，“你想我走，我就偏不走。你手里的那是什么？” 安狄冷冷道：“你不要命，就尽管过来。” 安狄的战力在他之上，能随时杀了他。 但洛意却一点儿也不怕，他笑着道：“你要是能杀我，已经动手了。” 他看穿了安狄现在正做着一件紧要的事，不能中断也不能分神，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洛意说着，抬手幻化出兵器，那是漆黑的蛇皮长鞭，冲着安狄甩去。 就在这时，一支长枪挡住了蛇鞭。 刘东和樊霖两人现身了。 “你们干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破坏好事，洛意的脸色沉了下来。 刘东手执长枪，唇角扬起，“洛意，老板说好的一起合作，你想吃独食？” 洛意脸色冷厉，“上次如果不是你们，他已经死了。” “是啊。”刘东笑道，“所以我们来补救错误。” “不需要。”洛意道，“我可以解决他。” “我们也可以解决。” 洛意的目光阴沉，“你们一定要跟我抢？” 刘东轻笑，“是你在跟我们抢。” “让我杀了他，我可以把之前的积分给你们。”洛意提出了交换条件。 游戏里是以积分取胜，无论是杀死反派，还是攻略主角，都是能得到最高积分的任务，直接通关。 而随后，积分排名第二的玩家，就有很大可能是下一个赢家。 积分可以换成现实世界的钱币，第二个赢家能拿到的钱要比第一个赢家拿到的钱更多。 洛意在游戏里待了很久，累计的积分排名很高，对玩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让我杀了他，我也可以把积分给你。”却不想，刘东一点也不领情，嗤笑道。 他们都不是新手玩家，要的不是钱，而是时间。 游戏世界千变万化，谁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意外，他们要的是尽快赢，所以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赢的机会。 “看来是谈不拢了。”洛意的脸色阴沉。 “谈不拢？那怎么办？”樊霖故意问。 刘东的笑意冰冷，“那就只好各凭本事了。” 接着，挥起长枪朝着洛意刺去。 洛意握起长鞭抵挡，三人混战在一起。 安狄看着这一幕，抬手不断朝着传送石输入能量。 巨大的力量波动，余波冲击到了传送石。 “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洛意三人的脸色骤变。 四个人的力量突然被全部吸收，一时间，水晶石光芒大盛。 璀璨的光芒令人难以睁开眼。 当光芒消失，周围变得一片黑暗。 安狄再睁开眼时，发现四周的景象全都变了。 不再是餐厅的后巷，而是一片陌生诡异的丛林。 天空阴云密布，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乌鸦在枝头发出声响，像是在吟唱着某种欢迎的歌谣。 “鬼来了，鬼来了。” 安狄望着枝头的乌鸦，那鲜红的眼睛令人心中震颤。 这就是梦镜吗？ 看着乌鸦飞走，安狄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丛林，安狄在路上看见了许多影子，晃来晃去，像是鬼影一般，缠在他身侧，令人后脊发凉。 安狄却无暇害怕，他只想一心找到风神凌。 飞了许久，乌鸦停了下来。 安狄看见了眼前的景象，幽静的死海之中，天空和大海连成一线，这里没有太阳，只有一轮血红的弯月，悬在半空中。 在那里有着一座桥。 安狄走到了桥上，听见了很多声音。 “是新鬼吗？” “好像不是。” “他还活着！” “带我走！救救我！” 安狄听到了求救声，哭泣声，部分死亡的npc还保存着灵智，希望能脱离这个地狱。 “我来找一个人，他叫风神凌，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安狄朝着一个鬼魂问。 “我就是风神凌！” “不对！他骗人！我才是！” 鬼魂们争先恐后地说着自己是风神凌。 安狄想起了顾青说过的话。 “在梦镜里，有很多死去npc的鬼魂，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们所迷惑。” 安狄只能放弃从这些鬼魂的身上寻求答案。 他闭上眼睛，不想受这些人的干扰。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安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令安狄立刻睁开了眼睛。 眼前人熟悉的面容，几乎是恍如隔世。 “阿凌。” 风神凌微笑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安狄望着眼前的风神凌，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他，但却摸了个空。 “我不是实体。”风神凌朝着他道，“我已经死了。” 安狄注视着他，心潮涌动，“对不起。” 风神凌笑着道：“为什么道歉？” “我杀了你。”安狄诉说着这些天的后悔和内疚。 “没关系，你现在不是又来救我了吗？”风神凌微笑着，像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安狄的欺骗和背叛。 安狄望向风神凌，“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你肯来这里找我，说明你已经悔过了，我又怎么会不原谅你呢？”风神凌柔声道。 不想，安狄听了这话，整个人僵住了。 风神凌朝着安狄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快走吧。”说着，就要拉安狄一起离开。 然而，下一秒，却被安狄手中幻化的刀抵住了脖颈。 “你不是风神凌！”安狄盯着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安狄，你说什么？”风神凌一脸迷惑，“我不是风神凌，我还是谁？” “他不会像你这样笑，也不会像你这么温柔。”安狄戳穿了眼前鬼魂的谎言。 风神凌的面容突然变得扭曲，“是谁重要吗？你喜欢不就行了，我也可以是风神凌。”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安狄很不喜欢有人假扮风神凌。 这是对风神凌的一种侮辱。 安狄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狠狠砍下。 鬼魂消失了，安狄继续向前走去。 第74章 童年风神凌 黑暗的死海突然翻涌起了波涛，狂风呼啸而过，在安狄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眼前的场景骤然发生了变化。 天空变亮了，脚下的桥变成了平地，大海也消失了。 周围高楼林立，他仿佛回到了之前游戏的世界。 但安狄看着水晶石，并没有发出光芒，他仍没有回去。 就在安狄思索之际，他听见不远处传来小孩的哭声。 一个小女孩因为风筝被挂在树上，急得哇哇大哭。 安狄本来无意理会，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你需要帮忙吗？”熟悉的语调，令安狄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 然而，在看见说话的人时，安狄有些失望。 不是风神凌，只是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男孩，眼瞳漆黑，瘦削高挑，背着书包，朝着女孩问道。 女孩哭泣着，朝着男孩道：“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男孩看见了树上挂着的风筝，“这很容易，我帮你取下来，好不好？” “真的吗？”女孩满怀希冀地看向男孩。 男孩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摘下书包，走到树旁，爬了上去。 安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注意着这个男孩，树很高，小女孩的风筝挂在最高的那个枝桠上，要拿下来很不容易。 不过，男孩的身手很灵巧，轻易就爬了上去。 安狄看着他伸长了手臂，去拿那树枝上的风筝。 但孩童的手臂长度还是有限，他试了两次，都没有拿到。 第三次的时候，男孩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探了出去，这是一种在旁人看来危险性极高的动作。 若是一个不小心，从这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不是断腿，就是断手，严重点可能会摔死。 安狄想，这男孩的胆子也太大，如果他的父母看见，肯定会担心死了。 但男孩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一心帮小女孩去拿回风筝。 当他的手指够到风筝的时候，安狄先前的预感成了真。 枝桠晃动了一下，男孩的半只脚踩空了。 这一刻，安狄几乎完全来不及思考，只是凭借着下意识的动作，冲上前。 失重感传来，男孩的身体接触到的却并不是冷硬的地板，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狄抱住了男孩，避免了他跌断手脚的命运。 男孩手中拿着风筝，目光望向安狄。 安狄对上男孩纯真疑惑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慌乱，他立刻松开了手，将男孩放到了地上。 男孩没有注意到他的无措，将风筝还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破涕为笑，一个劲儿朝着男孩道谢，拿着风筝活蹦乱跳地走了。 安狄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他为什么要去救这个男孩？ 男孩想要帮人，就算跌断手脚，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在风神凌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已经无法做到对这种事袖手旁观了吗？ “谢谢。”就在安狄出神之际，他没注意到，男孩已经走了过来，朝着他说道。 安狄望向男孩，斥责道：“刚才那种危险的事，不要做了。万一出了意外，你的父母会很难过的。”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对男孩说了这样一句话。 安狄从不会管旁人的闲事，他觉得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做这种不要命的蠢事，出了意外也怨不得人。 可对着男孩，想到了风神凌的死，安狄觉得有必要教育一下。 男孩似乎并没有被人如此教训过，微微一怔，然后缓缓开口道：“我的父母死了，他们不会难过。” 安狄愣住了，听到这句话顿时哑然，心中震颤，男孩的神色一如往常，半点都没有悲伤，就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实。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做，总有关心你的人，你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安狄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想到了风神凌。 风神凌同样也是只会为别人着想，为了救他，愿意将一大半的力量分给他，完全不曾考虑过自己。 安狄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风神凌能自私一点就好了。 男孩注视着安狄，看着他的神情，这时候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陌生人在关心他。 从来没人关心过他的安危，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他天生是为了守护而生，只会有人来向他求助，而不会有人试图帮助他。 男孩也觉得他不需要被帮助，这个陌生人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他觉得很奇特，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没有冒险。”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能力，就算安狄不救他，他从树上掉下来也不会有事。 “但还是谢谢你。”男孩真诚地伸出手道，“我叫风神凌，如果你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我。” 安狄僵住了，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叫什么？” 男孩虽然疑惑，但还是将自己的名字重复了一次，“我叫风神凌，你认识我吗？” 安狄望着眼前的男孩，他只有八九岁，个子还没有完全长开，面容也不像日后那样锋利，棱角分明，而是更偏青涩可爱。 可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风神凌的影子，当那双漆黑的眼睛眨动时，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无邪。 他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男孩的脸。 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逐渐重合。 这是在做梦吗？ 他竟然看见了童年的风神凌。 风神凌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抓住了安狄的手腕，想要让他将手拿开，“你——” 刚说了一个字，风神凌呆住了。 手背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泪滴打在上面，令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你哭了？”风神凌不懂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看着他会流泪，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面蕴藏着无数的复杂情感，悲伤、沉痛、懊悔、惊喜，种种情感交杂着，他从未看见过一个人会有这么多的感情。 虽然，他无法感同身受，也不懂这其中的意义。 风神凌天生缺少对情绪的理解和感知，但大脑学过的知识和惯有的判断告诉他，这个陌生人可能需要帮助。 于是，他放开了安狄的手。 安狄难以抑制这些日子里对风神凌的思念，忍不住抱住了他。 风神凌并没有推开他，而是伸出手，轻拍他的背脊。 从远处看，这是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一个孩童揽着一个成年人，伸手安慰他。 半晌，当安狄整理好情绪，离开了风神凌的怀抱，“对不起。” 风神凌看着这个陌生人，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道歉？”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安狄看着年幼的风神凌，他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却成熟得不像个一般孩童。 “朋友？”风神凌从未听过这两个字，但看着安狄的样子，这个人对安狄像是非常重要，“他伤害你了吗？” 安狄流泪，是因为他的朋友伤害了他吗？ “不。”安狄摇了摇头，“是我伤害了他。” “那你应该向他道歉。”风神凌理所应当地说道。 “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安狄望着他道。 “你应该去尝试，努力想办法让他原谅你。”风神凌的思维简单直接。 错误应该道歉，然后改正，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诚意，是能够弥补过错的。 风神凌抓住了安狄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了。” 小孩子的想法如此单纯，觉得吃一颗甜甜的糖，就能够令人心情好起来。 说完，风神凌拿起书包，转头离开了。 安狄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糖，半晌，唇角扬起，竟是轻轻笑了。 第75章 两个风神凌 风神凌背着书包，并不曾回家，而是走到了别墅区，在其中一幢又大又豪华的别墅门前，佣人为他开了门。 小男孩早早在花园等着他，看见他出现，顿时眼前一亮，“凌哥哥！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小男孩是这家的少爷，也是风神凌其中一份工作雇主的孩子。 “今天我会延迟一个小时走。”风神凌并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受雇于这一家，要当这个有钱小少爷的家教。 他本来无意当老师，但他需要还债，而这份工作比他所有兼职的工作价钱还要高得多。 “太好了。”小少爷听了这话，高兴地挂起笑容，“凌哥哥，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我们学校的老师说，他遇上了怪物呢。” 风神凌皱起眉头，“怪物？” “是啊，他说的怪物太可怕了。”小少爷道：“好像本来是他的女朋友呢，他们都快要结婚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条大蛇，特别恐怖，多亏老师逃得快才没事。” “那条蛇现在在哪里？”风神凌问。 “不知道，老师后来再没见过了。”小少爷道。 风神凌神色凝重。 “其他人都吓坏了，但我没有，真不懂一条蛇有什么好怕。”小少爷笑着问：“凌哥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风神凌抿唇不语，他没听进小少爷的话，而是想着那个消失的怪物，肯定会有很多人受害。 小少爷见得不到夸奖，有些沮丧地耷拉下脑袋，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今天老师让我们写一个作业，题目是我的梦想，我不知道要怎么写。凌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啊？” “没有。”风神凌从来不做梦，也没有梦想，“不过，我将来应该会成为一个守护者。” “守护者？”小少爷不太懂。 “杀死怪物，守护所有人的梦想。”风神凌道。 小少爷听了这话，想着白天老师口中说的怪物，的确，怪物这种异类是应该被消灭，风神凌看来也很讨厌它。 于是，小少爷笑着道：“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凌哥哥一样，杀死所有怪物。” 另一方面，安狄意识到，他来到了风神凌的过去。 顾青说过，梦镜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不能逃避，沉湎于童年的风神凌，尽管这时的风神凌还不认识他，后来的背叛也不曾发生。 他可以重新和风神凌开始，和他再一次交朋友。 安狄不愿意这样做，风神凌说得对，错误要去修正，而不是去逃避。 而当安狄有了这个念头，捏住水晶石时，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转变。 昏沉沉的天空，日落后，没有半点光芒。 黑暗的城邦，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和腐臭味，横行的怪物，遍地尸骸，如同世界到达了末日。 安狄的脸色骤变，他像是曾经历过这样的末日，但又有所不同。 之前的末日很大程度上，是他所制造的。 但眼前的末日，却比他之前制造的要更加残酷。 没有一个活人。 他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无论是npc还是玩家，仿佛都不复存在了。 这就像是一个死城。 他瞧见，城邦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完全没有了陆地的影子。 一股可怕的寒意涌起。 大陆已经消失了，所有存于大陆上的生物也都一并灭绝。 这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死城。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走了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安狄抬起眼，接着，整个人都呆住了。 “阿凌？”他唤出这个名字，但眼前的人，却并非他记忆中的风神凌。 他身着一袭红袍，戴着半边银色面具，遮挡住了左眼，脖颈处，一道道鲜红的魔纹盘旋印刻，一直延伸到面具之后。 这是怪物？ 风神凌居然变成了怪物？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他的幻觉！ 然而，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小心！”风神凌推开了安狄。 紧接着，手中持剑，对上了来人。 安狄震惊地看着对面的敌人。 身穿白衣，戴着兜帽，白发红眸，眼眸锋利，毫无感情，手中也拿着一柄剑，和眼前风神凌的剑一模一样。 “神灵！” 对面的人竟然长得和风神凌一模一样！ 是安狄曾经见到过，在审判日杀了他无数次的神灵终极形态。 居然有两个风神凌出现在眼前！ 哪个才是真正的风神凌？ 安狄一时间也分不清楚。 “快走！”红衣风神凌冷喝一声，让安狄快走。 白衣神灵没有开口说话，眼中完全没有安狄的存在。 他的目标，只是杀死眼前的这个红衣怪物。 两人打了起来，一红一白，用的是同样的剑，使出的是同样的招数，力量都强大得骇人。 步步杀招，毫不退让。 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不可。 安狄站在一旁，并没有走，他想留下帮风神凌，却不知道该帮哪一边。 按理说，风神凌是不会变成怪物的。 而且，白衣神灵更像是他认识过的风神凌。 安狄应该帮白衣神灵，可当他看向红衣的风神凌，却又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感觉。 就在安狄犹豫间，战局有了变化。 白衣神灵的战力压过了红衣风神凌，剑刺穿了红衣风神凌的身体。 “不要！”安狄下意识地惊慌大喊。 刚想要上前，一瞬间，四周的景象再次发生了转变。 漆黑散去，周围一片雪白。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在不知觉间，他已渡过了长桥，眼前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塔，他真正到达了梦镜中心。 安狄手中握着水晶石，方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顾青说过，梦镜储存着npc的数据，也包括记忆。 如果说第一次他回到了风神凌的童年记忆，那么第二次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场景？ 安狄无暇思考太多，目前最重要的，是将风神凌带回去。 他走进高塔，塔内共有很多层，每层都储存着不少的冰棺，他一个个的寻找着，翻看着里面的人。 都不是！ 安狄并没有在第一层找到，于是，踏上了第二层。 在成千上万的冰棺中，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但安狄不想放弃，他一定能找到。 第76章 清理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狄也忘记在塔里找了多久。 “不是···这个也不是···” 从第一层找到第七层，塔内寒意逼人，空气冷得像是结了冰，安狄不断消耗着精神力抵挡，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一层也快要找完了。 还有最后两个。 正当安狄想要过去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是从楼梯口传来的，虽然细微，但安狄还是听到了。 有人上来了！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来这里？ 安狄下意识地躲在冰棺之后，隐匿了身形。 来的似乎并不是玩家。 安狄看见，那是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影子，他们一个个地打开冰棺，然后挥着袖子，像是清扫一样，对着冰棺内的npc挥了两下。 细碎的银光闪现，接着，躺在冰棺内的npc身躯便四分五裂，像飞灰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 安狄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想起了顾青的话。 “你要注意时间，不要在梦镜待太久，万一遇上清理者就麻烦了。” “清理者是什么？” “清理者是系统安排下来定期删除数据的工作人员，他们每隔三个月都会来检查一次，消除部分占空间的npc，不过你应该撞不上，我想你也没那么倒霉吧。” 让顾青说中了，他还真就这么倒霉。 碰上了三月一次的检查。 安狄希望这些清理者消除完之后，能够尽快离开，不要发现他。 然而天不随人愿，安狄手中的水晶石，突然闪起了亮光。 “那是什么？”几乎是瞬间，清理者就察觉到了。 安狄赶忙握住水晶石，想要遮盖住光芒。 但还是晚了一步。 “有人！”清理者发现了梦镜有活人。 眼见着两个清理者朝着他这里走来，安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如果在外面，他一点儿也不怕，但现在他的精神力损耗严重，不确定能打得过这两个清理者。 而且要是他的力量耗尽，可能没办法驱动传送石回去了。 手里发着亮光的晶石在告诉他，现在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生路。 可安狄不想走，他都还没有找到风神凌，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找到了。”清理者像鬼一样，突然闪现在了安狄跟前。 安狄顾不得多想，立刻出手，小红幻化成了一柄长刀，朝着清理者冲了过去。 风声呼啸着，安狄驱动力量，不断地朝着清理者攻击。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两个家伙。 安狄没忘记顾青说过，每次的清理者都会有很多，绝不止这两个，如果再拖下去，会有更多清理者赶来。 然而，清理者并非普通玩家一样好对付。 他们没有实体，自系统而生，本来就是用于消灭npc的存在，可以说是他们的天敌。 安狄打的越发艰难，嘴角沾染上鲜血，手中的晶石还在闪着光。 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安狄攥紧了石头，眼神却是一片决然。 他一定要和风神凌一起回去，如果没办法将人带走，那么他就陪着风神凌，一起死在这里。 他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葬身的准备。 就在清理者要消灭安狄的时候，“砰砰——”两声，枪声响起。 银色子弹穿过黑影，黑色斗篷骤然粉碎。 两个清理者消散了。 安狄抬眸，看向对面突然出现，拿着枪救了自己的人，“是你？” 江琛手里握着枪，神色冰寒，走到了安狄的跟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安狄疑惑地问。 “我找了顾青。”江琛简洁地说道。 安狄愣了一下，江琛怎么会知道顾青？ “我跟踪了你。”江琛解答了他的疑惑。 “那你——”安狄看向江琛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想起来了？” 江琛认识他了！ 安狄还来不及高兴，就见江琛拿枪对准了他。 “不止是这样。”江琛盯着安狄，目光幽冷阴沉。 安狄对上了江琛的眼神，那里面的仇恨和怨念，是如此的熟悉，当初他也有过和江琛一样的眼神。 “你觉醒了意识？”安狄心中一惊。 没想到江琛居然也觉醒了意识，知道了自己是游戏世界的一个npc。 不对！江琛觉醒意识，仇恨的应该玩家，为什么会拿枪对着他？ “江琛，你听我说，我不是玩家，我们都是npc。”安狄试图解释。 “我知道。”江琛盯着他，“我知道你是谁。” 他觉醒了意识，知道了游戏里的一切，包括安狄的反派怪物身份。 “你是阿风的敌人，你还杀了他。”江琛将风神凌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不在乎自己是谁，也不在乎自己是在游戏还是现实，他在乎的只有风神凌。 他早已下定决心追随风神凌，风神凌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任何试图想要伤害风神凌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安狄的脸色苍白，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事，“我知道我做错了。” “他真心将你当成朋友，你却利用他的信任，背叛了他，你觉得一句做错，我就会放过你吗？” “我没有想让你放过我。”事实上，安狄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我来这里，是想救他回去，等他复活之后，无论他要如何惩罚报复我，就算杀死我也没关系。” 安狄现如今，只是一心想复活风神凌。 江琛望着安狄，看着他虚弱狼狈的样子，心中毫无半点动摇。 他不知道安狄说的是不是实话，毕竟，安狄也曾用这副样子欺骗过风神凌。 不过，眼下安狄还有用，比起杀死安狄，更重要的是令风神凌复活。 “好，我相信你一次。”江琛收起了枪。 安狄看着他手里的枪，这支枪并不一般，而是江琛的兵器，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刚刚还打死了两个清理者。 这意味着江琛不但觉醒了意识，他还觉醒了战力。 江琛已经不是一个普通npc了。 “你找到他了吗？”江琛问道。 “没有。”安狄惨然苦笑，他找了七层，都没有找到风神凌。 “还有多少？”江琛想和安狄一起找。 “这一层还剩下两个。”安狄指着一旁的两个冰棺说道。 江琛点了点头，打算去推另一个冰棺。 安狄也拼命支撑着走了过去，想要去推冰棺。 他没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已经失望了太多次。 然而，在安狄将冰棺推开的那一刹那，他呆住了。 “阿凌！”熟悉的面容，和生前一样俊美无瑕，正静静地躺在冰棺里。 江琛听了这话，赶忙放弃推了一半的冰棺，赶了过来。 看见安狄这边冰棺里的风神凌，一时间，惊喜冲昏了头脑。 两人一同将棺内的风神凌抬了出来。 这时，楼梯口传来响动，又有清理者上来了。 “快走！” 安狄赶忙拿出闪着光的传送石，往里面传送力量，江琛也抬手帮忙，在清理者出现的一刹那，传送石发散出巨大的光芒，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谁都没有看见，那被江琛推开一半的冰棺下，是一个白发青年，竟和风神凌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青年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赤红眼瞳。 第77章 失忆 光芒散去，安狄和江琛带着风神凌逃离梦镜，回到了现实世界。 医务室。 看着躺在床上的风神凌，安狄一脸担忧。 “他为什么还没醒？”江琛在一旁忍不住问。 他们都将风神凌从梦镜带回来了，为什么风神凌还没有醒。 顾青将医疗仪器接到了风神凌身上，指着上面跳动的红线道，这是风神凌生命的象征，表明他已经活了。 “再等等吧，不用急，他迟早会醒，你们不用一直在这儿，等他醒了我会通知你们。” 医务室的房间并不大，三个人都围在一张病床旁边，显得有些逼仄。 可是听了这话，安狄和江琛却仍然待着，谁也不愿离开。 他们都希望能第一时间看见风神凌醒来。 顾青看了这两人一眼，顿感无语，算了，既然这两个想看就看着吧，他走也是一样。 于是，顾青走了出去。 从日升到日落，两人一直在病床边待着，就算再疲惫，也不曾离开半步。 安狄注视着病床上昏迷的风神凌，缓缓伸出手。 “你想干什么？”江琛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心，半点也不放松，安狄稍有异动，他就立刻抓住了安狄的手腕。 安狄看向江琛，“我只是想给他盖一下被角，夜里冷。” 江琛依旧防备地盯着他，像是不信他说的话。 “我来就行了。”过了一会儿，江琛放开了安狄的手，亲自给风神凌盖上了被角。 安狄看着江琛的样子，不禁道：“我不会伤害他，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他赶快醒来。” “是吗？” “你不相信我？”安狄蹙眉道。 “你并不值得相信。”虽然安狄救回了风神凌，但江琛还是对曾经杀过风神凌一次的安狄充满了戒心。 安狄盯着江琛，沉声道：“如果你要杀我，最好现在动手。” 他刚从梦镜回来，力量不曾完全恢复，但他恢复的速度很快，如果江琛现在不动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以为我不敢？”江琛厉色道。 安狄没有言语，这对江琛而言是一种挑衅。 江琛拔出枪，对准了安狄，眼中充满了怒火和仇恨。 半晌，他的手指却没有叩下扳机。 扑哧一声，江琛发出冷笑，“我明白了。” “你在激怒我，你怕了。”江琛看穿了安狄打的主意。 “我怕什么？” “你怕风神凌醒来后会恨你，怪你，所以就想借我的手，再来一次假死赎罪，让他原谅你。”江琛不屑他这种骗人的伎俩。 “我没这么想。”安狄道。 江琛收起了枪，冷冷道：“我没兴趣知道你怎么想，但在他醒来前，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把戏。”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合眼。 江琛一直提防着安狄，怕他再耍花样。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床上的人眼皮颤了颤，手指微动。 “阿凌！”安狄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风神凌，他是第一个注意到风神凌醒来的人。 随后，江琛注意到了。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琛赶忙凑上前，“阿风，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没事吧？” 太阳过于刺眼，风神凌蹙起了眉头。 安狄立刻站起身来，帮他挡住了阳光，看着风神凌的目光聚焦，然后朝着他投了过来。 这一刻，安狄的心提了起来，他感觉心脏都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他的眼眶有些干涩，在此之前，他想过很多解释的话，要在风神凌醒来后对他说。 可到了这一刻，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像有块石头卡在了喉咙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许他该上去给风神凌一个拥抱，他终于又见到了活着的好友。 但安狄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身体僵硬，双脚就钉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最先涌上来的，除了喜悦和激动，还有一种更深的情绪，令安狄不敢迈步向前，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种情绪，名为恐惧。 从没有怕过什么，就连死亡都不害怕的安狄，这一次却害怕了。 安狄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之前他为自己犯的错而惭愧，想着见到风神凌，要道歉认错，寻求原谅，无论是什么惩罚报复，他都愿意接受。 可事到临头，他突然退缩了，他仿佛突然间失去了那种认错的勇气，他实在害怕从风神凌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一丝仇恨和厌恶。 哪怕是半点，都比杀死他还要难受。 他无法上前，也无法逃走，只能垂下头，默然而无力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你们。”风神凌缓缓开口，大概是死过一次，昏迷了太久，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喑哑。 来了···安狄在心中默念。 风神凌会质问那时的事吗？ 他要怎么回答？ 如实说，还是再想个借口。 安狄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想要驱散这种恐慌。 “你们是什么人？”然而，风神凌的一句话却令两人都懵了。 安狄也猛地抬眸，震惊地望向风神凌。 江琛慌了，赶忙道：“阿风，我是江琛啊，那你不认得我了吗？” 风神凌的眼眸望向他，一脸困惑，完全不知道站在跟前的这个人是谁。 安狄看着风神凌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呢？” 风神凌转过头，目光朝着他投了过来，漆黑的眼眸中没有安狄想象中的仇恨和厌恶，只有如同孩童般的天真和茫然。 他也不认识安狄了。 风神凌失去了记忆。 第78章 棉花糖 江琛赶忙找来了顾青，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风神凌全然忘记了他们？ 顾青拿着仪器检查过，看着上面显示的数据，眉头锁了起来。 “他到底怎么了？”江琛着急地问道。 顾青没有回答江琛，而是将目光投向风神凌，问道：“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风神凌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很正常。 “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顾青问。 风神凌认真想了想，大脑像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想不到，于是如实回答，“不知道。” 这话一出，江琛和安狄的脸色都变了。 风神凌不但忘记了他们，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顾青拿着笔，将风神凌的状况记录了下来，然后对着江琛和安狄道：“他没问题，你们可以带他走了。” 说完，便要离开。 江琛抓住了他的胳膊，不可置信道：“他这种样子，你说他没问题？” 顾青一脸淡定，“是啊，他复活了，身体健康，心跳和脉搏都很正常。” “可他没有记忆！” “当然没有了，他死过一次，在梦镜待了那么久，记忆数据早就清空了，你们带回来的是一个原始状态的风神凌。” “原始状态？” “就是说，他虽然外表看着像大人，但实际上心智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这话一出，江琛呆住了。 他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风神凌居然是个孩子。 看着懵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风神凌，江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不！我要帮他找回记忆，怎么样才能令他恢复？” 江琛完全接受不了风神凌变成一个孩子的事实。 “恢复不了。” “怎么可能？你说他可以复活的！”江琛愤怒地揪住了顾青的衣领。 “我说的是他的生命可以复活，不代表他可以回到未死前的状态。”顾青扯开他的手，开口道，“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回到从前。” 江琛攥紧了拳头，眼眸猩红，里面布满了怒意和绝望。 “还有一件事。”顾青看了一眼风神凌，本想要说，但对上江琛怨怼的目光，还有安狄那阴沉难看的脸色。 现在的气氛似乎并不是说的时候。 他再多说一句，江琛可能会想揍他。 “算了。”顾青为了保命，选择了闭嘴离开。 现在医务室只剩下三个人。 正确来说，是两个大人和一个装在大人躯壳里的孩子。 “现在怎么办？”江琛朝着安狄问道。 他讨厌安狄，但眼下的情况，实在难以处理。 谁也没想到，人是救回来了，结果却是这种样子。 “我要带他走。”安狄道。 “不行！”江琛下意识地立刻反对，他不能让安狄把人带走。 “那你要带他走吗？”安狄问。 江琛哑了声，看着对面神态透着孩子气的风神凌，他实在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 但即便如此，要他将风神凌交到安狄手上，他怎么也不放心，“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 这大概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安狄找到了名下一栋空置的公寓，带着两人上了车，离开了大学。 路上，风神凌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新生的孩子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好奇。 “安狄，我们要去哪儿？”在医务室，安狄和江琛已经向风神凌做了自我介绍，风神凌知道了他们是朋友关系。 虽然他不太懂什么是朋友关系，不过安狄说会教他的。 比起冷冰冰的江琛，风神凌更愿意和温柔的安狄交谈。 “回家。”安狄微笑着回答道。 “回我的家吗？”风神凌问道。 安狄笑容微僵，风神凌的家已经消失了，不可能回得去。 江琛在旁嗤笑一声，显然也知道了这一点。 安狄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了摸风神凌的头，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温声道：“你的家暂时回不去，我给你找了一个新家。先去新家好不好？” 风神凌倒是不在乎什么新家还是旧家，对他而言，所有的地方都是新的，于是他接受了安狄的提议，“好吧。” 在车转弯后不久，一个白发红眸的青年出现在了路边。 白发青年抬眼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建筑。 他是谁？ 这是哪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发青年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记得自己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接着有东西朝他攻击，当他杀死那些东西后，眼前有一团白光。 他触碰到那团光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白发青年走在大街上，看着街边人来人往。 “他好奇怪啊！” “为什么穿成那样？” 白发青年穿着的是一身白袍，在非审判日的时候，旁人来看是非常怪异而且格格不入的装扮。 “你看，他是白头发红眼睛啊。” “是在玩儿cosy吗？” 路人们投来好奇的眼光，对着白发青年指指点点。 但白发青年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这些人的注视，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奇怪。 对面的两个女生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雪白的一团，看起来软绵绵的，像云朵一样，她们一边谈笑着，一边吃着手里的东西。 白发青年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他走到了女生的面前。 女生吓了一跳，但随即，看见了白发青年的样貌。 好帅！ 女生以为他想要搭讪，脸一红，心扑通扑通地跳，“帅哥，有事吗？” 但白发青年一言不发，只是眼睛盯着她们手里的东西。 女生注意到他的目光，“你想买吗？” 另一个女生热情地指路道：“我们是在那家店买的，要我们陪你一起去买吗？” 白发青年没有太听懂她的意思，但注意到了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家店。 于是，他走进了店里。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帅哥，买什么？” 白发青年看着图片上各种各样的，指了一个粉色的兔子。 老板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酷的年轻人，居然选这么一个少女心的。 但既然客人有要求，老板也只好照做。 “您的好了。”做完之后，他将递给了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拿着，就要迈步离开。 老板连忙拉住他，“诶？你还没给钱？” 白发青年抬眼看向他。 那双赤红妖异的眼眸，盯着人的时候，令人不自觉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老板也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给了钱，你才能走。” 白发青年不懂老板口中的钱是什么，但似乎是因为他少做了一件事，所以这个人不让他走。 回想着之前在街上看到的情景，玩家到处打砸破坏，欺凌npc，拿人的东西。 他仿佛明白自己少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了。 街边的两个女生正打算等着白发青年出来，却在这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乒呤乓啷的巨响。 接着，就看见整个店都被砸成了一片废墟。 白发青年从废墟里走出来，手中拿着粉红的兔子，淡然地迈步走过。 两个女生吓得脸色煞白，追都不敢追了，看到这一幕，街上的路人也都吓得纷纷避让，再也不敢指指点点议论了。 第79章 变化 风神凌和江琛住进了安狄的新家里，三个人同住一起的模式和他们初相识的时候有些相似，但又有着极大的不同。 江琛和安狄在照顾风神凌这件事上也产生了分歧。 比如说，风神凌闷得无聊，安狄就特意买了游戏机回来给风神凌玩，但江琛却对他这种哄小孩的方法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风神凌不可能会喜欢玩这种幼稚的东西。 但实际上，风神凌很感兴趣。 看着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拿着游戏手柄摆弄的风神凌，江琛感觉有些脸疼。 他懒得看这两个人，进厨房忙活去了。 “你记得吗？”安狄坐到了风神凌身边，瞧着风神凌对游戏感兴趣的样子，不禁问道。 “嗯？”风神凌一脸疑惑。 “我们之前玩过一次。”安狄试探性地问道，一边观察着风神凌的神色，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是吗？”但风神凌只是拿着游戏手柄，一脸好奇地问：“这个怎么玩？” 安狄见此神色复杂，却还是柔声道：“我陪你一起玩吧。” 风神凌的脸上挂起笑容，“好啊。” 两人各自拿着一个游戏手柄，开始选人物玩起了游戏。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玩游戏，上一次是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安狄知晓风神凌失去记忆，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反倒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对，但却不可避免地希望风神凌不要记起那一段不愉快的背叛。 这样没有记忆的风神凌，其实也很好。 也许是出于私心，也许是出于弥补的心态，安狄想要和风神凌重新交好。 他知道，比玩游戏，自己不可能赢得了风神凌，安狄不喜欢输，但如果能让风神凌高兴，那输几局游戏也没关系。 他重新教了一次风神凌如何玩游戏，就像第一次他教风神凌的那样。 接着，两人就拿着手柄，开始操纵着小人打了起来。 第一次，风神凌就像之前那样输给了他。 安狄瞧着风神凌，见他一脸不服输，“再来一次。” 和他一样，风神凌也很不喜欢输。 安狄想起了那回他们一起玩，他以为能赢，结果被风神凌操纵着小人连杀二十三次的打击。 接下来，应该又要再重复上演一次了。 奇异的是，安狄这次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郁闷，反而有些期待。 风神凌拿着手柄，全神贯注地投入着游戏。 即使回归到原始状态，失去记忆，但风神凌的性格还是没有变。 无论是做事还是玩，一旦开始就会很认真。 安狄从前不喜欢这种过于死板规矩的性格，他偏好自由散漫，随心而行，尤其喜欢打破常规，风神凌的处事原则正好与他相悖。 不过，在后来和风神凌相处的过程中，安狄慢慢开始学会欣赏风神凌的原则和性格。 风神凌遵守的只是他自己制定的规则，而且他要求别人跟随他的规则，尽管很多人都无法做到，但安狄觉得并不是风神凌太严苛，而是他们没有这种追随的资格和能力。 人类有着太多弱点和缺点，所以他们才会嫉妒和仇恨这种完美。 安狄也做不到，但他在无意识地努力尝试，暗帝作为设定在神灵之下的最强者，他之前一心想要杀死神灵，成为这个世界最高统治者。 但现在，他接受不了神灵的消亡，那么就一起共享这个世界吧。 谁说神灵和暗帝不能共生？ 安狄心道，他们都希望这个世界按照自己所想来运转，只是神灵要的是一个和平有序的世界，而他所奉行的是弱肉强食的法则。 其实想想，也没有矛盾，他们加起来的绝对力量完全可以统治世界，在那之后，他大可以依从神灵的想法建立规则秩序，打造一个和平世界。 安狄这样想着，没留意到，游戏又一次结束了。 风神凌拿着手柄，一脸沮丧。 安狄回过神来，惊讶地看见游戏屏幕上的显示。 对面操纵的小人倒了下来。 风神凌竟然又输了？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吧。”安狄在一旁安慰道，他觉得这次是意外。 于是，再一次拿着手柄和风神凌打了起来。 然而，游戏屏幕上一次次倒下的小人，令安狄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二十三局游戏，风神凌操纵的小人被杀了二十三次。 安狄呆住了，“阿凌，你不是在故意让我吗？” 风神凌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他说的让是什么意思。 安狄也觉得不可能，风神凌从不会顾及别人的心情，而且在输赢这件事上极其认真，绝不会故意输来让他。 那这是怎么回事？ 风神凌的技巧和判断力似乎都下降了。 说是下降，其实更像是，完全消失了。 第一次和风神凌玩的时候，只一局他就掌握了所有的技巧和方法，对所有的攻击点都烂熟于心，无论出击和防守都快速而准确，然后连赢了安狄二十三次。 但现在，风神凌玩游戏的动作，似乎迟缓了许多，甚至变得有些笨拙。 就连安狄到后面刻意放水，将弱点暴露给他，风神凌都不懂得攻击。 这是怎么回事？ 第80章 不祥的预感 “饭好了。”江琛的话打断了安狄的思考，让两人暂时放弃玩游戏，来坐到了餐桌上。 为了能够唤醒风神凌的记忆，江琛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让风神凌来吃。 “怎么样？”江琛期待地望向风神凌。 这些菜都是之前他在风神凌家里住时，做过给他吃，而且还被风神凌夸赞过好吃的。 风神凌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很好吃。” 他如实地评价着江琛的手艺。 “那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江琛赶忙问。 风神凌一脸疑惑，想起什么？ 江琛见此有些着急，抓住了风神凌的手腕，“你再想想，我之前给你做过一次的。” 江琛的手太过用力，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令风神凌皱起了眉头。 安狄在旁看见，赶忙拉开了江琛的手，“你干什么？没听见他说不知道吗？你把他都弄疼了！” 江琛这时也看见了风神凌手腕上的红痕，顿时僵住了，心慌地想要朝风神凌解释，“对不起，我···” 安狄打断了他，“江琛，我理解你希望他变回去的想法，但你不能逼着他回想，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那要怎么办？”江琛心里气恼，“我不能接受他一直这样下去。” 江琛想要看见从前成熟强大的风神凌，那才是他认识的风神凌，而不是现在这个幼稚到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你要给他一些时间。”安狄道：“慢慢来吧，下午我会带他出去一趟。” 江琛听了这话，立刻防备起来，“你要带他去哪儿？我也要一起去。” “我要带他去大学，也许在那里，他能想起来更多。”安狄道，“你进不了大学，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江琛听了这话，虽然不甘心，但他也期望安狄能让风神凌恢复记忆。 于是，答应了安狄的建议。 下午，安狄带着风神凌来到了大学。 “阿凌，记不记得那里，你以前很喜欢在上面踢足球？”路过绿茵场的时候，安狄朝着风神凌说道，“每次踢完，我都会送水和毛巾给你。” “不记得。”风神凌对安狄说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其实安狄也没指望风神凌能记起什么，他看起来失忆得很彻底。 安狄只是想带风神凌来散散心，顺便来重新培养他们之间的友情。 接着，他又带风神凌参观了画室，一边看，安狄一边诉说着他们过往的经历。 那些关于风神凌的肖像画，安狄并没有来得及收起。 风神凌看着画框上一张张属于他的画。 这是他的脸，每一张都栩栩如生，神态自信而张扬。 就连一些最细微的神情，都捕捉到了。 看得出，画家在上面倾注了很强烈的感情，虽然画上的人是笑的，但笔触却透着一种绝望到极点的悲痛和哀伤。 风神凌感知到了这种心情，“安狄，我们过去是很好的朋友吗？” “是啊。”安狄有些心虚，但还是道：“怎么这么问？” “你对我很好。”风神凌心里觉得闷闷的，有些沮丧，“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风神凌听着安狄描述关于他们友情的过往经历，看着这些画，认为他们过去是非常好的朋友，他现在什么都忘了，安狄一定很伤心。 安狄伸出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安慰。 但要触碰到的时候，却又停住了。 他有什么资格安慰风神凌呢？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 “阿凌，记不得就算了。”安狄在旁道，“不要勉强自己。” “安狄。”风神凌唤了他的名字。 安狄抬起眼眸。 “我会努力记起来的。”风神凌认真道。 看着风神凌那认真的样子，安狄心里越发羞愧。 两人在大学继续逛着，遇上了新一届学生入学，社团正在招生。 “学弟，来看看吧，我们象棋社正在招新人，有没有兴趣来玩玩？” 高帆已经死了，现在的npc全都清空了对于高帆和风神凌的记忆，也不记得曾经风神凌以一己之力连挑三大社团的事。 风神凌看着两个人在下棋，觉得新奇。 “想玩吗？”安狄在旁道，他心知风神凌的水平，这些人根本不是风神凌的对手，让他解解闷也好。 风神凌点了点头。 于是一个新生给他让了位置。 安狄在一旁观战，和风神凌对战的棋手学过两年棋，算不上多厉害。 安狄想着，这一局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风神凌问起了规则，旁边的学长耐心给他讲了半天。 “学弟，看你是新手，让你先下吧。”对面的棋手好心道。 风神凌倒是没想太多，认真地看着棋盘，拿起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对面的棋手微笑着，也下了一步。 棋局的确如安狄所想，很快就结束了。 但结局却并不如安狄之前所想。 “学弟，承让了。”对面的棋手笑着道。 风神凌输了。 而且是惨败，棋局几乎完全是一边倒，倒向对方。 安狄死死皱起了眉头，就连他这样对棋艺几乎毫无研究的人，都能看得出对方的破绽，可风神凌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这实在太奇怪了。 安狄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从玩游戏，到下棋，风神凌都输得莫名其妙。 安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81章 丢了一半 当风神凌玩完了象棋，然后走到音乐社时，这种预感成了真。 安狄看见有一个音乐社的学生在弹奏钢琴。 风神凌看得入了神。 于是，安狄心中一动，他朝着风神凌问：“要不要试一试？” 说完，不等风神凌回答，便拉着他走到那个学生跟前，问是否可以让风神凌弹一次。 学生欣然同意了。 接着，安狄让风神凌坐到钢琴前。 “安狄，这是要干什么？”风神凌一脸困惑。 “弹琴。” 风神凌看着眼前这架又大又笨重的东西，有些茫然无措，“可是我不会。” “你会的。”安狄将他的手放到了琴键上，然后按了下去。 一声重响，令风神凌吓了一跳，抽回了手。 “你以前很喜欢弹琴，为我弹一次好不好？”安狄半蹲下身，漆黑的双眸真诚地望着他，请求道。 安狄的那双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亮光，没人能拒绝这样诚挚的请求。 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好友。 “不需要弹奏太复杂，就弹刚刚他弹过的那一首，你看完了全程，不是吗？”这对过去的风神凌而言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天分，就算不会，看一遍，也能模仿得出来。 风神凌对上安狄的眼神，心中动摇了。 他伸出手，缓缓放在了琴键上。 回想着之前看见那人弹钢琴的画面，手指摆放的位置。 风神凌看着眼前的一排琴键，注视了许久，都没有按下。 他记不起来。 就连手指按键的姿势也都没办法摆好。 他努力了许久，都做不到。 半晌，他只能朝着安狄道：“我什么也记不得，安狄，我不会弹琴。” 风神凌诚实又残酷的话语，打破了安狄所有的期待。 安狄的脸色苍白，只觉得一道刺骨的寒意涌起，手脚冰冷，整个人冻僵在原地。 他意识到风神凌不但失去了下棋和弹琴的这些技能，甚至好像连学习和过目不忘的天分也没有了。 走在路上，安狄一直想着这件事，心神不宁。 风神凌不是只失去了记忆吗？ 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 安狄百思不得其解，他没注意到，街边有一群人在打架。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这种事司空见惯，安狄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一个混混玩家拿着刀砍了过来，安狄没在意，就算看见也不会在意，这些低级玩家根本伤不了他。 但风神凌并不知道这一点，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安狄，“小心！” 刀砍在了风神凌的背上，划了一道大口子，一时间血流如注。 “阿凌！”安狄看见这一幕，脸色顿时变了，他抱住了风神凌。 “好痛。”风神凌蹙起了眉头，从背后传来的剧痛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痛楚甚至吞没了意识。 安狄看着倒下的风神凌，手上沾满了他的血。 当下立刻就慌了，赶忙抱着昏迷的风神凌，来到了大学的医务室。 顾青本以为安狄将风神凌带走，他就能消停几天，正想着去别处玩玩，就看见安狄抱着满身都是血的风神凌跑来了。 “这是怎么了？”顾青被这场面也弄得有些猝不及防。 “他受伤了！你快来看看！”安狄赶忙让顾青来救人。 顾青只好上来检查，看见风神凌背后血淋淋的口子，“我说，你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就是想再杀他一次？” 安狄一听这话，知道顾青误会了，“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干的？” 安狄没心思和顾青解释，“是意外，你快点救他。” 不知道为什么，风神凌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而且还陷入了昏迷。 顾青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给风神凌止血，上药，包扎伤口。 “好了。”顾青弄完之后，朝着安狄道，“下次小心点。” 安狄拉住了要走的顾青，“完了？” “是啊。”顾青朝着安狄道，不然呢？ “他还没有醒。” “哦，他受伤不轻，npc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的。”顾青道。 安狄蹙起眉头，“可他只是被那些低级玩家砍了一刀。” 这种程度的攻击应该根本伤不了神灵，为什么他会昏迷。 顾青瞧着他，“所以呢？” 安狄觉得很奇怪，他心里有很多的不解和困惑，忍不住问道：“我发现他好像不一样了，他之前所有的技能，判断力，学习能力好像全都消失了，还有他的力量，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力量，而且他刚刚说痛，神灵不可能会感觉到痛，他好像···” 安狄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变弱了是吗？”顾青说出了他的猜想。 安狄惊诧地望向顾青，“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安狄本以为是风神凌处于原始状态，又或者是他刚死而复生不久，神智和力量都不曾恢复，所以才会这样。 但看起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顾青抿了抿唇，看着安狄的表情，叹息道：“本来上次他醒来，我就想说的。” 安狄的脸色骤变，“说什么？” “算了，这件事也没办法隐瞒太久。”顾青说了实话，“其实，你带回来的风神凌，只有一半。” 安狄愣住了，没理解顾青的意思，“一半？” “没错。”顾青将上次检查的数据给安狄看，“我发现，除了记忆之外，他还有一些数据缺失了，包括力量、天赋、技能等等，很多都检测不到。” “这些数据去哪了？”安狄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顾青道，“按理说，原始状态并不会消除他的这些能力，所以，你大概只带回了一半的风神凌，而丢下了另一半。” 安狄有些慌了，“我再去梦镜一次，把另一半带回来。” 不想，顾青摇了摇头，“不行，我告诉过你，进梦镜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你们上次进去抢了风神凌回来，上面一定察觉了，你们不可能进得去，而且——” “而且什么？”安狄赶忙问。 顾青看着数据，“乐观一点吧，幸好你们带出来的是这一半的风神凌，虽然没有力量和技能，但却有着正常的善恶观、理智、原则和感知能力，他至少是个没有威胁的好孩子。” “你的意思是说，另一半的风神凌没有这些？”安狄不敢想象，没有善恶观和原则的风神凌是什么样子。 顾青点了点头，“另一半应该是终极状态的神灵，而且是个毫无理智、极度凶险的杀人武器。” 安狄想到审判日曾见过终极形态的神灵，顿时心中一震。 神灵的确是个危险的杀人武器，虽然他毫无感情，但因为有着风神凌正义和理智的底线，所以他要杀的对象也只会是反派怪物。 但现在，失去了这一层限制的神灵，也许不单止会对怪物出手，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死任何人，包括玩家和普通npc。 神灵拥有着绝对强大的力量，谁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而且没人能够阻止他，这将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幸好，那一半的神灵还被困在梦镜里。”安狄虽然只带回了一半的风神凌，但顾青庆幸，他带回来的是这一半。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82章 衣服脱了 大街上，白发青年拿着一个草莓冰淇淋吃着。 奇异的装扮，血红的眼瞳，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这样的一个冷酷帅哥却拿着勺子面无表情地吃着草莓冰淇淋，过于严重的违和感令人忍不住侧目。 他这几天已经砸了很多家店。 他将这些当成是食物的等价交换，可惜只能交换一次。 就像他手里的草莓冰淇淋，真的很好吃，他为了回报店长，于是不但将店砸得粉碎，还把店长也打得全身骨折。 那家店已经被他夷为平地，这意味着他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草莓冰淇淋了。 白发青年决定要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冰淇淋。 可就在这时，街上不远处响起了警笛声。 路旁的一家银行来了一群劫匪玩家，和赶来的警察npc交起了火，路人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 这种情形在游戏世界里很常见。 白发青年依旧只是吃着冰淇淋，完全无视了逃跑的路人，也不在乎这场枪战。 这就导致，一个劫匪玩家在逃跑的时候，撞跌了他手中的冰淇淋。 “滚开！”劫匪玩家恼怒地骂了一声这个挡路的npc，想要将人甩开。 白发青年像是没听见一样，盯着掉在地上的冰淇淋。 “不许动！”这时，警察也追过来了。 劫匪玩家手里的枪已经没子弹了，情急之下，拽过了白发青年，“该死！算你不走运了！” 接着，劫匪玩家拿刀抵住了白发青年的脖子，打算让这个倒霉的npc当人质，“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放开人质！”警察朝着劫匪，按照既定的程序喊话。 “你们放下枪！”劫匪提出条件。 警察并没有放下枪，他们只知道按程序做事，目标是抓住劫匪，至于人质的性命安全，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放开人质，举手投降！” 劫匪咬了咬牙，这些傻逼警察npc！ 他考虑着一会儿警察开枪，拿这个路人npc做挡箭牌能挡住多少枪。 然而，这个想法没来及实现。 “啊！”劫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被挟持的人质抬手一击，腹部上传来的疼痛令他弯下了腰，下意识地朝着对方挥起了刀。 刀刺进了白发青年的肩上，但他却毫无反应，他天生对疼痛无感，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他而言完全不算伤害。 劫匪吓得脸都白了，意识到这个路人npc比对面的警察还要危险，他想要逃，却被白发青年一脚踹翻在地。 抢来的钱袋也掉在地上，钱洒了一地。 劫匪的脑袋被踩着，压到了地上沾着尘土污泥的冰淇淋液里。 “你毁了我的冰淇淋。”青年的语调如同机械一般，毫无感情地宣判着他的罪名。 “我赔你···”劫匪都快要吓死了，这tmd的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他赶忙求饶，“地上的钱赔给你！” 白发青年瞧了一眼洒在地上的钱，劫匪以为有希望，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目光。 显然，白发青年并不理解钱的意义。 这是最后一个冰淇淋，毁了它应当是一项非常严重的罪名。 于是下一秒，白发青年做出了判决，抬起脚，用力踩在了劫匪的脑袋上。 巨大的挤压力令劫匪窒息，空气一点点地被挤压出去，口鼻都被压得变了形，这一刻，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接着，劫匪的脑袋被硬生生地碾烂了，就像是一颗被车碾过的西瓜一样，脑浆和冰淇淋液混在了一起。 不远处的警察看见这一幕，都吓得呆住了。 但还维持着本身的设定，劫匪死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人质了，而是变态杀人犯。 白发青年执完死刑后，觉得有些不舒服，血弄脏了他的裤子和鞋，还有，他垂眸瞥见，自己的肩膀上还插着刀，于是，他伸出手，将刀拔了起来。 “他干什么？” “他手上有武器！” “放下刀！” 在警察眼中，白发青年现在已经是一个极度凶险的犯罪分子，手里还拿着刀，最高等级的警报立刻拉响。 警察们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子弹打在了白发青年身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白发青年抬起眼眸，判定眼前的生物在向他攻击，而且试图想要杀了他。 于是，本能令他做出了还击。 射出的子弹全都反弹了回去，一群警察npc接二连三地倒下。 陈强等人赶过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地的警察尸体，还有站在尸体旁的白发青年。 “老鹰呢？” “快看！是老鹰抢的钱！” 陈强等人是一群低级混混玩家，靠着抢劫赚积分，现在他们看见了散落一地的钞票和警察尸体，却看不见同伙玩家。 这是理所当然的，玩家死后就会在游戏里彻底消失，连尸体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来老鹰淘汰了。”陈强想，大概是老鹰运气差，没走得掉，被警察击毙了。 其他玩家小弟想要捡钱，但陈强却将注意力转到了在场的白发青年身上，他身上和脚上都有血迹，再加上现场这么多警察尸体。 老鹰不可能杀死这么多人，唯一的解释是，杀人的是眼前这个青年。 陈强走上前，试探性地打着招呼，“朋友。” 他刚一开口，白发青年朝着他看了过来，那冷厉的赤红双眸，像在盯着一个死人，吓得陈强倒退两步，心中一惊。 “你···”陈强又觉得自己过于胆小了，不能在同伴面前丢脸，“这些警察都是你杀的？” 白发青年冰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这在陈强眼里，是完全默认的意思。 “谢谢你了。”陈强将白发青年当成了高阶玩家，不仅帮他们的同伴报了仇，而且还保住了抢来的钱。 他从一个捡钱的同伴手里，夺过一麻袋钱，递给白发青年，想要当作谢礼。 但白发青年并没有接过，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 陈强有些脸红，以为他嫌少，尴尬道：“这的确少了点，但我们兄弟手里现在没多少钱。” 白发青年不在乎钱，他只觉得身上都是血，很不舒服，想换一身衣服，目光瞥见了陈强的衣服，还算干净，于是道：“衣服脱了。” 第83章 我叫神灵 “啊？”陈强一脸懵。 这光天化日的，再说他这长相自己清楚，当初选皮肤的时候还特意选了一个肌肉硬汉，不至于有男性玩家这么重口味吧。 难道这个长着花美男外表的高阶玩家底下，是个妹子？ 不会吧！哪有妹子这么狂野，大白天在街上就要人脱衣服的，而且地上还有这么多尸体。 还是说这人觉得他是个妹子？ 陈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白发青年见他不动，有些不耐烦，他不喜欢重复自己的话，于是打算亲自上手。 吓得陈强赶忙后退摆手，“别！别过来！” 他心知，能杀死这么多警察npc的玩家一定不简单，虽然他们人多，但在高阶玩家眼里，他们这种低级玩家就跟小虫子似的，随手就能捏死。 敌我力量过于悬殊，为了兄弟们，陈强咬了咬牙，开口道：“我脱。” 他咬着牙，颤抖着手，硬着头皮脱下了上衣。 但白发青年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羞耻一样，命令道：“还有裤子。” “你不要得寸进尺！”陈强又羞又怒，气得骂道。 白发青年那双赤红的眼珠里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就那么盯着他。 又是像看死人一样的眼神。 陈强心中一颤，“我不是女人。” 他希望能打消白发青年这种荒唐的念头。 “我知道。”白发青年虽然很多事不了解，但对于男性和女性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如果陈强是女人，他不会要陈强的衣服。 陈强见没办法，咬了咬牙，道：“去里面。”他指着街边的一家旅馆，无论如何，大庭广众他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不，就在这里。”白发青年不想浪费时间，那染血的上衣和裤脚实在令他有些不舒服。 “强哥。”同伴都吓呆了，强哥不会真要那个吧？ 游戏世界一贯的弱肉强食，就如同普通npc对于玩家而言，是能够任意欺辱的猎物，这条规则在不同阶级的玩家之间也同样适用。 “你们，走远点，背过身去。”陈强忍着羞耻，朝着同伴道。 同伴心情复杂，想不到陈强居然也有牺牲色相的一天，“强哥，辛苦你了，不过你也不吃亏，想开点，至少他长得不错。” “闭嘴！”陈强简直想把这同伴的嘴给撕烂。 同伴赶忙走远了。 陈强看着白发青年，这家伙确实长得不错。 呸！高阶玩家很多都是有钱人，这皮肤肯定是买的，现实世界的真人说不定是个又老又丑的秃头男，而且看他这种让人当街脱衣服的行为就很变态。 想到这儿，他又后悔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白发青年已经过来了。 “喂你要干什么？” “太慢了。”白发青年觉得他磨磨蹭蹭，太浪费时间，于是直接上前，想要自己上手拿。 “你别碰我！”陈强想要试图挣扎，但很快，他就僵住了。 因为白发青年手中拿着一把刀，锋利的刀刃抵住了他的脖颈。 陈强丝毫不怀疑，他再稍稍动一下，刀刃就会割开他的喉咙，“大···大哥···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全身都绷紧了，陈强汗如雨下。 算了，小命要紧。 白发青年让他把脚抬起，另一只手脱下了他的裤子。 “还有鞋。” 这人什么毛病？做这种事有必要脱鞋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脱了鞋。 陈强闭上眼睛，咬咬牙，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对方在脱衣服。 但许久，都不见身后的人有任何行动。 他疑惑地睁开眼，接着，就看见白发青年换上了他的衣服和鞋，“你——” 陈强被这个玩家给整懵了，随即瞧见，白发青年嫌弃地将脱下的脏衣服踢到一边，这才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是误会了。 这人图的不是他，是他的衣服。 差点把他给吓死。 白发青年换好了衣服，就打算离开。 陈强下意识地赶忙拉住了他。 白发青年刚一蹙眉，陈强赶忙松开手做投降状，“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了。” 白发青年不懂他误会什么，也不在乎。 陈强立刻道：“大哥，不知道您缺不缺小弟？” 发现白发青年对他没有意思之后，陈强放下心的同时，脑袋也立刻转了起来。 一个高阶玩家居然要沦落到当街抢混混玩家的衣服，连一件衣服也买不起，这是要有多穷啊。 这也立刻让陈强起了心思，一个没有钱，但实力很强的高阶玩家，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他们这些低级玩家平日里只能在街上当混混和劫匪，实力不够，没人罩着根本混不出名堂，赚点积分也难上加难。 但如果有个高阶玩家当老大，情况就不同了。 白发青年瞧着他，陈强讨好地笑道：“这衣服不适合您穿，我带您去买些新的吧。” 白发青年比他要更高，更瘦一些，衣服的确不太合身。 见对方没有拒绝，陈强心中一喜，赶忙叫来了同伴。 “强哥，这么快就完了？”同伴一脸诧异。 “完你个头。”陈强敲了他脑袋一下，“去最近的商场，我要买衣服。” 同伴看了一眼陈强全身上下只剩了一件内裤，不由得窃笑，“知道了。” 陈强觉得他的笑奇怪，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把衣服都脱了，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同伴明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哥，我们都明白。” 明白个鬼？ 陈强又气又急，他还解释不清楚了是怎么的？ 顾及到他现在没衣服，陈强还是要脸的，没有当街不穿衣服打人的爱好。 只好憋着一口气，让同伴开车带他们去商场。 找了一家服装店，陈强赶紧给自己找了一身，然后又让售货员拿了一套新衣服给白发青年。 这是一身崭新的米白色西装和皮鞋，剪裁合体，衬着青年俊美的外表越发出众。 “老大。”陈强下意识地改了称呼，“我可以叫你老大吗？” “随你。”白发青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外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 陈强心中一喜，挂起笑容，在旁讨好道：“老大，你这套npc的皮肤真帅！”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么帅的皮肤陈强在游戏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要是以后有钱，他也换一个。 陈强没以为白发青年是游戏反派npc或者是怪物，虽然对方有着一双红眼睛，但明显是玩家假扮的npc。 没有反派npc或者怪物会对玩家友好，至于他的红眼睛，大概是为了好看，故意改了瞳色，毕竟红眼怪物没有神智，对方不可能是怪物。 “还有你的瞳色，我头一次看见能改眼睛颜色的，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陈强一开口就说个没完，白发青年很少回应，他也很快就习惯了，老大毕竟是高阶玩家，有点高冷也没什么。 “对了，老大，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陈强说了半天，忘记问老大的名字，赶忙道。 白发青年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没有任何的记忆，也不存在过往。 “神灵。”但这时，却有两个字浮现在了脑海，在他还没有思考前，已经脱口而出。 “沈凌？”陈强是低级玩家，不曾听说过上一任主角神灵，层级相差太远，就算听过，也没有将对方往主角那里想，于是就弄错了名字。 陈强笑着对跟在身边的小弟玩家说，“记住，以后我们就跟着沈老大混了。” 同伴玩家没想到出来抢劫一趟，就多了个老大，不过对方是高阶玩家，跟着怎么也不吃亏，于是，赶忙跟着陈强一起叫：“沈老大。” 第84章 一半的风神凌 风神凌靠在床头，脸色苍白而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安狄都快要气疯了，怒瞪着对面的人。 自从上次风神凌受伤醒来，安狄一直小心照顾着他。 但却还是没能避免地再次出了意外。 江琛也有些烦闷，“我怎么知道。” 他只是想让风神凌恢复记忆，恢复成过往的样子，于是带着风神凌去街上，到他们曾经相遇的巷口。 但风神凌却依旧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时，江琛接到了电话，说餐厅有人来闹事。 江琛就让风神凌先回家，然后自己去处理了。 “你居然丢下他？”安狄攥起了拳头，怒道。 “我没有。”江琛说了一句，接着又有些心虚，“我没想到他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 “他当然不认得。”安狄气道：“你明知他现在是什么状况，外面那么危险，你带他出去又不陪在他身边，你险些害死他！” 安狄回到家后，没看见风神凌，问江琛才知道风神凌已经走失大半天了。 两人这才着急地上街去找。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安狄一条街一条巷子地找，找了好久，才在路边找到昏迷的风神凌。 虽然风神凌没有遇到玩家，但情况也不乐观，风神凌的伤口未曾完全愈合，再加上淋了雨，结果一回来就发起了高烧。 “我不是故意的。”江琛心里也很愧疚，“可我也只是想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说实话，在江琛心里，现在这个虚弱蠢笨的孩子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风神凌，也不是他期望追随的人。 江琛希望风神凌能快点恢复正常，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安狄望向江琛，看出了他的想法，“江琛，他恢复不了。” 江琛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安狄低眸看着昏睡的风神凌，他就像个陶瓷娃娃一样安静美丽，脸色因生病而泛红，第一次透着易碎的脆弱感，“就算他不能恢复，我也会永远照顾他。” 安狄不会放弃风神凌，纵使他只有一半，纵使他失去了力量和天赋，成了一个普通npc，安狄也依旧不会放弃。 安狄曾以为力量很重要，他欣赏的是有着强大力量和无所不能的神灵。 而现在，当风神凌失去一切，安狄发现，这些都不重要。 风神凌就只是他认识的风神凌，无论他是否强大，是否会弹琴下棋，是否有记忆，都不再重要。 只要他仍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不能恢复？”江琛沉下脸来，他盯着安狄，觉得安狄似乎有秘密没有告诉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回想起之前安狄带着风神凌去大学，江琛一把拽住了安狄的衣襟，“顾青对你说了什么？” 安狄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江琛恼火不已，“我就知道！他对你说了能让阿风恢复的办法是不是？你这个混蛋！你是故意的，故意不想他恢复是不是？” “我没这么想。” “你就是这么想！”江琛冷冷一笑，“你怕他记起来你杀过他的事会恨你，所以宁愿让他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白痴，你太自私了。” “他不是傻瓜。”安狄道，风神凌只是失去了天赋和力量，变得愚笨了些而已，但他仍然有着理智和正常思考的能力，“而且，他现在很快乐。” 安狄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风神凌，现在的风神凌没有记忆也不需要承担杀死怪物和保护人类的责任，他可以真正做一个快乐且无忧无虑的孩子。 “快乐？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江琛不屑地松开了手，“这不是风神凌，我不会接受一个这样的风神凌，我会去找顾青，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恢复正常。” 说完，江琛转身离开。 安狄没有阻拦，望着昏睡的风神凌，伸出手，想要触碰。 却在他的额前，停了下来。 现在的风神凌不正常吗？ 也许吧，但安狄别无选择，他失去过风神凌一次，现如今，哪怕是一半的风神凌，他都能接受。 安狄第一次照顾发烧的病人，他从来没发过烧，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在游戏里，只有普通npc才会保留着这种人类脆弱的毛病。 他按照顾青教的，在风神凌醒来后，给风神凌熬了一碗感冒药。 “这是什么？”风神凌问道。 “感冒药，你生病了。”安狄答道。 “生病？”风神凌揉了揉脑袋，有些困惑，他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词。 生病是什么？ 神灵过去是主角，又是高阶npc，连痛楚都感知不到，更别说生病了。 “安狄，我觉得头有点热，又有点痛。”风神凌只觉得浑身都很不舒服，他扯着衣服，想要脱下来。 安狄赶忙按住了他的手，目光瞥见风神凌扯下衣服时，胸口心脏处有一道旧疤痕，顿时僵住了。 那是风神凌自己造成的伤，风神凌将一半的心头血喂给了他，连同神灵的力量。 安狄突然觉得心脏处一阵抽痛，不知是不是体内神灵的力量产生了影响。 过了片刻，安狄压下了一切的情绪，帮风神凌盖上了被子，风神凌想要再踢开，安狄立刻严肃道：“别动，你现在不能着凉。” 过往安狄对他总是极为温柔纵容，风神凌第一次见到安狄对他如此严肃冷厉的样子，不禁愣住了。 安狄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语气不太好，“抱歉，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毕竟，你并不像以前——” 话说到一半，安狄突然卡住了，他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可能会伤害到风神凌。 “我不像以前那么强大。”风神凌替他补完了后面的话。 即便没了记忆和力量，但风神凌对任何事都勇于面对，不会逃避退缩的性格却没有改变。 其实安狄不说，风神凌也知道这一点。 变弱的风神凌却有了从未有过的情绪感知能力，安狄和江琛每天的矛盾争吵，希望他能恢复记忆，变回从前的样子。 风神凌也能感觉到，他过去应该是个强大、聪明、非常厉害的人，所以安狄和江琛都对他抱有着期望，而他却只能一次次地令人失望。 “阿凌。”安狄想要安慰他，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你难过吗？” “有一点。”风神凌并不像安狄想象中那样不在乎。 他和安狄一样，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和胜负欲，要做最强的那一个，绝不能忍受自己成为无能的弱者。 这种傲骨是神灵天生的性格使然，无法抹除。 风神凌是想要恢复记忆的，他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在街上，当他无法找回家时，遇上了瓢泼大雨，风神凌在雨中站了很久，试图回想自己的过往，可惜却是一片空白。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疼痛，也从没有生过病，这种感觉不但怪异，而且非常不舒服。 安狄看见了风神凌的难受，顿时心如刀绞，“对不起。” 风神凌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道歉？这和你没关系，是我没有做好。” “不！是我——”安狄忍不住开口，想要将事实说出来。 说出他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背叛了风神凌，令风神凌变成如今的样子。 可话到嘴边，对着风神凌探究的眼神，安狄又退缩了。 他不敢赌。 他们之间的友情，是否坚固到能原谅一次要命的背叛？ 如果不能，又该如何？ 他害怕风神凌的厌恶，也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风神凌的后果。 安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将药递给风神凌，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先喝药吧。” 风神凌看着他手里黑乎乎的药，“我不想喝，看着很苦。” 风神凌有着像小孩子一样的口味，嗜甜厌苦，他不喜欢吃苦的东西，这是安狄留意过的，他曾给风神凌做过苦瓜，风神凌尝过一口就再没碰过。 “喝完之后，你的病才能好。”安狄试图解释良药苦口的道理。 “不喝，我也能好。” 安狄看着这个任性的孩子，有些无奈，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伸到口袋里。 “给你。”安狄将糖放到了风神凌的手中，“吃糖就不苦了。” 风神凌看着放在手心的糖，微微一怔。 一瞬间，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画面，是一个男孩在抱着一个大人，怀抱中的人在哭，男孩将糖送给了对方。 这个画面陌生又熟悉。 “安狄。”风神凌开口唤道。 “嗯？” “谢谢。” 安狄笑了，以为他是谢这颗糖，反正这糖也是梦境里风神凌给过他的，现在再给风神凌，让安狄觉得很奇妙。 风神凌抬起眼眸，他想说的是，谢谢你，成为了我的朋友。 第85章 劫案 街上枪声四起，记者站在满目疮痍的银行门口，报道着最新消息。 “今早，街上又有一家银行遇劫，这已经是本周以来发生的第十六单劫案，按照其猖狂又高调的作案手法，警方判断应是同一伙劫匪所为，据悉，这伙劫匪的头领是一个白发年轻人，行事异常凶残，不但抢劫银行，还会抢劫金铺、珠宝店、艺术展等等，目标不定，但每次抢完就会砸掉现场的行为似乎是有意向警方挑衅。” “警方已经发出通缉令，全力追捕这群劫匪，任何市民有关于劫匪的消息，请尽快和警方联系。” 阿明和阿忠是两个玩家，看着电视里的消息，不由得笑了。 “老子这辈子都没上过电视！” “太牛了！” “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当通缉犯！”两人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兴奋不已，“强哥，你看见了吗？” 陈强扬起唇角，他当然看见了。 游戏里的玩家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就是街头的混混小偷，只敢逮着一些路人欺负，稍强一些的就会去干劫匪。 他之前遇见老大时，刚开始干劫匪，非常不熟练，他们抢钱之后，遇到警察npc就赶快分头跑，根本不敢正面对峙。 但自从有了老大就不一样了，他们现在已经是出名的劫匪。 不！ 是比劫匪更高级等的存在，游戏里只有出名的高级罪犯才有机会被报道出来。 陈强从没打算成为游戏的赢家，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上去跟那些玩家大佬和反派怪物碰就是找死。 他只想赚点小钱来花，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一天。 这些天，他在游戏里的等级和积分一直在疯涨，几乎已经接近到了中级玩家的水平了。 从低级到中级的跨越，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实际上却难于登天。 提升等级并不是赚积分就能做到的。 游戏世界对每个玩家都一早有身份识别，对他们的各项指标数据全都有了判断，从武力值、智慧值、能力值全都有评定。 而这些数据不是轻易能改变的，就像一个玩家不会突然间变聪明，也没办法将自己的力量突然变得很强。 陈强的等级提升，来自于他的眼光值和名气值。 他追随了一个新老大，还成立了帮派组织，这个组织横空出世，短短两周已经进入了游戏帮派里排名前一百了。 简直堪比原子弹一样的爆发力。 还有他们一周十六次的抢劫，刷新了过往玩家抢劫的新记录，简直是史无前例。 除了运气，陈强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眼光和决定，在一次次的抢劫中，老大不停刷新着他的认知。 无论守卫多森严，保安有多少人，现场有多少武器，都不在老大的考虑范围内。 老大只负责一件事，就是直接动手。 开始他们还会踩点，研究要下手的地方，后来就完全没这么干过了。 主要是老大的犯罪行为过于随意，那天他们抢劫完一家珠宝店之后，本来要收手，谁知旁边的超市正在搞甜品促销。 于是，老大就进去吃了一个草莓杯子蛋糕，然后顺便把整个超市都给砸了。 他们只能被迫又抢了一家超市。 陈强刚开始还有些惊吓，担心这么高调会惹上麻烦。 但后来他发现，老大的实力简直强悍到恐怖，他亲眼看见老大一拳就轰塌了一面墙，轻而易举地将枪管拧断，就连子弹都没办法伤得了他。 他感觉，在老大跟前，那些曾经让他顾及的npc和玩家全都是渣渣，一碰就碎，毫无抵抗力。 两个玩家看着满桌的黄金、钻石和钞票，都感到兴奋不已，这些都是能兑换的积分啊。 “强哥，下次我们去抢什么？”阿明忍不住道。 他们从没有享受过这种横行无忌的感觉，实在太过瘾了。 陈强也有些期待，目光望向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最新款游戏机认真玩的白发青年。 “老大。”现在，沈凌才是他们组织的老大，虽然看起来他对抢劫并不像那么有兴趣，每次都是只杀人砸店，从来不捡钱，但陈强却不敢越过他做决定。 之前有一次，他本来看中了一家古董店，但老大却觉得很无聊，想要离开，那时，正好有个同伙玩家不但没有跟随，还将古董店的老板推倒在地，还一枪将人打死了。 于是，老大突然走到那个玩家跟前，抓住人的脑袋，往墙上狠狠撞，撞得人破头血流还不止，又拿枪直接将人的脑袋轰烂。 接下来场面就失控了。 老大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人，他连杀了好几个同伴玩家。 如果不是陈强及时去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转移了注意力，把人哄住，恐怕他们都难以幸免于难。 自那之后，和他同伙的玩家都很害怕沈凌这个像疯子一样的不定时炸弹，想要离开。 陈强也害怕，但有危就有机，他选择了留下来。 最后，大家做了决定，和陈强一起留下来，选择追随沈凌的只剩下了阿明和阿忠两人。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陈强也发现了一条规律，那就是老大不喜欢别人违背他，上下等级分明，只要有半分僭越，都会令他不高兴。 而老大只要不高兴，那周围的人全都得遭殃。 于是，陈强学会了做任何事前，先请示老大的意见。 神灵专注地玩着游戏机，并没看陈强。 陈强看见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是他们上一次抢劫游戏机店拿到的，老大一直玩个不停，就像没接触这东西的孩子一样新奇。 他不敢夺过游戏机，只好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老大，我们接下来要抢什么？” 陈强觉得他现在像是劝一个小孩不要玩游戏，回去写作业的家长。 他们还得干正事，比如说抢劫。 但作为犯罪组织的首脑，神灵显然对每天出去抢劫银行、金铺这种活干得厌烦了。 他能听见陈强的询问，只是懒得回答而已。 不过，鉴于他现在是一个老大的身份，不能不管他的手下。 耳边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警方负责人表示会全力抓捕这批劫匪，鼓励市民来警察局提供线报···” “就警察局吧。”神灵头也不抬地说道。 阿忠愣住了，“警局？老大在开玩笑吧？” 警方正在通缉他们，这时候去警局，是抢劫还是自首啊？ 陈强却是眼前一亮，有些激动，“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创意太伟大了！” 他们现在一直在重复抢劫，虽然能赚积分，但这种犯罪始终不太高级，也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得到的积分也有限。 长此以往，他们的等级也难以提升。 但抢警局就不同了，这种做法还没有玩家尝试过，虽然危险，也没多少积分，可一旦成功，名气绝对会大幅度扩散，等级也自然水涨船高。 老大真是用心良苦，居然愿意舍弃积分，来帮他们练级。 阿明和阿忠意识到这一点，险些感动哭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 陈强心道，他得抢一家甜品店，把里面的草莓杯子蛋糕全都拿回来孝敬老大。 第86章 红蛇公会 抢警局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始实施，就遇上了麻烦。 他们被堵在了半路上，一辆辆的车成一字排开，将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陈强，最近混得不错啊。”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手中捏着烟，笑着露出森森的白牙。 陈强的脸色一僵，男人头顶上的玩家标识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大头哥。” 大头是个中级玩家，但他所在的红蛇公会在游戏里排名前十，他还是老大红蛇的心腹打手，这种大人物陈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的。 “你还认得我？”大头嗤笑一声，走上来拍了拍陈强的脸，“我以为你有了靠山，连我都不认得了。” 脸颊有些疼痛，这种动作极具侮辱性，陈强咬牙忍了下来，“大头哥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一直都很尊敬您。” 大头很满意他服软的表情，目光望向陈强旁边的白发年轻人，刚想伸手，陈强下意识地立刻挡在自家老大跟前。 “大头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陈强赶忙讨好地问道。 大头冷笑道：“这片区域是红蛇公会的，你这阵子又是抢银行，又是抢珠宝店的，成立了新帮派都没有来知会一声，你是要和公会作对吗？” 陈强这阵子跟着老大抢劫太兴奋了，一时间也忘记了游戏里除了警察npc，还有玩家划分犯罪地界这一回事。 这里也需要交像现实世界一样的保护费。 一般低阶玩家都会向上层公会缴纳保护费，或者说是一部分的犯罪金，这算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尽管他们没有加入公会的资格，但依然要交钱，不然就是和公会为敌。 一些强大有背景的高阶玩家当然可以特立独行，做自由犯罪者，不会害怕公会，但像陈强这种玩家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强也知道公会他们得罪不起，赶忙解释道：“我们怎么敢和公会为敌呢？我只是还没来得及上门拜会。” “现在你有机会了。”大头凉凉道。 陈强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头直接了当地说出了来意，“走吧，会长要见你们。” 会长？是红蛇公会的会长？ 陈强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够见到红蛇公会会长的一天，像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如果之前要见他，那他肯定高兴疯了。 但现在，陈强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瞥了一眼身旁的老大，犹豫着没有动。 大头不耐烦地伸手想去拽他，却突然被捏住了手腕。 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对话，默然不语的神灵，见这人要带走陈强，没再袖手旁观。 陈强是他的手下，尽管很弱，也没多大用处，但毕竟是他的所有物。 神灵有着极强的领地属性，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强烈的独占欲和掌控欲，对方竟敢当着他的面抢人，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你想干什么？”大头对上神灵那双冷漠无情的赤红眼眸，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悸。 陈强在旁看着也吓坏了，他清楚老大的脾气，生怕老大一个不高兴，捏断了对方的胳膊，得罪红蛇公会，那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他赶忙上前，朝着大头道：“我不会跟你去的，你走吧。” 大头心里恼火，他才不在乎陈强，目光望向对面的白发青年，“你是高阶玩家吧，我们红蛇公会对你很有兴趣，会长想见你。” 神灵盯着他，然后抬起了手。 陈强以为他要打人，然而下一秒，“砰——”地一声，神灵的拳头擦着大头的脸过去，砸在了他身后的车上。 车身塌陷了进去，眨眼间四分五裂。 陈强的脸瞬间白了，大头也吓得发颤。 这是正常玩家能有的力量吗？ 一拳砸毁一辆车，这也太变态了吧。 大头现在突然一点儿也不想请人回去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一拳砸在他的脑袋上会怎样。 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点逃。 “如果您不想去···就算了···” 神灵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大头整个人都僵住了，很快，他懂了对方的意思，举起双手，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们会长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交朋友？ 神灵听到这三个字，脑海中似乎有些东西一闪而过，消失得很快，他没有捕捉到。眸光闪现出一抹异色，“好啊。” 陈强站在后面，顿时一脸懵，他以为老大不会去的。 说实话，他之前有想要加入红蛇公会的念头，但现在一点儿也没了。 他也同样不希望老大和这种公会产生交集。 但老大显然不会听他的话。 于是，陈强咬了咬牙，只好认命地跟着上了后面的车。 红蛇公会是游戏世界排名前十的公会，辖下的地盘又大又广，虽然实力未必最强，但却是成员最多、情报网最强的一个公会。 老大红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老玩家，他并不满足于此，还在不断地吸纳人才，想要继续扩张公会，得到排名第一的位置。 为此，他正接见着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我要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程先生，我们已经努力找了，但还没有找到。”红蛇的态度恭敬，他知道眼前这个玩家的实力和地位非同一般，希望对方能够帮助他。 程宣蹙起眉头，这是不悦的表现。 红蛇赶忙道：“程先生，其实你为什么要找上一任主角风神凌呢？现在都已经换主角了，我们可以帮你找到新主角。” “与你无关。”程宣冷冷道，“我要你找谁就找谁，不要多问。” 红蛇虽然心里不满，但面上还是陪着笑，“程先生说得是，我多嘴了。” 这时，手下前来禀报，大头带着人回来了。 红蛇面色一喜，让快点带进来。 程宣虽然对红蛇公会的事没兴趣，但看见红蛇这么高兴，又想起自己交待给他找的人一点儿音信也没有，心里有些烦躁，“你还有别的客人？” 红蛇笑了，“不算是客人，是最近刚冒起的一个玩家沈凌。” “神灵？”程宣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是，他叫沈凌。”红蛇不由得失笑，程宣也太过草木皆兵了，“他是个高阶玩家，一个星期做了十六单劫案，警方拿他束手无策，还上电视报纸杂志，成了近期最红的通缉犯。” 红蛇也注意到了，他有心想要将这种人才收入麾下，所以派手下大头去招揽了。 现在看来，应该招揽得很顺利。 程宣一听是个玩家，就失去了兴趣。 虽然名字有些相像，但听红蛇的形容，这个人不可能是风神凌。 谁都知道风神凌的正义感，他不可能抢劫，更不会杀人。 程宣只想要找到风神凌，对其他玩家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感到失望，打算要起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红蛇的手下大头带着人进来了。 看见出现在门口，一步步走来的白发青年。 程宣僵在原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风神凌？” 第87章 会长 程宣看着风神凌，即使发色和瞳色改变了，但程宣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风神凌。 但风神凌的目光却并不曾向他投来，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一样。 红蛇并没有注意到程宣的怪异，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招揽回来的人才上，“你就是沈凌？” 神灵盯着他，“你要跟我交朋友？” 红蛇笑了，“可以，如果你要加入红蛇公会，也许我能考虑一下。” 神灵面无表情，他对红蛇公会毫无兴趣，但他不喜欢红蛇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你不配成为我的朋友。” 神灵本来也只是好奇，他想看看提出想要成为他朋友的是什么样的人。 但见到红蛇后，他有些失望。 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弱，与他想象中的朋友完全不同。 神灵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是一种极其高傲的蔑视。 陈强心惊胆颤，红蛇公会的所有人都为这个目中无人的年轻人默哀。 红蛇公会的会长是一个极度记仇和小气的人，这小子看来要倒大霉了。 红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冷笑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不知道。”神灵毫无畏惧。 陈强在旁想要扯一扯神灵的袖子，提醒一下他。 老大，收敛一下，我们还在别人的地盘。 但神灵明显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 红蛇眯起眼眸，“一个星期做了十六单劫案，的确是不错的成绩单，但是，年轻人，别太狂妄了，得罪红蛇公会，你不可能在游戏里混得下去。” 神灵毫无反应，对他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威胁，见完红蛇，得到答案，他就没兴趣再待下去了，朝着陈强说：“我们走吧。” 陈强一早就不想来这儿，脸上浮起笑容。 红蛇却被激怒了，神灵彻底无视了他，于是他一抬手，便有手下挡住了神灵的去路，“你以为你能走得掉吗？” 红蛇想要招揽人才，但如果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除掉了。 让人知道一个玩家在挑衅羞辱完他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大头见识过神灵的厉害，开口想要劝自家会长，但却晚了一步。 面对挡在面前的打手，神灵抬起眼眸，赤红的眼眸令人心悸。 一道红光闪现，眨眼间，想要除掉神灵的打手，全都爆体而亡。 在场的人全都被吓住了。 这是怎样恐怖的力量，他们甚至都没看见神灵是如何出手的。 “好吧，我忘了一件事。”神灵以为红蛇不让他走，是像之前他没付钱的老板一样，于是他转过身，朝着红蛇走来。 红蛇也吓了一跳，掏出枪来，“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现在神灵在他眼里就像个行走的杀人武器，恐怖到了极点。 他后悔去招惹这个疯子了。 “砰砰砰砰！”红蛇立刻开了枪。 可是，子弹打在神灵身上，他却毫发无伤。 红蛇惊骇不已，连子弹都不怕，这是什么怪物？ 他想逃，但神灵已经到了他跟前，夺过了他手中的枪，然后，手硬生生地掰弯了枪管，然后就像对待一个无趣的玩具，随意扔到了一边。 红蛇瞳孔猛缩，他掏出刀，插在了神灵身上。 神灵漠然地盯着他，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这种拼命抵抗反击的行为在他眼里，和一群小孩丢石子玩闹没什么差别。 他伸手捏住了红蛇的脖颈，将人整个提了起来。 神灵并不是一个大块头，他的身躯高挑而纤薄，但力量却是惊人的恐怖。 无人能够撼动那只手。 包括红蛇。 他不停地挣扎着，大喊着“救命！” “我错了···你们走吧···求求你···放开我···”在生死面前，面子都不再重要了，红蛇脸色惨白，涕泪横流地求饶。 但可惜，眼泪对神灵毫无作用，神灵根本不听红蛇的求饶。 陈强在旁看着，忍不住有些动容。 红蛇毕竟是公会会长，地位非同一般，他想劝老大，给点教训就算了，别真把人杀了。 “老大，不如——”陈强刚一开口，就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神灵捏断了红蛇的脖颈，手上沾了血，他抓着尸体的衣服，一边擦手，一边问陈强：“你说什么？” 陈强已经呆住了。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瞠目结舌，一股可怕的寒意遍布全身。 没人想到，神灵居然真的敢杀了红蛇。 场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在红蛇公会上，这个年轻玩家残杀了会长，他们应该立刻上去报仇，但没人敢第一个上前。 他们都见识过了神灵那强大可怕的力量。 “用这个吧。”看完了全程，却始终默然不语的程宣上前，朝着神灵，递上了一方白手帕。 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没有被吓到，神色如常的人。 神灵瞥了他一眼，程宣神色淡定，没有旁人对他的畏惧，甚至眼神中还透着一种温和的欣赏和示好。 他接过手帕，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便打算带着陈强离开。 但程宣却拦住了他，“就这么离开吗？” 神灵面无表情，人们都为程宣捏了一把汗。 刚才试图想要留下神灵的人，尸体还摆在地上。 “你也想要像他一样？”神灵的眼神冰冷，他并不介意再制造一具尸体。 “不想。”程宣微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收下战利品。” 神灵不懂他的意思。 “游戏规则，优胜劣汰，你赢了，恭喜你，成为了红蛇公会的新会长。”程宣开口道。 此话一出，周围玩家的脸色各不相同。 神灵杀死了红蛇，按理说是整个红蛇公会的敌人，他们应该冲上去一决生死。 但刚才神灵所展现的强大力量令人生畏，他们不可能杀得了神灵，结果只是无意义的送死。 虽然红蛇公会的人很多，但并不能提升胆量。 如果敌人的力量只是比你稍强，那么人多可能是一种优势，可如果这种力量是绝对碾压式的毁灭，那就不存在什么胆量了。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死。 而且，红蛇虽然是创办公会的老大，但游戏里玩家都是趋利避害的，跟着红蛇也不过是谋求利益，并不存在什么忠诚和感情。 那么，与其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接受一个比红蛇更强大，更厉害的会长，显然是明智抉择。 “是的，会长，您应该留下来。”大头第一个主动喊起了神灵会长。 连上一任会长红蛇的心腹手下也投诚了，其他玩家更是没有坚持的理由。 “会长，请您留下！” “会长，请您留下！” “会长，请您留下！”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人们纷纷朝着新会长颌首礼拜。 第88章 合作伙伴 神灵成为了红蛇公会的新会长，陈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从一个无名混混玩家，成为红蛇公会会长最信任的左右手。 陈强的等级也提升至了中阶玩家，不需要再抢劫，就有玩家来上供，就连曾经他畏惧讨好的大头，如今也得要看他的脸色。 这是一个月以前，陈强无论如何也不敢想的。 陈强感到激动不已，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老大。 他抢了一条街的甜品店，带回了一卡车各式各样的蛋糕点心，老大看见肯定很喜欢。 但当他进到大厅，却并没有看见老大的影子。 “老大去哪儿了？”陈强的脸色垮了下来，抓住大头问。 大头微笑着道：“跟副会长出去了。” 陈强攥起了拳头，脸色沉了下来。 又是他！ 陈强作为神灵最初的手下，本来应该是副会长的最佳人选。 但由于开始程宣的提议，之后又狡猾地凑到神灵耳边，说了一句话，最后，神灵就给了他副会长的位置。 陈强不知道程宣说了什么，但他对这个结果极为不满。 他讨厌程宣。 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会看重这种人。 程宣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嫉恨了，他带着神灵回到了家。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程宣朝着神灵问道。 神灵神色漠然，眼神冰冷，“我没有记忆，风神凌是谁？” 他之所以给程宣副会长的位置，是因为程宣在他耳边说出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风神凌？那是谁？ “是你。”程宣微笑着道，“或者说，是过去的你。” 神灵不懂他的意思，“你认识我？” “当然。”程宣面不改色地撒着谎，“我们过去是很好的朋友。” “不可能。”神灵下意识地反驳。 程宣虽然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人要强不少，对他也很友好，但神灵却不觉得他们可能成为朋友，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直觉。 程宣挑了挑眉，从一旁的收藏架上拿下了一个釉彩陶瓷马，“记得它吗？” 神灵看着眼前的陶瓷马，缓缓伸出手，脑海中似乎有些片段一闪而过，手指轻抚过陶瓷马的表面，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好像见过。”神灵道。 程宣勾起唇角，“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向我要买下的东西。你很喜欢它，但我要送给你的时候，你却不肯收下。” “然后呢？” 程宣微笑道：“然后，我们彼此欣赏，就成为了好朋友。” 神灵依旧无法记起，但大脑的意识告诉他，他过去的确应该有一个朋友。 “那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神灵问。 他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没有记忆，开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你的仇家干的。”程宣道：“他叫安狄，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审判日他利用你的信任，欺骗了你，还杀死了你，我好不容易找到能令你复活的办法，但是半途安狄又来破坏，结果导致我失去了你的踪影，我想这也应该是你失忆的缘故。” 神灵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不相信我？”程宣也看见了神灵怀疑的眼神，于是扯开上衣的衣襟，让他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愈合好的狰狞伤疤。 这是曾经在审判日，被风神凌的哥哥风明旭化身的青眼怪物所伤的印记，险些令他失去性命。 但程宣却道：“这是曾经我为你挡下的伤，那只蝎子怪物要杀你，我为你挡住了它的致命一击。” 神灵注视着他胸膛上的伤口，看起来确实曾经伤得很重，“怪物是什么？” “是你一直想铲除的东西，杀过你的安狄就是最厉害的怪物。”程宣试图想要挑起神灵对怪物的仇恨。 “最厉害？”神灵对这个叫安狄的家伙产生了兴趣。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曾遇见过任何一个能称得上厉害的生物。 这些人类都太弱了，毫无挑战性。 而程宣口中的安狄，能够有杀死他的力量，必定非同一般。 “他现在在哪儿？”神灵想要见到安狄。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办法能引他出来。”程宣说出了他一早的计划，“我们一起来制造审判日吧，将所有的怪物都杀死。” 这是程宣想要寻找风神凌的目的，他要和风神凌组队，在游戏世界关闭前，制造审判日，疯狂地残杀怪物，获得积分。 安狄杀死了风神凌，复活后的风神凌一定对怪物恨之入骨。 风神凌会想要杀死怪物，但却不一定会选择跟他合作，本来程宣还在绞尽脑汁思索着找到风神凌后，如何说服他。 但现在完全不需要了。 风神凌失去了记忆，而且完全进化到了审判日神灵的形态。 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虽然这个形态和他认识的风神凌有很大的差异，但那不重要。 他看见风神凌杀死红蛇的场景，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兴奋不已。 这个毫无原则底线、残忍无情的神灵更适合当他的合作伙伴。 第89章 两个主角的会面 自从和安狄吵了一架后，江琛便没有再回来。 风神凌的感冒康复了，但安狄的心里则是记挂着那日风神凌的话。 风神凌并不喜欢现在的状态，他太没用了，连独自一人出门都做不到。 就算是一个普通玩家都能伤害他，安狄需要时刻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寸步不离。 风神凌的心情很低落，他讨厌当一个弱者。 安狄来找到了顾青，询问如何恢复风神凌的力量。 纵使没办法找回另一半，风神凌其他的技能和天赋没办法恢复，但起码他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我可以将我体内的一半神灵力量还给他。”安狄开口道。 当初，安狄为了杀风神凌，骗他将一半神灵的力量给了自己。 现在，他后悔了，他想将力量还回去。 顾青摇头，“你做不到。” 安狄不相信，“怎么可能？”他抬手将小红幻化成一把刀，抵住自己的心脏，双眸狞红，“我也可以将一半的心头血给他。” 之前他看见风神凌心口的伤疤，觉得心痛不已。 风神凌能为他所做的，他也能做得到。 顾青盯着他，缓缓道：“你和他不一样，神灵有能够自动防御的能力，除了他自己，没人伤害得了他。所以他能控制给你一半的力量，而你不能。现在你的力量已经和神灵的力量融合为一体，你要还给他，就是献出你所有的力量，结果必死无疑。” 安狄僵住了，脸色苍白，手指蜷缩了起来。 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神灵的力量居然无法归还回去。 顾青看着安狄失魂落魄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吧，现在他还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安狄闭上了眼睛，心中黯然。 他离开医务室，打算和风神凌一起回家。 但在外面，却没有看见风神凌的影子。 “阿凌？”安狄四肢发冷，手脚冰凉，一下子就慌了。 安狄不放心让风神凌一个人，所以到任何地方都把人带着。 风神凌应该在医务室外面等他。 “怎么了？”顾青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阿凌不见了！”安狄脸色苍白，以风神凌现在的状况，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别紧张，我们到处找找，他应该走不远。”顾青劝道。 安狄甩开顾青的手，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要赶快找到风神凌。 “阿凌！” 安狄在大学焦急地四处寻找，熟悉的恐慌感再一次袭来，上一次是在他杀死风神凌之后，他承受不了风神凌的再一次消失。 “安狄？”就在安狄快要急疯了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风神凌拿着一个冰淇淋，疑惑地看着安狄这一副双眼通红，颓丧狼狈的样子。 安狄冲了上来，抓住风神凌的肩膀，吼道：“你去哪儿了？我不是让你在医务室外面等我吗？你跑去哪儿了？” 风神凌蹙起眉头，安狄太激动了，这种严厉的训斥令他感到不悦，还有安狄抓着他肩膀的手太用力了，他感到有点痛。 “安狄，你抓痛他了。”这时，一个声音在旁响起。 安狄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赶忙松开了手，“阿凌，对不起，你没事吧？” 风神凌摇了摇头。 安狄的目光望向对面刚刚出声提醒的少年，他刚才光顾着看风神凌了，没注意到风神凌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看见少年的模样，安狄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 风凌雅微微一笑，“我来大学送外卖，碰巧遇上了他。还没有恭喜你，看来你的这位好朋友死而复生了。” 安狄有些怀疑，“所以刚才是你带走他的？” 风凌雅笑着，“我只是好奇，能够有资格和你成为朋友的，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你说什么？”安狄揪住了风凌雅，他无法容忍有人诋毁风神凌半句。 风凌雅举起双手，“别误会，我对他没有恶意，你看，我还给他买了冰淇淋，是吧？凌。”他故意转头去看风神凌。 “闭嘴！”安狄不喜欢风凌雅这个新主角，“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风凌雅挑了挑眉，莞尔道：“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他说我可以这么称呼他。” “你胡说八道！”安狄完全不相信，他看向风神凌，认为风神凌肯定会否认。 却不想，风神凌吃了一口冰淇淋，点头道：“雅说的对，我们是好朋友。” 安狄的脸色骤变，满眼不可置信。 风神凌和风凌雅是第一次见面，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超过半小时。 风神凌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还有他对风凌雅的称呼，他居然只用一个单字来称呼风凌雅。 “你···叫他什么？” “雅。”风神凌望向风凌雅，“你说过，这是你的名字，我没念错。” 风凌雅笑容灿烂，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 安狄看见两人的互动，双眸冒起了火，“你对他做了什么？” 风凌雅好整以暇，“我只是给他买了一个冰淇淋而已。” 安狄不相信风神凌会被一个冰淇淋收买。 “也许是我的个人魅力吧。”风凌雅笑着道，“我说过，我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第90章 火神之力 安狄不想再理会风凌雅，打算带着风神凌回家。 却不想，风凌雅一直跟着他们。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安狄有些恼怒。 风凌雅笑着道：“路又不是你们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安狄真想将风凌雅揍一顿，然后扔得远远的，但风神凌还在这里，他不能这么做，只好忍了下来。 一路上，风凌雅都在不停地和风神凌交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 “那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不知道。” “你活过来之后除了失忆，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感觉？” “没有。” 安狄没见过像风凌雅这么喜欢说话的人，他对风神凌充满了好奇心，这种热情过头的态度令安狄感到十分烦躁。 他以为回到公寓，风凌雅就应该自己走了。 却不想，风凌雅得寸进尺地朝着风神凌道，“凌，我有点饿了。” “你可以自己去吃饭。”安狄在旁冷冷道。 风凌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向风神凌，“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风神凌没想太多就答应了，正好他也饿了。 于是，安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凌雅和风神凌一起进了家门。 安狄的脸色铁青，攥起了拳头。 “哇！你家里好大啊。”风凌雅一进来就对着风神凌惊叹道。 “谢谢夸奖，这是我家。”安狄在后面冷冷地提醒道。 风凌雅却像根本没听到一样，看见新环境非常兴奋，朝着风神凌道：“快带我参观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主角都是这么唯我独尊，风凌雅一点身为客人的意识都没有，在让风神凌带着他四处参观过后，就坐到了沙发上。 看见桌上的游戏机，便好奇地拉着风神凌陪他一起玩。 安狄压着火，这是个没见识的npc，不是玩家，他没必要和风凌雅计较。 “安狄，我中午要吃饺子。”风神凌朝着安狄道。 “好。”安狄微笑着答应了，冰箱里还有芹菜和牛肉，“芹菜牛肉馅的可以吗？” 风神凌点了点头，他对于饺子馅儿没多大要求。 “我不吃芹菜，换成白菜吧。”风凌雅却开口道。 这一句令安狄刚刚压下的火又冒了起来，谁问他了？ “家里没有白菜。”安狄没好气道。 “那就给我做一碗牛肉汤吧。”风凌雅说道。 安狄的脸色难看，他愿意为风神凌做饭，是因为风神凌是他的朋友，现在他又没有了能够自力更生的做饭能力。 但这不代表风凌雅可以使唤他。 “我不会做。”安狄道：“你想吃，可以自己来做。” 风凌雅摇了摇头，“我不会做饭，算了，就做你会的吧。” 安狄听他这种轻视的口气，又有种想将人揍一顿扔出去的想法了。 “咚咚咚咚···”安狄在拿菜刀剁肉馅的时候，黑着脸格外用力，仿佛他剁的是风凌雅一样。 风神凌和风凌雅一起玩着游戏，风凌雅并没有玩过，水平也很差，竟然和风神凌互有输赢。 风神凌还是第一次在游戏里赢，这令他找到了和安狄在一起玩时，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乐。 安狄看见，两人在一起玩得高兴，脸色更黑了。 他想不通，风神凌怎么会和这种家伙有共同语言？ 难道是主角光环？ 做好了饺子，安狄端上了桌，摆好碗筷，招呼风神凌过来吃饭。 “怎么只有两副碗筷？”风凌雅疑惑地问。 “我家里只有两副碗筷。”安狄淡然道。 “不是还有江琛的那一副吗？”风神凌在这时插话道。 风凌雅挑了挑眉，望向安狄。 “我忘了。”安狄面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风凌雅察觉到安狄的敌意，却并不生气，还面带笑容，十分好脾气地说：“我去拿。” 拿来了碗筷，风凌雅坐到了风神凌旁边。 风凌雅吃饭的时候也停不住说话。 他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哇，好难吃啊。” 安狄没好气道：“没人让你吃。” “可是，真的很难吃啊。”风凌雅望向风神凌，“凌，你说是不是？” “难吃。”风神凌的评价和从前一样，他不会说谎。 安狄的手艺和江琛差距很大，尽管他努力学了，但进步也只是从难以下咽到味同嚼蜡。 好在风神凌对味道上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安狄做了，他就不会浪费食物。 安狄可以对风凌雅的批评无动于衷，但风神凌的评价就令他有些沮丧了。 “对了，我认识一个人，他做的牛肉汤特别好喝。”风凌雅笑着对风神凌说，“下次我请你喝。” “好啊。”风神凌不会拒绝朋友的邀请。 安狄在旁边听着，脸色越发难看了。 吃完了饭，按理说风凌雅就应该走了。 但他一点也没有走的意思，还一直和风神凌聊天。 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 “你不要去送外卖吗？”安狄提醒着风凌雅，他该去工作了。 “哦，对了，我还有工作。”风凌雅突然想了起来，他还有兼职，于是朝着风神凌道，“要不要一起去？” 风神凌一脸茫然：“我？” “是啊。”风凌雅笑着道：“很有趣的。” “不行！”安狄立刻阻止了，“你不能去。” “为什么？”风神凌有些不高兴。 “外面太危险了。”安狄不能让风神凌出去到处跑，以风神凌现在的状况，很容易出事。 风神凌也想起了上一次淋雨生病的教训，知道安狄是为他好，但还是感到心情低落。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他的。”这时，风凌雅的手搭上了风神凌的肩，笑着说道。 “不行！”安狄立刻上前拉开了风凌雅的手，将人推开，“你保护不了他！” 安狄可没忘记，他第一次遇见风凌雅时，风凌雅就是在被几个混混玩家欺负。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可能保护得了风神凌。 风凌雅被推开也不恼，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簇火焰在他的指尖涌起。 安狄僵住了，这是——火神之力？ 安狄没想到风凌雅这个主角居然已经觉醒了战力，而且还是火神之力。 在游戏中，npc觉醒的战力本源也是有分别的，根据天赋和增长空间，分为普通、中级、高级和神级。大多数玩家觉醒的都是普通战力，也有少数是中级，像江琛觉醒后获得的就是中级的速度之力，他的银弹速度快过梦镜的时间，所以才能杀死那些清理者。 安狄拥有的是高级破坏之力，可以毁灭任何想要束缚他的东西，风神凌的则是神级空间之力，能够开辟空间之门，瞬间移动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火神之力也是神级力量，能够焚烧一切，就算坚如铁石，都能焚烧成灰。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风凌雅的笑容一如往常般阳光灿烂。 第91章 不可替代的好朋友 安狄不想答应风凌雅，但看着风神凌那么期待的样子，他只能让了步。 “晚上六点前回来。”安狄就像一个家长，要求孩子在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完完整整带回来的。”风凌雅笑着说道。 两人离开了公寓。 风凌雅带着风神凌一起接单送外卖，风神凌觉得很有趣。 “累不累啊？”风凌雅将一瓶水递给他。 风神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累，我也想跟你一起做兼职。” 平日里安狄只让他待在家里，除了玩游戏之外，他无事可干，之前他试图想要帮安狄分担一些家务，结果把洗衣液当成洗碗液倒了下去，他切菜的时候，险些切下来一根手指头，熨衣服结果把安狄的衣服全都烫出了窟窿。 风神凌总会搞砸，他什么都不懂，也笨拙地没办法学会。 虽然安狄对此并不在意，无论风神凌做错了什么，都温柔地对他说，“你不用来做这些事。” “可是安狄，我应该工作赚钱。”风神凌认为他和安狄是一样的大人，他不想指着安狄照顾他。 “你还是个学生。”安狄告诉他，学生不需要工作，“而且我有足够的钱。” 风神凌感到沮丧，安狄说他是学生，不能工作，但他要去学校，安狄也不同意。 “你不适合去。”安狄道，现在的风神凌什么都不懂，而且他的愚笨和周围的大学生格格不入，安狄不希望风神凌遭受人取笑。 安狄否决了风神凌想要工作和学习的念头，他完全将风神凌当成一个小孩来纵容，在安狄眼中，只要风神凌好好的活着就行了，其他都不需要去做。 但风神凌并不因此而觉得快乐，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不是他应该要过的生活。 他不希望当一个没用的废人，他应该去做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跟风凌雅在一起时，他找到了想做的事，将食物传递，送到每一个顾客手中，帮助每个需要帮助的人，简单却有意义。 风凌雅挑眉看着他，“你喜欢这种工作？” 风神凌点了点头，“你不喜欢吗？” 风凌雅笑了，“喜欢。”他的目光望着风神凌，“可是，安狄会同意你做吗？” 想到安狄，风神凌抿起了唇。 “他不会同意的。” “看起来他管得你很严，其实他又不是你的父母，你没必要听他的话。”风凌雅道，“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不想，风神凌摇了摇头，“安狄不是管我，他是太紧张我了。” 风神凌能感受到安狄那种患得患失的紧张，他的管束不是来自于控制欲，而是害怕。 虽然风神凌不懂这种害怕从何而来，但他理解安狄对他的关心和照顾。 如果他发脾气坚持做一件事，安狄绝对会妥协为他让步。 但风神凌不想那样，这不是朋友所为。 不应该依仗着对方的感情当作胁迫的筹码。 因此，风神凌选择了不令安狄为难。 风凌雅听了这话，微笑道：“你的确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好朋友。” 难怪当初安狄会对风神凌如此执着，只会认定他一个朋友，的确，有一个像风神凌这样的好朋友实在太难得了。 “我们还要去送外卖吗？”风神凌问。 风凌雅扬起唇角，“不去了。”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一栋建筑的上空弥漫着黑气，“我们去做更好玩的事吧。” 建筑里，红眼怪物横行。 风神凌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风凌雅笑着，“你以前应该见过吧？” 风神凌摇头，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可怕的怪物是什么，眼见着怪物的触手向他袭来，他下意识闭眼抬手去挡。 关键时刻，风凌雅抬手射出一簇火苗。 怪物的触手眨眼间被火烧成了渣。 风神凌睁开眼，看见风凌雅自信的笑着，“不用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然而，听了这话的风神凌脸上并没有露出放松的神情，反而变得有些苍白。 “都说过不用怕了。”风凌雅笑着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可是风神凌却脸色僵硬，目光望着他身后。 风凌雅也察觉到风神凌的眼神不对劲，转身一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成千上万的蜘蛛黑压压地围了上来，几乎遍布了每一处角落，而正中间是一个体型巨大的黑色蜥蜴正死死地盯着他们，那双眼睛冒着可怖的青光。 居然是青眼怪物！ 一声令下，所有的怪物都朝着他们扑了上来。 街上，人们四散奔逃。 “快走啊！” “有怪物！” 洛意瞧着眼前冒黑气的建筑，看起来这个怪物的来头不小啊。 杀了这个，应该会有很多积分。 游戏世界快要结束了，目前他杀不了安狄，也没时间去攻略新主角。 那就只有杀怪拿积分了。 不过，洛意并没有急着进去，他打算再等等。 他需要找一个好的时机，然后一击必杀。 然而就在这时，他目光一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脸色立刻变了。 “风神凌！” 第92章 他杀死了你 安狄坐在沙发上，盯着钟表，离六点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风神凌还没有回来。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 风神凌不是一个不守承诺的人。 安狄的心莫名有些烦躁不安，这时，手腕上的小红微微一震，闪烁着光芒。 看着小红的示警，安狄的脸色立刻变了。 上次风神凌受伤之后，他就修好了之前破碎的那条紫宝石手链，让风神凌随身携带，当作护身符，同时，如果遇到危险，他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他感应到了风神凌的位置，连忙跑了过去。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建筑，四处横行的怪物，安狄意识到出了大事。 紫瞳闪现，原本围上来的红眼怪物吓得纷纷退散。 面对着满地爬行的蜘蛛，安狄抬手挥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蜘蛛怪物尽数绞杀。 风凌雅正和一个巨型蜥蜴怪物交战，他打得非常吃力，怪物喷射的毒液飞溅，他弹射出的火根本无法灼伤蜥蜴那厚厚的外皮，力量也快消耗殆尽。 这时看见安狄，就像看见了救星，“安狄！快来救我！” 安狄恼火不已，一跃飞身而起，手腕上的小红幻化成刀，双手握刀，直直朝着巨蜥砍了下来。 巨蜥发出一声惨叫，眨眼间，庞大的身躯一分为二，化作浓血，一股青烟弥漫开来，周围的怪物也纷纷倒了下来。 青烟散去，风凌雅松了口气，他的衣服都已经破损，擦了擦脸上狼狈的灰，笑着搭上了安狄的肩膀，“谢了，多亏你及时赶到。话说你刚刚那招叫什么？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 安狄甩开他的手，冷声问道：“风神凌呢？” “他不就在这里。”风凌雅看了一眼四周，怪物全都死了，但却没有风神凌的影子，“他刚才还在这儿的？” 安狄不想再和风凌雅说话，转身就走。 “诶，你等等我。”风凌雅赶忙追了上去，“你放心，地上没有他的尸体，他肯定没事，说不定是跑出来了，我们可以在周围找一找，很快——” 风凌雅说不下去了，因为安狄转头捏住了他的脖颈，那眼神里散发着可怖的杀意和凶光，像是要将他撕成碎片。 脖子上的手捏得很紧，风凌雅感受到了疼痛，皱起眉头，窒息感传来，昭示着安狄并不是和他开玩笑，而是真想杀了他。 “为什么要带他来这种地方？”安狄的脸色阴云密布，目光瞥见风凌雅的手指转动，想要凝聚火光，于是他的右手更用力了，令风凌雅根本无法施展。 纯粹力量的直接压迫，直接压垮了风凌雅的精神力。 “你觉得你很强吗？”安狄捏着他白皙的脖颈，眼神狠戾无情，“我告诉你，觉醒神级力量的天赋并不等于拥有了对等力量，你不是他，和他比，你还差得远呢。” 风神凌之所以强大并不是因为他是主角，也不是因为他觉醒了神级力量的天赋，而是因为他是神灵。 游戏世界里独一无二的最强者。 风凌雅和他很像，同样觉醒了神级力量，但却连一个青眼怪物都打不过。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觉醒时间太短，没有战斗经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无法真正领会力量的真谛，难以尽数发挥。 力量的高低并不在于你觉醒时天赋的高低，安狄虽然觉醒的天赋是高级，但他也杀死过很多有着神级力量天赋的npc。 世上很多有着天才潜力的人，但又有几个能成为真正的天才。 “对不起···”风凌雅的脸色惨白，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感，知道自己的浅薄无知闯了大祸。 他将自己和风神凌都置于了险境，如果不是安狄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安狄甩开他，“如果阿凌有意外，我一定杀了你。” 呼吸涌入肺部，风凌雅不停地咳嗽着，“祸是我闯的，我会把他找回来。” 风凌雅不再玩笑，而是真心感到愧疚，意识到错误想要弥补，于是向安狄许下承诺。 此刻的风神凌并不知道，有两个人在满世界的找他，已经快要找疯了。 他看着对面救了他的长发青年，“谢谢你救了我。” 洛意目光怪异地看着风神凌，“你不认识我？” 刚才他看见风神凌被一群怪物围攻，于是出手将风神凌带走。 但现在，风神凌却是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你是谁？”风神凌看着面前这个样貌昳丽的青年，确信自己不认识他。 这样一个漂亮的青年，如果见过他肯定不会忘记。 洛意看风神凌的表情，并不像作假，“我是洛意，我们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 风神凌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是童年就认识的好友，“不好意思，我之前出了一些事，醒来之后就没有了记忆。” 洛意眯起如狐狸般的眼眸，看起来风神凌死而复活之后，出现了失忆的后遗症。 这样就有趣了。 “你可以送我回家吗？安狄还在等着我。”风神凌想起了他和安狄的约定，六点之前要回家，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安狄肯定会很担心。 洛意本来想好了一套说辞，但又从风神凌口中听到安狄的名字，皱起眉头：“安狄？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风神凌道：“我们是好朋友，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照顾我。” 洛意的脸色沉了下来，怪不得安狄消失了这么久，连影子都找不到。 看来是安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复活了风神凌，然后就将人藏了起来。 “凌，安狄不是你的朋友。”洛意突然有了一个恶劣的想法。 “那他是什么？”风神凌疑惑不解。 “他是你的仇人。”洛意盯着风神凌，如毒蛇般狡猾残忍，吐出了令人心惊胆颤的真相，“他杀死了你。” 风神凌僵住了，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这一瞬间，刺骨的冰冷冻结了四肢百骸。 第93章 程宣的故事 城市中一幢极高的办公楼内，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程宣，你又来干什么？”女人冷冷道。 程宣微微一笑，“我想起，上次还有些账没有跟你算清楚。” 女人哼笑一声，瞥了他一眼，“看来你的积分涨得很快啊。” “怎么？后悔当初跟我翻脸了？”程宣笑着道。 女人眸色幽暗，眼中透着贪婪，“不是，我想你应该逃得远一点，不过现在，你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肌肉的光头巨人走了出来，光着上身，胸口画着一头硕大可怕的恶狼纹身，面露凶光，他那双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竟然是青色的。 “阿力，杀了他。”随着女人一声令下，光头朝着程宣扑了过来，就像动物掠食一样，眼神杀机毕露，要将猎物碎尸万段。 程宣抬手抵挡还击，但光头巨人的力量太大，一拳就击碎了他结成的防护罩。 那骇人的攻击不但击碎了防护罩，所到之处，就连地面都塌陷了一个大洞。 程宣被逼得节节后退，眼见着他就要被砸中，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现，白发红眸的青年从天而降，手持长剑，挡住了光头巨人的攻击。 光头巨人被剑气震得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墙壁塌陷，整个大厦都开始震动。 女人脸色骤变，看着突然出现在程宣身边的人，“他是谁？” 程宣好整以暇，“我的帮手，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积分涨得快吗？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找了帮手。” 女人沉下脸来，脸色扭曲，充满了不甘和嫉妒，“阿力！” 一旁被击倒的光头巨人感受到女人的愤怒，也因被打倒而发出怒吼，只是那声音并不像是人所发出来的。 他仰天长啸，四周的玻璃被尽数震碎，他的周身以极快地速度发生着变化，脸上突然生出了茂密的毛发，手掌变成了狼爪，背脊也诡异地弯曲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眨眼间，光头巨人就变成了一只黑色鬃毛的恶狼，利爪破空而出，吼叫着朝两人扑了过来。 神灵盯着眼前这个怪物，神色淡漠冷静，眼眸眯起，他挥起长剑，剑刃和利爪在半空中交锋，擦出一连串的火花。 白光黑影交错之间，一声凄厉的狼吼响起。 野狼的爪子被砍断了，胸口被剑直直刺穿，鲜血迸溅，重重坠落，倒地不起。 女人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脸色惨白，她的目光望向程宣，急忙扑上前，跪了下来，“阿宣，之前的事是一场误会，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怪物叫我干的。” 程宣嘲讽地俯视着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阿宣，我错了，你别杀我，我把积分都还给你！你就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饶我一次吧。” 这么美貌可怜的女人，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动容。 可程宣却拔出了刀，抵住了女人的下颌，“当初你杀我的时候，应该想想这句话。” “不···不要···”女人一边痛哭流涕地求饶，一边却暗自动作，弹射出了毒针。 毒针被神灵的长剑挡住了，程宣的刀插进了女人雪白的脖颈里，女人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谢谢。”程宣道。 神灵在旁冷眼看着他，“要杀就杀，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程宣看着他亲手杀死的女人，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 “走吧。”怪物都杀死了，神灵也没兴趣再留下来。 离开大厦时，女人的积分已经全部归属于程宣，再加上杀死怪物的积分，程宣的积分排名已经暴涨到了前十。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 神灵对避雨这件事没有概念，但程宣拉着他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店，给他点了一杯加糖的热可可。 神灵倒不觉得有问题，他的手下常会给他进献一些东西，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又是红蛇公会的会长，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什么也不懂了。 他懂得人性，像陈强给他送来草莓蛋糕是为了讨好他，然后得到更多的好处，这种利益交换的行为神灵觉得很正常。 而他刚帮程宣杀死了一个怪物，程宣理所应当要给他些东西。 神灵喝着热可可，想着这阵子他似乎杀了很多怪物，但普遍都不怎么样，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npc强，但也强不了多少。 他忍不住想，杀死过他的安狄会比这些怪物强多少？ 如果也只是强一点，那就太无趣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安狄，他想要一个真正的对手，能令他燃起战意的对手。 程宣看着窗外的雨，莫名觉得有些冷，雨滴打在玻璃上，让他回忆起了很多事，“你知道刚刚杀死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吗？” 神灵没有转头看他，“什么人？” “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也许是因为在游戏世界里太久，他太过压抑，这一刻，突然有种想要倾吐的冲动。 程宣将埋藏了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那个女人叫张莉。 他们在现实世界是一对即将迈入婚姻世界的未婚夫妻，可是他们连办一场婚礼的钱也没有。为了赚钱，两人来到了游戏世界。 本来打算赚够积分，然后就回到现实世界。 但想象总是美好的。 进来之后，张莉就被游戏世界迷了眼，开始他们一起合作赚积分，在游戏世界享受到了过往从来享受不到的奢侈快乐。 但后来他们结识了其他玩家，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张莉开始背着他独自出去，程宣发现，张莉一点也不想回现实世界结婚了，她甚至有了想要永远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想法。 程宣爱她，觉得要和她永远在一起，那无论在现实里和游戏里都无所谓，他可以接受。 但是，他没想到张莉的改变并不止于此。 张莉开始攻略一些高阶npc，被程宣发现，就说是为了得到积分，为了他们的将来。 程宣无法忍受，和张莉提出分手。 可他没想到，张莉已经为了积分走火入魔，她攻略了一个反派npc，就是那只恶狼，然后还想要杀了他。 程宣受了重伤，也许是他命不该绝，遇到了夏英哲。 夏英哲出手救了他。 自那之后，程宣就彻底改变了。 他也开始放飞自我，攻略npc，利用感情，不择手段地获取积分。 恨意驱使着他要赢下这个游戏。 “你会帮我的，对吗？”程宣望着眼前的神灵，眸光中出现一抹希冀。 这阵子，神灵帮他杀死了很多怪物，他们合作几乎战无不胜。 程宣隐瞒了游戏世界的事，只是告诉神灵他被女人背叛，他需要变强，需要杀死更多的怪物。 神灵其实对程宣的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天生没有共情能力，不管程宣的经历有多惨多可怜，他都感受不到。 不过，神灵也要靠杀怪来引出安狄，所以他们的目的并不冲突，“当然。” 程宣望向神灵，目光流露出了感激之意，“谢谢。” 第94章 利用品 两人回到红蛇公会的时候，陈强的脸色很不好看。 “你们去哪儿了？”这话当然不是向着神灵问的，他也不敢问老大，只好将矛头对准了程宣。 在陈强看来，老大一定是被这个姓程的家伙给带坏了。 这阵子，他根本看不见老大，问别人都说是和程宣出去了。 他不知道两人出去干什么，但他觉得程宣这小白脸肯定不安好心。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程宣眼神轻蔑，完全不将陈强放在眼里，对他而言，这种中级玩家根本构不成威胁。 陈强恼火不已，揪住了程宣的衣领，“我是老大最信任的手下，你这小子才跟了老大几天？” 程宣勾起唇角，“我是你们老大的好朋友，我们认识了很久。” 陈强冷冷一笑，像是听到了笑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觉得程宣是在胡说八道。 “信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老大。”程宣好整以暇地笑着道。 陈强看着程宣自信的笑容，心下不由得有些犹疑，目光望向一旁坐在沙发上的神灵，“他说的是真话？” 神灵瞥了程宣一眼，“我们的确曾经认识。” 听了这话，陈强的脸色变了，程宣脸上则是露出得意的神情。 “但我们不是朋友。”不想，神灵随后的下一句话又再次令两人变色。 这回，陈强笑了，他就说嘛，老大不可能有像程宣这种小白脸一样的朋友。 程宣则是僵住了，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他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以为风神凌已经相信了他的话，并且将他当成朋友，否则这些天也不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帮他杀死怪物，提升积分，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出手相救。 “你难道不相信我说过的话？”程宣质问道。 “相不相信都不重要。”神灵并不在乎他的过去，“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有。” 换言之，就算程宣曾经是风神凌的朋友，但也不是现在神灵的朋友。 朋友是对等的，在神灵的思想维度里，还没有出现一个能够与他对等，配当他朋友的人。 “不是朋友？那我们是什么关系？”程宣怒极反笑。 “手下。”神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他心里，程宣和陈强没什么区别，都只是一个可用的手下。 程宣没想到在神灵看来，他居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手下，脸色顿时青白交加。 陈强在旁翘着手看好戏，瞧着程宣难堪的脸色，笑着讥讽道：“听清楚了吗？不要以为当上副会长就了不起，你不过是一个手下而已，要懂得先来后到。” 陈强认为他是神灵的第一个手下，地位理所当然与众不同，是最高的，就算程宣是高阶玩家也不能越过他去。 这话对气头上的程宣无疑是火上浇油，程宣没办法对神灵发火，就只能将气泄在了陈强的身上。 区区一个中级玩家，居然敢不自量力挑衅他。 于是，程宣直接抬手挥起一股力量朝着陈强打了过去。 这道力量裹挟着杀意，是想要直接杀了陈强。 虽然陈强这段日子进步很大，但阶级的力量是不可跨越的。 程宣的力量完全是碾压式地朝着陈强砸过来。 陈强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压过来，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得他整个人跪倒在地，动也动不了，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这命悬一线之际，一道白光闪现，形成一个保护罩，挡在了陈强的身前，震得程宣的力量全都反弹了回去。 程宣被打得倒飞出去，倒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他愤怒又不甘地望向神灵。 为什么神灵要救陈强？ 神灵和以前的风神凌不同，他不在乎生命，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程宣想不明白，这种废物玩家有什么值得神灵来救。 “他是我的手下。”神灵目光淡漠，给了他答案。 神灵不在乎一个人是死是活，如果程宣要杀的是别人，神灵完全不会管。 但程宣杀的是陈强，在神灵的意识里，陈强是他的手下，归属于他的东西，就算要毁掉，也得他亲自动手，没人能够碰他的东西。 程宣越过神灵做事，触犯了他的禁忌。 程宣咬着牙，怒视着他，“如果我非要杀了他呢？” 神灵漠然地看着他，双手插兜，毫不在意，“你可以试试。” 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神灵不担心程宣会再动手杀陈强，他已经警告过程宣一次。 如果陈强死了，他也会杀了程宣。 说到底，这两个人的生命于他而言都无足轻重。 两人都知晓这一点。 陈强倒是接受良好，他之前就见识过神灵的冷漠无情。 程宣却是面色阴翳，他以为这些天的并肩作战，已经令他们成为了对彼此都不可或缺的伙伴。 他甚至将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都告诉了神灵，他相信神灵不会出卖他。 但事实上，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神灵并不将他当成伙伴，只是当作一件可利用的东西。 可笑的是，程宣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利用人的那个，到头来，他却成了可有可无的利用品。 第95章 激将法 神灵刚走出红蛇公会，却被两个人拦住了。 他看着拦住自己的两个人，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风神凌。”但两人却叫住了神灵之前的名字。 “你们认识我？”神灵问。 刘东微微一笑，“当然。” 樊霖在旁补充道：“我们从前是好朋友。” 神灵蹙起眉头，程宣说是他的朋友，现在又冒出来两个人也说是他的朋友。 他从前交过这么多朋友吗？ 神灵刚想问话，这时，程宣已经追了出来，他看见了刘东和樊霖，脸色立刻就变了，冲上前挡在了神灵跟前，“你们想干什么？” 刘东看见程宣出来，并不讶异，“和老朋友叙叙旧而已。” “他不是你们的朋友。”程宣厉色道。 “那他是你的朋友吗？”刘东勾起唇角，目光中带着看透一切的玩味，故意道。 “程宣，我们跟踪了你很久。”樊霖道，“这么大的好处，你想一人独吞，未免太贪心了吧。” 两人意有所指，指的就是神灵。 程宣找到了神灵，本应该立刻汇报给老板，或者通知他们。 但程宣却什么也没做，而是私自隐瞒了消息，利用神灵杀死怪物，快速获取积分，妄图赢下比赛。 刘东和樊霖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好吧，我们谈谈。”程宣看了一眼神灵，他们说的话不能让神灵知道，于是将刘东和樊霖带进了红蛇公会。 神灵看着他们三人离开，神色淡漠。 他对这三个人要谈的事毫无兴趣，这两个也不像是程宣口中的安狄。 神灵并不在乎他的过去和朋友，目前，他只想找到杀死过他的安狄，然后一较高下。 除了安狄，没人值得他投放半点注意力。 程宣将人带到会客室，然后关上了门，他们三人说的话不能让外人知道。 “你们想怎么样？”程宣不想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地问。 刘东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着道：“把神灵交给我们。” “不可能！”程宣立刻就果断拒绝了，接着看到了两人的脸色，又缓声道：“就算我答应，他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樊霖道，“我们自有办法。” 程宣皱起眉头，“你们有什么办法？现在外面的神灵和我们之前认识的风神凌不一样，他不会跟你们合作。” 程宣希望刘东两人放弃这个打算。 “那可未必，像你这样害死他哥哥的人都可以跟他合作，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刘东揶揄道，一句话就戳到了程宣的痛处。 “你们已经知道了。”程宣面沉如水，他意识到事情出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刘东两人也知道神灵没有记忆。 “你说的是他失忆的事？当然，我说过，我们跟踪你很多天了。”刘东好整以暇地说道。 正是因为知道神灵没有记忆，所以刘东和樊霖才有恃无恐。 他们两个和风神凌之间没有私人恩怨，而程宣却不同。 如果刘东告诉神灵之前他设计害死风明旭的事，那程宣就麻烦了，神灵一定不会放过他。 “得些好意需回手，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拿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樊霖凉凉道，“你不会真以为，他会帮你赢下比赛吧？” 他们都清楚程宣的实力，在高阶玩家之中根本算不上顶尖，更不可能以一人之力胜过他们两个。 刘东两人看不起程宣这种靠美色去攻略女性npc然后获取积分的小白脸玩家，虽然他们都跟着夏英哲，但程宣显然是食物链的底端。 这也是为什么洛意负责攻略主角风神凌，刘东和樊霖负责杀死反派安狄，程宣只能去设计对付风神凌的哥哥。 他不具备攻略主角的资格，也没有杀死反派的实力，如果程宣去做这些，那不但会得罪洛意和刘东等人，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有杀身之祸。 神灵帮他将积分排名刷进了前十，这已经是程宣能达到的最高点，想拿第一名，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程宣清楚这一点，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愿放手。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樊霖目露凶光，脸色冷了下来。 程宣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可能的解决办法，他绝不能让刘东二人说出真相，更不能让他们把神灵带走。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合作。”程宣想到了办法，“你们可以留下来，带着神灵一起去杀怪，我们三个人可以制造出更多的怪物，到时，大家都能得到积分。” “说得好听。”刘东道：“那积分怎么分配？” “如果是一起出去，那就是三人平分，如果你们有本事带着他单独去做任务，那积分就归你们。”程宣提出了公平竞争的提议。 刘东嗤笑一声，“我们没必要听你的，只要我们告诉他真相，你就自动淘汰出局了。” 刘东不觉得程宣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那我也会告诉老板。”程宣盯着刘东，冷冷道：“你们已经知道了神灵所在，却没有告诉老板，而是一直跟踪我，图的是什么？” 程宣看清了刘东两人的盘算，他们对夏英哲并不忠诚，同样有着私心，想要像程宣一样，借神灵的力量赢得比赛。 “你威胁我们？”刘东眯起眼眸，笑容微敛。 “没有，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对我们都有利的建议，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只好一拍两散。”程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是刘东两人执意要踢开程宣，那么都别想要了。 樊霖听了这话有些动摇，目光看向刘东。 “怎么样？是要公平竞争还是一拍两散？”程宣冷笑道：“如果你们怕了不敢比，那就算了。” “谁说我们怕了。”樊霖一下子火就窜上来了，他不信他会输给一个小白脸，“比就比。” 刘东注视着程宣，半晌，微笑道：“你的激将法成功了，好吧，我答应你的合作提议。” 第96章 二对一 风凌雅四处打探，终于追踪到了风神凌的位置。 “凌。”风凌雅想要上去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风神凌摇了摇头。 风凌雅这才松了口气，上去就要拉风神凌的手，“跟我走吧，安狄都急坏了。” 风神凌却并没有动，也没有跟他走。 风凌雅没有注意到，听到安狄名字时，风神凌那一闪而逝的怪异表情。 当风凌雅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时，看见的就是神色漠然的风神凌，“怎么了？” 这时，一个凉凉的声音从旁响起，“他不会跟你走的。”洛意的脸上挂着如狐狸般自信狡黠的笑容。 风凌雅也注意到了风神凌身边被他忽视的美貌青年，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洛意笑着道：“小朋友，没人告诉你，问别人之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风凌雅还是个不懂事的少年，没见过多少世面，被他这种蛊惑人心的笑一时间迷了眼睛，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红着脸道：“我叫风凌雅。” “很特别的名字。”洛意的笑容越发艳丽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凌雅，盯得他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你叫什么？”风凌雅问道。 “洛意，洛水之意。”洛意笑着道。 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风凌雅想。 “是你带走了凌？”风凌雅看见他和风神凌站在一起，于是便问道。 “没错。”洛意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下一秒，他的手就突然被握住，令洛意猝不及防地懵了。 “谢谢你。”风凌雅激动地抓住了洛意的手，真诚地向着洛意道谢。 他没怀疑洛意的目的，只以为洛意是好心救了风神凌。在那种危急关头，如果不是洛意救走了人，恐怕等不到安狄来，风神凌就凶多吉少了。 多亏了洛意，否则他就闯下大祸了。 这个展开是洛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洛意不懂风凌雅为什么向他道谢，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看着愣头愣脑，一副傻乎乎很好骗的样子。 风凌雅道完谢，想起现在安狄还在找风神凌，就想带风神凌走。 但却被洛意拦住了。 风凌雅见此，赶忙解释道：“他有一个朋友，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危，我们需要立刻回去。” 洛意瞧着他，“这个朋友是叫安狄吧。” “你怎么知道？”风凌雅惊讶道，“你认识他？” 洛意微微一笑，“我们曾经是同学。” 风凌雅没想到居然会碰上安狄的熟人，他并不知道安狄和洛意的仇怨，只是高兴道：“那太巧了，我们一起回去找他吧。” “不行。” “为什么？” 洛意注视着风凌雅，眸色玩味，“凌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友，我不会让他再一次受到伤害。” “安狄怎么会——”风凌雅正要说安狄怎么可能会伤害风神凌，但却捕捉到了洛意口中的再一次，他震惊地猛然看向洛意。 洛意唇角含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看来你也知道他对凌做过的事。” 安狄杀死过风神凌，这件事风凌雅一早就听安狄提起过。 “但他也后悔了，而且又将人救了回来，现在凌不是很正常,一点事也没有吗？”风凌雅道。 安狄做错了事，但他也努力弥补改正了，风凌雅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如果你认识过去的风神凌，就不会觉得他现在正常了。”洛意道。 洛意过去所认识的风神凌和现在这个根本无法相比，他本来因为找到风神凌而高兴，但却发现这个风神凌不但没有记忆，而且所有的天赋技能和力量都消失了。 完全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虽然现在风神凌对洛意而言已经没用了，但他不打算就这么让风神凌走。 洛意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在风神凌的身上，他总要得到些回报。 安狄费尽心思救活了风神凌，说明风神凌对他很重要。 他抓着风神凌，就等于拿捏住了安狄的一个致命软肋。 他大可以利用风神凌来杀死安狄，赢得游戏。 所以，洛意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风神凌走。 风凌雅不知道洛意的计划，只当洛意是一心为风神凌担忧着想，“我知道你对凌的关心，但我之前已经答应了安狄，要把凌带回去，无论怎样我都要做到。” 洛意挑了挑眉，“小弟弟口气挺大啊。” “我不想伤害你。”风凌雅希望洛意不要阻止。 洛意勾起唇角，将一条长长的蛇鞭握在手中，凉凉道：“那就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吧。” 蛇鞭和火焰在空气中交接，擦出的火星啪啪作响。 风凌雅觉醒异能的时间还是不足够，像洛意这样的高阶玩家，他应付得有些吃力。 洛意的蛇鞭将卷住了风凌雅的腰，将人高高抛起，然后狠狠甩飞了出去。 风凌雅被打得皮开肉绽，狼狈地吐血，重重摔落在地，感觉脊骨都要碎了。 “小弟弟，你不是我的对手，走吧。”洛意一点也没将风凌雅放在眼里。 风凌雅咬着牙，“我要带他走。” 洛意脸上的笑容收敛，抬手蛇鞭挥了出去，这一次，用了十成的力量，打算直接解决掉眼前这个不长眼的npc。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闪现。 雷电射来，抵挡住了蛇鞭。 青年手执长刀，从天而降，刀柄上的红宝石散发着耀目的光芒，救下了风凌雅。 “你来了。”风凌雅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洛意的眼眸危险的眯起，盯着眼前出现的人，“安狄。” 安狄神色淡漠，“人留下，然后，滚。” 洛意被安狄的话气笑了,“安狄，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死你吗？因为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洛意对安狄的杀意，除了他要赢，还有一点就是他很不喜欢安狄这个人。 他和风神凌一起长大，如果不是安狄突然出现，抢走了风神凌的注意力，他花费多年时间的攻略计划就不会这么功亏一篑。 一切都是安狄，打乱他的全盘计划，将所有事都弄得一团糟。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安狄就好了，如果他不曾存在过，那很多人都应该会觉得高兴。 安狄对这句话毫无反应，他从其他玩家口中听到过比这恶毒一千倍一万倍的辱骂和诅咒。 “很多人都像你这么想。”安狄道：“但他们都已经死了。” 洛意面色阴沉，挥起蛇鞭，朝着安狄打了过来。 安狄持刀迎战，风凌雅也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加入了战局。 第97章 相遇 程宣从红蛇公会得知了神灵和刘东、樊霖一起出去的消息，脸色就变了，急忙开车去找人。 驱车赶到的时候，看见外面整条商业街上空都弥漫着黑气，怪物四处作乱吃人。 刘东和樊霖简直是疯了。 “你们干什么？”程宣下车冲上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居然制造出了一整条街的怪物，而且都是黄眼怪物等级以上的，起码有三个庞大的青眼怪物，巨大的身躯肆意践踏着房屋，摧毁着建筑。 弄这么多怪物出来，简直是拿命来开玩笑。 刘东笑了，“你说过，我们可以单独带他出来做任务。” 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各凭本事，刘东也可以带神灵出来杀怪，获取积分，并不需要知会程宣。 “可你也不能弄出这么多的怪物来。”程宣觉得这怪物的数量和等级有点超出控制范围了。 他没想到刘东居然把一整条街上的npc全都变成了怪物。 虽然这样获得积分快了许多倍，但也太冒险了。 “万一审判日没办法结束怎么办？”程宣害怕这么玩会弄出大事。 “胆小鬼。”樊霖在旁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怕什么？”刘东一点儿也不怕，目光盯着不远处正在杀怪的神灵，“有神灵在，就算再多的怪物他都对付得了。” 他们都清楚，神灵是游戏世界的最强者，这些怪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刘东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自然想要尽可能地多制造些怪物，来让神灵杀死。 程宣望着不远处正在挥剑和怪物决斗的神灵，他不停地砍杀着，就像一台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一样，要杀掉所有的怪物。 程宣对此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制造出一条街的怪物，来让他杀。”刘东瞧见他的神情，以为他是嫉妒拿不到积分，于是在旁取笑道。 “他会累的。”程宣望着前方杀怪的神灵，目光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啊？”刘东诧异地看着程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们不能这么利用他。” “程宣，你烧坏脑子了吧？”樊霖觉得程宣说话可笑，“你之前不也利用他杀怪吗？” “这不一样。”程宣急道，“你们···你们不能一次性让他杀这么多的怪物···他不是一个杀人机器···” 纵使知道神灵的强大，程宣心中还是涌起了不安。 “他不是杀人机器是什么？”刘东嗤笑一声，“程宣，你没事吧？居然心疼一个npc？” 神灵不是人类，他感受不到疼痛，更别提累了。 在刘东看来，玩家对npc产生感情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只有白痴才会这么傻。 这种事，尤其不可能发生在程宣身上。 程宣一向以玩弄欺骗npc的感情为手段获取积分，他是最不把npc当人看的玩家了。 如今居然担心神灵会因为杀怪而疲累，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没有。”程宣也立刻否认了。 他在心疼神灵？开什么玩笑？ 他们之前虽然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杀过怪，他也误将神灵当作了朋友同伴。 但神灵都说了，他们不是朋友，神灵只将他当成一个手下而已。 程宣也应该清醒过来，明白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可看着不断杀怪的神灵，程宣却难以无动于衷，他手中幻化出一把弯刀，斩杀了一个怪物。 随着怪物脑袋的落下，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引起了其他怪物的注意力。 怪物朝着这三个玩家发起了攻击。 “程宣你干什么？”刘东两人没想到程宣会突然出手。 这令本来置身事外，等着神灵杀怪之后就能躺平赚积分的两人，也被迫加入了战局。 程宣不会是想帮神灵吧？ 不可能，刘东和樊霖一下子就否认了这个猜想，程宣不是这种人，而且神灵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你想抢人头？”这样看来，就只有一个原因了，程宣这抽了风一样的怪异举动，是贪心也想来分一杯羹，从中拿积分。 “该死！”樊霖一边杀怪，一边恼火地大骂，“早知道你这小白脸不守承诺！” 说好的一起合作，公平竞争，结果他们做的局，程宣却半途插进来，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一刻，刘东和樊霖恨不得将程宣大卸八块。 神灵杀死了两个青眼怪物，还有一个从街口逃了出来。 神灵一心要杀死所有的怪物，于是追了上来。 结果，在街边看到了另一个战场。 长发青年目光狠戾，挥舞着蛇鞭，鞭子像条大蟒一样飞舞盘旋，卷起一阵阵的风暴，呼啸着朝对面的两个人打去。 对面的少年没有兵器，但他抬手指尖便能射出火焰，令空气都变得有些焦灼。而在少年身旁，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青年，引起了神灵的注意。 神灵放弃了和怪物的打斗，目光盯着拿着长刀的青年。 他看起来不算高大健壮，甚至面容还有些苍白阴郁，乌黑的发丝垂在颈间，眸色冰冷暗沉，唇瓣艳红，像个虚弱的病人一样。 可是神灵知道，他一点也不弱。 相反，这个青年很强，不但是这三个人之中最强的一个，而且也是神灵目前为止，都不曾在其他生物身上感受过的强大。 他应该很快就能杀死对面的长发青年。 可是他没有。 神灵发现，这个强大的青年似乎有所顾忌。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瞧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人。 这个人看似在战局之外，但其实在战局之内。那个强大的青年就是因为顾及他的安危，所以才不敢用全力对战，害怕会殃及他。 神灵觉得有趣，他好奇想知道是怎样的人能令一个强者变弱。 然而，当他仔细看过去的时候，脸色骤然变了。 那个人的脸，竟和他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神灵感觉到脑袋有些发疼，这一瞬间，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袋，就像是某种指令一样。 “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指令就像是激活按钮一样，神灵那双赤红的眼睛骤然变得一片冰冷，无边的杀意涌现了出来，他举起了剑。 安狄和洛意交手，但却一直留意着风神凌的安危。 突然，一股陌生的力量涌现，如潮水般澎湃地朝着他们打了过来。 安狄立刻转头挥刀抵抗，但却仍被这股力量震飞了出去。 接着，他看见一个人持剑朝着风神凌砍去。 安狄顾不得许多，连忙运起所有的力量，持刀扑了上去。 刀剑相接，刀抵挡住了剑的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安狄也看清了敌人的模样。 白发红眸，熟悉的面容令安狄整个人猛地震颤。 “阿凌？” 第98章 混战 安狄看着对面的人，他有着一张和风神凌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发色和瞳色不同，看起来像是神灵的终极状态。 安狄立刻就想到了顾青之前所说遗失在梦镜里的另一半。 这就是另一半的风神凌？ 然而，还不等安狄高兴，就见神灵再次举剑砍了过来。 安狄连忙挥刀抵挡。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见神灵的眼神里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这一半的神灵也同样没有记忆。 只是他为什么要杀风神凌？ 安狄看见神灵的每一招都毫不留情，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只是像疯了一样，一心想杀死另一半的自己。 “阿凌！快停手！”安狄希望神灵能停手来谈一谈。 但神灵却完全听不进他的话。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怪物追着刘东三人来了这里。 神灵没有全部杀死怪物，审判日的战场蔓延到了这里。 刘东等人看见另一个风神凌的时候，全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为什么有两个风神凌？” 但现实却容不得他们过多思考，怪物平等地攻击着每一个生物，他们必须要先自保。 洛意和风凌雅也顾不得再继续交战，只能先解决这些怪物。 而安狄和神灵两人并不受怪物的影响，刀剑交锋时迸发的强大力量，根本没有普通怪物敢靠近。 神灵未曾遇见过能在他手上走过这么多招的敌手，他的战意并没有退却，反而因为敌人的强大而越发兴奋。 安狄自从吸收了神灵的一半力量，加上他本来体内的力量，令他的战力水平暴涨，两人对阵时，安狄还占了上风。 洛意解决了两个怪物之后，瞥见正在交战的神灵和安狄，瞧着安狄的后背，眸色幽暗，打起了坏主意。 “安狄小心！”洛意挥起蛇鞭，朝着安狄身后偷袭而来，风神凌看见后下意识地惊呼。 安狄出手挡住了洛意，也在这时，神灵的剑朝着风神凌砍了下来。 高手对决，片刻都不能分神，安狄回身抵挡时已晚了一步，风神凌被剑气震飞了出去。 安狄目眦欲裂，望向对面的神灵，怒气涌了上来。 他本就不喜欢终极神灵状态下的风神凌，对他而言，这副模样的神灵是他永不能忘怀的梦魇。 这个神灵杀死过他无数次，和安狄记忆中的风神凌完全不同。 安狄费尽心思不想让风神凌变成这样，但结果还是无法改变。 一时间，所有的仇恨和怨怒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安狄眸色狠戾，踢开洛意，挥刀朝着神灵砍去。 神灵提剑抵挡，在风神凌念出安狄名字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焕发出了神彩，那是兴味的光芒。 眼前这个人就是安狄。 曾经杀过他一次的人，他一直在找寻的对手。 的确没有令他失望。 神灵放任自己享受起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 与此同时，洛意爬起来，还想再朝安狄攻击，却被风凌雅拦住了。 风凌雅勾起唇角，笑容灿烂，“大哥哥，偷袭可不是一种好行为。” 洛意一鞭子甩了过来，“关你什么事！” 风凌雅灵巧地躲过了这一击，抬手指尖凝聚起了火焰，“还是我来陪你玩吧。” 说着，从旁抓住一个怪物，用火点着，朝着洛意甩了过去，两人又再次打在一起。 风凌雅的力量不如洛意，但他懂得运用战术，他不和洛意亲自交手，而是抓着怪物点着之后，就往洛意身上扔。 洛意甩开，下一个就又扔过来，怪物的数量此刻成了风凌雅最大的优势。 这个小混蛋！ 不一会儿，洛意就陷入了浑身冒火的怪物包围圈，狼狈不堪。 另一边，有了风凌雅和洛意吸引火力，刘东三人身边的怪物就少了些。 但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 刘东和樊霖一直因为程宣半途插手耿耿于怀，如果不是程宣，积分早就到手了，哪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连洛意也卷进来了。 他们费尽心思，结果却是给他人做嫁衣。 刘东和樊霖心中怒火翻腾，打退了怪物，就朝着程宣发动了攻击。 程宣本身力量就不强，又在和怪物对战中耗费了许多，现在碰上两人联手攻击，就只能被打得节节后退。 刘东和樊霖并不罢休，铁枪挑开了弯刀，刺进了程宣的长臂，又抬脚将人狠狠踹飞了出去。 程宣被打趴在地，口吐鲜血，站也站不起来。 他的力量已经耗尽了。 刘东和樊霖打算直接杀了他。 难道他就这么死在这儿？ “会长！”程宣拼命喊出了之前他们对神灵的称呼，“救我！” 他不知道神灵能否会救他，但在绝望之际，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神灵正沉浸在和安狄的打斗中，却在这时，听见了程宣的喊叫，他看见了程宣命悬一线的情形。 真是个废物！ 神灵本来不想救人，但想到程宣毕竟是他的手下，还帮他找到了安狄。 于是，神灵放弃了再次进攻，然后直接划破空间，闪现在了程宣面前，一剑打退了刘东和樊霖，然后带着程宣离开了。 安狄不知道神灵为什么离开，看着这黑压压的天空，直接挥刀，耀目的紫光闪现，划破天际，杀死了最后一个青眼怪物，结束了审判日。 刘东等人见情势不好，他们又打不过安狄，赶忙溜走了。 洛意在刚刚见到了两个风神凌，一个已经倒下，另一个走了，他没再过多留恋，选择去追另一个看起来力量强大的神灵。 安狄和风凌雅跑到了倒下的风神凌这里。 “他怎么样？”风凌雅紧张地问。 “还好，只是昏迷了。”安狄试探了风神凌的呼吸，他还活着，于是急忙将人抱起来。 “你要带他去哪儿？”风凌雅问。 “大学。”安狄要去找顾青。 “去大学干什么？”风凌雅也有很多的困惑不解，“对了，刚刚和你打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和凌长得一模一样？” 安狄没心思回答他，事实上他也有很多的问题不知道。 刚刚的那个是另一半的神灵吗？ 可另一半的神灵明明在梦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为什么要杀死风神凌？杀死自己？ 这些问题，只有见了顾青才能弄清楚。 第99章 二选一 安狄来到大学，顾青对于他三天两头就把风神凌带来的情况已经免疫了。 “这次又怎么了？” 安狄朝着顾青道，“他被一个人的剑气震伤了。” 顾青用仪器检查了一下，“还好，没多大问题，过会儿就应该能醒了。” “你知道他是被谁打伤的吗？” “谁？” 安狄正要说，但瞧见了一旁的风凌雅，便停了下来。 顾青的目光也投到了风凌雅的身上。 风凌雅感受到了二人投来的目光，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那我先出去等你。” 安狄没有作声，看着风凌雅离开后，顾青挑眉道：“看来你和这个新主角的关系不错，他对你的好感度可不低。” “别说废话。”安狄才没兴趣管风凌雅，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风神凌身上。 顾青笑叹一声，“好吧，那我的安大爷，人都走了，你要说什么，都可以说了。” 拉回到正题，安狄的脸色板正严肃，“我看见了风神凌。” “嗯。”顾青有些无语，安狄说的才是废话吧，“我也看见了。” 风神凌这么一个大活人躺在这儿，谁能看不见。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半的风神凌。”安狄开口道，“是那个终极状态的神灵。” 顾青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他在哪儿？” 安狄见顾青这一脸害怕的样子，凉凉道：“放心，他不在这儿，刚刚我在审判日遇上了他，就是他把风神凌打伤的。” 顾青听到神灵不在，稍稍松了口气，他们都知晓另一半的神灵有多危险。但安狄的后半句话，却令顾青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你说，他打伤了风神凌？为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安狄没好气道，“你之前说过，他还在梦镜里。” “是啊。”顾青说着，突然又有些迟疑，“按理说你和江琛应该没有把他带出来，难道是有什么意外？” 安狄蹙眉道：“不管是什么意外，现在人都出来了，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合并成一个人。” 现在风神凌一分为二，这一半有人性却没有力量，那一半有力量却没有人性。 安狄想要一个完整的风神凌回来。 顾青有些为难，“这有些难度，你说他之前攻击了这个风神凌。” “不止是攻击。”安狄道：“他想杀人。” “是你们惹到他了？”顾青问道。 “没有。”安狄如实说道，“他是突然出现的，一上来就不问缘由地要杀人，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顾青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阵，“照这样看来，他像是被植入了一种病毒。” “病毒？”安狄的脸色变了，“什么病毒？” 顾青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和他能从梦镜出来有关。有人知道风神凌逃走，于是在神灵身上设置了病毒，要他必须杀死逃走的风神凌。” “如果杀不死呢？” “不会。”顾青道，“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会一直追杀到风神凌死为止。” 这样看来，神灵只是被放出来执行追杀任务的杀手，而风神凌就是他的目标。 “可是，这不合理。”安狄觉得不对，“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两个都是风神凌，为什么要杀死另一半的自己。 顾青摇了摇头，“已经不是了，你杀风神凌的时候，他的精神力遭到了极大破坏，数据也发生了紊乱，以至于令他变化成了两个人。” 一个依旧正直无私，保留着对这个世界人性的善意，而另一个却邪恶滥杀，将所有人的生命视作蝼蚁。 “现在，就看你要怎么选了。”顾青朝着安狄道。 “什么意思？” “你要选择这一个，就得要将那个邪恶的神灵杀死。”顾青指着昏迷的风神凌道：“否则，那个邪恶的神灵就会将这一个杀死。” 安狄看着躺在床上的风神凌，他没想到，让风神凌复活之后，居然还要他再做一次选择。 二选一，他是要善良却弱小的风神凌，还是要邪恶却强大的神灵。 话分两头，神灵将程宣救了之后，带回了红蛇公会。 陈强看见老大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程宣回来，吓了一跳，“老大，这是怎么回事？” 纵使他对程宣一向看不顺眼，但见到程宣之前还是好好的，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还是有些慌。 这不是老大干的吧？ 想想之前老大还干掉过自己人，对程宣动手也不奇怪。 “会救他吗？”神灵问陈强。 陈强一脸懵地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会救人。 但听见他说不会，神灵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将程宣扔到了床上，也不顾对方在流血。 神灵烦躁地挠了挠头，把人带回来，结果没办法救，他这不是白费工夫了吗？ 神灵想着，要不他再直接把人杀了算了。 陈强在旁看着神灵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老大，你想救他？” “你说呢？”神灵觉得自己的这些手下好像一个比一个蠢，一个比一个没用。 不想那个人的，神灵想起了安狄，他将之前和安狄一起并肩作战的风凌雅当成了安狄的手下。 神灵在和安狄交战时，也瞧见了那个年轻的少年。 在比敌人弱的情况下，懂得利用怪物来对付敌人，而且他的力量也比陈强和程宣要高。 陈强察觉到了老大的不高兴，赶忙道：“老大，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他。” 他们不是医生，没有治愈伤口的能力，但幸好红蛇公会还是有人会的。 陈强很快找来了一个玩家，来给程宣治伤。 这是一个有着治愈能力的医生玩家，他看见满身是血，半死不活的程宣时，顿时有些为难。 要救程宣，会耗费他很多的力量。 “怎么样？能不能救？”神灵问道，心想着要是救不了就赶快把人杀了算了。 他可不想让程宣死在别人手里，要死也要他亲自动手杀。 医生玩家不知道神灵的打算，听这询问中不耐烦的口气，看见对方冰冷的脸色，只觉得会长在威胁他，要是他敢说救不了，会长可能会要他陪葬。 自从神灵杀死上一任会长红蛇之后，他这嗜杀的名声早已经传开了。 医生吓得忍不住一哆嗦，赶忙道：“能救的！会长别杀我！” 神灵不理解这家伙害怕什么，自己只是打算杀程宣，又没打算杀他，不过听他说能救，便道：“那你还不快动手。” “是···是···”医生连忙点头，接着便将手覆在了程宣的伤口处，催动自己的治愈能力，开始救人。 玩家和npc受伤不同，npc有自愈的能力，但是玩家没有，受伤之后只能靠有治愈能力的其他玩家来救。 因此，有这种能力的玩家也是各个势力争相收揽的人才。 也是程宣命不该绝，幸好红蛇以前喜欢往公会里招人才，否则一时还没办法找人来救他。 第100章 不对等和对等 在治疗下，程宣渐渐苏醒了过来，刚想动，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别动。”神灵呵斥道。 治疗还没有完成，程宣不能乱动。 程宣抬起眼眸，望向一脸冷肃的神灵，“你救了我？” “废话。” “为什么？”程宣问。 明明之前神灵还说他们不是朋友，还对他的死活不屑一顾。 “你是我的手下，除了我没人能杀你。”神灵理所当然地将程宣划归到了他的领域。 这话在旁人看来非常任性自我，而且极其不讲道理。 程宣却感到心中动容，他从未感受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保护。 其实这话一点也不好听，救人之后，一般不是都应该说一些好听的话，比如“你是我的手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样的话才能收买人心。 可神灵却不会说这种话，就像之前他说程宣不配当他的朋友一样，他只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傲慢又不近人情。 “你看见安狄了？”程宣昏迷前，看见神灵和安狄在交战。 “嗯。”神灵淡淡道：“他的实力不错。” 程宣望向神灵，“他死了吗？” “没有。”神灵道。 他要救程宣，所以暂时放弃了和安狄的打斗。 “可你不是一直要杀了他报仇吗？”程宣问。 “杀他什么时候都可以。”神灵已经见到了安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他见识过了安狄的强大，像这样的对手，如果一次就直接杀死，那太可惜了，他还没有享受够战斗的乐趣。 程宣不知道神灵的想法，他以为神灵是为了救他，所以才放弃了战斗，他望向神灵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异样的色彩。 先前，在看着刘东两人让神灵杀怪时，他也莫名对怪物出了手。 程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大概是他已经下意识地将神灵当成了对等的朋友，而不是利用品。 所以，当他听到神灵否认他们是朋友时，才会感到愤怒生气。 现如今，这些却被奇迹般地抹平了。 其实不是朋友也没关系，这一刻，程宣甚至觉得，如果真当神灵的手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大学里，风神凌醒了过来，但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还很虚弱。 安狄将人带回了家。 “阿凌，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安狄将人安置在床上，关心地问。 风神凌并不言语，自从他醒来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和安狄说过。 面对风神凌的冷漠，安狄没有不高兴，还是微笑着说，“我给你煮粥好不好？” 风神凌没有回答。 安狄去到厨房，煮了一碗红豆粥，放了很多糖，他记得风神凌爱吃甜食，然后端到了风神凌的跟前。 风神凌的身体过于虚弱，他没办法端起碗来。 安狄就用勺子舀起，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像照顾孩子一样，送到风神凌的嘴边。 风神凌没有张开嘴，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安狄。 安狄笑叹道：“放心，我练习过很多次了，这次绝对不像之前那么难吃。” “安狄。”风神凌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记重锤，击碎了安狄试图掩饰的美好妄想。 安狄抓着勺子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在此之前，风凌雅已经对他说过，洛意告诉了风神凌真相。 风神凌已经知道，是安狄杀死过他，将他变成如今的样子。 可安狄还维持着一线希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照之前的方式来和风神凌相处。 他将眼睛蒙起来，耳朵闭起来，对风神凌的冷漠和变化视而不见，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都不说出口，那就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风神凌却无法和他一样视若无睹，谎言和背叛就像自地底裂开的一条巨大沟壑，横在他们之间，令他们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 安狄脸色惨白，唇瓣嗫嚅着，他想辩白，他可以说洛意说了谎话，他没有杀过风神凌，一切都是洛意陷害他。 比起洛意来，风神凌肯定是更相信他的。 可是，安狄望着风神凌那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他要再说一次谎吗？ 不，安狄做不到，这种行为太卑劣了，也不是朋友该做的事。 他已经骗过风神凌一次，结果令他后悔至今，他也不想用一个谎言再去盖住另一个谎言。 也许他应该和风神凌坦白，说出他们的曾经。 神灵也曾杀过他，他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历史再次重演，所以才做了错事。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安狄便打消了。 如果说出真相，那就意味着，安狄从一开始接近风神凌就是另有所图。 风神凌会如何看待他？ 况且，神灵杀他是在他们相识之前，风神凌并没有那些记忆，这么说有种安狄想要让对方同情他的意味。 安狄有他的骄傲，他从来不屑用自己悲惨可怜的黑暗过往博取同情，尤其是风神凌的同情，这会令他看不起自己。 朋友之间应当是平等的，即使安狄输给过风神凌，但他也不觉得他比风神凌弱。 “那么，你想怎么办？”最后，安狄放弃了一切解释和辩驳的打算，闷声等待着宣判。 “喂我。” 安狄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要让我喝粥？”风神凌瞧着他手里拿着的勺子。 安狄赶忙将勺子递上来。 风神凌喝了一口，“比之前好喝多了。” 他给了安狄还不错的评价。 安狄却顾不得高兴，他感觉风神凌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生气吗？” 其实，安狄更想问的是，风神凌不恨他吗？但这个字眼，安狄难以说出口。 “之前有一点。”风神凌道：“但看你不顾性命的保护我，我就原谅你了。” “原谅？”安狄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得到风神凌的原谅。 风神凌的想法从来都很简单，他将安狄当作朋友，所以会生气安狄的隐瞒。 其实，他并没有安狄杀死他的记忆，但和安狄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相信安狄就算真的杀过他，也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风神凌不喜欢的是安狄的回避和谎言，安狄不打算面对，并且将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被糊弄过去的孩子。 就像安狄追求的对等一样，风神凌也希望安狄将他当成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朋友。 安狄领会到了风神凌的意思，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风神凌看着他只知道出神傻笑，提醒道：“粥要凉了。” “哦。” 安狄赶忙舀了一勺粥，继续喂了过来。 看着愉快喝粥的风神凌，安狄的目光越发柔和，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明朗。 第101章 杀人机器 程宣的伤已经治好了，在已经决心当神灵的手下之后，他就不打算带神灵去做任务了。 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刘东和樊霖，怕他们会回来打主意。 但程宣没等来这两人，却等来了一个新的不速之客。 “会长，外面有一个人来见你，说是你的朋友。”手下来禀报道。 “朋友？”神灵挑眉，来找他的朋友似乎越来越多了。 从程宣，到刘东、樊霖，现在又有一个。 不等神灵开口，程宣立刻紧张起来，问道：“他有没有说叫什么名字？” “说了。”手下回禀道，“他叫安狄。” 程宣听到这话，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安狄居然找上门来了。 以暗帝的势力，追查到红蛇公会并不难，但程宣没想到这么快。 神灵听到安狄的名字，眼中浮现出一抹兴味，他本来也想再去找安狄，不料安狄先来了。 他起身想去见安狄，却被程宣抓住了手腕。 “别去。”程宣不想神灵去见安狄。 安狄知道他和风神凌过去的恩怨，如果他对神灵说出那些事就糟了。 而且，他也知道安狄和风神凌过去的纠缠，安狄对风神凌来说，实在是个危险的存在。 但神灵显然不会在乎他的想法，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程宣看着落空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受伤的表情。 没人能阻止神灵要做的事，他也一样。 神灵看见了安狄，脸上挂起一抹笑容，“你来找我？” 安狄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从未见神灵笑过，此刻见到不由得怔了一瞬，眼前的神灵似乎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我有话想对你说。” “好啊。”神灵笑着道，“在这里？” “出去外面吧。” 神灵倒是不在乎在哪里，他对安狄充满了好奇心，在杀死安狄前，他有兴趣想多了解一些这个对手。 这大概是神灵第一次对要杀的人生出这种兴趣。 两人走在大街上，出众的样貌引得不少路人为之侧目，但两人都毫无所觉。 “你想说什么？”神灵问道。 安狄约他出来，但却一直不说话，这令神灵觉得有些奇怪。 “你···”安狄犹豫了一下，望向神灵，“认得我吗？” “不认得。”神灵实话实说，“我没有记忆，不过听人说，你之前杀死了我。” “你不相信？”安狄问道。 神灵想了想，道：“在见到你之前，我还有些怀疑，但见到你之后，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判断，仿佛安狄杀死他并不是一件错事，甚至是值得称赞且令人欣赏的。 “你不生气吗？”安狄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神灵一脸莫名。 安狄看着神灵的表情，心中复杂，这就是没有感情和理智的神灵，他不觉得杀人有问题，谎言和背叛也都没办法激起他半点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根本不懂生命的意义，他不在乎别人的生命，同样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安狄苦笑，那一半的风神凌单纯地将他认定为朋友，选择相信并且原谅他，这一半的神灵也对他的背叛毫不在意，他所担心的厌恶和仇恨都没有发生，本来这应该令安狄感到高兴。 可是，安狄却难以高兴起来，因为这些都不是真正风神凌会有的反应。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安狄试探性地问。 神灵摇头，“这不需要理由，我也想杀了你。” 安狄微微一僵，“你说什么？” 神灵没注意到他的奇怪，理所当然道：“你很强，我想战胜你，杀死你，我觉得你对我也抱有同样的想法，不是吗？” 神灵认可安狄是配得上令他想要全力一战的对手，他给了安狄最大的尊重和诚意，那就是说出我想战胜并亲手杀死你这句话。 安狄明白了神灵的想法，如果是从前的他，会觉得很高兴。 他得到了心中一直认为是最强对手的承认，可现在，他却沉默了。 他不想再一次杀死好友。 安狄望向神灵，“你那天为什么要杀风神凌？” 神灵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那天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我讨厌他。” 安狄蹙起眉头，“仅仅因为这个？” “不然呢？”神灵觉得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对方令他不舒服，他当然要消除掉这个令他不舒服的东西。 这时，神灵瞧见路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人，他被吸引了目光，“要吃糖葫芦吗？” 安狄对糖葫芦没有兴趣，但看神灵有兴趣，心不由得软了下来，“你想吃吗？我给你买。” 他大概是习惯照顾孩子一样的风神凌了。 神灵没在意他的话，走上前问老板要了两串糖葫芦，然后递了一个给安狄。 安狄不喜欢吃甜食，但这是风神凌送他的，他当然不可能拒绝，安狄珍而重之地接过，握在手心，上面的山楂红彤彤的，裹着诱人的糖霜。他不打算吃，而是打算收藏起来。 这是风神凌第一次请他吃的糖葫芦。 神灵咬了一口糖葫芦，甜丝丝地很符合他的胃口，看向安狄，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安狄微笑着道，“看着你吃就已经足够了。” 神灵不理解他这种奇怪的想法，吃东西怎么会看别人吃就感到满足？真是个怪人，但他没兴趣探究缘由，而是专注地享受起了手中的糖葫芦。 “阿凌。”看着一旁认真吃着糖葫芦的神灵，安狄觉得恍然间，他和记忆中的另一半风神凌重合了。 那个天真单纯的风神凌。 其实，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他实在不应该因为这个神灵的外貌而对他产生偏见。 “你一定要杀死我吗？”安狄问道。 神灵吃了一口糖葫芦，瞧着安狄，“其实我可以不杀你。” 还没等安狄放下心，神灵又道：“但我一定要杀死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家伙。” 安狄的笑容僵住了。 “其实你来找我，是为了他吧。”神灵眯起眼眸，盯着安狄，“你想让我放过他。” 神灵果然是得到了风神凌所有力量和天赋技能的那一半，他的智慧和另一半蠢笨的风神凌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一眼就看穿了安狄的来意。 “那···可以吗？”安狄问。 “不可以。”神灵当即拒绝了他，语气冷漠而坚定，没人能令他改变主意，就算安狄也不行。 “为什么？你们不能和平相处吗？”安狄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他想要令神灵放弃杀人的念头。 神灵盯着安狄，“不能，安狄，我欣赏你，你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但他是我一定要杀的目标，如果你要保护他，那我只能先杀了你，再杀他了。” 在神灵眼中，安狄是与众不同的，他肯为安狄让步，放弃杀死安狄，并且和他成为朋友。可前提是，安狄不能站在他的对立面。 神灵不允许任何的违背和反抗，就算是朋友，也要遵守这条铁律。 安狄看着神灵的神情，心知他的打算要落空了。 他始终还是要面临二选一的局面。 就在这时，神灵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然后，在卖糖葫芦的小贩要他结账时，他直接拿竹签，插进了对方的咽喉。 血溅在了安狄手中的糖葫芦上，安狄瞳孔猛缩，他看着倒地的npc小贩，又看向对面杀死人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神灵，震惊不已，“你干什么？” 为什么神灵要杀人？ 还是杀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普通小贩npc？ 这人哪里得罪他了？ “付账啊。”神灵理所当然地说，他一贯以这种方式来买单。 安狄看着眼前的神灵，脸色惨白，方才还觉得他熟悉的感觉仿佛只是错觉，眼前的人有着风神凌的脸，却突然陌生得可怕。 这不是风神凌！ 他想起了顾青所说，这是个危险的杀人机器！ 第102章 安全感 “安狄，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要成为我的朋友，还是敌人。” 临走时，神灵留了最后一句话给安狄。 安狄知道神灵的言外之意，神灵会在三日之后杀死他的另一半。 如果安狄选择前者，那就不要插手，如果选择后者，那么神灵就会杀死安狄，或者安狄得要杀死神灵。 安狄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不希望风神凌出事，也不想与神灵为敌。 烦闷之下，安狄走进了一家酒吧。 尽管安狄的样貌出众，但他现在心情烦躁，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去搭讪。 安狄点了一杯威士忌，他很少喝酒，因为他不太喜欢自己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麻醉一下自己这清醒的意志。 “客人，你的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狄抬眼看见了送酒来的侍应。 “你怎么在这儿？”安狄蹙起眉头，看着一身侍应装，打着领结的风凌雅。 风凌雅脸上挂着笑，“我在兼职啊。” 安狄的眉头并没有放松，他觉得风凌雅就像是过去的风神凌一样，他记得风神凌也在酒吧当过侍应兼职。 如果出现在这儿的不是风凌雅，而是过去的风神凌就好了。 可惜，那个风神凌永远也回不来了。 风凌雅送来了酒，但并没有离开，反而拿着一杯酒，坐到了安狄身边。 “你还在工作。”安狄想一个人静静，他不喜欢风凌雅的靠近。 风凌雅笑着道，“我要下班了，你是我的最后一个客人。” 安狄瞧见风凌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要喝，不禁提醒道：“你还是未成年。” “未成年不能喝酒吗？”风凌雅疑惑地问。 安狄愣了一下，想到他们不是人类，外面的确有未成年人不能喝酒的规定，但这是游戏世界，连抢劫杀人都随处可见，没人会遵守这种可笑的规定。 他从前也不觉得自己会在乎这种事，但在遇到那个人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一想到风神凌，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风凌雅一边喝着酒，一边瞧着他紧皱的眉头，好心关怀道：“你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安狄并不想理会风凌雅，可现在他实在没办法做出决定，他不愿回去面对风神凌，“你之前说你有很多朋友？” “对啊。”风凌雅点了点头，除了安狄之外，没人拒绝过成为他的朋友。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有着很强的力量又很聪明，但却没有原则和感情，一个很弱需要你照顾，但却很有原则对你也很信任。你会选哪一个？”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奇怪，一个人怎么会变成两个？而且安狄的形容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但风凌雅却听懂了，而且一点也不犹豫，“当然选前一个了。” 安狄怔了一下，没想到风凌雅选择地这么果断，“为什么？” “力量是天生的，而感情却是可以培养的，原则也可以改变。”风凌雅理所当然地说。 选择朋友，当然是要选更加强大的那一个，这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吗？ “可你不觉得这样对另一个很残忍吗？”安狄问道。 风凌雅摇了摇头，“为什么？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啊，而且如果要他选择，他也会想要成为那个强大的吧。” 在风凌雅的观念里，既然归根结底两个都是同一个人，这根本算不上残忍，只是帮对方做了一个更好的选择而已。 安狄想着风神凌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风神凌并不快乐，他会因自己的蠢笨、弱小而耿耿于怀，他想要变回强大的自己。 让更强的神灵留下，应该也是风神凌希望的吧。 安狄如此想着，心中逐渐有了决定。 回到家，吃饭时，安狄看着仍一无所知的风神凌，问道：“阿凌，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虽然他和这个风神凌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照顾他的这段时间，安狄还是对他存在着感情，想到他要就此消失，安狄心里有些难过。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眼前的风神凌虽然很好，但实在太弱了，他只能是安狄庇护下的一个孩子，不能作为暗帝的朋友，也不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安狄的野心和理想也永远都无法实现。 风神凌想了想，朝着安狄露出笑容，“我想去一个地方。” 第二天，风神凌带着安狄来到了游乐园。 安狄看着眼前的旋转木马，不禁感叹，到底还是个孩子。 风神凌对游乐园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又兴奋，拉着安狄一个个项目的玩过去，从旋转木马到过山车，从海盗船到鬼屋。 玩过山车的时候，安狄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当车缓缓上升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栏杆。 “安狄，你看那儿！”风神凌一点儿也不紧张，反而觉得兴奋又刺激，还指着不远处的风景让他看。 但见安狄并不回答他，风神凌转过头来看，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安狄你怎么了？” “没事。”安狄故作镇静，一副根本都不害怕的样子。 可那愈发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的真实感觉。 安狄在觉醒意识前，曾经有过被玩家从飞机的万米高空扔下来虐杀的可怕经历，跌得粉身碎骨，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种缘故，他对这种像是绑着他，从高空俯冲下来的东西有种潜意识的恐惧。 风神凌担忧地看着安狄，他看穿了安狄故作淡定的强大外表下隐藏的脆弱。 在过山车快要到达顶点，向下俯冲时，风神凌抓住了安狄颤抖的手。 安狄看向风神凌，对方一脸真诚地朝着他说，“安狄，我有点害怕，抓着我好不好？” 安狄没想到他有一天能从风神凌的口中听到害怕两个字。 他知道，风神凌不是真的害怕，风神凌现在的想法就像孩子一样单纯，他是单纯地想要安慰安狄，找借口让安狄抓住他的手。 风神凌的手心是温热的，安狄感受到了从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给心脏注入了一道暖流，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如太阳一样的光芒，照亮了前方黑暗的路途。 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身边的人都会和他一同走下去，一同面对。 这是风神凌想要传递给他的想法，他已经有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好朋友，在朋友面前，不需要伪装坚不可摧，就算暴露一些弱点也没关系。 就算失去记忆，但风神凌依旧永远是那个值得信任和依赖的好朋友。 在俯冲下去时，安狄完全忘记了思考。 这一刻，在风神凌的身边，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握着这只手，安狄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第103章 鬼屋、金鱼和熊玩偶 从过山车上下来，风神凌本来打算结束了，但安狄觉得他还没有尽兴，朝着他道：“我玩得很开心，我们再去那里吧。” 其实刚才和风神凌在一起，安狄已经克服了恐高的毛病，他拉着风神凌一起进了鬼屋。 在鬼屋里，安狄就表现得正常多了，他不害怕鬼，再恐怖血腥的场面他都经历过，这些扮鬼的人更是吓不倒他。 和安狄一样，风神凌也不怕鬼，但他对鬼屋的一切都很好奇，总是东摸西摸的，一会儿差点将鬼的假发扯下来，一会儿又险些将人家的布景给拆了。 “阿凌，不要乱动了，小心人家把你赶出去。” 安狄怕再这样下去，风神凌会因为破坏鬼屋的设施，而被工作人员给赶出去。 听了这话，风神凌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这时，有一个青面獠牙，舌头伸得老长的鬼，突然倒吊下来吓风神凌，安狄心中一惊，在还未来得及思考之前，已经直接伸手，下意识地将风神凌挡在身后，然后直接将鬼踢开。 风神凌看着被踢飞几米远的鬼，转头看向安狄。 安狄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气氛有些尴尬，他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最后，他们被请出了鬼屋，而且被列到了鬼屋的黑名单上。 出了鬼屋，风神凌还在盯着安狄。 安狄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不能怪我，是他要吓你的。” 安狄只不过是条件反射的要保护风神凌而已。 “我什么也没说。”风神凌笑着道。 安狄看见了风神凌脸上的笑容，意识到他并没有生气，顿时放下心来。 接着，风神凌又带着他一起去捞金鱼，打气枪。 捞金鱼的周围都是小孩，两个大人站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但看风神凌很感兴趣的样子，安狄便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跟着他一起蹲坐下来。 风神凌拿着纸做的渔网，去捞水里的鱼，但是纸破了好几个，鱼却半天都没捞上来一只。 “安狄，你来试试。”风神凌有些沮丧，将渔网给了安狄。 安狄也是第一次玩这种孩童的游戏，他接过渔网，小心翼翼地覆在鱼的下方，然后提了起来，鱼扑腾一下，弄破了纸，又一次游进了水里。 安狄似乎在这种游戏上也没有天分，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看不下去了，“你们怎么这么笨啊？” 安狄没想到会有被小孩瞧不起的一天，但那个小男孩却是个中高手，一下子轻轻松松就捞上来了一条鱼，接着还扬了扬下巴，嘲笑他们技术拙劣。 安狄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本来不打算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耗时间，但他不想输给一个小孩，尤其是在风神凌的面前。 于是，安狄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几乎将老板的摊位包下了，专心致志地捞起鱼来。 在许多次失败的经验后，安狄终于捞上了他的第一条小金鱼，脸上顿时挂起笑容，“阿凌！我捞到了！你看到没有？” 虽然这时安狄花的钱就算买一整个鱼缸的鱼都够了，但看着安狄高兴又激动的样子，风神凌的脸上还是挂起了微笑，“你真厉害。” 安狄听到风神凌的夸奖，觉得之前的郁气一扫而光，看向一旁的小男孩，一脸得意地拿鱼在人跟前炫耀。 小男孩冷哼一声，“这么长的时间才捞上来一条，可真厉害啊。”他故意在厉害上用了重音，一副阴阳怪气的语调。 安狄有些生气，风神凌怕他和这个小男孩过不去，连忙道：“安狄，我们去打气球吧。” 说着，让老板将小金鱼包起来，就拉着安狄起身了。 其实，安狄也不会真对小男孩怎么样，他只是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已，现如今，手中已经有了成果，再加上风神凌想玩别的，他也就没再计较了。 “送给你。”安狄将小金鱼送给了风神凌做礼物，他记得，风神凌和夏英哲一起养过一只叫蓝莓的猫，于是道：“给它取个名字吧。” 风神凌瞧着还没有手指长的小金鱼，笑着道：“小金鱼，那就叫小金吧。” “好啊。”安狄心里很满意，这个名字虽然简单，但是毕竟是风神凌取的，他们如今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宠物了。 紧接着，两人走一起到气球摊位跟前，看着满墙的气球，还有老板身后的玩偶，风神凌跃跃欲试。 他也想赢一个礼物，来送给安狄。 但现实和梦想往往是相悖的。 风神凌尝试了好几次，都不曾打中。 就在他沮丧之际，一只手握了上来，安狄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把手教他握住枪，“枪要这样拿，瞄准这里。” 比起捞金鱼，打气球这种并不需要耐心，只需要技巧的游戏，安狄极为擅长。 安狄也没有打过气球，但他拿枪射开过不少玩家的脑袋。 瞄准之后，上膛，开枪，一气呵成。 “砰——”的一声，气球被打爆了。 风神凌高兴不已，接着，安狄抓着他的手，又瞄准了周边的几个。 无一例外，全都射中了。 气球接二连三的爆开，风神凌的笑容也越发灿烂，眼中亮光更甚。 最后，风神凌赢到了一个半人高的熊玩偶，他将玩偶送给了安狄。 “这是你赢回来的。”安狄不懂风神凌为什么要将他送给自己，风神凌不喜欢这个吗？ 风神凌笑着道：“是你帮我赢回来的，安狄，这是你应得的礼物。” 安狄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暖意。 就这样，游乐场里出现了奇妙的一个景象，两个高挑俊美的男人并肩行走，一个手里提溜着金鱼，一个怀里抱着半人高的熊玩偶，引得不少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安狄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一样，或者说，就算他感受到也不会在乎，他的眼里只有风神凌一个人。 等到游乐园里的项目玩得差不多了，太阳便快要落山，天色也晚了。 他们该要回家了。 “安狄，我们来最后坐一次摩天轮吧。”风神凌指着半空中的摩天轮说道。 “好啊。”安狄欣然同意，和风神凌在一起，他已经不会害怕高度了。 事实证明，摩天轮比过山车要好很多，起码没有那种可怕的速度，也有一层玻璃隔着，只要不向下看，就不会觉得害怕。 安狄没有向下看，他的目光一直望着风神凌。 风神凌察觉到了安狄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他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安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只是想要珍惜这最后的时刻，多看看风神凌罢了。 “阿凌，这一天你过得开心吗？”安狄问道。 “当然。”风神凌笑着道，“安狄，谢谢你愿意花时间出来陪我玩。” 安狄望着他，觉得愉悦的同时，却又有些苦涩。 “那你呢？你开心吗？”风神凌接着问道。 “我很开心。”安狄真诚地回答道。 “那就好。”风神凌安下心来，“以后我不在了，希望你能记住我。” 安狄僵住了，震惊地抬眸，看向风神凌，“你说什么？” 风神凌微笑着说道，“安狄，我们要分别了，不是吗？” 安狄没想到风神凌的情绪感知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看出了安狄最近的心神不安，也猜出了安狄带他来游乐园的目的。 安狄在做一个很艰难的选择，风神凌并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来看，安狄放弃了他，并且是带着永不再见的想法。 风神凌感到难过，但他并不恨安狄，他还是愿意花时间，希望能够在最后相处的时间，带给安狄一些美好快乐的回忆。 安狄看着手中的玩偶，意识到这是风神凌想要送给他最后的一件纪念品，再望向风神凌的眼神，顿时百感交集。 “要有一个临别拥抱吗？”风神凌张开手臂，笑着问。 不等他说下去，安狄已经抱住了他。 风神凌听到了安狄在他耳边说，“对不起，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听到这句话，风神凌的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如春风般和煦，“我也是。” 第104章 抉择 约定的三日之期很快到来。 神灵应约而来，但安狄身边却不见风神凌的影子。 “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神灵望着对面的安狄。 安狄是个聪明人，他有十成的把握，安狄一定会选择他，这是神灵与生俱来的自信。 安狄点头，“不错。” “那他在哪里？”神灵打算现在就将人杀了。 “在家里，我给他喂了安眠药，没将他带来。”安狄道。 神灵挑了挑眉，想不到安狄居然已经提前帮他动了手，做好准备，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虽然他并不觉得杀人是一种麻烦，“我真是没有看错你。” 神灵并没有在意安狄的手段，对他而言，只要杀死目标，达成目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 神灵没有原则，只要确认安狄站在他这边，一心想要帮他就已经足够了。 “那走吧，我的好朋友。”神灵难得挂起笑容，“杀了他，我们可以一起去喝一杯。” 神灵很满意安狄的选择，他承认安狄有站在他身边，成为他朋友的资格，也看出了安狄的野心。 他想，安狄帮了他，他也会帮帮安狄的。 却不曾想，安狄并没有动，“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打算带你造访我的家。” 神灵的笑容僵住了，眼眸眯起，“你说什么？” 安狄的神色平静如初，“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 这话一出，神灵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可考虑清楚了？” 安狄居然选了那个没用的风神凌，他有没有想过后果。 那个风神凌根本帮不上他，而且安狄要保护他，就要与自己为敌，可能连性命也要赔上。 和他做朋友的好处，比成为他敌人的好处要多得多，这种账连三岁小孩都会算。 他第一次欣赏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却为了一个废物要与他为敌。 安狄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考虑得很清楚。”安狄已经有了决定，“风神凌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不会让人杀死风神凌，即使那个是他自己。 神灵的眼神阴沉冷冽，“那太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是对安狄说，也是对他自己说。 就如他之前所言，他不会为安狄的这种友情而妥协动容，他只会觉得安狄太蠢了。 那个风神凌是他必杀的目标，安狄做了选择，那么，他们之间的一场决战就不可避免。 结果要么是他杀死安狄，要么是安狄杀死他。 安狄抬起手，一柄长刀握于手中，目光坚决，“来吧。” 神灵瞧见了安狄的刀，还有他冷肃的神情，抬起手，幻化出了长剑，遗憾和怒意散去，取而代之地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愉悦和兴奋在体内升腾。 说实话，虽然他愿意和安狄成为朋友，但他对和安狄一战也是抱有期待的。 他从见到安狄的第一面，和安狄的第一次交手，听到刀剑相撞的嗡鸣，就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 他想杀死安狄，这是一种天生对强者的征服和毁灭欲。 越强的人，越能激发他的兴趣。 而安狄，无疑是他所遇过的人中最强的一个。 如果要是战胜对方，那种滋味一定很不错。 因此，神灵即使认为安狄会选择他，但心中却又期待着安狄会给出另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 说到底，比起一个朋友，神灵心底更渴望的，是一个对手。 神灵的眼神中带着兴奋的战意，唇角微微勾起，手握住了剑，“那我不客气了。” 他挥起长剑，冲着安狄砍了下去。 在剑举起的那一刹那，散发出炙热而强烈的白光，无数的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着安狄毫不留情地斩去。 又是这一招。 安狄瞳孔微张，他见过这一招。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开始，在神灵第一次杀死他的时候，成了他无数日夜的梦魇。 后来，是神灵在剧院对抗怪物，将他护在身后保护他时，那令他感到心情复杂。 现如今，神灵又一次使出了这个杀招。 冥冥中，仿佛结局一早就注定了。 安狄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冰冷的剑刃刺穿了他的心肺。 一如最初，所有的记忆席卷而来，恍如昨日，但他的心却没有如之前一般的恐惧仇恨，而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比起被杀之人的平静，握剑的杀人者却是一副完全震惊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出手？” 神灵没想到，安狄的刀会被他的剑轻易挡开，而且，安狄竟没再对他举刀攻击。 为什么？ 这不是安狄真正的实力，虽然神灵有自信可以赢安狄，但他认为安狄远不止于这么弱，连他的一招也接不了。 这是安狄故意的吗？ 安狄难道是瞧不起他？故意想要让他？又或者是觉得他会因为欣赏，不至于真的要杀死安狄，会对他手下留情？ 无论是哪一点，神灵都觉得很失望。 他给了安狄最大的尊重，可安狄却连和他正面决战都不敢，神灵毫不留情地抽出了剑。 “安狄！”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风神凌惊慌地跑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安狄被杀倒下的一幕，他冲上前，抱住了安狄。 “怎么会这样？”风神凌以为昨日的告别，是安狄要他消失，但却没想到，安狄居然会选择自己死亡。 安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风神凌的脸，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你来了。” 风神凌的眼眶通红，看着安狄染了一身的血，“为什么？” 他已经告诉安狄会一起面对，要安狄信任他，为什么安狄还是选择独自背负一切？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安狄的笑容惨淡，因为是朋友，所以想要保护对方，不忍他遭受一点危险，为此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当初，风神凌为了救他，给了他一半神灵的力量，抱着的就是这种牺牲的心情。 他现在终于也体会到了。 “你太傻了。”风神凌的眼眶溢出泪水。 “喂。”神灵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完全忽视了他，不禁蹙起了眉头，不耐烦地出声提醒道：“你们好像忘了点什么吧。” 朋友？ 安狄承认了风神凌是朋友，却拒绝了他。 明明他也是风神凌。 安狄仿佛觉得对面那个才是真正的风神凌一样，这令神灵感到有几分不高兴。 不过，这不是神灵打断两人的原因。 神灵瞧见了风神凌，“我正打算要找你，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安狄如此不顾性命地保护风神凌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 风神凌依旧要死在他手里。 神灵再一次举起了剑，他打算将风神凌也一并解决。 既然是好朋友，那死也一起陪着好了。 可当剑落下的瞬间，风神凌身上散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将他全身包裹，剑竟是被反弹了回去。 神灵整个人都被这股强悍又霸道的力量震开了，虎口震得生疼，气血翻涌，倒退数步，震惊地看向风神凌。 怎么可能？ 风神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明明上次见面，他还是个弱到极点的废物！ 风神凌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而这力量似乎有一部分是他与生俱来的。 而另一部分，感觉有些陌生。 “你居然把力量全给了他！”神灵立刻发现了缘故，风神凌身上的力量，和上一次他和安狄交手时一模一样，完全是源自于安狄的。 风神凌看见了安狄胸口除了神灵刺的一剑之外，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痕。 有一点，安狄没有说谎。 他的确给风神凌下了安眠药。 就在昨晚，看着风神凌昏睡过去后，安狄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将自己的心头血和所有的力量，都灌输给了风神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和神灵交手时，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并不是相让，也不是赌，安狄是真的没办法反抗。 安狄到底无法在两人中做出抉择，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神灵杀死风神凌，也无法为了保护风神凌而动手杀死神灵。 毕竟，神灵也是一半的风神凌。 他曾经做错过一次，不想再重蹈覆辙。 于是，安狄选择了自我牺牲。 他不想要神灵和风神凌任何一个消失，于是他将之前拿到的一半神灵力量还给风神凌，连同他自己的力量一起。 “阿凌，答应我，好好活下去。”这句话，安狄不但是对着风神凌说，也是对着神灵说的。 神灵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这个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朋友的人。 剑尖还在滴血。 安狄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力量枯竭，代表着他的生命走到尽头。 神灵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无措的表情。 “你说过不再骗我的。”风神凌抓着安狄的手，试图想要将力量再输送回去。 可惜已经无济于事。 “对不起。”安狄的唇角干涸，微微扬起，“这是···最后一次。” “安狄！” 那只手冰冷地垂了下来，任凭风神凌再呼喊，也无法阻止一条生命的逝去。 第105章 镜子空间 安狄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对他而言，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曾无数次被神灵杀死，然后来到这个地方。 周而复始，他试图改变命运，但最终结果却仍是一样。 暗帝总要死在神灵的手上。 若说有些什么不同，那大概是这次他的心境发生了转变。 没有过往的恐惧害怕，也没有愤怒不甘，安狄不再仇恨杀死他的神灵，这次他掌控了自己的命运，是他自己选择了结局。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和释然，因为这次他没有失去，而是获得了一份真挚的友情。 这份友情，令他战胜了轮回死亡的梦魇和恐惧。 安狄望向前方，似乎有一点白光投来。 他又要再重生一次了吗？ “安狄！你醒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令安狄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耳朵有些发疼。 天花板上挂着明晃晃的白炽灯，亮得让人眼前发晕。 好一会儿，安狄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也看见了身边的人。 这是一间病房，他正躺在一张白花花的病床上，顾青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熟悉的场景令他怔住了。 这是校医室？ 他怎么会重生在这里？ 难道这次的时间点不同了？ “顾青，你怎么会在这儿？”安狄一脸疑惑，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他为什么在这儿？ “还说呢。”顾青没好气道，“你都消失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安狄愣住了，“我去哪儿了？” “你不会忘了吧？”顾青有些无语，指着他手里攥着的灵石，“你去了梦镜啊。” “梦镜？”安狄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手里的灵石，难道他没有重生？而是在他死后，风神凌又到梦镜把他救回来了？ “那两个风神凌呢？”安狄下意识地问道，虽然他临走前，将所有的力量给了风神凌，但他还是担忧风神凌会和神灵打起来。 安狄不想任何一个死去。 “两个风神凌？哪儿来的两个风神凌，你脑子撞坏了吧。”顾青一脸莫名，“我让你去一趟梦镜，把风神凌救回来，结果你一去就是一个月，我还以为你陷在梦镜里回不来了呢。” “你说什么？”安狄觉得顾青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我不是早把人救——” 突然，安狄僵住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眸连忙问：“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餐厅后巷啊。”顾青道，“你也是，我告诉过你，用灵石的时候小心些，结果你往灵石里灌输了多少力量？你把方圆十里的玩家和npc全弄进了梦镜。” 安狄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想起之前启动灵石的时候，刘东、樊霖和洛意打在一起，他们的力量也注入了灵石之内，结果让梦镜发生了紊乱。 “所以，我没有回来过，这些天我一直在梦镜里。”安狄望向顾青，问道：“可是不对，我明明一早就回来了。” 顾青听着安狄的话，“我早告诉过你，梦镜一般都是有去无回，要回来需要闯过重重难关，其中最危险的一关是镜子空间，制造的和这个游戏世界一模一样，我看你是陷在那个空间里了吧。” 从安狄进入死亡森林、渡河，穿梭过去未来，再进入塔中救人，遇到清理者，这些都是梦镜里设下的关卡，但都不是最危险的。 安狄以为自己通过了关卡，离开梦镜，成功将人救回来，然后和失忆的风神凌一起生活，但其实，他仍未脱离梦镜，他陷入了最后一关镜子空间，这才是最危险的关卡。 由于安狄想要将风神凌救回的执念太过强烈，所以梦镜就为他设定了这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梦镜，顾名思义，镜子反射出的空间，一切和游戏世界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点，就是可以满足人心底真正想要的欲望。 希望变强的人会得到变强的机会，想要获得积分的也能够获得积分，想要报仇的也能够报仇。 这就是人们进入镜子空间无法走出来的原因，因为太过真实了，真实到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自己身处的只是一场梦，只会觉得是凭自己的能力和运气获取了这一切。 梦镜的设定，本来就是防止有人逃出，要人永远待在里面，陷在一个早已编织好的美梦中。 而安狄差一点也离不开了。 梦镜将风神凌一分为二，给了安狄一个满足他野心的冷血神灵和一个满足他情感需求的纯真风神凌。 若是安狄选了前者，那么神灵就会帮安狄达成他的愿望，在杀死另一个风神凌后，他们会一同坐拥这个世界，安狄会成为那个世界最高的掌权者，杀死所有玩家，重新制定他想要的游戏规则。 若是安狄选了后者，那么他将会杀死神灵，然后和风神凌一起，他们永远都不会产生矛盾，风神凌会永远陪伴着他，和他一起过平凡幸福的生活。 而这两个结果，对安狄而言无疑都是美好的。 安狄选了任何一个，梦镜都会为他写下最完美的剧本，让他永远沉溺其中，无可自拔。 可是，谁也没想到，安狄居然都没有选，他选择了自我牺牲。 这个选择不在梦镜的剧本中，超出了系统的运算范围，于是就这样在阴差阳错之下，安狄硬生生地打破了梦镜，回到了游戏世界之中。 知道了这一点，安狄的第一反应除了庆幸之外，他更关注另一件事，“风神凌回来了吗？” 安狄迫切地想要知道，他打破了梦镜，是否有令风神凌复活。 顾青微微一怔，没想到安狄经历过这么一场危险考验后，居然没有后怕，反而还是第一时间关心风神凌。 “嗯。”顾青给了安狄肯定的答案。 安狄面上挂起笑容，得知风神凌回来，并且安然无恙之后，他的心头大石就落下了。 “他现在在哪里？”安狄想去见风神凌一面。 顾青看着安狄高兴的样子，心情复杂，开口提醒道：“我劝你不要去找他。” “为什么？” 顾青沉默了一阵，缓缓道：“安狄，他有记忆，知道你曾杀过他。” 安狄的笑容僵住了。 他想起，失忆的设定是梦镜给予的，因为他在杀死风神凌之后，一直害怕面对，所以潜意识希望风神凌能忘记过往。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梦镜了。 风神凌是一个完整的风神凌，他恢复了过往所有的记忆，包括安狄杀死他的情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第106章 我会亲手杀死你 安狄还是没有听顾青的劝告，他来到了风神凌打工的地方。 风神凌在一家咖啡厅里当侍应生，安狄透过玻璃窗，远远看着，并没有走进来。 他看着风神凌下单，然后制作咖啡，递给客人，动作流畅匀速，有条不紊，就像一个完美的机器人。 但他又不像机器人那么冷酷无情，风神凌对着每个人都怀抱着友好的善意，一旁的同事忙不过来，险些将杯子碰掉。 风神凌便会好心接手帮忙，让对方不至于那么忙乱。 安狄看见这一幕时，眼眸晦涩，心中百感交集。 这才是他熟悉的风神凌。 “小哥，外面好像有个帅哥在看你。”安狄过于专注的目光和出众的外表吸引了一些客人的注意力。 他们瞧见，安狄似乎在注视着这个侍应小哥。 风神凌抬起眼眸看了过来。 这一瞬间，突然双眸对视，安狄感到猝不及防，心跳都要停滞了。 然而，风神凌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淡然地收回了目光，神态毫无波动。 仿佛对方只是个普通路人一样。 安狄的心沉了下来。 他知道，风神凌已经不是梦镜中失忆的人，而且认识自己，可是为什么风神凌会对他毫无反应呢。 接着，风神凌再没有看过安狄，只是专心做着自己的工作。 安狄也鬼使神差的没有离开，他不曾走进来找风神凌，也不曾和他说一句话，只是站在玻璃窗外，注视着风神凌。 他站了许久，直到咖啡厅关门，风神凌下班走了出来。 风神凌并没有径直离开，而是停在了安狄的跟前，“走吧。” 他的语气熟稔，就像在对着一个来接他下班的朋友，但走的却并不是回家的路。 安狄没有问风神凌要去哪里，只是默然地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紧不慢。 恍然间，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夜，在风神凌被赶出家门时，安狄也是如此，一直在跟着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是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天台，是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 风神凌单手插兜，站在对面。 安狄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风神凌的时候，便是在这个位置，他看着风神凌被一群混混玩家揍得很惨。 那时的风神凌，似乎也是这个姿势神态，目中无人，仿佛根本没人值得他放在眼里。 可现在，却有了。 安狄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那双漆黑的眼瞳中。 风神凌的眼中有他的存在。 “为什么要来找我？”风神凌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不曾带有半点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安狄听到这问话，一时也无法回答。 他为什么要来找风神凌？ 其实他杀了风神凌，感到后悔，于是又在梦镜中还了人一条命，将风神凌救回来。 按理说，他已经弥补了过错，和风神凌之间也不再有任何的亏欠，他没必要再来和风神凌纠缠。 可是，他做不到。 在风动的瞬间，风神凌的手中握住了剑。 剑尖抵住了安狄的脖颈。 安狄没有动，他神色泰然，手腕上的小红感知到了主人的危险，幻化成刀，想要刺向敌人，但却被安狄制住了。 安狄就这样站在原地，不做反抗，风神凌的剑只要再稍稍往前，就会割断他的喉咙，要了他的命。 但安狄却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样，他不怕风神凌刺下去，又或者他觉得风神凌不会刺下去。 半晌，剑尖没有向前。 “安狄，我会杀了你的。”风神凌盯着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叹息。 其实在咖啡厅，安狄开始出现的那一刻，风神凌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只是他当作无事发生，漠视了安狄的存在。 他想安狄离开，但安狄却始终不肯走。 死而复生后，风神凌没有去找安狄，也不希望安狄来找他。 因为他们的身份注定是敌对的，神灵和暗帝无法共存，他们注定只能活一个。 风神凌不想和安狄对立，也不想杀死安狄，所以不见面是最好的方式。 “我知道。”安狄一早就知道他们彼此的立场，“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救了我。”风神凌道。 “可我也杀了你。”安狄仿佛在故意刺激风神凌来杀死他一样。 “是的。”风神凌看着他，“为什么在杀死我后，你又要救我？” 安狄的眼眸转开，他明知原因，但不愿说，“我不想回答。” “我也一样。”风神凌也同样回答不了现在他的剑为何不刺下去。 其中的原因，也和安狄一样。 他们都将彼此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挚友，不想对方消失死亡。 “可你总要杀死我。”安狄诉说着现实，就算风神凌这一刻不动手，也不代表风神凌会放过他。 风神凌收回了剑，“那就下一次吧，你救了我，我应该给你一次机会。” 安狄虽然杀了他，但也到底救了他，风神凌不习惯欠人东西，就当这是一次还救命之恩的机会。 “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杀死你。”风神凌说。 但安狄听了这句话，却露出了笑容。 当初他用卑劣的手段骗了风神凌，借由对方的信任得到神灵的力量，还杀死了他。 那时，安狄感到后悔，他觉得自己犯了错。 他错的其实并不是杀死风神凌，而是用了如此不正当的手段。 风神凌是如此的欣赏他，将他当成好友，若是安狄向他坦白身份，然后再杀死他，那么他们彼此也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真正的对决应该是光明磊落的，他应该用自己的实力真正的战胜神灵，而不该利用和背叛友情。 安狄不希望被风神凌看低，也担心风神凌会对他的所作所为而失望。 可是，听到这句话，安狄就知道，对于风神凌而言，自己依旧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在风神凌转身打算离开时，安狄开口叫住了他，“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风神凌没有回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安狄的唇角扬起，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下一次，我不会输给你。” 风神凌听到了这句话，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抬脚迈步离开了。 这次他们没有临别拥抱，那太超过了，不是敌人该做的事。 第107章 暴君 和风神凌告别，安狄也打算开始忙正事了。 一个月的消失，安狄再出现时，杨吉高兴不已，赶忙迎上前，“主人，您回来了。” “嗯。”安狄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去，“韩汀呢？” 杨吉听他问起，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安狄察觉到了不对劲，蹙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韩汀最近抓到了两个人。 刑讯室里，男人被绳索束缚着，韩汀拿着鞭子抽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唇瓣苍白，冷汗直冒，古铜色的胸膛血迹斑斑，全是鞭痕和烙印。 “还不说吗？”韩汀冷笑着，一张娃娃脸上，却充满着与之截然相反的阴翳和残忍，长鞭抵住了男人的下颌。 男人仰着头，如狼般桀骜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的讥诮，“太轻了，跟女人一样，暗帝手下都是你这种娘娘腔的废物吗？” “啪！”地一声，韩汀恼怒地一巴掌扇了过去，他最讨厌有人拿他的脸来开玩笑。 男人被扇了一巴掌，脑袋偏了过去，嘴角渗出了鲜血，但却笑得更灿烂了，“这边脸要不要也来一下？” 这明晃晃的藐视，如同火上浇油，令韩汀气得火冒三丈，他拿起烙铁，目光瞥见男人上半身几乎没一块好肉了，就算下手也没个好地方。 韩汀看着男人的下半身，笑容阴冷狠戾，“你说我在这里来一下会怎么样？” 男人看着他手上的烙铁指着的地方，脸色阴沉，抿起了唇角。 韩汀以为他怕了，得意一笑道：“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男人盯着他，冷冷道：“暗帝的手下也只有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韩汀没想到男人到这个地步还嘴硬，火冒上头，拿着烧红的烙铁，直接要盖上去。 却不想，这时，一道紫光射来，打中了他的手腕，烙铁掉在了地上。 是谁坏他的事？ 韩汀捂着发痛的手腕，拿起鞭子就要抽过去，但看见来人，他的动作僵住了，“君上。” 安狄走了过来，“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 韩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忙扔下鞭子，俯身恭敬道：“君上哪里的话，属下对君上一片忠心，绝不敢冒犯。” 安狄抬脚就将人踹翻在地，“那这是什么回事？” 但韩汀一点也不敢反抗，急忙表着忠心，“他是暴君的手下陆简，属下撞见他率人在追捕一个家伙，担心会对君上不利，所以将人抓了回来，但又找不到君上，来不及知会才提前审讯，请君上恕罪。” 安狄在听到暴君这两个字时，神色微动。 在游戏世界有着许多的反派npc，以反派boss暗帝为首的暗宫是排名第一，也就是实力最强的反派势力，大多数的反派npc都在暗帝的控制之下，他建立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反派帝国。 但这个帝国也并非都是顺民，也存在着反叛者。暴君是游戏世界除他以外，另一股反派势力，名为反叛者联盟的领袖，也是游戏中排名第二，危险性仅次于暗帝的反派npc。 反叛者联盟和暗宫虽然都是反派组织，但行事却又很大不同。 暗宫隐藏在暗处，势力盘根错节，没人知道暗帝的真实身份是谁，也没人知道暗帝手下究竟控制了多少的反派npc，只知道这些反派一般习惯设下剧情圈套，用计策来猎杀玩家，危险防不胜防。 而反叛者联盟却是摆在明面上的反派组织，行事张狂，一般都不善用计，也不会隐藏身份，里面的也大多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只会纯粹的杀人。 这也是两股势力最大的不同，暗宫的反派针对的目标都是玩家，而反叛者联盟却是无脑无差别的屠杀。 不管是玩家还是npc，只要和他们为敌，那就都是他们猎杀的对象。 对安狄来说，反叛者联盟里的人都是一群疯子，而作为这些疯子首领的暴君，也绝对是一个敬而远之的对象。 虽然安狄没有见过暴君，但他听说过这个名号很久。暴君的性格喜怒无常，凶残霸道，曾经毫无理由的屠杀过一整个城的生灵，令玩家和npc听到这个名字就害怕。 安狄也不想和这样一个疯子打交道，他们各有地盘，向来互不侵犯，这是暴君的手下第一次踏足他的地盘。 “你们想干什么？”安狄盯着陆简，问道。 陆简抬眸看向安狄，“你就是暗帝，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安狄抬手，小红幻化成了刀，“同一个问题，我不太喜欢问两遍。” 陆简瞧着他手上的刀，勾起唇角，讥诮道：“我不说，你要杀了我么？” “不会。”安狄走到了陆简的跟前，“暴君的手下不怕死。” 之前在猎杀玩家时，安狄曾和反叛者联盟交手过，已经让他清楚了这是一群什么人。 这是一群为了信仰连命都不怕的疯子，而他们信仰的就是那个暴君，即使死也绝不会背叛信仰。 “不过，我会在这里刻上几个字。”安狄握着刀，拿刀尖在陆简的脸上比划，轻飘飘道：“比如，我会写上暗帝的狗。” 话音刚落，陆简的脸色就变得青白交加，极其难看，“卑鄙小人！” 安狄面带微笑，一点也不因陆简的辱骂而生气，好整以暇道：“你最好快点考虑，我没多少耐性。” 陆简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咬着牙，怒瞪着安狄。 被韩汀用酷刑折磨了几天的陆简，面对被韩汀扇脸羞辱、甚至险些毁了下半身都不曾有过半分胆怯变色，但却因在脸上刻字而害怕。 “你用这种手段算什么本事？是男人就放开我，我们公平打一场！”陆简怒吼道。 “你打不过我，也不够资格和我打。”安狄似笑非笑，“而且，你知道这一点，你只是想被我打而已。” “你说什么？” “我听闻暴君手下有个很信任的左右手，是个受虐狂。”安狄瞧着他，“我没兴趣满足你。” 陆简的脸色惨白，望向安狄的目光狠戾如刀。 安狄握着刀，“想好了吗？我写的字一旦刻上去，就算你毁了脸，这个印记也会在你的骨头上。” 对于反叛者联盟的成员而言，信仰高于一切，如果陆简身上有了安狄的印记，那就是对暴君的背叛，他们都清楚暴君的性格，绝不可能会再要一个叛徒，他会受到整个联盟的追杀。 陆简不怕死，但这个屈辱的印记就算死不会消失，他到死都是叛徒的身份，这才是真正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的狠毒手段。 “他叫周洋。”安狄的精神攻击奏效了，陆简感受到了比千万只蚂蚁爬上身更深的恐惧，只能妥协，“我是奉命去追捕他的，要他交出一张地图。” “地图？”安狄蹙眉，暴君大费周折，就是为了一张地图？ 这难道是游戏里的什么新关卡？ 可安狄却没有收到消息，游戏世界多了一个争夺地图的新任务。 “是什么地图？”安狄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周洋又是什么人？” 安狄从没听过周洋这个名字，看起来对方不像是反叛者联盟的人，那是什么身份，值得暴君派自己的心腹手下，甚至不惜越界踏足他的地盘也要来追捕？ “我不知道。”陆简摇头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只不过是听命令行事。” 安狄盯着陆简，面露怀疑之色，不知陆简说的是真是假。 就在这时，外面有手下匆忙跑进来，本来是打算朝韩汀禀报的，“大人——” 但安狄站在这儿，令手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安狄冷声问。 手下见状，不敢违抗，只好如实道：“是大人之前抓捕的那另一个人醒了。” 安狄看向韩汀，想起杨吉说，韩汀带回了两个人，除了陆简之外，还有一个在被他追捕时受到重伤一直昏迷着。 也就是，周洋醒过来了。 第108章 归零计划 “你们是什么人？”周洋一醒来，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镣铐锁住了，他惊恐地看着围住自己的人。 安狄靠在椅子上，手搭着椅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周洋，一个再平凡不过的npc，身上也没有战力波动，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地图在哪儿？”安狄问了这样一句话。 周洋听到地图两个字，脸色骤变，“你是暴君的手下？” 安狄眯起眼眸，果然，周洋不是反叛者联盟的人，那里的人不敢直呼这个名字，“不是。” 周洋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放下心来，怀疑道：“那你为什么抓我？” “我没有抓你。”安狄道，“我是救了你。” “救我？”周洋晃了晃手腕的镣铐，这可不是救人的方式。 “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又见你被暴君的人追杀，所以才不得不这样做。”安狄一副好心善意的样子。 周洋蹙起眉头，像是在判断安狄的话是真是假，“好，那现在放我走。” “这可能不行。”安狄摇头道，“你的伤还没好，况且暴君的人还在外面找寻你的下落，你现在出去必死无疑。” 安狄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周洋不知道，他清楚暴君的厉害，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慌张犹疑。 安狄瞧着周洋的脸色，心道，周洋可比陆简要好对付多了，甚至都不需要严刑逼供，吓一吓就行了。 于是，他眼珠一转，有了打算，“暴君为什么要追杀你？是因为那张地图？” “你怎么知道？”周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等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道：“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地图！” 但这种掩饰反而是欲盖弥彰，安狄瞧着他，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令周洋感到心虚又尴尬。 “那张地图是你从暴君手上偷走的？”安狄问。 “不是！”周洋当即否认，“地图本来就是我的！是他要抢！” “他为什么要抢？” “因为——”周洋正要说，却又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懊恼，“这和你没关系，放我走吧。” “你确定？”安狄玩味地盯着他。 周洋知道敌人的厉害，他要是出去，十有八九会死，他不敢冒这个险。 看着周洋纠结犹豫的样子，安狄故作叹息道：“本来我好心想救你一命，但看来你并不领情，算了，你走吧。” 安狄这一句令周洋的脸色变了。 他被陆简追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想再死一次。 不过，看着眼前的安狄，能从陆简的手里把他救下来，而且还不怕冒着得罪暴君的危险，要收留他，这个npc是什么人。 “你是谁？”周洋忍不住问出了声，“这是什么地方？” “你来了谁的地盘，自己不知道吗？”韩汀在旁凉凉道。 地盘？周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惊恐地盯着安狄，“你是暗帝！” 安狄微笑，“初次见面。” 周洋对着打招呼的安狄，却感到心惊胆颤，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脸无害的年轻人，居然是游戏里最大的反派boss。 他这是什么运气？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才从暴君那个疯子手里逃出来，结果转眼就落到了暗帝这个变态手里。 想起他做过的那些事，周洋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毛骨悚然，看安狄就像在看魔鬼一样，“你···你想干什么···” 安狄瞧着周洋这一副吓得要死的样子，好像一早认识他一样。 可在安狄的记忆中，他确信从不曾见过眼前这个npc，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对方像是怕极了他一样。 察觉到这一点，安狄心里有了猜疑，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 “嗯。”周洋点头如捣蒜，“我相信你。” 安狄不由得失笑，周洋这样子要是真信他就有鬼了，“那你可以告诉我，那张地图是怎么回事吗？” 周洋一听他提起地图，脸色顿时有些慌乱，满头大汗，“那张地图···地图···”想编个谎话圆过去。 但显然，他不太擅长说谎。 安狄也看出来了，收起了笑容，“我不太喜欢别人骗我，如果你不说实话，我想我很难帮你。” 周洋本来就害怕，将安狄这话当成了威胁，吓得赶忙道：“我说实话！” 安狄盯着他，周洋犹豫了一下，胆怯地瞥了一眼安狄身边的手下。 “你们先出去。”安狄让韩汀等人先离开。 “君上。”韩汀有些不愿意。 “出去。”安狄冷冷道。 见此，韩汀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好咬了咬牙，先离开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安狄看向周洋，“现在，你可以说了。” 周洋神色纠结，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开口道：“那地图是我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 “另一个世界？”安狄神色微动，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他想起了之前在梦镜里的镜子空间，难道周洋指的是梦镜？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周洋苦恼道，“你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游戏世界，我们都是这个游戏世界的npc，而我去到的是制造出我们这个游戏世界的地方，也就是现实世界。” 这些话全然出乎安狄的意料之外，令安狄心中猛地一震。 “说实话，我开始知道也吓了一跳，但这的确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我相信。”安狄打断了周洋的话，他觉醒了自我意识，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是个游戏世界。 “你怎么会？”周洋没想到安狄会这么轻易接受，但当他看见安狄那阴沉冷静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你也觉醒了自我意识？” 之所以用也这个字，是因为周洋也是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npc。 安狄对npc觉醒自我意识这一点，已经不觉得奇怪了，毕竟他手下的很多反派都觉醒了，还有江琛，他们都已经知道自己身处游戏世界。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周洋见此，不由得喃喃道。 “他们是谁？”安狄注意到周洋话中指向的人，看起来周洋似乎对npc觉醒自我意识这件事要比他了解的更深。 甚至，周洋可能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游戏开发公司的人。”周洋道，既然知道安狄觉醒了意识，那就容易解释得多了，“他们说游戏世界大概已经有九成以上的npc都觉醒了自我意识，变得难以控制，所以他们打算实施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安狄问。 “归零计划，他们打算要彻底关闭这个游戏世界，将所有的数据归零，然后再重新设计启动。”周洋的每个字都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寒意。 安狄面沉如水，数据归零，就等于要将这个游戏世界的一切全都毁灭，包括所有npc的生命。 尽管在那些人眼中，他们的生命毫无价值。 而这也意味着，安狄不需要再走剧情，也不会再陷入死亡轮回，若是他死了，那便是彻底消亡，不会再有复活的机会。 安狄望向周洋，“你刚才说，你去了现实世界，你是怎么去的？” 游戏世界要毁了，唯一的生路，就是逃离这里，去另一个世界。 “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我被一个玩家抓到了一艘船上，我想逃跑，结果掉进了海里，醒来之后，就到了现实世界。”周洋道。 周洋并不像安狄，他是被动的觉醒意识，在到了现实世界，了解到现实世界的规则和秩序，看过了新闻和各种资讯，才知道他原来所在的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他也并不是人类，只是一个被设计好的游戏npc而已。 “你既然逃出去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安狄问道。 按理说，周洋已经知道游戏世界要毁灭，而他幸运的逃了出去，又为何要再回来。 “因为我妹妹还在这里。”周洋在这个游戏世界并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一个妹妹，所以他返回了游戏世界。 但可惜，周洋的运气不太好，还没来得及找到妹妹，就被人给盯上了。 “所以，找到她之后，你打算怎么带她逃出去？”周洋知道游戏世界就快要毁灭，他还要回来救妹妹，肯定已经有了出去的办法。 “我带回了一张地图。”周洋道，“那张地图上，有通往现实世界的逃生出口。” 安狄面色微变，“暴君也知道这件事？” 周洋点了点头，他回到游戏世界来找妹妹，结果遇上了暴君，对方好心要和他交朋友，还说要帮他一起找。 周洋也是心思单纯，便相信了人，事事推心置腹，而且因为不忍对方要在游戏世界丧命，于是就将一切都和盘托出，想等找到妹妹后，三个人一起走。 却不想，暴君翻脸无情，不但要抢他的地图，还要杀他，幸好周洋在回来前，提前买下了保命符，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地图现在在哪儿？”安狄问道。 “不在我身上。”周洋道，“为了以防万一，逃亡的时候我藏在了一个地方。” 安狄面色凝重，地图绝不能落在暴君手上，他一定得要先对方一步，找到地图。 第109章 模仿 和安狄分别后，风神凌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常运行，白天去大学上课，剩下的时间就去兼职打工，如果遇到有人求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去帮忙。 日子过得很充实，只是在回到家，偶尔在独自一人吃晚餐时，目光会望向那个空荡的房间，但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移开目光，继续拿勺子低头吃饭。 本就不应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如今只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风神凌第二天正要去上学，却在路上遇见了两个小孩在马路上玩，一辆车疾驶而来，开得很快。 “小心！”几乎是在瞬间，风神凌就做出了反应，他扑上去立刻想要救人。 但只来得及抱住了一个小孩。 而另一个小孩，却也平安无事，被一个少年抱住救了下来。 “在这里玩很危险的，小朋友，以后不要马路上玩了。”少年摸了摸小孩的头，好心劝告道。 两个小孩也后怕不已，向着两人道谢之后，就跑走了。 风神凌的目光看向少年，对方也正好看了过来，四目交接，少年眼神中露出惊喜之色，“风神凌？” 风神凌存有着梦镜的记忆，也认出了少年的身份，他似乎是叫做风凌雅。 但风神凌并没有想要和眼前人交谈的意向，只是看了一眼，便打算起身离开。 风凌雅刚打了个招呼，就见风神凌要走，赶忙拦住了他，“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风凌雅，我们之前见过！” “我知道。”风神凌神色冷淡。 但风凌雅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他无意交流的想法，知道风神凌记得他，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自来熟地上前，搭上了风神凌的肩膀，“凌，你刚才的身手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好厉害啊。” 风凌雅一脸兴奋道：“是不是安狄用了什么办法，治好你了啊？太好了，这样我们以后就能一起打怪了。” 风凌雅只是从安狄的口中得知过风神凌过去的样子，知道他很厉害，本来很期待和风神凌成为朋友之后，一起战斗。 但可惜，之前这个愿望在梦镜里没有实现。 风凌雅很好奇想知道，能有资格成为安狄朋友的人，力量究竟有多强。 作为过来人，也许他能从风神凌身上学到如何熟练操控力量，提升实力的办法。 风神凌转头看着他，在风凌雅期待的目光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面无表情，直接抬手一扭。 风凌雅痛得惨叫，紧接着就被风神凌直接抬手甩到一边。 风神凌并不在意，抬腿径自走了。 对他而言，风凌雅并不是朋友，和一个陌生人没多大区别。 可风凌雅不这么想，他已经把风神凌当成了好朋友，完全不打算就这样和风神凌分开。 于是，在接下来，风神凌的身边就跟了一条小尾巴。 无论风神凌走到哪儿，风凌雅就跟在哪儿。 连风神凌在咖啡厅上班做兼职侍应，风凌雅也要一起来上班。 老板见此趁机砍了一大半的工资，但风凌雅却完全不在乎，他只想向风神凌学习。 风凌雅跟着风神凌在一起，越来越觉得风神凌完美到不可思议，所有事都会，而且都做得很好。 风凌雅不自觉地模仿起了风神凌。 他换上了和风神凌一样的制服，风神凌洗杯子，他也在一旁拿一个空杯子模拟着洗，连一点儿水也没有。 “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风神凌在收银机旁帮客人点餐，风凌雅就也在一边，跟着一字不差的学。 “一杯冰咖啡。” “一份a餐。” 风神凌用手指敲击着操作盘下单，风凌雅瞧着没搞懂，便也学着风神凌的样子，敲敲打打了一会儿。 “10块，要来一个贝果吗？”风神凌打好了价格，朝着客人问。 “不用了。” 风凌雅在旁边看着，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朝人道，“10块，要来一个贝果吗？” “啊？”客人一脸懵，10块？一份a餐这么便宜吗？ 风神凌转头看过来，“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不熟悉价格，一份a餐34块。” 客人听了这话，了然道：“怪不得，不过你们两个看着真像，是兄弟吗？” 本来服饰就是一样，加上风凌雅刻意模仿，在旁人眼中，两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一样。 “是啊。”风凌雅笑着，看着很想要认风神凌当哥哥。 “不是。”风神凌却冰冷冷地打破了对方的幻想。 风凌雅没有因为被打击而觉得难过，脸上笑容依旧，“我很希望凌可以是我的哥哥。” 风神凌对此并没有回应。 风凌雅和风神凌在某种程度上很像，仿佛总是散发着一种如太阳般耀目的光芒。 但却又有所区别，风神凌的这种光芒充满了压迫和距离感，看起来冰冷且难以直视和接近。但风凌雅却不同，他的光芒是亲和的，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过度热情的感染力令人难以抵挡抗拒。 尽管风神凌很冷淡，但风凌雅却毫不在意，依旧热情满满。 下班之后，风神凌打算回家。 风凌雅一直跟着他，到了风神凌的家门口也不离开。 “我可以去你家参观一下吗？”风凌雅一脸期待地问。 “不可以。”风神凌果断拒绝了。 “可我今晚没地方住，凌，帮帮我好不好？”风凌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向风神凌。 风神凌蹙起眉头。 不得不说，在和风神凌相处学习的过程中，风凌雅很快就掌握了风神凌的脾气。 在原则上，风神凌很少会拒绝别人的求助。 最后，风凌雅成功进了风神凌的家门。 第110章 你变不成我 只是风凌雅实在过于吵了，他几乎一刻不停的在说话。 “凌，你有好多书啊。” “这是你的小时候吗？好可爱啊？” “那是谁？你的家人吗？”风凌雅一会儿去书桌边看，一会儿又指着客厅的全家福问。 风神凌不太想搭理他，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进了厨房，打算做晚餐。 风凌雅也好奇地跟了进来，“凌，你要下厨吗？” “你会做吗？”风凌雅有些怀疑地问，他记得之前在梦镜里，都是安狄来做，风神凌一点都不会做。 但随后，看着风神凌拿起刀来切菜，动作娴熟，切出来地无论是黄瓜丝还是土豆片，看着都分毫不差，比机器切出来的还要标准。 风凌雅都有些看呆了，“好厉害啊，凌，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教教我好不好？” 说着，他也想拿刀来学习。 风凌雅从来没下过厨，但看着风神凌做，他便也想学。 风凌雅找出一个土豆，找了一把菜刀，开始模仿起了风神凌切菜的姿势，“是这样吗？” “凌，我要从哪里切？”风凌雅一脸兴致勃勃。 风神凌抓住了他的手腕。 “凌，你要教我吗？”风凌雅以为风神凌是要手把手教他，立刻兴奋起来。 不想，风神凌只是将他手中的菜刀夺了过来，包括那个还沾着泥的土豆，“你还没洗，也没削皮。” 风凌雅摸了摸脑袋，一副困惑的样子。 风神凌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经验，表面帮忙，实际却是在捣乱的风凌雅，叹息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帮你啊。”这个问题风凌雅听懂了，他笑着回答道。 “你帮不了我。”帮人得先要有这个能力，但风凌雅显然没有。 而且他也并非是真心想帮人，只是出于好奇，觉得有趣的想法罢了。 风神凌盯着他，“还有，为什么一直要学我？” 从白天起，在咖啡厅打工的时候，风神凌就已经觉得很莫名其妙，风凌雅一整天跟着他，模仿着他说话，做事。 仿佛要将他的一言一行都复刻下来一样。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厉害啊。”风凌雅笑着道，“你很受欢迎，大家都很喜欢你，我也想努力变成你的样子。” 风神凌看着他，并没有因他的夸奖而动容，神色冷淡道：“你变不成我。” “为什么？”风凌雅不解，“我哪里学得不像吗？我可以改！” 风神凌面无表情，残酷地打击道：“你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都很差，在战斗上虽然有天赋但实力太弱，就算你再努力都没用。” 这句话就像刀一样扎心，但风神凌却完全意识不到他说的话对人有多大的伤害，他只是说出了现实。 风凌雅的笑容僵了僵，“我不相信，我只是没有经验而已，你难道第一次觉醒战力就和现在一样强吗？” “不一样。”风神凌道，但还没等风凌雅高兴，他又补了一句，“但和现在差不了多少。” 风神凌和风凌雅虽然有着一样的神级天赋，但他们的实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就像两个杯子，虽然一样大，但风神凌是一开始就装满了九成，在这个基础上提升。 而风凌雅却是连一成都不到，就算他再努力，都很难达到风神凌的状态。 “我的强大是天生的。”风神凌说着事实，“你学不了，也变不成我。” 说完，也没有理会风凌雅的想法，继续做晚餐了。 风凌雅看着忙碌的风神凌，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受伤和失落的表情。 他只能放弃了模仿风神凌的念头。 但这并不代表风凌雅就会离开，他的情绪调节能力强得惊人。 很快，风凌雅的脸上就重新挂起了笑，“好吧，那我不学了。凌，你做的是什么菜？好香啊。” 面对风凌雅转移的话题，风神凌没想太多，“青椒炒肉。” “太好了，我喜欢吃。”风凌雅双眸发亮，面带笑容，完全没有因风神凌的话而心怀芥蒂。 风神凌炒好菜后，端上了桌。 风凌雅在旁看着，忍不住拿筷子尝了一口，“好好吃，凌，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青椒炒肉！” 风神凌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这家伙不刻意学他的时候，还是能接受的。 “你比安狄做的好吃多了。”风凌雅想起他吃过安狄的那顿饺子，不禁感叹道。 风神凌骤然听到安狄的名字，拿筷子的手一顿，但却什么也没说。 风凌雅瞧见了，于是道：“对了，我一直在找安狄，但没找到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风神凌如实说。 “怎么会？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风凌雅疑惑地问。 这个问题，风神凌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他不认为需要向风凌雅解释他和安狄的过去恩怨。 但风凌雅却不想善罢甘休，开口道：“说实话，当初我刚认识安狄的时候，他一直疯了一样的找你，还砸了人家的墙。” “砸墙？”风神凌面露疑惑之色。 这件事他从来都不知道，安狄也未曾向他提起过。 “是啊，不止是这样，他在大学找了你很久，画了一堆你的画像，还因为后悔，对着画像哭了。”风凌雅道。 风神凌怔了怔，在他的印象里，安狄始终都很坚强，几乎无坚不摧，从来都会将脆弱藏得很好。 原来他也会后悔，也会悲痛。 最终，风神凌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 第111章 少爷 风凌雅住进了风神凌的家里，还擅自给家里添置了不少的东西，仿佛像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他得知风神凌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于是拉着风神凌拍了一张合照，而且还放大摆在了客厅，就挂在风神凌的那张全家福旁边。 “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了。”风凌雅冲着风神凌露出灿烂的笑容，“以后你不会孤单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风神凌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看着风凌雅做的一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我们不是一家人。” 风凌雅笑着走上前，揽住了风神凌的肩，“别这么冷淡，你看，你没有家人，我也没有，而且我们同样都姓风，名字也这么像，我们遇到一定是上天的缘分。我一直想有个哥哥，不如以后我就叫你哥哥好不好？” 风神凌拿起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肩上挪开，他并不喜欢别人搭他的肩膀，风凌雅却毫无分寸感，“我没有弟弟，还有，以后不要搭我的肩。” 说完，风神凌便起身离开。 风凌雅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这次风神凌没像上一次一样险些扭断他的手腕，“知道了，哥哥。” 风神凌听到他的称呼，不禁蹙了蹙眉。 风凌雅是一个自己决定了然后就不会管别人想法的人，就像他决定认风神凌当哥哥之后，不管风神凌应不应，他都自顾自地叫着这个称呼。 无论是在大学上课，还是在外面兼职打工，风凌雅都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然后，风神凌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了一个弟弟。 风神凌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说了一次不听，他就不再说了，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 谎言并不会因为相信的人多，就变成现实。 身边跟着一个甩不掉的弟弟，并没有对风神凌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直到有一天，风神凌上班的时候，被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拦在路上。 风凌雅下意识地挡在前面，想保护风神凌，“你们想干什么？” 西装男的目光望向风神凌，面带微笑，“风神凌先生，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们少爷想见见你。” 风神凌盯着对方，“我很忙，别挡路。” 他对这人口中的少爷一点了解的兴趣也没有，他只知道，他还要工作。 西装男笑容微僵，但他却并未离开，伸出手，一旁的手下便拿来一样东西，“风先生不如看看这个再走。” 西装男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军刀，上面刻着一个“江”字。 风神凌在看见军刀的时候，脸色微变，这是江琛防身的刀，和之前江琛送给他的那一把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字不同，“江琛在哪儿？” 西装男笑着道：“他正在我们少爷家中作客，风先生不去看看他吗？” 风神凌蹙起眉头，作客？这些人表面客气，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威胁。 如果要是他不去，那么江琛就会有危险。 风神凌懂得轻重，他不会不顾江琛的安危，于是，便让风凌雅去帮他请假。 “哥哥！”风凌雅抓住了风神凌的胳膊，他有些担心风神凌的安危。 风神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让风凌雅松开手，“我不会有事。” 风凌雅虽然担心，但知道风神凌打定的主意没人能够更改，只好悻然地松开了手，担忧地看着风神凌上了车。 上车后，西装男拿出了一条黑布，“风先生，冒犯了，路途遥远，请你戴上它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想要给风神凌戴上。 却不想，被风神凌抓住了手腕。 西装男叹息一声，以为他不愿意想反抗，“风先生，这是少爷的规矩，请不要叫我们难做。” “我知道。”风神凌并没打算为难他，而是一手直接从他的手中夺过黑布，“我自己来。” 西装男挑了挑眉，觉得奇妙，他抓过很多人，但很少遇见有目标这么合作的。 风神凌拿起黑布，遮住了双眼，绕到脑后系住。 西装男以为他想耍花样，但看风神凌的结系的很紧，眼睛也遮得很严实，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于是便放下心来。 一如西装男所说，去的路途的确不近。 眼睛被遮住，无法判断天色，但风神凌估算，现在已经是天黑了。 从天亮到天黑，等到风神凌下了车，西装男扶着他，走进了大门。 风神凌看不见，只能凭声音推断，进来时铁门吱呀呀的声响，他闻见了郁金香的味道，应该是穿过了一片花园。 还有流水的声音，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漂亮的喷泉，他听见了马的嘶叫，附近应该有个马场，这地方很大，而且充满了一种旧式建筑古朴的味道。 风神凌推断，他大概是来了一个很大的庄园。 而这个庄园的主人，就是西装男口中所说的少爷。 风神凌一直被人引着走，走上台阶，进到建筑的内部，然后对方又引导着他走了一大段路，穿过走廊、长阶。 最后，风神凌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少爷，人带到了。”他听见西装男和一个人汇报。 “嗯，你们出去吧。”男人的声音听来比较清和，就像流水潺潺，听着十分悦耳动听。 风神凌听见西装男等人退了出去，将他一人留了下来。 “你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了。”他听到了男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风神凌果断摘下了眼睛上覆着的黑布，因为覆盖的时间太久，他睁开眼时，觉得眼睛都有些干涩了。 眨了眨眼睛，才看清周围的布置。 这是个如同宫殿一样的地方，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高高悬挂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屋顶和墙上都绘着金色的壁画和繁复的浮雕，在光影中熠熠生辉，地面上铺着一层柔软而厚实的地毯，四周摆放各色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每件都价值连城，这里的主人似乎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力，甚至就连桌子上摆放的每一套餐具也全都是纯金的。 而在这一片奢华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一个以黄金和宝石砌成的王座。椅身以黄金制成，线条优美，雕花繁复，椅把上镶嵌着无数璀璨夺目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王座之上，此刻正坐着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西装男口中所说的少爷了。 男人的外表很年轻，看着大概二十多岁，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头发是浅金色的，手肘撑在椅把上，修长的手指撑着脑袋，双腿交叠，瞳孔黑白分明，正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着风神凌。 “江琛在哪里？”风神凌并不回避对方的眼神，直接开口了当地问道。 男人挑眉，风神凌说出的第一句话，就令人感到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是谁。” 对于一个被抓来陌生地方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抓他的是谁？又或者这是哪里？ 但风神凌却是一点也不好奇，他既没兴趣了解男人的身份，也没兴趣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不管你是谁都一样。”风神凌在乎的只有曾经伙伴的安危。 男人头一次遇到像风神凌这么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不由得气笑了，“不一样，我劝你还是了解一下吧。” “我叫项柏言，又或者，你可以叫我另一个名字。”男人微笑着，吐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暴君。” 第112章 威胁 “不认识。”风神凌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 “是吗？”项柏言勾唇浅笑，“暗帝没有告诉过你？” 风神凌听到他提起暗帝，目光微沉。 这人认识安狄，他们是什么关系？ 项柏言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道：“我和他其实没什么太大关系，只不过，最近他拿了我一样东西，但我又找不到他，所以，我只能请你过来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风神凌实话实说道，自上次天台一别，他就再没见过安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项柏言并不相信，“据我所知，你们可是好朋友。” “已经不是了。”风神凌道。 项柏言的手指轻敲着脑袋，神色苦恼，“那可真是遗憾。” “所以，你现在可以把人放了。”风神凌在告诉项柏言，抓江琛根本没有意义。 他们都不知道安狄在哪里。 项柏言摇了摇头，“不可以。” 风神凌的眼眸冷了下来，他并没有多少的耐心。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项柏言又补充道，“帮我找一个人。” “谁？” “他叫周洋，是我的好朋友。”项柏言叹息道，“可惜前阵子他在我这里偷了东西逃跑了，然后落到安狄手上，被他关起来囚禁着。只要你把人从安狄手上救回来给我，我就放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风神凌不觉得安狄会做出这种囚禁人的事来。 项柏言瞧着他，慢条斯理道：“我想你误会了，你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想你的朋友有事，就只能按我说的办。” 这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而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项柏言在用江琛的性命，来威胁风神凌。 风神凌盯着他，目光冷冽，“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说着，他抬手幻出长剑，剑影闪现，破风而出，只一招剑气纵横，水晶灯轰然坠落，四周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全都碎裂，项柏言背后的黄金王座也被削了一角。 西装男等人听到声响，急忙冲了进来，顿时瞳孔猛缩，“少爷！” 眼前的一幕令人胆颤心惊，风神凌踩在了王座上，整个人覆了上来，一只手就将人牢牢控制住，剑抵住了项柏言白皙的脖颈，将人的下巴高高抬起，过于锋利的剑刃将一缕浅金色的碎发削落。 风神凌的眼神比他手中的剑还要锋利迫人，“你也没有选择，放人。” 项柏言低低地笑了，虽然被剑抵着，脸上却未曾露出半点惧色，“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人。” “我也可以是最后一个。”风神凌那明晃晃的剑刃下划一寸，在项柏言的颈间割开一道血痕。 “住手！”项柏言的手下惊慌不已，想要冲上来。 但却被项柏言抬手制止了，他抬眸瞧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我要是不放人，你就要杀了我。” 风神凌眸色冷冽，毫无感情地俯瞰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项柏言扬起唇角，“好吧，我放人。” 风神凌蹙起眉头，并没有因此而高兴，项柏言似乎妥协得太快了。 果然，随即，项柏言伸手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我放了江琛，然后杀了你另外两个朋友好不好？” 风神凌看着项柏言手中正拿着一枚蓝钻戒指和银白铭牌，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一眼就认出，蓝钻戒指是郑曜一直戴着的，而铭牌上写着的则是阿松的名字。 风神凌的眼神倏然间变了，手中的剑又进了一寸，“你敢？” 项柏言发出嘶的一声疼痛，脖子上的血痕更深了，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但唇角笑意却更深了，眼底也泛起一抹刺激的兴味，“你杀了我吧。” 风神凌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害怕，这是一个完全不怕死的疯子。 死亡的威胁对项柏言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他反而会将这视为一种要命的刺激，会因此而觉得兴奋。 风神凌沉下脸来，面如冷霜。 项柏言瞧见了他那锋利如弯刀的眉峰此刻紧紧蹙起，自己似乎给他带来了一个无法解决的烦恼。 尽管项柏言如今被人全然控制，剑还割破了他的脖颈，他的脸色因血液的流失而变得苍白狼狈，可是，那双眼睛却完全没有半点屈辱，反而散发着灼灼的挑衅光芒，“我听说，你好像有一个原则，从来不会杀人。” 风神凌冷睨着他，“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项柏言笑着道：“你完全有这个能力，不过，我不想你打破原则。这样吧，你去帮我把我的朋友救回来，我也把你的三位朋友完好无缺的还给你，两全其美，不是很好吗？” 一个换三个，这种事怎么算风神凌也不吃亏。 “我把人救出来给你，你要怎么样？”风神凌问。 项柏言微笑道：“你怕我杀了他？不必担心，他是我的朋友，虽然拿了我的东西，但只要还给我，我是不会和他计较的。” 项柏言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仿佛刚才拿人威胁风神凌的不是他一样。 “说到底，我也是没办法才找到你，你对你的朋友紧张，正如我对周洋一样，他现在落在安狄手里，我怕安狄会对他不利。” “安狄不会做这种事！”风神凌下意识地立刻反驳道。 项柏言挑眉，“你似乎很相信他，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安狄可比我要狠得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知道他杀过多少人吗？你见过他折磨人的时候吗？” 风神凌敛下眼眸，他没有见过。 “他好像也杀过你一回。”项柏言不屑地讥讽道，“这种连朋友都能背叛杀害的家伙，根本一点儿人性也没有，什么卑鄙无耻的坏事都做得出来。” “闭嘴！”风神凌沉下脸来，纵使如今已是敌人，他也不能容忍有人诋毁安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项柏言感受到风神凌对安狄的维护，以及横在自己脖子上那把剑所散发出的怒意，疼痛感袭来，血越流越多，他的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唇瓣动了动，笑容变得有些惨淡，“好吧，那你可以帮帮我，救回我的朋友吗？” 风神凌看着项柏言的神色散发出明显的虚弱感，那双眼眸透着一种真切的恳求，仿佛这个朋友对他而言，的确非常重要。 风神凌不受威胁，可却难以拒绝人向他恳求帮忙。 盯了项柏言一阵，风神凌最终收回了剑，“我会帮你救人，希望你信守承诺。” 项柏言微微一笑，“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阿忠，送送客人。” 他让西装男送风神凌离开。 “不必。”风神凌抬起剑，直接虚空一划，一道传送门显现出来，他直接迈步走了进去，消失在了原地。 阿忠等人看见这一幕，都面露震惊之色。 这是···神级空间之力！ 想不到风神凌居然有这种异能！ 这样看来，风神凌岂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如入无人之境，加上他本身强悍到惊人的战力，不管想杀谁都轻而易举，怪不得是这个游戏里无敌的存在。 项柏言看见了这一幕，手指擦拭过颈间，指尖沾染上刺目的鲜红，眸色暗了下来，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舔，尝到了一抹腥甜，目光晦暗不明。 这就是神灵赐予的味道啊，倒真是与众不同，怪不得能让那人如此念念不忘。 第113章 各怀鬼胎 安狄和周洋来到了街边的一家杂货店门口。 “路上逃得匆忙，地图我就藏在里面。”周洋朝着安狄说道。 安狄点头，走进了杂货店。 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先生，想买什么？” “随便看看。”安狄说着，目光示意周洋去拿地图。 周洋走到角落，拿起一个不起眼的花瓶翻看。 安狄一边和老板闲谈，一边等着周洋把地图取出来。 却不想，周洋将花瓶拿起，仔细翻看过后，变了脸色。 地图不见了！ 安狄也察觉到不对，走到周洋跟前问，“怎么了？” “地图不见了，我上次明明藏在这里的。”周洋有些慌张道。 安狄蹙起眉头，一把夺过花瓶，直接摔碎，啪地一声碎片散落一地，里面也没有。 “先生你干什么！”老板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进门就砸东西的客人。 安狄不想跟人废话，直接拿出一叠钱，扔给老板，“我买了。” 老板一看见这么厚的一沓钱，顿时喜笑颜开，“先生您随便砸，随便砸。” “地图呢？”安狄质问着周洋。 周洋挠了挠脑袋，有些困惑，“我明明藏在一个花瓶里了。” 安狄听了这话，直接从架子上拿花瓶，然后毫不犹豫地一个个地砸在地上。 一时间，店里乒呤乓啷地打砸声作响，吓得周洋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然而，安狄把店里的花瓶全砸烂了，也没找到周洋口中的地图。 “怎么会没有呢？”走出店门口，周洋一脸困惑，“是不是被人发现拿走了？应该不会吧。” 话音刚落，就被安狄的一只手一把拽过，提起了领子，凶狠道：“你耍我？” 周洋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差点忘了身边的人是游戏里的反派大佬，赶忙道：“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怎么敢耍您！” 安狄冷眼盯着他，目光狠戾，“你最好没有。” 周洋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不···不敢···” 安狄眯起眼眸，就在他想着地图到了哪里的时候，这时，一道冷箭朝着他袭来。 冷箭嗖地一声，破空而出，带着夺命的杀意。 安狄手腕上的小红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幻化成刀，抵挡住了冷箭。 “又是你们。”安狄手中握刀，盯着对面四人。 樊霖手持弓箭，刘东手握长枪，洛意执着蛇鞭，还有一个是拿着弯刀的程宣。 想杀安狄的玩家全到齐了。 “暗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刘东冷笑道。 “这话你们不是第一次说了。”安狄一点没将这四个玩家放在眼里。 或者说，除了风神凌以外，他从不将任何的敌人放在眼里过。 “哼。”洛意的眼眸眯起，“这次你不会再像前两次那么好运。” 不同于之前玩家之间的争夺，现如今，四人一同出现，好像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要一同取安狄的性命。 安狄勾起唇角，笑容讥诮，“就凭你们？” 樊霖最见不得人小瞧他，再次射出一箭。 这一箭仿佛是一个进攻的信号，洛意、刘东和程宣三人也一同动了手。 一时间，战火蔓延开来，街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四人仿佛一早已经演练过，樊霖远程攻击，刘东和程宣两人一左一右负责牵制，洛意来负责主要的正面进攻。 他们齐心合作，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死安狄。 蛇鞭挥舞着，卷起猛烈的旋风。 缨枪划过，和长刀交接间，擦出耀目的火花。 当长刀抵住缨枪时，另一把弯刀和蛇鞭也会同时挥来，一个取头，一个取心，全都是致命的地方。 在战斗中，还处处夹杂着防不胜防的冷箭，安狄陷入一个彻底的包围圈，一边攻击一边抵挡，腹背受敌。 四人步步紧逼，安狄的眸色暗了下来。 都是洛意这些玩家，如果不是上一次他用传送石时这些人也来掺一脚，他就不会陷在梦镜里险些出不来。 新仇加旧恨，安狄的眼眸浮现出了一抹狠戾的杀意，眸色也开始渐渐被紫色晕染开来。 洛意在看见他瞳色改变时，是第一个预感到危险的，他下意识地退避，然而已经晚了。 安狄将力量积聚在刀上，嘴角扬起一抹邪佞的冷笑，一刀挥出。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缨枪被拦腰砍断，冷箭也偏离了方向，随着刀光起落，长长的手臂从身躯分离，入目所及鲜血淋漓。 快逃！ 这是四人同时的念头，他们燃起保命符，消失在了原地。 安狄看着地上的残肢，握着刀，笑容冷冽。 算你们逃得快。 回到别墅的四人，都是遍体鳞伤。 “老板。”洛意的脸上挂了彩，望向正在弹琴的夏英哲。 “失败了？” 刘东的一条手臂被砍断了，脸色愤怒又不甘，“没想到暗帝的力量居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樊霖的一双眼睛也被刺瞎了，面色扭曲仇恨道：“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刘东和樊霖是受伤最重的，他们一个断了一只手，一个被戳瞎了双眼，心中充满了仇恨。 夏英哲淡淡道：“出去吧。” 刘东心有不甘，“老板，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机会？”夏英哲凉凉道，“四个都打不过，你还想去送死？” 刘东也心知他们不是安狄的对手，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老板——” “够了，出去。”夏英哲冷声道。 刘东等人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你怎么还不走？”洛意还留在原地。 “老板，我想赢。”洛意抿了抿唇，认真道：“你上次说过，看好我会赢。” 夏英哲弹琴的手并未停下，漫不经心道：“可你杀不了安狄。” “还有其他办法的。”洛意和刘东两人不同，他杀安狄是为了赢，当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他就开始想第二条路。 夏英哲勾起唇角，“没错，赢得办法有两个，你不一定要杀死反派，攻略主角也一样能通关。” 洛意蹙起眉头，“再去攻略风神凌？” 攻略风神凌虽然比杀安狄危险度要低一些，但难度却是不相上下。 “他已经不是主角了。”夏英哲的手指按动琴键，弹奏的乐声毫无规律，时快时慢，“不过你可以去找新主角。” “新主角？”洛意面露诧异之色，“谁是新主角？” “风凌雅。” 洛意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忽得灵光一现，是梦镜！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阳光可爱的少年，盯着他的时候还红了脸。 洛意的唇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容，“我知道了。” 刘东三人离开别墅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 “我迟早要杀了安狄。”刘东看着自己少了的一条胳膊，恶狠狠道。 樊霖也是一样的想法，“但那家伙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要不是及时祭出了保命符，绝对难逃一死。 但他们身上的保命符都是夏英哲给的，数量有限，就这么浪费一张，还赔上了一对眼睛和一只手，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程宣，你怎么不说话？”刘东蹙起眉头，望向一边的程宣。 自从梦镜回来之后，程宣的话就少了很多，平时挑拨离间，落井下石，这家伙是最积极的。 但如今却是一言不发。而且之前商量着合作一起除掉安狄时，程宣仿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真正动手时他们三个都用尽全力，程宣却有些心不在焉，这就导致他们三个都受伤了，程宣却一点伤都没有受。 “你难道不想赢了吗？”刘东质问道。 “胡说什么。”程宣仿佛被戳穿了心思一样，立刻道：“我当然想赢。” “但我看你似乎并不想杀安狄。”刘东怀疑程宣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会？”程宣否认道：“我和你们一样想杀他。”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杀他？”刘东问道。 程宣这人虽说战力不怎么样，但人却是狡猾多端，总是有些卑鄙奸险的法子。 过去刘东和樊霖看不上他，不过如今这种情形，不管多么下三滥的手段他们都能用。 “我暂时还没想到。”程宣随口敷衍道。 樊霖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已经想到了主意，但不愿意告诉我们吧。” 程宣蹙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谁都知道，能打败暗帝的只有神灵。”樊霖嘲讽道，“而你和神灵在梦镜里可是交情匪浅呐。” 程宣脸色一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没有，我没打算去找他。” 刘东瞧着程宣，凉凉道：“就算你去找他，他现在也顾不上帮你了。” “你说什么？”程宣感觉刘东的话意有所指，立刻紧张道：“他怎么了？” “听说之前跟他混在一起的那几个npc被暴君抓了，他正头疼着救人呢。”刘东嗤笑一声，“神灵啊，想守护的人太多了，他的敌人可不止暗帝一个呢。” 程宣听了这话，面色越发难看，抬腿就走。 “他走了。”樊霖看不见，但听到了程宣离开的脚步声。 “让他去撞钉子吧。”刘东的眼神中露出轻蔑嘲讽之意，就算程宣去求风神凌也没用，风神凌不会帮他。 程宣的确是要去见风神凌，但他想的却不是求风神凌帮他对付安狄。 他在游戏世界里很久，知道暴君是怎样阴险狡诈的狠角色，暴君不像暗帝，行事有目的和逻辑性。 暴君喜怒无常，心口不一，前一秒笑着后一秒可能就会要人的命，没人猜得透他的心思，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虽然风神凌很强，但对上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他担心风神凌会有危险。 第114章 吻手礼 自从梦镜出来后，程宣心中一直记挂着神灵。 对程宣而言，梦镜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切发生过的。 他已决心追随神灵，可神灵却消失了。 程宣想到要去找风神凌，但却始终犹豫不决。 洛意等人商量着一起杀安狄时，还让程宣一起加入。 如果是以前，程宣一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但现如今，他知道安狄和风神凌的关系，也知道风神凌对安狄的重视。 他们虽是仇敌，却更是挚友。 如果除掉安狄，对风神凌是一种伤害，程宣已经做过一次这种事，他不敢再做一次。 他明明是玩家，却有了想要追随一个npc的念头，并不是出于利用，而是真心诚意的希望能追随对方。 因此，程宣找到了风神凌，并在半路上堵住了人。 看着眼前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程宣一时间眼眶红了，思绪万千。 虽然眼前的风神凌和梦镜的神灵外表有些差异，但程宣认为神灵就是风神凌。 “让开。”风神凌冷声道。 “会长。”程宣唤出了在梦镜中的称呼。 风神凌盯着他，冷漠地说道：“我不是。” 说完就要离开，程宣赶忙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忘记梦镜里的一切了吗？” 风神凌的眼神不曾落在程宣身上过，“记得。” 他记得神灵在梦镜中做了些什么。 “那又如何？”风神凌的态度冷淡，“那些都是假的，没有丝毫意义。” 风神凌记得梦镜中发生的一切，但他却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梦镜中的两个风神凌，都不是真正的他，只是安狄幻想出的人，既然是假的，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不！”程宣立刻反驳道，“我们一同战斗过，经历过那些危险，怎么能没有意义？” 程宣不想听见风神凌否认这一切，仿佛他一否认，那自己之前所有的纠结和决心都成了笑话。 风神凌没兴趣和他争论这些，“所以呢？你拦着我想干什么？” 就算神灵曾将程宣看作自己人，但那是在梦镜，现如今他们都已经从梦镜出来了，敌我的身份清晰明了。 程宣为什么要来找他？ 程宣撞上风神凌诘问的眼神，脸色晕起一抹薄红，咬了咬唇，单膝弯曲跪地，捧起了风神凌的手，然后低下头。 吻手礼，是游戏世界一种表示效忠的方式。 一般都是攻略成功的npc对玩家表示效忠，或者玩家之间较弱的会向强者来表示顺从，希望能追随对方。 很少会有玩家会向npc屈膝表示效忠，因为这代表着放弃自主的尊严和权力，相当于放弃了一切。 程宣本来伤好之后，就想以这种方式向神灵表达效忠的最高诚意。 但神灵不见了，所幸风神凌还在，于是他打算达成梦境里未完成的最后一步。 不想，风神凌蹙起眉头，并没等他吻下去，就抽回了手，他不接受程宣的效忠。 程宣好不容易过了心里的关卡，下了决定，如今被拒绝，落空的手有些僵硬，“会长，我想继续追随你，就算不做朋友，做手下也可以。” “你不是我的手下。”风神凌从没考虑过程宣有一天居然想要和他交朋友，甚至要当他的手下。 虽然梦镜中的神灵根本不在乎，但风神凌不同，他有着过往的记忆。 “你设计害死了我哥哥。”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对风神凌说这句话，风神凌可能会考虑。 但程宣绝不在风神凌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你要为他报仇？” “你应该懂得珍惜生命。”风神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 “可我要追随你。”程宣还是坚持着自己最初的想法，“杀你哥哥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按照原定计划而已。” 风神凌恢复了面无表情，“我不在乎原因和过程，我只在乎结果。” “那就只看结果，你现在和暴君对上，他还抓了你的人来威胁你，我可以帮你去救人。” 程宣认为风神凌现在身边缺人，只要风神凌一句话，他愿意不顾性命去帮风神凌去解决麻烦。 “不必。”风神凌并不需要程宣的帮忙，“我可以处理。” 好事和坏事是不能抵消的，无论如何，程宣都是造成风神凌杀兄的间接凶手。 “你应该庆幸，我不杀人。”风神凌冷冷甩下一句话，然后径自离开，“以后，你最好滚远一点，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程宣的存在，像是时刻提醒着风神凌，风明旭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 有记忆的风神凌不可能接受程宣的忠诚和跟随。 看见风神凌冷酷的背影，程宣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苦悲怆的笑，报应总有来的一天，秘密总有被戳破的时候。 幸好，风神凌不杀人，如果切换神灵状态，程宣早在一开始就没命了。 就在程宣陷入沮丧又绝望之际，一个声音从旁响起。 风凌雅俯下身，递上来一方手帕，“别难过了。” 程宣不知道风凌雅是什么人，他知道风凌雅方才一直跟在风神凌身边，但此刻他满心都是被风神凌拒绝的痛苦，没心情再去关注他人。 “你真的想要追随凌吗？”风凌雅问道。 程宣面色惨淡，颓唐道：“我想又有什么用。” 风神凌连看他一眼都不想，更别说允许他跟在身边了。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风凌雅朝着他道。 “有什么办法？”程宣眼神空洞，并不报多少希望。 风凌雅好心提议道，“你知道风神凌如今的烦恼是暴君抓了他的人来威胁他，如果你能帮他解决这个烦恼，他说不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可他不要我帮忙。” “风神凌生性骄傲，自然不会说出要人帮忙这种话。”风凌雅朝着他道，“所以你应该要主动点，先斩后奏，把人救出来，一方面给他一个惊喜，一方面也表示了你想要追随他的决心和诚意。” 程宣眼前一亮，觉得风凌雅说的有道理，也许是风神凌没有感受到他改过的诚意，他不应该只是说，而是要实际的去做些什么来帮助风神凌。 程宣有了打算，便立刻起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程宣离开的背影，风凌雅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你可真坏啊。”这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不知何时来到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了风凌雅的身后，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 风凌雅却半点都没有受到惊吓，神色淡定道：“因为这些玩家都太蠢了。” 青年挑了挑眉，笑容邪肆，“我也是玩家，你好像也骂了我。” 风凌雅转头瞧着他，“你不一样，你现在可是顶着暴君的身份。” 如果风神凌在这里，一定能认得出，眼前的青年正是他不久前见过的项柏言。 项柏言笑了，“那真正的暴君阁下，你的角色扮演游戏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这种装傻扮蠢的人设，玩得时间久了也有些厌了，“陆简那边怎么样？” “放心，一切都在按你的计划行事。”项柏言道，“话说，你已经抓了这么多人，要连这个程宣也不放过吗？” 项柏言觉得一个程宣对他们毫无用处，无论是风神凌和安狄，都不会在乎程宣的生死。 “的确没必要，但游戏总是要人多些才热闹。”风凌雅的脸上挂着如孩童般调皮狡黠的笑容，“你说呢？” 项柏言有些无奈，“好吧，你高兴就好。” 第115章 再遇 安狄和周洋出去一趟，并未找到地图，但回来时，暗宫却出了事。 看着眼前各处都被炸成了断壁残垣，手下也死伤惨重，安狄的脸色骤变。 “怎么回事？”安狄抓住了一个还未断气的手下问道。 “君上，是陆简！”手下奄奄一息道，“一切都是他们的计谋，您出去的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我们遭到了反叛者联盟的袭击。” 安狄沉下脸来，“韩汀和杨吉呢？” “两位大人都被抓走了，那些人临走时，还给您留了一句话。”手下指着墙上，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就断了气。 安狄看着一旁墙上的字。 “想救人，来找我。” 署名是暴君。 安狄的眼眸阴沉下来。 “你别太紧张，暴君留下字，说明他们还活着，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一旁的周洋见状试图想要劝慰。 然而，“轰——”地一声，安狄抬手一道紫光挥了出去，墙壁被彻底击垮，片刻就碎成了残渣。 周洋见状吓得赶忙闭上了嘴，他怎么老是忘记，暗帝可是反派boss，论起心狠手辣，一点儿也不输给暴君。 一旦惹怒了他，这位生气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难保不会迁怒于身边的人，对自己下杀手。 说到底，这一切的起因也都是他。 周洋想到这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溜。 但还没等他走出一步，就被安狄一只手捏住了后颈，声音阴沉可怕，“你想去哪儿？” 周洋赶忙举起手，“没有···我哪儿都没想去···” “那最好。”安狄的手稍一用力，吓得周洋急忙叫出来。 “大人饶命！别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了？” 周洋听了这话，不由得心神一颤，浑身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暗帝的变态残忍人所共知，这话谁敢相信？ “大···大人···” “告诉我，暴君在哪里？”安狄觉得，他有必要去见见这个暴君。 既然暴君想找死，那他又有什么不奉陪的呢？ 周洋的脸色惨白，“我不···”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安狄冷冷一笑，眼神阴翳：“你可是从他那里逃出来的。” 话落在耳边，周洋顿时全身发软，一阵彻骨的可怕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他感受到了安狄话中暗含的杀意。 安狄对暴君起了杀心，他想要杀了暴君。 周洋心中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知道他在哪里。”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令安狄下意识地抬起眼眸。 对面不远处，熟悉的青年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正用一双黑眸盯着他。 安狄没想到风神凌会出现在这里，眼眸浮现出惊讶和惊喜之色，他松开手，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唤道：“阿凌——” 然而，只说出两个字，安狄就瞧见了风神凌冷漠的神色，还有他手中握着的剑，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想起了现在他们各自的身份。 最后，只能滞涩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风神凌并未注意到安狄心态上由惊喜到失落的转变，他只是来做他应该做的事。 “好久不见。”明明离别的时间只是短短一月，可安狄却觉得似乎过去了很久，“你是来杀我的？” 安狄记得风神凌上次说过的话，再见面时，他们就是敌人。 风神凌会亲手杀死他。 “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做。”风神凌道，“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风神凌这次并不是为杀安狄而来，凡事都有先后，救人比杀人更重要，这是风神凌行事的准则。 “那你来找谁？”安狄问。 “他。”风神凌的手指着站在安狄身边，吓得战战兢兢的周洋说道。 安狄转过头，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猛地射向周洋，泛着寒光。 周洋吓得都快要哭了，看样子这是又来了一个大佬，看样子和安狄的关系不一般。 这位大佬居然不找安狄，要找他这样一个小角色，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不认识他啊。”周洋赶忙解释，他意识到这解释非常重要，要是自己说错一句，安狄很可能当场就会杀了他。 安狄看着周洋这又怂又怕的样子，知道他不敢说假话，于是将目光又转了回来，投向风神凌，“你找他干什么？” “我要带他走。”风神凌开口道。 周洋一听这话，顿时上前一步，面露喜色，“真的吗？”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摆脱安狄呢，这就有人来救他了？ 安狄蹙起眉头，他不记得风神凌和这个叫周洋的npc在过往有什么交情，“你要带他去哪儿？” “见暴君。”风神凌毫不避讳地说出来意，“暴君抓了江琛他们，要我拿这人做交换。” 周洋听了这话，笑容僵了僵，心情如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上前一步的脚又默默地抽了回来，躲到了安狄的身后。 被抓去见暴君，那还是呆在安狄身边更好一点。 “你答应了？”安狄眯起眼眸，他觉得风神凌不是会受人威胁的性格。 “他说周洋是他的朋友，我带人去就会保证他的安全。”虽然是交换，但风神凌不会让暴君伤害周洋。 如果有任何危险的举动，风神凌会第一时间阻止。 安狄笑了，“如果我不把人给你呢？” 风神凌眉头微蹙，他来前似乎没考虑过这个可能，“你打不过我。” 风神凌只是出于过往的友情，才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礼貌告知安狄一切。 就算对方不同意也没用，风神凌能直接把人抢过来。 安狄挑了挑眉，“那可未必。” 接着，他率先出手，手腕上的小红幻化成刀，握在手里朝着风神凌砍去。 风神凌提剑抵挡，两人打在了一起。 吸收过神灵力量的暗帝实力突飞猛进，再加上过往的战斗经验，已经不能和过往同日而语。 两人刀剑互砍，力量焦灼僵持着，一时间竟难以分出胜负。 周洋知道自己应该跑，但在看过风神凌的战力之后，立刻认出了人。 整个游戏能和暗帝打得不相上下的，只有传说中的那位主角神灵。 意识到这一点，周洋赶忙道：“你们别打了。” 两人并没有将周洋的话放在眼里，周洋情急之间，扑了上去，横在了两人中间。 风神凌下意识地收回力量，安狄也在同时有了同样的行为。 两人都因力量反噬倒退数步，受伤吐了血。 周洋见状叹息了一声，朝着风神凌道：“我跟你去见暴君。”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无论如何他也要给一个交代。 “不行！”安狄立刻否决了。 周洋惨然一笑，“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安狄也要去见暴君，他得要救人。 风神凌见状没有反对，他只要带着周洋去就行了，至于安狄，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并不在风神凌的考虑范围内。 安狄见风神凌没有作声，嘴角微微勾起。 风神凌从梦镜出来之后，也发生了一些转变，尽管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过去的风神凌要带人走，就会直接动手，不可能向安狄解释一句。 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学懂了情感的双向性，开始照顾别人的感情，有些事不能只做，也要说出做的缘由。 不得不说，成长后的风神凌，令安狄觉得有些欣慰。 第116章 攻略风凌雅 风凌雅打算回去了，算算时间，风神凌应该已经找到安狄了。 大戏就要开台，风凌雅可不想错过。 然而，半路上，风凌雅却被一群混混玩家拦住了。 “喂，小子，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混混玩家拦路抢劫，这种戏码在普通npc身上已经屡见不鲜。 当初风凌雅和安狄见第一面时，便是遭遇了这种事。 但现在安狄又不在，风凌雅演得也够了，懒得再装下去。 他正要出手解决了这几个麻烦，结果，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你们干什么？”青年走上前，手持长鞭，挡在了风凌雅的跟前。 风凌雅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洛意，本来想出手，却又收了回来。 “你是谁？”混混玩家不屑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们不需要知道。”洛意抬手一鞭子甩了出去，玩家都被打得倒飞出去，狼狈不堪，吓得爬起来，赶忙灰溜溜逃走了。 “你没事吧？”洛意转过头来，关心地朝着风凌雅问道。 风凌雅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场戏，本来他都不打算演了，但人都撞上来了，不玩岂不是无趣。 “是你？”风凌雅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像是完全没想到洛意会突然出现，还帮了他一样。 洛意微笑，“你认得我？” 风凌雅挠了挠头，脸一红，“认得，你是洛意。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碰巧路过罢了。”洛意表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只是路上遇见个熟人，然后顺手将人救了。 风凌雅没有戳穿他的谎言，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次，我那么对你，你还帮我？” 之前在梦镜里，风凌雅借着怪物来对付洛意，害得洛意被他的火攻弄得焦头烂额。 “上次是一场误会。”洛意一副全然了解的大度模样，“凌是我的朋友，我也是担心他，才会一时情急出手，说来我也有错。” 风凌雅听到他说“朋友”两字时，嘴角扬起一抹笑，“原来如此，我还真羡慕他啊，有你和安狄这么好的朋友，都如此为他着想。” 洛意听风凌雅提起安狄，心中顿时有了危机感。 这个新主角不会也对安狄有很高的好感度吧？ 之前攻略风神凌没有成功，就是因为安狄半途插进来，现在这个不会也是站在安狄那边吧。 “你和安狄是什么关系？”洛意试探性地问道。 风凌雅轻笑一声，看穿了洛意的想法，“没什么关系，我们其实认识不久，我对他也不太了解，你上次说你们之前是同学，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的事。” 得知风凌雅对安狄并不了解，洛意松了一口气，心中打起了坏主意，故作为难道：“那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风凌雅装作一脸困惑的样子。 洛意犹豫了一下，道：“本来我是不应该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但安狄这个人实在太危险，我也不忍心见你被他欺骗。你知道安狄曾经杀过风神凌吧？” 风凌雅点了点头，“知道啊。”安狄最后还救了风神凌回来。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身边有个同伴叫司然，我们和风神凌一起长大，关系很不错。但安狄一出现，就发生了变故，司然死了。” 风凌雅惊讶道：“是安狄杀的？” 洛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安狄他当初想要接近风神凌，和他交朋友，用些手段也没什么，但我没想到他的手段会这么狠毒。” 风凌雅听了这话，脸色刷得白了，露出一副惊吓不已的样子，“想不到安狄居然是这种人。” 洛意在旁瞧着，唇角微微挑起，想不到这个新主角这么容易骗，“小弟弟，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 风凌雅望向洛意，一脸天真疑惑地问道：“那你呢？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洛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风凌雅的头，“当然不是，我才不会这样对待朋友。” 洛意不会这样对待朋友，因为他不将任何人当成朋友。 风凌雅却像是被打动一样，眼里冒起了星星，“大哥哥，你人真好，要是我能当你的朋友就好了。” 洛意听到这话，怔了一瞬，下意识地看风凌雅的好感度。 居然已经到了70%的高度，洛意一下子都呆住了。 过去他花了十几年时间来攻略风神凌，好感度也才到10%。 如今，只不过见了风凌雅两面，和他说了几句话，结果好感度就飙升到了70%。 原来主角这么好攻略的吗？ 又或者是他的魅力太大？ 洛意被这从未有过的开挂般游戏体验一下子冲昏了头脑，脸上的笑压也压不住，“当然，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特别投缘。” 风凌雅见此，一脸感动地伸手抱住了洛意，“那太好了，以后我能叫你洛意哥哥吗？” 洛意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他记得风凌雅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就夸过他的名字，于是笑着拍了拍风凌雅的背，“可以，随你喜欢。” 洛意并未看见风凌雅抱着他时，眼里完全没有半点温度，只有不屑的嘲讽和凉薄的冷意。 这些玩家真是太容易骗了，只看好感度的数据，再加上一点表情就完全相信。 却不知道，表情可以演出来，好感度的数据也可以造假。 风凌雅过往已经用这种手段玩过不少贪心的玩家了，着实没太多的成就感，他都玩儿腻了。 “那洛意哥哥，你要跟我回家吗？”风凌雅松开手，一脸真诚地问。 “去你家？” 风凌雅笑着道，“既然已经是朋友，就应该互相再多了解一些，我想请洛意哥哥到我家里作客。” 洛意本身就是打算攻略风凌雅，当然想要留在风凌雅身边，本来还要为如何跟着人找借口，现在风凌雅一说，都省得他想了。 虽然怀疑这攻略有些太过顺利了，但洛意看着风凌雅头上的好感度，还有对方一脸真诚和期待的表情，就打消了怀疑。 人是夏英哲告诉他的，夏英哲又看好他赢，也许就是设定的如此简单，能让他顺利赢下比赛。 于是，洛意便便乐得欣然答应，“好啊。” “我一定会好好款待洛意哥哥的。”风凌雅隐下心中所有的阴谋和算计，露出洁白纯真的小虎牙，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第117章 庄园 风神凌和安狄站在了庄园的门口。 望着眼前这气势恢宏的庄园，如同古时皇帝的宫殿一般，建筑高耸入云，四面以高墙和铁网围筑，密不透风。 一只飞虫无意识地停下来想歇脚，却不知自己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危险禁地。 结果，铁丝网上的电流闪现，眨眼间整只小虫灰飞烟灭。 这就是暴君的住处，连一只虫子也飞不进去。 “你怎么知道暴君在这里？”安狄问风神凌。 “我上次记住了。”风神凌神色沉静道。 上次项柏言命人带他来，虽然一路上都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风神凌还是记住了庄园的位置。 “怎么进去？”安狄问道。 “我带你进去。”风神凌身负空间之力，只见他抬手幻化长剑，在地上划过，一个传送门便显现出来。 “跟我走。”风神凌让安狄和周洋跟着他。 三人一同进了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一个宽阔的花园之内。 “啊！！！”女仆看见突然出现三个陌生人，顿时吓得惊声尖叫。 安狄直接抬手将女人劈晕了过去。 但陌生人闯入，庄园的警报已然拉响了。 安狄看向风神凌，两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小心。”风神凌朝着他道。 安狄点了点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风神凌和周洋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走，而是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便被一群死士围住了，这些人正要动手，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领头的西装男是那日带风神凌来的白忠，“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贵客临门。风先生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到门口迎接。” “我不喜欢从门口进。”风神凌冷冷道。 白忠面色微僵，他上次见识过风神凌的力量，不敢轻慢：“那不知道风先生前来有何事？” 风神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们少爷呢？” 白忠愣了一下，“你是来找我们少爷？” 风神凌一只手将周洋扯了过来，“他要的人，我带来了。” 白忠看向周洋，他没有见过周洋，不过看样子，应该与上次风神凌和少爷的谈话有关。 白忠不敢怠慢，一边派人通知少爷，一面朝着风神凌，满脸堆笑道：“风先生，请跟我来。” 上一次，风神凌是蒙着眼来的。 虽然他知道路，但却没看见路上的景色。 高耸的假山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而神秘，一条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廊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上次风神凌听到的马嘶声是来自于庄园中的猎场，被人拿鞭子抽打，还有许多的怪物都被关在笼子里，全都遍体鳞伤，由人观赏。 “那是什么？”风神凌看见猎场上有一个擂台四面围起来，有两个半人半兽的怪物，脖子上戴着项圈，正在擂台上厮打着。 底下还有一群人起哄围观。 “打啊！” “快打他！” 白忠瞧见了这一幕，笑着道：“这是主人想的玩意儿，让大家用捕猎回来的东西打赌，给大家解解闷。” “捕猎回来的？”风神凌看着台上那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两个兽型怪物，蹙起了眉头。 纵使神灵以杀死怪物为己任，但他的目的最终也是为了守护人类，从来不曾想过如此虐待怪物。 暴君似乎对怪物极为仇恨。 白忠带着风神凌，穿过猎场，走进了厅内。 “这好像不是上一次走的路。”风神凌察觉到路好像不一样了。 上次他下了很久的台阶，但这一次，白忠却是带着他往上走。 “您记得真清楚，不过少爷最近病了，身体不太好，不方便走动，只能换个地方见客。” “病了？”风神凌觉得有些怪异。 暴君还会生病吗？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这是在耍什么花样。 风神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紫宝石手链，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另一头，安狄照着周洋给的地图，来到了地牢。 “什么人？”守卫刚一开口，眼前出现一道紫光，接着喉咙上出现血痕，瞪着眼睛倒了下来。 安狄手中握刀，踩着尸体，走了进来。 守卫想要抵抗，但全都被安狄抬手一招击杀。 安狄抓住一个守卫问：“暗宫的人在哪里？” 守卫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说吗？” 安狄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拿刀割开了对方的脖颈。 结果了一条性命后，安狄又再抓着守卫问。 行事干脆利落，不说就杀。 一路杀下去，地上铺满了尸体。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守卫。 “暗宫的人被关在哪里？”安狄捏住了两人的脖颈。 两人都见识了这一路安狄的残忍手段，安狄不会浪费时间多做拷问，不说就是死路一条。 这满地的血，几乎将整个地牢都浸染了，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空气中充斥着恐怖的血腥味，令人心惊胆寒。 一个守卫被捏住了脖颈，呼吸困难，青筋暴起，感受到死亡的迫近，却仍不低头。 另一个守卫就胆小许多，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在后面的——”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一刀穿胸而过。 这一刀是来自同伴的。 “叛徒。”拿着刀的守卫脸上挂着狰狞的笑，盯着安狄的目光充满了挑衅，狠狠一咬牙，嘴角渗出一抹血色。 “主人万岁。”守卫咬破了嘴里的毒囊，这是自尽前，笑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安狄松开了手，看着一个被杀，一个自尽的守卫。 暴君这洗脑能力还真够彻底的。 第118章 真正的暴君 风神凌带着周洋进到了房间里。 隔着一道帘幕，风神凌和周洋的视线被挡住了。 “咳咳咳···”项柏言半靠在沙发上，手中攥着一方手帕，不住地咳嗽着，像是病得很重，“你来了。” 风神凌神色微动，他闻见空气中带着一丝血腥味，而那味道是从帘幕后传来的，“你生病了？” 项柏言低声一笑，“神灵是在关心我？” 风神凌的神色淡漠，“我更关心被你抓住的人。” 项柏言将染血的手帕收了起来，“放心，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就算我死了，人也会还给你。” “那最好。”风神凌的手抓着周洋，“你要的人在这里，我的人呢？” “咳咳···”项柏言又咳嗽了两声，拿巾帕擦拭掉染血的嘴角，目光有若实质地望了过来，“不急，我得要验一验。” “怎么验？” “我在这里看不真切。”项柏言道，“让他过来。” 周洋下意识地望向风神凌，一副求助的样子，他不敢过去。 “好。”风神凌说着，就要和周洋一起上前。 “等等。”却不想，被项柏言叫住了，“让他一个人来。我知道神灵的厉害，杀我只在片刻之间。” “我没打算杀你。”风神凌道。 风神凌只想救人，没兴趣杀人。 “可你有这个能力。”项柏言道，“放心，他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他。如果我违背诺言，你立刻可以杀了我。” 风神凌蹙起了眉头。 项柏言见此道：“让他一个人来，这样我们都可以安心一点。” 周洋有些犹豫，风神凌朝着他道：“去吧，你不会有事。” 有风神凌的这句保证，周洋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小心地迈步上前，犹豫地回头瞧了风神凌一眼，看着风神凌的眼神，转过了头，鼓起勇气，一步步地走上前。 然后，掀开帘幕，走了进去。 看见幕后的人，周洋发出一声惊呼，“你不是暴君！你是谁？” 外面的风神凌听到了这句话，脸色骤变，冲了进来。 看见吓得呆住的周洋，正待询问。 却见周洋突然出手，拿刀刺中了风神凌。 “你——”这一刀来得风神凌毫无防备，他望向周洋。 周洋吓得赶忙松开了手，刀掉落在地，摇着头道：“对不起，他抓了我妹妹，我只能听他的话。”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周洋是暴君的一颗棋子，为了引暗帝和神灵来这里。 风神凌感觉眼前有些晕眩，倒了下来。 “他怎么了？”周洋吓了一跳。 “刀上有毒。”项柏言凉凉地说了一句，扔下染血的手帕，刚想伸出手去触碰倒地的人，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陆简冷冷地盯着他道。 项柏言轻笑一声，“不干什么。” “他是主人要的，你最好别动歪心思。”陆简警告道。 “我怎么敢呐。”项柏言说了一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陆简将一方干净的白帕递给了他。 白帕上再次沾染了血浆。 项柏言看着那刺目的鲜红，面色苍白如纸，笑容苦涩，“教训受得还不够吗？” 安狄翻遍了地牢，都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他想起了那个守卫说的后面。 这已经是最后一间牢房。 安狄看着眼前的墙壁，后面？ 于是，他在墙壁上四处摸索查找。 摸到某一处时，像是触碰到了开关。 墙壁朝着两边打开。 地牢之内，还有暗室。 安狄走了进去，看见周围的景象时，顿时怔住了。 白骨堆积成山，墙上挂满了各种兽皮，地底的岩浆冒着火，石柱上绑着被炮烙而死的尸体，数以万计的毒蛇形成了虿盆，还有足以能淹死人的水银池，被截成半段的干尸。 这就像是来到了十八层炼狱一般，每一种酷刑都令人头皮发麻。 安狄看见了那四肢被铁索锁住，吊在半空中受刑的人，披着长发，未着寸缕，浑身都是被啃咬鞭打的痕迹。 安狄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 这场面未免也太过恶心了。 安狄立刻抬手断了绳索，将男人救了下来。 “别碰我···别···”男人还活着，只是吓得意识不清，哆嗦着下意识求饶。 “没事了，不用怕。”安狄本想安慰人，可当他看向男人的脸，此刻被长发掩着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虽然脸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但从轮廓还能辨认出曾经明艳秀丽的模样。 “洛意？”安狄震惊不已，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洛意竟成了这副样子。 洛意恍惚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像是很熟悉，他的眼眸聚焦，终于看清了来人，不是那个魔鬼，“安狄？” 安狄神色复杂，虽然洛意杀过他好几次，他们之间有过节。 但看到洛意变成这样，安狄也不觉得高兴。 安狄从外面死了的守卫扒了衣裤，扔给了洛意，“先穿上再说。” 洛意却没有动。 “怎么不穿？”安狄蹙眉问。 “我没力气。”洛意苦笑，经过这些天的药物和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折磨，他现如今已经和废人无异。 “麻烦！”安狄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只能认命地捡起衣服，帮人穿好，“把手抬起来。” 洛意乖乖抬起了手。 安狄没想到自己会有帮玩家穿衣服的一天，而且还是个一心要杀自己的玩家。 洛意的目光盯着安狄，他也没料到在这种时候，唯一出现救他的，竟是他一直想杀的目标。 “谢谢。”衣服穿好，洛意朝着安狄说了两个字。 安狄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道谢，一般他大多收到的都是咒骂，他转过了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洛意会在暴君的庄园里受尽折磨？ 难道是洛意杀不了他，所以换了目标？改来杀暴君了？ 安狄一问起，洛意的脸色就瞬间白了，“是风凌雅。” “风凌雅？”安狄没懂，“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洛意望向安狄，声音轻颤，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就令他头皮发麻，浑身都冒着寒意，“风凌雅，他就是暴君。” 第119章 叛神者 “凌哥哥，你没事吧？”一个声音从遥远处传来，很熟悉，但又听不见真切。 “凌哥哥，今天老师表扬了我呢。你要给我奖励吗？” “你要什么奖励？” “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玩吧。” “不行，我有事。” “可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一起庆祝。” “好吧，我会尽量赶来。” “那就说定了，不管多晚，我一定会等你的。” “嗯。” 眨眼间，画面一转。 “凌哥哥，你在哪儿？” “凌哥哥，你不是说会来吗？” “凌哥哥，我不玩了。” “凌哥哥，我会乖，会听话的，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灯光照射下来，过于刺目。 风神凌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天花板上的壁画，这是上一次他来庄园被带到的地方。 只是，王座上的人换了。 “风凌雅？”风神凌看着王座上的少年正朝着他笑，遥远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你不是风凌雅！” 风凌雅单手托腮，莞尔道：“那我是谁呢？” “谢君雅。”风神凌蹙起眉头，“为什么要改换名字？” 谢君雅是曾经风神凌受雇当家教的一个富家小少爷，当时他家中出了变故，需要大量的钱还债，一直要打工。 给这位小少爷当家教，就是其中薪水最高的一项工作。 风凌雅勾起唇角，“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我想改，便改了。” “小雅。”风神凌唤出了他曾经的称呼。 风凌雅抬起手，轻笑一声打断了他，“抱歉，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风神凌想起当年的事，开口道。 “是吗？”风凌雅勾唇一笑，“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神灵大人。需要我现在给你磕个头吗？” 风神凌脸色微变，风凌雅这语带讥讽的样子，实在极为陌生。 “怎么？神不都是喜欢受人敬仰？受人叩拜的吗？”风凌雅的目光望着上方天花板上的壁画说道。 风神凌也一早就看见了壁画。 壁画上描绘的是一个神话，讲述的是该隐和亚伯的故事，两人因为献给神不同的祭品而得到了区别对待。神因为该隐没有诚意而选择了亚伯的祭品，该隐对此心生嫉恨，于是在田间杀死了亚伯，后被惩罚流放。 “神是什么呢？”风凌雅的手指敲着脑袋，苦思道：“善良？正直？想要守护所有的人类，也正因如此，我们应该感激他，敬爱他，崇拜他，甚至信仰他。” 风凌雅哼笑一声，“可神也是有偏爱的，被神遗弃的信徒又该如何呢？” 风神凌注视着他，神色沉静，“我没有遗弃过你。” “是啊，你没有，因为你从不曾把我放在眼里。”风凌雅讥诮道，“神是正义无私的守护者，会平等地珍爱每一个生命，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风凌雅扯开衣领，肩上浮现处一道道纵横沟壑的爪痕，如同一条狰狞丑陋的蛆虫，连骨头都弯折塌陷了进去，谁也想不到这张阳光可爱的少年只有一张脸是能看的，他的身躯已经成了恐怖的怪物。 “怎么回事？”风神凌蹙起了眉头。 “那就要问你了，神说过会保护我，可我全家被怪物杀死的时候，神在哪里？我被怪物追杀折磨的时候，神又在哪里？”风凌雅笑得灿烂，“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原来我所崇拜的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你并不善良，也不爱人类。你能成为神，只是因为你那强大的力量令人生畏。”风凌雅道，“如果我有你的力量，我同样可以成为神灵。” 风神凌因他的遭遇而动容，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你变不成我。” 一如当初，风凌雅假意接近他，模仿他时，风神凌说过同样的话。 无论是风凌雅还是暴君，都不能成为神灵。 风凌雅攥起了拳头，脸色铁青，又是这句话，他仇恨着风神凌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被神灵放在眼里。 “哈哈哈···”风凌雅的肩膀抖动，突然大笑了起来，“神灵真是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的自信。” 风神凌虽然被刺过一刀受了伤，但还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漠然地看着他笑。 风凌雅的笑声停止了，眼睛盯着风神凌，“我在你身上下了毒，并不只是让你晕倒一会儿这么简单，是我专门为你精心研制，克制神灵力量的毒。” 风神凌神色平静，眼神毫无波动。 “不怕吗？”风凌雅问。 风神凌神态淡然，“你说呢？” 风凌雅眯起眼眸，抬手拍了两下，接着，便有一群人走了进来。 陆简和项柏言走到了风凌雅身边，周洋低着头，不敢看风神凌的视线。 一同进来的还有安狄和洛意。 周洋是暴君的棋子，他们一进庄园就被盯上了，打算声东击西救人的计划当然也不会成功。 “人看来到齐了。”风凌雅勾起唇角。 目光扫到洛意时，吓得洛意脸色发白，下意识地躲到了安狄身后。 安狄却顾不得许多，看见风神凌受伤，眉头蹙了起来，上前紧张道：“怎么样？” 风神凌摇头，“我没事。” 神灵感知不到疼痛，这一刀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是他伤了你？”安狄以为风神凌的伤是风凌雅所致，望向风凌雅的眼神立刻泛起了杀意。 “不是我。”风凌雅好心解释，指着一旁的周洋道，“是他。” 安狄瞪着周洋，周洋吓得一哆嗦，“不···我也不想···他抓了我妹妹···” 安狄不管什么理由，在他看来，谁要是敢伤害风神凌，就该死。 他抬起手，想要杀了周洋。 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风神凌阻拦了他。 安狄对上风神凌的眼神，知道风神凌不同意他杀周洋。 周洋也是被逼无奈，真正布局的人是暴君。 风凌雅瞧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想不到暗帝居然也成了神灵的信徒。” 安狄盯着风凌雅，冷冷道：“人已经在你手上，你费尽心思把我们引来，到底想干什么？” 风凌雅抓走了风凌雅的同伴和安狄的手下，要他们带周洋来交换。 可周洋一早就已经被风凌雅拿捏在手中，那这交换从一开始就完全没必要。 风凌雅如此花心思布局，究竟图什么？ “做事一定要有目的吗？”风凌雅笑着一脸天真无邪，“我只是觉得好玩，想跟你们玩玩罢了。” 好玩？ 一句好玩就赔上了这么多性命，不单是暗宫里的反派，就连暴君自己手下的人也死了不少。 暴君真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子。 安狄不想再和一个疯子纠缠下去，“那现在玩完了，你是想自己选个死法，还是我帮你挑一个？” “暗帝要杀了我？”风凌雅笑着问。 “你计划的很不错，但是，要玩游戏之前，应该弄清楚对手的实力，有些游戏很危险。”安狄道。 这个游戏世界里，没人敢和暗帝玩，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葬送性命。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和算计都是白费工夫。 暗帝的实力是碾压级别的，就算风凌雅是暴君，之前隐藏了实力和真实身份，但却依旧不可能打得过暗帝。 安狄可以随时动手，杀光这里所有人，毕竟，他可没有风神凌那种不杀人的原则。 “的确是。”风凌雅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安狄有杀他的能力，“不过，杀了我之后，你的手下也没命了。” 安狄沉下脸来，“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风凌雅摇了摇头，“我是让手下做的。” “哪个手下？”安狄的目光在陆简、项柏言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风凌雅扶着额头，皱眉苦思道：“是谁呢？我忘了。” 安狄手中握刀，指向风凌雅，“你别耍花样。” 风凌雅勾起唇角，“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我也不会让人告诉我，因为我实在怕痛，而且还很怕死，你吓一吓我，可能我就会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安狄蹙起眉头，冷冷盯着风凌雅。 “可我的这些手下不一样，他们不怕痛，也不怕死。”风凌雅的目光望了一眼安狄，又转向风神凌，“这一点，你们应该都体会过了。” 风神凌和安狄都默然不语。 他们都知道暴君手下的忠诚。 风神凌当初用剑抵着项柏言的脖子，甚至划出了血，他都不害怕。 安狄在地牢杀人时，更是对此有明显的认知，追随暴君的全都是死士，纵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都不可能背叛。 杀了暴君，他之前抓的人也就全都死定了。 “不过，你们要想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风凌雅歪着脑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来比一场，我想看看，神灵和暗帝，到底谁更厉害？” 一时间，殿上所有的人都望向了两人。 众所周知，暗帝是这个游戏世界排名第一的反派，而神灵拥有着最强的战力。 他们是挚友，但也是天生的仇敌。 一旦较量起来，就是不死不休。 两个只能活一个。 这才是风凌雅费尽心思布局，期待已久的大戏。 他想看看，是神会除掉魔，还是魔终将弑神。 第120章 连环计 殿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风神凌和安狄对立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 光影斑驳，将两人隔开。 一人处于光下，一人站于影内。 泾渭分明，一如最初。 所有人都默契地让开了位置，躲得远了。 两种至强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可能会误伤无辜。 “阿言，你说他们谁会赢？”风凌雅靠在王座上，问着身边的项柏言。 “不知道。”项柏言道。 风凌雅又望向陆简，“你知道吗？” 陆简神色淡定，“暗帝。” 安狄和旁人不知，但他们却是知道的，风凌雅在风神凌的身上下了毒，压制住了神灵的力量。 身受重伤，又被压制住力量的神灵，怎么可能打得过暗帝。 所以，两人同时出手，结果一定是神灵死在暗帝手上。 “我也这么想。”风凌雅瞧着项柏言，“你觉得神灵会赢？” “我不知道。”项柏言的目光盯着不远处，“但我觉得，他不会输。” “有意思。”风凌雅的眼神来了兴趣，“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项柏言没有搭话，看着对立的两人，他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似乎有些事快要脱离掌控之外。 安狄看着对面的风神凌，“看来，这一战还是没办法避免。你的伤怎么样？” 风神凌神色淡定，“你可以用尽全力。” 安狄笑了起来，抬手握刀，“那我就不客气了。” 刀和剑同时出现。 安狄的眼里晕染起了紫色，变幻出了暗帝的最强形态，朝着风神凌挥出了刀。 风神凌并没有变换出神灵的形态，而是直接以剑抵挡。 刀撞开了剑，步步紧逼。 很快，风神凌身上就出现了伤。 “为什么不变换形态？”安狄一边打一边质问着风神凌，他已是暗帝的最强形态，就算想停手也停不下来。 以自身最强的力量来对待敌人，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用不着。”风神凌感知不到疼痛，就算受伤也不曾退却。 安狄有些气恼风神凌这过于狂妄自大的态度。 神灵也太小看他了。 暗帝不是能够轻易打败的，若不用真正神灵的力量，风神凌不可能赢得过他。 两人对决的力量在殿上掀起了狂风阵阵，黑烟滚滚。 刀剑相向时，刹那间迸发出耀目璀璨的光芒。 所有人都被这力量震得飞了出去。 玻璃花窗尽皆碎裂，旁边的书架、古董、收藏品也全碎了一地。 风凌雅的心提了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一幕。 当光华散去，人们看清了殿上的场景。 决斗有了结果，两人胜负已分，生死已定。 一人站着，一个倒下。 风凌雅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和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他站起身，走下王座，到了尸体跟前。 “死了？” 陆简上前，俯下身伸手去探查鼻息过后，回报道：“死了。” 风凌雅围着尸体走了两圈，又盯着尸体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像是震惊，又有疑惑，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转头望向一旁手中握刀的安狄，“你杀了他！” “哈哈哈···你杀了神灵···”风凌雅的眼神又喜又狂，神情癫狂，拍着安狄的肩膀大笑。 他明明大笑着，但却双眼通红，眼角流下了眼泪，旁人以为他因为太过喜悦而激动得哭了。 但风凌雅的泪却止不住的流，他哭得越厉害，眼泪流得越多，就笑得越大声，到最后，旁人也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哭。 安狄冷眼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笑弯了腰，甩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风凌雅笑得喘不过气来，被安狄一甩手，顺势便坐倒在了地上，一边笑一边道：“放心，我说话算话。” 他抬起手，朝着陆简道：“去把人放了。” 陆简点头，带着命令去了。 风凌雅抬眼看着安狄，“谢谢你，帮我完成了心愿。” 说着，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风神凌，却被安狄的刀刃拦住了。 安狄的声音冷冽，“别碰他。” “可他都已经死了。”风凌雅看着安狄手中锋利的刀刃，挑眉道：“神为救人而甘心死在挚友手上，多么伟大又浪漫的死法。” 安狄瞥了他一眼，“你有病。” 风凌雅轻轻一笑。 不一会儿，陆简回来了。 风凌雅的目光瞧了过去。 陆简身后并没有带人回来。 “人呢？”风凌雅问。 陆简面色有些难言，“人···不见了···” 风凌雅蹙起眉头，“不见了？” 怎么回事？ 风凌雅抬眸看向安狄，“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想，安狄神色淡定，一点也不慌张。 风凌雅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晚了。 一柄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本来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活了起来。 “你没死？”风凌雅震惊地看着活生生的风神凌。 风神凌神色漠然，“我不会死。” 除了神灵自己，谁也无法杀死他，包括暗帝。 风凌雅的脸色青白交加，“你们做戏骗我，不怕我杀了那些人？” 风神凌抬手吹了一声口哨，紧接着，一群人闯了进来，包围了整个大殿。 一方是以韩汀、杨吉带领的暗宫势力，另一方则是一个年轻男人领头，冲上前朝着风神凌唤了一声：“老大。” 这人正是红蛇公会如今的代理会长，也是风神凌在梦镜里收的手下陈强。 风凌雅看见他抓的人，江琛、郑曜、程宣等人全都平安无事的站了出来，脸色阴沉下来，“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儿？” “红蛇公会没什么不知道。”陈强冷笑道，“你敢威胁我们老大，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红蛇公会是游戏世界里情报组织网最大的公会，人脉最广，收集情报最快，要找几个人下落当然不在话下。 风凌雅抬眸瞧着风神凌，“所以说，你一早就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还救了人。这算什么？看我的笑话？” 明知这是陷阱，明知他的威胁毫无作用，但风神凌却还是来了，让他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还和安狄演了这么一场大戏来给他看。 风神凌将他当成什么？ “我没当你是笑话。”风神凌道，“我对演戏没兴趣，是安狄要我帮忙。” 风神凌一开始就不需要和暴君做交易，从梦镜出来后，风神凌就见到了陈强。 陈强已经将梦镜变成了现实，靠着梦镜中神灵的影响，控制了红蛇公会，成为了红蛇公会的代理会长。 他还想要追随神灵。 在江琛等人被抓走之后，风神凌让他去打听这些人的下落，自己则去找了安狄。 他觉得整件事是针对安狄来的。 于是假意听暴君的话，真的去抢安狄身边的周洋。 但其实，安狄早已告诉风神凌整件事，策划了这一场戏，要他将计就计，装做掉入陷阱，引暴君露出真面目。 项柏言见此，想要偷袭救人。 风神凌抬手一掌挥出，便将人打飞了出去。 风凌雅震惊地看着神灵打出的力量，“你没中毒？” 不可能，他查验过明明风神凌是中了毒的。 风神凌神色淡然，“世上不会存在能克制神灵力量的毒。” 万物相生相克，但这一点对风神凌却是例外。 神灵的力量是无敌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克制他。 “把地图给我。”安狄不想多做纠缠，朝着风凌雅道。 地图才是安狄策划一切的真正目的。 “地图？”风凌雅故作困惑，“什么地图？” 安狄冷冷盯着他，看他装傻。 “哦，地图啊。”风凌雅恍然，“那是我让周洋骗你的，你真信了？” 安狄沉下脸来，“我们有本事找到这些人，就有本事找到周洋的妹妹，这颗棋子已经不受你控制了。” 风凌雅用周洋当诱饵，引他们上钩。 却不知，这诱饵早已经脱钩了。 风凌雅猛地看向周洋，目光凶狠。 周洋吓得赶忙躲到安狄这一方的阵营里。 “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安狄道。 地图不在杂货店，那只是风凌雅让周洋故意耍他。 事实上，周洋对安狄说的话从一开始就半真半假。 真的是周洋的经历，他的确拿到了地图，也在和风凌雅相处的时候真心相待，透露了自己身上有地图这件事。 而假的是风凌雅为了得到地图，而追杀他的那一段。 周洋对风凌雅十分信任，担心地图在自己身上危险，于是一早就将地图交给了风凌雅保管。 由始至终，地图一直在风凌雅手里。 他找到了周洋的妹妹，却没有让兄妹两人见面，而是花言巧语的骗人，半威胁半哄骗地让周洋当诱饵，引安狄上钩。 可他不会想到，安狄没有在杂货店找到地图时，便已经对一切起了疑，让自己藏在暗处的手下去调查。 风凌雅忘记了，暗宫最强的势力从来都不在明面上。 于是，表面暗宫遭到反叛者联盟里应外合的偷袭，实际上，安狄已经查清楚了整件事。 安狄派人将周洋的妹妹救出来，让兄妹两人见面，周洋也告诉了安狄一切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 清楚了这一切，风凌雅不由得笑出了声，“我低估了你。” “我说过，挑对手的时候，应该看清楚。”安狄道。 “成王败寇，我输了，但我不会给你地图，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那就让大家一起死吧。”风凌雅的脸上挂着丧心病狂的狞笑，他死也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我可以放过你。”安狄心知地图的重要性，他们一定要离开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为了大局，他可以饶风凌雅一次。 “可我不想活。”风凌雅眼神灼灼，转眸望向风神凌，“你说得对，我的确变不成你。可最后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我先走一步，等着你。” 说着，他的脖颈就往剑上撞。 风神凌反应及时，下意识地收剑。 避免了血溅三尺的场面，但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开来，天花板上的壁画也开始摇晃。 “怎么回事？” “难道是地震了？” 安狄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冲到窗边，望向窗外。 天空已经一片黑暗，太阳和月亮都隐匿了行踪。 不远处的城市已然失陷，成千上万的怪物大军黑压压的一大片，正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里涌来。 外面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是审判日？”风神凌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怪物，面色有些凝重。 这似乎不像是一般的审判日。 “不，是末日来了。”安狄一直担忧的事终于成真，归零计划启动，他们要开始灭世了。 第121章 拥抱 天色阴沉下来，庄园也笼罩在一片阴云之内。 他们得要快点离开。 “你护着他们先走。”风神凌朝着安狄道。 “那你怎么办？”安狄问道。 “我会除掉这些怪物。”风神凌手中握着剑，他向来牢记自己的使命，除掉怪物，守护人类。 “不行。”安狄面色凝重，这次之前不同，这不是审判日，风神凌不可能结束这一切。 杀光一批怪物，还会有下一批，风神凌不能无休止地战斗。 但以风神凌的性格，遇上怪物只会战不会逃，不可能和他一起离开。 “我陪你留下。”安狄有了决定，既然无法劝说风神凌一起走，那就一起留下，他会陪风神凌战到最后。 “我也不会走。”江琛第二个出声，他绝不会输给安狄，能舍命陪风神凌战斗的绝不止是安狄一人。 “我也一样。”第三个开口的是程宣，决定了追随风神凌，他就不会再离开。 “老大，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陈强也表了态。 “我们也是。”陈强带来的手下齐声道。 “君上，我们陪你一起。”作为暗帝的人，韩汀和杨吉也不会临阵退缩，他们要和暗帝共进退。 “属下愿与君上共进退。”两人带来的手下一同说道。 风凌雅手握拳头，放到嘴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群白痴。” “你说什么？”风凌雅的话一出，当即就犯了众怒。 风凌雅单手撑着脑袋，虽然风神凌移开了剑，但他一点儿逃跑的想法也没有，反而直接躺平了。 都是要死的人了，风凌雅说话一点都不顾及旁人的想法。 两边的手下都亮了刀剑，陆简和项柏言立刻挡在了风凌雅跟前。 周洋在一旁脸色惨白，这些人不知道，他却听明白了风凌雅话中真正的嘲讽之意。 在这些人中，知道归零计划的，只有他、安狄、还有风凌雅。 这些人以为只是审判日来了，只要杀死怪物就会像从前一样雨过天晴，结束审判日恢复正常，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怪物是杀不完的，审判日结束不了，留下战斗只会是死路一条。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要离开。”开口的是洛意。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在所有人都决定留下的时候，洛意打算逃走，显得极为突兀。 韩汀等人知道洛意的身份，面露不屑之色。 像洛意这种玩家，数次想要杀死安狄，本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安狄也没觉得意外。 不想，洛意拖着受伤的身子，走到了安狄跟前，“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安狄道：“我只是看在阿凌的面子上才救你。”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洛意毕竟陪伴了风神凌十多年的时间。 洛意望向风神凌，又看向安狄，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向来对人都是利用，从小接近风神凌，费尽心思讨好他，目的也只是想要攻略他，刷满好感度，然后赢得游戏罢了。 虽然他对风神凌也有些感情，但却大多还是不甘心和胜负欲作祟。 所以，当安狄抢走风神凌时，他才会如此的愤怒嫉妒，在得知安狄的身份后，更是几次三番的想要杀死安狄。 他打心底里瞧不起npc，自以为聪明，可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了暴君的陷阱，落到如此下场。 更讽刺的是，在他深陷绝望的时候，唯一来救他的居然是他几次三番要杀的安狄。 洛意对此感到羞愧不已，他明白了安狄能够和风神凌站在一起，成为朋友的原因，他确实比不上安狄。 “我要去找夏英哲。”洛意对着安狄说，他不留下，并不是不愿和他们并肩作战，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他还有一些东西要弄清楚。 安狄蹙起眉头，明白了洛意的打算，“这很危险。” “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洛意已下定了决心，目光望向风神凌，“凌，能认识你很高兴。” 这句话是真心的，并不是想要刷好感度，也不是想要攻略他。 他对在游戏中认识风神凌，能够陪伴在他身边一起长大而觉得高兴。 “可以最后给我一个拥抱吗？”洛意问道。 风神凌的目光盯着洛意，没有动作。 洛意有些失落，不过也在意料之中，风神凌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过往他就算碰一下风神凌的肩，都会被摔到地上，更别提拥抱了。 正当洛意收拾心情，打算离开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将他整个人拉进了怀抱中。 洛意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一半是因为过于惊喜激动而不知作何反应，而另一半是因为太疼了，风神凌身上的骨头硬得像铁铸成的，他又完全不懂收力，洛意本就全身是伤，结果被一拉一撞，疼得脸都白了。 哪个好人是这样给人拥抱的？ 风神凌没有看见洛意的脸色，他不太习惯主动拥抱别人，也不太会安慰人。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在洛意的背上拍了两下，作为安慰，接着，松开了手。 洛意热泪盈眶，在旁人看来他这是太过激动高兴了。 只有洛意自己知道，风神凌这两下跟打在身上似的，他身上本来就疼，这两下险些让洛意被打趴下。 看来风神凌和他保持距离是正确选择。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说了，但自己提的请求，咬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洛意咬着牙，强撑着挤出一抹笑，“谢谢。” “不客气。” 洛意告别完，就打算迈步离开时，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猛地抬眸望向风神凌。 风神凌对他好感度的数字，突然奇迹般的一下子涨到了20%。 之前一直保持在10%，动也不会动，如今居然一下子涨了一倍。 恍然间，洛意看着风神凌，似是明白了，脸上挂起一抹浅笑，接着，便转身离开，不再停留。 第122章 三方势力 庄园陷入到了一片混战之中。 大批的怪物涌了进来。 在日光消散之后，已经无法判断时间。 只能不停地挥刀，挥剑杀下去。 但怪物仿佛永远也杀不完一样。 力量总有用尽的时候，地上一片死尸，拼杀之际，不断地有人倒下。 连安狄身边的杨吉也难以支撑，在怪物的围攻下，身受重伤。 江琛拿着枪，本来要杀怪，还要保护郑曜和阿松，有些疲于奔命。 但好在郑曜也觉醒了力量，可以和江琛一起合作抵挡，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时无两。 另一边，风神凌不断地斩杀着怪物。 风凌雅没有太多活着的欲望，他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眼神一直在盯着风神凌，陆简和项柏言还在保护他，不让怪物近他的身。 但陆简和项柏言两人面对怪物也有些吃力。 眼见着风凌雅要被怪物吞噬，关键时刻，一只手挡住了怪物的利爪，耀目的剑光闪现，将怪物一分为二。 风凌雅怔怔地看着眼前救下他的风神凌。 “别挡路！”风神凌冷喝一声，一脚将风凌雅踹开，踢到一边，然后继续杀怪。 他看起来并不是想救风凌雅，只是因为风凌雅在原地不动，挡住了他要杀怪的路。 但风凌雅的眼神却是亮了，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怪物的数量太多，就算是风神凌也有无法顾及的时候。 “小心。”关键时刻，程宣扑了上来，弯刀削去了怪物的头颅。 但同时，怪物的兽爪也将他穿胸而过，生生将心脏剜了出来。 风神凌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接住了倒下的程宣。 程宣气若游丝，靠在了风神凌的身上，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伸出手，张嘴想要说话。 但他没有力气，根本发不出声来。 风神凌却听到了，程宣说的三个字是“对不起。” 程宣因当初的事而后悔，他希望能得到风神凌的原谅。 风神凌抓住了他的手，靠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程宣的眼里焕发出了光芒，脸上挂起了释然的笑容，然后，带着这一抹笑断了气。 玩家一死，便会消失。 风神凌眼睁睁地看着程宣的尸体化作一阵清风，飘然散去。 然后，风神凌握着剑，眼神凌厉，将剑影祭天，一剑挥出，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瞬间灭杀了一大片的怪物。 众人看见这一幕，不禁感叹。 神灵的力量到底与众不同。 就在众人惊叹之际，没注意到风凌雅走到了一根石柱前，手上的戒指触碰到了机关。 紧接着，地面突然向下塌陷。 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落在了一个密室之中，风凌雅也一同跳了下来。 地面闭合，挡住了再次冲上来的怪物。 刚一落地，风凌雅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这是哪儿？” “别紧张。” 风凌雅弹指挥出，火光闪现，点着了四周铺设的蜡烛。 众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竟是个地底城，比起上面庄园的豪华也不遑多让。 而且食物和水源都一应俱全。 安狄看向风凌雅，他一早知道末日会来，所以在这地下安装了计划，还埋下了物资。 怪不得能在一旁看好戏，是想等他们和怪物打完都死伤殆尽，然后自己再下来。 “不愧是暴君。”安狄冷冷道，看穿了风凌雅的心思，“诡计多端。” “彼此彼此。”风凌雅笑着伸手推开了他的刀。 风凌雅走上前，看着聚在一起，全都挂了彩的人，说着风凉话：“看来大家伤得都很重啊。” “废话。”韩汀面上还带着血，这都是他们同伴的血，他手中握着铁钩银枪，想要上去杀人。 却被陆简的铁伞抵住了，“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韩汀怒气冲冲，“弄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害的！” 陆简嗤笑一声，“如果不是我家主人，你已经死了。” “哼，你们主人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你说什么？”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好了，都别吵了。”江琛本来心情就差，眼下前路生死未明，这两个人又吵个不停，实在叫人心烦。 “跟你有什么关系？”陆简也看不惯江琛这一脸装酷的样子。 “是没关系，但你最好闭嘴。” “我偏要说，你能拿我怎么样？”陆简一点儿也不把江琛看在眼里，像是故意激怒他一样，“有本事揍我？” “揍你？”一旁的韩汀嘲讽道，“原来是故意找打啊，受虐狂。” “你说什么？” “说你啊，死变态。” “你才变态，死娘炮。” “你们有完没完？” 本来两方的骂战，结果江琛也加入了，变成了三方骂战。 争吵愈演愈烈，眼看着就快要打起来了。 “砰！”的一声巨响，长剑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全都给我闭嘴！”风神凌一声不耐烦地怒喝，令所有人闭上了嘴。 神灵鲜少有发怒的时候，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神灵的怒意。 看着地上的那一道沟壑，人们都被吓得后退，立刻噤了声，屏住呼吸，不敢再说话。 虽说是三方势力，但暴君和暗帝敌对已久，他们的手下不一定会怕对方。 可神灵不同。 谁也不敢惹怒神灵，毕竟，他是这里令人敬畏的最强者。 在气氛凝结之际，一阵鼓掌声响起，风凌雅笑着鼓掌，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神灵说得不错。”风凌雅笑着道，“大家还是闭嘴休息一会儿吧，这地底没什么氧气，别一会儿都晕过去。” “不用你假好心。”在座的都知道风凌雅是什么样的人，他用不着再装好人了。 风凌雅轻笑着：“我真是为大家好，想让大家活下去，可惜，我这里只储备了一个月的粮食，而且最多只能供三个人吃，现在的话···”风凌雅伸出手指数人头，“一二三···六七八，八个，除去上面死了的两个，再加我们三个，一共十一个人，这些食物恐怕连一个星期也不够。” 程宣和杨吉死了，但还有十一个人，食物和水完全维持不了。 安狄也心知这一点，归零计划并非只是让怪物肆虐杀人这么简单，还会清除游戏内的空间数据。 也就是说，怪物走后，他们所在的这个地下空间也会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想明白后，安狄朝着风神凌道，“审判日不会结束，我们得要离开，怪物是杀不完的，留在这儿，大家只能一起死。” 风神凌也知道规矩需要变通，他的原则是生命至上，杀死怪物也是为了保护生命，他不能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儿，“你想怎么办？” 他没有问安狄要走到哪儿，他相信安狄的决定是经过思考的，对大家来说都应该是正确的选择。 安狄望向风凌雅，“我知道你手上有地图，我也知道你不会把地图拿出来，但是——” 话说到一半，被风凌雅打断了，“谁说我不会把地图拿出来？” 风凌雅从胸口掏出一块羊皮卷轴，“地图在这里。” 安狄下意识地去拿。 风凌雅收回手，笑着道：“要看，我们一起看，要走，我们一起走。” 安狄压着一口气，说了一个好字。 然后，风凌雅便找了一个桌子。 像是开始会谈一样，风神凌坐在主位，身后是江琛等人，安狄坐在左手边，身后是韩汀、周洋，而风凌雅坐在右边，身后是项柏言和陆简。 三个游戏世界里最强的势力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安狄看着被摊开在桌上的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些红点，其中最近的一个叫做诛仙镇。 “这是出口吗？”安狄问道。 “我哪里知道。”风凌雅翻了个白眼，“问他啊，这东西是他带回来的。” 周洋被安狄的眼神一看，吓得一身冷汗，赶忙道：“应该就是这里。” 安狄明了点头，但这里距离诛仙镇还有一段距离。 要怎么过去呢？ 他和风神凌倒是容易，但这其他人要怎么办？ 走路过去，如果路上遇到了怪物就糟了。 “我送你们过去。”风神凌拥有空间灵力，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第123章 伤口 别墅内。 夏英哲正拿着蓝莓喂猫，外面乱成一团，但这里却仿佛完全不受侵扰。 洛意冷冷地盯着他，“你骗我。” 夏英哲拿起一颗蓝莓，摸了摸怀中小猫的头，“我骗你什么了？” “风凌雅不是主角。”洛意的眼中蕴藏着怒火。 “他的确是。”夏英哲毫不在意道，“只不过，我忘了告诉你，在成为主角前，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暴君。” “反派怎么可能是主角？”洛意并不相信。 夏英哲轻轻一笑，“为什么不能？这不是当下很流行吗？” 洛意恼火道：“可你没告诉我。” “我忘了。”夏英哲的语气轻描淡写，手中捏着蓝莓，但却并没有喂给猫，而是故意放到跟前，然后又拿开。 小猫不停地用爪子拨弄着他的袖子，讨好地想要吃蓝莓。 洛意冷眼看着夏英哲，“你不是忘记，从一开始你就在耍我玩，你故意让我接近风凌雅，是要他杀了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英哲几次三番的戏弄，小猫有些生气了，想要扑上来咬他，他一只手就摁住了猫。 “没什么原因。”夏英哲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笑着道，“只是，游戏快要玩儿完了，他身边一些不太重要的人也该出局了。” “他？”洛意惊觉夏英哲口中指代的人，“你的目标是风神凌！” 夏英哲并不否认，“说实话，你在这里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 洛意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的！” 话音刚落，身后藏着的蛇鞭朝着夏英哲突袭而来，同时另一只手掌内弹射出数道要命的蝎子毒针。 洛意回来并不是质问夏英哲，他一早就计划好要杀了夏英哲。 这是洛意最后的杀招，如此快的速度，就算能抵挡住他的蛇鞭，也不一定能防备住他的毒针。 对上任何一个玩家和npc，他都有九成把握不会失手。 但可惜，夏英哲是那一成的例外。 空气在瞬间凝结，毒针飞到了夏英哲面前，却停滞住了。 夏英哲的手指捏住了洛意甩来的鞭梢，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洛意的眼里浮现出了惊恐之色，他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时间静止！ 洛意没想到，夏英哲居然能够令时间静止的能力，这太恐怖了！ 夏英哲唇角勾起，“我不会伤害他，我会一直保护他的，你们这些想伤害他的人，才该死。” 话音刚落，抬手一扬，蛇鞭突然像是被操控住了，卷住了洛意的脖颈。 洛意整个人都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蛇鞭勒住了他的脖颈，越来越紧，他想要反抗，却连一根指头也没法动。 那张白皙秀丽的面容被勒得通红，蛇鞭像是铁箍勒在雪白的脖颈上，勒出青紫狰狞的痕迹，窒息的恐惧遍布全身。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看着自己一步步濒临死亡，却难以挣脱的无力和绝望。 夏英哲控制着蛇鞭，并没有直接将人杀死，而是采取了这种缓慢的折磨方式。 他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猫，然后，在玩腻这种游戏后，将蓝莓喂进了猫的嘴里，猫舔舐起了他的手指。 与此同时，洛意瞳孔放大，倒了下来，彻底断了气。 看着尸体消散，夏英哲将手指从小猫的嘴里拿出来，旁边的青年走出来，递给他一条手帕，“他们现在被困在风凌雅的庄园里，要不要我们安排一下。” 顾青今天没穿校医的那一身白色大褂，他穿着黑色标准西装，这是管理员正常的制服。 夏英哲接过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不急，人还太多了，再等等。他们打算去哪儿？” “诛仙镇。”顾青将一张地图递了上来。 夏英哲看了一眼地图，“那就这儿吧，诛仙镇，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其他的几个？”顾青犹豫地请示道。 “除了诛仙镇，其他地方都没必要留着了。”夏英哲将猫抱在怀中，目光眷恋，“你也想你的主人了对不对，别担心，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庄园内的地下城中。 “不行！”安狄不同意让风神凌一个人用自己空间力量送他们走。 经过一场大战，他们的力量都有很大的损耗，现在根本所剩无几。 何况，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如果一起传送的话，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 他担心风神凌难以负荷。 “我没事。”风神凌朝着安狄道，神灵的精神力很强大，这些损耗不算什么，他能做得到。 “你没事？你自己看看你的脸色，你为自己考虑一下好不好？”安狄有些恼怒，风神凌总是这样，完全不顾及自己。 当初他假死时，风神凌为了救他，明明耗费了大半力量，却还是硬撑着要赶去杀怪。 风神凌什么时候能为自己考虑一点。 风神凌从没被安狄用如此激烈气愤的语气吼过，一时间也怔住了，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安狄。 暗帝和神灵虽然也曾是朋友，但现如今明显是敌对阵营，暗帝这关心未免也太超过了。 安狄看着风神凌的脸色，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重了，担心风神凌生气，僵硬道：“如果你一定要用的话，我帮你。” 加上他的力量，应该能将这些人送过去。 风神凌读懂了安狄的关心，唇角微微扬起，“好。” 风凌雅看见这一幕，眼中浮现出一抹阴郁的暗色。 将所有人汇集到一处，风神凌便打算启动神力，开启空间之门。 但手刚一调动力量，突然一阵痛楚从掌心传来。 风神凌看向掌心，上面竟有一道狰狞的血痕，还冒着黑气。 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 风神凌蹙起眉头，脑海中回想起他将风凌雅拽开，然后和怪物交手时，好像被什么划了一下。 但神灵对痛楚几乎完全没有感知，所以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当时受了伤。 “怎么了？”安狄看见风神凌在发呆，于是便上前询问。 “没事。”风神凌用神灵的力量将伤口的黑气压下，伤口闭合，血痕也消失不见，恢复成无事发生的样子，朝着安狄道：“开始吧。” 第124章 白虹贯日 风神凌将所有的力量灌于掌心，手握长剑，虚空划出了一道道的法阵纹理，剑光闪过，烛火摇曳着。 这不同于以往，风神凌要一次性传送这么多人过去，只一道传送门是不够的，他必须要先开法阵。 而这将耗费大量的精神力，风神凌的额头上沁出汗珠，不断地将神力输入法阵之中，接着，一道大门拔地而起。 风神凌察觉到体内像是多出一股莫名外来邪气，在趁着他将神力打出时，趁机想要入侵他的心脉。 风神凌只能分神去镇压这股邪气，而输入法阵的力量便因此稍弱。 门开启到一半，突然慢了下来。 安狄站在了风神凌的背后，也察觉到风神凌的力量变化，于是抬手加大了力量输入，帮风神凌一起开启传送门。 安狄的身体内本来就有一半神灵的力量，而且早已和他体内自己的力量融为一体，成为一股强大的新力量。 这股力量与神灵是自身的力量有一半同源，所以完全不会有任何排斥。 本来，风神凌要抵挡邪气入侵，精神力已超出负荷，脸色苍白如纸，但安狄的力量给了他支持。 风神凌的食指和中指竖起闭合，抬手结印，门终于彻底打开了。 十一个人先后踏入门内。 风神凌和安狄两人是最后进的。 一道耀目的白光闪现，眼前的场景便有了极大的变化。 “小心！”身旁响起惊呼声，安狄挥刀下意识抵挡住了砍来的利爪。 与此同时，风神凌也挥剑杀死了眼前突然出现的怪物。 “怎么回事？”看着眼前四面围合的山谷，数不清的怪物，安狄的脸色沉了下来。 但眼下也顾不得多想，他们只能先杀怪。 在重重怪物的围困中，本来力量已损耗严重，如今更是伤上加伤。 风神凌眼见着同伴都被怪物击倒，即使奋力抵挡，也难以抗衡这满山谷的怪物凶兽。 这些怪物全都是青眼级别，但却和风神凌曾在审判日见过的青眼怪物不一样，这些像是经过变异强化后的青眼怪物，杀伤力非同一般。 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会都葬身于此。 “安狄，给我你的刀。”风神凌和安狄背对着背，目光看着眼前成片的怪物，对着安狄说道。 小红是安狄随身的兵器，对他们而言，兵器是如同生命一般重要的东西。 “好。”但安狄想都没想，就给了风神凌。 他没有问风神凌为什么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拿走他的兵器，他也没问风神凌拿来干什么。 这是一种无需解释的信任。 风神凌拿起了安狄的刀，一手握着自己的神剑，然后，将剑抛起，以刀身去接剑尖。 刀是有主人的，如同风神凌的神剑一样，神智已开，只会听从主人的驱使。 但大概是安狄给了小红命令。 小红和神剑不再同往日一般敌对，在神力的影响下，刀剑竟奇异得结合成为了一体，凝成了一柄镶嵌着红宝石的神剑。 风神凌飞到半空，运起所有神灵的力量，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脚下的山谷，举起神剑，然后狠狠地一剑挥了下来。 刹那间，无数地剑影四散而出，弥漫了整个山谷。 如同黑暗的天际，突然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一剑的光芒几乎要比太阳还耀眼，照得整个山谷如同白昼一般。 无数的吼叫声响起，光芒所到之处，所有的怪物都被尽数屠杀，消散无踪。 安狄望着半空中的神灵，看见这一幕，不禁眯起眼眸。 神灵这一招白虹贯日，他竟是从未见过。 难道神灵对他还隐藏着力量吗？ 结束了这一招，风神凌已用尽了精神力，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嘴角溢出鲜血，落地时，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安狄赶忙上前扶住了他，“没事吧？” 风神凌摇头，手指擦拭掉嘴角的血，将刀还给了他。 “这是哪里？”脱离危险后，众人才有心思看眼前的情形。 “落神谷。”阿松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江琛问。 阿松伸出手指，指了指山谷旁立着的石碑，上面写着“落神谷”三个字。 “我们明明是要去诛仙镇，怎么会来了这什么鬼的落神谷？”韩汀气得骂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风神凌。 是风神凌的法阵将他们传送到这里来的。 “不是法阵的缘故。”这时，安狄在旁边开口为风神凌说话，“阿凌的确是按照地图上的地点送我们来的。” 如果不是传送地点的问题，那就是地图。 “风凌雅那三个家伙呢？”安狄一提醒，陈强这时发现，他们的队伍里似乎少了三个人。 拿着地图的风凌雅不见了。 “他们明明是和我们一起传送到这儿的。”阿松有些疑惑，“怎么不见了。” “还用说吗？”韩汀恼火不已，“这家伙根本是早有预谋，肯定早跑了，我就说他不会这么好心拿出地图来。” “根本没有诛仙镇。”江琛蹙起眉头，面色严肃，“地图是假的。” 这下糟了，虽然杀死了这一批怪物，但很快还会有怪物再来，他们没有精力再战了。 “不。”这时，周洋开口了，“我记得地图上是有诛仙镇的，有一个出口就在诛仙镇。” 周洋是他们之中，唯一看过真地图的人。 虽然他没办法记住所有的线路和位置，但他记得，他在地图上是曾经见过诛仙镇的。 “诛仙镇···”周洋仔细回想着，“好像就离落神谷不远。” “哼。”韩汀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你跟风凌雅是朋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故意设下陷阱引我们来这儿，我先杀了你！” 说着，手中银枪便刺向了杀周洋。 一把长刀挡住了他的银枪，韩汀看向安狄，“君上，他不怀好意，属下一定要杀了他！” 安狄为什么要袒护这种人？ 周洋吓得面青唇白，赶忙辩白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安狄对周洋的死活并不关心，他看向一旁的风神凌，“你觉得呢？” 风神凌道：“他没骗人，假地图上有落神谷的名字，而且离诛仙镇不远。” 风神凌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他看过假地图一眼，便能记住图上所有的内容和路线。 “那走吧。”安狄点头道，风神凌和他想的一样。 “走？”众人一脸困惑，“走去哪儿？” “诛仙镇。” 郑曜一脸不解，“你知道诛仙镇在哪儿？” 在安狄之后，江琛思索了一阵，也反应了过来，“在假地图上的落神谷。” 陈强不明白，“又是落神谷，又是诛仙镇的，我都被弄糊涂了，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去真正的诛仙镇。”江琛道，“风凌雅把地图上的落神谷和诛仙镇调换了位置，我们来的诛仙镇是落神谷，而假地图上的落神谷就是真正的诛仙镇。” “可这也不能证明假地图上的落神谷就是诛仙镇，万一风凌雅全改了呢？”韩汀怀疑道。 “他不会那么傻。”江琛道。 风凌雅要做假地图，一定不会改动太大，因为这地图周洋也曾看过，如果变化太多，就很容易看出来。 他大概只改了一些细微的地方，比如将两个地方的名称调换。 “而且，风凌雅选了落神谷作假，也不是一时起意，他得给自己想好后路。” 风凌雅一早就知道，风神凌会将他们全都传送过来后，他要趁机离开，赶去真正的出口诛仙镇。 如果选的地方离诛仙镇太远，他又没有像风神凌那样的空间之力，没办法瞬移过去，耽误的时间长了，路上难免会有危险。 所以，要选一个离诛仙镇不远的地方，作为传送点。 落神谷就是风凌雅最终选定的地方。 “可要是风凌雅不按正常人那样想呢？”他们的假设是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想法去思考。 风凌雅打算离开，想要脱离游戏世界。 可万一他不想呢？ 风凌雅是个疯子，要是他不打算走，也不想活，那又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赌一赌了。”江琛沉声道。 他们现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人们都选择了跟着风神凌一起去诛仙镇。 离开时，风神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打开掌心，那道已经消失的血痕竟又出现了，而且变得更长了更多了。 血痕已经布满了整个手掌，如同藤蔓一般，到了手腕处，伤口散发着诡异的黑气。 第125章 信任 前往诛仙镇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沙漠。 由风神凌在最前方带路，安狄在后方随时注意是否有怪物出没的动静。 这时，突然前面出现一个不明物体，伏在沙石上。 “那是什么？”阿松惊呼一声，有些害怕地躲在了风神凌身后。 “好像是个人。”郑曜觉醒战力后，视力极好，很远就能看见一些东西，“他受了重伤。” “你们留在这里。”风神凌让安狄保护他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看。 江琛不同意，他担心前面会有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一起。”郑曜也想跟着一起去。 “别胡闹，在这儿待着。”风神凌冷喝一声，镇住了两人。 江琛有些不甘心，还想跟着，被安狄拿刀拦住了。 “你不怕他有危险吗？”江琛有些怒意，他不明白为什么安狄同意风神凌一个人去。 “就算有危险，你也帮不上他。”安狄冷静道。 安狄相信风神凌的实力，并不需要这些人帮忙，相反，他们都是风神凌的负累。 所以，他看起来是和风神凌一样要保护这些人，但实际上，他只是不想这些人去拖累风神凌。 江琛也知道这一点，虽然不忿，但也只好咬牙压住了火。 风神凌走上前，看清了伏在沙石上的人，他断了一条手臂，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这还是个熟人。 “刘东？”风神凌蹙起眉头。 刘东怎么在这里？还伤成这样。 “风···”刘东已近濒死的状态，意识到眼前来了人，很难才睁眼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但嗓子已然干涸，说不出话来。 风神凌见此，便让安狄过来。 安狄看见刘东伤成这样，面露惊讶之色，但风神凌向他伸出了手，他只好解下了身上的水囊，递给风神凌。 水和食物都是他们一早从风凌雅的地下城里拿的，幸亏那里有足够的物资，不然就麻烦了。 风神凌将水喂给了刘东。 清甜的水入喉，刘东这才能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谢谢。”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风神凌问道。 刘东喘了两口气，惨然一笑道：“我是逃出来的。” “从哪儿逃出来？” “夏英哲那里。”刘东面色惨白，“他杀了洛意，又杀了樊霖，要不是我跑得快，也早就死了。” 听到洛意死了，安狄和风神凌均是脸色一变。 想不到那日一别，就成了永别。 安狄担心地望向风神凌，伸手安慰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无论如何，洛意也陪伴着风神凌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相处，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无动于衷。 风神凌的眼眸微暗，一语不发。 安狄朝着刘东问道：“那你怎么会逃来这里？” 刘东叹息道，“因为我无处可去，外面天塌地陷，怪物横行，几乎所有的陆地都消失了，我要去诛仙镇，那是最后一个存在着，能够离开的地方。” 安狄面沉如水。 这对应上了他们之前的推断，诛仙镇的确存在，出口就在那里。 可是，刘东的话也意味着，归零计划已经快要执行完成了。 他们要毁掉游戏世界里所有活着的生物，不管是玩家还是npc，都得要死在这里。 目前看起来，大部分的空间都已经消失了，也就是之前地图上其他逃生的出口都消失了。 诛仙镇是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个出路。 他们必须在诛仙镇消失前，赶去找到出口离开。 不然就会和所有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刘东苦笑着，“看来我去不了了。”他意识到，自己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没办法再活下去，“想不到，死前最后见到的是你们。” 他没想到，他一心追随的老板只将他当成棋子，结果还要杀他，而死前愿意救他，给他一口水的居然是他一直攻略和仇恨的npc。 实在太讽刺了。 刘东抓住了风神凌的手，“高帆是我杀的，不是安狄，一切都是我嫁祸给了他。” 死到临头，刘东忏悔起了自己所做的事，“对不起，你不要怪他。” 风神凌神色平静，“我从未怪过他。” 听到风神凌这么说，刘东放下心来，脸上挂起一抹释然的笑，然后，手垂了下来，安然闭上了眼睛。 看着刘东的尸体随风而散，安狄神色复杂，他没想到刘东会在最后为他澄清。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樊霖也死了，刘东说不说根本没人知道。 他本来就是反派怪物，害人是天经地义的，他一直觉得风神凌也会这么想。 这也就是风神凌从梦镜复活之后，还要杀他的原因。 他虽然没有亲手杀高帆，但当初毕竟是他安排的假死计划，风神凌也一定会把高帆的死算在他头上。 安狄没有解释，他觉得不需要解释。 既然都已经知晓身份了，他们注定为敌，他还杀过风神凌一次，那再背一条人命也没什么。 可这一刻，风神凌却说没有怪过他。 风神凌是什么意思？ 安狄望向风神凌，正对上风神凌望向他的目光。 双目交接，两人一时无言。 两人继续前行着，这个结在安狄心中缠绕着，令他胸口像是积聚了一团闷气，但又无从发泄。 看着一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风神凌，安狄终于忍不住道：“阿凌。” “嗯？” “你说不怪我。”安狄道，“是什么意思？你一早知道高帆不是我杀的？” 风神凌神色平静，“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 “安狄。”风神凌望向安狄，目光是安狄从未见过的柔和温暖，“我相信你，就如同你相信我一样。” 风神凌在不知安狄身份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信任他，甚至愿意将一半神灵的力量给他，与他共享生命。 这并不是一种单纯的善良和痴傻。 神灵从来都不愚蠢。 他比安狄更了解安狄本人，安狄从来都不愿伤害他，后来复活他，也证实了这一点。 安狄杀死他一定有着隐衷，风神凌不知道这隐衷是什么，也未曾问过安狄。 因为没有必要，如果安狄想告诉他，会自己说，如果安狄不说，他也不会问，他从不会令安狄为难。 “阿凌——”安狄以为从梦镜复活，他们的关系已经成了敌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风神凌的信任。 但却没想到，风神凌对他的信任一如既往，从未消失过。 第126章 诛仙镇 穿过沙漠，他们看见了一个孤立的城镇，城门外摆放着一块年月已久，被风沙侵蚀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个字——诛仙镇。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韩汀等人高兴不已，他们终于看见了生的希望。 安狄本来也觉得高兴，可看着眼前的城门景象，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从未来过诛仙镇，在此之前，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可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仿佛他来过这里一样？ 难道是之前轮回时，他也攻占过这里，但是后来忘记了。 这也有可能，毕竟，他轮回过太多次了，攻占的城池和土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怎么了？”风神凌注意到了安狄并不同其他人一样高兴，而是脸色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 安狄本来不再多想，听到风神凌一问，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突然间，安狄瞳孔猛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风神凌站在这个城门口。 他想起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他曾在梦镜到过这里，他见到了两个风神凌。 其中一个变成了怪物。 难道梦镜里的一切是真的？预示着风神凌会在这里变成怪物？ 不！不可能！ 神灵怎么可能变成怪物？ 安狄觉得太荒谬，但这也太巧合了，游戏世界这么多地方，他们最终偏偏来到了这里。 和梦镜里一样的地方。 梦镜带他回到过风神凌的过去，那也有可能令他看到风神凌的将来。 安狄的脸色苍白难看，不会的，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风神凌变成怪物，也不会让风神凌死。 “没事，我们进去吧。”安狄不确定梦镜所见是真还是假，他没有告诉风神凌，只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在风神凌身边。 进了诛仙镇，街道上却空无一人。 “奇怪？街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郑曜疑惑道。 按理说，这么大一个镇子，不应该没有路人。 安狄看向风神凌，难道这里已经被怪物侵略过，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韩汀和陈强、江琛等人分头去各家各户敲门，看看是否有人。 但结果却令人失望。 “没有人。”江琛神色严肃道。 韩汀也对着安狄摇了摇头。 都没有找到活人的踪迹。 “风凌雅呢？”郑曜问。 “没看见。”江琛道。 “真是奇怪了，老大，你说这人都哪儿去了？”陈强问道。 一个活人也没有，看来这里像是已经变成了一座空荡荡的死城。 他们没有地图，这么大的城镇，出口究竟在哪里？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旁边的楼道里传来一阵声响。 有活人！ 江琛是最快反应过来了，他冲进楼道里，不一会儿，便拽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看起来像是个乞丐，一脸地惊恐害怕，“别杀我···别杀我···” 安狄走上前，“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是在这里住吗？” 男人颤抖着，不停摆手，“不···不···” “我们不是坏人，你不用怕。”安狄试图安抚，语气温和，“可以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其他人都到哪儿去了？” 男人脸色惨白，却哆嗦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韩汀有些不耐烦，直接亮了兵器，“别装傻！你最好快点说！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看到闪着寒光的锋利白刃，男人突然尖叫起来，“啊！怪物！怪物来了！” 怪物？ 众人被男人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到了，男人的脸上带着绝望的惊惧，吼叫道：“天火焚城！天火焚城了！” 火？哪里有火？众人一脸莫名。 “天神降怒！是你们，你们惹怒了天神！”男人突然指着他们，厉声大喊道：“好多人！怪物杀了好多人！” “水···海边···快去海边···海里才是生路···” “他们都消失了···” 众人均是一脸怪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别过来···别过来···怪物···你们都是怪物···”男人面色狰狞扭曲，嘶吼着，突然朝着安狄扑了过来。 陈强及时出手，直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 “原来是个傻子。”韩汀在旁冷冷道。 没想到，这镇子里唯一找到的活口，居然还是个傻子。 “看来他对我们一点用处也没有。”郑曜蹙眉道。 “不，还是有用处的。”安狄道。 “有什么用处？”郑曜疑惑道。 “天神降怒，天火焚城，怪物杀人。”江琛在一旁道，“这可能就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的原因。” 这里曾在末日时遭遇过天火，怪物到处肆虐杀人，将整个诛仙镇的人全都屠杀殆尽。 傻子可能讲的都是他见过的事。 “那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阿松问道。 “海里才是生路，人们都消失了。”江琛说着这两句话，“可能有人在那时发现了出口，然后便逃走了。” 离开这个世界，在旁人眼中就如同凭空消失一样。 “出口在海边？”郑曜问。 “看似是这样。”江琛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找海吧。”陈强立刻道。 江琛点头表示同意。 第127章 隐藏实力 夜里，两道黑影跳过院落，爬到一口枯井中。 枯井下是一条长长的地道。 “看清楚了？他们都走了？” “我们看得很清楚，他们听了阿三的话，就怀疑出口在海边，然后就去找了。” “黎哥，我看那几个人好像不是坏人。” “坏人脑门上写字啊？无论是不是，我们都不能让他们留下。” “那不如我把他们全杀了？我看他们好像带着不少的粮食，正好我们的食物也快用尽了。” “不行，虽然外面怪物横行，但我们也不能对无辜的人下手。” “那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这也是没办法，那位大人说了，躲过这段时间，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这么久连人影都不见，谁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们。” “小六子，别胡说，那位大人可是救了我们的性命。” “你们说的是谁？”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令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抬眼看去。 小六子惊得脸色惨白，“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风神凌和安狄从阴影下走了出来，“当然是跟着你来的。” 跟着他？ 小六子收到了同伴注视的目光，赶忙辩驳道：“没有！我没有领他们来！” 他生怕同伴觉得他是出卖了大家藏身之地的叛徒。 那个名叫黎哥的年轻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比起其他人的惊恐，他看起来稍显镇定，盯着对面的两个陌生人，“你们就是白天闯进镇子里的人？” 风神凌双手抱胸，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们是这个镇子里的人？” 黎河看着风神凌，蹙起眉头，不太喜欢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审问态度，“是我在问你们。” “你们刚刚说的人是谁？”风神凌忽略了这些人的不满，他只是一心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和你们没关系。”黎河有些恼火，冷着一张脸道，“你们不是我们镇子的人，最好立刻离开。” 风神凌还要说话，安狄赶忙拦住了他，他们是来打探的，他都看出了这些人明显的敌意，风神凌再说下去，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于是，安狄只好上前，挂起一副平时和善的样子，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心直口快，但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黎河看见安狄的态度比较缓和，虽然心里仍感不满，但还是道：“这里不适合你们久留。” “我知道。”安狄道：“我们也只是路过，想问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躲在这里？” 黎河看了安狄一眼，心中仍有防备，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说。 “黎哥是吧？我听到你们之前说外面怪物横行，说实话，我们也是因此而来到这里，也许我们可以帮你们。”安狄道。 黎河听了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你们能和怪物战斗？” 安狄点头，“我可以保护你们。” 小六子在旁道：“黎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那位大人所说，能救我们的人。” “是啊，黎哥，相信他们吧，我们不想再在这里等死了。” 黎河见此，便也只好说了出来，“我们这些人世代都在诛仙镇居住，直到三个月前，有个年轻人来到了镇子里，说我们这里将要发生灾劫，让我们躲起来。” “当时没多少人相信，但很快，灾劫就降临了，天火焚城，怪物来临，整个镇子都被屠杀殆尽，只剩下我们这二十多个人，因为当时听信那位大人的话，所以在井底修筑了这个藏身之地，才幸免遇难。” “那出口在海边是怎么回事？”安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这话是那位大人走之前告诉我们，若是外人来，就这么说，将外来人调离，我们这里是不能留外人的，如果留下外人被发现，怪物还会再来。” “这计策的确不错，但你们未免太刻意了，我们走进来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出来一个人，表面胡言乱语，实际却在告诉我们出口，这很难不怀疑是一早安排好的。”安狄道。 “黎哥，你看，我早说不能让阿三去。”小六子撇了撇嘴道。 “阿三？” 黎河叹了口气，“阿三是我们镇子里的傻子，智力不太好，别人教他什么他就只会说什么。” 本来以为让一个傻子去可以降低人的防备心，但没想到还是被识破了。 “那告诉你们这句话的人有没有说海边在哪儿？”安狄问道。 “没有。”黎河道，“我们这镇子周边就没有海，那位大人只说让我们在这里等，过段时间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安狄蹙起了眉头，看来这些人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 是谁告诉了他们这些？ 黎河口中的那位大人说三个月前就让他们躲起来，而且还说他们会来。 那人好像有预知能力一样。 安狄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他们的命运，走向既定的结局。 就在这时，上面响起动静，一个人从井口跳了下来。 “韩汀？” “君上，出事了，城外出现一群怪物。”韩汀道。 “啊？怪物来了！”人们吓得纷纷惊叫。 “这可怎么办？” “我们完了！”人群陷入了恐慌。 “闭嘴！”风神凌直接握剑喝止住了众人不安的躁动。 看见风神凌手里闪着寒光的剑，还有他冰冷的眼神，人们都害怕地捂住了嘴，蹲在地上不敢乱动了。 风神凌朝着安狄道：“你看着他们，我去解决。” 然而，刚走出一步，突然，风神凌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安狄赶忙伸手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风神凌看起来脸色很差，一路上他就没停歇过，之前在落神谷安狄已经感觉神灵的力量似乎有些透支了。 风神凌定了定心神，拂开安狄的手，“我没事。” “我跟你一起去吧。”安狄不放心，要跟着风神凌一起去，“韩汀，你留下来看着。” 风神凌对此没再说什么，因为他感知到，手掌的血痕又再出现了，而且比上一次蔓延得更广。 他整个手臂都被那股邪气侵染，布满血痕，失去了控制。 风神凌用另一只手催动神灵的力量压下，他已经知道这邪气无法消除，他只能尽力遏制。 到了城外，江琛等人已经和怪物展开了激战。 风神凌和安狄也加入了战场。 青眼怪物们如同潮水般涌来，安狄幻出小红冲杀着，风神凌也握着剑，刀剑挥舞间，一道道凛冽的寒光闪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们的数量逐渐减少，但攻击却越来越疯狂。然而，在安狄和风神凌的联手之下，怪物们始终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他们二人如同两座坚固的堡垒，守护着这个游戏世界里的最后一块土地——诛仙镇。 怪物们越逼越近，它们张牙舞爪，仿佛要将城墙撕裂，尽管他们已经奋力抵挡，但却仍无法阻止怪物疯狂的侵袭。 看着这狂乱的战场，风神凌手中握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中闪烁着浅红的光芒。黑发在瞬间生长，变白，幻化出了神灵的终极状态。 风神凌紧握手中长剑，剑尖指向天空，仿佛在与某种强大的力量共鸣。 就在这时，一股狂风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怪物全都被风席卷，天空电闪雷鸣，风神凌站在狂风中岿然不动，猛地挥动手中长剑，一道耀眼的雷电光芒自剑尖迸发而出，直冲云霄。 这道光芒在夜空中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照亮。怪物们察觉到危险，试图逃离这致命的光芒。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光球猛地爆炸开来，释放出无尽的能量。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怪物们瞬间击飞。它们在空中翻滚着，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灰飞烟灭。 风神凌站在废墟之中，手中的剑撑在地上，神色肃穆，仿佛一尊永恒矗立在那里的神像。 安狄看着这一幕，心中震动。 又是他没有见过的一招。 神灵居然能引动雷电，加上他之前见过的那一招白虹贯日。 每当他以为神灵已经用尽了所有力量，神灵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非如此。 神灵一直都隐藏着实力，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杀招。 第128章 喂粥 虽然再一次击退了怪物，但风神凌的气息却越发乱了，胸口血气翻涌，连脚步也有些不稳。 “阿凌。”安狄走上前，“怎么样？” 虽然风神凌很强大，但安狄瞧见了风神凌越发苍白的脸色，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风神凌硬撑着没有倒下去，“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我扶你去休息。”安狄抓住了风神凌的胳膊，带着他去休息。 陈强找了一个空置的院落，他们先住了进来。 风神凌的衣服都染上了血迹，安狄拿了衣服来给他换，“换身衣服吧。” 风神凌接过衣服，正要解衬衫时，手微微一顿，看向安狄，“我饿了。” 安狄愣了一下，没想到神灵会说饿，是因为力量消耗过度，所以需要食物补充吗？于是赶忙道：“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风神凌点头，看着安狄离开，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他伸手覆上扣子，解开衬衫，只见一道道的血痕显现出来，从手掌到手臂，现如今爬到了肩上，整个上半身已经被魔纹侵蚀了大半，泛着邪恶的黑气。 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类的躯体了。 其实只要他不战斗，凭神灵的力量压制，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可他要保护这些人，不能不战。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透支身体杀敌，已经耗尽了神灵的力量，现如今，他已无法压制这些魔气了。 当魔纹蔓延至心脏，他会彻底变成怪物。 风神凌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此之前，他会用尽全力，保护好每一个人。 “阿凌。”这时，安狄回来了。 风神凌立刻抓起一旁的衣服，披上穿好，装作无事发生。 安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陌生气味，带着一种可怖的血腥和肃杀邪意。 “刚刚有什么人来过吗？”安狄问道。 “没有。”风神凌淡然地看向安狄，“你手里拿了什么？” 风神凌这么一问，安狄也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微笑着将手里的粥递了过来，“没什么材料，我就简单做了一碗粥。” “看着不错。”风神凌看见白粥色泽鲜亮，颗粒分明，完全不是安狄之前的水平。 “尝尝看。”安狄说着，就直接舀起一勺，递到风神凌的嘴边。 风神凌本来要去拿碗的手落了空。 双眸对视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以彼此目前敌对的身份来说，这喂粥的行为似乎过于亲近了。 风神凌僵直了身体，低眸看着安狄喂过来的粥，感觉十分怪异。 安狄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现在的这个是真正的风神凌，不是他之前在梦镜里遇到的那个需要他照顾喂药的孩子。 安狄拿勺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你现在身体不太好，我担心你没力气。” 不解释还好，安狄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反倒显得更刻意了。 毕竟，神灵刚刚才杀死那么多怪物，谁会觉得他连端碗喝粥的力气也没有。 安狄也觉得自己这解释太蠢了，他将碗和勺子一起递给了风神凌，“你自己喝吧。” 风神凌感受到了安狄对自己的照顾和在意，看着碗里的粥和安狄懊恼的神情，嘴角不禁溢出一抹微笑。 “安狄。”风神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目光柔和，“很好吃，谢谢。” 安狄猛地看向风神凌，这是风神凌第一次夸他做的食物好吃，还对他说了谢谢。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一股从未有过的惊喜和激动涌上心头，不枉费他之前练习了那么久，总算有了结果。安狄努力控制住表情，转头移开目光，希望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但脸上还是晕起一抹薄红，唇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风神凌喝着这表面上卖相不错，但实际却连米都没煮熟，入口的米粒硬得跟小石子一样咯牙的粥，心道，安狄虽然没有厨艺天分，但他的心意却令风神凌觉得，这是他这一生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他会永远记着这个味道。 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忘记。 风神凌想，也许他应该和安狄坦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朋友之间，是不应该有任何隐瞒的。 但他刚想开口，外面传来声音，门被撞开，郑曜吓得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那些井下的人出事了！” 安狄心中震动，“怪物来了？” 怪物来得这么快吗？一批刚消灭完，又来了一批。 “不···不是···”郑曜脸色青白，喘着气道：“不是怪物！是风凌雅！他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了！” 安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三人一同走了出来。 到了大街上，就见风凌雅正站在路口，身后跟着项柏言，手中挟持着一个青年，正是井中他们所见到过的小六子。 “安大哥，快救我！”小六子一见到安狄，就立刻喊叫求救。 韩汀看见安狄，愧疚地低下了头，“君上，属下无能，请君上责罚。” “与你无关。”安狄眯起眼眸，盯着对面的风凌雅。 这家伙可真是阴魂不散。 也不知之前藏到哪里了，翻遍整个镇子也不见人。 结果趁着他们一起出城迎战怪物，就趁机抓了原先躲在井下的镇民。 他们早有预谋，韩汀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被抢走了人也没办法。 风凌雅看了一眼安狄，目光落在了风神凌身上，“你总算出来了，我以为要杀几个人，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风神凌冷冷盯着他，“他们和你无冤无仇。” 风凌雅笑着道：“是啊，不过为了你，杀再多人也是值得的。” “你想干什么？”风神凌问道。 风凌雅挑眉，“我想你杀了安狄。” “不可能。” 风凌雅伸出手，将小六子拉入怀中，头抵着他的肩膀，感受着手下人瑟瑟发抖的身躯，手指捏住了他的脖颈，笑容灿烂，“别说得这么肯定，你看，我抓了那么多人，这是其中一个，你不答应我就杀了他。神灵，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哼。”安狄嘲讽道：“除了干这种抓人威胁的事，你还会做什么？” 陈强也恼火地骂骂咧咧道：“上次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我说，你还有没有点创意了。” 之前风凌雅已经用过同样的法子威胁他们，结果有目共睹，但现在风凌雅又再来了一次，只不过用来威胁的人换了。 风凌雅微微一笑，“方法不在新，管用就行。”说着，他抬眸挑衅地看向风神凌，“你说呢？神灵大人。” 第129章 恨的根源 风神凌盯着他，目光冰冷，“为什么要我杀死安狄？” 上一次，风凌雅千方百计布下局，就是要看他和安狄打一场。 这次，又要他杀死安狄，这对风凌雅一点好处都没有，风凌雅究竟图的是什么。 风凌雅的笑容微僵，“没什么理由，我喜欢这么玩。” “你恨我，应该冲着我来。”风神凌道，“你要杀的应该是我，与安狄无关。” 风凌雅因为童年遭遇了家破人亡，所以性格扭曲，他将这归咎于风神凌的失约。 明明约定好在他生日当天来一起庆祝，但却迟到了，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些怪物侵袭肆虐，也没能救下风凌雅一家。 “无关？”风凌雅轻笑一声，目光讥诮，“他可是怪物啊。” 风凌雅一视同仁地仇恨着所有怪物。 “你说过要保护我，可是你失约了。”风凌雅瞧着他，“那天是我的生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 风神凌默然不语。 他的确和风凌雅约定过一起庆祝，可那天他在路上遇上车祸，他忙着将受伤的人送到医院，所以去到风凌雅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那时，他提着做好的蛋糕，一路奔波跑过去，见到的却是整个别墅都被火烧得付之一炬，尸骨无存。 从那之后，他一直四处寻找，他觉得那孩子不会死，即便有一点线索也不放过。 可惜，之后谢家杳无音讯，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而那个烧毁的别墅，不久后恢复成新的样子，但却换了主人，他们一家像是从未来存在过一样。 风凌雅也再也没能找到那个名为小雅的儿时同伴。 但这些话，风神凌并不会说出来，这种解释是没必要的，发生在风凌雅身上的事归根究底就是发生了。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怪你。”风凌雅道，“我知道这不是你造成的，你绝不会故意失约，其中一定有原因。” 不得不说，风凌雅对风神凌的性格有着很深的了解。 就算当时家破人亡，满心绝望，风凌雅都依旧不曾恨风神凌。 他只是意识到自己过于弱小，他不应该过于依赖别人的保护，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神的身上。 神并非只有他一个信徒，要保护的也不止是他一个，神也有无暇顾及的时候。 于是，风凌雅有了成为神的念头。 他不再渴望神灵的庇护，而是希望能和神灵并肩作战。 为了再见的一日，他们能成为真正平等相交的朋友。 “我一直在学你，想要成为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刻在脑海里。你说过讨厌怪物，你的梦想是杀死所有的怪物，我都按着去做。”风凌雅的笑容讥嘲，瞥向安狄，“可到头来，你自己却和一个怪物成了朋友。” 这才是风凌雅恨风神凌的原因。 风神凌是支撑他活着的信仰，是他仰慕的神灵，可当他发现，神灵居然和怪物成了朋友，他的信仰轰然倒塌。 风凌雅并不觉得他是一个叛神者，真正背叛的应该是神自己。 那一刻，他心中的神已消亡，风凌雅产生了取而代之的念头，他会做得比神灵更绝，比神灵更好。 可当他真正重遇风神凌，和他再次交手之后，风凌雅又改变了想法。 神灵始终不可取代，他无法杀死神灵。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种办法吧。 风凌雅收拾了心情，重新挂起灿烂的笑，“谁会没做错过事呢？神灵也有一时被蒙蔽双眼的时候，我可以忘记这一切。只要你杀了安狄，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我不但可以放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神遗忘了他的初心和责任，风凌雅想要让他找回来。 杀死暗帝是唯一令神灵恢复如初的途径。 所有人听到这话，脸色都起了变化。 他们都知道风凌雅这话的含义。 风凌雅手中有真正的地图，他愿意将地图交给风神凌，带所有人一起离开。 除了风神凌以外，这里所有的npc都觉醒了意识。 这个游戏世界快要毁灭，他们再找不到出口必死无疑。 而风凌雅正掌握着唯一的生路，但他是个疯子，不在乎生死，满口谎言，从他手上拿到真地图的概率微乎其微。 现如今，风凌雅提出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条件，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只要牺牲安狄一个，就可以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况且，神灵和暗帝本就是敌人，杀死敌人是理所应当，也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做的事，不需要有任何的为难和愧疚。 就连安狄也忍不住望向风神凌，“阿凌——” 但他刚一开口，就被风神凌挡在了身后。 “我要杀他也不是现在。”风神凌盯着对面的风凌雅，神色平静，语气坚定。 决斗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只会在他想的时候发生，与旁人无关，也不会因风凌雅而动摇改变。 话音刚落，风凌雅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阴翳，“你考虑好了？” “不需要考虑。”风神凌提起了手中的剑，“我不受人威胁。” 神灵从不会以牺牲的方式来救人。 “你要成为我，那就来试试吧。”风神凌握着剑，“我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 风凌雅眸色幽沉，“什么意思？” “如果要是你能夺走我的剑，那么你就可以成为我。”风神凌道，“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风凌雅轻笑一声，“如果我要你自杀呢？” 安狄脸色骤变，抓住了风神凌的胳膊。 自杀可不是开玩笑，神灵最大的弱点就是他自己，没人能杀得了他，除了他自己。 上一次好不容易将人从梦镜里救出来，要是他自杀，就不可能再复活了。 “也可以。”不想，风神凌神色淡然，吐出三个字，就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风凌雅本来只是开玩笑，但这话一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神情也变得严肃，眼眸泛起了一抹兴味的光芒，“好啊，那就按你说的，来玩玩吧。” 第130章 吃人 城门口，风声猎猎作响。 风神凌手中握着剑，神色平静而淡漠。 安狄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担忧，风神凌经历过连番大战，体力消耗得很严重。 而且，风凌雅诡计多端，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子。 他一点都不希望风神凌和风凌雅较量，但风神凌决定的事，没人能阻止。 与安狄相反，风凌雅此刻站在风神凌的对立面，脸上却挂着兴致勃勃的笑容。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和神灵交手。 风凌雅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有些沸腾，眼神中充满了野心勃勃的挑衅。 抬起手，风凌雅幻化出了暴君的形态，头发变成了如同火一样的红，衬得肤色如同盛放的雪莲一样，指甲飞速生长，手掌变成了野兽的利爪，在这时，他再也不复初见时阳光少年的模样，而是满脸都透着阴鸷和暴戾，变得张扬、锋利而充满攻击性。 安狄看见这一幕，目光微沉。 风凌雅不但隐藏了身份，也压制了真正的实力。 看着风凌雅凝聚出的巨大火球，这才是真正的火神之力。 风凌雅的操控着火球朝着风神凌砸了过去，一方面，早已将目标对准了风神凌手中的剑。 风神凌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神剑发出嗡鸣，剑意直接幻化成影，击碎了火球。 风凌雅本想趁机夺剑，手却都来不及碰到剑身，就被震得倒退数步，胸口血气翻涌。 风神凌闭上了眼睛。 甚至都不打算出招。 这种轻蔑越发激怒了风凌雅，再次发动攻击。他的速度极快，如鬼魅般穿梭在风神凌周围，不断释放出火神之力。 但风神凌就像是铁壁一样，防御力惊人的强大，无论他从哪一个点攻击，都没办法找到半点破绽。 风凌雅越打越恼火。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比不上神灵，但也从未想过差距会如此之大。 神灵对他都已经放水到如此地步了，难道他连神灵的一把剑也抢不过来？ 风凌雅心中充满了不甘，目光变得暗沉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条路走了。 他突然收起火焰，身影瞬间消失。转瞬之间，风凌雅已出现在风神凌身后，利爪朝着他的后背袭去。 然而，风神凌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样。 剑直接向后砍去，挡住了利爪。 下一刻，异变陡生。 利爪突然抓着剑，朝着自己主人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风神凌下意识地收剑，但利爪握着剑刃不放，就算鲜血淋漓也不松手。 要收剑，就得砍断那只利爪。 风神凌的脑海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犹豫了半刻。 也就是这半刻，局势瞬间逆转。 风神凌突然间感觉邪气似乎要控制身体，这一剑挥出去，风凌雅必死无疑。 于是，他选择了救风凌雅。 但与此同时，体内又一次自我损耗，令他已经无力抵挡邪气蔓延。 风凌雅如愿以偿，拿到了神剑，“我拿到了！” 然而，他正要得意时，却看见风神凌的脸色不太对。 “你···怎么了？” 风神凌吐了一口血，魔纹已再无法掩饰的蔓延到了脖颈，甚至弥漫到了脸颊，眼前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风神凌倒了下来。 “阿凌！”安狄扑了上来，抱住了风神凌。 看着风神凌脖颈上的魔纹，脸色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 为什么出现在怪物身上的魔纹，会附着在神灵身上？ 想起风神凌这段时间的怪异，他以为是神灵连日战斗过于疲惫。 不！根本不是！ 风神凌竟被怪物所伤，而且已经重伤到了如此地步。 他居然一点也没察觉。 安狄眼眶猩红，目光望向风凌雅，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 风凌雅僵住了，看着昏迷的风神凌，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顽皮的孩子玩得过了火，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但已然迟了。 咣铛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黑夜的笼罩下，整个诛仙镇都静得可怕。 “凌哥哥···不要离开我···” “凌哥哥···你在哪儿···” “我知错了···别离开我···” “不要···” 项柏言看着床上陷入梦魇的风凌雅，神色复杂。 他已经很久没见风凌雅发过梦魇了。 大概是白天风神凌的昏迷令他受到了打击。 项柏言叹息一声，走到床前，俯下身，抱住了风凌雅，“我在这儿，我哪儿也不走。” “凌哥哥···”风凌雅也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项柏言听着这个名字，掩下了所有的情绪，伸手拍着他的背脊，“我在。” 风凌雅一遍遍地唤着风神凌的名字。 项柏言每一遍都温柔地回应。 看着怀抱中的风凌雅，项柏言心情复杂。 人是否都会去伤害最重要的人？然后再来后悔？ 他一直都知道，风神凌对风凌雅的意义是如此重要，所有极端的爱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一个人身上，不可取代。 风凌雅是因风神凌而生，也为他而活。 项柏言第一次见到风凌雅时，他刚刚家破人亡，就倒在路边，像个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小猫。 项柏言不太有同情心，但他却选择走向了这个孩子，俯下身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抬起眼眸，嘴角沾着血，目露凶光，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将东西撕碎一样。 项柏言从未在一个孩子身上见过这样凶狠的眼神，这似乎并不是一只可怜小猫，而是一个伪装成猫的恶虎。 就在他以为得不到答案时，那孩子开口了。 “风凌雅。”孩子说出了三个字。 这个名字就这样出现了。 他弃了自己原先的名字和姓氏，然后给自己改了一个和风神凌名字极其相似的新名字。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 “要我帮忙吗？”项柏言好心问道。 风凌雅面露疑惑之色。 项柏言指着他嘴角的血迹，又看向他身旁不远处一具残缺不堪的尸体，像是被野兽啃咬过一样。 “吃东西最好注意场合。”项柏言劝道。 “我吃的是人。”风凌雅道。 “人也一样。” 风凌雅看着项柏言如此严肃认真的样子，扑哧一声，不由得笑了。 项柏言看着孩子灿烂的笑，之后再也没能忘怀。 第131章 对错 第二天，风凌雅醒了过来。 察觉到身旁有人，本能地立刻翻身压了下来，凶狠暴戾地捏住了对方的脖颈。 “雅！”项柏言也有些猝不及防，赶忙开口道。 这一声惊呼令风凌雅恢复了些神智，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项柏言后，防备却并没有退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你昨晚睡的不太好。”项柏言看见他眼中的怀疑和防备，心里有些难受，“想来陪陪你。” 风凌雅冷冷盯着他，像是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假。 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咳咳···”抽离的空气涌进来，刺激起一阵咳嗽，项柏言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平复着呼吸。 “我告诉过你，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靠近我。”风凌雅冷声道。 项柏言应该知道这一点，他们相处的日子很久，暴君天生多疑且防备心重，虽然风凌雅有很多手下，但没人敢真正靠近他。 因为风凌雅曾有过在睡梦中无意识杀人的行为，那是庄园里的一个仆人不知内情，有次在经过时，听见房间里传出叫喊，于是便闯进去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第二天，项柏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风凌雅坐在床边烦躁地揉着头，床脚下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像是硬生生被撕裂扯断一样，心脏都挖了出来，血流了一地。 暴君在不清醒的时候是最危险的。 自那之后，项柏言便明令庄园上下，千万不能在风凌雅睡着的时候靠近。 这条禁令是所有跟着暴君的人都心知肚明，并且严格恪守的法则。 即使他们是朋友，也不例外。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项柏言道。 风凌雅摆手让他出去。 “雅。”项柏言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帮你杀了风神凌吧。” 风凌雅倏地抬眼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他昏迷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项柏言道，“你不是一直想他消失吗？” “闭嘴！”风凌雅冷脸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可他伤害过你。”项柏言觉得任何伤害风凌雅的人都该死，“你在梦里都没办法摆脱这些阴影。” 听了这话，风凌雅脸色骤变，一手猛地拽住项柏言的衣襟拉到跟前，面色阴沉，恶狠狠道：“你昨晚听到了什么？” 项柏言看着他的表情，心知暴君绝不会想让人看见脆弱的一面，朋友也不例外，他要是说出来，风凌雅立刻就会杀了他。 于是，项柏言敛下眼眸，抿了抿唇道：“我只听见你叫风神凌的名字。” “其他呢？” “没有了。” 风凌雅眯起眼眸，盯着项柏言，“我警告你，别去碰风神凌，就算是一根头发也不行。” “可是——”项柏言还想说什么，却被风神凌那种森冷的眼神逼回去了。 “滚出去。”风凌雅道。 项柏言握紧了拳头，心中气恼，却也没办法，只能乖乖离开。 到了门口，遇上了正回来的陆简。 “你又去惹主人了。”陆简挑了挑眉，说着风凉话。 项柏言瞪着他，“你胡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简指着他脖子上青紫的一圈痕迹，“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你比我还有受虐欲，明知道主人的禁忌，还非要往枪口上撞。” “跟你有什么关系。”项柏言恼怒道。 “没关系。”陆简笑了，“我只是来传话的。” “传什么话？”项柏言问。 “哦，怪物又来了，这次是一批蓝眼怪物。”陆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人瞬间变色。 不同于之前，蓝眼怪物可不是轻易抵挡的。 项柏言蹙起眉头，“安狄呢？” 陆简摇头，“风神凌还没醒来，安狄在守着他。” 这样一来，赢的机会就更小了。 凭暗帝和神灵的那些手下，恐怕守不住这诛仙镇了。 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可风凌雅会离开吗？ “他不会离开。”项柏言道，这是他从风凌雅方才的态度判断出来的。 风神凌还活着，风凌雅就不会离开。 陆简微微一笑，“会的。” “什么意思？”项柏言蹙起眉头。 陆简默而不语。 “安狄想见我？”风凌雅面色阴沉，这时候，安狄不忙着对付怪物，照顾风神凌，居然还有心思来见他。 “是的，主人，是他亲口说的。”陆简问道，“主人要去吗？” “去。”风凌雅眸色幽沉，“我也想看看他，打算耍什么花样。” 风凌雅进来的时候，安狄正守在风神凌的身旁。 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风神凌，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但那苍白如纸的面色，浑身散发着的黑气，还有像藤蔓一样遍布全身的赤红魔纹，都昭示着现如今神灵的状况不容乐观。 在看见那赤红魔纹已经爬到脸上，过往俊美的面容已经毁了大半，这一幕令风凌雅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你看到了。”安狄道，“他现在的样子。” 风凌雅竭力克制着没有上前，神态漠然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攥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安狄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说什么？”风凌雅想起了风神凌在庄园里为他抵挡住怪物攻击的一幕，头转到一边，眼神下意识地移开，不愿意再看，“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又没要他救。” 安狄深吸了一口气，“是，你没有。阿凌总是这样，不管要做什么，都不会顾及旁人的心情。” 风神凌只是一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他爱惜所有人的生命，为救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从没有考虑过身边关心他的人。 可安狄没办法怪责他，因为这才是风神凌，无私无我到令人心疼的地步。 风凌雅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本应嘲讽几句，但此刻他的心像是被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闷得很不舒服。 “阿凌向我提起过你。”安狄道。 风凌雅怔了一瞬，下意识地问：“他说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刚一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急切紧张，又补充了一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安狄没在意风凌雅的口是心非，开口道：“他说，能再遇见你，他很高兴。” 风凌雅的脸色微变。 风凌雅一直觉得风神凌对他并不在意，其实，他做这么多，很大的原因，是他想要引起风神凌的注意。 他不喜欢风神凌那种漠视的态度，也不想在风神凌眼中，自己和那些普通的旁人一样。 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他都想要成为最不可忽视的那一个。 他有了被仇恨的准备，但风神凌却说，很高兴重遇他，是怎么回事？ “是吗？我觉得他已经忘记我了。”风凌雅凉凉道。 “他没有忘记过你。”安狄道，“不然，你早已经死了。” 在庄园的时候，风凌雅打算自杀时，风神凌及时收剑，而在之前提出比试，风神凌明知风凌雅耍诡计，故技重施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还是再一次强行收手，害得自己昏迷不醒。 风凌雅应该清楚这一点，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做坏事，他在试探风神凌的底线和对他的容忍度究竟到什么地步。 “那又如何。”风凌雅并不否认，“这是他本来就欠我的，何况，我赢了他，不管用什么手段，我还是赢了。” 即使过程再卑鄙又如何，赢就是赢。 他们都是只看结果，不在乎过程的人。 “你当初不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赢过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指责我？”风凌雅不屑地嘲讽道。 安狄和他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安狄后悔又帮风神凌复活了，但这不代表就抹平了他所做的一切。 欺骗和背叛始终存在过，并不能当成没发生过。 安狄瞧着他，“你说的不错。” 然后，他伸手将床头的剑拿了起来。 那是风神凌的神剑。 “怎么？你要杀了我？”风凌雅冷笑道，“你应该用你自己的兵器。” “我不杀你。”安狄将剑握于手中，“给你。” 风凌雅被他的所作所为弄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战利品。”安狄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他吗？” 风凌雅蹙起眉头，他没想到安狄不但不杀他，还要将风神凌的剑交给他，“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安狄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结果，现在你得到了。”安狄道，“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 风凌雅沉下脸来，“你羞辱我？” 安狄明知他的手段不正当，不但不杀他，还要将风神凌的剑给他，这算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他吗？ “你想多了。”安狄道，“我只是在按着阿凌的想法做，他让你赢，说明他认同你有拥有神剑的资格，拿着剑，带着那些人离开吧。” 风凌雅没料到安狄会要他离开，“那你呢？” 安狄一直想要拿到地图，难道他不想走吗？ “我会留下，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安狄已决心要和风神凌死在一起。 风凌雅震惊不已，他们都知道这是个游戏世界，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安狄竟要和风神凌一起死。 这实在太蠢了，没人会做这种蠢事。 但安狄偏偏做了。 “为什么？”风凌雅无法理解安狄的想法，为什么明知是死路还要去走。 “这世界总有些东西是需要守护的。”安狄道，“阿凌对你说过他的梦想吧。” 风凌雅想起风神凌说过的话。 “他没有梦想，但他要杀死怪物。” 那也是风凌雅一直以来奉行的目标。 杀死所有的怪物。 “不仅如此，你忘记了他说的后半句。”安狄道。 风凌雅回想着。 “杀死怪物，守护所有人的梦想。” 成为守护者，这才是风神凌想做的事。 杀怪只是想要保护人，而不是单纯的一己好恶。 风凌雅只记着前半句，却不知道后半句才是风神凌要告诉他的重点。 “你走吧。”安狄将剑放到了风凌雅的手上，神色肃穆，他不再看风凌雅，而是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他已有了战到最后一刻的决心。 风凌雅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剑，眼神中出现一抹迷茫之色。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第132章 赤龙 城门口，一场大战已然展开。 战火硝烟弥漫，无数的怪物涌了上来，蓝瞳就像是源自深海的恐怖海怪一样，张着血盆大口，像是能吞噬一切。 江琛、陈强等人都陷入了艰难的鏖战之中。 但他们都不曾退缩。 韩汀也加入了战场，和江琛等人并肩作战。 在这一刻，本应该是对立的两个阵营，联合在了一起。 神灵为了守护他们付出太多，这一次，轮到他们来守护神灵了。 但蓝瞳怪物并不是容易对付的。 作为游戏中力量仅次于紫瞳的怪物，蓝瞳怪物的战力令人生畏。 江琛手中握枪，银弹已经用尽，被怪物扑倒在地。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抹寒冷的刀光乍现，将他身上的怪物砍成两半。 红宝石闪耀着绚烂的光芒，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江琛抬起手臂，看清了挡在他跟前的人，“安狄。” 安狄伸出手，将他一把拽了起来，“怎么样？” “还撑得下去。”江琛对安狄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风神凌的关系，他对安狄一直存有敌视的态度。 却没想到，生死一线之际，安狄救了他。 安狄点头，让江琛退后，接着，手中握刀，神情严肃地看着涌上来的怪物。 眼瞳逐渐变了颜色，深紫的眼瞳中布满了摄人的寒意，扫向面前的怪物。 一瞬间，怪物的动作迟滞住了，像是被吓住了一样。 怪物间等级分明，暗帝的紫瞳有着天生的威慑力，令人本能地想要恐惧臣服。 安狄举起长刀，横扫而去，顿时天塌地陷。 如果说神灵的剑是破开黑暗，斩出光明之路，那暗帝的刀就是在黑暗中造就深渊，将这黑暗变成更血腥残酷的地狱。 怪物庞大的身躯在刀光中被砍得四分五裂，一个个爆炸开来，一刀挥出，便清扫了一大片的怪物。 江琛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生震撼。 他现在明白安狄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并不虚假。 在他恢复如常时，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杀他的机会。 之前有神灵在，他们都相信并依靠着神灵。 在真正的危险到来前，神灵已经解决了一切，暗帝不曾有机会展现出全部的力量。 而现在，最强的依靠不在了。 安狄站了出来，他展现出了和神灵不相上下的战力。 安狄用同样强大的力量告诉所有人，不需要害怕，他会代替神灵，守护这一切。 江琛等人都受到了安狄这股力量的鼓舞，拿起武器，尽管深陷包围圈，但却并不后退，反而越战越勇。 这场搏斗进行了很久，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血。 蓝眼怪物的数量比之前几次要来得更多，几乎完全无法断绝。 小红的刀刃都被血水浸透了。 而在此时，一道火光乍现。 击退了安狄对面的怪物。 接着，熟悉的剑刃挡在了安狄跟前。 是风神凌的剑！ 安狄抬眼看去，握剑的却并非他想象中的人。 风凌雅手持神剑，手指结印，刹那间，神剑幻化出了无数道剑影，挟着火光，将围上来的一大片怪物尽数诛杀。 风凌雅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带着人走了吗？ 风凌雅转过身来，将手中的神剑递给安狄，“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这剑的主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替他保管吧。” 安狄看着风凌雅递过来的剑，还有他傲慢却认真的神情，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风凌雅已经想明白了一切，决心要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对抗怪物。 安狄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接过剑时，他听到了风凌雅的一句话。 “安狄，我相信他的眼光。”风凌雅说。 安狄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是。” 双眸对视间，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安狄抬起手，举起手中的刀剑，像风神凌之前所做，高高抛起，将刀剑合为一体。 安狄体内有着神灵的力量，因此同样能驱使神剑。 镶嵌着红宝石的神剑落在手中，安狄狠狠挥下，耀目的红光闪现，扫除了大半的怪物。 风凌雅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 有了风凌雅等人的加入，战局再次发生了转变。 现如今，神灵、暗帝、暴君三股势力竟诡异得结合在了一起，本来互为仇敌，现在却在一起并肩作战。 风凌雅和安狄两人合并攻击，在解开心结之后，风凌雅的战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虽然无法和风神凌相比，但安狄感觉到，风凌雅的战力和过去还未曾得到神灵力量的他相比所差无几。 这场战斗由安狄主攻，风凌雅从旁协助，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眼见着怪物即将被清除干净，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有一部分的蓝瞳怪物突然发生了异变，瞳色开始逐渐变深。 这是···二次进化？ 风凌雅和安狄均是面色一变。 游戏中的怪物等级一般都是早就设定好的，能够进阶的机会微乎其微，何况还是蓝瞳怪物。 这类怪物神秘、复杂、数量极少，根本不可能有进阶的可能。 但现在，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正发生在眼前。 蓝瞳逐渐变灰，然后向着紫色开始转变。 紫瞳怪物就不那么好应付了。 风凌雅和安狄感受到了应战的压力。 其他人也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远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震得大地都在晃动。 一条全身通红的巨大赤龙不知从何处飞出，一跃而起，强大的气旋席卷了天地，怪物被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压得倒地不起。 风凌雅看见赤龙，本能想要出手攻击，却被安狄拦了下来。 这不是来对付他们的怪物。 安狄认出了赤龙的真身。 怪物被彻底碾压，灰飞烟灭后，赤龙落下，幻化出了本体。 白发红眸，长袍随风飘扬，白皙的颈间盘旋着一道道魔纹，半边脸上戴着面具，外表邪意凛然。 “阿凌。”安狄双眸泛红，面上却露出微笑，唤出了眼前人的名字。 第133章 敌友 驱散了怪物，回到诛仙镇内，镇民见到危机解除，纷纷庆贺起来。 长久的压抑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只有安狄等人知道，怪物还会再来。 但有风神凌在，众人都有了一种安全感。 “老大，之前你突然晕过去，真是吓死我们了。”陈强笑着道，“幸好你没事。” 风神凌微微一笑，“我不在，你们也同样做得很好。” 对面的陈强等人怔住了。 这是风神凌第一次夸赞他们。 风神凌的目光望向安狄，“谢谢。” 安狄的脸颊微红，“我没做什么，是大家一起的力量。” 风神凌听了这话，唇角带笑，目光望向一旁的风凌雅，“你的力量提升了。” 风凌雅面对着醒来的风神凌，心中有些紧张，本已有了承受怪责的准备，却不想，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赞扬。 风凌雅心里又惊又喜，但也有些愧疚，“之前的事···对不起，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能成为你。” “不。”风神凌道，“你能使用神剑，说明你已经足够优秀，你本就不需要成为我。” 风神凌一直以来对风凌雅说的那一句，风凌雅变不成他，并不是一种贬低。 神灵认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应因力量的强弱而瞧不起人。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所拥有的天赋、性格，擅长的一切都各不相同，风凌雅没必要来模仿成为他。 风凌雅有着他自己的朋友、爱他的人和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路，他天生的亲和力和灿烂的笑容是风神凌永远都不具备的。 这也是风神凌想要告诉他的。 只要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模仿别人。 风凌雅终于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笑着将一碗牛肉汤递给他，“之前说过要请你喝的，尝尝吧，是阿言做的，味道还不错。” 在梦镜里，品尝过安狄做的黑暗料理，风凌雅说过要请风神凌喝他喜欢的牛肉汤。 风神凌尝了一口牛肉汤，味道和江琛做的几乎不相上下，“的确。” 江琛也尝了味道，不吝地赞许道：“以一个非专业的厨师来看，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谢谢。”项柏言看向江琛，“听说你是开餐厅的。” “没错。” “以后有空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好啊。”经历过生死一战后，所有人的关系似乎都变好了。 安狄尝了一口肉汤，看着项柏言替风凌雅切牛排，开口道：“你的手下挺不错。” “他是我的朋友。”风凌雅纠正了项柏言的身份，他们不是简单的主人和手下关系，“我早说过，我的朋友有很多。” 安狄看着他的炫耀，不由得失笑，看着细心给风凌雅布菜的项柏言，风凌雅似乎被骄纵坏了。 在之前接近他们的过程中，风凌雅为了要和他们交朋友，看似是全部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阳光纯真的热情少年，但其实，却也并非全然作假。 风凌雅一些傲慢和自我的暴君性格在相处中已然有所展现，还有，他对安狄和风神凌所说的话，也都是半真半假。 像是喜欢喝牛肉汤，还有很多要好的朋友，这些都是真的。 郑曜望向风神凌脸上的面具，有些挂心道：“凌，你身上的魔气，没事吧？” 他们都不在乎风神凌是神还是魔，只要风神凌活着就行，但看着风神凌那脖颈上的魔纹，还是不免令人有些担心。 会不会风神凌再被魔气入侵，昏迷过去？ “没事了。”风神凌实话实说道，“我体内已经没有魔气了。” “真的吗？”郑曜以为他已经驱散了魔气，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那太好了。” 安狄的眸色晦暗不明，他察觉到，风神凌身上的确没有当初那道若有若无的魔气了。 因为这魔气已经和神灵的力量融为一体。 神灵变成了怪物，他竟硬生生吞噬掉了魔气，想到城门口凭空显现的赤色巨龙。 这一刻，神灵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阿凌。”安狄的心中燃起了战意。 “嗯？” “跟我出去走走吧。”安狄道，“我想跟你聊一聊。” 风神凌看了安狄一眼，答应了。 街道旁的林荫树下，两人相对而立。 “阿凌。”安狄道，“下次不要为了我们这样冒险了。” “我没有冒险。” “你有。”安狄道，“你早晚都可以吞噬了魔气，为什么要选在那时候？为了让我们团结和好，为了化解风凌雅的心结，所以你才一再放纵，故意输给风凌雅，让自己陷入昏迷。” 整件事都是风神凌一早计划好的，区区怪物的魔气，神灵怎么可能对付不了。 他只是借此来让他们能够团结，一起作战。 现如今，一切也的确如风神凌所想达成了。 风神凌没有否认他的意图，他当时本来就身受重伤，的确有借机想要安狄和风凌雅等人和好的计划。 他不想风凌雅再针对安狄，试图要他杀了安狄。 除了安狄，没人能识破他的用心。 “如果风凌雅和我没有按照你想的那样做呢？”安狄问道。 “我了解他。”风神凌知道风凌雅是怎样的人，目光望向安狄，“更相信你。” 风神凌相信安狄能够处理好一切，在危急关头，能够以大局为重，放下一切的私人恩怨。 安狄对上他信任的目光，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安狄。” “嗯？” “谢谢。”风神凌道。 安狄微笑，“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不是那件事。”风神凌的第二次道谢有着另一个原因，“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无论怪物还是人类，其实都可以成为朋友。” 安狄的身子僵住了。 风神凌这话的意思是，不会再与他为敌。 他们可以做回像从前那样的朋友了吗？ “过去的我对怪物的认知太狭隘了。”风神凌过去只是觉得怪物是邪恶的，留在世上一定会害人，神灵以守护为己任，所有怪物都是他的敌人。 但这一次，当他自己变成了怪物，风神凌反倒有了新的体会。 他们的思想是可控的，并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转变。 就像如今，他吞噬了怪物的魔气，成了半神半魔之体，也并未因此而变得邪恶、嗜杀，他依旧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遵循着最初守护的信念。 他相信安狄，也有着和他一样的自控力。 既然如此，那他们之间的敌对身份，也就不重要了。 “安狄，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在这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末日，风神凌给了安狄一个永远的承诺。 不管是怪物还是人类，不论是生还是死，安狄都是风神凌的朋友，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安狄的脸上挂起了笑容，“我也一样。” 理解了彼此的心意后，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比原先更好。 经历过重重波折和考验的友情，在失去后又重新获得，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那么，安狄，你想对我说什么？”风神凌知道，安狄单独和他出来，并不止是说这些，他还有更想做的事。 安狄微微一笑，风神凌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我想和你打一场。” 这个念头其实一直存在。 在风凌雅的庄园，到后来的落神谷，诛仙镇，每一场战斗，风神凌都展现出强大且出乎意料之外的实力。 安狄想知道神灵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他想和风神凌真正较量一场。 即使并非出于敌我的立场，但强者有着天生的骄傲，神灵和暗帝之中，只有一个是最强者。 在危机重重的末日，他们可能随时都会死去，他们都已经有了死的觉悟，而在此之前，安狄想得到一个答案。 风神凌懂安狄的想法，他未曾真正和安狄正面较量过，而在朋友之外，他们骨子里都有想要着一个强大对手的渴望。 “好。”风神凌答应了安狄。 第134章 灭世缘由 街道上，两人相对而立。 一人握刀，一人持剑。 空气中战力涌动，暗帝和神灵都变幻出了最强的形态。 安狄能感受到对面所带来的压力，这并不令他害怕，反而让他感到兴奋。 和之前不同，现如今，他彻底摆脱了被神灵杀死的阴影，对神灵已经没有了那种恐惧。 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对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令他再也不会畏惧死亡。 风神凌也是一样，他感受到了对面传来的一种与自身力量全然不同的强大战力，试图想要压制住他。 神灵喜欢这种挑衅，能够和这样强的对手一战，是一种极高的享受。 两人同时动了。 眼见着刀剑相接，一道强烈的光芒迸发开来。 却在这时，突然一团火光闪现。 刀剑分离。 风神凌和安狄看着出现在这儿的人，“风凌雅？” “你干什么？”安狄不悦道，决斗刚开始，就被人打断，实在令人不快。 风凌雅面带笑容，“你们在打架，我也想加入。” “别胡闹。”安狄觉得风凌雅就是来添乱的。 “好吧，不跟你们玩了。”风凌雅挑眉，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送一份礼物给你们。” 风凌雅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们一直想要的地图。 安狄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和风神凌决斗了，接过地图打开，找寻着出口。 “这是哪里？”安狄并不熟悉附近的地形，虽然出口标识在诛仙镇，但准确位置却有些难以分辨。 “我问过黎河了，这是在城西的一个山神庙。”风凌雅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吧。”安狄道。 “不急，大家都喝醉了，等过了今晚再说吧，这地方又不会跑。” 他们的手下和镇民都因为赶走怪物而高兴，现在正在开怀畅饮的庆祝，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三人谈论间，不远处一个影子闪现，听到了这些对话。 到了夜里，所有人都因醉酒而沉睡之际，一人悄悄溜了出来。 在夜幕的掩护下，走到野外，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将里面的小青虫放了出来。 这是一种联络装置，他将写好的信绑在青虫的身上，然后正打算放飞。 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眸一看，对面的人双手环胸，正漠然地看着他。 “凌哥——”阿松有些慌，硬着头皮堆起笑来，“我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安狄在旁道，“那可真是巧啊。” 风凌雅戏谑一笑道：“小哥哥，被人拆穿就别装了，这一路上的怪物都是你的手笔吧。” 从庄园到落神谷，再到诛仙镇，怪物似乎是一早安排好的，而且每一次的时机都非常巧合。 尤其是在风神凌陷入昏迷的时候，怪物突然来进犯，这就愈发令人心生怀疑了。 于是便借着地图上的出口来试探，果然有人趁机通风报信。 阿松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说什么？我不懂···”他用那双像是要哭了的眼睛看向风神凌，“凌哥，这都是误会。” 风神凌神色冷漠，不想听他狡辩，“你和夏英哲是什么关系？” 听到夏英哲的名字，阿松脸上有些僵硬，“没···” 但刚开口，看着风神凌的眼神，阿松就知道，他再说谎也没用了。 “对不起。”阿松垂下了眼帘，“是他让我接近你的。” 安狄看向风神凌，心中有些复杂。 其实他们都猜到身边有人出卖，但谁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阿松。 阿松虽然是个胆小懦弱的npc，可他对风神凌是那么真诚用心，和他一起过生日，为他亲手缝制礼物。 可这一切全都是一早安排好的。 阿松不是npc，他是一个玩家，和风神凌在同一个酒吧打工，接近风神凌，然后试图和他成为朋友，都只是为了监视他的动向。 安狄想起那次风神凌和哥哥决裂离家，本来他已经安排好，隐瞒下来，不会让风神凌卷入审判日。 但在见过阿松后，风神凌就回到别墅，结果没有改变既定的结局，他还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哥哥。 当初，谁都没有怀疑阿松有问题。 现在想来，阿松其实一直都在听夏英哲的命令。 夏英哲希望风神凌杀死风明旭，所以安排程宣布局，而安狄试图改变他的命运，却被阿松知晓。 阿松将风神凌带去了医院，故意用母亲生病来告诉风神凌亲情的意义，引导风神凌回家去见风明旭。 还有，黎河之前说过三个月前出现在这里的那个有预知能力的大人，应该也和夏英哲有关。 一步一步，夏英哲想要让风神凌走上他安排好的路。 “凌哥——”正当阿松还想开口时，突然一道飞箭凭空出现，直接射穿了他的心脏。 “阿松！”风神凌脸色骤变，但却没能阻止。 安狄和风凌雅看向四周，并没有旁人，飞箭并不是人射出来的，而是像某种突然出现的设定灾劫，根本无法躲避。 阿松倒在了风神凌的怀里，“凌哥···我不想骗你···可我没办法···我需要钱救我母亲···” 其实阿松也并非全然在欺骗风神凌。 他在现实世界的情况，其实和游戏世界里差不多，家境贫苦，性格软弱无能，到哪里都是被欺负的对象。 他为了能拿到一笔钱救重病的母亲，于是才接受了夏英哲的雇佣，进入到游戏世界，接近风神凌。 “这样也好···我不用再骗你了···”在和风神凌相处的时候，阿松感受到了从未在现实世界体会到的关心和友情。 他总是希望，如果这不是游戏世界就好了，如果风神凌是一个真实的人该有多好。 可惜，这终归不是现实，阿松只能按照夏英哲说的做，但每次欺骗过后，他总是心怀愧疚，这些日子他一直身心煎熬。 而今，终于解脱了。 “凌哥···出口不在山神庙···”阿松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了风神凌真相，“是夏英哲布局···真正的出口···在梦镜里···明天是最后一次攻击···你一定要走···” 说完最后一个字，阿松就断了气，身躯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了他的怀里。 阿松是第二个，上一个死在他怀里的是程宣。 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是夏英哲。 风神凌攥起了拳头，安狄走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英哲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我们？”风凌雅蹙起眉头，不知道这个夏英哲花这么多心思，究竟图什么。 “我想我知道。”这时，青年走了出来，是一直跟在风凌雅身边的项柏言。 安狄看向项柏言，“你认识夏英哲？” 项柏言点了点头，“在我们的世界，他很出名。” 安狄有些惊讶，我们的世界？项柏言这种说法，似乎他并不属于这个游戏世界。 项柏言不是npc，难道他也是玩家？ “你猜的不错。”项柏言承认了他的身份，他的确是假扮成npc的玩家。 风凌雅和安狄一样觉醒了自我意识，他能听懂项柏言的话，但并不觉得意外。 项柏言是玩家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却并不在乎。 他的朋友是项柏言，与他是何种身份无关。 “夏英哲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项柏言说出了他所知晓的一切。 在现实世界里，他和夏英哲一早就认识。 他的家族和夏英哲的家族有生意来往，也听过很多关于夏英哲的传闻。 夏英哲是一个豪门家族被遗弃的私生子，从来都不受重视，项柏言小时候曾经在一个后院里见过他被一群孩子围着嘲笑欺凌，被打得头破血流。 夏英哲的童年很悲惨，而上天似乎嫌不够，一次车祸意外，夺走了他的一双腿，自此后，夏英哲就成了一个残废。 项柏言是从旁人那里听到的，当时谁都没在意，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罢了，断一条腿也只会沦为上流社会这些少爷口中的谈资。 项柏言没过多关注过夏英哲的消息，直到又过了几年，再一次看见夏英哲时，是在一个宴会上。 那时他西装革履，身边前呼后拥，虽然坐着轮椅，但却是所有人都瞩目的焦点。 项柏言得知，夏英哲开发的一个游戏获得了空前的回响，成了人们争相投资的商界新贵，惹人艳羡。 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富二代对此嗤之以鼻，“天才又如何，还不是个残废。” 人们并未看好夏英哲能走多远，毕竟天分不代表一切，商界的老旧势力盘根错节，一个毫无背景，新崛起的公司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收购，要么被打压。 但夏英哲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他不是一个外人眼中单纯的天才，他在做生意方面眼光独到，能力和手段狠辣果断，短短几年就将公司推上市，而且不断蚕食扩张，打破了当时的势力格局，建立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梦幻神域就是这个商业帝国的核心，也就是他们所处的游戏世界。 在游戏中的时间是以秒计算的，也就是说，在游戏里过了一天，在游戏里只是过了一秒，这种像是永生的诱惑，几乎没人能够抵挡。 现实里，项柏言自幼病虚体弱，想要试着成为一个正常人，才来到这个游戏，但在游戏里待得时间太久，他又有些厌烦。 如果不是遇上风凌雅，他可能早就自杀了。 “可这一切和阿凌有什么关系？”安狄不明白，夏英哲创造游戏世界是为了赚钱，为什么又要亲手毁掉。 “夏英哲对一切完美的东西都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和控制欲。”项柏言道，“我想，在他眼里，除了风神凌之外，都是不完美的。” 夏英哲认为不完美的东西没有存在价值，所以他要毁掉风神凌身边所有的人，甚至是这个他一手创造的世界。 听了这些话，安狄和风凌雅都深吸一口气。 为了一人而创世，又为了一人而灭世。 夏英哲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疯。 “可我们还有一条能逃出去的路。”他们都听见了阿松死前说的话，出口就在梦镜里。 “我们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也许是夏英哲故意骗人的。”风凌雅怀疑这和地图上标识的出口一样都是假的。 安狄取出一直放在身上的传送石，眸色暗沉，“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135章 约定 虽然得知了出去的路，但他们都不能确定这条出路是真是假。 最后一次的怪物攻击将要来临，众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躺在房檐上，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今夜没有星光。 安狄和风神凌都有些沉默。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风神凌望着天空道。 那是一个他们都没有去过的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和这里是否有很大的区别？ “我听项柏言和周洋说，那个世界没有怪物，也没有审判日。”安狄缓缓说着他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东西。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去到那个世界。 而去到之后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未知总是令人有些不安。 “我们还有一场架没有打。”安狄说道。 之前要决斗，结果被风凌雅搅乱了。 “下次吧。”风神凌如今没有心情和安狄打，“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的话。” 安狄有些紧张，担心他们去到现实世界会失散，于是便道：“去到那个世界，我会去找你的。” 风神凌微微一笑，“你怎么找我？” 安狄想了想，道：“周洋说，那里的城市有很多高楼大厦，我们就在最高的建筑上见面吧。” 风神凌莞尔道：“能在最近的地方看见天上的星星？” 安狄也记起了初识不久，他们在风神凌家天台上谈话的那一晚，风神凌对他说了星星存在的意义。 “是。”安狄的确这样想，他想和风神凌再看一次星星。 在最高的地方，看看那另一个世界的星空与这里有什么区别。 “我很期待。”风神凌也期待着那一刻。 夜风吹动了衣摆，这个约定却令两人的心变得安定下来。 最后一次的怪物攻击还是来了。 风神凌对安狄说，“你带着他们先走，我会去找你。” 这里的人太多了，安狄要将这么多人传送到梦镜，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风神凌决定让安狄带人先走，他会除掉这最后的一批怪物，然后去梦镜跟他们会合。 安狄没办法阻止风神凌，风神凌有空间之力，他不需要借助安狄的传送石，也能抵达梦镜。 于是，他们只好先分开。 安狄握住了传送石，和风凌雅等人一起朝着传送石里输送力量。 而风神凌则是独自一人去迎战已经到来的怪物。 城门口，怪物的呼声震天。 风神凌手持神剑，目光凛冽，一剑挥出，便清出了一条路。 天上电闪雷鸣，火光从天而降，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 天火焚城，最后一块土地都将被焚毁。 风神凌以一己之力，抗衡着整个世界即将毁灭的天道。 这一次，来的都是紫瞳怪物。 规则硬生生将所有怪物的力量全都加到了最高值，用数以千计的紫瞳怪物，打造了一支最强的怪物军团。 风神凌并不惧怕，一人一剑，不断地冲杀着，手中神剑光芒四射，如一轮烈日般划破黑暗，耀眼夺目。 剑气如疾风骤雨般展开，所到之处，将怪物杀得七零八落。 眼见着怪物军团都要被屠戮殆尽之时，一道巨大的白光从天而降，直冲向风神凌。风神凌侧身一闪，反手一剑劈向光束，两者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风神凌被击飞了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望着白光下显出的人，脸色骤变，惊得瞳孔猛缩。 光芒散去，青年手中提剑，一袭白袍，拥有着一双赤红色的双瞳，白发如雪，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 这张脸竟和神灵一模一样！ 另一方面，安狄开启传送石，将人一个个送走，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风神凌真的能和他们会合吗？ 之前的怪物攻击就是一次比一次强。 想起阿松所说，这是夏英哲安排的最后一次怪物攻击。 夏英哲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应该知道风神凌无敌的设定和力量，一般的怪物攻击对他没有效果。 难道，这最后一次还藏着什么秘密武器吗？ 安狄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画面，是当时他在梦镜里见过的。 城门口的两个风神凌交战，其中一个被杀死。 被杀的那个，就是现在风神凌的样子。 想到这儿，安狄脸色大变，在最后一刻，所有人都离开之际，他没有选择跟着一起走。 而是下意识地抽身撤回，失去力量输送的传送石掉落在他的手中。 安狄握着传送石，连忙朝着城门口赶去。 风神凌看着对面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脸色很难看。 简直就像一比一复刻的神灵一样。 不光是瞳色、发色、脸、身材，就连手里拿着的剑，都和他的神剑一模一样。 看着这家伙，就像和过去的自己照镜子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很不舒服。 “你是谁？”风神凌问道。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似乎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一样，直接握着剑就朝着他砍了过来。 风神凌持剑抵挡，剑身相撞，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将两人同时掀翻了出去。 太可恶了！ 风神凌不喜欢人模仿自己，世上只有一个神灵，对面的这个复制人简直是在侮辱他。 他握着剑，再次冲了上去。 对面的复制神灵像是将他的力量和招数也一并复制了过去。 他们用着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剑，但对方甚至比风神凌更加了解他自己，知道他下一步会出的招。 风神凌第一次在战斗中尝到被压制的滋味，实在叫人恼火。 就在对面的神剑即将斩落之际，一道紫光闪现。 安狄持刀挡在了风神凌的跟前。 风神凌没想到安狄回来，“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走了吗？” 安狄再一次听到了同样的话语，眼前的场景，和之前他在梦境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对面站着的人和神灵如出一辙。 但安狄这次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神灵。 他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 “要走，一起走。”安狄知道敌人很强大，他绝不会让梦镜里的事发生。 要么，他们一起离开，要么，他就陪风神凌死在这里。 风神凌明白了安狄的意思，对他的执拗有些无奈。 但也正因如此，安狄才能是他唯一的朋友，不需要神灵庇护，而是能够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好朋友。 风神凌擦拭掉了嘴角的鲜血，勾唇微笑，举起了剑，“那就一起来吧。” 第136章 结局 安狄和风神凌并肩而立，刀剑相合，共同对抗着对面的强敌。 复制神灵手握神剑，面容毫无波动，他并不在乎对面有多少敌人，眼眸红光闪现，只是一味朝着风神凌攻击。 安狄和风神凌对视一眼，他们也发觉出来，这个复制的神灵似乎没有神智，像个被操控的傀儡一样，只会依照设定的程序来攻击。 他的攻击对象只有风神凌，眼中并没有安狄的存在。 在交换眼神之后，他们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接着，风神凌退后一步，由安狄迎上去和复制神灵交战。 复制的神灵只会风神凌的招式，而安狄的打法却是他无法预计的。 安狄的刀砍在了复制神灵的身上，他也恍然不觉，也根本不会向安狄攻击，只是一味找寻着自己的目标。 打了一会儿，安狄和风神凌交换了位置。 由风神凌再度和复制神灵交手，这一次，由于安狄一直消耗着复制神灵的战力，令他的攻击变得有些慢了。 而在这种同等力量的战斗中，慢一步的动作所带来的影响将是致命的。 风神凌寻找到了复制神灵的一个破绽，以神剑将其牵制。 与此同时，安狄趁机动手，挥出长刀，刀身散发出了万丈光芒，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从上至下狠狠劈砍了下来。 刹那间，复制神灵整个身躯四分五裂，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散无踪。 安狄手中握刀，看着眼前被他砍死的复制神灵，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是神灵第一次杀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种面无表情，冷漠到像是几乎毫无神智的状态。 在一次次的轮回中，杀死他的究竟是真正的神灵？还是眼前的复制神灵？ 安狄有些分不清了。 “走吧。”处理完了怪物，风神凌收起剑，搭上了安狄的肩膀，他们该离开了。 安狄转头看着风神凌，神色柔和下来。 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重要。 他拿出了传送石，将力量输入其中，法阵开启。 一道耀目的光芒闪现，两人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整个城彻底失陷，地图上最后一块土地消失，游戏世界变成一片虚无的黑暗，再没有生灵存在。 梦镜之内，熟悉的树林就在眼前。 “鬼来啦···鬼来啦···”又是乌鸦啼叫的声音。 安狄抓着风神凌，跟着乌鸦指引的方向奔去。 他们来到了那片死海。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死海边上没有npc的存在。 而那座桥，也发生了改变。 桥的彼岸是一个七彩的洞穴，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安狄和风神凌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出口果真在这里！ 两人一同迈步上桥，打算去往出口。 但就在这时，死海突然发生了变化，狂风大作，海面翻滚起了波涛，桥身也开始出现晃动。 风神凌及时抓住了安狄的胳膊，以免他掉落海中。 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桥上出现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英哲。”风神凌的脸色沉了下来。 夏英哲平稳地站在桥上，海上翻起的滔天巨浪对他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小风，我等你很久了。” 夏英哲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风神凌会从诛仙镇逃出来，也知道他会来到这里，所以一直在等他。 “我没有死，你应该很失望。”风神凌冷冷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夏英哲摇头微笑，“如果我要你死，就不会告诉你出路，我比谁都想看见你来到这里。” “阿松的死，是你故意设计好的。” “是。”夏英哲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他一路引着风神凌来到这里，阿松的暴露也是夏英哲早有预料，他知道阿松对风神凌心软有感情，死前一定会将出口告诉风神凌。 夏英哲对人心从来不会失算。 “为什么？”风神凌不懂人心，他不理解夏英哲这一步步的布局，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一个什么结果。 “我想时刻都见到你。”夏英哲道，“在另一个世界和你一起生活。” 夏英哲想要让风神凌脱离这个游戏世界，来到现实，变成一个真实的人类，而不是一个虚拟的npc。 风神凌不理解，“就这样？” 夏英哲要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个世界早就可以做到。 他们一早相识，他将夏英哲当成老师，对他从未有过敌意。 如果不是夏英哲之后的所作所为，他们本可以一直做着无话不谈的知己。 夏英哲为什么要打碎这一切，只为了换个地方和他一起生活？ “你不懂。”夏英哲微微一笑，像看个孩子一样的看着风神凌。 游戏世界所有的npc都觉醒了，但风神凌依旧没有觉醒。 他不懂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的差别。 这是夏英哲故意为之。 他喜欢这样始终不变的风神凌。 “我是一个喜欢创作的人，在你之前，我在这个世界创造了很多作品，但都总有些令我不满意的地方，直到你的出现，简直像是命运的馈赠，你的所有数据都完美到不可思议。”夏英哲诉说着风神凌给他的惊喜。 梦幻神域是一个高维度的游戏世界，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角色是会成长变化的，作为创作者，他们只能为npc赋予最初始的设定，而之后真正变成什么模样，他们都无法控制。 夏英哲未曾遇到过像风神凌这么完美的npc，他将风神凌视作自己的孩子，甚至比真正的血缘关系更加牢不可分。 他忍不住进入游戏，试图和风神凌交往，沟通，建立友好的关系。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每一次在他安排的剧本里，他都能感受到，风神凌对他的重视，和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比较起来，这种重视令他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可是，安狄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风神凌不再跟着他所想的剧本来走，他和安狄成为了朋友，等到夏英哲发觉，安狄彻底夺走风神凌的注意力时，已经太晚了。 他不能将游戏重置，因为他知道，数据一旦发生改变，就算重置也没用。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计划。”夏英哲道。 安狄知道他所说的，“是归零计划，你要将整个世界的数据清零。” 夏英哲微微一笑，“不对，我是要让风神凌回归到我身边。” 不是归零计划，而是归凌计划。 就像天底下许多父母担心孩子学坏一样，夏英哲的控制欲更是无法忍受风神凌和安狄这样的反派成为朋友。 夏英哲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在现实世界，每次都不能在游戏里呆太久，但他离开后又担心无法控制风神凌的变化。 这就是他想要将风神凌带到现实世界的原因。 “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夏英哲望着风神凌，“你将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风神凌听着他的这些言语，心里毫无波澜，“我没兴趣当你的继承人，也不会接受你的馈赠。” 他讨厌有人想要控制他，安排他的命运。 夏英哲微笑着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到我的世界，我会让你体会到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风神凌冷眼看着他，“我不需要，而且你真的想要我去吗？你利用我身边的人来伤害我，还复制了另一个神灵要杀我。” 比起爱他，夏英哲看起来更像是恨他。 “这些都是对你的考验。”夏英哲道，“你身边有我就足够了，你并不需要任何的亲人和朋友。至于那个和你一样的复制神灵，我只是想让它和你玩玩，从你出生到现在，你一次都不曾令我失望过，我知道这次也是一样。” 要成为他的继承人，总需要经历一些考验。 夏英哲对风神凌有着很强的自信，他相信着风神凌能够来到这里。 风神凌神色冷淡，“可惜，你却令我很失望。” 夏英哲的脸色僵住了。 “我曾以为我们彼此了解，你能够读懂我。但现在我发现，你其实并不懂。”风神凌道：“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因为自卑，所以将我当成了你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夏英哲所谓的创作和追求完美，都是源于他自身的缺陷。 因为他在现实世界里身体残缺，性格也十分阴暗扭曲，导致他对完美有着近乎偏执的渴望。 他给风神凌的设定，强大、纯洁、善良、乐于助人这些特质都是他所不具备的，这也是夏英哲想要成为的人。 在潜意识里，夏英哲是将自己当成了游戏的主角，他渴望成为风神凌，甚至将风神凌当成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 夏英哲的面色阴沉扭曲，像是完全被戳穿了心思，恼羞成怒道：“你太放肆了，我能创造你，也能毁了你。” 夏英哲被彻底激怒了，说罢抬起手，狂风呼啸得越发厉害，四周地裂山崩，海水卷起汹涌的波涛，想要将人彻底吞噬一样。 风神凌和安狄两人共同抵挡着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雨。 这时，桥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接着越来越大。 安狄难以抵挡，眼见要从桥上下坠，风神凌连忙伸出手，拽住了他，同时一手抓住了裂开的桥面。 “阿凌！放手！”在狂风中，两个人的身躯被吹得左摇右摆，风神凌要是不放手，他们会一起坠下海。 放开他，风神凌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风神凌的死死拽着他，就算一只手被风刃割得鲜血淋漓，都不肯放开。 “出口就要关闭了。”夏英哲朝着风神凌伸出手来，“放开他，我带你走。” 他一早设计好了末日毁灭的时间，现如今，出口即将关闭。 夏英哲在这里，是为了带风神凌走，只带他一个人走。 风神凌不需要朋友，他也不会让安狄去到现实世界。 能和他走出去的，只有风神凌。 “阿凌···放开我···”安狄也明白这一点，他是走不出去了。 可风神凌却执拗地不愿放手，望向不远处快要关闭的出口，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安狄，记住我们的约定。” 当风神凌松开安狄，前去抓住夏英哲那只手的时候，夏英哲的脸上挂起一抹笑容。 他知道，风神凌会选择他。 可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你干什么？”夏英哲暴怒地大吼。 风神凌竟燃烧起了自己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将神灵的力量提高到超脱规则的极点，这是一种无异于自杀的方式。 他用这种超越规则的力量，将安狄甩了出去，在出口快要关闭的时候，将人送了出去。 夏英哲试图阻止，但风神凌却死死抓住了他，将他从桥上拉了下来。 神灵的力量令整个空间都呈现出了扭曲的状态，夏英哲想要时间静止，但被空间的力量束缚着，根本做不到。 即使夏英哲是创世者，但风神凌的强大无敌却早已凌驾于规则之上。 其实夏英哲应该意识到他这一设定是个危险bug，风神凌成长的力量空间是无限大，大到连规则也无法约束。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他应该一早消灭风神凌，而不是由着他成长。 可夏英哲不是，他喜欢风神凌拥有着的强大力量，并自负地认为自己总能够控制一切。 但现在事情却超脱他的控制了。 失重的感觉令人恐惧。 夏英哲的脸色头一次出现了恐慌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出口关闭，风神凌眼底是一种夏英哲从未见过的疯狂，他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老师，看来你走不了了。” 在最后的审判日里，神灵对他的造物主宣判了死刑。 死海翻起汹涌的波涛，席卷了所有的一切。 游戏世界的最后一个空间没有了生命的气息，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安狄从黑暗中醒来，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 “他是谁？怎么在马路上睡？” “喂！醒醒！” 安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你怎么样？没事吧？”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安狄怔怔地看着面前围了一圈的陌生人，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车辆，还有四周围的高楼大厦。 这就是现实世界？ 安狄突然抬眼望向天空，那轮太阳散发着耀目而刺眼的光芒。 他不自觉地抬手去挡，看见自己的手掌时，不由得怔住了。 细白的手掌中正紧紧握着一串紫宝石手链。 第137章 番外:再遇 天空灰蒙蒙的，雨下得很大。 在这座城市最高的一栋大厦，顶层开着一间咖啡厅，名叫云间。 侍应生阿亮看着坐在窗边，在速写本上涂画的古怪客人。 “那位先生看来又没等到人。”一旁的女侍应生看着外面的天色，“不过这种天气应该也不会来了。” 那位先生是他们对这个古怪客人的称呼，客人一个月前开始来光顾，风雨不改，每次来都会坐在窗边，拿着速写本开始涂画。 他以为那位先生是什么艺术家，来这里取材画画的，这里的风景也许能令他有灵感。 但有一次，他偷偷看了一眼那位先生的画，画的并不是风景，而是一个人。 阿亮忍不住好奇询问，那位先生说：“我在等人。” “等你的朋友吗？”阿亮看了一下时间，“他是不是忘记了，你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吧。” 这么久都没等到人，阿亮觉得他一定是被人放了鸽子，劝他联系一下对方。 那位先生摇了摇头，“他不会忘记，这是我们的约定。” 约定？ 阿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能让那位先生这么坚持，日复一日地等下去。 女侍应生说：“大概是女朋友吧，长得这么帅，还这么痴情的男人我怎么遇不到呢。” 阿亮看着那位先生的长相，说实话，就算是以男人的角度，都会欣赏的俊美，他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皓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紫宝石手链，修长的手指拿着笔，在纸上涂画，耳朵上戴着银白色的耳钉，身上莫名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忧郁的艺术家气质，只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画，比那些时装杂志的模特，更要令人移不开眼。 阿亮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那位先生。 他觉得那位先生和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有种与世隔离的人外感，好像任何人类站在那位先生身边都会破坏了这幅完美的画。 咖啡厅要打烊了，如同过往一样，那位先生依旧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阿亮看着那位先生收起了速写本，然后就结账离开了。 “唉，外面下这么大的雨，那位先生好像没带雨伞。”收拾餐盘时，女侍应生随口说了一句。 阿亮瞧见摆在一旁伞架上的雨伞，这都是提供给客人的，但那位先生好像忘记拿了。 于是，他赶忙拿起一把伞来，追了出去。 从电梯口下来，看见那位先生已经走到了门口。 阿亮连忙跑上前，气喘吁吁地拦住了人，然后将手里的雨伞递了上来，“先生，外面下雨，你忘了拿伞。” 那位先生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怔，他似乎很少遇到过对自己有善意的陌生人。 恍然间想到，这里已经不是游戏世界，而他也不再是一个人人都想要杀死的反派npc。 他没有接过雨伞，这时，一辆车停了过来，司机从车上下来，拿了雨伞走上前，“先生。” 阿亮看着眼前的豪车司机，还有司机手里的雨伞，脸突然涨得通红，尴尬地攥住了手里的伞。 他好像多此一举了。 人家根本不是忘记，而是不需要。 “谢谢。”安狄看出了他的困窘，微笑着朝他道谢。 阿亮看着他的笑容，脸有些发热。 等他回过神来，安狄已经离开了。 阿亮回到了楼上的咖啡厅，做着最后的整理和收拾。 他瞧见了桌子下似乎散落了一张画纸，弯腰伸手捡了起来。 画纸上是一个握着剑的青年，不像是现实中的人，反倒像是游戏npc的角色设计图一样。 “还挺好看的。”阿亮没想太多，那位先生看来不是他想象中那种艺术家，反倒像个成功的商人，也许是从事游戏开发的。 阿亮看着手里的画纸，觉得如果要是画上的青年走出来，和那位先生站在一起大概看着会很相配。 “可惜，你不是真人。”阿亮觉得有些惋惜，将画纸小心地收起了起来，准备等到客人下次来的时候还给他。 车行驶在路上。 “先生，要回酒店吗？”司机问道。 “嗯。”安狄拿着手里的平板，处理着公司的事。 从游戏世界来到现实，已经过了整整七年。 七年的时间，令他逐渐适应了在这个世界很好地生存下来，他学懂了现实世界的规则，并且在这里打造出了一个商业王国。 野心家的本能，是刻在骨血里的设定，无论在哪里都改变不了。 在外人眼里，安狄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切，应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但只有安狄自己知道，他拥有的再多，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一个朋友。 安狄看着手腕上的紫宝石手链，告诉他，那并不是他的一场梦。 可他始终没有找到风神凌。 这些年，安狄用尽各种手段去寻找世界各地城市最高的建筑，找到之后，他会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这个城市已经是他走过的第一百三十二个城市。 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等到。 看来他又要再去找下一个地方了。 安狄不知道自己要再去多少个城市，再等多少年，才能等到风神凌。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不会放弃，他会一直找下去。 风神凌说过，要他记得约定。 这句话一直支撑着他，安狄相信，风神凌不会失约，他们一定会有再遇的一天。 又过了三年。 如今已是第十个年头了，安狄看着素描上的青年，手指轻轻摩挲着，想道：“阿凌，再看不见你，我就要老了。” 前两天，他发现自己的头上生出了几根白发，照镜子时，看见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怔住了。 安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老，毕竟他在游戏世界那么久，样貌都没有丝毫改变。 可他现如今已经不在游戏世界，他来到了现实世界，变成了人类，就得要经历人类的生老病死。 安狄不害怕这些，他只是担心，到时候见面，如果他的容貌改变，阿凌认不出他来怎么办。 这时，电视机里插播了一条新闻。 “近日，一款名为梦幻星空的大型体验游戏横空出世，只进行了两次公测，就刷爆了各大平台，上一次有如此现象级爆火的游戏，还是十年前离奇消亡的梦幻神域。与梦幻神域的游戏规则不同，梦幻星空主打虚拟现实体验，提倡玩家和npc友好交互，构建一个和谐理想的永生空间···” 安狄看到了这条新闻，还有游戏里的画面，不由得怔住了。 “据悉，游戏中最受欢迎的区域是通天塔，那是连通天地的一座高塔，据说在塔的顶层，能看到宇宙中最美丽的星空，但目前还没有玩家爬上去过。” 安狄已经顾不得许多，赶忙打电话让助理去查最近的游戏开放时间。 “安总，最近一次的游戏开放时间是三天后。”助理将位置告诉了安狄。 地点是离安狄所在不远的一个城市。 安狄连忙让助理订下机票，连夜赶了过去。 游戏开放日，线下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来体验这款梦幻星空的。 助理将游戏眼镜递给了安狄。 安狄接过眼镜，走进了游戏舱内。 舱门缓缓闭合。 安狄心如擂鼓，他戴上眼镜，然后按下了按钮。 眨眼间，眼前天旋地转。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看不清的幻影。 过了半刻，安狄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耸立着一座高塔，高高的石阶，通往一望无际的云端。 他迈步走上石阶。 那些玩家爬不上去也是有原因的，通天塔的高度令人望而生畏，普通人胆子小一点都爬不上来。 就算胆子大，漫无边际的上坡路也令很多人深感疲累，没了耐性。 许多玩家都在半路放弃了，但只有安狄步履稳健，他不看两旁美丽的风景，也不嫌攀爬的疲累，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登顶。 过了许久，他的周围再也看不见其他玩家。 安狄走到了塔顶。 这里是另一番世界。 安狄看着四周的彩虹玻璃桥，月亮河，以及漫天的星空，每个星星都散发着光芒，星光闪闪，仿佛触手可及。 安狄走过玻璃桥，踏入月亮河，看见熟悉的青年站在星空下，正微笑地望着他，“好久不见。” 安狄的眼眶瞬间红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风神凌的眸色柔和，“对不起，我来晚了。” 安狄一时间心绪百转千回，他想过无数次重遇风神凌的场景，也许他会忍不住上去给对方一个朋友间的拥抱，也许他会气得上去揍人一顿。 但现如今，听着风神凌的这一句话，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风神凌还存在就好。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游戏世界，在哪里相见都是一样。 两人躺在月亮河里，枕着脑袋，一同看着这宇宙中最美丽的星空。 安狄向风神凌讲述着在现实世界发生的一切，风神凌静静地听着。 过了一会儿，安狄转头望向风神凌，“阿凌。” “嗯？” “我们还有一个遗憾。”安狄朝着风神凌道。 当初的那一场神灵和暗帝最终的较量没有完成。 他们至今没有分出胜负。 风神凌知道他的意思，不由得挑了挑眉，“要现在打一架吗？” “这个游戏规则不准打架。” 风神凌笑了，“那你手里为什么有刀？” 安狄勾起唇角，“你手里也一样有剑。” 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庆贺他们的相遇，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