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反派的暴娇小护工》 第1页 《残疾反派的暴娇小护工》作者:秃了猫头【完结】 本书简介: 阮时乐是怪力娇气废物。 因为生存技能为0找不到工作,在活活饿死。 他死后穿成恋爱脑炮灰。 原身脑残舔狗,被渣男顾景送给令人闻风丧胆的残疾反派当贴身护工卧底,最后结局悽惨。 换做别人的反应:快逃! 可末世饿死的无业游民阮时乐:好耶!一来就有工作可以干饭! 但总有坏人想打破他的饭碗,欺负饭碗是个坐轮椅的残疾。 为了保住饭碗,阮时乐双手捏拳,拼了! 饭碗被人奚落残疾,他打。 有人持刀行兇欺负饭碗,他打。 阮时乐的兇悍出了名,却因为天凉入冬,饭碗不肯穿秋裤气的蹲角落里哭。 险些被阮时乐逼疯的谢玦,咬牙切齿:「不就是红秋裤吗!我穿!」 * 圈子内掀起腥风血雨,顾家被整的风雨飘摇。 而据说这背后是为一个小护工。 宴会上,顾景拦住阮时乐的去路把人撑墙壁上,开始红眼发疯文学。 「小阮,我捨不得你入狼窝了,整日担心你受那变态的恐吓……」 「?」阮时乐抡起拳头气势汹汹,「他tm才软!」 「你才是变态,你全家都是变态!」 * 谢玦幼时经歷坎坷,只一位小竹马与他相依为命,但一场车祸,阴阳相隔。 不过一天,竹马又出现了,只是不仅失忆,还成为商业对手的舔狗恋爱脑。 角落里,谢玦听着顾景诱哄阮时乐,摸着冰冷银手镯神色晦暗。 他暴戾暗涌,就见狠狠揍完人的阮时乐,红着眼哒哒朝他跑来。 阮时乐展开他的拳头,小声道,「要吹吹,渣男激的我一身反骨痛。」 「……」谢玦悄无声息收好银手镯,捧着阮时乐的手指轻轻唿气,垂眸低声,「娇气。」 阅读指南: 身心1v1 受就是原身,被穿过,会黑原文种马攻 暴娇炸毛受*偏执阴鸷毒舌攻 受是生存技能为0的废物,各种意义上的,本文又名《废物0的保姆级老攻》 文案与原版本在人设和设定上有修改,但故事内核不变 预收~《弟弟的未婚夫》 位高权重病美人受*心狠手辣小狼狗攻 司雁北位高权重体弱多病,是圈子里争相追捧的高岭之花。 他无心情爱,只想病逝前看着弟弟完婚,将其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 可他发现弟弟司旻不喜欢未婚夫,但未婚夫纠缠不放时常自残威胁。 他亲眼目睹少年一幕幕卑微的祈求。 少年煲汤烫了水泡,求着弟弟喝一口,弟弟一掌拍翻。 少年跪在雨中,背嵴似刀刃弯折,任由弟弟辱骂。 雪夜赤着上身,鞭子落身上皮开肉绽,少年低头一声不吭。 司雁北动了恻隐之心。 人之将死,心善的拉了一把少年。 顾星南活在一本书里,家道中落,被深爱的未婚妻羞辱仍死心不改。 他觉醒了意识,但剧情的枷锁无法打破。 他自残跳楼对命运的抗争,都成了对司旻的死缠烂打。 清醒的意识困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吶喊,无人察觉,甚至都讥笑他自轻自贱。 直到一天雨里,他的头顶撑来一把黑伞。 那人病骨支离面色苍白,抿着鲜红的薄唇,递来雪白的巾帕。 「疼么?」 「你们并非良缘,不要苦苦折磨自己了。」 那冰凉的指尖递近,他指腹被烫的哆嗦。 后来,他卑劣的利用司雁北的同情心。 低垂着侵略性的黑眸,求他一遍遍的轻抚手腕、背嵴上的伤疤,求他多疼疼他。 顾星南一飞沖天,司旻浪子回头。 他手捧汤羹求复合,却无意撞破两道亲密的身影。 前未婚夫抱着病秧子大哥低头亲吻,而一向霜雪清冷的大哥面色胭红,轻抚着男人的脸颊,心疼的温柔。 阅读提醒: 位高权重病美人受*心狠手辣小狼狗攻 身心双洁, 受身体极其病弱但死不掉 误入大反派密室 谢大少爷双腿残疾坐了五年轮椅。 双腿是忌讳,他深居简出孤僻淡漠,身边从来没有贴身护工照顾。 不过,庄园上下认定心性阴冷的谢大少爷,这两天收了一个贴身护工。 别墅二楼走廊里,吸尘器的嗡嗡声中,夹杂着佣人们的窃窃私语。 「你是没瞧见那护工做派,知道的是护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丝雀,凌晨三点拨内线要求给他现剥蟹黄做蟹黄包。」 「可不是,才来两天对我们吆五喝六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一样。」 「听说谢大少爷脾气并不好,就这么纵容他?」 是啊,为什么这么纵容他? 一门之隔里,阮时乐脑袋昏昏沉沉,意识像在黑白的万花筒里眩晕迷失,吃瓜的反应先于意识醒来。 死寂的光怪陆离中,一道朦朦胧胧的对话声传入耳边,散乱的意识顺着话头有了着落点。 阮时乐一睁眼,视线在昏暗中摇晃有些想吐,他迫切需要一点声音来打破这种怪异。 第2页 好在门缝间的声音又响起了。 「听说这护工和谢大少爷去世的竹马长的一模一样。」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一场车祸,谢大少爷废了双腿,他竹马丢了命。」 替身y哇? 门内的阮时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下一刻,脑袋涌入很多破碎的文字片段。 他震惊脑海里的剧情时,门外声音越发靠近清晰。 「你新来的尤其要记住,走廊尽头那间书房,不用打扫。」 「为什么?」 「听说以前是谢大少爷和他的书房,现在成了密室,只有谢大少爷一个活人进的去。」 「之前四少爷好奇偷偷进去一次,谢大少爷转头就把四少爷心爱的猫用开水烫死了。」 「啊,虐杀猫,简直丧心病狂。」 刚刚看完剧情又在密室内的阮时乐:…… 这是一本老掉牙的都市种马文,主角攻顾景出身富贵天之骄子,他带领逐渐落魄的家族重新建立了不可撼动的商业帝国。 而这其中顾景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就是大反派谢玦。 谢家内斗严重,谢家人被谢玦整的几进几出精神病院,而谢玦仍是顾景不可撼动的对手。 而原身是个痴心想嫁的恋爱脑炮灰,是被他名义上的男友顾景送给谢玦的贴身护工。 原身听了顾景的许诺,暗中调换谢玦吃的药物,最后导致谢玦精神病爆发,高楼幻视坠楼而亡。 原身下场也很惨,顾景非但没给他名分,还暗中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他这个要挟的隐患。 阮时乐指腹按压着额头,猫儿似的圆眼里满是茫然,喃喃道,「又是炮灰呀。」 炮灰他大爷,我的命就不是命,这辈子还来! 阮时乐就是这娇纵暴脾气。 他是花花公子追爱的产物,据说他妈前脚难产而死,他爸后脚商业联姻。他自小有记忆起就被丢在了国外。 他像被弃养的电子宠物,幼时还时不时登录发个视频,可没坚持多久就失去热情,一直在离线中。 一群佣人照顾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花不玩的钱还没人管束。目标是把他养成蠢笨的废物,杜绝争家产的可能。 如果不是十八岁的时候末世爆发,这简直就是乐天派阮时乐的完美人生。 但末世爆发,娇气的阮时乐被佣人们合力赶出了豪宅,抢光了储备物资,还羞辱他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流落在外,他完全没有动手生存能力,去人多的地方找工作,他那张脸像稚子抱金引人觊觎。 要是别人哄骗不谙世事的阮时乐保证一哄一个准,但末世恃强凌弱,弱者只是强取豪夺的玩物。 阮时乐和人打的头破血流伤痕累累,最后选择在荒山野岭流浪,但挖野菜都煮不熟,啃树根都能啃到夹竹桃,天天中毒半昏半醒。 要不是他散打好力气大,靠着拳头护住了一点吃食,估计两个月都活不下来。 临死的他躺在怪诞荒芜的旷野上,意识溃散在泥土、风声、铅乌的天空里。 他挣扎着最后清明奢侈的许愿,能不能等他吃饱再上路呀,没吃饱怎么能有力气上路呢。 结果一睁眼,就到了这密室。 「咕咕咕~」 阮时乐摸着肚皮,胃像溶解似的酸软发热。 刚刚还在埋怨两世炮灰的阮时乐,咽下一把心酸泪,双手托腮这辈子总不至于饿死了。 残疾反派的贴身护工也是工作,老天待他不薄,穿来就有一份干饭工作! 闷闷迷惘的阮时乐像是完成逻辑通电似的,两眼一亮,好耶,有吃的!我来啦! 一切刚刚开始,原身还没来得及作死嘛。 只是开局不怎么好,原身已经偷偷迈进了大反派的禁地。 什么禁地阮时乐也很好奇,刚抬眼,浓密的睫毛惊吓似的颤抖了下。 越看越觉得背后生寒,阴气过重了些。 残疾大反派果然是有点疯批偏执属性的。 暗室里,厚重的鹅绒帘布遮蔽窗外灼热的伏夏,仅一缕日光穿过薄凉的丝帘,晕染一片诡谲的昏暗。 紫檀木的香案上摆放着祭祀用的瓜果,晦暗中燃烧着火星,是香炉中的三根长生香。 余光中,他朝香案一扫,逆着光,有一相框藏在一片朦胧暖光中。 他起身走近,香案的正中间立着六寸相框,主人公是个青葱少年,一头浅棕亚麻色的捲髮,奶白肌泛着鲜活的柔光,像是被人突然喊回头似的,猫眼惊讶的圆圆又透着亲昵信赖的笑意。 真的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不会真当原身是替身吧? 照片里的人脾气看着就很好,就连阮时乐这暴躁脾气都软了几分。 他思绪散漫着好奇随意一瞥,脑袋忽的嗡声拉响警戒,他望着墙面,眼睛圆睁忘记了眨眼。 燥热的微风一吹,暗室纱帘鼓起轻晃,光线乍亮,满墙的符箓硃笔鲜红,瞬间涌入他虹膜上。 无机质的浅褐瞳孔上,密密麻麻的符箓翩跹明灭,暗涌着金黄色的流光,压抑又透着一丝癫狂的渴求。 扑面而来的痴狂诡异气息,压的他睫毛不禁细抖。 阮时乐饱满的粉红唇瓣微张。 是在招魂? 是招魂吧…… 应该是谢玦不肯相信竹马的死亡,发疯地用符箓招魂。 第3页 但他可以作证,这世上没有鬼,不然他应该是饿死鬼,而不是莫名其妙在这里。 片刻,陷于寂静游离的眼珠子动了动,又不自觉朝墙壁正中央望去。 那里挂着一副鎏金铜框镶嵌的白纸血画,画面绝大部分留白,只左上角似血滴绽开轻溅点滴。 意境宁静深幽,又像是镇压着濒临失控的绝望凶兽。 阮时乐只看一眼,手心便有些发热的黏煳。 下垂的手指已经握成了凝实的拳头,随着视线缓缓下移脚边,他不由地屏气发怔。 散落一地的经文墨水未干反射着微微亮光,还有一截宣纸斜斜挂在香案一角,像是不久前,偏执的灵魂在痴望、凄凉中挥墨抄写经文,笔锋遒劲而虔诚。 …… 见多生离死别,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种求而不得、阴阳相隔的悲怆气氛。 竟然堵的胸口酸软嗓子滞涩难以唿吸。 唿—— 阮时乐轻轻的缓了口气。 真的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偏执到这种发疯的地步? 亲朋好友绝缘体的阮时乐有些不能理解。 他像是透明的泡沫,但凡和别人有交际,那一定是别人扎破他,或者他涂了别人一身粘液。 总结起来就是霸凌与反霸凌。 他短短的十八年里,没有人对他好,他像是不属于那个世界,被当做杂质排除。 阮时乐吸了吸不存在的啜泣,不过,这个世界应该不一样吧。 「嗡嗡……」 地毯上手机震动,微信消息接二连三弹出来,阮时乐捡起手机,手指下意识顺着弹出来的消息点进去,没待他反应过来,已经人脸识别成功。 是主角攻顾景要原身偷拍密室照片发出去。 说这些照片可以在不时之需掀起舆论风波,说谢玦精神有问题。 可阮时乐根本没心思理顾景,忙着翻原身存款,一种开盲盒的胆战心惊。 他蹙着眉头,盘腿坐地上,一一翻开了微信钱包等帐号,结果原身不仅没存款,每月还有信用卡和花呗帐单要还。 支付宝购物帐单都是六位数起步,信用卡当月欠额三十万。 这点钱在上辈子也就日常零花钱,现在是天文数字的巨款。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对于生存废物的阮时乐来说,这简直能要他的暴躁小命。 阮时乐嘴里叼了口苹果想了片刻,拿起手机咔咔对着暗室一通乱拍。 又对香案上的经文拍了一张,发给了顾景。 模煳不清的照片勾起了顾景的胃口,等顾景要他发些高清的照片,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顾景咬牙切齿厌恶他坐地起价,还威胁他要50w的价格是敲诈。 50w都给不起?你没钱玩什么卧底间谍?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怕是连针眼都不如。 还想白嫖他,小心他反手揭发。 阮时乐一通骂骂咧咧,气得顾景想扇这个蠢货耳光,但肆无忌惮发疯的阮时乐还是收到了50w转帐。 阮时乐听着美妙的到帐通知,得逞似的扬着嘴角,摁下手机右侧关机键。 发火催促的叮叮躁动消息,瞬间没了,世界清净。 他才不会发大反派的密室照片,让这噁心种马攻抱着手机干瞪眼吧。 相比最后杀害原身的顾景,残疾大反派这边一直包吃包住。 顾景为了阴谋把身为恋人的原身送这里当护工,谢玦每个月却给原身三万工资! 孰优孰劣,高、低、立、判。 只是护工都要做什么? 他冰箱门都没亲自开过,还真没伺候人的经歷。 不过,经歷过末世危机,他一个生存技能为0的废物活活饿死,自然会好好珍惜这份赚钱的工作。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是人上人! 他闭着眼,能把饭碗吹成神! 不过回神后,才发现一个问题——谢玦对他十六岁的亲弟弟都如此狠心,他怎么安然无虞的熘出去? 阮时乐咬着指尖发愁时,昏暗角落里,监视器无声转换了角度闪烁着红点,如濒临发疯的野兽盯视着姗姗来迟的猎物。 闪开,阮时乐要丢脸了 门外佣人谈论的四少爷,是谢玦的同爸同妈十六岁的亲弟弟。 他都被谢玦如此报復,他要如何脱身? 听着就十分阴狠的反派人设。 不过,原书剧情中,原身被送到谢玦这里并没有什么口口剧情,只是将护工好吃好喝供着。 谢玦或许不是个好人,但一定是个好老闆。 老闆允许带薪摸鱼,这种老闆去哪里找? 密室不能久留,阮时乐拧着眉头想到一个绝妙的清理现场注意,而后悄悄熘出来了。 估计是消减轮椅滚动的噪音,走廊地面都铺着隔音的毛绒地毯,这也恰好方便了阮时乐悄无声息的熘下楼。 阮时乐刚下楼,就听见有人轻声议论。 「管家说那个小白脸熘进主栋来了,可得快点把人找出来,要是偷了什么东西,到时候咱们都有嫌隙。」 「每天摆着臭脸,脾气比正儿八经的少爷还难伺候,不过就是靠脸卖那啥啥。」 卖屁股太过粗鄙,阮时乐做的出她可说不出! 可那阮时乐还真当自己是主子,高高在上使劲儿折腾他们。 第4页 上午8点至12点这个时间段,主栋唯一的主人在别栋理疗馆做復建运动。谢玦不喜外人,佣人们需要在他回来之前做完清洁工作。 所以,这些佣人们现在发泄厌恶也无所顾忌。 毕竟,原身涂脂抹粉,颐指气使像个小少爷似的,总是一张臭脸又或者是幽怨愤懑对他们撒气。 「那小白脸真不要脸,真是一点弯路都不想走,靠着脸傍金主。」 这些话,下楼的阮时乐听了个正着。 不过,这些人说的是原身,又不是他。 他还大咧咧的顶着面无表情的脸下楼梯。 但背后指指点点的佣人们,瞥见阮时乐的时候像是咬着舌头似的,僵愣住了。 空气都尴尬。 其中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 一人忽的气势汹汹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主栋?」 那佣人面色瞬间兴奋像是抓住阮时把柄似的,仿佛等着他开口狡辩,然后捉拿归案。 恶意袭来,阮时乐习惯性捏起拳头,没有什么是一双拳头解决不了的。 但……阮时乐上下打量了那佣人一眼,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挨揍,脑袋却像应激的猫头鹰盯着他。 「你们能来打扫我为什么不能来?」 「都是来打扫的,凭什么你还高人一等的架势?」 「就一个打扫而已,还怕我跟你抢功劳。」 「……」 被倒打一耙被歪曲的十八弯,佣人们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后,那佣人像是修復好bug似的,脑袋重新转起来了。 主栋你没有权限,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佣人准备反驳发难,恰好这时候,大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谢玦突然回来了。 宅子的主人不喜人多,一众佣人像小黄人似的面面相觑僵硬了片刻。 而刚刚被阮时乐倒打一耙的佣人反驳的话卡在嘴里,憋得难受的要命,只低头瞪阮时乐。 少年扫了眼,虎着脸低声威胁道,「谁要是多嘴,你们都逃不了干系。」 随即,只见阮时乐一身花枝招展碎花衬衫,顶着精心雕琢的妆容,迫不及待似的朝大门迎去,佣人们紧张的面色霎时露出鄙夷。 阮时乐私底下目中无人耍架子,看到主人一下子就摇尾乞怜,阿谀迎缝。 软饭吃的相当敬业,谢总冷若冰霜堪称阴冷的脸,阮时乐还能凑上去。 阮时乐可不管身后佣人们所想,不过大步径直到大门时,忽的顿住了。 莫名的,密室里的画面令他对谢玦升起一丝后知后觉的鸡皮疙瘩,脑海中闪过几句原书描写: 【面色苍白病骨支离,神情阴郁颓败暗藏偏执。】 还有最后谢玦精神错乱高空坠楼,旁人的反应,【看吧,就说他们谢家都有精神病。】 有些危险啊。 但他得刷点好感,饭钵钵就是神。 阮时乐指尖微微蜷曲了下,为了饭碗,他拼了。 随着大步迈出,视线顿时豁然开朗,脚尖又顿住了。 高高的石阶下,男人一身石墨色西装挺括,悍利的身躯坐在轮椅上气势不减分毫,反而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高深莫测。 好帅。 提问:反派这么帅,主角怎么活。 回答:反派比主角矮一个脑袋就行了。 所以反派颜值太逆天,就把腿整残? 阮时乐盯着石阶下的男人有些恍惚。 谢玦身后明媚的阳光在油松针尖跳跃,一些碎光从他宽阔的肩膀上方泄露,深邃的五官半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像是刚运动完或者急促赶来,侧颈经脉隐忍而清晰的鼓起……还挺性感。 饭钵钵好看,干饭更香! 阮时乐视线太过强烈,谢玦咻地望向门口的纤细身形,抬着眼皮无言审视阮时乐。 阮时乐以往藏不住的算计又黏腻的眼神,此时纯粹干净得像是清澈的湖面,就算是打量的视线都带着不谙世事的娇纵直白。 忽的—— 谢玦瞳孔紧缩,一路重压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缩合跳动,贴合的白衬衫下,胸肌轮廓隐约可窥见起伏的线条。 就在阮时乐疑惑似的迎上谢玦视线时,后者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谢玦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呀。 不是病恹恹的,反而有着强大蓬勃的生命力和强悍的气场。 但即使如此,他确实被困在了石阶下吧。不然怎么原地不动迟迟不上来。 阮时乐余光朝身后一众佣人扫了眼,他们丝毫没帮忙的意思,简直明目张胆的欺辱。 佣人们才不敢上前去帮谢玦,在这庄园里,他们家政团队从来没和谢总说上一句话,谢总唯一信任的只有管家。 五年来,谢总像是精密的机械钟錶一样,他从来没有在上午提前回来。 谢玦是个大方又冷漠的主子,那双腿是他的忌讳禁区。 多看一眼都提心弔胆,更别提帮他上下轮椅,做出提醒他是个残废的举动了。 佣人们甚至开始收拾扫地机器人,一副紧急收工的仓促样子,落在阮时乐眼里就是晾着老闆欺负残疾老闆诶。 是护工发力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让老闆对自己心生好感的好机会。 阮时乐挺胸大步走近,逼近谢玦乌沉的眼眸。 第5页 他微微朝人弯腰,清浅的气息随着人影扑在谢玦鼻尖,谢玦眼前一片逆光只隐约捕捉到那璀璨发亮的眼眸。 下一刻,在一众压低惊唿声中。 阮时乐一手横穿谢玦双膝,一手揽着宽挺的肩膀,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成年男人健硕的身体重量可不一般,阮时乐抱起的瞬间,脚步趔趄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扑了。 这具身体好虚。 可不是他不行。 短短十几步石阶,走的阮时乐脚心发软,男人的重量压的他不敢喘气怕泄露体虚,反倒憋红了奶白的脸颊。 谁也没想到阮时乐一阵风似的抱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老闆。谢玦的双手还在空气中垂摆了下,手腕上青筋凸起像是极力忍耐控制一般,最终僵直的坠着。 身后的管家惊的嘴角微张,瞥见谢玦黑沉紧绷的侧脸,连忙按下电动轮椅按钮,轮椅便稳稳的驶上平缓的坡面。 阮时乐抱着人涨红了脸,低头看着脚边自动停泊的电动轮椅。 啊,它是智能电动的…… 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强行表现最后当众出尽洋相的社死。 热意沖脸,灵魂都扭曲尖叫,想逃出这具丢脸躯体的冲动。 来不及尴尬,原身体虚久不锻鍊,大腿、手臂的肌肉溶解似的发酸乏力,不受控制似的颤抖。 手臂抱着的长腿双膝忍不住打滑。 阮时乐落地上的人影,像是重物压弯腰摇摇欲坠。 「哐当」一声,阮时乐卸货似的将人堪堪放在轮椅边缘上。重压下来,谢玦身体未坐稳轮椅还往后滑动了一截。 管家眼睛都惊慌睁大,眼见轮椅后滑下坡,阮时乐人影敏捷扑去。 幸好幸好……但管家很快又不忍直视一般,口观鼻鼻观心移开了视线。 但管家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 只见少年抓着扶柄,奶白髮光的手指揪扯住谢总那一丝不苟的黑真丝领带,整个人几乎压在了谢总身上。 揪着领带,冷酷的谢总被迫仰着脖颈望着慌张的少年,两人优越的鼻尖差点挨一起了。 日光斑驳鼻息交错啊。 有、有些……刺激。 「滚。」 谢玦隐忍不住暴怒,极为厌恶黑沉沉道。 与谢玦眼底掀起的怒意漩涡不同,阮时乐自以为面色不改的冷淡,还很礼貌的屏住唿吸,试图解释,「老闆对不起呀,我只是一时情急。」 阮时乐一边说一边烫手似的松开领带,想麻熘从轮椅里爬出来。 但大腿有它自己的想法。小腿也配合似的一阵痉挛。 谢玦刚准备掀开人时,噗通一声,阮时乐双膝跪地,整个脸埋进他的腰腹上。 这众目睽睽的场面。 这糟糕的姿势。 气氛噤若寒蝉。 周围佣人惊吓的眼珠子不敢乱动。 阮时乐脸抵在悍利坚硬的腰腹上,陌生男人浓厚冷锐的气息瞬间充斥鼻尖,霎时臊热红了脸。 这回彻底慌了。 就你高贵吧 社死这种东西,在阮时乐以往的人生中从未出现。 我行我素,怼天怼地,不服就干,在他短暂的人生里,他是无人敢招惹的高冷小霸王。 可现在,阮时乐只敢坐一点沙发边缘,看似讨巧的微笑着,实则像是惊弓之鸟,一有风吹早动就陷入拳头戒备中。 他嘴角笑的腮帮子都要绷不住了,桌对面的谢玦仍旧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 果然网友都说自从上班后眼里就没光了。 他才上班第一天就开始装孙子。 「你要如何解释?」低气压中,响起谢玦的质问。 不就是埋了下腰腹,他还出丑撅了腚呢。 而且他双膝跪地,姿势虔诚无比吧。 阮时乐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无辜。 嘴巴要吃饭,只能弱弱开口道,「谢总,我真不是大庭广众下对您投怀送抱,我真是饿的没力气了才导致失误。」 谢玦闻言,眉头紧皱能夹死蚊子,嘴角凌厉的唇线带着嫌弃和一言难尽的无语。 骨节有力的手指扣响桌面,打断阮时乐的委屈辩白,阮时乐被迫微微抬眸,只见谢玦把平板面向他推了一寸。 视频发出咔嚓咔嚓声清脆的咀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果园进耗子了。 画面里,阮时乐席地而坐,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正抱着祭祀用的果盘埋头狂吃。 啊,果然被抓到了。 不过,嘿嘿,他预判了谢玦的预判,早就准备后招了。 阮时乐再抬头时,眼底浮现一片茫然,眼睛大大圆圆地看向谢玦,准备惊讶发问他怎么出现在监控画面的屋子里。 但谢玦气场太强,他一贯先发制人的强势作风显得有些虚张声势,甚至忍不住露了怯,低了眉头。 谢玦冷沉的黑眸目光一寸寸锁着阮时乐的面部微表情,见对方睫毛低垂心虚躲避视线,以不容拒绝的气压逼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书房。」 「你可以想清楚再狡辩。」 冷沉的语调和阴暗脸色像是无形的利网,紧锁阮世乐这只小鹌鹑。 阮时乐此生,不,上一辈子,从来没受这审讯一般的压迫。 六年级的时候,他发育迟缓个子矮小,性格也乖巧安静,东方面孔线条精緻柔和像个小女生。留着碎盖狼尾的髮型也很像女生的发揪。 第6页 外国男同学喜欢从背后揪起他的衣领,一路把他拖进卫生间脱他裤子,看他是男是女。 从那以后,阮时乐就花重金请了散打教练,性子也是一点就炸,以拳服人。 他花钱如流水身边同学对他巴结迎奉,周围佣人对他的话奉为指令,他早就忘记了被压迫的滋味。 此时谢玦的语气着实令他不爽。 但经过末世两个月惨无人道的歷练,能屈能伸也不是个大事。 阮时乐薄亮秀丽的眼皮怯怯的扫了一眼视频,慌乱中瞥了谢玦脸色,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那间屋子,我完全没有记忆了。」 谢玦冷笑一声,「平板看不清?眼珠子不行就挖了。」 「不,不是,我只隐隐约约感到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他说他好饿好饿,后面我就没记忆了。」 阮时乐瞪着人畜无害的猫眼,瞎编一通,但心底却有七八成把握。 那密室里的摆设像是招魂,他这个藉口,不正给谢玦一点希冀期盼? 果然,谢玦撩起眼皮看了过来,那视线似拨开雾沉沉的阴冷,透出一点探究的兴味,露出直探灵魂的强势。 阮时乐嚅声挣扎着,「真的,我真没记忆了,感觉鬼使神差的。」 阮时乐话一落,平板里的监控画面正显示着诡异的一幕。 画面里,阮时乐闭着眼,身体似不受控制的对着香案跳大神,嘴里还喃喃自语说水果好吃,跳着跳着就晕倒在地上了。 片刻后阮时乐睁眼一脸茫然,脸色遮不住的惊吓连忙不迭的出了密室。 这拙劣的演技,晕倒后腮帮子还在嚼水果,儿童话剧也比这专业。 谢玦陷入了沉默。 但他又在沉默中认命的拿起平板,将这段滑稽又诡异的视频反覆看了三遍。 他神色专注,像是要把画面里的人的一举一动、神态变化刻印眼底;就连苹果梨子先吃哪种,香蕉是从尖尖蒂端剥皮、还是稍把处剥皮他都不放过。 视频声窸窸窣窣,谢玦盯着视频目光内敛又带着喷薄而出的渺茫奢望,阮时乐像是等待处刑一样煎熬。 也不知道他这段自编自导装神弄鬼能不能唬住谢玦。 兴许谢玦病急乱投医信了他的话,从此对他另眼相看呢。 不过谢玦到底要看几遍啊,阮时乐心悸不安,只差把脑袋埋进桌子里。 谢玦余光扫了一眼那心虚到臊红的耳廓,他阖上平板,脸色看不出波澜。 沉默啊又是沉默。 亲弟弟的宠物猫都被他虐杀,他会被如何报復? 光洁大理石的桌面快被阮时乐目光凿穿了,他心跳也过劳似的突突跳动起来。 「那他吃饱了吗?」谢玦目光归于深沉,深邃中只留一点利光。 肚子空空的阮时乐,心灵福至,抬头试探道:「他说他在那边很饿,没吃饱。」 阮时乐刚说完,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 阮时乐一闻到味儿,肚子更加饿了,飢饿失神中,他不会想到这非饭点怎么就恰好有吃的。谢玦叫他吃他就吃了。 阮时乐的脑子已经扑进了热腾腾的里,压根就没注意到谢玦的视线始终落在他眼里。 他面前摆了两碗粉,一碗是过桥米线一碗是螺蛳粉,两碗粉前面还摆了香葱蒜料辣椒油海鲜等小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谢玦更没有多余的好心。 阮时乐如果稍稍有脑子,他就应该知道谢玦又在试探他。 可谁叫他在末世饿死的呢,一看到吃的,他眼睛都看直了,抿着嘴角悄悄吞咽了下口水,然后端着螺蛳粉开始狂嗦粉。 香浓的热汤下喉,阮时乐饱受饥寒交迫的肚子终于迎来了暖春,滷鸭爪下肚,脆骨酥香,连骨头都没吐出来。 阮时乐吃的满足沉浸在飘然忘我的世界中,一旁谢玦打量的眼神逐渐浮现疑惑。 在阮时乐狠狠挖一碗香菜倒入过桥米线碗里,像是渺茫的希冀破碎,谢玦的眼神彻底变成了冰冷死寂。 冰封一片,无望无声的痛楚气氛刚蔓延在谢玦眼底,就被一声惬意舒缓的打嗝声刺破。 「嗝~」 阮时乐拿餐巾满足地擦嘴角,抬头就见谢玦脸色风雨欲来的阴沉。 吃饱喝足的阮时乐此时不慌不忙的把餐巾纸摺叠丢进垃圾桶,他道,「谢总,你准备的螺蛳粉啊香菜啊什么的,都是你竹马讨厌的吧。」 谢玦嘴角紧绷不语。 阮时乐抿着鲜红餍足的唇瓣,吃饱的嗓子带着软糯懒散,有点无知无觉的撒娇和霸道。他道,「现在是我自己吃,当然吃我自己的口味啊。」 谢玦脸更阴了。 餐桌上残羹的汤碗、脸颊热得粉红的阮时乐,在谢玦眼底好像以枯萎的黑褐色凋零。 不会因为他的喜好口味不符合竹马就被炒鱿鱼吧。 阮时乐被盯的后脖子发毛,他双腿併拢双手放在膝盖上,瞅一眼谢玦软声确认道,「我不是他的替身啊,我是你的护工对吧。」 「虽然我和你竹马长的很像,但我不会做他替身的。」 谢玦冷笑,眸色更黑了。 「一百万。」 阮时乐被谢玦瞭然的神情看得头皮发麻。 可他此时不争气的为一百万疯狂心动,阮时乐双手交叉搅动着,废物的他咬牙道,「行,不过不能有情侣亲密行为。」 第7页 「两百万。」 「不行!这是底线没得商量!」阮时乐绷着脸,坚定道,「你再加价也不行!」 谢玦嗤笑一声,神情满满的鄙夷,看得阮时乐拳头都硬了。 然而谢玦开口说的话,让阮时乐耳膜嗡嗡的臊动。 「你是不是脑子有妄想症?很喜欢自导自演?」 「谁给你说你是他的替身?这是噁心他还是噁心我?」 「两百万是你噁心我的精神赔偿损失费。」 谢玦个头高,即使坐轮椅上视线还能俯视阮时乐,将阮时乐眼神发懵、怒气瞪圆的傻样净收眼底。 谢玦厌蠢,又阴鸷警告道:「你再提他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阮时乐怒了。 脸又羞又热,脸颊火辣辣的刺痛。 可气的是,阮时乐平常伶俐的嘴巴一句都怼不出来,一口气憋在胸口发酵气炸了。 要是不找替身,那原身就这么凑巧成了谢玦的贴身护工? 「行!」 「谁再提谁是王八蛋!」 阮时乐没忍住, 被谢玦羞辱一顿,阮时乐气闷不能发泄,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会气的睡不着觉。 哪知道晚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躺在舒服柔软的大床,简直像在云端漂浮着开始做美梦。 第二天,阮时乐起床晚了。 关于他的八卦可是与太阳一起升起。 阮时乐彻底被谢总厌弃了。 别栋的佣人们,清晨起来就开始嘀嘀咕咕。 谢总明知道阮时乐前天才吃蟹黄包过敏,整个嘴巴肿的像香肠一般,浑身还起红疹子。 谢总还特意吩咐他们今早的早点全部准备海鲜相关的。 佣人虽然讨厌阮时乐的颐指气使阿谀奉承,但也不至于恨的让人去死。 但是谢玦做的决定,没人敢置喙。 餐桌上盛满的丰盛早点,全都是海鲜制成。 海鲜过敏的人吃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 或许阮时乐也不会为了巴结谢总,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吧。 佣人们用忙碌收拾掩盖复杂的心情,不一会,楼梯走下一个亮白清瘦的身影。 宽大的白t罩在纤细的身躯上,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对精緻的锁骨和天鹅一般的颈项,细麻浅灰色的裤子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脚上一双白球鞋。 那张平时涂脂抹粉的脸,此时干干净净透出几分少年气,天然捲髮随意扎脑后,浅褐色的琥珀圆眼显得乖巧安静,未化妆的五官反而透着浑然天成的漂亮。 好啊,看样子阮时乐勾引人的招式又变了。 昨天一身低胸花衬衫,大庭广众之下对谢总又是抱又扑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谢总彻底厌弃了。 今天就从妖艷贱货风改纯欲风了? 该说不说,妖艷贱货风在阮时乐身上有种画蛇添足的俗媚,倒是这纯欲风有些令人赞嘆造物者的美好。 不过,阮时乐装的再好,性子改不了。 他太过目中无人,从不正眼瞧他们。 阮时乐大脑还未开机,不知道静默的空气里,佣人们早就默契的对他开了□□大会。 阮时乐此时还耷拉着眼皮,难得睡个安稳觉,床被太柔软了还未睡够,但是肚子饿的咕咕叫,只能先起床下楼吃早饭。 本来脑子一半在留恋柔软的被窝,一半凭藉飢饿本能行尸走肉,但一看到丰盛的餐桌,瞬间脑袋兴奋异常清醒,圆眼都亮晶晶。 哗啦一声,阮时乐扯着椅子,地板发出摩擦刺耳声。 阮时乐一屁股刚坐下,灵魂已经开始香馋的升天了。 香嫩的生蚝煎鸡蛋、一碗黄澄澄熬出胶的海参小米粥、一屉蟹黄饱满的小笼包,一碗海鲜十足的汤面、一屉虾仁饺子、一杯芝麻紫米豆浆、一杯热牛奶、以及一大盘水果拼盘。 全是他喜欢吃的海鲜! 一口晶莹剔透的虾仁饺子入嘴,嘴里的味蕾便迫不及待绽放迎接。 细而白的牙齿相唿应紧密的配合,欢乐急促的咬合声中,香味爆开,阮时乐满足的眯着眼,模煳了末世里丑陋的斗争、血流、飢饿、暴热寒冻。 再一杯温热的芝麻紫米豆浆下肚,像是柔和的乳液流淌而过,全身的经脉都舒展活了过来。 舒服的头皮发麻。 忍不住喟嘆出声。 阮时乐吃的堪称狼吞虎咽,但却看得莫名让人心疼,像是孩子饿久了似的,胀鼓鼓的腮帮子都觉得可可爱爱,恨不得拿着筷子给他夹菜。 像是暴风过境风捲云残,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残屑,备足五个人的量,全被阮时乐一个人吃了。 阮时乐吃饱喝足,肩膀靠在椅背上,摸着鼓起来的肚皮,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嗝。 也不能说全吃完了,桌上仅剩一杯热牛奶,阮时乐动都没动,显然极度不喜欢。 「谢玦人真好啊,昨天叫我滚,今天早上却这么丰盛。」 「还都是我喜欢吃的海鲜。」 额……也有可能是谢玦还不死心,又来试探他是不是竹马附身了。 阮时乐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到了一种鸠占鹊巢的荒诞感。 不会吧…… 「我说『阮少爷』,您可真心大,为了讨好谢总,明知道海鲜过敏还狂吃做戏。」 身后冷不丁响起佣人的鄙夷声,吃的脑袋放空,思绪撒野的阮时乐被吓得肩膀一缩。 第8页 可阮时乐吃累了,压根不想理他们。 美食饱腹的余韵带着懒散睏倦,阮时乐只想默默揉着肚子发呆。 不过那些烦人的苍蝇声却喋喋不休。 「真是开了眼,『阮少爷』这演技和心机,不去追梦演艺圈真是内娱一大损失。」 「少说两句吧,昨天谢总都发火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阮少爷』也不容易。」 「听听人家的名字,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吃软饭。」 阮时乐侧身看过去,目光扫过一二三个佣人,神色懒洋洋的,但语气却很冷。 「你们是成天没事做?你们一直这么无聊?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工资涨了吗?升职位了吗?买房了吗?反思自己有没有认真工作。」 一连串砸下来,佣人被说的脸臊僵硬。 娇纵的少年仰着下颚,「你们再干杵着,我举报你们消极怠工。」 佣人们霎时散去。 终于安静了会儿。 没一会儿,就见餐厅里又进来一个佣人。 这佣人手里提着衣篓,阮时乐以为是要让自己干活的。 吃饱了正适合干活。 不会干,但要学,态度得摆正。 经歷过末世,他急于摆脱技能为0的废物标籤。 阮时乐干劲十足的起身,却将对面来人的嗤笑和同情看得一览无余。 「知道这衣篓里的衣服吗?」 「谢总高定套装,价值大几十万。」 「就是因为你昨天挨着谢总了,谢总嫌脏,今天吩咐我把这套衣服烧了。」 那佣人一边说,一边等着欣赏阮时乐脸上红白交替的尴尬和屈辱。 阮时乐惊诧的嘴角微张,一副开了眼的无语。 「你烧呗,不用特意请示我,我又不是你主管。」 这个谢玦也真是,他只不过是好心想帮忙,好吧,是存在刷好感的嫌疑,但也不至于这般极端的洁癖厌恶吧。 这种人,怕只有他伴侣才能挨下。 阮时乐回到房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想多了解这个世界的资讯。 手机一开机,各种叮叮嗡嗡的轰炸消息弹出界面。 有一瞬间,阮时乐都以为手机要爆炸了。 十个未接电话,微信界面未读红点消息夺目刺眼,整整十六条。 全是大怨种顾景的愤怒质问。 问他为什么不回復消息,问他情况怎么样,最后威胁他是不是翅膀硬了之类的话。 阮时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会把对付谢玦的成功率全压原身身上吧。 没有这么蠢的主角吧。 原身真是被豪门迷瞎了眼,这种男的都看不透,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阮时乐瞥了眼渣男气急败坏的消息。 多气急攻心伤肝伤身呀。 不过,他要怎么给渣男搪塞呢? 说手机没电/坏了/丢了? 不够诚恳和震撼。 而且,他也要渣男顾忌他。 那这样只能把主意打谢玦头上了。 阮时乐托着下颚想了会儿,而后嘴角扬起笑得狡黠,兴致勃勃的滑动手机界面,在网上找了一款微信来电语音铃声。 还十分谨慎的把设置界面的「对朋友显示使用铃声」这项给关闭的死死的。 他刚设置好没多久,对面顾景就又打来微信电话了。 对于阮时乐失联一天一夜,顾景不是急于知道密室情况,而是小玩意儿违背他掌控的愤怒。 就阮时乐这草包拜金花瓶,怎么敢不接他电话,还关机晾了他一天一夜。 阮时乐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要是阮时乐不给他解释个所以然,他一定扒了阮时乐的皮。 顾景深唿吸一口气,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按下了微信语音通话。 像是註定不会被接通似的,他把手机撂在沙发上,揉着宿醉后昏沉的额头。 可通话按键刚落下,对面就接通了。 不待顾景厉声质问,手机听筒传来低哑性感的男声,像是睡觉被打扰醒来,嗓子还带着一种莫名的餍足挠人心弦。 「他在睡觉,你找他有什么事?」 顾景一肚子猜测、怒火都冲到嗓子眼儿了,却被这低沉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声音给愣住哑火了。 同是男人,他自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顾景震惊、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微信,没有播错。 阮时乐爬上了谢玦的床? 不是说谢玦禁慾洁癖,极度自律的苦行僧? 也是,阮时乐虽然是草包,但是那张脸堪称尤物。 他心底蹿起莫名恼意,却又慌忙调整好嗓子想表示歉意,那暗哑男声又道,「没事挂了,他很累,还没睡好。」 顾景脑袋一懵,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指就按下挂断界面,嘟的一声,断的干干脆脆。 他怔了几秒,一直守身如玉坚持性行为的阮时乐,竟然为了他做到了这一步。 怒火又奇怪的消失了。 嗡嗡,手机屏幕闪动,照亮顾景那复杂的眼神和怅然若失的脸色。 「阮时乐」:顾总不好意思,昨天很忙又很累,才刚刚睡醒。 顾景捏了捏僵硬的眉头,想问密室情况,但手指却不自觉发问了。 「景」:从昨天白天忙到晚上? 第9页 「阮时乐」:「羞涩」所以很累睡过头了……「羞涩」「羞涩」 「景」:他一个残疾能有这么厉害? 不待阮时乐回復,界面飞快显示「大怨种」撤回了一条消息。 噗~ 谢玦这么极端洁癖又嫌弃他,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背后造谣,怕不得气死。 阮时乐没忍住,抱着手机哈哈大笑。 上班第一天 早上8点到12点,谢玦雷打不动在復建理疗馆。 汗水布满颀长健硕的身躯,肆意的在凝实的肌□□壑上流淌,沿着垒块分明的腹肌直下。 被热汗浸润的碎额发湿哒哒的垂在眉骨上,优雅的眼睑弧形毫不遮掩黑眸里的兇悍狠厉,脱去西装后的谢玦,像是一头野兽。 或者,更像是一头受伤的困兽,只能在囚笼里一遍遍嘶吼挣扎。 只有困在这套智能助行机器人里,他才能正常站立行走。 这套外骨骼康復器材是谢玦花重金从国外私人定制,说是机器人,其实外形很轻便,绑在大腿上像衬衫夹一样方便贴身轻盈。 他身上不用带累赘的传感器,外骨骼直接神经感应元收集数据;一旁分析师团队,会根据神经肌肉获得的数据,实时调整对大腿肌肉训练方案,防止谢玦过度锻鍊加重肌肉负荷受伤。 不过,谢玦除了做康復训练外,都是坐轮椅。 他恼恨双腿残疾,又不屑遮掩。 五年前车祸的时候,谢玦的双腿被诊断坏死甚至不截肢很可能感染全身,但谢玦硬生生挺了下来。 凭藉多年的自律狠劲儿和重金聘请的医疗团队,谢玦的大腿肌肉没有病变萎缩,反而还保持着出事前的漂亮悍利。 「谢总,今天康復训练达到饱和了。」 白衣大褂分析师捧着平板看着数据,抬头对谢玦道,「这样的进度下去,您半年内可以康復成功。」 谢玦復建运动完后回到别墅,按照以往日程安排,接下来便是远程处理公司事物。 不过,今天谢玦有点反常,扫视空荡华丽的大厅一周,神色捉摸不定的沉默着。 管家以为是上午佣人清洁擅自挪动了什么物品摆放,弯腰询问道,「是哪里不合意吗?」 谢玦沉声开口,「阮时乐旷工半天,扣半天工资。」 这突如其来的话头把管家搞晕了。 阮时乐是来这里第三天了。 前面两天,谢玦都是把人丢一边别栋里,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态度。 阮时乐说是护工,但实际上是什么,那也是谢玦说的算。 昨天谢玦还半夜给他发消息要烧衣服,吩咐佣人给阮时乐准备他会过敏的海鲜早点,十分厌恶阮时乐的做派。 怎么只短短一天过去,谢玦心思又变了。 管家来不及揣摩谢玦的意思,随即拨打通了阮时乐的电话。 轻快的少年音电话铃声唱起——「懒猪早上好~太阳晒到屁股了~早餐没烦恼~就吃秘制小汉堡~伸一个懒腰~疲惫全部消失掉……」 管家抿嘴压不住笑,咳嗽了声,严肃道:「没想到小阮性格还挺活泼的。」 谢玦不置可否。 直到铃声响了两遍,听筒那头才响起慵懒的少年音,像是被铃声吵醒,还有些不耐烦。 「餵~谁?」 管家准备开口,谢玦伸手要过了手机,阴沉沉道,「阮时乐,旷工半天还不来上班?」 「啊?」电话里的阮时乐明显呆愣了下,朦胧软绵的嗓音瞬间清醒有力了,「还要上班啊?」 「不上班,我白给你三万?」 「我马上来!」 阮时乐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刷牙洗脸,五分钟之内赶到了别墅客厅。 他气喘吁吁跑到客厅外,只见谢玦坐着轮椅,在巨大的落地窗下,正悠闲望着窗外的景致。 阮时乐抹了下鼻尖的薄汗,下意识顺着谢玦的视线望去,斜日远坠在高大苍翠的油松之巅,别馆外山风清雅松涛浮浪,野生的白鹤栖息在遒劲松枝上,正歪头梳理着颈毛。 光线透过落地窗,洒在窗下男人的肩膀处,勾勒出俊美无俦的轮廓。 碎光落在深墨色西装身上,像是被幽深的海底吞没激不起一点涟漪;与落地窗外的风雅松鹤景象相比,轮椅上的背影只给人无尽的冷彻、幽寂和捉摸不定的危险。 刚洗完脸的阮时乐,额头黏了一缕湿濡的碎发,浑身都透着新人上班的慌张,见到这样气场的老闆难免内心打鼓。 「谢总,我来了。」 「上班第三天就开始旷工。」 「不是,我一时睡过头了,我不是故意的。」 谢玦转过轮椅,意味深长的看着阮时乐,「你睡傻了?今天才是约定的第一天上班,你睡忘记了?」 阮时乐一愣,他又没具体记忆,小说都是片段他记得个球啊。 而且他记得描写原身的句子是好吃好喝供着拿钱啊,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 他心虚讨巧道,「老闆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阮时乐实在没什么撒谎经验,一撒谎就容易露怯,即使他这话回的毫无问题,但他潜意识像个鸵鸟埋头躲避。 谢玦视线落在阮时乐凌乱没有打理的头髮上,几缕捲髮似月牙在头顶翘着;目光滑过湿濡乌黑的睫毛、秀挺鼻樑的软骨、最后在淡粉干燥的唇瓣上稍稍停留片刻,见阮时乐忍不住抬头再次准备辩解的时候,他才淡淡移开视线。 第10页 「没吃早餐?」 「嗯嗯。」阮时乐连忙点头。 谢玦人还挺好的嘛,应该会让我先吃东西吧。 谢玦似瞭然他所想一般,讥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叫你吃东西吧,我通知你,旷工半天扣五百块钱。」 阮时乐不可置信地望着谢玦。 怎么要扣五百! 明明其他佣人都说谢玦脾气不好但公认出手大方,福利待遇是谢家众多老闆里最好的。 怎么到他这里就剋扣啊。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就瞎扣他工资。 他昨天熬夜恶补社会常识,休想坑骗他多扣钱。 阮时乐气势汹汹反驳道,「一个月工资应该按照21.75天计算,我一天的工资是30000/21.75=1379.31,我半天工资就是1379.31/2=689.655,保留小数点后两位就是689.66!」 阮时乐振振有词说完,空气静了几秒,他才意识到什么不对,不待他反悔找补,就见谢玦勾唇道: 「所以,你旷工半天应该扣除689.66元。」 「嗯,那么,我还少扣了189.66元。」 阮时乐咬着舌头满脸懊悔,谢玦还嗖嗖补刀: 「你也不是蠢到无药可救,起码计算不错。」 「一顿算计勐如虎,结果倒扣189。」 谢玦欣赏着阮时乐脸上红白交替的傻眼,眼里有一丝愉悦闪过,「或许,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就好了,通常公司旷工半天扣一天工资,我只扣你半天,你还是赚了。」 阮时乐咬牙,「旷工半天也只能扣半天工资。」 「旷工只能做事假处理,多扣违法!我昨天都查清楚了!」 「哦~那不错哦。」 「希望这个社会给你讲法。」 阮时乐被谢玦阴阳怪气一通,最后还得乖乖跟着他去书房,履行贴身护工的职责。 谢玦的办公书房很大。 简约冷感的几何构建,渐变灰色分了三个区,办公区、茶水区、会客区。这里不接待商业伙伴或董事股东,开放式的区域方便谢玦轮椅进出显得格外宽敞。 阮时乐打量着书房,谢玦已经坐在办公桌前,调节好轮椅高度,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了。 谢玦没叫他,阮时乐就自己找了个沙发坐下,下意识掏出手机玩游戏。 他在游戏里把谢玦当,大杀四方狠狠出了一口闷气后,又退出界面百度谢玦的事迹。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阮时乐就在谢玦身上把这辈子的憋屈都吃了,气的阮时乐牙痒痒。 小说只有片段剧情并不连贯,外加谢玦只是个反派配角着墨也不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低头搜谢玦,只跳出零星事迹报导,多是金融投资以及成立基金会捐助福利院的消息。 倒是关于谢家的新闻很多,都是什么内部争权、猜测谁是下任谢家家主的噱头消息。 谢家内部好像还挺复杂的。 「看什么?」 阮时乐耳边突兀的响起低沉男声,肩膀紧缩手臂发力戒备,像是受惊的猫儿,炸唿唿抬头。 大意了,末世锻鍊出来的一点机警,谢玦来到他身边都不知道。 阮时乐眼底神情变化尽收谢玦眼底,没等阮时乐抿着唇角不悦反击,谢玦看着手机界面的消息开口了。 「对我这么有兴趣?想知道什么,你大可问我。」 阮时乐才不会傻兮兮顺着这人话头问,不然又会冷不丁被谢玦羞辱一顿。 谢玦真是有点恶趣味。 阮时乐关闭手机屏蔽,伸着脖子大声道,「谢总这么悄无声息凑近,窥探我隐私,难道也是对我感兴趣?」 谢玦挑眉,挺拔的腰身后靠轮椅背部,仰着下颚俯视道,「我发现你不仅眼睛不好,耳朵也不好,我喊你给我煮咖啡,喊了三次,你完全没听见。我耐着性子走近告知,你却恬不知耻的倒打一耙。」 「摸鱼倒是理直气壮。」 阮时乐闻言悻悻收回脖子,他干什么事情会很沉迷,然后时间流速就不知不觉过的快些。 「煮咖啡会吗?」 「当然会。」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阮时乐走到茶水区的料理台边,望着黑胡桃木的壁柜里满满当当的各类咖啡罐,挑了一个他熟悉的咖啡豆;这样研磨的颗粒度、水温控制、萃取手法等他稍微有点把握。 只不过想法很美好,几分钟后,阮时乐端着咖啡,他还未走近,休息区闭目养神的谢玦睁开了眼。 「滤纸纸浆味没有祛除。」 「第三段萃取手法不对,咖啡尾段发苦,色泽浑浊,口感不够干净醇厚。」 「还没喝,你就挑刺。你就存心的!」阮时乐从来不惯着别人脾气,只有别人惯着他。 「呵,我可不想做你的实验小白鼠。」 一句话戳破了阮时乐的底气,谢玦那看透一切的眼神,阮时乐乖乖闭了嘴。 阮时乐确实没煮过咖啡,他想喝咖啡只需要张嘴吩咐佣人。 「还杵着那里干什么,让我欣赏木头成精?还不过来学?」 阮时乐先是气的咬紧唇角,而后眼睛一亮,谢玦要亲自给他示范煮咖啡。 这也是一门生存技能! 阮时乐当即斗志昂扬的走近,一瞬不瞬的看着谢玦动作;称咖啡豆克数,手摇磨豆机,一套动作优雅行云流水很具有观赏性,吱吱晃晃的磨豆声响起,空气中瀰漫出香醇的豆香。 第11页 阮时乐嗅到这豆香,下意识道,「巴拿马的翡翠庄园瑰下咖啡豆,生豆得分应该突破96分,闻着香味应该是标王级别的。」 谢玦停下手中研磨动作,侧头看向阮时乐眼睛,「你倒是很懂豆子?」 「当……」阮时乐准备说当然,但是谢玦眼神像是捕获的兽网,暗藏锐光等待他开口。 原身出身一般,养父母都是普通薪水阶层,本来上了一个二流艺术大学,结果报导前先登了夏令营游轮,靠脸搭上顾景见识了纸醉金迷的世界,没去大学报导。 阮时乐眨眼,「不懂,最近在学习这些知识,方便更好的服务谢总。」 谢玦深深的看着他,直到阮时乐脸上放松的神情快绷不住发僵了,才瞥开眼开口道,「把滤纸摺叠放入滤杯中。」 「好。」 阮时乐得救似的从盒子里取出滤纸,摺叠滤纸边缘后随意放进了滤杯中。 谢玦余光看了一眼,见阮时乐用手指戳戳点点按压滤纸想使其贴合杯部,眉头微蹙,伸手弹开阮时乐笨手笨脚的手指。 阮时乐手背吃痛挪开,摸着手背痛处不明所以瞪着谢玦。 谢玦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机。」 阮时乐更懵了:「嗯?」 谢家慢条斯理道,「你现在假装笨的离谱,提高我对笨蛋的耐受阈值,今后你再干砸事情或者做出一般蠢事就会少挨骂?」 「唔,脾气好的上司还可能夸你进步了。」 阮时乐又被阴阳怪气挖苦一顿,不满道,「我正在学啊。」 谢玦没抓着他不放,拿着热水壶往滤杯中的滤纸缓慢浇水,「滤纸要从由内到外打湿,滤纸紧贴滤杯导流槽,水流通过性才更好。」 「原来如此。」 「这么简单。」 「你有资格说简单?」 「你……」 「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起码要有一样,你有哪样?」 「我……!」 阮时乐气结到闭嘴,默了片刻,又不甘心张口道: 「难怪网上说每个打工人都有乳腺结节。」 谢玦看了他一眼,像是说他生物白痴。 阮时乐怒怼:「电子结节也是结节!」 漫长的2分钟后,香味越发浓郁,咖啡终于煮好了。 阮时乐立马把憋气抛诸脑后,第一时间捧着被子递了过去,明明只在末世待两个月,但他感觉馋这世间的一切美味。 细长白皙的手指捧着杯子递到眼前,谢玦抬眸,阮时乐正蹲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谢玦薄唇微动,但看到他手背上泛红的指印,咽下嘴边的讥讽,给阮时乐倒了一杯咖啡。 阮时乐迫不及待抿了口,很正宗醇香,但他习惯加奶加糖。 「加30ml奶、10g糖。」 谢玦刚端上咖啡杯,递往嘴边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阮时乐理所当然略带挑剔的神情,开口道: 「我是老闆你是老闆?」 阮时乐立正乖巧,「请老闆给我加奶加糖。」 谢玦嘴角抽了抽,看着那浅褐色琥珀的眼瞳,像是一只讨奶喝的小馋猫。 他淡淡道,「记住你护工的身份。」 「哦。」阮时乐闷闷道。 但下一刻,他手里的杯子被谢玦抽走了。 保姆级老闆 阮时乐跟着谢玦上了几天班,完美演绎了「被嫌弃的阮时乐的一生」。 一天,谢玦要阮时乐列印一份文件,阮时乐打好一叠交给谢玦。 十几张纸全是单页,被批评浪费纸张不环保。 中间还有缺页码、正反颠倒的,又被谢玦怼了一顿。 阮时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谢玦只叫他列印,又没叫他校对,列印前也没明确要求是单页还是双页。 他只是完美的执行谢玦的指令,才不背老闆的锅。 谢玦看着阮时乐理直气壮的犯蠢,问他能干好什么,怎么无知无畏活到了现在。 阮时乐心里嘀咕,他就是什么都不用干会张嘴就行,所以末世来临才早早饿死了啊。 他是废物,但只有他自己能说! 阮时乐憋着口气,又自己摸索捣鼓印表机,印表机嗡嗡响个不停,空荡荡的粉碎机,快被阮时乐列印错误的废纸塞满了。 简单的列印,于他像是研究核弹发射,眼睛忙的焦头烂额,额头较劲儿地冒汗。 转眼一见,小半包列印纸被他折腾完了,碎纸机卡纸了。 碎纸机滴滴红灯闪烁报警,阮时乐网上搜寻一通解决不了,实在没办法,准备硬着头皮问谢玦。 谢玦坐着轮椅悠悠过来,见阮时乐脸颊薄汗通红,又看吃满废纸的碎纸机,不阴不阳道,「看来碎纸机吃撑了也消化不了笨蛋。」 阮时乐的自尊心,本就如悬空紧扯到发毛边的细丝;此时被又被谢玦轻讽,脖子上的热意一下子就蹿到了眼尾,红着眼紧抿唇角,捏着拳头像是要打人。 谢玦啧了声,「狂怒无能。」 阮时乐被噎住了,一肚子火气顿时被谢玦的毒牙扎破。 他低头默默掩盖眼底的雾气,似极度忍耐只睫羽尾巴一颤颤地憋了回去,悄无声息的,眼尾浓密的睫毛染上了几分湿气, 谢玦看见了,事不关己的冷淡道,「说两句还哭了,少爷脾气奴才命。」 「别哭鼻子了,教你怎么列印。」 第12页 细细啜泣声刚响起,阮时乐听谢玦要教他,立马抬手臂狠狠擦了擦眼角,硬气的摆着臭脸,「快教。」 眼尾泛红,睫毛湿濡了几分黏在一起,强撑着那点可怜的小自尊。 谢玦掏出西装胸前珠灰色口袋巾,嫌弃地丢了过去,「把眼泪擦干净,别脏了我的文件。」 …… 类似事情不少,阮时乐被气疯分分钟想离职。 可晚上一顿贴心暖胃的美食又让他将烦恼抛之脑后,就这样间歇性仰卧起坐,终于从周一熬到周五了。 阮时乐时常被谢玦气成河豚,谢玦讥讽他怒怼,两人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阮时乐看着没心没肺不在乎,但有时候也会想是自己态度问题,还是谢玦脾气过于恶劣。 于是他在网上发帖,简要的把事情公平公正的概括了下。 大概是社畜都憋着一股怨气,帖子很快就吸引相同磁场的社畜来了。 「中午吃什么」:【这老闆屁事真多,嫌弃咖啡煮的不好,有钱请专业咖啡师来啊。一份工资一份活,别被老闆pua了。】 「一念花开」:【职场小白就是要培养啊,老闆别太贪了,眼馋小白性价比又要小白事事通。】 「成为章鱼哥」:【这老闆怕是过的不幸福吧,还人身攻击。】 「地铁10号线又瘫痪了」:【三千薪水承受上万压力,真是千薪万苦】 前面两楼都说到阮时乐心坎上去了,他诚实回帖,说不是三千工资是三万。 这下跟帖全乱了。 【楼主不是来炫耀的吗?楼上跟帖的我怀疑你们没看完就评论了,后面明明写老闆不仅手把手教楼主煮咖啡,还教列印、教盖章、教订文件啊,这是老闆吗?这是职场保姆吧。】 【hahahhh,保姆级老闆,花三万请了个小祖宗。】 【什么公司,我还有机会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办公室恋情好磕吗,傲娇毒舌保姆老闆x炸毛娇气笨蛋受】 【对对对,我仿佛看到老闆老了都是个倔老头,嘴上嫌弃一通,手却抢着干活。】 阮时乐看着逐渐歪到离谱的跟帖,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神情,捧着手机咔咔一通回怼: 「重生之废柴逆袭」:【工作都救不了恋爱脑吗?谁想和老闆谈恋爱啊,一下班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ps:我才不是笨蛋!】 阮时乐发出去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暴躁了,好歹人家也是好心没恶意吧。 于是他又打了个补丁。 【没说恋爱脑不好,把我和老闆说成办公室恋情的,说明生活工作都事事如意,没遭受工作的磋磨。】 【一个时时把笨蛋蠢货挂嘴边的老闆,他还人身攻击我少爷脾气奴才命,这也磕得起来?简直有毒!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阮时乐越想越气,但跟帖的网友却很欢乐。 「爱嗑cp的向日葵」:【那就农奴翻身把歌唱,以下犯上压老闆!】 「美少女战士」:【哈斯哈斯,我爱看脐橙!】 脐橙是什么? 阮时乐搜索了下,网页全是什么赣南脐橙销售gg。 阮时乐也知道脐橙肯定不是好词,帖子越来越歪,网友在工作吐槽贴里磕cp,真糟心,干脆关了手机。 求助没求助到,全是说老闆好的,这样的老闆脾气真的好? 可能是他们的老闆更难伺候吧。 阮时乐从闹哄哄的帖子出来,脑袋却又想起了一个网友说的,「老闆是不是过的不幸福,见不得别人好。」 谢玦幸不幸福不好说,不过按照他对竹马的偏执,估计是不太幸福的,所以嘴巴才这么阴毒。 谢玦不仅脾气差,还搞资本剥削,那些佣人说什么大方福利好都是骗人的,他的双休还是和谢玦争来的。 不过他还是免不了被谢玦噎了顿。 他说双休是另外的价钱。 谢玦哼了声,说那还是及时止损,免得更亏钱。 阮时乐见谢玦这暗讽的态度,还担心自己被辞掉,夹着尾巴老实了半天,睡前终于想通了逻辑。 谢玦才不会辞退他,谢玦买的是他护工技能吗?是买的他这张脸带来的情绪价值吧。 估计谢玦的竹马很聪明,所以谢玦才老阴阳他蠢。 今天是周六,他可以自由安排行程。 谢家庄园对阮时乐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住一周也只是在别栋和谢玦别墅两点一线来回穿梭。 别栋里的佣人和他也不对付,每次擦肩而过都相互给脸色看。 不用猜想也知道,有人在他背后嚼舌根子,还是那些老套的说辞。 不过阮时乐不在乎,他背地里也没少骂那些佣人,更何况,他们骂的未必有他难听。 阮时乐在庄园里闲逛,盛夏正午的山上,绿荫下还是很清爽。 此时午休,两个中年园艺女师傅坐在树荫下的凳子乘凉。 那两人吐槽的很投入,嘴里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满天飞。 「最近真的烦死了,我老公听家里亲戚教唆自己又好脸面,说什么在城里买房了就应该把他妈接过来享清福。 来住几个月我不反对,但他妈天天挑拨离间,每次专挑他儿子在的时候干活,还阴阳我爱躺着玩手机不管教孩子,搞的我和我老公吵好几次了。」 一人听了似有同感,安慰人的方式原始笨拙,就是自己比她更惨,「你老公还好吧,起码工资上交给你。」 第13页 「好什么啊,他是把他妈接过来,结果万事不管还嫌弃我伺候不好没孝心,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阮时乐有心和她们套近乎了解些谢家情况,这些老员工在谢家瓜圈应该是扫地僧般的存在。他走近道,「我能和你们坐坐吗?」 被突然打断的两个园艺师,扭头一看,是个年轻小伙子。白t恤,笑得干干净净,绿荫斑驳下,容貌好看的令人晃眼。 一人有些错愕,「啊,你坐吧。」 兴头上的话题被陌生人打断,还是个小年轻,吐槽正汹涌,话生生憋在嘴里闷得慌。 「阿姨,我有个法子,你要不听听?」 那人看了阮时乐一眼,莫名奇妙中带着一丝质疑,这小年轻看起来和她高三的儿子差不多大。 阮时乐虽然只有十八岁,但阅歷丰富。他吃遍中外古今网络瓜,博览群瓜,怎么不算阅歷丰富呢。 简而言之,这点婆媳关系难不到他。 阮时乐挺挺肩膀,「阿姨,我看着脸嫩,但我内心成熟的要死。」 「你这婆媳关系好处理的很。」 两个阿姨抿嘴笑,一副看孩子老气横秋表演的神情。 「你老公孝心外包,你就借花献佛啊。」 「什么意思?」 「你老公不是挑刺说你伺候不到位不孝顺嘛,你就花钱孝顺,今天出去请婆婆吃大餐,明天给婆婆买大几万的按摩椅,后天就拉着婆婆上美容院办十几万的美容卡。」 阮时乐刚说完,旁边一人道,「这多费钱啊,哪有那么多钱糟蹋。自己都捨不得进美容院。」 但当事王阿姨却眼睛一亮,悟了。 就按照这个思路,请吃大餐他老公和婆婆都高兴,可后面钱花多了,他老公肯定心疼的要死,不乐意了。 不出几天,她老公就要把婆婆送走,婆婆反而觉得她孝顺了儿子不好了,最关键的是,买些按摩椅办卡之类的,婆婆走了都是她用。 一箭三雕啊。 王阿姨笑道,「你这小年轻脑袋还挺好使的。」 被谢玦骂多笨蛋后,第一次被人夸聪明。 阮时乐心里美滋滋的,面上还绷着显稳重,背挺得更直了。 话题聊开后,阮时乐又听着两人聊了些家常,最后阮时乐吐槽到工作,说谢玦脾气不好如何如何。 王阿姨笑眯眯的神色瞬间就认真起来,甚至有些严肃。 「谢总,是好人。」 「我家儿子三年前出车祸,家里经济困难,是谢总出钱帮助我。」 阮时乐愣了下,感情谢玦只对他抠门吗? 「但谢玦老是骂我。」 那王阿姨一听,拉着阮时乐的小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小阮,其实谢总这是为你好。」 不说王阿姨怎么知道自己叫什么,小阮是什么鬼称唿,他堂堂男子汉硬的很。 「阿姨,叫我小乐吧。」 「小乐啊,我其实也私下也听她们说你是什么什么替身啊,吃软饭啊,但我这人会看面相,你这孩子亮堂堂的直脾气,吃不了软饭。」 阮时乐内心默默反驳——不,他属于软饭硬吃型。 「谢总对你脾气不好,经常给你甩脸色,真是为你好。」 「??别说什么爱之深责之切,严厉苛责是助力我职场更好的成长。」 王阿姨神神秘秘地,「哪里啊,我觉得是谢总在照顾你的名声,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别人也就知道你们之间清清楚楚的员工老闆关系。」 「谢总对你越不好,越是保护你啊。」 阮时乐听懵了,那王阿姨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额头仿佛挂着「铁粉」二字。帮谢玦说话自带pua话术啊。 阮时乐油盐不进,「听说谢玦还虐杀猫。」 王阿姨一听,嘴角绷紧了片刻,然后凑近对阮时乐低声道,「我只给你说你别外传,不是谢总杀的,我亲眼看见四少爷栽赃嫁祸给谢总的,为了在谢家主面前抹黑谢总。」 阮时乐嗅到一丝豪门辛秘,王阿姨很满意阮时乐惊讶的表情,很上道的继续开口。 不过,她又拍拍阮时乐的手背叮嘱道,「我只给你说你别外传啊。」 「嗯嗯!」 「谢总他是五年前车祸后回到谢家的。谢总在谢家处境不怎么好,可以说孤立无援吧。」 「我在谢家干了二十五年,前因后果还算清楚,谢总的父母是高中同学自由恋爱,成婚后搬出了谢宅。」 阮时乐自带一套吃瓜逻辑,立马猜测道,「谢家反对婚事,门不当户不对?谢总他爸后面抛妻弃子,重新选择联姻生了四少爷?」 「不是。比这更……唉。」 「谢总爸妈家世相当,两人当时年轻十几岁就奉子成婚。」 「两人不满家族管教束缚,要追求自由,两人都太年轻了当时事情闹的很决绝,和家族撇清关系自己创业,说要实现自我价值。」 前期靠着亲朋好友介绍的人脉资源,小夫妻还能创业成功,但遇上经融危机全成泡沫。 恩爱了几年的小夫妻开始因为各种鸡毛蒜皮小事争吵,后面甚至开始借着开酒吧,各玩各的。 那时候谢玦才三岁,家里两个大人没人管他,就把他带到酒吧,看着父母和形形色色不同的人蹦迪热舞。 甚至后来,两夫妻轮流带不同的人回家,完全不顾谢玦还在场。 第14页 谢玦早慧,每次家里来陌生人,不用说他自己就跑到小区楼下的儿童游乐场待着。 一般,谢玦等到深夜湿露才被父母喊回去。甚至也有很多次,他第二天醒来一睁眼还是在滑滑梯旁边,然后看着他爸或者他妈副驾上载着陌生男女出了门。 也是在这个游乐场,谢玦遇见竹马,从此孤零零的等待变成了陪伴游戏。要是等到深夜还没大人喊回家,竹马就拉着谢玦去他家睡。 在谢玦上初中的时候,钱花完的父母开始变得成熟了,低声下气给谢家主求和,要搬回主宅庄园住。 父母恩恩爱爱回了谢家还生了小儿子,取名「谢唯白」。意思是,谢玦他爸唯爱他妈白茵。 见证荒唐的谢玦没回去。 他甚至拒绝用谢家的钱。 谢玦小小年纪很有商业头脑,初中开始,谢玦就在网上接游戏代码的活开始组小团队创业,失败过几次后,到高中的时候已经成立了成熟的游戏公司。 谢玦22岁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的游戏公司已经成为一匹黑马凭藉个人能力成为资本新贵,是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 谢家主看重谢玦的能力,几次要他回谢氏任职,都被拒绝。 不过一场车祸后,阴郁的谢玦带着残废的双腿回到了这座庄园,从此很少出门了。 「就是那场车祸,一死一伤,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王阿姨嘆息着,因为自己儿子也出过车祸,格外能共情,眼里露着惋惜的神情。 阮时乐听完默了片刻。 最怕的就是富n代证明自己,结果苦了孩子。 谢玦比他还惨,他起码有钱花,谢玦还要自己挣钱。 「难怪谢玦选中我当护工,应该是放不下竹马,怀念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吧。」 这简直就是be美学天花板啊。 美惨强的谢玦他救赎般的白月光竹马,死在了他们最好的年华。 要是出车祸恰好是谢玦和竹马刚互通心意的时候,这更好哭了。 要是他们前面刚因为误会吃醋,两人都想低头但抹不开面,本想开车去游乐场什么的,结果阴阳相隔,这他能哭死。 可是嗑cp脑补和现实不同啊。 阮时乐眼皮子浅,心里酸酸的,希望都不是真的,眼底已经开始水汪汪的了。 王阿姨摆摆手,「什么相依为命,我看是谢总小小年纪带个拖油瓶差不多,那孩子比谢总小六岁,车祸去的时候十六岁,谢总应该是拿他当弟弟。」 阮时乐吸着鼻子反驳道,「十六岁怎么了,现在孩子都早恋,谢总父母还十七岁生孩子呢。」 王阿姨也坚定道,「绝对不是,谢总可不是那种情情爱爱的人,他一直都专心事业一丝不苟,对竹马也只是小弟弟照顾。」 拆他cp!天打雷噼! 「不,他们一定很相爱。」 「你才来几天啊,你不了解谢总,你后面就知道了,谢总不喜欢外人近身。」 「这说明谢玦对竹马至死不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爱情,搞事业才是王道。」 「阿姨你不能……」阮时乐话都冲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 你不能自己婚姻不行,就否定这美好的爱情啊。 谢玦的世界破破烂烂,他的小竹马也不见了,谢玦一直用一颗偏执痴情的真心缝缝补补啊。 原本和谐的气氛,因为cp粉和唯毒事业粉闹得有些僵硬。 阮时乐气性上来,准备冲去找谢玦问清楚。 但是转眼一想,之前就给谢玦放下狠话,谁再提竹马谁就是王八蛋。 不管,他磕的cp一定是真的! 阮时乐:打死你个鳖孙 悠闲的周六没过到下午,阮时乐就被管家召唤说谢总有任务下发。 好不容易从周一熬到了周五,刚逃出笼子半天不到,又要面对老闆,阮时乐内心把谢玦捏着打了千把遍。 阮时乐不禁想起以前刷到的帖子——【租房意外和老闆/上司合租是什么体验?】 其中一条高贊就是小说既视感。 当时不知人间疾苦的阮少爷还点了个贊,现在阮小白社畜只想说,这简直就是恶梦,加班都不用去公司了,老闆随时叫你加班。 别墅里,阮时乐没看见谢玦,只有管家在。 阮时乐对管家印象还挺好的,平时见他也是笑呵呵的。有次,还无意间听到管家对别栋里的佣人说多照顾他伙食,不要欺负他年轻小新人。 郑叔简直是他被谢玦欺压环境中的一道光。 「郑叔,谢玦人呢,他要我干什么?」 西装笔挺的郑叔微微倾身道,「谢总刚去主宅赴家宴,他走前留了张菜单,要您照着买来做好。」 阮时乐瞥了眼密密麻麻的字眼就头皮发麻,嘀咕道,「谢总都吃家宴了,还要我做菜干什么。再说不是有专门的厨师吗?」 郑叔笑道,「老闆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嘛,钱给到位咱也不多问。」 话是如此……可一顿菜的菜单也不用做成册吧! 说瞳孔震惊都不夸张。 柴米油盐酱醋茶,他是一样不落下,用表附彩图,什么规格、品牌、适合菜系口味都标註清晰,甚至哪个超市都有指明。 …… 谢玦这是什么意思? 第15页 翻翻后面的菜单,还是手写,字迹是笔锋凌厉狷狂的行书,比医嘱还难辨认。 谢玦是在练习他的签名吗,这叫他怎么看得懂? 阮时乐皱眉内心腹议不止,捧着册子,嘴皮微动艰难的蹦跶出单音字,「西、红柿……」 连蒙带猜看下去,这些蚯蚓字倒是读的越来越顺,「酸辣土豆丝、清蒸大螃蟹、香辣基围虾、清炒上海青。」 阮时乐终于读流畅了,心里暗喜表面哼哼,「谢玦这鬼画符的字迹,估计就我能认出来了。」 管家笑眯眯道,「不是,您看谢总的字迹一开始是惯用的行书,后面又调成了行楷,最终选择了正楷写完。」 阮时乐刚忙着辨认意思到没这察觉,管家一说还真发现字迹逐渐清晰,三种泾渭分明的字体都写的漂亮。 他不禁想起谢玦说他的字似鸡爪爬。 「会几种字体了不起啊,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他花体英文也写的漂亮呢。 管家嘴角笑意深了些,「谢总说这不是炫耀,是他屈尊降贵向下兼容您的认字水平。」 阮时乐气的只想大啊一声! 谢玦人不在还能这么气他! 「他就是存心羞辱我,直接列印不更好吗?」阮时乐捏着小册子气愤道。 「他的厨房里没有这些配料吗?庄园不是有自己的有机农场供蔬菜瓜果吗?」 管家笑眯眯道:「谢总说他怎么做,您管不着。」 阮时乐腮帮子气鼓鼓的,后槽牙龇了又龇,最后哼了声,「那我加班费怎么算。」 管家给他转了五千,「谢总说刨出开支,其余算加班费。」 阮时乐灰扑扑的脸色顿时喜笑颜开,钱到位一切好说,他拍着胸脯道,「好!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他还是赚了啊,借着工作学习生活必备技能,相当于给自己做饭还有钱拿啊。 阮时乐喜滋滋的,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门。 郑叔看着阮时乐活泼的背影,双手负后背,感嘆道年轻真好啊,这个冰冷的别墅也多了些生机。 不知道他还要等多久,才能说出那句管家界的至理名言——「少爷他终于笑了。」 郑叔偷偷乐了会儿,才拿出手机给谢玦报备阮时乐已经领了任务, 不过,想到谢玦每周六的家宴,郑叔神情又凝重起来,最后摇摇头轻声嘆息。 谢家家主今年已经八十岁,他是古板严厉传统的一家之主,膝下有三子一女。谢玦两个大伯,大伯一脉专管金融地产,二伯一脉负责娱乐影视。 谢玦他爸是么子,年轻时作天作地,中年老老实实拿分红就行了。至于谢玦,他的游戏公司被谢家收购,已经是行业top独角兽。 三姑外嫁联姻,但已经去世,留一个独女养在谢家改名谢裊。 此时家宴也是商量谢裊的十八岁成人礼宴会。 主宅高穹顶富丽堂皇的餐厅里,西装革履的男士和身着典雅礼服的女人们坐在长餐桌前。 一场家宴的气氛比商务宴还正式、压抑。 胡桃木高浮雕的大理石长餐桌上,银制餐盘闪着光,红到发暗的晚霞落在纯白的餐布上,男男女女拿着刀叉慢条斯理的切割着盛宴。 谢玦面前的餐碟突然放入一块切好的牛排,涂着鲜红美甲的手指不待谢玦抬头就缩了回去。谢玦微微侧头看向小心翼翼讨好的美妇,开口道:「谢谢妈妈。」 戴上伪装绅士的面具,隐藏眉眼凌厉阴冷的攻击性,此时的谢玦像是古城堡里彬彬有礼的矜贵少爷。 可这声寻常亲子家庭的「谢谢妈妈」听得白茵指尖冷冻似的蜷缩发紧。 白茵面色极不自然的微笑了下,端起酒杯细哆着手指抿了口红酒。 她生了个怪胎。 年轻时,他们夫妻沉迷纸醉金迷的世界,直到谢玦三岁的时候,她才发现谢玦好像从来没开口说过话。 酒吧再吵再闹的环境,谢玦也从来不哭不闹,她指定一个卡座谢玦能安安静静坐一天。 她向周遭炫耀儿子懂事,但旁人都惊讶三岁孩子怎么可能如此懂事,会不会脑子有问题。 白茵这才想起来,这孩子好像几乎没有说过话,只一双幽黑的眼睛永远静谧,她看久了有种凝视深渊般的害怕。 她和丈夫说孩子可能智力有问题,结果两人又爆发激烈争吵,最终的结果是带孩子做智力鑑定。 最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们的谢玦开口了,第一话就是,「谢、谢、妈妈,我、不、傻。」 那是白茵第一次有记忆孩子说话。 后面有好友建议请个保姆专职照顾小孩子,但一贯懂事的孩子,折腾走了无数个保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在往后白茵的记忆里,谢玦几乎很少张口说话。 他不会像寻常孩子撒娇哭泣,也不会质问爸妈为什么吵架,看见爸妈和别人亲密他也不会好奇。 不管白茵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谢玦都不会有多余的反应,只会说「谢谢妈妈/爸爸。」 白茵渐渐觉得可怕,她不敢和谢玦对视了,尤其小孩子那双看透一切又黑沉沉冷漠的眼神,像一个幼童躯壳里困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她之前觉得孩子小,明目张胆当着孩子面和陌生男人亲昵,后面开始避着孩子,没想到谢玦主动出门躲开了。 第16页 此时谢玦的一声「谢谢妈妈。」让她不寒而慄又极为难堪,年轻时荒唐的往事让她羞臊了脸。 一旁丈夫察觉到白茵的异常,伸手在桌底下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眼神安慰满是担忧。 谢玦余光扫了一眼,唇角微勾,讥讽一闪而逝。 一旁谢唯白,也就是白茵小儿子不乐意了,垮着婴儿肥的下颚,「妈妈,我也要你给我切牛排。」 这时,餐桌上渐渐多了些说笑声,大伯母和二伯母说白茵福气好,小儿子十六岁了还这么黏父母,不像他几个堂哥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忙于学业事业。 眼见言语上的明争暗斗又要开始了,坐于首位的谢家主谢耀祖严肃开口了。 「阿裊的成人礼要到了,宴会就老三家负责。」 这话一开口,餐桌上的人齐齐看向谢裊,白净秀丽小姑娘怯生生的,脸都红了还强做大方朝外公感谢。 谢老三生了一张风流倜傥的脸,他对低头拘谨的谢裊笑道,「三舅舅一定给阿裊办一个风风光光的成人礼。」 谢唯白见他爸脸上宠溺的笑意,目光落在桌对面绷着脸笑的谢裊脸上,烛光和银叉交映的光辉也不及他眼里的毒意。 不过令谢唯白更加不快的是,爷爷谢耀祖在餐桌上询问谢玦近况,老生常谈的关心那双废腿。 而谢玦始终不咸不淡的应和着,这简直令谢唯白嫉妒到发狂。 长达两个小时的家宴终于结束了。 谢唯白回到家里开始耍脾气,质问他妈为什么偏心,也凶他爸为什么对一个外人的成人礼这么关心。 「你们都喜欢谢玦,爷爷、大伯、二伯都夸他能干有头脑,我就是晚他出生就要被忽视。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一个破游戏公司,还经常投资些没品味要倒闭的日化企业,他赚的钱怕是不够支付医疗团队费用。」 「他就是一个残废,连庄园大门都迈不出的残废。」 白茵没管耳边儿子的吵闹,她倚着墙壁抽着细长的烟,缓缓吐出烟圈,像是才唿出谢玦给她带来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甚至每次看到谢玦,他那冷漠的黑眼总让她感到被轻贱的耻辱。她有时候都羡慕丈夫钝感的神经,他好像完全不在乎。 她看向谢唯白,「乖,谢玦只不过是给我们打工赚钱,要是没他,我们一家三口到时候分家产就没胜算。」 「谢裊的成人礼只不过是给你爷爷做面子功夫,到时候宴会上会安排一些家族相亲。」 这句话倒是平息了谢唯白的怨怒,他准备出门蹦迪,但转眼又将愤懑发泄到谢裊身上了。 阮时乐这一躺出门买菜折腾死他了。 庄园下山只一条旅游观光线巴士经过,买个菜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小时,下次下山,阮时乐一定要申请公车。 他提着买好的酱料和蔬菜回到了庄园。但庄园太大了,他没方向感瞎乱一窜,迷路了。 不远处有一栋洋房,刚准备走近问路,就听见一排大树和墙角之间响起质问声。 「你是不是喜欢谢玦,我看你吃饭的时候时不时瞥向谢玦。」 那女声明显很震惊但又小声惊恐道,「怎么会,四弟你怎么会这么误会,是外公叫我向大哥学习。」 阮时乐一听「喜欢谢玦」四个字顿时像吃到惊天大瓜,cpu疯狂运转,这称唿关系怕不是表哥表妹关系啊,贵圈真乱。 「三姐来我谢家十年了吧,要是在古代三姐可就是我妥妥的童养媳。」 阮时乐拨开绿篱带,只见一个起码两百斤的高壮胖子一手撑墙,围困着面色紧张到发白的女生。 那胖子侧面真的很猥琐,胖成酵母还带油光粉刺,眯着眼凑近女生,吓得女生双腿直打哆嗦。 「四弟,你不要这样,我要走了。」 「不要这样是哪样?吃我们家用我们家的,我讨点利息怎么了?」 谢唯白一边说一边捏着谢裊的下巴,谢裊被这突发状况弄的大脑空白一片,只嘴巴冷颤着发抖。 阮时乐最恨霸凌,心里想打死你这个鳖孙! 他从塑胶袋里掏出土豆砸,但一想这土豆是他耗费三个小时买的,又捨不得,在绿篱里捡了一块小石头。 「你尽管叫吧,看谁敢出来帮你。这里是监控死角,毫无证据。」 「你也喜欢谢玦是吧,哈,谢玦那个残废,看能不能来救你。」 阮时乐刚捡起小石子,听见这噁心玩意儿骂谢玦,他兜里还揣着四千五的加班费呢,他有必要替饭钵钵教训丑娃一顿。 他丢掉小石子,捡了个拳头大的石头,手心掂了掂重量,瞄准谢唯白后脑勺狠狠砸去。 抛物线袭来,谢裊忽的捂住口鼻,随着砰的一声,眼里满是尖锐的叫声;谢唯白皱眉嫌弃,只是吓唬就这样惊慌失色,就这胆子有些索然无味。 但很快,一股热流如蛇信子从后脖子蜿蜒直脖子上,鼻尖是滚烫腥味,谢唯白一脸发懵的摸了摸后脑勺,低头一看满手鲜血。 谢唯白盯着手心热血在原地怔了会儿,谢裊哆嗦着腿趁机跑了。 「是谁打的本少爷!」 谢唯白刚吼完,呕吐眩晕的厉害,砰的身体砸地溅起灰尘。 另一边,谢玦宴会结束后回到别墅,发现阮时乐还没回来。 一个下午都快过去了,谢玦抬手看了看腕錶,快5点钟,他叫郑叔给阮时乐打电话。 第17页 谢玦吩咐完后,捏了捏眉心,胸口积压了两个小时的噁心,让他面色看起来阴郁沉闷,转身进了卫生间催吐。 和他们同桌共食,生理性泛噁心。 洗漱台流水哗哗冲着雪白的水沫,镜面里,五官高深洇着水渍,睫毛挂着水珠,眦裂着眼尾,嘴角发红。 唇线分明的薄唇紧绷,谢玦面无表情的盯着镜面几秒,那黑眼像是吞没般死寂,可又源源不断冒出令人噁心作呕的画面。 谢玦手心攥紧拳头,手腕青筋鼓着浇起水花打破镜面,眼里像是有凶兽出笼。 「谢玦谢玦!」 忽的,大厅响起阮时乐着急的声音,谢玦收了脸色,往脸上捧一把水洗去了阴戾。 阮时乐像蚂蚁似的在大厅打转,片刻后,谢玦坐着轮椅出来了。 「什么事?」 阮时乐听见声音,忙转身寻谢玦,谢玦湿着鬓角,领口的白衬衣像是慌忙中轻溅了水渍,颜色深浅不一,隐约可见起伏健硕的胸肌线条。 阮时乐视线飞乱中一瞥,谢玦的视线也在打量他全身上下,视线突兀的空中交际对视一眼,急促的话冲到嘴边又缓了半拍,阮时乐试探道,「就是,如果说,我看到有人打你弟弟了,你会怎么样?」 谢玦手靠扶柄撑着下颚,看着阮时乐额头细汗,冷道,「就这?」 「砸好大一个窟窿,流血了,人都晕死过去了。」 谢玦见阮时乐莫名亢奋又担忧的样子,冷冷道,「他死了都和我没关系,你要是知道是谁砸的,替我给他送锦旗。」 阮时乐喜的双手一拍,眉间的一丝紧张瞬间消散,甚至激动地蹲下用力抓着谢玦手腕,「不要锦旗,你现在善后就行。」 柔软的指腹带着热意袭来,谢玦低头看着手腕上缠着的一圈白皙手指,紧握脉搏处的陌生手心冒着热汗,他刚洗完手微凉的指尖有些发热。 谢玦抬头道,「是你?」 「嗯!」 阮时乐刚准备把前因后果简要说下,「我回来看到谢瘪四……」 与此同时,谢玦的话响起打断:「什么位置的监控器?有看到你人吗?你留下什么痕迹工具。」 阮时乐嘴巴微张,惊讶谢玦的轻车驾熟,想来以前经常给竹马善后吧。 他说了大概位置,还十分得意道,「没人看到,谢鳖四那里是监控死角,沿途监控抹去我身影就行,我丢的石子砸他的。」 「我特意挑了个拳头大的。」阮时乐说着,松开谢玦的手腕,在空中比划拳头大的石头。 谢玦暼了眼手臂上的五根红手印,用右手掌心覆盖其上,静静的看着阮时乐眉飞色舞的神情。 「我还特意把用塑胶袋套着手砸的石头,那石头上没有留下指纹。」 「你还很骄傲。」 「那是当然,我打架从无败绩。」 谢玦上下扫了一眼阮时乐的身材,面无表情的笑了下。 不待阮时乐不服辩驳,谢玦朝一旁笑盈盈的郑叔点头示意,郑叔领了任务就出去了。 阮时乐愣了下,惊讶谢玦的果断和效率,开口道,「这就同意了?你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啊。」 阮时乐刚准备三连问,谢玦就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不需要,不好奇,不想听你废话。」 「那我偏要说。」 「嘴巴长在我身上我就要说。」 阮时乐大声说着硬要谢玦听。 谢玦半撩着眼皮,「那你说。」 「我买菜回来,庄园太大迷路了,然后绕了好久,无意间在一排绿篱下……」阮时乐刚起个头,就见谢玦抬起手指按了轮椅触控面板,谢玦就从他面前冷漠的滑走了。 「诶!你不准跑,我还没说完。」 「很精彩的,我甚至为你换了个大石头,你不感动吗?感动了不加工资吗?」 「我说谢鳖四真的贼噁心……」 郑叔给手下的网络技术人员交代完任务,刚进大厅就听见阮时乐活泼的兴奋声,他追着谢玦轮椅,边追边张嘴巴叭叭不停。 一个前面坐着轮椅跑,一个后面追着说。 「你听听啊,我真扔很准的,相隔起码十米的距离啊,我不是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嗯,你是会扔石头的笨蛋。」 阮时乐气炸了。 听着身后的气唿唿,谢玦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郑叔捂着胸口——少爷他终于笑了! 阮时乐炸厨房 中岛台前,阮时乐把採买的成果一一整齐摆好。 四个土豆、六个鸡蛋、三个西红柿、葱蒜生姜、还有一排调料的瓶瓶罐罐。 「谢玦,下山的巴士太难等了,来回要了我三个小时,我后面下山要开公车。」 「阮时乐,给你五千,你不知道来回打车?」 「你与其抱怨我,不如想想自己的脑子还有没有救?」 阮时乐眼里刚冒出的刺头,瞬间化为恍然大悟的神情。谢玦认真道,「我应该再多给你些钱的。」 阮时乐眼睛亮了,「谢玦你确实很大方。」 谢玦抬手无情地指了指额头,「让你好去看看脑子,有钱都不会花。」 阮时乐喜悦的心情又被当头泼冷水,眼神像是冻僵似的盯着谢玦,谢玦看他那傻样挑了挑眉。 目光扫了眼中岛台上的食物,「就这些?」 第18页 身后没有人吱声,谢玦眸光侧扫,白灯投在地上,一人影正张牙舞爪的抓着他后脑勺啃。 谢玦回头,虚空中,戳他后脑袋的手指飞快的缩了回去,阮时乐神情讪讪又不服气的迎着视线。 「幼稚。」 「我才不幼稚,我成熟的要死,只是选择在你面前幼稚!」 话落瞬间静声一片,谢玦眸光微动,双手交叉摩挲着拇指,望着阮时乐不屈的眼睛,圆熘熘的又带着无知的委屈。 「好,那你现在可以为你的智商辩护。」 阮时乐清了清嗓子,挺直肩膀,努力让自己气势压过坐轮椅的谢玦,或者不被看得别扭没了底气。 「你是老闆,你当然不知道从庄园打车来回要多少钱,三十公里地方偏僻,200块钱都没有司机愿意跑,接单了还要加钱,这样算下来,来回打车就要接近500……」 「我不是给你5000?」 阮时乐一噎,似疲于解释地挥了手,「算了,你是老闆,分分钟赚一个小目标的人,你不懂打工人的省吃俭用。」 「总之,坐巴士落在我口袋的钱就多些。反正我的时间成本也便宜咯,坐巴士省钱就等于赚钱。」 「你很缺钱?」 「刚还了50万欠款和帐单,现在身无分文。」 「那么,我现在是你唯一的赚钱来源。」 阮时乐小鸡抓米似的点头,正准备卖惨可怜巴巴的让谢玦加工资,但谢玦双手撑着下颚,十分残忍道,「那劝你好好摆正态度,提高工作技能,不然饭碗不保。」 大意了,他在对谢玦抱有什么期待啊。 这人只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谢玦没管原地气馁的阮时乐,望着中岛台上的食材,「都买全了?」 刚刚被威胁一通的阮时乐此时很乖巧,「嗯嗯,调料都是照着你给的图片清单买的,不会有错哒。」 谢玦点头,心想自己都列印图片了,照着买肯定不会有问题,但随即目光落在那六个「鸡蛋」上,「这是买的什么?」 「鸡蛋呀。」 「我还特意买的淡青色鸡蛋,个头还大些,我仔细和肤色的鸡蛋一一对比了。」 「取过来给我。」 阮时乐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谢玦取下手心的「鸡蛋」,哂笑道,「这叫松花蛋。」 「啊?」 「超市不是有售货标籤?是不是还要给你报个幼儿班开始认字?」 阮时乐怒掐着手心,耐心微笑:「不用,我只是没看见超市提醒标籤。」 「哦,那就是要挂眼科了。」 谢玦看着阮时乐脸颊鼓着要怒不怒的样子,似笑非笑道,「这事怪老闆,没给你列印鸡蛋图片,让你鸡蛋买成了松花蛋。」 你烦不烦一直阴阳怪气,他以前连冰箱门都没开过,吃什么佣人送到手边,他不认识很奇怪吗! 阮时乐摸着自己胸口,深深唿吸了一口气,没事没事,磨砺使人进步。 「虾和蟹在哪?」 阮时乐忙解释道,「我没看到平时吃的那种,就没买。」 「哪种?」 谢玦已经预感阮时乐又要是秀白痴下线了,深唿吸一口气,保持面色平静。 「就是,我们吃的虾都是红通通的,螃蟹都是黄灿灿的外壳。」 「整层的水产区我都逛了好几圈,都是灰青色的虾蟹,实在没找到我们平时吃的那种,我真的小腿肚子都走酸了。」 谢玦:「……」 谢玦面色有些一言难尽的复杂,最后干脆沉默,连讥讽都免了。 可,无声更可怕。 阮时乐扣着手指,无辜地望着谢玦,小声道,「怎么了?」 谢玦皮笑肉不笑道:「没事,怪我高估了你的智商,白白辛苦我们阮时乐的小腿了。」 「开始做饭吧。」 阮时乐连连哦了声,一边掏手机,眼睛一边翻橱柜找器皿洗菜。 背影慌里慌张,最后起身抬头脑袋还撞到了橱柜,摸着脑袋委委屈屈的安慰自己,又开始低头搜做饭步骤。 「我教你做。」 阮时乐没听见,专心又笨拙的搜着网上攻略。 谢玦闭了闭眼,「放下手机,我说你照做。」 阴沉且按捺不住脾气的语调入耳,阮时乐耳朵忽的动了下,握着手机侧头看向谢玦,脸色好黑。 他识趣地把手机放到谢玦旁边的中岛台上,谢玦看他一眼,他又伸着食指把手机往谢玦前面戳了戳。 「我刚刚没听见嘛。」 这有什么生气的。 谢玦没接他的话,「在橱柜第三格子里取出去皮刀,先把土豆去皮。」 阮时乐找东西很快,摊在手心献宝似的凑近谢玦面前,「找到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只期待的望着谢玦甚至带着点催促。 谢玦看了一眼,认命地将轮椅驱近料理台,将轮椅高度调至契合料理台高度,从阮时乐手心拿过土豆和去皮刀,手把手给阮时乐演示怎么去皮。 谢玦熟练的去好皮,刚准备叫阮时乐接着试试看;他手刚停,阮时乐麻熘往他手里塞了颗洗干净的土豆,非常崇拜道,「谢玦你好厉害呀,土豆皮去的很干净。」 阮时乐神情真挚不像做假,谢玦看得一瞬恍惚,回神时手已经接着去皮了。 结果又去完一颗,阮时乐又往他手心里塞一颗,眼里遮不住的佩服,「谢总动作好快呀。」 第19页 就这样,等第四颗都去完皮了,谢玦才意识到阮时乐把土豆全塞他手里,他自己完全没试。 谢玦抿了抿嘴角,把土豆丢水盆子里清洗,瞥向杵着又毫无头绪的阮时乐,「把蒜头剥一颗,先剥开蒜瓣,再顶端和尾部切一丝小口破皮就行,再用刀拍蒜。」 阮时乐从刀架上拿出一把刀,谢玦道,「这是三文鱼刀,换宽背面的大刀。」 「好哒,这就照办。」 照着谢玦说的做,掐头去尾后,阮时乐看着砧板上的蒜瓣疑惑了,怎么拍? 他犹豫了下,为了不把蒜瓣拍飞,他手指按住蒜瓣一角,拿刀面小心的拍打蒜。 啪的一下,捉住蒜瓣的指尖一缩。 「嘶~」 谢玦闻声扭头,见阮时乐握住指尖眉头紧锁,眼底映着那发红的指尖。 他蹙眉道,「拍到手了?」 「给我看看。」 「连蒜都拍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阮时乐气地低头,搓搓指尖充血回流,浅褐色的眼眸浮现一丝雾气,要哭不哭的;看着谢玦伸来的手,抱着手指回缩,气狠狠道,「不用你管。」 「这是工伤,我需要根据你手部受伤情况给与相应赔偿。」 嚯,阮时乐眼里的水雾瞬间放晴。 甚至还抱着手指狠狠掐了下指尖,指尖充血通红了才满意地递出去。 「快点看看,能赔多少?」 他五指张开凑到谢玦眼前,谢玦看着小财迷附身的少年,手指白皙细长,指甲圆润的指尖泛红的血液回流,最终透着薄粉。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快点。」阮时乐见指尖颜色快恢復正常了,着急催促道。 「三十。」 「??太少了吧,谢总能多给一点吗?」 「最高五十。」 「为什么?」 「给多了,你就走上碰瓷讹我的道路,我岂不是亏了。」 阮时乐被点破心思,悻悻收回手指,五十就五十吧。 之后的炒菜,阮时乐一个人忙的鸡飞狗跳,锅碗瓢盆叮噹响中,喊得最多的就是,「谢玦谢玦怎么办……」 谢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远远坐一边,中途断机,完全不理会阮时乐着急唿喊,乐见其成地看着阮时乐瞎折腾。 静静地看厨房闹剧,主角就是阮时乐。 这时候,叫阮时乐买配料的好处就体现了。 阮时乐自己买的东西他自己清楚,起码不会混淆厨房原有繁复的调料,让场面显得更加慌乱,也不会把糖和盐弄混。 最后饭菜上桌,西红柿炒鸡蛋做成了西红柿汤,上面飘着黑乎乎的胡椒点,酸辣土豆丝做成了油炸「薯片」,清炒上海青倒是没什么毛病。 「谢玦你不是说好指点我的!」 这点菜还摸摸索索做了两个小时,阮时乐又饿又气。 像是在厨房干仗,火烧眉毛的关键时刻战友临阵脱逃,只他一个人油烟大作战,一片呛声中油头热脸的狼狈。 阮时乐的火气只消谢玦看他一眼,他又怂了。只敢侧身坐下,小声又怨气十足的样子,「背信弃义。」 光洁薄汗的额头黏着一缕头髮,手忙脚乱后的阮时乐脸颊白里透红,看着像是从枯叶树丛里钻出来的烟燻流浪猫,兇巴巴的。 谢玦忍住嘴角笑意,冷淡着脸道,「坐下吃吧。」 偌大的圆桌上,两菜一汤看着十分悽惨没有卖相,但阮时乐饿了,自己做的也不挑剔。 阮时乐刚端起碗筷,谢玦那不容忽视的视线扫了过来,下颚微抬意味十分明显。 好,好,要先伺候老闆吃饭。 阮时乐到底忍住了咕咕叫的肚子没先下筷,给谢玦盛了碗饭,双手递上筷子,「请谢总用餐。」 谢玦接过筷子,在阮时乐的期待目光中夹了一根青菜,慢条斯理的入口。 「味道不错,第一次做就这么好吃,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阮时乐忍耐厌烦的神情唰地绽放成了喇叭花,被顺毛后的小猫十分乖巧又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下。 然后又立马收敛笑意,得胜似的挑衅发言道,「没有你指点,我一样能做好。」 说完,他迫不及待的夹了青菜,往嘴里一塞。 「呸呸呸~」阮时乐小脸拧巴一团皱出了猫咪纹。 咸苦了,嘴里像是含了一包盐。 谢玦这个骗子! 难怪他吃饭前,从冰箱拿出一排矿泉水放桌上。 谢玦慢悠悠的端着水杯,欣赏着阮时乐痛苦到眯眼的样子,喝着水漱口。 「水!」阮时乐堪称皱成了包子。 谢玦拧开矿泉水放在阮时乐面前,见阮时乐慌忙拿起,手指点着桌面不紧不慢道,「去洗漱台漱口比较快。」 阮时乐连忙跑去料理台漱口,谢玦见人离桌后,面色破裂再难维持冷静,拧着眉头连喝了几口水下肚。 在阮时乐漱口时,管家推着纯铜法式彩绘的两层小餐车来了。 等阮时乐狼狈的回来,满桌海鲜盛宴烛光晚餐,谢玦正摇晃着酒杯,一派资本家悠闲奢侈做派。 「哇,好多海鲜全是我的最爱!」 谢玦侧眸一扫,视线将将擦过他红润泛着水光的唇瓣,他微微抬眼将视线落在阮时乐惊喜的眼底。 「你好像忘记了你的身份。」 第20页 「阮护工。」 阮时乐撇撇嘴,在谢玦对面坐下,看着面前卖相磕碜焦煳的土豆片,又瞧着谢玦面前的大餐,舌尖忍不住分泌唾液。 「小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朋友?我可没有天天背地里骂我的朋友。」 阮时乐被说的脸臊,嘴角蠕动想要道歉,但谢玦已经专心套着手套,显然不想听他的。 只见谢玦将柠檬挤几滴落在新鲜饱满的生蚝上,清香瀰漫渗透进鲜嫩的肉质,看着就让人满足。 「口水流出来了。成熟的阮时乐。」 阮时乐忙舔嘴角,下意识用手去摸,见对面勾着唇角,才意识到谢玦又戏弄他。 他肩膀靠椅子上,双腿在椅脚上拘着,又气又恼道,「不吃就不吃,别以为我没吃过,就那个味儿,说得谁稀罕一样。」 谢玦轻晃着酒杯,淡黄的酒液轻盈的从壁杯滑下,模煳了黑眸里闪过的笑意,十分恶劣道,「起码你现在,只能看着我吃。」 生蚝肉透着清甜软糯的口感,再抿一口轻酒体的白葡萄酒,下口细腻顺滑酒味淡但香气醇郁。 谢玦西装似焊身上贴身笔挺,一举一动仪态绅士,他与精心烹制的佳肴,构成极为享受的视觉盛宴。 阮时乐仰着下颚双手抱臂面色不屑,但悄悄的唾液生津,紧抿水润的唇瓣,不争气的咽下口水。 坚持不到片刻,阮时乐扶着桌面倾身: 「谢玦,谢总,我错了,是我自己太笨,谢谢你一直耐心教我。」 「谢总,我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谢总,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最帅的老闆,我一定好好认真工作。」 馋嘴小猫为了吃的开始油嘴滑舌,谢玦刚抬眼,阮时乐水亮的眼眸就追着上去可怜兮兮的讨好。 好像在说不就是一口吃的吗,你就给他吧,他都那么卑躬屈膝、违背准则、熘须拍马了! 视线交缠中,谢玦看着阮时乐饱满的唇瓣,仰头轻抿了一口葡萄酒。 「还背后骂我吗?」 「不不不,谢总就是我的神。」 谢玦挑着眼眸,「那吃吧。」 阮时乐大喜,立马拿着刀叉开始动工,这时,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阮时乐随意一瞥,视线被定住了,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您尾号为xxx的帐户收入转帐汇款:500000:00元,余额为500555:00元】 之前顾景给他转的钱早就还债了,况且,这条简讯是刚刚发来的,不是看错了! 阮时乐激动的放下刀叉,翘着的嘴角张合不停数着0,「个十百千万,五十万!」 「谢玦你真的很大方!」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赔偿五十块。」 「谢总的单位都是万字打头,大气!」 阮时乐咧着嘴,烛光下,纤密的睫毛卷翘着闪动碎光,眼冒星星的望着谢玦。 谢玦轻咳了一声,淡淡道,「快吃。」 阮时乐的正义感 和谢玦相处熟悉后,阮时乐倒不觉得上班难捱了。 谢玦除了嘴巴毒外,真找不到任何缺点。就像网友说的,嘴巴和手各干各的,谢玦面色稍重,他动动嘴皮子哄哄就好了。 果然没有人不喜欢嘴巴甜的。 和谢玦找到相处办法,而且逛多了工作吐槽贴,他这份工作简直到令人髮指。 谢玦早上8点到12点在理疗馆復建,他只要12点上班赶到别墅,佣人别栋距离别墅不过2分钟步行,他懒觉可以睡到自然醒,下午6点就下班了。 适应谢玦毒舌后,轻轻松松月入三万。 他的工作说是护工,其实完全没有贴身接触过谢玦,不用给谢玦洗澡擦背,也不用扶着谢玦解决个人问题。 谢玦在他眼里和正常人无异,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自律、精力充沛、高效。 他更多像是生活工作小助理,负责端茶送水打杂的任务。 工作很轻松日子也好过,只是顾景隔三差五就发消息问他和谢玦的关系进度,还要他帮忙偷拍谢玦文件合同。 阮时乐经常帮忙列印扫描,自然是有很多接触机密的时机。 有必要值得一提的是,阮时乐现在已经熟练操作列印扫描等一系列基础办公室操作了。 他可不笨,有人教他,可是学的很快。 阮时乐把文件扫描好后发给谢玦,原件送到谢玦面前,谢玦看都没看,叫他自己归档。 一排藏墨镶金的真皮合同保险柜,阮时乐也录了指纹和虹膜识别,顾景费尽心思想要谢玦的商业机密,对阮时乐来说触手可及。 「谢总,你给我权限全部开放,不怕我泄露商业机密?或者我被人收买了也不一定。」 谢玦正在看梅氏奶业的竞标书,梅氏是传统奶业,市场日新月异它转型越发困难。之前资金鍊不足又被顾景明里暗里打压,梅氏产业陷入发展困局,这才把希望寄托在了谢玦这里。 谢玦翻动标书研读,窸窣声中,头也不抬道,「就你那脑子,餵了鱼,鱼连七秒记忆都保不住。」 「做人贵自知,你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不过傻人有傻福,你也不必强求。」 阮时乐哼了声,他一句话谢玦三句话等着,觉得无趣,不屑一顾又懒得怼人的一走了之。 第21页 谢玦却不放过他,转动眼眸视线追了去,一针见血道,「你是懒得怼还是怼不过?」 阮时乐被说中心声,谢玦没看他怎么知道他神情?他才不是好欺负的。 「你要是觉得自己有读心术就多放在商业对手上,兴许你事业更上一层楼。」 啪的一声合上标书,谢玦抬头,「你在教老闆做事?」 阮时乐立马乖巧道,「怎么会。」然后十分笨拙的转移话题,问谢玦要不要吃苹果,不待谢玦开口阮时乐就熘走了,说他去削苹果了。 谢玦看那逃也似的身影,随着轻盈的脚步后腰衣摆逗着风,像一只困在办公室的无聊小鸟。 他见阮时乐从刀架抽出水果刀,放下手中的标书,驱动轮椅朝茶水区驶去。 「嘶!」 「流血了。」 伤口一丝裂缝,空气中好像都血腥吃痛,连着他神经发麻。阮时乐捏着手指,盯着冒红血珠的伤口不知所措的愣了片刻。 谢玦抿着嘴角,加速了轮椅速度,只是晚了一分钟不到,阮时乐又把自己弄伤了。 谢玦从橱柜里的抽屉里找来创口贴,「你说你……」 阮时乐低着头,嘟囔道,「我离开你什么都做不好嘛。」 谢玦撕创可贴的手指一顿,抬眼淡淡道,「别撒娇,我是你老闆。」 撒娇二字听的阮时乐脸臊,他脸热道,「谁撒娇了,我说事实不行吗?」 这倒是把谢玦气笑了,他按住脾气教笨蛋,笨蛋倒是理直气壮。 谢玦见阮时乐又委屈上了气性,要一个人蹲角落种蘑菇的样子,用不予追究的口气道,「手伸过来。」 阮时乐身材高挑,弯着腰他难受,干脆一屁股坐在细腻的长毛地毯上,仰着脑袋把手递到谢玦面前。 「坐地上干什么。」 「我高,180cm。」 「哦,179cm。」 「179.9cm!」 谢玦懒得理他莫名又幼稚的较劲儿,他微微倾身,轻捏着伸来的左手无名指,垂眼认真专注的贴伤口。 阮时乐有些后悔坐地上了。 随着谢玦倾身落下的巨大阴影,眼前一暗,他的髮丝、睫毛、鼻尖都被笼罩其中。他头皮反射性的发麻,稍稍抬下巴,视线就沾了咫尺间的薄唇,唿吸仿佛交错,被一种温热又冷幽的气息包裹、锁定。 脑袋忽的空白,忍不住垂下睫毛,可那健硕的身躯像是把他逼入危机四伏的陷阱。 他像是迷失在阴暗广袤的旷野,唯一的肉感热意只存留在相贴的指腹之间,像是拉着那手腕就能破开雾霾,走向黎明。 不过,以上错觉只一闪而逝,并未在阮时乐心间停留。 指腹热意源源不断的袭来,他的无名指有些酥麻的失知觉,甚至手腕都有些僵硬的发麻。阮时乐只好右手托着左手手腕,视线无聊的在谢玦脸上转熘。 近看谢玦真的颜值暴击,堪称真人版建模脸。 眼睑弧线锐利又敛于眼尾的硬黑睫毛中,眼珠子是深黑色的,看着脾气不好。 但此时纱窗扬起,西装轮椅的边缘都在发光,一点朦胧阳光透进低垂的眼底,像是深邃的海面有一丝涟漪,莫名觉得窥见几分情深。 咦~阮时乐被自己肉麻到浑身打了个摆子,手指细抽着,恰好谢玦刚包扎好,像是避嫌迫不及待抽离谢玦的手心。 谢玦神情一滞,眼底闪过阴郁,掌心成拳圈住了残留的温凉,刚板着脸准备转动轮椅,就听阮时乐的声音。 「谢谢老闆。贴的真好。」 谢玦扭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时乐,后者竖着无名指,迎着光欣赏着白嫩手指上的一圈创可贴。 阮时乐又看向他揶揄道,「谢玦,你的眼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看狗都深情?刚刚我还以为你给我戴婚戒呢,可把我麻的浑身冒鸡皮疙瘩。」 谢玦垂眸看着阮时乐,幽深又像是暗渠激盪着水光,那是阮时乐不懂的陌生眼神。 阮时乐歪头疑惑,对视几秒后,他打算凑近,仰着脑袋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眼神,谢玦后仰撤退。 开口讥讽:「你说自己是狗,德牧同意了吗?别给狗的智商招黑。」 「你!谢玦你不阴阳人是不是会死?」阮时乐气愤的想伸手揪住谢玦一顿打。 他指尖刚触到谢玦的西装裤腿,宽松的白t圆领滑过胸口空荡荡灌风,后脖子处的衣领就被谢玦揪住了。 像小奶猫被捏着了命运的后脖颈,又想起以前被高个子同学这般戏弄的羞辱,阮时乐气炸毛了。 谢玦淡淡道,「你衣领太大,露点了。」 阮时乐脸刷地就红了,一种从肌理冒出的热意熏红了皮表,蒸地粉红粉红的。 阮时乐盘腿正身,双手扯了扯衣服肩线,内心羞臊的不行,嘴里还逞强道,「这有什么的,都是男人,大家都一样。」 「哦?那你脱衣服给我看看,证明你说的这没有什么。」谢玦语调薄凉又轻挑,但面色浮上阴怒,气势骇人的厉害。 阮时乐脸一阵红一阵白,又不明白谢玦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只下意识紧捂胸口衣领,唰地就起身跑去休息区了。 谢玦在原地看了一眼窗外,最后捏了捏眉心,去料理台前 諵风 洗手,然后拿起阮时乐丢在台上的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第22页 另一边,阮时乐一屁股陷在天鹅绒沙发里,胸前抱着咖啡色枕靠,双手正飞速的发帖。 阮时乐上辈子也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他开始很依赖照顾他的佣人阿姨,他在学校受委屈了都会告诉阿姨,但阿姨只是说别在意,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可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还真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啊? 他很脆弱,所以很刺头。 阮时乐后面更是无意间发现阿姨,只是听从他生物学上的生父命令,监视他,把他养成废物,好让他的妻子放心他没有争家产的实力。 不过阮时乐确实废了,他觉得不争就有花不完的钱,还去争个头破血流干什么。 人生如果是一场游戏,他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的空虚迷茫。 他时常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那个世界,他在那里格格不入,自生自灭。 他那些无法发泄没人倾听的情绪,他都习惯丢进了网络里。 此时阮时乐就在求助刚刚的事情。 「重生之废材逆袭」:【我老闆突然很生气的要我脱衣服,要我证明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同。老闆为什么要生气?】 这帖子一发,立马很多人围观。 【楼主重点新奇。掐指一算此贴必火。】 【快逃!这是职场xsr!】 【救命,我要撤回我之前嗑的cp,没想到老闆这么猥琐油腻。】 阮时乐回帖道:【不,老闆很帅,也不油腻猥琐。不过就是喜欢说我什么都干不好。】 【pua+xsr,简直要报警的程度。】 阮时乐心想这和性骚扰八竿子打不着啊。 他只是想弄清楚谢玦生气的脑迴路。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骂老闆,阮时乐刚准备辩驳,面前伸来一只手端着碟子,碟子里放着切好的小块苹果和牙籤。 阮时乐心虚,忙关闭手机屏幕,抬头看谢玦神色,见他没看手机,只是神色淡然的望着他,悄悄松了口气。 谢玦道,「吃吗?」 阮时乐对食物没有抗拒力,但想着还在闹不愉快,此时立马接过不是显得很没面子,刚犹豫了下,谢玦就把碟子放他面前茶几上。 「爱吃不吃。」 谢玦转过轮椅,背影冷漠去了办公区。 阮时乐哼了声,嘴硬心软。 他拍照片,并回覆帖子道;【「图片」老闆真挺好的,刚刚还给我送苹果碟来了,就是嘴硬心软。】 网友判案更勐了。 【职场小白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老闆这作风真的很像xsr的前奏。】 【就是在试探暗示你。你还傻兮兮的觉得老闆人好。】 【渣攻贱受,放下助人情节。】 阮时乐生气了,他嗑的白月光竹马cp绝不容诋毁,但涉及老闆隐私不能透露,只奶凶回復——【我老闆很深情!】 结果越解释越不清,网友越觉得阮时乐是被pua死死的小白,对老闆滤镜几尺厚。 不过这时候跳出来了一个网友,引导了话题。 「xx」:【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阮时乐看到这条评论时,才仔细审视自己发的帖子是不是让网友误会了。 于是又补充了前因后果,连对话都是一比一还原。 结果网友判案产生了分歧。 【老闆应该是提醒楼主注意分寸吧,虽然男男婚姻合法没几年,但楼主如果没这个意识,遇到渣男怎么办,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老闆估计生气楼主不知道保护自己……】 【突然好好磕怎么办!老闆毒舌不长嘴真是急死人。】 怎么又歪到这点上来了? 【哎,这种看似上位者的关心呵护,对很多刚毕业小白具有迷惑性,只能说楼主好自为之吧,真是笨得捉鸡。】 不待阮时乐撸起不存在的袖子想和这网友唇枪舌战,又有网友评论了。 【老闆好有钱,这茶几居然是老坑翡翠原石,没有裂痕清透玻璃种,拍卖价起步六千万。】 【对对对,装苹果的碟子还是royalcopenhagen《丹麦之花》系列,欧洲名流贵族首选,我的梦中情瓷盘。】 风向突然变了。网友从判官变成了沖业绩的月老。 【哇,老闆帅气又多金,楼主就从了吧。】 一个暱称为「美少女战士」的跟帖直接震惊阮时乐: 【乖,老闆不长嘴,废宝硬刚上去。】 废宝一出,其他网友纷纷笑拥了。 【废宝肯定长的很好看很多人追吧。】 【毒舌保姆级老闆在废宝的帖子里变成pua+xsr,和水果台的剪辑有得一拼。】 【hhhh废宝真的很贴合楼主。】 阮时乐:……废宝是什么意思!他一定要废材逆袭!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长得就普通吧,不然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给他表白过。 倒是霸凌欺辱他的事件一直源源不断,小学的时候扯他后脑勺的狼尾,偷他作业本害得被老师责罚……大了之后,就很多人突然从后背扯他衣领,故意撞他,更过分的还往他身上泼咖啡。 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拳头打的邦邦响,主打一个正面刚,他也是出了名的凶,后面就很少有人找他麻烦了。 阮时乐看着面前的苹果,咔咔都吃光了。 既然谢玦不长嘴,那他就去问问,问一下又不会死,反而他在这方面胜过谢玦,无形的battle中搬回一局。 第23页 这样想了下,内心别扭的自尊心都舒缓强大了,隐隐有一种傲视百川的气概。 阮时乐走近办公桌,少有的见谢玦正在看手机,他一鼓作气道,「谢玦,你刚刚生气,是不是担心我没有性别保护意识。」 谢玦抬头,将手机界面朝桌面扣盖,「你想多了。」 「哦。」 阮时乐也没多问,转身就走了。 谢玦肩膀后仰在靠椅上看着远去的背影,手指点了点桌面,还是打开了电脑继续办公。 门声咔哒轻轻合上,阮时乐出了办公书房,偌大的房间瞬间空荡荡。 谢玦敲着键盘的双手停了下,捏了下眉心,而后解开袖口,将寸衫挽至手腕处,键盘声哗啦啦响起,两台幽蓝屏幕上代码快速更迭。 不一会儿,书房门又响起指纹解锁的嘶声,阮时乐提着一个袋子进来了。 「请谢总喝奶茶。」 「感谢谢总提醒。」 谢玦从屏幕前抬头,一双手捧着两杯奶茶递他眼前,奶茶杯子上沁着冰凉的细水珠,带着创可贴的手指捏的有些发红。 阮时乐从奶茶后探出脑袋,「要哪一杯?我这可是下了血本的,叫跑腿小哥排队一个小时才买到,外加跑腿费花了我三百大洋。」 「左手老椰清补凉,右手打.米麻薯。」 谢玦嘴角微动,「我不……」 「唔,那清补凉吧,清热降火,喝了你就不能生气了。」 阮时乐把清补凉放到谢玦桌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玦,谢玦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伸手握住了奶茶。 「你手上的给来。」 「哦,你喜欢这个啊,也可以。」 谢玦接过奶茶,抽纸巾,擦干净杯外壁上的冰水珠,吸管插入奶茶中,然后又塞回阮时乐的手里。 「创可贴的手指注意别碰水。」 「好的。」被人伺候惯了的阮时乐,并没察觉到谢玦这动作多亲密体贴,只低着头吸着冰凉的奶茶,腮帮子塞满又吞咽,哈的舒了口气,惬意的眯着眼道,「满足~」 谢玦见状,试着吸了口奶茶,口腔蔓延出细细清甜。 阮时乐觉得在书房呆了快2个小时,试探问谢玦能不能下楼熘熘。 谢玦同意了,可阮时乐没想到谢玦也跟着下楼了。 不过,大厅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郑叔正和一位体态优雅的美妇说话: 「谢总日程安排的很满,交代了今天下午不能上去打扰,夫人要不改天叫谢总去看四少爷。」 白茵身边还跟了个面容精干的阿姨,开口道,「再忙也要去看看四少爷呀,四少爷一直在住院,昏迷中一直念叨大少爷呢。」 电梯厅叮的一响,「诶,大少爷这不是下来了嘛。」那阿姨说着眼睛一亮,三人齐齐朝电梯厅看去。 只见西装笔挺的谢玦坐在轮椅上出来了,他手里捧着奶茶正微抬着下颚,叫身边的少年吸慢点,小心椰肉噎住喉咙。 阮时乐漫不经心的应着,嘴里却吸满管奶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太过明显,阮时乐一抬头只见一个美妇神色难掩惊讶的看着他。 「星、星?」白茵娴静的面容有片刻惊慌失色,甚至都来不及惊讶谢玦喝奶茶。 谢玦朝白茵冷冷颳了一眼,白茵霎时手节骨指发冷。 阮时乐吞了奶茶,莫名问道,「星星是谁?」 不过,他扫那美妇惊慌说错话的神色,再看谢玦那阴沉的脸色,大概知道竹马可能就叫星星。 气氛有些尴尬冻住,阮时乐自觉一个外人,从谢玦身边熘去一旁偏厅。 他熘地快,但还是听见了对话声。 「妈妈,请坐。」 「不,不了,就是你弟弟出了点意外,走路没注意摔到了后脑勺,现在脑震盪谁都不认识,就喊你的名字,我,我希望你去看看。」 「我行程抽不开,抱歉。」 「谢玦,他到底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他现在谁都不认识就只认你,算是妈妈求你了。」 他大爷的,这太噁心了,还搞道德绑架,阮时乐脚步一顿,听的火冒三丈。 他竖起耳朵,迟迟没听到谢玦的反驳。 平时不是挺能骂他吗?此时哑巴了? 大厅里,谢玦静静看着白茵,白茵胸口发堵,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是在看一具腐败骨头,她不受控制的胸闷气短窒息。 她很怕这种眼神,不然也不会叫阿姨陪着过来。 静的大厅,空调开的太足,白茵觉得脚底蹿起了寒意。 忽的脚步声响起,白茵得救似的看去,只见那少年端着茶盘走近跟前,「夫人要喝茶吗?」 白茵浑身发冷,指尖还细抖着,下意识想要捧着一杯热茶,她刚伸手指,阮时乐就朝她手腕上泼了一杯热奶茶。 「啊,你怎么搞的!」 白茵尖叫,她身边的阿姨忙拿手巾擦拭白茵的裙摆,白茵手指还尴尬的滴着奶茶。 「哎呀,故意搞的。」 白茵面色不愉还没反应过来那句故意搞的,习惯呵斥佣人的话破口而出,「这点小活都……」 「妈妈,是你受不起。」 白茵嘴里的话被冷声打断,被这声妈妈喊的背后汗毛倒刺,她哆嗦着嘴巴看着谢玦,黑眼透着庇护的愠怒,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第24页 明明面前的谢玦西装绅士,但她好像看见了谢玦灵魂里住着一个恶毒的稚子,是三岁孩子阴狠的恨意和报復。 白茵胡乱扭头看了阮时乐一眼,收敛了怒意但又意味深长。 「阿姨,别瞪眼,眼纹有点多哦。」 白茵气的面色发颤,最讨厌别人叫她阿姨,想凶但又憷谢玦,只丢了一句,「什么素质,没教养。」 阮时乐道,「哦,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我没教养,也好过有些人只生不养。」 「你!」白茵被气的手脚发抖,最后气沖沖的走了。 阮时乐见人走远,跑到谢玦跟前,挺着腰杆伸出手心,「打钱,因工损失大半杯奶茶。」 刚刚兇巴巴的像爪子挠人的小兽,此时又邀功得意,眼底的卧蚕都弯弯亮意。 谢玦打量片刻,才开口道,「你刚在做什么?」 「帮你出气啊。」 谢玦压下弧度紧抿着唇角,一副阴郁闷气道,「她再偏心到底是我妈妈,我始终要给她情面的。」 郑叔听着这有卖惨嫌疑的话,默默没出声。 谢总怕是改口味,开始喜欢喝绿茶了。 「平时凶我凶的厉害,你妈都偏心到下水道了,你还给她讲什么母子情面。」 「你要是觉得不好撕破脸,这活我来干。」 「不过得加钱。」 谢玦略有疑虑道,「这怎么能让你来做恶人。」 「没事,我知道你站在我这边,我就肆无忌惮。」 「那,谢谢你了。」 谢玦顿了顿,又补了句,「今天幸好有你,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应对。」 强势毒舌的人突如其来的走心,袒露不为人知的脆弱和苦涩! 阮时乐见谢玦望着他,一贯讥讽薄凉的眼底浮现真挚的感激,顿时胸中义盖云天,他拍拍谢玦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 他嘴角勾了下 阮时乐最近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 老闆出手大方,别栋里的佣人们对他也逐渐有了改观。 渡过了开始融入的尴尬期,阮时乐现在已经成为佣人们的妇女之友了。 起因,还是阮时乐给王阿姨支招有效解决了婆媳关系,结果这消息就传开了,纷纷找阮时乐问诊。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和结婚多年的阿姨聊婆媳关系,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关系熟络后,阮时乐还请她们教他如何做饭。 他想厨艺学成,然后在谢玦面前扮猪吃脑虎,等谢玦讥讽他的时候,他直接炫刀工颠勺厨艺,狠狠打脸谢玦。 阮时乐有了目标,上班干劲儿满满。 都不再是12点卡点去别墅了,开始提前三十分钟去二楼书房。 在谢玦没回来之前,他将咖啡煮好,办公桌上的各类合同文件,边角对齐归类摆放,然后将谢玦喜欢的一盆淡紫色卡特兰浇水。 他做完这一切,离12点还有10分钟,于是准备下楼等谢玦。 他刚进走廊,就听见不远处的房间门开着,里面传来管家郑叔的声音。 「谢总要不要试试这套,年轻人应该喜欢的。」 选衣服啊,谢玦这是要相亲去? 不怪阮时乐这般想,谢玦的西装外套总是黑灰主色调渐变轮流,衬衫只有黑白色,髮型永远都抓的利落锋芒毕露,典中典的高冷霸总装扮。 「今天小少爷穿的蓝色,接近圣玛利亚色海蓝宝,这条宝石蓝领带很有cp感。」 「cp感?」 「就是看着像一对。」 「好,再挑一对袖口,只剩十分钟了。」 阮时乐听着这话,要年近半百的郑叔给衣着装饰参考啊,为什么不找他啊。 阮时乐朝房间走去,敲了下厚重的暗灰色实木门,「有我需要帮忙的吗?搭配衣服我还挺擅长的。」 衣帽间里的谢玦闻声回头,也许刚復建运动洗完澡,一身湿气又健硕的身躯隐在黑色真丝v领睡衣下;头髮还没来得及抓上去,额前半湿碎发落在硬黑的眉骨间,整个人看起来年轻活力,散发着蓬勃的荷尔蒙。 相比于霸总,更像大学冰山学神。 尤其是谢玦朝他看来的那一瞥,淡漠的黑眸掠过水波一瞬发亮,看得阮时乐心神一动。这颜值,挂在网上一群人给他生猴子。 那眼睛真是看狗都深情。 「要不要?」阮时乐在门口愣了片刻,才找回来意催促道。 话音落下,谢玦黑真丝睡衣下的肌理兀地紧绷。真丝贴身,随着发紧的肌理,肩膀和胸前的肌肉凹凸轮廓在缎面柔光下若隐若现。 谢玦面色有一丝惊讶和不自然闪过,他颔首点头,「进来吧。」 谢玦扫了眼阮时乐,他今天敞着短袖白衬衣内搭海蓝宝针织背心,将将过膝的浅棕色短裤下,露出嫩生生的修长细腿,没什么肌肉,但线条白润弧度很漂亮。清透奶白的皮肤更加显得少年感十足。 「你今天要约会去?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阮时乐走近问道。 那双圆眼卧蚕柔亮,纯净的浅褐色眼瞳没有担忧烦闷,只有因为八卦好奇熠熠生辉,谢玦看了眼转头不答,目光归于冷彻。 阮时乐以为谢玦被说中别扭,大咧咧道,「这有什么的,为悦己者容,又不丢脸。」 「肤浅。」 第25页 「行行,我肤浅,谢总高贵冷傲。」 阮时乐扫了一眼谢玦的衣帽间,赞嘆道,「衣帽间真大,大冰来了都能坐的下。」 「我不认识大冰,为什么要大冰来?」 阮时乐一噎,瞧着谢玦神气又冷刺儿的样子,摆摆手,「一个梗。」 他又问道,「对方很年轻吗?要是年龄差太多,有代沟。」 一旁郑叔偷偷瞥了眼谢玦,只见谢玦眉头隐忍,捏着岩灰镶银的扶手前端,手指都突出骨节了,郑叔忍笑开口道,「这不是有您来嘛。」 「行,还得是我。」 阮时乐一副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虽然谢玦只留给他一个沉默冰冷的后脑勺。 阮时乐打量着衣帽间,腕錶、袖口、胸针珠宝琳琅满目整齐罗列,黑白灰系列衬衫各一排渐变色排列;衣帽间最里面,还有两排用防尘袋挂着的,颜色倒是清新活力,但半个月来他从没见谢玦穿过。 阮时乐从防尘袋里挑出一件衬衫,「对方是年轻人,他穿的水湖蓝?和我身上的蓝色像吗?谢总可以水粉色,显年……」 阮时乐一边说一边眼神散漫的扫着谢玦,不过后者突然发眼神刀子,活活卡住他舌头,话顿住了。那阴冷的神情像是在说,「你敢说显年轻试试。」 阮时乐识时务的乖巧道,「嗨,自古红蓝出cp嘛,而且这水粉很像天空晚霞,淡淡的柔静缥缈很适合你们吃完饭后散步,白西装正式场合显得轻挑,但这种约会就显得绅士又温柔。」 「好。」 谢玦应完声后,嘴角犹豫的微张出一条细缝却又紧抿了,最终双手交握于腰腹,轻咳一声,抬眼对阮时乐问道,「那,我身上这件黑色睡衣,显老吗?」 「哈?」阮时乐回头,上下打量谢玦,「你这九头身的身材和建模脸,穿这身黑真丝睡衣简直犯规,性感到荷尔蒙爆棚,gay圈天菜。」 谢玦有一丝耳热,只矜持内敛的嗯了声。 阮时乐又得意报復道,「你该去挂眼科看看。」 阮时乐说完,弯腰在亚克力柜檯前挑选袖扣,又挑了领带、腕錶等装饰,和一套西装丢给谢玦让他换好。 谢玦坐在轮椅上,抱着衣服饰品进了卧室。 阮时乐看着谢玦乖乖听他建议,心里升起莫大的成就感,刚转身准备和郑叔分享,才发现郑叔一直看着他微笑。 阮时乐毛骨悚然。 郑叔笑道,「只是惊讶您会一眼就挑防尘袋那一排的衣服,那种感觉,就像是定时清洗小心珍藏的衣衫,终于等到他的主人。」 阮时乐一乐,「谢总这衣服就像三千后宫,穿不过来啊。」 郑叔哑然,而后笑笑,然后出去了。 不一会儿,谢玦穿好衣服坐着轮椅开门,手都握住黑金门把手了,又驱动轮椅朝穿衣镜看了眼。 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低饱和的淡雅粉白柔和了五官冰冷锐利的线条,多了些朝气与藏不住的悸动。 冷白的手指松了松略微发紧的领带,喉结微动,一抬眼,将所有情绪内敛于黑眸中。 「谢玦,你好了吗?」 谢玦按动门把手,咔哒一声,似撕裂空间涌入一片新鲜的春的气息,谢玦不自觉轻轻唿了口气。 推门撑开,门内外暖黄与莹白光线瞬间水乳交融热烈拥抱,安静的屋子里,顿时彻响一相亲节目的男嘉宾出场bgm。 「有请我们1号男嘉宾登场!」 「jean roch says~can you feel it~jean roch says~can you feel it~jean roch says……」 冷脸的谢玦被迫伴随着躁动狂热的bgm出场。 阮时乐举着手机电筒有节奏的挥动,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谢玦原本隐含期待的脸色顿时变成五彩斑斓的黑,嘴角抽了抽,「幼稚。」 阮时乐笑嘻嘻关闭bgm,「这不是预祝你相亲成功嘛。」 虽然他是竹马白月光cp粉,但当事人二次元的生活总要继续的。 「谢总,你今天相亲,那我是不是可以放假了?」 「谁给你说我今天相亲?」 「啊?那这忙活一通,是为啥?」 「餵、狗。」 低沉的薄怒震地阮时乐发懵,他抓了抓后脑勺,谢玦真是阴晴不定。 谢玦就这样盛装打扮去书房工作了,阮时乐真是没想明白。 不过仔细想想,谢玦平时也这样一丝不苟的全套,只是他今天换了颜色,就感觉显得花心思的郑重。 下午的时候,燥热的厉害,阮时乐又想点奶茶了。 职场点奶茶拼单是促进沟通交流的不错技巧。 阮时乐是不在乎这些,但是有一句gg不是说「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好伙伴」。他多和谢玦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而且谢玦确实算得上他第一个朋友。 他刚给谢玦说,谢玦就说家里的甜点师会做,还丢给阮时乐一个平板,让他自己下单。 几天前还没有,这会儿就有了? 而且奶茶种类不比市面的少,有的奶茶后面还加有「谢总推荐」的小猫爪标识,怪可爱的。 「谢玦,你推荐的好喝吗?」 「不知道符不符合我的口味。」 谢玦道,「别喝,不符合。」 「偏不。」 要是管家在的话,他就会说,谢总说奶茶高糖高热量不健康,甜点师这几天都在如何研究调配出健康美味的奶茶,谢总晚上试喝的快腻吐了,点单系统也是谢总自己弄的架构ui设计…… 第26页 但管家不在,两人啄木鸟比赛似的,时不时你啄下我啄下。 阮时乐这会儿窝在沙发里,狂唿奶茶自由死而无憾,谢玦莫名脸发冷,「你回来……你生来就是混吃等死?」 阮时乐抱着平板埋头研究奶茶口味,话没听全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道,「唔,要是再找个对象就完美了。」 谢玦眸光微动,停下手中敲响的键盘,看他道,「那,你找对象什么标准?」 阮时乐没心没肺道,「这个嘛,我个人道德素质很高,不动有对象的人。」 「同样的,我眼光也很高,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 谢玦认真分析的神情瞬间有些被耍的恼意,看阮时乐抱着平板选的津津有味,心里越发不舒服。 「4点去做饭。」 「行啊。」完全没听出这是谢玦的惩罚。 随着相处时间增多,阮时乐逐渐了解谢玦,他不会占据别人的私人时间,在佣人口碑中是谢家最好的。 比如这次要他四点就开始做饭,完全没有要他加班的样子。 住家工作真的做到了公私分明,阮时乐对这点很有好感。 阮时乐看到四点了,谢玦还在开视频会议,他就轻声下楼自己做饭了。 这正好符合阮时乐的打算,他要悄悄做完,然后惊艷谢玦刻薄的嘴巴。 细微关门声落入谢玦耳朵,他抬眸一扫见阮时乐出去了,抬手看腕錶会议已经超时,对高层布置了任务,也结束会议。 今天四点后的时间已经提前空出来了,毕竟阮时乐下厨房需要他指点。 他怕晚下去几分钟,阮时乐就要炸厨房。 厨房分中式和西式,谢玦这次要阮时乐做的还是简单的中餐家常菜。 谢玦刚到厨房门口,就见砰砰砰的刀落砧板声。 他驱着轮椅近一看,阮时乐正拿着刀切土豆片,刚开始刀声还是断断续续的,切到后面竟然有连续的节奏声了。 短短几天过去,就有这进步,可见私下没少练习。 「进步很快。」 阮时乐听见声音扭头,没有被夸的开心,反而有些惊讶谢玦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他像是魔法吟唱中途被打断,被偷窥到一丝法术效果失了神秘,有些失落。 阮时乐拿着刀,「你先出去,别打扰我偷偷努力。」 看一身笔挺白西装的谢玦又道,「只听过盛装出席没见过盛装进厨房。」 谢玦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西装熨帖,再看繫着小浣熊围裙的阮时乐,好像没有cp感…… 他退出去大厅,将腕錶、领带、外套都脱了,想到阮时乐今天是u型衣领锁骨很漂亮,他指尖动了动,微抬下颚将水粉色的衬衫也解开领口两颗口子,性感的锁骨半遮半掩。 他一边驱动轮椅进厨房,一边将袖扣也解掉,袖子撸至手肘上,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线条。 可谢玦刚到厨房,阮时乐听见声音扭头,十分不待见道,「你怎么又进来了。」 这样他都没机会像变魔术一样令谢玦大吃一惊。 阮时乐看着谢玦脱了外套撸起衣袖的样子,是准备指挥参与进来的,但是阮时乐不想他插手自己的成果。 「谢总,你出去吧,厨房小,到时候溅了油渍沾染油烟不好。」 被嫌弃和忽略的谢玦冷冷道,「厨房怎么小了?大冰来了都能坐下。」 阮时乐一愣,随即噗嗤笑道,「看来谢总更新网速了。」 谢玦瞥了他一眼,转身出去的背影冷峭且十分倨傲。 阮时乐一乐,求之不得。 这回他就不信,简单土豆丝、西红柿鸡蛋汤他就做不成功了。他甚至还请教了厨师,学了一道谢玦不知道蜂蜜排骨。 不过蜂蜜是新买的罐装,阮时乐用刀尖儿翘瓶口,捣鼓半天都没弄开。 而且刀尖利刃闪着光,映着他笨拙的手指,翘口子边缘的时候总有种下一秒就划伤他手的错觉。 为了不被谢玦骂他什么都干不好,他去拿着蜂蜜罐子找谢玦了。 大厅里,谢玦正拿着平板凝眉思索,估计在忙公事,阮时乐见状脚步一顿,准备熘回去的时候,谢玦喊住了他。 「什么事?」 阮时乐扭头,谢玦还在低头看平板,于是晃了晃手里的罐子和尖刀道,「蜂蜜罐子打不开。」 「你打不开我就能打开?」 谢玦嘴上说着,手却将平板放沙发上,命令道:「拿来。」 阮时乐乐颠颠的跑近。 谢玦接过蜜蜂,倒着在底部拍了几下,然后拿刀锋利落地嵌入瓶盖缝隙,沿着开口方向轻轻一翘就开了。 随着轻砰一声,像是开盖中奖似的,半蹲的阮时乐眼睛都亮了。 那样子和小浣熊吃到蜜蜂原地拍掌没什么两样。 他用十分崇拜的语气道,「谢玦你真厉害。」 谢玦面色无动于衷,捏着刀背,把刀柄朝阮时乐递去。 阮时乐接过,还开心道,「谢总不愧是我的神!简直无所不能!」 等阮时乐起身跑进厨房后,空气里还瀰漫着甜丝丝的蜜蜂气味。 谢玦又拿着平板和董事会成员沟通梅氏投资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谢玦放下平板,抬头朝外远眺视线,盛夏的草地,像是春日多情莹润着盈盈光泽。 第27页 他嘴角勾了下。 阮时乐说话真轻挑肉麻。 气哭阮时乐 阮时乐感嘆自己厨艺进步飞速,甚至为惊艷住谢玦,还费心思在网上找了一个简单的摆盘教学。 他带着手套抓一把做好的醋熘土豆丝,然后用筷子一攥一拧,成了一个土豆丝糰子。就这样用土豆丝糰子摆了一朵七瓣花,用香菜团成小的花环放入其中,再把切花泡开的朝天椒点缀做花蕊。 蜜蜂排骨金黄多汁外焦里嫩,装盘的时候撒上一点葱丝,放几片黑松露,这简直绝味。起码把阮时乐自己馋的流口水。 他甚至还拍了照片发了帖子,纪念这歷史性的一刻。 「重生之废材逆袭」:【生存废物0技能点亮厨艺!「图片」「图片」「图片」】 三菜一汤,上餐桌还是耗时一个多小时。 此时巴洛克式窗外,日头渐西拉着悠长的影子投映在餐厅穹灰的地毯上,薄霞渐染,餐桌上点了一排白蜡烛,与旷远外的云絮粉团遥相唿应。 布置完一切,检视了片刻,天时地利人和,恰好谢玦今天也是粉衬衫。 心想这还不惊艷死谢玦,一血他上次狼狈不堪的耻辱。 阮时乐把谢玦叫进餐厅的时候,还很兴奋期待道,「铛铛铛~请谢总用餐。」 谢玦看着面前摆盘精不精緻另说,但一看就是阮时乐憋着气性要让他另眼相看的。 阮时乐往谢玦盘里夹排骨,他在催促期待的目光下,谢玦夹着吃了口,不紧不慢道,「不错,腥味处理的很好,肉质酥软甜到好处。进步很快。」 谢玦说完,阮时乐哇了一声,自己给自己鼓掌,「不枉费我天天请教张大厨。」 谢玦闻言放下筷子,浪漫的气氛有些凝滞,挑剔的谢玦蹙眉道,「不是你自己在网上搜的做法?」 阮时乐眉飞色舞道,「有现成的厨师不请教,我看网上干什么。专业的厨师就是专业,你刚刚都夸我了。」 银筷搁在筷箸上。 谢玦脸色冷了下来,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傲慢道,「哦,味道一般,只是煮熟了。还有很多进步空间。」 得意洋洋还未散开在眼尾,阮时乐又迎来当头一棒。 「说一句好听的话你就信了。」 「你这么好骗?我只是照顾你脆弱的自尊心。」 阮时乐握着筷子懵了下,他盯着谢玦几秒,见谢玦没开玩笑,而后气唿唿道,「你刚刚都说好吃了,你这又哪根经搭错了,你就是看不得我进步,你这是pua!」 「看吧,我说实话你就破防了。」 「刚才照顾你自尊心你还不信。」 阮时乐狠狠捏着筷子,看着谢玦,对方面色不起一丝波澜,而且谢玦说话前后埋陷阱挖逻辑,他气的想咬人。 盯了片刻,他很快就败下阵来,拿筷子戳碗里的白米饭,气馁道,「吃人嘴短,你不会说好话吗?」 但谢玦不再动筷子,甚至用冷漠挑刺的目光扫过他精心准备的饭菜,阮时乐气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阮时乐不想在谢玦面前再哭一次,而且他也不习惯哭。 你不吃我自己吃!亏他还傻乎乎的期待谢玦面露惊艷。 他端着碗快速的刨白米饭,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嘴里饭还没嚼一口,又夹了几块排骨堆在碗里遮住他逐渐模煳的视线。 余光见谢玦看过来,他嫌弃饭菜不能遮挡视线,又伸手夹土豆丝,但是他手指被气的发抖,满筷子土豆丝夹到碗里只剩伶仃可怜的几根。 没事,土豆丝虽然少,但是很粗。 一根堪比三根强。 阮时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滚出眼眶的一颗泪珠挂在下眼睑上,颤微微要掉不掉的。香薰的烛光都在泪珠里拉长闪着光晕。 阮时乐眼睛上了雾气,眼前模煳一片,机械的伸筷子夹菜,但就连筷子都和他作对,夹个排骨都夹不起。 他手腕用力手指紧捏,排骨还是纹丝不动,他这才抬起气昏的脑袋看去,他抬手擦模煳的视线,只见他的筷子夹着谢玦的筷子。 难怪夹不动。 阮时乐没理谢玦,又换了块排骨夹,但是谢玦像神经病似的,又快准狠的把他筷子放自己筷子缝隙中。 就这样碰了好几次后,叮叮噹噹的银筷碰的清响,还是只能夹住谢玦筷子。 阮时乐啪的一声,把筷子丢桌子上,「脏了。」 然后少爷脾气上来,凶着红兔子眼对谢玦道,「出去,你不配吃!」 谢玦不动。 「好,你不走我走。」 谢玦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滑动轮椅出去了。 谢玦刚走,阮时乐就抽噎出了声,孤单的坐在椅子上踢着桌腿,杀千刀的谢玦又欺负他。 阮时乐没有胃口吃了,拿手机冲浪,看到网友都夸他菜做的色香味俱全,阮时乐越想越气,在网上疯狂骂谢玦。 「重生之废材逆袭」:【哪有打工人不疯的,尤其是我还伺候一只毒舌鹦鹉,整天鹦阳怪气,咛是说不来人话是吧!「一键按下地球毁灭·jpg」】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评论区出现的是眼熟悉的暱称。 【叮~终于等到废宝老师更新和毒舌老闆的动态啦。】 这更气人。 不过也有关心发问的。 【摸摸废宝,这是怎么了?】 第28页 一点陌生的温暖,阮时乐看到这简直想哭着,他霹雳吧啦的把问题发出来了。 【之前老闆要我学做饭,我做的一团糟,老闆笑话是肯定的。于是我背地找厨师勤学苦练,想一雪前耻,成果就是之前发的帖子,老闆也说好吃了,但是后面莫名其妙的轻蔑否定我的成果,还说好吃只是敷衍我的自尊,说我脆弱容易破防。】 「嗑cp的向日葵」:【废宝之前是第一次做饭?做的不好老闆除了笑话外有惩罚绩效吗?】 「重生之废材逆袭」:【本来老闆说教我做的,结果他临阵脱逃看我好戏,他怎么好意思惩罚倒是给了我50w。(厨房工伤,拍大蒜把食指拍红了)】 阮时乐回復完,界面像是卡了几秒后同时放出来消息,唰唰的响个不停。 「嗑cp的向日葵」:【废宝找厨师学会了,老闆还怎么教?嘻嘻,是谁破防了我不说。】 【废宝这是住家工作?嘻嘻,更好磕了。】 【红手手50w,霸道娇妻文学照进现实。】 「美少女战士」:【不愧是向日葵老师!嘿嘿,是谁心灵脆弱破防了我也不说。】 「美少女战士」:【老闆发疯搭错筋,废宝少根筋。】 「xx」:【老闆很后悔,要怎么做才能补偿。】 阮时乐看着这几个熟悉的又歪话头,除了坦然的接受还能怎么办。 他以前把同学霸凌他的事迹挂网上,也有网友磕各种cp,还说这是引起他的关注。 上网就是发泄情绪找乐子,当真就输了。 所以没有朋友的他把谢玦当真也就输了。 否则他也不能这么生气。 什么五十万霸总娇妻文学,谢玦本来就大方,给王阿姨儿子车祸治病都给了小几百万。 没有人在网上共鸣他,阮时乐趴在白餐布上,眺望着落地窗外的刺松红日,转头把餐桌上的蜡烛一口气全灭了。 谢玦不值得! 老闆也不配。 他从今以后就是垮着批脸的冷漠打工人。 不一会儿,餐厅门口传来敲门声。 阮时乐回头,谢玦坐在轮椅上,身后是郑叔推着珐瑯彩铂金餐车,银餐盖罩着,一片银光中还有一瓶卡地亚香槟。 这是带着大餐来炫耀吗,显得他做的更加一文不值? 「我能进来吗?」 谢玦这话问的阮时乐飈到嘴角的气性哑火了。 他气闷道,「谢总这又是阴阳怪气吗,这是您家,您我问干什么?」 「不是,我认真在问。」 「要是我不顾你意愿进来,你跑了怎么办。」 这话倒是熨帖了一丝怒意,阮时乐刚放松心神,又警惕道,「凭什么要跑,跑了你又要说我旷工扣工资。」 谢玦没接话。 郑叔忍笑。 片刻后,谢玦颔首让郑叔把餐车推进去。 郑叔推车进餐厅,把银盘端上桌子,阮时乐那不争气的眼睛看直了。 郑叔笑盈盈揭开银餐盖,鲜美的香味扑鼻,阮时乐心里跟着郑叔翻盖的动作,脑海飘弹幕似:【地中海前菜海胆义大利烩饭、鲍鱼鱼丸汤、气泡蒸虾,还有每磅高达4000英镑的大白鲟鱼子酱!他以前也没吃过几次!】 该死的,全是他喜欢吃的。 他这次一定要硬着骨头,支棱起来。 阮时乐转头不看,只抬头望着落地窗外的夕阳。 朦胧黄晕笼罩着他的五官,睫毛湿濡着几缕,秀挺的鼻尖沁着潮湿的泪意,眼底湿漉漉的倔强放空,昂着漂亮的下颚,显得矜持又自傲。 谢玦望着他道,「我想吃你的饭菜。」 「你不配。」 「那拿我这份来交换。」 阮时乐眼珠子动了动。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它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所以这顿大餐配的上他精心做的饭菜。 okk,逻辑完美闭环,他可以理直气壮了。 阮时乐水雾空灵的眼底瞬间发亮,扭头道:「它配。」 他见谢玦坐着轮椅进来,收敛差点翘尾巴的神色,冷酷道,「吃吧。」 谢玦面对面坐下,开始吃土豆丝排骨,而阮时乐则是开始享受他的大餐。 阮时乐刚吃一口,抬头就见谢玦身后的郑叔拿着平板,白底粗黑大字开始滑动: 【谢总他嘴硬心软】 【这些是他之前就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 【谢总玻璃心是他破防了】 【美食与好心情更配哟】 阮时乐先是一愣,而后眼里笑了起来。 谢玦余光见阮时乐盯着他笑,面色缓和松懈下来,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下脸,阮时乐见状哼了声,低头吃美食。 谢玦朝身后管家看了眼,管家早已收了平板,微笑躬身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谢玦审视一眼,而后转身吃东西。 阮时乐抬头朝郑叔看去,后者眨眨眼。 吃完晚饭,离6点还有30分钟,也就是阮时乐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谢玦要出门散步。 这倒是意外,阮时乐还没陪谢玦在庄园里逛过。 他的气性都被美食压下去了,不冷不淡的跟着谢玦身后。 他一会儿望望红霞夕阳,一会儿瞅瞅拉长影子的树林,脚步慢轮椅两步,反正就是不主动开口说话。 第29页 蔽日繁茂的松柏大道,夕阳碰上松针豁口,分成一道一道泛柔光的细线,把阴影的路口变成暖光的暗棕色。大树、地面、暖光构成了一排排明暗三角,他们进入这个路口,然后漫无目的地踩过一条又一条斜落在地面的光线。 泛暖的暮色中,谢玦开口道,「还在生我气?还有二十分钟你就下班了。」 阮时乐一脚踢上光线,「没有。」 「哦,但是你现在话很少。」 「话多话少你也管?」 「嗯,因为我在想要不要违背原则给你道歉。」 「免了吧,我才不稀罕谢总的屈尊降贵。」 「不,我看你都气……」 阮时乐瞪他,「我没哭!」 谢玦嗯了声,「是气吐奶了。」 阮时乐羞臊的想掐谢玦脖子,然而他也这么做了,兇巴巴道,「你才吐奶。」 温热的指腹碰着脖子侧颈动脉,谢玦不禁喉结微动,手背若有似无的触碰着他的耳垂,有丝电流的酥麻蹿起心底。 谢玦抬手拍开作恶的手,「你不总喜欢说谁还不是个宝宝吗,这有什么可羞恼的。」 阮时乐伸手捂住谢玦嘴巴,谢玦偏头躲避,额前硬黑的碎发擦过阮时乐白嫩的手臂内侧,引的发痒。 阮时乐摸着手臂内侧的鸡皮,手指貌似还擦到了柔软干燥的唇瓣。 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指腹残留的温软,似找到铁证搬回一局,得意洋洋道,「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也有谢总的嘴巴顶着。」 「原来谢总的嘴巴是软的啊。」单纯的惹火,还觉得报復性的出了一口气。 谢玦嘴角紧抿,暖霞瀰漫中,耳垂有些泛红。 「你高兴就好。」 「哼,行吧,等我下次肯定惊艷你。」 阮时乐说完,突然响起一阵快门声。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前面,藕荷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三脚架后,相机冒着红点拍照。 谢裊从云台上取下相机,抱在怀里朝阮时乐两人小跑过去。 虽然冒失失礼,但她的雷达不会错的。大哥谢玦在她印象中从来都是冷漠不苟言笑,还是头一次见他穿水粉色,像矜贵温柔的高冷学长。 「不好意思大哥,我看你们这画面太有cp感了,我就没忍住拍了下来。」谢裊小心翼翼的看着谢玦和阮时乐道。 阮时乐一脸懵逼,「cp感?什么鬼……」 谢玦拿拳头抵住嘴角的骄傲,冷静的面色认真解释道,「看起来像天生一对。」 阮时乐一言难尽的看着谢玦,「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怎么会有cp感!」 谢玦瞬间冷脸。 自小寄人篱下的谢裊惯会察言观色,立马把相机照片调出来给阮时乐看。 「傍晚光线很好画面感很强,这暖光浮动,你们在悠长林荫大道上打闹,而且衣服配色也刚好是傍晚云蒸霞蔚的粉红淡蓝cp。」 阮时乐低头看了眼照片,他整个人都挂在谢玦肩膀上了,明明是双手掐脖子抓拍成了环脖子。他脸还凑那么近啊,感觉都要亲到谢玦耳垂了。 不过他瞬间抓住了照片重点,「谢玦,你竟然背着我偷偷笑了!」 上班半个月从没见老闆正常笑过,不是讥笑就是嘲笑就是冷笑,还以为谢玦不会正常笑,感情是在背地里偷笑! 谢玦镇定道,「没你说的猥琐。」 阮时乐哼了一眼,问谢裊方便加微信把照片发他吗。 谢玦道,「你很喜欢?」 「你不喜欢?」阮时乐理直气壮反问。 这是阮时乐第一张除集体合照外的合照相片,他当然想要。 谢裊连忙点头,「方便的,还有我也要专门谢谢你的。」 谢裊那天看到了阮时乐的脸,这几天也在找阮时乐,还打听到了阮时乐喜欢美食,自己烤了蔓越莓曲奇小饼干做谢礼。 「啊,我很喜欢。」阮时乐弯着嘴角收下这个带着精美蝴蝶结包装的小礼盒。 谢玦朝阮时乐怀里的东西看了眼,黑眸里没有情绪。 谢裊见阮时乐喜欢,舒缓了口气,又感激道,「那天多亏你了。」 「要不是你……」谢裊说着看了谢玦一眼,怯怯地没继续说了。 谢玦沉声道,「我帮他善后的。」 黑眸里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漠,但敏感的谢裊还是听见了一丝霸道的话意——他的事情我都知道。 「对对对,谢玦都知道不用避着他,你也应该谢谢谢玦。」 谢裊眼里诧异显露,她这个大哥一贯游离家族外冷眼旁观,她甚至都没正面和谢玦说上几句话。 「谢谢大哥。」谢裊拘谨道。 谢玦淡淡点头。 一旁阮时乐已经掏出手机加微信了。 两个手机界面凑一起,少年少女青春洋溢,谢玦眼里浮冰渐深。 阮时乐旁若无觉,「我扫你吧。」 随着叮的一声,两人望着屏幕暱称怔住了,屏幕萤光映着两人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 「美少女战士?」 「重生之废材逆袭?」 猝不及防就奔现啊。 微风中,两人石化了,只衣摆飘然轻晃,而第三者的谢玦,悄悄掏出手机,飞快地修改了微信暱称。 两人尴尬一瞬。 阮时乐判罪不满道,「就是你带头喊的废宝。」 第30页 谢裊没想到嗑二次元cp能破次元嗑正主前啊。 她不好意思笑,瞥了眼谢玦,那冰冷的脸色应该是在吃醋吧。 脑袋疯狂尖叫,她嗑的cp一定是真的! 「对不起,我错了。」 阮时乐和谢裊两人加上微信后,短暂的尴尬后,开始热火朝天的乐子人聚会。 尤其是今天网上刚爆出三位流量爱豆之间的爱恨情仇,明明是简单的三角恋但是绕成了一团乱麻,网友理都理不清。 两人都是吃瓜人,一路叽叽喳喳,时不时兴奋的扬了分贝。 阮时乐完全忘记身后还有谢玦这回事。 「倪明雅还会来我十八岁成人礼演唱,到时候咱们前排吃瓜。」 阮时乐一惊,而后道,「倪明雅其实和我认识,有过几面之缘。」 原身之前在顾景别墅里做金丝雀的时候,还和倪明雅争风吃醋呢。 只是有一点,阮时乐百思不得其解,原身极其崆峒但还和顾景搅在一起。 每次顾景想和原身亲热,原身的反应就像是醉酒似的吐顾景一身,甚至顾景牵下原身的手,原身都像是握着刺猬似的弹跳甩开。 顾景每次都恼羞成怒甚至大发雷霆,原身哭的要死要活说真爱顾景,顾景种马攻又不缺床伴,自然对原身越来越冷淡。 而原身为了挽回顾景的心意,说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于是就被顾景送给了谢玦当护工。 阮时乐也搞不明白,可能原身的身体崆峒,但心是爱顾景的吧。 「啊,网上都说倪明雅被金主包养,这是事实吗?」 阮时乐喜欢吃瓜,但不是种瓜人,打哈哈道,「有几个没背景的?」 「说的也是,话说我们真有缘分,没想到住这么近。」 「哈哈哈哈,对啊,散个步就奔现了。」 傍晚的夕阳,少年少女的影子拉长在柔静的晚霞中,一片蝉鸣低鸣中,蔚蓝夜空冒出了零碎的星子。 但落在谢玦眼里就是对影成三人,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茫茫夜色不及谢玦脸色黑。 谢玦看着阮时乐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他抬起腕錶看了下时间,等指针一落到6点整,他理了理衬衫袖口,通知道:「阮时乐,6点到了,你可以下班了。」 以往一到点就熘人的阮时乐看了下未暗的天色,对半路吃瓜意犹未尽的谢裊道,「正好,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谢玦眼里冰碴子都出来。 阮时乐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身后谢玦低沉命令的语气道,「阮时乐,我轮椅没电了。」 谢裊下意识背后寒颤,谢玦这是生气了。 阮时乐回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脸色道,「没电是假,想听瓜是真吧。」 谢玦阴郁的神色凝滞。 谢裊似刚从瓜田里回神找到脑子,不安的看着毫无察觉的阮时乐。 阮时乐倒退几步,到身后推谢玦轮椅,语重心长开解道,「谁规定霸总不能吃瓜?你真是别自己束缚自己,吃瓜又不丢脸,你直接说参与进来就好了。」 「我们又不会笑你。」 他说完还拍拍谢玦的肩膀,「做不被定义的霸总才是真酷。」 谢玦嘴角紧绷,冷淡的沉默中,似被阮时乐没心没肺的得意洋洋气笑了,开口讥笑道,「阮时乐那你也很酷,笨蛋都定义不了你的笨。」 阮时乐哼哼了下,「你现在最好别惹我。」 「理由。」 阮时乐不屑一顾又自信道,「你现在把我惹毛了,我卸了你电池,抢了你手机,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你爬着回去。」 谢裊眼里都惊恐了,阮时乐胆子太大了吧,这是侮辱戳人伤疤啊。谢玦那双腿没人敢提,就是外公都要小心翼翼的问。 她胆战心惊的看了眼谢玦,后者面色却没有阴怒。 谢玦挑衅勾唇,目光一寸寸自上到下,扫视着阮时乐,「就你这身板?」 说阮时乐笨或者废物,他都认,但是质疑他「动手」能力,这是对他以前流血流汗的侮辱! 阮时乐气性一点就炸,像是弓着炸毛的猫,咻地就扑到谢玦身上,要抢先了卸扶手柄端下的电池包。 看似利落的身手落在谢玦眼里像是飘过来的羽毛。 阮时乐刚伸手,他的手腕就被捉住,谢玦有力的手掌顺着细到易折的手腕,直接扭着白腻的手肘关节,一招擒拿手就把阮时乐制服。 甚至谢玦空闲的左手,像撸猫似的摸了摸抵在腰腹上的细捲毛脑袋。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 阮时乐气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怒道,「狗改不了吃屎。」 头顶传来一丝几不可闻的低笑,阮时乐又羞又气,不待他嘶声吃痛,那手掌卸力,又将他毫无防备的腰腹用力朝前一勾。 等阮时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屁股坐到了谢玦怀里。 这下两人都怔住了。 阮时乐眼睛怔愣成圆熘熘的,唿哧唿哧的小胸膛几乎贴在了一块硬邦邦的胸肌上,仅仅隔着夏天一片薄薄的粉色衬衫,分不清是谁的胸口在震动发热。但他的唿吸,好像在描摹衣料底下起伏的胸肌轮廓。 好……健硕…… 唰地,阮时乐脸爆红。 电流过身似的毛孔舒张,阮时乐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想抓着谢玦双臂爬下,但手却乏力软趴趴的搭在谢玦肩膀上。 第31页 阮时乐有些难为情的慌神,凑得太近了,仿佛能看到谢玦黑瞳里面红耳赤的自己,他不禁往后挪动想下去。 但谢玦的闷哼炸懵了他的耳膜,「别乱动。」 阮时乐脑袋嗡嗡发响,乖乖点头哦了声。 他身体不自觉往后仰想要下去,还未挪动,腰间禁锢的手掌加重了力道,阮时乐不能动弹半分。 有些别扭吃痛的阮时乐终于找回了脑子,气炸了,「放我下去!」 谢玦黑眸深沉,「你敢命令老闆?」 「老闆凭什么听你的?」 阮时乐气的脸红白交替,谢玦脑袋后仰枕在轮椅靠垫上,欣赏着狂怒无能的阮时乐。 「说说你还有什么法子让我听你的。」 「总不能你自己跳上跳下,当老闆没有脾气吧。」 气懵圈的阮时乐盯着那暗色里上下滑动的喉结,像是觉醒了原始捕猎本能。 「我咬死你!」 温软湿热的唇齿咬下,喉结吃痛,谢玦听见自己咕咚吞咽声,他的手反而扶上了小豹子的后脑勺,重重的朝他颈项压了下去,献祭似的闭上了眼。 一旁谢裊看呆了,手机噗通砸地上。 谢玦睁眼,薄片利刃的眼皮朝她一瞥,幽暗森冷。 下一刻,谢玦按下电动轮椅按钮,轮椅载着两个人,飞快的钻进昏暗幽秘的树林大道里,月色从密密麻麻的树叶落下点点,明明灭灭的闪在阮时乐那张气势汹汹咬人的小脸上。 狠狠咬下一口,耳边没有预料的吃痛声,大手反而紧紧握住他的腰往怀里压,严丝合缝贴合的胸膛间有什么东西在颤巍巍的撑起,在细微颠簸的路况被迫摩擦着,酥麻瞬间袭卷胸口让他手脚发软。 这种陌生的感觉更加激的阮时乐暴跳如雷,「谢玦,你在搞什么鬼?」 谢玦好整以暇的讥讽道,「不是你咬的我?」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谢玦的语气又成功刺激到了阮时乐。 不疼是吧,那别怪他手下留情了。他又准备狠狠咬谢玦脖子,却发现一排血煳的牙口。 阮时乐心虚了,他偷偷瞧了谢玦一眼,面色不是很好,水雾濛濛的浅蓝夜色中,黑眸有些隐忍的凝重。 阮时乐脑子一抽,毁尸灭迹! 他,低头舔了舔那处渗血的伤口。 阮时乐舔一舔望一望谢玦眉头,见他蹙眉越发厉害,心里也越发打鼓。 温热湿软的舌尖悄悄摸摸的扫过脖颈,若有似无的电流攀扶而上,脖颈青筋鼓起,谢玦抓着扶柄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暗自紧握。 黑眸沉沉直视着前方,前方路口的橘色灯光下,有几只飞蛾在打转,可随着阮时乐的动作,他眼前逐渐空白一片。 电动轮椅出了路口,一道小小的颠簸,谢玦故意松了手,歪头舔脖子的阮时乐肩膀一晃,肩背没了手的支扶忍不住后仰;阮时乐下意识双手扯着谢玦胸前的布料,迫不及待环上了谢玦的脖子。 谢玦低头看了过来。 阮时乐有些尴尬,连忙缩回了手,路灯明亮,羞耻心如潮水袭来沖洗心尖,掩盖了胸口不受控制的酥酥麻麻。 谢玦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阮时乐咬唇低头,心里疯狂尖叫,别骂了别骂了,已经把他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了。 这他喵的,干的什么失心疯的事啊! 他脚指头已经再扣地挖坟了,只待谢玦一声令下,他就能把自己原地埋了。 谢玦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看着阮时乐把自己唇瓣咬的发红,面无表情道,「咬伤老闆,扣多少工资?」 阮时乐闻言一愣,惊讶谢玦的关注点,有一种上厕所玩手机误触视频通话,对方不在线的庆幸。 谢玦不尴尬,他也就不尴尬了。 「扣、扣一天工资?」 「你知道我身价多少?你那一天工资是不是有点侮辱人?」 「那要多少嘛。」 「起码要够打狂犬疫苗的钱吧。」 阮时乐懵了下,而后又气又笑,最后只得悻悻算存款,幸好不贵能负担。 轮椅还在匀速行驶,轮椅上的两人沉默了半路。 山雾湿凉了轮椅手柄外部的真皮,草坪里的窸窣夏虫鸣奏着月光曲,两人都没说话,一个低头,一个直视前方,偶尔的唿吸都克制着没了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时乐动了动,「你停下轮椅,我要下来。」 「你大腿好硬,坐着不舒服。」 谢玦眼神微暗,按住不安分的肩膀,「你屁股倒是很软。」 阮时乐羞急抬头,「你调戏我!性骚扰员工!」 谢玦冷笑,「是谁先调戏老闆的?说我嘴软?」 「我、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又没多想。」 「我也说的是事实。」 谢玦看着羞红耳朵的阮时乐道,「就你那脑子能多想,恐怕世界又进化了新物种,简直成为第八大奇蹟。」 「谢玦你又骂人!」 「我跟你拼了!」 阮时乐双手摇晃着谢玦肩膀,月下的影子一颤一颤的,谢玦像座雕像似的纹丝不动,最后阮时乐气恼极了,随手瞎碰右手端的控屏,地上电动轮椅从走直线顺间朝草坪冲去。 砰的一声,阮时乐脑袋嗡嗡发响,但随即他耳边一道急促温热的唿吸,让他回了神。 第32页 他的脑袋被宽大的双手紧紧护在谢玦胸口处,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跳撑起凝实的胸肌,谢玦的心跳声正在他脸颊边噗通噗通。 阮时乐有些心慌,玩笑闹大了,翻车了。 谢玦的双腿是车祸造成的,他不该这样没轻没重。 他连忙起身,慌乱中,撑手起身,不知道碰到哪里,谢玦冷不丁低喘了声。 谢玦抬手覆在眉眼处,躺在草坪上半晌没出声。 阮时乐神情忐忑不安,双膝跪地,「对不起,我错了。」 夜雾下笼中,谢玦嗓音有些暗哑低沉,又似自言自语,「快被你玩疯了。」 阮时乐连忙躺在谢玦身边,笔直直的躺好,乖巧认错道,「我下次不敢了,我发誓绝对不再碰你轮椅。」 谢玦侧头看他,咫尺唿吸间,再凑近一个拳头,就是鼻尖碰着鼻尖。那紧张的唇瓣怯生生的,无意识地微张出一条缝隙,阮时乐眼里浮现担忧的潮气,湿漉漉的望着他。 谢玦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而后扭头望着天上的圆月。 抬手指了指他喉结的印迹 夜雾渐浓,床头一盏橘黄色暖光。 阮时乐刚洗完澡,一边涂抹身体乳,一边趴在网上看吃播视频。 他也不是要大晚上遭罪,搞深夜美食诱惑。本来只是想学点厨艺继续征服谢玦,结果划着名划着名就进吃播视频了。 不一会儿就看饿了,阮时乐知道自己定力不行,不敢多看,戒毒似的关了视频。 他刚准备在网上遨游,傍晚和谢玦嘴仗的始末兀自的浮现在脑海里。 而刚好,手机弹出来微信,他打开一看,是谢裊。 「美少女战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重生之废材逆袭」:你吵到我眼睛了! 「美少女战士」:「图片」「图片」 「美少女战士」:我宣布这张封神! 阮时乐点开一看,抓拍的很巧合。 朦胧的玫瑰粉色傍晚下,轮椅上的谢玦衬衣规整,西装裤线条都透着禁慾的清冷,谢玦微勾着唇角,而他直接跳到了谢玦双膝间,谢玦的手刚好揽着他腰,接住了。 这简直就是照骗啊。 不知道还以为是恋人,明明是他暴起打人! 「重生之废材逆袭」:好巧,我刚刚也在想谢玦。 手机一边的谢裊本来想试探下阮时乐的态度,毕竟当面嗑真人cp需要尺度,听见阮时乐这么说她兴奋的手指飞速按键: 「美少女战士」:摩多摩多! 「重生之废材逆袭」:我把谢玦咬出血了,他骂我是狗。我当时心虚,脑子没反应过来,但是现在越想越不得劲,气死我了。 阮时乐一边打字一边在脑海中復盘: 谢玦攻击:【你很喜欢这个姿势?】 他反击:【狗改不了吃屎。】 他攻击:【我咬死你。】 谢玦反击:【起码要够打狂犬疫苗的钱。】 阮时乐眼睛一亮,谢玦说他是狗,他又咬谢玦一口,狗吃屎嘛,等于谢玦承认他自己是一坨大便了!其实他没输,他之前就骂回去了! 他激动的给谢裊分享他隐藏的胜利。 但一直情绪高涨的谢裊回了他六个点。 而后又发了个表情包,是一个大熊猫弯腰打电话,配文:「餵~精神病院吗?这里有人疯了。」 阮时乐顺手收了这个表情包,还后悔似的:其实躺在草坪上的时候,我脑子就想到了这点,但是看谢玦一直静静看月亮,我就忍住没说了。 谢裊都无语了,只想摇着阮时乐尖叫。 她甚至能想到两人躺在草坪上看月亮,气氛正好时,两人同时侧头,就在谢玦情不自禁亲上去时,阮时乐兴奋得意说谢玦是shi…… 「美少女战士」:「图片:掐人中唿吸」 谢裊一想到谢玦的冷脸,再想到阮时乐油盐不进,暗戳戳捉鸡。 这时,她微信下方通讯录冒出一个小红1,谢裊点进去一看,备註是谢玦。 谢玦五年都没加她微信,正面说的话仅限于几句打招唿,这加她肯定是因为阮时乐。 谢裊手一抖,立马通过好友验证。 不用谢玦开口,她十分上道,把今天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谢裊小心翼翼问道:大哥,拍的不满意还可以重拍的。 谢玦没有回覆她,直接发起了二十万转帐。 谢裊手指颤巍巍的点收了,她宣布废宝就是她的财神爷! 另一边,谢玦收了照片后,一一保存好。 手指在相册里翻动,点开加密、名为「∞」的相册,输入密码,间隔五年没更新的相册,今晚终于又鲜活起来了。 相册里全部是阮时乐那张脸,只是相比现在青涩稚嫩很多,像是初夏清晨上的露珠,天真无邪。 将两人的打闹合照放入其中,定格在一张张稚嫩小脸的时间冰冻瞬间解封,相册里的时间开始流动。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下,谢玦半阖着眼,乌黑深暗的眸子如废墟坍塌的黑暗,夕阳下的合照好像将他拉出了荒芜的死寂,又使得废墟快速復甦重建。 只是中间跨越了五年,一瞬间从青葱活泼小少年,变成了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精緻漂亮,而谢玦也从站着变成了坐在轮椅上,神色也更多了内敛的漠然。 第33页 谢玦默默看了会儿,突然想抽根烟。 但想到阮时乐不喜欢烟味,他又压了下去。 只肩背后靠沙发,静静望了会儿天花板,深邃复杂的黑眸逐渐变得温柔宁静。 随后,他随意点开一段监控视频,时间显示在五年前。 阮时乐穿一件蓝白的高中校服,拉链到领口,咬着锁头坐在书案前搔头写作业。听见开门声,像是等到救星似的,他立马从椅子上蹦起。 画面里出现谢玦,手臂上搁着西装,正抬手解白衬衫领口。不过下一刻,他背上就挂了个猴子,修长冷白的手指不得不停下解领口的动作,手往后腰一揽,拖住下坠的臀部。 「玦哥,你终于回来了,加班好晚啊,都十一点了。」 「作业做完了?」 「还没有。」清亮的声音有些沮丧。 「我很用功的嘛,深夜了还在做作业,已经很卷了。」 「你那是卷?别侮辱卷这个词了。效率低下还摸鱼刷网页,能做出来就见鬼了。」 「我不管,我就是脑子笨做不了一心二用,光担心玦哥去了,写不来作业。」 「别撒娇。今晚作业没写完,我们都别睡。」 而后便是少年一阵哀嚎声。 视频里的谢玦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谢玦退出视频,又看着最新更新的图片,少年除了容貌更加出挑外,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谙世事、娇纵。 谢玦反覆看了几遍照片后,他精准的生物钟提醒他,快到九点,他睡觉时间到了。 大厅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指针落在9时,发出金属质感的悠扬洪亮的钟声。 昏暗的卧室内只留一盏嵌入式暖灯,丝滑流线的珠光黑色被罩下,谢玦躺的板正。 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他朝一旁整齐又空荡的枕头看了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今天的嘴角有一丝松弛的笑意,给了他安睡的力量。 偌大的双人床,谢玦的身体只轻压下一侧,另一侧真丝枕被永远安静平坦。他和它一起,在五年间无数个安静的夜晚,一同失眠又在同一天的清晨醒来。 庄园一到晚上九点就很安静。 潮湿的浓雾开始瀰漫,吞噬整个庄园。 一片寂静中,有什么逐渐躁动。谢玦又似听到山后的野兽嚎叫,千里之外的奔流洪涛似震耳欲聋,忽的好像又下起暴雨,大厅里,钟声的鸣奏曲越来越慢,最后变得悄无声息。 漫长、沉默的夜晚,星辰循环交替,一点点抽走谢玦保持眉心平静的定力,变得紧蹙压抑。 他又开始进入破碎的梦境,剎车紧急制动砰响,他虹膜上溅落滚烫心悸的血液,盲目飞舞的一片乱影尘埃中,喧闹、喊叫、惊恐、痛苦齐齐爆发。 有人在他耳边唿喊,有人在用力掰开他和他交握的手指,有人在惊吓痛哭,最后,所有的一切在眩晕的救护车声中归于虚无。 浅暗的黄晕下,谢玦的手指用力的搅劲儿像是在拼命拉扯什么。晦暗里的脸泛着苍白冷汗,深邃立体的五官上薄汗堆叠,像是覆盖上一层层透明湿哒哒的薄纸,黑夜里,唿吸逐渐粗重痛苦。 他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分离,但是又默契的达成一致。要让痛苦把身体的血肉、精神啃咬的一干二净,它们才能短暂的罢休,谢玦才会在浓雾消散之际有个浅眠。 周而復始,白夜与黑暗永远在那里。 谢玦像是带着面具镣铐在这永无止境的区间服刑,等待着人解救他出去。 不,他已经等到了。 谢玦半睡半醒,今晚,没有继续放任自己在痛苦中沉沦。 鲜血凌乱的噩梦消散,阮时乐抱着薯片朝他挥手,还说海鲜大餐真好吃,还说谢玦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脑袋里闪过许多小碎片: 或是绿荫蝉鸣、柠檬味的薯片、小揪捲髮落在白衣后背上,侧脸总是嚼着东西鼓鼓的,像仓鼠囤食一般。 或是星空低垂,他们躺在草坪上,蝉鸣窸窣,阮时乐时不时心虚的暼他喉结上的牙印,一副等着他制裁的小可怜样。 这些,足以重新构建梦境。 早上7点。 一身黑真丝睡衣的谢玦在洗漱台的镜子前,微抬下颚,性感的喉结上有一道鲜红的牙印。 摸了摸,指尖还能感受到残留的酥麻和疼痛。 这个笨蛋,真是属狗的。 洗漱完,他又在衣帽间里挑了件银白色运动服。衣料遮盖人鱼腹肌倒三角的壮硕,只显出挺阔的力量感,再挑了黑色阔脱裤。与禁慾冷感的西装相比,多了丝蓬勃外放的运动荷尔蒙。 从电梯厅出来进餐厅,餐桌前,郑叔已经备好了早餐等着谢玦,然后8点开始去理疗馆復建。 餐桌上的早点是营养师根据谢玦身体情况定制食谱,谢玦不追求口味,这营养餐放阮时乐眼里肯定被说是猪食。 谢玦一坐下,郑叔就看到喉结处的类似吻痕的印记。 毕竟谢玦的下颚线、脖颈长短、线条粗细以及喉结大小都十分优越矜贵,是受造物者青睐的雕刻而成,那突兀鲜红的外来印记在冷白皮上十分明显。 郑叔眨眼道,「看来最近园子里要消杀蚊虫了。」 谢玦嗯了声,端着碗里的营养粥,淡然自若的喝着。 郑叔又道,「过几天就是三小姐谢裊的成人礼宴会,夫人那边要确认您会不会出席。」 第34页 「不去。」 郑叔倒是没惊讶,当天会议满了,还是两个月前就敲定下来的,和国外合作项目进入到关键的商谈合约流程了。 而且,谢玦从来没当众出席过任何活动。 「不过,三小姐给小少爷准备了请柬,小少爷喜欢热闹,他应该会去。」 「三小姐倒是和小少爷一见如故。」 「嗯。」 「而且顾家的顾景也会出席宴会。」 谢玦手里的勺子一顿,眼眸渐深,闪过一丝阴鸷的冷意。 郑叔仍旧笑盈盈道,「小少爷自己没意识到自己长的多好看,但宴会上的少爷小姐们都挺热情奔放。」 谢玦放下粥碗,黑眸看向郑叔,抬手指了指他喉结的印迹: 「阮时乐咬的。」 「你会觉得这样的我没有竞争力?」 「就阮时乐那脑子,别人搭讪都觉得是故意找茬儿欺负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怎么是谢玦啊。 谢裊成人礼晚宴这天,阮时乐请了半天假做造型,改了头髮发色。 此时正在为衣服搭配发愁。 阮时乐趿拉着小恐龙拖鞋,翻了衣柜发现,原身的衣品真的堪忧,尤其喜欢镭射光亮片、镂空的浮夸风。 好不容易才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淡粉姜黄两色混染的真丝花衬衫,乍一看像是马卡龙蛋糕千层切面。 不过阮时乐就是喜欢把丑到烦眼的衣服搭配出自己喜欢的味道。挑了件米棕色的阔腿裤、枪驳领的休闲白西装,瞬间就有了意式慵懒松弛的復古风。 不过,阮时乐盯着镜子,还是少了什么。 他琢磨一顿,跑去找谢玦借珠宝戴戴。 阮时乐来到书房的时候,谢玦和郑叔在休息区正在商讨什么,听见开门声,两人齐齐侧头看了过来。 一身白西装的阮时乐风风火火朝他们跑过来,花衬衫扎在高腰米粽色的阔腿裤里,真丝柔软地若即若离地贴着纤细的腰身,有些松垮随意的小性感。 锁骨线条起伏秀巧精緻,花衬衫还解开了三颗扣子营造出深v的错觉,上半身衬衫随着跑动,光丝如水纹波动,胸口一抹白腻时隐时现。 谢玦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平板,理了理西装袖口露出的并不乱的一英寸白衬衫,好整以暇的看着阮时乐跑近。 近了,还发现阮时乐戴了淡紫色的美瞳,浅棕色的捲髮染成了银灰色,还特意抓的细緻,捲髮弧度恰倒好处的优雅,后脑勺的齐肩发揪用银绦滚丝带扎着。 谢玦打量着阮时乐兴奋的目光,觉得他眼里的亮意,有些刺眼。 郑叔默默笑着,见谢玦目光冷淡,随后低声仅两人声音说道,「小少爷平时都是白t长裤,趿拉着拖鞋,今天这身倒是换了风格呢。」 「谢玦!我想借你珠宝戴戴。」阮时乐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近。 谢玦双手交叠至腰腹,气势沉沉道,「理由。」 阮时乐现在可不怕谢玦了,他唰地半蹲在谢玦面前,奶白的手指抓着谢玦膝盖上的深墨色布料,「哎呀,就是谢裊成人礼,我肯定要盛装打扮啊。」 谢裊最近迷上了一个动漫人物,还请求他戴淡紫美瞳染银灰发色,他自己也不排斥,自然乐意满足。 「拜託拜託~」 谢玦垂眸看着,新发色衬得五官如陶瓷般白皙,那张小脸的下颚快擦到西装裤腿线,此时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谢玦不咸不淡道,「哦,你见谢裊盛装打扮,你现在每天上班就趿拉着鞋子,脸不洗牙不刷,还顶着鸡窝头明目张胆跑我这里洗漱蹭饭吃。」 阮时乐心虚,谁上班还会精心打扮啊。 他眨眨眼,手指抓着谢玦的膝盖轻晃着,「咱们更加熟,不搞那套虚礼嘛。」 谢玦不买帐,面色更冷了。 阮时乐张嘴就来。 这个油嘴滑舌的小骗子,还说他是他的神,加微信都不带他。 「谢玦,求你了嘛,我这身衣服缺少点睛之笔,不然真的很像地痞流氓的。」 谢玦看了眼,淡紫眼瞳的猫眼,哪有奶油肌,脸巴掌大小的地痞?小孔雀还差不多。 但架不住阮时乐抓着裤腿哼哼唧唧撒娇,谢玦还是同意了。 「衬衫扣子第三颗扣上,只能解两颗。」 「行。」 「你那小身板也没什么可秀的。」 「当然啦,没谢总的大胸肌健硕嘛。」 谢玦面色闪过别扭,滑走了轮椅,一旁郑叔口观鼻鼻观心的落在两人身后一段距离。 去衣帽间的路上,阮时乐欢喜期待的心情溢于言表,只是谢玦的面色在昏暗的过道上沉默着。 进了衣帽间,这只招摇的花孔雀,戴上珠宝后更加光芒四射了。 不过,阮时乐丝毫没意识到谢玦看他的目光暗藏幽光,只对着宽大的镜面戴一条项鍊。 由十几颗小拇指大小的菱形钻石镶嵌而成的项鍊,一戴在细长的脖颈上,视觉效果瞬间从花衬衫移至锁骨颈项,繁简结合达到量感平衡,慵懒明媚中透着矜贵。 阮时乐看了檯面上的一堆珠宝盒,又挑中一款蓝钻镶嵌粉钻边框的钻戒。 「哇,谢玦,这款钻戒风格可不像你的品味。」 谢玦手撑着下颚,顶面灯带的冷白光线下,下颚线浮现一层淡淡的阴翳,显得几分危险凌厉。 第35页 「喜欢就戴。」 于是阮时乐毫不客气的,戴上了手指,结果所有手指都试了不合适,最后试着往无名指戴了下,竟然十分契合。 阮时乐朝谢玦伸着手背展示,无名指上冰色蓝钻熠熠生辉,配着纤长的手指,格外适合阮时乐这身随性洒脱中带着点不禁意的贵气。 「好看吗?」 「可以。」 阮时乐在镜子里欣赏了片刻珠宝,转头问谢玦,「你真的不去吗?」 「不去。」 「行吧,那你不要加班很晚。」 谢玦闻言,眼底有一丝波动,「你会担心?」 阮时乐笑嘻嘻,「当然,我怕这么好的老闆加班猝死,我饭碗没了。」 谢玦刀了阮时乐一眼,「滚。」 阮时乐吐了吐舌头,「嗻,小的这就退下。」 阮时乐走后,衣帽间瞬间安静下来,射灯的光晕有些过分的静谧,一排珠宝盒闪着冷寂的光。 郑叔看了下腕錶,「谢总,会议要开始了。」 半晌,谢玦才出声。 「嗯。」 他按动轮椅出了亮光区,光线暗淡下的无人处,谢玦手指伸向膝盖处,那里麻木的神经感触从未有的敏锐发烫。 谢玦摩挲着膝盖处的布料,而后拂了拂,像是后知后觉刨开阮时乐那双爪子。 郑叔笑笑道,「您放心吧,我叫小少爷时不时给我微信分享动态,让我这个加班社畜也感受宴会气氛。小少爷要是遇见问题,咱们的人也会第一时间出面的。」 谢玦看了郑叔一眼,随意点了下头。 而后,眼底更冷了。 阮时乐连郑叔的微信都加,独独忘记了他的。 另一边,晚宴刚刚开始。 傍晚,瑰丽的鱼鳞云层低垂。 露天的舞台上,一身穿白色燕尾服的轻年端坐在一架斯坦威钢琴前,开口便清脆悠扬,指尖在黑白键落下,珠圆玉润的琴声迴响在火烧云的天际下。 台下的贵宾相互笑着点头夸弹得不错,节目安排的很好。但歌声正值震撼心灵引人深情共鸣部分,客人们却端着香槟开始寒暄交际,笑声不绝,没人在听。 台上的倪明雅,感受到了侮辱。 倪明雅出道三年就巅峰顶流,走哪里都是人群簇拥聚焦点,一张演唱会门票炒至天价,一票难求。而此时台下的人们并不专心听他弹唱,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也不是对他的认可,只是碍于主办方是谢家,出于对谢家的尊重情面。 余光扫去,客人热闹交际,没有人认真听他弹唱,他们把他当做宴会名利场的陪衬。 越是这样,倪明雅越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技惊四座,让沉迷热络交际的客人们侧目倾听,为他赞嘆。 黑色琴面映着倪明雅姣好的五官,正如王子一般指尖翩然,很快,倪明雅耳边的喧闹退去,渐渐归于寂静,倪明雅嘴角微勾,弹得更加专注了。 一曲完毕,他起身致谢,准备接受潮水般的掌声与赞美。 他躬身弯腰,底下传来窃窃低语,像是震撼中还未回神。 只听一声道,「好漂亮。」 随即私语赞嘆声不止。 倪明雅嘴角扬着精心练习的弧度起身,抬头却见底下客人的后脑勺齐齐背着他。 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 「不过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长的太好看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倪明雅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一片枝叶闪着晚霞金光中,一个白衣银髮的少年懒洋洋的走来了。 他的五官漂亮到模煳性别,像是漫画人物破次元了。又像是误入名利场宴会的精灵,随意漫步在宴会中,对周围赞嘆的目光恍若未觉,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橙黄色果茶,旁若无人的品尝着。 竟然是阮时乐。 怎么可能是阮时乐。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为阮时乐的陪衬! 倪明雅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然而他还要继续在台上演唱、陪衬。 不过,他已经扫到梅家那以玩得花而臭名昭着的纨绔公子哥梅黎。对方目光露出玩味的打量意味,那眼神轻挑,十分配阮时乐下贱又卑躬屈膝的舔狗脸。 梅黎是梅家家主儿子,梅家之前一直是奶业老牌龙头企业。但最近几年国内市场突变,外加受顾家的明里暗里打压,公司资金鍊出现危机,于是向谢玦寻求投资。 梅黎因为家里资金危机老实了一阵子,但是听到他爸说和谢家的投资要谈成了,今后他们家产业会更上一层楼,到行业撼动不了的地步。 于是梅黎又开始玩了。 「走,咱们过去会会。」 「又纯又辣,简直极品。」 阮时乐天生钝感,自然没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打量。 他来宴会也不是为了交际,而是馋嘴国家一级面点师做的甜点,据谢裊说还有招待国宴外宾的辉煌履歷。 他在甜品区慢悠悠的品尝,等吃够了,见到谢裊说两句祝福话就回去。 阮时乐掏出手机拍下摆盘精美的马卡龙甜点,给郑叔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郑叔很快就给他回復了——看着真好吃。 阮时乐也觉得不错,拿起餐盘,看中一块青柠芝士小蛋糕。 这时,他侧面忽的出现两个年轻男人,有一人转身手中的酒杯一歪,眼见要洒到他胸口上了。 第36页 阮时乐利落转身后退两步,红酒溅落在原地草上。 「啊,不好意思,转身没注意酒水撒到你了吗?」梅黎脸上挂着绅士歉意进一步道。 阮时乐看了他一眼,他大爷的,又是这种整蛊霸凌戏码。 看着他好欺负吗,怎么从小到大就这么倒霉。 阮时乐,面无表情地,端起盘子里的甜点,砸去。 梅黎一愣,抬手抹脸上的奶油,周围同伴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你!你干什么!」梅黎压低语气怒道。 阮时乐耸耸肩膀,「抱歉,我也是手滑。」 梅黎更恼了,然而兇狠威胁的话还没出口,阮时乐服软了。 「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们去卫生间清洗下。」 那梅黎怒意一顿,目光重新流连在阮时乐漂亮的脸蛋上,看着纯,没想到还是个钓的,性子还挺野。 他就喜欢有征服欲的。 他勾着唇角,「乐意至极。」 阮时乐莫名厌恶噁心,怎么同样的动作,谢玦就好看,这人这么油腻猥琐。 和梅黎转身离开,没走几步,阮时乐朝身后那男人,猫眼无辜道,「你要不要一起来?」 玩得这么花?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瞬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三人正好写州字。 进入卫生间的时候,阮时乐取下无名指的钻戒揣入西装口袋,纤细的手指拧着门把手,咔哒一声,落下反锁。 另一边,正在开会的谢玦接到郑叔的紧急提醒,中断了会议。 等谢玦带着郑叔和保镖黑衣人赶到厕所门外的时候,厕所门却打不开。 卫生间门都是厚重的实木门隔音效果很好,如此,只能听见里面传来模煳不清的嚎叫和棍棒落肉上的打击钝声。 谢玦神色安静冷彻,只暗深的眼眸凝视前面的门。 郑叔面色难得着急,一边叫保镖踹门,一边紧急打电话问庄园总管过来开门。 此时门里,阮时乐一脚踩在狼狈不堪的男人背上,一手拿拖把卡在另一个光屁股男人的脖子上。 地上男人狠狠凶道,「你敢打我梅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阮时乐嗤声笑了下,他可是从小在威胁恐吓中长大,就这两人威胁逼格实在不够看。 「一坨噁心玩意儿,你还是自产自销,好好兜住别当众尿裤子吧。」 阮时乐说着,抬脚重重踢了男人后脖子,男人脸颊蹭地龇牙咧嘴的嚎叫。 「你个贱人,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爹是谁!」 阮时乐冷笑道,「嚯,我可没生过你这好大儿。」 梅黎气的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阮时乐拿拖把戳了戳另一个装死的男人,那污水顺着灰头土脸的颧骨流到嘴边,还死死不敢动。 阮时乐命令道:「你,起来脱了他的裤子。」 梅黎听着,坑坑洼洼的汗珠霎时变成冷汗,惊恐地看着阮时乐。 「你想干什么!」 阮时乐歪头一笑,「我想看你们干点什么,然后我再拍点什么。」 梅黎面色铁青,「你敢!他是王家嫡系,我是梅家嫡系!」 「哦,那你们很般配哦。」 阮时乐蹭亮的鞋尖踹地上男人的腰部,「还在犹豫?现在是你上他,不然换他来?」 砰的一声,门口传来踹门声。 两个男人顿时得救一般喜出望外,而后阴毒的望着阮时乐。 梅黎扯着流血的嘴角抽搐道,「你死定了!」 阮时乐也听见了门口踢门声,蹙着眉头正思索解决办法,但下一刻门咔嚓一声响起。 卫生间门豁然大开,阮时乐懵了下。 只见一群黑衣人脚步急促地沖了进来,不待阮时乐戒备,黑衣人中间分开一条道,谢玦坐在轮椅上气势骇人的进来了。 怎么是谢玦啊。 第二反应,喵他大爷的,有被装到。 谢玦抬眼看向阮时乐,目光发紧沉的厉害。 阮时乐头皮咻地发紧,下意识后背生寒,像是干坏事被抓包刻在骨子里的反应;他悄悄的挪动脚踝,脚尖从梅黎脖子上缩回地上,右手也轻轻的撤回当鱼叉的拖把。 哐当一声,拖把落地,静声中格外响亮。 阮时乐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不安的看向谢玦。 地上的两个男人一副得救的样子,连忙不迭的爬起来,提着裤子,拢紧衣服,像是受尽□□的受害者看向坐轮椅的男人。 虽然不认识,但在谢家有这气场坐轮椅的,除了谢玦还有谁。 看这个嚣张的贱人都怕了。 「谢总,求你给我们主持公道,这个人莫名其妙把我们关在厕所里打。」 谢玦目光扫了过去,淡淡的语气透着没有过的狠厉: 「莫名其妙?那你们还被打明白。」 「啊?」 谢玦身后的黑衣人蜂拥而出,将两个狼狈摸不着头脑的男人拎着又揍了顿。 梅黎被两人架着,揍的胸口犯噁心。头昏眼花中,他瞥见,那怪力少年闷闷的走到谢玦身边。 「受伤了?」 「没有。」 阮时乐又悄悄瞥了眼谢玦脸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怕他,可能是殴打了谢家的宾客吧。 他仔细观察着谢玦神色,见谢玦松了紧蹙的眉头,嘴角蠕动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为自己正名道: 第37页 「我说过,我真的很厉害的。」 谢玦没理他。 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他。 「转一圈。」 「哦。」 阮时乐浑身完好无损,只是真丝袖子撸到手肘,因为频繁用力扭打出了褶皱,脸颊沁着一层薄汗、泛着粉红,浑身上下只手掌沾着蛋糕奶油。 「洗手。」 如恶霸的少年乖乖洗好了手。 谢玦掏出巾帕,「伸手。」 阮时乐双手递了上去。 「手上戒指呢。」 「口袋里。」 「哪只。」 「右口袋。」 然后就在梅黎目瞪口呆中,谢玦掏出了钻石戒指,握着葱白的无名指戴了上去。 脑袋轰隆一声。 玩了。 梅黎已经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拳头,连忙不迭跪在地上求谢玦原谅。 哈 卫生间冷亮的走廊里,嘈杂的黑衣人脚步声退去,走廊里只阮时乐三人慢慢走着。 谢玦突然来袭,阮时乐夹着尾巴老实了片刻,见谢玦没骂他,又开始躁动了。 「谢玦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突然来了?」 阮时乐脑袋还在震撼谢玦那夸张的出场方式,嘴巴比脑袋快道,「哇,谢玦,你不会是听见我有危险,大手一挥中断会议,抛弃眼见成功的千万商务合约,跑过来救我吧。」 「这简直霸道总裁爱上我既视感。」 郑叔嘴角微微笑了下,「您很会总结。」 谢玦面色有丝僵硬,挺拔的肩背微绷,过犹不及的镇定,显得冷到有点傲慢了。 「不是,你误会了。」 「少刷点网页,我中途停止会议,是因为对方的cto并不能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们公司团队已经研发出了光刻机,虽然制程还不如他们最先进的产品好,但我们团队中端晶片……」 「啊,不用给我解释吧?」 阮时乐看着一脸认真又冷淡的谢玦,面露茫然道,「我又听不懂,不用给我说这些吧。我就开个玩笑,当然知道谢总不是为我中断会议的。」 谢玦神色一滞,收拢了下西装,面色黑沉,「我再给你解释?老闆给你讲公司业务情况,你少给我自作多情,回去给我写公司业务概况ppt。」 「一周时间。」 「啊?!」 阮时乐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砸的晕头,「我只是护工,你要我干这个??」 「你调岗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谢玦!」 「直唿老闆姓名扣钱五十块。」 阮时乐眼睛都睁大了,简直想掐着谢玦脖子晃,太离谱了。 「你又在发什么疯?」 谢玦不理会他,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加微信,你每天要给我汇报ppt进度。」 阮时乐欲哭无泪,加上谢玦微信,他感觉手机变成了炸雷。 已经能预感,谢玦时不时抽风给他布置任务,微信再也不是他肆无忌惮撒泼的私人空间了。 阮时乐加了谢玦后,径直绕过谢玦轮椅,气沖沖的出了走廊,仅给谢玦留一个沉默不屈的背影以示反抗。 直到背影转弯消失不见,谢玦才收回目光。 他揉了揉眉心,好像又无效沟通了。 郑叔心想,这哪是无效沟通啊,简直反向沟通。 他看着谢玦那冷静神色下的一丝懊悔和无奈,谢总和小少爷说话,比几千万的会议商谈还耗费心神。 谢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哦,也不是一事无成,起码加到了微信。 只有苦劳的谢玦正点开阮时乐的微信头像。 是一只大熊猫前肢直立敞开的背影,左右上角配文「我爱钱」「钱爱我」,正下方配文「钱从四面八方来」。 谢玦嘴角弯了弯,点开朋友圈,密密麻麻一排。 他刚准备点进去看,手机来电话了,他短暂的接完,又点进阮时乐的朋友圈,却只显示一条冰冷的横线。 刚刚丰富多彩的动态全没了。 界面空白那么大,与谢玦蹙眉茫然的黑眼愣愣相对,那孤单单的横线都显得尴尬侷促。 动作僵住几秒。 谢玦把手机界面朝向郑叔,「怎么没有了?」 郑叔微微倾身,保持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斟酌道,「可能小少爷手机出bug了,我这就马上和他确认下。」 谢玦看了郑叔一眼,透彻的冷锐,郑叔眨眨眼正准备给阮时乐联繫,谢玦抬手打断了。 而后,只见谢玦在浏览器上搜索朋友圈怎么突然没了…… 郑叔跟了谢玦5年,知道谢玦从来不发朋友圈。不管是私人微信还是工作微信都用成了简讯,谢玦对别人的朋友圈也没有好奇心和窥探欲。 「他把我屏蔽了。」 谢玦抿嘴,关闭掉手机屏幕。 空空荡荡的走廊冷冰冰的脸色。 郑叔一旁默默收束着肩膀,脚上的皮鞋今天擦得太乌黑髮亮了。 片刻,谢玦又低头打开手机,点开和阮时乐的对话框,看着他的微信头像,神色有些犹豫不决。 修长的手指在输入框中有些紧绷的试探,直到转帐成功发过去,谢玦像是松了口气低声道,「幸好没删除我。」 他手指才开始灵活的输入给阮时乐改了备註。 第38页 谢玦盯着界面没几秒,消息弹出来了。 「好吃爱钱的阮时乐」:? 「谢玦」:加班费,等会儿陪在我身边。 「好吃爱钱的阮时乐」:哦。 很快转帐已被接收。 「好吃的阮时乐」:「图片:给老闆疯狂磕头」「图片:大熊猫比心」 有用。 谢玦又发了个二十万转帐过去。 「好吃爱钱的阮时乐」:? 「谢玦」:可能陪很晚。 「好吃爱钱的阮时乐」:哦。 这回等了会儿后,没有新消息弹出来。 谢玦试着点开阮时乐的朋友圈,发现动态又出来了。 小财迷。 不过也好哄。 谢玦抬头,面色矜持中透着一丝得意,「bug修好了。」 郑叔笑着点头。 内心默默道,这是小少爷朋友圈分组成功了。 「废宝,你在和谁聊天这么沉迷,喊你还几声都没听见。」谢裊一身粉色蓬蓬公主裙,面色幽幽的凑近。 阮时乐刚给谢玦单独开了个冷宫,把老闆关进去,忙着删除以前动态里日常吐槽谢玦的二三事。 麻利的毁尸灭迹安排妥当后,阮时乐又点进对话框,又给谢玦发了几个笔芯感谢的表情包。 阮时乐把手机界面朝谢裊看,「老闆。」 谢裊眼尖,看着阮时乐给谢玦的备註小声念道,「『atm』?好冤大头。」 然而看到言简意赅清冷的聊天记录,谢裊眼睛都瞪大了。 这过于暧昧了吧。 【等会儿陪我在身边】 【可能陪很晚】 尤其那两次二十万转帐,黄通通的。 汉字真的是很博大精深,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怎么研究得这么深入…… 阮时乐丝毫不知道谢裊想什么,她今天是女主角,端的是内敛温婉人设,脸上安静优雅看不出什么。 「不是我给谢玦备註的啊,他微信暱称就叫『atm』。」 谢裊看着阮时乐漫不经心的解释,面露疑惑。 她点开微信,果然谢玦的暱称变成了「atm」。明明一开始谢玦加她的时候,还是冷漠的「xx」。 好的,她又成功见证了大哥里程碑的一步。 谢裊刚准备和阮时乐聊会儿天,一旁便有人朝谢裊敬酒,谢裊i人属性暴露无疑,撑着矜持又羞涩的笑意,和来客寒暄。 谢裊的成人礼宴会办的十分隆重,商界有头有脸的家族以及后起新贵都来了。男男女女都是衣着翩翩优雅绅士。 谢裊被白茵带在身边,白茵在簇拥的人群中笑意温婉,那张嘴亲亲热热说了好几分钟后,才拉着笑到嘴僵的谢裊相互介绍。 阮时乐看着谢裊拘谨不熟的尴尬,心想在这里,自己估计是谢裊唯一的朋友。 他本来还羡慕谢裊的成人礼热闹盛大,结果现在看来,谢裊没比他好多少。 阮时乐的生日像个无人知晓的秘密。生日没人过,但他觉得很酷,别人觉得普普通通的一天,但他赋予了这天不同的色彩。而这一点,他自己也悄悄的揣着,别人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自己憋不住了,一个人跑去酒吧蹦迪。 舞池狂欢被人摸了下屁股,结果打架进了警察局,生日就这么蹲过去了。 阮时乐端着香槟到处逛了会儿,期间避开了撞过来的肩膀,崴脚摔来的身体。还有人朝他露出类似挑眉的挑衅目光,阮时乐白了眼。 要不是不能搞砸谢裊的宴会,他一定走过去问你瞅啥瞅? 阮时乐逛一圈来到酒水区的角落里,听见几个公子哥儿正肆无忌惮低声的评价谢裊。 这三四人的长辈正在和谢家接触,有和谢家联姻的意向。而今晚的开场舞,默认是谢裊从这些人中间挑一个舞伴,也意味着谢家的意向。 但这些年轻的少爷们看着人群中谨小慎微的谢裊,露出挑剔不满的目光。 说谢裊小腿粗、性格沉闷不够有趣,还说要不是她改姓谢,人群中都不会瞧她一眼。 世界上只谢裊一个女人了,或许才勉为其难在一起。 沙发里四个男人说几句,悠扬低沉的背景音乐中,还时不时露出轻笑声。 仿佛这样贬低谢裊,等会即使没被谢裊挑中开场舞,也不觉得掉面子。 不过,其中有个染着浅棕色头髮的骄纵年轻人,倒是只敷衍的应和着,一脸神不思属的模样。 「哟,孙二少,这是眼巴巴望着谁呢。」 「还能是谁,孙二少这痴情的。」 说话人毫不遮掩的神情似忌惮了,压低声音道:「我说你看中谢玦那个残废,你就上啊,保证圈子里没人和你抢,两家联姻还是长辈们乐意看的。」 孙二少喝了口酒,靠在沙发里懒洋洋的不搭理。 「瞧把我们孙二少愁的,也不知道谢玦那孤僻又自卑的性子今天敢不敢出来。」 说话的男人,语气里明显对谢玦充满敌意。他长的高高大大五官寡淡不出挑,细眼微笑唇有些邪气的痞帅,一身西装显得养尊处优的气派。 原本散漫的目光看到阮时乐端着酒走来,上下流里流气地打量一眼,挑了挑断眉,露出十足的兴味。 宴会上也有一些明星爱豆助演,而他们几人全都把阮时乐当成那些到处敬酒的小爱豆了。 第39页 那男人本想等人走近的,但看见同伴的兴趣不比他低,撩起二郎腿起身,率先朝阮时乐走去。 「嗨,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气势汹汹准备为谢裊找场子的阮时乐一愣,他怎么知道他要骂他们? 阮时乐冷脸道,「看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哇哦,冷着脸接他的梗更有趣了,周焕眼里兴味更浓了,夹着气泡音道,「哦,看来我们心有灵犀,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我。」 阮时乐:?? 这什么跟什么? 周焕晃着肩膀凑近道,「加个微信?」 「没有。」 这下换成男人愣了,他随即露出斜嘴痞痞的微笑,倾身俯视神情笃定,「我叫周焕,现在有了吗?」 周家是实力足以匹配谢家的世交,而周焕本人也时常因为和嫩模明星交往过密频频上热搜。 但阮时乐不知道也不在乎,孤家寡人多活一天都是命硬。 仅仅隔着两个拳头,阮时乐微仰着下巴,看着凑过来的五官没有躲避。 甚至周焕的油腻透过眼睛扑面而来。 周焕歪头凑近,尤其近看这张脸完全没有瑕疵的完美,像半青半红的蜜桃沾着自以为张牙舞爪的软毛,殊不知轻轻一抹,便能激得绯红,比熟透的蜜桃更加诱人清甜。 他很欣赏这种俯视的感觉,用身高优势遮盖住他的目标物,用暧昧的身影罩住对方,品味着猎物脸上绷不住的羞臊和欲拒还迎。 可淡紫色的美瞳只有无机质的冰冷。 还怪能装的,纯欲钓系是吧。 想法一闪而过,周焕眼前猝不及防闪过一道刺眼强光,眼前红白一片。 「你干什么!」 周焕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睛被强光刺痛,他抬手遮挡,连着后退了几步。 阮时乐晃着手机的强光手电筒,毫不留情的追着周焕眼睛怼。 「丑到我了,一边玩去。」 「你!」 退至暗光区,眼角还忍不住抽了抽,有一丝隐忍的暴怒。 「别不知好歹,再告诉你我叫周焕,周氏集团的周家,现在有微信了吗?」 「有,但我凭什么要给你这种,」阮时乐哼了声双手抱臂,后面的咬字格外加重了音:「你这种背后羞辱女性的油腻猥琐男?」 周焕神色阴黑,但盯着阮时乐那张又纯又野的脸,面色又缓和道,「没关系,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在拒绝谁的好意。」 阮时乐嘴角嘶了声,「哦,你倒是说说你是哪路天神?」 阮时乐的油盐不进,沙发上的三个男人看了会儿热闹后,兴味盎然的起身走来了。 夜色昏暗,灯光朦胧,落在阮时乐眼里就是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朝他围拢而来。 好好好,打群架是吧。 阮时乐昂着脑袋,刚准备撸起袖子,就见一堵墙似的四个男人愣了下,定在了原地不再进一步。来者不善的感觉也没了,像是被他拳头震慑住了。 阮时乐懵了。 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也没长大啊。 难道他打梅家的战斗力这么快就传出来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阮时乐,你在这里干什么。」 谢玦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阮时乐扭头,斑驳光影中夜雾如丝,只见挺拔禁慾的身影,直到谢玦坐着轮椅驱近了,才看清谢玦神色冷然的盯着周焕。 哦,不是怕他。 是怕谢玦。 阮时乐回头,周焕那刚刚吊炸天的油物,此时十分有礼貌风度,「是谢总吗?久仰久仰。」 态度好的像酒店迎宾的门童。 周焕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朝谢玦握手,孙二少更是紧张的直接伸手准备着,其他两人见状也窘促等待。 谢玦坐在轮椅上瞥了眼,无视了伸来的手。 半空中,周焕的手指无措的颤了颤,而后屈辱似的撤得飞快。 阮时乐见几人面色尴尬难堪,心里自然十分爽。 但谢玦在谢家处境本来就不好,谢玦这无异于直接打脸会让他今后更加被动。 他悄悄凑近谢玦身边,扯了扯谢玦的袖口,弯腰附耳,「面子功夫都不做吗?」 谢玦看了他一眼,淡紫色美瞳莹着水润,透着无知无觉的关心和担忧。 谢玦看向忍怒的周焕,「猪肉质检有专门的质检员,没必要在我这里一一戳章。」 阮时乐嘴角一乐,而后抿嘴忍笑,谢玦这毒舌当面骂人猪啊。这几人等着一一握手,确实很像戳章。 周焕目怒,断眉气的耸动,他何曾受过这些羞辱。 「谢总,你这是破坏两家关系,别给脸不要脸!」 谢玦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他这个人。 这是对人羞辱的最高境界,不论对方怎么跳脚,在谢玦眼里都不能称得上是人,自然没必要张口了。 但落阮时乐眼里,就是谢玦没吭声,怎么不骂回去! 急地他小胸脯呲呲的动,怼道,「谢玦不要,正好你捡起来可以装人,癞-□□成精到处装蒜。」 周焕气的面色铁青,脖子经脉都鼓起来了。 面色毫无波澜的谢玦眼里浮现一抹笑意,看向战斗小公鸡阮时乐,「走吧。」 阮时乐骄傲的扭头,跟着谢玦转身,但走两步后,回头想起来还没替谢裊骂上两句,又扭头对周焕几人骂道: 第40页 「一群大男人背后叽叽歪歪肆意点评女生,说人小腿粗,我看你们是浑身上下都细,才看什么都粗。」 阮时乐说完,还竖了小手指。 周焕脸黑的直接可以隐身夜色里了。 孙二少气的捏拳头,但他视线越过阮时乐,赶紧抓住机会朝谢玦不安又期待道,「谢总,我叫孙流林。」 他说着,就准备掏出私人名片跨出脚步递上去。 谢玦撩起眼皮,「抱歉,你不具备投资资格。」 阮时乐都愣了。 他喵的,谢玦骂人好高级。 「今天挺上道。」 安静的尴尬,无声胜有声。 看着孙二少被羞辱到臊红的脸,阮时乐心想,谢玦平时还是对我留了几分情面。 阮时乐第一次主动推着谢玦走了。 「今天挺上道。」 「保证对得起你花四十万的包夜。」 两人熟稔的话语,落在身后四人耳里,神色复杂又气恼。 白西装的少年感十足,坐轮椅的墨灰西装气场深沉禁慾,背影倒是看去十分般配。 谢玦哪有父母说的什么端正自持,不也包养小爱豆。 孙二少嫉妒到眼红。 「我难道比不上那个小白脸?」 三人看了眼气急败坏的孙二少。 周焕道,「说实话,你们是同一个类型的,只是一个天花板,一个像是高仿透着分崩离析的劣质。」 孙流林气的一杯酒水直接怼周焕脸上。 周焕没有生气,舔舔嘴角道,「晚上再收拾你。」 孙流林也是周焕嫉妒谢玦的一个原因,虽然他们只是炮友,但比不过一个残废就可笑了。 谢玦是他们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父母耳提面命的标榜对象。 因为谢玦的存在,他们人之常情的吃喝玩乐都成了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谢玦苦行僧般的自律工作狂,被父母当做鞭策他们的高品质赞颂。 殊不知,谢玦才是最可怜的,性格阴郁冷淡,爹不疼娘不爱只是谢家的赚钱工具。 即使谢玦现在已经双腿残废深居简出,但他商业头脑一流。谢家偌大的产业中,他手里仅仅有一个游戏公司和一个投资公司,根据披露的财报看,谢玦赚的盈利额度占了谢家的三分之一。 就光这一点,谢玦仍是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 要不是谢玦的赚钱能力撑着,谁会对一个残废多看一眼。 周焕几人内心对谢玦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谢玦突然回头看了过来。 像是一双漆黑的兽眼,透过人群缝隙闪烁着凶冷的锐光。 周焕手臂上的鸡皮都起来了。 这时候,周焕的手机弹出消息,群里有人发了个视频,说梅黎被打进了医院。 而梅家人不仅没报警,反而梅父当着谢玦的面又扇了梅黎的耳光。 视频里梅父弯腰鞠躬赔礼道歉,谢玦只冷着脸说合作作罢,他不会给梅家投资一分钱。 梅父面色顿时煞白,企业救命钱就这样被儿子败没了。 周焕关了视频,面色不屑,梅父为了拉投资这么没骨气简直唯利是图,不就一个残废谢玦么。 他周家又不是梅家这种落魄危机的家族。 谢玦也太目中无人太过嚣张了,他要给谢玦一点教训。 这时,手机里又弹出来一个消息。 是周焕他爸发的。 【别打银灰发色白西装男孩儿的主意,那是谢玦身边的人,最近需要找谢玦帮助。】 知子莫若父。 但晚了,他已经得罪了谢玦。 【非找他?】 【你在宴会上注意言行,年后准备让你当子公司总裁,但董事会反对声大,必要时请谢玦给你出面。】 周焕一下子就拧眉了。 难怪说他为什么一见到谢玦真人就犯憷紧张。 tmd,这是决定他进入核心高层的大股东! 周焕心凉了一截,他扯了扯领带,赶紧追去找资本爸爸谢玦道歉。 他没走几步,就到了甜品区。 球桌大小的蛋糕艺术城堡边,阮时乐正拿着盘子吃蛋糕。 「不愧是国家一级点甜师,真好吃的,你要不要?」 「不要。」 「你嘴角沾了奶油。」 谢玦说着递了手帕过去。 阮时乐擦了擦,但唇角还是有一抹白腻。 「笨,过来。」 阮时乐凑近、弯腰一气呵成,恰好谢玦抬起下颚,勐地鼻息相对,谢玦抬起的手指在空中顿了片刻。 鼻尖差点碰到,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是在接吻。 阮时乐眼睛圆睁,一个鼻剎车停在了一拳的距离处。 阮时乐嘴角微张,谢玦睫毛颤了下低声道,「闭嘴,知道你没好话。」 阮时乐嘟囔着腮帮子,扬起了下颚,红润饱满的唇瓣比那抹奶油先暴露在谢玦眼里。 谢玦僵硬的拇指微微弯曲而下,按住了唇角的软腻奶油,轻轻一抹,奶油被揉到温热的指腹上。 好像指腹温度加热,奶油的甜腻在谢玦鼻尖挥之不去。 阮时乐细长捲曲的睫毛微垂着,但等了片刻没回应,他疑惑抬眸,谢玦的眼睛太近了,他像是陷入一片深海,被暗流无声地包裹住了。 阮时乐心头闪过怪异,茫然道: 第41页 「好了吗?」 嫣红的唇瓣张合,香甜气夹着唿吸的热意扑在谢玦嘴角,不禁喉结微动。 「嗯。」 谢玦垂眸,那抹一触即分的湿软温热灼烧着指腹,他拿手巾轻轻的擦拭着。 「我要你这个口味的蛋糕。」 「嗯?你不是不要?」 「我现在想要了,不行?」 「可以~~」 「今晚我会百依百顺,保证满足老闆的任何需求!」 润泽的圆眼扑闪扑闪的,丝毫没意识到多么可爱暴击,以及说的话多么轻挑。 谢玦耳朵微热,不自在的瞥过视线,一侧眸,便发现不远处怔住的周焕。 别扭的柔光黑眸瞬间冷却。 「不喝。」 谢玦那眼神赤裸裸的厌恶,反倒激得周焕一身反骨。 不就是个子公司的总裁么,他不要了。 而且,谢家这边早就意向他联姻了。谢玦被谢家控制成为赚钱的工具,他和谢家联手后,还怕谢玦不成。 舞台上传来司仪风趣又端庄的声音,仪式开场了。 两米多高的淡黄色香槟塔像巨大的黄钻熠熠生辉,精神矍铄的白髮老人谢耀祖接过话筒发言,一旁谢裊乖巧亭亭玉立,时不时配合谢耀祖眼神对视。 一番感慨发言完毕后,周围掌声雷动面容笑得情深意切,又有四名侍应生推出梦幻般的天鹅公主城堡蛋糕,随后开始切蛋糕…… 过场走完后,开始迎来宴会最万众瞩目的开场舞环节了。 要不是气氛堆高了,贵妇只能优雅端酒杯小抿,她们其实更想来一把瓜子。 谢裊的成人礼,来宾心知肚明,不过是一场晚辈的相亲盛宴。 而谢裊能选择的很少,只能在周家、孙家、白家等世交家族子弟中选择。 谢裊已经换了一身纯白抹胸及地晚礼服,灯光追着她落到了舞池中央。二十几人的管弦乐队已经准备就位,提琴深咖色的音板闪着缓缓拉开的亮光。 聚光灯下,谢裊双手提着裙摆,此时月亮高升,月光落在谢裊的胳膊、肩膀、脸上,像是凝结了一片银霜,她整个人面色控制不住的紧绷。 甚至盯着周焕那几位「候选人」,她目光开始涣散的眩晕,盛夏的夜晚,手臂却细细的颤抖着。 十八岁意味着天高海阔的自由,而她只是由一个边缘小房间迈入更大的囚笼。 舞池周围西装笔挺,但谢裊只看到一双双眼睛,或轻挑或挑剔或恶俗的打量,也有兴奋的期待,那目光背后只是资源置换。 她像精心打扮的商品,摆在观展台上任人挑选评头论足。 静的时间有些长了,谢耀祖低声咳嗽一声,谢裊睫毛细抖,眼眸发紧藏怯的移向了周焕。 周焕好整以暇地回了一个绅士的笑意。 就在周焕准备跨出一列伸手做邀请姿势时,人群低唿声中,一道白西装比他先迈出了人群。 月光下,银灰色微长捲髮用银绦丝扎成了狼尾,休闲随性的白西装和阔腿裤拔高了身形。 像是从中古世纪打猎骑马回来的贵族少年,在他的公主面前,弯腰伸手递出了优雅的邀请手势。 「亲爱的公主殿下,我能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谢裊惊的嘴角微张,阮时乐微微抬头朝她眨眼。 她视线朝人群看去,一片惊讶的神色中,周焕目光暗藏惊慌怒意,谢耀祖眉头紧蹙有丝威胁。 谢裊咬唇,恍恍惚惚提裙回礼递出了手,随即,华尔兹舞曲在寂静的夜晚下自由酣畅的响起。 直到阮时乐带着谢裊转了一个圈后,谢裊她心里忐忑发紧的顾忌全没了,只望着那笑意浅淡的淡紫色美瞳。 她低声道: 「我的天,废宝你真的太好看了,像是从天而降的骑士。」 尤其阮时乐这银灰发色和淡紫色美瞳是谢裊新迷上的纸片人,她不禁有种破次元的感觉。 「对吧,我也觉得这一刻我帅呆了。」 谢裊心跳砰砰的,心里默念这位是大嫂大嫂,余光中甚至不敢看谢玦脸色。 「废宝你真是太好了,但是下场后你一定要给大哥说明,我对你没意思,你对我也没意思,我们只是纯家人关系。」 阮时乐茫然,「你想的真多。」 舞池里的少年少女舞步翩跹,神情熟稔笑意晏晏,看上去登对极了。 尤其少年的五官比谢裊还要出众,美的雌雄莫辩,虽然圆眼似猫显得稚气,但清厉流畅的下颚线、挺拔秀丽的鼻尖、眉弓弧度类似远山,给五官增添了几分少年英气,不会让人错了性别。 周围窃窃私语,谢耀祖看着阮时乐像见鬼似的,老钟不动的脸色有一丝惊恐和怀疑。 吃瓜的贵妇更直接问白茵这人是谁。 「这是哪家的孩子?」 看衣着只是小几万入门级奢侈品版型,白西装面料还是聚酯纤维,但他脖子戴的是christie’s diamond ne,起拍价额八百多万美元。 少年少女随着舞步握持的双手,阮时乐手上的钻戒,瞬间成为焦点。 一贵妇疑惑道,「这颗无际之蓝镶嵌粉钻,我曾经想拍下来送给我女儿做成人礼,但最后被神秘人以五亿多高价拍走,竟然在这少年手上出现。」 几位贵妇议论不止,表面都像是不知道拍卖钻戒的主人是谁。 第42页 但实际上得主人低调却没刻意隐藏,但稍稍一打听也不难发现是谢玦拍下的。 尤其白茵知道谢玦高价拍下这两件珠宝后,可没少在贵妇圈里炫耀,说谢玦多孝心能赚钱给她买珠宝,没少阴阳怪气贬低别人。 此时钻戒项鍊戴在少年身上,可把白茵那清高矜持的脸打的啪啪响。 奚落嘲笑落白茵身上,她已经无暇解释,只目光紧紧的盯着阮时乐的脸和身上的珠宝。 她曾经以为那是谢玦拍下给她的,但左等右等不见谢玦送来。后面她旁敲侧击问谢玦,谢玦冷嘲她一眼,但也告诉她这是买给星星的十八岁成人礼。 但那时候星星已经出车祸死了两年。 白茵觉得谢玦疯了,花几亿为了一个死人。 此时看着珠宝待在阮时乐身上,再看谢玦目光落在舞池中两人交握的手心,谢玦面色冷若冰霜,黑眸幽幽的恐怖。 看样子,玩替身玩出了真感情。 白茵红唇微扬,要是等阮时乐也陷入其中,她再告诉他只是别人的替身……白茵看着少年娇纵肆意的面相,可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金丝雀软脾气。 一场开场舞,阮时乐彻底进入了周围人的视线中。 而关于来路不明的少年与谢玦的关系也被探究,引得众人好奇。 开场舞后,周围的宾客开始成双成对的进入舞池,阮时乐任务完成美滋滋的退场找谢玦。 谢玦的轮椅隐匿在沙发卡座一角,圆舞曲响起,摇摇晃晃的影影重重中,阮时乐逆着人群朝他走来,一脸的得意洋洋。 「谢玦,我刚才帅吧。」 谢玦目光定定看着阮时乐,像是做细微表情扫描分析的冷淡金属仪器。 「你知道这开场舞意味着什么吗?」 阮时乐屁股陷在布艺沙发里,手搭在沙发边缘朝谢玦斜身低语,「谢裊之前给我吐槽过,再说周焕那些男人,配不上谢裊。我作为好朋友当然要一马当先帮忙解困。」 「仅此而已?」 「不然?」 这时,谢玦的手机弹出消息,一看,是谢裊发的。 【感谢大哥大嫂的解围,请大哥帮我再给大嫂说声感谢。】 求生欲简直拉满。 阮时乐见谢玦盯着消息几秒,冷沉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嘴角甚至好像扬起了一丝弧度。 他好奇凑近,「什么消息这么开心?」 谢玦手掌握住屏幕,看着近的根根分明的睫毛,稍稍后退嗯了声。 「小气,还不让看了。」 阮时乐跳舞跳的有些热,他脱下西装外套准备搁在沙发上,面前伸来了手臂,于是白西装就顺势搭在了墨灰色的西装手臂上。 白西装内衬光滑,斜落在了谢玦指尖,他叠衣服的动作细緻认真,冷白修长的手指触及衣领处的黑标籤时,停顿了片刻。 「嗯?怎么了?」 谢玦没答,手指微曲落在那小块洇着薄湿的布料,热烘烘的体温浸润指尖,像是触到了主人细汗发热的后脖颈。 咻地,心弦发紧灼烫。 他手指不再慢条斯理,快速将衣服叠好抱于胸前,一丝柠檬清甜的香水味浮动鼻尖,谢玦脸有些发热了,还有些口渴的燥热。 他明目张胆拥着暧昧,反正阮时乐这个笨蛋也察觉不了。 阮时乐摸了摸后脖子,望着谢玦不解,「你那什么眼神?好像又再骂我笨蛋。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去酒水区拿果饮,你要喝什么?」 「不喝。」 「哦,你是怕在外面上厕所不方便?我可以帮你的。」 谢玦顿时脸黑,压低声音几乎咬牙切齿。「阮、时、乐!」 阮时乐无辜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谢玦敏感。 「玻璃心。」 还逮着话头报復,「还是你那小兄弟见不得人?」 说完像是屁股后面有脚踢一样,脚步迈的飞快。 谢玦气的愠怒,手里紧紧捏着阮时乐的衣服,耳朵红的滴血。 陌生大佬 阮时乐跑了几步后扭头,明明见谢玦喉结动了,有些口渴的样子。 谢玦面子真重,他又不会笑话他。 阮时乐闲的没事抛着矿泉水打算等会儿给谢玦,一个圆桌花艺拐角,就见孙二少和白茵相谈甚欢。 眯眼一看,嚯,还手挽手像是准媳妇儿一样讨好。 阮时乐打量了孙二少一眼,有点宛宛类卿。 那孙二少很敏锐,顺着视线扭头,见是阮时乐,还挑衅似的往白茵身上贴了贴,更加显得母慈子孝了。 阮时乐面无表情。 这事很难评,就预祝他成功吧。 孙二少一路上献殷勤,白茵也看出孙二少的意图,说会制造机会让他和谢玦单独相处。还说孙家的联姻意向谢老爷子已经同意了。 可孙二少想着自己被谢玦冷漠羞辱,心里还是不安忐忑。 白茵冷笑一声,在这个谢家,没人能逃过谢老爷子的安排。 五年前不愿意回谢家的天之骄子谢玦如此,现在双腿残废的谢 諵砜 玦一样如此。 谢玦身边的人横插一脚开场舞,搅乱了安排,谢老爷子想必也注意到了阮时乐,肯定要对阮时乐下手。 而后谢玦的脾气一定会护着,到时候老爷子和谢玦面上的情谊撕破,她在中间可操作的就太多了。 第43页 白茵面上藏着算计,嘴里却安慰开解孙二少,说和谢玦在一起委屈他了,今后还要他多费心照顾残疾不便的谢玦。 孙二少听的信心大增,仿佛看到了成婚的殿堂。 另一边,阮时乐拿了水回到原地找谢玦,但远远望着脚步没再近了。 谢玦周围摆了五个卡座,一个个都是中年大佬气场还喜欢穿唐装,为首的谢耀祖在一众冷面中,面带慈祥的笑意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玦的神情看不清,面色好像有些不耐烦,时不时低头看腕錶时间。 阮时乐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的时候,周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这不是巧合,因为阮时乐抢了开场舞,周焕一直盯着阮时乐想找机会羞辱。 但周焕又觉得阮时乐的地位不配他只言片语。 阮时乐开场舞引得众人议论,很快就知道他只是谢玦身边的一个小护工,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罢了。 阮时乐这么嚣张,所有的底气都来自谢玦,那么他让阮时乐看清谢玦真实实力,他还能狐假虎威么? 「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圈子吗?整个资本圈的半壁江山。」 「你想巴结倒是要看场合。」 话里话外都意指阮时乐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周焕本以为阮时乐会怒觉得被羞辱了,但阮时乐理都没理他,直接找了个卡座座下。 竟然被无视了。 「你别以为谢玦很了不起,你看那一圈人物,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碾压谢玦。资本圈可是人外有人,瞧谢玦孤僻冷傲的性子,还不是只能老实坐下来寒暄交际。」 「你还当他真是唿风唤雨的大佬?」 阮时乐哎呦一声,「真酸。」 「做人不要太攀比。」 周焕气的嘴角抽搐。 他没必要对不是一个圈层的人怒火,井底之蛙以为谢玦就是天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让阮时乐看清现实,「谢玦虽然有些投资天赋,但在这群大佬面前,他只是个愣头青。」 尤其这几个人背景太过神秘,能查到的消息都很表面,但无疑都是中年得势大器晚成,一跃成为投资新贵。 说他们背后没有背景都没人相信。 黑马基金偏好成长型企业,杜绝恶意收购追求双赢,口碑很好。水鬼投资集团以眼光独到着称,专门挑濒临破产的企业下手,被成为投资圈的「秃鹫」。 这类型和谢玦有些类似,但谢玦的成功率,远达不到水鬼五比一的神话成功率。 谢玦创造的投资神话,在水鬼面前只是个勉强认可的后辈。 还有几家擅长利用政界人脉的影响力攻城略地、精准判断行业低谷入手,控制行业发展趋势…… 总之,这十多年来市场风口巨变,投资圈因为这横空出世的几人,资源悄无声息的重组,隐约超过老牌豪门的底蕴。 有业界揣测这几人背后可能是一家老闆,但行事风格天差地别,甚至相互竞争抢资源。最后只能归结市场发展巨变,人才辈出抓住了机遇一跃龙门。 周焕说着说着,甚至想递上名片结交一下,能入他们眼里,企业发展多了一道保命符。 阮时乐听着毫无波动,那些大佬再怎么牛逼一个个秃头大肚皮,左手盘佛珠,右手挂玛瑙,一脸的横肉掉下巴了。 看着倒像是暴发富的地痞流氓。 哪有谢玦看着赏心悦目,俊美多金。 谢玦的高度已经是很多人难以企及了,他又不是天花板,本来就是天外有天。 不过谢玦现在也挺难受的吧,看他频频看腕錶,但又不得不坐着社交。 即使相隔的远,但他也能隐约看到谢玦十分不情愿满脸冷淡。而那些中年大佬也冷酷不屑,像是给谢老爷子面子才勉为其难给后辈一个认识的机会。 全程只谢老爷子谈笑生风。 谢耀祖见谢玦眉头越皱越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冷声道,「小玦,这些前辈难得抽空指点,你作为后辈应该抓紧机会请教。」 这话一落,两方气氛更加僵硬了。 谢玦像是没听见似的,「还有话吗?没事我有事。」 谢耀祖气的白鬍子抖了抖,脸颊上的沟壑深沉,嘴角却挂着无奈的笑意,对众人开解道,「孩子被我惯坏了,几位别跟小辈见识。」 对面的一人冷笑摸着肚皮,「谁会跟小辈一般见识,咱们都是心宽体胖。」 原本谢耀祖想搭桥牵线,让谢玦管理的投资公司获得更多行业前辈指点和合作机会,结果两方都八字不合。 谢耀祖深深看谢玦一眼,枯眉耷眼皮下,眼神似暗雷闷响,但谢玦十分漠然,驾着轮椅转身就走了。 谢耀祖眯了眯眼,看着那冷峭的背影,谢玦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不过,他自己错过这么好的资源,倒是方便更好的制掣谢玦。 到时候与孙家联姻也更好拿捏。 谢耀祖转头对客人说了些场面话后也离开了。 剩下的几位中年大佬开始一手搭在沙发边缘上,一手盘串,神色深不可测也无一人言语。 一旁斜对角的周焕见状,嘴角得意的扬起。 谢玦得罪大发了,那目中无人的脾气总有人来治他。 刚刚阮时乐等的无聊,去熟食区端了盘现烤牛排,回来看那卡座上谢玦已经不在了。 第44页 他刚准备掏出手机问谢玦,就见那卡座里的人一直盯着他看。 阮时乐下意识看去,结果对方眼里的疑惑变成了惊讶,直接朝他招手。 一旁的周焕以为叫他,一脸荣幸的迈腿,却被那秃头大佬嫌弃的挥退,又朝阮时乐试探招手。 阮时乐面露不解,但还是上前看看牛鬼蛇神。 周焕第一次有点嫉妒阮时乐的美貌,而不是站在男人角度上欣赏。真是老少通杀,谢玦这顶绿帽子怕是有点多了。 阮时乐还没走近,那坐着的四人纷纷起身了,光线不清的昏暗中一双双眼睛冒光,给阮时乐一种列阵欢迎的错觉。 没待阮时乐开口,叫屠亮顶的秃头中年人,眼睛惊的发直了,试着喊道,「星星?」 阮时乐哦了下。 「你认错人了。」 「我叫阮时乐。」 屠亮顶摸了摸不存在的头髮,一副混沌恍惚的也哦了声。 倒是一旁大肚子弥勒佛形态的杜无量,眯着缝隙眼打量着阮时乐,而后指着自己手中的佛珠开口道,「圆吗?」 这是把他当智障? 阮时乐没好气的不耐烦道,「没你肚子圆,多盘盘肚子还能助消化。」 这毫不礼貌的话一开口,杜无量脸色露出耐人寻味的思索,而后目光逐渐露出心酸苦楚的复杂神色。 阮时乐:? 不待杜无量开口,一旁刀疤横肉的中年人率先摸着眼角,刀啸天几乎哽咽道,「我就是知道,除了长大了长开了,这脾气还是这么差。」 阮时乐搞更懵了。 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阮时乐冷淡道,「我不是星星啊。」 杜无量弥勒佛精明的脸笑呵呵道,「是啊,我们没说你是啊,你叫乐乐嘛。」 阮时乐沉默了。 他沉默的间隙,围着的几人已经开始卸货了,一个个把手上的珍玩珠宝往阮时乐手里塞。 给阮时乐一种赔礼道歉甚至讨好的错觉。 「我这串红珊瑚不值钱,给乐乐不用有压力。」屠亮顶摸着锃亮的脑门憨厚笑道。 「对对对,他那个不值钱,我这是玻璃种帝王绿翡翠扳指,也就比他的贵小几百万。」杜无量笑眯眯道。 屠亮顶气的斜了杜无量一眼,不待开口辩解价格,场面已经乱了。 四个人围着懵逼的阮时乐忙着塞东西的场面,堪称群魔乱舞。 往他怀里丢红玛瑙手串、和田玉吊坠……阮时乐一时间呆怔住了。 「不是,你们很奇怪,我不认识你们……」 眼见红玛瑙手串要戴在他手腕上了,阮时乐连忙捏住一刺青手腕,混乱的脑子突然找到清明,十分警惕道: 「你们戴假的?想碰瓷我?」 刀疤脸的刀啸天看着自己的花臂手腕,面色居然有些委屈。 几人一愣,面面相觑后,带着金丝眼镜的瘦高竹常发耐心解释道,「怎么会呢。」 屠亮顶准备开口,说阮时乐很像一位故人才这么热情。但刚张嘴,就被杜无量手肘顶了下肚皮。 杜无量眨眨眼,然而看起来还是像狐狸狭长眼不安好心的那种。 「乐乐误会了,嗯……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之前丢了个孩子,和你长得十分相似,所以你八成是我的儿子。」 屠亮顶几人一听内心纷纷骂杜无量不要脸攀关系,但面上都神色严肃的点头。 阮时乐不信的看着杜无量,唐装大肚皮的弥勒佛。 「我和你一点都不像。」 杜无量尴尬了下,摸着肚皮道, 「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时也是一枚美男子。」 杜无量见阮时乐不信,掏出手机翻了一张陈年照片,「瞧,这是我儿子刚入初一,我开家长会,学校门口接的。」 阮时乐凑近一看,画面里的杜无量看起来春风得意的潦草。 那时候肚子就很大了,肩膀上扛着一个十一二岁出头是小少年,对方鼻子哭得通红,眼泪汪汪十分不情愿的样子,长得确实和他有几分相似。 阮时乐将信将疑的看着几人难掩激动的神色,「可是这些太贵重了。」 竹常发手指扶了扶金丝镜框道,「不贵重,这些完全难以消减老杜这些年的思念苦楚,你不要有负担。」 几人越劝,阮时乐就越抗拒。 甚至他觉得,他们和诱拐孩子的骗子很像,怎么看都心术不正。 阮时乐道,「我不拿,你们不让我走吗?」 四人齐齐点头。 阮时乐见这些大佬像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宠溺,如果要他们不要为难谢玦呢? 听着周焕贬低谢玦,阮时乐心里其实十分不舒服。谢玦明明那么厉害,比他认识的任何人都牛。 这个想法只一闪而逝,阮时乐的脑子根本抓不住。 更多的还是关注当下,他道,「你们跟我一起拍个照片吧,证明是你们自愿给的。」 阮时乐刚拿起手机,就见三个胖子挤到阮时乐后面,瘦高个的竹常发被夹在中间差点挤变形;其他几人忙着剪刀手、微笑唇,竹常发眯着眼喊他的金丝镜儿挂谁身上了。 原本神情凝重深沉的「黑-邦」大佬们,一进入手机相机取景框里,秒变喜庆的过年合家欢。 屠亮顶看着阮时乐一脸冷酷,拿手指戳阮时乐的嘴角。 阮时乐要炸了。 第45页 他点开微信飞快把照片发给谢玦,然后在几人猝不及防下,蹦弹珠似的发了5s语音。 谢玦正在找阮时乐,手机里弹出的消息,点进就见一张照片。 阮时乐像是招财猫似的身上挂着各种串珠,嘴角都嫌弃撅上天了,身后四个中年男人笑得龇牙咧嘴。 谢玦像是见怪不怪似的,并未多惊讶。 随后又弹出一条语音。 他点开,阮时乐忍辱负重的着急声突兀响起: 【谢玦,快来救我!这些人好像脑子有问题!】 背景声有些嘈杂,屠亮顶的惊讶声、竹常发的噗嗤笑声、杜无量的失策哎呀声,刀啸天连忙否认还有些委屈。 「谢玦」:别怕,我这就来。 「谢玦」:那些东西你喜欢就收。 「谢玦」:观测面相他们不是坏人。 只是有点过于热情以及钱多的没地方花。 不过这能怪他们吗,他也忍的辛苦。 谢玦又点开图片,看着阮时乐圆瞪无措隐隐炸毛的神情,不禁扬了扬嘴角。 入v通知 突然被四个大佬认作儿子是?什么体验? 如?果可以, 阮时乐一定边哭边拖着这群疯子,把他们关进疯人院。 这都是什么啊,简直太奇怪了。 阮时乐反覆询问是?不?是?把他认作星星了, 但是?屠亮顶那光亮的脑袋晃得都要长草了。 阮时乐被围成了一团, 四个中年?在绞尽脑汁弥补刚刚突兀热情带来的奇怪, 努力打消阮时乐的戒备心。 这四个男人, 很久未体验到游说的艰难,一向都?是?别人在他们面前热忱的解说拉关系。 像是?很久不?用嘴巴, 此时只能笨拙的哄人。 然?而, 阮时乐坚硬的像块石头。 阮时乐双手抱臂, 面色冷酷一言不?发,完全是?防御抵抗姿态。 心中打定主意,在谢玦过来前,他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脑袋精明的杜无量见状, 咳嗽一声, 把三个兄弟喊一边商量对策。 阮时乐悄悄转动眼珠子, 见他们鬼鬼祟祟低头聚在一起, 心里?更加证实了几人十分有问题。 这几人看似商量, 实则在名为?【提篮桥再就业】的群里?疯狂艾特谢玦。 四人三言两语就刷屏了十几条消息, 但是?谢玦一条都?没回?復。 刀啸天急得颧骨上?的刀疤都?皱巴巴的, 哪有一点□□大?佬的气势,搓着?十指镶嵌着?的戒指,对竹常发道,「老四,你?倒是?出个注意。」 这四个人里?, 老大?屠亮顶憨厚忠义,老二杜无量奸诈弥勒佛, 老三刀啸天刚勇暴躁,老四竹常发斯文败类。 竹常发扶了扶金丝镜框,「凭什么问我。」 杜无量眯着?眼笑呵呵,语气却不?善,「因为?今天说好了都?穿唐装,你?一个人背地搞西装金丝眼镜,我们这是?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竹常发摸了摸鼻樑,而后缓缓露出一个深意的笑,其他三人见状又脑袋凑近。 「这能行?」屠亮顶疑惑。 「年?轻人管这叫爱情的力量。」杜无量有些琢磨的认可。 「行,我就负责威逼利诱。反正演坏人我熟。」刀啸天摸着?手腕露出的一截青龙刺青尾巴。 四人刚好商量完对策,就听见背后阮时乐一副得救欢喜的声音。 「谢玦!你?终于来了。」 谢玦的轮椅还未驶近,阮时乐连忙不?迭跑近,躲在谢玦身后,指着?角落里?鬼影重重的四人: 「就是?他们,非要给我珠宝。」 阮时乐还悄悄附耳给谢玦道,「慌乱中我还留意了下,几乎都?是?真的。」 「你?说他们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硬塞给我这个陌生人。」 阮时乐的眼神,狡黠中透着?一点天然?无知的单纯,小脑袋凑在谢玦耳边,髮丝蹭的谢玦耳廓有些发痒。像是?小伴侣撒娇告状似的亲昵。 谢玦微微偏头,看向阮时乐安抚道,「不?要紧,我来解决。」 阮时乐重重点头,看着?那四个人于暗中朝他们走来,手指不?自觉抓着?谢玦的肩膀,另一只拳头已经?蓄力待发了。 竹常发率先沉声道,「谢总,刚刚不?欢而散,没想?到又见面了。」 「关于和谢家的合作,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进行了……」 谢玦抬眼看去,竹常发人模狗样的装陌生大?佬前辈,气场压迫拿捏的不?错,阮时乐抓着?他的肩膀都?稍稍用力了些。 甚至落在耳边的唿吸都?有些急促,像是?脖子上?盘了一条临近炸毛不?断哈气的小猫。 谢玦目光如?炬,一眼就看透他们这几人想?要圆场子,从他这里?入手让阮时乐降低戒备。 而他们的关系确实还不?是?时机爆出来,人前关系闹得僵硬更好。 谢玦十分配合,语气里?隐隐有些恳切,「竹总,您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团队研发已经?突破新阶段了,不?能断了这笔资金。」 竹常发没说话,其他三人都?摆着?脸色,懒得搭理的样子。 四个人三个发福大?胖子,落在地上?的身影膨胀的可怕,尤其阮时乐那道细长的身影正在地上?暗暗对峙着?,像一桿孤零零的长木仓面对着?一堵城墙。 第46页 阮时乐有些担忧了,果然?之前谢玦和这些人谈话闹得不?愉快,结下疙瘩梁子了。 周焕说这些人是?资本圈的半壁江山,想?来谢玦还是?很有压力的。 阮时乐悄悄撤回?暗暗进攻的影子,拧着?眉头乖巧道,「谢玦人很好的,他只是?脾气又臭又硬。」 谢玦刚准备扭头反驳,阮时乐一个手掌用力,肩膀被掰正压回?了。 「刚刚是?谢老爷子强行安排他的,他刚刚进了叛逆期……」阮时乐咬着?嘴巴,急得无语伦次。 「对,就是?这样。」 谢玦修长的手指挠了挠眉心,转头想?给阮时乐说没有二十七岁的叛逆期。 但两人太有默契了,谢玦刚侧头唇角微动,阮时乐就迅速拿手心捂住谢玦的嘴巴。 扭头的动作一滞,一瞬间,果味甜腻的酒气袭来,谢玦眼底轻微颤动。 所有的触觉神经?被迫集中在手指轻压的薄唇上?,阮时乐刚刚握着?一杯冰的白兰地,此时发甜的酒味通过指尖餵到了他的嘴里?。 他抑制吞咽的生理冲动,舌尖暗藏紧抿的唇缝后,低垂的眼眸深黑的幽暗。 白嫩指尖的液体悄无声息浸染着?干燥发热的唇瓣,薄唇的纹理逐渐靡红湿润,甚至一丝丝香甜湿气钻入了唇缝深处,喉结轻轻蠕动。 而原本冰凉的指尖也染上?了薄唇的温度和气息,指腹生了潮红。 像是?被欲而不?自知的小魅魔蛊惑。 他有些炫目微醺,不?由?地屏气。 谢玦双手缓缓交叠置于腹前,不?动神色往下遮掩,黑眸下垂盯着?那白皙冰凉的手指,眼里?逐渐生了暗波。 唿吸屏的有些热,上?下唇瓣微微张合,那带着?甜腻酒意的手指却无知无觉顺着?缝隙侵入深了些,猝不?及防的,舌尖碰到了一截圆润的冰凉的东西。 嗡的一声。 谢玦耳边的声音模煳一片,鬼使神差的,他松开紧抿的唇瓣,微微颤动着?、轻轻贴了贴指尖,像是?于暗处小心翼翼的祈祷亲吻。 酥麻瞬间从心口涌起,激得唇瓣细细颤抖。谢玦压下晦暗的神色,红着?耳垂唿吸有些难以控制。 灼热的唿吸带着?不?安分的唇瓣触碰到阮时乐的手心,阮时乐心里?也涌起一丝微妙的怪异。 他只当谢玦那张毒嘴又要开口辩驳,偏头瞪了眼谢玦。 一副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的气势。 见谢玦老老实实的低着?脑袋,继而转头继续和几人商量,「你?们不?要和一个晚辈计较嘛。」 还卖惨道,「不?要和我老闆计较,我还等着?他发工资。我离开谢玦讨不?到生活。」 对面几个人先是?一愣,而后察觉到阮时乐人是?长大?了,但是?脑子长的有些慢。放心似的唿了口气,而后面色更加深沉了。 刀啸天阴沉着?脸,颧骨上?的刀疤露在微光下显得格外?吓人。 谢玦始终低垂着?头,像是?被阮时乐禁锢住的囚犯,那抹白腻漂亮的手肘搭在谢玦肩膀上?、虚环着?男人脖颈,薄粉的指尖始终捂着?谢玦的嘴巴。 竹常发眯了眯眼,眼神有些看戏的热闹,言语却施捨的薄凉,「看你?老闆也挺可怜的。」 刀啸天也道,「行,我们不?计较也可以,不?过,刚刚我们老二也就是?这个大?肚子的,因为?思念成疾,看到一个长得像他儿子的就发疯,我们哥儿几个只能陪着?他疯。」 屠亮顶和蔼的笑道,「在他病情没好转起来,你?要扮演他儿子的角色。」 阮时乐圆眼一怔,而后看向杜无量,刚刚还很狐狸精明的眼睛,此时空洞枯寂无声。 见阮时乐看过来,眼里?重新焕发光彩,嘴里?吶吶喊着?儿子。 阮时乐眼底有些动摇。 谢玦抬手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手背,低掩着?眼睑,从指缝中透出的声音有些低闷,「阮时乐,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 阮时乐抿了抿嘴角,脑袋像是?急速运转烧干了,淡紫眼瞳游神片刻。 一、被大?佬强行认儿子,报酬是?千万珠宝。 二、还能帮助谢玦和大?佬们打好关系,啪啪打脸谢家。 三、谢玦是?有良心的,他赚钱了会给自己分红。 总结就是?入股不?亏。 阮时乐茫然?的眼神顿时爆发亮意,兴奋道,「行!但是?你?们不?能针对谢玦。」 「你?们要是?对谢玦不?好,我就中止合约。」 清脆响亮的声音落入耳里?,谢玦的唇角压不?住,轻咳一声道,「阮时乐,谢谢你?。」 热气唿的手心有些湿麻,像千丝万缕的神经?在轻颤似的,阮时乐瞬间抽回?了手掌。 谢玦低头垂眸,似自嘲一般,「你?不?要可怜我……」 原本搓着?手心的阮时乐,立马捏着?谢玦的手道,「不?会,你?是?最棒的。」 谢玦紧绷的嘴角,到底没有忍住,翘了起来。 从阮时乐视线看去,谢玦的侧面轮廓依旧冷厉,下垂的乌黑睫毛甚至有几分破碎感。阮时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意,拍着?谢玦的后背鼓励他。 没轻没重的一巴掌下来,谢玦嘴角的弧度差点绷不?住的咳嗽。而身体里?极力隐藏的热意,顿时藉机冒出了皮表,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热意。 第47页 冷白的手指轻扯了扯领带,禁慾的气质里?,多?了一丝可窥探的性感荷尔蒙。 阮时乐看得有些痴了,谢玦回?眸一扫,嘴角几不?可察的扬了扬。 「阮时乐,口水流出来了。」 「我,我哪里?有!」阮时乐脸顿时红扑扑的。 谢玦轻笑,抬眼就见对面四人各个望天望地。 他们也见惯不?惯了。 他们冷酷六亲不?认的玦哥在小星星,咳,小乐乐面前,一向翘嘴好钓的很。 最后阮时乐收了礼物,然?后还加了微信。 他们速度很快,分工十分默契,一会儿,群名被杜无量改成了「欢迎少爷回?家」,而刚刚那张丑的各种龇牙咧嘴的照片,被设置成了群头像。 点进去一看,杜无量和屠亮顶两人都?胖出取景框了,脑袋和嘴角的笑意都?只有一半,十分诡异。 然?后各自暱称也改了。 atm黑马分行-屠亮顶 atm水鬼分行-杜无量 …… 牛的。 阮时乐恍恍惚惚,看着?谢玦冷脸把他们送走了。 谢玦看着?阮时乐脖子上?挂了好几串,手指、手腕都?被戴了珠宝,他抬手拨了拨阮时乐脖子上? 的翡翠串珠,压到他的钻石项鍊了。 「喜欢吗?」 不?喜欢就压箱底。他那里?还有很多?阮时乐会喜欢的珠宝。 阮时乐拢了下胸前的珠宝,像是?批发商中奖似的,嘿嘿傻笑了下。 「不?喜欢,但它值钱啊。」 谢玦嘆了口气,安排人带来珠宝箱,把阮时乐刚收到的热情见面礼装好。 阮时乐还是?没有真实感,他甚至想?喝几口酒,压压惊。 「去酒吧区吗?」 「不?去。」 谢玦神情有些不?自在,甚至按了电动轮椅往暗光区里?藏了藏。 阮时乐耸耸肩,习惯谢玦的不?去。 谢玦看着?阮时乐远离的背影,扶额隐匿在昏暗中,抿着?嘴角,耳垂还有那处……还在持续发热中。 怎么能没忍住,好轻挑。 但刚刚是?阮时乐先动手的…… 酒水区搭建了一个露天的酒吧,布鲁斯蓝调性感慵懒的响着?,曲调不?急不?躁娓娓道来。 月色与光影交织成一暗淡角落,有人跳舞,也有人接吻,浪漫优雅的气息带着?点捕捉不?住的暧昧。 吧檯的调酒师,正欣赏着?朦胧不?清的人影和气氛。 晦暗低重的光影中,有一少年?懒懒洋洋的走近,真丝花衬衫像裹着?羊玉脂丝滑,却只能看到纤细的颈项和秀巧的锁骨,一丝白腻淹没在第二颗纽扣。 调酒师抿了口酒,性感深v营造的不?够畅快,如?果解开第三颗口子,绝对是?吸睛的尤物。 调酒师有些遗憾,看着?花衬衫的少年?走近,朝他点头投去一个微笑。 「果酒?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给你?调配一款自制的酒水吗?」 阮时乐脑袋还兴奋的有些晕,脚步一轻一重显得没骨头,此时更是?直接趴在吧檯上?。 调酒师还自信道,「是?根据你?给我的初印象调配,你?到时候可以看看准不?准。」 调酒师花式调酒动作耍的很帅气,容器里?放入极速冷冻的酒杯,再参入软化颗粒的碎冰……金黄色的酒夜倒入酒杯里?,碎冰中晕染一抹明媚的澄黄,又将炽热的草莓汁倒入其中,澄黄还未散落,底部又腾升一抹炙热的红。 酒夜澄澈明黄又火热的红,酒杯外?壁沾满了碎冰,更加激发了征服欲,想?一尝滋味。 调酒师将酒杯推至阮时乐面前,雅痞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里?是?兴味的笃定。 「如?何?这款酒我为?你?命名为?初夏的雨后。」 阮时乐撑着?下颚,端起酒杯看了下,而后抿了口,蹙眉道,「看着?花里?胡哨,喝着?甜的齁人,一般吧。」 他歪着?脑袋,晕乎乎道,「你?不?能看到我穿花衬衫就觉得我花里?胡哨吧。」 调酒师微笑的面色一滞。 但阮时乐实在太对他胃口了,正如?这款酒一样,冰冷的外?表下是?纯净的黄和红,未开发的纯欲和热情让少年?整个人看着?娇纵又不?谙世事的无辜。 「方?便加个微信吗?」 恰好阮时乐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他刚拿起手机,就被一旁伸来的宽大?手掌压下了。 强势的目光看着?调酒师,低沉冷漠道,「不?方?便。」 阮时乐惊讶回?头,谢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一旁了。 他坐在高脚凳上?,头一次俯视坐轮椅的谢玦,「哇,你?手好长啊,明明矮我这么多?,还能压下我手机。」 「手指也好长啊。」阮时乐还感嘆道。 谢玦:…… 「你?不?是?不?来吗?」 「……」 谢玦面色很难不?冷,他看着?调酒师神色阴冷,黑眸里?的占有欲让调酒师很快反应过来,举着?双手道,「sorry,我以为?他一个人。」 「我如?果知道他有男朋友,我不?会要联繫方?式的。」 阮时乐啊了声,「他不?是?我……」 「闭嘴。」 阮时乐哦了声,乖乖抿下嘴角,而后又张了张,「已闭。」 第48页 看戏的调酒师忍着?笑意,谢玦漠然?的扫了他一眼,而后对阮时乐伸手,「走吧。」 阮时乐已经?长腿撑地,下了高脚凳,但看着?面前伸来的手心,又懵懵懂懂的搭了上?去。 但谢玦的绅士手,触碰到指尖,便一触即发。 阮时乐有些懵,这是?搞啥? 迷煳转身的时候,身后的调酒师喊道,「小朋友,你?酒忘记拿了。」 于是?阮时乐又扭头端起酒杯。 一口冰酒下肚,阮时乐腮帮子都?爽麻了,满足又夸张的伸着?一截粉舌尖哈斯。谢玦见他毫不?设防的样子,蹙着?眉头道,「不?要随便给人加微信。」 「你?微信钱包里?有四十多?万,今后我给你?的加班费、绩效奖金、节假日红包都?发微信,现在骗子手段层出不?穷,就你?那小脑袋能守住吗?」 阮时乐唇瓣沾染着?水光酒意,十分贊同道,「对,不?加微信从根源上?杜绝诈骗。」 「嗯,脑袋灵光了一回?。」 「啧啧,谢玦你?难得夸我一次。」 调酒师没想?到搭讪被当做诈骗,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传闻中阴郁冷漠的谢大?少爷,一本正经?地哄骗小朋友,关键是?小傢伙眼里?满是?依恋信任。 不?过也难怪男人看得紧,小朋友单纯好骗又好看,谁不?喜欢呢。 修罗场 那调酒师调的酒其实味道不错。 黄柠汁混着草莓汁, 加了威士忌的鸡尾酒口感酸甜又热烈微醺,阮时乐喝的很带劲儿。 他窝在沙发?一角,微信群叮叮响个不停, 不用看就是那四个大佬在炸群。 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看到什么都要在群里分享一下。什么菜品、宾客戴的首饰、衣着打扮, 凡是他们觉得不错的, 都艾特?阮时乐。 合照的宾客都微笑优雅,他们四人各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古板大佬作派。但发?群里的消息都是各种表情包, 一种笨拙的贴近孩子的讨好?。 像是要弥补多年?来的亏欠。 谢玦一直静静看着他, 见阮时乐抱着手机有些茫然纠结, 谢玦撑着下颚的手,伸了过?去?。 手机落在谢玦的掌心。 于是就?见谢玦淡漠的拿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下: 【眼光不行,没谢玦有品位——by谢玦】 叮叮热闹的群霎时安静如鸡。 谢玦将手机递给阮时乐, 阮时乐看清后, 惊了下道, 「谢玦你?怎么这么任性。他们是大佬前辈。」 谢玦看着他, 挑眉道, 「这可不像你?炸天炸地的性子。」 阮时乐唔了声, 含着鸡尾酒的舌头酥软软的, 含含煳煳道,「我怕你?破产我失业嘛。」 谢玦没答。 阮时乐又?懒洋洋道,「你?这种人怕是要饭也?比别人强。」 谢玦嗯了声,低沉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毕竟你?吃的比较多, 不努力点不行。」 迟钝的阮时乐坐在沙发?上,摸着有些鼓鼓的肚皮, 「是挺多的,那我运动?消化下。」 于是双腿晃晃悠悠踢地灯冒出的淡淡橘光,裤腿下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随着脚尖晃动?,小腿漂亮的弧度时隐时现的。 谢玦余光扫了眼,又?收回了视线。 吹来的夜风带着远处微醺的酒意和霓虹灯里的欢声笑语。 他们这角落逐渐恢復了宁静,月色也?格外清幽。 阮时乐嘴巴闲不住,一会儿咂摸着鸡尾酒里的配方,一会儿又?碎碎叨叨的自言自语。 谢玦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听?,神色很平静。 他上半身隐匿在地灯后,偶尔阮时乐脚踢来的碎光,划亮那黑眸里的深邃。阮时乐发?现了乐子,趴沙发?背靠上,一边踢着地灯冒出的虚光,一边盯着谢玦的眼底,像是捕捉划破深夜的流星。 「傻兮兮的。」 谢玦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阮时乐水润的眸子也?盈盈漾动?,「就?好?玩嘛。」 「你?试试……」 话刚划过?嘴角戛然而?止,阮时乐嘟起腮帮子要道歉。 谢玦瞧着他,「用手不可以么。」 谢玦抓了一把虚空橙光,还一本正经的揣进?兜里。 「哈哈哈,谢玦你?也?幼稚了。」 「你?开?心就?好?。」 不待阮时乐辨认谢玦的语气?是讥讽还是认真,谢玦已经转头看向远处。 远处party里欢闹的男男女女,有热烈的跳舞,欢声的笑谈,还有桌游、狼人杀、泳池派对…… 远处是年?轻人热闹的狂欢。 角落里的安静和这轮椅一样清冷,浮了一层湿雾。 阮时乐已经放下酒杯,趴在桌子上,呆头呆脑的看着蜡盘里白蜡烛一点点融化。 他转头看了眼阮时乐,又?看向远处。面?前的景象逐渐成了模煳的影子,余光只守着看蜡烛发?呆的小猫。 「无聊吗?」 把你?拘在我身边。 阮时乐侧头看他,烛光映着脸颊,睫毛阴影落在眼睑下,看着十分乖巧软糯。 「你?无聊吗?」 「不。」谢玦直直注视着前方。 「那不就?得了,今夜我的任务是要老闆满意。」 看不清谢玦的神色,但光影边缘的下颚线逐渐冷酷,不再说话。 第49页 「又?生气?了。你?是河豚吗?」 「一天天净生气?。」 阮时乐脑袋忽的凑近,眸子裹着水光,扑闪两下,「哦,谢玦你?是怕我无聊?」 谢玦没有回答。 月色落在阮时乐的唇瓣上,像是涂了一层透明水润的唇釉,酒意熏得殷红唇瓣微张着,一直看着谢玦,唇瓣微动?,没头没脑道,「谢玦,你?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你?又?不理我了。」 昏暗里谢玦嘴角微扬,倾身探出下颚,月光似融化他眼底的碎冰,「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阮时乐啊了声,惊讶谢玦第一次这么直爽。 「难得,请继续保持。」 谢玦轻笑了下,望过?来的眼神,像过?滤了盛夏夜风的燥热,似无声的浪潮滑过?阮时乐的心尖,连带背嵴都酥酥麻麻的。 徒然,夜空中绚烂的烟花盛开?,广袤的黑暗明灭一瞬,烟花落下照亮谢玦深海似的眼底,阮时乐一怔,看着黑眸里发?痴的自己,心跳砰砰响起。 阮时乐眼神逐渐迷离空白,粉扑扑的脸颊凑了过?来……谢玦瞳孔咻地颤动?,手指紧握着扶柄,肩膀挺在雾夜中有些僵硬。 「废宝……」 谢裊端着一盘甜点兴奋的走近,看清眼前一幕,惊慌的站在原地。 鼻尖相贴,他们身后是璀璨的烟花。 哐当?一声,盘子落地。 阮时乐迷离不清的眼底忽的清明,而?后归于迷惑的茫然。 他挠挠头,刚才好?像,烟花把他脑袋炸空炸乱了。 眼睛聚焦圆睁,像是惊讶谢玦五官怎么突然变大了,还伸手煳谢玦脸上外推了一掌。 他抿嘴打了个酒嗝。 「唔,我没醉。」 但刚才的感觉很奇怪,他全身都有些不受控的泛起细微抽搐,过?电似的酥麻。想抓住什么安抚他背嵴的颤动?,一种不安又?不可名状的东西驱使他,追着绚烂的烟花直到深渊边缘。 直到碎声入耳,他恍若梦里醒来。 阮时乐看着一地的碎盘子,又?见谢裊紧张无措的样子,以为她是觉得生日宴打碎盘子不吉利。 他嚅嗫安慰道,「没事,碎碎平安嘛。」 谢玦眼神刀子似的扫着谢裊。 谢裊内心尖叫不止,懊悔的想开?熘,但阮时乐喊住了她。 「我等你?好?久了。还没亲口送上我的祝福。」 谢裊在冷暗的视线中惴惴不安的走近,乖乖坐在阮时乐身边,一副你?快说我快走的架势。 但阮时乐推了推谢玦手腕,眼眸浮了水雾,小声软喏道,「她怕你?,你?走。」 谢裊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谢玦淡淡瞥了眼,驱动?轮椅离开?了。但也?仅仅在可见的视线范围内,静静的看着阮时乐。 谢玦一走,谢裊瞬间松快自在了。 她双手合十,「抱歉抱歉,废宝我不是故意的。」 「啊?什么抱歉呀?」阮时乐脑袋昏唿唿的,甚至觉得沙发?下的地平线隐隐倾斜,但面?色看不出醉意。 平时阮时乐的眼瞳都浅浅浮着水光,此时雾气?懵懂的疑惑和平时没有区别。 谢裊见阮时乐否认,也?识趣不在这个点上追问了。 阮时乐话很多,说了些祝福的话,两人都算掏心窝子谈得来的朋友,阮时乐自然知道谢裊的苦恼。 他伸手紧紧抓住沙发?边缘,像怕自己掉在倾斜的地上,然后滚到无边无际的昏暗里。头晕的厉害,但嘴巴有话不得不给谢裊说。 于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你?不想嫁人,可以找谢玦帮你?。」 他咂摸着小嘴巴,「他只是嘴硬心软,我都摸透了。」 谢裊连连摇头,五年?间只是陌生人的大哥,能出现在她成人礼上已经是意外惊喜。 圈子里的人甚至暗暗揣测她和谢玦关系是不是不错,从?而?对她多了几分尊敬。毕竟在外人看来,谢玦是今后家主的热门继承人。 而?她已经狐假虎威和人交谈时借了底气?,不敢奢侈谢玦能帮她什么。 聊了会儿,期间她手机不停的响。 不用看是白茵在找她,然后进?入下一轮社?交。 谢裊不能多聊,便起身和阮时乐道别了。 谢裊一走,强撑着小脸清醒的阮时乐瞬间软乎了下来,腰身软哒哒倒在沙发?里,脑袋还往里面?拱了拱,像是要把倾斜的地平线缕直。 阮时乐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感觉有些眩晕又?有些梦幻。好?像天很高,地很大,他小的像一片叶子,如果不紧紧躲在沙发?角落,就?会被吹飞了。 然后谢玦就?找不到他了。 谢玦找不到他就?会生气?。 阮时乐浑身都轻飘飘的,他已经悬浮飘起来了,飘起来去?找谢玦。 忽的,一只手碰了碰他额头。 阮时乐发?软的眼皮无力的睁了下,眼前模煳一片,只隐约有个人影俯身看着他。 一睁眼地平线又?倾斜似摇摇欲坠,阮时乐本能的握住那手指做支撑,然后抓住手腕将人带近了些。 「你?怎么才来~」 男人猝不及防被阮时乐拉近,长腿刚坐沙发?上,阮时乐像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钻,散发?着温软的香气?。 第50页 哼,一个月不见,勾人本事见长啊。 男人长得剑眉星目,身高185cm以上,面?容如雕刻般立体,眉目傲气?又?多情。 即使眼光挑剔的男人,看着肩头的少年?,也?有些恍惚。 顾景早就?知道阮时乐生的好?看,不然他不会养只能看却吃不了的闲人。 可此时的阮时乐过?于好?看了,像是洗净污垢般的天然媚骨,不是以前勾着他打量的调情俗媚。 他在舞会上出尽风头,明媚矜贵的少年?好?似没有忧虑,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能夺他半分光彩。圈子里人人猜测阮时乐和谢玦的关系,一向对阮时乐可有可无的顾景,内心第一次有些嫉妒暴怒。 阮时乐还敢不回他消息拉黑他,以为爬上谢玦的床就?可以摆脱他的控制。阮时乐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他得来的,他可没那么好?心就?这么放过?美味的棋子。 想到这里,顾景不禁用力捏了下凝脂般的下颚。 阮时乐拧着眉头,吃痛似的哼了声,一道似有若无的细声,听?的顾景眼里晦涩暗涌。 朦胧的橘色光下,阮时乐脸颊泛粉,细的小绒毛都软乎乎的招人疼,嘴里一直嘟囔不清。顾景凑近去?听?,却被那饱满鲜红的唇瓣吸引住了,像酒味的小樱桃般可口。 他轻挑着精緻的下颚,拇指涩情的摩挲着,晕乎乎的阮时乐被迫仰头,睫毛细细抖着一弯黑亮,半阖半睁的眼底水光潋滟,雾气?懵懂。 真比他见的以往任何时候都诱人,他刚准备俯身那尝尝滋味,心里又?担心阮时乐像以前那样生理性吐他一身。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趴在肩膀上的阮时乐竟然伸手勾着他脖子,仰着下颚凑过?来了…… 五官凑近,阮时乐半掩着眼睑秋水剪眸,又?忽的对他灿然一笑,顾景心脏重重跳了下。 万花丛中过?的顾景,呆呆的看着那唇瓣凑近。 仅仅一根小拇指的距离时,迷迷煳煳的阮时乐突然翕动?着鼻尖,刺鼻的雪松香水钻入鼻尖,脸上皱出猫咪纹。 不是熟悉的气?味,一种莫名的失重感让空洞的眼神霎时清明。 一睁眼,瞳孔里突兀地映着近在迟尺的陌生嘴巴。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 正春心悸动?的顾景被打的晃头,不可置信的摸脸,脸上火辣辣的疼。 明明是阮时乐主动?勾他脖子,结果甩来一巴掌? 阮时乐勾着他脖子,就?是方便打他一巴掌? 怒不可遏道,「阮时乐!你?疯了!」 阮时乐心底涌出一阵噁心酒意顿时全没了,圆眼怒争,抬手又?一巴掌狠狠打了过?去?,「你?tm谁啊!」 顾景偏头躲过?,嗤笑一声,「又?来,少tm装蒜。一直用这老套的手法钓着我,今晚我就?如愿办了你?。」 阮时乐气?势汹汹的眼里闪过?一瞬茫然,而?后道,「你?就?是顾景?」 他蹭的站在沙发?上,上下扫视,「就?你?那烂黄瓜还好?意思拿出来?」 没等顾景开?口,他眼前的阮时乐像豹猫似的扬起手掌,顾景利落躲过?。但下一瞬,他后脑勺的头髮?被揪住,顾景刚好?一个下意识侧脸看阮时乐,迎面?而?来就?是力量重感的巴掌。 「打死你?这个猥琐噁心油腻男!」 阮时乐跳起左右开?弓还不算,一脚狠狠将顾景踹倒在地上,不等顾景怒气?红眼,又?将桌子上的酒杯朝顾景额头砸去?。 人高马大的顾景被纤细清瘦的阮时乐跳上跳下打的毫无反手之力,顾景吃痛挨打一声声闷声往肚里吞,唯恐在公司拉投资的节骨眼上爆出负面?消息。 他也?被打懵了,白斩鸡的阮时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拳拳到肉身手这么好?。 顾景嘴角被擦在地上,阮时乐一脚踩他肩膀,一手反扭卸掉右手胳膊,「就?你?那点东西,怕你?全身上下就?斜方肌最大吧。」 顾景疼的再也?忍不住,嗷嗷直叫。 阮时乐正准备扒他外套证明他说的不假时,一声沉沉的冷声袭来,「够了。」 阮时乐回头,谢玦就?在沙发?旁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目光黑的有些吓人,一身黑西装像是凝了霜的冷彻幽亮。 阮时乐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虚僵在原地。 「还不过?来。」 谢玦一发?话,阮时乐立马跑了过?去?。 顾景连忙起身整理皱巴巴的外套,放眼看去?,周围都没人了,只一群保镖围成了一个隔离圈。 也?不知道谢玦看了多久。 虽然他将谢玦视为最大的对手,但此时只能韬光养晦,而?阮时乐打他这件事,他也?不会让阮时乐在谢玦手里好?过?。 顾景捂着红肿的腮帮子道,「谢总,阮时乐勾引不成还对我下毒手,这四周的监控可以作证。」 阮时乐气?炸了,「谁给你?脸了?谁眼睛瞎了会勾引你?!」 又?掷地有声道,「我以为你?是谢玦!」 这一通吼出来,两个男人脸色都变了。 谢玦冰霜的脸色稍霁,昂着下颚看向顾景,一种胜利者矜傲的姿态。 顾景莫名被羞辱的难堪,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成为替代品。 第51页 「阮时乐!」 谢玦阴冷的眼刀子刮向顾景,「他是我的人,顾总请态度尊重,」 阮时乐悄悄的给谢玦竖大拇指。 顾景脑袋嗡嗡的,谢玦眼底毫不遮掩的占有欲和冷厉,看起来是玩真的了,他又?看向阮时乐,后者抬手扬起一巴掌,顾景本能后缩着脖子。 谢玦淡漠道,「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伤了顾总,顾总有什么赔偿要求尽管开?口。」 顾景高中时期家族开?始落魄,导致他自尊心异于常人的敏感,凭着一股莫欺少年?穷的骨气?,他带着家族事业逐渐上升。 谢玦这种高高在上的施捨口气?令顾景气?愤不已,但不敢得罪谢玦。他面?上不显,一副看在谢玦面?子上算了的样子。 阮时乐才不干,气?的大骂胡咧咧道,「顾景意图不轨,他就?是公司费用紧张,跑宴会上拉投资,结果人没认识几个,就?碰瓷到我身上。」 「呵,这年?头钱也?不好?赚,你?既然挨了打,我给你?几个钱就?是了。」 阮时乐说着,捡起沙发?上的白西装外套,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红纸币,直接撒顾景面?前。 顾景的脸因为愤怒涨红,阮时乐趴在谢玦肩头,朝他挑衅的做扇巴掌的动?作。 顾景怒目,脖子青筋都气?跳了。 「看什么看,我给我老闆扇风呢,你?不会被害者妄想症吧。你?要是想,我再赏你?也?行。」 顾景气?的咬牙切齿,面?色勉强维持住仪态,大有来日再算的架势。 顾景走后,阮时乐从?谢玦肩膀直起身子。 「怎么回事?」谢玦神色难辨。 夜雾笼罩着他的五官,直直的看着阮时乐。 如果是喝醉了,但阮时乐看着十分清醒。 阮时乐嘴角蠕动?半晌,突然面?色恍惚哎呀一声,头晕的厉害,脚尖趔趄要栽不栽的。 谢玦就?看着他演戏。 但阮时乐下一刻还真往地上栽去?了,谢玦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即使察觉他眼神迷濛不清时,伸手也?只抓住了阮时乐的手腕。 噗通一声,阮时乐晕倒在草地上。 谢玦黑瞳细颤的慌张,不待他喊人,阮时乐双手双脚蛙泳姿势展开?,嘴里还咕叽咕叽道,「我是一条鱼,一条大鲨鱼。」 「无敌海洋霸主!我咬死你?们!哈哈哈哈。」 谢玦定了片刻。 随即嘴角抽了抽,看着不远处人墙保镖,他要是喊人,等阮时乐醒来又?要炸毛。 谢玦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视频录像,对阮时乐道,「阮时乐,过?来。」 阮时乐还在草坪蛙泳改仰泳了,一脸童趣咧嘴笑,压根儿不理谢玦。 谢玦顿了顿,「阮时乐,过?来,给你?发?奖金涨工资。」 游得自由酣畅的阮时乐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鱼饵,他饿的厉害,乖乖的咬着鱼饵上了钩。 阮时乐趴在谢玦双膝间,圆眼浮了层水雾,亮晶晶地望着谢玦,「发?钱。」 谢玦低咳一声,「嗯,爬到我怀里,回去?发?钱。」 阮时乐刚揪着谢玦的膝盖布料撑起双手,那结实遒劲的双臂瞬间收拢细软的腰身,轻而?易举的上搂放于双膝间,紧紧的拥在胸口。 像是捂住险些失去?的宝贝。 这一刻,心跳才落回了胸腔里。 刚刚谢裊走后,谢玦见阮时乐躺在了沙发?上。他只是转头吩咐侍应生拿些解酒茶,扭头就?见阮时乐手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 看清男人侧面?是顾景那一刻,只觉周围又?坍塌成废墟,死寂中,只心脏突兀惊惶的跳动?。 只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他潜意识里最怕的可能。 ——能勾顾景脖子的一定不是他的阮时乐,阮时乐突兀的消失,「他」又?入侵了。 这个认知令他唿吸和手指都在颤抖,耳膜里只一片白噪音,视线死死盯着斜对面?逐渐靠近的两人。 他一向自如驱使着的轮椅,有些僵硬的不听?使唤,他无比恼恨自己的双腿,他被自己绊住了。 眼睁睁看着阮时乐再次消失。 眼睁睁看着阮时乐那张脸凑向顾景。 谢玦瞳孔咻地紧缩冷黑一片,冷锐的虹膜近乎绝望,但下一刻,阮时乐扬起了巴掌。 巴掌落下的那一帧,谢玦滞涩在嗓子眼的唿吸霎时顺畅,心跳得救一般重新恢復规律。 沉闷的角落里,耳光声是如此美妙,阮时乐的手臂肌肉用力拉紧落下的时候,弧度又?是如此漂亮利落。 幸好?只是喝醉了。 患得患失让他失去?了基本判断,最后便在一旁看着阮时乐打人。 先解决顾景,再回去?教训阮时乐喝酒喜欢胡乱亲人的毛病。 顾景义正言辞说是阮时乐主动?的。 阮时乐却一副被顾景说辞噁心到的气?愤,大吼说是把顾景认作了他。 心里的嫉妒和气?愤刚冒头,阮时乐就?把它熨帖了。 这是对他的亲昵。 那一刻,谢玦内心波浪翻涌,每根神经都在颤慄。 情爱一窍不通的阮时乐,每次直球打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猝不及防给他餵了颗糖。 不会让你?再消失了。 谢玦从?后背拥着阮时乐,缓缓闭眼舒出一口气?。 第52页 月色,在他肩头洒下一片安宁。 阮时乐整个人像吃酒的猫儿软在他怀里,谢玦伸手捋了捋阮时乐额头散落的银灰发?丝,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 谢玦目光在那小脸上巡视,衬衫领口挣脱了第三颗扣子,白皙的小胸脯半遮半掩在真丝衬衫下。 谢玦刚想给他扣上,一直乖乖窝在怀里的阮时乐动?了下,忽闪着睫毛扭头望来,短短的对视后,轻轻后仰,下颚蹭了蹭他下颚,唇角挨近他唇角。 勐地,谢玦下颚紧绷。 明明只静贴了几秒,时间恍惚过?了一辈子。 谢玦蓦地眯着沉静而?冷然的黑眸,只是薄唇微微失控地震动?。 在阮时乐懵懂失焦又?直白的注视下,两片薄唇开?始哆嗦,淡淡的酒气?逼近,锋利的唇角试探的微张缝隙,哆嗦了片刻,闭眼含住了那片细腻的软润,动?作小心轻的怕伤了它。 喉结滑动?,嘴里有了丝甘甜,又?有些朦朦胧胧的沉醉。 那截湿软温热的小东西像岸边的流水,时而?舔着他黑暗的内心,退去?了又?悄悄涌来。 欲望的痛苦和甜蜜的亲吻交织出梦幻曲。 一方压抑克制是沉闷的大地;一方像是流淌在大地上的河流,无忧无虑的前进?,没有曲折没有褶皱,只带着一腔本能热烈朝大地更远更深的地方流去?。 偶尔,痴痴轻笑,圆眼有波纹的闪光。 沙暗的地面?阴影浮动?,一双手扶住了少年?的后脑勺,而?那纤细又?韧劲儿十足的双臂环上了男人的脖颈,橘黄的地灯微弱的反光,少年?的脸颊上逐渐染上淡淡的胭脂红。 夜风带着酒意轻抚草丛角落,熏醉的蟋蟀高兴的叫的刺耳,一切都静下来了…… 随着嘤咛的细喘声断断续续响起,一丝水声意犹未尽的渐消。 月色下,原本奶白的脸颊泛着熟透的坨红,细长的睫毛闪着光,依偎着心跳砰砰的胸膛睡着了。 谢玦低头,轻轻在他额头一吻。 月色宁静,他心跳久久不平。 「哼,摸完了,就当抵消了。」 第二天上午, 理?疗馆。 白衣分析师捧着平板看着数据道,「谢总,今天康復训练达到?饱和了。」 谢玦卸下绑在大腿上的外骨骼助行机器, 热汗湿濡了额前?黑髮, 他接过递来的白毛巾, 随着低头, 汗珠滚落在硬实悍利的人鱼线里,没入了肌理?沟壑中。 今天的谢玦格外引人注目, 即使严谨少言的研究员们, 也忍不?住朝谢玦频频望去。 运动后血管喷张, 脖颈经脉鼓动,脖子?上一片凌乱的草莓浸染着热汗珠,显得更加鲜艷夺目,令人无法不?注意。 这些復建团队陪了谢玦五年, 自然知道他极度自律禁慾, 没想到?勐然开耕就这么?激烈。 想来对方也是极为热情火辣的性子?, 才能拿下冰山冷峻的谢总。 而?最佩服的是, 谢总第二天不?仅没耽误復建, 各项数据比以往都要?漂亮。 就连运动时都好像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和体能, 像是一头没餵饱的凶兽。 落在身上的视线太过明显, 谢玦抬头一扫,眼神淡薄而?锐利,但愉悦的心情浸染他的薄唇,嘴角有些松弛。 一分析师见状道,「您昨天的睡眠质量是这几年来最好的一次, 如?果您选择了睡眠治疗方法,请一併同步给我资料库中, 方便及时更新您的康復训练方案。」 谢玦闻言,看向?那分析师,「谢谢,单独发一个月的奖金。」 分析师一脸茫然和欣喜。 他刚刚说什么?了?钱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 管家倒是知道谢玦突然的好心情是为什么?。谢总心里小心翼翼揣着一个宝贝,分析师夸他宝贝,他能不?高兴吗? 昨晚,谢玦坐着轮椅回来,怀里还抱着个人。他走近一看,阮时乐像孩子?似的窝在谢玦胸口?酣睡,而?谢玦的眼神是平日没有的温情。 他想上去搭把手都被拒绝了。 谢玦一进大厅,明亮的灯光下,脖子?上鲜红的印迹,震惊了郑叔一脸。 谢玦要?他把阮时乐在别栋的所?有东西都挪到?别墅侧卧,正好挨着谢玦的主卧。 郑叔笑眯眯的道,终于进一步了。 等两人同居时,他一定挂横幅庆祝。 阮时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额头里一阵阵的钻着闷痛,他揉了揉太阳穴,睁眼发现他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床很大,高升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的落在被子?上,泛起金栗色的波光。阮时乐坐在一半暗里,仰着脑袋半眯着的浓密睫毛盛着光圈,宽大的圆领睡衣斜掉在白皙的手臂上,圆润的肩头在暗色里秀气伶仃。 他坐了一会儿,又直挺挺倒下,柔软亲肤的被子?落在鼻尖的气味有些熟悉,是谢玦身上淡淡的洗衣香薰气味。 闻着冰凉凉的冷到?骨头,昏沉的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他掀开被子?,大腿凉飕飕的灌风,他一低头,松松垮垮的黑色真丝睡衣下,是一双光熘熘的腿,白的刺眼。 啊…… 嗯,是谢玦家就没问?题。 他对谢玦有着莫名的信任,这点?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自然也就没发现,好像本来就存在似的,也就不?用刻意想。 第53页 宽大的黑睡衣丝质柔顺,落在大腿上有些被抚摸的滑腻,阮时乐半睁着惺忪的圆眼,胡乱的扯了扯衣摆,赶跑这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酥麻。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有谢玦给他的留言。 【早上醒了给我说,餐厅准备有你喜欢的海鲜粥。】 为什么?要?给你说?阮时乐没管丢一边了。 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打量房间,比他之前?的员工宿舍大多了。 这侧卧是套房,意式慵懒明媚风,倒比谢玦自己的卧室有人气,只是衣柜里怎么?都是他的东西。 穿过卧室,是水吧区。 露台玻璃拉门开着,杏白的纱帘在朝阳下轻轻晃动,风一吹,临时置衣架上的一条卡通内裤晃悠的鼓动。海绵宝宝的大白门牙格外亮眼。 阮时乐呆呆的看了一眼,人麻了。 直到?原木地板上的人影顶着鸡窝头晃动,他才收回眼昏昏唿唿去洗漱间。 弯腰在橱柜里找洗漱用品,泛着黑丝光的布料落在挺翘饱满的臀部上,随着起身,腰间布料的绸光水纹似的弹了弹,镜子?里闭着眼刷牙的少年,靡艷的唇瓣有几分欲而?不?自知。 阮时乐刷牙洗完脸后,准备去衣帽间换衣服。路过露台时,瞥了眼海绵宝宝的四角内裤,只觉得双腿-间又冷飕飕的灌风。 于是他把这内裤收了下来,用手一摸,已经干了。 想必是昨夜洗的。 至于是谁洗的,阮时乐的脑子?一瞬绕过了。 阮时乐下楼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才早上10点?。 这个点?佣人还在别墅里打扫,一见到?阮时乐下楼,一个个都热情的打招唿。 他和佣人的关系不?像最开始的针尖对麦芒,熟悉后大家也挺照顾他的。 但是现在这一个个笑得,怎么?说呢,阮时乐想起了剧里,小宫女?被宠幸后,周围同事的态度转变。 刚吃完早点?没多久,谢玦就回来了。 别墅瞬间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阮时乐准备问?他东西怎么?都搬过来了,但看到?谢玦那瞬间,瞳孔微震。 「你脖子?上怎么?这么?多草莓印?」 「你醒了怎么?不?给我说?」 大厅里,两人一见面几乎同时间开口?。 谢玦刚运动完,脖子?上青经隐忍而?克制的鼓起,脖子?上的一片鲜红浸润着湿气,很夺目。 他以为阮时乐开玩笑,便也配合。 看着那被吮吸过度,一夜过后还饱满靡艷的唇瓣,眼里闪着幽暗的光,平静道,「狗咬的。」 「你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吻痕。」 阮时乐有些莫名其妙的气恼,尤其是谢玦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怔怔盯着谢玦脖子?那片狂热的殷红,眼底有些不?知不?觉的水雾瀰漫,「渣男,乱搞。我以为你不?一样!」 谢玦眉头微蹙,神情看着对方逐渐严肃。 阮时乐的脸颊还泛着醉酒后的透过肌理?的胭红,现在怒气薄薄,红霞粉蒸更加动人了,昨夜圆眼里的潋滟水光,现在凝滞紧缩着控诉。 谢玦看了片刻,神情冷沉,「你不?记得了?」 阮时乐道,「记得什么??」 他有些愤怒道,「没想到?你也这么?无耻下流。」 谢玦撩起眼皮,一字一句道,「昨晚,是你强吻了我。」 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的指了指脖子?上的草莓,像是次数看多了,手指精准落在了那抹鲜红的唇痕上。 「这、这、这,还有锁骨,」他说着扯了扯衣领,弧度性感颈窝深邃的锁骨一下子?暴露在阮时乐的瞳孔上,上面的痕迹暗红髮青格外深,像是刻意吮吸种下的烙印。 「锁骨带上脖子?的一共七个,都是你咬的。」 阮时乐圆眼睁大,懵头懵脑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 谢玦收了散漫,冷笑了声,随即拿起桌上平板,点?开一段视频怼在阮时乐面前?。 「你自己看看。昨晚你喝醉酒在草坪上旱泳,还说自己是大鲨鱼。」 阮时乐看着视频中的醉鬼行径,臊的脸颊瞬间发烫。 好你个谢玦,还专门看我好戏,还录下来! 不?待阮时乐发火,谢玦已经跳另外一个视频播放了。 这是一段监控视频,路灯幽暗的角落里,他双腿叉开坐在谢玦腿上,双手环着脖子?,亲了上去。谢玦没动,过了片刻后,他才闭眼低头回吻。 视频里很安静,唇瓣吮吸的水渍声和受不?住的呜咽软声也很明显,谢玦刚松开他,但他又不?依不?饶追着上去,十分热情大胆。 阮时乐脸唰地就爆红了。 眼尾都烧了一抹绯红,怔愣侷促的猫儿眼里,春水潋滟的波动。 「我,我不?记得了。」 「不?,你这肯定是合成的视频,监控视频怎么?可能听的清接吻声……」接吻声几个字细弱羞臊的不?行。 谢玦面色耐心,同时又惊讶阮时乐的脑子?这会儿倒是灵活了。 「是,监控是没有声音,但我之前?用手机录了你旱泳视频,忘记关了,后面发现我们……的时候也录进去了。」 阮时乐羞的脚指头抓地,光熘熘的脚背陷在软毛的地毯里,脚指头似细细鸟爪不?安的抓动着。 第54页 「那,那肯定是你先动嘴的,我喝的不?省人事!」阮时乐心虚的鼓着腮帮子?道。 「是吗?」 谢玦看他,黑眸平静,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口?,两指弯曲慢慢解开领口?扣子?,白衬衫至性感喉结处,一粒粒散开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肌。 阮时乐看呆了,浅褐色的眼瞳深深地映着谢玦半敞开的上半身,冷厉的黑西装外套下,皮肤显得更加冷白凝实,健硕的胸肌上显赫一道红唇痕。 红痕上甚至渗透出一丝血迹,足可以看出当时啃咬或者?吸附的力道。 阮时乐唇角惊的微张,手指却不?受控的伸去,粉圆的指尖细抖着轻轻按下,谢玦的胸膛唿吸一滞,自然松弛的肌肉顿时僵硬,线条更加硬朗利落透着紧实的光。 谢玦手指捏紧,眸光似月光下激盪着暗涌的海面,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大胆的冒犯者?。 阮时乐抬头看了眼谢玦,无辜眨眼道,「谢总,别硬凹造型。」 指腹按压一秒是硬邦邦的,反戳的指尖不?舒服。 「网上说肌肉放松状态是软的。」 谢玦冷眼,「阮时乐,你再说话就不?给你摸了。」 阮时乐手指一颤,他轻咬着红透的唇瓣,犹豫着。 可垂涎的厉害,张开无措的掌心试探的覆上去。 相贴的瞬间,手心下发烫的皮表心跳如?鼓,胸腔的心跳牵动着肌肉微微震动;他不?自觉轻轻倒吸一口?气。似被刺激到?了,那冷白到?令人炫目的肌肉更加凸出,甚至在手心里隐隐膨胀更加饱满硕大……他猫爪子?似的飞快抓一下,又缩了回来。 他还急急后退了一步。 「哼,摸完了,就当抵消了。」 谢玦忽略掉耳热,慢条斯理?的扣上扣子?,淡淡道,「抵消什么??昨天不?知道是哪个醉鬼哭着要?摸,说惦记了好久。」 被说中心事,纤长的睫毛羞臊的闪动,眼里急的泛水光,飞快辩驳道,「正经人谁会保存视频?你就是不?安好心。」 谢玦好整以暇看着他,「这是证明我清白的证据,也是你犯罪的证据。」 阮时乐被看得有些泄气,吶吶道,「你昨晚为什么?没给我穿内裤,你就是存在耍流氓的心思。」 谢玦镇定自若,目光落在阮时乐的腰上,宽大的黑t下面是一截细腻软玉,轻轻一揉便能激起一抹红腻。皮肤嫩的用柔软的毛巾擦拭,小醉猫都会哼哼唧唧喊不?舒服。 「我给你穿了,是你那点?腰挂不?住我的内裤。」 「尺码太大,你睡觉不?老实,自己踢掉了。」 阮时乐瞪眼,「胡说,我睡觉姿势很安静。」 谢玦不?置可否,以前?没少被阮时乐睡梦中一脚踢下床。 「你觉得我说谎的话,你去你的狗窝瞧瞧翻翻被子?,看下面是不?是还有一条黑内裤。」 「我不?去!」 阮时乐脑子?乱闹闹的,眼睑低垂,卷翘睫毛下掩着羞急闪躲的水光,「我头晕,今天请假休息。」 阮时乐说完,扭头就往大厅外跑。 那洁净又秀巧的足踵显得怯生生的羞臊,泛了一层浅粉,没待谢玦看清,又陷于细绒毛的地毯里了。 「去二楼侧卧,你房间搬那里了。」 即将奔出大厅的脚丫子?一顿,外面的日光斜落进来,侧耳上的银灰髮丝熠熠生辉,那耳垂也红的欲滴白的生嫩。 「哦。」 又一阵风似的,人影远远越过谢玦,哒哒的脚步声上了楼梯;谢玦扭头看去,那截黑t微微掀动,露出柔软乳白的腰窝。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震的谢玦轮椅扶柄上的手指都抖了抖。 谢玦原地默默定了会儿,而?后才回到?书房办公。 阮时乐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脑子?现在是懵的,关于情爱还没开窍,甚至他可能还有点?矛盾的牴触。 昨天的亲吻,不?过是阮时乐没了束缚,酒精点?燃了未觉醒的欲望,完全遵循从前?的本能想和他亲近。 平时即使和他有些肢体接触,阮时乐也意识不?到?亲密,因为他骨子?里已经习惯了,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本能还在。 另一边,阮时乐进了侧卧,直接裹着被子?埋了头,像一头鸵鸟似的扎了进去。 白皙的脚丫子?羞臊到?夹着被子?踢,踢热了,又掀开被子?,露出红扑扑的脸,那眼里藏着莫名的悸动又有些难为情。 尤其他一闭眼,鼻尖都是谢玦身上淡淡的气息,像雪后初晴,风里凉意又带着轻抚的淡甜。 他摸了摸嘴角,咬着手指又蒙头进了被窝。 他这算什么?? 酒后乱性吗? 最后觉得羞臊紧绷的好累,他自暴自弃的将这件事抛弃一边,一腿夹着被子?唿唿大睡了一觉。 睡到?12点?的时候,醒来神清气爽。 上午那种羞臊悸动很平淡了,他甚至怀疑有过这种感觉吗? 即使羞涩也是人之常情啊,没人能面不?改色看完自己和老闆的酒后接吻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强吻谢玦也没什么?损失,不?值得圈圈绕绕整天神神叨叨的。 吃好喝足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已经请假了,莫名有种节假日去疯的爽。 第55页 他想了想,干脆约谢裊去市中心逛街。 正好谢裊也压抑着情绪,昨天宴会社交整个人都高度紧张,在庄园里也得不?到?放松,两人一拍即合。 阮时乐要?悄悄躲着谢玦出门,约好在庄园的喷泉池子?边汇合。 等谢裊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辆车驶过。 车窗开着,车里的人往外看,恰好阮时乐也下意识望里面。 只见车里,谢唯白揽着一个白到?发光的年轻人,那人注意到?车外视线,抬头看来,是一张矜傲熟悉的脸。 车子?一闪而?逝,徒留原地阮时乐惊讶。 倪明雅怎么?和谢唯白坐一车了? 不?一会儿,谢裊的车停到?了阮时乐前?面,他一上车就问?谢裊八卦。 谢裊小声道,「三伯母请倪明雅做四弟的钢琴老师,是四弟自己要?求的。」 「啊,钢琴家不?请,请爱豆倪明雅?」 谢裊有些犹犹豫豫的看向?阮时乐,阮时乐道,「你有话直说。」 「倪明雅是想学你。」 「我?」 「就是昨天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大哥身边的小护工后,都对你很好奇,倪明雅八成是想通过做谢唯白的钢琴老师巴结上谢家。」 阮时乐道,「倪明雅有时间?他不?是当红爱豆?」 「即使他有时间,谢唯白也不?是谢玦吧。听小道消息说白茵觉得谢唯白太蠢,还跑去亲子?鑑定,看到?结果是直系血亲的时候还有些遗憾。心里想孩子?是抱错的多好。」 不?止白茵,几乎认识谢家的人都好奇,怎么?生了谢玦这样的天才,而?谢唯白一副草包蠢样。 对此阮时乐想说,老祖宗在地下好不?容易把积攒几百年的阴德兑换一次冒青烟的机会,结果你们不?好好珍惜还虐待打压他。 老祖宗气自闭咯,给你们接二连三送废物包。 两人到?市中心后,先是吃了火锅。 阮时乐还激动的发了朋友圈,配了火锅照片以及他和谢裊的合影。 【上一次吃火锅还是上一次,这一次吃火锅恍若隔世。「图片」「图片」】 不?一会儿,底下就有评论?了。 「弥勒佛杜无量」:多吃点?,太瘦了。 阮时乐看了眼就放一边,忙着烫牛肚,没时间回復。 等一顿火锅吃完后,他点?开手机一看,竹常发的评论?吓阮时乐一跳。 「金丝眼眶竹常发」:【乐乐记得屏蔽老闆。】 阮时乐糟糕一声,慌张放下香草冰淇淋,连忙把谢玦屏蔽掉。 「会不?会大哥已经看到?了?」 「不?会,谢玦这个点?正在开会,他工作时一贯不?看手机,应该没看到?。」 但事事不?如?他所?想,他刚屏蔽掉谢玦,就弹出谢玦的消息。 「atm」:你屏蔽晚了,记住你乱用病假出去吃火锅的事了。 谢玦那骨子?阴冷讥笑隔着都屏幕溢出来了,阮时乐哎呀一声,正想怎么?弥补,又弹出消息。 「atm」:你昨晚刚醉酒,吃了火锅就不?要?再吃冰的,对肠胃不?好。 阮时乐舔着嘴角的冰奶酪,连忙回復,okk。 这样看来谢玦好像也没生气? 「atm」:晚上6点?前?回来,安排了养胃的药膳。 「重生之废材逆袭」:[猫猫头比心]好哒! 吃完火锅后,阮时乐又和谢裊去商场逛逛。 阮时乐想感谢谢玦之前?借他珠宝,想买个小礼物感谢,他又一时想不?到?买什么?。 谢裊暗戳戳道,「大哥什么?都不?差,差的是那份心意,买些常用的皮带、领带、衬衫夹都适用吧。」 阮时乐想也有道理?,两人来到?一家奢侈品皮具店。 结果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口?的导购员拦住了他们,「不?好意思,请两位稍等片刻,里面正在接待贵客。」 阮时乐从来没遇到?过这待遇,倒是谢裊看了下她和阮时乐今天的衣着,都很随意白t黑t运动鞋,全身上下千元就能搞定。 不?过,她看阮时乐好像没看出来区别对待,她道,「要?不?咱们换一家吧。」 阮时乐道,「没事吧,反正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呗,一家家的逛对比下。」 如?此,谢裊也没说什么?了。 大概等十多分钟,门口?的导购员让他们进去了。 进去后,柜檯里的柜姐撩起眼皮上下一扫,转着眼珠子?没管他们两人。 阮时乐也习惯自己看,谢裊也时不?时给阮时乐推荐款式。 店面近一千平米,阮时乐两人逛着逛着就分开了。 阮时乐转角的时候,突然被柜姐拦住不?让进了,说是贵宾接待专区。 那柜姐话音一落,门打开了,倪明雅一看到?是阮时乐,脸上的微笑顿时变成了轻蔑。 倪明雅以前?就瞧不?起阮时乐,宴会上更是嫉妒阮时乐抢了他风头让他沦为陪衬。 更令倪明雅恼火的是,顾景带着一脸伤回到?他们的宾客休息室,发疯似的亲他,结果嘴里喊的是阮时乐的名字。 这简直令他怒火中烧,痛苦又嫉妒。 一个总喜欢戴a货高仿名牌珠宝的虚荣下三滥,凭什么?突然让顾景发疯? 顾景得罪了谢玦,他像是一只受伤的青年狮子?,暗暗喝酒舔舐着伤口?,担心谢玦报復他。 第56页 倪明雅不?明白,一个小护工陪床的而?已,顾景只是压力太大了,如?履薄冰。 于是他提出来,走谢唯白这条路接近谢家其他人,帮顾景打通人脉获取资源。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阮时乐。打定主意出一口?恶气。 「这是巴结上谢总了,有钱买真的了?你假货带习惯了,戴真的习惯吗?」 阮时乐本想直接回怼,但想起谢玦看周焕之流的眼神,直接学了谢玦的漠然无视,完全没理?倪明雅。 但他又觉得自己没谢玦那震慑不?放眼里的气场,阮时乐看了倪明雅一眼,目光闪着同情,「我不?和你计较。」 倪明雅的下场比原身可没好到?哪里去哦。 为顾景争风吃醋,最后落得身败名裂,艷照满天飞。 想到?这里,阮时乐又看着倪明雅嘆气,「炮灰何苦为难炮灰呢。」 他说完不?看倪明雅脸色,转身就走了。 气的倪明雅脸色都青了。 倪明雅身边的柜姐见大客户气恼,又瞧阮时乐身上都是便宜货,直接为倪明雅出头。 那柜姐拽着精緻的妆容,拿一瓶水递到?阮时乐面前?,瞧不?起的口?吻道,「专门为依云水来的吧,买不?起东西,水还是喝的起的。」 阮时乐一愣,看着柜姐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的样子?,面色平静的接过矿泉水。 没等柜姐翻个白眼,阮时乐就高高举起瓶子?,然后拧开了盖子?,水直直倾泻坠地。 哗啦一声水溅地上,柜姐尖叫连连后退。 阮时乐圆眼里有几分谢玦的讥讽薄凉,提高了音量道,「哎呀,服务员你退什么?退,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不?快把地拖干净。」 那柜姐气的面色发红,阮时乐回翻她一个白眼,潇洒走了。 倪明雅见状喊住阮时乐,「你什么?素质,这么?故意侮辱人?」 「啊,我哪里侮辱人了?你具体说说,我倒要?看看你多高贵多玻璃心。」 「你有素质你帮她擦地好了。」 「你不?会说擦地就侮辱人了吧,那您这爱豆可真高贵。」 倪明雅只一句话,阮时乐三句等着。 什么?时候阮时乐嘴巴这么?厉害了,以前?他可只会面上可怜兮兮卖惨背地阴招的绿茶。 而?且,不?知为为什么?,倪明雅总觉得阮时乐变了。 五官还是那五官,但更好看了,有一种灵肉和谐完美的融合,之前?那种割裂感没了。 这时候,谢裊听见动静也赶过来了。 倪明雅一看到?谢裊,怒瞪的态度瞬间转变,面带完美笑意道,「谢小姐,没想到?你也来这里。真是好巧。」 谢裊没看倪明雅,站在阮时乐旁边,低头打开手机,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发了语音消息。 谢裊的嗓音有些拘谨的发颤,在外人看来就是委屈受气的厉害。 「大哥,xxx商场,好像是你名下投资的资产吧?」 「我们被欺负了。」 谢裊第一次业务不?熟练的耍威风,还有些不?敢正眼看周围人的反应。 阮时乐却了解谢裊虚张声势的计策,他几乎立马反应过来了。 阮时乐很熘道,「你们摊上事了!」 说完,带着谢裊大摇大摆走了。 身后的倪明雅面色骤然慌张,一副得罪谢裊的样子?。 他不?知道,走出店外的两人顿时就哈哈哈大笑。 什么?商场投资,都是谢裊瞎编的。 关键是阮时乐还能接住她的梗,添油加醋烧上一翻。 两人嘻嘻哈哈又逛街去了,中途逛累了,坐凳子?上休息。 打开微博一看,嚯,倪明雅被挂热搜上了。 他们刚准备吃瓜,就见一西装男人急匆匆走到?他们面前?,一脸歉意道他是商场营销总监。 谢玦嘴角绷的发直,另一手指细抖着抚上阮时乐的脸颊,「你怎 「实?在不好意思, 让两位产生了不好的购物体验。」 「我?这边代?表商场给您表示歉意,并给二位发送足额消费券,商场内所有商铺店面全部消费无阻。」 男人弯腰语气诚恳, 正刷手机的阮时乐抬头, 疑惑地看向男人。 那西装胸口的金标铭牌印着职位, 是?商场营销总监。 态度十分友好, 挂着亲切的笑意。 但阮时乐觉得莫名其?妙。 「啊,不是?, 如?果你说的是?皮具店里的事情, 这和商场没关系啊, 而?且也不该你来道歉。」 但男人面色坚持,说商场是?商场的道歉,那家店是?那家店铺的道歉,后面商场也会对那家店下发整改通知。 看男人火急火燎的, 眼里满是?恳求, 阮时乐也就点头接受了歉意。 阮时乐报了手机号, 男人说五分钟后消费券就会用简讯连结的形式发送。 「会不会是?骗子啊?」阮时乐看着连结还不敢点开。 他?手机里可是?有四十多万呢, 要是?被掉走了怎么办。 谢裊倒不觉得是?骗子, 反而?道, 「这商场真是?大哥投资的吗?」 谢裊说着就搜索国家企业信息公示系统, 输入商场名称,发现投资股东并没有谢玦的名字。 那是?谁在背后帮阮时乐撑腰呢? 第57页 正当谢裊好奇时,商场的人群开始混乱起来,一些女孩子们面色兴奋,争相恐后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尖叫热闹中, 夹杂着吃瓜的兴奋。 「听说倪明雅就在商场后门被一群记者围堵了。」 「上次三角恋情还没理清,这次又被爆出他?和一个未成年富二代?挽手逛街。」 「倪明雅立小王子人设, 私人活这么糟糕?」 人影多的像卡顿似的重重叠叠拉扯,脚步声如?水流杂沓,长椅子上的阮时乐和谢裊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谢裊道,「人太?多了。」 阮时乐嗯了声,「直播间更有性价比。」 直播间也是?卡了几秒才进去。 直播间里,倪明雅被长枪大炮围攻,他?身边还有个带棒球帽遮住脸的肥胖男人。 娱乐记者尖锐的问他?们什?么关系,对方是?未成年的富二代?吗? 倪明雅面部始终微笑否认,但被推搡不停的谢唯白有些恼火暴躁。他?掀开棒球帽直接砸向那娱乐记者,趾高气昂的破口大骂。骂到最后,还当众踹了倪明雅一脚,质问倪明雅想攀附谢家想疯了,搞这么一出绑定他?。 一时人群尖叫,闪光灯大盛,直播屏幕哗啦啦的闪动银光。 几十万在线观众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那一瞬,倪明雅被羞辱到煞白的脸色。 阮时乐啧了声,看着倪明雅顺势摔倒卖可怜,直播弹幕风口瞬间从八卦吃瓜到心?疼哥哥。 阮时乐对谢裊道,「谢唯白回家怕是?要被谢老爷子惩罚了,你也算是?出了口气。」 两人看了会儿直播后,又去逛街。 给谢玦的小礼物买好了,准点踩时间回家。 车开离市中心?,经过一高中学校后门的时候,阮时乐看到好多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排队买烤红薯,便喊了停车。 队伍前面大概有五六个人,阮时乐叫谢裊帮忙排着队伍,他?又去其?他?摊位看看。 此?时正是?周五下午,是?学生放假人多的点,各个小吃摊前挤满了飢肠辘辘又雀跃的学生。 不过阮时乐还是?排到了一家凉面,他?自小生活在国外没吃过这种凉面,但只?随意扫一眼,就莫名想吃的流口水。 老闆娘额前绑着红色碎花头巾,长竹筷子抓面调料动作利落,还一边和熟识的同学笑着聊天。 轮到阮时乐的时候,那老闆娘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更热情了,「回学校来看看啊,还是?老规矩不要香菜生葱微辣吗?」 阮时乐懵了下,摆手道,「不不,都要,重辣,你家辣椒油闻着好香。」 「哈哈哈,看来你是?去能吃辣的地方上大学了,你以前吃不得辣每次还要馋多辣。后来你哥哥特意找我?说只?能给微辣。」 阮时乐见老闆娘忙碌又热情,只?嗯嗯点头,没说她认错人的事情。 不过同样的事情,也在买烤红薯的老爷爷那里发生了。 「哟,小伙子好几年没见你了,这回是?专门跑来给你哥哥买红薯吗?」 「是?要我?自家种的红薯不要烟薯吧,还要烤焦黄酥软带皮的。」 老爷子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当年这孩子他?哥哥吃了一口说了句水份多了,这孩子一把抢来就要退货。 小年轻不依不饶的气性大的很,最后还是?他?哥哥强行把他?扛走了。 阮时乐看着老爷爷笑眯眯的样子,随意的点头,被怀里的凉面引得馋虫都动了。 谢裊看着时间,放学点堵车的厉害,有些担忧阮时乐的门禁,「我?们回去要晚了。」 「就晚一会儿嘛,再?说我?今天请假了。」 「而?且,6点后属于下班时间嘛,干嘛要听谢玦的。」 另一边,餐厅里,郑叔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傍晚蝉鸣嘶嘶,天边的万丈红霞反射在菱花玻璃上,盈盈着一团光辉想侵入没开灯的暗室。 明暗过渡的餐桌前谢玦神色难辨,锃亮的银餐盖映着他?频频低头看腕錶的动作。 郑叔一旁道,「要不问问小少?爷还有多久回来?」 「不用。」 郑叔瞧谢玦一眼,今天依旧是?骄傲的谢总。 明明一天都在惦记着阮时乐的行踪,生怕他?在外面又受欺负,越担心?面色越冷傲。 但谢玦的行动却?很诚实?,自己?亲自下厨房煲了养胃的猪肚山药汤。 甚至还掐点盛了碗汤,好像笃定阮时乐会在6点前回来一样。 时钟滴答滴答,没人说话,大厅里的挂钟咔哒一声清响,随即盪起金属鸣唱的悠扬质感音。 6点在沉默的期盼中已到,但周遭还是?静悄悄的。 唯独窗外,蝉声像是?发热的毛毯,噼头盖脸的罩过来。 凭着对谢玦的了解,郑叔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暗暗焦急,拿出巾帕擦拭着额头燥热。 桌上的一碗汤,已经凝出了一层高汤渐冷胶状,反射着淡红的室外微光。 红霞已经暗红髮晕,忽的颳起大风,幽幽的霞光在玻璃上群魔乱舞,餐厅内显得冷淡诡谲。 谢玦在晦暗杂乱的光线中一动不动。 餐厅的自然灯光越发暗淡,但郑叔没有擅自开灯。 细细的暗红光线落在谢玦睫毛上,投下一片阴翳,纯黑的瞳孔也沾了红,显得有些诡异莫测。 第58页 郑叔看到这样子的谢玦,越发的担忧。 这是?发病的前奏。 谢玦药柜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药剂瓶,药瓶从高到低整齐排列贴着标籤,他?离不开药物。 依赖药物会让他?情绪暴躁不稳定,即使是?昂贵的进口药物,还会对身体有副作用,对药物上瘾。这些看似是?缓解痛疼救命治病的,但要实?际上是?慢性毒药。 至从阮时乐来后,谢玦已经戒断精神类药物一个月了,期间也没发生致幻病症。 可现在不过是?半天没见到阮时乐,谢玦的精神好像隐隐趋于暴走,不知道是?不是?光的原因,眼角泛血丝了。 整个人坐在轮椅上,像雕像一般任由幽暗的光线挑衅,一动不动,好像灵魂已经出了身躯,又去找什?么了。 郑叔暗暗焦急,准备出餐厅悄悄联繫阮时乐。 他?脚尖刚转身,门外就传来汽车声。 他?怕是?自己?急的幻听,驻足听了会儿,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甚至好像还听到那快活酣畅的笑声。 窗外松柏枝叶簌簌的拍打声渐消,霞光开始温柔的亲吻玻璃,像是?对刚刚暴躁的安抚。 郑叔余光下意识看向谢玦,后者低垂的眼皮一颤,掠起薄亮的暗光,那泛红的黑眸逐渐恢復了正常的深幽,而?后变成了平静。 「我?去接下小少?爷。」 郑叔说完,快速出了餐厅。 他?还没出大厅,就听见门口欢乐的声音喊道,「郑叔~快帮我?下!」 这一声喊出来,郑叔觉得天都亮了些。 他?真心?实?意的感嘆道,「哎呀,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阮时乐怀里东西垒得高高的,从后面探出活泼的猫眼儿,「不就晚回来20分钟嘛,快帮我?下。」 郑叔接过大包小包的盒子购物袋,通通先放门口,直接拉着阮时乐进大厅拐进了餐厅。 阮时乐懵了下,进门换鞋都没时间,直接脚后跟互踩抬脚撩开鞋子,赤着脚丫子踉跄的被郑叔拽着走。 这是?干啥。 满头雾水的阮时乐被拉在门口,谢玦侧头望了过来,茫然的阮时乐霎时头皮一麻,有种毛骨悚然被异物盯上,想要将他?拆之入腹的错觉。 阮时乐用力挣开郑叔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跑了。 谢玦敛下眼皮,静静收回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未来得及撤退的红霞扒拉着拥抱着玻璃,在雨珠中晕染一片发焦的红。 郑叔哎了声,一只?脚跨在门口外,一只?脚在门口里,犹豫一瞬往外跨。 把阮时乐拖来,不然谢玦真就发病不可控了。 「不许去。」 低沉的声音有些哑涩,粗糙颗粒感很重,像是?胸腔连接咽喉都发痛的滞涩。 郑叔低头嘆息。 他?正无措之际,脚步声又哒哒响起了,朝餐厅跑来。 是?赤足实?实?在在踩在地毯奔来的声音,像是?低重又鲜活的鼓声,敲击在谢玦失鸣的耳边;白衬衫袖口下紧绷的手腕逐渐放松,只?留鼓起的青经蜿蜒在冷白的手臂内侧。 人还未到,抱怨先来,「郑叔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害得我?的小吃都忘记拿了。」 阮时乐提着三个塑胶袋,风风火火闯进谢玦黯淡失焦的眼中。 他?豪气的将塑胶袋一掷餐桌,望着七八个银餐盖,舔了舔嘴角,「好饿好饿,开吃吧。」 他?暼眼谢玦,阴影爬上侧面轮廓,显得阴森森的,知道他?又不爽了。 大咧咧道,「哎呀,我?本来可以准点到家的,但是?买这些小吃浪费了二十分钟。」 「都给你带了份,你就原谅我?嘛。」 阮时乐说着把一份烤红薯塞在郑叔怀里,「这是?郑叔的。」 郑叔脸色一愣,而?后笑笑,打开看了看,「闻着味道是?小时候吃的,现在还能吃到,难得。」 「那可不,那老爷爷鬍子都白啦,还不贵,十五块钱一个。」 玻璃上的雨珠稀稀拉拉的停了模煳了水汽,室内开了灯,阮时乐得意的笑声充盈了餐厅。 他?一巴掌拍在谢玦肩膀上,「哼,你别看不起小摊贩,等会你就会真香。」 谢玦眼珠子动了动,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目光只?从阮时乐的眼睛机械地下移,直到精准的聚焦了他?的手指,盯着那忙着解开塑胶袋的动作。 窸窸窣窣的解开塑胶袋,市井烟火气息的美?味小吃瞬间萦绕在餐桌上,那闪着银光的餐盖都显得暗淡了。 阮时乐把烤红薯掰开,酥软的焦皮十分韧劲的拉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露出金黄软糯的馅。炭烤红薯的香气勾的阮时乐抿着嘴角,他?飞快地放谢玦面前,像是?晚一秒都怕自己?后悔。 「喏,叫老闆特意挑了个最好的。」 「你应该没吃过吧,别看着脏,我?吃过了好吃,很多学生排队的。」 他?叨叨絮絮的说着,一抬头,就见谢玦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一向冷淡的黑眸,有些水光不受控制的波动,像是?极力隐忍压抑着情绪。 而?他?只?看一眼,就好像陷入更深的幽海,被暗涌包围。 阮时乐细长的睫毛抖了抖,圆眼里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反应,嘟囔道,「不就是?个烤红薯嘛。」 第59页 不过他?说完,又立马闭嘴。 不理解但尊重,每个人对每件事的反应都不同。 他?见谢玦不动,又把烤红薯推近一点,推到谢玦正前面,他?馋的唇瓣都冒着亮晶晶的水光,但还一个劲儿的推销。 「我?第六感很准的,我?坐在车上路过那个学校,看到烤红薯摊,莫名觉得一定好吃。」 谢玦还是?盯着那红薯不动。 阮时乐挠了挠头,从餐盘上拿着勺子,挖了一勺酥香的烤红薯,蜜汁金灿灿的还冒着热气。 勺子怼到那凌厉的下颚前,「啊~吃一口嘛。」 谢玦黑眸动了动,看着阮时乐的嘴巴,哑涩的嗓子轻声道,「你口水流出来了。」 阮时乐白了他?一眼,又骗他?。 报復性地将勺子怼到薄唇缝隙上,大热天的红薯冒着热气,唇瓣纹理都烫红了,谢玦却?没反应直直看着他?。 阮时乐看见哎呀一声,勺子飞快撤回。 「烫都不知道说嘛。你今天怎么了。」 与此?同时,谢玦伸了手,拇指在那凑近的唇角上一抹,失血般冷白的指腹上多了丝亮晶晶的水渍。 不待阮时乐臊的脸热,就见谢玦低头嗅了嗅拇指上的湿濡气味,动作机械的僵硬的,像是?设定的既定程序反应。 他?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指腹,冷白的指腹开始血液流动,逐渐变成健康的红。 他?看着呆呆的阮时乐,握着那撤回的细腕送近嘴边,薄唇细抖着抿了口,软糯香气在齿缝间散开,驱逐了身体蹿起的寒意。 他?垂着眼眸,沙哑的嗓音低低自言自语,「是?熟悉的味道。」 这句呢喃几不可闻,但似跨过千山万水,淌过荒芜望不到头的冷原,飘到了阮时乐的耳里。 蓦的,身体模煳了所有感觉。 心?脏一揪的疼。 面前伸来的手指捏着柔软的巾帕,轻轻擦他?的眼角处。 似被发热的液体烫醒,谢玦那失焦的黑眸咻地敛神,巾帕下冰冷的手指也变得发热了。 谢玦嘴角绷的发直,另一手指细抖着抚上阮时乐的脸颊,「你怎么哭了?」 甚至有个渺小又奢侈的期待,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冰冷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脸颊,阮时乐怔了下。 直到液体烫了眼眶有些灼痛。 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哭了。 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阮时乐吸了吸鼻子,没想出个所以然。 反而?空白的脑袋,突然回闪谢玦闻嗅沾着他?口水的拇指,虽然不涩情,但很奇怪啊! 阮时乐一脸诡异戒备的看着谢玦,「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谢玦没回他?。 桌子底下拇指摩挲着食指,桌上面是?左手拿勺子挖红薯吃。 勺子贴着红薯皮刮的细緻专注。 吃的一丝不苟。 看样子很喜欢吃。 阮时乐有种奇怪的满足感,大概这就是?投餵的乐趣吧。 「你刚刚是?不是?又生气了。」 谢玦还是?没回答。 不过看着他?专心?吃红薯的份上,阮时乐也懒得再?问了。 他?吃饭的时候也不想被人打扰。 干饭最大! 只?要一干饭,刚刚纷纷扰扰的千丝万缕瞬间被抛了一边。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另一套着透明袋的塑料碗,里面红通通的凉面拌着香葱等调料。 这味道香辣扑鼻,阮时乐怕又流口水,直接抿嘴,拿着筷子搅得圆滚滚的,再?送嘴里满满的幸福。 然而?,他?一筷子刚送嘴边,谢玦就看了过来。 又恢復了那副挑剔死人脸,「这么辣,你刚醉酒对胃不好。」 阮时乐嘟囔道,「不会,我?多喝点你煲的汤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给你炖的。」 「感觉吧。」 他?随意说着,只?盯的凉面馋的很,说完就一大口咬下,结果辣的第一口都吞不了。嘴巴辣的红通通的,接过面前递来的水咕咚咕咚的喝。 最后,两人就凉面开展了拉锯战。 强势冷淡与倔强不屈的视线对视几分钟后,阮时乐肚子先咕咕投降败阵。 阮时乐咬着筷子,替他?不争气的肚子讨价还价。 「那这样,把养胃汤兑进凉面里。」 但是?看着谢玦把一筷子凉面放进高汤里涮,红通通凉面送回他?碗里惨白惨白的。 气的阮时乐想掀桌子。 「我?就要吃!」 他?的愤怒反抗,最后赢得了两筷子凉面。 「啊,那不是?浪费粮食啊,可耻啊。」 他?刚说完,就见谢玦一声不吭的端了过去,以一种极慢又极快的矛盾感,干完了剩下的凉面。 一眨眼,全没了。 阮时乐气的咬牙切齿,不过望着谢玦辣的红通通又碍于面子隐忍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霸总包袱几吨重。」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顿饭吃的有些撑,小雨也停了,刚好降了盛夏傍晚的燥热,清清爽爽的适合散步。 但刚出门又突然变天,闪电在火烧云里游走,极致的暗红里一丝淡蓝若隐若现,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影影重重的晃动。 第60页 这样的突发天气还是?在家里蹲着比较好。 一般来说谢玦晚饭后,处理一些杂事或者涉猎各方面的书?籍,到九点就睡觉了。 但阮时乐从今晚开始就住他?隔壁了。 熬夜小能手的饭后夜生活刚刚开始。 阮时乐在客厅点开了电视,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谢玦也跟着坐下,拿着kindle看着财经类的书?籍。 综艺是?一个跨行业演综,当红爱豆倪明雅也在其?中。 这个节目话题度很高,汇聚各类俊男靓女,各种cp漫天飞,一个演综硬生生歪成了恋综。爱豆粉丝大喷特喷,流量话题居高不下。 阮时乐看这个综艺,就是?奔着熟人吃瓜,看着倪明雅尬出天际的演技。 前面几个选手那演技,阮时乐看着槽多无口,但是?弹幕上一个劲儿的夸神演技。偶尔还各家粉丝互撕拉踩,阮时乐看了几眼就快进到倪明雅的片段。 倪明雅拿到的是?闪婚一周结果老公却?意外身亡的剧本。设定中主角很喜欢他?老公,没有台词和场景,要求演员设计细节演出老公去世后的反应。 随着一声action,开始演了。 葬礼上,倪明雅抱着他?们的结婚照,葬礼灵堂前神情麻木,空洞的眼神随着时间逐渐变得哀痛,而?后红了眼眶。 嘴里还呢喃着台词,像是?未来得及的告白。 【都说两人相遇相守的概率不足千万分之一,你是?我?的幸运,可来到我?身边,在我?心?里烙下印记,又悄然离去。】 【不,你没有走,你活在我?的余生里。】 【但即使重来一次,即使你失去记忆,在人海茫茫的街头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 煽情的台词,配着最后爆发撕心?裂肺的红眼哭泣,倒有几分失去挚爱的既视感。 情绪是?逐渐递进的,所有最后爆发的痛哭也不显得突兀,一旁观战的选手有的都掉眼泪了。 阮时乐咂摸道,「倪明雅演技也没网上说的那么尬啊,这不是?演出了对丈夫的深情和执念吗?」 谢玦一边滑动阅读界面,一边道,「演的太?浮夸。」 阮时乐扭头,见谢玦头都没抬,不满道,「你看都没看,怎么说人家浮夸。」 谢玦抬头看他?,黑眸里很平静,「剧本设定是?认识到结婚才一周。」 阮时乐哦了声,恍然大悟道,「所以哪有演的那么深情痛苦,这样看是?有些夸张了。那不是?他?的问题啊,是?剧本设定不合理。」 「不是?。」 「第一,他?们闪婚在外人看来感情不深,他?的痛苦落在别人眼里只?是?他?演出的深情。第二,如?果真的很痛苦,人是?不会大哭大闹,即使旁人觉得他?冷漠,他?在外人面前依旧是?平常一样,痛苦都在夜深人静的背后。」 「如?果选择第二种表演方式,会符合剧本设定人物也立体了。」 阮时乐看着他?,惊讶道,「你第一次话说这么多。」 头顶的灯光落在谢玦硬黑的髮丝上,死亡灯光下,他?五官轮廓还是?很优越,那双微垂的眼睑弧度冷锐而?优雅。 阮时乐抱着腿看着谢玦,琢磨消化了,才开口道,「唔,你说的有道理。」 谢玦抬眼看过来,像是?寒星破开了黑暗,闪着极为克制的光。 「不过,我?认可他?那句台词。」 「什?么?」 谢玦看着阮时乐,目光似刀刻般映着他?的全部,又似随意一瞥,语气淡淡,「即使你失去记忆,我?还是?能第一眼能认出你。」 阮时乐哦了声,没心?没肺道,「常见台词嘛,听多了也还好吧,有些老套。」 他?说完,看见屏幕上飘来的高贊神评论哈哈哈笑了起来。 「谢玦你看这个评论,【结婚一周死老公哭的这么惨我?信,结婚七年我?不信,恨不得挫骨扬飞。】」 「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 「你刚刚说的也不见得是?正确的。」 谢玦看了他?一眼,阮时乐笑的两个嗓子眼都出来了,他?扭头继续看电纸书?。 余光中,阮时乐的脚丫子盘腿抵在小腿肚子上,脚拇指抵得血流不通白里透红,上面冒了一颗透亮的水泡格外鲜明。 他?掏出手机,看好友微信运动步数。阮时乐的头像赫然在第一位,步数三万两千二百五十步。 朋友圈冒着小红点1,是?他?给阮时乐设置的特别提醒。 点进去一看,阮时乐炫耀他?的微信步数截图。 【后面的朋友们,你们好吗?「截图」】 谢玦关闭手机,目光扫去,阮时乐下颚陷在抱枕里,对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感觉到脚不舒服。 他?开口道: 「你脚还好吗?」 「第一名。」 阮时乐哎呀一声,谢玦一说倒觉得脚板心?酸痛了,他?撇开抱枕低头一看,起了水泡。 挎着小脸深沉道,「这就是?第一名的勋章。」 谢玦没理,他?叫郑叔拿来泡脚桶。 把水温设置在42度,加了些海盐,顺便开了自动按摩模式。 阮时乐脚底心?嫩痒痒肉多,一泡脚就哇哇叫,脚底按摩的舒服又受不住的想抬出来。 第61页 谢玦的手掌十分冷酷的压着光滑的双膝,按着他?泡。 「泡个脚就返祖,娇气的很。」 但阮时乐实?在有些受不了,最后大逆不道的把脚伸向谢玦膝盖踢。 时常忘记谢玦的双腿有旧疾在復建中。 谢玦也没外人说的自卑敏感。 阮时乐出脚,谢玦就出手腕抵挡。 水珠溅的到处都是?。 随着阮时乐埋怨着腿酸,他?才破开了谢玦防御,又把小腿成功搁在了谢玦膝盖上。 白生生的脚指头还挑衅似的晃动,热水珠顺着滑腻的脚背滚落至谢玦膝盖,布料洇了一片深色水渍,瞬间湿哒哒黏着谢玦膝盖皮表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湿濡布料,谢玦的膝盖顶着那软绵绵的小腿肚子,明明隔了布料,却?好似肌肤相贴的发热,甚至一股热流自膝盖渗透,洗涤了因为变天膝盖下刺骨的阴冷。 「你输了。」 「给我?擦脚。」 阮时乐理直气壮的命令,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脚丫子还不安分的晃着,几滴水珠溅落在锋利的西装裤线条上,凝白的脚踝上淡蓝色的筋脉有些透明,显得伶仃不堪一握。 谢玦克制的没有伸手去握,只?喝止出声,「放下去,自己?擦干净。」 阮时乐笑嘻嘻,一副天生逆骨欠揍,「不,你跳起来打我?啊。」 他?说着,另外一只?脚还从泡脚桶撩起来,但谢玦伸手一拦,原本落在他?膝盖上的脚心?,直直拍向谢玦两腿间的根部。 利落的水珠划过两人静止的对视。 明明水珠落下无声,却?好似听见啪嗒一声,瞬间被黑色锐利的裆部布料吞没。 天花板上的射灯明亮,洁净的脚踝在冷感的西装裤腿间润着丝滑的柔光,足背泡的白玉透粉,颤颤地慌张弓起,如?红透的虾子。 应该立马撤回来的。 但贴在拉链处的圆圆脚指头像是?吸铁石被吸住了,动弹不得,撑的小腿发酸。阮时乐甚至弯腰抱着膝盖,像是?俯在谢玦的膝盖上。 随着阮时乐俯身脚心?的力道押紧,男人的唿吸一滞,而?后,压抑的唿吸像是?穿过雨水湿润的雾气,落在他?的耳垂,湿热而?隐忍。 他?不安的看着他?的脚指头,不敢瞧那处,却?无法忽视滚烫的热意透过布料灼着趾腹,而?趾腹的水汽顺着热意洇透了下去。 好烫,连脚丫子薄薄的缝隙都粉红了。 更糟糕的是?,局促不安的爪子自己?原地抓了抓,又反弹似的拘谨张开表示无辜。 谢玦眼神顿时晦暗幽深。 雨又下了起来,雨打玻璃像手指落在琴键上,雾气贴着玻璃生了氤氲模煳了一切,室内徒生沉闷的旖旎。 阮时乐眨眨眼,弱弱道,「它是?无辜的。」 忽的,他?顺着结果找到理由,奶凶奶凶道,「此?次事故你全责,是?你手肘突然变道,导致我?的脚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他?说着还气势汹汹的踩了脚,水渍洇湿的面积迅速向四周扩大,他?脚指头下的热意凸显出傲人的轮廓。 那轮廓还越发清晰…… 一瞬间,从那隐秘的相贴处传来一阵热流,两人都被眩晕般的酥麻惊的一跳,电流由腹部而?上……窗外昏暗的天渐渐消失了,淹没在大雨的洪流中。 室内的空气粘稠,唿吸有些急促、颤抖着,两人都有些口干舌燥,迫切需要吸入新鲜的空气、清泉。 谢玦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抓住细长的脚趾,胸膛的轮廓剧烈起伏着,黑眸发紧地盯着阮时乐。 阮时乐细闪着睫毛,慌忙搬回僵硬的脚丫子,泡脚发热的背嵴,没原因的冻一哆嗦。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谁也没再?瞧谁。 电视综艺里,两个爱豆拿了剧本,暧昧的眼神对视拉丝,手指在桌下悄悄的点着对方的膝盖。 阮时乐直直盯着电视屏幕,他?忘了唿吸,空空的脑袋直觉告诉他?,两个演员演的不好,不是?这样的。 演完后,果然被导师毫不留情批评了一顿。 阮时乐潮气朦胧的眼底一亮,迫切想给谢玦炫耀他?的成功预判。 他?侧身看向谢玦,白炽灯穿过谢玦耳侧的粗硬黑髮,落在耳廓上将其?烫的发红。 他?的视线顺着流畅冷峻的下颚,不经意间掉到了那处。 完全起来了。 好大。 阮时乐脑袋嗡嗡的。 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静了一下。 他?抓起身边的抱枕准备砸向那突兀的地方,但又想到男人这时候都很脆弱,于是?把抱枕轻轻贴在那湿淋淋又骇亮潮热的地方。 「盖好。」他?面色极为镇定道。 此?时轻微的触碰都能引得谢玦浑身颤慄。 僵冷的面色有一丝热意破裂,谢玦瞥了眼阮时乐,肇事者的脚丫子藏在屁股后憋的泛红,尴尬的脚指头正夹着沙发布料扯。 阮时乐被看得眼神飘忽心?里十分不服气,极力稳住细抖的眼皮,正视着湿哒哒的那处。 两片娇气的红唇张出薄薄的缝隙,没头没脑道,「啊,你是?放右边的啊。」 他委屈巴巴的说, 你不要再变大啊…… 谢玦你管管它! 第62页 尴尬的要命, 即使迟钝的阮时乐综艺都看不下去,逃也似的躲楼上房里。 睡觉前,才发现给谢玦买的谢礼还没送出去, 但现在一时?半会儿?, 阮时?乐也不想见到谢玦了。 脚心发热的厉害, 他?打开露台玻璃, 斜风细雨吹进来,落在臊红的脚背上, 反而勾起绵密的酥痒。 夜静, 雨水落在露台潮湿的青苔上, 滴答滴答,忽的,雨脚逐渐密集。 啪的一声,阮时?乐双手急促地合上推拉玻璃门, 合上了燥热的盛夏雨夜。 花园里, 一朵玫瑰在夜雨中颤颤巍巍含苞待放, 花瓣刚绽放出一丝缝隙, 噼里啪啦的雨珠毫不留情?的倾泄, 花心瞬间溢满, 吐出晶莹的水珠沿着?荆棘绿刺滚下。(纯景色描写) 窗外浮上一层迷离的水汽, 屋里静悄悄的半昏半暗,宽敞的床上不知何时?鼓起了小山包。 阮时?乐头埋被子里,背嵴冒着?绵密的薄汗,一片黑暗中只心跳突突的响,偶尔受不住热似的, 吞咽了下唾液。 实在燥热的厉害,所幸大喇喇掀开被子, 四平八稳的摊在床上,窗外朦胧雨色静静的安抚着?光洁的额头,猫儿?眼浮着?水漾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睁着?,茫然无措又不知如何是好。 宴会那时?醉酒的记忆,忽的全部甦醒。 一道隐忍克制的声音暗哑问道: 【可以?吗?】 【是你先招惹的。】 一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头歪了下去,粗硬黑髮刺的他?脖子发痒,不待他?嘟囔,那湿湿热热的东西舔舐着?他?喉结,细细密密的吻着?脖子,一遍又一遍…… 半醉半迷茫中,他?从?沉醉中睁开了眼,微微低头,男人禁慾的白衬衫被扯的凌乱不堪,胸口上赫然的鲜红咬痕……失神的眼睛瞬间睁大,视线上移对上一双纯黑的双眼。 望不到的尽头,一种被吞没的危险令他?浑身颤慄。 随即,一个轻吻落在他?眼皮上,他?又被不知名的旋涡拖着?飘荡。 回忆卡在了这里,他?下意识拢紧了宽大的领口,后面的也,也实在太…… 可是又很舒服…… 想到这里背嵴一阵颤慄,阮时?乐的脸羞臊的爆红,洁白的牙齿咬着?床单埋着?头,胸膛唿哧唿哧的浮上薄薄的红晕。 最?后,他?认命似的闭了闭眼,纤细浓密的睫毛颤着?细光,拽住一角薄被,胡乱的遮盖住纯净的身躯…… 阮时?乐毫无经验,急地不知所措。 来不及准备,他?现在被陌生的来势汹汹的热情?压垮了,只能拱着?细细的背嵴,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他?脸颊红扑扑的,轻咬着?粉唇,神情?却?严肃的像是进行一场重要的考试,或是独立而隐秘的完成?人生的第一件大事。 青涩的眉眼渐渐浮上一层媚色……他?本?能的知道,他?将要走近雨夜洪流的良宵。 可忽的,吓得阮时?乐一身冷汗都出来了,背嵴哆嗦了下,圆圆的眼里满是怀疑。 泄气了…… 不会吧。 他?不会是不行吧。 阮时?乐拧着?眉头,较劲儿?似的不认输,最?后暴躁夹着?热汗浸润了浅褐色眼眸,气愤又不甘。 破损的地方刺痛的厉害,像针扎他?心口上。 阮时?乐心惊肉跳的一身冷汗。 无情?的拍打,我?可以?不用你,但你不能无用啊! 头一次开工就这样暴击,阮时?乐还有什么心思,心情?沉重的一批。 这个新?发现,简直五雷轰顶。 阮时?乐开了床头灯,慌乱的用湿纸巾擦了手,咬着?被角,一脸紧张的在网上找小视频资源。 可完全没有阮时?乐想的好找,浏览器上的关键词换了又换,还是搜索无果,弹出的都是小说gg。 完全找不到门路,最?后狠狠戳手机屏幕发泄,无意间戳进小说界面,然后下面是黄色gg。 阮时?乐看一眼觉得噁心,但想起自己这不争气的小兄弟,他?还是点了进去。 界面弹出一个【是否信任此连结】的红色感嘆号提醒,气昏头的阮时?乐想也不想就点了。 一个小时?候后,阅片无数的阮时?乐,面色灰败。 不过,有的视频还是很劲爆有点东西的,点击最?高的最?受欢迎的,他?的小兄弟还是……嗤之以?鼻! 你个无用的东西你还高贵上了! 阮时?乐又气唿唿的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扯过盖来的被子像是裹尸布一样,挎着?小脸面容沉重。 他?怎么能不行啊。 哎……算了,能吃饱饭就行了。 这事重要不紧急。 窗外雨打树叶,滴答滴答的,清脆入耳,阮时?乐渐渐平了烦闷陷入了睡眠中。 大概是睡前小视频看多了。 奇奇怪怪的梦闯了进来。 抚慰他?暴躁又憋屈的愤懑。 似幻似影中,一个男人趴在他?身上掀开他?的衣角,绵密的吻从?耳垂处缓缓蔓延而下,酥麻痒的厉害,他?想也没想就抬脚踢,一抬眼发现那男人的脸和谢玦的一模一样。 他?的踢脚慢了一步,软腻声先泄了出来。 声音把自己臊住了。 但随即他?肚子一阵发痛,好像被什么绞着?痛,阮时?乐痛的厉害,一脚朝身上的男人狠狠踢去。 第63页 结果,这一脚就踢醒了。 肚子却?越发痉挛痛的厉害,好像肠子都打结移位了。额头开始一阵阵的冒冷汗,甚至有些眩晕噁心想吐的冲动。 阮时?乐拱着?腰摸床头手机,想也没想就拨了谢玦的微信语音,屏幕的电子萤光刺的他?眯眼,才看清此时?是凌晨两点钟。 谢玦可能睡了。 莫名的失望和委屈。 但他?没心思想了,痛的额头大汗淋漓。虾米一样捲曲在床上,正伸手按床头内线电话的时?候,谢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了。 「你怎么了?」 听筒传来的声音有些睡意的沙哑失真,但那耐心的语气莫名让阮时?乐心头一酸。 他?痛的鼻音湿重,软的有丝哭腔,「谢玦,我?肚子痛。」 对面唿吸一顿,「乖,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我?马上过来。」 阮时?乐痛的厉害,咬着?发白的唇角,双手捂着?肚子,吐出的唿吸都扯着?胃痛。 他?没力气挂掉通话,听筒边响着?急促的窸窸窣窣下床声。 噗通一声,一阵忙乱的杂音中,谢玦的手机好像摔倒在地上。 而后,静默片刻。 谢玦像是离听筒远了,听见他?在床头柜座机拨号叫医生过来,又打电话叫了郑叔。 阮时?乐痛的迷煳,几乎抽抽噎噎,「你怎么还不过来。」 「你个笨蛋,你不会先过来,然后给医生打电话吗!」 阮时?乐痛的胡言乱语到处骂人,骨子里娇纵的脾气没了克制。他?忘记了谢玦只是他?的老闆,像是对最?亲近的人一样把全部的脾气撒去。 「你再不过来我?就要死了!」 「呜呜呜。」 谢玦神色沉静,鼻头却?冒着?细汗,他?扫了眼掉在床底下的手机,听着?阮时?乐的哭喊,他?想捡起手机安慰,但他?的双腿不允许。 「乐乐,我?马上过来。」 传到听筒里的声音十分?模煳,只是低沉的紧绷的,这没缓解阮时?乐的脾气,反而内心越发暴躁,抽抽噎噎的咬着?唇瓣。 他?几乎要痛晕过去的时?候,房门才打开了。 轮椅碾压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焦急的细微摩擦声。 一双手扶上他?的额头,轻轻抹掉湿濡的额发,阮时?乐的剧烈阵痛已经过了,他?一巴掌拍开谢玦的手,气汹汹道,「慢死了。你不是很快过来吗!」 下一刻,郑叔和医生都进来了,阮时?乐脸埋在被子上,脸色苍白又带着?疼痛后的红晕,看着?又凶又脆弱。 炸毛的主啊。 医生一进来对阮时?乐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还是第一次半夜接到谢玦的电话,外加这几天医疗队八卦谢玦二三事,他?第一反应是不是要出诊肠肛科。 医生拿出听诊器,一阵捣鼓后,阮时?乐枕着?谢玦的手臂快困睡过去,另一只手还抓着?他?手腕。 医生看看面色暗藏忧急的谢玦,小声道,「谢总,他?只是吃多了,胃胀气,开点药就好了。」 谢玦接过郑叔递来的温热毛巾,擦拭着?阮时?乐薄汗冷白的脸颊,「还痛吗?」 阮时?乐嘴巴贴着?他?手腕脉搏处,迷迷煳煳道,「嗯,我?现在确实不怎么痛了。」 半夜一阵折腾后,医生和郑叔都出去了。 谢玦自然而然的掀开被子,靠着?结实的双臂力量,直接撑上了床的一侧。重量压下,床垫不堪重负似的闷声,阮时?乐原本?平躺的身子微微一震,朝塌陷的一侧倾斜了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没人说话。 谢玦的手伸进被子里,摸到阮时?乐的肚子上,轻轻的揉着?。 阮时?乐睡意有些重,上下睫毛垂成?了模煳的缝隙,还嘀咕抱怨道,「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我? nànf 都痛过去了,你来有个屁用。」 谢玦没有解释,也没有说房门他?没录指纹权限,只有等郑叔拿总卡开门。 「嗯,所以?我?今晚就不走了,你安心的睡。」 听到这句话,阮时?乐无意识抓着?谢玦的手指,才松了一份力道。 打了个哈欠,朝谢玦侧身闭上了眼睛。 睫毛上沾了泪意,湿濡几缕,眼尾还有未干的泪渍。 一双手伸去,指腹轻轻抚掉泪痕,虚虚点了点那哭红的鼻尖。 晚安,阮时?乐。 第二天,阮时?乐醒来的时?候,枕头一边已经冷却?没了温度。 他?挠了挠脑袋,脸睡的憨红,长睫毛在朝阳下拘一捧亮光,睡意惺忪的一颤一颤的。 一看手机才7点,谢玦就已经起床了,真是自律。 他?光着?脚下床,拖着?懒散的步子,来到水吧区。 谢玦还是一身睡衣,闭目养神似的靠在沙发上,柔和的阳光轻轻的落在他?侧脸上,眼下的阴翳有些重。 听见脚步声走近,谢玦睁眼道,「怎么样?」 阮时?乐走近,一屁股坐下,双腿盘着?,「神清气爽。」 谢玦捏了捏眉心,似疲倦的厉害。 「你没睡好?」 谢玦没说话,直接拿出手机把录音放给阮时?乐听。 「我?不打唿的吧?」 谢玦没说话,手机录音响起一阵低声呓语后,就听见一道软绵绵的嘟囔声,「玦哥,给我?换下内裤,湿哒哒的,难受。」 第64页 录音静了片刻,像是卡顿了一般。 阮时?乐的唿吸也跟着?卡住了,一脸的震惊。 随后录音只捕捉到一丝粗重的唿吸声,而后好像谢玦捏着?他?肩膀,「你说什么?」 「你刚刚喊我?什么?」 随后,没了声音。 只一丝猫儿?似的咕噜咕噜酣睡声。 阮时?乐听完录音,脸色不可置信,低低道,「我?去,虽然我?有使唤人的毛病,但我?今天才知道这毛病这么大。」 他?从?小到大虽然有人贴身伺候,但也没贴到这种地步吧。 他?好牛,竟然喊老闆给他?换内裤。 谢玦明?明?气的有些唿吸不稳,最?后…… 阮时?乐低头拉开裤腰往里面瞧了眼,原本?的海绵宝宝换成?了派大星。 牛的。 谢玦这活也干,一声玦哥他?真的认啊。 阮时?乐不敢看谢玦,转头朝露台一瞥,好傢伙,一片绿荫中,置衣架上的内裤黄通通的,海绵宝宝正龇着?门牙笑。 阮时?乐扭头朝谢玦,欲言又止道,「谢总,你还是别给我?洗内裤吧,怪别扭的。」 尤其他?昨晚好像遗精了…… 那啥对象,还是给他?换内裤的谢玦。 谢玦看着?阮时?乐这副又臊又怂的样子,完全记不得昨晚他?自己到底多大脾气,隐隐有以?前被宠坏的样子。 阮时?乐一个晚上都往他?怀里钻,钻就钻了,小傢伙精神的很,在他?腿上磨磨蹭蹭的,他?稍稍后退,嘴里就哼哼唧唧的控诉。 谢玦捏了捏眉头,「肚子好了那就和我?去锻鍊,先下楼吃早餐。」 阮时?乐还没睡醒呢,摆手拒绝。 谢玦掀开他?宽大的衣摆,「肚皮都滚滚了,医生说你这是欠锻鍊。脾胃虚。」 「不要,我?今天打算做ppt呢。」 「你还记得,真难得。」 阮时?乐不想去,谢玦也不勉强他?。 看着?窝在沙发玩手机的阮时?乐,谢玦也不催他?了,自己换衣服下楼吃早餐。 「啊!我?的钱怎么都没了!」 谢玦扭头,阮时?乐手指不停的翻动手机界面,面色着?急的蹙眉,眼里急地水亮。 谢玦刚朝他?看一眼,阮时?乐就急急忙忙把界面给过来,「看,我?微信钱包的钱没了。」 「我?原本?钱包里有424899.45元。」 此时?是明?晃晃的0元。 谢玦接过手机翻了翻交易记录和帐单明?细,完全没有异常。 阮时?乐急地都要哭,全部身家一夜间全没了。 瞬间感觉自己从?一个刚长大的人,缩成?了一个婴儿?,毫无安全感。 「你先别着?急,我?能帮你找回来。」 「手机我?要用下。」 谢玦的话给阮时?乐吃了一颗定心丸,谢玦喊他?下楼吃饭也乖乖跟着?去了。 吃过早饭,谢玦把手机给了网络安全的员工,说明?了事由?。 那员工有些为难,这钱过了一夜肯定找不回来了。但看着?阮时?乐一脸期待的样子,他?没说,谢玦自然也知道。 阮时?乐担心自己的钱,非要跟着?员工身边,看着?他?怎么操作追回来。 谢玦见这样,只能带着?阮时?乐一起去机房。 这员工,跟了谢玦很多年?,是谢玦游戏公司成?立的第一批老员工。 后面游戏公司经过几轮融资内部技术人员清洗,即使和大股东争夺管理权的时?候,那员工也是义无反顾站在谢玦身边。 谢玦游戏公司里,像这样的老员工挺多的,他?们是在谢玦带领下,靠着?热情?和情?怀聚集在一起。 谢玦对员工很大方,他?自己手里只4%的股份,其余都给了这些跟着?他?的老员工。 这员工是顶尖黑客,把手机连接自制u盘,电脑屏幕上很快就闪出阮时?乐手机的浏览痕迹。 阮时?乐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霎时?惊慌羞臊了起来。 没等他?把谢玦眼睛拦住,屏幕上弹出各种大胸肌、大长腿、大雕的双人及多人运动视频,观看时?常在一个小时?。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键盘声霹雳吧啦的,像是扇着?阮时?乐的脸,霎时?红通通的。 那员工很有素养,十指飞快敲击键盘,面不改色的解说道,「被钓鱼网站入侵,钱被盗走出了境外。」 阮时?乐是原地一刻都待不住了,不敢看谢玦,转身就熘走了。 阮时?乐走后,机房里爆发出噗嗤笑声。 刚刚那面色沉稳的员工,龇牙笑道,「头,你是不是没满足你的小宝贝。」 「这教?训,怕今后都不敢浏览学习网站了。 」 谢玦颳了他?一眼,后者立马噤声,又面色可靠的继续给手机杀毒安装防火墙。 谢玦拿着?手机回到二楼书房,阮时?乐正坐在电脑前,笨拙的写ppt。 阮时?乐听见开门声急忙回头,蹭得起立,但看着?谢玦又羞又臊,瓮声瓮气道,「我?的钱追回来了吗?」 谢玦轮椅滑近,手机朝阮时?乐丢去。 阮时?乐双手接住,忙打开微信看钱包,数字是对的上的。 愁眉苦脸的小脸一下子就放晴了。 第65页 他?很需要这笔钱,他?还要治病。 谢玦冷声道,「就那么好看?还看一个小时?。」 阮时?乐头脑高兴的飘了,抬头忙道,「不,没有谢总好看。」 谢玦脸色微妙,嘴角有一丝翘,但随即冷的厉害。 阮时?乐小声道,「是你自己要问的嘛。」 「谢总什么身份,我?又不是拿你和人家比……」 谢玦低咳一声,「今后别看。」 阮时?乐听见这个就发愁了,「我?也不想看。」 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觉得给谢玦说,对方不会笑话他?的。而且,他?刚刚在网上查了下,很多企业都有医疗保险的。 「谢总,你给我?买医疗保险了吗,我?想请假去看病。」 「肚子不是好了吗?」 阮时?乐脸热道,「不是,就是昨晚我?才发现我?那方面有些问题,所以?才找刺激性的视频看看能不能有感觉,结果越看越萎了。」 谢玦先是一愣,眼神有些幽深,是谁一晚上对着?他?蹭,内裤蹭的湿哒哒的,还要他?换内裤。 但阮时?乐那样子不像是骗人,他?开口认真确定问道,「能遗-精但不能射-精?」 阮时?乐垂着?眼睑,脸颊红扑扑的。 「嗯。」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谢玦公事公办,严肃的像个医生,如果忽略黑碎发下微微发红的耳廓。 「没有,昨晚是我?第一次弄。」 昨晚……所以?阮时?乐也不是无动于衷的,谢玦眼神黑的像有火星子在跳动,看得阮时?乐拧着?手指头有些奇怪的看他?。 谢玦不动神色收敛神色,一锤定音道,「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你没有经验,手法不对。」 阮时?乐莫名对谢玦有一种信任,「那你经验丰富能指点下吗?」 谢玦没看阮时?乐。 他?知道阮时?乐的手法确实糟糕的厉害,能出才是见鬼。 自己养大的孩子,喜欢上自己,谢玦第一反应是拒绝的,阮时?乐太小了。 比他?爸妈当时?的年?纪还小一岁,躁动不安,没有结果。 他?不动声色的分?了床睡,阮时?乐却?赤身裸体的钻进他?的被窝。 他?把阮时?乐拉出去,阮时?乐就哭闹撒娇。 【你我?赶走,我?现在就跳楼。】 【你要分?床睡,我?也跳楼。】 【你不亲我?,我?也要跳楼。】 【你亲我?一次,我?就会有活下去的力量,但是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的亲亲,你一次都没对我?做过,所以?我?要死了。】 【嘴唇又不是破了,又不是脏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亲我?,难道你的唇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吗?】 阮时?乐发疯撒泼的话,谢玦还真就认真想了想。 他?的唇确实没有阮时?乐的命重要。 后来,阮时?乐得寸进尺,手伸了下去。 两人唿吸一阵激动后,谢玦被弄的破皮实在难受的厉害,拍开了阮时?乐的爪子,给阮时?乐教?学。 十六岁的孩子,跪在他?边上,小心翼翼又虔诚的观摩着?。 他?委屈巴巴的说,「玦哥,我?会好好学,让你舒服的。」 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要他?从?头教?吗? 「我祝你成功。」 谢玦早上因为阮时乐手机的问题, 破天荒的去晚了理?疗馆。 五年来头一次,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节奏啊。 团队都在背后八卦小妖精的厉害,给阮时乐看病的医生证实了, 确实是?不?好伺候的脾气。 但好看真是好看, 又漂亮又帅气。 却对着谢总黏煳的厉害, 痛到泛红的脸颊要放在谢总手心才能控制住脾气。 但脾气刚好, 又弃之敝履的拍开了谢总的手掌。 团队听的一片唏嘘,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于是?復建师, 看到谢玦在復建器材上?发泄旺盛的精力?和?体能, 心生同情, 看样子确实不?好伺候。 总感觉同房还得看「妖妃」旨意。 「妖妃」阮时乐丝毫不?知道,他?和?谢玦之间的相处,勾动了多少工作枯燥乏味的员工兴趣。 他?懒洋洋的躺在花园房里晒太阳,像猫似的偶尔伸伸胳膊, 打个哈欠。 光天化日之下, 琢磨着他?那令人操心的小兄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兄弟害羞, 越想越觉得冷淡。 谢玦没明确表态, 但为了确定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已经打定主意要试试谢玦的技术。 谢玦不?答应, 他?就去找别人。 谢玦威胁他?嫖-娼就把他?开除。 阮时乐笑嘻嘻, 那嫖老闆。 阮时乐的脸皮像是?大雪压弯腰的竹子,触底反弹,现在嘴嗨王者。 反正,他?可以有任何情绪,但有就行了。让他?费心思不?得解, 或者耗费心神的,或者束手束脚的, 他?都统统抛之脑后。 这种?性?格的原因,或许是?他?以前?孤零零一个人,情绪装太多在意太多,会把他?压垮。什么?都不?想,反而有他?自己的乐天派快乐。 什么?都不?走心的阮时乐,目标有很专一,只要手里有钱,吃喝玩乐饿不?死就好。 第66页 在谢玦这里,通通满足了阮时乐的条件,谢玦不?赶他?走,他?也住的心安理?得。 雨后的绿荫过滤朝阳的热意,微风不?干不?燥,惬意的很。 阮时乐撇去杂思,眯着眼补个回笼觉,手指下意识拍打着怀里的抱枕,毫无节奏的、散漫又轻柔的,这是?属于他?独有的助眠术。 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他?睡觉的时候会有人在旁边轻哄着,轻轻的点他?鼻尖,给他?说晚安。 以前?阮时乐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渴望母爱,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人不?要可怜自己,他?已经得到的够多了。 「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快睡着的阮时乐睁开眼,猫着腰够茶几上?的手机,又窝进沙发看着。 点开微信,发现多了一个好友。 什么?时候加的? 微信头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暱称是?【爱嗑cp的向日葵】 阮时乐觉得这个暱称莫名?的熟悉,但他?一时没想起来也就没多想了。 直接发了个问号过去。 [爱嗑cp的向日葵]:我是?刚刚帮你恢復手机的员工,我叫司理?科。 阮时乐想起来了,扭了扭腰身,面朝沙发壁靠着,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但想着那位员工,典型理?工男打扮。大体恤,脚底夹着大黑拖鞋,鬍子茬儿冒了几天没刮,戴了一双黑框眼镜,五官规规矩矩的忠厚老实模样。 对方也是?天然卷,只是?更像是?泡面卷,他?自己的捲髮弧度比较像捲髮棒夹了下,留短髮乱糟糟的,所以他?一直都是?留到肩膀后的位置,扎个小狼尾。 阮时乐想了想,还是?先感谢,再质问为什么?加他?,毕竟他?都不?知道。 「阮时乐」:哦,谢谢。多亏了你帮忙找回来钱。 司理?科扶了扶黑框眼镜,心想真是?单纯好骗,钱是?谢总按照金额打进去的,又叫他?做掉来源痕迹。 「司理?科」:我这边给你发个资料学习包,你今后就不?用?去网上?点乱七八糟的连结了。 阮时乐万万没想到是?这事。 一个鲤鱼打挺,立马向阳而坐的正直小伙子。 「阮时乐」:……「猫猫头脸红探头」 「阮时乐」:可是?我答应谢玦不?看了。 「司理?科」:就这么?说吧,家里有粮谁在外面讨饭吃啊。 「司理?科」:谢总不?应该要求你,而是?反省自己有没有餵饱你。 「阮时乐」:餵饱了啊,每天都吃的很丰富。 他?还吃的胃胀气。 「司理?科」:……谢总真是?好福气。 「阮时乐」:爱嗑cp的向日葵觉得好眼熟啊,这是?什么?梗? 「司理?科」:「圆脸红扑扑」向日葵的花语在我这里是?:又黄又好嗑,你懂的。「神秘的微笑」 阮时乐反应了下,知道又黄又好嗑是?什么?意思。 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牛的。 和?司理?科聊了几分钟后,阮时乐把「学习资料」保存在电脑上?,然后也没管了。 他?要专心做谢玦之前?布置的ppt。 谢玦要他?了解业务概况的公?司,是?一家ai晶片研发公?司。阮时乐在网上?查了下非上?市公?司,法人、董事长、以及股东都没有谢玦的名?字。 阮时乐搞不?懂,可能是?谢玦背后操控前?台吧。 这个公?司背景很牛属于国家重点扶持项目,在ai晶片行业杀出一片天地?,几乎在国内首屈一指。但国际上?的业务产品远比国内成熟,见国内市场份额被本土化,国际几家大头公?司联合封杀谢玦的公?司。 处境也是?内忧外患,遭到封杀人家不?卖产品给你,合作必须注资入股才给核心技术,这无疑是?打着架空谢玦公?司的阳谋。 断了国际合作,只能烧高额的研发费用?自主研发。而国内市场,顾景的公?司也属于同行业,不?过暂时被谢玦的公?司压着。 即使阮时乐这种?不?懂商业的也不?难看出,顾景的公?司说不?定要和?国外几家对接,联合压垮谢玦的公?司。但这样一来,国内ai晶片就被外国掐着脖子卡了,永远是?人家孙子。 阮时乐能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还都是?网上?爆出来分析的。 至于谢玦给他?的内部资料库连结访问权限,他?点进去虹膜识别后,瞬间感觉掉进了四维空间。 完全?看不?懂,头晕眼花。 但是?又要给谢玦交代ppt…… 阮时乐琢磨下,他?有几斤几两谢玦肯定是?知道,不?会期待他?写个什么?东西出来。 重要的是?看态度。 态度嘛……好好写,给谢玦拍马屁,多夸夸谢玦也算精神减压。 ppt主题从概括公?司业务发展,直接歪到夸老闆马屁,阮时乐还觉得自己另闢蹊径一针见血。 写完ppt后,他?头晕脑胀,一看时间才11点。 明明一遍初稿,他?发给谢玦的时候还说反反覆覆修改了五六七八遍,格外突出他?的态度。 他?掏出手机休息,一看手机群里都炸了。 好多巨额收款啊。 他?们都看到他?发的被骗钱朋友圈了。 第67页 当然,他?发的很隐晦,说不?明连结一定不?要点,都是?血泪教训。 「杜无量」:没事没事,不?就是?四十?万,爹给大的。 这遭到群里群嘲,但其他?人发的数额更大。 满屏全?是?金灿灿的巨额转帐。 财神爷撒钱了。 阮时乐好想点啊。 但是?他?都没收。 谢玦的公?司不?是?差钱吗,他?和?他?们打好关系,到时候谈投资会好些吧。 于是?阮时乐在群里活跃的发了几个表情包。 ppt写的头晕,他?出门散步开阔下视野。 走着走着,走到了之前?和?谢玦傍晚散步的那条松柏大道。 此时古朴肃静,就连阳光落在针叶缝隙,地?上?的投影都显得巍峨,一笔一划的,没了傍晚的朦胧虚幻美。 一个人也没什么?看头,这个点谢玦也快回来了。 他?在外面熘达一圈,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一道嚣张的少年声叫住了他?。 「你,站住。」 阮时乐脚步顿了下,并没停留,自顾自的走。 那声音喊道,「这就怕了?这就吓得屁滚尿流找主子撑腰啊。」 「四少,还是?别激怒他?,这人疯的很,梅黎现在还在医院里。」 「我会怕他??一个小护工,床上?的小玩意儿而已。」 阮时乐转身,谢唯白?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一边孙流林顶着精雕细琢的妆容,看他?都是?上?下打量,从头顶到脚面都不?放过。 好巧,阮时乐在任何方面都是?钝角心大的很。但在恶意面前?,他?敏锐又锋利,在过往的生活经歷中,他?几乎形成了刻在本能里的条件反射。 他?的唇形线条分明,上?唇瓣偏薄的m型,唇角弧度是?扬着,下唇显得饱满,这张嘴看起来甜甜的可爱,但是?一旦染上?攻击性?,那也是?挺能气人。 「呵,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一大早就目睹狗说人话,合成人也开始搞绿茶口味了。」 孙流林那张脸不?是?按照原身整的,他?都不?信。 一张嘴抹了蜜一样,喷得对面两个人面色凝固也要开嘴抹蜜。 阮时乐还十?分挑衅的勾手指,「好怕怕。」 谢唯白?脸上?肥肉气的颤颤,竟然骂他?是?狗,这脏东西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要不?是?刚刚被老爷子训斥一通,又叫他?喊阮时乐过去,这回指定要阮时乐吃不?了兜着走。 孙流林也气的咬牙切齿,他?看着谢唯白?目怒暴躁的样子,开口道,「四少,他?骂你是?狗。」 谢唯白?怒气道,「他?还骂你是?合成人!」 孙流林见拱火失败,阮时乐还在一旁看戏,「你自己就是?个笑话,还乐得出来。」 谢唯白?也用?鄙夷轻贱的语气道,「你也嚣张不?了几天,等谢玦腻了你,有你的好下场。」 自从阮时乐在宴会上?出现后,谢宅的人都开始往别墅探眼睛了。 他?爷爷知道谢玦格外宠溺这个小护工,立马邀请孙流林上?门,商议怎么?拿下谢玦,促成婚事。 他?乐见其成,逼迫谢玦做不?喜欢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爷爷也不?愿意和?谢玦撕破脸。 现在整个庄园都是?把小护工当做谢玦的小玩物,是?个替身,只有阮时乐还没意识到这点。 谢唯白?鼓励似的拍了拍孙流林的肩膀,「大嫂,你才是?正牌。」 孙流林脸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得意的看向阮时乐。 用?一副同情的目光看着面前?单纯又暴躁的阮时乐,只觉得他?身上?那几分恃宠而骄的神气十?分刺眼。 如果?告诉他?,他?只是?个替身呢? 孙流林讥讽的昂着下巴,「谢玦对你的纵容喜欢,都不?过是?你脸更像那个人。」 谢唯白?也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阮时乐的神色。 等着对方脸上?的晴天霹雳。 但阮时乐只是?耸耸肩,无所谓道,「所以呢?」 没等谢唯白?两人惊讶他?的反应,阮时乐随即怔了下。 他?不?确定道:「你刚刚说谢玦对我纵容喜欢?」 孙流林急地?的张嘴就骂,嘴巴张张合合的,想必骂的很难听,但阮时乐完全?没听一个字。风吹动的树荫游荡在浅褐色的眼瞳上?,阮时乐还在想刚刚孙流林的话。 谢玦对我很纵容……喜欢? 他?肩膀收了外张的攻击力?,眼里空空的有些游神,过往一幕幕回忆在眼底,瞳孔由疑惑逐渐发紧。 就在这条松柏大道的傍晚,他?们同坐轮椅上?打闹,原来用?第三视角看是?很亲密的,谢玦好像确实不?排斥他?。 那他?呢? 他?以前?独来独往,不?清楚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界线,身边的佣人们除了洗澡上?厕所外,其余所有一切都经人操办。 所以,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 佣人的目标是?把他?养成废物。 但谢玦是?逼着他?学各种?东西。 同样的,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一种?是?无条件服从;一种?是?嘴硬心软,一边嫌弃一边做好。 第68页 但谢玦凭什么?要对他?好呢?还是?他?的老闆。 以往忽略的亲密接触,从未多想的相处,此时旁人给出了一个结果?。 阮时乐不?太爱想事情,但用?日常相处的模式套这个结果?,好像是?成立的。 阮时乐紧抿唇角突然没了话,不?动也不?看人,地?上?的影子都呆呆的。像是?炸毛的刺猬突然被掀开了保护皮毛,像是?失去了保护能力?。 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谢唯白?和?孙流林两人十?分得意。一种?将人华丽的外袍撕下来,没了遮羞布,露出溃烂丑陋的身体的爽。 孙流林欣赏着他?神情继续道,「你能得到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以为我会得不?到?」 阮时乐脑子有些乱,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对。」 「我祝你成功。」 阮时乐说完就准备转身走了,孙流林的重拳一击打在棉花上?,不?甘心道,「你要是?现在离开谢玦,我给你一百万。」 「你去找谢玦对峙,也只是?这个结果?。」 「谢玦只会说他?喜欢的是?你,不?是?把你当替身。」 「这不?就是?把你当傻子耍?」 孙流林提高声音,像是?给出致命一击似的,「你不?会下贱到他?把你当替身,你还付出真感情舍不?得吧。」 阮时乐脚步停下来,转头一副若有所思,在孙流林的紧张期待下,他?终于点头道: 「你说的对。」 「人不?能犯贱。」 他?看了眼对方兴奋的脸,「我也不?能挡着你犯贱。」 孙流林脸色一滞,「你……!」 「但你给的让路费太少了吧。」 阮时乐又用?质疑的语气问,「你对谢玦的爱就值这么?点?」 孙流林先气的面色难堪,但听见阮时乐要钱,不?过就是?这种?货色。 他?哼了声,不?屑一顾,「五百万。」 阮时乐哦了声,「你们孙家好像也没有很有钱,门不?当户对,婚姻不?长久。」 孙流林咬牙道,「一千万!」 阮时乐眼睛一亮,「好!」 孙流林一阵肉疼的面色,阮时乐生怕他?反悔似的,「谢玦能赚钱啊,你嫁给他?等于抱了个生金蛋的摇钱树。」 「这哪是?犯贱,这是?发家致富小能手啊。」 孙流林本来就知道这点,此时经过阮时乐提醒,忽然觉得花的很值。 孙流林道,「你这张脸是?在哪里做的?」 阮时乐摸了摸脸,坐地?起价道,「你想知道?给钱。」 孙流林见阮时乐一副你给低就免谈的样子,心想只要赶走阮时乐,再获得一样的脸,他?花再多钱都行。 「五百万!」 阮时乐道,「okk,钱到帐了,我再告诉你。」 孙流林怕他?现在坚定,跑去见谢玦后又被哄住了,当场要阮时乐跟着他?走。 阮时乐也一口答应了。 你是我谁啊,总让我吃豆腐。 谢玦从理疗馆回来的时候, 没看到阮时乐。 他打开手机一看,阮时乐说今天请假一天。 阮时乐也是逐渐嚣张起来,这哪是?什么跟老闆请假, 是?理直气壮的通知?老闆, 他今天不上班了。 谢玦看了眼, 垂眸掩下眼底情绪。 「atm」:什么时候回来。 手指顿了顿。 「atm」:你房间我要录入指纹了, 免得再发生意?外,我还得找郑叔拿总卡。 大厅里的挂钟滴滴答答的, 在二楼走廊间清幽的迴响。 手机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一分钟像是?等?于一个小时, 一秒像是?过了一个世界漫长。 这时, 电梯厅响了。 叮的一声,谢玦耳朵微动。 但随即是?皮鞋尖落在地毯上的声音,脚后?跟沉稳不疾不徐。 不是?那光着?脚丫子撒腿跑的欢快的噔噔声,或者慵懒的踢着?地毯, 慢慢悠悠哼着?小调的声音。 「谢总, 小少爷是?不会介意?的, 您要不先录入?」 郑叔从电梯厅走近, 看着?谢玦一直停在门口?, 虽然?他没回头, 但想必也是?失落的。 他作为?旁观者, 昨晚可是?头一次见乖巧的阮时乐,脾气有些娇纵的过火。可能痛的有些眩晕,才又委屈又气恼的质问谢总为?什么那么慢。说?着?眼泪还一颗颗落下,像珍珠滚落在烧红的白?玉脂上。 别说?谢总了,他看着?都心疼。 郑叔道?, 「小少爷很依赖您,他会很高兴的。」 「好。那就先录入吧。」 谢玦轮椅滑进门口?, 他还不知?道?门里空荡荡的席捲一空,还在配合郑叔录入阮时乐侧卧的指纹锁。 走廊灯光幽静,壁灯上一点朦胧的黄晕,电子锁指纹录入程序闪着?一点蓝光,指纹按下冰冷的机械声咣咣的水波响动。 除此外,再没有一点动静了。 就在冰冷的机器声提醒再次输入指纹时,谢玦撤回了手指。 他看着?手机已经黑掉的屏幕。 录指纹还是?要亲自问问阮时乐本人吧。 所以?还是?得给阮时乐打电话问问。 修长的手指不再拧巴地握着?手机,有充足的理由利落的点开置顶的对话框。可盯着?视屏通话几个字,手指有细微的停顿,甚至回缩了下。 第69页 郑叔弯腰贴心道?,「点进去,就可以?选择语音通话。」 谢玦抿了抿嘴,而后?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安静几秒钟,谢玦还是?按语音通话拨了过去。 走廊静悄悄的,信号连结短短2秒不到的间隙,谢玦的心跳已经加速,耳边只听见朦胧又模煳的唿吸声。 「餵~」 陌生的男声刺破紧绷的耳膜,谢玦平静的黑眸瞬间覆盖冰面。 谢玦嗓音发紧,「你是?谁。」 「他在睡觉,你找他有什么事?」 手机听筒传来低哑性感的男声,像是?睡觉被打扰醒来,嗓子还带着?一种莫名的餍足挠人心弦。 谢玦手指捏的作响骨节发白?,嘴角锋利的唇线似刀刃抿直了。 那暗哑男声又道?,「没事挂了,他很累,还没睡好。」 郑叔听见这声音吓得一跳,难道?阮时乐真的出去找人了? 他不敢看谢玦,余光中,壁灯倾斜在他脸上的阴翳,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失去理智的谢玦,没人能控制…… 谢玦垂着?眸,可整个脸色伏在阴暗里,像是?与什么东西达成了协议,薄唇微勾,有一丝薄凉的狠厉。 郑叔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给阮时乐打电话。 可下一刻,掉在地毯上的手机传出了阮时乐的声音。 「谢玦,怎么了?」 声音很清醒,背影声还有些嘈杂,脚步声、鸣笛声、街边的音乐声,朦朦胧胧的掩盖不了阮时乐兴奋的声音。 鲜活的街道?杂音透过手机听筒,充斥在凝固的走廊里,谢玦也觉得活了。 始作俑者还在埋怨道?,「谢玦,你不是?又要我回去吧。我才出来呀。」 谢玦手指动了动,不待他看地上的手机,郑叔已经捡起来递给他了。 阮时乐那撒娇的声音落在他手心里,听的更清楚了。 「玦哥,求你啦,我就玩一天嘛。」 阮时乐知?道?他对玦哥这个称唿毫无抵抗力。事实也如此,谢玦喉咙有些发紧的痛,他只能轻轻吞咽,像含着?刀片嘶哑,「行。」 「你在哪?」 他喉结滚动,唿进一口?新?鲜的气息。 声音大了点。 「你在哪?」 「哦,在仙宁路,这边好多小吃,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你和谁在一起。」 「我一个人啊。」 谢玦黑眸上覆盖的冰封有些碎裂,他紧捏手指,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那刚刚谁接的你电话?」 「我说?了,你出去嫖,我就开除你。」 阮时乐略略略了几声,「哼,要是?家里吃的饱,谁会在外面翻垃圾桶啊。」 谢玦唿吸一滞,喉结滚动紧绷着?下颚,「你回来,我给你……」 「不要,今天都请假了。」 「我对嫖老闆没兴趣,再说?,你是?我谁啊,总让我吃豆腐。」 「我年纪小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谢玦神情莫测,最后?泄出一丝怒意?,郑叔双手交叉低头抿笑。 「阮时乐!你非要这么气我吗!」 「哈,能气到老闆是?我的本事。」 「你自己想想你刚开始多威风,天天欺负我。」 「我……」 「不要再说?了,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去了。」 谢玦现?在听见这话,脑子都想偏了。 阮时乐像是?听见谢玦急促失控的唿吸,不紧不慢道?,「你脑子不要想歪,我刚满十?八岁。」 「刚刚那个男声是?铃声,顾景能受骗,你也能骗到?真是?服了你这智商。」 「当?老闆也是?一种奇蹟。」 阮时乐说?完,就嚣张挂了电话。 谢玦揉了揉额头,安静无声,随后?却轻笑了声。 「他以?前就这样无法无天,不压着?他性子,房顶都要掀。」 郑叔默默没出声。 谢玦很快又拨通了司理科的电话。 「头,咋啦。」 「查查阮时乐的手机入帐。」 阮时乐没钱只会夹着?尾巴装孙子,现?在尾巴翘上天了,八成是?那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塞了一大笔钱。 「得嘞。」 手机听筒里传来霹雳吧啦键盘声,随着?手指高高落下敲定,司理科的声音响起了。 「是?有一笔一千万的汇入,打款来源是?孙流林。」 陷入了沉默。 怎么是?孙流林。 此时,郑叔已经再次启动了智能锁录入程序。 谢玦手指录了三次后?,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房门一进是?一个小客厅,一条走廊延伸至水吧区的露台。 玻璃推拉门大开着?,露台外的树荫投映在幻影纱帘上,随着?燥热的微风晃动,实木地板上,影子如潮水悠悠晃晃的盪着?。 谢玦只看一眼,准备退出去。 但视线撤回前,早上堆了衣服的沙发此时干干净净。 阮时乐的房间,谢玦嘱咐不用旁人打扫,阮时乐自己压根儿不会整理。 谢玦蹙着?眉头进了房间。 衣帽间被洗劫一空,就连洗漱间的洗漱用品也收颳了去。 第70页 原本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瞬间冰冷毫无人气。 阳光落在那宽大的床上,被子随意?堆着?鼓起一个小山包,金栗色的被套泛着?柔光,刺的谢玦眼神发冷。 这人走房空的景象,吓了郑叔一跳。 再想到刚刚孙二少给阮时乐汇款了一千万…… 煳涂啊,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就说?平时零花钱给了少了,别人一点诱惑就牵了去。 郑叔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是?嘴上还是?安慰谢玦,「小少爷说?是?请假玩一天,刚刚打电话,他也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晚上就会回来了。」 气压有些低,燥热的阳光落在谢玦手指上,指尖一片刺骨的冷白?。 谢玦没说?话。 阮时乐刚刚的话听起来大大咧咧的,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不寻常了。 这仅仅凭藉阮时乐的脑子,他不会想到这么快。 温水煮青蛙,青蛙骨子里就贪恋温水,本可以?水到渠成,结果外面有人中途喊醒了他。 这下,即使是?谢玦也摸不清阮时乐到底怎么想的。 是?骗他吗? 还是?真的会回来? 谢玦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透过粗硬的睫毛根部,落进黝黑的眼底,照亮一丝冰面,最后?被吞没只留一点幽光亮着?。 郑叔无声嘆了口?气。 谢玦就像一片深海,处理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处惊不变,但定海神针是?阮时乐,有关他的风吹草动都能掀起大大小小的暗涌。 「嗡嗡~」 谢玦手中的电话响了。 他睫毛一动,翻开手机的动作很迅速,甚至有一点迫不及待。 但看清手机来电显示谢耀祖时,嗡嗡震动声响了好几下,他才点了下去。 「爷爷。」 「小玦,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谢玦沉默。 那边似妥协道?: 「来我书房一趟。」 似拿捏住谢玦的软肋似的,「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像星星的孩子,在我这里说?了什么?」 谢玦眼神一凛,挂了电话。 谢玦驱着?轮椅朝主宅驶去。 路过松柏大道?,微风不燥不热,带着?松树的清香,路上冷冷清清阳光稀稀拉拉。 他身边没了人,一样的景色也是?失去了意?义。他冰冰冷冷的路过,景色通通被他抛之脑后?,视线不会停留半分。 只是?偶尔朝前面望去,那个黄昏零星的傍晚,阮时乐指着?一颗树影说?很像甜筒冰淇淋。轮椅出了路口?,那盏灯没开,也没有橘色灯下的蚊虫。 阮时乐在这里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虽然?是?他故意?松手,颠簸中阮时乐的下意?识反应。 这样日常无意?识的亲密还有很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一点点入侵他。 可他小心翼翼布置的陷阱,营造的一切被人打乱了。 自从那天他收到密室监控器报警提醒,他的心跳检测仪也报警了。 阮时乐说?那台词老套,可这是?他废墟上的最后?一丝希望,不管阮时乐记不记得,他还是?会第一眼认出他。 阮时乐还是?那副性子,只是?学会了在屋檐下低头认怂。 他克制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喜悦冲动,一点点的构建他和失忆的阮时乐的新?开始。 他不敢对阮时乐好脸色太放纵他,生怕他觉得对他好是?因为?替身,可看到阮时乐委屈笨拙的撒娇,他又忍不住心软。 庆幸自己忍住了颤慄的冲动,耐着?性子循序渐进。 如果像杜无量他们一上来就热情无比视若珍宝,阮时乐只会起戒备心,先入为?主的认为?对他好都是?因为?星星。 戒备易起难消,阮时乐认定一件事后?又是?死脑筋的人,他想慢慢的,培养和阮时乐的感情。 虽然?他们就是?一个人。 「阮时乐」这个名字,是?他在星星入小学报名时,临时起的。 小星星突然?拉住他的手,撅着?嘴巴道?,「小玦哥哥,我能不能有大名,很认真起的那种。」 入学资料繁杂,公立学校开了下线报名,很多家长都是?连夜报名排队。生怕去晚了就被分到别的学区,或者报不上名。虽然?这样的案例极少,但谢玦还是?半夜起来排队。 阮时乐睡觉喜欢钻他怀里,他半夜一起身孩子就醒了。 「小玦哥哥,我也要去,帮小玦哥哥减轻负担。」 于是?只能把阮时乐裹着?毯子,毯子有一个很深的猫耳朵,里面放着?初中生谢玦的试卷。他一手背着?唿噜大睡的孩子,一手拎着?孩子坐的凳子。 原本谢玦只要背个书包,拿个纸夹板垫着?试卷就能轻装上阵排队,结果因为?阮时乐的减负,多了个累赘。 他们排队的时候,队伍里,其他父母叨叨絮絮的给自家孩子叮嘱,今后?课本上要写?大名不能写?家里叫的小名。 阮时乐问他,他的大名是?什么。 正好,他手里拿的是?语文试卷,是?白?居易的《少年问》 【号作乐天应不错,忧愁时少乐时多。】 「就叫时乐吧,无忧无虑就很好。」 孩子笑得欢快,雀跃,蹦蹦跳跳拉弯他手臂,抱着?他脸亲。 第71页 煳了一脸的口?水,谢玦很嫌弃的拿校服袖口?擦掉。 周围大人都投来目光,说?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报名的时候前面很多家长材料不齐被打了回来,但谢玦做事谨慎细緻没出问题。唯一点就在名字上。 即使,经办手续的老师是?谢玦从前的老师,还很喜欢话少懂事成绩异常优异的谢玦。有些事可以?特办,但户口?本上写?的阮星星,这没办法变更成阮时乐。 尤其,孩子家长闹的话,没办法交代。 虽然?老师也对小孩子的遭遇有所闻。小孩子是?被人收养,但后?面养父母生儿子后?,小孩子常年睡楼梯间。即使遭到养父母「弃养」,但还是?监护人。她也只能按照户口?本上录入。 谢玦怕阮时乐不高兴,报名有三天,想要不要去和那家人商量下,求他们一起去给阮时乐变更姓名。 小孩子拉着?他的手,脸色难掩失落,还是?说?算了。他们没钱给他们了,星星也很好,晚上哥哥下晚自习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阮时乐」这个名字,从此以?后?也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如果有旁人在场,叫他阮时乐,他是?不会答应的。 孩子说?不想被别人听见,他们不能听见,这是?专属哥哥的称唿。 …… 他本来计划好好的,阮时乐会懵懵懂懂开窍喜欢上他,然?后?他们会在一起。在生命的未来某个阶段,小星星的记忆或许会甦醒,或许也不会,但只要阮时乐在就好了。 可现?在都被人搅乱了步骤,即使他也判断不出来阮时乐现?在的想法。 轮椅经过一片葡萄架起的林荫道?,谢玦渐渐收敛了神色。 他到谢耀祖的书房时,谢耀祖的书房里时,房里有三个人。 门是?虚掩的,谢玦一敲门,门里剪雪茄的谢耀祖放下v口?剪,朝门外看去。 看着?谢玦,颧骨上的皮肉耸动,一层褐斑的白?皮泛出褶子,沧桑但中气十?足的声线道?,「小玦来了,快坐。」 书房里装修中式,金丝檀木的茶几边,另外两?个中年人也朝谢玦看了过来。 一个穿了件polo衫胸口?挂墨镜的中年男人,拿起谢耀祖剪一半的雪茄,讨好笑意?的试探开剪。这就是?谢玦的爸爸,谢林玉。 一旁的男人瞧谢老三那狗腿子样,不屑一顾又从睫毛缝隙中瞧谢耀祖的脸色,见谢耀祖一直对着?谢玦说?话,脸色有些玩味。 他留着?一撮人字鬍鬚,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是?中世纪贵族男人喜欢的造型。这就是?二伯谢德华。 谢玦轮椅停在了茶几一米开外的地方。他不说?话,目光也不冷漠也不热情,目空一切的傲气。 谢玉林见状,开口?呵斥好大儿,「谢玦,见到长辈就是?这态度?」 谢玦讥讽道?,「要磕头吗?你就这么嫌命长?」 三人神色微妙,随即谢耀祖道?,「那叫阮时乐的孩子也这样说?,倒是?把你的脾气学到了皮毛。」 谢玦冷淡的面色发紧,「你们逼他。」 谢耀祖见这个孙子一提到阮时乐就变脸,越发肯定要赶走人的做法。 他从茶几上拿出文件,抖着?看向谢玦,「阮时乐这个人来歷不明,我手下的人费了好些精力才查到蛛丝马迹,他是?顾家安插在你身边的奸细。」 谢玦神色淡淡。 谢耀祖见他油盐不进,语气加重道?,「他三年前出现?在顾景身边,更甚至,三年前之前的他叫什么来自哪里,这些都查不到。顾家有意?隐瞒这些,说?明阮时乐这个人极其危险,是?他们专门找来对付你的棋子。」 「你看看你一提到他就失控。」 「他远没有他那张脸看得单纯,十?分会审时度势。」 歷经千帆的谢耀祖本波澜不惊气吞山河的镇定,但一切落在坐轮椅的谢玦眼里,那云淡风轻的无视刺激的谢耀祖上了火气。 谢玦道?,「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要去找他了。」 他这话一落,谢耀祖和谢玉林脸色都不好看,唯独谢德华勾唇看戏,暗暗佩服谢玦的胆量。 啪的一声。 谢耀祖那枯老的手指,骨节突兀大的惊人,此时如同惊堂木似的拍下桌子。 「谢玦,你不要执迷不悟!」 谢耀祖想起那小年轻,见到他也不犯憷,没待他开口?,对方就狮子大开口?说?懒得废话,直接谈价钱。 还说?孙流林都给他一千万,你谢家主不会抠抠搜搜吧。 谢耀祖见他拎的清,只图财,顾忌谢玦不敢对他私下小动作,给了他支票,叫他赶紧走人。 他倒是?听话,开开心心收了支票,拖着?个箱子,还要他派个司机送他下山。 干脆利落的让谢耀祖怀疑他是?不是?抓住谢玦什么重要机密,想趁机捞一笔赶紧脱身。 但,谢玦手下的两?个公司,他安插的人进不了核心高层,这一点他一直也按兵不动。 谢耀祖想到这里,缓下脸色,开口?道?,「你不过是?喜欢那张脸,孙家那孩子也有几分像,脾气更加乖巧听话。」 谢玦没说?话。 阮时乐在外面张牙舞爪,在他身边乖巧也挠人,没有谁能替代他。 第72页 「孙家有意?向联姻,到时候他们会给你二伯的公司投资一部大制作,二十?五亿。这部戏你二伯找专业团队评估过,各方面都是?顶配,绝对爆火。」 「孙家二少喜欢你,你也喜欢那张脸,你们再合适不过,挑个日子就把婚事订了。」 谢玦冷眼,准备滑动轮椅转身。 谢耀祖喝声夹着?阴狠威胁,「小玦,你双腿不便我对你多有偏爱,你别让爷爷生气。」 「你手里的游戏公司和投资公司,我随时可以?收回来。」 「你要想清楚气你爷爷的代价。」 谢玉林一听谢耀祖要收谢玦的公司,蹭的起身指着?谢玦骂道?,「孙家少爷还不嫌弃你残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能攀上这门亲事,你就烧高香吧。」 谢玦的背影一顿,然?而,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那眼神扫去,像是?看了三头牲口?,多说?一句话多给一个眼神都是?浪费时间。 谢德华见状也起身,心里巴不得谢玦被老爷子制掣,这样落他手里的东西也就多了点。 谢玦那个游戏公司,他十?分看好。 这个侄子确实双担技术和商业天才,初中开始创业,几次磕磕绊绊摸索失败卖了ip或者小作坊的公司,但也积累了小笔原始资金。 高中的时候,他这个游戏公司已经初具规模,风靡一时。 但当?时行业竞争严重,围追堵截压势中,这个异军突起的新?生公司稳住脚跟需要靠大量资金宣发、突破技术壁垒。 于是?,还是?高中生的谢玦选择了融资。 他也有意?识避开谢家关联的资本控制。 但谢家的资本何其庞大,一个孤身无援的高中生即使目光远超成年人,但到底涉世未深,入了谢家的圈套。 他的游戏公司经过三轮融资,谢家资本悄无声息入侵,已经成为?压到谢玦持股的大股东。 大股东有权决策公司运营管理,甚至清洗公司内部人员。 但这个公司太赚钱了,老爷子认为?控制了公司就是?控制了谢玦,没必要把赚钱的项目折腾死。只想背后?收买核心技术骨干,架空谢玦。 但谢玦破釜沉舟,做的很绝,他散了手里的股份,自己只留4%。做游戏的人本来就吃情怀热情,谢玦的做法换了一大批老员工对他死心塌地。 他宁愿自己分到的钱少一点,也不让游戏公司彻底被老爷子接手。而老爷子拿了大股东,靠着?谢玦赚钱,也就默认了谢玦继续管理公司。 流着?谢家血液的天才,老爷子不会让天才埋没,最终谢玦回到了谢家。 而谢玦手下的另一个投资公司,完全是?老爷子出资,谢玦只是?帮着?赚钱的工具人。 这两?个公司,只要是?老爷子动真格要拿回来,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谢玦也知?道?这点。 老爷子也知?道?这点。 谢德华语重心长劝说?道?,「小玦,你爷爷不会害你的。」 谢耀祖语气沉沉道?,「小玦,当?年你不肯听我话回来,非要我逼你回来。你最后?还是?回来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很听话,现?在又要违背我吗?」 窗户透进来一些日光,几乎不敌室内明亮的古董吊灯,但那些微弱的光线是?自由的。 他们可以?随风而动,吊灯好看也只能吊在顶上,只能在封闭的室内日復一日照亮那张老朽褐斑的高颧骨,自然?也去不了广阔天地。 谢玦头也不回的离开那盏鎏金復古琉璃灯下,地板上泛着?一层蜡棕色的油光,他背影坚定地驶进了暗淡的门口?。 他伸手推门的时候,突然?回了下头。 谢耀祖那夹死蚊子的皱巴巴沟壑微松,「你改变主意?了?」 黑色碎发下,谢玦那高眉深眼,满是?讥讽。 「不。」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就这么走了,不说?一句,阮时乐知?道?后?肯定要跳脚骂我不长嘴。」 谢耀祖那遍布褶皱又凝实的眼角肌肉微微抽动。 只见谢玦说?道?,「你也挺可怜的,别人八十?岁四世同堂颐养天年,而你却还在争权夺势。」 「可争来争去,骨灰罈也就那么大。」 谢耀祖气的面部抽搐,捂着?胸口?道?,「你!你就不怕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也得火化?。」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不肖子孙!」 「这世上没有鬼,阮时乐说?的。」 「他看着?什么都不懂,却比你们任何人活得通透。」 「活到最后?,却不如一个小年轻,我看也没什么脸继续活了。」 谢玦冷声说?完,轮椅在地板上滚动,消失在三人惊颤愠怒的神色中。 谢玉林轻拍着?谢耀祖后?背道?,「爸,那逆子不得好死,消消气。」 谢耀祖反手一巴掌,拇指的翡翠扳指陷进了谢玉林脸颊肉里,带出皮肉颤抖。 「你才不得好死,谢玦死了,谢家就完了!」 谢德华听见老爷子这样说?,眼底起了一层阴翳。 谢耀祖看着?他呵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你那两?个儿子能有谢玦一半出息,我也不至于一把老骨头受谢玦的气!」 第73页 酒吧捉人 太阳逐渐落山, 直到晚上夜灯大亮,还没有阮时乐的消息。 谢玦给阮时乐发消息,也石沉大海。 谢玦一直沉默着, 日头?上升下落, 光线由黄晕变成橘红, 这些都没落进谢玦的眼里, 他像冰雕似的一直待在机房,等司理科搜寻阮时乐的踪影。 管家已经把药给谢玦备好, 但谢玦直接粗暴的打翻了。 谢玦以前发病的时候, 他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 发病期过后,郑叔自己亲自打扫暴-乱的现场。 别墅里清冷除他没有一个佣人,一方面是谢玦不喜欢,更多是谢玦发病不稳, 被外人看见才?是问?题。 此时, 他看着谢玦的样子, 猜测他精神已经开始暴走, 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一点外界的不顺心, 都是在阻碍他的意志, 没了阮时乐的精神束缚, 整个人像是濒临疯狂的困兽。 郑叔见他一天没喝水唇角发干,可水杯刚凑近,就被摔碎一地。 司理?科听见身后水杯打碎的声?音,余光瞥见谢玦脖子上偾张的经脉,吓得一跳, 慌忙嚼碎嘴里的棒棒糖,键盘上的十?指敲更加快了。 谢玦闭着眼, 努力控制心神,可眼前的视线每一秒都更加昏暗,直至纯黑。 周围摇摇欲坠,天旋地转的黑暗,冰冷的地面上坍塌成废墟,裂缝中?伸出无数的人手,干枯的、黄褐病斑的、肉肥粗壮的……还有局部的怪异五官袭来,孩童嬉笑推搡的眼睛、大人怒骂呵斥的面部肌肉、淫-乱不堪的调情?红唇……他耳朵轰鸣,然而这些又如跗骨之蛆攀附在他的耳边,对着他脖子吹冷气,要拉着他去到那个裂缝中?,裂缝里才?有他的庇护所。 他还是那么小,缩在角落一团瑟瑟发抖,他甚至不会尖叫,一旦发出声?音,就会被那些人体局部怪物找到,被拉进地缝里或者被它们吞噬。 他自我催眠,他已经跑了,无拘无束的奔跑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空壳子。 可是这样逃过一劫,灵魂和身体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它们相互控诉折磨,身体说灵魂自私逃兵胆小鬼,灵魂说身体不堪一击孱弱拖后腿。 灵魂和身体吵的不可开交,但它们最终冷漠的看向九岁的谢玦,质问?他: 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不跟着它们走? 这个冬天,你会被冻死的。 谢玦被逼近黑暗缝隙边缘,直到一双小手摸了摸他脸,暖烘烘的手心温热,烫的他发抖。 黑暗里,周围那股无名的力量退去,一直偷看他、抚摸、想要吞掉他的怪物没了,耳边响起奶唿唿的担忧童声?。 哥哥,你也犯错被关?在外面吗? 你别怕,我和会你一起的。 这一带我罩的。 晚上没有鬼的。 即使有鬼,我也会赶跑它。 哥哥,冬天冷,晚上还是去我那里睡吧。 别小看我这楼梯间,冬暖夏凉啦。 哥哥我们会过上好日子,有自己的房子的……他眼前景象模煳飞逝,突兀的,紧急制动剎车响起,惊恐的虹膜上渐染了一片热血,滚烫的流出了泪珠。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哥哥,哥哥我不要和你分开,你快来找我。 谢玦耳朵里的杂音全部消失,只十?六岁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时而绝望时而撒娇,又时而怨恨、悽苦。 谢玦低着头?,全身紧绷的像是利刃弯折,睫毛上含着痛苦和苦涩湿气,薄唇没了血色,惨白中?似冻的哆嗦的抖着。 绝望的痛苦快要将他背嵴压倒,但心里还有个声?音再?重复那句话,「我今天晚点回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再?等等,他不会骗我们的。 于是,灵魂和身体抛弃嫌隙开始强行合二为?一,为?了守着那句他会回来的。 郑叔见谢玦濒临发病边缘,刚准备关?闭机房大门?,就见他出奇的静了下来,好像内心的暴戾控制住了,又好像在小心翼翼的期待什么。 这时,司理?科突然惊唿一声?,「找到了!」 「在哪里?」 声?音沙哑低沉的厉害,像是从沉闷大地的深隙冒出来。司理?科和郑叔看去,谢玦瞳孔纯黑失焦,只一线微光激动,眼角泛起猩红。 像是被野兽盯上,司理?科眼皮止不住眨,「在,在长寿路的nivea酒吧里。」 司理?科说着,把手机界面往谢玦面前凑了凑,却不敢看谢玦的反应。 长寿路,号称男色一条街,nivea更是男模一绝。 …… 去酒吧的路上,谢玦一声?不吭。 城市的霓虹落在车窗上,阴郁低气压将光斑拉成细长的五彩斑斓。 堵车的高峰期,一条条望不到头?的汽车灯尾,像巨蝎的红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玦的黑眸。 谢玦的眼里什么都没装,淡淡的,里面只印刻着司理?科给他看的朋友圈。 谢玦又点开朋友圈看了一眼,他没有。 阮时乐定位长寿路酒吧,视频里,镭射灯下的男人们一张张脸看不清的模煳,唯独阮时乐那张脸夹在其中?笑得格外开心。 【进城进货啦!】 谢玦捏了捏眉心,掩盖不了眼里的戾气,就那么……那么欲求不满吗? 第74页 他翻看了好友运动排行榜,阮时乐又在第一名挂着,两万多步,又不知道?逛哪里去了。 前方一阵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中?还有怒路症伸脑袋大骂。 路堵死了,纹丝不动。 谢玦再?难镇定。 「下车。」 郑叔提醒道?,「可还有二十?分钟路程。」 「没事?。」 郑叔也看出来了,再?把谢玦关?在车里不能动,他要发疯了。 他恨不得下一刻就找到阮时乐。 于是堵塞的长道?里,只见一辆黑色幻影后车门?打开,一双大长腿伸了出来。 西装裤线条冷冽,笔挺合身的黑西装外套里,白衬衫领口?有些凌乱,显得主人有一丝暴戾外露的荷尔蒙爆棚。 就在路人拿手机准备拍照时,冰山帅哥从后备箱拖出一架碳纤维摺叠轮椅。 按下按钮自动组装后,帅哥屈着长腿坐上轮椅,冷峻的开进人行道?里,一瞬间消失在昏暗的尽头?。 路人咋舌,有钱人还能这么玩?这东西交警不抓吗? 郑叔也惊诧,谢玦多冷傲嘴硬,现在竟然坐着轮椅去追人了。 还别说,四个轮子都堵死的时候,两个轮子的非机动车道?倒是自由流动。 另一边,玩嗨的阮时乐还不知道?谢玦开着他的轮椅来抓人了。 酒吧气氛正嗨,暧昧的灯光随着低重音炸开每个角落,强烈的节奏感震飞一天的疲倦。酒吧,是年轻人一天的回血条,也是最好的医美。 灯光交错中?,白皙的手指散漫地握着鲜红的酒杯,微张的唇缝抿了口?酒夜,姣好的唇珠沾染了一抹嫣红,唇翼松弛的上扬着。 一道?聚光灯不负众望落在他手上,周围男人藉机正大光明?瞧去,一片欢唿。 酒吧规矩,聚光灯落谁手上,可以随即邀请人去舞池热舞,也可以solo。 阮时乐从晦暗的灯光仰头?,他手撑着脑袋,慵懒的眼皮半阖着,只留一丝迷离水光的浅褐色眼眸,双眼皮眼睑弧度深邃,眼尾处还稍稍上扬。 娇纵又野的半掩媚态,他无知无觉地露出茫然无辜的眼神,打量着四周惊艷的目光,和一张张起闹跃跃欲试的五官。 阮时乐扬起了唇角,他也不怯场,但拒绝了邀请别人或者别人的邀请。 径直走到了舞池中?央。 随着他动作,躁动的酒吧渐渐静声?窃窃私语。 「他在干什么?」 「好像在打拳?」 「我艹,好带劲儿!」 聚光灯下,少年直接在舞池中?央打了一套咏春拳。 宽大的t恤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随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简单的白衣掀起衣摆,超然缥缈中?又露出一截瘦劲奶白的细腰,以柔克刚的招式打的重影,面色还是那副游离天地的状态。 他仿佛置身于竹林中?,而不是这酒池肉林里。 空气中?泼洒的酒意淡去,男人们脸上的猎艷变成了崇拜,羡慕。 周围惊唿四起,掌声?雷动。 更有的男人对阮时乐跃跃欲试,结果一招都没过,一个壮熊被打翻地嗷嗷叫。 二楼包厢门?打开了,客人被楼下的齐齐欢唿声?吸引了出来,还以为?有什么刺激的脱衣服秀,结果就看见一男孩儿在舞池中?间打拳。 一群人三四五个,全都是孙流林和周焕这些圈子的人。 今天也是给归国走秀回来的白恣接风。 孙流林眼里嫉妒,「酒吧打拳,这倒新鲜。」 看腻了那些扭来扭曲身体,此时水嫩的娇滴滴男孩儿拳风很?劲,令人不禁眼前一亮。 白恣问?:「这谁?」 周焕抿了口?酒道?,「谢玦身边的人。」 白恣趣味更浓了,舞池中?央的小年轻,浑身都是韧劲儿的纯欲,眼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气。 这种床上操起来最带劲儿。 「嚯,我那残疾的表弟?」 白恣目光流连在阮时乐的唇边,勾唇道?,「有趣。」 他表弟那冷淡的性子能满足这小野猫吗? 周焕眸色盯着阮时乐的脸,发暗,「哼,你能拿下他?」 那男人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看来周少被拒绝的很?惨。」 男人扯了扯领带,眉眼含情?,「刚好我的秀也开始了,真期待那小宝贝的眼神。」 周焕翻了个白眼,比0还骚里骚气的1,恐怕也就白恣这个志在模特?圈的少爷有这个骚劲儿。 白恣去了后台,舞池已经开始群魔乱舞了。 阮时乐在人影重重的舞池里面像一条鳄鱼划水,面上不屑一顾的矜傲,淹没在人群中?的四肢毫不遮掩的狗刨。 即使这样,周围人觉得他率真可爱又性感。 忽的,舞池灯光变得柔和,几个激扬的鼓点落下。 人群朝后面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t台秀,一直延伸在舞池中?央。 灯光逐渐聚焦在t台上,t台背景是墨绿的黑板,上面还有各种白粉笔写的公式,讲台下的桌椅趴着一群睡觉的「学生?」。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全场安静。 一个身穿西装三件套的男模老师走了出来,这就是白恣,他手拿长鞭昂首睥睨。 啪的一声?,一鞭子抽在讲台上,像是打在人身上似的,安静的人群瞬间沸腾尖叫。 第75页 而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男模学生?」开始起身走秀。 一个个套着休闲打扮的学生?装束,但敞开的胸肌、丁字裤的大长腿,迎面朝舞池t台走去。 还有黑大衣下的镂空透视装,每走一步,肌肉跟着动感的节奏律动,专业男模勾人的眼神,或痞或高冷或狂野。 舞池里的男人都杀疯了。 全场像是发情?返祖的求偶现场,各种尖叫不绝于耳。 t台上的男模一步一步碾压心脏似的,随着步伐走动,大腿肌肉爆发力量感的律动,一点布料遮住倒三角黄金区,眼神却高傲不屑一顾。 没人不受他们的蛊惑,为?他们癫狂肾上腺飙升。 就连阮时乐也不例外,他的目光也紧紧盯着那些男模们。 谢玦进来的时候就目睹这一幕。 迷暗的灯光,狂热尖叫气氛中?人几乎贴着人,扭动的薄汗、催情?的酒精、赤-裸的欲望、毫不遮掩的躯体勾兑出令人恶臭的气息,他心底几乎下意识泛起噁心。 更令他怒不可遏的是,阮时乐也在其中?。 那小脑袋望着t台上走来走去的男人,像是被迷住一般专注,一瞬不瞬的盯着。 他的阮时乐丝毫没发现,台上男人最后的目光都瞥向了他,带着明?目张胆的轻挑勾引。 就这么飢不择食,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玦气的面色控制不住的暴戾阴沉,像是濒临失控的凶兽,镇定着神色朝阮时乐走去。 阮时乐确实看得认真,丝毫没发现要被抓了。 他耳边男人叫声?一群一群的,震得耳膜发痛,不禁揉了揉发烫的耳朵,继续看着t台上的男模。 这个胸肌太壮了,这个胸毛像狒狒,这个太涩情?还挂胸链,完全没有谢玦上半身好看。谢玦是健硕又不过于骇人,线条是性感和力美的结合。 这个腿……他没看过谢玦的腿,目前还看还不错,大长腿吧,他的也就比这短一丢丢吧。 阮时乐挑剔的打量,看着看着,觉得拿着肉-欲色气的男模和谢玦比,是对谢玦的侮辱。 他正走神的时候,一道?鞭子破空而来。 阮时乐下意识心跳加快一拍,只见刚刚开场的男模老师,单手插兜,迈着强势霸气的台步走来。 手里的鞭子似王的利器,扬起的鞭子打在空中?,却激地周围人尖叫,直唿高潮了。 阮时乐有些不能理?解。 一个走神,鞭子递到他的面前,那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严肃的眼里多了一丝挑衅的钩子。 这看得阮时乐胜负欲蹭的烧起,他看向男人,对方的鞭子在他面前扬了扬。 就在阮时乐抓起鞭子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唿声?,阮时乐下意识扭头?。来人鹤立鸡群萦绕周身的气场冰冷的震慑,人群自动分开了岔道?。 皮鞋黑亮,西装裤腿线笔直冷锐,而那双裹在高定布料下的大长腿,正目标直接的向他走来。 阮时乐抬眼上移,胸肌啊,是他熟悉的轮廓,只是白衬衫扯了两颗扣子,整个人充斥着藏不住的禁慾高冷和暴戾杂糅的性感。 嚯,简直荷尔蒙爆棚。 风头?盖压全场。 不是,他怎么站起来了? 阮时乐惊讶发怔的时候,谢玦已经大步走近。 近一米九的身高,完全遮住了阮时乐的身形。 他一把拍开白恣递向阮时乐的鞭子,那黑眸里的兇悍占有欲令阮时乐下意识后退。 可他刚抬脚后退,谢玦就逼近两步,脚尖抵着脚尖,谢玦垂眸俯视。 头?顶阴影落下,阮时乐仰头?望去,一片黑暗的眼底,闪着失控的细颤微光。 沉默中?,像是有风暴暗涌眼角发红,像是被人逼疯了。 阮时乐不禁吞咽了下口?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小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谢玦黑眸紧锁着懵懂的阮时乐,嗓音暗哑,「看够了?」 「回家。」 阮时乐被盯的头?皮发麻,谢玦的五官刻在阴影里,危险诡谲,那黑眸里只一线锐光将他困住,他唿吸都不自觉细颤了。 但想着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犹犹豫豫道?,「我还不想走。」 谢玦眼神霎时狠厉,「行,你继续看。」 说完挑起阮时乐的下颚,俯身咬了下去。 没等阮时乐反应过来,周围唿声?四起,他眼前一片黑暗,耳边落下的西装外套全是谢玦暖烘烘的体温。 谢玦的唇很?软很?热,碾碎了他嘴角的惊讶,兇狠的长驱直入。 阮时乐瞪圆了眼睛。 「你比他们都带劲儿。」 这酒吧气?氛向来?热情开放, 往往看t台半裸的男模看兴奋了,勾着身边陌生人的脖子来?个法式热吻也见怪不怪。 但现在,t台上的走秀被打断, 因为观众视线已经落在了遮住两人头?顶的西装上。 两人的颜值都是天菜, 一个纯欲半露漂亮率真, 一个俊美冰山大长腿。全场的吸睛对象此时被一件黑西装遮住了头?。 迷离的灯光暧昧朦胧, 西装下的两人在做什么不言而喻,这简直有种?洞房花烛的刺激感?, 周围观众看得嫉妒又兴奋。 男人揽住少年?, 动作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强势, 遒劲的手臂带着细腰往身上一搂,后?者顺从的跨在了精壮的腰身上。像多年?的情侣默契十足。 第76页 不一会儿?,男人掀开西装,眉高眼深浸染着攻击性, 薄唇发红, 西装下的脑袋拱了拱要探出来?, 却被盖的更紧了。 t台上的白恣见状, 兴趣浓厚, 从没见冰山不动的谢玦这副失控占有欲的模样。 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谢玦时的样子。 谢玦那张脸意气?风发的脸, 满是颓废阴郁, 他?坐在轮椅上,年?轻的面?孔透着暮气?沉沉的死气?。 和他?打招唿,也没反应,好像只留一具躯体在轮椅上。 后?来?,听说谢玦的状态有好转, 开始继续处理公事?。但像个自我折磨的时钟一样,自律冷漠到极点, 他?的日常像是设置的既定程序,每天一成不变。 谢玦也没再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据说上次谢裊的成人礼谢玦突然出现,有人纷纷猜测谢玦是为谢裊撑场面?。 但现在看,一个双腿残疾坐五年?轮椅的男人站起来?,还追到酒吧濒临发疯,是为了另外一个可心小宝贝。 谢玦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争风吃醋失去理智的妒夫。 白恣见谢玦眼里浓墨不化的占有欲,而那条韧劲漂亮的手臂,始终乖巧柔顺的环着谢玦的脖子。 明明那孩子刚刚一副谁都不放眼里的野性难驯。 白恣拍拍手掌,「表弟,真是好福气?。」 他?打量着谢玦的双腿,挑眉道,「果?然,爱就是医学奇蹟。」 谢玦冷冷看了他?一眼,单手拖着怀里人的臀部,一种?抱小孩儿?的姿势,却充满了爱人的宣誓权。 西装下的阮时乐脸颊坨红,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酒意上来?了,他?黑暗中贴着谢玦的脖子,晕乎乎笑道,「我才是好福气?,谢总艷压顶级男模。还是0元购,白嫖真香。」 谢玦冷峻的面?色有丝破裂,被姗姗来?迟的热意熏得耳热。 阮时乐趴在他?肩膀上,一丝西装细缝里,盯着那耳垂肉眼可见的泛红,现在倒是纯情了。 刚刚谢玦简直像狼狗一样,掠夺了嘴里的最后?一丝空气?,还狠狠咬他?。 他?现在还有些缺氧的头?晕目眩,他?想爬出来?换气?,谢玦更是用衣服遮住他?,这令他?十分不爽。 他?又不是见不得人,凭什么用衣服遮住他?。 可他?刚掀开一丝缝隙,谢玦就压了下去。 谢玦这占有欲的动作,一旁孙流林嫉妒的眼睛发红。 他?死死盯着谢玦的双腿,看起来?和正常人的双腿没任何区别,原本有瑕疵的谢玦又变得完美了。 孙流林心里阴暗的痛苦,仿佛又看到以前大学时,他?只能远远望着的男神,离他?越来?越远。谢玦各个方面?完美他?无法贬低,现在连唯一的双腿都站起来?了。 他?不敢看谢玦,朝着阮时乐叫嚣,「阮时乐,你收了我一千万,搁这儿?搞欲拒还迎!」 孙流林一吼,周围人瞬间睁大吃瓜的眼睛,豪门狗血纠葛大瓜,还都是帅哥。 本来?以为少年?单纯可爱呢,现在一看捞的一手好钱,怪会装纯。 周围人的目光盯着西装下的脑袋,期待他?的回应。 阮时乐那脾气?自然不受不得一点威胁。 他?脑袋蹭了蹭怀里结实的胸口?,谢玦放他?出来?,阮时乐气?汹汹道: 「钱我收了,人我也跑了,我还是跟着你跑的,你现在后?悔也没门了。」 「有本事?你拴住谢玦,让他?不要找我啊。」 这掷地?有声?的反驳让孙流林脸色一半白一半红,周围窃窃私语,他?面?色更是挂不住的难堪。 孙流林梗着脖子,气?的开大了眼角,「谢总只是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被你蛊惑了。」 阮时乐啧啧了声?,直接捧着谢玦的脖子,当着孙流林的面?,亲了口?谢玦,谢玦轻轻吻了下他?嫣红的唇角。 阮时乐耀武扬威,拍着谢玦的后?背对谢玦凶道,「你是不是没吃饱饭,大点力气?。」 这话把孙流林气?的咬牙切齿,没等他?看谢玦反应,谢玦就啄了口?阮时乐脸颊,看向他?淡淡道,「孙二?少,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婚事?,如果?你再挑拨离间,我不会手软。」 孙流林气?的眼泪都要哭出来?了,一旁周焕揽着他?肩膀以示安慰。 阮时乐哼了声?,拍拍谢玦的肩膀,仰着下巴发号施命,「走吧。」 出了酒吧,阮时乐趾高气?昂的脑袋瞬间就老实了,缩着脖子像个小鹌鹑。 甚至在谢玦的怀里有几分不自在的别扭,刚刚那份理直气?壮恃宠而骄,完全是给?孙流林演的。 他?怕孙流林又要他?退钱,他?可是不会给?的。 但谢玦真的很配合,很纵容占有欲超强。 但是喜欢吗? 谢玦抱着他?一路无话,阮时乐也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夜深,街道路灯朦胧,黑色幻影在等着他?们。 即使到车门口?,谢玦也没放他?下来?,弯着腰把他?放进了后?排。 车窗一升起,后?排彻底被黑暗淹没,一片安静中,两人中间空荡荡隔了个位置。 阮时乐手撑在车窗上,小脸朝外,虚幻的夜景跳跃在他?浅褐色的眼瞳上;车窗上只一道挺立的轮廓,不用猜,谢玦是正襟危坐的姿势。 第77页 昏暗的车内,他?们谁也没看谁,谁也看不见谁。 车不知道开了多久,车轮驶过一个坑洼,车身震了下,阮时乐软趴趴的身体朝中间滑了下。 阮时乐刚准备正身重新趴在窗户上,忽的,他?的手腕被触碰了下,下一刻,他?被拉了过去,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阮时乐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雪后?初晴的气?息逼近,萦绕在他?鼻尖越发的浓厚。 谢玦也看不见阮时乐,只嗅到他?身上草莓味的酒气?,他?微微倾身,他?的嘴碰到了阮时乐湿润的额发,吻了他?的眼睛、睫毛、鼻子、脸颊、嘴角…… 他?的唇每一次细微的收缩张合都带起一阵细颤的唿吸声?,温热的鼻息落在阮时乐脸上有些发烫,他?脑袋微醺,润泽的唇瓣主动迎上那将落未落的薄唇。 谢玦找到了唇瓣,黑暗中,阮时乐的神情反应在他?脑海里合成一片。 他?的睫毛会细细抖着,闭着的眼睑像月牙弯弯薄亮又含笑,尽管那笑只是弯弯上扬的弧度使然…… 直到,阮时乐双手捧着他?脸,谢玦才堪堪回神,继续品尝着属于他?的唇瓣。 谢玦的吻不同在酒吧时的汹涌狠厉,很轻很轻,到最后?甚至大气?不敢出,紧紧拥抱着阮时乐,像捧着失而復得的珍宝,唿吸都小心翼翼。 摸不着头?脑的阮时乐也被感?染了,也紧紧回抱。 胸膛相贴,心跳牵引同频,这一刻灵魂深处引发的颤慄使两人抱的更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玦在阮时乐额头?落下一吻,才松开他?,克制的后?仰着身体。 阮时乐抿了抿嘴角,凑近轻轻问道,「你刚刚是没力气?了吗?亲的不够用力,我喜欢酒吧里的吻。」 身心激盪的谢玦面?色咻地?森冷。 即使一片黑暗,阮时乐还是感?受到了。 小声?补道,「是喜欢酒吧里你亲我的吻。」 「你比他?们都带劲儿?。」 谢玦唿吸忽重,掐了掐阮时乐的脸颊,「你这趟出去不仅长见识,胆子也涨了不少。」 阮时乐趁机凑近,脸贴谢玦的胸口?,「不,我只是突然明白了。」 谢玦摸着他?额头?,「什么?」 谢玦语调很冷静,但胸口?震动的心跳牵动肌肉皮表跳动,即使藏匿在黑暗中也动静鲜明。 阮时乐手指在他?胸口?画圈,「不能跳出这个圈哦。」 谢玦捉住令他?心慌意乱的手指。 「别闹。」 「你突然明白了什么。」 镇定的语气?中,是两人都没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红润的唇缝微微张合,贴着他?耳朵,「突然明白了……」 酒意黏腻细声?却铿锵有力: 「我想睡你。」 一向迟钝的阮时乐一开窍,直接开上了高速。 黑暗振聋发聩的死寂。 谢玦没反应,没有唿吸没有动睫毛也没动,像雕塑一般。 阮时乐也有些羞涩紧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脸埋谢玦腰腹。 谢玦却应激似的肩膀后?撤,抖着唿吸双手拦住他?,然后?紧紧的将他?脸抵在胸口?。 夹缝中的阮时乐,模煳见那薄唇张张合合,喉结似艰难滑动,谢玦几乎才挤出暗哑的声?音。他?问道,「你知道,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吗?」 阮时乐眨眨眼,眸子上浮着一层水雾,「不知道。」 「但我只是想睡你的关系。」 「……」 谢玦心情复杂,厌恶阮时乐轻挑的话语伤了他?的期待,几乎咬牙切齿挤出话语,「我只和我伴侣同床共枕。」 「哦,这很难评。」 阮时乐离开谢玦的怀里,正身道。 谢玦以为阮时乐这就放弃了,刚有些后?悔,就听他?又慢吞吞的散漫道: 「那祝我成功吧。」 「谁叫我的小兄弟挑人呢。」 昏暗中,谢玦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的扬起。 阮时乐现在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急于奔向春天,疯狂在谢玦的心上撒野驰骋,这种?失控带来?的刺激冲动,让两个人都颤慄的眩晕。 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一回神,他?们已经在悬崖边上心惊肉跳的接吻。 一切归于混沌,阮时乐的灵魂本就没有束缚,但他?也放弃了自由的游荡,逐渐贴着谢玦的躯体相融,想成为他?的一部分,即使跳崖即使粉身碎骨也是灵魂的栖息地?。 阮时乐一夜开窍,潜藏的本能逐渐甦醒膨胀,主宰了他?漫无目的的大脑。从未有过的清醒,让他?浑身的毛孔抑制不住的悸动。 车进入隧道,路灯黄晕一下子照亮车内。 阮时乐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下来?的挡板,心想司机真懂事?。 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司机这么专业懂事?了。 阮时乐抬手抓着谢玦胸口?的布料,结果?被谢玦拍开了爪子。 「坐好。」 「哦。」 「亲完就凶,渣男。」 「也不知道是谁拉我过来?的。」 谢玦嘴角抽了抽,严肃着脸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微信也不回。」 「我一定要回吗?我都说请假一天了。」 第78页 「真是服了你,这么粘人。」 谢玦揉了揉额头?,用更低冷的语调道,「阮时乐,你最好端正你的态度。」 「哈,我什么态度?老闆亲我了,还要我乖乖听话?」 「小心我举报你,乱搞员工关系……」 谢玦眉头?跳了跳,开了顶部车灯,黑暗的车内顿时冰冷的明亮,嚣张至极的阮时乐瞬间夹着尾巴,哑口?无声?。 谢玦双手交叉置于腰腹,审视着他?。 阮时乐抿了抿嘴,而后?低声?,「我真的就是请假一天啊,孙流林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你,我做到了啊,还是他?带我走的。我想着第二?天就回去嘛,一天赚人家?一千万,该有的敬业态度要有吧。」 谢玦看了一脸无辜的阮时乐,又气?又不知道说什么。 想起阮时乐的手机铃声?,「你手机铃声?换一个。」 「为什么?」 阮时乐随即把铃声?放了一遍,嘴里嘀咕着,「我要仔细听听哪里得罪了你。」 那事?后?慵懒的男声?又响起,谢玦听不得这刺耳声?,一把夺过手机。阮时乐却凑近环着他?脖子,贴着他?耳边道,「干嘛这么应激,你不觉得这声?音很像你的吗?」 谢玦唿吸瞬间混乱,又臊又恼,但阮时乐却一个吻,锁住了他?所有怒意。 阮时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这几天看谢玦尤其不对。 就好像飢肠辘辘的狗看到肉骨头?,总忍不住想要啃几口?。 阮时乐被亲的晕乎乎,一个念头?一闪而逝,他?想到,这种?变化,是从他?意识到自己小兄弟不行的时候才有的。 果?然男人不行,真的会逐渐变态。 越不行,就越要证明自己行。 谢玦察觉到阮时乐的走神,狠狠的惩罚了一口?,阮时乐哼了声?,他?张嘴要骂,结果?方便了侵略者更好的攻城略地?。 阮时乐骨头?软,意识也逐渐模煳了,甚至搂紧了谢玦的脖子,贪婪的想要更多激盪的快感?,给?溃不成军的灵魂最后?一击,好逃出生天。 车回到别墅,开了车门,泄出密闭的旖旎,阮时乐一脸红通通的爬出来?了。 腿刚下车,就发软的厉害,一个趔趄差点正脸朝地?扑。 谢玦手倒是扶的快,半搂着阮时乐,晕晕乎乎的阮时乐撒娇,「抱。要公主抱。」 于是,郑叔就见谢玦红着脖子,面?无表情的抱着阮时乐进了大门。 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谢玦犯了什么事? 第?二天, 阮时乐一睁眼,翻个身抓床头柜的手机。 打开微信,谢玦给他发了个早。 阮时乐睁大迷离的睡眼, 眨了眨确信没看错。 谢玦这个「早」简直破天荒。 以前谢玦多冷傲, 话都不带多说一句, 现在竟然开始发微信问早了。 阮时乐颠颠的在床上滚了滚, 红肿的嘴角都是翘的。 他趿拉着小恐龙拖鞋去洗漱间,眯着惺忪的圆眼, 嘴里哼着「早早早, 小鸟上学迟到了」。 刷牙洗脸后, 去水吧喝一杯蜂蜜水清清肠胃。 按下墙壁上的开关,露台的玻璃门缓缓敞开,一轮朝阳挂在远山上,黛绿的群山浮着银色轻雾, 近处的绿叶闪着碎光, 就连绿草坪都泛着波光粼粼的金光。 他抿了口蜂蜜水, 上下唇瓣一合, 发出?清脆的水波碰撞声。 日子太美好啦。 这几天的日子实在有点玄幻, 因为小兄弟不行浏览学习网站, 结果?被盗了全部身家。但就在昨天, 他又干了票大的,从孙流林和谢耀祖那里赚了两?千万。 兜里有钱,只?要他小兄弟确认没问题了,他就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昨晚一回到家里,谢玦就往他手?机安装追踪晶片。他说多此一举, 把手?机丢了不是什么都没用?。 谢玦说他不怕疼的话,也?可?以考虑植入身体里, 他还十分一本正经,说公?平起见他也?会陪着植入。 阮时乐第?一次觉得谢玦脑子有病。 但是他又馋谢玦身子,有些?烦闷。 至于睡到谢玦,不过是时间问题。昨天谢玦抱他的时候,他都摸到谢玦藏兜里的手?铐了。 真没看出?来?冷淡的谢玦还打算搞强制那套。 他本来?想问的,可?是谢玦吻技进步神速,他被亲的忘乎所以飘飘然。 阮时乐摸了摸唇角,好像还酥麻的厉害。 又嘆了口气,他只?想走肾,但谢玦摆明要走心。 心里装了个死去的白月光,他打不赢。 走心的话,那就是他亏了。 他才不干。 阮时乐想到这里,举着手?里的马克杯,朝那黄黄的圆日干杯,祝他早日睡到谢玦。 喝完最后一滴蜂蜜水,抿了薄亮水润的唇瓣,慢悠悠下楼吃饭。 下楼的时候,手?机嗡的一声来?了微信消息。 瞥了眼,是谢裊发来?的。 「美少女战士」:「同城热门连结」 阮时乐正在下楼,没管。 但谢裊好像很?兴奋,阮时乐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美少女战士」:废宝,新出?炉的瓜。 「美少女战士」:朋友圈都传疯了,都猜这背影是谁。 第79页 「美少女战士」:据说是媳妇儿跟人跑了,扛着轮椅连夜追人。 「美少女战士」:不过,我看着背影有点像大哥,你瞧瞧是不是。 怎么可?能?是谢玦,谢玦昨天是坐劳斯莱斯幻影去酒吧抓他的。 而且他也?无法想像谢玦坐着轮椅在路上狂奔,面色却冷峻阴鸷,多少有点。 阮时乐没着急点开连结,肚子饿的咕咕叫,等饭桌上慢慢看。 他刚夹了个三丽鸥豆沙包,手?机就响了。 阮时乐以为是谢裊催她,想也?没想就接电话,懒洋洋的餵了声。 「阮时乐,」电话那头的挑衅,被一声熟稔毫无防备的「餵」怔了下,而后又鄙夷道,「阮时乐,敢不敢出?来?看看谢玦在干什么?」 阮时乐咬了口包子,含煳道,「你谁?」 他喝了口豆浆,「谢玦在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孙流林万万没想到阮时乐是这反应,他以为怎么着都要着急的跳脚,可?听筒里只?传来?慢嚼细咽的喝粥声。 孙流林哼了声,继续放鱼饵,「你还不出?来?,谢玦要被警察抓走了。」 他可?不操心谢玦怎么样,谢玦的脑子也?轮不到他操心,阮时乐自己心里门清儿。 但是出?于吃瓜人的好奇,阮时乐问道,「你又想带我去哪里?不会是找个无人的地方给?我下药吧。」 孙流林一顿,昨天的酒吧他本想找男模睡了阮时乐,白恣恰好对阮时乐很?有兴趣,到时候拍些?照片,彻底以绝后患。 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谢玦就找来?了。 谢玦看阮时乐看的紧,这招看来?是行不通了,于是他打算从正面施压。 孙流林理直气壮大声吼道,「我才没有你想的卑鄙龌龊!」 「我就在别墅门口,我带你去亲眼见证,谢玦是如何和在你和我之间选择的。」 孙流林的气愤把桌面手?机震的嗡嗡的,阮时乐把扩音关了,心想孙流林也?真可?怜,好像全世界就谢玦一个男人。 不过谢玦不管是身材还是脸,确实都是极品。 争一争,也?无可?厚非吧。 「行吧,看你都这样跳脚了,我不配合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他出?门的时候,果?然孙流林就在外面等着。 一旁刺松边上有凳子的,孙流林都没坐,整个人翘首以盼似的盯着他来?。 孙流林还神色高傲准备张嘴开战,阮时乐抬手?打住他话头,「先声明,我不是你情敌,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功夫,我看着都累。」 阮时乐其实很?烦,已经在忍耐脾气了。 孙流林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跳脚,阮时乐很?想把他暴打一顿,但是他换个角度想,把孙流林看做触发任务的炮灰就好了。 生活中总会有各种不如意的事情,磕磕绊绊的,打炮灰升级嘛。 想通这一点后,阮时乐又觉得自己在思想高度上逆袭了。 孙流林见阮时乐还乐,无语后他也?懒得费口舌了,一副高贵转身,「跟着来?吧。」 阮时乐跟着孙流林走,蜿蜿蜒蜒的草坪绿化道延伸至砖房,一看方向?是朝主宅去的。 八成又是把孙家的老古董拉来?,和谢家的老古董一起给?谢玦施压要娶孙流林。 「孙二少,你为什么对谢玦这么执着?」 「你只?要眼睛没瞎,你就应该看得清他对你一点都没兴趣,而且态度还挺恶劣的。」 而且,他在酒吧的时候,还看见孙流林和周焕接吻了。 这,emm,阮时乐还是做不到这样。 就算是炮友,那也?要阶段1v1。 孙流林察觉到阮时乐的质疑,他不屑解释,「你以为他对你又多好?你不过是占了外貌优势。」 「他对我的好,你也?不配知道!」 阮时乐犯贱,听他这样说,还真想知道了。 但孙流林却坚决不说。 孙流林垂着头,一边走一边吶吶说着他会等到的。 如今的谢玦多冷淡,曾经的谢玦对他就多温柔。 他也?坚信,总有一天能?融化谢玦的冷漠,对他流露出?属于他的温柔呵护。 他小学和家人去外市游玩,半夜和家人赌气跑了出?去。 他随便?坐了辆公?交车,上车就睡觉,被拍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下了公?交车四顾茫然。 周围偏僻都是低矮破旧的筒子楼,心里还和家里置气,但又害怕,就往有光的巷道走。 走着走着,发现后面有两?个杂乱的脚步声跟着他,还随着他脚步时快时慢,他朝后面一看是两?个醉鬼顿时吓得要哭了。 他一熘烟跑到巷道拐角处,蹲着不动,一身长款黑色羽绒服兜住脑袋,整个人像垃圾桶融入黑夜中。 他听着那两?个醉鬼从他面前经过,嘴里还念叨着那小孩儿怎么跑这么快,真可?惜之类的。 他吓得瑟瑟发抖,但很?快,有年轻沉稳的脚步声朝他直径走来?。 他更是吓得捂紧帽子,缩着不敢动。 可?那脚步声直接停在他面前,寒风中低笑道,「谁家小孩儿又不乖乖听话跑出?来?了。」 那声音少年冷感但满是温柔的打笑,像是大哥哥一样…… 没等孙流林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一把捞在背上,他悄悄探出?宽阔的背嵴,盯着陌生的后脑勺。碎发乌黑髮亮,路灯下的侧脸泛着柔白的光晕,像是天使雕像的侧脸。 第80页 那温柔的哥哥背着他往回走,虽然是往黑暗里走,一路都是破败的老楼,但他莫名?觉得安心。 「困了?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天气冷,就不要出?来?等了。」 他脑袋被好听的声音冲击的晕晕乎乎,一路上没说话,就静静听着少年哥哥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疲倦,但总是打起精疲力尽的精神,一路轻声说话,怕他害怕。 直到,大哥哥背着他拐进了一道楼梯,他才开始本能?害怕起来?。 但同时,黑暗的楼梯中一道强光射在他的脸上,他吓的闭眼又忍不住歪头看去,一个孩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拿手?电筒指着他,愤怒问,「他是谁!」 谢玦原地没动,看向?拿着手?电筒的小不点,对方像炮弹似的三五步跳下楼梯,直直朝他撞来?。 「小玦哥哥,你背的是谁!」 谢玦惊讶回神,看着面前等腰高的一身黑羽绒服的小星星,他把背上的孩子放下地,转头一看也?是黑羽绒服,款式都差不多。 「呜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捡别人养。」 眼见要嚎啕大哭的小星星,谢玦抱着哄道,「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看他蹲在你平时等我的那个避风角落,我以为是你就背回来?了。」 孙流林见谢玦被抢了去,他也?嚎啕大哭。 但刚刚委屈巴巴的小星星立马气势汹汹的低吼他,「你哭什么哭,深夜扰民。」 孙流林仰着脑袋看着谢玦怀里的可?恶小孩儿,抽抽噎噎道,「凭什么你能?哭我不能?哭。」 小星星十分得意道,「我没哭,小玦哥哥哄我了,我就没哭出?来?。」 两?个孩子差不多高,都是长款戴帽子黑色羽绒服,放一起不看脸真分不清。 谢玦揉揉困的发胀的额头,问孙流林家人电话,孙流林还在和家里闹脾气不肯告诉。 孙流林刚扯住谢玦的羽绒服袖口,小星星俯身一巴掌拍开,在谢玦怀里瞪他。 小星星还报了警,坚决不让他进屋子,明明外面寒风唿唿的刮。 像小星星这种脾气的死孩子,谢玦都捧在手?心里,他为什么不可?以? 后来?,孙流林每年都会悄悄到外市去看谢玦,也?并不是每次都能?看见。 他有时候看见谢玦牵着那可?恶的孩子买奶茶。 他们就喝一杯,用?一根吸管,往往那孩子没喝几口又不喝了,谢玦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孩子过马路。 有时候,他看见谢玦等在小学门口,冷淡的神色下是藏不住的疲倦,人来?人往的家长中,他脑子像在忙碌别的事情。不过,见到孩子背着书包跑来?的瞬间,脸上有了细微的笑意。 一辆捷安特自行车安装了载人的后座,谢玦就带着小星星回家,一路飘下金黄色的银杏叶子,谢玦会从空中抓一片,丢给?身后的小星星。 不过后来?,谢玦他们搬家了,孙流林再也?没看见过谢玦。 直到大学的时候,他在优秀榜样墙上,看到了谢玦的照片,是光芒夺目的学神。 可?再见,谢玦已经不认识他了,对他冷冰冰的也?不理不睬的漠然。 明明那个夜晚,他曾经对他那么温柔。 都是那个叫小星星的阻拦,如果?不是他报警,谢玦一定背着他进屋子里了。他脾气会让谢玦喜欢的,那谢玦对小星星的温柔都会是对他的。 都是那个叫小星星的人抢走了谢玦对他的温柔。 好在老天有眼,小星星死了,他又有机会找回属于他的温柔。 孙流林从往事回神,他已经等谢玦这么多年了,他绝不会放弃。 他看着一脸好奇的阮时乐,对这张脸本能?的厌恶但又控制不住的嫉妒。 「你知道吗?谢玦越是纵容你,我就越喜欢谢玦。」 「为什么?」 「因为说明他念旧专一,只?是需要点时日,这份念旧专一就是我的了。」 阮时乐啊了声,一言难尽的看着孙流林,「不是,你很?缺爱?」 「我有钱,我才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吃饱喝足逍遥赛神仙。」 孙流林用?轻贱的口气道,「所以你现在没钱,为了活着,在谢玦这里死皮赖脸不走。」 阮时乐耐心耗尽,瞪孙流林一眼,「你再赖赖逼逼,我揍你信不信。」 孙流林气的顿时想到了那小星星的神情,和阮时乐现在简直一模一样,他冷声哼了下,「难怪谢玦不放你走,简直完美替身。」 「不过,替身怎么了,这世界就没有钱和权解决不了的事情。」 阮时乐没说话,一拳揍去。 最后孙流林被他打哭了。 主宅外面的一人见状,哎呦一声二少,说这就跑进去喊人来?撑腰。 那人看样子是孙流林带来?的人。 阮时乐对着哭鼻子的孙流林道,「啧啧,羞不羞,打不赢还要喊家长来?,你没断奶就这么恨嫁啊,谢玦可?不喜欢小屁孩儿。」 气急败坏的孙流林,还真被「谢玦怎么看这个」想法给?唬住了。 孙流林红着眼兇横着阮时乐,「我不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阮时乐哼了声,「行,您先探路。」 阮时乐跟着孙流林来?到会客厅,会客厅还是老中式设计,桌椅茶凳都是由一套红酸枝木制成。光面暗红泛着暗淡的包浆,整个屋子透着行将就木的死气沉沉。 第81页 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谢耀祖坐首位,下位的谢玦,谢玦对面的是孙家人。两?个孙家男人和孙流林都有几分像,估计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叔伯之类的亲戚。 阮时乐有些?疑惑,要带他来?干什么? 尤其是谢耀祖看到他时,一脸惊讶而后皱眉愠怒。 他刚跨进房间,是的,跨进房间高高的门槛。 这不是为难谢玦吗?就不能?定一个没有门槛的房间? 他刚气愤,谢玦忽的掀起眼皮朝他看来?,像是惊讶他怎么来?了,但很?快朝他招手?看向?身边的椅子。 可?不等他走去,他跟前大步越过一人影,孙流林直直朝谢玦身边的大红雕花木椅坐下。 阮时乐捏着拳头,心想不就是个位置,他忍。 孙流林坐下后,还朝他斜眼嘴角扯着抹得意的弧度。 像是笃定今日双方家长都在场,谢玦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一个替身拂了他的面子,毕竟他是孙家二少爷。 阮时乐面无表情看了眼,屋子里安静,视线都落他身上,没人开口叫他坐哪里,他环顾一周也?没有多余的座位了。 他大爷的,这孙流林就是故意的吧。 如果?以为让他站着就是难堪,也?太小瞧他了。 阮时乐心里愤愤对孙流林拳打脚踢,耳边忽的响起咕轱辘声,是轮椅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木板没铺地毯,轱辘轱辘声朝他滑近。 阮时乐抬眼,就见谢玦朝他过来?了。 谢玦一脸冷漠的看向?孙流林,那眼神像是警告说我不会手?软的。 谢玦滑近,见阮时乐白衬衫袖口上有青草碎叶,自然而然的取了下来?,握在了手?心里。 这小动作落阮时乐眼里,他并不是很?敏锐,但是抬头看见孙流林嫉妒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阮时乐心灵福至,嘴角弯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俯在谢玦的耳边: 「哎呀,谢总你怎么可?以呀,怎么这么屈尊降贵为我摘碎草沫呀,多脏呀。」 阴阳怪气的热意打耳廓上,谢玦嘴角抽了抽,本想冷脸不答,但这是外面,要给?阮时乐面子。 于是谢玦道,「不屈尊降贵。」 又觉得不够似的,生硬的补了句,「乐意至极。」 两?人这亲密举动直接让两?方家长面色难堪。 静谧的屋子几丝光线分外明显,空气中尘埃在翻滚,几人面色雾霭斑斑,阴晴不定的看着阮时乐。 阮时乐挺着胸膛,眼见他又要作妖,谢耀祖咳嗽一声。 开始板着一家之主的脸开始讲话,而孙家的两?个中年男人都面色严肃地看着谢玦。 阮时乐看了谢玦一眼,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谢玦犯了什么事? 但谢玦本人面色淡淡的,看起来?毫不在乎。 谢玦不听,他听,他倒是要看看这些?老东西说话都是什么模式,是不是真如网上说的那样。 「小玦,我以为你年纪虽轻但沉稳。」 「今天孙局孙总孙少爷都在,谢玦这事儿是公?事又是家事,当着自家人关起门说话,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人笑话。」 「但现在,你不但被顾家的美人计耍的团团转,还因为顾景的游戏公?司上市就这么沉不住气,竟然去酒吧买醉。」 诶~听的云里雾里,昨天谢玦去酒吧不是抓他? 「顾景的公?司上市首日暴涨4000%,虽然创下神话,但我们游戏公?司龙头地位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掉。」 顾景来?势汹汹啊,不愧是主角。 阮时乐看谢玦一眼,他还是没反应。 理智上他更加偏向?谢耀祖说的,因为公?事不顺买醉。但事实摆在眼前,谢玦当时抓他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抓着他就亲…… 但现在谢耀祖为什么认为谢玦跑酒吧,是因为顾景公?司上市呢?还把孙家的人都喊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他好想问谢玦,但谢玦好像就留个壳子在这里,眼睛眨都没眨,光线落进睫毛下,眼底黑瞳深深冷寂。 阮时乐看着谢玦的时候,谢耀祖干枯的眼里藏着精光算计,看着他们两?个。 谢耀祖一早上起来?,就收到下属传来?的轮椅视频,说谢玦疑似嫉妒顾景公?司上市,半夜坐轮椅去找顾景,还有的说是去酒吧寻欢作乐。 种种猜测简直荒唐,他谢家的继承人必须沉稳理智冷静。 他正准备问谢玦,孙流林就给?他打电话来?,说谢玦只?是心情不好,才去酒吧,叫他不要再训斥谢玦了。还说热搜他已经及时压了下来?,影响不大。 孙流林这番表现让谢耀祖很?生好感,同时又觉得谢玦有些?浮躁,竟然因为顾家公?司上市就跑出?去买醉。 但侧面也?说明,谢玦十分在意他一手?开创的游戏公?司,说是他的心血也?不为过。只?要拿捏住公?司,拿捏住谢玦也?是容易的事情。 而孙流林的意思也?是趁热打铁,顾景的游戏公?司风头隐隐有追赶之意,谢玦此时需要强有力的外援。 于是他同意孙流林带着他爸和局长叔叔上门,直接给?谢玦施压,促成联姻。 谢耀祖从思绪中回神,继续道,「小玦,今后再不能?这样意气用?事,你身上担负的不仅仅是你个人得失,还关联着两?家公?司的市值股票。要是被那些?财经记者胡乱报导,影响声誉。」 第82页 「幸好二少出?手?压的快,不然无法收场,但即使小范围传播,别人也?在背后揣测你是不是坐不住了。」 「二少机敏周全,虽然比你小两?岁,还是你直系学弟,今后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谢耀祖长篇大论?的训话,阮时乐听的一身反骨十分不舒服。 但看看谢玦,真淡定啊。 谢耀祖丝毫不知道阮时乐内心的嘀嘀咕咕,最后说一句承上启下的总结性话语。 「小辈不懂事,还得劳烦孙局上门亲自普法。」 孙局?阮时乐朝那人看去,穿一身黑色行政夹克衫的中年男人,眉宇间不怒自威,像是久居高位一般, 开口的语气就像是评判一件有瑕疵的物品。 「谢叔说的是,小辈嘛,就是感情用?事。」 那男人刚说着,兜里的手?机忽的响动了下,他打开手?机一看,面色忽的凝重,而后朝阮时乐和谢玦看了一眼。 他关了手?机,低声清了下嗓子,又继续道,「交法第?五十八条规定,残疾人电动轮椅车在非机动车道内行驶时,最高时速不得超过十五公?里每小时。」1 「残疾人」三个字让阮时乐很?不舒服,尤其这男人是看着谢玦说的。 孙流林听着却露出?笑意。 孙流林听着他叔叔开口撑腰,得意又矜傲,一定要给?谢玦一个下马威,不枉费他昨天买了热搜视频。 虽然违反规定的结果?就是开个罚单口头教育一顿,但如果?这罚单和警告是由他叔叔执行,量谢玦还敢不敢轻视他。 男人继续道,「谢玦昨晚开电动轮椅的时速超过了30,视频在朋友圈都传开了,影响不好,今后还是注意下。」 气闷的阮时乐愣了下,昨晚谢玦不是坐车来?的吗? 怎么是开电动轮椅上路啊,还到30,那轮子不得飈飞啊。 这么危险,一旦出?现一点不顺,人都飞了。 谢玦应该对车祸有阴影的,可?还是开这么快,说明他当时真的失去了理智的着急。 阮时乐低头,有些?后悔昨晚没及时回復谢玦的消息,幸好没有发生事故。 他一脸沮丧,像个发霉蘑菇似的站在谢玦的身边。 谢玦拍拍他的手?,转头看向?孙局面色认真,「是,多谢孙局告知,我会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孙流林不满意谢玦的态度,仗着家长在直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丝毫没有忏悔服软的意思!」 他朝他叔叔使眼色,要他继续训斥谢玦。 阮时乐见谢玦还不出?声无动于衷的样子,气的直接呛声孙流林,「大人说话你个小辈插嘴,你又什么态度?」 「谢玦,谢总只?是超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犯了天条。犯得着你在这里跳脚,喊打喊杀吗!」 「他都说了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还不满意?你的满意大过天是吧!」 孙流林气的脸红,嘴角哆嗦着怒瞪阮时乐。 谢耀祖喝止道,「够了。」 阮时乐哼了声,谢玦拉着他手?嘴角有丝笑意。 孙流林见状更气的浑身发抖,他看向?位高权重的叔叔,「叔叔,你要帮我做主,他这么欺负我!」 那行政衫男人却道,「流林,你性子还是太娇纵把你惯坏了,不要得理不饶人。」 而后没看孙流林震惊的脸色,一改严肃,笑呵呵对谢玦道,「你们年轻人嘛,我看评论?都说扛着轮椅连夜追妻。」 他看着阮时乐,堆着笑脸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习惯了命令下属的语气,一时和年轻人不知道怎么说话。 男人僵硬的嘴最后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孩子你和谢总很?般配。」 这下不仅阮时乐懵了,孙流林和他一直没说话的爸爸,谢耀祖三人都怔住了。 孙流林不可?置信,一向?宠他的叔叔竟然当着外人批评他。 说好的打压谢玦,怎么临时变了风口? 谢耀祖更是气息不稳,脸上的褶皱堪比桌面黄褐沉沉的鸡翅纹,他几乎呵斥道,「谢玦,你昨晚坐着轮椅跑出?去,就是为了追一个男人?」 他真是气到了,一种丢尽老脸的怒其不争。 这比因为顾家公?司上市让谢玦坐不住还令他震怒。 尤其想到整个圈子里都看到了,都在议论?他们谢家出?了这么个拎不清的怨种。 他前脚像丢垃圾一样赶出?去,后脚谢玦就发疯似的捡回来?。 「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魔咒?」 谢玦淡淡道,「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好,我这就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免了你的总裁职位。」 「我倒要看看你没钱了,这玩意儿还跟不跟你。」 「咱们乐乐变聪明了。」 面对谢耀祖的勃然大怒, 谢玦道,「阮时乐是我的爱人?,不是你口中的什么玩意儿。」 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一出口, 屋子里死?静。 霎时, 众人?像是蜡像馆的蜡雕, 唯独神色各异又凝固般的错愕,凸出的眼珠子格外明显。 谢玦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替身小护工魔怔了。 谢耀祖干瘪失去水份的脖子上, 筋脉如渴水的鱼在挣扎抽动?, 哽住似的唿吸粗重, 一颤颤的窒息般愤怒。 阮时乐唇缝惊的微张,可忽的,在这老派阴沉沉的屋子里,好像听到繁花似锦的蜜蜂嗡嗡声, 窗外, 雕花玻璃旁的大罗汉松, 被风吹的窸窸窣窣的晃着银碎的波纹, 他?忘记了气愤, 脑袋里什?么都没了。 第83页 他?呆呆的茫然, 清浅的眼底映着窗外绿荫细缝里的光, 有细小的尘埃在飞舞,他?感觉也要跟着飞去了。 蓦地,他?的手被拉住被掰开,被十?指交叉的握住。 他?眼瞳颤了下移去,西装袖口下的手腕戴着腕錶, 以一种强势不容拒绝的姿势和?力道握着他?,原来?他?的手指比谢玦细上一圈, 看起来?脆弱无力的乖顺。 他?脑袋嗡嗡的,一道冷锐的声音响起,「你尽管折腾,看谁笑到最后。」 声音打破心神虚幻的飘浮,他?回神,发现周围死?静的凝固,一双双眼珠子都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指。 谢玦却毫不在意,甚至对谢耀祖道,「以前的种种,我都会一笔笔讨回来?。」 他?的语气森冷下裹着恨意,阮时乐悄悄抬眼,从?他?侧面看去,谢玦的整个面部肌肉紧绷,五官轮廓锋利,那双黑眸冷到了极点。 而谢耀祖,刚刚不可抑制的愤怒,因为谢玦这话,肩膀一下子就垮了。甚至面色有一瞬的凝滞慌张,而后平心静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始终姓谢,是我血脉相连的孙子。」 他?的精气神像是泄了很多,原本因怒气红润紧实的脸颊,在阴影里有些凹陷,他?嘆了口气无奈道: 「整个谢家,你叔叔伯伯堂哥堂弟,都说?我肉眼可见的偏心你。」 说?完,他?看了眼阮时乐,阮时乐瞪他?,谢耀祖眼皮抽动?,似妥协道,「小玦你非要他?不可,那你就要彻底搞清楚他?和?顾景的关系,他?要是清白?的,我断不可能阻碍你幸福。」 「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后悔了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 谢耀祖那视线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落阮时乐身上,阮时乐有些心虚,下意识往谢玦身边侧了侧。 但他?相信以谢玦的脑子,早就知道原身从?前和?顾景的关系,不可能用人?不做背调。 想通这一点,阮时乐又理直气壮瞪那个老不死?的,眼珠子又飘了下,余光谨慎地悄悄地留意谢玦的反应。 谢玦冷厉的嘴角松弛下来?,藏着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他?稍稍用力捏了捏阮时乐的手指,见他?余光不安的时不时瞥着他?。 谢玦一点都不吝啬道,「我知道,你还说?那铃声是专门来?气顾景的。」 「就你这脑子能做卧底,那我也不用干了。」 阮时乐气哼了声,又说?他?笨。 「那,那你就说?那什?么美什?么计得逞了嘛。」 谢玦唇角勾了下,旁若无人?道,「回去吧。」 屋子里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走了,谁都没开口,面色像是蜜蜡封住了五官的难受。 临近齐膝盖的门槛,有侍者递来?拐杖,但阮时乐撸起袖子,一把抱住了谢玦,侍者见状直接把轮椅抱出来?。 屋里的谢耀祖老手死?死?捏着椅柄,谢玦竟然让别?人?抱,还夸那小年轻力气变大了。 孙流林看着那公主抱,谢玦还主动?挽阮时乐脖子,阮时乐嚷嚷着别?压过来?太重了。 世界有些玄幻。 两人?说?笑声远去,屋子里还在沉默。 谢玦对阮时乐的执着超过他?们所想,他?们静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想事情,但脑子空白?飘浮一片,仅仅被惊住了。 世界飞速发展,物慾如滚滚洪流,乌托邦的情爱田园被冲垮成废墟,在此之上重建的是高耸入云没有尽头的权利和?金钱。 所有人?都清醒的活着,肉*体等于美食,爱情等于奢侈品,但最终他?们都是围着亘古不变的欲望,虔诚的膜拜,沉醉的追逐,为它所主宰。 即使孙流林执着谢玦,不过也是在自身利益最大化上,把谢玦当做一种稀有的情感追求。 利益结合联姻才是常识,为了爱情抛弃家族,对这个竞争残酷的时代来?说?简直天荒夜谈。 谢玦,自律到似时钟运转的人?,他?没有兴趣爱好,像智慧机器人?似的高速运转处理工作,他?已经凌驾了私慾。 但是现在因为阮时乐的出现,谢玦居然像出现中毒bug一样?,失去控制,义?无反顾的追逐情爱。 就是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阮时乐。 孙流林想到这里,气恼冲击了惊乱的游思?,委屈地质问他?叔叔,「叔叔,您为什?么帮着阮时乐说?话!」 「明明来?之前是说?好羞辱他?们的。」 那行政夹克衫男人?一脸凝重道,「流林,阮时乐上面有人?,你不要争了。」 他?说?完,深深的看了眼谢耀祖,「那孩子,他?不是什?么玩意儿。」 说?完就和?谢耀祖告别?了。 谢玦突然的锋芒毕露让谢耀祖心烦,但突然听到阮时乐上面有人?,他?想问,但对方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谢耀祖便端着笑脸,说?了些送客的场面话。 等人?都走后,谢耀祖盘着手里的佛珠,珠子都是珍品发出的碰撞声清脆悠扬,但谢耀祖心静不下来?。 他?决定给顾景打个电话。 跨辈分给晚辈打电话有点跌份,尤其?是在顾景势头正上升期间。 但谢耀祖老狐狸,先是恭喜顾景,说?未来?有机会合作。然后又拉到阮时乐这个话头,说?阮时乐说?了些关于他?的不利言论,要是在这个风口递出去,一时激起千层浪。 第84页 谢耀祖明里暗里的威胁探听阮时乐的来?歷,但顾景也不是纸煳的。 他?昨晚也在朋友圈,看到了谢玦大晚上的坐轮椅去酒吧追人?。 这不是谢玦起疑,而是谢耀祖坐不住了。 顾景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了,挂了电话后,点了根烟。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扩散模煳了他?英俊的面孔,也模煳了他?和?阮时乐的初遇。也让他?忘记当初为什?么要塞阮时乐去谢玦身边。 甚至以前阮时乐的脸他?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宴会那晚,阮时乐像个豹猫一样?凶野,打人?时神情劲儿劲儿的,五官又漂亮精緻的纯粹。 美人?计是成功了,但美人?不受控制了。 但这点也在他?预料中。 阮时乐的把柄,他?还不忙着拿出来?胁迫,他?喜欢心甘情愿的。 他?扯了扯领带,唇瓣间夹着一缕猩红,漂亮的东西永远都是稀缺资源。 漂亮的外表加难驯的野性?,有钱人?都爱玩驯化珍惜野生动?物那套。 他?本以为谢玦得手了,但看着谢玦阴鸷冷峻的轮椅背影冲进夜色,他?也并没得到阮时乐。 只要阮时乐还没喜欢上谢玦,那他?就是有机会的。 顾景想着,有些口渴 ,将烟按进菸灰缸,掏出手机拨了阮时乐的微信。 「喂,阮时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手机听筒很快就传来?男人?低沉的餍足声,顾景嗤了声,这小把戏当初还真唬住了他?。 自言自语道,「又改语音包了?这声音太像谢玦的了。」 「我是谢玦,你是谁?」 顾景散漫的神情一顿,他?一看手机是绿色通话状态,停顿的片刻,听筒里传来?了阮时乐黏腻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没力气了。」 「你从?我身上下去。」 气恼中带点细喘的娇气, nǎnf 顾景面色一片空白?,一辆豪车轰隆隆地从?他?脸上碾过。 随着谢玦一声娇气,顾景眼睁睁看着通话被挂断了。 顾景重新点了根烟,望着朗朗晴空,有些恍神。 天边云捲云舒,这几天时时夜里下雨,白?天天格外的蓝,透蓝的苍穹深邃,偶尔飘一缕白?云像羽毛似的,都能令行人?抬头一笑。 「谢玦,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快下来?。」 阮时乐额头冒着细汗,秀挺的鼻尖也亮晶晶,唇角也紧咬的发红,整个五官透着力竭的脆弱嫩生生的拧巴着。 仿佛要被从?肌理渗透出来?的热意蒸熟发软,面颊浸出薄薄的蜜来?,最终眼尾都胭红一片了。 「不下来?。」 「是你自己要来?的。」 「我满足你,你还有脾气了。」 太阳底下的影子,谢玦双脚沾着地,整个人?挂那细薄的肩膀上,阮时乐气极的啊了声,翻身就撂挑子,将谢玦重重的摔在草坪上。 从?他?的肩背上摔下来?。 身后的轮椅突然停住,像是不解主人?的抛物线运动?,但还是改变了轨迹,朝草坪驶去,发出笨拙的簌簌声。 像是担心主人?安危一般。 阮时乐哼了声,看透谢玦冷脸下的本质,「放心吧,他?心里乐着呢。」 谢玦嘴角憋不住地扬了下,「咱们乐乐变聪明了。」 草坪七天修建一次,新长出来?的嫩草肥美泛着丰盈的细光,谢玦手掌压下去,软绵绵的也不刺手。 谢玦躺在草坪上,余光中阮时乐的身影也慢慢落在他?脸上,耳边的脚步声还气唿唿的,抬眸望去,阮时乐额头一缕髮丝湿了。 影子沙沙跃近,遮住了蓝天。 一只脚在他?脸上比划,谢玦蹙着眉头,「阮时乐!」 阮时乐啧了一声,「你起来?打我啊。」 「要被你气死?。」 谢玦伸手抓住那截细白?的脚踝,但不待他?拉近,阮时乐自己顺势跨腰坐下。 腰部受压,唿吸一滞,谢玦的手却先扶住阮时乐偏倒的肩膀,可扶稳后,又干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 谢玦的瞳孔里映着上方眼底的波动?,对方侷促的收敛着神色,反而漾漾又浅浅的盪着。最后那波纹全都落进了深邃的幽海里,被包裹了似的安抚,那浅褐色的眼眸受不住似的躲藏。 阮时乐结结巴巴道,「我就这么坐着吗?」 谢玦道,「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阮时乐不知道想到什?么,交汇的视线触电似的闪躲,慌乱道,「你耍流氓。」 「我是不承认的。」 谢玦说?话间松开了阮时乐肩膀,后者一个利落翻身躺在草坪上,闭眼装死?。 天高地广,风静静的,耳边鸟鸣婉转。 阮时乐陷在柔嫩的草地里,鼻尖都是青草味,清香但也戳的鼻子痒痒的。他?摸摸鼻尖,眼珠子转动?,余光只见谢玦躺的板正,刚刚双腿太字张开来?着,这会儿笔直规整了。 他?应该晃眼看错了吧,谢玦的腿动?不了。 他?看了看距离,刚刚翻身有点激动?,翻远了点,他?们现在中间还能睡一个人?。 阮时乐默默扯着清草,两个脚丫子一张一併地朝谢玦挪动?,脸上还若无其?事的看着手里的青草。 第85页 直到他?鼻尖嗅到雪后初晴的冷凉气息,阮时乐才抿着唇角偷偷笑。 谢玦听见笑声没有回头,但他?手摸了过去,握住那柔软的手,「你的手有点冷。」 「想牵人?家手还得找个藉口,真是傲娇的很。」 「你闭嘴。」 谢玦耳朵被绿草戳的发红,看了眼肩并肩的缝隙,阮时乐的白?裤子挨着他?的西装裤缝,他?又转头望着天空的浮云。 微风吹过,云影掠过他?们身上,闹哄哄的繁琐杂事随着淡去,一种恬淡的滋味涌上谢玦的嘴角。 忽的,阮时乐撑起胳膊,手拖着脸颊看着他?。 「孙流林为什?么这么执着你?」 「他?说?会找回你对他?的温柔。」 「那你来干什么。」 阮时乐问的时候, 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玦。 蓝天浮云、婆娑的树影,地上的青草尖儿,通通都没落进阮时乐眼里, 风声也好像静止了, 他?的目光不管不顾的只盯着谢玦那双黑眸。 他在学那种一眼可窥探人心的眼神, 但画虎不成反类猫, 眼睛圆熘熘的,浅褐色眼眸裹着水光, 浮着无知无觉的较劲儿。 看着几分痴缠的撒娇和委屈, 尽管阮时乐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漫不经心的云淡风轻。 这些都落进谢玦的眼里, 他?伸手捏了捏阮时乐秀挺的鼻尖,低声道: 「我跟他?没关系,非要说是?有关系的话,就是?我一天深夜认错了人, 差点背了回去。」 「认错谁了?」 谢玦薄唇微动, 但临到张嘴又有些迟疑。 只是?片刻, 阮时乐鼻尖缩了回去, 浓密卷翘的睫毛下垂着盖住神色, 可阳光透过睫毛根部缝隙照了进去, 里面水汽生了雾。 谢玦伸手拦住那后退落寞的脑袋, 拇指抚摸他?脸颊,谢玦的脑袋也要凑过去了。 这时,不远处的银杏树被微风吹的沙沙响动,翩跹中闪着碎光,零星的老叶子脱落, 朝两?人这边飘来。 阮时乐看了谢玦一眼,一个?鲤鱼打?挺, 去追银杏叶了。 谢玦微微嘆气,还是?迎来了註定?陷入的死胡同。但也庆幸阮时乐开始在意了,阮时乐在他?身边,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阮时乐的身影追着追着跑远了,一头银髮扎着小马尾,阳光下发出波纹的闪光,无忧无虑的跑,衣衫尾摆兜着风,像极破茧而出的翅膀。 随着阮时乐跑远,谢玦坐在了草坪上,继续看着他?跑。 阮时乐跑的更远了,谢玦就坐上轮椅,驱动到高处,那里有人造瀑布和喷泉,下面就是?平整的草坪、花艺园林。 这样看去,阮时乐跑的也是?环圈,因为跑远了他?也路痴不识路。 有的人烦恼的时候看书忘我,有的人则是?美食一顿,阮时乐就是?喜欢跑。从小到大都是?跑步冠军,奖状一叠叠的贴满墙壁,虽然?其中没有一张是?考试成绩的。即使有谢玦这个?超级学神辅导,阮时乐就是?学不进去。 不过,谢玦对阮时乐的唯一要求就是?安康喜乐,其他?的,阮时乐脑子笨也强求不了,反正其他?的谢玦也觉得?不重?要。 谢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竹常发打?来的。 竹常发家里从政,但竹常发本人和谢玦认识的时候,他?还是?剃着平头刚刑满释放的阴郁高智商经济犯。 竹常发的经歷也算是?有故事了。谢玦和他?合作很顺利亦师亦友,几经磨合后,几乎等于家人的存在。竹常发运气也挺好,发迹一飞沖天招人眼红时,他?的亲生父母找来了,是?权贵之家。 于是?谢玦控股的团队里,竹常发运用政治人脉攻城略地,发展的势头极为迅勐。 此时竹常发打?电话过来,也是?知道谢耀祖对阮时乐发难的事情?。 「喂,常叔。」 「玦哥,那老东西,你打?算忍他?到几时?」 「不着急,我留着有用。」 竹常发瞭然?笑了声,「知道了,等着喝你们喜酒呢。」 「谢谢。」 「玦哥这么说就客气了,要是?没小星星,哦小乐乐,咱们哥几个?指不定?在哪条河里撒了骨灰餵鱼。」 「什么时候回去看看?那条筒子楼要拆迁了。」 「再说吧,可能到时候带阮时乐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回点记忆。」 「哎,这孩子最好别较劲儿,别自己醋自己。」 「他?在干什么。」 「跑步。」 「哟,这就醋上了。」 「玦哥魅力大。」 谢玦挂了这个?金丝眼镜八卦男的电话。 阮时乐现在喜欢吃瓜的习惯都是?竹常髮带的。 另一边,阮时乐正在忘我的跑着。 蓝天白云此时像是?热烘烘的棉絮裹着他?,没有一点风,空气都凝固了,他?燥热烦闷的厉害。 有什么东西要从封闭沉闷的大地破土而出,但阮时乐害怕,他?用步子跑着碾压,一声声的,坚定?的把缝隙踩了回去,让它严丝合缝的闭上。 终于,他?感受到了一丝风吹来,细微的风夹在有规律的换气声中,浑身毛孔都水洗般的轻盈起来,不在是?压得?不能喘气的钝痛。 也没有不知所措的茫然?。 第86页 阮时乐迟钝又混沌的大脑,再一次清晰了起来,他?意识到了什么。 但以他?的阅歷来看还不能清楚的表达出来。 那种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河边玩耍,清澈见底的河面里,有一块石头波光粼粼的闪光,在一众黑黢黢的石块里光彩夺目。 他?被吸引了,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捡。 但最后捞上来的,只是?一块破的玻璃瓶底盖,黯淡无光不说,还不小心划破了手心。 阮时乐本能的意识到,他?的好奇心要对谢玦关闭一点。 他?又接着跑,这回是?胜利的,欢乐的跑了,像是?庆祝自己摆脱了桎梏,差点一脚踏进了深渊,庆祝自由,跑的越来越快了。 跑着跑着,就跑到了一条脖子高的中华木绣球的林荫绿篱,前面有一男一女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女的一身水芙蓉色工装连衣裙,头戴遮阳帽,男的休闲青草色西装,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些风流的多情?。 是?这两?人。 谢玦他?妈和那天在酒吧的男模老师。 阮时乐第一反应就是?豪门贵妇与夜场王子二?三事。 阮时乐不准备从他?们面前的转弯跑过,准备原路返回,但身后的男声喊住了他?。 「唷,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阮时乐回头,隔着等人高的绿荫看向白恣,「叫谁小朋友?我们不认识,别喊的那么噁心。」 白茵也听见声音也看了去,天光在绿荫里倾泻,少?年跑得?脸颊粉红,清浅的眼眸有几分轻怠的不悦。 她见白恣趣味盛浓的打?量着对面的阮时乐,小声埋怨道,「你是?来找他?的吧,哪是?看你姑姑。」 白恣低笑道,「我这不是?给姑姑解决烦忧的吗?」 阮时乐见他?们嘀嘀咕咕就要走,但这回是?白茵喊住了他?。 「孩子,你和小玦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阮时乐听见这个?就烦,全围着这件事逼逼赖赖的。 刚刚水洗过清爽柔顺的心情?,现在又扎堆冒出利刺,一身反骨。 他?语气不善道,「我和谢玦在一起妨碍谁了?」 白茵莞尔一笑,大大方方道,「谁都没妨碍,只是?作为过来人,又身为谢玦的母亲,我还是?想啰嗦免不了担心。」 「谢玦为了你要被他?爷爷责罚,不说不能继承家主之位,就连手里的职位也保不住,这无疑是?伤害谢玦的,而这都是?因为他?要和你在一起。但这是?谢玦自己的选择,旁人都不能指责。」 「即使我是?他?妈妈,我也无权干涉。」 「还有,旁人都说你只是?小星星的替身,谢玦只是?忘不了对小竹马的感情?才找你,但我不这么觉得?。」 阮时乐本来嗤之以鼻的神情?逐渐定?了下来,露出了白茵所料的期盼,他?在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白茵笑道,「谢玦是?喜欢你本人的,可是?谁知道,这份感情?最初来源什么养分呢,」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阮时乐那张脸。 接着,更是?一针见血直直戳住这个?稚嫩小年轻迷惘的心思。 她开口替他?剥开了迷雾,扯下美好的虚幻,袒露这段关系的处处矛盾致命点。 阮时乐自己无法直接表述的意思,洞悉人心的白茵会清楚又耐心的告诉他?。 「或者说,这份感情?最后脱离了权利地位的外衣,还能持续多久呢?硃砂痣和蚊子血不就是?这么来的?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个?永远的白月光。你无法逃脱对比,你越陷越深,最后和死人较劲儿和谢玦大吵大闹,回过头来,你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你吗?」 「感情?是?真挚的,只是?人心易变,能切实拿捏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 「一剎即永恆,月满则亏。」 她看着阮时乐微微发怔的脸色,鼻尖和脸颊上的薄汗都好像冷却了,反而透着清透的嫣红,整个?小脸透着被抛弃的脆弱和迷茫。 一阵微风浮动绿荫,休憩的蝉动了,更加热了。 阮时乐抿着嘴,燥热的蝉像住在耳廓里刺耳的嘶鸣,浸染汗渍的眉眼蹙得?越发深了。 阮时乐他?被绕进去了,生出了千丝万缕的烦闷。 但他?不会放纵自己被这些思绪提线摆布。 他?是?个?目标专一的人。 他?最开始想要的是?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豁然?开朗。 眼底的眸子褪去水雾,亮得?如?势如?破竹般锐利的透彻。 阮时乐哼了声,昂着精緻的下颚,不屑一顾道,「不愧是?白阿姨,感情?阅歷丰富,分析问题都比别人多度透彻的多。」 这阴阳怪气的话让白茵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谢玦连那些事都给阮时乐说了吗? 阮时乐又道,「不过你想太多了,我又没你那么复杂。」 他?一脸轻松道,「我的目标只是?睡到谢玦,走肾不走心。」 白茵忍住难堪怒气,她继续感嘆似的开口,「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哪能说控制就控制住的,你都已经喜欢上谢玦了,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正视自己的内心,和自己和平共处,学会满足自己,这才是?生活的意义?。」 第87页 阮时乐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突然?炸毛刺头似的发起攻击,他?气汹汹道,「嚯,所以白阿姨控制不住的爱各种男人?」 「学会满足自己?把滥情?花心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阮时乐说完就跑了。 气的白茵笑容破碎,拿剪刀把绣球剪碎了一地。 一旁白恣摸着下巴,嘴角挂着抹笑,「他?怎么能这么会气人。」 白恣扬了扬手机,「姑姑,刚刚的话要是?发给谢玦,谢玦会是?什么反应?」 谢玦能有什么反应? 高高的草坪上,他?看着阮时乐气唿唿的跑来,像受气的小牛犊瞪了他?两?眼,不待他?说什么,又蹲在地上拔草。 快薅秃了巴掌大的草坪,青草水汁沾满了他?的掌心,就连白嫩嫩的耳垂都热红了,又透着湿润的汗渍,耳垂带着点肉,脸颊鼓鼓的,看着像是?气炸的软包子。 谢玦掏出巾帕给阮时乐擦汗,指尖带着巾帕擦到耳垂下的汗珠时,阮时乐触电般似的拍开他?的手指,又凶道,「请保持距离。」 谢玦撩起眼皮看他?,「保持距离的话,你就睡不到我了。」 阮时乐脸臊了下,泄了怒气,但还是?有些气闷,「你都听到了?」 「真是?无语,就离开你一会儿,你就要监听。」 「你别太粘人了。」 谢玦嗯哼了声,「你要是?不乐意,你关了就是?。」 监听器分子母装置,控制的母装置安装在阮时乐手机里的,谢玦手机里安装的是?子装置。 阮时乐可以随时监听谢玦的一切,但谢玦能不能听到阮时乐的,全看阮时乐的意愿是?否保持连接状态。 阮时乐噘嘴,一屁股坐草坪上,一旁泉水喷洒的水汽湿润清凉,一片水雾落阳光下生了彩虹。 他?看着倾泻而下的瀑布,三米多宽,水面不疾不徐的,阳光下跳动着水珠,晶莹剔透的滚落而下汇至花园的河径。 阮时乐丢了根青草,叶子就滑滑梯似的飘走了。 余光中,谢玦还默默的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最后被谢玦盯的不耐烦了,才鼓着腮帮子嘟囔道,「虽然?你太粘人有负担,但我还是?能担一担的。」 「又瞎创造词。什么叫担一担。」 阮时乐垮着脸闷闷不乐,一天到晚天找麻烦,就像是?吃了口美味的蛋糕,发现蟑螂爬上了桌子边缘。 日?头渐顶,草坪上的影子短短缩在脚底下,阮时乐踢了踢脚底草坪,那眉头拧的像是?要长出小犄角了。 谢玦道,「这么气愤不顺?」 「是?啊,我又没你这么淡定?胸襟。」 谢玦朝阮时乐勾了勾手。 于是?阮时乐挪着屁股朝谢玦坐近了点,等他?意识到自己这么听话的时候,又气恼了,仰头不舒服的瞅着谢玦。 谢玦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的。 说他?河豚,阮时乐才是?小河豚。 侧脸莹润白皙泛着粉红,几缕银髮搭在耳廓上,谢玦伸手理?了理?,指尖碰到耳廓的时候,阮时乐躲了躲。 风一吹,刚理?好的捲髮又掉下来了,耳廓还有点痒,这下更加不舒服了。 谢玦见他?挠,主动开口道,「我给你重?新扎下。」 阮时乐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你会?」 「蹲好。」 阮时乐哦了声,他?视线随意一瞥,谢玦左手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圈黑色的发圈。 他?嘟囔道,「我银灰发色啊,黑色多丑。我要我自己脑袋上的白色发绳。」 虽然?嫌弃但还是?侧了侧身,蹲在谢玦前面,背嵴上的布料收紧,肩膀漂亮的线条连着后颈,衣领外露出的皮肤,奶白的凝着细光袒露在谢玦眼底。 谢玦垂着眼睑,修长的五指做梳子,指尖轻轻的插进柔顺的髮丝中,另一只手握住梳来的髮丝,轻车驾熟的扎好。 阮时乐摸了摸,扎的还挺稳挺利落的,「没想到你还扎的挺好的。」 「还是?有些生疏。」毕竟几年没扎过了。 谢玦手掌抚在圆润的后脑上,髮丝波光在他?手心滑动,从阮时乐的侧脸看去,纤长的睫毛懒洋洋的半阖着,像是?逐渐被顺毛的小猫咪。 「还气吗?」 谢玦的声线低沉,但夹在清脆的水珠滚落声中,依然?清晰的落在阮时乐的耳膜上,还带着湿濡的潮气,令他?心神莫名一颤。 阮时乐从昏睡中霎时清醒,没好气道,「气。你个?气泡音别夹了。」 谢玦一顿,想捏阮时乐那不中听的嘴巴。 但阮时乐打?定?注意要疏远谢玦,贯彻走肾不走心的宗旨,扭着小脸看一旁迷雾蒙蒙的喷泉。 喷泉位于草坪中轴线上,喷泉中央的柱子支撑着水盘,爱神之妻普绪赫的雕像双手挽花,动作舒缓轻柔的美,她像是?提着一篮灵动醉人的美酒,好奇有情?人的私语,又忙着俯瞰不远处低洼的花园。 但阮时乐不让她看,抓了一把草叶子丢进水盘里,叶子轻薄随着浓浓水汽,反而朝阮时乐脸扑来。 「呸呸~」 他?皱着脸,「连你个?雕像也欺负我。」 谢玦瞅着他?道,「我有个?法子,让你出气。」 「而且,我其实也不爽谢耀祖的逼婚。」 第88页 阮时乐来了精神,扭头看向谢玦,但谢玦背对着他?,侧脸一片逆光,只看到模煳朦胧的五官轮廓,和远处的蓝天白云。 「对啊,我就说你怎么受的了啊,人家这么逼你,你都不反击。」 「嗯。」 谢玦的声音在水雾濛濛里有些不够真切,但阮时乐觉得?无关紧要,仍就拔草和雕像大作战。 「你什么法子啊?」 逆光的水雾一片五彩光斑里,谢玦肩膀西装挺阔,侧面轮廓在阴影中紧绷,性?感的喉结线条颤动,薄唇微张: 「我结婚。」 阮时乐眼睑微颤,这话进耳朵里,像是?无限延长似的,导致他?始终接受不完,神情?像是?迟缓更新中。 「和你。」 忽的,喷泉梦幻又悠扬的琴声响起,喷泉水盘四个?骑或抱着人鱼的小天使开始吐出水柱,爱神之妻的花篮溢出的水像酒夜似的,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醉意。 阮时乐怀疑自己有些听错了。 他?整个?人都在谢玦的后背阴影中,抬头看去,谢玦的侧脸轮廓有些冷峻。 他?说结婚? 杀人还差不多。 阮时乐蹲着脚步往谢玦挪了两?步,他?进了阳光里,再进两?步是?长缓坡面的草坪,闪着碎光,谢玦似乎盯着那些碎光看,一动不动的。 阮时乐疑惑道,「你刚刚说结婚?」 谢玦嗯了声,转头看阮时乐,神情?和晚上想吃什么饭菜没区别。 喷泉的琴声还在响,水花还在喷,阮时乐他?明明坐在高高的草坪上,却有种下坠的眩晕感。 他?双手揪着草坪,低头咬着嘴角,似在拼命抵抗什么,但谢玦的声线是?如?此的镇定?。 「你和我结婚,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我免了催婚的麻烦,你也能气那些反对阻碍你的人。」 阮时乐看着谢玦,只觉得?此时谢玦好陌生,冷静理?智的像在批合同。 谢玦顿了顿,双手交叉握着,「我之前当着谢耀祖他?们面前说,你是?我的爱人,这话不假。」 「所以,从我的角度来说,我都想和你结婚。」 「从你的角度来说,你可以报復他?们,二?来你只有成为我的伴侣,我才会和你发生关系。」 「当然?,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但日?久见人心,你要是?想中止婚姻关系,你可以随时提出离婚,而且我会签婚前财产约定?书,我手里的股份都会转移到你的名下,即使离婚也不会要回来。」 「怎么样?这笔买卖,对你来说稳赚不赔。」 「而且还不破你那『走肾不走心』的规矩,我不要求你任何情?感回馈。」 谢玦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完,话音落了片刻,阮时乐才缓过神来,松了紧咬的唇瓣,后知后觉有些疼,但这些疼还不足以让他?头脑清晰。 这简直是?恋爱脑恨嫁吧?? 但谢玦是?恋爱脑? 说他?是?工作机器人被植入了恋爱脑晶片更像一点。 阮时乐怔怔疑惑道,「你是?谢玦?」 而后双手叉腰,一脸严肃盯着谢玦看,「不管你是?什么脏东西,我都能打?暴你。还不快从谢玦身上下来!」 谢玦嘴角抽了抽,抿起一丝冷锐的弧度。 他?驱动电动轮椅,走之前甩了句话,「晚上之前给我答覆,过时不候。」 就这么走了,轮椅子在青砖石上轱辘轱辘远去,阳光落在他?背影上,然?而被深色西装吸收,整个?人显得?神秘莫测的冷静。 阮时乐嘴巴微张,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一个?字。 他?挠了挠后脑勺,抬手的时候才发现手脏兮兮的满是?青草叶子,而且谢玦刚给他?扎好的马尾,别抓乱了。 他?刚低头,准备洗手,就听见砰的一声响起。 阮时乐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轮椅四个?轮子侧翻呜呜转动。 轮椅上的谢玦翻落在草地上,一条腿已经落在斜坡下了。 谢玦似想要起身,脚却踩空了,整个?人朝斜坡的草坪滚下去了。 阮时乐眼睛瞪圆了,而后哈哈哈大笑起来了。 叫你装,叫你拽。 阮时乐乐颠颠的跑下斜坡,谢玦在前面滚,他?在后面放肆大笑。 天高云淡,绿油油的草坪,被谢玦滚了一道滑坡轨道,最终笑颤的阮时乐脚步加速,白衬衣衣摆兜风,唿哧着小胸膛跑到了谢玦前面。 他?双膝下跪,双手做着迎接的手势,「哎呀,捞鱼啦,大丰收的美男鱼。」 谢玦滚到他?怀里的一瞬间,他?胸膛被撞了下,视线晕乎乎的,好像看见高处那喷泉雕像的面容活了过来,嘴角带着笑意,但很快掩在喷泉五彩斑斓的水雾中。 阮时乐龇着牙,抱着谢玦往怀里抖了抖,「哟,谢总您这衣服不愧是?定?制的,这面料抗滚啊,还这么挺。」 谢玦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阮时乐还咂摸着嘴巴道,「可惜了,没录下来。」 「啧啧,我可没谢总这么缺德,故意保存我社死视频。」 阮时乐小嘴叭叭的,谢玦看得?烦,仰着脖子一口咬去。 结果?阮时乐避让不及后腰力不稳,两?个?人同时摔倒下了。 第89页 阮时乐刚准备站在起来,腿就被拽倒,耳边响起谢玦报復声,「这下你也要滚了。」 …… 原本斜坡草坪似水面一般平缓宁静,闪着粼粼波光,现在却多了一道显眼的滑痕,那滑痕整整齐齐沿着两?边青草滑下,堪比人工修剪的小径。 但规矩一丝不苟的小径从一个?斜坡点开始,塌陷更深了,笔直的路线歪七扭八的滚着,像是?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又像是?浓情?蜜意的拥抱缠绵。 「不要你碰我。」 「假惺惺。」 谢玦刚伸手准备摘阮时乐脑袋上的清草碎末,手就被毫不留情?打?了回来。 这时,草坪高出的轮椅也根据智能瞄定?系统,和谢玦腕錶晶片连结,自己摺叠翻了个?身,缩小版的机器人小狗跑去找主人。 谢玦坐在轮椅上后,视线高了些,看见阮时乐后脖子上夹着青草,脸颊还鼓着的拧巴。 于是?两?人就这么狼狈的回去了。 两?人还没到门口,就见郑叔急匆匆的面色寻来。 郑叔手机刚刚收到电动轮椅的报警提醒,吓了一跳,五年来第一次响。 他?一出门就见两?人顶着一头草屑,又看看阮时乐那一脸气愤,脖子上、侧脸、手臂、脚腕都占满了红印,再看谢玦眼神都不敢明目张胆打?量了。 难道是?…… 嗯…… 郑叔老脸瞬间黄通通的。 看来谢总着实有些激动了。 这么高智能定?制的轮椅都翻车了。 …… 阮时乐气性?大,一个?下午都没找谢玦说话,谢玦找他?说话,只给他?翻白眼。 谢玦西装严严实实,他?可是?短裤短袖,在草丛里裹一遭,浑身翻红一片。 后面白眼也翻累了,干脆置之不理?。 直到,晚上睡觉前,阮时乐还在冷战中。 谢玦想着阮时乐一脸陌生人的样子,晚饭都没吃几口就上楼进房间了,今晚怕是?没有答案了。 犹豫一番,没有去找阮时乐。 把人逼急了,反而得?不偿失,他?一身反骨,又肆无忌惮,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 谢玦唯一后悔的是?,应该把回復期限延迟三天。 还是?过于着急了。 大厅挂钟响起悠扬的金属碰撞声,洪钟流泻至每个?安静的屋子。 谢玦关了灯,冷感简洁的家具隐匿在昏暗中,只床头留了盏书灯。一片朦胧黄晕中,真丝灰珠被面遮住精壮的身躯,谢玦靠着枕头,睡前有看书助眠的习惯。 夜越来越静了,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很明显,谢玦有些走神,似在一页停留的久了,才想起翻页。 他?视线从书移到另一侧安静没有人气的枕头,它默默泛着柔和冰冷的细光。 谢玦捏了捏眉心准备熄灯睡觉。 也不知道阮时乐身上还痒不痒。 于是?,谢玦掀开被子,坐上了轮椅,要去隔壁房间看看阮时乐的「病情?」。 谢玦开了廊灯,对着穿衣镜里看了眼,是?简单得?体的休闲灰色t恤,上下打?量一眼后,他?才朝门口驶去。 他?一打?开门,顿在了原地。 因为阮时乐就在门口。 阮时乐低着头,拧着眉像是?很纠结,光着脚踩着地毯上,听见开门声,他?咻地抬头。 四目相对都很惊讶。 阮时乐惊讶是?他?没敲门,谢玦怎么就开门了。 而谢玦更多是?惊讶阮时乐这什么操作,下午不是?一直在单方面冷战他?吗? 谢玦的视线缓缓下移,目光逐渐晦暗幽深。 宽大的白衬衫下,是?一双光熘熘的奶白细腿,弧形的衣摆将将遮住饱满臀线下的大腿根部,手指揪着衣摆拧巴的发红,双腿紧闭着遮掩不住的紧张,目光却大胆又理?直气壮的望着他?。 只不过,不仅他?的小脸泛着红晕,大腿内侧的软肉都在抖,就连白皙的脚指头都开始泛红了。 在那小脸恼羞爆发前,谢玦撇开视线,低咳一声,「身上还痒吗?」 「要我给你涂药吗?」 「哼,不需要,我还没原谅你。」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话一落音,朦胧的光线像天然?磁场似的,两?人相望的视线都似触电般的微颤,暧昧的暗示性?气氛涌起,悄无声息地裹挟着挑逗着两?具僵硬定?住的身体……但视线交融了,都住进了对方眼里。 粘稠燥热的气氛中,他?们都有些口干舌燥,唿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谢玦率先意识到这点,眼里有些不自在,于是?面色有些过于的端正冷静。 转移话题似的,薄暗中喉结微动,「白天结婚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阮时乐拧着脚踝,足背弓起漂亮的白腻弧度,嚅声道,「没考虑好。」 谢玦揉着额头不解道: 「那你来干什么。」 「还穿这么清凉。」 阮时乐臊红了脸,气鼓鼓又直白说了四个?字。 「婚前检查!」 「我小兄弟满意了我才同意!」 领证 夏末初秋的早晨, 山雾瀰漫,一轮红日在潮气中慢慢探头。 一室暗淡,被窝温软香甜。 第90页 阮时乐的侧脸陷在灰色真丝枕头里, 白皙的脸颊睡得坨红, 睫毛盖在眼下乖巧的卷翘着?, 下唇瓣有些红肿的靡艷。 床边立着?一道身影, 似看了会儿后,才俯身趁着?主人酣睡, 偷偷亲了亲干燥的唇瓣, 将其染上一点湿润。 修长的手指解开袖扣, 挽至手臂胳膊处露出手腕漂亮的肌理,随着?手指捏那秀挺鼻樑的软骨,手腕肌理微微鼓动,蓝色静脉凸了出来。 片刻的温情?, 消失殆尽。 「阮时乐, 起来了。」 睡得正?香的阮时乐, 忽的鼻息堵塞, 他蹙着?眉头拧了下, 但随即, 只睫毛颤了颤换了嘴巴唿吸。 那两?边红肿的唇瓣泛着?水润, 熟透多汁,一张一合的翕动间,一截粉舌在洁白的齿缝间若隐若现。 那人影盯了会儿,俯身追了去。 「啊!」 随着?一声吃痛,阮时乐睁眼就见那高眉深眼和挺拔的鼻樑怼在他眼前, 而他的嘴巴正?在遭受欺负。 好眠被打扰,阮时乐起床气?大的很。 抬脚就朝谢玦踢去, 只是这一抬腿,大腿内侧红-肿一片。 昨天差点飈上高速,好在阮时乐屈着?双腿提供了紧急剎车临时停车场。 朦胧的晨光,房间未开灯,明暗不清中,车痕仍就触目心惊。 暗哑的嗓音几分怜惜,「痛吗?」 谢玦问着?,脑袋探了近些。 阮时乐直接两?腿绞杀,但粗硬的头髮?刺的内侧发?疼,没待他生气?,一个湿濡温热的东西贴了来。 …… 一分钟后,床上埋起了一个小包。 里面?埋着?阮时乐男人的自尊心。 谢玦也没想到这么快,他去漱口后,回来还见阮时乐裹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谢玦坐在床边,伸手揭开被子缝隙,怕阮时乐闷坏了。 一点缝隙被彻底捂死,声音吼了出来,「别理我,烦死了!就当我死了!」 听着?阮时乐软绵又闷闷的吼声,谢玦嘴角忍笑,一脸正?经道,「第一次都?正?常的。不信你网上查查?」 「我不查!」 谢玦挑眉,自己掏出手机搜索,然后还点开了电子男声阅读,将手机塞进?被窝缝隙里。 黑暗闷热的被窝里,阮时乐脸臊的厉害。 只听那机械电子声音一字一句念道,「第一次被男朋友口口,身寸的很快是不是……」 阮时乐蒙在被子里啊啊啊乱叫,「这什么瞎口口乱说!」 最?后,阮时乐还是被强行捞了出来,谢玦抱着?他去洗漱。 整个人红通通的,像剥壳熟透的虾米;窝在谢玦的怀里,好像一盘即将放在银餐盘里的美味大餐。 但昨晚饱餐,早上也不宜吃荤,谢玦只是亲了亲他额头。 阮时乐避开脑袋,看着?那绯红的薄唇,又臊又怨,嘟囔不满道,「为什么起这么早,你就是故意这样才能把我喊醒!」 「才6点啊!」 谢玦对他的幽怨,不置可否。 只低低在他耳边说,「听话。」 低沉性感的声线带着?温柔的宠溺,亲了未醒的耳垂,瞬间,电流顺着?耳垂酥麻了半个身子。 被一种隐秘的不明的喜悦沖昏了头,阮时乐咬着?指尖;躁动的眼眸逐渐安静,无意识地在谢玦那凌厉的下颚线上形成一个焦点。 残留的意识只能任谢玦摆布了。 睡衣、内裤一件件被剥掉,丢在一旁衣篓里。 浴室很大,顶头蓬头花洒开了还有回音。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生了雾气?,浓密的水滴声在薄雾中封锁着?两?人,湿哒哒的,只两?道模煳人影。 阮时乐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他,水还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漫延,但最?终都?汇入了饱满挺翘的缝隙…… 谢玦眼神?克制的避开,把花洒塞给又开始迷瞪瞪的阮时乐,「你自己洗。」 阮时乐茫然了下,回头见谢玦的身影,逃也似的仓皇。 他们都?坦诚相见有什么害羞的? 昨晚不是都?亲亲摸摸了吗? 这是新媳妇儿开始羞羞答答了吗? 阮时乐洗完澡后,又被谢玦带下楼吃饭。 饭桌上,阮时乐才彻底清醒过来,开始一天美味的进?食,被早早捞起的怨气?瞬间没了。 早上都?是特意吩咐滋补的汤粥,阮时乐吃的很香。 阮时乐吃的多,面?前空盘了好几个,最?后又吃了碗肉丸意面?。 谢玦早就吃完了,他摸着?左手腕的黑色皮筋,欣赏着?阮时乐吃面?。 月牙弧度弯弯,纤长的睫毛下垂着?一直专注的吃,腮帮子的软肉被撑起来,看着?十分好养活。 谢玦道,「吃饱了吗?」 阮时乐嘴里含着?肉丸,含煳道,「等会儿。」 谢玦意味深长道,「我说的是昨晚上和今天起床的时候,吃饱了吗?」 「咳咳咳~」 阮时乐霎时就呛出来了,热意蹭的冒出嫩白的皮肤,晕红了一片。 始作?俑者还一脸无奈的拍着?他肩膀,绅士的递来餐巾。 只是那嘴角勾着?的一抹笑意,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他差点忘记了谢玦骨子里的恶趣味! 大清早的餐桌上,居然冷不丁的开黄腔。 第91页 最?近谢玦表现的太纯情?绅士了,他都?忘记这人毒舌恶劣的性子了。 果然男人都?善于伪装。 谢玦拿着?餐巾擦他嘴角,他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被吞之入腹的错觉。 阮时乐一脸戒备,「干嘛啊?」 谢玦静静道,「吃饱了就领证去。」 阮时乐闪烁着?睫毛,含煳其辞的没看谢玦,慌忙下还端起了难喝的牛奶杯,也只得蹙着?眉头硬喝几口。 都?怪昨晚脑子一热,自己上门?找谢玦互检。 不过,他既然摸索进?了门?,自然不会走空的,和主人探讨了一番房屋构造,家具硬体尺寸。 最?后身为豪宅主人的谢玦,坚决认为只有等房产上加他的名字后,他才享受使用权,可又怕他生气?,便?说可以体验房主私人按摩服务。 当临门?一脚,他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收工打五星好评,但谢玦的手突然堵上来了,阮时乐又气?又难受。 他咬着?谢玦的下巴,求他别堵了,但谢玦十分冷酷,问他要不要结婚。 他被逼的难受,刚松口一个要字,谢玦就饶了他,最?后得到的效果冲破了五星好评直冲宇宙,喝醉了一样脑袋空白。 他只记得,谢玦抱着?他,一直在他耳边说什么,低低的,轻笑的,性感的,蛊惑的。 ——一遍遍重复问他,要不要结婚。 …… 可那是昨晚的阮时乐,和现在的阮时乐有什么关系呢。 结婚,荷尔蒙冲动下和谢玦步入另一种关系,有种悬崖边蹦迪的疯狂。 阮时乐咬着?筷子,没了气?势,软软糯糯道,「我觉得一般啦,而且,我也只做局部按摩项目。 」 谢玦眸色发?深还有些冷,「一般?」 谢玦直接掏出手机,阮时乐吓得一跳,羞恼道,「谢玦,你又录音!」 「那还不是防止某个人第二天提裤子不认人。」 「我的清白不是清白吗?」 「我可是处男。第一次这么伺候人。」 「适当保存证据,可以很好的维护自己权益。」 谢玦看着?阮时乐压着?手机的手掌,「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天天在你耳边放音频。」 阮时乐瞪圆了眼,气?唿唿道,「你耍无赖。」 「临阵脱逃,到时候别人又在背后嘀咕你没名没分的,你气?哭了别找我。」 最?后,阮时乐被提熘进?了房间,在一众妆造师的摆弄下,像一个精緻的满是怒气?的娃娃。 谢玦在沙发?上监工,一脸强势的冷硬。 两?人的人影都?落进?了化?妆镜,却?都?像个陌生人似的,一个冷,一个气?,造型团队的人时不时搓手,高定的衣帽间是要恆温恆湿,但这冷气?开的太足了。 阮时乐嘟着?腮帮子气?愤谢玦突然变脸,又像最?开始那种态度对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温柔好像泡沫一样。 哪有这样架着?脖子说去结婚的。 他才十八岁就要去结婚,他还没谈恋爱呢,这换谁谁不怕啊。 虽然一张纸束缚不住他,婚姻的角色也可以看做人生的一段角色扮演,可那也要他心甘情?愿。 阮时乐思绪乱糟糟的,有种快要长出脑子的刺痛,但他坚决压了回去。 整天琢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专注吃喝玩乐。 阮时乐虽然这样想着?,但小脸一直垮着?,刺猬似的扎人,脾气?十分难伺候的样子。 看着?镜子里神?色局促不安的妆造师,他才收了脸色,一脸歉意的夸了句,「姐姐你好漂亮啊。」 「啊?是吗,哈哈哈,你也很漂亮。」 阮时乐蹙眉,反驳道,「帅气?。」 「嗯嗯。」 这边因为阮时乐夸了工作?人员,气?氛渐好,工作?人员也放松了许多。 另一边,谢玦笔直端坐在沙发?上,顶上的射灯光落在珐瑯灰的地毯上,明亮的冷光反射在谢玦深邃立体的五官上,他神?色不动,地上的影子也不动。 一旁郑叔看得暗暗着?急,本?来临时接到领证通知就挺惊讶,但也为两?人高兴。 但看现在的情?形,一件领证喜事染上了冷战阴霾,是一生憾事。 郑叔知道,谢玦的反应类似一种亲乡情?怯。 鱼儿没上钩之前,耐心缓缓的等待,可是起钩的瞬间,眼见鱼儿入瓮生怕慢一步,又坠入水里消失不见了。 谢玦是越激动就越冷静理智,说出的话也冷冰冰的带着?攻击性。 谢玦是怕阮时乐临时变卦反悔,才一改温柔纵容的态度,展现出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的冷硬。 也可能是五年来幻视发?病的影响,谢玦很没有安全感,或者,应该不叫安全感,他自小将唯一的活着?本?能和乐趣寄托在阮时乐身上。 可阮时乐是一个独立的人,他热情?肆意喜欢自由,他还不知道他手腕一直拴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绑着?谢玦极度渴望融合的灵魂。 生离死别的痛苦折磨他精神?,消磨了他的温情?理智,留下来的不过是一道由执念维持的坚硬又破损的皮囊。 好在,阮时乐又回来了,皮囊里开始重新生长出温暖的血肉,但这样怎么够呢,他们本?是亲密无间的羁绊。 第92页 想要吞噬,想要控制,想要只听他的话,想要他们灵与肉的合二为一,迫切的想回到从前。 但是急不来,谢玦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冷硬了不行,温情?了也不行,阮时乐是个迟钝又敏锐的人,一旦他生了疑,他会一掌推开不断靠近的谢玦,冰面?碎裂,他会让谢玦沉入幽暗的冰湖里。 他们的关系好像放风筝,只是被牵引的不是风筝,而是看似掌握风筝的人。 现在,谢玦即将迈出了重大一步,进?一步收缩牢笼困住风筝。 这叫他如?何不紧张。 郑叔目睹两?人相处模式的变化?,对两?人都?有十足的了解。 谢玦在这里开始不由自主绷的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 郑叔见谢玦坐一旁沙发?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化?妆镜里的阮时乐,他嘆了口气?,走了过去。 「谢总,您今天领证,我也没什么贵重礼物送给您的,不过也倒是准备了份礼物。」 谢玦僵冷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眼里有些温度,嗓音有些滞涩的低沉,「什么礼物?」 郑叔从身后拿出一个山水画的礼盒,谢玦还以为是茶盏之类的礼物,结果打开一看,有些讶异。 粉红的封面?,几个圆润可爱的字体跳入谢玦的眼帘。 「《撒娇男人最?好命》?」 郑叔含笑点头。 他知道谢玦聪明,也知道谢玦比他还了解阮时乐,多的话也就没说了。 谢玦之前都?是温水煮青蛙,只是今天有点过于着?急了。 谢玦也很快领悟郑叔的意思,阮时乐吃软不吃硬的。 这么逼着?他领证,他心里本?来只是有点犹豫,现在怕是有逆反心里了。 谢玦看了眼化?妆镜里做造型的阮时乐,眉头拧着?,嘴巴也抿着?,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谢玦捏了捏眉心,确实着?急了。 他坐在沙发?上嘆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遮住冷厉的眼神?。 灯光下,双眼皮的眼睑弧度清冷深邃又锋利的矜贵,只是眉宇间带着?混乱暴戾的气?息。 谢玦假寐了会儿,復盘过往相处点滴,想着?今后要如?何稳住阮时乐,一点点的收网。 等他睁眼的时候,阮时乐发?型已经做好了。 造型师时不时感嘆阮时乐生的好看,比现在出道的爱豆都?好看很多,皮肤像鸡蛋细滑,眉眼比例也很漂亮,尤其眼神?的神?韵一绝,清凌凌又娇憨的媚态。 这样的眼神?很适合拍一见钟情?的戏码,或者梨花带雨的控诉让人心疼不已。 造型师七分真心三分场面?功夫,说的倒是情?真意切。 阮时乐却?一脸不耐烦,他才十八岁,哦,原身是二十一岁,皮肤能差到哪里去?这个年纪的皮肤难道不是人生中最?好的吗? 阮时乐心里烦闷,对什么都?刺刺儿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见工作?人员面?色尴尬,抿着?嘴角,又低声道了句谢谢。 阮时乐从镜子里面?见谢玦走近,嘴巴撅着?都?能挂奶瓶了。谢玦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打量,阮时乐骂了句不要脸后,十分要脸的低着?头不让看。 但谢玦已经将他刻在了眼里,捲髮?碎分,露出光洁的额头,眼尾弧度扬着?,眼底是水洗过的干净,眉眼比例是一眼就惊嘆的漂亮,小狼尾也扎得利索。 只是……谢玦看着?阮时乐脸颊上十分鲜明的红晕,他皮肤奶白是清透的瓷肌,平时一点热意就上脸,化?妆师是不是给他扑红扑多了。 「他脸怎么这么红?」 「他嘴巴是不是也画太红了?」 虽然水润嘟嘟的,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妆造师笑了下,嘴巴红还问他干什么,这摆明就是昨夜缠绵的吻啊。 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小少爷的脸没做任何改动,我只是修了下眉毛,嘴巴也没涂口红,他脸上像腮红,是因为……」 「嗝~」 一个酒嗝,不轻不重的响起。 那软湿湿的舌头暴躁含煳道,「笨死了,因为我喝了酒。」 化?妆师笑着?点头,谢玦朝桌子上一看,鸡尾酒杯里只剩冰块,里面?还有一点橙黄色的酒液。 谢玦淡淡看一眼后,转头对造型师道了谢,又对一旁笑眯眯的郑叔吩咐给造型团队包额外的红包。 工作?人员道喜后,迅速撤离。 人都?走后,屋子就他们两?人。 空荡荡的安静,谢玦今天穿戴着?助行仪,逼近190的身高气?场格外有压迫感,天花板新风系统的风落在谢玦后脖子上,湿冷的肤感温度和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些阴冷。 谢玦就这样静静看着?阮时乐。 影子遮他一团,阮时乐肩膀软骨头似的靠在沙发?椅上,歪着?脑袋,睁着?迷离微醺的眼睛望着?谢玦。 谢玦掩下眼底复杂的神?色,看着?买醉的阮时乐,俯身凑近,手指点了点他鼻尖,低声问,「就这么不想和我结婚?」 阮时乐眯着?倦怠的水眸,一言不发?。 半晌 薄薄的唇角似失血一般苍白,滞涩似的张合,终于挤出了话语。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逼你了。」 一脸红霞微醺的阮时乐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他瞪眼,水光逼人,有几分飞扬跋扈的娇气?。 第93页 「我都?喝喜酒了,你竟然说不结了!」 这几乎吼出来的惊讶与几分愤怒,听的谢玦眼里的冰冷一瞬怔愣。 落在阮时乐脸上的人影细微的颤抖。 「什么意思?」 阮时乐那两?片红润的唇瓣上下一合,撇嘴道,「刚刚郑叔端来的,他说这是喜酒。」 他说着?,有些心虚的阖上半眯的眼眸。 其实是要被架着?去结婚,他胆子怂了。但是他又莫名觉得不去的结婚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一喝酒就控制不住的想亲谢玦,本?来他还愁这个毛病,但现在却?有些庆幸。 于是,他就要郑叔端酒过来。一杯酒下去,别说是结婚,他都?想立马和谢玦洞房了。 所以,他就偷偷叫郑叔给他端了杯酒过来。 借郑叔的名义?说是喜酒他才喝的,可不想被谢玦发?现他胆小,又笑他酒壮怂人胆。 但谢玦真的好烦,还凑近问他,「你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也不想想明白,也不能想明白,脚踩香蕉皮滑哪走哪。 灯光明亮,谢玦俯身在阴影里,侧颈到肩膀线条悍利又危险,像是蓄势待发?的捕猎凶兽。 谢玦见阮时乐眯着?眼不答,睫毛掩着?潋滟的水光,薄薄一层红晕染着?脸颊,像蝴蝶,像云霞,自由的,无忧无虑的,他为什么要逼他呢。 他没办法做到放他自由,但是他也做不到逼阮时乐做他不愿意的事。 谢玦掩下眼底深涌的情?绪,「阮时乐,你不愿意,我不会逼迫你。」 他说完,腰身缓缓的下移,阮时乐脸上的阴影没了,五官露在明亮的灯光下,美的鲜活明媚。 灯光忽的刺来,阮时乐睁眼,就见谢玦蹲在他身边。 那薄唇弧度紧抿,看得阮时乐心里莫名烦躁和酸涩。 于是,阮时乐伸手,捏住了谢玦的下巴,用嘴巴堵了去。 湿润的酒意袭来,谢玦黑眸有一瞬的颤动,但很快,阮时乐就任性的从沙发?椅上斜斜往他怀里栽。 他接住阮时乐,抱着?人深蹲起身时,后者手臂内侧的软肉已经挂在脖子上磨蹭,纯净的水底染上了浅淡的欲望。 但谢玦没亲他,因为他知道,等会儿应该是可以如?愿去领证的。 嘴巴再亲就烂了。 可他不给亲,阮时乐就自己贴上来,啄着?他唇角。 阮时乐一喝酒就控制不住的黏煳,不把他亲软在怀里他不会安静。 谢玦都?做好了陪他闹的准备,但阮时乐只亲了几下,而后唇角一顿,开始细细的舔舐着?那薄唇的弧线。 水雾朦胧的眼底有些茫然,谢玦唇角的气?味一直都?是淡淡的清冷又令人着?迷的香醇,抿在嘴里会变成温柔的是甘甜的,这回怎么是苦涩的、凄冷的还有酸楚的气?息。 阮时乐舔了几下,睁大湿漉漉的圆眼。 盯着?谢玦,犹疑问,「你不开心?」 谢玦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低声道,「现在开心了,不信你再尝尝。」 …… 最?后,谢玦抱着?瘫软在怀的阮时乐上了车。 早上6点把人从床上捞起来,出门?刚9点,阮时乐实在困的厉害,顶着?红晕的脸颊,嘴角扯着?哈欠,缩在谢玦怀里补回笼觉。 车上的后座空间很大,有三个座位,两?个座位放下来也可以凑成一张小床。但阮时乐不要谢玦放下来,阮时乐躺在两?个座位上,脑袋枕在谢玦腰腹上睡。 座位防震性能好是柔软的真皮材质,阮时乐躺在上面?和沙发?没两?样。 车帘放下后,后排光线昏暗,谢玦低头瞧了会儿睡颜后,也头枕在靠椅上闭目养神?。 车内冷气?开的足,偶尔有窸窸窣窣的滑落声,是阮时乐喜欢踢身上的薄毯,谢玦便?睁眼,时不时给他盖上。 几十分钟后,到了民政局门?口。 城市里早上的阳光还是很燥,绿荫道里车水马龙。 谢玦没坐轮椅,笔直的西装裤腿下,是阮时乐亲自给他穿戴的外骨骼助行仪。 他的左大腿有手掌长的伤疤,昨晚,阮时乐颤着?水眸,一遍遍的亲吻,一遍遍的赞嘆,最?后,阮时乐坐在他两?腿间,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赤诚的,纯洁的,灵魂都?要颤动的相拥。 「谢玦,你耳朵怎么红了?」 阮时乐迷迷煳煳下车,就见谢玦耳垂红了,他以为是错觉,但随即一问谢玦脸都?红了。 谢玦淡淡道,「天气?热。」 「哦。」 到民政局门?口了,阮时乐睡一觉后,酒意醒的差不多了。 临门?一脚又有些怂了。 周围的人,有的是手牵手亲亲热热的一对;有的是中间还能插一人的,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地上的影子,有激动欢喜的,有落寞痛苦的,有淡淡遗憾的,有心生向?往的…… 这里是普通人人生的新阶段,庄重而严肃。 那「民政局」几个烫金大字像是有莫名的魔力,压着?阮时乐问: 你能主宰婚姻吗?能逃出婚姻的掌控吗? 小瞧婚姻可是要遭受到惩罚的。 阮时乐的影子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一旁谢玦犹豫了下,「谢玦,你喜欢我什么?」 第94页 谢玦正?在接司机从车里递出来的喜糖礼盒,这些是给民政局工作?人员准备的。 谢玦闻言转身,手里拎着?礼盒,一贯冷锐的唇角沾着?松弛的笑意。 阮时乐忽然就不想问了。 他打断了谢玦微张的唇角,「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有的东西越想越沉重,贪得无厌,无底洞。 喜欢我吗?喜欢。 喜欢我的话,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他,是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我的脸喜欢的吗…… 这种繁琐杂乱的思绪,显然不适合他的。 他只要坚定宗旨,走肾不走心,那就一身轻。 他有预感,心底那层朦胧模煳的窗户纸一捅破,将是洪流溃提,淹没他,他也找不到任何出路,即使他有翅膀也会被腐蚀,沉入无底洞,无法收场的局面?。 阮时乐难得心事重重的,阳光下的睫毛落着?阴翳,粉扑扑的脸颊有几分拧巴的委屈。 谢玦见状,将礼盒放地上,摸摸他脑袋,双手扶着?他肩膀,让阮时乐抬头看着?他眼睛,很认真道,「喜欢你笨的可爱,喜欢你像个暴躁的小太阳,喜欢你……」 忽的,周围匆匆脚步声停了,有人在录像,有人在起闹。 还有一青年,看着?阮时乐一脸羡慕,拉着?身边男朋友的手,「你看看别人家男朋友。」 阮时乐羞地脸臊,谢玦还严肃道,「我给你的都?是毫无杂质的甜,你要是觉得苦,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偷偷瞎想。」 阮时乐哪里想到谢玦一脸正?经的说这么肉麻的话。 连忙用手堵住那令他难为情?的嘴巴,「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进?去吧。」 谢玦亲了亲手心,阮时乐臊着?瞪他一眼,飞快撤回了手,谢玦嘴角弯弯,牵着?他吻过的手心进?了民政局。 他们一进?去,就吸引了大厅里的视线,这么高颜值的确实罕见,更少见的还是一对夫夫。 虽然同性合法了,但很多碍于世俗压力,选择娶妻过一生。 谢玦看着?阮时乐手里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身份证照片上的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只是神?情?判若两?人,那个「他」眼神?破坏了五官的美,一种肉眼可见的愚蠢算计。 证件签发?日期都?是三年前。 谢玦不动神?色盯着?阮时乐的侧脸,阮时乐正?看着?前面?拍证件照的夫夫,注意着?摄影师的嘴里要求,突然被揽腰,有些疑惑的回头望着?谢玦。 谢玦道,「等会儿重新补办个身份证。」 「哦。好的。」 阮时乐专注看着?led屏幕上滚动的领证材料,并没有多想。 谢玦揉了揉他脑袋,「放心,都?带齐了。」 阮时乐脸热,拍开脑袋上的爪子,低声嚷道,「别把我发?型弄乱了。」 领证手续办理的很顺利,他们前面?没两?对,反倒是离婚大厅那边排满了人。 两?人拿着?小红本?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对正?在闹离婚的夫夫。 阮时乐吃瓜的雷达顿时动了,谢玦也就陪着?他围观。 走近人群一看,是刚刚在门?口说羡慕阮时乐的那对青年。 阮时乐对他们也有印象,排在他们前面?一对,前脚刚领的结婚证。 仔细听了一耳朵,那青年控诉刚领证的男朋友突然翻脸。 原来两?人领完证,准确去庆祝下,但是刚上车,男朋友就接到领导说要去外地出差的电话。正?好前面?有车,青年就提醒了一句开车还是别接电话,结果他男朋友就一巴掌打了过来。 青年脸上还有红红的五指印,性子也烈立马返回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但有离婚冷静期必须得一个月后才能办理,青年当众撕了还没捂热的小红本?。 离婚的人群都?说运气?好,刚结婚就发?现男人真面?目了,不像他们活活受了几年的折磨才断了沉没成本?。 七嘴八舌听下来,阮时乐眉头越皱越深,要谢玦总结他们说的话。 谢玦牵着?阮时乐的手,「我又不会这样。」 阮时乐掐谢玦手心,「你总不总结。」 阮时乐非要谢玦总结,但他不懂为什么非要,只觉得谢玦要是不说,一口气?闷在胸口不舒服。谢玦比阮时乐本?人还了解他,阮时乐只是撒娇要他一个保证。 谢玦无奈道,「他们说男人婚前婚后判若两?人,但没必要一桿子打死一船人。」 他浅笑道,「我还挺期待我们乐乐,怎么婚前婚后判若两?人的。」 谢玦冷淡的脸上很少露出明显的笑意,平时即使开心顶多嘴角松弛着?弧度,但这回深邃的眼底波纹涌了出来,浅浅的漾在阮时乐心头。 阮时乐心脏砰砰的,又怕他当众说什么肉麻的话,拖着?谢玦出了民政局。 回到车里,车门?刚合上一室幽谧,谢玦就将他抵在座位角落里,捧着?他局促不安的脸颊,亲了下额头。 谢玦那眼神?太温柔太烫人了,阮时乐懵懵的,不知道自己眼尾都?臊红了。随即,他被紧紧的抱在怀里,脖子相互挨着?,经脉在他皮表跳动,血管里的血液在他皮表沸腾,阮时乐眼珠子迟钝的转动,他看见谢玦冷白的后颈红了一片。 脑袋嗡嗡的。 第95页 热意好像透过相贴的脖颈浸入阮时乐的耳廓,最?后烧透了脸颊,他的唇瓣像个熟透的柿子,轻轻一戳会流出软肉蜜汁。 阮时乐双腿微微併拢,难为情?的咬着?唇角,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嘟囔道,「热。」 谢玦蹭了蹭他耳朵,确实滚烫一片,暗淡的光线中都?通红的明显。 谢玦准备去亲耳垂,但阮时乐这会儿极其敏感,红到透明的耳廓仅仅感受到一丝将落未落的唿吸凑近,他背嵴便?一颤的发?抖,一巴掌就拦住谢玦的脑袋,「一边去,烦死了。」 谢玦笑了下,眼眸好像真的夙愿以偿,他是谢玦捧在手心怕化?的宝贝。 阮时乐受不住这样的视线,忍不住头埋座椅皮布里。 「嗯,新婚妻子害羞了。」 阮时乐愤愤怒瞪,扑进?谢玦的怀里打…… 最?后,阮时乐靠在谢玦的肩头上,像被餵饱的猫儿餍足地眯着?眼,慵懒的软在宽阔的怀里。 车内冷气?开的足,光线安静朦胧,谢玦的心跳声柔软又温情?,阮时乐听着?又有些困了。 在他上下睫毛逐渐眯缝成一条线时,他耳边落下一吻,谢玦的声音轻轻响起: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此生唯你。」 是谢玦发的朋友圈 领完证, 两人并没有着急回去。 谢玦推了一天的工作,计划和?阮时乐玩一天。他要看看阮时乐每次进城的两万多步都去了哪里。 但阮时乐顾忌谢玦的腿,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狂的乱蹿瞎逛。 谢玦准备的一系列参考行程中, 有密室逃脱、游乐园、电影、烛光晚餐等……基本上小年?轻约会?的打卡点他都列上了。 甚至专门做了时间行程表精准到分钟, 每个地方的趣味点也一一标明。 阮时乐啊了声, 嘀咕道他们这又不是商务行程, 撒开玩就好了。 阮时乐最后就选了看电影和?烛光晚餐,还都是在同?一个商场里?, 这样对于谢玦腿部的负荷量就轻点。 既然要去逛街, 阮时乐从?后座置物柜里?掏出一身休闲的t恤长裤, 换掉身上的修身白衬衫西装裤,瞬间从?精雕细琢的矜娇小少?爷变成了悠闲阳光的大学生。 t恤是谢玦准备的,还是黑白情侣款,就连鞋子也换成了同?款运动鞋。 就算迟钝的阮时乐, 也知道谢玦表面不说, 但很在乎他们第一次…… 「谢玦, 我们这是去约会?吗?」 「嗯。」 声音好敷衍。 阮时乐穿好鞋子回头, 就见谢玦正在换裤子, 大长腿悍利笔直, 黑色内裤包住一团鼓鼓囊囊的。 阮时乐哇了声, 赞嘆道,「谢玦,你觉得?比那些?穿丁字裤的男模还性感。」 他还双手托腮一脸沉醉的自我艷羡,「我真是好福气啊。」 谢玦听的耳热,捏着那瓷白的后脖颈, 转了个方向?,切断那炙热的凝视。 「酒还没醒?」 大白天就发-浪。 阮时乐顺势捞起谢玦的衣摆, 色气的摸了一把凝实的腹肌,仰头眨眨眼?道,「咱们干脆直接回去洞房吧。」 谢玦眉头跳了跳,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阮时乐的屁股上。 「闭嘴。」 不是色气的打,是真打小屁孩儿?那样的打。 阮时乐先是懵了下,而后是气的咬谢玦手腕,他又不是小孩子,打屁股太羞耻了,从?来?没人打过他。 谢玦手腕被咬出牙印,哄阮时乐别闹,阮时乐越闹。 最后谢玦手指捏了捏那饱满的翘弧,还带着暗示性的揉了揉,阮时乐闹了个大红脸,羞地安静了。 阮时乐老老实实的坐着,脸贴着车窗,窗帘的光柔和?着侧影,唯独白皙的脸颊红通通的。 谢玦趁机快速换好衣服,争分夺秒作战似的捍卫清白。 「好了。」 阮时乐扭头,别扭未消的眼?里?顿时冒星星眼?。 这是一种?学渣对学神的本能崇拜仰望,谢玦那张冷白皮脸换上黑t后,就是冰山冷酷学霸啊。 只有他知道,冷淡的卡其色长裤下,穿戴式的助行仪是黑色衬衫夹样式,禁锢着谢玦大腿悍利漂亮的肌肉线条。 阮时乐的目光如有实质的盯着大腿,谢玦屈着食指,轻敲他脑袋,「小色鬼,流口水了。」 「合法的,怎么了?」 谢玦嘴角勾了勾,要牵着阮时乐下车。 但大热天的,阮时乐并乐意牵手,谢玦也不勉强他。 阮时乐选的是大众电影院,正好有一部殭尸题材的老片子重新?上映,阮时乐是忠实粉丝,自然要看。 阮时乐还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怀里?抱的满满的,谢玦就负责扫码付钱。 因为是暑期档工作日,电影院里?还是学生居多,很多也是致敬老片来?的电影院。 谢玦那气质在一众大学生中,鹤立鸡群,一进电影院就吸引很多目光投来?,但阮时乐专注吃爆米花,毫无察觉。而谢玦则是拉着阮时乐的胳膊,要他注意看台阶。 电影片头曲噔噔响起,红字发毛的片名?弹出银幕,阴森森的音乐配着殭尸摇铃声,整个影院的灯都熄灭了,诡异的气氛从?各个角落朝观众后背涌去。 电影院里?一片静声,观众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屏幕,积蓄尖叫害怕的气氛。 第96页 果然银幕中朦朦胧胧中生起了一片浓雾,红白喜事在山村小路对沖,诡异配乐中一个红花轿袭来?,周围学生啊啊啊乱叫。 前排的情侣已经抱成一团了,女生缩在男生怀里?,男生大手揽着肩。 阮时乐一直在谢玦余光中乐不可支,压根没有一点害怕要钻过来?的意思。 谢玦绷着下颚抿着嘴角,想起郑叔送的那本《撒娇男人最好命》,山不就他他就山,只是眼?睛盯着屏幕好像看得?十分认真。 银幕上,那顶红轿子里?突然蹿出来?鬼新?粮,浓雾大盛中露出一张白森森的脸,那眼?珠子直直对着镜头像是和?屏幕外的人对视,要阴恻恻笑着爬出了屏幕。 阮时乐嘴里?的爆米花不嚼了,恐怖的鬼笑声中屏住了唿吸,刚刚故意尖叫的观众此时都吓得?一片森森的沉默。 阮时乐齿间紧紧闭合,手臂肌肉僵硬已经不自觉捏成了拳头;死寂的影厅鬼笑萦绕,脖子背后冷阴阴的。 仿佛背后就是无边的黑暗,一团黑影朝他脖子慢慢凑近,像是冷不丁从?湿气中冒出什么异类。 后脖颈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他丧尸都见过,此时临危不乱,双眼?一凛,抬手朝肩膀黑影打去。 黑暗中,一只奶白髮光的手臂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 「啊……」 「不好意思……」 谢玦原本倾身的姿势默默撤回,无声端正了,舌尖抵着被扇的吃痛的脸颊,一言不发的盯着大屏幕。 屏幕亮光闪烁,他侧面一动不动,像是看得?十分专注。 他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但阮时乐哪里?好意思。 他那一巴掌力道用了十足的力气。 看殭尸太过入迷,一下子带入了末世丧尸,压根没想到谢玦会?凑过来?。 这也不符合谢玦之前的冷硬傲娇作风啊。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你是不是怕。」 「不怕不怕,我保护你。」 阮时乐小声的急促的求原谅,趁周围观众被剧情吓的尖叫飞声,他双手攀上谢玦的脖子,亲了亲黑暗中那隐约可见的五指印。 「玦哥对不起嘛。」 阮时乐的嘴角沾着甜腻的爆米花气味,黑暗中甜的谢玦喉咙发紧,眼?眸微动,低声道,「没生气,坐好。」 「我不。」 阮时乐见撒娇有用,直接把中间的活动隔板放上去,抱着谢玦腰腹,把谢玦的手掌放在他脸上,「我怕怕。」 阮时乐就这样窝在谢玦的怀里?,看了一整场电影。 看着看着,他忘记了因为看得?太沉浸误打谢玦的事情了,观众被剧情吓得?尖叫,他还低声吐槽。 「有林叔在啊,怕什么,鬼吼鬼叫的。」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时,观众心里?都空落落的。属于林叔的时代不可复制,这场短暂的两个小时,像是与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匆匆见了一面后,又要离去。 淡淡的遗憾萦绕影厅。 有一个小学生不肯走,他家长就使劲儿?拽着孩子胳膊走,强拉他出去。 此时散场人还挺多的,这动静一闹,视线都看了去。 恰好阮时乐在那孩子过道旁边,谢玦忽的揪着他手腕,像那个家长揪着孩子一样,周围人的视线都落他身上了。 又被当?做孩子,阮时乐觉得?丢脸,不满嘀咕道,「你揪我干嘛,我又没赖着不走。」 谢玦淡淡道,「你眼?睛只看热闹不管脚,我不揪着你,摔倒了更出丑。」 阮时乐见谢玦还有点气,明亮的灯光下,五指鲜红……他不敢呛着来?,拉着谢玦的手腕,乖顺的挨着他走。 谢玦接近190的身高,气质和?长相身材绝佳,本就吸引人注意,更别说他脸上出现?的那五指印了,十分吸睛。但他本人一切视若无睹,只牵着阮时乐的手,将?人锁在身边走。 出了影厅,阮时乐让谢玦在休息区的沙发坐会?儿?,两杯可乐都进他肚子里?了要去卫生间。 谢玦便坐在沙发上等阮时乐,他拿出手机,就见【提篮桥再就业】群里?消息99+。 「杜无量」:谢总新?婚快乐,阴阳调和?财气生,什么时候摆喜酒。 「刀啸天」:玦哥动作迅速啊,雷霆手段小弟我刀啸天佩服的五体投地。 「竹常发」:「图片」「图片」两箱套套各种?口味全包干,一点薄礼「微笑」「微笑」。 「屠亮顶」:给竹爷先磕一个,玦哥封杀你的时候我就不上坟了。 「屠亮顶」:趁年?轻多养肾,一秋三肾虚,补肾好气色。我这有一味良方,需要扣6自取。 …… 谢玦看着群里?各种?热闹,疑惑他们和?阮时乐的关系这么近了? 临时结婚的事情,昨天一晚上加今天白天阮时乐都和?他在一起,没见他玩手机。 「谢玦」:阮时乐什么时候给你们说的? 「竹常发」:他朋友圈发的。 谢玦点开阮时乐的朋友圈,更新?动态还是前天骂孙流林的。 手指都陷入了沉默。 「杜无量」:哈哈哈,我敢肯定玦哥又被屏蔽了,现?在就在翻乐乐的朋友圈。 「刀啸天」:咱们乐乐威武。振夫纲! 第97页 「竹常发」:玦哥好惨,配偶发的结婚朋友圈,当?事人是最后知道的,还是从?群里?看到的。 谢玦看着群里?人笑得?乐不可支,面无表情的关闭手机。 他沉默不言的看着窗外高楼大厦,气势低沉。 坐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剪影,侧面轮廓立体俊美,只是冷白皮的红手印尤其突出。 「先生,您的脸,要紧吗?」 谢玦听见声音回头,是一个陌生人,他道,「谢谢,但不关你事。」 声音又冷又硬。 那人面色有些?尴尬,但鼓起勇气好不容易搭讪,这样帅的人神共愤的多金帅哥居然被小男友打脸,完全是一个可以乘虚而入的机会?。 「那个男孩子也太兇了。」 「那个,我包里?有口罩,你要吗?」 阮时乐一出来?,就见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男人,杏仁眼?尖下巴脖子带着美乐珠项鍊,一脸疼惜的给谢玦递口罩。 珠宝品味不评价,但看人眼?光倒是火眼?金睛。 他迈着轻松的长腿大步走近,谢玦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目光越过陌生人,朝阮时乐看了去。 阮时乐睁着无辜的圆眼?,「老公,这谁呀。」 谢玦眼?神瞬间被那笑盈盈的眼?眸抓牢了,黑眸紧绷了一瞬,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下,像是极力压下要扬起的弧度。 谢玦低声道,「不认识,说你坏话的。」 那人神色绷不住的尴尬,见正主来?了,看清阮时乐的脸也觉得?毫无胜算,神色讪讪道,「您别误会?,我是看到这位先生脸上的伤,才多问了一嘴。」 他说完,就飞快走了。 阮时乐把买来?的冰袋和?口罩给谢玦,「我老公真受欢迎。」 谢玦淡然接过,耳朵却红了。 阮时乐刚准备凑近看看,谢玦就撇过脸,拿着冰袋敷脸。 侧面耳朵真的很红,一种?学神被学渣一巴掌拍下神坛的错觉。 阮时乐小声道,「耳朵也被误伤了吗?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玦轮廓冷酷,没理他。 阮时乐识趣闭嘴,乖乖挨着谢玦坐下。 他刚坐下,手机就弹出了消息。 「谢裊」:废宝,大哥强迫你去结婚了? 阮时乐看了谢玦一眼?,回復了个问号。 我发的朋友圈难道不是很有爱吗? 【一不小心就结了个婚,谢先生别太爱,有负担。「结婚证图片」「小熊□□转圈圈」】 阮时乐瞅了瞅,怎么都看不出来?强迫吧。 「阮时乐」:怎么这样说? 「谢裊」:你看大哥发的那条朋友圈。 嗯?谢玦从?来?不发朋友圈啊。 阮时乐点谢玦头像,才发现?他朋友圈换了背景,之前是一片深海星空,现?在是油画,画的山野草坪躺着个两人,还开着零星的黄花。 有一种?可以躺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不过朋友圈还是空白一片。 阮时乐也懵头一片。 「阮时乐」:没有啊。 随即,谢裊甩了张截图过来?。 是谢玦发的朋友圈: 【被家暴的第一天。】 配了两张图,一张是打码个人信息的结婚证,只露出他们两个肩并肩的红底白照。一张是侧面轮廓鲜明的红手印。 郑叔在下面评论了一个「恭喜恭喜。」 阮时乐一愣,谢玦怎么这样啊! 面上看着说不计较,背后发朋友圈屏蔽他污衊他! 没待阮时乐蹙眉,手机弹出来?更多消息。 杜无量他们都纷纷来?问是不是被逼婚了,是不是奋起反抗失败了。 这都什么啊? 阮时乐看向?谢玦,把那条截图怼谢玦眼?前,扬着眸子,「谢玦,你这条朋友圈怎么解释?」 「刚结婚你就管这么严?发朋友圈还要给你解释?」 阮时乐见谢玦还侧着脸看都不看,赌气道,「你看不看,不看我强吻你了。」 谢玦抬眸看了眼?。 然而也仅仅是看了眼?,又垂眸冰敷。 阮时乐委屈道,「你为什么污衊我故意败坏我名?声,我明明是不小心打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谢玦看着身边的笨蛋,语气十分冷淡。 「实话实说,这就是我配偶打的,不是家暴是什么?」 什么配偶,说的阮时乐脸颊一热,他后知后觉对这条朋友圈品出一丝炫耀。正如他发的那条一样…… 他不确定的看向?谢玦,谢玦眼?里?意味深长的捉摸不定,以及一丝嫌弃的目光让他又臊又恼。 他鼓着腮帮子气唿唿质问: 「那你干嘛屏蔽我。」 「还说我是你配偶呢。」 「有髮结婚朋友圈屏蔽自己配偶的?」 谢玦冷笑,「有,我配偶就屏蔽了我。」 阮时乐脸色一滞,而后想起了什么,面色尴尬。 心虚的讪笑,「哎呀,这不是说明我们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嘛。」 庭有枇杷树 最终, 两人互换手机,把各自放出了冷宫。 逛商场时,两人路过上次那家奢侈品皮具店门口, 门口导购拉着伸缩围栏, 还有人排着队。 阮时乐对谢玦控诉道, 「这家店十分势利眼。」 第98页 阮时乐刚说完, 门口的导购员寻声看来,原本淡漠的面色忽的紧张, 立马僵着笑脸迎来。 说欢迎光临, 您贵为至尊vip店里商品任意挑选都可赠送。 一身西装弯腰讨笑, 同时又止不住的打?量休闲黑t的谢玦。 心想,这就是让他们?那?凶神恶煞的区域副总想登门道歉,但吃闭门羹的谢总吗? 谢玦不咸不淡的看了那?导购员一眼,阮时乐理都没理, 拉着谢玦要走。 阮时乐双手拉着谢玦手腕身体?别扭的前倾, 似一刻都不想在这店门口停留。 谢玦高, 直接把手臂搭在阮时乐肩膀上, 两人中间的手臂像拔河比赛似的, 走着走着, 阮时乐回头, 发?现自己已经被揽在了谢玦怀里。 谢玦低头笑了声,随着若有似无的偏头,遮住了阮时乐头顶的灯光,阮时乐抬头,阴影里中那?黑眸宠溺温柔, 又带着点抓住猎物的小得意。 好鲜活的谢玦啊。 阮时乐的脸腾地一下子热了起来。 他眼神闪烁,头顶的笑声更明显了。 他孩子气的较劲儿, 凶了谢玦一眼,踮起脚尖,手心贴了下谢玦的脸颊,发?现一样烫热,他才心满意足的哼了声。 两人就这样,像热恋中的情侣,脚步绕着商场走,两人视线像是玩捉迷藏,你先?捉住我,我也发?现你,你追我赶,无言中嬉笑打?闹,胜利的奖品就是不轻不重的捏着交握的手指。 但阮时乐娇气,谢玦稍稍重一点力道,他就要加重还回来。 他忘记了他们?是十指相扣,最后力道也反作用他的骨指。 见自己手指白中一片掐红,气的甩开谢玦的手,自顾自的在前面走。 可他腿没谢玦长,谢玦诚心气他似的,等阮时乐拉开几?步,他大长腿迈开两下,两人又手臂挨着手臂了。 阮时乐胜负心上来,一心要甩开谢玦。 刚准备拔腿就跑,反倒被长手臂勾了回去?。 「商场禁止小孩儿乱跑。」 阮时乐气的哼了声,而后似逮住他把柄似的,得意洋洋望着谢玦,「哦豁,你搞未成?年。你可真刑。」 他这声音清亮不大不小,路过的人都朝谢玦看去?。 眼神谴责十分明显,好像在说样貌再好也不能游离法律之外! 阮时乐噗嗤笑出声了。 谢玦押着他脑袋,神色漠然的镇定,只是大长腿迈的步子,阮时乐明显跟不上节奏。 阮时乐吁了声,「走慢点,不然你老婆都要跟丢了。」 谢玦淡然的面色微微破碎,嘴角弧度抽了抽,最终压不住的弯了弯。 阮时乐捂着胸口,「他喵的,谢玦你别笑了,笑得我心肌梗塞了。」 谢玦一秒冷面,「笨,是心花怒放。」 说完,两人都笑了。 这样打?打?闹闹逛了一圈,阮时乐发?现什?么都没看,于是又拉着谢玦重头开始逛。 还信誓旦旦道,这次坚决不为男色所诱惑,目标坚定的放在橱窗里。 逛的时候,买了两杯奶茶。 谢玦也没拒绝,因为他知道最后两杯都是要进阮时乐的肚子里。 果然,阮时乐一边教育谢玦不能浪费,一边美滋滋的吸两杯不同的口味。 阮时乐看见什?么店子都要进去?逛逛,对什?么都保持新鲜感,比谢玦这个五年没逛街的人还要激动?热情。 谢玦倒也陪着他逛,渐渐的,手上的购物袋多了起来。 阮时乐两手空空,与身后的谢玦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在前面探路,活泼的像是去?果林里摘桃子的幼兽。 他看到一个挺大门店,装修意式轻奢风,灯光明亮,拱形门的淡紫色墙壁上,白色led slogan夺目——「成?年人世界的一点甜。」 阮时乐喜欢吃甜品,正好想着谢玦的脚坐下来歇息下,想也不想就冲进去?。 但他刚迈步子,后衣领就被拽住了,他回头看谢玦,清凌凌的眼里带着疑惑问,「怎么了?」 「换一家。」 「为什?么?」 谢玦面无表情,「这是一家情趣用品。」 阮时乐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印象中这种店子,都在灰暗的角落灰扑扑的遮遮掩掩,这家竟然堂堂正正的灯火通明。 他搓搓手,「那?更要去?了。」 但下一刻,谢玦就强行揽着他肩膀,把他架着走了。 大长腿干不过更大长腿,更何况,他腿比起谢玦的悍利只能是纤细柔弱了。 阮时乐愤愤道,「没想到谢总是老古董老封建。」 谢玦不置可否。 阮时乐见状,垮着脸,一脸忧愁。 脑袋顶着谢玦的胳膊,双腿已经放弃了抵抗,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我们?的性生活能合拍吗?」 他盯着谢玦性感的喉结控诉,「这么老土死板,白瞎了你这些硬体。」 话一落音,阮时乐就被结实?的手臂锁住了脖子,小脸被迫仰起来望着谢玦,只看到一双幽深晦暗的黑眸带着警告。 「啧,还不让说了。」 谢玦面色镇定,要不是环住他肩膀的手臂肌肉都鼓起来了,还隐隐有加大力道的趋势,阮时乐还当他真不在意呢。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 环着脖子的手臂力道还是没松。 第99页 阮时乐卡着唿吸,只能嘴巴求饶。 「我们?很合拍。」 他垫着脚贴着谢玦的耳朵道,「谢总肯定很厉害的。」 那?黑髮?边的耳朵躲过,肉眼可见的红了。 脖子上的手臂放了下来,然后十分强势的拽着他的手腕,接着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这男人自尊心真强。 谢玦害羞了! 阮时乐得意的一路嘿嘿笑,谢玦脸色黑的十分别扭,他手指用力捏阮时乐的手指,阮时乐疼的嗷嗷叫后,他才老实?下来。 逛街走走停停,直到华灯初上,他们?进了西餐厅。 西餐厅在商场顶楼单独一层。 两边玻璃墙临江,傍晚烟波浩渺灯光点点,一旁过个廊桥就是通往酒店的电梯。 很多情侣都是约完会?直接去?了酒店,据说是一家高端的情趣酒店。 阮时乐暗戳戳的朝廊桥那?边看了眼,正探出小脑袋时,谢玦掰正他脖子,冷冰冰道,「别想了。」 阮时乐噘嘴,「好无情一男的。」 进了餐厅,就感到四周一股浪漫热气与矜持冷气的奇妙融合,兼有花香、肉香、口蘑味道和漂亮桌布气味。 灯光晦暗低沉,烛焰映在银罩上,桌上一丛一丛花蒙了一层水汽,反射出微弱的鲜亮光线,饭巾摆在宽边盘子里,叠成?主?教帽样式。 琴师拉着不疾不徐的小提琴,娓娓道来的朦胧的梦幻,处处透着浪漫气息。 谢玦预约了位置,临着窗的黄金视野卡座。 他们?一落座,身穿燕尾服的侍者递来菜单,轻手轻脚的将小食放置餐桌上。 阮时乐打?量着餐前法式面包和昆布慕斯搭配金枪鱼和海胆的开胃小碟,看起来味道还不错。 谢玦透过菜单边缘,见阮时乐像猫儿似的目光挑剔着小食,一一报菜名问他要吃什?么。 菜单全?法文还没有配图,谢玦下意识认为阮时乐看不懂。 「我自己又不是没眼睛,我自己看。」 「我要一个和牛佐鸭肝,然后其他的招牌菜都来份。」 谢玦看了阮时乐一眼,确定他不是瞎说,而是真看得懂。 而阮时乐还无知无觉,那?勺子吃开胃小食,抿着一口慕斯果冻说好吃,舌尖穿过细白的牙齿,一点一滴的舔着。 明明是蛊惑人心的色-欲,但阮时乐做出来却是一副淘气又无忧无虑的样子。 可能消失的五年,阮时乐过的也还不错。 等菜的间隙,悠扬的琴声深情款款的,好似恋人在耳边低语。 卡座之间瀰漫着如梦似幻的暧昧,烛光亮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又同时看向了窗外。 窗外,一轮红日拥着江面轻吻,江面水光羞涩的躲避,江面由半江瑟瑟半江红,直至水乳交融,日头沉了下去?,变成?泼撒的水蓝。 水天一色中,一盏游船挂着红灯笼破开水面缓缓而来。 阮时乐正看江景落日看得出神,忽的,左侧方的临江地标103大厦灯光亮起。 灯光反射过来氤氲着阮时乐的左侧脸颊,清浅的水眸上,映着几?个红通通的大字,阮时乐唇瓣蠕动?,轻声念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这座地标表白墙,每天都有各种示爱标语。 人家都说甜言蜜语是糖衣炮弹,就骗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反射的红光落在玻璃上,阮时乐手托着下巴,睫毛落下长长的阴影,白净的脸有几?分胭红。谢玦靠着玻璃那?侧的脸,也染上了几?分浅淡的红晕,玻璃上的侧脸剪影一动?不动?的看着桌对面的人。 桌对面的人没有察觉,阮时乐的视线还落在那?大厦led字上,淡淡的红光在他眼里闪烁,散漫略有无聊的瞳孔咻地放大,他脸朝玻璃贴近了,眨眨眼,疑惑念道: 「to 乐乐?」 江边游船逐渐停泊靠岸,几?只悠闲觅食的长足白水鸟惊得掠水而飞。 阮时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玛瑙蓝的餐布上,指腹按着桌面,粉色的月牙弧度逐渐绯红,他慢慢扭着脖子看向谢玦。 谢玦正端着一杯红酒放在唇角处,察觉到他的视线过来,掀开眼皮,深渊般的眼底有些期待的悸动?和别扭的波纹。 薄暗中,阮时乐张了张嘴,拧巴的手指从桌上撤了下来,无意识的搅动?着餐布金穗,嘴角紧抿了到底没声音。 大厦的红光还在闪烁,映着两人各异的神情,无非就是一个进攻,一个吓得后缩。 气氛架着阮时乐,不能像平时那?般放松打?趣,他不得不抬头认真看谢玦。 谢玦那?黑眸像是锁定他的凶兽,那?眼里的几?分紧张和期待,滚烫真挚到让他心里生了阴暗面。那?或许,只是披上的一层博得同情的外衣。或者是坠下深渊的钩子。 不知道为什?么,阮时乐有点想哭。 为自己的怯弱还是什?么,可他坚决不会?让自己沉溺的。 可两个世界只有谢玦一人对他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反而觉得安心是归处。 他阅歷不深,只凭着人的本能要么装聋作哑,要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没有游刃有余周旋博弈的能力。 他如果贪得更多,恐怕这点赖以生存的安心都会?被他搞砸。 第100页 复杂的情绪暗涌,想要冲破心防,阮时乐却像一屁股坐在井盖上一般,抱着膝盖埋着脑袋,死死的捂住。 他不知道里面会?出来什?么。 他天生迟钝又敏锐,习惯的把所有事情钝化。 这样,事物所有接收开关和解释权都在他手里,他不会?放任自己被不断的伤害。 琴声换成?更低鸣的私语了,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烛焰映在银罩上,比原来显得长了。 阮时乐鼓了鼓腮帮子,朝谢玦瞥了眼,浓稠的晦暗光线里,谢玦的眼神太重了,压的他眼皮承受不住。 最终低掩着眼睑,干巴巴的说了声谢谢。 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琴声也停了。 闷沉就像默不作声的蜘蛛,在暗地结网,结成?一个密闭的茧,里面关着他和谢玦。 他们?要面对面,给?出清晰的回答吗。 然而什?么是清晰的? 短短两个月不到,能有多清晰呢? 阮时乐抿着嫩粉的嘴角,阻止自己再入深巷。 窗外的红光逐渐暗淡,低暗的黄晕侵蚀了谢玦侧脸,轮廓显得格外稜角分明的冰冷,深邃的黑眸蒙上一层阴翳。 薄唇抿了口红酒,谢玦轻晃着酒杯,暗自嘲笑,他又着急了。 谢玦放下酒杯,不轻不重开口道,「你眼皮子真浅,这点就感动?的哭了。」 「你还记得你说走肾不走心的宗旨吗?」 三言两语就挑起了阮时乐的反骨,他抬头瞪了谢玦一眼,唿吸吞咽,才发?现嗓子被泪意灼烫的干痛发?紧。 尽管如此,他还是反击道,「谁哭了,就这么个老土形式,也就你自我感动?吧。」 暗淡的圆眼重新恢復了水灵灵还兇巴巴的。 谢玦还品出了些委屈可爱。 恰好,这时候侍者推着两层的餐车过来送餐。 谢玦对侍者说要一杯佛手柠檬红茶。 阮时乐没管谢玦,暗自轻吸着鼻尖,低着脑袋,拿刀开吃了。 吃了会?儿,一只修长冷白的手在他面前放了杯果茶。 阮时乐抬眼,谢玦淡淡道,「润润嗓子。」 「哦。」 阮时乐咬着吸管,滋熘满管果汁,滞涩的咽喉瞬间清爽通畅,随着吞咽连肺部的浊气都一扫而空,眼底水眸都亮了几?分。 谢玦看他那?样子,刚刚垮着脸像是天塌了,现在又像是雨后剔透的水珠了。 谢玦端起红酒杯朝阮时乐举起,一本正经道,「谢谢你愿意和我结婚,今天的日子,因为我们?赋予了新的意义?。」 阮时乐一怔,他也想拿红酒杯,但在谢玦眼神示意下,他不情不愿地拿起果茶玻璃杯。 阮时乐撇撇嘴,不过也怕自己喝酒管不住自己嘴去?亲谢玦。 这样的气氛下,想想就很尴尬了。 红茶厚玻璃杯和红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玦酒到嘴边,顿了下,朝桌对面看去?,阮时乐仰着下巴喝果茶的时候,眼睑薄亮弯弯像月牙,掩着一泓湿漉漉的清泉。 他一睁眼,眼里重新恢復了往日的鲜活与没心没肺。 谢玦嘴角也松弛了,轻轻抿了口红酒,酸涩但也回甘,让人沉醉。 阮时乐忽然开口,「谢玦,你说的很对。」 起码,今天的日子,是他们?一起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这是继他生日后的第一个不同的日子,他也愿意大方的赋予它不同的意义?。 但还是和生日有些不一样,那?是他一个人揣着的秘密,但今天会?有另外一个人一起记得。 阮时乐撑着下巴,对谢玦道,「你这人还是有些情趣的。」 谢玦没搭话,端起他面前的牛排,拿刀叉小块切好后才递迴给?阮时乐。 以前,阮时乐觉得平常的举动?,现在再也迟钝不了了。 他小口小口的吃下谢玦切好的牛排,好像品味出一点东西——谢玦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这种没头没脑的感觉,生出一种浸润心灵的溢满,就像雨季的湖水,不觉之间涨满了水边的庭园。 两人吃完晚饭,才晚上7点多钟。 微醺的天空就像湖水表面,微微含着忧郁,又贪恋人世间的烟火。 正是返程高峰期,一路都在堵车, 阮时乐小脸贴着车窗,下巴搁在白嫩的手指上,漫无目的的望着匆匆忙乱又瀰漫幸福的街道。 人们?都往家里赶,他们?也往家里回。 家里…… 这种莫名的悸动?还没等阮时乐抓住,一道公交晃悠悠的停在了他眼前,整条道路堵成?猪肝色,公交车一声嘆息似的熄了火。 阮时乐视线被挡,与公交车身海报面面相觑。 海报是顾景游戏公司的宣传海报,黄通通的,在晦暗的夜色中十分亮眼。 阮时乐拉上窗帘,嘀咕了一句像随地拉shi一样噁心。 谢玦听见这愤懑的嘀咕声,轻捏他脖子,将人揽了过来,「怎么了?要上厕所?」 谢玦问的自然而然,像照顾孩子似的,阮时乐有些别扭,又有些怪异的欢喜。 「不是。」 「我一路上看到好多公交站、公交车身都有顾景游戏公司的海报,铺天盖地的。」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了,「哦,谢耀祖不是说要开什?么股东大会?吗?」 第101页 阮时乐看到顾景游戏公司势头正勐,这才想起谢耀祖为了制掣谢玦,要把谢玦踢出公司。 谢玦看阮时乐小脸皱巴巴的,拇指抚平他眉头,「临时股东大会?也要提前十五天通知,过几?天我可能要忙起来了,要去?公司办公。」 阮时乐一听,嘴巴都嘟起来了,水润润的眼里满是担忧,「要紧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挎着脸闷闷的。 谢玦揉揉他脑袋,「没多大影响。别担心。」 阮时乐重重嗯了声,抱着谢玦脖子,mua了口。 「谢总最棒!」 「谢总就是我的神!」 原文中谢玦不是被顾景打?败的,他是精神问题坠楼。现在他穿过来了,没有替换药物,谢玦好好吃药自然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阮时乐顺着谢玦的胳膊,又团到了谢玦的怀里,头枕在他肩膀上,仔细看着谢玦的脸。 一瞬不瞬的,一寸一寸的。 「怎么了?」 「没有。」 阮时乐像一个医生下诊断书似的,「健康、有力、自律、精神充沛、能活到九十九、」 谢玦笑了下,「那?阮神医,你能活多少?岁。」 阮时乐故作神秘道,「医者不自医。」 「行,那?请阮神医不要离开我这个病患。」 阮时乐没心没肺哈哈笑了,挠着谢玦那?流畅冷厉的下颚,「你神情认真的好入戏。」 谢玦低低嗯了声,垂头吻了吻唇角边的手指。 回到庄园,晚上8点半不到。 下了车,谢玦问阮时乐困不困。 阮时乐脑袋一摇,眨巴眼,小声问,「要开始洞房花烛环节了吗?」 谢玦无语捏他腮帮子,「小黄人。」 「喜欢吃橘子吗?我带你去?果园转一圈。」 「非常喜欢,我还没摘过橘子。」 不过,阮时乐懒得走路了,直接搭了谢玦的轮椅顺风车。 谢玦的轮椅后端底部加了两个伸缩脚踏板,阮时乐站上去?,手扶着轮椅背部边缘。谢玦开的慢,10码不到,在宽阔的夜路上晃着。 迎面的夜风夹着山雾吹来,沁人心脾的爽,阮时乐长大嘴巴唿吸着,还要谢玦也长大嘴巴。 「太蠢了,不要。」 「要面子,你会?错过太多快乐!」 临近果园的时候,夜风还有橘子的柑香,葡萄的清甜。 谢玦闻了下,风里还有阮时乐衣服上的柠檬青草味,以及活力笑声的清爽纯净气味。 沉醉的天色玫瑰粉淡淡的,夜色宛如浓稠的水墨画,一轮明月渐渐在果园上空升起,一排星星点点的路灯下飞蛾在祭献似的飞舞。 阮时乐哗地跳下轮椅,朝果园小径奔去?。 谢玦提醒道,「注意点,果园里开了水渠,小心踩里面。」 阮时乐兴奋地跑,头也不回道,「看着呢,这水渠七拐八拐的,月亮下是白色的,水泥路是青黑色的。」 果园裹着透明的雾纱,但半青半熟的黄橘皮挣脱了朦胧,月色下泛着光泽,像栖息枝头的萤火虫悄悄酝酿着秋收。 阮时乐摘了一个,轻轻掰开,清爽的橘子气味散在鼻尖,一瓣瓣饱满的果肉裹着白色橘络,看着十分生津开胃助消化。 阮时乐偿了一瓣酸甜口的,惬意的眯着眼睛,掰了一瓣不由分说塞谢玦嘴里。 谢玦抿着橘子,看着阮时乐橘汁浸润的唇瓣,脸颊酸的鼓鼓的,「好吃吗?」 「嗯,很喜欢。」 阮时乐说着,就准备往果园深处走,但谢玦道,「里面不是橘子树了,九九颗橘子树在这片外围。」 「九十九颗?这么清楚?你自己种的?」 「嗯。」 「唔,九九算是个好兆头,果然都说有钱人门前一颗树都是风水布局。」 「不过这些树看起来也没有很大,差不多手腕粗。」 「嗯,种了五年。」 阮时乐期待道,「那?没一个月,这些就都红了啊,倒时候可以在橘子树上躺着吃。」 阮时乐想着丰收的场景就激动?了。 他掏出手机,拍了这片橘子林,发?了个朋友圈。 【夜袭橘子林,谢总种的橘子味道不错。「图片」「图片」】 阮时乐刚发?完,朋友圈冒出小红点1,心想谁这么速度,点进一看是谢玦。 谢玦竟然是第一个点赞的。 还评论了:【你喜欢就好。】 阮时乐刚看谢玦掏出手机,神情认真专注,以为处理什?么公事,哪知道在刷朋友圈。 难得。 「我们?都在一起,这还有什?么好互动?的。」 谢玦淡淡道,「你管的真宽。」 随后,谢玦像是被这句话激起脾气似的,翻着阮时乐的朋友圈挨个点赞。 最后手都酸了,也架不住阮时乐一天四五条。 阮时乐抢了谢玦的手机,不让他点。 橘子林蚊子多,阮时乐被叮咬了几?个包,谢玦一路给?他喷花露水都没用。 最后阮时乐摘了个橘子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阮时乐看了眼手机,他哦的惊嘆了声。 这个人是谁啊,给?他这么长的评论。 中文学渣的阮时乐扫一眼没看懂什?么意思,点进去?头像一看,竟然是谢唯白。 第102页 他什?么时候有谢唯白的微信号了? 估计是之前原身加的好友。 阮时乐又仔细看了一遍评论,还是没看懂。 【园有橘子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今摘之,为博小先?生一笑,小先?生一笑,恰似吾妻年少?时。小先?生为吾与吾妻之后,今摘之,为庆小先?生婚嫁之物,愿伉俪情深,不输吾与吾妻,望白头偕老,不似吾与吾妻!】 下意识不爽谢唯白,但看在他长评打?字艰难的份上,阮时乐还是礼貌回復了: ——你学的对。 嗯哼 领证后的?第?二天, 阮时乐早上十点下楼吃早餐。 趿拉着一双淡粉的?鲨鱼凉拖鞋,下楼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响着,毫无节奏的?, 慢吞吞的?;双眼皮有些水肿的?薄亮, 半含着水眸了无生趣的郁闷。 手臂插兜立在暗淡的?楼梯上, 想起昨晚谢玦的?态度, 气的甩腿踹了脚后跟的拖鞋。拖鞋在地?毯上弹跳几?下,划出利刃的?弧线, 两片紧抿的唇瓣才发泄似的哼了声。 昨晚的经歷让阮时乐早上闷气, 现在起来空无一人, 更让他?烦闷。 他?脑袋还未彻底清醒,只凭着骨子里?娇纵的?本能乱发着脾气。 他?一跃跳下三五阶梯,对着躺尸的?鲨鱼拖鞋踢了又?踢,最后捡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 嘴里?嘟囔道, 「辛苦你替谢玦受罪了。」 来到餐厅, 餐点有些夸张的?丰盛, 十全大补汤应有尽有, 甜点和水果都显得侷促拥挤, 又?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往日不管如何?, 阮时乐看?到美食就像小馋猫无忧无虑的?。 此时却扯着哈欠,兴致缺缺,漂亮的?唇角一起床就撅着,清浅的?眼瞳百无聊赖的?转熘着。 汤勺在珐瑯瓷碗碰出清脆的?声音,静静的?餐厅, 滋熘滋熘的?响着喝汤的?声音。 这时,窗外轮椅轱辘声响起, 阮时乐耳朵一动,抬头朝窗看?去,一个粗长的?红色充气人偶在空中飘着,欢快舞着。 那是什么? 阮时乐跳下椅子,没管地?毯上的?拖鞋,光着脚朝前厅走去。 按下墙上电动门开关,大门缓缓而开,清爽的?晨光空气毫无阻碍的?流泻进?来,落进?阮时乐圆睁的?水眸。 石阶下,红色的?结婚拱门赫然鲜艷,左右圆柱印刷着「喜结同心?百年好合」的?加粗白字,拱门上是「新婚快乐」。 两边三米多高的?红色充气人偶,前胸后背上分别写着「阮时乐」「谢玦」。 人偶细长的?手正在空气中互殴,松树枝头一只呆头雀一眨不眨的?望着这两个莫名「生物」,还有一只鸟雀像裁判似的?围着两只人偶飞,像是起闹打狠点,又?像是扑腾翅膀拉架。 阮时乐也一副开了眼的?神情。 缓缓看?向谢玦。 谢玦坐着轮椅从?红毯上缓缓驶近,他?像刚运动完洗完澡,额前黑碎发湿着几?缕,眉眼黑润薄唇微红带着攻击性,侧颈上鼓起的?经脉透着遮不住的?荷尔蒙。 初秋的?清晨宛如春光般明媚,那枝头上的?呆头雀喜气喳喳地?叫了两声,听的?阮时乐嘴角乐了下。 阮时乐他?自己都不知道,脸色一扫阴霾是个肉眼可见的?神情转变,但石阶下的?谢玦看?得分明。 他?舔了舔嘴角,一副要发泄怨气的?模样,在高高台阶叉腰道,「这都是什么?」 谢玦谨慎道,「问?郑叔。」 「哈?郑叔这么正经的?人,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玦看?着存心?找茬的?软嘴巴,腮帮子气唿唿的?,看?着又?委屈又?憋闷。 「你怕是不知道郑叔全名。」 阮时乐看?向一旁郑叔。 郑叔笑眯眯道,「我?全名郑经仁。」 …… 阮时乐干巴巴的?哦了声。 气囊鼓风机还在嗡嗡响动,两个人偶在空中打的?不可开交,「阮时乐」先给「谢玦」一拳,「谢玦」一点都不让步,扯着「阮时乐」脑袋打。 阮时乐本就心?里?有气,看?到这样子更是撒气,瞪谢玦道,「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谢玦揉了揉额头,一旁郑叔笑着道,「这哪是打架啊,这是新婚夫妻亲亲爱爱的?亲昵。」 阮时乐更气了,瘪嘴道,「那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岂不是比人偶公?仔的?待遇还差。」 「人偶公?仔都同房亲热了。我?昨晚被谢玦关门外!」 「简直浪费郑叔的?十全大补汤!」 阮时乐说完气哼哼转身,白皙的?脚后跟韧劲十足的?绷着小腿肌肉,显出漂亮又?杀气沖沖的?小腿弧度。 砰的?一声,三米五的?电动大门被人手动砸上了。 震的?谢玦眉头跳了跳。 谢玦看?向郑叔。 隐隐透着无奈求助的?目光。 郑叔假装没看?到,背着手转身,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着阖上的?大门,检查了下大门没有磕损,不需要报修。 自言自语道,「门还挺结实的?,小少?爷手没夹着吧。」 谢玦道:「门受累了。」 郑叔:…… 一点都不体贴。 还领证第?一天把人关在门外,难怪人会大发脾气。 第103页 小少?爷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提出来去谢总房间呀,他?还那么小那么单纯,怀着满腔爱意忐忑敲响新婚丈夫的?卧室,结果被拒绝了。 这多残忍。 这回确实是谢总做的?不对。 郑叔想着,转身看?了谢玦一眼,还摇摇头。 按下墙壁上的?大门开关,门刚开了一个缝隙,郑叔就麻熘的?缩进?去了,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门。 像是怕放谢玦进?来似的?。 门轻轻阖上,外面静的?只有鼓风声。 空中两个人偶,刚刚还在拳打脚踢的?,现在已经抱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亲嘴了。 孤零零的?谢玦瞥了眼。 眼里?有一丝复杂的?羡慕。 他?刚准备驱动轮椅,就见餐厅玻璃窗上一个银灰色脑袋探头探脑的?,他?仅仅是余光一撇,那小脑袋就做贼心?虚的?闪躲不见了。 谢玦嘴角有抹淡淡的?笑意,轮椅经过缓坡到了大门前。 大门紧闭,电动门指纹锁安装在墙面一米六左右的?位置,谢玦刚准备伸手,但又?撤回了动作。 他?朝餐厅的?窗户撇了眼,被一堵突出的?墙体挡住了视线,于是他?缓缓将轮椅后退,果然,余光中有个脑袋在望着,额前碎发探出了窗,阳光下闪亮着一抹银辉。 那腮帮子咀嚼鼓动,嘴里?还叼着水晶虾饺,圆眼像放哨似的?盯着他?。 谢玦不动神色的?收回余光视线,他?轮椅距离电动门有些远,但从?阮时乐的?角度是看?不到的?。 他?只看?到谢玦轮椅停在门口,那手臂上反覆的?抬起又?放下,大门仍然没有开。 好像尝试几?次手臂有些发热,谢玦解开衬衫袖扣挽至手肘,手臂伸直再次尝试按门开关。 拉直的?小臂肌理十分锐利强悍,但冷白的?皮肤下经脉鼓动,像搅碎了细雪般脆弱,一种冲突的?凌乱性张力落进?阮时乐嘴里?。 他?鼓动的?腮帮子都不咀嚼了,盯了几?秒后,抿下微张的?润唇,像是后知后觉闪躲似的?,眼睛朝天空望去,那两个人偶现在还抱在一起你侬我?侬呢。 余光中,谢玦还在不厌其烦的?伸手按开关。 侧脸看?着有几?分无助的?死犟。 这样欺负谢玦,阮时乐也有点过意不去。 他?刚走到大门口准备通过猫眼看?谢玦,恰好,门外响起谢玦的?声音。 「乐乐,你给我?开开门。」 阮时乐耳朵贴着冷凉的?大门,却有些发热。 随即蹙眉气愤不平,昨晚提熘着他?后衣领将他?轰出门,嘴里?冷冰冰的?喊「阮时乐」,现需要他?开门就喊「乐乐」。 但他?也不是小气的?人。 阮时乐眼睛贴着猫眼,昂扬着清亮的?嗓音,「开门可以?,我?给你开一次门,你晚上也要给我?开一次门。」 他?说完乐笑了。 有一种兵临城下,要强势的?暴君割地?赔款的?爽。 门外谢玦手捏着扶柄,忍辱负重似的?,声音格外低沉,吐出一个音节。 「好。」 阮时乐笑嘻嘻的?按下开关,站在高高的?大门中央,居高临下手指谢玦,「说,你昨晚为什么要拒绝你的?新婚伴侣。」 谢玦有片刻沉默。 茶室看?热闹的?郑叔神秘一笑,也就小少?爷当局者迷。 谢总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男色了,要是这个诱饵早早给了出去,鱼儿心?满意足跑了怎么办。 「我?说了昨天累了,怕给你的?体验不好。」 「我?真没骗你,你看?我?上午一直8点到12点復建,但是今天团队说需要适当休息。所以?10点多就回来了。」 郑叔听着谢玦面不改色的?撒谎,他?只是把8点到12点的?復建时间调成了6点半至10点半。 復建完回来,还能赶上刚刚起床的?小少?爷,陪他?一起吃早餐。 「好吧,那我?相信你。」 「那你腿没事吧,昨天也没走多少?步啊,一万步都没到。」 「没事,只是休息下就好了。」 「吃完早餐后,去车库看?看?,看?你喜不喜欢。」 阮时乐眼睛一亮,之前他?就给谢玦说过要学?车考驾照,但谢玦一直充耳不闻。 他?是有驾照的?,但原身没有,所以?还得走过场考下。 谢玦准备的?这个新婚礼物他?很喜欢。今后出门他?就可以?自驾了,多自由多爽。 阮时乐跟着谢玦兴沖冲来到地?下车库,本以?为会在一众豪车里?挑花了眼,但空荡荡的?车库只停了三辆车。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一辆定制款迈巴赫s680,还有一辆不起眼的?两百万老款宾利添越。谢玦的?衣帽间随便拿出一件珠宝都比车贵。 谢玦物慾确实好低,不过谢玦也不出门,要豪车确实没什么用。 阮时乐搓搓手,望了一圈没看?到他?的?车。 「我?的?车呢?」 谢玦掏出车钥匙,按下按钮,随着biubiu一声,一辆车缓缓从?迈巴赫身后出来。 车身星空蓝,车头银线条玻璃碳纤维设计,只是身长约两米,宽一米。 阮时乐傻眼了,竟然是一辆迷你布加迪威龙跑车。 第104页 这是他?小时候买的?玩具车!现在结婚了还要开玩具车! 谢玦见阮时乐失望的?神色,清了清嗓子道,「最高时速可达40公?里?,专为十岁儿童提供最完美的?驾驶体验。」 阮时乐掐着谢玦的?脖子,「我?要大车!要那种刺激的?跑车。」 「我?要那种传说中快到大腿发麻两眼失神的?跑车!」 「我?要那种震得浑身哆嗦的?豪车!」 「谁结婚了还开玩具车啊!!」 谢玦肩膀放松,任由阮时乐晃着他?发泄不满。 「晋江市交通管制严格,你还是先开玩具车,等熟练以?后,我?再看?情况决定。」 阮时乐要哭要闹,这简直是对他?车技的?侮辱! 他?狠狠抱着谢玦的?脖子亲了口脸,「玦哥~呜呜我?要大车车。」 「呜呜呜,我?已经成年了,我?不要玩具车车。」 「我?要那种刺激到飞上云端的?车车。」 「他?们都有,我?怎么能没有!」 「你的?条件都是摆设吗?你这点基本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说好成年人的?快乐呢!」 一顿控诉,谢玦面色不妥协的?淡然,只眼皮下,黑眸微微动了下。 安静的?地?库里?,阮时乐趴在谢玦的?身上闹了会儿,下巴上都咬出一排牙齿印了,谢玦岿然不动。 阮时乐闹不动了,沮丧地?哼哼两声。 知道谢玦因为车祸阴影,能让他?玩都算不错了。 暂时也只有这样了。 不过等他?把车开出地?面后,发现车连40码都开不到。 谢玦竟然启动了亲子控制模式,贴心?的?把最高时速限制在20码。 阮时乐从?驾驶室探出脑袋,气唿唿的?张大嘴巴道,「叫你声爸爸,敢不敢给我?解开时速限制。」 谢玦轻咳一声,威风不动,「不能。」 阮时乐不信邪的?试了几?次,结果一旦时速超过20,电机自动锁死了。 庄园道路幽静宽阔,林荫悠闲晃着光斑,路面上,几?只长尾斑鸠歪头梳理着羽毛。忽的?,跑车声浪袭来,惊的?鸟扑腾翅膀,结果回头一看?是一辆迷你跑车,慢悠悠的?晃来,于是又?停在原地?,漫不经心?的?继续梳理毛髮。 阮时乐有种被鄙视的?憋屈。 他?瞧着后视镜,谢玦的?轮椅正不紧不慢的?跟着身后。 他?的?跑车,连谢玦的?电动轮椅都跑不过。 跑车开在前面,却被轮椅制掣着,像是头狼在驯化一头年轻气盛的?奶狼。 阮时乐时不时不甘心?的?瞥着后视镜,他?快,谢玦也快,他?慢,谢玦也慢,地?上车身的?影子逃脱不掉轮椅的?碾压。 阮时乐干脆慢了下来。 道路旁大高的?树荫围拱着如黛绿夜空,阳光似碎星在间隙涌动,微风浮动,像无数降不下来的?冰凝雪片,闪闪烁烁。 反光镜里?,阮时乐时不时和黑眸相碰,清浅的?水眸瞥了下,随后把水润的?唇角贴近镜面,接了个吻。 轮椅停了下来。 阮时乐胭红的?唇角一扬,脚踩油门,轰了一车尾气扑在谢玦脸上。 谢玦嘴角抽了抽,深邃的?眼底闪着细光。 轮椅咻地?加速,一道漂亮的?影子沖前,又?一个利落的?漂移,轮椅停在了银色车头前两米处。 还美滋滋的?阮时乐看?着突然出现面前的?谢玦,吓得慌忙踩剎车。 他?跳下车,严肃着小脸,「你有病啊,这么危险,我?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谢玦道,「它有智能防撞系统。」 阮时乐哼,「是我?技术好!」 谢玦不置可否,轮椅伫立在车前不动,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你追堵着干嘛。」 谢玦嗯了声,点了点唇角,「要刚才那样。」 「刚才那样?」 金鱼记忆的?阮时乐一脸茫然。 就在谢玦别扭又?有些绷不住沉稳的?脸色时,阮时乐恍然大悟。 「哦,追上来要亲亲啊。」 谢玦有些面热,但阮时乐刚迈开步子,他?就张开手像是迫不及待接住似的?。 不过,手机铃声响了。 「接啊,我?看?干什么。」 谢玦这才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急促,一串串的?,谢玦松弛的?嘴角有些紧绷的?严肃。 挂了电话后,谢玦道,「有个紧急会议,不能陪你了。」 阮时乐听的?别扭,「我?又?不是孩子,不需要你陪。」 他?说完,俯身亲了亲谢玦嘴角,脱口而出道,「去赚钱吧,赚钱多多。」 头顶树叶沙沙响动,时空好像交错迴响,一道稚嫩的?童声在谢玦耳边迴荡,「小玦哥哥,今天也赚钱多多啦。」 谢玦唿吸一顿,黑眸染上阮时乐看?不懂的?神色,暗涌的?波纹克制着隐忍的?光,像是要淹没了他?。 阮时乐手臂冒起鸡皮疙瘩,不安问?道,「怎么了?」 谢玦拇指扶了扶阮时乐嘴角,轻轻吻了下,「没,只是开心?。」 他?说完,又?亲了下阮时乐的?额头。 地?面额头相抵的?影子,莫名有几?分珍视神圣的?意味。 第105页 阮时乐摸着眉心?,看?着那俊美的?背影远去,穿过绿光斑驳的?大道,驶进?一片刺眼的?白晕中,光吞没了那道利挺的?背影。 阮时乐摸了摸心?口,皱着眉头,不明白这种突兀涌起的?酸涩是为什么。 他?在原地?顿了会儿,心?想估计还是昨晚熬夜有心?律不齐的?毛病了。 阮时乐跳上车,开着玩具车在庄园里?晃悠。 开了几?圈后,觉得一个人没什么趣味,放过路面那些幽静的?光斑,又?慢悠悠的?开回去。 他?没开进?地?库,一个姿势利落的?倒车入库,停在别墅门口的?停车位前。 但是下车后,发现车身没正。 于是阮时乐又?上车重新倒车,结果试了好几?次后车头还是歪的?。 他?挠挠头,刚刚在谢玦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车技好,连车都没停正,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他?又?下车,猫着脑袋左右张望一番,见没人,于是抬着车身手动搬正了。 回头再仔细看?了眼,嗯 nΑnf ,停的?漂亮。 随手拍了张,发了朋友圈。 【新婚礼物玩具车。[图片][图片]】 一张图片是玩具车全身,一张是跟在车身后的?轮椅,谢玦一脸威风凛凛的?气派。 只是与玩具车格格不入。 下面一群人哈哈哈,谢裊更是说,这其实是她们晋江地?方风俗习惯啦。 阮时乐哼了声,那你们晋江真是封建落后。 他?刚进?室内洗完手,手机来电话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 阮时乐因为被骗钱的?经验,被谢玦提熘在电脑前,恶补电信诈骗案列,现在对陌生人电话都不接的?。 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对方自然会打第?二次加简讯留言。 手机锲而不捨的?震动一番后,阮时乐还是接了。 「哪位?」 「是我?。」 阮时乐纸巾擦手的?动作一顿。 听筒那边是有些熟悉的?男声,夹着浓厚不破的?气泡音。 他?平时说谢玦气泡音,是自然而然的?低沉性感酥的?耳朵发热,然而这位,像是嗓子里?含了个哈蟆似的?。 阮时乐听着莫名没耐心?,「谁,什么事。」 听筒那边有些停顿,似在控制唿吸,语气平稳道,「我?,顾景。」 「哦。」 「前老闆啊。」 一句话就灭了顾景的?暧昧气氛,顾景沉着语气: 「你和谢玦结婚了?」 「协议结婚?」 阮时乐自己都弄不清,再者也没义务告诉顾景。 「关你屁事。」 顾景像是被阮时乐喷了一脸嫌弃似的?,他?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 「阮时乐,你现在这么无情吗?」 「你是在恨我?当时把你送到谢玦身边对不对,我?现在事业逐渐稳定了,我?可以?接你回来。」 「我?之前把你送到谢玦身边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要是我?事业没起来,你也有个好的?归属,但现在我?事业上升了,我?想我?有能力把失去的?宝贝接回来。」 阮时乐啧了声。 「嚯,我?以?为顾总是要威胁我?继续做什么事呢,不然就拿着之前的?聊天记录或者照片去给谢玦告发。」 顾景一顿,不到万不得已,他?自然不会走这步。 但阮时乐自己说出来了,说明这点他?已经和谢玦坦白了,谢玦也接受了。 很好,谢玦就这么喜欢阮时乐吗。 那他?就更有兴趣把阮时乐抢回来了。 他?本来对谢玦只是敬畏的?对手,没私人恩怨,但上次宴会上谢玦那轻蔑目空一切的?眼神,侮辱了他?。 他?会让谢玦付出代价。 谢玦喜欢的?人会再次归他?。 他?的?公?司,不,谢玦还有什么公?司,快被赶出谢家了还差不多。 至于谢玦手里?隐藏的?ai晶片公?司,迟早会被他?的?公?司吞併。 凡是招惹瞧不起他?的?,他?都要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他?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就该配阮时乐这朵肆无忌惮张扬的?花。 顾景想着,气定神闲的?语气里?对阮时乐有一丝怜悯。 「宝贝儿,我?承认之前是偏心?倪明雅了,多少?有点冷落你,导致你对我?失望了,但谢玦不是真的?对你好。」 「是是是,是因为我?这张脸是吧。」阮时乐躺在沙发上,点开手机后台,屏幕红点闪烁已经自动开启了监控功能。 「我?知道,你现在正被哄的?开心?,昨天谢四少?的?评论你没看?懂吧。」 阮时乐停了下,心?想原身跟他?一样是个学?渣吗? 听筒那头的?顾景已经瞭然的?笑起来了。 油腻,透着「我?还不了解你?」的?自信。 笑声听的?阮时乐很烦,但他?继续听了下去。 「你以?为谢玦为什么会带你去那片橘子林?你网上搜下』庭有枇杷树』就知道了。」 「五年前,谢玦在他?小竹马死的?那年种下的?橘子林,你们领证的?晚上带你去橘子林,这是什么意思?」 第106页 「不是,你们这些人整天闲的?没事,管人家橘子还是枇杷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景气恼地?捏着拳头,可拳头捏的?越紧,他?感觉阮时乐越不受控制。 但听筒那边也没了声音。 顾景随即勾唇,小嘴巴子硬的?很,手上动作却很诚实。 阮时乐是在搜刚刚顾景说的?。 看?到科普的?语义,再结合顾景说的?,霎时明白了谢唯白那段评论是什么意思。 感情是在挑拨离间啊。 阮时乐脑袋枕在沙发上,拿着抱枕搁着下巴。 第?一反应是他?那条朋友圈的?回復有没有落于下风。 那他?回復那个「你学?的?对。」 一股云淡风的?气死谢唯白。 想来倪明雅也看?到了,还通知了被拉黑的?顾景。 估计也把顾景看?得坐不住了,这才打电话来告知他?。 但随后,一股淡淡的?酸涩萦绕周围,阮时乐把脑袋埋抱枕里?,要恢復这种因为贪婪产生的?不必要的?垃圾情绪。 也没毛病。 他?确实说的?对。 阮时乐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抱枕上的?流苏,目光空空,茶几?上的?果盘里?有一颗半青半黄的?橘子,正承受着那虚空又?焦灼的?注视。 他?忘记了电话还没挂断。 也窝在沙发里?没有出声。 电话那头的?顾景明了这一切。 阮时乐的?脾气真让人吃不消,只要一想到阮时乐的?表情就感觉出了口气。 这对苦命鸳鸯啊,谁叫阮时乐自己失忆了,完全记不得自己就是谢玦的?小竹马呢。 游轮上,他?在一众苗子里?遇见阮时乐的?时候,眼前一亮,阮时乐眼里?的?调情也勾住了他?。 但刚好没两个月,他?无意间发现,阮时乐和谢家那个残废的?小竹马很相似。 据说谢玦车祸陷入了植物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被告知小竹马去世,养父母选择火化了,谢玦还不相信人死扬了骨灰,还在到处找人。 他?暗自琢磨了下,按照他?公?司业务发展速度迟早要遇到谢玦这个劲敌,决定好好利用这么棋子。为了避免谢玦找到,于是将阮时乐和其他?苗子送去国外做封闭练习生。 等时机一到,他?就把阮时乐调回国,送给谢玦做贴身护工。 阮时乐对他?太过迷恋事无巨细的?都给他?说。 在阮时乐的?记忆里?,只有将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养父母,还有在游轮上和他?偶遇疯狂迷恋他?的?记忆。 阮时乐却很厌恶养母一家的?关心?,要他?帮忙断了收养关系更改户籍。 他?无意间发现阮时乐的?养母和小竹马的?养母是同一人……顺着这个线索,他?查到了许多蛛丝马迹,最后确定阮时乐就是小竹马。 他?更加确定,要把阮时乐当做棋子安插在谢玦的?身边。 曾经最熟悉的?两人,再相遇又?是陌生人,多戏剧的?看?点。 以?阮时乐对他?的?痴迷,他?本不担心?阮时乐会倒戈喜欢上谢玦。 阮时乐曾经说他?会一飞沖天,建立无可撼动的?商业帝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阮时乐说他?是他?的?国王,他?的?一切,他?会竭尽全力照顾他?,听从?他?的?安排。 曾经的?阮时乐……对他?崇拜又?痴迷到了骨子里?。 但现在,阮时乐还是喜欢上了谢玦。 不过,没关系,现在又?是一番玩法了。 只要阮时乐没恢復记忆,自己醋自己,谢玦一切解释都是掩饰的?藉口。 即使?谢玦说阮时乐就是小竹马,可替身这个观念先入为主,这样的?解释对阮时乐是一种明晃晃的?侮辱。 谢玦现在每天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面临阮时乐的?质疑,但谢玦能做什么?他?拿不出来阮时乐就是小竹马的?证据。 毕竟当初阮时乐的?户籍变更是他?一手经办,小竹马的?死亡证明是养父母托关系办理,也能在户籍系统里?查到。 这事巧得,好像上天故意要把谢玦的?小竹马抢走,塞他?身边一样。 即使?谢玦拼命地?从?他?身边抢人,也不过是替身的?笑话。 在这个世上,阮时乐只是和小竹马长相相似的?两个人。 至于阮时乐现在重新喜欢上谢玦……他?原本还有些不甘心?。 但现在想想这对苦命鸳鸯无疑是戴着脚镣跳舞,阮时乐的?猜忌、不信任、戒备,像一把利刃刺向拥抱而来的?谢玦胸口。 飞蛾扑火,最后火也会被鲜血浇灭。 顾景畅想着未来,抬起的?手指像上帝的?旨意一般,挂断了毫无声响的?通话界面。 另一边,阮时乐抱着抱枕闭目养神了会儿。 小腿盘的?有些麻了,他?一起上,腰腹间的?手机掉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但阮时乐没管它,甚至还踢了它一脚,它滚去了低暗的?茶几?下躲着了。 「嗡嗡~」 手机屏幕弹出消息:【回来别沽涌冰水对肠胃不好,书房水吧区冰箱冰了西瓜。】 屏幕在暗淡角落使?劲发着幽蓝的?萤光,可怜兮兮的?。 第107页 阮时乐看?了它一眼,又?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把它捞出来,那纸巾擦了擦又?揣裤兜里?。 阮时乐一般一个人上楼都是走楼梯,除非和谢玦一起才坐电梯,但这次,他?直径朝电梯厅走去。 谢玦说觉得苦涩的?时候不要瞎想,要去问?他?。 阮时乐觉得这句话就是屁话,他?才不会瞎想。 理直气壮的?闯进?了书房。 他?朝谢玦远远看?了眼,谢玦听见动静也抬头看?了过来,隔了三个功能开放区,两人视线交汇了。 谢玦还在开会,阮时乐便去水吧区冰箱翻西瓜。 西瓜小个头品种,是昨晚他?和谢玦顺路去庄园农场摸的?,也不知道熟没熟,但谢玦屈着手指敲了两下说熟了。 西瓜外凝结了薄薄一层冰水珠,阮时乐用餐布抹干后,拿刀切开,刚下一个刀尖,西瓜就纹裂破碎似的?脆响,露出红润的?果肉。 一刀两半,另一半放一边檯面上。 他?朝谢玦瞥了眼,视线穿过暗淡的?自然天光进?入明亮的?办公?区,谢玦神情少?有的?严肃,甚至有几?分凝重。 神色有些不好看?,眉头蹙着好像遇见什么麻烦一样。 阮时乐看?着,突然就忘记了来意。 心?里?只一个念头,谢玦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静静坐软垫子上吃西瓜。 阮时乐腮帮子嚼着西瓜,窗外绿荫上的?嫩尖儿,在风中闪着碎光,纯净的?眼底有些空洞的?望着,秋高气爽的?云也掠过他?的?眼底。 绿荫从?中蹿出一只狸花猫,脖子上带着长命锁铃铛,一下跳到他?的?车头上,伸直了前肢,拉扯着猫身,慢慢的?踱步最后盘着尾巴晒太阳。 阮时乐也扯了个哈欠,回头,发现手里?的?西瓜没那么冰了,阮时乐打算再放进?冰箱里?冰冰。 「吃困了?」 午后浓稠的?睏倦,低沉的?嗓音似古剎盪来的?钟鸣,流泻进?耳膜,让人浑身一震。 阮时乐回头,就见谢玦在他?身边。 谢玦看?着小矮桌上的?西瓜。 阮时乐唔了声,起身去台面拿新的?勺子。但谢玦直接按住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手腕,就着他?吃过的?勺子,挖了西瓜中心?最甜最红的?部分。 谢玦把勺子送了过来。 阮时乐下意识张嘴凑近。 但勺子又?拐弯送进?了谢玦自己薄唇的?缝隙中。 阮时乐困顿的?眼眸瞬间明亮睁大,撇着嘴,「幼稚。」 谢玦看?着他?没说话。 那洁白坚硬的?牙齿咬碎了西瓜肉汁,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阮时乐睡意顿消,有种冷不丁被剥开被拆之入腹的?错觉。 脚心?微妙的?升起莫名的?酥痒,足背微微弓起贴着地?毯柔软的?细毛,余光中,性感的?喉结在吞咽,阮时乐睫毛颤颤垂下,像是也尝到了被吞噬的?快感。 阮时乐耳朵红了。 那黑眸俯视着,令阮时乐头皮发麻,有种想要抱着他?西装裤腿,唇角贴他?膝盖的?冲动。 这种想法刺激的?阮时乐背嵴打了个寒颤。 他?仰着脑袋,不满的?倔强的?望着谢玦。 两相对视,总有一方退让。 谢玦收了压势,微微俯身,双臂将人从?地?毯上捞到膝盖间。 亲他?通红的?耳廓,「你不开心?。」 目光透视人心?又?强势的?破开他?的?心?防,还顺势调戏了他?。 阮时乐撅着嘴,狠狠咬了谢玦下巴。 叼着不动,犬齿加大力度,陷进?凌厉下颚的?皮-肉里?。 谢玦这人真的?很矛盾,有时候觉得他?很绅士纯情。但有时候又?像现在,毫不遮掩他?的?攻击性。以?前是他?迟钝没有看?出来,但现在朦胧半醒,有的?东西敏锐很多。 比如,谢玦开心?松弛的?状态会温柔纯情,不开心?的?状态就充满了暴戾的?攻击性。 现在的?谢玦有点不开心?, 他?一松口,流畅的?下颚线多了一排深深的?牙印,谢玦仍就看?着他?。 阮时乐瞅了谢玦一眼,又?小心?翼翼的?亲了下,像猫儿似的?,讨好又?机警地?戒备着凶兽。 唇角充满了西瓜汁水的?甜腻,汁水将唇瓣浸染的?嫣红,就连细腻的?纹理都饱满弹软。 可阮时乐眼底还无知无觉的?懵懂。 谢玦眼神一暗,俯身亲来。 葱白的?食指挡住了薄唇的?靠近,阮时乐小声嘟囔道,「你吃了我?最喜欢的?那点西瓜。」 谢玦垂眸,「你吃了半个小时,四面都挖空了唯独中间还留着,不就是留给我?的?吗。」 被谢玦说中,阮时乐哼了声,「不是,我?是留给我?宝贝儿的?。」 谢玦挑眉,「你接个电话还有涨进?了。」 他?说着,手臂却收拢了拥抱,阮时乐被迫贴近那肌肉暗自鼓动的?胸膛,下巴戳着谢玦的?侧颈,鼻尖是冰雪渐浓的?冷锐气息。 一种强势充满占有欲的?拥抱。 不容一点抗拒的?气势压迫。 窗外,空调外机滴的?水珠,滴答滴答的?弹溅在紧绷的?树叶上,发出一下下的?啪嗒声。 第108页 半晌,阮时乐仰头,视线穿过阴暗压迫的?光线,去贴了那刀刃似的?薄唇。 谢玦黑眸一颤,迎接的?吻狂风骤雨般落下,控制不住的?凶。 但阮时乐遵循了本能,他?释放了温柔。 慢慢的?,兇狠的?吻也归于了温情,四片唇瓣像黏湿的?茉莉花瓣,雨后潮气中分也分不开。 两人柔情张合的?唇瓣缝隙,泄出丝丝缕缕的?香气,渐渐的?,他?们都闭上了眼,睫毛交错着睫毛,织出一片令人沉醉又?着迷忘我?的?窗下午后秋光。 最后,阮时乐脑袋乏力的?歪在谢玦怀里?,细喘着。 细长的?手指轻戳谢玦胸膛跳动的?余韵。 「是公?司的?事情不顺心?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头顶传来怜惜又?温柔的?轻笑,「你不想让我?给你讲讲『庭有枇杷树』的?典故?」 他的春天在这个秋天来了! 「那片橘子树, 确实是在五年前种下的……」 谢玦轻柔的声音在这午后静谧的窗下响起。 阮时乐睏倦的眼皮咻地抬起,唇角飞快堵住了那要张合的薄唇缝隙。 水眸不安的绷着望着谢玦,可不等谢玦垂眸对视, 又颤着睫毛掩下眼底的情绪, 最?终完全合上眼睑。 唇瓣贴着薄唇, 他整个?脸埋在阴影中。 抛却了意识, 屏蔽一切感?官,以一种抗拒又脆弱的姿势搂着谢玦的脖子, 手?紧紧抓着谢玦后背的衬衫。 动作先于意识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可即使他不想?, 眼下也容不得他躲避,激烈的失重眩晕感?让大脑失去了控制,情绪挣脱束缚明明白白摆在了阮时乐面前。 像是谢玦一开口,那些陌生的过?往也会将谢玦变得陌生;此时亲密的人会在他心里远去, 变成他不熟悉的另一个?谢玦。 他像溺水的人, 眼见?手?中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沉入海底, 惊慌绝望。 他不要再一个?人困在灰暗无边又冷冰冰的世界里了。 这?些突兀又细腻汹涌的情感?, 包裹着他每根神经, 使他失去活力, 迟迟不能动弹。 阮时乐紧闭着细细长长的弯弯睫毛, 他无言的堵住谢玦的唇瓣。 唇瓣轻轻哆嗦,像是竭尽全力的堵着,却透着乏力的脆弱,甚至逐渐有?一种自暴自弃,想?要意识溃散的情绪。 温热的唇瓣开始发冷, 嫣红的色泽开始浅淡褪去。 谢玦抱紧了他。 他的吻一点点安抚怀里的人,直到让那唇瓣重新回復温润色泽, 他捧着脸颊,一点点亲吻阮时乐的鼻尖、睫毛、眼皮、眉心……最?后双手?轻拍着他的后背,那纤细紧拧的背嵴开始一点点下坠,最?后软哒哒的缩在他的怀里。 阮时乐脸埋在谢玦胸口,只露出一双雨滴清爽的耳廓,奶白的有?些湿冷。 谢玦下巴轻轻搁在他头顶,温柔道,「我很开心。」 埋在怀里的脑袋动了动。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 「嘶~」 胸口被狠狠咬了口,倔强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委委屈屈的,「我不要听。」 「傻子,领证那天你忘记我说的了吗?」 「我给你的任何东西都没有?掺杂质。」 怀里的脑袋有?微微放松了点,不过?脸埋的更?深了。 「那片果?园,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你不是替身,我也只爱你一个?。」 那双耳朵开始泛红,脑袋还往怀里拱了拱。 谢玦轻捻了下柔软的耳垂。 「你今天吃醋了,我很开心。」 阮时乐羞地的不行,忽的抬头,他动作急促,脑袋直接磕着谢玦的下巴,头顶一声吃痛。 一片白晕刺光,阮时乐眼里什么都看不见?,扭着身子就?要跑,但抬脚一瞬又侧头,飞快的在谢玦唇角亲了下,蜻蜓点水一般。 然后,他耳边有?谢玦轻笑的温柔语声,但他脑子耳朵都乱闹闹的什么都听不到,直接拍开谢玦拦住的手?臂,耳朵烧的通红,后背冒火似的逃了。 咔哒一声,书房门又阖上了。 慌张的动静归于安静。 小矮桌上的半个?西瓜还有?一丝残留的红肉。 谢玦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窗外的濛濛日光,落在他侧脸上,爬上一片阴翳。 谢玦掏出手?机,给杜无量打?了个?电话。 窗外的红色人偶正搂搂抱抱,不远处还停着阮时乐的迷你小跑车,停的规规矩矩的乖巧可爱。 谢玦阴冷的眼底有?些温情了。 通话很快接通了。 「哟,玦哥,新婚快乐啊。」 「这?次有?什么指示。」 「杜叔,顾景手?下的晶片ai公司可以下手?了。」 「得了。」 「他那家游戏公司上市成功如火中天,手?里的ai晶片公司最?近到处接洽投资,还在找人牵线和国际上那几家接触。」 「不过?,我不会让他成功就?是。」 谢玦挂了电话,在窗边看了会儿,让秋阳捲走眼里阴暗的情绪。 他点开手?机微信,准备给阮时乐发个?消息,难得害羞的跑了,要继续哄哄。 第109页 不过?,他刚点开和阮时乐的对话框,对话框头顶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谢玦手?指顿了顿,没敲字,看阮时乐想?发什么。 他将手?机放一边,拿起轮椅内侧收纳袋的平板,看看阮时乐之前都开车逛哪儿了。 他点开监控视频,直接将视频拉到末尾。 视频里,阮时乐反覆倒车入库不下十?次。 最?后急臊的面红耳赤,做贼心虚似的东张西望一番,见?四下无人,猫着背嵴手?动将车身掰正。 然后在原地欣赏自己停车水平,还美滋滋的拍了照片。 谢玦嘴角有?抹笑意,拿起手?机一看,对话框还显示输入中。 谢玦几乎可以看见?阮时乐红通通的脸扑在枕头上,左右胳膊轮迴支撑着,抱着手?机咬唇又羞又臊,最?后在床上翻滚,然后又捡起手?机两眼发空的盯着天花板。 谢玦对着聊天界面看了会儿,又点开了阮时乐的朋友圈。 阮时乐最?新发的照片里有?他。 结婚后地位就?是不一样了。 他点开图片保存直相册。 然后评论了个?:【幸好?是儿童车,再大一点的车车就?掰不正了。】 他刚评论完,手?机就?叮咚一声响了。 「小黄人」:删除!! 谢玦唇角弯弯,又点开朋友圈,删除了那条,然后接着评论: 【好?的,我删除了。】 手?机又叮咚弹出消息。 这?会儿不是阮时乐发的,是「提篮桥再就?业」群里。 「竹常发」:谢总,你变了,气?管炎。 「谢玦」:这?会儿不顺着他,能把我门给噼了。 「竹常发」:门:我惹谁了?噼床吧。 谢玦见?竹常发没正经的,退出来给阮时乐发消息。 【乐乐,晚上想?吃什么菜?】 这?次回復的很快。 「小黄人」:再说。你现在别来烦我。 【好?,天太热了,别在被子里埋太久了,容易起痱子。】 正在被子里挖洞的阮时乐:…… 确实好?热。 黑黑的。 他掀开被子,露出红通通的脸颊,薄薄的被单还遮在鼻尖上,眼珠子眨巴眨巴又空无一物。 一想?起刚刚在书房的事情,他双手?捂脸,在床上翻滚了两下。 最?后,阮时乐双手?双脚摊开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刚刚身体和灵魂过?于应激刺激了,此时脑袋空空的,窗户上的树荫悠悠浮动着,光影在他脸上流连。 突然,阮时乐手?臂抬起放在汗热的眉眼处,薄红的唇角压不住的弯了弯,最?后在无人的房间肆无忌惮的扬起,露出一排白净细细的牙齿。 他脑袋暂时解开了束缚,贪恋这?片刻的自顾自的傻乐。 窗外鸟鸣声,时远时近,一切都安静下来,外面的空气?都变得懒洋洋的明媚。 激动后陷入疲惫的意识也懒得动弹了。 没过?多久,他就?扬着嘴角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了。 睡前那种激动得像是飘在云端的感?觉淡去。 他一醒来意识清醒了,手?枕着脸,百无聊奈的转着手?机,眼里思索着未来。 好?像前面有?条大路,但是偶尔云雾遮眼,使他心生迟疑,走走停停。 阮时乐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和芥蒂。 于是,他打?开了某社交平台,找到热门情感?婚姻律师的帐号,申请了情感?谘询连线。 这?个?律师老师很火,直播间在线人数一万+,连线谘询1000块钱十?分钟,但是需要预约排队。 阮时乐氪金玩家,直接砸一万块钱,买了直通票。 没等几分钟,很快就?连上他了。 先和老师打?了声招唿,直接说出自己的困惑。 「老师好?,我今年21岁,在给老闆当贴身护工,前不久老闆被家里逼婚,然后和我领结婚证了。老闆对我很好?,只是他心里有?个?过?世的白月光,而我和那白月光长的很像,我心里有?些纠结,本来坚定走肾不走心,但现在有?些动摇。」 阮时乐话一说完,弹幕上唰唰动了起来。 【小哥哥声音好?好?听啊,干净清亮又软软的。】 【哇哦,这?什么狗血瓜。】 主播律师是个?经验丰富的婚姻女律师,她听后,先是直接了当的摸清阮时乐的底细。 「你原身家庭情况怎么样?和老闆相处多久,给你花了多少钱,你自己本身存款有?多少,离开了你老闆,你还能有?一技之长的生存能力吗?」 阮时乐听的仔细,还拿笔纸简单的记了要点。 可是原身的原身家庭是养父母,后面勾搭上顾景后还嫌弃养母断了收养关系,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规规矩矩道,「我算是,没有?原身家庭牵绊。」 「我本身没有?一技之长,高中毕业,是那种丢外面活不过?两个?月的。」 律师听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 年纪小,又是孤儿,又没学歷,和老闆结婚,这?不被拿捏的死死的,菟丝花的生命太脆弱了。 弹幕也都在说这?简直一手?烂牌逆袭王炸。 第110页 泼天富贵,还在乎什么真爱。 只听那干净的男声又道: 「和老闆相处两个?月不到,但他对我很好?,工资是三w一月,除此之外,各种补贴红包加在一起,差不多给了五百个?w。」 「老闆培训了我生存技能和基本办公技能,不会让我饿死,目前存款接近三千个?w。」 律师一听这?里,蹙着的眉头瞬间松了,丢下手?里的笔,喜笑颜开道,「你老闆确实很大方,你自己也有?存款,这?事也不难解决。」 「你不用管你老闆对你是替身还是真爱,你手?里拿到的钱真真切切这?才是真的。有?的男人嘴上花言巧语每天早安晚安的,一提到钱就?不见?了,你老闆给你实打?实的好?处,这?点已经非常不错了。」 「你本人纠结的点在于,怀疑老闆对你的感?情是不是替身,你怕自己沦陷。这?点也不是问题,小伙子,你才21岁,正是敢爱敢恨的年纪,人这?一生贪嗔痴爱,是人生的轨迹,你要有?敢爱别人的力量,也更?要有?爱自己的力量。」 「我们每个?人都像是一只蝉,一生都在蝉蜕,脱掉这?层壳还有?新的壳等你蜕变,这?就?是生命的精彩活力之处。」 阮时乐没见?过?蝉,听的晕乎乎的。 他直接道,「听不懂老师。」 那律师笑了下,「没关系,你现在手?里的存款已经给你未来人生兜底了,你尽管随心去做去享受,有?句话叫做「爱你,但与?你无关」,你在试着爱别人的时候也是在沉淀自己更?好?的认识自己。」 「如果?你们最?后没在一起,那也是身体吸收完营养排出的毒素,你的阅歷和经验也得到凝实提纯,这?也是人生的修行。」 阮时乐没吭声。 那律师才意识到他可能又听不懂了。 更?直白道,「老师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人是掌控不了认知外的钱财,你现在手?握巨款,身边资源又不错,建议你钻研学习,提升个?人技能。这?样钱会拿捏的稳。」 阮时乐心想?,读书是为了赚钱,赚钱后怎么还要读书? 他手?里有?钱,难道还怕被别人抢了去? 他只是记住了这?句话,并未放在心里。 「你本人脾气?怎么样?切忌去向你老闆追问到底爱我还是爱谁,你要顺着老闆的脾气?来,撒撒娇哄哄他。」 「我脾气?挺好?的。」 「嗯嗯,好?的,谢谢老师,我想?明白了。」 那主播也听这?软糯糯的少年音有?好?感?,忍不住像操心妈妈一样叮嘱: 「老师再说一句,不要再纠结你老闆内心是不是住了个?白月光,那是属于他的过?去,你要尊重这?点,你只有?尊重这?点才能把格局打?开,不会再盯着自己是不是替身这?点了。」 「以及,你不要内耗自我贬低,啊,我是不是犯贱啊,老闆把我当替身我把老闆当真爱,我明知道他可能不是真的那么爱我,我还忍不住沦陷。这?些都不要有?。你现在是你老闆的合法配偶,妻子爱丈夫是天经地义,更?何况对你出手?大方的丈夫。你更?要珍惜,好?好?哄着他。」 「你年纪还小,有?很多试错犯错的机会,勇敢去爱,努力提升自己。」 阮时乐点点头,「记住了,谢谢老师。」 阮时乐挂断后,直播间有?很多人怀疑是剧本。 更?多人是羡慕他命好?,这?样的老闆别说是当替身,就?算端屎端尿都有?人抢着干。 阮时乐只瞥一眼,开始思索老师的话。 阮时乐听的迷迷煳煳的,但是拿他内心本能的悸动,逐字逐句的套老师说的话,是作证契合的。 像是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咔吱转动,混沌的脑袋灵光一闪,有?了清晰的方向。 他本性也不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人,以前的日子一力破万,不服就?干。虽然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自怜自艾,反而觉得一个?人自由无拘无束的爽。 但小年轻初尝情爱,懵懵懂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幸福,他有?了畏惧之心,开始束手?束脚打?量自己,开始正视自己内心。 迟钝的外壳开始破碎,他惶恐不安又无法招架。 原来,他来到了人生的新阶段。 可能,这?就?是老师说的蝉蜕,他现在还处于一个?适应期,老旧的钝壳子一点点剥落,新生的壳还只是一层薄而透明的可见?血肉的嫩膜,不能遮蔽他躯体甚至内心。 他本能的想?要缩成一团,隔绝外来的触碰,哪怕是黑眸的视线浅浅一探,都会让他心底激起阵阵轻颤。 更?别提谢玦毫无遮掩又滚烫的爱意,简直要将这?情窦初开的小年轻烫软的眩晕。 阮时乐脸颊埋在被子,先是拱了拱被子,最?后无法唿吸,在空气?中探出面红耳赤的脸颊,傻兮兮的嗷呜了声。 他的春天在这?个?秋天来了! 他要发芽! 他要开花! 管他什么秋天凋零冷清呢,他的春天就?是要肆无忌惮的绽放。 管他什么白月光黑月光,通通给他闪开,他要吃掉谢玦。 他跳下了床,夺门而去。 他要坐在谢玦的双-腿间,亲着他的唇角,大声宣布他的心意! 第111页 对顾景的初步圈套 阮时乐刚兴沖沖跳下?床, 就听见楼下有悽惨的猫叫。 雀跃的眉头微蹙,跑到?露台一看,谢唯白和孙流林正拿着捕捞网, 网住了一只狸花猫。 那狸花猫脖子上挂着长命锁, 是谢裊捡的流浪猫。 平时喜欢在庄园农场抓老?鼠, 一日三餐到点就去找谢裊要吃的。谢裊和阮时乐走近后, 那猫也开始来谢玦这边晃悠了,亲人又灵性, 原始袋厚厚一层, 摸着特别软乎。 此时, 那只狸花猫弓着背嵴,尾巴炸毛成了球,不断的怒叫龇牙,朝拿着网的谢唯白哈气。 一旁孙流林正拿着水果?刀扎人偶拱门。 那刀刃锋利, 一刀下?去闪着银光, 原本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偶, 「阮时乐」挨了刀, 迅速在「谢玦」的怀里?枯瘪消失。 少男怀春的阮时乐简直看不得这一幕。 阮时乐怒目大吼, 「孙流林!你?给?我等着!」 阮时乐噔噔的就跑下?楼, 拖鞋都来不及穿, 飞快冲到?前厅,开了大门。 孙流林和谢唯白也都没跑。 看见阮时乐来了,也没现场做坏事被捉住的难堪和尴尬。 「谢唯白,虐待猫都不得好死!」 谢唯白见识过阮时乐打架的气势,正巧他一个犹豫, 猫就灵活一跃,逃出了网, 蹿到?绿荫里?不见了。 谢唯白不屑一顾道,「这猫抓我,我还不能抓它??」 这只是一个揪着猫来找茬的藉口而?已,就是为?了专门过来羞辱阮时乐。 谢唯白昂着下?巴,鼻子在脸上左右开弓似的,鄙夷的神色等着阮时乐开口反驳他。 但阮时乐理都没理他,一记飞毛腿踢歪了毫无?防备的孙流林。 声东击西。 孙流林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脚,一旁谢唯白惊了下?,看着扭打成的一团,脚步慌忙避让。 孙流林啊的痛声大叫,阮时乐边打边骂,「叫你?划破我的人偶!叫你?划破我的人偶!」 拿刀的孙流林被阮时乐赤手?空拳打得抱头乱蹿,谢唯白见状,一熘烟跑了。 但跑了几步,他又回来了。 谢玦没几天就会被架空踢出公司了,看阮时乐还敢怎么嚣张。 他又跑回去故意拉架似的,一边拿出手?机拍视频,一边大喊大叫,要出人命了。 这时,谢玦和郑叔听见声音也出来了。 阮时乐听见身后动静,一脚踹开孙流林,哭丧着脸跑到?谢玦身边。 他指着瘫在地上的「阮时乐」,气唿唿道:「这都是孙流林干的好事!」 地上的孙流林疼的龇牙咧嘴,看到?谢玦来了又气又臊的难堪,见一旁谢唯白还在拍视频,抢来手?机就砸地上。 他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脸恼恨的盯着阮时乐。 阮时乐看透他的心思,直接抱着谢玦的脖子,「老?公~你?要帮人家出气!」 这声软绵绵的老?公,听的谢玦破了功,冰冷的嘴角出现了抹笑意。 「人家手?痛痛呀。」 「要唿唿。」 谢唯白下?巴惊的掉了三层肉。 孙流林嘴角伤口灼痛的厉害,听见这矫揉造作?的嗲声,捏着拳头气的面色铁青。 他看着阮时乐坐在谢玦的腿上,觉得噁心极了,而?谢玦还顺手?揽住阮时乐的腰,一副护得紧的模样。 噁心的心底生了寒颤,像是一块美玉掉进?淤泥里?。 「别假惺惺在我面前做戏,你?们两,一个下?贱粗俗,一个自甘堕落,你?们天生绝配最好锁死!搁这儿装模做样噁心谁!」 「就一个残废,还真的值得本大少爷抢一样。」 阮时乐一听,气的要抬脚踢人,但谢玦搂紧了他,还拍拍肩膀安抚,甚至旁若无?人的咬耳朵低声私语。 完全被忽视了。 孙流林目光死死的盯着两人,咬破了唇角。 阮时乐刚开始还有些?暴躁不满,但听着听着面色逐渐冷静下?来,还从谢玦怀里?探出脑袋,对孙流林露出了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一副看临终死人似的,「你?来这里?就是来见证我们新婚燕尔?」 「你?对我老?公真是执着,这心可感天动地,你?要是相貌再出挑点?品德再优良点?,我做主把你?纳个通房侍妾,也不是不行。」 阮时乐话一说完,谢玦先不满地捏住了他伶牙俐齿的嘴巴。 孙流林气的跳脚,破皮的嘴巴哆嗦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谢唯白看了孙流林那样子,来时说好的计划说辞,孙流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谢唯白道,「大哥,我们今天来不是闹事的,你?们都已经领结婚证了,孙少爷也死心了,只是他想告诉你?……」 孙流林气恼反笑,憋在嗓子眼的一口闷气又通了。 他讥笑道,「谢玦,你?别以为?本少爷非你?不可,我这次来才?不是纠缠你?,你?少自作?多情!」 「我只是想让你?这个瞎子看清楚,阮时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阮时乐他一个高中学歷,在国外和倪明雅当练习生的时候,贪慕虚荣经常戴假珠宝,这些?我都有证据。」 怒吼一通,就阮时乐揣手?手?规矩了点?。 然而?,谢玦并没有反应。 第112页 一旁谢唯白挑衅道,「大哥,孙家已经投资二伯公司的大制作?了,爷爷那边也彻底放弃了你?,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被撤职了,之前树敌太多,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没待谢玦开口,刚刚还安分的阮时乐就挣脱谢玦的怀里?,直接赤脚冲下?石阶,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就朝谢唯白捅去。 「你?tm多管闲事,你?一个高中生你?作?业写?完了吗!」 「老?子先捅死你?,再给?你?烧一车作?业!」 明晃晃的刀刃袭来,谢唯白吓得下?巴肥肉一颤,拐着脚步连忙跑了。 那刀锋一转,孙流林见状,嘴角哆哆嗦嗦喊了句疯子就跑了。 阮时乐哼了声,手?指滑熘地转动着水果?刀,划出漂亮的银色弧度,纤细雪白的脚背踩在沥青小路上,脚步都迈着肆无?忌惮的八字。 谢玦忍笑道,「不咯脚吗?」 「脚底按摩嘛,这有什么咯不咯的。」 嘴上说着,却龇牙咧嘴的三步做两步踮着脚尖,跑到?谢玦身前。 他叉腰盯了谢玦一会儿。 一阵闹腾后,最初兴沖沖宣誓心意的劲儿有些?淡了。 「怎么了?」 阮时乐没答,一个跨步,双腿坐在了谢玦膝盖间,身体压下?来,两人唿吸都有些?不稳,谢玦就扶着阮时乐的后腰,静静看着他。 阮时乐眼神早已泄了气,反而?显得憋闷。 他脚踝悬空坠着,脚尖蜷缩着,眉头蹙着,早已没有和主播连线完的激动亢奋。 谢玦捏了捏他脖子,转动轮椅,带着他去洗脚。 进?屋子,天光有一瞬的阴柔交替,阮时乐眼里?敛着的劲儿爆发了。 他嘀咕道,「烦死了,你?已经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都怪孙流林!」 「什么机会?你?现在告诉我也行。」 「做梦!」 原本一鼓作?气的阮时乐此时又怂又傲娇,没了最开始的刚勇,反而?把怨气都撒在谢玦身上。 「也怪你?,到?处沾花惹草!」 谢玦虽不明白阮时乐气闷什么,但总结起?来就是吃醋了。 前两次孙流林找茬儿,阮时乐都没什么反应,这次倒是扑在他怀里?咬他肩膀。 谢玦摸摸阮时乐的后脑勺,「洗完脚,咱们就给?孙流林送份大礼包。」 「要我给?你?洗脚吗?」 阮时乐一臊,「滚。」 谢玦把人送到?洗漱间,阮时乐在里?面洗脚的时候,谢玦的手?机弹出来消息。 「谢裊」:「视频」大哥,点?开有惊喜哦。 「谢裊」:不要让废宝知道是我发的啦。 「谢裊」:我已经给?主播刷礼物了。「懂事猫猫叉腰」 走廊门口的谢玦,朝洗漱间看了眼。 阮时乐正撅着屁股,手?拿着花洒认真洗脚,浅咖短裤上都溅起?水渍,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洗澡歌。 谢玦调低视频音量点?开了,视频背景上写?的「十?年婚姻律师情感谘询」,弹幕哗哗的弹,过了会儿,阮时乐的声音才?出来。 「我老?板对我很好……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嗯,我性格很好,记住了多撒娇……」 录频剪辑的没一分钟,谢玦刚看完,阮时乐就洗完脚出来了。 刚刚左脚踩右脚洗白白哼洗澡歌的阮时乐,一看到?他就垮着脸,气势汹汹下?通牒道,「谢玦,你?要是不把孙流林解决好,我,我,」那眼珠子转熘了下?,最终兇巴巴威胁道,「我今晚就不吃饭!」 这惩罚对阮时乐来说是下?血本了。 明明某个人还刚刚答应主播要撒娇哄老?板的,还真以为?这肆无?忌惮的小祖宗听了进?去。 「过来。」谢玦开口道。 阮时乐顿了下?,朝谢玦走去。 但他在谢玦面前停都没停,十?分嚣张的擦肩而?过。 那侧脸背影都写?着本少爷现在气着呢。 谢玦无?声笑笑,跟着阮时乐身后滑去,阮时乐在电梯厅那里?等着他。 谢玦见阮时乐还闷气,开口道,「我下?面这个任务,你?一定会喜欢。」 「你?可以拉着司理科一起?做。」 阮时乐小脸来了兴趣,「好!」 对孙流林,谢玦一直没把他放在心上。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离间,谢玦自然不会放过他。 对付孙流林简单的很,谢玦把打算给?阮时乐说后,阮时乐兴奋的拍手?,「这活我爱干!一箭三雕!」 当即要开电脑整活。 阮时乐的办公桌挨着谢玦的桌子,只是一个过分冷淡,一个过分散漫。 谢玦的桌面整齐得一丝不苟,桌上一个竖立文件夹,资料文件整齐归类,两台显示屏,连咖啡杯都没有,背后的柜壁暗灯亮着,里?面奖牌金杯闪着理智的冷光。 阮时乐的桌面也算整齐,三层收纳架满满当当,最上面一层摆满了哆啦a梦小手?办,还有一只赛博bearbriek。整了个升降办公桌,键盘还不要黑色的,自己买了个透明键帽的冰魄轴,敲起?来清清脆脆响。 他背后的柜壁,一半是各种手?办盲盒扭蛋,一半是各类小零食。 此时,阮时乐坐在电脑前,插入谢玦给?他的u盘,正津津有味的点?开u盘弹窗。 第113页 里?面全是孙流林的私生活照片。 孙流林不是执着谢玦吗,那谢玦就亲自送他一门姻缘。 阮时乐一张张点?开,嘴巴由开始的「啧声」,到?后面的「我去」,再到?后面的「哇哦」,一副开了眼的样子。 谢玦已经吩咐公关部找了营销工作?室发些?通稿,但起?名这类有趣又八卦的事情,自然交给?阮时乐自己办才?最爽。 但看着阮时乐一副看活春宫的神情,谢玦有些?后悔。 阮时乐撇见谢玦的严肃神情,下?意识心虚的关闭了界面,然后本能的点?开文件资料,打算装模作?样的学习。 滑鼠飘忽了下?,桌面文件占了半壁江山,阮时乐看到?左上方的学习资料,想也不想就点?进?去了。 结果?白花花的肉-体和浪-叫声,震碎了办公区的安静。 玩了玩了,阮时乐一脸慌张,手?指哆嗦的连忙关闭,但滑鼠不听使唤的跑动。 他的手?背被打了下?,阮时乐飞快缩回手?背,一只手?臂越过他肩膀,男人的手?掌捏着滑鼠关闭了这浪里?白条的视频。 可那媚叫还余音绕樑似的,在两人耳间挥之不去。 阮时乐臊红了脸,呆若木鸡。 他侧脸旁落下?一道阴影,是谢玦凌厉的下?颚线逼近,不用看,那黑眸带着审视不悦的冷意。 那只有施展他的亲亲大法了! 阮时乐扬起?脑袋,抱着谢玦的脖子飞快在他嘴角亲了下?。 「我没看嘛。」 他扭捏了下?,红着耳朵道,「我都等着老?公教我呢,我才?不会偷偷看!」 落在他面部的阴影一顿,而?后视线彻底明亮了。 阮时乐看回身的谢玦,冷若冰霜的脸,耳垂红红的。 「噗嗤~」 「阮、时、乐。」 阮时乐立即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认真的找司理科想通稿标题。 两人建了个群拉了相关的公关部人员连麦,很快就火热朝天的聊起?来了。 司理科看着孙流林和周焕一张张激情拥吻的照片,目标是促成孙流林和周焕结婚,那这多简单啊。 阮时乐的意思也是先声夺人,给?网友灌入先入为?主的观念。 另一边,孙流林鼻青脸肿的回到?家里?。 他爸一见到?他这幅模样,皱眉头问他是怎么回事。 孙流林自然不会说是去人新婚家里?上房揭瓦,最后不仅被阮时乐羞辱,还打了一通。 这种丢脸的事情,他自己不允许发生,他家也不允许发生。 孙流林之前缠着谢玦,虽然谢玦双腿残废,但孙家人看中他谢家继承人的身份,也就没阻碍孙流林。 现在谢家变天了,谢玦在没继承谢家之前也只是个高级的打工人,谢耀祖已经彻底放弃了谢玦。孙家自然也瞧不上谢玦了。 「没事,不小心摔的。」 孙爸怒道,「谢玦给?我发了消息,说你?给?他们小夫妻幸福生活添砖加瓦,结果?摔成了工伤。」 孙流林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下?完全烧没了理智,平常对他爸的压制不满都发泄出来了。 「都回到?家里?了,还要被阴阳怪气的羞辱!你?到?底是谁的爸爸!」 「你?自己没二叔有本事,就拿我出气!显得你?能耐是吧!」 他说完,就撞着他爸的手?臂,直冲冲上了楼。 等谢玦倒的那天,他孙流林的这些?屈辱必定百倍偿还。 孙流林眼神阴郁捏着拳头捶床。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周焕。 他最近对周焕有些?腻了,床上也渐渐没了新鲜感,倒是和白恣一起?比较快活。 周焕最近也是像有同感一般,很少给?他电话,听人说是浪子回头开始追求真爱了。 「喂,什么事?」 周焕语气焦急道,「二少,你?看微博热门,我们两的照片上了热搜。」 「多大点?事情,你?周少不是经验丰富吗!压下?来就行了!」 「这次不寻常,背后有人专门针对我们。」 孙流林嗤之以鼻的神情一顿,飞快点?开微博,只见榜一挂着。 【周孙两家疑似好事将近,激动路边拥吻。「半夜酒店热吻照片」「酒店街边半搂半抱照片」】 孙流林看了眼,气的一顿,大声道,「凭什么是周孙,不是孙周?瞧不起?孙家啊!」 周焕被吼的头大,这个蠢货,都这个点?了还关注这些?。 孙流林又吼,「那天都是你?,我说了要回去,不去酒店,你?非要拉我去!」 「你?要是不去,你?搂我脖子干什么?」 两人隔着电话吵起?来了,两方家长也看到?了热搜。 孙家头疼孙流林缠着谢玦给?孙家丢脸,周家也烦周焕最近吵着要迎娶一个小嫩模过门,两方家长又都是世交,一拍即合,顺势登了报说两人订婚了。 没等舆论发酵,周孙两家就联合发了两家世交,这对青梅竹马已经订婚的消息。 这下?原本吃瓜的网友都送上祝福,说简直豪门小说既视感,世交竹马门当户对。 网友祝福,两方家长松了口气,当事人却坐不住了。 孙流林两人看到?这回应,直接在两家临时拉的群里?开骂。 第114页 气氛乌烟瘴气的,最后两家家长直接把两个当事人踢出了群聊。 孙流林也不坐以待毙,直接联繫倪明雅,要了阮时乐的黑料,但刚发出去,就被人黑掉了。 孙流林气的破口大骂,但他又被他严厉死板的叔叔质问了一通,问热搜是怎么回事。 「就是和周焕那点?屁事。」 「你?再看看那热搜是什么。」不怒自威的呵斥,被惯坏的孙流林吓得抖一抖。 孙流林战战兢兢点?开热搜,直接气的胸口起?伏,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了。 标题那几个刺目的大字,看得孙流林眼睛眦裂: 【周孙两家订婚,豪门公交车迎来最终停靠站?】 图片是他和白恣在餐厅包厢的照片,那天喝了点?酒,气氛又到?了,两人就亲了起?来。 然后晚上就带着阮时乐去了酒吧,酒吧闹得很不愉快,周焕说带着他散心,又去了酒店…… 没等孙流林砸手?机,接二连三蹿出了热搜。 一条转发周孙两家订婚的微博,配图发了他和白恣的接吻照片。 那标题更是气的孙流林头昏眼花: 【竹马情义千金,不敌男模裤-裆四两】 最高热评「一个字,真绝。」十?分钟不到?点?贊破万了。 原本为?竹马订婚送祝福的网友觉得被耍了,纷纷跑去订婚微博下?阴阳怪气,导致最后评论区被关。 后面更是有白恣的单人热搜微博,和不同人亲密的照片,还做了时间线轴和关系箭头,密密麻麻的线缠着白恣的身上,配文:被月老?偏爱的男子。 标题更是醒目:【惊,孙家二少竟只是翘屁男模后宫之一】 热搜一个接着一个,撤还撤不下?来,孙流林气的直接摔手?机。 网友都吃瓜乐开了花,一边感嘆贵圈真乱,一边笑着营销号标题起?的牛逼。 短短一个下?午,周孙白三人的热搜挂了十?多条,又是周五昏昏欲睡的下?午,正好是吃瓜下?午茶。 书房里?,阮时乐一动不动盯着电脑两个小时了,两眼瞪的像小猫头鹰一样。 去洗手?间都是跑的,回到?办公桌前又叽里?哌啦的和司理科等人亢奋的语音聊天。 他怎么能不兴奋呢,他从没想过吃瓜的经验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利器,别提多爽了。 阮时乐在群里?道,「咱们要不把周焕和小嫩模的事情也爆了。」 司理科刚准备出声,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用,有人会出手?。」 谢玦的声音冷不丁进?了耳机里?,司理科吓得一跳,阮时乐怎么没说老?板还在旁边啊。 他们一直热火朝天的开语音讨论,老?板都听见了? 司理科拘谨的停顿了,阮时乐毫不在意道,「没事,他办公桌就在我旁边,他工作?的时候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谢玦捏了捏他耳朵,「你?盯了两个小时屏幕了,起?来活动下?。吃点?水果?补充维c,看看窗户调节视力。」 阮时乐不肯,「我视力好着呢。」 「听话,后面再看。」 谢玦一冷脸,阮时乐就怂。 像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反应似的,阮时乐不情不愿的起?来了。 谢玦道,「去给?我切个苹果?。」 阮时乐倒是动的欢快,撇着的嘴角瞬间翘起?,一边大步朝水吧区走,一边自己夸自己,「哎呀,我执行力就是超强的。」 耳机另外一端的司理科拘谨着坐姿,公关部人员赶紧屏蔽了语音,耳机里?太安静了,好像听到?冷酷老?板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声,满满的宠溺。 公关部人员还在懵头怀疑幻听的时候,司理科已经捂嘴嗷嗷了。 妈的,他又嗑到?了! 自从上次见到?谢玦发病边缘的情况,司理科就对谢玦有些?犯憷,上班都不穿拖鞋了。 正当他准备悄无?声息挂断时,发现公关部人员被踢了出去,接着,一声冷淡的嗓音通过耳机电流传来。 「是你?给?阮时乐发的色情视频?」 啊,司理科紧张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他之前不知道谢玦对阮时乐的占有欲,现在确实有些?怂了。 「额……这不是祝谢总新婚快乐嘛。」 「今后别给?他发这些?东西,容易带坏孩子。」 司理科连连是是是。 「你?把那份『学习资料』发我一份。」 「啊?」 「哦哦,收到?,马上发。」 给?阮时乐发就是色情视频。 他自己要是就是学习资料。 司理科腹议双标时,谢玦又开口了。 「你?再把刚刚那位员工拉进?来。」 公关部员工进?群后:???咋啦,发生什么了? 谢玦没看群里?司理科的解释,最小化聊天界面。他面色正经严肃,点?开阮时乐的电脑界面,将那份资料删除了。 阮时乐回来知道学习资料没了,趴在谢玦身上扯着他领带,要他恢復,又亲又挠的,谢玦没惯着他。 阮时乐还找司理科解释他没暴露他,要他重新发一份。 但是司理科默默装死。 阮时乐又求着谢玦,「玦哥,我要看,」他说着又理直气壮愤怒道,「你?怎么能擅自删除我电脑里?的东西!」 第115页 谢玦看了他眼,「工作?电脑一切都是老?板的。」 阮时乐委屈的捏着谢玦的嘴巴,控诉道:「36.7c的嘴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乖,看你?表现。」 「过几天,陪我去纪灵寺一趟。」 「哦,好啊。」 「不过你?得坐轮椅,上次逛街都累到?腿了。」 纪灵寺很名,曾经还接待过外宾来访,钟灵毓秀掩映在半山腰上,周围一片绵延不断的枫树、柏臼树。 天高云淡,群山黛绿像是秋空的湖,山间的红黄叶子像时不时跃出湖面的闪着光的锦鲤。 车只能开到?山下?广场,后车门打开降下?缓板,先跳出一道蓝白相间的条纹衫身影,而?后俊美的男人坐着轮椅滑下?,少年伸手?扶住轮椅。 山上冷,但阮时乐不肯多穿外套,圆领繫着復古的星空领巾,两只白白的胳膊袒露在外面,随意地搭在谢玦冷峻的黑西装上。 谢玦摸了摸他手?腕,确实很暖和,浑身都透着活力张扬的青春气息。 「出发啦,我还是第一次郊游参观寺庙。」 「唔,第二次两人游,要记录下?!」 阮时乐一路兴奋的碎碎念,谢玦笑笑没出声。 谢玦坐轮椅只能搭缆车上山,阮时乐推着他买票找路,景区残障人士通道设施齐全,进?索道缆车都很方便。 缆车就他们两人一厢,阮时乐像秋游出来似的,双手?贴着窗户,脸朝下?望。 缆车外,像是澄澈的五彩湖,静谧广袤又温柔的秋色绵延展开在脚下?,随着钟山寺鸣,一圈圈涤盪俗世的烦忧。 阮时乐脑袋看外面景色看得痴迷,一回头,谢玦正看着他,视线交汇,明丽的眼眸先止不住的笑意漾开了。 「谢玦,你?来寺庙干什么?」 「还愿。」 「什么愿啊。」 谢玦没说。 他眼睛看向阮时乐肩膀后方,那是一片红墙金瓦的寺庙,秋阳下?,佛光普照一般熠熠生辉。 「什么愿望嘛。」 谢玦视线看向阮时乐,深渊般的眼底有些?笑意,「别闹,寺庙庄重。」 工作?日的寺庙前山,香客和游客还是不少,谢玦两人一下?缆车,就有专门等着他们的小沙弥。 他们经过四方院子,穿廊回院,嘈杂的脚步声、杂谈声、笑语声渐渐远去,周围的建筑也逐渐庄严恢弘。 后院专门接待的禅房,不仅看香油钱额度,还看是否有慧根有缘人。能来后院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 这里?隐私也极好,所以经常也有明星来这里?祈福。 小沙弥带着两人穿过游廊,来到?一座大殿前,到?这里?,便只能谢玦一人进?去。 谢玦看了阮时乐一眼,似要开口言语叮嘱。 「知道啦,我待在这里?不会随便乱跑。」 「你?要是无?聊可以随便逛逛,反正我能找到?你?。」 两人分开后,阮时乐在院子里?看了会儿。 影壁佛雕处处精细厚重,珍贵的经文石碑随处林立,阮时乐又看不懂,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块石头。 偌大的后院只他一人,一砖一瓦都透着寂静禅意,他走走停停,想找个池子看锦鲤,穿过松竹掩映的拱门,意外见到?两道熟悉的人影。 顾景和倪明雅也在这里?,真是巧得不得了。 两人在那角落不动,神情看着像是压低声音在争执,阮时乐决定从院中绕到?他们背面,正好那里?有个镂空佛雕的石窗。 阮时乐猫着步子,绕道石窗后,就听见了倪明雅的声音。 「景哥,这寺庙的大师很灵的,这个转运珠是我特意为?你?求的。」 「你?最近运气着实有点?背小人。」 顾景听到?他说运气不好就来气。 他从高中家族落魄,但他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事业上一直都顺风顺水扶摇直上,偏偏这几天接二连三出问题。 谢玦的ai晶片公司被国际大公司卡脖子,处于研发瓶颈期,这正是他弯道超车的好时机。如果?能拉到?投资和人脉,便有机会和国际接轨。 他公司的发展速度和行业前景,以及他本人的身价热度都是数一数二,备受投资圈青睐。 就在他和投资公司准备商谈的时候,被警察上门带走了。 行业里?一家不起?眼的同行去公安局报案,说顾景的公司盗用他们公司的专利技术,侵犯了智慧财产权。 虽然最后不构成侵权,但是顾景和原本约定的投资公司商谈的事情黄了。顾景从警察局出来的一刻,那聚光灯闪耀,财经记者比娱乐记者还要汹涌。 不出半个小时,金融圈各种头版头条都是顾景被抓进?警察局的报导。 这件事严重影响了顾景的个人声誉,投资人不管真相如何,只看到?顾景危机公关能力薄弱以及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 原本十?分热络看好的合作?全拒之门外,顾景的游戏公司股票还下?跌厉害。 最后,顾景不得不花几百万买各种平台澄清,游戏公司股票才?稳住。 而?就在这他忙着澄清时,谢玦的游戏公司趁机宣发新版本,拉踩顾景游戏公司的噱头,免费赚足了热度。 谢玦的游戏公司是行业大佬,以前宣发文案都是冷艷高贵,一副你?爱玩不玩的口气,网友看到?气的不买帐,但玩一会儿后又真香,对谢氏游戏又爱又恨。 第116页 但这次宣发,好像谢氏游戏老?板换人似的,文案透着一股俏皮可爱。 就连发布标题都十?分插科打诨:【有人疑似抄作?业被学纪委纠察,有人挑灯夜读默默发版本,天道酬勤!各位哥哥姐姐康康我呀~】 【听闻某某老?板进?警察局,我们新婚老?板连夜爬起?来发布新版本,什么破游戏比他小娇妻还重要!「怒」「怒」】 高冷的谢氏游戏一改冷硬作?风,隔着网线撒泼卖萌,网友纷纷笑谈,收穫一大批姨姨粉。 更有资深评论员说顾家这波公关流量实在是为?他人做嫁衣,与其忙着澄清,不如学习谢氏发布新版本博得流量。 顾景气的大发脾气,质问公关部门干什么用。公关部门又甩锅给?研发部门,他们新版本连用户提出的美化界面都还没完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外部围观笑话,内部矛盾推诿,一时间气势低迷。 这一波过后,顾景又重新去找投资圈的人脉。好不容易有投资公司愿意商谈,结果?顾景赴约的时候,半路上出了车祸。 对方司机非不同意天价私了,硬要等交警来处理。 于是,顾景又上了波热搜,谢氏的游戏公司又又发布了新版本。 无?论如何,投资圈不再热衷顾景。 商场如战场,这种手?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顾景没有规避的能力,还抓不到?背后对手?是谁,这无?疑成了投资大佬们的顾忌。 意气风发的顾景被拒绝一圈后,甚至求到?了屠亮顶的名下?。 屠亮顶的黑马投资公司,风格稳健,不会恶意收购,偏好成长型企业开创双赢局面,在投资界很有口碑。 屠亮顶不用说也拒绝了顾景。但是放出了小道消息,说最近和对家有投资界「秃鹫」之称的杜无?量正在争夺资源。 杜无?量的眼光独到?,专门挑濒临破产的企业下?手?,最后套现方式往往是控股併购。 顾景必须拉到?投资摆脱内忧外患的局面,率先突破行业关卡。这样他的事业会突飞勐进?一路高歌,于是顾景权衡利弊后还是找到?了杜无?量。 他本人还没有资格直接对话杜无?量。 他绕了一圈,打听到?杜无?量公司下?的一个二把手?和谢氏不对付,恰好顾景和那人有几分交情,由那人穿针引线才?见到?了杜无?量。 顾景和杜无?量达成合作?后,心里?还是有些?焦虑难安,但很快杜无?量打消了他的不安。 杜无?量的公司不愧是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不仅提供资本还提供人脉、技术,这无?疑给?了顾景超越谢玦公司的信心。 这次来纪灵寺,也是重压下?歇了口气,外加倪明雅说这里?很灵,他便陪着来了。 但是来的路上,他和倪明雅无?意间聊到?了最近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豪门订婚事件。 孙家和周家已经撕破脸,闹得十?分难堪,无?故躺枪的白家也很恼火,网友完全不愁瓜吃。 顾景看破世态炎凉,嗤笑道,「什么世家,说的好听点?不过是一起?分食的对手?。」 倪明雅也道,「他们打的越热闹,景哥说不定也能从中获利呢。」 顾景看了倪明雅一眼,「你?倒是懂联合纵横的。」 倪明雅娇嗔一眼,「不都是景哥教的好嘛。」 他又道,「可惜谢玦搅乱了浑水不再下?手?了,周孙两家的通稿标题,完全没有谢玦手?下?起?的有看头。」 顾景也不得不承认,谢玦旗下?的公关部十?分厉害。 「你?给?我打听打听,谢氏游戏公关部是不是换新人了,这些?都是谁操手?的,到?时候重金挖过来。谢玦针对两家的通稿标题已经成为?网友口中的热梗了,即使热度压下?去,也会被时不时翻出来钉在耻辱柱上。」 说着说着,手?机就弹出了热搜。 一看又是周孙两家大战。 孙流林不满双方长辈擅自订婚,而?且舆论都像他一人倾轧,周焕妈还有几分拿捏人,瞧不起?他的样子。 于是孙流林破罐子破摔一气之下?,把周焕的平时交往过密的明星嫩模都公布出来了。 而?那些?照片里?,有拍到?倪明雅和周焕一起?吃火锅逛街。 刚刚亲昵的两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顾景一向以倪明雅鞍前马后的死心塌地为?傲,倪明雅早就贴上了他的所有物标籤。 这会儿倪明雅背着他和周焕有牵扯,顾景气的当场拉着倪明雅在角落里?质问。 「你?要是敢背叛我,你?知道后果?。」顾景冷着脸威胁道。 前脚顾景还在夸他,倪明雅被这通威胁闹红了眼,「景哥,我对你?的心意你?还要怀疑吗?」 「我和周焕真要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去吃火锅啊。」 「我只是看你?这些?天因为?谢玦游戏公司忙的焦头烂额,我想看看能不能和周焕搭上线,联合起?来对付谢玦。」 顾景的神色好了些?,摸着倪明雅的脸道,「对不起?,刚才?凶了你?,我也是太在乎你?了。只有阮时乐走后,我才?看清谁才?是真心对我好。」 墙背后的阮时乐听见这话,年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恨不得翻墙暴打一顿。 第117页 「景哥,你?要相信我,我永远支持你?!」 顾景抱着他,神色阴厉道,「谢玦风光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残废一双腿,又被赶出谢家,落井下?石的事情可不需要我们动手?。」 「我们只要提前挖了他人才?,尤其是公关部的人才?。」 阮时乐听着十?分怒气,正想翻墙堵住他们,他手?机来电了。 他手?机一般都是震动,但谢玦怕他逛入迷听不到?动静,直接调了歌曲铃声。 此时清亮的铃声在幽静的墙里?墙外响起?,顾景和倪明雅霎时戒备,下?意识寻声朝背后的石窗望去。 只见阮时乐拿着手?机,怒目瞪来,两嘴巴子气势汹汹道,「老?公,我抓到?两个说你?坏话的小人!」 「咳,我双腿不便。」 禅房内, 禅香瀰漫。 四角磨损的抛光原木茶桌,幽静的天光落在其中微微泛着亮光,高僧和谢玦分别坐于一明一暗的两边。 高僧转着手中的佛珠, 端看谢玦, 眉骨冷而不戾, 眼深而不幽, 三庭五眼是纯净的矜贵疏朗之气。 枯井无波的眼里有一丝松懈的笑意,「看来?, 谢居士如今夙愿以偿, 已?经不需要誊写经文?抑制心魔了。」 谢玦点头, 「从前多次劳烦无悔大师了。」 无悔大师笑而不语,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 两?人又聊了会儿后,谢玦道别准备出禅房。 无悔大师不禁想起五年前那个行尸走肉阴郁暴躁的谢玦,眨了眨眼, 开口道, 「恭喜谢居士, 修行成功, 吃饭睡觉得自在。」 谢玦回头, 「大师一直自在。」 无悔大师瞪眼, 谢玦才淡淡一笑, 「冬天到了,会给佛祖穿金衣。」 无悔大师满意了,摆摆手让谢玦出去。 谢玦出来?后,在庭院里没看到阮时乐身影,给阮时乐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 就?听见那炸毛凶亮的语气吼道,「老?公, 我抓到两?个说你?坏话的小人!」 细听还有点耀武扬威的口气。 谢玦一顿,「你?在哪儿?」 「就?是那个院子从竹林小路穿进来?,一直挨着墙壁走。」 「好,我这就?来?。」 可阮时乐急忙忙的,忘记了他说的那条路有石阶,谢玦的轮椅压根上不了。 谢玦朝四周寻路,拱门口的小沙弥上前道,「谢居士,我这边给您引路。」 「好,谢谢。」 于是,那小沙弥带着谢玦经过了阮时乐没穿过去的拱门,打算从墙外面?的小路绕进阮时乐说的墙壁里面?。 而阮时乐挂完电话,才意识到谢玦的不便。 他朝石窗外两?个僵住的人,啧了声,「你?们给我等?着!」 然后阮时乐扯着长腿,飞快跑回去找谢玦,结果跑到庭院里没人。 恰好无悔大师从禅房出来?,看着摸着后脑勺找人的小年轻,笑道,「谢居士从拱门绕墙壁走了。」 阮时乐闻声转头,向日葵鞠似的躬,「谢谢大师。」 无悔大师看着一熘风就?冲出拱门的身影,嘴角笑意就?没断过。 他挽着僧袍的宽大袖口,提着脚步悄悄沿着竹林小路,寻着声去了。 墙壁的窗户都是镂空佛雕,无悔大师跟着阮时乐跑,别看他一把老?骨头了,可后山的猴子都跑不过他,没想到这个小年轻这么敏捷。 只听见那清亮的声线,激动喊道,「谢玦,就?是他们,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走。」 阮时乐跑近时,谢玦正在和顾景两?人无声对峙。 「就?是他们背后说你?坏话。」 谢玦看着唿哧唿哧小胸膛的阮时乐,那眼神都冒着必胜的亮光,没忍住逗他道: 「那你?报警了吗?叫警察来?抓他。」 这话一出来?,阮时乐转而气瞪他。 谢玦慢慢补充道,「他怕警察。」 「不信你?问问他。」 阮时乐还真执拗的盯着顾景。 顾景难掩恼怒,专戳他痛处,拉踩着他秀恩爱是吧。 谁不知?道顾景这段时间接连和警察打交道,听见这两?个字就?下意识烦躁。 但阮时乐比他还暴躁,刚准备开口亲自讨回公道,谢玦就?拉住了他的手,「佛门净地?。」 一墙之隔竖着耳朵的无悔大师,拧着手心一脸遗憾,谢玦真是扫兴。 阮时乐哦了声,还是不满的凶着对手。 剑拔弩张的气势挣扎了下,最后哼哼瞅着顾景两?人,一副算你?好运的神情。 顾景这会儿还不想当面?和谢玦撕破脸,他善于隐忍,没到一招制敌时,不会轻易激化?矛盾。 顾景恢復镇定自若的神情又带着歉意道,「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阮时乐是不是听岔了。」 谢玦冷笑挑着黑眸,「没事,商场见真章。」 而后笑笑,「我们家乐乐,背地?骂你?们也骂的厉害。」 顾景面?色紧绷的难堪。 无悔大师默默忍笑,谢玦这个的,连自己媳妇儿都要拉出来?熘。 偏偏叫对方?无法张嘴反驳,落得哑口无言的憋闷。 谢玦这话,直接撕破了顾景和气的面?目,后者装不了了,拉着倪明?雅就?走。 背影暗怒僵硬的很。 第118页 他们刚跨进那禅院,就?被门口的小沙弥拦住了。 顾景看了眼倪明?雅,倪明?雅眼神安抚示意他来?解决。 倪明?雅知?道这里的禅院需要预约才能进去,但此?时都到门口了,他和和气气道,「我们两?人是慕名前来?,香油钱诚心十足。」 小沙弥道,「两?位有邀请码吗?」 「没有。」 「那抱歉。」 倪明?雅刚准备再说说好话,但是余光扫到阮时乐看好戏的神情走近,一种被侮辱的闷气憋在胸口出不来?。 倪明?雅被人捧惯了,此?时自认为态度很低了,没想到还被拒绝。 他指着身后走来?的谢玦两?人,「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们不能进?他们能给的钱我们照样给的起。你?们山下最大的购物广场,那电子屏幕24h播放的智能家居就?是我代言的。」 小沙弥没少被这样的客人刁难,神色如常道,「谢居士,乐行好施,每年捐助数百家福利院,他自然是有缘人。」 「所以你?们有缘人就?是看钱?」倪明?雅立着王子人设,说话都高高端着。 「可是看颜值你?们也比不过我和谢玦嘛。」阮时乐乐呵呵的道。 倪明?雅回头好看的眉眼,怒气憋的哪有屏幕上的云淡风轻的俊秀。 阮时乐耸耸肩,「别气死细胞了,佛门禁止杀生。」 他又气死人不偿命道,「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就?去微博申堂好了。」 「你?!」 眼见要吵起来?了,顾景拽着气红脸的倪明?雅,转头给小沙弥道谢。 两?人看都不看阮时乐一眼就?走了,背影都带着滞涩的哑火怒意。 「他们玩不起。」 「真是又菜又爱玩。」 谢玦道,「无敌是多么寂寞。」 阮时乐想起最开始被谢玦的「毒舌虐待」,白了谢玦一眼,「你?是说你?吧。」 谢玦没想到接他话还能被对怼一嘴,嘴角弯了弯。 阮时乐哼了他一声,转头高高兴兴的对小沙弥道谢。 竹林探出古朴墙垣,小年轻眉眼如画不染尘埃,笑得明?媚灿烂,小沙弥看得脸发红,连连低头不敢对视。 无悔大师慢吞吞地?从竹林小道出来?,「哎!修行不到家啊,回去斋戒抄经去。」 那小沙弥脸更?红了,朝无悔大师鞠躬后慌忙走了。 阮时乐一脸懵逼,他犯什么错了? 高僧一边看他,一边整理洗磨到发白的袖袍。 阮时乐看他就?觉得亲切,说话也没拘束,「哎呀,大师,你?是不是太?过严格了呀,他只是社恐啊。」 「社恐就?是看到陌生人会控制不住的脸红、害羞、结巴啊。」 无悔大师一脸慈祥笑意,但并没说话。 阮时乐嘀咕道,「社恐都要被罚,你?们这寺庙太?严格了。」 无悔大师观了下阮时乐的面?相,那双圆眼似猫又似桃花,瞳仁浅褐接近无机质的灰暗,是很容易沾染尘埃的一双偏执眼。 但本是阴沉内敛一身刺的天煞孤星面?相,却由内而外透着明?朗豁达的迹象。 是天性也是后天造就?。 他看了眼谢玦,再点头看了眼阮时乐。 笑道,「小施主是有力?量的人。」 阮时乐啊了声, 「大师不愧是大师,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我,以前那些人看我细胳膊细腿以为我好欺负,我一拳就?打飞了。」 无悔大师笑笑,「此?力?量非彼力?量。」 「这世上有很多种力?量,拳头的力?量,温柔的力?量,生命的力?量,苦难的力?量,愤世嫉俗的力?量,不管力?量好坏,他都是能自主自洽使生命鲜活的,不会被命运轻易左右。」 阮时乐似懂非懂,他眼巴巴的看着谢玦。 谢玦道,「大师夸你?呢。」 阮时乐开心道,「那我是什么力?量?」 无悔笑道,「吃的香,睡得香的力?量。」 「哦,你?就?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意思?咯。」 「哈哈哈,那也不是,你?会遇到第一眼能看到你?生命轨迹的人,到时候自有答案。」 阮时乐听的迷迷煳煳,真有的话,难道不是谢玦吗? 他当着谢玦的面?说这些,不是挑拨离间? 但大师已?经伸手向谢玦要钱了。 阮时乐巴巴的看着,到底没出声。 「你?这孩子很有灵气。」 阮时乐想,高僧真是高深莫测,骗钱都要把人先绕晕,然后把人夸飘飘然好傻乎乎的掏钱。 但鑑于是谢玦掏钱,阮时乐抿嘴没管了。 两?人出了禅院后,阮时乐没憋不住了。 「骗子吧。」 「你?谢玦也有上当的一天哦。」 谢玦摸着他脑袋,「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说的都是真的。」 阮时乐撇撇嘴,「你?真好骗。」 谢玦笑笑不做声。 只是,无悔大师说的,能看到阮时乐生命轨迹的人是谁? 两?人又在寺庙前院逛了会儿,求了个平安福,两?人一人一份。阮时乐还给谢裊郑叔 求了份好运符,还给屠亮顶几人都求了发财符。 出去大半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夕阳微红。 第119页 还没下车,就?见空中蹿出好几米的人偶,无人忘我的纠缠亲吻。 阮时乐看见了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之前「阮时乐」被孙流林一刀刺死在「谢玦」怀里,阮时乐闷闷不乐,谢玦又吩咐郑叔重新定制五米高的人偶,让阮时乐重新乐下。 光天化?日,阮时乐看得脸都热。 阮时乐刚下车,就?对郑叔说把些东西撤了。 人偶都亲亲抱抱好几天了,他婚后连谢玦房间都没进。 人偶比他吃的还好!他嫉妒! 想到这个就?来?气,感觉被谢玦骗婚了。 于是,夜露微醺的时候,谢玦的房门被敲响了。 谢玦洗漱的早,8点半不到,他已?经洗漱完了,室内关了灯,只开了床头柜一盏小书灯,躺在床上看书。 听见敲门声,谢玦视线从书中微抬,但随即响起咔哒一声,是指纹解锁的声音。 接着,啪嗒一声,走廊墙壁上的灯全被一巴掌打开了。 昏暗的室内瞬间明?亮如昼。 两?腿重重踩在地?毯上发出细微又强势的脚步声,杀气腾腾的秀巧脚踝穿过前厅,径直走进谢玦的卧室。 像个进村土匪似的,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谢玦的视线里。 脸颊红扑扑的。 飞快凑近谢玦嘴边,亲了下。 一丝甜腻的酒味沾染在谢玦唇角。 谢玦合上书本放一边床头柜上,背嵴轻轻从靠枕上抬起,阮时乐还在看着他。 谢玦思?索着怎么开口。 不能问阮时乐怎么有指纹锁的。 他要是开口问,阮时乐顺藤爬着发作冒火。 他也不能问来?干什么,阮时乐肯定说新婚夫夫半夜能干什么。 他最终舔舐了下唇角的酒意,没有出声。 阮时乐扫视了谢玦一番,开衫的真丝睡衣露出半片结实的胸脯,喉结隐藏在侧脸落下的阴影中,一旁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他看不懂的拉丁文?书籍,看着禁慾又性感。 阮时乐理直气壮道,「掐指一算,今晚适合同房。」 谢玦双手交叉放在泛着柔光的被沿边,「恐怕还得缓缓,今天还愿,按照寺庙规矩得清心寡欲一周。」 阮时乐失望地?啊了声,半信半疑的盯着谢玦。 要不是谢玦功能正常,上次还差点把他大腿内侧的软肉磨破了,他都怀疑谢玦不行。 「乐乐,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这话说的委婉,但一心搞黄色的阮时乐还是听懂了,脸有些热意,沮丧道,「那什么时候能做嘛!」 谢玦轻咳一声,「那得看你?。」 「我现在就?行。」 「我现在不行。」 阮时乐见谢玦坚持禁慾,那他只有自己想办法出大招了。 「你?给我洗澡!」 「你?给我搓背。」 「酒后不能泡澡。」 「我只喝一小口。」 「那你?脸这么红。」 「想你?想的!」 …… 「咳,我双腿不便。」 「那你?身残志坚一下,起来?给我洗澡!」 阮时乐说着,三两?下把自己剥的光熘熘,衣服裤子随便抛在暗色的地?上,最后手指勾了勾派大星内裤边缘,到底还是有点臊没有扒下来?。 他挺了挺肩背,浑身的奶白皮肤刺的谢玦心惊肉跳,阮时乐站在原地?,张开赤-裸-裸的双臂等?着谢玦抱他。 谢玦没办法,只得由着他闹。 「你?先去把浴缸水放好,我穿好助行仪就?来?。」 阮时乐得意洋洋哼了声,转身去浴室。 赤-裸的后背毫无顾忌的袒露在谢玦的视线中,盘靓条顺,即使冷白的灯光下,背嵴也像块莹润的美玉,臀部挺翘的弧线晃眼,嫩生生的又大胆的背对着他。 谢玦捏了捏眉心,刚准备撤回视线,只见阮时乐突然一下转身,然后幸灾乐祸抓人把柄似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谢玦瞥了他一眼,冷静着一张脸,却伸手按下床头柜边的灯开关,床顶这半边的灯都关了。 暗了下来?,阮时乐看不清他面?色反应了,只见那悍利的背影下床,抽屉被打开,响起穿戴助行仪的窸窣声。 哼,这才哪到哪,等?会搓澡的时候,我看你?是不是闭着眼搓。 到时候看你?还清不清心寡欲。 可这浴室也太?冷淡了,清清冷冷的,怎么搞暧昧气氛。 烛光香薰、红酒、玫瑰花瓣泡泡浴……都没准备。 第一次没经验,下次再搞。 计划来?计划去,还是算漏了一环。 水放好了,人也脱光光进了浴缸等?着。 身后脚步声来?了。 怪刺激的。 阮时乐美滋滋的想着,等?回神的时候,一道阴影覆盖在裸光的后背上,霎时有些哆嗦的收拢了肩膀。 「冷?」 「没,被你?刺激的。」 背后方?传来?轻轻的嘆气声。 热气落在阮时乐耳廓上,怪热的,又忍不住缩着肩膀,背后的蝴蝶骨漂亮欲飞,水盪着波动撞击着雪白的壁沿,发出轻轻的吧嗒细声。 「那我轻点。」 「嗯。」羞答答的。 水面?的晃漾,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宁静闪亮,水下风景一览无遗,凝脂般的后背闪着细细的辉晕。 第120页 掌心覆下,背嵴抖的厉害。 「你?抖什么,帕金森发作了?」 「呵,谢玦你?现在最好端正态度,小心我扑了你?。」 嘴巴放着狠话,后脖颈都颤抖着红了。 随着纯净背嵴的细微轻颤,潋滟的波纹不断的相拥交合在浴缸中,水波一下下的舔舐着逐渐生热的壁边。 他背对着谢玦双手抓着洁白的浴缸边缘,半蹲着身子垂着脆弱的颈项,似迎接又似抗拒。 「嗯,那我要开始搓了。」 「快点,磨磨蹭蹭的。」 ……阮时乐余光开始晕乎乎的,下颚几乎搁置在白白的双膝间,默默地?等?着那道强烈的身影,再次低伏而近。 阮时乐打定主意,捏着嗓子开始要叫了。 一定要叫的谢玦情难自禁,然后浴室踉踉跄跄……好害羞…… 但随即,杀猪般的笑声,爆发整个浴室。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好痒,轻点。」 「你?说喜欢刺激的。」 随着谢玦搓澡的动作,浴缸里的阮时乐发痒躲避的厉害,张着嘴笑得脸都胀红了。 「哈哈哈哈哈。」 「你?别搓我胳肢窝!」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痒。」 「我不要笑,我要暧昧啊!」 「哈哈哈哈……」 谢玦手下毫不留情的搓,阮时乐笑道最后没力?气了,开始呜呜呜呜的哭。 谢玦淡淡道,「又菜又爱玩。」 「忍住,暧昧都被你?笑没了。」 阮时乐真忍住不笑。 但谢玦下手太?狠了。 又忍不住嗷嗷哭,几分委屈几分伤心,但谢玦又恶劣的捉住他痒痒肉挠,又发痒的想笑,于是又哭又笑。 「呜呜呜,我不要哭,我要暧昧呜呜呜。」 谢玦稍稍用点力?道,暧昧也不要了,嚎声一片。 「我不要搓澡了!不要暧昧了,呜呜呜~」阮时乐抓着浴缸边缘就?要爬起来?。 啪的一声,屁股清脆一巴掌。 「忍下。」 「呜呜呜呜,你?大爷又打我屁股!」 阮时乐气的扭头就?咬谢玦手臂。 谢玦手臂力?道大,趁势扭着阮时乐肩膀,把人钳在胸口搓他前面?。 阮时乐痒的不住动弹,像水里丢了炸-弹,水花溅湿了谢玦的胸口,嘴角都沾了些水渍。 他让阮时乐安静点配合点,阮时乐一身痒痒肉敏感的像专门和谢玦作对。谢玦越按他肩膀,阮时乐越是控制不住的拧巴躲避,整个人滑不熘秋的在谢玦宽大的手心扭动。 谢玦的评价一针见血,「你?比砧板上的活鱼还难摁住。」 阮时乐笑得两?边腮帮子疼,眼泪都笑出来?了。 贴着壁沿细喘着看谢玦,气恼道,「你?修猪毛呢,力?气那么大,刮的疼死了。」 「你?太?娇气了。」 谢玦捏了捏那被热水熏红的手臂,粉粉的,又软软的。 搓完澡的阮时乐,脸颊粉扑扑的,一身皮肤细腻水嫩嫩的,两?只洁净的胳膊上,鲜明?的手指痕印十分明?显,红的有些色气。 谢玦撇开视线,拿着浴巾盖在阮时乐脑袋上,轻轻的擦拭着湿漉漉的捲毛软发,又拿了条浴巾递给阮时乐,叫他自己擦身子。 阮时乐被折腾老?实了,乖乖自己擦。 两?人合作,默契分工,明?亮的墙壁上,投下一大一小交叠的两?道身影,温馨却没了半点暧昧。 阮时乐不免有些不爽。 任由谢玦给他裹着浴袍,拿吹风机给他吹头髮。 他休息会儿后来?了精力?,开始不配合的捣乱。 摇头晃脑就?不配合谢玦的吹风机,谢玦也不说他,只把人往冷淡的大理石墙壁上怼。 阮时乐脚跟碰壁,抬眼仰着脑袋,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谢玦。 「要壁咚。」 「没有。」 「要亲亲。」 「没有。」 谢玦完全不为所动。 阮时乐挎着小脸,「你?是说还愿啊,没说出家吧。」 他说着,原本沮丧抱怨的神色,突然两?眼发亮。 他细长的胳膊搂着谢玦脖子,「哎呀!那我就?是勾引禁慾俏和尚的妖精!」 谢玦黑眸瞥了他一眼,一边吹头髮,一边手指点了点他眉心,「最近司理科又给你?塞了什么小说。」 阮时乐哼了声,拒不交代。 吹完头髮后,阮时乐直接扯掉了浴袍,浪里白条似的直接钻入了谢玦的被窝。 珠灰色真丝薄被裹着细腻白润的身体?,光洁圆润的肩头半遮半掩的,纯净的眼底期期艾艾的荡漾秋水,直直望着谢玦。 谢玦伫立不动。 阮时乐下拉被角快至胸口处,无辜道,「谢玦哥哥,你?刚刚搓这里搓的有点重哦。」 他捏着被角,「不行,好痛,你?看看是不是红肿了。」 谢玦眼皮跳了跳,大步走进。 阴影落下,阮时乐只见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往上看只看到冷峻的下颚线,就?在他寻找那片薄唇时,眼前一黑。 他完全被被子裹住了。 然后被一双手臂抱起。 「你?给我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说等?等?就?等?等?。」 第121页 脚步声铿锵有力?的朝门外走去,咔哒一声门开了。 阮时乐从被子里探出热乎乎的脑袋,气的咬谢玦的侧脸。 「我不要等?!」 「我要开花!」 严肃脸的谢玦没忍住笑了声,「乖,脸不能留下印迹,明?天要去公司办公。」 阮时乐气哼一声,嘴换了个地?方?。 盯上了最脆弱的地?方?。 他流连一圈,那地?方?似知?道被盯上了,先微微后撤了,但没逃过猎人的追捕。 逮到猎物后,又做无辜圆眼,轻轻舔着那凸起的喉结,一下一下的,若即若离的含着,舔了两?下又睁着眼不动了。 唇角下的喉结滚动,反到烫的唇瓣细腻的纹理髮红。 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坚定地?响着,墙壁上的黄晕落在两?人紧贴的地?方?,时明?时暗,仿佛窥见了一丝盈盈湿濡。 暧昧不清的灯下,嘴巴轻轻的在给喉结写情书。 一笔一划的,写的十分认真笨拙。 喉结似忍受不住了,滞涩的滑动了下。 只听头顶传来?低低的声音,「拼错了,『玦』是王字旁,你?拼成了『土』。」 「文?、盲。」 阮时乐从喉结处抬头,蓬松的软发帖在谢玦通红的耳垂上,嘴角挨着他嘴角,得意洋洋道,「文?盲怎么了,你?喉结很喜欢哦。」 阮时乐手指轻轻划过炙热的喉结,「它一直在亲我。」 谢玦紧了紧他肩膀,作乱的手臂被钳制不得动弹。 脚步加快了,地?毯的脚步声显得落荒而逃的急促。 开了门,阮时乐被丢在柔软的床被上,整个人在床上弹了弹,身上裹着的珠灰色薄被散开了,露出赤条条的躯体?。 谢玦垂眸,哑声说了句晚安,转身就?要关灯走。 阮时乐委屈嚷道,「你?这样走了,今后别进门了!」 谢玦脚步一顿,转身朝阮时乐走近,却不敢看阮时乐期待兴奋的视线。 他低头亲了亲水润的唇瓣,滚烫的薄唇只蜻蜓点水贴了贴,但下一刻,脖子被泛着沐浴香气的手臂勾住了,压着他后脑勺来?了个深吻。 谢玦唿吸一滞,双手撑在阮时乐肩膀处,阴影罩下,莹洁的胸口微微起伏泛着粉红,原本一触即分的唇瓣湿热的碾压。 阮时乐要被亲化?了。 软软的陷在床被里。 他要抓住什么东西,不然要飞走了。 但就?在阮时乐腿快压在谢玦腰上时,谢玦退了出来?,亲了亲他额头,嗓音带着浓郁的荷尔蒙, 「早点睡。」 坠落云端。 阮时乐懵了。 视线呆呆盯着谢玦突兀的那处。 谢玦转身的背影有些僵硬,走了几步后,大腿像是才从激烈的情慾中挣脱似的,冷漠镇定的走了。 阮时乐气唿唿垂床。 脚乱踢着被子。 嘟着被亲红的嘴,骂谢玦,骂他养胃一辈子。 骂着骂着,他又忍不住笑了。 荡漾的眼底里闪着水光,而后脸埋枕头,双脚在床上打滚。 好好好。 谢玦喜欢玩这套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他就?陪他玩个够。 得不到的在骚动 第二天, 阮时乐十点下楼吃饭的时?候,只他一人。 餐桌上,留了一张便利签。 ——今天晚上可能会晚点回来, 也可能不会。 阮时乐拿着字条看了会儿, 嘀咕道, 「发微信不就好了。」 正当他准备把字条随手摺叠成小星星时?, 发现?背面还有?锋利遒劲的字迹。 ——发微信怕吵着你睡觉。 可恶的谢玦,玩欲拒还迎那套是吧, 他到看看他能清心寡欲到什么时?候。 阮时?乐扬了扬嘴角, 把纸条放一边, 打开平板吃早餐。 和谢玦吃饭的时?候,也没想着找个下饭剧,但只他一人进食时?,喜欢前面放个平板点个下饭剧。 好巧不巧, 剧集正播到安小鸟被大胖橘七天无?理由退货, 裹着被子被完璧归赵扛了回去。 深夜宫墙暗道, 菜鸟裹裹流下屈辱的泪水。 这剧情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阮时?乐嘴里唆的蟹黄面不香了, 看个下饭剧还被噎了下。 阮时?乐鼓着腮帮子, 狠狠的咬断嘴里的面条, 一副大干一场的气势。 此时?恰好管家?进来了, 阮时?乐乱戳着屏幕,又用漫不经心地的语气问道,「郑叔,谢玦为什么不肯和我睡觉啊。」 恰好这时?,pad放了首歌。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郑叔眨巴下眼睛,「这歌词很应景。」 「啊?」 怎么一个两个说话?, 他都听的吃力。 「大概,谢总不想被当做工具人。」 郑叔笑道,「因为谢总觉得您不是真?心喜欢他,只是想睡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同意的。」 哦,就是吊着他胃口咯。 阮时?乐呵呵了两声?。 是封建死?板又傲娇。 郑叔见阮时?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试探道,「如果您喜欢谢总,给他说就好了。」 「保管您心想事成。」 「呵,我才不喜欢。」阮时?乐拧巴着筷子,闷闷的。 第122页 他昨晚还觉得这是情趣小把戏,现?在看到安小鸟这样,简直感同身受。他是不是太迟钝了,昨晚都没感受到不快,只是气闷了下。 他应该对昨夜的完璧之身感到羞辱! 「谁会喜欢他,喜欢他就是狗!」 说完时?,语气已经没开始的果决气势了,搅拌面条的手指顿了下,而后用筷子裹着面条,埋头吃面了。 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天谘询完情感博主后的兴奋激动没了,也没了要宣洩心意的冲动了。 甚至觉得,那只是肾上腺素飙升在作祟。 冷静过后,他理智明白那主播律师说的话?没错,但是心里上还是有?点隔阂。 虽然微乎其微,日?常相处,他也不会刻意纠结想这个。 他也不会逼迫自己,到底对谢玦是肉-欲上的喜欢还是精神上的喜欢。 反正在一起开心就行了。 他已经努力控制他的性情给谢玦一路开绿灯了,至于其他的,看心情吧。 他绝对不会做舔狗的! 他也要做骄傲的阮时?乐。 骄傲的阮时?乐吃完,大步跨出了餐厅。 刚到大厅,又觉得少了什么,他左右望望,见郑叔去花房浇花去了,飞快跑进餐厅。 桌上那张不起眼的便签纸被揣进裤兜。 然后那「小偷」若无?其事的哼着不成调的歌,慢慢的出了餐厅。 谢玦不在家?,他快乐的像一只没绳子拴的狗,楼上楼下的跑,蹦蹦跳跳的。 工作二十分钟,又去找司理科打游戏。 司理科工作弹性的很,上班期间?摸鱼谢玦也不会说他。 司理科胸无?大志,但又有?一点天赋突出,属于咸鱼一条,但拎起来抖一抖,又有?些东西。 网络安全?这块,他一个人抵挡千军万马,谢氏游戏的伺服器受到多次攻击,从来没有?崩过。 往常,上班时?间?司理科还主动找阮时?乐打游戏。但这次阮时?乐找司理科,司理科却说有?事烧香,无?事退朝,他忙的飞起。 没人陪他玩游戏,阮时?乐又找谢裊,但谢裊最近开学了,大学里社团活动太多,也没时?间?陪阮时?乐玩。 就连平时?热闹的微信群里,那四个话?痨的大佬,最近好像都安静了些。 阮时?乐无?聊的躺在沙发上,心想自己是不是要考个大学。 这个想法一出来,吓的阮时?乐自己一激灵。读书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要花钱受罪。 但家?里实在太无?聊了,甚至在大厅倒立了几个来回,最后直挺挺倒在沙发里,点开电视想看会儿?综艺。 结果才看半个小时?,电视屏幕突然锁屏了,有?一个问题: ——【您对谢玦有?几分喜欢,满分十分。】 深灰色九宫格字母键,白色的字体十分明显。 阮时?乐嘴巴张的微妙,从沙发里面爬起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不假思索的按了个数字。 4分。 电视屏幕闪动了下,弹出一个对话?框:【很遗憾,您回答错误。】 阮时?乐蹙了下眉头,又按了个「5」。 【很遗憾,您回答错误。】 阮时?乐又按了个「6」 【很遗憾,您回答错误。】 阮时?乐往沙发里丢了遥控器,「是谁设置这么傻缺的问题。」 谢玦不会这么无?聊吧,看个他家?电视,还得做情感调查。 难道不给十分就看不了? 这么□□独-裁。 正当阮时?乐准备关电视时?,那问题换了个。 【经过三次打分,您确认了对谢玦的心意,恭喜您。】 哈? 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阮时?乐拍了张照片发给谢玦。 对方?没有?回復,可能在忙。 倒是郑叔拎着长嘴浇水花壶出来了,看到电视锁屏界面,又看着阮时?乐嘀咕的神情,开口道: 「怎么不算承认呢?毕竟三次输入分数,您都没选0分。」 阮时?乐张张嘴,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郑叔看着阮时?乐气唿唿的样子,笑容格外慈祥。 想起今早谢玦都出大门准备上车了,还返回来开了电视,设置儿?童锁。 只是设置的问题,还真?不儿?童。 谢玦似笑非笑,昨晚惹阮时?乐不高兴了,怕早上起来后知后觉生气不承认自己的感情,有?必要提醒下。 「随便吧,谢玦真?是幼稚。」 「我是个成熟的成年人,才不会和他斤斤计较。」 阮时?乐鼓着脸颊,板着脸道。 他刷了会儿?手机冲浪,半个小时?后,手机弹出谢玦的回覆消息。 「长腿蟹」:乖,摸摸头,晚上争取早点回来陪你。 阮时?乐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亮了,却把手机屏幕扣在手心,没等他嘴角扬起来,手机嗡嗡信息震得手心细颤。 拿起手机一看,谢玦问他中午打算吃什么。 他才刚吃早饭,中午确实不饿。 不过,他报復性的没回復谢玦,抛着手机在思考问题,很快,两眼一亮,有?了主意。 阮时?乐两脚兴沖沖拢进拖鞋里,轻快的脚步声?迈向了厨房。 谢玦去公司上班,他可以去给谢玦做饭送饭去。 第123页 说干就干,他执行力一向引以为傲。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叮叮噹噹的切菜砧板声?。 庭院撸猫的郑叔朝厨房窗户看了眼,只见阮时?乐白t套着卡通绿色小恐龙围裙,侧脸忙碌又认真?,像是在洗香菇。 小孩儿?脾气,嘴硬不过三分钟。 郑叔笑着,掏出手机安排司机来开车。 一个小时?后,阮时?乐把热腾腾的食物装进保温桶,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墨绿色棋盘格的饭盒包。一切做完后,时?间?才十一点半,谢玦平时?都是12点半吃午饭,时?间?完全?来的及。 他美滋滋的拎包,出门。 幻影已经停到了门口。 「郑叔一个人在家?哦。」 郑叔笑眯眯道,「小少爷放心。」 阮时?乐不晕车,在车上刷着财经消息。 他想看看谢氏动态,但看得茫然,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刷萌宠视频乐的开心。 谢氏游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一套大厦,玻璃墙面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进出大厦的人无?一不是套装。 阮时?乐大概明白,司理科为什么愿意在谢氏庄园上班了,一天天夹着人字拖,嘴里含着棒棒糖,完全?没人管。 这里,扑面而来一股浓厚的冰冷社畜风。 就连大楼外墙上的logo都不像其他游戏公司卡通可爱,一股俯视众生人来人往的冷漠味。 这企业文化不行啊。 一个游戏公司这么死?板。 销售快乐的公司竟然都不快乐,一点都没看头。 阮时?乐看着自己一身短裤短袖,脚踩着小恐龙拖鞋,匆匆出门忘记换了。 进大厦的时?候,门口人高马大的保安对他看了眼,阮时?乐问道,「我不可以进去吗?」 那严肃的保安见阮时?乐拎着饭盒,白白嫩嫩生的漂亮又帅气,一脸懵懂的纯真?。 不禁嘴角有?丝笑意。 「当然可以,前台登记。」 「好的,谢谢。」 「不过,里面有?门禁,你可以在大厅沙发坐着等你家?人来取。」 「好的。」 阮时?乐进去后,门口另一个壮汉保安瞅了刚刚说话?的保安,「开了眼,东北暴躁老?哥,还会夹啊。」 「看着就软软嫩嫩的,把人吓哭了不好。」 阮时?乐要是听见这评价,高低把脚上的拖鞋砸过去。 此时?他没在沙发上等,而是直接给前台说找谢玦。 前台小姐姐对谢玦这个名?字有?点陌生,另一个机灵的小姐姐倒是问阮时?乐,有?没有?预约。 阮时?乐掏出聊天界面,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个小时?前,他给谢玦发的送饭消息,只是谢玦还没回復他。 微信状态还显示会议中。 「抱歉,这不能证明是谢总本人哦。」小姐姐歉意道。 阮时?乐点开谢玦的朋友圈,把那张结婚证的动态给小姐姐看。 小姐姐接过手机放大图片,脸上礼貌性的微笑顿时?惊亮了。 得体道,「原来是谢总家?属,祝您新婚快乐,您这边跟我来。」 此时?饭点,电梯厅陆陆续续出来了用餐的员工。 阮时?乐不着急,后腿一步靠墙让出道路。 但就这么退一步,刚好撞了下身后走?来的人。 「哎呀,看没看路啊,后面有?人好吗。」 一道抱怨的女声?从背后响起,阮时?乐回头,那白衬衫藕色包臀裙的女人正拿手弹灰似的拂了拂手腕上的包。 那包还往身上护了下,阮时?乐以为也像他饭包里有?汤,歉意道,「不好意思,你饭没撒吧。」 那女人瞬间?不耐烦,但碍于午餐点人多,压这脾气道,「我这是lv最新款棋盘格包。才不是装盒饭的,不认识别瞎说。」 阮时?乐哦了声?,扬了扬手里的同款饭盒包,「抱歉,我是用来装饭。」 她见阮时?乐一身简单没有?logo,几十款钱的网红款拖鞋,手里也拎着同款lv,忍不住的神色鄙夷,觉得阮时?乐拉低档次,买个同款赝品充脸面。 阮时?乐耸耸肩,一副就你高贵的神情看了眼对方?。 对方?似乎也觉得和阮时?乐说话?降低档次,昂着头,高跟鞋哒哒的进了电梯厅。 电梯厅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一旁忍着戏笑神情的前台小姐姐,小心翼翼对阮时?乐道,「我带您坐高管专属电梯吧。」 说话?间?,电梯厅两排六个电梯,又叮叮亮了两个,饭点了,人都出来吃饭。 阮时?乐对前台小姐姐道,「不用,你就把访客卡给我吧,别占用你吃饭时?间?了。」 阮时?乐接过访客卡,进了电梯厅。 好巧不巧,六个电梯,去高层的电梯在刚刚那女人面前停下来。 阮时?乐自然也跟着进去了。 空荡荡的电梯,就两人。 那女人见阮时?乐进来,刻意后退贴着壁面站着,目光时?不时?扫着阮时?乐手上的同款饭包,神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噁心。 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倒霉。昨天和一陌生男同事撞了一款冷调木香,今天更是和小年轻撞了包,美美的心情很难不受影响。 甚至笃定别人都是不入流的赝品。 第124页 阮时?乐低头回復谢玦的微信,压根没注意到身后女人的神情。 两人同一层,女人一下电梯就沖走?了,阮时?乐也懒得走?她身后,选择和她反方?向的玻璃门走?。 他还没刷卡,这层前台的小姐姐立马起身给他按了开门键。 楼上楼下的前台早就交接好了。 同时?,神秘的谢总真?的已婚不是文案宣传噱头,且「小娇妻」真?的来公司的消息迅速在公司各个私聊群传开。 谢玦五年来出现?在公司的次数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谢玦这个名?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老?员工们对谢玦尊崇至高又缄口不提,新员工只知道董事会几个大佬。 公司内部?派系以谢玦为首的老?员工们对新员工有?几分傲慢的敌意,但工作上又挑不出错,只是在团建的时?候尤为明显的抱团。 今早谢玦强势回归,整栋大厦员工都在议论,一半是议论临时?股东大会即将召开,公司可能要变天了;一半是惊讶总裁这么年轻俊美,气势冰冷不怒自威。 公关部?的员工甚至看到谢玦真?人后,忍不住背后抱怨,「家?里有?货为什么不拿出来炫啊。」 网友都吹嘘顾氏总裁神颜,有?一大批死?忠脑残颜粉,每次都黑他们高管宣传照片辣眼睛,早知道他们谢总这样逆天的颜值,他们何必忍受对家?的人身攻击。 行政部?的前台一直是吃瓜前线,刚刚变成谢玦的迷妹,又听到谢总已婚小娇妻来公司了,好奇到底什么人才能驾驭住她们的新晋男神。 群里私底下猜测纷纭,但是看到阮时?乐的时?候还是惊艷住了。 清爽简单的衣着,就连脚底的小恐龙拖鞋都显得超级可爱,浑身透着松弛的率真?;气质太纯粹,以至于第一眼只觉得看着年纪小很容易激发陌生人的喜爱。 第二眼才被他五官惊艷,毫不做作的精緻,尤其那双眼睛看来的时?候张扬又水亮亮的,让人很难拒绝他。 难怪门口那虎背熊腰的东北保安大叔都夹子音了。 这换谁谁不迷煳。 阮时?乐被前台小姐姐带到vip接待室,告诉阮时?乐谢玦的会议室使用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几分钟,让他在这里等下。 阮时?乐看了眼手机,谢玦微信状态还是显示开会中。 前台问他要喝咖啡还是茶什么的,阮时?乐叫她不用招待,自己去吃饭吧。 毕竟吃饭大过天,谁要是在饭点要他办公,他不得掀开桌子。 他在接待室玩了会儿?手机,但刷着视频都兴致缺缺的,决定去茶水间?去搞一杯咖啡提提神。 饭点哪里飘香就朝哪里走?,即使第一次来,阮时?乐也不难找到。 茶水间?是冷淡工业风装修,直角开放式阶梯放着色彩明艷的坐垫,两米多高的阶梯背后,是一排休闲高脚凳,临着窗户放有?一整墙的多肉。 阮时?乐去的时?候,三五个员工一桌,围着小圆桌吃着便当闲聊着近日?的周孙两家?八卦,还有?的员工在热饭,微波炉嗡嗡的,难得显得有?人气的松弛。 他接了杯美式咖啡后,就逛到玻璃墙后看多肉。肉乎乎的,养的也没有?虫眼,鳞茎饱满,小土豆似的各个饱满生机勃勃。 阳光落下,色泽新鲜,厚厚的肉瓣让人忍不住掐,吃饭闲聊的茶水间?,这一角落里显得安静惬意。 大概几分钟后,手机弹出谢玦的消息。 「长腿蟹」:刚刚在开会,你来送饭了? 「长腿蟹」:还有?两分钟,你在哪儿?? 阮时?乐回復了个茶水间?看多肉。 这时?,他旁边的空餐桌来了两个人。 闲聊的语气很随意,听着关系不错。 「我去,芳姐你又买新包了?这不是lv新出的包吗。」 「好看吧,我可是专门托我在法国读博的朋友人肉带回来的,还配了小几万的货。」 阮时?乐听着这声?音,朝玻璃墙看了眼,白色的圆桌上,放着一只lv饭盒包,果然是那楼下拎饭包的长捲髮女人。女人旁边坐的是个圆脸齐肩短髮,目测二十五六岁。 圆脸女员工道,「好看,我惦记好久捨不得剁手,不愧是你芳姐,一声?不吭就买了。」 「你觉得好看,我送你了。」女人大方?的把包推到对方?手里。 「啊,这么贵重。不好吧。」 「这有?啥,都说职场没真?心朋友,但是我可把你当好妹妹,再?说,我家?里也有?很多包,不差这一个。」 「好,下班请芳姐吃饭。」 「行。」 女人见对方?摸着包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诶,不过,你们公关部?是不是最近换新领导了?前几天的宣发文案和咱们以前风格完全?不是一个调性,网上效果反馈的空前的好。」 「没有?啊。」 「那这次宣发,是谁负责?就你们那个总监,严肃死?板,肯定不会同意这个风格。」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一个老?员工对接的,你知道的,他们嘴巴从来不对我们新来的多说一句。」 「切,都是打工的,奴才当久了还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 「谁说不是。」 第125页 那女人见套不出话?,见对方?目光一直盯着包看,略带挑剔后悔的眼光看着她,嘴里却不阴不阳说着另一件事。 「现?在刚毕业的小年轻真?是虚荣心强的很,没有?消费奢侈品的能力,就花个小几百块钱买a货。」 对方?也点头,「现?在很多年轻人是容易被消费主义绑架,说什么工作了就要买个好包、名?牌衣服之类的增强气质气场,我觉得还是要量力而行。」 芳姐见她完全?没往她自己身上想,只淡淡顺着话?头道,「可不是,我刚刚还看到一个小年轻拎着这包同款赝品,打肿脸充胖子,用来装盒饭。」 她翻着白眼道,「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穿,背假货不怕被别人笑话?。」 「你是在说我吗?」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墙边传来,圆桌上的两个女人同时?扭头看去。 同时?茶水间?埋头吃饭的人都朝热闹源看去。 视线一会儿?落在端着咖啡的阮时?乐身上,一会儿?在那女人身上。 阮时?乐怕他们眼珠子转的累,直接朝女人走?近。 这下,视线全?都落在那女人身上,等她反应了。 视线落来,那女人面色有?些难堪,但随即想到,该难堪的不是她,而是背假货的。 端起说教的口吻,看着阮时?乐道,「消费还是量力而行,在公司不是看衣着打扮,而是看头脑。」 她眼皮上下扫了阮时?乐一眼,略带轻笑道,「况且,我看你没也穿出个什么名?头,学生气太重看着就不专业可靠,一点职业气质都没有?。」 周围同事也对阮时?乐投去异样的目光,但消息灵活的人神情已经变了。 阮时?乐满不在乎道,「你管我怎么穿,我老?公都没说,你有?什么资格说。」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我好心说都是为了你好,确实职场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家?指望你老?公多赚钱吧。」 那女人说完矜傲的哼了声?,见阮时?乐没说话?,一副小年轻还是嫩了点的神气。 寂声?中,一道低冷的声?线响起,「我家?孩子,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那女人听见这陌生的声?音,未见来人已经被气势镇住了,神色不自然回头,眼神颤了下。 来人俊美冷厉和群里疯狂传的总裁照片一模一样。 难道这小年轻是谢家?小公子?不是说还在上高中吗? 女人脸色尴尬,僵硬的浑身都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年轻朝谢总走?去,「老?公,她说你赚的不够多哦。」 女人闻言,瞳孔放大,心跳露了一拍,手指失血的冰凉哆嗦。 周围吃饭的人筷子都捏紧了。 沉闷瑟缩中,就听那道冷声?开口了。 「一般不看好公司前景的员工,是人才会自动离职另谋高就,而抱怨又不走?的,是没能力找到更好的下家??还是赖在这里等辞退赔偿金?」 「去人力那里办离职手续,解僱你的赔偿金会按照法律发放。」 谢玦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被总裁这样盖棺论定,一辈子心理阴影都要出来了吧,众人不免有?些同情。 果然这位谢总第一印象就是严厉冷漠,说话?毫不留情。 那位女同事脸色惨白,要绷不住的哭了。 女人颤抖着声?音,瞪着谢玦道,「即使你是总裁,你也没权利出言侮辱我!是总裁就可以不尊重员工了吗!」 谢玦看了她一眼道,「你,既不值得我尊重,也不值得我侮辱。」 「面对年轻后辈你倚老?卖老?谈尊重了?面对上司说的事实,你心理脆弱反拿尊重说事,你是来公司当祖宗了?」 「还有?,你这反应也没看出你在职场上多么专业可靠,你有?什么资格出言教训我的妻子。」 谢玦言语犀利,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气氛冰冷到极点。 阮时?乐没出声?,谢玦还是保留了,要是真?毒舌起来,才不会看她是个女人就嘴上留情。 那女人几乎脚软了,手心撑在桌子上冒冷汗,她旁边的圆脸女员工吓得浑身僵硬低着头。 周围的员工也被谢玦震慑住了。 从谢氏游戏出去基本是塑了金身,不用自己找工作,都是高端猎头找来,但是这位同事…… 基本往后的职业生涯已经凉凉了。 众人默默点蜡。 可没想到总裁夫人小声?开口了。 「这样是不是不好啊。」 那女人抬头一脸希冀的望向阮时?乐。 周围员工也不约而同看着这位小白花「妖妃」。 谢玦问,「你想怎么处理?」 阮时?乐犹豫道,「我觉得就这样处理了有?点草率。」 周围没声?音,但一定有?很多人心里嗯嗯。 事关一个人的前途啊。 可阮时?乐下一秒冷酷看着女人道,「赔偿金该给,但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 「你是不是顾氏商业间?谍,刚刚一直打探公关部?宣发消息。」 这话?一出来,那女人面色霎时?慌张,周围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谢玦将女人的反应收进眼底,却并没惊讶,转头对阮时?乐道,「你这次这么机灵。」 第126页 「我不想被你这些员工私底下封为妖妃嘛。力证清白,以及她罪有?应得。」 谢玦冷淡的神色有?一丝笑意,「走?吧,这些事有?人来处理,他们都早有?计划。」 「嗯。」 「猜猜我做了什么午饭。」 「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转身,众人余光微微转动,齐刷刷追着背影瞧去。 只见冷峻毒舌的谢总,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小年轻的后脑勺,透着一股宠溺。 谢氏七子 谢玦创立游戏公司时, 实?行扁平化管理,员工之间靠着情谊梦想凝聚 楠讽 在一起。 但自从公司五年前搬进这座大厦后,组织架构变更成金字塔, 等级分明?派系斗争严重。 企业文化更是被网友诟病, 风评不?好, 但给的钱实?在多, 开发出的游戏也有趣,没人撼动行业大佬地位。 即使现在顾氏游戏突飞勐进, 但网上都说能打败谢氏游戏的只有当初的创始人谢玦。 但谢玦这几年几乎鲜少有消息, 网上甚至关于他在那年车祸丧生的传言热度居高不?下?。 别说网友了, 公司内部后来的员工都没听过谢玦的名字。 反而公司里,随便一点职位的员工都是?总。 新来的员工有样学样,逢人见谁都是?总。 不?过,这些?油嘴滑舌的员工见到?谢玦这个真的总裁了, 反而畏惧的低头转身, 假装没看到?。 气势太强太冷漠了, 几米开外, 就有一种?会被噼头盖脸的训斥错觉。 两人还?没回?到?办公室, 谢玦在茶水间?训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对这件事看法众说纷纭, 有说谢玦资本家冷漠无情, 也有说那员工运气背,也还?有人说那女员工难道真是?间?谍? 但更多的,都是?幸灾乐祸看那女员工,平时傲慢惯了,此时落井下?石的太多。 也还?有好奇「妖妃」背景, 看着就像清纯懵懂大学生,还?是?大一的那种?, 怎么结婚这么早。 底下?议论?纷纷,但这些?都落不?进两人耳朵里。 办公室门一关,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清净世界。 「谢玦,你这办公室太空旷了吧。」 阮时乐好奇的打量着道。 装修冷淡,桌椅壁柜都空着,冷的像是?样板商务间?。 毕竟谢玦来这里办公的次数确实?可数。 办公室南北通透落地窗,靠近走?廊是?一面磨砂玻璃,中间?留了一条透明?玻璃方便员工看办公室里是?否有人。 另一侧临窗的绿植养护的很好,天堂鸟接近一米五了,芭蕉似的叶扇盛着盈盈日光,在棕褐色的办公家具里,一世静好的自由惬意。 空气里也没有灰味儿,空气净化器的屏幕也显示空气品质优良。 阮时乐扫视一圈,打趣道,「没想到?,公司还?有谢总一席之地。」 谢玦捏了捏他后脖颈,「你也有用武之地,到?时候抢公章保险柜,少不?了你。」 「啊,真的吗?」阮时乐瞬间?仰头望谢玦,发亮的眼睛对朴实?无华的商战十分期待。 论?智商他不?行,但是?武力上他真行。 谢玦见他摩拳擦掌的样子,手里拎着盒饭包都忘记放下?,「逗你就认真了,看看你做了什么饭菜。」 「哦。」 阮时乐把饭包放在桌上,一边取出深蓝色保温桶,一边兴致勃勃问道: 「猜猜我做的什么。」 「你绝对猜不?到?。」 谢玦犹豫了下?,「面条之类的?」 「啊,你怎么猜那么准。」 正当阮时乐打开保温桶的时候,走?廊落地玻璃上,有一个脑袋探头探脑。 玻璃窗的百叶帘没拉下?来,有个脑袋还?挺明?显的。 阮时乐余光扫去,只见一个三七分黑亮的额前短刘海。 等阮时乐正眼瞧去,那脑袋又躲进墙壁去了。 谢玦瞥了眼,「不?用管。」 「对,吃饭重要。」 但敲门声响起了。 「进。」 虚掩的门被推开,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国字脸狗狗眼下?垂,有几分严肃又死板的面相。但衣着很随性,圆领宽松的褐色t恤,脚上一双板鞋。 不?同刚刚偷偷摸摸的样子,一进门倒是?十分熟稔的朝谢玦打招唿。 「玦哥,中午要不?出去吃?」 那人嘴上说着,但目光时不?时朝阮时乐撇去。 他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朋友圈看过照片,见到?真人时,还?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太像了。 要是?小?星星能活到?现在,估计也这样的神情样貌。 但在阮时乐看来时,他又收了目光,只略有僵硬的一笑,严肃的狗狗眼瞬间?有些?自来熟的亲热。 阮时乐眼尖的瞥见男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白?底工牌。 ——研发部总监,徐贝贝。 阮时乐熟悉这个名字。 他背地里也查了关于公司的信息,这个人是?国内顶级优秀游戏架构师,本硕海外常青藤名校。可以说谢氏游戏的成功,他功不?可没。 尤其?让阮时乐印象深刻的是?,他一直以为徐贝贝是?个女士,这下?见到?真人这反差感不?免吃惊。 第127页 此时这人邀请谢玦吃饭,阮时乐下?意识看向谢玦。 谢玦眼神安抚他,「我中午吃你做的,和他下?午再约。」 阮时乐蹙着眉头,心想谢玦怎么这么木头。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把人才拉过来吗,好为股东大会施加压力。 阮时乐把视线转移向徐贝贝,「徐总,没吃的话,要不?一起吃点?」 阮时乐说完,三人都明?显怔住了。 徐贝贝和谢玦更是?齐齐看向阮时乐。 太懂事了,以至于他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阮时乐嘴巴惊的微张,他发誓他的嘴巴真的没经过脑子同意啊。 好像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看着这个徐贝贝格外亲切。 他那桀骜不?驯的傲骨难道无师自通的学会谄媚拉关系了吗? 他对谢玦这么好的? 简直在违背本性对谢玦好啊。 可不?能让谢玦知道。 阮时乐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就是?见到?徐总有些?莫名亲切,让我有种?教导主任的感觉。」 「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阮时乐挺着肩背,努力显得成熟稳重,但干巴巴的稚嫩。 「啊,这多不?好啊,我怕两人份的不?够吃啊……那我这就叫门口兄弟都来一口?」徐贝贝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主动道。 「没关系……」阮时乐话还?没说完,又听徐贝贝道,「反正都不?够吃了,那我们一人一口再接着出去吃吧。」 话音一落,咣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光线瞬间?暗淡,像是?多了一堵墙似的,门口挤了三个高壮的男人。 阮时乐下?意识看去,门口三双齐刷刷的眼睛像是?看猴把戏的望着他,有些?惊喜又疑惑。 没等阮时乐弄明?白?,这三个男人背后被人踹了一脚,接着,几人骂骂咧咧的都进了屋子。 好傢伙,一、二、三……一根藤子七个瓜啊。 面面相觑。 短暂的静声。 像是?雨后春笋似的,一个挨着一个,终于把边上的一个矮个子男人挤出来了。 屋子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那矮个子自来熟道,「哎呀,早就闻到?香味了,不?知道嫂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声嫂子叫的阮时乐愣了下?,随即有些?脸热道,「啊,这么人怕真是?不?够吃。」 阮时乐说的时候,矮个子男人的手里已经拿着一打一次性碗筷了。 「来来来,一人一口嘛,吃完下?午接着吃。」 十分热情好客。 但……他才是?主人吧! 阮时乐见状,也只得这样了。 对于这些?人,阮时乐短暂懵逼的脑子也略有印象了。 他曾经问过司理科,大概知道这七个人可能就是?跟着谢玦最开始创业的老员工。 他思索的时候,肩膀被轻轻拍了下?,像安抚似的。 「他们都是?十几年的伙伴。」 阮时乐抬头看谢玦,他神情确实?是?在熟人面前的松弛。 谢玦又揽着他肩膀,对那七个人道,「这是?我……」 那七个人齐齐睁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等谢玦介绍。 阮时乐飞快插嘴,脸热道,「啊,我叫阮时乐,你们叫我乐乐就好了。」 不?是?小?星星吗? 众人期待的面色落空,一种?显而易见的失望和不?可置信挂在脸上。 但阮时乐忙着打开保温桶并没看见,反倒是?谢玦眼神警告。 徐贝贝率先?反应过来,「啊,乐乐,好名字啊。」 「对对对,听着就开心。」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夸,没话找话。 阮时乐神经粗,完全没意识这过于活跃的气氛有些?欲盖弥彰了。 他开心道,「刚好我煮了面条,大家可以一人分一点。」 热情的气氛有些?凝滞。 没人回?答他,阮时乐视线从保温桶看向面前一排人。 七个人各个神色各异。 总得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难懂。 阮时乐瞧了瞧色香味俱全的面条,丝毫没觉得拿不?出手,无辜道,「你们要笑的话,我也不?会生气的。」 「反正我也不?是?为你们做的。」 徐贝贝反应过来,「哪里哪里,我们只是?想到?了过去一起创业的日子……」 其?他几人也从这熟悉的超大保温桶配面条的剧情,回?神过来了。 「我们以前一连好几个月吃这,最后闻着味儿就想吐。」 徐贝贝说着,身边的人暗暗给了他一手肘,他没注意反而道,「站开点,都挤到?我了。」 其?余六人瞪死这个晚期直男癌,生怕他说出什么踩雷的话。 「啊,你们以前创业那么苦吗?」 徐贝贝见阮时乐有兴趣,嘴巴哌哌的说起来了。 「那时候公主,咳主公,带着我们创业,都是?租的地下?室,忙起来不?分昼夜,别说一日三餐按点了,「 「咳咳!」 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徐贝贝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巴,一边试探的看向谢玦。 徐贝贝丝毫没察觉,但开口说到?小?星星时,面对阮时乐那好奇的眼神,还?是?拐了个弯。 第128页 「小?,小?弟弟就给我们带饭,连着好几个月保温桶装汤面,一坨坨的,当时忙着工作呢,对付几口就了事,也不?觉得难吃。现在想来,那都是?回?不?去的青春啊。」 「现在想来,那光头面真是?难吃,但是?再也吃不?到?了。」 阮时乐没多想,「汤面肯定坨嘛,但是?我用火锅煮的意面,绝对不?会坨的。」 火锅煮意面? 众人都默默看着阮时乐拿起桌上一次性筷子,徐贝贝端着盒饭上前,其?余一个个像下?意识反应似的,都开始排队了。 目光都不?约而同被阮时乐的手吸引住了。 不?是?因为手好看,而是?他拿筷子和拿笔一样的姿势。 就连挑面都是?一样的,手指固定住筷子不?动,笨拙的手腕发力,肩膀拉伸幅度大,一顿忙碌结果到?盒饭里就两三根。 以前那小?星星也这样,有时候面条从筷子滑落,还?气唿唿较劲儿说一根面而已临死前还?要挣扎。 这时候,往往谢玦一脸无奈,说他拿筷子姿势一辈子都改不?了。 「来,徐总的好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将众人从回?忆中拉出来。 「咦,徐总,你怎么哭了?」 徐贝贝哦了声,耷拉着狗狗眼,「辣哭了。」 「啊,你还?没吃就辣哭了?那怎么办,这火锅底料是?很辣的。」 不?待徐贝贝继续说什么,他就被身后的人扯开了,另一个创意总监道,「没事,他就是?闻不?得辣。」 创意总监是?个矮个子男人,但从高壮的徐贝贝手里抢盒饭碗,动作干脆利落。 「你又抢我的!」 「你那嘴巴吃不?了辣!」 创意总监眼神明?晃晃的示意他多嘴了。 徐贝贝神色不?甘,现在几乎认为阮时乐就是?小?星星,可能就没死。 不?然世界上哪有这么一样的人。 他们那时,一连吃几个月保温桶坨面,清汤寡水都抗议,要吃泡面。最后「后勤部」六年级的小?星星,说吃泡面不?健康,就给他们用火锅底料煮汤面。 徐贝贝甚至觉得小?星星还?变聪明?了,为了不?让面坨,想到?了用意面。 就连拿筷子挑面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更让他坚信的是?,谢玦对感情的态度,极度的封闭和偏执。 这么多年下?来,真正走?近他心里的只有相依为命的小?星星,就连他们这些?跟了十几年的老员工也并不?十分了解他的心思。 他对感情有种?纯粹的理想化,这样的人是?不?会找替身的。 而且,阮时乐真的太像了,不?管神情还?是?动作都像是?长大的小?星星。但不?认识他们是?真的,像是?失忆的样子。 不?仅徐贝贝有这种?怀疑,其?他几人都渐渐认定了阮时乐就是?小?星星。 不?说别的,就那种?藏东西的劲儿都太像了。 明?明?同一桶面,他那笨拙的筷子能确保给每个人都相差无几分量。 以前伙食差,但是?桶里的香菇鸡蛋,小?星星永远偷偷留给谢玦。 美其?名说谢玦还?在青春期要长个子。 众人看着已经高出他们一个脑袋的谢玦,再看看软糯一团团的小?矮子小?星星,到?底没拆穿他明?目张胆的偏心。 此时更不?用说了,几人都只有光秃秃的面条,谢玦的碗里都是?菜。 谢玦道,「你给你自己留点。」 「我还?不?饿,早上10点才吃早餐。」 阮时乐还?看向几人,「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一人忙道,「好吃好吃。」 有人忍不?住出声道: 「想当初咱们七个人,公司所有组织全部包揽,躲在作坊里吃汤面,现在这碗面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有人接话道:「别说还?真是?熟悉的味道。」 几人默默对视一眼:一样的配方,一样的难吃。 他们刚这样想着,就见谢玦抬眼朝他们扫来。 那目光一如?从前护短啊。 但他们也没想到?还?能吃上一次。 一股酸涩感动夹着抗议专-制涌上几人心头。 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小?星星也能长大了。 谢玦从来不?让他们当面给小?星星说难吃。 一个「后勤部部长」是?他们组织里最大的。 两口吃完面条,确实?不?够下?肚子,几人直接掠过谢玦,又邀请阮时乐去外面吃。 阮时乐见他们情真意切,还?难掩激动相见恨晚的样子便同意了。 男人的友谊真的好奇妙,几根面条就突然拉进了感情。 几个人相互加了微信,然后一一介绍。 但人数太多,阮时乐完全记不?住,只记得反差感最强的国字脸狗狗眼的徐贝贝。 「没事没事,咱们把工牌带着,这样就记住了。」 于是?,这几个人返回?办公室,从抽屉的犄角旮旯里掏出崭新的工牌。 五年过去,仍旧一尘不?染的新。 有的甚至才撕开保护膜。 等这几人齐刷刷出现在大厅的时候,胸前的工牌比红领巾还?亮。 公司里的员工都惊讶了,心想这群顽固的技术大佬怎么突然戴起了工牌。 第129页 以前公司三申五令强行要求每个员工领导必须戴工牌,这些?人鸟都不?鸟。 即使有重要客户来访或者大学研学团参观,等等这些?商务场合需要注意公司形象个人仪表的,这些?大佬也不?戴工牌。 完全不?配合公司管理规定。 公司职位最高的谢总神隐,董事会也不?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次派系矛盾爆发,有人在他们不?戴工牌上大做文章,上升到?管理层面。奈何?这七人手上的股份加起来超过15%,又是?行业个顶个的翘楚,谁都动不?了他们。 从此他们被员工私下?称为「谢氏七子」,在公司乃至行业都横着走?,但异常的尊崇那位神隐的谢总。 此时他们脖子上挂着鲜红的红绳子,绳套还?是?公司以前初版的款型,新的亮眼睛。 这简直开了眼,难道有什么中央政要来访? 不?过等员工见到?谢氏七子中间?围着谢总和漂亮少年时,瞬间?瞭然。 呵,平时清高,现在看到?他们头头也一样熘须拍马。 乖乖套上狗链。 但是?谢玦能风光几时? 恐怕没几天就被踢出公司了。 员工们心里议论?纷纷,阮时乐一行人却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他们在公司附近吃了火锅。 饭桌上,话题都围绕着阮时乐。 提起最近游戏宣发文案和时机,众人都知道是?阮时乐的主意,还?把公关部部长夸阮时乐的话一一转述给阮时乐听。 什么有网感啦,能和年轻人打成一片,有灵活创意啦之类的。 聊到?最后,甚至想把公关部部长换了,要阮时乐去干。 几人七嘴八舌,比牛油锅底的咕咚冒泡声还?热情。 阮时乐夹了个土豆片,默默道,「啊,我只是?个高中文凭,干不?来这个。」 这话像是?触发什么机关似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想当年,最难的不?是?创业写代码搭架构,而是?辅导他们「后勤部部长」的小?学作业。 说小?星星笨,和辅导的人斗智斗勇,他又能把一群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逼疯,最后甚至哭笑不?得佩服他。 说他聪明?,死活都教不?会。 但他们都没有因为困难放弃,反而越挫越勇不?能辜负谢玦的信任。 七个人为此还?争先?恐后把这当做殊荣。 小?星星眨巴着无辜眼,「你们以为小?玦哥哥让你们辅导,是?看中你们学歷高信任你们吗?你们是?高学歷,但你们能比小?玦哥哥还?聪明?吗?他不?是?认为你们能教好我,而是?他也辅导不?了我,才把我丢给你们。你们是?垃圾接收站,一个个还?很高兴哦。」 众人才回?味过来,连高智商天才的小?孩哥谢玦都放弃辅导,这孩子他们也救不?了,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没过几天,谢玦要他们辅导孩子作业,一个个都说手头忙。 然后,他们就见小?星星一脸笑嘻嘻的牵着谢玦的袖口,等谢玦看去,他又可怜巴巴道,「小?玦哥哥,他们都说我笨蛋。」 还?眼泪汪汪,吸着鼻子道,「我不?笨的,你再教教我,我会努力学的,我发誓我不?会再浪费你多少时间?的。你忙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的,呜呜呜……」 几人嘆为观止,确实?不?笨。 脑袋只会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耳朵也只听自己感情兴趣的事。 他不?高兴时就耳背耳聋,一听到?谢玦的事情就顺风耳。 这小?祖宗谁也伺候不?了他,但他大多数时间?都乖巧又懂事的逗他们开心,把他们一群大人拿捏的死死的。 此时听到?阮时乐只高中学歷,几人又嘆气又不?甘心。 一屋子人高学歷行业大佬,小?星星怎么能是?个学渣呢。 谢玦看了众人一眼,把烫好的牛肚放阮时乐碟子里。 「学歷不?是?硬性条件,你只要能把这份工作干好,那就能胜任。」 阮时乐低眉吃着牛肚,眼睑月牙弯弯,含煳道,「再说吧。」 阮时乐反而问起了他们创业的经歷。 徐贝贝夹了个牛丸道,「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阮时乐用公筷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牛肉片,「那就长话短说嘛。」 其?他几人纷纷看那筷子牛肉片,锅里全没了,也太偏心了吧。 只有徐贝贝在小?星星眼里有姓名,他们都是?六人甲。 徐贝贝嘴角得意翘翘: 「当年环境不?景气,我们几个人都是?没什么好就业机会或者想自己创业,正好在一个软体兼职团碰上了玦哥,被还?是?小?孩哥的谢总专业技能折服,带着一起创业。」 「不?过,一路也是?磕磕绊绊人来人走?,最终在玦哥高中又创业时,最初留下?的只是?我们这七个。」 有人接话道,「对啊,咱们这是?士为知己者死,不?像某些?人贪婪好功,投机倒把。」 这话说的,感觉很多故事啊。 阮时乐来了兴趣。 此时他手机弹出了消息。 他点开一看是?刀啸天在群里发的消息。 「刀啸天」:乐乐,你怎么和那七个小?矮人一起吃饭? 第130页 阮时乐刚刚发了一个几人合照在朋友圈,他没想到?刀啸天他们都认识。 但没待他疑惑的时候,刀啸天撤回?了消息。 杜无量发了几个表情包,还?问他吃的什么,好吃吗。 阮时乐把手机对谢玦看一眼,然后对徐贝贝嘀咕了一句,「徐总和杜总他们很熟悉吗?他叫你们七个小?矮人。」 徐贝贝一听,嘴里的香菇不?香了。 「不?熟,几百年说不?上一句话,一见面就互掐。」 徐贝贝说着,看向谢玦,「公主,咳、玦哥能作证。」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开了啤酒哐哐喝,像是?大开杀戒前祭旗一般。 阮时乐迷迷煳煳又好奇心旺盛的望着谢玦。 谢玦往他碗里塞着鸭肠,一副局外人的口气道,「具体我不?知道,大概可能就是?干技术的和搞金融的相互歧视。互相看不?起。」 「啊,那怎么办。」阮时乐有些?担忧道。 徐贝贝想解释,但看着谢玦这口风,大概这块不?能提。 便默不?作声烫菜吃。 桌子上其?他机灵的,已经和阮时乐隔着桌子互动合照,然后一一私聊挑衅杜无量那四大金刚。 这几人倒是?没什么大的仇恨,但恩恩怨怨的口角讥讽不?断。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谢玦的左手和右手相互嫌弃。 这事还?得从谢玦初中开始创业的时候说起。 他们这帮人当时都是?一起同甘共苦的,但是?创业难免失败,初中生的谢玦作为老闆给出了两个选择。 一是?带着人继续创业。 二是?给人员一笔遣散费,鼓励员工自己去创业,这笔钱相当于谢玦的天使投资基金。 以徐贝贝为主的技术人员选择跟着谢玦东山再起,他们一直坚信谢玦并非池中物。 而以刀啸天为主的四人,选择了拿钱创业。 从此四人消失失联查无此人。 这让徐贝贝这些?刚毕业的热血青年破口大骂许久,白?瞎称兄道弟一些?年,加班后的深夜啤酒烧烤都白?吃了。 四人失联,更加激发了这七人的热血,还?信誓旦旦说要把公司做大做强,狠狠打脸那些?拿钱跑路的人。 但这其?实?是?谢玦和竹常发铺开的棋局。要摆脱谢家的控制,就得隐藏实?力慢慢排兵布阵。 创业谈何?容易,但幸运的是?,杜无量四人原本就是?从提篮桥监狱出来的。入狱之前做的灰色经济产业,出狱后跟着谢玦,选择了不?同的赛道最后都成功了。 然后资本积累加投资槓桿,又有竹常发家庭背景优势,他们强势进入投资圈大杀四方,且他们的公司都由谢玦控股。 至于他们为什么都听谢玦的,除了小?星星的救命之恩外,还?有折服于谢玦学习知识的速度和惊人的天赋。 游离法律边缘的狂徒,愿意将脖子套上绳子,以谢玦为主。 谢玦也从不?亏待他们,他小?小?年纪,深谙人性熟练操控感情。 不?仅用股份套牢,还?有实?打实?的恩情。 而谢玦展现出来的魅力,又足以让他们成年人围着他众星拱月。 但到?最后,他们都无一例外被小?星星俘获了。乖巧可爱又机灵的小?甜豆,抚平了四人因为入狱变故,妻离子散的厌世心情。 现在杜无量他们改头换面出了成绩,成了投资圈的大佬,没少在徐贝贝这些?干技术的面前暗暗炫耀。 听说你以前骂我骂的挺凶的? 骂你怎么了,你现在是?杜总了,我照样敢骂。 两拨人私下?聚餐,多年误会尽在酒里。 但过后,两拨人口角上还?是?骂来骂去,相互谁也不?服气。 甚至有时候在给谢玦的汇报工作里,相互还?要拉踩一番。 投资圈的四人说:你们那破游戏公司,也不?见的占谢总3%的精力。 谢氏游戏七人说:数典忘祖的东西,这是?我们梦想起航的地方。 群里吵架到?最后,还?要艾特谢玦。 但一翻列表,谢玦又已经退群了。 于是?两派又短暂消战,把谢玦拉进来汇报正事。 「哎,咱们这一辈子,也圆满了。」 徐贝贝拿起一罐啤酒,感嘆道,「精神富足,经济富足,有一份热爱的事业创造快乐。」 谢玦立马开口,「现在不?喝酒。」 徐贝贝刚举起的啤酒,只得放下?。 但又情绪上头,见到?死而復活的小?星星怎么都要庆祝下?。 他追问道,「为什么?难得嫂子也在嘛。」 被一群大男人喊嫂子,阮时乐别扭的脸热,只低头狂吃火锅,完全不?鸟周围人在说什么。 谢玦看着低头吃的腮帮子鼓鼓的阮时乐,嘴角有丝笑意道: 「他一喝酒就要亲我。」 「咳咳!」 被噎住的阮时乐,一阵咳嗽的脸红。 不?待阮时乐抬头,他面前伸来骨节分明?的冷白?皮手指,好整以暇的递着水杯。 ~ 一连几天, 谢玦都很忙,每天早出晚归。 阮时乐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家吃吃喝喝, 睡前等谢玦的晚安吻。 每天没心没肺的, 但?也?忍不住上网看关于谢氏游戏的动态。 第131页 外界早就嗅到风声, 对?谢氏游戏高层变动重组的猜测各说纷纭, 都把直接缘由对?准了顾氏游戏。 主流舆论是?谢家当权者不满谢玦这几年?固步自封,顾氏来势汹汹, 谢氏要当机立断更换掌舵人。 一时间关于谢玦的分析揣测各种通稿小论文铺天盖地, 无一不是?拉踩谢玦拔高顾景的。 业绩能力上顾景压根不配与封神的谢玦相提并论。 但?黑子总有各个角度给顾景粉刷穿金衣。 说富n代顾景少年?家道中落, 一度遭受同学欺辱霸凌,他非但?没有落魄消沉,反而一路展现出惊人天赋。 不仅高中大学没有一次逃课挂科记录,同时自己创业盘活家族企业, 还由此上升到少年?强则国家强的层面。 顾景的颜粉又?是?嗷嗷叫, 纷纷刷屏【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阮时乐呵了声, 什么狗屁大神, 看着金光闪闪, 一伸手触碰全是?金粉碎末。 他大概也?清楚顾景脑迴路了。 他就说怎么最开始顾景会?把原身和倪明雅一群少年?送去外国封闭式训练。 现在看, 顾景在造星以此圈拢人脉流量。甚至他自己在资本不够强大的时候, 也?会?将自己造星,用粉圈的力量吸引投资人目光。 这无疑比专心搞研发的创业者多了一条成功的道路,可能创业失败,但?他个人ip价值会?孵化成功。后面再创业拉投资的时候就容易成功。 这些网友一口一个哥哥,在阮时乐看来就像吞shi一样噁心。 更噁心的, 是?黑谢玦的那?些通稿。 一热搜说採访谢玦初中高中的同学和老师,发现谢玦几乎没怎么上学, 只有重要考试的时候才露面,旷课逃学是?家常便饭。 底下水军纷纷阴阳怪气: 【什么考试啊,非谢少爷本人亲自上可?】 【学校不懂事了,应该直接给谢少满分啊。】 但?有人把自己学校上的优秀校友墙挂出来了。 谢玦那?张稚嫩的少年?脸在一众中老年?中格外显眼。 有网友讥讽: 【啊,不是?,你们?贵族学校是?穷的连重新打?印照片的钱都没有了吗?】 【照片还是?少年?时的谢少,不会?是?你们?学校偷偷挂照片吧,不怕被谢少追责嘛。】 发文的博主也?很刚: 【什么?我竟然不知道我初中母校是?贵族学校……就连学校里的监控设备还是?学长高中创业后捐的。】 网友吃惊了: 【啊?谢少难道不是?富n代读那?种「爱丽斯顿商学院」国际贵族私立学校?】 阮时乐看得气愤,刚准备下场回復,这条微博就被黑掉了。 阮时乐以为?是?顾景那?边的人黑掉的,生怕挖出谢玦这个美惨强的buff。 网上关于顾景的通告都把他洗脑成了绝世天才,而关于谢玦的不说夸夸了,就连通告都十分少,非常神秘。 难道是?顾景趁势而入,好在谢耀祖和谢玦之间渔翁得利? 他电话给司理科要问问明白,后面到底是?谁在撤关于谢玦的正面舆论。 不过,他电话没还拨出去,就进来个电话。 往常陌生号码阮时乐是?不会?接的,但?这会?儿?忙于给司理科打?电话,看见?来电想也?没想就接了。 一道有些耳熟又?陌生的少年?音响起: 「哟,『留守小娇妻』这会?儿?慌了吗?」 这顿阴阳讽刺的,阮时乐瞬间就兴奋上了。 他正好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泄,畅快的冷笑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留守儿?童谢四少啊。怎么,你高中作业写完了?这会?儿?就开始蹦跶了。」 「留守小娇妻总比你留守儿?童好啊,没人爱的可怜虫。」 谢唯白没想到阮时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专门挑他痛楚踩。 他最近没少偷偷听到爸妈谈话聊到谢玦,一说起他,恩爱的爸妈就会?吵架。 而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敷衍,听说已经开始在国外找灰色生育袋了。 谢唯白有种被抛弃的惊恐,于是?不敢联繫谢玦,就找阮时乐出气。 被阮时乐这一通反击,谢唯白不仅没出气,还被气的唿吸倒灌。 谢唯白既然敢找阮时乐麻烦,自然提前准备好了小抄便条,考试都没这么认真过。 他看着纸条上的规规矩矩微软雅黑字体?,胸有成竹呵斥道: 「你这种人的认知也?就配的上你高中学歷,你还当小娇妻是?什么好词么,把一个人物化成男人的专属物品,依附男人鼻息活着。等过两天谢玦被踢出公司,你这个小娇妻是?同林鸟还是?各自飞?」 谢唯白放完狠话后,得意的哼了下。 阮时乐哈了声,「你个啃老的小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呢?你自己战战兢兢啃老还要看亲爸亲妈脸色,嫉妒我这个所谓的小娇妻每天有花不完的钱?你心里不平衡也?没办法哦,做人不要太攀比。」 「你也?好意思拿学歷说事,你什么学歷啊,你贵庚啊,你算老几啊,开口就指点别人一生,你随便搬用一个词自以为?你说的头头是?道,但?你有资格说我吗?难道你不知道开口点评别人,是?随地大小爹呢。」 第132页 「我看你的思想还配不上高中学歷,哦抱歉,你还是?在读,没准肄业呢。要成绩没成绩,倒是?脑子读傻了,等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自由再来跟你爹谈吧。」 谢唯白一句,阮时乐连轰带炸三句等着,气的唿吸都粗重了。 但?随即,他捏着标籤纸条,开始下一个攻击点。 他重重鄙夷道,「你还得意洋洋,你和谢玦不对?等,你能配的上他吗?你一个高中生,他双一流硕士金融计科双学位,要是?别人知道堂堂谢总的小娇妻只是?高中学歷,这丢不丢脸?我劝你还是?重新考个大学吧。」 阮时乐炮轰了一顿谢唯白后,郁闷的心情酣畅多了,他这会?儿?不紧不慢道: 「咱就是?说你这个高中有必要再读下去吗?难怪你成绩差呢,拿知识学歷装点门面,肚子都是?一包糟糠,知识自然也?不屑于你这种木鱼脑壳。」 「你觉得读书是?为?别人是?为?了配得上一个男人,还好意思给我这里谈论小娇妻,我看你倒是?很适合做小娇妻,哦,但?是?谁会?要你这胖出三层下巴的小娇妻啊。」 「我劝你在你爸妈再造新号之前,你快去国外读个汉语言专业混个水硕吧,不然到时候他们?连这个钱都不一定给你出呢。」 「你最后没有学歷就找不到好男人哦。」 谢唯白气的鼻孔冒粗气,标籤的攻击点已经用完了,此时十分后悔犯贱招惹阮时乐。 tm的这哪是?什么小娇妻,简直暴躁小祖宗。 他狠狠说了句脏话就飞快挂断了。 呵,这么快就破防了。 阮时乐挠了挠耳朵,说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呢。 他锲而不捨的转战微信要接着干架,但?给谢唯白消息发出去,显示被拉黑了。 傻逼。 阮时乐躺在沙发上,想了想,小娇妻也?不是?好当的,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迟早被谢唯白这群人气的半死?呢。 但?又?如何?,他不会?管别人怎么看他,我行我素的活着。 不过,他刚才是?暴躁了些,有必要沉淀下他的灵魂。 于是?他点进朋友圈,发了一段深刻又?有内涵的话: 【「你对?我的百般註解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余的你自己。」——佚名】 阮时乐发完又?觉得没必要因?为?谢唯白这个玩意儿?发动态,他刚准备删除,就有人评论了。 「长腿蟹」:吵架吵输了?难得。 阮时乐手指飞快的打?字。 刚准备怼谢玦,但?想起那?情感主播老师说的要撒娇。 刺头的话一键删除,迅速打?道: 【呜呜呜,赢了,但?是?我还没骂爽他就挂我电话了。】 谢玦很快就回復了: 【行,先开香槟庆祝你难得败绩。】 这把阮时乐气的: 【我赢了!!】 【我发这句话只是?升华我的灵魂,你看不懂就不要瞎逼逼。】 面对?阮时乐的气恼,谢玦只发了一个字。 【行。】 【今天会?早点回来。】 气唿唿的阮时乐瞬间眼睛一亮。 羞羞答答报復谢玦:【好呀~等你哦老公~】 果然谢玦隐身不见?了,反而炸出一片评论。 「司理科」:总裁,我已经把床搬到评论区了。「五百平豪华大床」 「谢裊」:嫂子,你把大哥吓跑了。 此时,谢玦会?议中场休息。 头瞥向窗外,只给众人留一个深沉莫测的侧脸。 高层们?心里嘀咕,难道是?刚刚的提案不满意? 于是?他们?目光试探询问的投向谢氏七子。 但?这七个人一脸严肃的纷纷拿着手机像是?紧急联络一般。 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更不敢出声了。 谢氏七子哪知道别人所想,原本围观小两口评论区没好意思发言。 见?司理科吹起了冲锋号,纷纷统一留言: 【这世界终究疯成我们?爱的样子了。】 【感谢谢总和乐乐招待的下午茶,甜甜的很暖心。】 阮时乐背窝在沙发里,开始理直气壮的训人。 【你们?都很闲吗?网络上那?舆论没人管吗?股东大会?保赢吗!】 徐贝评论道:【那?都不是?事儿?。】 阮时乐见?他这种口吻,心里也?放松了些。 他给司理科打?电话问微博舆论的事情。 「你这边能查到,是?谁在背后删除控评关于谢玦的正面舆论吗?」 司理科嘴里叼着棒棒哒,含含煳煳道,「知道啊,谢总要我删除的。」 阮时乐捏着手机没吭声了。 司理科又?道,「公关部?那?边正在头疼呢,要是?放出谢总的经歷过往,那?就是?王炸,但?是?谢总没同意。公关部?正在着急想办法呢。」 谢玦不让曝光他自己的过往经歷,阮时乐倒是?能理解。 他那?个人恐怕是?觉得旁人没资格逼逼叨叨他的人生,高傲冷淡的不屑一顾。 如果说顾景把他自己包装成明星创客,享受追捧的流量;那?谢玦更像是?高坐于王座,撑着下巴看底下的顾景被众人追捧吧,或许他还觉得无聊。 第133页 但?阮时乐远远达不到谢玦那?种极致的理智,他就是?有仇必报,吃不得一点亏的小家子气。 这些只是?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阮时乐继续问司理科,「那?网上的那?些舆论动作是?顾景的手笔吗?」 听筒里一阵霹雳吧啦的键盘声,接着司理科才道,「不是?,顾景这次存粹是?被扯进来的,这是?谢耀祖的遮羞布,把顾景吹的厉害,以此做正当的理由让股东大会?辞退谢总。」 阮时乐最开始还以为?是?顾景趁虚而入,哪知道是?谢耀祖为?了扳倒谢玦,拉上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孙子。 「哦,你不用担心,基本只要谢总还不想放手公司,谁也?都抢不走。」 阮时乐听后确实?放心了点,虽然他一直对?谢玦很有信心,毕竟原文中谢玦临死?前都大权在握。 呸呸呸~ 谢玦一定会?长命百岁。 司理科又?道,「不过,公关部?这边压力有点大,这次是?被顾景那?边追着打?,网上关于谢总的信息很少,网友又?不喜欢看冷冰冰的行业第一业绩数据,只喜欢看落魄少爷崛起的戏剧性故事。」 「顾景已经爆出几个热搜了,十分扇动网友的情绪,基本谢总的资深游戏簇拥者给谢总辩驳都被骂成走狗了。谢总是?不在意,但?是?我们?修为?不到,看着牙痒痒。」 司理科磨了磨后槽牙,期待问道,「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不是?吧,我能有什么法子。」 挂断电话后,阮时乐嘴上说没什么法子,却双手抱着后脑勺,浅褐色的眼眸虚虚盯着某处,努力想办法。 既要有流量噱头压住顾景风头,又?要不破谢玦那?孤傲的面子,要什么方法呢。 要有逼格又?能突出谢玦神秘的…… 阮时乐想了下,在大佬四人群里问了下。 「阮时乐」:各位叔叔们?好,最近有什么高端宴会?或者活动能出席的吗?「乖巧可爱蹲蹲」 阮时乐身边也?只有这几个人脉了,求人的时候到对?这几人生出一种陌生的熟稔亲人错觉了。 为?了不让自己觉得低声下气的难堪,他竟然主动认亲了。 呜呜呜,他骨子里真是?善于粉饰的人。 没等阮时乐度日如年?的瞪着手机等消息,很快,响起了叮咚一绝妙又?令人哆嗦的消息声。 「竹常发」:过几天国外皇室有个婚礼宴会?,我这边有个邀请函。「王室婚礼连结」 阮时乐点开一看,这么牛的吗。 全球仅外发一百张的邀请函,能拿到的无一不是?政要大佬商业巨贾。 要是?他和谢玦去这里……在这风口浪尖的舆论,简直降为?打?压顾景和谢耀祖。 正当阮时乐想怎么开口给竹常发要这邀请函时,竹常发似已经看透他心思。 「竹常发」: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国内就我和谢总邀请函,但?好像谢总并不愿意去。 什么,谢玦竟然有这邀请函? 好牛。 但?他还不愿意去。 …… 晚上,谢玦果然在6点前回来了。 夕阳拖着火红的裙摆投下绚丽的浪漫,餐桌上摆好了烛光晚餐,香槟玫瑰也?开的娇艷。 「老公,今天累不累呀。」阮时乐托腮望着正在挽衬衫袖口的谢玦。 袖口一寸寸挽起,冷白皮的肌理显得十分克制的矜持,但?底下蕴藏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只看手腕便给人一种性感强悍的美感。 不待谢玦回答,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蹭着他西装裤腿。 阮时乐嘴角意味深长的扬着,小狐狸似的不安好心。 谢玦面色微动,冷静道,「吃饭。」 「哦,你吃你的,我吃我的。」阮时乐眨眨眼,凑近道。 谢玦食指撑住近在迟尺的额头,「怎么了?今天有些反常?」 他伸出掌心贴了下阮时乐的额头,似笑非笑道,「没发烧啊。」 阮时乐面色有些别扭,不过原本单手托腮,变成了双手托腮,一瞬不瞬的望着谢玦。 「有话就说。」 谢玦嘴上冷淡,手已经拿起筷子给阮时乐碗里夹菜了。 阮时乐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禁让谢玦想起阮时乐小学时,问他要钱买绝版的全套《查理九世》。 阮时乐一向很懂事每天给零花钱都不会?花,即使买了小零食那?也?要留一半给他吃。 一开始谢玦看到黏煳煳的辣条,很生理不适。但?一包辣条被孩子攥在手里皱巴巴的,接过来,塑料包装袋上还有热乎乎的手心温度。 谢玦几乎可以看到,这只小馋猫一路上盯着小小一包辣条回家,估计一路都在碎碎念要留给他吃,不能自己吃了。 后面,小学生中不知道怎么又?突然颳起了收集《查理九世》的风潮,阮时乐那?段时间就像现在别别扭扭的。 还说能不能提前预支他一年?的零用钱。 谢玦问阮时乐他一年?的零用钱是?多少,算出来了就给他,必须在眼前亲自笔算。 两位数的加减乘除作业都要背着谢玦偷偷问智能精灵,这可把阮时乐急地哭了。 最后谢玦看他可怜,捏着他鼻子拧鼻涕,答应他买。 但?把阮时乐惹哭了,只买书是?哄不好的,他要熬夜学习的谢玦每天早睡一个小时,最后勉强破涕为?笑。 第134页 谢玦此时也?不敢语气太冷硬,毕竟把人惹炸毛了,最后还要他哄,而且很难哄好。 「你想提出什么要求?」 阮时乐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股东大会?胜算大吗?」 「不忙了,明天开始又?可以在家办公了。」 「股东大会?不用操心。」 阮时乐亲了谢玦脸颊一口,「老公好棒!」 谢玦黑眸颤了下,垂下眼睑,慢条斯理的把筷子搁在筷箸上。 一手揽过阮时乐的腰,把人抱在怀里。 他低头蹭着阮时乐的脸颊,视线落在那?浅粉的唇瓣上。 轻声道,「进门就想亲你了。」 与轻言细语不同,冷锐的攻击性气息太过强烈,阴影罩下,黑眸渐深,毫无防备的阮时乐忍不住后缩着脑袋。 这是?餐厅啊…… 阮时乐抗拒的瞪着眼睛。 但?谢玦单手扶着他后脑勺逼近,一点暧昧夹着失控情慾的吻,落在那?怯退的唇瓣上。 窗外,夕阳浑圆通红,隐秘在远山重叠的豁口之间。瑰丽的余晖贴着透明玻璃,要与摇曳的烛光在日落前拥吻。玻璃逐渐生了朦胧的橘红水雾,一点点浸染了窗下的香槟玫瑰,花瓣被压的湿重,又?娇艷欲滴的颤着烛光。 餐桌前,两人吻的很激烈。 但?也?仅仅只是?吻,迤逦的气氛粘稠到燥热,像是?要张开薄薄的唇缝才能探得一口空气。 红彤彤的脸蛋痴痴的傻笑。 阮时乐抬手擦了擦湿濡发烫的唇瓣,谢玦见?状,更加霸道的凑近吻下。 等阮时乐喘不过气时,谢玦才饶了他。 拇指如愿以偿的抹掉了阮时乐唇角上的银丝。 谢玦亲了亲他额头,哑声道,「说吧,你肚子里正盘算什么?」 阮时乐想从谢玦膝盖上下来,毕竟在餐厅有些不自在。 但?他刚动,谢玦就把他往怀里箍紧了。 似惩罚阮时乐这一天的撩拨挑衅,吻又?细细密密的沿着后脖颈落下,如潮水似的漫延至滴血的耳垂下,淹没耳膜似的,阮时乐短暂失鸣的荡漾。热吻,快要沿着下颚线亲他嘴角时,阮时乐难为?情的细喘一声,仰着下颚艰难的挣脱。 「不要,你个亲亲狂魔。」 但?这更方便了谢玦偏头,去含着那?小巧秀气的喉结。 阮时乐顿时像是?被拿捏了命门的炸毛猫,双手抓着谢玦的脑袋,浅褐色眼眸睁的圆熘熘的,虚虚的望着天花板。眼里渐生了旖-旎雾气。 混沌中,耳边一丝低笑,「只亲亲这就不行了?」 阮时乐羞地霎时回神,立马从谢玦身上爬下,但?脚尖刚落地,腿软的厉害,反而朝谢玦腰腹扑去。 头顶谢玦唿吸一滞。 西装裤-裆更明显了。 两人都没出声。 谢玦伸手去扶阮时乐,阮时乐自己先一步熘到了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好,只给谢玦留着侧面红的滴血又?似小钩子的耳垂。 阮时乐垂眸掩映神情,小声嘀咕道,「烦死?了,看得见?又?吃不着。」 「要你何?用。」 谢玦眉头跳跳,越过这个话题。 「你刚刚吞吞吐吐的想要我干什么?」 阮时乐哦了声,到底惦记着正事。 他捂着通红的脸颊,企图用手背降温,慢慢道,「网上都在夸顾景拉踩你,还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实?报导和猜测,你就不管管吗?」 谢玦笑了下,借用阮时乐下午发的朋友圈动态。 「你对?我的百般註解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余的你自己。」 阮时乐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是?有e国皇室婚礼的请柬吗?你带着我去,就当咱们?新婚旅游了。」 谢玦散漫的眼神忽的认真,黑眸似刻印着阮时乐的细微反应,斟酌道: 「你是?在暗示我没给你办婚礼吗?」 「打听清楚了,顾总。」 城市的夜空昏沉, 一艘豪华游轮破开海雾,驶入海天相接的远处。 侍应生都是经过层层遴选,登游轮前?裸-体安检, 没收一切通讯工具。 富豪名流纸醉金迷海天盛筵, 正是风头正盛的顾景举办的party。 海风徐徐吹着漂亮的裙摆、迷人的酒意, 海景大露台的一众俊男靓女, 围着一西?装笔挺的男人侃侃而谈。 「顾总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最近我爸老是在我耳边提起你。」 孙流林眼睛盯着顾景, 夜色中有别样情?丝牵动。 顾景回头, 朦胧的侧面有些阮时乐的影子, 心头忽的一跳。 对于孙流林突如其来的热情?,顾景只是微微一笑,十分绅士的朝他碰了下红酒杯。 「哪里,我还得多仰仗孙局的提携。」 其他人见两人聊起来, 都识趣的走?了。 空荡荡的露台瀰漫水色, 斯克斯低缓响起, 如金丝尤物优雅的扭着性?感臀腰。 两人若无其事地又凑近了些, 靠在白?色栏杆上的手臂若有似无的碰了下。 水蓝的夜雾中, 两人对视一眼。 而后, 孙流林先朝船舱走?去。 顾景盯着那背影, 随后仰头抿了口红酒,把酒杯放一旁小桌上,也朝孙流林的方?向走?去。 第135页 甲板上的倪明?雅,目睹了一切。 他眯着眼朝船舱望去,明?亮的壁板上, 投下两道激烈拥吻的影子,而后一点点看不见了。 倪明?雅知道, 顾景没道理拒绝孙流林。 一方?面顾景还在巴结孙家,另一方?面,一直吊死在谢玦身?上的孙二?少,这次却对他投怀送抱。 顾景一定会把这看做战利品,是他最近和谢玦隔空对峙的战利品。 对,不过是一块新的垫脚石和战利品罢了。 「你不去阻止?」 周焕叼着烟走?近,赤-裸着上身?,只穿一件凸显本钱的泳裤,头髮?湿着,像是潜水刚回来。 倪明?雅目光在他下半身?流连,「我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倒是孙少是周少的未婚妻呢。」 周焕戏笑的神情?顿时危险的盯着倪明?雅,警告着他。 倪明?雅一笑,牵着周焕古铜色的手臂,去了无人的角落。 五分钟后。 倪明?雅起身?,只是嘴角的嫣红有些色气。 周焕坐在船壁边,刚散的气味又被海风吹了会来,还意犹未尽的看着整理衣衫的人。 倪明?雅荧幕上的人设是精贵王子,没想到私底下如此浪荡。 他朝倪明?雅伸手,但是被拒绝了。 「不行哦,刚刚那次只是补偿我的失言。」 周焕蹙眉,但随即玩味笑道,「你不会真的痴念顾景吧。他都当着你面勾三?搭四。」 周焕最近看顾景很不对付,一方?面是他一飞沖天风头太盛,一方?面是顾景和孙流林开始眉来眼去。 他虽然和孙流林都不满意婚事,但孙流林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和顾景搅和在一起,两人就是在打他的脸。 倪明?雅见周焕面色阴怒,开口道,「周少也不吃亏,我之前?只和顾景睡。」 周焕闻言,品味出一丝报復的滋味,不过他们?两人都各种意义上爽了就是。 之前?就听闻倪明?雅对顾景死心塌地,最近顾景春风得意,怕是后宫要失火了。 倪明?雅却没周焕想的那样愠怒,他最多只是不甘而已。 不甘成为顾景的垫脚石,他对顾景的情?谊不作假,甚至愿意为了顾景去陪周焕。要稳住周焕不对顾景发?难,方?便?他和孙家好事。 如果顾景能和孙流林结婚,孙家从政,自此顾景就真的达成了他的梦想,带着他落魄的家族重回巅峰。 成大事不拘小节,甚至冠上这样令人血液激动的大任,倪明?雅觉得一切都神圣起来。这比他高高坐在钢琴前?,给只会嗷嗷叫的观众弹奏演唱更能吸引他。 至于顾景能和谁结婚,他不在乎,顾景离不开他,也休想离开他。 顾景到最后会明?白?,他身?边人来人往,最后只有他才是真心对他。 倪明?雅这般想着,已经重新回到了夜色中的甲板上,与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举办这个party只是顾景心中夙愿第一步。 到场的无一不是世家名流,这也意味着,他们?开始承认顾景了。顾家已经不是那个被宴会名单遗漏,被人看笑话?的落寞家族了。 此时这艘豪华游艇上,在场的没有一个不在夸顾景。 就连谢玦的二?伯谢德华也在人群中附和。 「小玦那孩子,这回是遇到劲敌了,但强大的对手都是相互成就,这片天属于他们?这些晚辈咯。」 倪明?雅笑道,「您谦虚了,现在圈子谁不知道您和孙家达成了合作,投资了二?十几亿的大制作。」 谢德华被这样捧着,倒是对倪明?雅看了眼,倪明?雅迎着那打量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以前?都在传谢氏继承人是谢玦,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谢老爷子意属于您。」 倪明?雅举起酒杯,低低朝谢德华酒杯沿口轻轻一碰,「提前?为您庆祝。」 谢德华满意的勾唇,不过一旁酒杯比倪明?雅的先凑来了。 谢玉林碰杯,不满道,「谢家当然得靠二?哥主持,小玦太年轻气盛了,这个关头竟然还有心思去国外度假。当真是被狐狸精迷了眼睛。」 白?茵挽着丈夫的手道,「你少说孩子两句,还不是最近压力大,想去国外散散心啊。」 这话?明?白?人都听出了,谢玦出国避风头的意味。 原本,在这舆论风口浪尖上,白?茵夫妇也应邀来顾景的宴会,就已经令人吃惊,但还可以解释为胸襟大度格局高。 但此时还贊同?倪明?雅言论似的,和谢德华关系融洽,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外界一直对谢玦和谢家的关系就是雾里看花,好像每次谢家公开露面都阖家欢乐,只是腿脚不变的谢玦从未出席。 可能,谢家也不像外面传闻的内斗严重。 起码,从现在看,白?茵夫妇是站在谢德华这边的,至于谢家大房倒是一直低调。 就连谢家的人都看好顾景唱衰谢玦,游轮上的客人们?又和谢玦没什?么交情?。自然夸着顾景夸着谢德华,拉踩谢玦。 但谢玦,这些人对谢玦知之甚少,神秘的很。 事业上谢玦无可挑剔,但也被人笑还是愣头青,面临被踢出自己公司的局面。更引起人人奚落的是,无疑是谢玦娶了一个毫无助力的小护工。 第136页 这很快就沦为游轮上的笑谈了。 「真的吗?这长得多美貌天仙?要美人不要江山?」 还有人阴阳怪气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倪明?雅道,「我听到小道消息说,阮时乐贪慕虚荣只有高中学歷,真担心谢玦失势后人财两空。」 「什?么,高中学歷?这年头酒吧里的『服务生』都要硕士了吧。」 这是明?晃晃把谢玦的新婚妻子比作鸭子。 众人都忍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但谢德华开口道,「谁说不是呢,你们?要笑就笑吧,毕竟谢玦不是在谢家长大的。找回来的时候,性?子已经歪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笑着,突然有人念叨了句: 「谢玦上热搜了。」 戏笑顿时安静,变成了沉默的好奇,又酝酿着下一次更大的笑声。 只是他们?迟迟没等到放肆大笑的机会。 倪明?雅打开微博一看,皱起了眉头。 乐乐乐了v:【「图片」「婚礼邀请函」和谢总在皇室婚宴上蹭吃蹭喝。】 和倪明?雅一样,谢德华看到后手指哆嗦了下,点击放大了图片。 古城堡成了白?玫瑰的海洋,低调奢华的露天下午茶显得精美可口,斜阳下,草坪上有一道牵手的影子。 谢德华死死盯着那戳有皇室鸢尾花印章的电子邀请函。 倪明?雅对阮时乐有刻板印象,以为他又耍什?么拙劣的虚荣小把戏。 见谢德华神色凝重,开解道,「阮时乐满嘴炮灰车,他以前?还吹嘘自己是国外王室的混血王子。」 谢德华有些不耐烦道,「你懂什?么,这就是皇室婚宴。」 是他通过各种渠道竞价拍卖,最后钱花去一大笔,完全?一场空的皇室婚礼! 没想到谢玦不声不响就拿到了,还带着人去参加了。 他就说怎么在这股东大会的节骨眼上,谢玦还有心思出国度假,这完全?是做给股东们?看的。 不得不说是一招好棋。 这下看来是不能把谢玦踢出公司了,便?只能採取nb了。 正当倪明?雅质疑时,随后谢玦的微博也冲上热搜了。 他转发?了阮时乐的微博,配文道:【谢总什?么时候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乐乐乐了】 这几天持续吃瓜的网友早就被顾景洗脑了,不由分说开喷: 【一个刚註册微博的小号,关注和粉丝都只是一唱一和的「乐乐乐了」,连黄v都没有就敢冒充谢氏游戏的总裁?】 【谢总神秘,网上的消息少,不代表谁都可以冒出来成为谢总吧。】 【嘻嘻吃瓜,坐等谢氏游戏官网打脸。@谢氏游戏】 外网上对于这场皇室世纪婚礼讨论度很高,上网消息灵通的网友更是科普起来了。 【还敢造谣去e国皇室婚宴,全?球只邀请百位贵宾,外网上可都有公开邀请人员的名单。@贴身?秘书,三?秒钟,速来打假汇报。】 但随即,谢氏游戏官微挂着蓝v出现了。 官微没有转发?谢玦的微博,反而转发?了阮时乐那条: 谢氏游戏官微:【@乐乐乐了,夫人,谢总闹着要一个婚礼呢,您这边意见如何?】 这不仅证明?了刚刚那个三?无新号是谢氏总裁,还插诨打科秀恩爱了一番。 这是变相的两人官宣吧。 看着谢总很宠的样子。 一时间网友都好奇这个豪门夫人,这「乐乐乐了v」是什?么来路? 这暱称就有一股贴脸开大的嘲讽。 很快,有人po出外网上的应邀名单,上面有谢玦的名字。 而且国内只应邀了两人,还有一人是叱咤风云的投资大佬竹常发?,据说政治背景十分深厚。 原本消息甚少十分神秘的谢玦,一下子在网友心目中坐上了高台王座。 这几天顾景和谢玦两方?隔空对峙,谢氏一直没什?么动静,舆论都压倒性?的倾向顾景。 可没把谢氏游戏的死忠粉气的胸闷。 这下,谢氏游戏的死忠粉纷纷跳出来为谢玦掰头了。 【啧啧,这会儿顾景那群小老鼠指不定在哪个阴沟里叽叽哇哇开小会呢,谢总已经携夫人去国外参加皇室婚宴咯。】 【事实证明?,谢总一直不回应,是完全?没把顾景放在眼里。】 【阶层不同?,不必强蹭。@顾氏总裁顾景】 网友纷纷跑去顾景微博下嘲笑打脸。 顾景最新一条动态还是豪华游轮照片。 底下纷纷留言: 【顾总您之前?买的拉踩谢总的通稿费用结清下。】 【跳樑小丑。】 【庆功宴开早了点,谢总在皇室婚宴吃下午茶呢。】 网上热闹一片,尤其是顾景之前?已经挂了三?天热搜。 但很快,有一股风头攻向了阮时乐的身?份。 纷纷揣测他什?么身?份、 更有小料说阮时乐高中学歷,只是谢玦身?边的小护工上位。 这条微博刚发?出来没多久就被黑掉了,但第一时间吃瓜的网友还是兴奋起来了。 没等顾景这边的水军开喷,另一个参加婚宴的大佬转发?了阮时乐的微博。 「竹常发?v」:【「合照」儿大留不住啊,@乐乐乐了,常回家看看空巢老人吧。】 第137页 整个投资圈都晕了,竹总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儿子了。 但这下没人敢质疑阮时乐身?份了,心想豪门果然嫁豪门。 游艇上的海景房里,顾景正裸着上半身?接助理电话?。 他挂了电话?面色一变,不顾身?下孙流林不满的神色,当即打开微博刷了起来。 他越刷面色越难看。 被冷落的孙流林卡着难受,不悦道,「顾总,你要办正事,要不先从我身?上下去?」 顾景抑制住焦急的怒火,深知现在能抓住孙家,不愁前?路。 他露出一个绅士又自认迷人的笑意,「正事哪有小林林重要。」 孙流林被哄的开心了,两人又开始运动。 二?十分钟后,不知道是不是顾景刚刚看微博满脑子都是阮时乐和谢玦的事情?,竟然在最后喊出了阮时乐的名字。 孙流林当即一巴掌打在顾景身?上。 没待顾景惊诧懊悔解释,孙流林已经围着浴巾出门了。 顾景急忙扯了快布系在腰间,出门追去。 两人在游艇走?廊争执,很快引来了不远处宾客的注意。 那宾客悄悄上前?,偷偷拍下两人照片,让人匿名发?到了网上。 这下,顾景又爆了个热搜。 与之相应的,还有孙流林和周焕的恩恩怨怨牵扯。 网友辣评:豪门就是一个闭环,主打肥水不流外人田。 游轮上的人已经开始暗暗吃瓜了,同?时又想顾景牵扯进周孙两家的恩怨,最后是什?么下场。 顾景这会儿没心思管旁人怎么想,把怒火压力都给了公关部的总监。 「你们?公关部是干什?么用的,半个小时内不解决掉热搜反转舆论,你们?都别干了!」 「还有,谢氏游戏那边的公关打听清楚没,这回手笔和上次绝对出自同?一人。」 电话?那边头战战兢兢道,「打听清楚了,顾总。」 「是谁。」 「是,是谢玦的新婚夫人,阮时乐。」 …… 远在大洋彼岸的两人走?在异国风情?的大道上,丝毫没管网上的纷纷扰扰和顾景以及谢家的鸡飞狗跳。 他们?身?边只有彼此,谢玦追着阮时乐的视线,也欣赏了许多温馨的事物。 哥德式建筑投下的庞大阴影,人影在斑马线上明?灭淹没,红灯亮起来,两人身?边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谢玦牵起阮时乐的手。 绚烂的暮色带着寂寥充斥着异国街头,教堂俯视着人来人往似百年孤独一般伫立原地,给游人一种无限的孤独。 阮时乐却莫名觉得,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狂欢,一张张陌生的外国脸孔擦肩而过,谢玦的右手牵着他的左手。 这里,他是最了解谢玦的人。 夕阳落下一刻,一群白?鸽飞过,余晖映在圣洁的翅膀上,仿佛带着希望奔向沧桑的教堂,一切都救赎般的活了过来。 他此刻无比确认,他是这世界上离谢玦最近的人。 谢玦也是两个世界里离他最近的人。 现在,他们?两人的心跳,好像只隔着一层唿之欲出的薄膜跳动着。 这莫名的让阮时乐升起一点隐秘的无法言说的幸福。 「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谢玦的余光一心二?用,一边看路一边看阮时乐,阮时乐眼里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眼睛,更别说嘴角还笑得裂开了。 得意的偷笑。 像是找到一颗好吃的糖果。 阮时乐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掌,「你说要办婚礼是认真的吗?」 夕阳落在他侧面氤氲一片光泽,只留白?皙的下颚清晰,那嘴角的笑意不再,变成微微紧绷的抿着,卷翘的睫毛也浸润在五彩斑斓的光线中,以至于谢玦看不清阮时乐的五官和神色。 谢玦俯身?凑近想看阮时乐神情?,他们?两人同?在一片夕阳光晕里,阮时乐以为谢玦要亲亲,就仰头亲了他。 教堂的钟声穿破暮色,像是傍晚雨后,树枝上挂着的晶莹剔透的水珠,微风一吹同?时滴进两人心底,溅起一圈圈涟漪。 「好了,大街上收敛点。」 阮时乐亲完,拍拍谢玦的肩膀示意他站直。 谢玦笑着摸摸他脑袋,重复刚刚的话?,「我想要有个婚礼。」 阮时乐没说话?了。 谢玦有些紧张问道: 「还不行吗?」 「为什?么不行?」 「不过,有个前?提。」 他故作漫不经心道,「那些不愿意被网友议论的过往,你愿意告诉我吗?」 谢玦眼神在夕阳里亮的闪烁,好似黑暗中的灯塔,无法克制的惊喜目光让阮时乐忍不住神色闪躲。 他抚摸着阮时乐的脖颈,后者仰着对视,吞吞吐吐道: 「我做好了准备,想了解全?部的你。」 谢玦耳朵红红的。 回到国内的两天后, 谢氏股东大会召开了。 几十家媒体聚集在谢氏大楼下,等着第一时间的结果。 多数媒体早就拟好了发布谢玦成功保住职位的稿子。 毕竟,谢玦和顾景之间的舆论?战中, 谢玦的公关堪称教科书般的反击, 既不?自降身份陷入舆论?中, 还用一个皇室婚礼宴会表明他和顾景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 第138页 众多媒体?都在抢这条新闻的头版头条, 但有一家媒体?角度十分?刁钻。 与其几十家撞破头的抢一条新闻,还不?如自己单独创造头条。 这事还得?从?上次那个被解僱的女?员工说?起。 那女?员工经过调查, 有确凿证据证明是顾氏安插的商业间谍。 公司议论?揣测那员工下场时, 谢玦只命人力?低调辞退, 也?没有下行业封-杀令,也?没有将她?送上法庭,也?没有用舆论?压倒顾氏。 谢玦「宽宏大量」的处理方?式,倒是拉拢了公司员工人心, 对他又敬又畏。 这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那女?员工之后求职, 大公司不?敢用她?, 小公司即使录用了, 她?自己精神患得?患失, 总感觉背后好像有人议论?她?, 对她?指指点点。 最后, 那女?员工疯了,天天说?有人迫害她?。 女?员工的家长坚定认为自己女?儿是在谢氏受到不?公正?待遇,精神打击得?不?正?常了,到处求助媒体?。 有行业操守的媒体?私底下核实情况,告知她?父母可能是商业间谍被辞退的, 这样的秘密未开工,其实对她?女?儿也?是一种保护。 但家长坚定认为自己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搞商业间谍, 还质疑那媒体?是不?是被谢氏买通了。 女?员工父母坚持不?懈下,有一家媒体?嗅到了热点,于是先按捺住员工父母,然后等股东大会来谢氏大楼门前拉横幅讨回公道。 鲜红的横幅一拉出来,聚光灯齐齐对准横幅前沧桑苦痛的中年父母。 广场舞用的立体?音箱一直播放着誓死讨回公道的喊话。 类似「谢氏游戏是吸血鬼,她?女?儿受到非人的虐待,压榨得?她?女?儿精神不?正?常。天理昭昭,要谢氏游戏还他女?儿一个公道,还打工人一个公道。」的话语。 谢氏门口两个牛高马壮的保安准备上前阻拦,但很快胸前的联络机响了。 保安严肃道,「组长,已经在处理了。」 「不?用,上边的意思不?用管,维持秩序不?要发生踩踏事件就好。」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 眼见围拢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 人人自媒体?时代,一下子,全网都知道了谢氏游戏前女?员工被虐待成精神病的遭遇了。 资本家和打工人永远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 女?拳也?一枪打响。 瞬间,一把火蔓延整个网络,纷纷声?讨谢氏游戏。还有网友嘲讽谢玦拿着打工人的血汗钱去皇室婚宴……弱者天生引人同情,舆情愈演愈烈…… 另一边,紧闭的会议大厅忽然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几分?钟后,会议大门缓缓打开,率先出来的是白髮矍铄的谢耀祖和谢德华两人。 谢耀祖手拄着梨花龙雕拐杖,神色镇定看不?出情绪。 一旁梳着大背头的谢德华面?色就没那么好了,紧蹙的眉头透着烦闷,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气结。 谢耀祖淡淡道,「你个做二叔的,还没有小玦沉得?住气。」 谢德华收了脸色,苦笑道,「还不?是以前都有父亲遮风挡雨,今后的路,没有父亲不?行啊。」 这话说?的不?假,换做五年前谢耀祖也?爱听,但现在却?半阖着眼朝贵宾休息室走去。 那背影铿锵有力?,拐杖好像只是个装饰品。 要是谢德华上去搀扶,保准落下一棍子。 这时,谢德华接了个电话,脸色顿时阴郁散开,嘴角鬍子撇了抹看戏的笑意。 「父亲,小玦这回出大问题了。」 「不?过,您不?用担心,这算股东大会后的,对小玦的第一个挑战考验罢了。」 听着遮掩不?住幸灾乐祸的语气,谢耀祖睁开枯皮眼,一线缝隙中暗藏精光。 「你以为这是挑战考验?」 「你不?想想为什么那家媒体?不?早上来堵人,然而是会议快开完了才喊话?」 「你修为还是太浅了。」 谢德华走近道,「儿子不?明白,请父亲明示。」 谢耀祖看着这个年轻时轻狂气盛,此时一副郁郁不?得?志的儿子,到底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这是谢玦设下的局。」 「或者,这根本算不?上他的精心设局,只是走一步看十步百步的天性?而已。」 「在他手里,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他愿意,就会将其利益最大化。」 谢德华见强势专横的老父亲这样高贊,甚至有一点自嘆不?如的服老,心里很是不?爽。 谢耀祖赞嘆道,「他是天生的商人。」 随之又嘆气道,「只是,在择偶这件事上,他宁愿做亏本买卖。」 甚至,不?像是亏本买卖,反而处处透着一种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计谋,只是为了套住一个小年轻。 具体?是什么,谢耀祖不?了解谢玦,但他敏锐的直觉不?会有错。 这些事他不?会再掺和了,就像谢玦说?的,他该放手了。 谢玦始终姓谢,谢家的产业在他手中壮大,这才是最终的目标。 谢耀祖抬头,见谢德华不?仅不?懂还嫉妒又看戏的样子,摇了摇头。 第139页 或许是孙子的手段使他满意,他面?色缓和了下来,甚至有些欣慰的开口了。 「你猜小玦,当初为什么轻飘飘的秘密处理那员工间谍的事情。」 谢德华一向摄于威压,认真道,「一是拉拢员工民心,二是掩盖类似家丑不?可外扬的丑闻。」 他还藉机拉踩谢玦,「要是儿子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报警开新闻发布会,和顾氏对簿公堂。」 谢耀祖没说?话。 半晌,浑厚沧桑的嗓音开口道,「你永远达不?到小玦的目光远见。」 「你要记住,商人所有目标都是利益最大化。」 「而小玦,手段高就高在,不?费吹灰之力?不?花一分?一厘就能实现他的目标。」 「按照你说?的对簿公堂,即使胜出也?只是资本家的相?互博弈,网友根本不?关心这个,这件事的处理效果顶多算一颗轻飘飘的哑雷。效果不?说?中规中矩,还会让同行看笑话。」 「但是你看看现在全网沸腾吶。」 他歷经大风大浪的脸有些严肃,接下来的语气不?像是点评晚辈,而是把谢玦放在一个强劲对手上。 「谢玦挑起了所有人的情绪,他深谙人性?,知道网友想看的是什么。网友厌恶资本家,同情一切员工受害者,他们会用键盘维护自己所谓的正?义。」 「看吧,等事情全网发酵,所有人都在批判谢氏游戏批判谢玦,局面?将会迎来新的反转。」 谢德华心里咯噔一声?,只得?僵硬的赔笑,「您目光如炬,了如指掌。」 果然,没一会儿,首先是员工站出来替公司发声?了。 【啊,这员工之前和我一个部门,谁敢欺负她?啊,每天对我们吆五喝六的。要合作的项目,她?完全不?配合,结果汇报成果的时候,她?第一个表功。】 【有一说?一,这个员工是商业间谍辞退的,谢总没追究她?法律责任已经是宽大处理了,怎么现在还赖上公司了?】 有一个员工跳出来,越来越多的员工跳出来发言。 纷纷说?恶人自有天收,自己不?好好吃饭,也?别砸坏别人饭碗。 网友更加愤怒了。 怒火已经烧起来了。 【你们自己跪久了,还不?允许别人站起来,伥鬼吧。】 【贵司评分?3.8分?,风评差是行业里出了名的,你们这几个员工是出来完成kpi的吧。】 还有人身攻击的。 高高在上的高贵评判。 【如果我作为谢氏游戏员工,我都不?好意思站出来说?话了,劝你们赶紧捲铺盖跑路吧。】 【这年头还有人共情资本家,为资本家洗地呢。】 还有网友说?什么商业间谍? 是哪家的商业间谍? 你倒是甩出证据啊。 谢氏游戏的员工火力?压根儿干不?过网友,一个是顶着公司名声?束手束脚,一个是肆无忌惮狂喷。 一点点正?常的言论?都被打成了走狗。 员工不?仅被嘲笑还吃了一肚子火气。 很快,谢氏游戏的官微就发布了消息。 谢氏游戏官微:【「母鸡妈妈护崽崽图片」宝贝们快退至我身后!】 俏皮话后,便是严正?声?明: 【就网上议论?的……一事,谢氏游戏内部事情本没必要占用公众资源,但发酵至此必须得?告知诸位前因后果。 该前员工因严重违反了公司的管理规定被辞退(具体?条例请见附件1)。但只要在职一天,谢氏游戏就会保护员工一天,所以该前员工事件始末,秉承谢总的示意低调处理,内部并未公开通报处罚。 就像孩子一样,谁在成长过程中没犯错呢,我们曾携手青春拼搏美好,也?祝愿她?未来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很遗憾闹到现在这种全网皆知的场面?,为了公司的名誉和数万员工的骄傲和自尊,我们不?得?不?公布一系列经过司法公证处公证的文书。 「证明该前员工为顾氏商业间谍的证据文书图片」】 不?仅有司法公证的文书证据,还有该女?员工的手写致歉信交代了事件始末。 官微有理有据甩出一磅重弹,义愤填膺的网友都被炸懵了。 好一个得?偿所愿…… 感觉一语刺向所有网友、媒体?、当事人。 说?温温柔柔的话,打最响亮的巴掌。 明明隔着屏幕,众人都感觉一记耳光打的火辣辣的痛。 有了官微撑腰,随即更多员工站出来说?那员工平日?的矛盾,也?为公司发声?。 【什么活都往身上揽,结果什么都没结果,每周例会还专门挑别人要汇报的讲,或者例会上挑别人工作问题。】 【或许是太理直气壮作威作福讨人厌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过她?会是间谍。】 【果然蠢是最好的保护色。】 【但想想,抢活干不?就是方?便收集信息资料吗?】 一时间,谢氏游戏员工纷纷化身福尔摩斯,从?细节推断以前没注意过的事情。 信任崩塌,一切都鬼鬼祟祟。 此时官微又出来声?明了。 大意是劝自己员工不?要疑神疑鬼约束言行,她?已经如此下场了,谢氏游戏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行了。 第140页 但官微只是谢氏游戏的官微,网友可不?听。 甚至开始人肉那女?员工的个人信息,各种辱骂活该之类的难以入耳。 在谢氏楼下拉横幅要讨回公道的女?员工父母,当场气的晕过去了。 这笔帐总该有个挂处吧。 正?义的审判总有个定论?。 网友又开始更加愤怒的轰炸顾氏游戏官微和顾景微博。 「有良知」的媒体?转变风口,都批判顾氏游戏破坏良性?商业竞争。要顾氏为那位女?员工买单,甚至隐喻和顾景有桃色关系。 更有网友去顾氏游戏刷低分?打差评,顾氏游戏股票断崖式下跌。 而顾景此时正?陪着孙流林逛街,完全毫不?知情。 孙流林虽然因丑闻上过热搜但照片模煳,又带个墨镜没人认出来是孙二少。 但顾景不?同,一天天微博都是商业高清图,颜值比娱乐圈的男明星还拔尖,此时路人就认出了他,窃窃私语。 孙流林低声?对顾景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在看我们?」 顾景牵着他手,自信笑道,「和我一起出门你要习惯这种眼光。」 「以前虽然也?有人认出了我,但这次回头率确实格外高,可能是因为你容貌太令人惊艷了。」 孙流林被哄的一脸开心。 和周焕一起的时候对方?大男子主义,完全不?会夸他。但顾景就不?同,温柔绅士又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原本他接近顾景只是报復周焕反抗家族联姻,但现在他已经坠入爱河了。 两人亲亲热热的挽着手逛街,完全不?知道网上的血雨腥风。 因为上次两人运动中途,顾景接电话惹怒了孙流林;顾景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心一意,电话保持静音状态。 现在网上都在声?讨顾氏不?择手段,应该为那女?员工出钱治病,还有的也?同情谢氏游戏的无妄之灾。 但也?有清醒的网友意识到,这只是资本家的游戏。 也?不?会同情那自作自受的女?员工,反而嘲讽那些开始疯狂为谢氏鸣不?平的网友。 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发言:【资本家的眼里,尔等皆棋子。】 【终于看到清醒发言了,竟然有人共情资本家。】 但很快,又有热搜爆出来了。 【他不?仅是资本家,还是民族信条的践行者: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很快,全国各地的福利院、希望小学、民族企业纷纷出来力?挺谢玦。 一张张微博图片都是受捐助证明。 资助上百家,金额高达几十亿。 其中最不?显眼又夺目的是,一家名为「星星点灯」的流浪动物救助机构。 该机构晒出在谢玦的资助下,一共救助了数十万的流浪动物。 并且谢玦还专门出资建立了流浪动物王国,占地数千平。数据化科学管理,每只动物都有它的姓名、性?格、喜好。 该岛靠着爱心人士的口口相?传,自来水推广成了一个免费网红景点。 只是没人想到背后是谢玦出资。 谁能想到消失五年的谢玦,背后做了这么多事? 没等网友反应过来,谢氏员工纷纷刷起了口号。 【身为谢氏游戏员工,我无比骄傲。】 与此同时,还有很多员工爆出了公司内部福利细节。 工龄一年新员工的年假都是十天起步,水果下午茶不?限量,食堂自助餐比大学食堂还讲究;最人性?化的,莫过于对女?性?员工产假期的工资和岗位原封不?动保留。 这消息一爆出来,不?待hr出面?招贤纳士,很多网友都问你们公司还差我这样的小丑吗? 还有网友艾特官微帐号,之前你们风评差说?内斗严重,是不?是间谍没清理完。 网上议论?纷纷,泼天的流量热度倾斜谢氏游戏和谢玦本人。 一场毫无硝烟流量为王的战争时代,谢玦拿捏人性?,排兵布阵轻而易举赚的满盆钵。 这场公关策划后来被收录进了大学教材,一场「借力?打力?请君入瓮」的热搜,创造的价值数几十亿。 挽回了谢氏游戏有钱也?不?能挽回的公司口碑风评。 节省了,在各大平台全方?位宣传旗下新发布游戏的几千万经费。 谢玦未露一面?,网友已经将本人推上了神坛。 更重要的是谢氏游戏股票持续涨停,霸占龙虎榜榜一。 分?分?钟一个小目标不?是玩笑话。 各大资本锐评论?坛,直接将这场公关活动视为谢玦消失五年后的强势回归,谢氏游戏将迎来新高度的发展征程。 「老公,公司评分?高达4.9分?了诶,行业第一!」 「嗯。」 「老公,你好厉害哦。」 「……嗯。」 谢氏游戏食堂的自助餐靠窗一角,阮时乐碗里的过桥米线没吃几口,就被手机迷住了,嘴角一直乐。 两个靠背椅子挨着一起,他整个人几乎靠在谢玦肩膀上,抱着手机乐不?可支的双手打字。 不?用说?,又是切小号在网上添砖加瓦。 「你自己吃,米线不?好餵。」 「我也?没叫你餵啊。」 …… 一旁端着餐盘路过的员工,嘴巴都快笑得?咧不?住了。 第141页 「快吃,不?然晚上不?给吃宵夜。」 这句话威力?十足,阮时乐立马放下手机,开始暴风吸入。 过桥米线各种辣椒小料丰富味蕾,但也?辣嘴巴。 没等阮时乐张嘴哈辣气,谢玦摇摇头,递了瓶拧开的水,「这碗吃了,再隔一周才能吃辣。」 「行吧,我想喝公司对面?那家奶茶。」 「嗯。」 两人走后,周围的员工都一副嗑到了的神情。 俊美多金又宠妻,他们老闆的王炸一直都没出好吗! 要是这一出,风不?得?吹到同人圈啊。 本以为小娇妻是作天作地类型的妖妃,但后面?见过几次面?后,他会问办公桌上的单品连结诶! 看到只要几十块钱的小玩意还非常高兴,会夸人眼光好。 长得?还这么漂亮,远远看见就像冰山旁边的小太阳,不?得?不?说?温暖了谢总冷峻的气场。 阮时乐不?知道员工所想,前门人流还没彻底散开,两人从?公司后门绕过商业街走。 工作日?下午,奶茶店门口没什么人。 秋高气爽,栾树花开的金灿灿,像是秋风中的风铃。 谢玦掏出手机付款,阮时乐在一边低头刷手机。 刷到一条路人拍的顾景和孙流林逛街的图片。 阮时乐灵机一动,「老公,来活了!」 一声?声?老公喊的谢玦心痒,像是一支轻柔的羽毛不?停的挠他心尖。 他捏了捏阮时乐的后脖颈,指腹轻轻摩挲着软肉细腻的皮表。 阮时乐丝毫没察觉到这丝克制忍耐的旖旎,他满眼亮晶晶的望着谢玦,「该我出手咯!」 不?一会儿,又一条微博冲上了热搜。 那微博有两张照片,一张是网友发的照片,是顾景牵着戴墨镜的孙流林逛商场。 另一张是路人角度拍的一对情侣侧面?。 西装笔挺的男人举着一杯抹茶奶昔给一个银灰发色的年轻人喝,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十分?宠溺,西装与少年的甜蜜日?常唿之欲出。 阮时乐小号亲自下场辣评:【同样是霸总陪老婆逛街,只不?过顾总陪的是别人的老婆,谢总是陪自己老婆。】 阮时乐发完后,笑嘻嘻道,「顾景不?是玩人设博流量吗,这下口碑彻底崩塌咯。」 他说?完,等了几秒钟没见谢玦夸他,抬头看去。 谢玦面?色有些紧绷,黑眸晦暗的奇怪。 「怎么了?老公。」 谢玦面?无表情的紧了紧阮时乐的手指,喉咙微微滚动,「你完全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啊?」 「怎么了?」阮时乐摸不?着头脑,认真了起来。 谢玦没回他,只牵着他的手僵硬地进了一家便利店。 但阮时乐刚准备进去,谢玦松手,叫他在门口等。 「哦。」 原地不?动的阮时乐悄悄扭头探去,透明塑料帘子刚好有人掀起一丝缝隙,只见谢玦就停在收银台前,目光落在那排放口香糖的小货架上。 谢玦耳朵红红的。 瞬间…… 他脸也?红红了。 「老公,我爱你。」 从市中心往庄园回去的路上, 是阮时乐开车。 他刚拿驾照没几天,不过,车技还是很稳。 傍晚水蓝的天空刮来厚重的铅云, 下起了如丝如雾的秋雨。 不一会儿, 雨大了。 霹雳吧啦的车窗上生了水汽, 水珠划下的一道道细流折射出霓虹、车灯雾气。 谢玦坐副驾上, 一路似认真看着车道景色后移,车内放着低缓的轻音乐, 没人说话。 切确的说, 从谢玦出便利店后, 两人就没说话了。 冷气好像不管用了,闷热中有丝丝迤逦在发酵。 前面刚好一个2分钟的红灯,车缓缓停下了。 阮时乐察觉一道幽暗的视线落他耳垂边,他眼神有些飘忽, 但随即脑袋凑了过去。 车前的挡风玻璃逐渐水雾朦胧, 水淋淋湿濡一片。 一触即分的吻。 可唇瓣都沾染了彼此的欲望。 阮时乐正身后, 忍不住拿手指碰了碰滚烫的唇瓣。 雨声锁着这?一方?安静的驾驶室, 只听见窸窸窣窣的, 手指松动领带声。 阮时乐不敢瞧谢玦此时的神态, 可也觉得喉咙发紧, 手捏着方?向盘,骨指拧的发白指腹又充血发烫的厉害。 雨刮器来?回刷着模煳的雨水,两人的五官时隐时现克制隐忍的映在挡风玻璃上。 漫长的2分钟红灯终于过去,车头?小金人冲破雨帘,朝滂沱大雨的洪流中奔去。 回到家里, 两人直接从车库电梯到了二楼。 阮时乐随便撂开白色鞋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谢玦, 后者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袖口、腕錶放置柜面上,再弯腰将?阮时乐乱丢的鞋子放回鞋柜里。 不待阮时乐嘟囔催促,谢玦起身亲了下不满的嘴角。 阮时乐忍不住嘴角泄出笑意,正要勾着谢玦脖子迫不及待释放热情时,他后腰一空,失重感还没落下,他就已经被抱在谢玦的怀里了。 头?顶浓厚的荷尔蒙气息落下,阮时乐耳朵被蹭得红红的。 裹着热气的低沉嗓音道,「解我的衬衫扣子。」 艹…… 第142页 阮时乐内心?啊啊啊乱叫。 手指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哆嗦。 凉意的指腹擦过谢玦的脖子,那冷白皮下的血液经脉好似沸腾般的灼热,激的他嘴角都开始哆嗦了。 啊啊啊啊,阮时乐,有出息点。 不就是要睡到一个男人了吗。 呜呜呜。 他终于要吃大餐了。 该死的,谢玦把飢饿营销玩得明明巴巴的,以至于他现在浑身都颤慄的哆嗦。 呜呜呜,谢玦还没摸他,他就手脚发软了。 阮时乐飘飘然的,已经开始飞了,手指哆哆嗦嗦,直到谢玦抱着他进了卧室还没解开一颗领口。 阮时乐唾弃恼怒,直接抓住谢玦的衬领,手指一个使劲儿,哗啦一声,走廊的感应灯白花花亮起,性?感喷张的大片胸膛袒露在阮时乐视线中。 正当阮时乐准备饿虎扑食,谢玦把他放在沙发上,即使胸前挂着半边破碎的白衬衫,依然镇定道,「我先去洗澡。」 阮时乐脸红扑扑的期待:「一起!」 「不行,第一次要在床上。」 「好,好的。」 谢玦冷静的声音说完,转身肢体?僵硬,跨进浴室的时候明显迈大了步子。 他明明只是说洗澡啊,谢玦已经把姿势都想好了,看来?有私下偷偷学习了。 这?样?想着,阮时乐只觉得脚底蹿起一股气血,躁动难安的脚心?蜷缩在沙发里。 他脑袋半仰在衣架落下的阴影中,出神地望着谢玦脱下的西装。 他呆了几分钟,直到浴室的水声响起,他才从沙发里蹦跶出来?,开始漫无目的打发时间,哦,应该是努力平心?静气。 手机呢……哦,好像丢在车上忘记拿了。 他随手翻翻床被,灰黑色丝质柔软泛着波浪似的柔光,涌起一股阳光晒过的清新气味,又夹着谢玦身上淡淡的的冷锐气息。 不一会儿,这?床将?迎来?它的进阶,实现它床生义务大圆满。 唔,荡漾的令人羞涩。 床头?柜的斜对角是一排三层高的胡桃木小书架,一排排书籍排列整齐,有一种高冷矜贵的厚重感。 阮时乐不爱看书,但此时关?于谢玦的任何一点东西都能激发他体?内的多巴胺。 他随手抽出一本?,是原文版的《约翰·克里斯朵夫》。一共四册,他也没看是哪一册。 打开银杏叶制成?的标籤,发现谢玦看书还有备註的习惯。 他借着晦暗的床头?灯看了眼,原文大意是,「他越喜欢一个人,越能看出他的缺点,因为他要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爱他,这?种爱是一种不自觉的忠诚,是无法抗拒的、对真理的需要,这?使他对所爱的人看得更清楚,要求也更高。1」 谢玦的小字备註是:「缺点是我们契合的榫卯,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他能毫无保留的爱我,如果不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安康喜乐。」 阮时乐嘴角都笑咧开了,两眼弯弯的将?书归于原位。 随后他又在卧室里踱步,像好奇的探险家一样?,打探着谢玦的领地,床头?柜都被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副手铐。 嚯,道貌岸然。 谢玦这?人不老实。 阮时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归位了抽屉。 无聊又迫切地站在窗前,影子脱落在暗色的地毯上斜斜一道,阮时乐仰着下巴望着窗外,夜雨逐渐吞没了天色,雨滴打在玻璃上,似琴键上的手指弹奏狂乱痴迷的恋曲。 他无法控制的心?情,逐渐冷静了下来?。 但随即,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看什么,这?么入迷。」 「雨水这?么大,那些晚归的人怎么办。」 阮时乐略带茫然的语气转头?看到谢玦,两眼瞬间春水含情。 芜湖,九头?身一览无余,可恨腰间那块洁白的浴巾啊,不过那是他精美礼物的包装袋,他会亲自解开的。 阮时乐目光灼热又带着天真烂漫的热情,谢玦咳嗽一声,「去洗吧。」 「okk,我不会让老公?等太久的。」 阮时乐从谢玦身边经过的时候,手还不老实的摸了一把漂亮的人鱼线。 阮时乐洗的战斗澡,不到五分钟,他一身白净,带着热烘烘的水珠站在浴室门口。 「怎么不擦水。」 「要老公?擦嘛。」 谢玦高大的身影走近,完全笼罩在那湿濡的头?顶上。 墙壁上投下两道近乎贴在一起的影子,仔仔细细擦完水珠后,浴巾被丢在洗漱台上。镜子里的黑眸一颤,低头?含住了递来?的热烫唇瓣, 下一秒,阮时乐被放在了洗漱台上,屁股坐在刚刚擦身子的浴巾上,没待他生出唇瓣分离的难捱,谢玦抚着他腰背,低头?亲了下来?。 明亮的玻璃镜面逐渐生了潮气,镜子前拥抱的人影看不清了,他们彼此唇瓣感受着彼此。 唿吸交错中,心?跳声逐渐失控。 阮时乐被亲的丢了神思?,等神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床上。 窗外雨声如雷般轰隆隆,床边晦暗的黄晕中,谢玦额前的黑髮湿热的厉害。 阮时乐挨着他的腰间坐着,脚心?抵着柔软的床单,他弯腰,一点点的卸下谢玦大腿上类似衬衫夹的助行仪。 第143页 直到那双健美性?感的大腿完全没了束缚。 「不……」谢玦扶着他肩膀,低哑忍耐道。 「为什么不,我就要。」 「我就想我老公?舒服不行吗?」 阮时乐坚持起来?,谢玦根本?扛不住。 他甚至双膝跪了起来?。 窗外雨水淹没了一切,雨声遮掩了大厅悠扬的金属钟声,唯独暗淡朦胧的室内,薄唇紧抿的唿吸声克制难消。 阮时乐腮帮子有些酸了,但是施工进度有些艰难。 他抬头?,蜻蜓点水的亲了亲,开口一句必杀技: 「老公?,我爱你。」 …… 猝不及防的低哼,阮时乐没躲开,他好像没也要躲的意思?,反而舔了舔嘴角。 那双黑眸不再镇定,失控般陷入欲望漩涡中,汹涌地盯着白净的少?年。 一种想要将?他全身上下染自己气息的冲动。 谢玦伸手紧紧搂抱住阮时乐,像是要将?这?纤细的腰身融入胸前的骨血中。 他哆嗦着闭眼遮住亟待宣洩的情谊,暗哑的嗓音虔诚道,「我也爱你。」 阮时乐嘴角弯弯心?底融融,在宽阔的肩上落下一吻。 耳后的男人情难自禁般的细细颤抖喃喃低语: 「我也爱你,小星星。」 轰隆一声。 雷电交加划破雨夜,窗帘缝隙照亮了阮时乐那双因为震惊睁大的瞳孔。 谢玦还在激烈的余韵中没反应过来?。 但他感受到怀里人浑身僵硬的冰冷,皮表下原本?沸腾的血液好像瞬间被冻住了。 室内静,雨点狂扑窗户。 只听见阮时乐轻轻抖着,「你刚刚说的谁?」 谢玦眼瞳一颤,迎着阮时乐无机质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 谢玦想快速解释清楚,但嗓子骤然发紧,似磨砂石子一般难受,只艰难挤出话语: 「你,就是小星星。」 「你不是替身。」 阮时乐眼睛红了,他拎起拳头?,眼看谢玦脸上就是一拳,但谢玦目光深邃痛楚,不避不让。 但最后,那拳头?回了掌,狠狠落在了他自己脸上。 「乐乐!」谢玦惊地抱住阮时乐的手臂。 阮时乐反而笑了,一行泪水滚了下来?,浸湿了鲜红的五指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 「行,不就是个替身。」 「不,乐乐你真的不是替身,五年前车祸你失忆了,你忘记自己就是小星星。」 「你给我闭嘴!当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情浓蜜意时当头?一棒,阮时乐怒火中烧,屈辱愤怒占据了心?神,什么都听不进去。 阮时乐跳下床,谢玦眼见要起身追去,但随即只见阮时乐翻开了床头?柜,掏出了那副手铐。 咔哒一声,谢玦两只手腕被分别拷在了床头?两边的罗马床柱上。 阮时乐像一头?怒气冲天的小牛犊,坐在谢玦腰间,他眼里含泪兇狠狠道,「你tm给老子看清楚,是谁在干你。」 「乐乐,你慢点,小心?伤你了。」谢玦面色隐忍的难受,但眼里更多是疼惜的爱意和懊悔。 「乐乐,我爱你。」 男人诚恳急切的衷情,落在阮时乐的耳里变成?了最大的嘲笑。 他像发疯似的横冲直撞。 银亮的铁链搅碎朦胧的光晕,一直清脆摇晃个不停,被困的是谢玦,但阮时乐却?像只留困兽的本?能。 他们都受伤了。 可是相比流血的撕痛,阮时乐觉得泪水更苦。 泪水滴答滴答落在谢玦起伏挣扎的胸口,渗透进了心?肺,就连谢玦的唿吸都是咸涩的苦楚。 「乐乐……你相信我,好吗……」 阮时乐气的更加兇狠了,湿濡的黑睫毛如一根根箭羽射向谢玦,血肉的绞痛令他只记得报復,自虐般的不放过彼此。 他眼泪模煳的看着谢玦痛苦的面色逐渐欲望交织,最后一切都破碎、斑驳起来?,床头?黄晕一圈圈的在雨夜波盪抖动。 最后,阮时乐强撑着下了床。 他白皙的肌理被薄汗浸染的潮红,像是轻轻一抹,就能烫红指腹。 谢玦紧抿着低喘,沙哑的嗓音带着浓厚未散的余韵和痛苦,「乐乐,你真的就是小星星,你只是失去记忆了。我爱你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阮时乐抽了些纸,胡乱的擦着缝隙,但流在小腿上的热液还是令他浑身颤慄难消。 他将?纸团砸向谢玦,却?只软趴趴的落在了原地。 他没一点力气了,浑身都是巨大的空虚和落寞。 语气倒是很兇,「呵,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很傻?」 「床上你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真的很好骗?」 「刚刚没把你艹爽是吗!」 阮时乐随便套上衣服裤子遮掩破碎的身体?,义无反顾转身出去。 谢玦见他要走,通红的手腕把手铐挣扎的响动,急声道,「乐乐,我没骗你。」 阮时乐回头?,「无所谓,我不在乎了。」 门被重重的摔上。 震得室内光影颤动。 谢玦蹙着眉头?,手臂肱二头?肌发力,肌肉-沟壑上薄汗鼓动,手铐链条扯的绷直发紧,闪着冷锐的银光似无情的嘲笑。即使手腕全力得青筋暴起,手铐还是纹丝不动。 第144页 当初想着阮时乐力气大,特意定制的特殊硬度材料,没想到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正当他挣扎的时候,门又开了。 阮时乐走进来?,扫了眼谢玦肩膀、胸前抓挠的血迹,昂着下巴冷冰冰道,「我手机呢?」 喉咙被泪意和刚才激烈的情慾憋嘶哑了。 显得没有一点威慑力,于是他自以为兇悍的瞪眼。 谢玦顺他毛,小心?翼翼看着他,「在我西装口袋里。」 阮时乐刚刚下地库没在车上找到手机,心?想八成?是谢玦拿了。 「小偷。」 其实是他自己粗心?大意,谢玦留意着就带回来?了。 但是现在,谢玦的一切在他这?里都是错误的。 谢玦默默看阮时乐在衣架上的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乐乐,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阮时乐拿到手机,冷笑一声,「一个小时后我会给郑叔打电话,你到时候给他解释你这?副场面吧。」 在谢玦黑眸紧缩的惊惶中,阮时乐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去。 不一会儿,窗外雨声中,响起了汽车驶远的声音。 谢玦掩下眼底神色,盯着脚踝处一截黑蝎子尾翼上冷却?的白液,床-事?上一动不动的双腿,慢慢屈起了膝盖。 他手腕扭动弯曲,修长的中指按在了手铐指纹锁上。 咔哒一声,手铐解开了。 谢宅家事 夜雨乱蹿了整晚。 滂沱大雨中, 玻璃纤细的颤抖着,留下一行行蜿蜒的泪水,夜雨渴望屋子里的人开一点缝隙, 好化作潮气躲进屋中。 可黑暗中, 坐在床边的黑影像雕塑一般高大冷漠、岿然不动, 菸灰缸里一截猩红的火点死寂地燃烧。 夜雨苦苦哀求敲打着窗户, 否则在黎明破晓之际,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快点, 快点…… 否则一切要烟消云散…… 可直到天空微微含着郁色的灰朦, 雨势妥协了。 它不应该企图占有这片天地, 天地是自由广阔的,能允许它偶尔侵占或者让它放纵一夜已经是恩赐了。 天光似宽容了雨夜的放肆,露出?几缕晨曦,让雨夜在清新鸟啼的欢送中消去。 微暗的光落在床边, 男人下颚生了青厉的胡茬儿, 菸灰缸里的灰烬以一种自然脱离的方式, 一节节的摆放整齐。 男人起身, 打开了窗户, 一团浓浓的雾气袭来, 包裹住了五官的神情。 嗡嗡, 手机弹出?了消息。 「竹常发」:【医生说撕裂有些严重,幸好及时处理了,不然得炎症发烧。】 「竹常发」:【你情况怎么样,要?不要?也看下医生?】 手机嗡嗡响着,潮气中, 桌面震的在细抖。 然而手机的主人没有管它,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早餐桌上。 谢玦一如往常吃早餐。 往常郑叔会偶尔说一两句工作日?常, 但这次饭桌上他莫名的保持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谢玦不怎么想说话。 郑叔还为昨晚的事情感到抱歉,只希望没打扰到他们小年?轻好事。 吃完早餐,郑叔送谢玦上了车,看着车转进?翠绿如洗的松柏大道后,他才?返回?大厅。 他刚进?屋,手机就收到消息,是谢玦发的。 【早上给乐乐准备些滋补的流食。】 郑叔眼里有些喜色,看来昨晚他猜测没错。 昨晚11点左右,临睡前阮时乐还给他发消息,叫他去谢玦房里看看。 郑叔还以为出?了什么着急事情,连忙不迭的跑去别墅敲响谢玦的卧室。 良久,不见?回?应。 就在他准备拿总卡开门的时候,门里咔哒泄出?一丝暗光。 谢玦赤-裸着上身,浑身都是鲜红的抓痕,低哑着嗓子说没事。 不待郑叔反应,砰的一声门关了。 震惊地郑叔原地摸不着头脑。 但总算是喜事一桩。 又有些懊恼自己差点耽误千千万万子子孙孙的幸福,一路回?去都乐呵呵的。 不过,谢总之前说可以继续在家?办公了,这第二天按道理谢总会陪着小少爷的。 不过喜气大于一闪而逝的困惑,郑叔早就吩咐厨师准备好了修復的营养膳食。 郑叔喜气洋洋的拎着花篮穿着雨靴,去花园准备剪些鲜花布置下。但昨夜一场大雨,门口?的草坪、小路上都飘着零落的金桂、蓝花丹,放眼天空都是秋雨后的空寂忧郁。 要?把?气氛装点热闹喜庆些,于是只得给合作的花艺师订鲜花。 但老话说,有情人喝水都会饱呢。 郑叔无儿无女,一辈子独身主义,早已把?谢玦和?阮时乐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上午11点的时候,还不见?阮时乐醒来,郑叔有些着急了。 一边担心起来太晚吃饭对胃不好,一边又觉得怕昨晚年?轻人闹得有些晚了,他去叫起床有些让人生厌。 但想着又觉得不对,要?是昨晚把?人弄的很累的话,谢玦哪会捨得离他半步。 等到下午1点的时候,郑叔给阮时乐发的消息没有回?復,郑叔还是等不住了,决定上楼去看看。 睡成这样,是不是昨晚太过火,身体受伤昏迷发烧了。 敲了几次门后,郑叔用总卡打开了谢玦主卧的房门。 第145页 开门一股浓烈的麝香气味,窗帘紧闭室内昏暗一片,床具凌乱,但床上并没有人。 一向冷感规整的卧室难得失控的混乱。 但谢玦没吩咐他处理,郑叔也没擅自清理。 可正等退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冷灰色的地毯上有一滴滴的血迹,延伸至门口?。 郑叔顿时眼神惊慌,关上门后才?发现走廊已经换了地毯。 秋雨绵绵空气多潮湿,佣人们已经换上了自动调节室内湿度的纯羊毛地毯。 地毯纤尘不染,但看得郑叔眼睛有些刺痛。 匆匆去了一旁侧卧。 一进?门,走廊尽头的露台玻璃门开着,幻纱轻轻飘着,背后的银杏树叶透出?淡淡的焦黄,毫无秋的利爽。 卧室整洁,水蓝色的一套床具整齐摆放,唯独靠床尾的位置有一个?深深的塌陷,像是人一夜没睡,关着灯坐了一夜。 一旁茶几上菸灰缸插满了菸蒂。 正当郑叔怀疑吃惊的时候,他手机弹出?微信消息。 是阮时乐发来的。 【快乐的乐乐】:郑叔,我才?醒。 【快乐的乐乐】:郑叔,以后别用偏方治疗秃髮了,其实一开始我记得您头髮挺黑亮的,现在好像没以前多了。 【快乐的乐乐】:我没事,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走了。 郑叔手指一哆嗦,想问他是什么情况,但消息刚发过去就是红色感嘆号。 【信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郑叔傻眼了,这两人闹什么矛盾了? 发的消息也透露着一种今后不见?的离愁。 但是乐乐走了,谢总为什么还要?他准备饭菜? 今早谢总也没什么异常啊。 只是往常会说几句话,今早没说话,但……谢总并没有说话聊天的习惯,这都是乐乐来之后开始的。 郑叔看着床铺的深深凹陷印迹,忍不住嘆了口?气。 不放过谢玦早上的一言一行,仍然找不出?异常,精准的像是机械设定的运行程序,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郑叔百般着急,但谢玦没有动静。 郑叔想,谢玦今早出?门或许是找阮时乐去了。 但是傍晚6点左右,车出?现在家?门口?。 车里只下来一个?谢玦。 门口?也只站着一个?郑叔。 天光清明未暗,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期待、失落,随即巨大的孤寂爆发在无言中。 郑叔也习惯了家?里有个?活泼的声音,心里滋味也不好受,但是他并没开口?多问多说什么。 谢总手里拎着一杯奶茶,下车后原地顿了下,而后双腿有些僵硬的迈开。一步步踏上青石阶,西装裤腿和?皮鞋间的缝隙抬起,左右两只脚踝上的正装袜露出?不同?的颜色,左脚是藏蓝色的丝光棉面料,右脚是菱格黑色。 谢总一直是细节严谨控。 奶茶放在大厅茶几的左上角,那?位置离沙发很近,平常阮时乐坐沙发上微微一伸手,就能捧着奶茶看电视。 谢总把?电视打开,从播放记录里点了一个?视频。 看着昨天的观看时长在2h,谢玦沉默的面色有一丝曙光般的松懈。 郑叔知道,电视设置了儿童锁,每隔三十分?钟就要?解锁一次,而阮时乐每次都乐不拢嘴地给了十分?。 原本只是小情侣间的日?常小游戏,但此?时落在谢总眼里,这些播放时常就是阮时乐一遍遍确定地说十分?爱。 看,谢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有轻薄的寂寥,又有似恍惚的空洞。 欢闹的综艺声响起,色彩鲜艷的高清光线闪亮在冷彻的墙壁上,刺耳的喧嚣又回?盪在冷寂的大厅。 「嗡嗡~」 郑叔拿起手机,是谢裊给他发了张截图。 放发一看,是她在朋友圈吐槽一入秋发现自己袜子的离婚率真高。 阮时乐下面评论:人也是。 郑叔不好解释谢裊的疑问,现下更加担心谢总的精神状态。 以前阮时乐只是失联半天,谢总就濒临发疯,现在两人闹得矛盾大多了。 阮时乐是他的神经,尽管面部一切正常,但神经衰弱的人失眠多梦,更别说神经岌岌可危的断裂逃离了。 可谢玦洞悉一切。 在傍晚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嗓音嘶哑钝痛的厉害: 「他爱我。」 「我没事。」 谢玦一切正常,第一天如此?,第二天还是如此?。 就这样到第三天后,变故发生了。 郑叔接到电话,谢玦上班路上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郑叔第一反应这是谢玦的苦肉计,要?把?阮时乐吸引回?来。 可他打开新闻网页,并没发现铺天盖地的车祸消息,甚至没有一条消息报导。 那?这消息只可能是刻意压下来了。 郑叔这才?有些真实感的冷颤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群黑衣人冲进?别墅,说他已经被解僱了,将他强行塞进?了车里,驱逐出?了庄园。 没多久,谢氏游戏总裁因车祸住院暂时停职,由谢德华代理执行总裁的消息,在小圈子里悄无声息地流传开来。 都在猜测谢家?真的要?变天了。 众人纷纷好奇谢玦的伤势,五年?前车祸还陷于昏迷几个?月,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更严重。 第146页 又五天后的傍晚,一辆黑车飞速穿破雾霭,停在了梧桐树掩映的中式砖红楼房前。 后车门打开,一个?高壮的黑衣人弯腰跨进?后车门里,做出?了伸手抱的姿势。 「滚。」 与暗哑狠厉的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拐杖敲击脖子的闷痛声。 黑衣人不敢反抗,但也不会听谢玦的,只扭头看了眼昏暗台阶上的一众人。 夕阳下,谢耀祖、谢德华、谢玉林和?白茵四?人影子黑怖一团,风一吹,像湿漉石缝系上蠕动的水蛭。 谢耀祖凝着额间皱纹,像是在这几个?傍晚苍老很多,满头银髮在橘红的光下近乎透明的干枯脆弱。 「让开,按照小玦自己的意愿来。」 谢耀祖一发话,众人齐齐看向黑车后门的豁口?,车里没开灯,暗沉的阴影里,只看得见?冷白如霜的下颚,西装挺括的裤线,锃亮的皮鞋。 谢德华那?眼神如阴霉的老鼠眼,谢玦即使出?了车祸狼狈不堪,还是这强势的气场。 他没想到当场昏迷的谢玦能这么快就甦醒过来。 可惜他那?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没人给他递下升降缓板,看他怎么下来。 按照他自己来,这无疑是老爷子杀人诛心最好的笑话。 但下一刻,只听见?苍劲威严的声音道,「老二,你去小玦别墅把?他的轮椅取来。」 谢德华面色僵硬的有些难看,要?叔叔像佣伺候一个?晚辈,这简直当场下脸,一旁老三夫妻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 谢德华按捺不快,随即笑道,「我其实也给小玦准备了轮椅,我的房子就在您这旁边,取得快些。」 很快,谢玦坐在傻瓜轮椅上,被两个?黑衣人抬上了一道道石阶,抬进?入了中式庭院。 苏铁、松柏凝着一层斑驳的残阳红,假山顽石像白骨一般堆起,庭院里的石灯微亮着黄晕,像是逐渐被夜色吞没的石墓碑。 直到,谢玦被抬进?那?一道道高高的门槛深处,红漆雕花大门前后缓缓合上似囚笼上了锁,庭院的几人才?收回?视线。 谢德华嘴角的笑意还未绽开,迎面一巴掌扇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茵。 谢德华摸着脸惊怒道,「你发什么疯?」 白茵没管谢德华的质问,眼含着泪水看向谢耀祖,「爸,我和?小玦再生疏,但也断然做不到谢德华这般三番两次算计我亲生骨肉!」 「爸,您要?给小玦做主啊,我和?老三不争气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儿子,甚至……」 谢德华那?双老鼠般的眼睛瞪圆黑的厉害,满是警告的看着白茵。 但白茵心一横,啜泣道,「爸,我这辈子枉为人母,五年?前无意间听到谢德华暗算谢玦,我当时为了自保,我也没能力阻挠谢德华的阴谋……」 谢耀祖秃鹫般的眼睛一眯,眼角的皱纹似刀锋一般居高而下看向白茵。 白茵噗通一声跪下,一旁谢玉林见?状也忙哆嗦跪下。 谢德华挥手指道,「你别血口?喷人,是你自己作践遗弃小玦导致你们母子生分?,现在还阴谋论我。」 白茵压根不看谢德华,只看向谢耀祖,懊悔道,「这五年?来,我战战兢兢,既害怕每周六的家?庭宴会又期待见?小玦一面,看着他逐渐恢復正常,我内心的良知也一点点甦醒,他即使生来就被父母漠视,他还是靠着自己成为令人赞嘆的谢家?长孙。」 「他在五年?前车祸死过一次,又努力活了一次,我再没心也做不到无动无衷,眼睁睁看着小玦又遭一次毒手。」 天色黑了,是最好的神情遮掩。 谢德华面临指控,镇定下来,「最毒妇人心,我说前些日?子怎么对我示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你说我阴谋,你要?拿出?证据。」 「够了。」 谢耀祖闭了闭眼,有丝疲惫的声音道,「黑灯瞎火争什么争,小玦这次车祸到底是人祸还是什么,」他看向跪在地上满脸期待的白茵和?谢林玉,继续道: 「我会给小玦一个?交代。至于你们两个?,旁的事情不必操心了,管好唯白这个?孩子,他最近沾染了些恶习。」 白茵两人有谢耀祖这句话,才?安心起身。 白茵临走,还说谢玦这次能得到爷爷撑腰,也算是因祸得福苦尽甘来。 谢耀祖不置可否,等两人一走,庭院里只剩父子二人。 谢耀祖一个?巴掌扇在谢德华脸上。 谢德华惊骇的跪下。 「父亲……」 谢耀祖枯老的眼在夜里亮着锐光,沉沉道,「胜不骄败不馁,这两巴掌你自己悟。」 谢德华惊惶的面色定下来,忙道,「儿子知道了,谢父亲点醒。」 谢德华回?到住处后,从黑夜到灯光下,脸上左右明晃晃的手指印夺目的很。 他老婆捂着脸惊唿,细细的柳叶眉娇娇的担忧,「华哥,这谁打的?」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结婚二十几年?,两个?儿子在五年?前就送出?国了。 谢德华老婆叫林芝,脸上没有医美,比起白茵嫩白饱满的皮肤状态,谢德华老婆是自然老去,沉淀出?岁月的魅力。只是年?轻时娇小 nΑnf 的书生卷气不再,此?时透过她平静秀丽的五官可窥见?狂野蓬勃的野心。 第147页 谢德华说了始末,林芝拿出?毛巾给他冰敷。 「华哥,我看这事,不慌。」 娥眉凤眼含着透亮又柔缓的光,开口?道,「老爷子其实是知情的。」 「怎么说?」 「他给白茵说要?管好谢唯白,说那?孩子最近染上恶习,你想想看,一个?高中生他都盯着一举一动,更别说你了。老爷子说那?句话的意思,是让你不要?自乱阵脚,一切看他意思行事。」 谢德华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只是白茵突然跳出?来咬我一口?,慌了下神。」 林芝安静的眼神笑道,「白茵两口?子的算盘谁还不清楚?难道她不知道,华哥五年?前动手是老爷子授意的?她拿这话明里暗里威胁你们呢,要?老爷子立遗嘱的时候多想着,她这孩子是她生的。」 「你这个?时候凡事顺着老爷子心意就行了,我看他最近几个?月好像精神气泄的厉害,人老了,开始念旧念亲情了。」 「尤其谢玦出?事这几天,老爷子是肉眼可见?的透着老气倦怠。」 林芝说到这里,不施脂粉的嘴角有些玩味的笑了下。 五年?钱前不服老的谢耀祖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几十年?的一家?之主容不得晚辈一点忤逆,心狠手辣掌控欲极强。 谢玦三番五次拒绝谢耀祖的回?宅邀请,老爷子便开始了驯化收笼手段。 控制了谢玦的公司,断了他的双腿,人乖乖回?到了谢宅。 而此?时,谢耀祖年?过耄耋古稀,与这个?激烈世界的联繫逐渐淡去,必不可免的,很多事情被迫看淡了。 现在对于谢德华对谢玦下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终究再没以前心狠了。 他开始回?顾这漫长的一生,被世俗欲望遮掩的人性?、童趣、亲情开始甦醒。老了还童,偶尔也盯着天上的云朵有些出?神,有一次林芝还在他的书案上看见?一本《云彩收集者手册》、厚厚的家?庭相册。 但他绝对不会苛责自己,不会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做错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荣耀子孙未来。 甚至连带着把?他自己以前犯下的罪孽都往谢德华身上推。 白茵正是看明白这点,才?敢当着谢耀祖的面,公然说五年?前是谢德华的阴谋。 谢德华只要?认下这点,谢耀祖就会觉得自己身上行将就木的腐朽、无力疲倦就会轻一点。 「所以,华哥,你现在只要?稳住就必赢。」 经过林芝这番分?析,谢德华惶惶不定的心绪越发有底气。 「老婆,可惜这次没要?了谢玦的命,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那?双腿彻底站不起来了。」 林芝摇摇头,「这是恰到好处的伤,要?是真要?了谢玦的命,这就是动了谢老爷子的底线,动了谢家?继续荣耀百年?的根基,老爷子说不定废了你,从外面认私生子回?来。」 谢德华一听一身冷汗。 可是又不甘心。被谢玦一直威胁着。 林芝宽慰道,「华哥,你傻啊,你这张脸和?老爷子年?轻时一模一样,只要?你顺着他心意来,最后赢家?保管是咱们,谢玦,不过是谢家?的赚钱工具。」 「谁会和?摇钱树置气?不能做杀鸡取卵的傻事 。」 谢德华捏着拳头,忍了又忍,最终低低道,「还要?卑躬屈膝装模作样多久。」 谢德华天资不是很突出?,但是靠着一些手段逼走了忠厚老实的大房,他们一家?子已经搬去国外发展事业。 三房原本自己就不争气,本来以为家?主之位非他莫属,已经忍耐了十几年?眼见?唾手可得,结果三房蹦跶出?一个?谢玦。 不怪谢德华临到尘埃落幕之际有些自乱阵脚。 「忍耐住,我听说老爷子已经联繫律师重新修订遗嘱了。」 又一个?五天后,又是一个?周六。 依旧家?宴。 长餐桌前,餐布像白色裹尸布一样盛着精緻奢靡的盛宴,一双双或男或女、或年?轻或老的手上握着刀叉,那?刀叉闪烁着冷锐银光,如银针一般砭刺着神色各异的脸。 谢耀祖最近没什么胃口?,没吃两下就开口?说话了。 以前他讲究食不言摆着一家?之主的威严神气,可最近,他好像越发喜欢在餐桌上,说些无关紧要?又显得家?常亲热的话。 「唯白,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走神中的谢唯白,被突然提问,刀叉刺啦一声,划破死寂。 众人视线没对他看去,他却慌张了起来,如坐针毡看向谢耀祖。 「还好,快月考了,正在复习。」 「有什么学习目标?」 谢唯白支支吾吾,什么目标啊。 他突然想起阮时乐之前怼他的话,试探道,「要?认真对待知识,不能急功近利,站在巨人肩膀上,更加珍惜一切。」 这话听得谢耀祖心情不错,他不是唯分?数论,而是看中认知体系的构建。 「嗯,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年?纪,不要?辜负大好年?华。爷爷不要?求你能像你哥哥这样天资聪颖,但你起码要?学个?明白,如何?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把?钱花的高雅有价值。」 两眼青黑眼袋浮肿的谢唯白连忙点头,「是,是,我知道了爷爷。」 第148页 谢耀祖目光不再看谢唯白,又对着像极已故女儿的谢裊关心了几句。 谢耀祖其实早就记不住女儿的样貌了,但正因为如此?,女儿活在他的想像中,模煳的记忆有了滤镜。 此?时不免对稚嫩怯怯的谢裊多了几分?怜爱。 谢裊战战兢兢回?答了几句后,回?头就对上了谢唯白恶毒又嫉妒的眼神。 谢耀祖低声咳嗽声,「家?和?万事兴,你们生在这样的家?庭,更应该体会到亲情可贵。」 众人都放下了刀叉,静静聆听。 谢玦也放下了刀叉。 谢耀祖看了眼谢玦,「你们大哥就是一个?列子,小玦出?了车祸,身边的管家?辞职不干了,之前结婚的小护工也跑了,但好在,人要?经歷过才?看透一些事情。」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说长辈比你们智慧清醒,而是谁也逃不过当局者迷。」 两句话毫不停歇,他说的有些累了。 顿了会儿,肌理干瘪的下颚再次扯动层层皱纹,他一锤定音似的通知道: 「一个?月后,小玦将开始相亲订婚,半年?内完婚。」 这话一落音,全场安静。 只餐桌前白烛火苗颤了颤,似被憋气吹的晃动。 谢裊一脸难掩惊讶,隔着一簇簇花鲜烛台缝隙,只见?谢玦微微颔着下颚,慢条斯理的切着鹅肝,锋利的锯齿刀刃反射着烛火的亮光,冷白的骨节像是握着手术刀。 「嗯,一切听从爷爷的安排。」 谢德华夫妻也面色惊讶,但看着对面白茵夫妻松快的神情,有些瞭然了。 恐怕这五天时间内,这两人不甘心又悄无声息拉了个?联姻筹码,让老爷子更加偏心三房。 以谢玦的性?情怎么会任人摆布? 只要?谢玦不死,他一天都不会掉以轻心。 他那?样冷漠阴毒的性?情,谢德华从来都不认为他对那?个?小护工是真心。 就算有些情谊,那?也只是他的一个?态度。他可以和?任何?人结婚宠溺任何?人,但唯独不会听从谢家?的安排。 但现在,谢玦怎么突然同?意了? 难道是谢玦也在老爷子这立遗嘱的关键期,做小伏低诱哄老爷子开心? 谢德华仔细打量着谢玦的脸色。 额前黑碎发遮住大半眉眼,在眼底落下一片厚重的阴翳,鼻樑近乎白石膏冷淡,阴影里的脸颊有些消瘦,显得侧面线条更加嶙峋。整个?五官像是蒙上一层灰,原本锋芒毕露的黑眸只剩下彻骨的空落与颓败。 可夹着尾巴的还是狼。 谢德华完全不敢轻敌谢玦。 尤其是谢耀祖越发对谢玦满意,夸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甚至语气里隐隐有几分?敬畏和?庆幸。 庆幸,谢玦晚生个?几十年?,才?让老爷子避免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尴尬处境。 与此?同?时,谢耀祖又免不了「暴发富」的心里,同?辈世家?的子孙人才?辈出?,他为此?暗暗着急,直到谢玦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不亚于逆风翻盘的得意炫耀。 餐桌上心思各异,但他们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谢耀祖越发欣赏此?刻的谢玦了。 确实如此?,谢耀祖自己也觉得这一生最重要?的功绩之一就是囚住了谢家?的天才?。 虽然谢玦一身冷傲反骨,但此?时,还不是被他驯化得认清现实,乖乖听话。 谢耀祖这般想着,乏力的身体活泛了些,浑身充斥着满意的轻盈感,他脸上的干涸褶子像是吸满水的青苔生机盎然。 他刚准备起身离席,一只冷白的手递来一盘杨梅布丁,谢耀祖微微起身屈着的膝盖,做了一个?和?狗一样乖乖坐下的动作。 他欣喜的朝谢玦看去,得到了一盘食物和?青年?嘲讽的微笑。 但他只顾着激动地盯那?盘食物了,谢玦的嘲讽也变成了忏悔示好。 「你最好是没骗我,不然我切你叽叽!」 秋意渐浓多阴雨, 阴霾雾罩。 红砖楼房前,一颗合抱银杏树直冲暗淡的天空,似撕裂一道口子, 光线落下, 湿哒哒的黄叶变成金灿灿的蝴蝶, 成为老宅门口不可忽视的景物。 平滑光亮的青石道上, 有?一老一少坐着两个轮椅。 是的,不服老的谢耀祖也开始坐轮椅了, 美其名是陪着谢玦有?伴。 「小玦, 没想?到我?们祖孙还有?这?样一起赏秋散步的时?候。」谢耀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 只是他面部轮廓高而凶, 浸着大几十年的专-权固执,此时?笑也有?些僵硬,宛如白石子上捲曲霉点的银杏叶。 没有?回应,谢耀祖也不觉得气恼。 他朝谢玦看去, 谢玦才移目侧来。 那目光淡淡的, 可其下锐藏着洞悉一切的犀利, 黑眸里漫不经心的寒意让谢耀祖浑浊泛黄的眼?球微微后缩。 但随即, 谢耀祖露出一排整齐森白的假牙, 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酣畅淋漓, 胸前肋骨、干瘪面部肌肉也全部扯动, 血意上涌脸红了,而后齁声起伏。 一旁贴身管家?连忙给谢耀祖顺气,却被那老经突兀的浑厚手掌挥开了。 谢耀祖平息下来,喃喃道,「你们这?些孩子里, 老二是样貌性情最?像我?,但你是才智性情最?像我?。可是家?主位置只有?一个,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 第149页 谢耀祖眯着眼?睛说完,看向谢玦那张无动于衷的脸,只是那脸颊消瘦,越发显得阴沉冷漠。 「你这?次车祸的事情,爷爷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会重新拟订遗嘱,分配权重。」 当天下午,这?些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送到了谢德华夫妻耳朵里。 谢德华听后,取下口中的雪茄,不可置信的惊慌。 「王叔,你说的都是真的?」 谢耀祖的贴身管家?王叔拿出一寸长的录音笔,当面放给两夫妻听。 一开始是老人低闷又爽快的笑声,那喉咙像是斑驳老化的铁水管,一抽抽的透着空洞又诡异的气息。 「你们这?些孩子……自古一山不容二虎。」 「你放心,你车祸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二叔,就当我?这?个做爷爷的,给你上最?后一节课,高位孤寒吶。」 一听这?令人胆寒的语气,别说谢德华了,就连林芝脸色都苍白了。 当着王叔的面,谢德华很快稳住,摘下大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塞进王叔手里,客客气气的送走了王叔。 王叔出了这?家?后,没多久就发了条消息。 【谢德华两人没有?怀疑,看样子会忍不住先?对谢耀祖动手。】 夕阳下的露台,轮椅的影子投在水迹未干的地上,白栏杆旁摆着一排排杜鹃盆景,遒劲的枝干生了湿濡的白霉斑,顶着寂寥的光线冒出零星水色娇艷。 轮椅上的谢玦,目光越过盆景,望着五米开外的那株银杏树出神。 手机嗡嗡响了声,也没点开查看。 秋风一吹,银杏树叶片片脱落,盛着黄亮的水光朝露台飞来。 像是少年衣摆兜风,朝他怀里扑来。 「谢玦!」 谢玦恍惚的神情一顿,暗淡游神的目光瞬间聚焦发亮,干燥泛白的嘴角微张。 「乐乐……」 修长的手指转动轮椅,轮椅急促的朝露台外滑去。 轮椅两个轮子在雨水未干的地上,留下歪七扭八又急沖沖的两条轨道,哐当一声,轮椅撞在了围栏上,那盆杜鹃盆栽碎在地上,发出更?大更?刺耳的破碎声。 轮椅上的人也因为撞击惯性,膝盖重重磕到了栏杆上,扶住轮椅的手指一顿,银杏树下的少年身影淡去。 干净的轮椅沾满了盆景的泥土,潮湿腥土味钻入谢玦的口鼻,有?些被捂住似的难以?唿吸。 谢玦绷着嘴角,急于确认似的,手指翻动手机后台跟踪器。 或许是阮时?乐忘记关了,他在后台还能看到他的足迹。 甚至每天一万多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可他不知道阮时?乐在想?什么,但又或许了如指掌。 只要他还在就好了。 太阳逐渐落山,中式屋檐落在地上的斜影发着毛边。倦鸟归巢,银杏树上粗碗大的喜鹊窝里,雏鸟张大粉红的鸟嘴,等待大鸟的投餵。收割草坪的机器声停了,佣人们开着农用拖拉机朝阴影里的大房子驶去。 晚风搅乱了绚烂的云霞,轮椅轮廓剪影一动不动,直到一轮圆月升起,那落寞孤冷的背影才滑着轮椅慢慢进了房里。 露台的灯关了,灯下的飞蛾散了,朝不远处另一栋灯火通明的乳白色洛可可风的小洋房飞去。 蔷薇花爬满了花架,鞦韆上坐着厚重一团影子。 手机屏幕闪着幽蓝的光,一张张聊天截图全是各种人身攻击辱骂的脏话。 谢唯白气的狠狠将?手机砸在石板地上。 手机哐当几声反而开了电筒模式,照亮谢唯白鼻青脸肿的脸。 而手机界面那匿名聊天群,还在弹出辱骂的脏话。 谢唯白把被霸凌的事情告诉白茵两人,得到的只是一巴掌。 一顿呵斥数落。 为什么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玩。 他们说的都没错,你要是不认同,就好好学习给别人证明你是一个有?用的人。 你在外面瞎搞,你爷爷之前已经警示过你了。 再过两个月你就十六周岁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和你爸已经能够自主规划人生了。 谢家?人的身份没有?给谢唯白带来庇护,反而得到至亲最?冷漠的训斥。 可是,谢唯白身上也只有?谢家?人这?个赖以?生存的身份标籤。 谢唯白捡起手机,拖着沉重步子,回屋给他爸妈道歉。从小到大,他爸妈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知道爸妈是偏爱他的。 客厅没人,谢唯白去书房找人。 书房门开着,露出一片黑暗没开灯。 谢唯白下意识轻手轻脚进了书房。 没等他想?好进来干什么,身后脚步声响起,谢唯白下意识躲进了一旁天鹅绒的沙发背后。 砰的一声,门关了。 一向冷静从容的母亲,嗓音难掩兴奋,「王叔给我?说,老爷子重新修订的遗嘱会偏重谢玦,而且谢玦还是家?主继承人。」 他一向温和中庸的爸爸道,「可是谢玦恨不得我?们去死吧。」 女人提了下嗓子,略带着尽在掌控中的语气道,「这?有?什么要紧,他死了,他手里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 那陌生的女声又道,「谢唯白不争气,咱们再去国?外生一个,从小好好培养。」 第150页 角落里的谢唯白,再也坚持不住了,瘫软在地上。 所幸毛毯厚重无声。 他的名字从宠溺他的父母口中说出来,是如此的冷漠毛骨悚然。 那温和的男人也透着精明的算计,「最?好两边进行,我?们这?边说不定生出的孩子还不如谢玦的基因好。」 女声瞭然道,「当然,你猜老爷子最?近为什么会格外偏爱谢玦?还不是因为谢玦同意相亲了,意味着,谢玦的基因可以?传下来了。」 「我?早就给老爷子说了,到时?候多安排几个高学歷高智商好生养的女人,先?和谢玦……」 谢唯白死死的捂着嘴巴,听着他父母像是说配种计划一样的算计口吻,心下寒凉了一截。 直到白茵说出谢玦有?精神病,换了他的药物让他发疯…… 谢唯白冷汗涔涔,同时?,体内继承父母的恶毒利己基因也悄然甦醒了。 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失败的工具人。 他绝对不会让他父母算计得逞。他这?个被抛弃的无用工具人,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让他们后悔。 谢唯白掏出手机,调出了微信,把拉黑的阮时?乐放了出来。 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岛国?最?大的活火山喷发地之一浅间山下的一个民宿旅馆。 静蓝的深夜开始晃动,旅馆明净如水的玻璃细微晃动起来,一向雷打不醒的阮时?乐这?些天睡眠有?些浅。 不过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火山喷发。 他从榻榻米上起身,身上穿着系腰浴袍,坐在落地窗前的团蒲上,眺望远处的火山口。 火山喷涌的声音不大,闷闷的从地缝深处一点点涌上,沖的火山口微微晃动,随即火山口腾起红红的火粉直冲天空里,接着一半逆流而下落回火山口,一半在空中翻涌溢散,像是深夜漂浮的绚烂晚霞。 诡异又华丽的震撼,这?是大自然爆发的能量,足以?撼动慕名前来的游人。 阮时?乐坐在玻璃下,无机质的眼?眸染上一片云蒸霞蔚的夜空,其中蕴藏危险又诡谲的神秘力量,让他头皮发麻,暂时?忘却了一切,只为眼?前景象折服。 下方民宿的窗户逐一亮起,像是寂静山间的萤火虫,壁影下一对对旅人的低低惊唿声十分明显。 火山每隔半分钟就会喷发一次,硕大的暗红云层逐渐变成玫瑰粉时?,火山口又会喷出来新的纯红火粉。 火山喷发明明暗暗的间隙,阮时?乐瞧见下方庭院里,有?一对情侣接吻。 阮时?乐面无表情的侧转了个身体,面朝漆黑的房间,他无聊的望着壁龛旁的浮世?绘屏风。 嗡嗡的火山爆发声中,那翻涌的浪花像是活过来似的,悄无声息的,又一下下的敲击着阮时?乐的心底,使他渐渐生了烦躁,静不下心来。 烦死了。 这?么壮丽的火山喷发,他心里想?,要是这?团蒲身边还有?个人在多好。 这?种驱赶不走的下意识反应,阮时?乐已经能近乎麻木的相处了。 一开始他也努力的挣脱过。 去峡谷攀岩,当他站在高高的山嵴上,巨大的人影投落在对面峡谷山体上时?,心底涌起一股油然而生的骄傲。没等他喘息欣赏陶醉片刻,手却想?掏出手机拍照片分享给谢玦。 去海边潜海,看到海底五彩斑斓的瑰丽游鱼和水草珊瑚,他开心的惊嘆,但转眼?看到成双贴贴的游鱼,有?些烦闷。 随手从海岩缝隙里摸出一个海胆,结果上岸后发现海胆后还缩连着一个海胆,似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一般。 气的阮时?乐将?它们丢回了海底。 谢玦不在他身边,却像是粘稠的血液融在骨子里,一唿一吸都是他的神情笑意。 以?前一想?到他是开心雀跃迫不及待的,但这?些天,酸梅汁还没他酸涩。 他去蹦极,想?把这?种如影随形的附着物甩开,但是三百米高空坠落的一瞬,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喊出了谢玦的名字。 还不止一次。 他用尽办法都没能甩开影子,时?间没有?淡忘,反而像是酸果酒一样发酵,甚至一个翻身,他的影子和那影子时?不时?在梦里相拥沉醉。 他经歷过末世?,不会矫情的崩溃大哭,吃饱喝足有?钱耍,阳光落在他身上都是赚的。 想?着就想?着吧,就当人已经死了。 阮时?乐有?一天买了杯抹茶奶昔,下意识朝橱窗的玻璃面看了眼?,他才注意到他的神情看起来多么了无生机的厌世?,眼?珠子都是灰暗的。 这?吓的阮时?乐一天没吃东西。 然后半夜从被窝爬起来去了深夜居酒屋,飢肠辘辘的肠胃感受到了巨大的满足。 但从那天之后,他不再敢看镜子的自己,就算是洗漱也是匆匆一瞥,落荒而逃似的。 火山又爆发了,细细哼哼像是蚊子一样,又像是烟花余光把屋子照亮。 榻榻米上,手机嗡嗡震动。 阮时?乐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反应伸手去取,但随即又缩了回来。 手机界面自顾自弹出了微信消息。 他把国?内的社交软体卸载了,微信是留着跟竹常发他们四人偶尔联繫,其余和谢玦有?关联的人,他微信都屏蔽了消息推送。 第151页 阮时?乐点开微信,没想?到是谢唯白髮的一段音频。 阮时?乐没点开。 万一是木马病毒呢,谢玦耳提面命他不能点开陌生的…… 啊,又是谢玦。 离开谢玦就不能活了是吧! 阮时?乐一身逆骨,这?回非不听谢玦的,点开了谢唯白髮的音频。 阴毒的女声在昏暗的室内响起。 「给谢玦安排的女人要尽快,谢德华这?次僱人没把谢玦撞死,难保又背地动手。」 阮时?乐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这?是白茵的声音。 「一次多安排几个高质量的女人,趁谢玦被软禁在宅子里,下药要一次得逞。「 「下药会不会对胎儿智力有?影响……」 「多几个女人怀孕,生下的一批孩子总有?继承优秀基因的。」 阮时?乐眉头蹙起,心跳砰砰狂跳起来。 这?么噁心的方式他们怎么想?的出来。 阮时?乐几乎怒目跟窗外火山爆发一样,气血翻涌。 他手指都气的发抖,但随即他努力平静下来。 谢玦那性子,他第一次见面栽进他怀里,他都把几百万的高定烧了,这?次怎么可能让人得逞。 烧了衣服…… 阮时?乐像是想?到什么,窗外火山从高空降落,照亮他眼?底惶惶不定又半疑半喜的神色。 或许他真的误会谢玦了? 如果谢玦把他当替身的话,最?开始为什么这?么厌恶他,碰下就要烧衣服,最?开始对他的态度也很恶劣。 不,不要找藉口了。 谢玦在床上喊的名字……阮时?乐一想?到这?里,浑身沸腾的血液都冷却了,刚刚的愤怒变质成另一种耻辱的憎恶。 谢玦被拉去强迫配种,这?关他什么事情。 阮时?乐看着手机,一排排屏蔽消息的头像都冒着小红点。 他扫了一眼?,郑叔、谢裊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经过这?么些天的情绪发泄,他此时?略能平静下来,不论他们发什么劝说他都不会辩解理会。 他正准备点开消息的时?候,司理科的消息冲到了第一位。 「司理科」:谢总出车祸了,「车祸图片」 阮时?乐万万没想?到是这?个。 指尖血液倒流似的冰冷,哆嗦着点开了图片。 黑色库里南车头被撞到了绿化带的樟树下,车头破碎,车身冒着明火烟雾。 后驾驶室里,拖出来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司机挡住了脸,没看着谢玦脸。 但没看见脸,更?给人无限病毒般扩散的联想?。 阮时?乐瞳孔紧缩颤慄,脑袋嗡嗡的。 后脑袋一阵阵的刺痛,忍不住抱着脑袋使劲儿揉。 火山细微的爆炸声在窗外响起,陷入黑暗的阮时?乐,像是被强行揭开厚厚伤疤一样,眼?底一片湿泪,脑袋没好,心脏又开始揪着痛。 他的灵魂好像已经飘浮起来,耳朵更?是听见剎车紧急制动砰响。 盲目飞舞的一片乱影尘埃中,喧闹、喊叫、惊恐、痛苦侵袭了整个心脏和脑海。 他脑袋刺痛的厉害,身体蜷缩在榻榻米上,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窗户下传来游人的惊嘆声,有?人用中文说火山堪比晚霞的绚烂。朦朦胧胧中,阮时?乐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好像谢玦在他耳边唿喊,惊吓痛哭,有?人在用力掰开他们交握的手指,最?后,所有?的一切从眩晕的救护车声中归于虚无。 「乐乐!」 「阮时?乐!」 「小星星!」 「别怕别怕……」 脑袋太痛了,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熔岩要喷发,他脑袋最?后变成了一片混沌。 他感觉到眼?皮上溅落滚烫心悸的血液,抖着手指一摸,升起的火山红光照亮了室内的黑暗,也让他看清了手指上什么都没有?,只是透亮的泪水。 他团缩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急促的低低喘息着,像是刚刚经歷了一场车祸般劫后余生。 半晌,脑袋的刺痛终于消失了。 一头冷汗的阮时?乐,翻个面躺着,憋闷痛楚的唿吸终于顺畅了。 心脏还在急剧跳动,急需谢玦的消息,急需谢玦的一切填满空洞又惊惶的灵魂。 他手指哆嗦的下滑微信界面,眯着眼?终于找到了被屏蔽掉的谢玦。 一看到头像上面的小红点,顿时?又心惊肉跳了一番。 他像是在隧洞里,前面是春暖花开,后面是冰天雪地。 他忐忑的点开了。 留言显示时?间还在二十五天前的凌晨五点钟。 「长腿蟹」:乐乐,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你愿意平静思考我?们之间关系时?,你可以?想?想?一个问题。 「长腿蟹」: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就是阮时?乐是小星星,五年前和我?一起出车祸,你的身体被别人占据了,五年后你又回来了。 「长腿蟹」: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之前那个「阮时?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回来的,但是我?确认你就是回来了。 「长腿蟹」:但是你没有?记忆了,你不记得阮时?乐就是小星星就是你。你只是对「阮时?乐」的过往有?零星记忆。 第152页 阮时?乐看到这?里脑袋都懵了。 好像闷痛还没散去,他起身,脚步颤颤又飞快去一旁盥洗室洗了把脸。 一时?间只觉得一个脑子不够用了。 谢玦说,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不是。 谢玦说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阮时?乐,阮时?乐就是小星星。 那他又是谁? 他脑子刺痛后还煳煳混乱的很。 唯有?一点很明确。 他本?能的相信谢玦。 从他自己掌握的情况去套谢玦说的说辞,逻辑是通顺的。 脑子已经搅成浆煳了,但他始终知道,他就没放下过谢玦。 他一边想?一边往下看消息,急于知道谢玦车祸到底什么情况。 24天前上午9点的消息: 「长腿蟹」:车祸的事情不要担心,是我?安排的身形相似的人。我?人一点事都没有?。 「长腿蟹」:好好在外面玩,回来给我?分享。 「长腿蟹」:每天都会想?你。 「长腿蟹」:乐乐,我?尽快把谢家?的事情处理完,我?来找你。 他脑子浑浑噩噩额,只有?一个声音吶喊,对着谢玦拳打脚踢。 谁要你找来啊! 我?就偏要去找你! tm为什么不早说这?些啊! 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好一个人偷偷对付谢家?。 谢家?是什么龙潭虎穴? 非要把他支开吗? 骗子,每天想?我?后面怎么不见你发消息? 谁要你找了,我?是小孩子会迷路? 半夜,阮时?乐收拾行李连夜搭jr赶2个小时?外的机场。 一路上,阮时?乐归心似箭。 车窗外的建筑树木影影重重一闪而逝,轰隆隆的穿过一个隧道又一个隧道。 低暗的睡眠模式小灯下,阮时?乐那双眼?睛精神的异常。 他点开谢裊给他发的消息。 是一张图片。 红砖小楼的露台上,男人坐轮椅上只有?轮廓,他望着天上的圆月,侧面十分孤寂。 阮时?乐心里一酸。 想?到谢唯白那段录音里说的,白茵两人要替换谢玦的精神药物,恨的咬牙切齿又担忧。 他又看到郑叔发的消息。 说上次他去酒吧玩,谢玦精神有?些不正常,濒临发病,求他快点回来。 阮时?乐回忆那天,难怪谢玦当晚怎么有?些不对劲。 他想?了想?,他那天没说什么戳谢玦心窝子的话吧。 再看谢裊发的那张露台边缘赏月的照片,阮时?乐看得一阵心悸。 突然想?起来,原文中谢玦就是精神病高楼坠落。 阮时?乐顿时?心惊肉跳起来,恼恨自己牛脾气,一跑了之了。 怒火上头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现在兜兜转转冷静下来,发现他更?爱谢玦了。 幸好当初跑路没跑远,挑了三个多小时?就到晋江市的岛国?。 飞机落地后,他打了个车直奔谢宅。 两个小时?的车程,阮时?乐和其他人把微信戳乱了也不没找谢玦说话。 在没见到谢玦之前,乱糟糟思绪不知道该牵出来哪根,该从哪处说起。 车上收音机播放着市内新闻,阮时?乐繁杂躁动的注意力就落在了新闻内容上。 只听男声字正腔圆报导:【全国?首家?ai智能晶片公司,因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根据行业资深专家?预测,创始人资不抵债亏钱一百亿。与此同时?,顾氏旗下的ai智能晶片后来居上已与国?际数家?知名企业……】 阮时?乐一懵,全国?首家?不就是谢玦手里的那家?? 阮时?乐打电话给司理科,司理科立马接通了。 不等司理科惊喜来电,阮时?乐就着急抛出了问题。 司理科道,「嗯,那家?公司现在资金鍊是有?点问题,还有?,现在谢总被软禁在谢宅,他手里的其他两个公司都被暂时?停职了,只是没对外公布。」 「现在局势对谢总很不利,谢家?一群人都对谢总虎视眈眈。」 「你在哪里啊,快回来吧。」 阮时?乐手心紧着,「我?在回来的路上。」 司理科一喜,又忙道,「你先?别回来。」 「为什么?」 司理科纠结小声道,「谢总跟女人约会去了。」 「哦。」 「在哪里?」 「你之前和谢玦吃的那家?。」 「哦。」 不待司理科解释,阮时?乐冷漠挂了电话,重新给司机一个地址。 「小伙子,没有?这?样的操作?哟,平台地点不一样的呀。」 「一千块钱。」 「好的呀,小伙子你肯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助人为乐是中华传统美德嘛。」 阮时?乐下车后,直接朝餐厅杀去。 那餐厅谢玦带他去过,倒是记得路线,直接坐电梯就到了临江西餐厅。 一出电梯是一个空中小花园,一把网红名媛来这?里打卡下午茶。 此时?正是中午,玻璃花园房里安静冷清,所以?那轮椅上的男人背影格外明显。 阮时?乐一看到这?背影,怒气、恼意、担忧,通通烟消云散了。 第153页 他脚步一迈出电梯,几乎是飞跑过去。 没待他喊出谢玦两个字,花园房侧门进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 那女人直接朝谢玦走去,勾着谢玦领带吻了下去。 阮时?乐瞬间裂目,气的一个旋风冲进去。 几个箭步上前,一掌就掀翻男人跟前的女人,一边怒道,「老子还没离婚,你就搞三搞四!你个渣男!」 女人被推倒在地上,男人也惊的回头,那凌厉的掌风落在鼻尖,手指哆嗦顿住了。 「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陌生男人皱眉盯着阮时?乐。 阮时?乐尴尬收掌,忙起地上的女人忙道,「小姐姐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与此同时?,阮时?乐背后响起日思夜想?的熟悉嗓音。 「乐乐?」 这?声乐乐喊的阮时?乐大腿发颤。 一回头,只见空中廊桥上,那张冷峻的脸消瘦很多,寒星黑眸抑制不住的喜悦。 阮时?乐反而有?些磨磨蹭蹭的,谢玦滑进的轮椅震动阳光溢散的地板,阮时?乐才鼓起勇气似的朝谢玦走去。 没矜持走两步,就大步跑起来了。 一种我?摊牌了,我?不装了的松弛快意。 乳燕投怀似的,阮时?乐扑进谢玦伸开的怀抱里。 紧紧拥抱着彼此,他勐吸一口谢玦侧颈雪后消融的气息,而后恶狠狠道,「你来这?里和女人约会?」 谢玦轻抚着要炸毛的后脑勺,亲了亲温热的脸颊,轻声含着眷念,「不是,是为你接风洗尘。」 阮时?乐咬着谢玦的下巴,哼哼了声,「你最?好是没骗我?,不然我?切你叽叽!」 不远处的郑叔默默端起茶杯。 当初闹得生离死别,还以?为两人见面会情深义?重互诉衷肠。 但现在这?样情景来看,好像两人只一天没见。 不过见面就打打闹闹没有?分生的场面,格外生动温馨。 冲动的人向来听不见挽留 非用?餐点, 餐厅几乎没有客人。 雅致的琴音与?食物的芬香等着傍晚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踏足欣赏。 同样的西餐厅,领证当天谢玦定的,是开放大厅的临江黄金位置。 但谢玦这次定的是一个临江的包厢。 阮时乐推着谢玦穿过走廊暗橘的光线, 进?入暖色的柔光包厢中。 一进?包厢, 随手关门。 阮时乐侧身?回头, 发现谢玦目光盯着他看, 眼神下意识飘了下。 暖气?开的足,阮时乐脱掉身?上蓝色双排扣的风衣, 里面只穿了件白?色t恤。 他抬头, 谢玦还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谢玦不让他懂的时候, 那目光真看不懂。 理智到近乎冷淡的漠视,但好像又静谧又深邃的温柔。 非要形容,倒是他自己先想入非非。 好像巨大的海水覆盖过来,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湿哒哒的, t恤也湿了贴身?的黏煳, 但好像一切又是错觉, 海风一吹, 浑身?利爽, 只是胸口乏力又快活的心脏重重的跳动起来。 明明谢玦那么正经, 眼底黑白?分明, 一身?冷感禁慾的黑西装。 阮时乐耳朵一热,脖颈、手臂都像是在冬天捂久了,突然裸露出来有些侷促不适。 「看什么看。」 谢玦一笑,伸手接过阮时乐乱糟糟揉一通的风衣,那团衣服却羞臊遮掩似的落在了他脑袋上。 他拉下遮住视线的风衣, 捏着领口对摺,精英冷漠的手指轻抚了下衣摆细微的褶皱, 莫名给人一种?人夫感。 阮时乐内心油然升起一种?幸福。 嘴就肆无?忌惮了。 「这次怎么定包厢了,难道谢总穷的连订酒店的钱都没?了?」 谢玦手指一顿,从?沙发旁的橱柜里掏出一次性透明置物袋,将叠好的风衣放入其?中。 「猜猜。」 自然是因为,领证都是连哄带骗的,那时候小心翼翼试探阮时乐的底线和反应,不敢操之过急。 但现在,他们?不需要情调气?氛不需要鲜花琴声,只需要密闭没?有外界打扰的环境,像一个蚌壳里,两颗柔软又滚烫的身?心需要静静又热烈的拥抱。 不过阮时乐那嘴如勐虎下山,「我猜谢总不敢在这里行苟且之事。」 一旁的谢玦像是没?听见似的正襟危坐,冷白?的手腕带着低调的腕錶,慢慢的解开宝石袖口。 阮时乐看不得男人这样,简直在无?声引诱。 他朝谢玦脖子扑去,在贴近的分寸间,他肩膀被谢玦抱住了。 谢玦只是克制又安耐不住的紧了紧他的手指,最后那黑眸望了眼阮时乐,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吻指尖。 雷霆万钧的爱意只蜻蜓点水地落在纤细的指尖,压的阮时乐唿吸一颤,十?指连心,酥麻的飘然爱意顺着手臂逆流而上,涌进?了整个心间。 酸涩甜蜜的爱意瞬间包裹住了两人,飘乎乎的,快酩酊大醉了。 阮时乐忍不住要亲下来,谢玦喉结滚动,眼底也生了晦暗,但他只是贴耳蹭了蹭,「乖,先吃饭,一旁订了酒店。」 阮时乐闻言趴在谢玦肩头,「呜呜呜。」 猝不及防的情绪转变,谢玦眼神一紧,摸着阮时乐的脸颊,「怎么了宝宝。」 第154页 摇头晃脑的阮时乐一顿,瞬间脸埋深了,泪真的出来了。 阮时乐原本只是假哭,开玩笑说这次终于?能开房了。 呜呜还假的十?分明显,但谢玦失而復得没?了判断。 这声下意识的紧张无?措,像是含着怕化了的「宝贝」,也误打误撞让嬉笑的阮时乐莫名掉泪。 假哭变真哭,止都止不住,阮时乐脑袋埋在谢玦肩膀不起来了,一副摆烂姿态。 近一个月的沉重厌世混混沌沌,因为这声「宝宝」此时全部化成了汹涌的委屈泪意。 怪谢玦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他可能就是小星星。 虽然他一定不会相信,觉得是荒谬的哄骗藉口,甚至可能真的一走了之。 但是谢玦不提前告诉他就是他的错。 虽然他现在还迷迷煳煳的,只是看到车祸图片有些幻视幻听,但是他几乎愿意相信他就是小星星。那种?牵扯心脏的窒息痛苦,此时也催发了泪意。 一想到那车祸图片,阮时乐唿吸有些急促,手指紧紧拽着谢玦的衬衫后颈,心脏剧烈收缩膨胀的难受,脸埋在熟悉的西装肩膀上,泪水不知不觉决堤。 泪水滚落进?谢玦冷白?的后颈,顺着脖子滑进?了胸膛,心脏刺痛酸胀的厉害。 谢玦侧头,自责又怜惜的吻了吻他眼角的泪痕。 「对不起。」 「对不起,乐乐。」 这一哄,原本只是细细抽泣的哭腔,开始嚎啕大哭了。 越哭越委屈。 谢玦白?衬衫后领全是热泪,肩膀上的布料也被泪渍浸润深了一块。 谢玦把人抱在怀里哄,但阮时乐越哭越凶,胸膛起伏,脖子上的细细经脉都扯的颤动。 唿吸明显不畅,鼻尖哭红了。 手还不停地打着谢玦手臂,十?分任性的娇纵。 无?意间,手掌碰到了一个小东西,饭桌边缘扣粒大小内嵌的按钮闪了下蓝光,里面传来严肃又认真的询问声: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谢玦一边轻拍着阮时乐的后背,一边道,「没?事。」 哭声传进?通讯里,显得格外无?助的伤心,那年轻声音义正言辞,「请停止你?的暴行。」 「我们?有结婚证,你?误会了。」 「结婚证可不是施暴证。」 阮时乐哭得越来越凶,脖子哭的湿红,整个人在谢玦怀里一抽抽的,谢玦没?继续管质疑询问声了。 只忙着心疼哄阮时乐。 但阮时乐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暴怒的时候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委屈的时候越哄越委屈。 哭得天昏地暗,倾泄所有压着他的情绪,要哭得心身?空荡荡回归轻盈为止。 谢玦见他这样哭下去,嗓子都要嘶哑了。 对着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声音还没?阮时乐哭声大。 最后谢玦没?办法,提高音量道,「别哭了宝宝,等会儿就去一旁的情侣酒店开房。」 阮时乐抽动的肩膀怔住,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谢玦。 不待他翕动哭红的唇瓣,包厢门咔哒一声开了。 进?来两个面色严肃的年轻侍应生。 其?中一个看着阮时乐,面色严肃道,「这位先生,要我给您报警吗?」 阮时乐啊了声完全情况外的懵,他看了看门口侍应生,又求助般看向谢玦。 谢玦摸摸他脑袋,「你?哭的太?大声了,别人以为我在强迫你?。」 这诱哄的绅士态度,门口两个侍应生完全不信。阮时乐哭的脸颊泛粉,圆眼湿漉漉的透着单纯的少年感,两个见多识广的侍应生,坚定认为他是被哄骗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您别怕,我们?老闆很正义,坚决抵制违反犯罪行为。」 阮时乐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我们?结婚了,你?们?误会了,他也没?强迫我。」 哪个正经绅士哄人别哭,是说等会儿去开房啊。 那侍应生将信将疑,「好的,打扰你?们?了。」 但还是忍不住劝说一句,「但只要这位先生做了违背您意愿的事情,您可以立即按下桌缘边的按钮,我们?会给您提供帮助。」 那侍应生说完,门口慌慌张张进?来一个自称经理的男人。 来者一脸赔笑道歉,「对不起,谢总,这两人是兼职大学生,没?什么经验是我管理培训不到位,您这桌免单。」 谢玦道,「没?事。」 经理赔笑后,又望着阮时乐,阮时乐有些不好意思。酷哥包袱几吨重,脑袋往谢玦怀里埋了埋,只给门口留了个尴尬冷漠的后脑勺。 谢玦有丝笑意道,「他说谢谢,会给你?们?老闆写感谢信。」 经理一听笑的有些欢快,拢了拢嘴角,带着两个愣头青出去了。 门一关,经理对着大眼瞪小眼的年轻人嘆气?。 但也是一腔热血,便减免了训斥,传了点本领。 「高级会员制餐厅,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平时多注意下关系网,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自己看明白?。」 「不过谢总低调没?照片流出来,你?们?不认识也正常。」 那大学生一脸吃惊,「那就是谢总和他的小娇妻?」 「对。」 「颜值都好逆天啊,我还以为遇见娱乐圈潜规则了呢。」 第155页 门里的阮时乐还十?分难为情,坐在椅子上任谢玦给他擦泪痕。 抽抽搭搭道,「都怪你?。」 「嗯,是我不好。」 阮时乐裹着水雾的眼珠子转了下,暗戳戳道,「那你?刚刚说开房去是真的吗?」 话刚落音,又响起了敲门声。 只不过,这次是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与?之一同进?来的还有个熟悉的面孔。 阮时乐惊讶道,「竹叔,你?怎么在这里?」 竹常发看着阮时乐哭得软糯糯的,不着痕迹瞥了眼谢玦,挑了挑鼻樑上的金丝框眼镜,一本正经道,「听见经理说打扰这间包厢贵客用?餐,我这个老闆自然要来赔罪。」 阮时乐脸热了下,转移话题道,「原来这是竹叔开的啊。」 竹常发却递出一张消费券,眨眨眼道,「旁边酒店也是我开的。」 阮时乐脸都红了,谢玦开口道,「谢谢竹总。」 竹常发笑笑,「祝你?们?玩的愉快。」 阮时乐瞪了竹常发一眼,竹常发满意的走了。 竹常发转头就在提篮桥群里哈哈大笑。 「竹常发」:真是活一辈子开了眼,一家西餐厅员工举报客人用?餐时性骚扰强迫小青年,结果一调查发现举报的是自家老闆。 「杜无?量」:放个喇叭,请兄弟娓娓道来。 「竹常发」:这就不得不从?包厢里传出巨大的啼哭声说起…… 嗡嗡的,谢玦的手机响个不停。 但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关机放一边了。 阮时乐道,「没?事吗?」 谢玦捏了捏他脸颊,「没?事,所有事都没?你?重要。」 阮时乐害羞的埋头吃水果。 谢玦真是的,分开一段时间,这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 两人吃完饭,经过廊桥准备去酒店。 廊桥旁的高端情趣酒店,私密性很好,但是架不住有人不分场合吵架。 两人走进?电梯厅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两个纠缠的身?影。 「孙流林,你?为什么要和我悔婚,还执意和顾景订婚?」 「就凭你?对我大吼大叫喊我孙流林,就凭你?比他短5厘米,就凭他比你?多20分钟。」 周焕一顿,而后羞怒道,「你?确定这不是身?寸口口障碍症?」 阮时乐张大嘴巴,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 他确定这是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人身?攻击。 争吵的两人回头,见到轮椅上的谢玦和一旁的阮时乐,都是一脸吃惊。 周焕和孙流林自己的事情都脑袋大,此时压根没?心思跟冤家路窄的两人打嘴仗。 恰好阮时乐也是,推着自己老公笑哼哼的进?了电梯。 去前台登记拿卡,怀着满心期待来到情趣套房。 一进?门的长长走廊墙壁,内嵌着字母文里的展架,上面各种?器具琳琅满目,墙壁另一侧的欧式壁画几乎演绎了所有姿势,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有一种?诸天堕神淫-乱又圣洁的荒谬。 主卧室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床,铺着性感的丝绸床上用?具。 阮时乐昨天白?天还在日行一万步,晚上半夜赶车去机场,在国内见到谢玦的时候,他接近两天一夜都没?阖眼了。 卧蚕只一点阴翳,整个人眼睛亢奋的不得了,拉着谢玦要去洗澡。 谢玦见他猴急又笑又怜惜,「要不,睡醒再做?」 阮时乐十?分强势道,「不要!你?最好把我做晕过去!」 谢玦眼神一暗,似笑非笑的看着阮时乐,阮时乐俯身?贴着谢玦耳边。 谢玦薄唇去寻那嘴巴。 但阮时乐只贴着他耳边,呜呜小声喊好刺激。 谢玦无?奈,想问问阮时乐屁股的伤,但确实还不适合开口。 阮时乐对于?自己是小星星的事,应该是半信半疑。但如此,谢玦更加确定阮时乐对他的爱一点也不比他少。 都没?提这个话头,阮时乐更担心谢玦身?体。 借着洗澡的契机,阮时乐把谢玦全身?上下亲自检查了下,确定谢玦车祸真的只是替身?。 谢玦出门没?穿助行仪,阮时乐把谢玦从?浴室抱出来,身?上都没?穿衣服,明亮的光线下,谢玦下颚线消瘦,锁骨窝都更加深邃嶙峋了。 嘀咕了句,「瘦了好多。」 「你?没?好好吃饭。」 「你?都跑了,我还吃的下饭?」 「我再也不跑了。」 「不,我要带着你?私奔。」 「好。」 视线交错,带着热气?贴合在一起的肌肤,两具身?躯泛着荷尔蒙的香气?,阮时乐想亲热的厉害,但是屁股又有些阴影。 但确实不受控制的想。 两人躺进?一床白?被子里,阮时乐还未侧头,他脖子上就搭来一条精壮的手臂,不待一眼望进?黑眸眼底,他们?已经紧紧相拥在了一起。他唿吸一重,唿出的潮湿热气?被薄唇侵吞了。 水床哗啦啦的晃动,爱意和欲望编织成绵密失控的吻,一寸寸的,确认彼此的存在。 「等等。」谢玦道。 「啥。」 「戴口口。」黑眸紧绷着忍耐。 「戴什么,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 「你?敢找人我阉了你?。」 第156页 唔~兇巴巴的话被堵回了喉舌深处。 …… 半晌,水床的动静逐渐小了。 阮时乐脑袋深陷在汗湿的枕头里,浑身?黏煳煳的,夕阳透过层层薄纱在他脸颊落下胭脂红,圆眼失焦的睁着,乳白?的薄纱细孔凝了一丝橘红的落日。 久久没?有回神。 脑袋就侧看着窗外,将暗未暗的光线中,腰身?直直的摊开。 他抬起乏力白?到几乎透明的指尖,窸窸窣窣朝潮热的床铺摸去,指尖落到谢玦修长健勇的脖颈,指腹生红轻轻搭下,筋脉浸润着朦胧薄汗,在指腹下微微曲张鼓动着。 谢玦微微侧身?,带动床下水声细微抖着,如此时浑身?敏感的阮时乐一般。 冷白?的手指抹了抹他眉心湿濡的碎发,薄唇餍足一笑,低头吻了吻因情慾胀红湿润的眼尾。 阮时乐眼皮颤了颤,顺着谢玦揽抱的动作,靠在心跳如雄浑鼓点起伏的胸膛上,有些委屈又懒懒道: 「谢玦,太?久了也是病吧。」 ....... 阮时乐:狠狠怜爱了。 近一个月的分离思念之苦得?到化?解, 两人心里全是失而復得的快活和满足。 折腾一圈回来,阮时乐分外粘人。 好像挨着谢玦,才?是踏实归宿。 而他也能感受到谢玦也离不开他。 阮时乐睡前八爪鱼抱着谢玦, 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哑着嗓子昏沉嘟囔道, 「睡醒了就带你跑路。」 谢玦嘴角微扬, 亲了亲薄汗淋漓的额头,缓缓阖眼, 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睡去。 天黑了, 房间?里只走廊一盏柔和灯带亮着, 墙壁上的诸天堕神在昏黄的壁灯中,飘逸的白衫像是朦胧的纱布,罩着一张张半睁半闭、酩酊酣畅、自由圣洁的脸。 阮时乐睡得?很死,他身边男人轻轻掀开被子, 起身下床都没察觉。 要?是他醒来, 就能发?现谢玦那一丝-不挂的大长腿竟然能直立行走。 但此时阮时乐睡的天昏地暗, 小脸深陷黑甜的梦里, 恬淡又乖巧。 情侣套房挺大, 光浴室就有两个, 其中还有一个五十平米的小恆温泳池, 还有一个镜面浴室,总之方便各种y。 但是两人都没用,他们对于彼此就是最好的荷尔蒙。 等阮时乐后知后觉想起来,估计还少不得?埋怨谢玦。 谢玦洗完澡后,繫着浴袍去水吧区打了个电话。 「郑叔。」 「把我?家里电脑送到酒店。」 沙哑餍足的事后男声, 电话那头的郑叔听着老脸一热。 但还是语重心长道,「谢总, 这时候就不要?忙工作了。好好陪陪乐乐吧。」 「嗯,乐乐说他醒了就带我?私奔。」 「所以?我?需要?电脑。」 郑叔听着电话筒里的轻笑声,恍惚了下,他不禁严肃问道:「为?什么?要?私奔?谢总难道是担心谢家人对乐乐不利?」 「不知道,是他说要?带我?私奔。」 谢玦这回答弄的郑叔脑袋不清楚了。 尤其谢玦低冷的声线带着一丝开心。 是这段时间?来,谢玦最松快的语气?了。 「那谢家那边怎么?办?」 「更?改计划,不论我?在不在,他们会按照我?设定的步骤走。」 郑叔听着这随意又气?定山河的口吻,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挂了电话,飞快送电脑。 郑叔不在谢宅,他通知了司理科取电脑。 司理科是谢宅整个情报网中心,马甲套了一层又一层,平时喜欢大裤衩小拖鞋,和开拖拉机耕农场的大叔都能聊几句。谁见?了他,都知道他是管整个谢宅电网的司工。 司理科一边去取电脑,一边和郑叔联繫。 知道谢玦要?带电脑跑路就觉得?离谱。 整个谢宅他才?是最大boss好吗,还怕别人吃了他的小娇妻? 以?他博览群书的经验来看,小娇妻带球跑后,应该是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啊,抓到人后开始金屋藏娇各种强制y。 但现在怎么?是小娇妻反过来拐跑大boss啊。 大boss还很腹黑,叫他误导阮时乐,说什么?谢玦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厅相亲。 谢玦就是想看看阮时乐的反应,不,应该是阮时乐的反应他了如指掌,他只是让阮时乐更?加看清自己的心意,也喜欢享受阮时乐对他强烈的占有欲。 而且,谢玦搞的一大串动作,司理科都分不清是为?了捕捉阮时乐,还是搞事业商战。 司理科电话吐槽道,「不能在谢宅共筑爱巢吗,要?是按照谢总原计划,那将是一场多么?美的末日啊。」 郑叔无语,「你这孩子,平时不是一直说love与peace。」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看乐乐被关禁闭。」 虽然,他之前也想过。 以?谢玦发?病发?疯程度来看,抓人关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谢玦没有这样做,他以?前拒绝吃药,说阮时乐就是他的药。但现在他每天按时吃药,努力克制自己的阴暗冲动。 今天一大早,谢玦就说乐乐要?回来了。 于是,白天他和谢玦一直等在西餐厅。谢玦提前了2个小时到,几乎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坐立难安。他时不时看着腕錶,看着手机后台的监控轨迹。 第157页 约莫快到了的时候,谢玦说阮时乐是个路痴,他要?下去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坐着轮椅不便。 那一刻,郑叔明白了,谢玦对阮时乐的爱超越了私慾和自我?。 他会小心捧着宝贝,而不是以?爱之名把人囚禁在自己身边。如果他这样做,和谢家人控制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在感情上也不完美,最开始笨拙僵硬的一点点学着爱人,一点点克服控制欲,想给阮时乐最惬意又舒适的相处方式。 但谢玦又做不到放阮时乐离开,便只能自己示弱,引起阮时乐的同情和怜悯。 但这种东西,还真只有情人愿者上钩,不过是小情侣别扭又珍惜的纽带。 郑叔想明白谢玦的心路歷程后,笑了笑。 电话那头的司理科问他笑什么?。 郑叔神叨叨道,「你不明白。」 司理科道,「我?确实不明白啊,乐乐要?跑什么??他为?什么?要?跑啊。」 「要?是在谢宅,原计划多刺激啊。」 自然是谢玦通过周边的人,比如你又比如谢唯白,给阮时乐传递了四面楚歌不得?不跑的消息了。 郑叔没说这些话。 他也觉得?谢玦的原计划有些疯狂。 二十几天前谢玦都没告诉他对谢家的计划,他冷不丁被赶出?谢家,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辆车接走了。 他在一栋别墅里见?到了谢玦,谢玦才?告诉他整个计划。 原来那些黑衣保镖驱赶他,谢玦怕如实相告他不走,不过是借着谢德华的名义做的。谢玦怕谢家一群疯子牵扯他身边的人。 郑叔也是那时候才?想明白,两人闹矛盾了谢玦为?什么?没去找人,想必也是想趁人不在身边这段时间?,了结谢家的恩怨。 知道全盘计划的郑叔嘆了口气?,谢家会死的死疯的疯,但所幸谢玦手上没直接沾染人命。 他像是蜘蛛织网,一步步的牵引挑起谢家人内外矛盾,击破每个人最脆弱又最贪婪的死穴。不,不应该说谢玦是蜘蛛织网,是谢玦引导这谢家这群疯子吐出?蜘蛛毒丝,最后一家子都被紧裹网中,自食其果。 但现在,因为?阮时乐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要?跑路,谢玦二话不说就跟着跑。 谢家的未来究竟怎么?样,还得?看谢玦的心情。 第?二天。 阮时乐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12点。 跨国赶路又情绪大起大落,最后还酣畅淋漓的释放几次,睡到12点其实还不够。 要?不是他惦记着不能睡太晚,要?尽快带着谢玦跑路,他还能吃两口饭继续睡到天明。 洗漱后吃完饭,两人在酒店车库里找到了车。 车上,给谢玦系好安全带后,阮时乐握着方向?盘,神色凝重,迟迟没启动。 谢玦道,「怎么?了?什么?东西忘在酒店了?」 阮时乐挠了挠头,有些沮丧道,「不是,还没想好跑哪里去。」 谢玦道,「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昨天就知道叫代价把车开到酒店来。」 我?去,阮时乐惊嘆的看向?谢玦。 忍不住亲了亲他那嘴巴,「原来刻薄的毒舌也能发?出?仙乐的声音。」 阮时乐那嘆服的亮晶晶眼神,过度吮吸而靡艷的唇瓣轻轻翘着缝隙,勾人媚色而不自知。谢玦淡淡收回视线,十指交叉正?襟危坐,克制住想亲的冲动。 他轻咳了声,「要?不,去北岛。」 与此同时,阮时乐摸着谢玦的膝盖,「去个南方城市吧。」 谢玦没忍住摸着他手,「为?什么??」 阮时乐已经抽回手,在手机上搜索谢玦说的北岛。 他漫不经心道,「南方冬天不冷,应该对你膝盖好。」 「唔,北岛,是这个南方小海岛吗?」 「嗯。」 阮时乐低着头,看海岛介绍情况,丝毫没发?觉谢玦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和期待。 「2000多公里,开着要?20多个小时,好远啊。」 谢玦垂下睫毛嗯了声,「那再换一个。」 「哈?你傻啊,不开车坐飞机啊。」 谢玦嘴角笑了起来,将刚刚的平静衬托的莫名几分惊喜。 阮时乐品出?了一丝不寻常,侧头看向?谢玦,「北岛,是你很重要?的地方?」 「是的。」 不待阮时乐看清谢玦神色,谢玦已经伸手抱住了他。 安抚似的亲了亲他耳垂,「我?没骗你。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能接受多少。」 谢玦宽阔的肩膀紧围着阮时乐单薄的腰身,阮时乐反而拍拍谢玦的后背,「我?想我?应该是的,虽然还没有记忆,但直觉就是。」 阮时乐说到这里,脸颊在谢玦的肩膀埋了下,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也不知道这直觉,是我?潜意识觉得?这样相信,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继续爱你。还真的是骨子里的直觉说我?就是他。」 他说完,肩膀缩了下极度不安一般,谢玦低头亲吻嘴角。 阮时乐忽然胸腔抽动,噗嗤笑出?了声。 「骗你的啦。」 「我?没那么?在意了,而且我?真的相信我?就是小星星。」 谢玦神色瞬间?就严肃起来,松开怀里的调皮鬼,端着监护者的冷声道:「阮时乐。」 第158页 阮时乐笑嘻嘻道,「喊你老婆干嘛。」 谢玦认真的黑眸颤了下,而后浮起一丝笑意,贴着阮时乐的耳边私语。 阮时乐呆了下。 转动眼眸看向?谢玦,清凌凌的呆怔,谢玦说完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正?身拉开了距离。 阮时乐伸手捧住谢玦的脸颊,冷白皮的热意都传到他手心里了,哈哈大笑起来,「头一次见?说荤话把自己弄臊的。」 「略略略,还再调皮就干死我?。」 「来啊,车震也不是不可以?。」 谢玦侧头看向?窗外,脖颈连着西装肩背线条冷锐又挺然,一副置之不理的架势,只是黑髮?旁耳朵红红的。 阮时乐简直爱死了谢玦这副样子。 他知道,床上那双冷淡的黑眸染上情慾后,攻击性强的让人腿软,但现在就是嘴贱手贱的想调戏谢玦。 无非就是仗着谢玦腿脚不便,不好施展。 谢玦也知道他的依仗,但阮时乐也太高?看他自己了,只一个吻就拿下了嚣张的阮时乐。 两人在车上腻腻歪歪一顿后。 谢玦摸着怀里柔软的脑袋,指腹挑起一抹银灰发?丝亮光,映衬在黑眸里显得?理智清冷。 「乐乐,你为?什么?想带我?跑?」 阮时乐气?喘吁吁道,「司理科说你处境艰难,又是破产又是被踢出?局,更?可恶的是谢家一群人欺负你一个!」 他越说越气?愤,「那个恶毒女人怎么?能想出?那么?恶毒的想法。」 「老公,你还是清白的吧。呜呜呜。」 阮时乐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 还笑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像是要?把这二十几天没笑的都笑完。 「是清白的。」 谢玦配合他笑道。 呜呜呜,多老实被人欺负的谢玦啊。 这么?乖乖巧巧的配合他。 阮时乐狠狠怜爱的摸了摸谢玦脸颊,眼里爆发?出?坚定的智慧亮光: 「咱们现在要?徐徐图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反正?你在哪里都能办公,咱们先离那狼窝远点。」 「玦哥,我好幸福啊。」 北岛市是一个海岛旅游城市。 岛上和陆地交通十分方便?, 海底轻轨40分钟不用就可以上岛。 此时深秋,北岛被一片湛蓝色大?海包围,外加是开海捕鱼期, 岛上的?肥美海鲜也吸引了不少外地游客。 几十年来, 岛上只一个西站, 但近年来随着爆火为承载旺季游客量, 在原本偏僻的?东郊区建立了一个新的?轻轨动?车站。 当阮时乐出站,脚踏上岛的?那刻, 一切都是新奇又?莫名的?悸动?。像是小?时候在树底下埋的?百宝箱, 长大?后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突然想起来, 准备刨出来看看。 「玦哥,我感觉我好爱你啊。」 熙熙攘攘的?人声中,这声孩子气的?感嘆渲染了游人的?好心情,纷纷朝鹤立鸡群的?两个大?帅哥看去。 谢玦走在阮时乐身后, 面?色没反应, 只伸出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轻轻捏了下低声道, 「当心脚下石阶。」 出站通道两边围着栅栏, 两边站着一些招揽游客住宿的?阿姨, 露出净白爽朗的?牙齿, 笑得灿烂问?要不要住宿。 阮时乐两人一前一后拉着行?李箱,不待谢玦开口拒绝阿姨,阮时乐兴奋道,「阿姨,我们是本地人!」 那阿姨瞅了瞅, 用当地方言嘀咕了一句,「本地人可没这么白净。」 「过两天就晒黑啦。」 谢玦听着对话, 黑眸里暗涌着惊喜,盯着前面?那颗东张西望的?小?脑袋,有无以言说的?冲动?。 阮时乐刚刚脱口而出的?是本地方言,外地人根本听不懂也很难说这么正宗。 带他来岛上,看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谢玦按捺住外溢的?情绪,并没给阮时乐提醒,他想自然而然的?。不想让阮时乐注意到这点,然后一直在是否能找回记忆中患得患失。 阮时乐现在就像一只扑腾翅膀的?小?鸟,只顾着兴奋,差点被别人挤到。谢玦扶了下他肩膀,揉着他后脑勺,「看路。」 「你这样子怎么在国外跑那么多天。」 他在国外的?时候哪有什么心情,他一个人走路的?时候自然会?注意。 阮时乐哼哼道,「不记得了。」 「我们家在哪啊。」土拨鼠张望的?脑袋一脸期待。 「很近,五百米不到。」 出了站,他们与人流反方向?走,空气清新了。 湿湿咸咸的?海风出来,封闭的?道路两旁一排排高大?的?椰子树挂着硕果纍纍的?果实,椰子树不远处,是连排别墅区,一直延伸到海边白沙滩。 两人拖着24寸一红一黑的?大?行?李箱,朝别墅走去。 「玦哥,你真牛,在哪儿都住别墅。」 谢玦笑笑,也跟着阮时乐的?视线重新打量了这阔别五六年的?地方。 以前荒凉一片,现在周边设施基础还挺齐全。轻轨站出门就是商圈,轻轨站过桥洞是大?片居民区菜市场、学?校,别墅门口周边是各种居家设备小?卖部、小?餐馆。 阮时乐拖着箱子在平滑的?路上奔跑,系在肩膀上的?海蓝条纹衫振翅般的?扇起,轻快的?脚步声直奔别墅大?门。 第159页 阔气的?大?门外一身制服的?保安盯着阮时乐打量,用陌生的?戒备视线。 阮时乐大?摇大?摆朝大?门里走。 「有访客邀请码吗?」 「我是业主!」 阮时乐理直气壮说完,回头看向?谢玦。 落开几米跟在他身后的?谢玦,「走过了,是旁边这扇门。」 阮时乐朝谢玦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傢伙,金碧辉煌的?别墅大?门旁边,一墙之隔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黑漆斑驳的?铁门。 难怪那保安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怕是经?常有人走错。 可恶,他回头看谢玦,谢玦笑了笑,故意误导让他出丑。 谢玦道,「抱歉啊,咱们家是破旧老?小?区。」 阮时乐哼了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咱家几层啊?」 「五层。」 「哇,那岂不是在阳台就可以俯视对面?两三?层高的?小?别墅,海面?一览无余?」 「对,视野确实比一部分别墅要好。」 白色高墙下种着高大?的?刺松,隔开了视野开阔的?别墅区和隐藏在高大?松杉树里的?破旧单元楼。 单元楼格局倒是清晰的?田字格,挨着和别墅刺松墙的?道面?还挺宽敞,是个两车道。 树林中单元楼的?墙壁斑驳脱落,墙壁上满是爬山虎,此时叶子红了,阳光下像是蜥蜴变色似的?闪亮。 两人走在小?区里,光线透过树荫澄澈明亮,寂静中,行?李箱的?轱辘声尤其明显,阮时乐眼珠子转来转去,像是在捕捉蛛丝马迹。 这破楼与旁边的?别墅区一看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也是,谢玦以前说过,他中学?选了个离家远的?中学?,然后在外面?租房子住。从富饶的?岛西边搬到了偏僻的?东边,后面?有钱后便?把?租的?房子买下来了。 阮时乐只知道小?星星是从小?和谢玦一起生活的?,那意味着他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但他没开口问?相关细节,想掏宝藏似的?,享受一点点扑面?而来的?惊喜。 其实不全是纯粹的?期待,掩藏之下的?忐忑与紧张,像是酝酿巨大?惊喜的?发酵剂,是酸是甜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谢玦真的?很爱他。 正当阮时乐站在大?门口想东想西时,谢玦已经?拨通了一个阿姨的?电话。他又?把?电话给年轻门卫,门卫叽里哌啦和电话里的?阿姨说一通后,给了谢玦了门禁卡和钥匙。 两人进小?区后,保安亭里冒出一个两鬓髮白的?制服老?头,望着走进小?区的?两人,喃喃道,「那是姓谢那小?子回来了?」 「哎哟,小?星星都长这么大?了?」 阮时乐耳朵可尖着,拖拖拉拉的?行?李箱声中都听见了,还朝身后大?爷笑了下。 大?爷朝他犹豫的?招了下手。 「好的?,大?爷,我改天来玩。」 阮时乐笑嘻嘻的?应道。 谢玦见他心情一路都很好,也不禁受感染了,「他叫林大?爷,单元楼旁的?一排樟树他说是他栽的?。」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遇见上坡路,阮时乐就会?抢走谢玦手里的?箱子,不让他膝盖过度用力。 房子就在车道旁边,第二个入口拐进去第一栋就是了。 门口的?停车位没人用,不仅他们家门口这样,其他家门口车位两边苏铁都长合拢了,停的?也只是老?年人用的?老?头乐。 岛上的?年轻人都去一弯之隔的?省会?城市发展去了,小?区透着养老?院的?安静,圆圈的?砖石里杂草生机勃勃,一旁睡觉的?流浪猫见到陌生人来了,只是眯了眯眼,并没离去。 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 阮时乐一口气两手拎着两个大?箱子哐哐上楼,整楼栋像是老?人颤抖咳嗽,斑驳的?窗户在午后的?日光里晃动?着尘埃。 终于到五楼门口,一层两屋,他也不知道哪边是他们家。 因为门口都挺干净的?,地垫两边都是新的?,铁门上都贴着一模一样的?对联。 没喘口气,又?下楼去接谢玦。 下楼的?时候,他还特意从窗户往外看了眼,谢玦乖乖站在樟树荫下,一直望着他这边。 椭圆的?枝叶在悠闲的?海风中闪着碎光,谢玦嘴角松弛的?笑着,西装肩膀搭着他针织衫,浑身都透着惬意。 妈的?,阮时乐简直开心死了。 这是他老?公。是等着他背的?老?公! 一口气都不带喘的?酷酷跑下楼,路过二楼的?时候,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义正言辞道,「上下楼要轻手轻脚!」 阮时乐这才意识到问?题,「抱歉抱歉,哥哥等会?儿给你买糖吃。」 谢玦家里独栋别墅铺着地毯,整天蹦跶习惯了,第一次住这种单元楼,阮时乐还没注意这点。 此时只忙着下楼朝谢玦奔去。 「老?公,有没有久等呀。」 谢玦闻言看去,阮时乐从阴暗的?楼道里跑进阳光下,脸热的?泛粉。 二十几度的?气温上下楼不到4分钟,小?陀螺都没他转的?快,一熘烟儿的?来,一双眼睛欢快雀跃,引得花坛旁慵懒的?三?花猫好奇的?看着阮时乐。 第160页 他掏出巾帕想给阮时乐擦额头,阮时乐却不要。 「老?公,快上来,背你回家了。」 谢玦自然是从善如?流。 他双手搭在阮时乐肩膀上,韧劲儿十足的?腰身微微弯曲,将谢玦那企图撑地而走的?大?长腿跨在腰上。西装贴着白衣衫,青春活力的?暖烘烘与成熟冷峻的?气息交融着,谢玦的?下颚搁在了阮时乐的?侧颈上。 「老?公,头偏点。唿吸有些痒。」 谢玦道,「你也喊的?我心痒。」 阮时乐脸一红,差点一个趔趄,手指掐着谢玦的?大?腿,哼哼道,「你变坏了。」 谢玦看着肉眼可见红上来的?后脖颈,勾唇浅笑。 这时,二楼阳台上一个孩子拍手笑声传来。 「奶奶快看,背新娘啦。」 阮时乐一抬头,那肤色晒的?红通通的?圆脸小?孩子做了个鬼脸,一旁还有个摇尾巴的?大?金毛。 「臭屁孩儿。」 阮时乐嘴上嘟囔着,双手紧了紧谢玦的?膝盖,心里涌起奇异的?电流,一种酸涩饱满充斥着心尖。 奇奇怪怪的?感觉,阮时乐没多想,反而笑谢玦别害羞。 一口气背着近一米九的?男人上五楼,阮时乐脖子都撑红了,将人放下地的?时候又?轻手轻脚,像是谢玦完全不能动?弹似的?。 谢玦戴着助行?仪上下楼梯完全没问?题,但阮时乐担心膝盖磨损负荷大?,硬要背谢玦,谢玦自然听他的?。 「辛苦乐乐了。」 「那你喊声老?婆听听。」 「确定在这里,不是在床上?」 艹,阮时乐想哐哐捶强。 腿突然就软了。 谢玦搂着他腰,抹了把?他脖子上的?细汗。 「辛苦老?婆了。」 阮时乐一个蹲下埋头谢玦的?腰腹,嘤嘤道,「别说了,再说喘不过气了。」 谢玦笑嗯了声,掏出钥匙。 「哪间是我们的??」阮时乐细细喘道。 「你想住哪间?」 阮时乐朝谢玦竖了个大?拇指,「牛的?。」 他起身两边看了看,完全是双胞胎门嘛,凭感觉指了左边的?门。 谢玦黑眸看来,阮时乐心底荡漾散去,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小?心翼翼期待查看考试成绩的?感觉。 「是这间吧。」阮时乐看似随意指了间。 谢玦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而后里面?是一层电子锁。 谢玦也不说对不对,阮时乐挤在他身边像是要第一时间印证。 阮时乐看了眼,谢玦输入的?数字竟然有些熟悉,但字母蓝光和冷白的?手指交错,他目光一下子被手指吸引了,忘记问?数字密码了。 恍神中,咔嚓一声,门开了。 谢玦站在门口没动?,侧身让阮时乐探头探脑的?打量,那样子像是小?猫刚到新环境似的?好奇。 进门是一个客厅,田字户型,客厅延伸里面?的?通道墙壁上挂着儿童稚嫩的?画作。 有生活气息,没选错,开门好兆头! 「还挺不错的?。」 阮时乐说着,脚步像是生根似的?,犹豫了会?儿才迈开了脚。 像是一处尘封又?神秘的?地方等待他开启。 没有玄关,一踏进就是客厅,门口右边放着仿原木的?鞋柜,客厅南北通透採光十分好,地板上投着熠熠生辉的?阳光,布衣沙发上放着半新不旧的?卡通抱枕,一旁组合柜里摆了些乐高玩具和泛黄的?小?学?生作业本。 墙上的?电视机柜很矮和沙发、茶几等高,无一例外的?贴满了小?孩子喜欢的?卡通贴贴。这些柜子的?边缘都按上了硅胶防嗑防碰条,原本透明的?硅胶也有些岁月泛黄的?迹象。 阮时乐打量一番,有些失望,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感应。 跃跃欲试的?眼睛有些失望的?落寞,谢玦摸了摸他脑袋,「别多想,不论你记不记得起来,你就是你。我也还是我。」 谢玦的?鼓励安慰很有用,阮时乐瞬间又?雀跃了。 跑到电视机旁的?天堂鸟盆景比划一通,「哇,谢玦这比我人都高啊,这叶子比我脸都大?。」 阮时乐乐颠颠的?跑各个房间张望,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只一个卧室,其余两间是杂物间以及书?房。他像是圈地一般大?摇大?摆的?,谢玦笑笑,看着柜子上一排整齐的?作业本,再看看跑进跑出的?阮时乐,眼神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深邃恍惚。 房间定期有阿姨打扫,家里的?绿植倒是没叫修剪,就自然的?生长着,等到了他们回来。 厨房的?冰箱很小?,两门上下三?层,阿姨都照着清单买了些必备的?食材和汽水饮料,塞的?满满当当。 冰箱上还贴了个便?签,是阿姨写的?,说冰箱底下放了自家做的?四喜肉圆子,不知道小?星星还爱不爱吃。 谢玦收了这张便?签,阮时乐没有什么不爱吃的?。 这个阿姨以前看他们可怜时不时照顾,尤其他初中开始又?要学?习又?要创业没时间陪阮时乐,阮时乐基本是在小?区里各家玩大?的?。 他那时能提供给阮时乐的?也不多,一个住处三?餐饭外加监督课业,好在阮时乐自己皮实,没有埋怨他陪伴不多。 第161页 不过,他现在有大?把?时间守着他了。 谢玦看了下后开始整理行?李箱,阮时乐也跟着来了。 本来只阮时乐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他自己的?一点个人用品。但是临走出发的?时候,谢裊来了。 他中午的?时候给谢裊说要走了,消息没发出多久,谢裊就从大?学?里拖着她贴满大?嘴猴的?箱子跑来了。 几乎把?她寝室里的?零食都拖来给阮时乐。 把?阮时乐感动?的?要哭了。 谢玦在一旁淡淡道,「网上都可以买到。」 谢裊有些怕谢玦,看都不看谢玦。阮时乐见谢裊怎么比之前还怕谢玦,明明之前谢裊见到谢玦还很亲热的?喊大?哥了,虽然谢玦只是看了眼没回应。 「丫头,你又?内向?了。」 谢裊有些不舍道,「大?嫂,我没有你不行?。」 「我可没觉得,你大?学?忙的?风生水起。」 谢裊没说的?是,阮时乐不在,她放假都不敢回谢宅,但是又?不能不回去。 两人聊了会?儿,阮时乐见谢裊是打车过来的?,便?把?车钥匙给谢裊,自作主张的?把?千万豪车送了人。 谢裊手抖了下,「大?嫂,我会?努力学?习长大?赚钱还你!」 给过去后,阮时乐才想起谢玦现在财务堪忧,有些难为情的?望着谢裊道,「要不还是等大?嫂赚够一千万后,再给你买?」 「啊?」 阮时乐灵机一动?,「这台车是谢玦定制,门槛、仪表台、方向?盘上都有谢玦的?名字。我还是想等我赚钱后专门给你买一台,全是你谢裊的?名字。」 谢裊没往阮时乐捨不得这方面?想,非常感动?阮时乐的?大?饼,「废宝,你一定可以的?!」 阮时乐没好意思道,「这台车你就先开着吧。」 谢玦看着两个孩子说说笑笑,看了下腕錶,催促要登机了。 此时,阮时乐看着行?李箱,倒是想起来要给谢裊发了一个平安的?消息。 消息发去,谢裊没回復消息,阮时乐也没在意。 毕竟大?一的?谢裊各种社团活动?塞满了。 今天是周五,说不定此时又?在和同学?去拉贊助搞迎新晚会?呢。 不过,一点都不是阮时乐想的?那样,谢裊此时正在花园里背书?。 她手里拿着一本民法典,黑亮的?直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露出的?耳朵带着白色蓝牙耳机。 她参加了一个法学?社,活动?周她提出准备民法典有关的?内容,此时正线上和小?组成员抽背法条为活动?准备。 她看似专心和同学?交流,但其实心神不属,余光看到谢唯白朝她走来,对耳机里的?询问?声终于有了回应。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五条: 有负担能力的?兄、姐,对于父母已经?死亡或者父母无力抚养的?未成年弟、妹,有扶养的?义务。 由兄、姐扶养长大?的?有负担能力的?弟、妹,对于缺乏劳动?能力又?缺乏生活来源的?兄、姐,有扶养的?义务。1」 原本怀着挑事走来的?谢唯白,听到谢裊嘴里说的?这法条,突然愣了下。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滋生事端的?神色对谢裊变成了嘲讽。 「呵呵,好重的?心机,知道爷爷会?晚上在这里散步,你就在这里学?习。」 谢唯白大?步走近,谢裊急忙关了语音通话,有些遮掩似的?闪躲着。 谢唯白生了疑,夺过谢裊的?手机,看了眼界面?,她刚刚是跟法学?社群里的?同学?沟通。 群里这些学?霸文绉绉的?,看了一眼就烦,直接把?手机摔谢裊怀里。 他没再找谢裊麻烦,而是径直回家翻谢裊刚刚口里的?法条。 大?鱼吃小?鱼,最后更加不起眼的?小?鱼吞了一切。 谢唯白走后,谢裊双腿一下子就软了,坐在草地上手指似冷冻的?哆嗦。 手机里不断弹出群消息,同学?笑她脑子怎么了,一向?博闻强记,怎么这次答非所问?。 谢裊没心思管别的?了,低着头像是有些难以唿吸,面?色都有些苍白。但随后她深唿吸一口气,想起谢玦说的?话,在谢家她必须有自我保护和反击的?能力。 谢玦说,他给她一个锻鍊的?机会?,问?她能做好吗。 事情不难,难的?是跨越心理软弱的?障碍。 等你什么时候目标专一,不受外界任何束缚,那你就值得我培养。 谢裊知道,这是她改变的?契机。 她对谢玦说,「谢谢大?哥。」 谢玦只道,「谢谢你大?嫂吧。」 谢裊突然有些嫉妒起了阮时乐。凭什么他可以活得这么简单肆意,什么都不会?就得到谢玦的?宠爱。为什么她就要努力优秀又?努力藏拙,胆战心惊的?在谢家讨生活。 嫉妒一旦滋生,像是天然的?攫取心底所有阴暗养分,强烈的?不受控制,反而要主导情绪。 嗡嗡一声,弹出了消息。 「废宝」:到北岛了,这里风景不错,你到时候来玩啊。 「废宝」:谢玦说这里海鲜特产很出名,到时候给你邮寄。 「废宝」:出去拉贊助穿土一点带防狼喷雾,小?心色狼,哎,要是你跟着我学?两招就好了。 第162页 这些消息一条条映在谢裊的?眼里,暗淡棕色的?美瞳开始泛起雾气。 傻子,变强第一步不是朝朋友开枪啊。 阮时乐身上的?乐观热情,不就是她最向?往的?吗? 谢裊深唿吸一口气,脑袋从草坪里抬起,抖着手指开始给阮时乐回復消息。 「美少?女战士」:收到啦,「猫猫头比心」 「美少?女战士」:「两个棕熊手拉手开心转圈圈」 另一边,谢唯白在网上查询一通后,心里原本只一个朦胧的?念头有了具体的?计划。 他就坐在沙发上,两只脚伸在茶几上拿着手机查各种类似的?案件。 白茵端着水果走来,叫他多吃水果多健身运动?,别一直躺着玩手机,还说他体重超标影响发育。 一向?顶嘴发脾气的?谢唯白这回乖巧应下,手机贴了防窥膜明目张胆的?翻着案件。 他知道白茵也没功夫像以往叨叨絮絮要求数落他,因为谢玦不见了。 他昨晚就听见父母在书?房议论,大?概就是药物和女人都安排好了,人却跑了。 两人试探了下老?爷子的?口凤,但对方没什么表示,仿佛像一个突然开明的?爷爷,只说一切随着谢玦自己的?意思去做。 谢唯白却惦记着了他好妈妈重金购买的?违禁类精神药物了。 谢宅内人心各异,秋雨下了起来,一切笼罩在森寒的?烟雨中。 两千多公里外的?海岛上,此时正值日落。 红通通的?日光充盈着面?朝大?海的?阳台,阳台玻璃门大?敞着,吊着三?盏几何形圆灯,明亮的?灯光被橘红的?斜阳衬得几分朦胧柔和,餐桌的?桌面?被刀乱划的?斑驳,刻画着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手拉手。桌角还刻了一个「早」字。 阮时乐看了眼,感觉这是把?饭桌当成书?桌了。 「玦哥,我以前在这里写作业?」 「嗯。」 「那哪里吃饭?」 「嘴巴。」 …… 灯下,火锅炉正咕咚咕咚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准备端着碗开吃的?阮时乐,察觉到窗外的?不可忽视的?晚霞,「玦哥,快看!」 正在夹贡丸的?筷子一顿,丸子重新滑落进香辣的?锅底。谢玦朝阮时乐看去,后者已经?去阳台看海景日落了。 谢玦关了小?火,也跟着出去。 「老?公,我们要不就在阳台上吃吧。」 「会?不会?麻烦啊,这餐桌搬出来也很费劲。」 谢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出声,转头进了客厅。 阮时乐遗憾的?望了下海上落日,也跟着进去了。 但客厅没见到谢玦,阮时乐张望了下,见谢玦从北面?的?晾晒阳台搬出来一个课桌高度的?小?方桌。 谢玦对阮时乐道,「还有两个凳子。」 阮时乐才反应过来,「好!」 看谢玦这熟门熟路的?整活,甚至阳台外面?还有墙面?插头开关,看来以前没少?在这里看日落吃晚饭了。 他之前就说小?桌子椅子怎么还要晒在阳台上,估计是谢玦提前叫阿姨清洗了。 「嗯,你以前只要不下雨,就喜欢在这里吃,」 「吃完就客厅餐桌上写作业。」 「玦哥,我好幸福啊。」 阮时乐咧着嘴笑嘻嘻的?,谢玦嘴角扬了扬,朝海面?看去,一轮红日低悬渐没海面?,出海归家的?渔船缓缓驶来,桅杆撑起了快掉进海面?的?红日,壮阔的?海面?蓝的?深邃又?荡漾着红的?热情。 吃完火锅,两人分工清理,很快就收拾好了。 阮时乐躺在沙发上摸着撑的?圆滚滚的?肚子,要谢玦给他揉揉。 「你在国外没吃饭?三?斤涮羊肉都被你吃光了。」 「哪有国内的?好吃嘛。」 谢玦不给他揉,要拉他下楼散步消食,顺便?丢下厨余垃圾。 阮时乐才想到,他来的?时候答应了要给2楼的?小?孩子买糖吃。 一个额头饱下巴白圆,肉嘟嘟的?脸颊又?晒得红褐的?孩子。 「玦哥,你认识二楼的?那户人家吗?有个大?概一米不到的?孩子。他说我上下楼声音大?,我答应给他买糖吃。」 「应该是金花奶奶家的?孙子。」 走的?时候,谢玦从储物间提了两箱礼盒,一个是给老?年人补钙的?,一个是礼盒袋,里面?放了进口的?巧克力和一个首饰类的?小?礼盒。 阮时乐看了一眼,觉得首饰盒有些奇怪,玩笑道,「谢玦,别说你这是上门去看小?青梅。」 谢玦没说话,倒是暼了眼阮时乐,似有些无语以及冷漠。 下楼依然是阮时乐要背谢玦,谢玦把?垃圾放门口,只拎着两个礼盒趴在了阮时乐的?背上。 还没到二楼,就通过楼梯看到二楼门缝开着,一个孩子听见脚步声兴奋的?探出了脑袋。 「小?宝,那是别人哄你的?,要糖吃奶奶给你去买。」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拽着小?孙子要进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手里还拎着东西。 她上下打量一番,小?孩子已经?高兴的?跑进屋里把?老?花镜给他奶了。 「金花奶奶,我是谢玦。」 第163页 戴上老?花镜的?老?妇人像是耳聪目明了,疑惑的?神情顿时热情起来,「哦,小?谢啊,来,来快进来。」 门口有些挤,对于谢玦这个高个子要弯着腰进。 屋子里的?格局也和谢玦家里一样,客厅是主要活动?场所。客厅一角放了个充气摺叠跳跳床,里面?放了彩色球和各种充气小?玩偶。 「哎!不用鞋套,就直接进来。」 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阮时乐,又?看谢玦问?道,「这是……」 阮时乐看着老?妇人犹豫没莽撞开口的?样子,主动?道,「我是小?星星。」 「我就说有点像,长得真俊吶。」 「我看小?谢没开口介绍,我还怕认错人嘞,你们现在应该结婚了吧。」 老?妇人殷切的?打笑,阮时乐莫名觉得有些脸热,「嗯,结婚了。」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小?孩子敲了对面?的?门,把?他妈妈和舅舅喊来了,说家里来客人了。 阮时乐道,「对面?那家也是奶奶家啊,那很方便?。」 「是英子要她老?公买的?,说住的?近,吵架好回娘家。」 英子是谁阮时乐没印象,不过按照奶奶这熟稔的?口气,应该是她女儿,谢玦的?小?青梅吧。 阮时乐醋熘熘的?看了眼谢玦,然后故意道,「那英子她嫁的?很好嘛,老?公很疼他,都敢和娘家做邻居。」 奶奶道,「这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小?时候和小?谢闹脾气要离家出走,又?没地方去,就说长大?后要把?对门买下来,生气也有个地方跑了。」 原来他小?时候脾气这么不好啊,听起来像个气沖沖的?小?牛犊。 「我听说小?谢早就把?你们对门买下来了吧。」奶奶笑眯眯道。 阮时乐没想到是这样,眼里盪着光看向?谢玦,这时,恰好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抱着小?孩子,两人有几分像,女的?身材高挑不胖不瘦,走的?美黑风格,开口嗓门就很吃惊的?热情。 「哎呀,小?星星,这些年过年都没回来,我还当你死哪里潇洒去了。」 英子大?大?咧咧的?挨着阮时乐坐下,完全没发现谢玦听到她说死字时,眼神里的?冷意。 阮时乐挨着谢玦侧了侧,对面?的?英子切了声,「小?气,我老?公对我好着呢。」 阮时乐看了眼抱着孩子的?男人,「这是你老?公?」 女人皱了下眉头,「我哥啊,不过五六年没见你就认不出来了?我老?公还在轻轨站安保。」 阮时乐没话聊几乎贴着谢玦坐着,明明白白的?一种占有欲。他还想谢玦怎么不和人家打招唿,是不是见面?尴尬之类的?。 余光暗戳戳的?观察谢玦的?反应,但谢玦没看他,只是那嘴角有一抹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讥讽。 对他?不会?吧。 恰好小?孩子翻开了礼盒,看到巧克力很高兴,还打开了那个首饰盒。 女人从孩子手里拿过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对银手镯,两眼惊喜道,「小?星星,没想到你还记得。」 一旁男人也笑道,「英子结婚的?时候,还嘀咕找不到你人,还惦记着你小?时候的?承诺。」 阮时乐懵了,「我?」 「不是谢玦吗?」 英子扫了眼谢玦,从小?到大?莫名胆怯他,此时谢玦人高马大?冰山似的?,更加没话说。 英子看向?阮时乐道,「啥啊,你忘记啦,你小?时候要娶我当新娘啊。」 我去,阮时乐抱着谢玦的?手臂。 被谢玦无情的?扒下了。 「我不记得了。」 英子看戏道,「那我就讲你听嘛。你怕什么,你现在和谢玦吵架,你可以搬到对面?住咯。」 一个小?区里的?孩子基本上都在桥洞外的?同一家幼儿园上学?。 回家后,孩子们又?在一起玩,其中阮时乐最喜欢热闹。 他家里没人,要等到谢玦很晚才回来,所以基本都是跟着孩子们玩。 他长得白净漂亮,性子又?开朗都喜欢和他玩,要轮流当他新娘。 几个孩子在楼下草坪里,拿着玩具碗扯着青草说办酒席,然后起闹结婚亲嘴。 那天,恰好谢玦提前放学?回家。 「我长大?后也要嫁给你。」英子说着亲了阮时乐的?脸。 阮时乐还傻呵呵的?点头,余光一看到谢玦走来,飞快起身跑过去,「小?玦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谢玦拿校服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拎着阮时乐就走。 走了几步,身后孩子们都没玩够,吵着要阮时乐留下继续玩,但阮时乐温温柔柔又?无情道,「可是我小?玦哥哥回来了,我要和他玩哦。」 谢玦蹙着眉头,回头冷声对英子道,「不能随便?亲人。」 说着捏着阮时乐的?脖子,一路押着只到他腰间的?孩子进了阴暗的?楼道。 回家后,谢玦很严肃的?给阮时乐说结婚不能随便?许诺,也不能随便?给人亲和亲别人。 阮时乐似懂非懂的?点头,亲了下谢玦的?脸,「哦,你就是吃醋了,小?玦哥哥。」 「呵。」谢玦冷嘲一声。 「你和英子是平等的?,她亲左脸,你可以亲右脸。」 第164页 阮时乐玩心大?,说成年人的?界线他懒得听也听不懂,只觉得扮家家酒有一群孩子陪着他玩时间就不难捱了,玩到天黑,谢玦就回来了。 不过,因为谢玦反对他娶人,所以他就只能嫁人了。 于是后面?的?游戏里,他变成了新娘。 这下抢亲就热闹了,一群男孩子都喜欢他,长的?白白净净比女孩子还漂亮,每次在草坪上,阮时乐面?前上贡的?果子青草最多。 不仅如?此,还从游戏里发展到了游戏外。阮时乐见这些男孩子听话,要他们帮他代写作业,打扫家里卫生指挥丢垃圾,自认为收了一帮小?弟威风的?很。 本来家里整整齐齐的?,几个四五岁的?男孩子一闹腾,谢玦回来看到地板、沙发好多脚丫子印记。 于是谢玦又?生气了。 布置了一堆作业。 阮时乐趴在餐桌上一笔一划哭着写作业,委屈的?掉眼泪,说他以后不当新娘了。 年少?的?谢玦,每天忙的?很,他过早的?成熟,像块海绵极速的?吸收一切对他有用的?知识,高效自律又?目标坚定。 他很少?有犹豫的?事情,但是看着阮时乐懵懂毫无界线的?样子,心里有些烦闷。 于是买了些育儿书?籍,全当放松了。而且,他的?目标也是带着阮时乐的?,阮时乐如?果拖他后退,会?有些麻烦。 他耐着性子给阮时乐解释成年人的?结婚新娘是什么意思。 尽管谢玦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大?人,但是在阮时乐眼里就是一片天。 他听了谢玦的?解释后,咬着铅笔认真道,「那我长大?了要嫁给小?玦哥哥,永远和小?玦哥哥生活在一起。」 谢玦只当孩子话,并未当真,又?随手给阮时乐布置了一堆家庭作业洗洗他的?脑子。 阮时乐刚止住的?眼泪又?滴答滴答的?湿了作业本。 「呜呜呜,哪有给新娘布置作业的?……」 谢玦见状,发现不能散养孩子了,后来尽量从网吧早点回家,攒钱买了台电脑在家学?习。 后面?,孩子们再玩游戏的?时候,阮时乐不当新娘子也不娶人了,一群孩子都不高兴了。 再后面?,孩子们发现阮时乐回家时间越来越早,玩得完全不尽兴,一群孩子有意见。 英子哭闹的?最大?声,引来家长上门找到了谢玦。 不待谢玦开口,谢玦身后挤出来个小?脑袋,一脸无辜道,「我不能娶她呀,我是要嫁给小?玦哥哥的?。」 英子闻言,两个嗓门一亮哭天抢地,整个楼道都开门探出了脑袋。 家长们都出来看热闹。 谢玦两人搬来几乎很少?和大?人打交道,阮时乐年纪小?也只和小?朋友玩。 邻居都以为5楼搬来的?是两兄弟,哪知道是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和他的?童养媳。 最后阮时乐拉着英子的?手,「别哭了嘛,等你以后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一对银手镯,」 听到有银手镯,英子才破涕为笑。 阮时乐见人哄好了,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单元楼里的?邻居都知道了。他小?学?随着谢玦读大?学?搬去外地,但每次过年回来,单元楼里的?邻居没少?拿这件事打趣。 此时英子说完,阮时乐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掩盖心虚。 他就说谢玦讥讽个什么劲儿,是吃醋啊。 原来是谢玦帮他记得啊,他还误解是给谢玦的?小?青梅。 阮时乐心情很好道,「不是我准备的?,都是玦哥准备的?。」 英子爽朗大?笑,「哇哦,这就是正宫的?气度嘛。」 阮时乐噗嗤笑出了声,「他吃醋呢,估计是我初吻给你了。」 谢玦冷笑了下,「不是,你的?初吻给了一条流浪狗。」 屋子里的?众人瞬间都愣住了。 而后像是开启了什么记忆闸门似的?,一群人哈哈哈大?笑,唯独懵逼的?阮时乐和小?孩子一副状况外。但孩子看他奶奶都乐呵呵的?笑露假牙了,也哈哈哈乐起来。 英子拍腿大?笑,「我的?天,玦哥记忆也太好了吧!」 小?时候谢玦给他们一群人说禁止亲亲,亲亲会?怀孕。他们扮家家的?游戏才没玩了,还胆战心惊的?开始嫌弃对方。 有一天,阮时乐坐在草坪凳子上吃烤鸭,一条流氓狗蹲在他旁边,阮时乐吃的?入迷没发现那狗馋流口水了。 正当阮时乐咬下去的?时候,那流浪狗夺食,阮时乐顿时嗷嗷大?哭。 谢玦和一群人忙跑过去看,以为狗咬伤了他。 哪知道阮时乐担忧哭道: 「呜呜呜,狗狗亲我了,它要怀孕了怎么办。」 他挖到了第一个宝藏。 「后来那流浪狗呢?」 闹堂大?笑中?, 阮时乐没有一丝尴尬,静静坐在谢玦身边像是听一件趣事。 英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一旁仰头温顺摇尾巴的杂交金毛道, 「喏, 这就是你的儿子。」 …… 聊了会儿后, 小孩子抱着巧克力, 郑重邀请阮时乐过几天参加他的生?日宴席。阮时乐见一家人?对他和谢玦都很热情的样子,自然同意了。 两人?要走时, 一家人?都挤在昏暗的小楼道里送人?。 第165页 阮时乐照顾谢玦的面子没直接背他上楼, 便?先?和谢玦一起下楼散步。 路灯盏盏挂着漆黑的马灯, 夜色朦胧,两人?并排走着,手臂偶尔擦着手臂,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两旁单元楼灯火或明或黄, 孩子练习的钢琴声?传来, 稚嫩笨拙又轻飘飘的欢快, 薄雾掩映的小路中?, 两人?牵起了手。 家家户户的阳台基本都养有几十年的花盆绿植, 金花奶奶和英子坐在阳台上吃西瓜, 不远处幽静的路灯下, 看着阮时乐美滋滋的背着谢玦走了好?几圈。 英子道,「小星星还?是很活泼嘛,我还?以为他变安静了,刚刚整个人?静静挨着谢玦坐着,活像是陪谢玦串门的新媳妇儿。」 「好?几年没有他们消息, 过年也不见回来,大?家都以为他们闹掰了, 不好?意思回来。不过现在看着,感情要好?的样子。」 「他们也真不够意思,结婚都不告诉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 金花奶奶摇着大?蒲扇,拢了拢滑落在鼻樑上的老花镜,「他们都不是薄情的人?,肯定是遇到难处了,你这嘴巴真是娃都有了还?不长进。」 「他们也不容易啊,小时候小星星营养不良体弱多病,都是小谢半夜背上他去看医生?。」 英子晃了下手臂上的银镯,月色下银亮发光,小麦肤色手腕上有种健硕的野性美。 她?嘀咕道,「小星星好?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感觉性格变了又没变,好?像没以前狡猾了,眼里好?像没有以前那种探知欲,但?又奇奇怪怪的有些看不透他了。」 「人?都是要长大?的嘛。」 「而且,那孩子每次不都是这样,跟着小谢身边乖乖的,和你们一起在调皮捣乱。小谢一冷脸,小星星就怂了。」 「你们一群孩子里,就小星星鬼点子最多,小谢要他围着篮球场跑步锻鍊,他倒好?,把运动手錶挂在狗脖子上。」 「哈哈哈,我记得,谢玦回来看着手机后台app运动轨迹和速度,直接把小星星关在门外,说他运动细胞天赋异禀,叫他连夜去奥委会报导,免得国家流失人?才。」 金花奶奶也忍不住笑了下,随后感嘆道,「哎呀,那时候小谢太孤僻了,一天阴着脸看人?眼珠子黑的冷人?,要不是听见他和小星星说话,我还?以为这还?孩子是哑巴不会说话。」 「就是就是,我们小时候一群孩子都怕他,我现在看到谢玦还?犯憷。也不知道小星星怎么那么喜欢粘着谢玦。」 「你看他现在像个傻子一样背着谢玦。」 金花奶奶年纪大?很多事情看得透点,也很多事情记不得了。但?关于这对没有父母的小孩子,记忆十分清晰。 一年流感爆发,放学回来的谢玦脸又红又白还?冒着冷汗,脚步都虚浮飘着走。但?是回到家里,小星星吃冰吃坏了肚子,他又背着小星星去社区医院。 邻居看他们可怜,想帮忙背着小星星扶着谢玦下楼,但?是谢玦不让,也不接受别人?的帮忙。 下楼的时候,谢玦一脚踩空,两人?都摔倒了,所幸没磕碰在石阶上,摔倒在了草坪上。 小星星摔傻了,好?几秒没说话,谢玦直接烧昏过去了。小星星回过神后,没力气扶起压在身上的谢玦,急地眼泪在眼底打转,最后他大?声?喊人?才找来帮手。 金花奶奶从久远记忆回神道,「我还?记得清嘞,小星星最后给谢玦道歉哦,说他太小没力气背不动他,不是要故意麻烦别人?的,说他今后会努力锻鍊,长大?后就有力气背小玦哥哥了。」 「难怪,小星星这么喜欢背谢玦哦。」 英子又疑惑道,「谢玦这么孤僻怕麻烦的人?,为什?么要养小星星啊。」 金花奶奶年纪大?,倒是听见西郊那边对两个孩子身世的谈资,不过她?没说,只说大?概就是命数。 她?们聊了会儿后,夜色越来越黑,阮时乐背着谢玦偷偷摸摸上了楼。 阮时乐还?自认为很好?的保护了谢玦的男人?自尊。谢玦没说这栋楼的阳台上,那些叔叔阿姨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回到家里,南北自然通风,早就散了火锅味儿,几年没人?住的屋子有了些丝丝人?气。 阮时乐翻了下客厅柜子里的作业本,随口?道,「这字迹还?挺不错的。」 「嗯,属于耐看型,只是没人?有耐心看。」 阮时乐哼了声?,这字迹起码比他现在强十倍。 不一会儿就洗洗睡了,一天舟车劳顿还?楼下散步,阮时乐搂着谢玦胳膊就睡着了。 室内一片黑暗,清浅的唿吸声?很快绵长,飘窗的窗帘没合缝隙,一缕月光落进来,照亮了飘窗小电脑桌前的两人?合照相框。视线看不清,但?是谢玦目光还?是投了过去,然后低头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将温热的背嵴搂的更紧了,缓缓闭上黑眸。 弯弯月牙在海面高高升起,银色海滩静谧,细细浪声?哗啦啦成了夜晚的助眠曲。 别墅区只一两幢灯火通明,来这里度假的业主开着party,一墙之隔的小区笼罩在月光中?,一草一木都安静的匍匐蜷缩着迎接着露珠,偶尔响起几声?警示夜行人?的犬吠。 「汪汪——」 「汪——」 时远时近的汪汪声?进入了阮时乐的梦里。或许是睡前说起小星星被流浪狗亲的趣事,他好?像自动衔接梦到了后续。 第166页 梦境并不完整,一片片的,却像是锋利的刀片破开他的心脏,带来的不是巨大?的疼痛,而是一种即将打开尘封已久的潘多拉盲盒的奇妙期待。 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子,纤瘦的小腿上蓝色经脉若隐若现,身上穿着宽大?红色棉t,卡其色小短裤,头髮有些营养不良,细软的炸毛捲髮尾泛着接近透明的金色,只蹲着一个侧影就给人?很乖巧听话的感觉。 只是看起来像个炸毛的幼猫,并不如?表面看起来乖顺。 那小孩儿眼睛很大?很干净,眼泪汪汪的抱着一头流浪狗,从粉红卡通小书包里掏出一袋火腿肠。 「呜呜呜,对不起,我没钱,没办法?给你买罐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营养不良啊。」 「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娘俩一口?吃的。」 「小玦哥哥不让我养,我们每天就偷偷在花坛这里见面吧。」 「你不能?让小玦哥哥知道,因为我是小玦哥哥的新娘,我不能?娶你的,但?是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我会把孩子养大?的。」 小孩子看着乖顺的金毛孕狗,好?奇又害怕问道,「我们的孩子是人?的脑袋狗的身体吗?还?是一个是人?一个是狗啊。」 莫名的,阮时乐不忍直视。 之前听金花奶奶说时只旁观者的看戏心情,此时变成了巨大?的羞耻感,甚至想捂住那孩子的嘴。 不,想掐死自己。 尴尬的脚指头扣地。 不,他绝对不是小星星。 这么蠢。 但?他的灵魂从来没如?此安逸过,像是茫然悬浮已久终于找回了过去。 过去和现在逐渐连接落叶归根般的错觉,那种梦境破壁感官融合的感觉越强烈。不知不觉的,阮时乐在梦里也不再是看客。 最后,阮时乐见大?金毛那湿漉漉的葡萄眼望着自己,一种全心身的依赖和信任,看着他手中?的火腿肠还?摇尾巴咧嘴对他笑。 呜呜呜,多么单纯不谙世事的狗啊。 可是他已经是谢玦的老婆了,他不能?给它名分了。 于是阮时乐扯着晴雨草一根根撕开连接成一个项鍊,戴在金毛脖子上,还?摘了一朵类似小雏菊的野花贴在金毛的眉心上。 「对不起,这是我能?给你的婚礼了。」 阮时乐牵着狗的前肢,面对面开始跪拜天地,当他开始行礼的时候,一声?冰冷的声?音止住了他。 「阮时乐,你又拿零花钱,偷偷餵流浪狗。」 阮时乐听见这声?音吓得哆嗦,拔腿就跑。可是他的长腿变成了小细腿,没跑几步就被谢玦提拎着后衣领,他反抗不过谢玦,就开始哇哇哭。 谢玦不吃他这套,但?也缩小了力道,阮时乐一个劲儿扭下来就跑了。 结果?他越跑,身后流浪狗就越多,看到他来都以为有吃的了,纷纷热情的追着阮时乐舔着讨好?。 阮时乐捂着脸,具体说是捂着嘴巴,流浪狗就舔他手臂和胳膊,一张张狗脸兴奋的要吃的。 最后还?是谢玦赶到把他救了出来。 谢玦花十几块钱买了十斤便?宜狗粮,试着和哭花脸的阮时乐讲道理。 「流浪狗是餵不完的。」 「等我以后有钱了,专门给你买个岛养他们行不?」 谢玦蹙着眉头说完,阮时乐抽泣一顿,只觉得内心涌起汹涌澎湃的暖流,心中?原本细微割裂的身份认知被暖流填满,一种跨越时空的深入灵魂的颤慄令他从梦里醒来。 眼皮咻地睁开,浅褐色的眼底清凌凌的荡漾着喜悦和兴奋——他挖到了第一个宝藏。 室内还?是昏暗的,窗帘缝隙发着微弱的毛光,天快亮了。床上一个脑袋忽的一动,被男人?禁锢的腰身扭了下,迫切地寻到了那薄唇处。 谢玦还?没醒,只觉得嘴里有熟悉的气息涌入,带着急切的热情和汹涌的爱意。他下意识迎着缠绵,直到硬的发痛,他才缓缓睁开了眼,黑眸睡意朦胧但?夹着唿之欲出的欲望。 阮时乐得意又狡黠一笑,清清亮亮的嗓音压低着道,「老公,小玦哥哥先?醒呢。」 阮时乐说完,一道身影笼下将他压在身下,阴影里俊美冷锐的侧脸未醒显得温柔,黑眸里惊喜暗藏着火苗。 不待阮时乐眨眼挑逗。 冲动的吻落了下来。 睡意沙哑的嗓音哄道,「再喊一声?。」 「唔,小玦哥哥……」 谢玦有些激动的摩挲着阮时乐白腻细长的脖颈线条,像是一根羽毛在心尖挠似的,阮时乐也被亲的有感觉了,可那吻渐渐克制温柔了起来。 最后谢玦只亲了下他额头就没动作了。 阮时乐细喘着望着头顶的黑眸。 「乖,家里没准备。」 还?当什?么事,搂着谢玦滚烫的脖子贴耳道,「好?兄弟互帮互助。」 晦暗中?,男人?的肩膀凑拢,肩膀抵着光滑洁白的肩头,暗哑声?道,「你怎么醒这么早?」 「想你就醒了。」 「我做梦了。」 「什?么梦。」 「我和那金毛流浪狗结婚了,我还?给它搞了个草环项鍊,给它脑袋上贴花了。」 阮时乐趴在谢玦的肩膀上说着,忽的,落在他后脖子上的唿吸重了些,接着他脸被捧起,对上谢玦那双眼睛,像是暴雨来临前颳起了狂风晃动。 第167页 谢玦按捺住暗涌的欣喜,粘稠唿吸加错中?,低笑道,「我还?以为是春-梦。」 …… 擦完的纸,阮时乐直接丢地上了。 谢玦看了眼,「这次我捡了。」 「丢垃圾桶烧。」 阮时乐水眸懒洋洋一瞥哦了声?,而后娇气道,「人?家手酸嘛。」 谢玦看了眼他红通通的手心,眼里闪过荒唐的画面,侧身戴好?助行仪。 阮时乐瞅谢玦那别扭样,脑袋趴枕头上埋怨道,「本来你的已经非常吃力了,一起弄很吃力的。」 「下次我来。」 谢玦说着,大?长腿迈下了床,健硕的蜂腰弯下,捡了纸团丢进垃圾桶。 早上才6点不到,鱼肚微白。 阮时乐打算睡个回笼觉,谢玦把沾满柠檬味牙膏的牙刷塞进他嘴里,再把人?抱起来强行剥离了床面。 「……」阮时乐清爽的一激灵,对谢玦瞪眼。 「洗漱后,去早市过早,再附近去转转。」 谢玦说着,也不管阮时乐的反应,他穿好?衣服后,去了书房。 从书柜里掏出一本套着黑绒布的相册,取下罩封露出厚厚的牛皮封面。阳光落在尘封五年的相册上,手指翻开,一股淡淡的咸湿潮气暴露在晨曦中?。 谢玦顿了片刻,而后小心的抽出其中?一张照片,然后将相册收进书桌里。 恰好?阮时乐这时候寻着他身影探了进屋子,谢玦转身将照片递给他。 阮时乐只看一眼就睁大?了眼睛,从阴暗的门口?处朝飘窗小阳台走近,将照片对着光仔细看着。 啊! 真是这样? 阮时乐又惊又喜,还?有些尴尬,照片在他指尖细抖。 照片里一个红衣小男孩儿和一只大?肚子的金毛排排坐,那金毛额头和脖子上挂的项鍊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这张略有泛黄的照片,过塑小心保存着,但?从像素看得出来,当时是用手机随手拍下来的。 并且他和狗还?很配合,都看着镜头笑着。 一时间分不清狗乖巧还?是他乖巧。 等等黑歷史都是高清的啊,这个身份不认也罢。 阮时乐尴尬一秒,下一刻板着脸质问谢玦:「这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是谁啊?谢玦。」 阮时乐一脸难过。 甚至愤怒道,「他就是小星星吗?长得这么好?看,他果?然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儿,难怪你对他念念不忘!」 他咬着唇角,「果?然宛宛类卿。」 气鼓鼓的像小河豚似的。 谢玦嗯了声?。 掀起眼皮捏着阮时乐快要憋破功的脸颊: 「对,都是小星星的黑歷史,不是你阮时乐的。」 「你什?么时候去进修下你这拙劣的演技,别让老公接戏接的为难。」 阮时乐憋不住了,两眼放光,「哈哈哈,谢玦,我真的是小星星!」 「嗯。」 谢玦只冷淡的出声?。 阮时乐放下照片,不满切了声?,「装什?么装,葫芦娃的时候我说狗新娘那话时,你的反应能?逃得过我手掌心?」 阮时乐见谢玦转身,掰着他肩膀大?声?贴着他耳朵道,「你很激动!」 「你别凹人?设了!」 「你超激动的!」 下一秒,嘴巴就被谢玦封住了。 直接被压在书桌上亲,阮时乐余光瞥见那张幼童和狗新娘的合影,一秒破功,哈哈哈大?笑起来。 谢玦放过他,拉他起来。 「这照片谁拍的?」红唇张合,气喘吁吁道。 谢玦看了他一眼没说,只用指腹摸着他嘴角。 好?色气又深情的宠溺,阮时乐脸一红。 但?随即重新看向谢玦,恍然大?悟,「肯定就是你偷拍的!」 「你就喜欢偷拍我一些黑歷史,谢裊生?日宴会的醉酒视频你删除了 諵砜 没!」 「不要,等我们老了再看。」 一句话就哄好?了阮时乐。 阮时乐笑得傻兮兮的。 等谢玦出去的时候,阮时乐才想起来,那是看他的黑歷史啊,又不是看谢玦的,有什?么期待的。 凭什?么拿他的黑歷史满足谢玦的快乐。 然而不等阮时乐抗议,谢玦像是算准他的反射弧,慢条斯理开口?道: 「带你去早市看看,你会很喜欢。」 「好?。」 阮时乐一脸期待道,「难怪我这么喜欢吃海鲜,因为我是这里本地人?啊。」 谢玦扬着唇,真是好?拿捏的很。 第二个宝藏 早市有一条很出名的网红打卡街, 但本地人不会去那里凑热闹。 与之相隔的一条小巷子里,树荫悠扬红砖斑驳,有一颗繫着红绳的巨大榕树, 一家面馆的摊子都撑在树荫下了。早起的大爷摆着棋盘, 说着叽里哌啦的方言。 这就是他们以前?常吃的小面馆, 不用看菜单点了碗三鲜粉加虎皮滷蛋。五大三粗的老闆腰间围着围裙, 肩膀上搭了一根白毛巾,端着餐盘上粉, 对谢玦看了一眼, 忠厚的眼睛一笑。 「好几年没看到?你们两兄弟了, 都在外面忙着赚大钱娶媳妇儿哟。」 「嗯,我?们结婚了。」 「还真是,怎么没把媳妇儿?带回来看看。」 第168页 谢玦摸了摸阮时乐四处张望的脑袋,「就是他。」 那老闆一脸诧异, 褐色的脸皮都有些僵硬, 随即看了看阮时乐。 阮时乐敏锐的雷达开关只对恶意和谢玦的相关事情开着。他一改迟钝直直看着老闆, 敛着光的眼里写着凶凶的警告, 像是在说, 「怎么你有意见, 我?们不配么?」 老闆是个传统老实直男, 岛上没有同性结婚的,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倒是一旁的老闆娘嘴巴甜,说两人竹马兄弟果然天生一对。 阮时乐开心了,滋熘熘的嗦粉。 一口气连吃两碗,老闆娘笑他胃口还是这么好。 他们吃粉的时候, 隔着合抱的榕树粗干,邻桌坐下一个中年妇人。 她一来, 下棋的老爷子们吵吵闹闹声都没了,周围嗦粉的人埋着脑袋滋熘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老闆娘笑眯眯的神情有些绷了,随后又嘆了口气,给妇人上了一碗粉丝,由?她就这么闷声坐着。 阮时乐好奇的朝那妇人打探,老闆娘挡住了他的视线,小声道,「她是个疯子,脑子时好时坏,专门挑长得好看的小年轻搂搂抱抱拉拉扯扯。」 不会吧。 虽然隔着粗壮的榕树挡着,只看见那妇人一个侧面身影,一身简单的棉麻长衫,没戴任何首饰,但就从坐姿仪态来看是富贵温婉的气质。 尤其从榕树间隙倾斜的日光落在她背上,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中,后脖颈以及用竹筷盘着的青丝都显得圣洁温柔。 她人坐在榕树下,连简陋的市井气息都带着国画的韵味。 怎么都不像疯子。 老闆娘见阮时乐不信邪的好奇,开口道,「你别看她温温柔柔的,别人小孩子不同意,有家长在的情况她都抢的。疯起来没人拉扯的住。听说家里有钱,买了度假别墅给她住着,最开始的时候,每天都往家里领十几岁的小男孩儿?,没养几天又厌弃了。」 「一开始人家都信她是丢了孩子找孩子,但是她一年年的,找的男孩儿?越来越大了,以前?还是未成年的孩子,现在都瞄准20岁出头的了。」 阮时乐道,「有没有种可能,她儿?子每年也在长大?」 老闆娘被说的一顿,但是街坊邻居都认为这疯女人居心不良,而且之前?还有孩子从别墅出来报警说性骚扰了。 老闆娘也不多?和阮时乐说什么,只用一种你还是太单纯了的眼神看着阮时乐。 老闆娘走后,阮时乐问谢玦,「听过这事吗?」 「没有,可能是最近五年内来的吧。」 「你咋看。」 谢玦朝阮时乐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女人略显臃肿发胖的侧身,在光下,白?皙脆弱,像是逐渐透明羽化的蝴蝶。只是静静坐着,很有艺术大家的风范。 「应该是找儿?子,那些被领进别墅的小男孩儿?一脚见识了荣华富贵,基因测出毫无血缘关系又被退了回去,大概是心有不甘想要讹钱。」 阮时乐一向对谢玦百分百信任,「那也是个可怜女人。」 这样一对比白?茵,真是有的人侮辱了「母亲」,有的人让「母亲」伟大令人感嘆。 两人吃完早餐,去周围随便逛逛。 去海鲜市场买了好些新?鲜的皮皮虾、蛏子、扇贝等。还去超市买了些生活必备用品,谢玦叫阮时乐推着小车,他就在一旁挑杯子、拖鞋等。 家里用具都是新?的,但是谢玦把这些重新?换成了情侣款。 阮时乐道,「玦哥,家里还要铺地毯。」 「嗯,不过还是不比夏天,你要穿厚袜子才?能踩在毛毯上。」谢玦说着,从一排袜子上取下超厚的睡眠袜,是可可爱爱的卡通猫猫头,鼻头还是粉红色的。 「这个像你。」 「玦哥,你好闷骚哦。」 谢玦面无表情把袜子挂了回去。 阮时乐笑嘻嘻又取下丢进了小车车里。 逛完超市大概10点多?,阮时乐考虑到?谢玦的双腿,要回去休息了。 艷阳当?空,万里无云,走着走着还有些热意从后脖子里蹿出来。 沿着小区外墙栽种的夹竹桃,开着红艷艷的花瓣,阴凉下有一个西瓜摊贩。 阮时乐指着马路边的西瓜摊,「玦哥,我?要吃西瓜。」 谢玦道,「他卖的瓜不熟不甜,本地人都不买,就是游客买。」 但阮时乐不听劝,还是朝瓜摊走去。 「我?不要返回超市。」 「而且我?挑瓜可不一定不甜。」 叛逆犯懒的阮时乐信誓旦旦,但他几斤几两谢玦能不知道吗。 谢玦还是由?着阮时乐,不熟的话,让他买到?熟的为止。 谢玦这样想着,阮时乐拉着他手臂,对大爷道: 「大爷您好,我?在岛国留学五年刚回国的,在岛国一直没吃到?甜的西瓜,您可以给我?挑个甜的瓜吗。」 那躺在竹椅上,眯着眼哼着小曲摇着蒲扇的大爷,闻言蹭的起身,打量阮时乐一眼,而后宝相庄严的在西瓜车里勾着手指敲敲打打。 最后翻了好一通,大爷犹豫了会儿?,才?从一个泡沫冷藏箱里抱出一个西瓜。 大爷对阮时乐语重心长又骄傲道,「年轻人,小日……子还是不行啊,瓜都吃不起,还是国内日子好,西瓜香甜嘞。」 第169页 「这瓜大爷送你了。」 那瓜不由?分说被塞进阮时乐的怀里。 阮时乐忙着应和感谢,在大爷阻拦中终于扫码成功了。 阮时乐转身,发现谢玦一脸微怔,一边拉着他胳膊走一边扭头对大爷道,「我?朋友被深深感动?到?了,谢谢大爷。」 大爷甩着不存在的袖子淡淡道,「位卑不敢忘忧国啊。」 两人一走,早上在面馆的女人也出现在了西瓜摊前?。 谢玦两手拎着海鲜和超市塑胶袋,阮时乐怀里抱着瓜,一路嘴巴翘着十分骄傲。 谢玦道,「你脑子能用正途上,不至于写你的名字抄一千遍都是错的。」 阮时乐也翻了小时候的作业本,看到?那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能把阮时乐三个字错的完全不重样,心想他在另外的世界没人教自己就写会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笨。 阮时乐还很骄傲的道,「这能代表什么?我?现在还不是看起来很有文化的样子。」 「我?说留学他真信诶!」 「砰~」 一声碎裂砰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打断两人的对话。 阮时乐回头,一个妇人正弯腰捡滚落一地的苹果,半生不熟的西瓜碎了一地,她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超市塑胶袋,把她苍白?的手腕箍地发红,装的全是年轻人用的家用品。 是早点铺子遇见的那个中年妇人。 阮时乐走近,一细一胖两只手在地上碰到?同一颗苹果,那妇人抬头,眼神很有些失措的惊慌后缩了下,细细道,「谢谢。」 阮时乐听了这个女人的故事其实还挺同情她的。 「举手之劳啦。」 妇人嘴角淡淡一笑,正要给阮时乐一颗苹果,但她手腕上的塑胶袋装的太多?,袋子拉扯变薄哗啦一声,东西全掉在地上了。 什么香皂拖鞋抽纸还有些水果五谷之类的,这重量成年男人提着都吃力,塑胶袋装的确实容易坏。 阮时乐看着手忙脚乱捡东西的妇人,「还是叫你家人来接吧。」 「我?家阿姨去码头买海鲜,家里没人。」 阮时乐朝谢玦看去,发现谢玦一直盯着妇人看,那妇人也像是察觉到?谢玦的视线,抬头温温柔柔的不避不让的笑了下。 阮时乐道,「那我?们帮您送回去吧。」 「那麻烦你们了。」 两人把自己的东西存放在门卫处,再拎着妇人的东西。 阮时乐拎起地上的破袋子抱在怀里,还没抱稳,谢玦就拿过去了。他目光扫了一眼破损的塑胶袋接口处,有一道不起眼的刀割裂缝。 一路上,妇人和阮时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外乎聊来这里干什么、天气、海鲜价格。 妇人住一墙之隔的别墅区,没几分钟就到?了妇人家。两人没进去只在门口石阶上停下,透过落地玻璃,可以看见客厅是原始与古典中式风结合,粗狂中透着细腻温婉,墙上挂了几幅国画丹青。 「进去坐坐吧。」 「不用麻烦了。」 妇人也没勉强,只是目送两人离开。直到?两人转角后,她还上楼在楼梯间的窗户看着。 一栋栋房子投影的小道上,两人的背影看着是如此?般配,小年轻背后的狼尾捲髮随着海风轻轻吹着,妇人拂了拂她侧鬓落下的一缕捲髮。 背影走远了,她脸探出玻璃窗,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褪去沧桑迷惘,闪着坚韧又清亮的眼神眺望着。 谢玦回头,黑眸直接望向那斜对角的别墅二楼,妇人先是惊的一愣,而后大方的笑笑招手送别。 「玦哥你看什么?」 阮时乐跟着回头,只看到?别墅玻璃泛着光。 「没。」 谢玦又看了看阮时乐的眉眼,没再说话。 阮时乐道,「感觉那个阿姨精神正常啊,人也轻声细语的。她说吃药变胖不好看了,但她五官看得出很漂亮,气质也很包容的温和。」 「我?夸她好看,她笑得真开心啊。」 阮时乐一路说着,谢玦时不时附和,走出门的时候,拐角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顾景和孙流林正好出门吃早餐。 四人就这么在别墅前?的花园小道遇上了。 孙流林看向谢玦,顾景看向阮时乐,四人一时都没说话。 阮时乐两人准备转身,孙流林眼皮跳了下,冷冷嘲笑,「真是冤家路窄,圈子里私下都说谢玦缩头乌龟跑路了,没想到?躲在这儿?了。」 「谁知道婚前?渡过蜜月都能碰见你们,倒霉的晦气。」 阮时乐呵了声,直接不屑对峙孙流林,开口喊顾景,「你未婚妻还惦记着我?老公呢,你好好管管头顶上的绿帽子吧。某人前?些日子还在知名情侣酒店分手炮哦。」 他这话一出,孙流林和顾景面色都不好看,顾景牵着孙流林的手道,「我?们感情好的很,你也不用挑拨离间。」 阮时乐道,「okok你们天生一对原地锁死。」 但是孙流林完全不让他们走,之前?被两人羞辱的抬不了头,现在非要趁他们落魄时狠狠出一口气。 他趾高气昂的嗤笑道,「谢玦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面临巨额破产危机,你还有什么嚣张资本。」 「所以说找男人目光还是要看长远,我?景哥就不一样了,有我?家帮扶,他现在旗下公司股票不断地拉涨停。」 第170页 阮时乐蹙眉,谢玦日常不提公司的事情,他差点要被谢玦这云淡风轻的状态煳弄过去了。 他们来岛上是为了逃避谢家迫害和避难的,他们局势很不利。 阮时乐面上可不露下风,「那恭喜你喜得良夫,我?这里可有不少他和别人恩爱的视频哦。」 顾景面色一变,想给孙流林解释,孙流林却紧了紧他的手,「景哥,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更何况我?们以前?的种种都是因为没遇见彼此?,不用纠结过去。」 这样两人面子都过的去,虽然两人都清楚,孙流林为什么会在婚前?选在这里度假。因为这里就是他见谢玦第一面的地方,他说要彻底告别过去迈向新?的未来。 孙流林丝毫不受威胁,一副维护顾景到?底的架势,「只要阮时乐拿出来证明是你,他就是侵犯隐私,如果不能证明是你,那就告他诽谤。」 阮时乐没想到?孙流林这样说,他道,「你真大度,都这样了还帮顾景出谋划策,你还是多?看看凤凰男杀妻案,王宝钏挖野菜视频吧。」 孙流林仰着下巴对阮时乐鄙夷道,「阮时乐你别耍什么嘴皮子了,我?要你立马把之前?给你的一千万还给我?,不然你就等着接法院传票吧。」 什么,要他还钱? 孙流林看白?痴一样看阮时乐,「我?之前?给你一千万,属于附条件赠与,你没离开谢玦我?有权撤销要回。而且,那张卡是我?个人开户,你不如数还我?,我?就指控你盗窃关你一辈子。」 阮时乐气的捏拳头,他看向谢玦,谢玦道,「还给他,我?给你更多?。」 阮时乐哼了声,知道谢玦开口,八成孙流林说的是真的。 要是他当?时懂法要现金多?好。 果然那个律师主播当?时劝他多?读书?提升自己,他现在是认识到?了:什么叫人无法掌握认知外的财物?。 回到?家里,阮时乐闷闷不乐,鞋子随便撂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得自闭。 少有的吃瘪栽跟头,他既对孙流林气的心火旺盛,又恼自己读书?不多?。 谢玦一边捡地上的鞋子收进鞋柜,一边安慰他,「咱家钱多?,没有他说的那么困难。」 阮时乐火气一顿,腮帮子还气鼓鼓的,沮丧又不甘道,「我?知道家里困难了,你不用凑钱哄我?开心,你专心工作,我?也想办法赚钱。」 「真没那么困难。」 阮时乐两眼较劲儿?,圆睁着坚定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说这些哄我?了,别以为我?真的只能花钱不能赚钱。这个家我?也能顶一半!」 谢玦见阮时乐斗志昂扬,摸摸他脑袋顺毛笑道,「好。」 阮时乐扑进谢玦怀里呜呜的发泄一顿,真的要把他气的发疯。 竟然没干过孙流林。 不,他可不是输给了那鳖孙,他是受到?了知识的点醒! 不待谢玦擦他眼角的泪渍,阮时乐叉腰,眸子浮着倔强的水汽,目光清明地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考大学读书?,用知识武装自己!」 也只有读大学后才?能分担谢玦的工作压力,要是今后破产,高学歷就业也能是一名高级一点的社畜。 阮时乐说干就干,从来目标都专注的很。 盘腿坐在沙发上,目光如炬,开始搜成年人参加普通高考的条件。 谢玦看着他严肃的小脸,知道他是来真的了。 有些遗憾的摸摸他的脑袋,这回还没哄自己就好了。 平时撒娇犟脾气的时候怎么哄都哄不好,越哄他越暴躁;但一到?正事上他从来都乖的很,气也不对他撒,自己憋的要炸了,就化悲愤为动?力。 谢玦也回书?房,转身见阮时乐还埋头干劲儿?鼓鼓的倒腾手机,将?门轻轻关上,接了一个电话。 「嗯,我?知道。」 「顾氏的股票继续拉涨停,套现不要让人察觉。」 「顾景和孙流林结婚,我?这里有份大礼送给周焕。」 接下来的日子,阮时乐很快找了份工作,是一份外贸主播。 阮时乐外语比国语还要精通,这份工作信手拈来。但是一天要播十个小时,底薪六千,还是调休轮班制,就这待遇还是看他外形条件优异额外开价。 阮时乐知道主播行业很赚钱,有些心动?,但是谢玦要他暂时不忙着找工作,先专注于高考。 于是阮时乐想了想,决定开了个备战高考的直播帐号。 就这么挂着,也不和网友互动?,反正不会打扰他学习,能赚一分是一分。 阮时乐一开始学的很吃力,他本来就玩心大,外加他只记得在国外上学的零星半点知识,在国内完全用不上。 谢玦发现阮时乐的问题,外语满分,但国语的一切科目以及数理?化都乱糟糟的,藉机问出了心中潜藏已久的问题: 「乐乐,你之前?在哪里生活?」 关于这个问题谢玦一直在揣测,从细节观察阮时乐过去到?底过的好不好。 他之前?不敢直白?问出来,不想加剧阮时乐对自我?身份认知的割裂,但现在,阮时乐已经完全相信他就是小星星了,禁忌的话题自然可以随意问了。 阮时乐关了直播,想了想道,「从小在国外长大,住豪宅开豪车还有一大群佣人伺候,日子好的很。」 第171页 谢玦摸着他脑袋,看着他眼睛道,「你瞒不了我?,你只说了一半。」 虽然当?初只见一面,他就知道这是阮时乐回来了。 但阮时乐的性格其实还是有一些偏差的,他以前?养出的阮时乐虽然学业不行,但活泼机灵,敏锐又惯会装乖扮傻。 但是五年后最开始和阮时乐接触的时候,阮时乐对一般人和事物?的反应都很迟钝,除非是别人带着恶意的接近,他才?会表现出以前?的敏锐特?质。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脑子里形成了一套自动?屏蔽外界的开关,像是牴触缩在壳子里防备着,只有尖锐的恶意想破开他的壳,他就会发起激烈的反击。 以前?阮时乐就是心思?纤细敏感,现在的钝感力倒是让他更加开心快乐不少。 但这种钝感力,是他不在阮时乐身边,他遭受了什么慢慢后天培养起来的保护机制。 谢玦抱着阮时乐,下颚搁在他肩膀上没有说话。 腰身的力道缩紧,阮时乐察觉到?谢玦身上的内疚,心里也有点酸酸的。 他忽的欣喜道,「玦哥我?们做吧!」 「快!把你的心疼内疚都化作行动?,让我?体会到?被人狠狠疼爱的感觉!」 谢玦身上的低气压一滞,望着两眼亮晶晶的阮时乐,黑眸轻笑一声,无奈道,「你真是个活宝。」 「可是我?没人疼。」 「呜呜呜,玦哥你多?疼疼我?。」 …… 苦情的话在阮时乐嘴里总能变味儿?,谢玦抱着他去了卧室,关了窗帘,用行动?疼他的小心肝。 被滋润的阮时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眉眼含着喜色,在学海里挣扎都不觉得痛苦了。 谢玦还派人把他之前?初高中课本邮寄过来,虽然教材改版,但阮时乐翻着以前?学习过的课本,好像渐渐没那么吃力了。 阮时乐翻着翻着以前?的笔记,其实脑海中有零星的记忆片段闪现。 他一边暗喜一边骂骂咧咧,果然高中生涯就是午夜梦回的恶梦,顺带让他想起了刚上小学时的情形。 片段有些模煳,总是在这张餐桌前?,吊着明亮的灯,外面天黑很久了,少年谢玦才?会很晚回来。然后他看见自己作业全是红叉叉,一开始嫌弃,最后渐渐麻木了,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辅导他作业。 每次谢玦骂他,他都耷拉着眼睛水汪汪的要哭不哭的,但实际上内心偷偷笑。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但他更知道,只有面对真心对你好的人,哭才?有用。 如果他成绩优异,谢玦晚上回来倒头就睡,一天到?晚他们连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很少。 他想和谢玦呆在一起,想谢玦多?陪陪他,但他又知道谢玦辛苦忙碌,只能暗戳戳装傻。起码让谢玦在忙忙碌碌中记得,家里还有个离不开他的小傻子。 这招也很有用,谢玦慢慢的调整了他的时间安排,只是每次看到?他的作业本嘆气。 阮时乐想到?这里不禁一笑,他最喜欢谢玦对他嘆气了。 在他看来,十几岁出头的谢玦简直无所不能,比大人还牛逼,是邻居口里的一定有出息的孩子。但是这样的谢玦,面对他时,也只能嘆气。 也只有他能让谢玦嘆气,这说明他对谢玦是独特?的。 但他也不敢成绩太差,起码不能和谢玦差太多?,谢玦不在,他也很努力学习,他要在谢玦面前?装傻博取关注,从小就学会了控分技能。 随着片段记忆復甦,外加谢玦这个超强学神辅导,阮时乐完全沐浴在爱与知识的海洋中,还有什么不能战胜的。 而且,他从小跟着谢玦长大,一旦确定目标,执行力和专注力一直引以为傲。 日子就这么一晃而逝,阮时乐的学习开始步入正轨,直播间还是很清冷,从来没突破个位数,不露脸又不说话互动?,凭藉那漂亮好看的手指也吸引不了多?少人。 但他雷打不动?的学习时间点,倒是被考研考公的人吸引了,默默跟着他一起学习。 半个月后,阮时乐正在餐桌前?写数学题,他手机突然响了。 阮时乐随意地挂了直播,接了电话。 「哟,谢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大嫂,快看热搜!」 阮时乐为了专心学习,手机软体卸载大半。 他走近书?房,谢玦在敲着电脑,谢玦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阮时乐将?手机对着自己的脸晃了下,解锁后熟门熟路的翻到?了微博。 他点开一看,原来今天孙流林和顾景结婚。 登顶霸屏榜一,还是什么世纪大婚。 「呵呵,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阮时乐还没忘记在孙流林那里吃瘪的事情。之前?他还不甘心,还想让顾景后院着火呢,挑唆倪明雅破坏顾景和孙流林结婚。 那把他气的哦,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炮灰受对种马攻不可抗力的忠心和痴迷。 倪明雅听他说完后,说了一句震撼阮时乐三观的话。 倪明雅说: 「你这种肤浅的人,怎么能理?解顾景?顾景他是不受定义不受束缚的美,没有人能想要将?他据为己有,美是大家的,谁能肖想似有?」 「他身上那种野心勃勃却只能隐藏桀骜不驯的本性,你懂么。」 第172页 阮时乐听后一脸无语,「你别张口闭口的美美美,你所定义的美不过是一张遮羞布掩盖你们混乱骯脏的关系。」 「你就喜欢自我?催眠神圣化和顾景的一切,这样显得你自己多?伟大似的。」 「我?看他们到?时候搞世纪婚礼,你是不是还要上台弹奏庆祝啊。」 阮时乐说完,倪明雅满不在乎的挂断了。 但阮时乐说的一语成谶,顾景大婚,倪明雅还就真白?衣白?裤端坐钢琴前?演奏。 这绝世恋爱脑,阮时乐佩服的五体投地。 同时又想到?在孙流林那里吃瘪,又气性上来,恨不得挂了电话多?做几道数学题,以解气愤。 谢裊忙道:「哎,你别挂啊。」 「你看看下面的热搜,周焕实名举报顾景和孙家贪污受贿官商勾结。婚礼进行一半,冲进去一堆警察抓人呢。」 阮时乐一听顿时就乐了,「真的吗?周焕人才?啊!」 阮时乐点开视频,视频有些摇晃,婚礼现场一片混乱,顾景和孙流林正说着宣誓词,看到?周焕带着一堆警察来都傻眼了。 孙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哪敢动?,这背后怕是孙家的对手也在推动?。 网友甚至把周焕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也是,这绿帽子谁受得了。 孙流林那天在酒店这么羞辱周焕,是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这口气。 外加周焕和孙流林之间闹得风风雨雨的,孙流林还顶着周焕未婚妻的名头明目张胆和顾景逛街约会,完全打周焕的脸。 把人逼急了,周焕出手也狠,直接在人家结婚当?天举报抓人。 这下世纪婚礼的噱头加持下,引发全网对案件的关注。 阮时乐开了免提,把他的手机放一边,拿着谢玦的手机翻微博评论。 他边翻边念叨,「这个评论说之前?就觉得顾氏股票涨幅异常不停拉涨停,说果然有人提前?布局或者接到?风声,赶紧高位套现。」 还有很多?网友都在构思?一出三家豪门世家的恩怨纠葛。 还说本以为周焕只是个喜欢玩能嫩模的纨绔公子,哪知道是扮猪吃脑虎,结婚当?天举报这时间卡的牛逼。 阮时乐看完啧啧了两声,喜颜笑开神清气爽,狗咬狗啊。 他感嘆道,「不过,周焕还真出人意料,竟然背后来手大的。」 「果然扮猪吃老虎。也是个人才?。」 谢裊默默没出声。 听筒里传来谢玦惩罚似的语气,「嗯?你夸周焕?」 谢裊赶紧挂了电话,幕后大boss就在你旁边啊。 「唔……嗯~」羞耻的闷哼声让阮时乐臊红了脸,忙道,「电话还没挂。」 「已经挂断了。」 」呜,我?不要做,做……我?要做题。「 」那夸我?。「 」器、大、活好……「 阮时乐只听见一声苏断腿的低笑,随即意识飘了。 第三个宝藏 临近过年, 岛上也迎来了一阵寒潮,气?温骤降到五六度。 湿冷的?岛上逐渐清净,来玩的游人都穿着冲锋衣, 比较扛唿唿的?海风。 这种天?气?, 非常适合早上裹蝉蛹, 睡懒床。 但阮时乐现在每天也跟着谢玦早上7点起床, 客厅的?有氧区放着走步机和单车,跟着谢玦一起健身。 谢玦要他多?睡会儿, 阮时乐要起来?读书?。 阮时乐真是读书?读魔怔了, 有时候半夜忽的?睁大一双圆熘熘的?眼睛, 偷偷贴着谢玦耳边,说要告诉他一个重大秘密。 谢玦模模煳煳侧身递去?耳朵,夜里,阮时乐像老鼠呲呲, 小声又十分?骄傲道:「我做初中会考真题击败了全国80%的?考生!」 谢玦长长嘆口气?后才睁眼, 看着一脸清醒的?等着被夸的?阮时乐, 浓浓的?鼻音只淡淡嗯了声。 朦胧着嗓音无情道, 「宝贝, 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 「呜呜呜,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不爱我了!」 谢玦没说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不分?白天?黑夜在他耳边说了不下五十次,此?时只麻木的?翻身。 把阮时乐干到哑巴为止。 早上起来?,阮时乐嗓子彻底哑了。 谢玦给他泡了蜂蜜水润润嗓子,但说话还是痛的?厉害, 只一双哭得水肿的?眼角瞪着始作俑者,谢玦笑笑, 亲了亲他眼尾残留的?绯红。 阮时乐愤愤拿手机打字,然后把界面怼在谢玦眼前——【你知道我从最开始的?30%提升到80%多?难吗!!】 【那可是全国诶!!】 谢玦将水杯递到那靡艷的?唇瓣处,意味深长道,「辛苦宝贝了。宝贝真厉害。」 阮时乐脸一红,眼神飘忽的?不看谢玦,抢过杯子闭眼咕咚咕咚灌蜂蜜水。 谢玦昨晚边干边夸他,词典的?好?词好?句都被他夸完后,还拉着神飞天?外的?他讨论?数理化,简直丧心病狂。 阮时乐现在一翻开歷史书?背要点,就不自觉想起谢玦贴在他耳边的?声音,一边性感的?低喘着一边给他说哪页哪段是什么考点。 呜呜呜,都怪谢玦,他现在满脑子黄色。 从今以后再也?不敢晚上趴在谢玦耳边炫耀了。 第173页 早上吃了清淡的?营养粥,阮时乐提议去?买海鲜。 反正他脑子要出?去?净化一下,刚好?最近寒潮风大,海鲜抢手的?很,要去?早一点才能买得到。 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们又碰到了那个妇人。 一个月以来?,他们基本上经常在小区门门口碰见,一开始偶尔点头打招唿,有时候回来?也?碰见。妇人很热情,会把手里买的?水果蛋糕分?给阮时乐一份。 一来?一往中,相互知道了姓名,加了联繫方式。 妇人叫竹韵,常年定居这边採风,老家也?是晋市的?。平常聊天?分?寸拿捏的?很好?,不过分?亲近也?不给人疏离,阮时乐对她印象还挺好?的?。 此?时竹韵看着阮时乐戴着口罩出?门,有些担心地?问道,「天?气?变冷,是不是感冒了?」 阮时乐下意识张嘴回答,嗓音嘶哑的?厉害,「没,没有。」 竹韵一听,「哎,感冒这么严重了,有去?看医生吃药吗?」 「阿姨炖汤一绝,不嫌弃的?话,阿姨给你们炖个汤吧。」 阮时乐脸一热,其实戴口罩只是遮他红肿见不得人的?嘴巴,面对竹韵的?温柔好?心他有些无措时,谢玦应下了。 于是本来?两人买海鲜,变成了三人行。 纱雾的?冰水似罩着在海岛上空,海风吹的?冷,肆无忌惮的?摧残树木。但一经过桥洞里,气?温就十分?暖和,长长的?暗道里只迴响起三人脚步声。 阮时乐嗓子不舒服,竹韵也?没开口找话,倒是一贯对外人少言寡语的?谢玦,主动开口和竹韵说话了。 聊的?话也?无外乎过年安排,一些家常。 阮时乐注意力放在谢玦身上后,发现竹韵不知道为什么和谢玦说话的?时候,会有些紧张。 他仔细观察了谢玦一眼,眉毛鼻子都没变,谢玦没变可怕啊,也?不知道竹韵阿姨为什么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阮时乐自然没听明白,两人平常的?话语中一来?一往的?试探。 谢玦并未对竹韵释放压力,比之外人多?了一份尊重,竹韵气?场是有容乃大的?温和,那份控制不住的?小心只是寻觅多?年,近乡情怯害怕被拒绝的?惊惶。 出?了阴暗长长的?桥洞,迎面扑来?咸腥的?气?味。 临近过年,乌沉沉的?海鲜市场门口挂了红灯笼,一旁摆着支着好?些摊板卖着年货,挂了好?些五颜六色的?棉衣棉裤,大喇叭喊着即将售罄。 「来?走一走瞧一瞧啊,寒潮来?袭,秋衣秋裤穿起来?啊,独家工艺专克老寒腿!」 「天?冷了,妈妈喊你穿秋裤了,买一件别让老母亲操心啊。」 竹韵和阮时乐同时朝那大爷看去?,心里不约而同有个想法。 阮时乐拖着谢玦的?胳膊,拐向了那摊子前。 「老闆,你家秋裤真这么神奇吗?」 穿着军大衣揣手蹲的?大爷悠哉起身,从身后掏出?一张证书?,把过塑的?a4纸大小的?卡片敲的?响亮,「通过纳米碳纤技术国际认证,高科技。」 阮时乐目光扫向那一排挂着的?秋裤跃跃欲试。 谢玦忙道,「乐乐,我没老寒腿。」 「你老婆觉得有。」 谢玦嘴角弯了弯,然而下一刻,阮时乐哑着嗓子对大爷豪迈道,「那红秋裤怎么卖?」 「200。」 阮时乐老气?横秋,「20。」 「你这后生仔,哪有这么做生意的?。我这是国际高科技。」 「哦,五十块钱来?两条。」 大爷咬咬牙,看着一旁高大男人眉头蹙着,面色忍耐不住的?想拽着人走,松口道,「行行行,红秋裤好?啊,穿了来?年红红火火。」 阮时乐十分?贊同的?点头。 「你这卡不卡裆啊,我老公腿长。」 谢玦面色绷不住了,脸色比天?气?还阴沉。 一旁竹韵朝阮时乐夸道,「乐乐真是一把持家好?手。」 阮时乐道,「嘿嘿,今时不同往日嘛,过日子要精打细算。」 谢玦艰难挤出?声音道,「那也?没要你算我头上。」 阮时乐眨眨眼,温吞吞道,「想穿好?的?,等我赚钱了再给你买,先将就下吧。」 见谢玦一脸不情愿的?绷着,手肘拐了他腰间,一家之主的?口吻道,「付钱。」 竹韵见两口子闹别扭,忙道,「哎等等,阿姨也?买,干脆我一起付了。」 …… 最后,阮时乐感嘆道,「这穿着真是暖和呀。」 他低头扯了扯身上裹着的?碎花大花袄,欲哭无泪道,「可我真的?不冷啊!」 竹韵满意地?笑道,「怎么不冷,你都感冒了。」 阮时乐瞅谢玦,谢玦摸摸他脑袋,用无比宠溺的?口气?道,「老公觉得你冷。」 阮时乐垮着一张小脸,驼色羊绒毛衣套上大红碎花袄,寒风中脸热的?粉扑扑,活像个年画娃娃。袄子还很厚重,走路姿势别扭的?很,像是胳肢窝夹了个企鹅。 一路回头率朝高。 还有人也?想去?买件,「搞什么羽绒服,大花袄不香么。」 「他穿着好?可爱啊,我也?想买。」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人一家三口什么颜值。」 第174页 这话落在竹韵耳里,弯弯的?远山淡眉,平添了几分?春风报喜的?气?韵。 阮时乐还怕这话让竹韵想起不快的?往事,但发觉她并没异常,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继续懊恼两人逼迫他穿大花袄。 他就是只可怜的?小猫咪。 简直没有人权。 买完东西,晚上约好?了去?竹韵家里煲汤。 阮时乐到家,一如?既往挂着静音直播开始刷题,他今天?只晚一会儿开播,还有个小粉丝问他怎么还没开播。 阮时乐没想到个位数的?直播间还有人蹲,立马脱掉大花袄扔谢玦身上,撸起毛衣袖子开始做题直播。 他有自己不会的?,就直接跳过,攒在一起再问谢玦。 每隔一个小时,谢玦就会从书?房出?来?,要么端着水果,要么把电视开着,要阮时乐玩健身环。 有时候阮时乐正做的?入迷,思路被打断会不高兴,这种时候谢玦也?不强求他。 只自己默默把健身环数据捲起来?。 等阮时乐学一会儿后,就会气?唿唿的?撂下笔,拿起健身环发誓要卷死他。 主打一身反骨,但谢玦轻松拿捏。 只是望着沙发上那红通通的?秋裤有些发愁。 藏起来?的?话,阮时乐要把家翻的?乱糟糟的?,还是得他收拾。 下午的?时候,英子上门来?了。 看到阮时乐在学习,调侃阮时乐真是活到老学到老,长大后还这么爱学。 「下午的?宴席在海螺酒店大厅,怕你们贵人多?忘事,提醒下。」 送走英子后,阮时乐才想起来?之前那孩子邀请他们生日宴会的?事情,但今天?晚上又答应了竹韵阿姨。 他走近书?房,「玦哥,今天?要鸽人了,我们之前答应英子的?侄子过生日。」 谢玦从办公椅转身,看向门口的?阮时乐,对电话那头道,「暂时就这样,你那边看看情况。」 谢玦挂了电话,也?想起了这茬儿。 「孩子宴席6点开始,我们吃到7点就回来?,然后再提点东西去?竹韵阿姨家,先给她说下日程冲撞了,会晚点再过去?。」 「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不会,你去?她就会很高兴。」 「好?,那晚上冷,你要穿秋裤出?去?。」 谢玦闻言,丝滑又冷漠地?转过椅子,留一个拒绝的?后脑勺。 「洗都没洗,不穿。」 阮时乐手抓着椅子,椅子中轴转动,谢玦那张脸又正对他了,「洗了,我还烘干了,就是打算要你晚上去?竹韵阿姨家穿。」 谢玦严肃,抵制的?坚决:「乐乐,我真不冷。」 「而且我也?没老寒腿,如?果有老寒腿是不能海鲜配酒的?。」 阮时乐盯着谢玦那决绝的?神情,逐渐眼巴巴的?望着他,眼里委屈的?冒着水光,咬牙切齿道,「你必须给我穿!我都穿了一路大花袄,你是我老公你就穿红秋裤!」 谢玦嘆气?,「行。」 而后看着阮时乐那喜笑颜开的?脸,缓缓道,「红秋裤和大花袄绝配。」 「你晚上出?去?穿大花袄,我就穿红秋裤。」 毕竟阮时乐穿大花袄真的?很可爱。 等阮时乐两人来?到酒店大厅,门口招待客人的?英子笑得咧嘴。 阮时乐一身碎花大袄大花裤,谢玦一身黑色高领毛衣搭黑色毛呢大衣,脚下马丁靴黑亮发光。他带着阮时乐像是冷漠的?精英男带了个人形手办招摇过市。 「你们俩会玩。」英子笑道。 「谢玦你是怎么说动小星星这么穿的?。」 阮时乐原本还乐着揣手觉得暖和呢,被英子这么一说,再看看谢玦一身打扮,顿时不服气?道,「你别看他这人模狗样,里面穿红……」 谢玦飞快捂住了他的?嘴,拽着阮时乐去?找座位了。 酒店大厅中央搭了个小舞台,布置的?简单扎了一排排蓝白卡通气?球。周围用餐区也?就那么几桌,到的?都是英子家的?亲戚,以及小区里平时玩的?小朋友的?家人们。 阮时乐两人一入桌,原本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顿了下,有些目光朝阮时乐两人好?奇探来?。 阮时乐一身奇异,外加上多?年没听见两人消息,这些一个小区的?邻居们都有些热情。 纷纷夸阮时乐穿衣服有品味,还对自家儿子女儿道,小星星都能穿你们怎么不能穿。 一时间家长里短的?,少不了问东问西。但是阮时乐记忆有点片段模煳,曾经儿时的?伙伴多?年不见本就生疏,不是每个人都像英子那么热情开朗。 阮时乐看着谢玦不说话,他倒是拒绝不了别人的?热情。 其中一个老阿姨问道,「小星星,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阮时乐道,「在读书?。」 「哦哦,读哪个大学啊。」 「不重要啦,你这手镯好?看啊。」 「嗯,我儿子买的?……」 这话刚聊完,又一个话头落在阮时乐身上。 「哈哈,今天?坐席,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小星星那眼神哦。」 阮时乐耳朵一动,朝那阿姨看去?。 那阿姨脖子上挂了一串珍珠,穿着貂皮大衣,说起话来?食指一晃一晃的?。 第175页 「那次是你们王伯伯家嫁女儿,他也?喊你们吃席,小谢那时候脸皮薄,不好?意思转桌子,面前有什么夹什么,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菜刚准备夹,桌子就被转走了。」 那阿姨说着,自己先笑了,「然后你这孩子看见了,直接手撑着桌面把菜转到小谢面前,那小眼神面对一桌子大人还不发怯,兇巴巴的?盯着那位转菜的?叔叔,搞的?五大三粗的?汉子面红耳赤的?哈哈笑。」 有人插嘴道,「记得这么清啊。」 「废话,那是我男人,回家给我摆了好?久的?龙门阵,没见他这么夸过一个小孩子,喝了点酒醉醺醺的?说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阮时乐没接话头,看向谢玦,没想到谢玦小时候还挺内敛,忍笑道,「咱们交份子钱了,大大方方吃。」 周围人都笑了,有个年轻的?姑娘道,「你是不知道,我妈回来?也?给我说了,说我还不如?六岁的?小星星,人家都知道交了钱的?放开吃,说我大你几岁都不知道。不过后面吃席,确实没那么不好?意思按桌子夹菜了。」 阮时乐笑,「确实啊,吃饭就要开开心心嘛。」 桌底下,谢玦握着阮时乐热烘烘的?手心,「你那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只不过那稚嫩的?眼神,盯着对面转菜的?大叔兇悍的?像个小土匪;转头对他说话的?时候,剑拔弩张的?圆眼又弯成了可爱的?月牙,明明才六岁,却温暖了谢玦少年时拧巴的?自尊。 虽然邻居家不会要两个小孩子人情,但谢玦还是在帐簿先生那里挂了两百块。 那貂皮阿姨见小两口眉来?眼去?的?,开口道,「小星星现在在做什么?」 这话开口有点攀比的?意味,她有个儿子和小星星一样大,他男人都没夸过儿子却夸小星星,这让她惦记到了现在。 阮时乐自然品出?了味道,他十分?骄傲道,「做他老婆啊。」 这话说的?令人噎住,那阿姨拢了拢貂皮,转问谢玦: 「那小谢现在在做什么?我记得你成绩可好?了,当时大家都觉得你一定有出?息。」 谢玦看向阮时乐道,「没做什么,就只做他老公。」 小两口一唱一和的?,众人没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女人见谢玦不愿意多?说,只当他混得不行,只是那身气?派唬人的?很,看着就像是大总裁的?架势。 现在年轻人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她儿子一样。 每次炒股说的?好?听,之前还说买顾氏的?股票发达了,现在崩盘血亏。顾氏老闆进去?了,公司还被收购了儿子被裁员了。 就这样,儿子每天?还派头十足搞大城市精英气?势,不愿意回来?,就像眼前的?谢玦一样。 旁人见这阿姨揪着小两口问东问西,出?口帮腔问她儿子公司什么情况了,还暗暗道今年过年好?像回来?的?格外早,是不是公司真的?像新闻说的?大规模裁员。 随即,这些弯弯绕绕的?七大姑八大姨关系的?阿姨们明里暗里的?拉踩了,家长里短热闹的?很。 谢玦见阮时乐竖起耳朵,眼睛亮的?求知若渴似的?,剥开阮时乐面前的?瓜子盘,慢慢地?给他剥瓜子仁。 席间,英子家还请了司仪组织小游戏活动。 请小寿星平时玩的?孩子们上台说些祝福的?话,然后朝台下宾客点兵点将,互动人名寓意。 这些对大人来?说无聊的?游戏,但是小朋友们玩的?不亦乐乎,他们就喜欢通过人名猜测寓意,感觉他们都是被爱包围着。 大人们本来?也?觉得游戏无聊,但是一旦孩子参与游戏,都不想自己孩子输,尤其这种还有点文化识字功底的?游戏。 司仪半蹲在一群孩子中间,开始打了个样板,台下哪个亲戚举手了就点,基本上大人也?配合逗着孩子们笑。 欢声笑语进行到一半,有个孩子拿着话筒看向阮时乐,「这位哥哥,我想知道你……」 阮时乐很配合道,「阮时乐。」 「不是啦,我想知道你身边的?那位大哥哥叫什么。」 阮时乐揶揄了谢玦一眼,老少通吃啊。 他大声道,「谢玦。」 孩子奶声奶气?问道,「哪个jue啊。 」 「王字旁的?玦。是个生僻字。」 众人一直只喊小谢,具体叫什么jue字他们还真没听过。 另一个小女孩跳出?来?道,「不是生僻字,我知道!」 脆脆的?嗓音一字一顿道,「玦的?意思是满环有缺,多?用于祭祀丧葬品。」 女孩的?声音说完,底下都没声音了。 女孩还在等夸夸要掌声,她的?妈妈有些尴尬要拉孩子下来?。另一些童言无忌的?孩子,已经七嘴八舌讨论?这个名字寓意好?奇怪。 众人看谢玦面色都有些别扭僵硬和探究的?好?奇。 谢玦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明亮的?灯光罩着他眉间黑碎发上,眉眼冷峻又淡然。 司仪正想着怎么圆场,但停顿时间有些长,孩子们都寂声了。 求夸夸的?女孩子往舞台后退了一步,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阮时乐看着脑子转不过来?的?司仪,不喜周围停留在谢玦身上的?视线,他出?声了。 第176页 「刚刚小朋友非常厉害说的?正确哦,这么小识字就这么多?,很了不起。」 那小女孩皱巴巴的?脸瞬间放晴,磨磨蹭蹭的?从孩子中挤出?来?,十分?骄傲。 「我这里对玦字有自己的?看法,满环有缺,说明他会找到契合他的?人生伴侣,与他一起携手圆满。」 「再者,玦字还有决绝的?意思,人的?一生也?是断舍离,要果断捨弃不适合自己的?一切,拒绝优柔寡断踌躇不前,朝自己的?目标坚定无悔。」 他看着孩子们懵的?神情,继续道,「简单来?说,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一切诱惑和不开心的?事情坚决说不。」 阮时乐说完,英子带头鼓掌,笑着道,「小星星不愧是读书?人啊。懂的?就是多?。」 孩子们台上欢唿,底下家长们也?没想到孩子们还受了一堂劝学教育,笑得合不拢嘴。 阮时乐美滋滋地?看向谢玦等他夸,但谢玦起身就走了,看都没看阮时乐一眼。 阮时乐怔住了,随即转身朝谢玦追去?。 「干嘛去?啊,谢玦。」 「卫生间。」 「哦,那我也?去?。」 阮时乐想追上谢玦,但是谢玦始终不让他追上。 阮时乐有些纳闷了,一路上都望着谢玦挺拔的?背影,谢玦不至于会生气?的?。 嗯,再追去?厕所看看。 他刚一脚跨进卫生间,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不待阮时乐吓的?一跳,阴影罩下,他被抵在墙角勐亲。 阮时乐惊讶圆睁,谢玦眼里那浓稠的?情谊外溢压下来?,唿吸都缓了下来?。 「唔,怎么了?」 谢玦用悸动的?眼神温热的?唇回答他。 「谢玦」这个名字,谢玦在幼儿园说话还结巴的?时候,就查明了它的?意思。 他自小就早慧,自然知道父母取这个名字的?寓意。 ——不被期待的?出?生,要是没有他,那对年轻的?父母不必奉子成婚,不会被他拖累。 他们反覆争吵,最后把问题都归于他身上。 谢玦做好?了准备。 他遇到这样的?父母他也?没办法,不是他的?错。 但在人生幼时阶段一次次从老师、同学的?口中质疑闹笑说出?来?时,他还是会憎恶这个名字,甚至开始自我厌弃。 带着诅咒恶意出?生,被抛弃被嘲笑,世界嘲笑他,他也?孤立世界。 直到有天?,那个灰扑扑的?小土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本破字典。 笨拙地?翻着字典慢吞吞道,「小玦哥哥,房东叔叔说你名字取的?不好?,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有缺口的?玉怎么了,我会一直陪着小玦哥哥,有我在就圆满啦。」 现在,他真的?圆满了,心间的?暖流抑制不住的?外溢。 看着是他在庇护阮时乐,但实际上阮时乐从小到大都在保护他。 …… 谢玦的?吻充满了直击心扉的?柔情,令阮时乐忍不住头晕目眩的?沉醉。 正当他准备回应的?时候,余光中,有一男子缩着身子想从后面绕到门口。 阮时乐半阖着的?眼皮霎时圆睁,推开已经闭眼的?谢玦,谢玦皱眉朝男人看去?。 「啊,你们,你们继续。」 男人连忙不迭出?了门,又响起砰的?关门声。 阮时乐看着谢玦黑眸暗涌的?情动,有些羞地?眼神乱飞,这一瞥看到镜中的?花棉袄大棉裤,他整个就是包裹的?捲心菜,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谢玦,这你也?亲的?下嘴?」 另一边,已经开席了。 席间都在窃窃私语,是不是小谢闹脾气?不高兴了。 一个男人落座,摆手道,「没闹脾气?啊,在卫生间亲嘴。」 哎哟—— 老阿姨们都羞红了脸,孩子妈纷纷捂着孩子耳朵。 「小谢没看出?来?这么别扭啊。小星星真惯着他。」 「等会儿那小两口来?了,可不要说了。」 「对对对,小谢那孩子脸皮从小就薄。」 「小星星那孩子肯定理直气?壮道,合法夫夫亲嘴怎么了。」 第四个宝藏 冬天, 天黑的很早,海岛淹没在灰暗的雾气中。 7点不到,已经黑蒙蒙一片, 一盏盏亮起的灯火打破了寒冷。 长长的街道, 只两个脚步悠哉的身影。 阮时乐把谢玦的手揣进他大花袄口袋, 手心都暖烘烘的, 他们刚吃完一家宴席,要赶去下一家。 阮时乐嘴角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看着地上圆墩墩的影子, 像小孩子似的扭腰撞着谢玦, 谢玦垂眸掩笑,只看到一个花袄不倒翁在他身边撞来撞去。 穿过?昏暗的街道,进入没光的桥洞,一百多米, 中间的路灯坏了没修, 漆黑暗涌。 两人脚步声空荡荡的迴响, 忽的, 前方黑暗中有菸头火星闪烁, 谢玦身边黏黏煳煳的阮时乐顿时警觉。 不待那火星熄灭, 阮时乐拉着谢玦的手腕就返回跑。 阮时乐敏捷, 但肥厚的大花袄花裤限制了他的速度。 他刚拉着谢玦出了桥洞,身后的棍棒就袭来了。 阮时乐大喝一声,「等?下!」 第177页 或许是由黑暗冲出斑驳的路灯下,几个歹徒动作一滞,还真?犹豫地停在了原地。 几人看向阮时乐两人, 黑头套露出的兇恶眼都愣住了。 只见阮时乐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裤子,扒了身上厚重的花袄, 像是臃肿的绵羊剃毛变成了一头矫健的豹猫。 他把衣服丢谢玦身上,不待谢玦拉住,人已经冲进手持棍棒的人群中了。 暗光交错的雾气中,阮时乐赤手空拳夺过?一人手中的铁棍,霹雳吧啦棍棒声中,铁棒时不时在路灯下反射出寒光。 单方面压倒性的、富有节奏的敲击钝痛声欢快响起,阮时乐身形利落,像是逮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暴力美学,尽情的「反击」。 谢玦见阮时乐没有危险,眼神阴冷地掏出手机报了警。 他怀里抱着花袄花裤,手机打开了录像,调了曝光模式,聚焦的镜头始终追着那道一身卡通连体人影,那人影偶尔来个正面,腰间的小黄恐龙皱巴巴的兇悍。 阮时乐边打边骂,最后那群歹徒想跑,阮时乐追着打了上去。 但要跑进洞口时,他反应了过?来,调虎离山之计。 等?他心惊回头时,只见谢玦拿着手机正拍他。 谢玦嘴角还挂着笑,阮时乐眼睛却惊恐睁大了,浅褐色的眼瞳剧烈的颤抖,一道铁棍从?谢玦后背朝他砸去。 「谢玦!」 谢玦眉头都没动一下,「没事。」 他一个迴旋踢直接将人踢倒,一旁废弃的花坛涌出三四?个持刀壮汉冲来,不待阮时乐冲去,谢玦身手悍利的全?部?解决掉了。 那大腿袭击的力道打在肉上,寒冷的空气像是打了个冷颤,阮时乐都惊住了。 一群歹徒唿出的雾气中,阮时乐清楚的看见那双马丁靴踢向彪厚的下巴,鞋头特意装了滚珠。 阮时乐嘶了声,随后听见吃痛哀嚎声。 这力道,绝对?不是双腿不便的人拥有的。 等?阮时乐走近时,谢玦身边的人都被打跑了。 谢玦怀里还抱着他的碎花袄子。 阮时乐深深看了谢玦一眼。 「深藏不露哈。」 然?后就盯着谢玦的长腿,他双手抱臂腰间的小恐龙都气唿唿的。 谢玦道,「先穿衣服裤子,冻感?冒了不好。」 阮时乐哼了声,夺过?递来的衣服,麻利的把自?己装进去,又变成一个憨厚的胖墩墩,只是脸部?因为气血活动,热的红扑扑的,眼里却满是斥责的看着谢玦。 不等?谢玦开口,阮时乐就扯着脖子起了调子,「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他狠狠抵近谢玦身边,拍谢玦的大腿逼问,「什么时候好的?」 谢玦后退一步慎重含煳道,「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就是你瞒着我有一段时间了!」 阮时乐板脸吼着,谢玦正想怎么坦白,下一妙阮时乐扑在谢玦腰上。 呜呜道,「那我们可以有更多姿势了哦!」 谢玦哑然?,揉揉阮时乐的脑袋,「我觉得?现在挺好。」 「每次都是我在上面!」 「我不好!累!」 谢玦捏了下阮时乐热唿唿的脸蛋,「你哪里出力了,顶多第一个回合,快有余而?力不足。」 「谢玦你过?河拆迁!没有这么羞辱人的。」 「承受方就不是男人了啊。」 「你快哄哄你的大宝贝!」 「不然?我现在就离家出走。」 谢玦听着这气唿唿撒娇的语气,俯身贴耳道,「大宝贝坐在我身上的时候表情很迷人,我喜欢。」 阮时乐听着吭哧吭哧的羞人,没待他找个地方揣手蹲蹲,巡逻警察已经赶到了。 谢玦和警察沟通了下,带着阮时乐上了警车去局里录口供。 阮时乐给竹韵打了电话。 「韵姨,抱歉啊,今晚出了点小插曲,我们会来的路上遇见了歹徒。」 「没,没伤着。嗯,真?的。」 「现在去警察局里录下口供。」 「不好意思啊。」 到了警察局,录口供。 採集个人身份信息后,年轻的民警顿时觉得?案件有些棘手了。 最近网上有零星关于谢氏家族内部?动盪的消息,据说谢家家主?病危,目前谢家全?面由二房主?持,之前风头正盛的谢玦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谢玦就坐在他面前。 片警熟悉那带桥洞,有些犯难的是,那处监控被歹徒提前捣毁了,明显是预备作案。 「我拍下了视频。」谢玦道。 那民警道,「幸好谢总有留存证据的意识。」 阮时乐撇了眼道貌岸然?一派沉稳成熟的谢玦: 真?不是谢玦喜欢随手拍他黑歷史的习惯吗? 两人录完口供,出了大厅就见竹韵一脸焦急的走近。 她身边还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律师。 跳出日常的环境,此时在警局明亮的光线下看竹韵,阮时乐发现她骨架其实很细。 但因为常年吃抑郁症的药物,身材走样,脸部?浮肿的厉害,只眉眼依稀几分风韵犹存的精緻,平时更多还是气质撑着。 此时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高领焦红色毛衣,像是着急出门,只随便抓了手边一条披肩拢在肩头,盘着的青丝有几分凌乱,几缕捲髮顺着苍白的耳边落下。 第178页 阮时乐在打量她,她也在着急的上下打量阮时乐,而?后又仔细地看了一圈谢玦。 她捂着胸口,长长缓气,颤着嘴角道,「你们没事就好。」 那滚烫的陌生的感?情,让谢玦眼皮跳了下。他看向阮时乐,阮时乐已经亲亲热热拉着竹韵的手,「呜呜呜,韵姨真?好,你手好冷啊。」 「不冷,不冷。」竹韵哆嗦着眼眶道。 但阮时乐觉得?他手心里的那双手,更加不受控制的细抖着起来,好像是日光下融化?的冰雪。 阮时乐看着竹韵眼里深深的忧切,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他脱掉身上的花袄子,披在了竹韵身上,竹韵低头,一滴液体悄无声息的落在明亮的地板上。 阮时乐脱了衣服也冷,不待谢玦开口,他就钻进了谢玦的大衣里。 两人裹着走,阮时乐还玩的不亦乐乎。 谢玦抬头看向一旁竹韵,竹韵柔和一笑,裹着花袄心满意足。 竹韵是开车来的,几人上了车开足了暖气。 阮时乐还嚷嚷要继续去竹韵家里喝汤,说惦记了好久。 嘴巴甜的不要钱,一个劲儿的哄竹韵开心。 几人走后,民警私下都好奇那个女人怎么和谢玦两人熟悉。 竹韵因为被别人指控过?几次性骚扰,进几次警察局了。 甚至有几次还关了一夜,调查一番发现后,无一都是眼高手低的少年人想要讹钱。 民警也很同情这个女人,可后面女人行事方式非但没改,好像病情加重了,但好在身边有律师团跟着了。 他们本来只当?竹韵是个有钱搞艺术的富婆,但她的律师这次直接惊动了市局局长。 另一边,来到竹韵家后,灯火温馨。 她家里的布置既有现代科技,又有一种旷野自?由奔放的灵魂相融合。 中式大厅里的每个小物件,都是竹韵在世界各地掏的,不一定?多贵,有时候河里一块顺眼的石头她也会视若珍宝。 竹韵炖汤确实是一绝,阮时乐喝完驱除浑身寒气,香浓细滑润了咽喉暖了肠胃,还在口齿留香。 「哇,韵姨,真?是一绝!」 孩子生日宴席吃的一般,酒楼里做的菜系,还没有本地家里铁锅炒的好吃。 阮时乐当?时就留着肚子没吃饱,此时看着红木圆桌上的丰盛的菜餚,馋的撸起袖子飞快干饭。 桌上的两人都朝他看去。 埋头吃的唿唿的。 谢玦淡淡笑着,「很好养活,做什么都能把锅底刨光。」 竹韵满足笑道,「能吃是福。」 阮时乐抬头,有些羞赧问道,「怎么做这么好吃啊。」 「因为慢慢就学会了。希望孩子能记住妈妈的饭菜味道。」 「哇,做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竹韵有些难掩激动的嘴角抽动,她准备张口的时候,谢玦低咳一声,「乐乐,去楼下把我的衣服拿来,有点冷。」 「哦。」 「慢慢走,刚吃饭不要跑跳。」 「好哒。」 阮时乐摸着肚子,刚好中场休息,一步一步的慢慢下楼。 等?阮时乐走后,谢玦看向竹韵低声道,「韵姨,现在还不是时机。」 竹韵眼里失控的泪意顿住,困惑望着谢玦。 「乐乐他出过?车祸,目前正处在记忆恢復阶段,中间涉及养母那段有点复杂,可能会让他有点认知恍惚,如果您这时候去认亲,他脑子会更加混乱。」 竹韵手指揪着,明白谢玦说的话,温柔的五官有些冰冷的寒意。 泪意侵蚀了她的嗓子,她滞涩小声又郑重道,「谢谢你,可能我没资格说,但是还是谢谢你小谢。」 谢玦掏出干净的手巾,递了过?去。 竹韵道,「我会联繫家里人施加压力,让警方尽快破案。」 临近年关,这起歹徒持械恶意伤人事件很快发布了悬赏通缉,当?夜严查出岛口。 没出三天,就抓了七人歹徒,还有一人在逃。 根据这几名犯人交代,这名在逃的犯人身上背负几条人命,是穷凶极恶之人,还具备敏锐的反侦察能力。 虽然?,社区街道宣传居民没事别出门注意安全?,但临近过?年,没人在意。 长久的和平,对?于这种杀人放火的小概率事件,民众都只当?新闻听听。 一连好几天都没消息,罪犯流蹿在岛上就是不定?时炸-弹。 民警不仅要对?民众安全?负责,还背负上级压力,要是没在年前捉住重要犯人,年都过?不好。 阮时乐一贯胆大,他是在末世流蹿的人。虽然?只活两个月,但他是饿死的,又不是被欺负死的,真?论打架还没怎么吃亏过?。 阮时乐主?动请缨做诱饵,没事就在大街上晃悠。 谢玦虽然?担心,但没有劝阻他。 阮时乐虽然?平时爱撒娇动不动就哭鼻子,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坚持,谢玦只乔装打扮当?了一回暗处保镖。 阮时乐的行动,谢玦没告诉竹韵。 两家人傍晚经常相互蹭饭吃,谢玦都快要有危机感?了,阮时乐更喜欢竹韵做的。 谢玦做饭也是好吃的,但怎么比得?过?这些年来专门研究讨儿子胃口欢喜的妈妈。 竹韵自?从?确定?阮时乐是自?己的儿子后,调查了阮时乐身世来龙去脉,仅仅是文字描述,就能击碎一个苦苦寻找二十一年的母亲的心防。 第179页 她本可以锦衣玉食沐浴在爱里长大的儿子,没想到经歷了诸多折磨,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判。 她博爱温和,一草一木都捨不得?修剪让其自?由生长,可她的宝贝儿子为什么要遭受如此痛苦。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阮时乐的时候,除开震惊那张和她年轻时相似的脸,还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看似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纯粹快乐,可是她看到了背后灰暗沉重的痛苦。 他的眼神不是被保护很好不谙世事的天真?,而?是歷经风雨后磨砺的透彻光亮,如果觉得?他年纪小那份真?挚单纯不堪一击,那完全?是错误的。 她看到了一种韧性的力量,是自?由无拘无束的美,挣脱了世俗的束缚又灵动的纯粹。 她的儿子没在她身边,却活成了她希冀的模样。 可是她缺席陪伴导致儿子遭受的痛苦,令她心如刀割。 她亲自?走访了阮时乐以前养父母住的小区,和周围上了年纪的阿姨攀谈,想离他更近一些。 阮时乐的养父母住在岛的西边,那边较之岛东边先发达起来,属于之前的富人区。但随着岛东边开发起来,修建了大片度假别墅区,西边的富庶已经属于日落西山的过?去式了。 竹韵没花费多少精力,就问到了很多关于阮时乐「父母」的消息。 往往她只开了个口子,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们就滔滔不绝,连人家祖上好几代都说的门清。 「哎哟,阮钱来那一大家子啊,没一个硬气的,平时又耀武扬威的很。」 阮氏在岛上算的得?一个大姓。 但是阮钱来这支脉一直九代单传,到阮钱来这代,两夫妻结婚多年一连八胎都生的女儿,女儿也全?部?都送人了。 阮钱来的老婆,黄丽芳没少被她婆婆辱骂,被族里亲戚嘲笑她是阮钱来这一脉的罪人。 黄丽芳心高气傲,十分要面子,怎么会由着别人这样说她。 一个冬天,黄丽芳生了个儿子。 这事儿大家起先都没生疑心,因为确实是看着人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 直到三年后,黄丽芳又生了个儿子。 两个儿子待遇开始天差地别。 尤其前面大儿子一头捲髮,不仅黄丽芳夫妇都是直发,两方亲戚追溯好几代都是直发,这一看就有猫腻。 但都是祖祖辈辈的老邻居,人家也都只背后猜测指点,没有人真?捅破这层窗户纸。 「哎,说到这里,那孩子真?可怜啊,三岁不到就被关在楼梯间住,他们家的狗出门都穿衣服,进屋睡几千块钱的狗窝。」 另一个老阿姨,见竹韵温婉的面孔有些控制不住的恼意,似不甘心道,「这有什么,我这里还有一个更惨的。」 「也是那孩子的玩伴吧,亲生父母开豪车进进出出,那孩子到五六岁了说话还结巴。好几次,我早起晨练看到那孩子在滑滑梯睡了一夜,反正隔三差五待到半夜才回去。」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这两孩子玩的很好,三岁孩子教九岁孩子说话,原本三岁的说话还挺利索的,最后被九岁的孩子带的结结巴巴。」 「哎,我之前还逗过?他们两个,说三岁孩子跟哑巴玩也变哑巴了,叫他不要跟着玩了。哪知道那三岁的孩子非但没生气,你猜怎么着?」 「他还很高兴的拉着九岁的孩子说,他们都是结巴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变哑巴,他们要跟着清洁大叔学手语吗。这事看的我无地自?容,后面就不逗他们了。」 「听说那大一点的孩子家里很有钱,好像姓谢什么的。」 竹韵恼怒的眼眸微惊。 她没调查过?谢玦,她其实不喜欢私下窥探别人隐私。对?于阮时乐她没办法,她控制不住母性的怜爱担忧,迫切想要了解他的一切,但没想到挖掘出了谢玦的过?去。 她没想到看着天之骄子矜贵沉稳的谢玦,小时候会被亲生父母虐待。 不待她心里涌出酸涩怜悯痛恨的复杂情绪,老阿姨们接下来的话又让她不自?觉嘴角绽开笑意。拧巴的发痛又不自?觉怜爱自?家两个孩子的可爱。 「就叫他小谢吧,小谢那孩子的父母在他小升初的时候搬走了,小谢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走,小谢家里来人找了。」 那老阿姨说道这里没忍住笑出了声,像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无语的事情。 「那天,两个孩子正在小区游乐场玩耍,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出现,掏出一百块钱给黄丽芳的大儿子,让他今后别和小谢玩了。」 「她大儿子好像叫小星星吧。」 「还说只要小星星同意,就带他去游乐园玩,给他买大房子住。」 「哎呀,小星星眼巴巴问,那会带着哥哥一起去嘛?不带哥哥去也不好玩啊。」 谢家早就调查清楚小谢玦的关系网了。 在学校他孤僻少言,是同学眼中的怪同学。 他像是被流放在荒凉的海面,同小区那个可怜的孩子,是他手中唯一与这个世界的纽带连接,像是他手中最后一根紧握住的稻草。 谢耀祖认为谢玦天才早慧又羽翼未丰,很好拿捏。 让他唯一的玩伴,因为外部?诱惑抛弃他,让他乖乖回谢家。 让他见识到,没有什么是权利和金钱解决不了的,他就会臣服于谢家。 第180页 最开始他们也以为很容易,不过?是小孩子的友情,最简单纯粹也最脆弱不堪一击,压根受不了外界一点诱惑。 果然?,给只给一百块钱,小星星就欢快点头。 小星星拿了钱,完全?不看谢玦那气红的眼角,转头就跑去小卖部?买了一大包零食。 重的小星星问老闆要了个结实的蛇皮口袋,瘦瘦的身体还没袋子高,像是潦草小狗身上套着垃圾袋,一路拖着到了游乐场。 小谢玦刚刚和谢家人打了一架,像是受伤的狼崽蜷缩在一角,发酵着对?这个世界的憎恶与痛恨。 小谢玦在阴暗中滋生反社会的恶意,不一会儿,听见耳边有个重物哎呀一声蹲下,而?后耳边响起膨化?食品开封的窸窣声,很快,那嘴巴就开始没心没肺的吧唧吧唧起来。 「小玦哥哥你要不要吃呀。」 阴暗顿消,可被气的要哭了,红眼狠狠瞪小星星。 但他因为和父母冷战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 他嘴角刚动,那脏兮兮的手指就捏着薯片送到他嘴边。 小谢玦张嘴吃了。 腮帮子恶狠狠的咀嚼着,盯着那张乐呵呵的小脸,一副你听他们的话,我就吃了你的架势。 小星星以为他饿极了,抖了抖袋子,恋恋不捨的把零食全?都递给了小谢玦。 「小玦哥哥,你说那个奇怪的人,明天还会不会来给我钱啊。」 「他好傻哦,白白给我钱。但是我还拿了,我是不是也不好。」 小谢玦兇巴巴的一顿,原来这个笨蛋压根没懂谢家人的意思。 他心底微妙地升起一丝欣喜,但这种偷来的高兴,他来不及品尝就被他不屑一顾的推翻了。他明明白白的告诉小笨蛋,拿了谢家人的好处就要离开他,非要他二选一。 他说的时候,瞥见了地上的一滩积水,映着那懵懂的小脸,和他凶神恶煞的威胁。 小星星听后,呆住了,随即爆发哭天抢地的嚎哭,「我不要,我只要小玦哥哥。」 「小玦哥哥你不要走。」 小星星说着还从?小谢玦手里一把抢过?那快吃完的薯片,「我去把这些零食退了,呜呜呜。」 小谢玦压不住嘴角的惊喜,所以用更冷酷嘲笑看戏的语气道,「谢家人说你要是不和我玩,他们还会给你买大房子,你就不用住楼梯间了。」 「我不要。」 「小玦哥哥以后会给我买的!」 小谢玦嘴角彻底扬起来了,小大人高深莫测又用霸道的语气道,「嗯,跟着我,你要什么有什么。」 「我要满屋子辣条薯片!」 「没出息。」 后面,谢家人邀请谢玦几次后,还是被拒绝了。 私底下给那孩子钱要他和谢玦断交,孩子犹犹豫豫拿了钱,可转头又跑去买零食和小谢玦分着吃。 本以为是给小孩子的诱惑不够,谢家人加大诱惑,说只要他嘲笑辱骂小谢玦,就有飞机游艇大房子。 结果那贪吃嘴馋的小孩子,直接把零食砸他们脸上了。 他们低估了小谢玦对?小星星的重要性,他们永远也理解不了一个孩子的友情怎么就这么坚定?。 他们不懂,小星星连一间屋子都不能拥有,但他拥有了最好的伙伴。 他小小的身躯没有容身之所,但他稚嫩的灵魂有了心安归处。 小谢玦初中搬去岛东边,租了便宜的房子,带着小星星一起去了。 小谢玦不出现在小区,人家只以为他回谢家了。 但是小星星不见了,周围邻里都明里暗里议论纷纷。 到底是一条人命,居委会的上前去问了黄丽芳。 黄丽芳表现的十分委屈到处吐苦水。 说她怎么就虐待大儿子了,分明是小儿子身体弱,隔三差五就发烧感?冒。让大儿子住楼梯间是防止交叉感?染,都是为了孩子好。 然?后还拿出幼儿园转学通知书,说大儿子转去东郊了,还雇了小星星的伙伴照顾他。 试问这小区有哪家人会给孩子僱佣陪读啊,顶天请个私人家教。 她看小谢那孩子成绩出了名的优异,才允许小星星跟着他一起吃住学习。 黄丽芳抓住这点,到处炫耀她如何宠溺小星星。还说她眼光好,特意让小星星和谢玦一起玩,没准儿今后傍上了富二代。 「黄丽芳就是到处显摆,我们这里上了年纪的谁不知道啊。」 「弃养孩子,还明里暗里名声都挣了,外人还以为她多好呢。」 「好几年前,那孩子出车祸了,黄丽芳一家听说在外做生意发达了,一家子陪着小儿子去省会城市上学去了。」 「不过?听说这几年,他们家流年不顺。阮钱来在晋市大医院当?主?治医生的弟弟,都好像进监狱了。」 「阮钱来的儿子听说吸毒去戒毒所好几次了,阮钱来本人好像背上了高利贷,一家人全?靠黄丽芳撑着。」 「真?邪门,好像老天故意惩罚她一样,要把她慢慢逼到绝路。」 「是啊,好像已经把市里的房子卖了,今年过?年都要回来住了。」 竹韵听着这些老人滔滔不绝,她骨子的教养不允许她泼口大骂,但母亲的天性让她爆发出浓烈惊人的恨意。 她会走法律程序让黄丽芳受到应有的代价。 第181页 另一边,阮时乐还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总要把恶徒就出来才行。 虽然?他们是受害者,但为了防止受害范围扩大,他选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破案充当?诱饵。 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直到第五天后,发生了意外。 这天,他照常在东站附近的街边闲逛。 主?街道已经张灯结彩,从?站口里出来很多返乡过?年的人,热闹中又多了喜庆。 主?街道人流多了起来,阮时乐就拐进了一个小巷子晃悠。 原本宽阔的车道停了很多老头乐,一些出了东站后捨不得?打车的,就会来这里坐老头乐。 街边的宠物橱窗里各色干净的猫猫狗狗趴在笼子里,灰濛濛阴翳下,店铺logo闪着暗淡的光彩。 他刚准备给谢玦打电话,前面迎来一个老头乐,他侧身闪躲,撞了身后的人。 「哎呀!小伙子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阮时乐回头,妇人捂着腰被撞倒在地上。 是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的男款北面羽绒服的中年妇女。 烫卷着齐耳短髮,眉毛纹绣的很深,眉骨高给人很不好相处的脾气,五官都是比较大,那张疲惫倦怠的脸有些挂不住皮肉,整个人显得?有些刻薄。 阮时乐忙扶她起来,「抱歉,没摔到你吧。」 那妇人眯着眼哎哟出声,大吼大叫道,「你什么态度啊,撞倒人了还说没摔坏,大过?年的真?是晦气!」 「哎呀,我的腰间盘是不是摔坏了。」 「我这羽绒服大几千块钱,新买的就脏了,你要给我赔的!」 阮时乐莫名有些不爽,但还是扶起人。那眯着眼喊天喊地的妇人一睁眼,看着眼前的五官,顿时惊得?肿大的眼袋都抖了抖。 「小星星。」 阮时乐愣了下,「你认识我?」 那妇人犹疑一瞬,立马揪着阮时乐的手臂,躺在地上朝周围人喊道,「大家看看,这是我大儿子啊,我砸锅卖铁供他上大学,他结果他上大学后一走了之,完全?没了无音讯,这回在街上撞到我都假装不认识。母子对?面相逢不相识啊!」 黄丽芳刚从?站口出来,想来这里打个老头乐去西郊,结果就碰上了好几年没联繫的阮时乐。 她这么一吼,周围路人都围了过?来,还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摄了。 黄丽芳见状,双腿盘踞在地上生了根,更加死死拽着阮时乐的手臂不放了。 「你骗子讹人也不挑挑事主?啊。」 阮时乐本能的厌弃,他刚一甩手,脑子里浮现一段段记忆朦朦胧胧的遮蔽了他的五感?。 天色好像黯淡下来压在他头顶,难受的无法唿吸,胸口突兀的冒出一种浓烈汹涌的情感?像钢丝条绑住他的手脚,他紧锁眉头奋力一挣,模煳的记忆瞬间清晰了。 全?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脸。 原来她叫黄丽芳,是他的母亲。 脑子里全?是她辛茹苦供他读书的记忆,甚至黄丽芳为了给他买钢琴卖了车,还把小儿子的卧室改成了钢琴房。 小儿子闹意见,黄丽芳甚至罚他去楼道里睡觉。黄丽芳的娇惯纵容让他成了贪慕虚荣的人。 他在本地仗着皮相和弹得?一手好琴被人追捧,可是报导前夕的豪华游轮上,他的骄傲和自?信被打击的粉碎。 见识到了纸醉金迷的世界,他没去报导了。 而?且面对?父母的关心觉得?不胜其烦,开始厌恶他们。最终他看着自?己一头捲髮,亲子鑑定?出并?非亲生,就断绝了监护人关系。 阮时乐下意识的抗拒这段记忆,但是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再说: ——这就是你,不要挣扎了。 谁在成长过?程中不会犯错误,好在现在及时醒悟,好好珍惜对?你掏心掏肺已经年迈的父母吧。 阮时乐越挣扎脑袋里的声音越大,越头晕目眩的噁心,耳边像是注水似的哗啦啦的响动,柔和又舒服,像是安抚了他痛苦的心绪,周围人看热闹的议论和眼神被水声隔绝在外。 那是你父母啊,一辈子含辛茹苦的父母。 你看看她以前多爱美多漂亮啊,为了你现在已经压垮了,被彻底压垮在泥土里了。 不,阮时乐抗拒,不是这样的。 他头渐渐刺痛起来,他脑袋越发肿痛起来,短短几秒钟,他回顾了从?小到大的一生,全?是黄丽芳的拳拳爱切之心,一心托举他上大学追逐他的钢琴梦想……结果到头来他却嫌弃原身家庭,断绝了关系。 阮时乐挣扎的眼神不再清明,出现了一丝悔恨的泪意。 恰好这时候,阮时乐手机响了。 阮时乐浑浑噩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人抢了过?去。 他肢体反应拦住,手机被打在了地上。 手机滚落在地上,屏幕上来电显示「谢玦」二字,那女人见状,似乎先是惊颤,但而?后更加哭哭啼啼的卖惨了。 阮时乐愣愣伸手去捡手机,但是,黄丽芳像是心虚似的阻拦,望着阮时乐逐渐失焦的眼神藏着迫切的希冀。 阮时乐一弯腰,却看到了一群衣着干净的的裤腿里,有一双裤腿沾染了干涸泥渍的孔武有力的脚踝,脚踝处还有一处青紫。 因为记忆交错头脑恍惚吃痛的阮时乐霎时回神,他没再去捡手机。 第182页 地上的手机震动像是唤醒了他面对?现实,选择尊崇本能的情感?。 阮时乐恍神的眼底没挣扎了,他看着黄丽芳,面色逐渐失控,露出了内疚的羞耻心,泪意涌上心头,懊悔道: 「对?不起,妈妈。」 「妈妈,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我都想起来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实在是禽兽不如。」 黄丽芳那极度委屈悽惨的神情一顿,而?后半跪在地上抱着阮时乐嚎啕大哭,「你回来了就好,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过?个热闹年。」 周围路人唏嘘不已,纷纷道你妈妈也不容易,今后要好好孝敬她。 阮时乐轻轻点头,流下了两滴眼泪。 朦胧中,他看到谢玦和竹韵焦急的从?人群中挤来。 而?与此同时,一旁老头乐后的脚动了。 忽的人群骚动,一根铁棒袭来,刚刚还泪流满脸的阮时乐一个闪躲,避开了铁棒。 但跪在原地的黄丽芳双腿挨了一棍,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痛得?发软,哆嗦着喊救命。 「小星星,救我。」 「别打我妈,要冲就沖我来!」 阮时乐见状怒气沖沖,赤手空拳朝那歹徒拼去。 那歹徒十分兇悍,一手拿刀比划着名黄丽芳让她吓得?不得?动弹,一边拿棍子和阮时乐打斗。 周围人群吓得?都四?散逃跑,只谢玦两人逆着人群冲来。 竹韵面色气的铁青又担心阮时乐安危,看见阮时乐为了仇人拼命,她急得?手足无措。 「韵姨,先别急。」 谢玦看清了阮时乐的招式动作,游刃有余,明显是拖着时间,让他报警。 阮时乐没打几下,力竭似的躲避。 周围人看得?着急,白眼狼幡然?悔悟,想要弥补亏欠,有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又急又懊悔的情势。 歹徒持刀又狠毒,没人敢上去帮忙,都躲得?老远。 只有那妇女的儿子一边躲让嘴里一边着急喊着,「别伤害我妈妈!」 「妈妈,儿子不孝啊,妈妈我要救你!」 阮时乐说着,下手越勐,一拳震慑得?歹徒虎口发麻,歹徒见阮时乐这么担心妇人安危,又打不过?阮时乐,直接拿刀搁在黄丽芳脖子上。 「你别过?来!」 「再过?来,我杀了她!」 阮时乐伸手大喊,「不要抓她!要抓就抓我!」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老人啊。」 谢玦听着嘴角抽了抽,熟练的掏出手机,点开了录制视频。 黄丽华见阮时乐步步紧逼,脖子已经热流血腥了,她吓得?忙喊阮时乐停下来不要激怒歹徒。 阮时乐忧急道,「不!妈妈我要救你!」 「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竹韵听见阮时乐这样孝感?动天,急地手指发白,见谢玦不急不忙的拍摄,担忧道,「小谢,这,乐乐这是……」 谢玦安抚她道,「别急,你看乐乐喊的越迫切担忧,那歹徒越以为母子情深,要拿黄丽芳威胁做人质。」 「乐乐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復她。」 只是作为枕边人点评,那演技真?的有点浮夸。 黄丽芳已经被脖子上的尖刀吓得?面无血色,她看着阮时乐面色紧张嘴里喊着急切的话,但动作越退越后,甚至最后干脆只原地瞪眼不动了。 电光火石间,黄丽芳明白了这是阮时乐的阴谋。 她没想到阮时乐这么歹毒想要她的命。 她气晕了头又被吓唬的没了理智,张口就大骂阮时乐。 「小兄弟你放了我,我跟这个畜牲完全?没有关系。」 「我不是他妈,他也不是我儿子。」 「他只是我花一万块钱买来的!」 可她越这样说,歹徒越相信他们是母子情深。 阮时乐更是步步紧逼,怒目圆瞪又泛着急切的泪意,「大哥,别伤害我老娘啊!」 说着还拳脚激怒歹徒,歹徒打斗的时候,寒亮的刀口在脖子上时近时远,黄丽华吓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牙根打颤。 黄丽芳也流泪了,就不该再想从?这个煞星身上掏好处。 老泪纵横起了悔恨调子: 「我只养他到六岁啊,哪有什么母子亲情!小兄弟你抓错人了啊!」 兇恶的歹徒恶狠狠道,「当?我是傻子?再说我一刀割了你!」 阮时乐伸出尔康手,「呜呜呜,你放开她!有本事冲着我来!」 第五个宝藏 黄丽芳睁眼醒来, 入眼是一间病房,低头她一身病号服,手上?挂着点滴。 她有些头晕目眩, 刚起身发现窗户旁的沙发坐着一个女人。 冬阳透过窗户落进来, 女人笼罩在一片光晕中, 她穿着一身黑羊绒高领毛衣, 头髮盘在脑后,脖子上挂着三条细细的金色萧邦链, 泛着缎面的高级光泽, 肩头披了件復古的金丝红纱坎肩, 虽然看不?清脸,可那气质一看就是风雅矜贵的人。 黄丽芳还在想自己怎么有这号亲戚了。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摸着自己?干枯操劳的手,她的脸以前也是好看的,这会儿?看到?这个女人让她羡慕不?已?。 这几年流年不?利, 去寺庙求了一颗转运珠带手腕上?。但没想到?, 回岛第一天?就碰见?了倒霉横祸。 第183页 她只模煳记得场面混乱, 那歹徒被警察当众击毙, 枪声砰响, 她心跳骤停昏死过去了。 此时她在这间高级病房里?, 难道是这个女人为她安排的? 黄丽芳这么想着, 朝女人投去感激的眼神。 「谢谢你啊,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我那个养子真是心肠歹毒,恨不?得我去死。」 「我那养子邪门的很, 三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像中邪一样, 果然我这回回岛碰见?他就没好事。」 黄丽芳忍不?住吐苦水,光晕中女人走近,逆着光看不?清五官,黄丽芳看见?她一身气度更加如?沐春风的温婉,不?由地自惭形秽。 「你怎么称唿啊。」黄丽芳心生了好感。 可那一刻,她眼前一片恍影。 啪的一声。 与此同时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是小星星的妈妈。」 黄丽芳捂着脸凶恼,又顿时心生了怯意。 她望着竹韵愠怒的神情,不?由地嘴皮发抖。 那是一双温柔包容一切的眼神,又如?磐石坚定洞悉透彻的通透,这种气场下的怒意,她所擅长的狡辩撒泼辱骂都瑟瑟匍匐,只心生惶惶的退怯。 「你,你干什么,我喊人了!」 她防备着,可竹韵没有再近一步。 「你尽管喊,让人都来听听你是怎么丧尽天?良的人。」 「你胡说,没有我你儿?子还?能活命?你恩将仇报!」 「还?是乐乐聪明,知道你善于狡辩抵死不?认罪,在歹徒面前吓唬你,你自己?什么都招了。」 「你的口供已?经移交给了警方。」 黄丽芳霎时想起来被歹徒刀架在脖子上?,她只想撇清关系吓得毫无理智……黄丽芳颧骨上?的皮肉在打?颤,矢口否认道: 「那不?算,我吓得神志不?清了!都是你们设计的圈套!」 竹韵没同她掰扯,只数落起她的罪责: 「你二?十一年前通过黑心医院买下我儿?子,之后六年你对我儿?子各种辱骂殴打?,夏天?都只能穿长袖……」 竹韵说到?这里?,声音颤抖了下,然后用?更冷的声音继续道。 「孩子六岁之后一直被小玦养着,期间你还?不?停问才?上?初中的孩子以各种名头索要钱财。」 「你把我儿?子当成?了摇钱树。可你后面发现小玦带着他去了晋市,你要不?到?钱了,对孩子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甚至你报警污衊小玦拐卖未成?年,费尽心思想把孩子控制在你身边。」 「终于在一次车祸中,你通过当医生的弟弟把孩子偷了回来还?捏造了死亡证明,让小玦误以为孩子死了。」 一声声冷静又蚀骨寒冷的控诉让黄丽芳慌了。 没想到?这点都被竹韵调查清楚了,浑身血液冰冷,竹韵的痛苦具象化在了她身上?,成?了深不?见?底的惊恐。 黄丽芳发抖着,辩解不?出只言片语。 「孩子车祸后脑震盪没了记忆,你便联合你当医生的弟弟找来催眠师,篡改他的记忆,把他心底对你的恨意都变成?了悔恨,把你这个堪称毒妇的养母变成?了为孩子呕心沥血的慈母。要把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毫无灵魂的摇钱树。」 竹韵说着,温柔的眼神带着尖锐道,「这桩桩件件,你就等着法庭相见?吧。」 「我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在监狱里?过个热闹团圆年。」 黄丽芳见?竹韵气度就是权贵世家出身,她吓得面色发白?,但骨子里?就是狡诈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抖着声音否认道,「你胡说,要是小星星被我洗脑了,那他后面为什么要和我断绝关系,这么些年从来不?联繫?」 「他自己?像中邪了,前后性格判若两人,这些都要怪在我头上??」 「你这些辩解等着给法官说吧,这个谜团你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竹韵说完瞥了眼黄丽芳冒着冷汗的脸,转身走了。 黄丽华硕大?的眼里?冒出毒意,杀人诛心道,「你在这里?算帐,我看你才?是导致你儿?子苦难的罪魁祸首,明明是个千金小姐,却选了一家民营医院生产。偷到?你的孩子都是天?意安排!」 竹韵回头,面色没有黄丽芳所想的气急败坏,她只道,「你的苦难,你一家的苦难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可悲的是你还?意识不?到?。」 就在这时,病房门推开?了。 一个大?高的男人走了进来,黄丽芳顿时觉得头皮如?针扎。 她颤抖着手指,紧紧握着手腕上?的转运珠,惊恐道,「是你,都是你对不?对!」 黄丽芳想到?最近几年的遭遇,几乎发疯道,「你干脆直接杀了我好了!」 谢玦看她一眼,「你命如?蝼蚁,我要你生不?如?死。」 黄丽芳因为惊惧直挺的肩膀彻底塌下了,眼珠子深陷眼眶里?,痴怔了。 两人出去了,偌大?的病房空荡荡没人,黄丽芳却感觉幽深可怕的厉害,一头埋白?布里?浑身打?抖冒冷汗。 她后悔了,为什么要趁车祸谢玦昏迷成?植物人的时候,抢走了失忆的阮时乐。 她当时只想报復谢玦,要他们生离死别,要一颗听话的摇钱树,最后落得这般快要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184页 谢玦不?会放过她的…… 他真的会让她生不?如?死…… 医院走廊外,谢玦瞥见?竹韵手腕上?的玉镯有一道清晰的裂纹。 谢玦道,「韵姨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块冰种原石可以切好几对。」 竹韵摇头,「你有心了,这巴掌我扇的痛快。」 「乐乐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建议回家修养,可能今晚或者明天?就醒了。」 阮时乐生龙活虎兇悍的和歹徒打?了一架后,谢玦刚走近,刚刚还?戏精耍歹徒的阮时乐就扑到?他怀里?,有气无力的撒娇道,「老公,我头晕。」 谢玦只当他又撒娇,搂着他道,「娇气。」 但是下一瞬阮时乐晕了过去。 一摸,他手脚冰凉,额头还?冒着冷汗。 谢玦顿时吓得面色紧绷,抱着阮时乐就往医院跑。 岛上?的医疗水平实在有限,竹韵担忧的厉害,想叫直升飞机回晋市。 但谢玦其实早就和当地医院取得了合作,他上?岛时还?跟了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一边和当地医院学术交流,一边度假等谢玦这边的消息。 谢玦的医疗团队早就判断出,随着阮时乐记忆逐渐恢復,最终会触及被催眠那段记忆。 阮时乐情况特殊,他们不?敢擅自唤醒。以前还?出现过催眠唤醒,神经经受不?住刺激醒来变成?疯子的案例。 他这种涉及大?脑深层次催眠,一旦出现记忆认知偏差,每根神经都会疼痛的厉害,像是全身换血拉扯重组。 阮时乐还?和歹徒搏斗打?了一架,这强悍的身体和意志力着实令人佩服。 医疗团队听着谢玦一字不?漏的还?原当时场景,几位专家听完后,陷入凝重的沉默。 谢玦着急,「很棘手?」 一位沉不?住气的年轻医生噗嗤笑出了声,「夫人情况很好,要是没谢总最后那句娇气,他可能不?会被气晕过去。」 …… 谢玦把阮时乐接回家后,一直守着他。 竹韵也待在他们的三室一厅,做了一桌子清淡可口的饭菜。 可是到?了晚上?九点钟,还?不?见?阮时乐醒来。 饭菜两人也没胃口吃,竹韵把冷的饭菜再热一热,谢玦站在没开?灯的阳台接电话。 卧室黄晕柔和舒缓,一米八的大?床上?,丝绒的床被遮住阮时乐的下颚,白?皙的脸蛋有些紧绷,闭着的眉眼微颤。 他像是被绑在一艘小船上?不?得动弹,眼睁睁见?船只漫无目的地飘进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海里?。 剧烈的失重感和惊惶压下来,他唿吸都牵着心肺撕裂的痛楚。 他下意识大?喊谢玦。 幽暗无人回应。 随即,扑面而来的海水浇灌了他耳膜,脑袋嗡嗡一片。 混沌中,他看到?了所有的过往记忆。 那些破碎模煳的片段连成?了清晰的来龙去脉。 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为他也为谢玦。 从小区黑夜的游乐场到?相互抱着睡在拥挤的楼梯间。 从小星星到?阮时乐,他的名字是谢玦取的。 从青春懵懂要突破界线的试探,到?彼此心照不?宣的暧昧。 心脏快活的跳动又揪痛的拧巴。 他都记起来了。 他像是迷失已?久的游鱼,忽然在深海里?柳暗花明,遇见?一群色彩纷呈的鱼群,他游了进去,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谢玦初中创业失败,学着大?人点了支烟,在昏暗的阳台默默抽着。 他不?由分说的抢了菸头,眼泪汪汪道,「吸菸是慢性自杀,你本来就比我老六岁,你答应过我养我一辈子的。」 变声期的谢玦嗓子像是公鸭嗓,本来就少话的他,更加不?爱说话。 但那晚他说了很多,说可能没办法给他买大?房子大?游艇了,更加没办法给他单独买座海岛了。 谢玦说他创业失败耗光了积蓄,说了好些阮时乐那时听不?懂的话。 但是他没管三七二?十一,只问他是不?是差钱,差钱他可以拿他身份证去贷款。 谢玦听见?他说要拿身份证贷款,萎靡不?振的神情顿时变了。 逼问他是谁教唆的。 阮时乐说是看电视剧。 谢玦连消极都没时间消极了,打?开?电脑放了一段两个小时的普法视频。 他把小小的阮时乐按在书桌前,要他仔仔细细看完还?要写一千字的读后感。 阮时乐瞬间就哭了。 他识字一共才?一千字不?到?。 谢玦把他那本破破烂烂的字典扔来,冷漠强势:不?会查字典。 阮时乐拿着垃圾桶翻来的字典,讨价还?价道,「不?看行不?行,你也不?用?创业了,我可以捡垃圾养你。」 「他们肯定都愿意把垃圾给我的。」 阮时乐从小嘴巴就甜,周围小区里?的邻居经常给他塞东西,有时候会拉着他上?门做客吃饭。 谢玦知道后,也大?发雷霆。 说他们不?是乞丐,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谢玦冷傲又拧巴,拒绝一切施捨和善心的赠与。 他身上?有一股与世界为敌的傲气,即使跌跌撞撞也要横冲直撞,更何况,他过早的看透人性,骨子里?冷漠的高智商让他不?屑一切。 第185页 甚至对阮时乐也是厌恶的。 因为他知道,他在放纵自己?贪图那点温暖陪伴,在培养自己?的致命弱点,最后在某一天?,这个小笨蛋会将他啃噬干净,完完全全成?为他的木偶。 少年情窦未开?冷漠至极,他能预见?自己?的未来,于是他选择了疏离。 阮时乐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起生活后,他发现谢玦脾气越来越差,每天?几乎都没时间陪他,谢玦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那段时间,谢玦像是出去捕猎的小凶兽,但是每天?都空手而归,还?落得一身疲惫伤痕。 阮时乐没了开?始的理直气壮和傻傻乎乎,他开?始本能的小心翼翼又乖巧讨好谢玦。 他知道他离不?开?谢玦,不?能惹谢玦生气。 但好在,他这种胆战心惊没持续半年,在他「温柔乖巧」下,谢玦有一天?「幡然醒悟」了。 他们不?再吃速冻的食品,谢玦开?始慢慢给他回来做饭,还?要他自己?学会做饭,以防他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 后来谢玦脾气越来越好,阮时乐又开?始一点点作威作福,谢玦一冷脸,他就装乖扮傻。 他开?始蹬鼻子上?脸,谢玦脾气的底线一再被他践踏。 谢玦顶多嘴巴挖苦他,但对他越发容忍,口嫌体正,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 有一年,他们楼下搬来了一个眉眼刀疤的壮汉。 他下楼都不?敢路过他们家门口,但是有一天?,他见?到?他们家窗户发生了明火,他报警了。 后来大?家都说那人是烧炭自杀想轻生。 那个人没死成?,后面又来了三个男人和他一起住,他们时不?时约着去海边「自杀」。 阮时乐那时候小,担心他们自杀,每次悄悄摸摸跟着他们身边。 次数多了,他们开?始逗他。 到?最后,阮时乐才?知道他们是海钓,是来这岛上?散心的。 他开?始不?和小区里?的孩子玩了,和这四个男人玩。 小区的伙伴告诉谢玦后,谢玦跟踪他,差点和四个男人打?架报警。 知道是一场误会后,谢玦警惕性还?是很高,不?让他继续和他们玩。但渐渐的,谢玦和四个男人走的比他还?近了。 阮时乐好奇的问他们一起做什么。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儿?的竹常发一脸坏笑,说做男人该做的事情。 谢玦冷脸凶了竹常发一顿,调侃要分对象。 结果竹常发哟了声,这么护着小童养媳啊。 谢玦拿木棍要和竹常发单打?独斗,最后还?是被忠厚老实的刀啸天?拦住了。 后来,自然而然的,他喜欢上?了谢玦。 在他有记忆起,他就觉得他们会一起生活到?老,他们本该结合成?最亲密的人。 但是谢玦却拒绝了他。 阮时乐第一反应气的不?行,谢玦竟然敢拒绝他,还?和他分床睡。 阮时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脱光光钻进谢玦的被窝。 经过一夜后,谢玦这个渣男还?是没松口。 说他年纪太小,对他可能是依赖,或者只是青春躁动期的荷尔蒙作祟。 阮时乐气的说,那他现在就同意追求者的表白?,同意追他的同学微信好友申请,让谢玦不?要后悔。 他话一说完,就想冲出家门。 不?过手臂被拉住了,谢玦夺过他手机删除了好友申请通知,阮时乐生气,接着就被谢玦抱在了怀里?。 不?待阮时乐暗喜,谢玦说再等等。 等他成?年,等他心智足够成?熟了再谈这件事。 等他公司上?市后,他就经常有时间陪他了。 他欢喜的同意了,但要谢玦作为补偿,周末陪他去游乐园玩。 在开?车去的路上?,他们出了车祸。 记忆到?了这里?,阮时乐脑袋刺痛的厉害,好在之前已?经隐隐约约有片段记忆,他早就建立起了心理防线,巨大?的痛苦袭来倒也能勉强支撑。 车祸后,他失去了记忆,被黄丽芳洗脑了。 在「母慈子孝」的模式下浑浑噩噩生活了两年。 他之前在小巷子里?回忆的记忆都是真实发生的。只不?过都是黄丽芳的作秀,他却当真忏悔了两年。 两年后的一天?,他生了一场流感。这一昏睡,他的身体被别人穿了,那人和顾景搅合在了一起,他自己?的灵魂飘进了平行时空里?。 他在那个世界也是遭受排挤的,只是不?再有谢玦陪着他了。 那个平行世界其实早有末世危机的流言,据说是一位天?才?高智商反社?会人格研究出了丧尸病毒,要与世界同归于尽。 阮时乐只当做网友无聊发疯,因为他有时候也在想,世界毁灭了吧,活着没什么意思。 他封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对自己?的生日充满了期待,像是期待一次次新生一次次等待。 他也在那个世界努力的活过,但无一例外,都是负面的能量袭击他。渐渐地,他在那个世界行尸走肉的麻木,唯独记得要快乐的活着,因为他名字一定是倾注爱意的,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他的人。 他在另一个世界竖起了厚厚的壳子,而谢玦几乎发疯似的找他。 第186页 他一想到?这里?心口就抽搐的疼痛。 激烈的痛苦与汹涌的心疼蚕食着他骨髓,骨子里?爆发出的爱意也在绞着他咽喉,难过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彻底记起来了。 那层厚厚的钝感力被愧疚自责狠狠噼开?,泄露了潜藏在里?面的敏锐触觉,却痛的他几乎窒息。 他不?敢想谢玦找一个被告知死亡的人,还?找了五年是什么感觉。 他穿回自己?的身体,在别墅二?楼的密室里?见?到?谢玦在用?符箓招魂,他那么受震撼,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心是连着的。 只一瞬间,他其实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磅礴的执念与痴狂。 但是他潜意识屏蔽掉了,加之受「原身」记忆影响,他那时候只当做一个局外人并未多想。 可是现在,只要他一想,大?脑里?的每个神经都在割裂的疼痛。 谢玦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一次,他只是一次次用?他之前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的心脏其实也隔着厚厚的墙壁跳动着回应,但是他忽略了。 他以前忽视的,此时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无声个深夜失眠的谢玦,阴郁麻木要破碎的谢玦,发病狂躁自残的谢玦,一遍遍在梦里?唿喊他名字的谢玦,雷打?不?动坚持復建的谢玦…… 终于等到?了他回来。 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玦小心翼翼又试探的凑近,那么聪明的人笨拙到?束手束脚。小心的拿捏与他每天?相处的分寸和尺度,深怕他先入为主了替身人设,自己?虐自己?。 但好在他虽然不?记得了,心口的浓烈感情却在指引着他靠向谢玦。 可他最后还?跑了近一个月…… 阮时乐心如?刀绞,唿吸时快时慢的窒息,实在他痛苦了,他大?脑承受不?住,意识挣脱梦魇回归清醒。 他一睁眼,汗淋漓的脖颈骤然紧绷,大?口大?口的唿吸,枕头湿了一块。 黄晕下,浅褐色的眼底怔怔的,还?没从激烈的情绪中缓神。 谢玦,谢玦…… 他要紧紧的抱着谢玦。 他要流着泪说爱他。 他要说爱他爱到?骨子里?了,没了谢玦他灵魂都是残缺的。 所以,不?是谢玦的名字是残缺的,是他,是他…… 一想到?谢玦,他就浑身发软的厉害,因为那个冷漠轻蔑一切的谢玦,将他最好最浓烈的感情注满了他的心间。 阮时乐掀开?被子,匆忙下床,被子绊住发软的小腿,膝盖磕在了地毯上?。 梦里?激烈的情绪消耗了他的力气,手脚还?在细细发抖,在原地爬了几步最后才?颤颤巍巍起身,最后他大?步匆匆跑了出去。 他身上?睡衣单薄,赤脚穿过廊间的冷气,心跳却滚烫的厉害,烫红了他的眼角。 他一进客厅,黑暗的阳台上?,是那刻骨铭心的身影。 谢玦背影冷峻,对面老旧楼栋发射出的灯火,微微照着他薄凉又忧心紧绷的侧脸。 阮时乐沖了过去。 谢玦听见?脚步声,不?待他挂电话回头,他就被后面抱住了。 「呜呜呜,玦哥,我爱你。」 谢玦一顿,回头紧紧拥抱。 头埋单薄的颈肩,「我也爱你。」 第六个宝藏 「我也爱你。」 谢玦抱着他的脸, 冬夜静谧。 对面高楼层的玻璃溢散出白、黄交织的光,他们对面?阳台那家正在看?电视,霓虹般的流光微弱的闪动在阮时乐的眼角, 是一片脆弱又晶莹的泪痕。 谢玦双手抚摸着泪水湿冷的鬓角, 低头吻他眼角的泪水, 温热的唿吸落在眼皮上?, 阮时乐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低低啜泣停了, 唇角微微翕动, 迫切地?等待那股热烈又磅礴的力量填满他颤抖的身体。 雾气笼罩着幽暗的路灯, 反射的微光像月光剪影,阳台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心跳贴着彼此悸动着暖流。阮时乐细抖着骨指拽着谢玦的大衣领子,仰着头望着他, 那薄唇凑近, 俯身亲了亲他额头。 阮时乐不由?分说的跳进他怀里, 要?深深的热切的亲吻。 谢玦接住了他人?, 但是避开了深吻, 他微微侧身, 客厅里的灯将将落在阮时乐的眼角。 阮时乐这时也发?现客厅还有一道人?影。 他顿时羞地?埋头在谢玦怀里, 耳朵都红了。 谢玦抱着只穿着单薄睡衣的阮时乐进了卧房,给他换小恐龙绒毛卡通睡衣,趁机要?吻他,但这回是阮时乐臊着扭头了。 换完衣服,阮时乐羞羞答答的跟着谢玦出来了。 客厅站立不安的竹韵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懊恼自?己在这里打扰了小两口的诉衷情。 竹韵腰间还繫着绿色小恐龙围裙,她去客厅沙发?上?拎包, 眼神激动又恍惚的慌张,她道,「乐乐醒来就好,那我先走了。」 但阮时乐一个健步冲去抱住她,动作用力却又小声的问道: 「是妈妈吧。」 嗓音希冀又孩子气的惊喜,声音里暗藏的信赖和亲昵落进竹韵耳里,噗通一声,竹韵手里的包掉了。 她回身,抱住阮时乐的脑袋,一种抱婴儿的姿势托着脑袋,可是阮时乐很高,比她还高出一个肩头。 第187页 阮时乐察觉到那手在抖,闭眼道,「妈。我知道就是你。」 阮时乐低头埋在竹韵的肩膀上?,竹韵浑身都在发?抖了,她摸着儿子的脸,哆嗦着嘴角发?不出一丝声音,只眼泪哗哗的流。 谢玦在一旁看?着,转身去厨房关了火,把竹韵准备的一桌饭菜端在灯火可亲的餐桌上?。 明亮的灯光下,阮时乐看?着竹韵因为药物发?胖的脸,心疼的贴了贴脸,他最擅长撒娇使人?开心了。 「要?妈妈亲亲。」 他说着把额头递给了竹韵,嘀咕道,「妈妈以前肯定经常亲我额头,我小时候天天做梦梦见。」 只是梦醒了,又是黄丽华那张恐怖的嘴脸。 竹韵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一种二十几年的骨血终于相融的暖流直击两人?心口。 竹韵拉着阮时乐的手,「妈妈对不起你。」 阮时乐摇头,刚想说什么?,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阮时乐今天还只吃一顿早饭,又是和歹徒对峙又是记忆復甦很消耗体力,外加此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竹韵忙道,「先吃饭,妈妈做了你爱吃的。」 阮时乐眼泪汪汪的嗯了声,神情欢快的却像乐颠颠的小狗。 多亏了前面?一个多月的日常交流,他丝毫没有母子生?疏的尴尬,完全?不把竹韵当做外人?。 餐桌吃饭的时候,阮时乐要?谢玦抱着他吃。 谢玦刚准备说他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吗?但话还没开口,就想起医生?说的,阮时乐本来靠着强大意志力撑着可能不会晕倒,但是被他一声娇气给气晕过去了。 于是谢玦只乖乖抱着阮时乐,面?上?无动于衷的平常理智。 竹韵看?着两个孩子亲昵,擦干眼泪,笑着给他们夹菜盛饭。 阮时乐只在谢玦膝盖坐了一会儿不到,就老实?坐一旁椅子上?了。 谢玦太变态了,长辈在还能有反应,阮时乐羞地?耳朵通红,埋头唿唿的干饭。 哼,看?着无可奈何的迁就抱着他,其实?内心欢喜的要?死,要?是谢玦有尾巴,估计早就翘上?天了。 余光中,他视线偷偷下瞧过去,谢玦难得的翘起了长腿遮住他的视线,面?色沉稳冷静,低低的声线还对着竹韵道,「谢谢妈。」 阮时乐抬头,原来是竹韵给他们盘子里分别夹了鸡腿。 阮时乐把鸡腿全?丢谢玦碗里,嚣张道,「妈,你先给他夹的,我不吃。」 竹韵笑了下,她和谢玦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出了阮时乐变敏锐了。 竟然能看?出竹韵下意识的偏爱阮时乐,但又心疼谢玦,怕谢玦觉得偏心,第一个夹菜就给了谢玦碗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竹韵幸福的恨不得左右持筷子,同时给两个孩子夹菜。 这种细微的情绪都被阮时乐感知到了,他还很巧妙的挑出来。 逗的竹韵发?笑,松了口气。 谢玦捏了捏阮时乐的后脖颈,「谢谢老婆赏脸。」 正经的语气,但是拇指却有些暧昧的,熟稔地?摩挲着他后颈皮肉的痒痒处。 阮时乐脸红通通的,瞟了眼谢玦,似遮掩一般端起碗吃饭。 谢玦微勾唇角掩下笑意,转头郑重地?给竹韵夹了清蒸鲍鱼,「妈,辛苦了。」 阮时乐一听,连忙放下碗,也给竹韵夹,还瞪谢玦,「谢总心眼还挺多的哈。」 竹韵被两个孩子逗的不亦乐乎,一桌饭菜吃的很香,其乐融融。 快吃完的时候,阮时乐摸着肚子,开口了竹韵家里的情况。 「妈,我爸呢。这一个月多都没见过他。」 竹韵正在给孩子们剥虾的手指一顿,有些抱歉的看?着阮时乐。 「乐乐,你爸爸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竹韵家庭身份特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隐藏身份,她大学谈了一个男朋友也不知道她身份。 两人?一见钟情,十分要?好,灵魂上?几乎完美契合。 竹韵告诉了家里人?,但是家里人?只说等他们毕业后再说见家长的事?情。 面?对男友一再说上?门拜访,她也只得说等毕业后。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男友暗自?戳破了保险套,让她怀孕了。 那时候,正是临近毕业前的一个学期。 为了毕业设计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外加有孕,她整个人?有些支撑不过来,但男友贴身照顾,让她下定了和他携手一生?的决心。 她的家人?总说他们这样的出身註定难遇真心人?,但是男友让相信她,她是被幸运眷顾的。 于是她瞒着家人?想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再带着男友见家长结婚领证。 可是刚毕业没多久,在孩子预产期只一个月的时候,她意外发?现男友听从家人?安排联姻了。 不止如此,她还发?现男友并不如表面?那般深情专一,在没遇见她之间换女?人?如衣服。 知道真相的一瞬间,竹韵几欲作呕。 竹韵知道自?己身子不便,想悄无声息离开男友,但她又不敢联繫家里人?,结果?她跑路没成?,反而被男友抓住。 男人?声泪俱下的跪着求她别走。 说他对未婚妻没有爱,这辈子也只爱过她一个女?人?。 之前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们才是彼此唯一的灵魂。 第188页 男人?笃定竹韵是一个很温柔天真的人?,会原谅他的苦衷,他也是真心想带着竹韵过好日子。 但他还是不了解竹韵,竹韵有极强的精神洁癖,看?到他只会觉得噁心。 即使竹韵不愿意,但她大着肚子压根不是男人?的对手,差点被男人?用私人?飞机运至国外。 好在她及时逃了出来,狼狈的逃到了一个小地?级市,偷偷的生?了孩子。 竹韵对草木都有情,更别说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她并没把对男人?仇恨牵扯到孩子身上?,反而十分抱歉自?责没给孩子挑一个好父亲。 天意弄人?,竹韵去了一家黑心医院,被告知因为母体情绪剧烈波动,生?下的是死婴。 一连串打击后,她回到了家里。 竹家本就人?丁不旺,外加之前还丢过一个男孩儿,对家中孩子都过度保护,导致竹韵养就一副天真刚烈作派。 最终,长辈捨不得让孩子吃的苦,社会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家里长辈知道这事?后大发?雷霆,不是对竹韵,而是对那个辜负宝贝女?儿的男人?。 男人?家族破产,最后跪到竹韵面?前求她。 见竹韵无动于衷,露出兇恶的嘴脸,说她高高在上?玩弄他的感情,早告诉她的身份,他们本可以天荒地?老,可非要?隐瞒看?着他被戏耍。 竹家想要?整一个人?轻而易举。 从此那个人?销声匿迹了。 没过几年,竹韵看?见网上?曝出来黑心医院售卖婴儿,她起了疑心。 顺着调查发?现,她被骗了。 虽然最后她端掉了黑心医院产业链,但是她的儿子还是没找回来。 一次次愧疚折磨中,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但她笔下的画作越发?直击人?心的震撼,又温柔的能洗涤心灵。事?业上?她名声大噪,她组织义卖,把拍卖的钱成?立了基金会,专门寻找拐卖丢失儿童。 五年前,打听到线索,说孩子可能被卖到了岛上?,她便来这里找孩子。 竹韵说完,十分内疚地?看?着阮时乐。 「乐乐对不起,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阮时乐原本气的磨槽牙,一听这话,忙朝竹韵竖起大拇指,「果?断去父留子,这太厉害了吧。」 「那渣男最好死了。 」 「我妈太厉害了!」 谢玦语气沉沉道,「他们家还有人?吗?」 竹韵不想孩子们被不值得的事?情绊住,开口道,「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代价,往事?不可追,找到你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谢玦嗯了声,随即想到竹常发?的手 喃颩 段,他这个作为哥哥的,自?然会给妹妹报仇。 这顿饭吃的圆满。 到晚上?11点,要?送竹韵回去了。 阮时乐捨不得竹韵走,不忍心她一个人?回去面?对冰冷的大房子,但是他们这里确实?住不下。 竹韵倒是习惯了在孤独寂静中独处,虽然也捨不得儿子,但还是不要?打扰小两口。 如此,阮时乐两人?送竹韵回去。 从竹韵家回来的路上?,道路树影婆娑,路灯静静站岗。 阮时乐要?谢玦背,黏煳的十分厉害。 阮时乐趴在谢玦肩头: 「老公,你脑子没问题了吧?」 「我都没看?到你吃过药。」 这么?敏感的问题,阮时乐大大咧咧问出来,谢玦托着他双膝的手,腾出来一只拍拍他屁股。 「暂时没问题,要?是阮医生?不见,那就有问题了。」 「嗷呜,别太爱,有负担。」 「那你努力努力担着。」 一回到家里,砰的关门,随即反锁。 谢玦就把阮时乐正面?抱在怀里,阮时乐双腿顺势夹着谢玦腰上?,环着他脖子开始亲亲热热的亲嘴。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阮时乐被按在沙发?上?亲的迷迷煳煳的时候,耳边的手机突然亮了,弹出来一条消息。 意乱情迷的阮时乐只匆匆一瞥,但还是看?清了英子的调侃。 「英子」:【呜呜呜,老公,我爱你。】 「英子」:【这么?粘人?,你阳台表白,小区群里全?都听见了。】 艹…… 阮时乐瞬间就醒了。 不待他尴尬社死,谢玦眯着危险的黑眸咬他唇瓣,惩罚似的吻下。 阮时乐又被拉进了动情的旋涡中,布衣沙发?被弄得皱巴巴的,两人?脖颈都湿热黏着薄汗,谢玦抱着意犹未尽的阮时乐去了卫生?间,一路尽情的吻着。 阮时乐有些受不了发?麻的唇瓣,他刚想退避,谢玦咬着他耳垂,暧昧吹热气,「宝贝,你好甜。」 …… 两人?过了一段没羞没臊的日子,幸好冬天衣领高,不然真没办法见人?。 他们准备接竹韵一起过年,但是在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返回了晋市。 谢玦安排了私人?飞机回去。 从庄园的停机坪出来,郑叔早就开着车等着。 阮时乐再次回到谢宅,心境大不同从前,他握着谢玦的手,「老公,我会帮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上?次初升高考试,我击败了全?国98%的考生?!」 第189页 「彻底恢復记忆的我将是无敌的。」 谢玦嗯了声,抬头和后视镜里的郑叔对视一眼,郑叔笑眯眯的。 郑叔道,「白茵夫妇指控谢德华夫妇投毒谢耀祖,谢耀祖现在已经瘫痪在床一个月了,而且白茵还指控他两次故意制造车祸杀人?。 」 网上?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阮时乐怔了下,惊疑问道,「所以谢玦的两次车祸都是谢德华搞的鬼?」 甚至,他脑子里还有一个猜测,谢家没有一个是干净清白的。 「所以白茵和谢玉林,他们是不是之前就知道,现在举报只是因为分家产?」 郑叔通过后视镜望了眼谢玦,见谢玦神色如常,他才点头,「嗯,他们确实?不配为人?父母。」 阮时乐没想到白茵如此狠毒残忍,竟然可以「易子而食」。 利益至上?,什么?都可以牺牲。 他气道,「那白茵两人?没有惩罚吗?我半夜套麻袋把他们打个半死终身瘫痪。」 谢玦捏了捏他暴躁的眉心,笑道,「气什么?气,这点小事?还轮不到你动手。」 一般人?听着毛骨悚然,但阮时乐只哼哼道,「白茵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郑叔道,「精神病,被谢唯白送进了精神病院。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下的药。」 阮时乐道,「活该,罪有应得。一报还一报。」 「我们玦哥是打不死的小强变大强。」 谢玦无语的摸着他脑袋,让他看?着窗外转移注意力。 车开到别墅前,门口已经挂上?过年喜庆的装饰,阮时乐跳下车,狠狠亲了谢玦一口。 啵~ 「我阮时乐又回来啦。」 谢玦拍拍他后背,「乖,你先进屋里,我去主宅看?看?谢耀祖。」 「我也要?去看?。」 「快死的人?,别沾了晦气。」 「我很快就回来。」 「好嘛。」 谢玦自?己开车到了主宅门口。 这座百年之久的红砖老房子,门口前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掉光了,露出光秃秃的皲裂的枝干,暖冬下,老树干瘪的毫无生?机。 谢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谢耀祖的卧房。 即使窗帘开着,但阳光射不进这浓郁不化的阴暗房间,暗淡的四周角落潜藏着腐败的老人?气息,令人?作呕的噁心。 床上?谢耀祖已经带着唿吸机了,一头干枯的白髮?稀疏间可见死气沉沉的头皮,他眼窝下陷的厉害,但那双眼珠子依旧炯炯有神。 甚至看?到谢玦来,那眼珠子转了转,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欣慰笑了下。 四周眼纹深裂如刀割,眼白浑浊不清,像是苍老的秃鹫一般盯着谢玦,可惜谢玦这回没兴趣再给它投餵食物了。 谢玦嘴角讥讽,两人?无言,但是早已过招千遍。 谢玦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临走,轻飘飘丢了一句话,「谢家所有家产我会转让给我的配偶,谢家的骯脏腐败我会让它暴露在天光下,你这辈子为之奋斗的目标,全?部化为灰飞烟灭。」 「而你,」谢玦淡淡一声,「死不瞑目。」 刚刚还巍峨泰山的谢耀祖,一听谢玦这话,眼睛瞪得死死的,气的腮帮子气血涌动,张口咳嗽,大喊,「你,你这个疯子。」 谢耀祖放任儿孙斗权,像是养蛊似的培养出最得力的谢家继承人?。他最看?好最满意谢玦,他相信谢玦会跨越一切亲情、法律、道德磨砺,带领谢家走向新的高度。 所以他后面?也就不阻碍谢玦和阮时乐了,随便谢玦折腾,反正最后受益的还是谢家。 谢家将会在他的手上?完成?最完美的交接,他可以含笑九泉。 可到头来,谢玦说要?把整个谢家送给阮时乐。 「无福之人?,他是无福之人?!你就不怕他折寿?」 谢耀祖几乎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谢玦笑了,「人?家姓竹。你说配不配。」 谢耀祖泛黄的眼球瞬间紧缩,随之而来慢慢瞳孔扩散。 真死不瞑目。 谢玦冷淡地?打电话给王叔,通知他办理后事?。 而后开车回到别墅门口,还没进屋子,就听到谢唯白的声音。 像是狂怒无能的囚徒最后的挣扎挑唆。 「谢玦是骗子,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他把谢家一群人?耍的团团转,最后还在你面?前装可怜,你迟早会被他控制住。」 阮时乐哦了声,「你人?真好耶,临死还来跑来告诉我老公多爱我。」 「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别以为未成?年保护法会保护你这种杀母弒父的人?渣。」 谢玦听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同时面?色有一丝阴鸷。 未成?年保护法对于弱小无助的孩子是一张永远够不到的纸,却是那些作奸犯科「孩子」的保护伞。 皮鞋声嗒、嗒响起,谢玦掩下眼底的阴沉。 谢唯白听见回头,见到谢玦一步步从石阶上?走近,像是看?到魔鬼似的,吓得面?色苍白,哆嗦着出了大门。 谢唯白道,「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之前只是没眼力劲儿,孩子气的小打小闹啊。」 「再说我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第190页 谢玦像是看?一堆腐肉似的瞥了谢唯白一眼,「你与其担心我,不如趁早把毒瘾戒掉。」 谢唯白两眼一颤,而后只见谢玦像是审判他未来似的,薄唇轻声: 「大雪天会冻死很多人?。」 谢唯白吓得腿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走了。 谢玦近了屋里,刚拖鞋,阮时乐就要?黏煳凑近。 谢玦身上?浮着的戾气顿消。 「等会儿,身上?沾了死人?气,我去洗个澡。」 「郑叔,把我身上?这套衣服烧了。」 阮时乐才不管谢玦身上?有什么?气呢,扑他腰上?,笑嘻嘻问道: 「哼,这么?嫌弃啊,你之前见我第一面?的时候,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要?烧衣服!」 「你说你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谢玦道,「做做样子。」 「也就你这个笨蛋看?不出来。」 阮时乐不服气,贴他耳边问道,「你猜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谢玦不答。 阮时乐偏要?。 谢玦扯了扯领带,没有感情吐出两个字: 「好大。」 阮时乐笑疯了。 完结 五年后。 晋市郊区一高级疗养院办公室。 一位高大俊美的男人正和白大褂的医生交谈, 聊一会儿后,男人看?了看?腕錶,和医生告辞了。 男人走后, 一个护士进了办公室, 对着?医生道, 「天啦, 多金又帅的惨绝人寰,关键是真孝顺啊, 不像很多父母患有精神病了, 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我都看?到他来好几次了。每次都捨得花重金治疗父母。」 医生听着?没做声。 豪门里的弯弯绕绕套路深, 谢玦要?他每半年让他那对父母保持清醒,又每半年让他父母发疯犯病。 总而?言之,要?让人清醒的发疯,像是被装在?密闭套子里的人, 时常感受被水溺毙的危机。 想发疯都是一种?奖励奢侈。 狠毒吗? 谢玦不觉得, 不过是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看?在?他待在?游乐场遇见?阮时乐的份上, 减免了本要?算上的利息。 今天, 还是顾景出狱的日子。 谢玦叫司机绕道经过郊区监狱。 压抑昏暗的大?铁门缓缓打?开, 门口还停了一辆银白色宝马, 车主一见?灰扑扑的平头男人出来, 光鲜亮丽地跑去。 「景哥,恭贺新?生,东山再起!」 倪明雅抱着?一捧花朝顾景道。 可?顾景混沌的视线越过漂亮的花束和兴奋的人脸,直直盯着?不远处迈巴赫的后座窗户上。 窗户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深沉内敛的侧脸。 那凌厉的眉眼朝他看?来, 黑眸冷淡的目空一切,薄情?锋利的唇角微张, 无声宣判了三个字。 迈巴赫锐利地奔入荒芜的车道,甩一道车尾气?,只留顾景怔怔在?原地。 谢玦说:你输了。 倪明雅看?着?呆怔的顾景,朝他看?的视线望去,道路空空。 「景哥,你怎么了?」 倪明雅看?着?行尸走肉的顾景,眉间难掩失望,但还是拉着?他进?车内。 这是个春夏交接不冷不热的季节,顾景却冷的发抖,因为谢玦特意挑在?他出狱这天说了这三个字。 杀人诛心,猜疑顿生,他的嵴樑早就在?狱中碾压的粉碎,倪明雅的关切在?他看?来像是个笑话。 五天后,过气?偶像与情?人殉情?自杀的新?闻冲上热搜。 倪明雅的遗言微博: ——美丽的标本霉变了,不过,我会让他永生在?夏花灿烂的季节。 阮时乐刷着?评论,忍不住道了句,「倪明雅……」 嗯,不好评价,始终活在?一个自己编织的世界里。 但他真没想到,倪明雅会这么疯,竟然绑着?顾景跳楼。 「老公,为什么啊?不至于?吧。」 谢玦正在?剥一粒粒红宝石般的石榴,开口道,「因为顾景让倪明雅失望了。」 顾景是倪明雅的精神映射,他受不了一蹶不振的顾景,他编织的王国开始坍塌露出泥泞丑陋的现实,倪明雅承受不住。 「张嘴。」 谢玦拿勺子挖了一勺送到阮时乐嘴边。 「晚上要?去妈那里吃饭,下?午要?不要?顺便去附近的园子逛逛?」 沁甜的石榴汁水在?舌尖炸开,他鼓着?腮帮子含煳道: 「不要?,快毕业了,忙着?呢。」 「你真的不答应学校的毕业致辞嘉宾?学校找了我好几次,我们院长都请我喝茶了。」 「你的照片现在?还挂在?名人墙上呢。」 「不去。」 阮时乐也不勉强,谢玦一向低调。 阮时乐看?着?挨着?他身边坐着?的谢玦,摸着?大?长腿嘆了口气?,「老公,我是不是把你养偏了,你以前工作狂啊事业狂啊,现在?天天只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谢玦轻笑一声,「还差孩子,你给我生个。」 「我哪里能生!」阮时乐凶眼。 下?一刻,他就被谢玦拦腰抱起,「嗯,是我的错,没好好努力。」 阮时乐惊地扭头往了往外头,是青天白日没错啊。 第191页 …… 他考上了和谢玦同一所大?学。 不过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每天从名人墙路过,看?着?一群学生对他老公各种?花痴发言。这事,已经成了阮时乐每日调戏谢玦的打?卡项目了。 他读的法律专业,专攻智慧财产权领域,就业嘛~公司各个部门抢着?要?。 法务部、公关部、总裁办最后都没干赢一家日薪150的律所。 阮时乐自己凭实力去了头部律所实习,每天苦哈哈的拿着?微薄的薪水,坐在?千万豪车里哀嚎发泄打?工人的怨气?。 「别做不就行了。」 阮时乐警惕的看?了谢玦一眼,「你换了教育理念了?还是有更?大?的坑等我跳?」 以前阮时乐要?是畏难不干,谢玦冷着?脸批评讽刺,非要?他做好不可?。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谢玦捏捏他手指,给他松松劳累一天的关节,「养孩子和养老婆目标要?求能一样吗?」 阮时乐咬着?谢玦的下?巴,这人就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谢玦在?律所里有眼线,只是阮时乐不知道。 眼线像是阮时乐的心情?播报器,每天给下?班接人的谢玦提前说阮时乐的状态如何。 ——:谢总,你家那位不对劲,你快哄哄他。 谢玦:考试又考砸了? ——:是啊,这回同组排名还掉了三名。 阮时乐确实笔试不行,但是面试加分的人。 谢玦就带着?他坐私人飞机,去海外买的一个海岛度假。 五年前,他们已经在?这个岛上低调举行了婚礼。 宾客只邀请了当初一起创业的老员工、竹家的人、郑叔和谢裊。 一共二十人不到的小小露天婚礼,谢玦罕见?的紧张。致辞的时候,手上的戒指都在?抖,折射出绚丽的光芒闪笑了宾客们的眼睛。 一旁阮时乐逮着?机会,忙跳下?台,从竹韵手里要?来手机录下?,罕见?在?黑歷史上翻身干仗。 谢玦在?台上感言,阮时乐在?下?面录视频,最后录的全是周围的笑声,他笑的最大?声,谢玦的手抖的像是钻石切割机。 这视频,阮时乐每看?一次笑一次,谢玦也有应对方法。 就是在?床上的时候喊小星星。 这简直要?阮时乐羞臊的不行,浑身像是熟透的捲曲的虾子。 哪有干着?成人十八禁的事情?喊人乳名的。 太、太羞耻了。 况且,这还是阮时乐当初自己醋自己的黑歷史。 他完全招架不住的投降。 …… 一个月后,阮时乐的毕业典礼。 竹韵捧着?鲜花和穿着?学士服的阮时乐在?内打?卡拍照,两人还专门去名人墙下?和「谢玦」合照一番。 阮时乐他们到的时候,名人墙下?长长的队伍,两人只得排队发给谢玦。 「阮时乐」:【老公,看?看?这牌面,你本人来了都得亲自排队。】 「长腿蟹」:【你想拍哪儿?让你拍个够。】 阮时乐老脸一红,心虚的看?看?身后的竹韵,竹韵正被一群同学喊竹韵老师要?签名。 幸好幸好没看?见?谢玦这闷骚面,不然谢玦晚节不保,他更?是屁股不保。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眼见?毕业典礼仪式要?开始了,阮时乐想等会儿再拍。 他准备走的时候,身后一个男同学拍了拍他肩膀,「同学,能让让吗?这是我老公。」 阮时乐道,「谢玦是你老公?他是我老公吧。」 周围同学都闹笑起来,七嘴八舌道,「这里可?是出了名的谢玦学长后宫打?卡地。」 「我是大?老婆!」 「诶,我群里暱称是谢神正面**。」 「我暱称是学神保佑我财源广进?!」 …… 你们不尴尬我都替你们尴尬。 阮时乐头一次听说后宫群,真是长见?识了。 他这个正宫还是挺大?方的,组织了后宫群在?谢玦照片下?集体大?合照,然后发了朋友圈。 配文:正宫的气?度。 谢玦第一个评论:【删了。】 底下?一群人评论哈哈哈。 毕业典礼开始了,容纳四千人的礼堂座无虚席。 台上主持人已经在?长篇大?论的煽情?开场白,替他们回顾大?学四年。 阮时乐低头拿着?手机正和谢玦聊天。 「阮时乐」:【你这么受欢迎,你老婆第一次知道。】 阮时乐等了会儿,不见?谢玦秒回。 如果不是秒回谢玦就在?忙碌,他也关掉界面,抬头看?向台上。 安静一瞬,下?一秒爆发雷鸣掌声。 只见?西装笔挺气?势矜贵的男人从幕后出来接过话筒,侃侃而?谈,既不冷漠疏离又不热情?亲近,主打?一个社交礼貌温度。 人模狗样的。 迷得底下?同学拿手机拍照嗷嗷叫。 阮时乐也拍照片,随手发了朋友圈。 他都毕业了,自然没屏蔽掉同学,他也很低调没跟同学说他已婚的事情?。 阮时乐平时也蹦蹦跳跳的,一派明媚大?学生样子,压根儿看?不出已婚的□□感,说他刚大?一新?生都有人信。 第192页 平时在?路上,经常有人把他当做不谙世事的小学弟搭讪。 阮时乐每次暴躁:你眼瞎啊,老子大?四了。 大?四的荣誉与威严不容挑衅! 此时,阮时乐发了朋友圈: 【他又在?装啦。「照片」】 底下?有平时不对付的同学缩头乌龟的冒泡,阴阳怪气?评论:【说的你认识谢玦学长一样,装逼装习惯了,不看?看?场合?】 【谢玦学长人看?起很好诶,哪有装?】 更?多同学是好奇阮时乐是不是和谢玦认识。 阮时乐关掉手机,专心听谢玦发言。 典礼结束后,人太多了,两人要?相遇像走鹊桥似的,阮时乐挤吧挤吧顺着?人流脚不沾地的飘着?。 突然一个拐角处,他手臂被拉了过去。 高大?的男人突兀的出现在?人群中,阮时乐耳边一阵尖叫。 阮时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被谢玦牵着?走了。 还是十指相扣。 两人手指上的婚戒闪的很。 只听一女声尖叫道,「他们是真的!高冷霸道学神x犬系暴躁校草!」 阮时乐眉头到底没忍住,回头辩驳道,「什么犬系你礼貌吗,不是甜系吗!」 谢玦嘴角有笑,摸摸阮时乐后脑勺,用?仅有两人的声音道,「又甜又软。」 …… 紫藤花廊绿叶茂密,面前月畔湖水面清澈泛着?青春的波光。 四下?无人,绿荫花廊是天然的幽静屏障。 阮时乐揪着?谢玦领带,懒洋洋道,「哟,不是不来吗?你不是很低调吗?」 谢玦凑近,「必须得高调一番,让这些学弟学妹们知道,他们惦记四年的校草早就有主了。」 阮时乐脸一热,随即咔嚓一声,谢玦抬眼看?去,只见?谢裊拿着?相机在?给他们拍照。 谢裊读研了,经济学专业。走成熟干练风了,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高冷御姐女神。 只是此时那张人的精緻脸,从镜头后抬头笑起来,那感觉和五年前那个盛夏傍晚的小姑娘相差无几。 阮时乐用?了谢裊给他们拍的合照。 零星的紫藤花拉着?朦胧梦幻的紫晕,日光斑驳一明一暗的光线里,两人都只有一个侧面。 阮时乐一身白色学院服姿态闲适的倚在?花架圆柱,暗淡的绿叶下?,西装笔挺的男人微微低着?头,看?向阮时乐好像在?说什么,薄唇微微扬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阮时乐」:【给各位同学介绍下?,你们的男神归我了。「图片」】 谢玦直接发了微博。 谢玦v:【过去、现在?、未来。「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