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为祥瑞奈何成神》 2.出生 http://.biquxs.info/

距上古末世浩劫十万年后。 鸟族祭祀之地翼望山。 波涛汹涌的望江水不停拍打着翼望山一侧的山脚,山脚之上悬崖峭壁直通云霄,一条栈道于峭壁之上悬空而立,蜿蜒曲折至翼望山半山腰的一处石洞口。 一个孤单的身影迈着老迈的步子走在悬空的栈道上,九霄上的金乌毫不吝啬的挥洒着它的光线照耀这片土地,孤单的身影终于停下了向上迈的步子拾起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 白色的长胡子因为喘着粗气止不住的抖动,雪白的头发下一张异常年轻的脸显得十分疲惫。 霜雀回首望了一眼他走过无数次的蜿蜒栈道,不过千丈高的距离,现在的他走起来已经很吃力了。 天地自有法则,他能用妖力维持年轻的容颜,可终归敌不过岁月的流逝、躯体的老迈,八万岁了修为却无法再进一步的他终归是老了。 霜雀在栈道上站立了一会儿,待呼吸平顺了些后才继续往前走,半盏茶后他终于走到了栈道的终点,半山腰的石洞口外。 光秃秃的石洞口布着绯色的结界,一只灰色的蛾子扑棱着翅膀不小心撞在结界上,瞬间被火光包围变成了一股青烟。 霜雀并未注意这种小事,站在石洞门口,整衣敛容,神情庄严肃穆,口中默念, “混沌分天地开,万物生鸟族兴,吾鸟之一族得享天地之恩,今后生霜雀求入祭祀之地,一为祭天地,二为拜先祖,烦请祭祀之门洞开。” 说完撩袍伏跪于地,三刻后绯色的结界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霜雀对着已经没有结界的洞口磕了三下头,口中高呼,“霜雀感谢鸟族先灵信任。”这才起身走进石洞口。 从洞口进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碗口大的夜明珠镶嵌在石壁上一路泛着幽幽冷光,五彩的壁画在冷光中晦明晦暗默默讲述着鸟族祭祀之礼。 霜雀一路目不斜视,有些蹒跚的穿过百米长的甬道,前方豁然开朗,一方可容上千人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洞穴四四方方,四个角都立有人面鸟身的巨型石雕,鸟身的翅膀呈捧状,捧着取自幽炼谷深处的长明火,熊熊燃烧的长明火映照的整个洞穴犹如白昼。 霜雀微低着头,身姿恭谨,径直走到洞穴正中央圆形祭坛处,长身伏地三跪九叩祭拜完天地先祖后才起身准备开始打扫祭坛。 他在五万年前被族长选中,从那之后便一直住在翼望山另一侧山脚下,每隔三个月会上山打扫一次鸟族中最庄严神圣的祭坛。 日子虽枯燥乏味了些,但作为鸟族一员能时时进出祭祀之地那对于修为普普通通的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霜雀就如平时无数次里做过的一样,有条不紊的开始清理祭坛上落的灰尘,在祭祀之地为了避免亵渎先灵不能随意使用妖术,所以凡事他只能身体力行。 洞穴中浓郁的灵气如烟雾般缭绕,霜雀踏在地上就如行走在云间的仙人一般。 他一边擦拭着祭坛上泛着古朴气息的青铜鼎,一边利用洞穴中充沛的灵气进行修行,纯净的灵气顺着他周身开放的窍穴进入到四肢百骸中,逐渐与他体内的灵力发生反应,丹田中迅速就像有把火在燃烧一般,全身的力量充盈起来,刚刚的疲惫感也消失殆尽,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灵气是每一个修炼者在修行中必不可少的关键,如果五万年前他没被族长选中能时时进入族中祭祀之地,那以他愚钝的天资恐怕早就天衰而死了。 霜雀手上擦拭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渐渐沉迷于修炼之中。 嗒、嗒、嗒…… 洞穴中突然响起的细小声音惊醒了霜雀,他现在五感大开,这样细微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就如惊雷一般在他脑子里炸开。 霜雀睁开眼,脸色有些发白,他环顾了一下祭坛四周,那声音却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让他辨不出方位。 祭祀之地除了族长主持祭祀时,平日除他以外没有旁人能够进出。 这四四方方的空旷地怎么会突然有声音响起?这嗒、嗒声他似乎在哪听过。 霜雀在这里呆了五万年还一次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难道是有人偷入鸟族禁地? 霜雀战战兢兢的围着祭坛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嗒、嗒…… 那声音又突然响起,骇的霜雀一个趔趄。 静得出奇的洞穴中那嗒、嗒、嗒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起,霜雀心中发慌,待稳了稳心神,他才闭目探查声音的来源,还好不到片刻他便锁定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霜雀身子有些发抖,他颤巍巍地迈着步走在石阶上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连走路时同手同脚都没有发现。 此刻他高度地紧张,全神贯注的警惕着四周,生怕有人突然袭向他。 他修为不高,若是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闯入这里,那他又如何是来人的对手。 嗒、嗒、嗒,那声音仍然在不时地响起,一股风突然在洞穴中吹起,四个角落的长明火因为这股风摇曳了起来,地面上如雾般的灵气也被吹乱。 霜雀握紧了身侧的手,额头上也不断冒出冷汗打湿了他雪白的头发。 霜雀立在原地俯身拜了两拜,他的正前方不远立着一个大约十米高的巨大石柱,那石柱几乎有洞穴三分之二高,石柱柱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铭文,源源不断的亘古之力从石柱散发出来。 这石柱传言是上古时共工氏撞断的一截天柱,因缘际会落入了翼望山被鸟族先辈收藏起来。 霜雀以前怕亵渎天地之力从不敢靠近这根石柱,今日那诡异的声音就从石柱周围传来,所以他不得不过来看一看情况。 石柱散发的强烈威压令霜雀有些喘不过气,勉强抬眼看向石柱,他不由心生敬畏,面对着这巨大的石柱他就如蝼蚁一般渺小。 天威浩荡,不容侵犯。 即使四极之柱早已重新立起,上古时代也早已成为书册上的文字,可那些遗留下来的历史仍然能够让人隐隐感到来自上古时代的赫赫之威。 霜雀将周身灵力汇聚于双目,举目对着石柱扫视了一番,那声音仍在继续,可除此之外半点异常都未发现。 怎么回事?霜雀心中疑问不已。 啪嗒,一阵碎片掉落的声音突然响起,洞穴中的灵气骤然发生巨大变化,如狂风过境一般席卷着洞穴,四个角落熊熊燃烧的长明火被强劲的风力吹得摇曳不停,洞穴中变得忽明忽暗。 霜雀心中大骇,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瘫软在地。 这怎么可能? 此处洞穴除了他刚刚进来的一处甬道与外界相通并没有其他的出口,如何能引来如此大的强风?那长明火更是取自幽炼谷深处又有历代鸟族众长老妖力加持本该万古不灭,是何等强大的灵力才能令其明灭不定? 霜雀迟疑了,他想转身狂奔离开,他已经老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余下岁月,等待天衰的降临。可他现在抖如筛糠,脚上如被浇灌千斤泥浆,实在迈不开腿。 洞穴中的异变还在继续,空气都在莫名颤抖,仿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通过空气一波又一波的传来。 霜雀面如死灰,心底不知名的恐惧升腾,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这股力量低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瘫跪在地上伏地贴面,对着这股力量前所未有的虔诚。 突然,风停了,这股力量也消失了,洞穴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四周静悄悄的,霜雀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战鼓般的心跳声。 良久,霜雀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面色已经如他的头发一般雪白。 四角的长明火依然在熊熊燃烧,灵气仍然如雾般笼罩着地面,正前方的石柱还在散发着无上的威严。一切都如平日一般,刚刚的变故仿若他做了一场梦。 霜雀浑身的力气突然像被抽干了一般,跌坐在了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裤子也湿了大半。 刚刚这样的事若再来一次,他就不用等天衰而死了,直接要他的命算了! 砰! 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唤回了霜雀涣散的神智,他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瘫在地上直愣愣的向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三尺长的灰色物体出现在石柱底下。 那物似乎刚从石柱上摔落下来,被摔得有些发懵。两只爪子颤颤巍巍的撑起身体,灰色的翅膀上羽毛还有些湿的凝结在一起,站起来时由于重心不稳展着翅在空中扑腾不停,就如喝醉酒的人一般摇摇晃晃。 霜雀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哪里来的初生雏鸟?长相为何如此怪异? 他从未在鸟族中看过一出生就这么巨大的雏鸟,而且此处是鸟族禁地怎么会有雏鸟在这里出生? 那刚刚的嗒嗒声应该就是这雏鸟啄破壳的声音,那洞穴中的异变应该也是由这雏鸟引发的。 霜雀突然前所未有的紧张,紧张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他突然想起了鸟族中流传已久的传说,鸟族的祭祀之地不仅是鸟族祭拜天地先祖的地方,这里还供奉着上古之时天地谕示的百鸟之王――一颗与天地同生的凤凰蛋。 这只巨大的灰色雏鸟莫非就是鸟族盼了数十万载的王,凤凰? 3.私欲 http://.biquxs.info/

凤凰降世,震惊九州。 得到消息的鸟族族长第一时间赶赴翼望山,以大礼迎回了天地谕示的百鸟之王,凤凰。 东北海外,大荒之中,鸟族族落,附禺山。 天上突然仿若阴云蔽日,一阵狂风乍起,金翅鲲头、星睛豹眼的大鹏金翅鸟自空中降落到地上,幻化成一个剑眉星目,颇具威严的老者。 老者手持一把黑木权杖,花白的头发被未散的风吹起,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庄重,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子此刻呈九十度弯着,侧着身子恭敬的等候自祥云上下来的灰色雏鸟。 老者身后早已伏跪着黑压压一片族人,全都头埋于地,身姿恭谨。 只有最前方靠近老者的地方跪着的五位鸟族长老微微低着头,不时偷偷抬眼看向前方的灰色雏鸟。 “恭迎凤凰尊者!”老者率先开口。 接着便听齐齐高呼,“恭迎凤凰尊者!” 整齐洪亮的声音令树枝轻颤,直冲九霄,场面十分壮观。 刚从祥云之上跌跌撞撞扑腾下来的灰色雏鸟还未弄明白情况,又被这高亢的声音吓得往后一退,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了一个大跟斗。 今日有幸来此拜迎凤凰的都是鸟族中修为颇高或者地位颇高的族人,幸好他们都为表恭敬,伏首跪于地,并未看见灰色雏鸟刚刚的丢人之举。 不过那五位鸟族长老可是将刚刚发生的事看得真切,不由在心中产生疑虑,‘这毫无气势的灰色雏鸟就是他们盼了数十万年,从战火纷飞一直等到海晏河清才降生的王?’ 老者,鸟族族长后方,也看到了灰色雏鸟胆怯的样子。他轻咳一声,手中的权杖轻扣于地,族长威严尽显。 “凤凰尊者尚在壳中便与天地同生,如今初降世便拥神智,实乃开妖族之先河,乃吾族之幸事。吾族早得天地谕示,凤凰尊者乃吾辈之王。鸟族现任族长后方今日对天地及众族人起誓,必将尽余生之力辅助凤凰尊者直至成年并登鸟族王位。” 族长后方苍老的声音中包含着难以名状的庄重和激昂。 从上古之时,鸟族先辈于海中之山将吸收了数万年天精地华的凤凰蛋带回族中供奉起来开始,他们已经盼望这一刻盼望了数十万年。 没想到这一刻竟然被他给等到了,他何其有幸啊! 伏跪于地的鸟族众人听了老族长的话,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鸟族这么久的期盼终于成真,继承了一代又一代鸟族先辈遗志的他们此刻好像见证了一项旷古大业的完成,他们为这一刻欣喜又自豪。 可灰色的雏鸟并不能明白场上神圣庄严的气氛谕示着什么,她懵懵懂懂地睁着金色的眼睛打量着地上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身上的味道十分的好闻,令她感觉莫名的熟悉和亲近。 她就这么一直打量着他们,直到近前的黑衣老者带着她离开这里。 五位鸟族长老看着族长和灰色雏鸟离开的背影,脸上恭敬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互相递了个眼色后,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你们刚刚也都察觉到了吧,那凤凰尊者身上几乎毫无灵力!”五大长老日常商议要事的木屋里,玄雀长老手拍桌子向其他四位长老说道。 “嗯,我刚刚也察觉到了。可是按理这位凤凰尊者也算与天地同生,不仅吸收了数万年天精地华,还让先祖放在残存天柱之上供奉了这么久,即使才刚出生,也不该如此衰弱不堪才是?”长老朱离皱着眉头,眼中透着不解。 雪枭长老瞳孔异常巨大,听了两位长老的话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下,“凤凰既是天地谕示的百鸟之王,若降世按理也该引得天生异象,或是夜吞北斗,或是日月入怀,再不济也该族中翠鸟绕梁横飞,五彩霞光普照,可你们有听闻翼望山最近有异象出现吗?” 见其他四位长老或是沉默不语或是摇头不言,雪枭神色诡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边勾起一抹冷笑。 潭鹰长老身姿挺拔,一脚踢开桌前的木椅,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声音有些尖厉,“雪枭,你别阴阳怪气的,直接说你怀疑所谓的凤凰降世是族长后方的阴谋就行了,何必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的!” 雪枭闻言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潭鹰,你少拿话刺我,别告诉我你对这件事情就没有一丝半点的怀疑!” 眼看两人的日常挤兑又要开始,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些小心翼翼,“可……可是族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若是冒犯凤凰尊者那可是对天地和族中先祖不敬,族长应该……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雪枭瞥了一眼站在房间角落里,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锦鹤,脸上闪过不屑,也不知道族长是不是活太久老糊涂了,竟然将这样的人提拔成了鸟族长老。 “不会做?你就这么相信族长?祭祀之地每万年才对族人开启一次,其余时间除了族长还有谁能进去。那个打扫祭坛的下人也是族长的人,他们若合起伙来弄出个假凤凰也未必就不可能!” 雪枭说完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四位长老,继续说道:“一颗数十万载都未能破壳的凤凰蛋,为何偏偏在准备选继任族长的时候破了壳,你们心里就没点数吗?” 潭鹰见雪枭越说越过火,蹭地一下从木椅里站起来,身后的木椅被猛地掀翻在地,“雪枭,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就是在说族长后方他做了将近二十万年的族长,他舍不得退下来了!” 雪枭心中长期压抑的怒气被彻底的激发,有些失态的对其他四位长老吼道:“你们刚刚没听他说吗,他要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直到那只凤凰成年。成年?呵呵,等那只凤凰成年登上了鸟族王位,后方就会是鸟族名垂千古的最后一位族长,还是扶携幼主上位的最大功臣,以后鸟族还不是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在场的长老听了这话都不言语,连潭鹰也沉默了。 五十年前族长后方刚松口答应开始选择鸟族继任族长,这才短短几十年的功夫突然又冒出个降世凤凰,这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让后方从族长的位置退下来呢。 他们五位长老都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族长的人。除了一向软弱无能的锦鹤,他们为了族长之位明争暗斗了快五十年,这下倒成了笑话一样。 朱离眉眼如画,长相美艳,可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难听,嗓门也异常的大。瞥了一眼雪枭,打起了圆场,“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们若找不到族长作假的证据,那就只能认下这位凤凰尊者。何况这位凤凰尊者的确体貌不同,你们可曾见过族中有雏鸟出生时是那副模样?” “可是……” 雪枭还想再说,却被朱离打断,“你们若不想承认族长所说的这位凤凰尊者,那就去找证据好了!反正妖族成年也得五千岁,我们还有五千年的时间好好观察这位凤凰尊者是否当得起我们的王。” 雪枭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的确,即使那是天地谕示的百鸟之王,可是要想坐上王位,那也得看族人是否同意才行,想到这里雪枭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朱离一看雪枭那样子,心中闪过不屑,雪枭最近的‘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不过也好,对付这样的人倒是能省去她很多的力。 既然连雪枭都被说服了,其他的长老心中自然也有了其它计较,看来接下来他们得要互相联合起来转变目前不利的形势才行。 四位长老互相看了眼对方,纷纷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认同。 只有锦鹤站在角落里局促不安,心中纠结是否要将今日的事向族长汇报。他是两万年前才由族长提拔当上长老的,族长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 锦鹤本是心性单纯之人,心里的那点小纠结简直跟写在了脸上一样。 潭鹰见状怒哼一声,出言威胁道:“锦鹤,你若还想安安稳稳地当这个鸟族长老,那就把你今日听到的、看到的都烂在肚子里,若是敢泄露出去一个字,就算是族长也保不了你,你最好想清楚了!” 锦鹤本就有些惧怕其他四位长老,又见四位长老眼中都若隐若现带着威胁之意,心下一慌,赶忙开口说道:“不会,不会,长老议事这是机密,我不会泄露给旁人的。” 见锦鹤这懦弱反应,长老们都有些不齿,族长竟让这样的人与他们平起平坐,简直是在侮辱他们。 不过他们也倒不担心锦鹤会将今日的对话泄露出去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的说这些话。 锦鹤见四位长老终于不再看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四位长老连修为最差的玄雀都比他高五万多年的修为,他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啊! 也不知道当初族长为何会力排众议推举他坐上这长老之位,他心中虽然欣喜,可这两万年来面对其他四位长老他依然觉得如坐针毡一般。 他们的野心他不是看不到,可他有什么能力去阻止呢? 族长,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4.驱逐 http://.biquxs.info/

初降世的凤凰不到七日便能化为人形,这一消息又一次令九州轰动。 妖族由万物修炼化形,相比其他几族本就不易,其中木之一族有的族人甚至修炼了几万年都难以化形。 鸟族在修炼化形上花的时间虽要少些,可迄今为止族中天赋最高的修行者也足足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化形成功。 七日。 这是多么惊人的时间啊! 鸟族族人几乎沸腾了,凤凰尊者不愧是他们未来的王啊! 但妖族里其他各族却兴奋不起来,甚至隐隐感到不安,鸟族作为妖族一支在妖族中地位不高,现在有了这只与天地同生的凤凰,那以后岂不是要将他们踩在脚下? 同时,九霄上的仙族、酆都的鬼族、幽州的魔族也借着这个机会纷纷派人来鸟族打探消息,想要看看这只所谓的凤凰是否会将九州天界维系了整整十万年的平衡打破。 一时间,才破壳不过七日,懵懵懂懂的小凤凰竟不知不觉已经被各方势力盯上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间木屋外,木屋搭建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上,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粗壮枝干牢牢的将这间木屋撑了起来。 木质的台阶从地面延伸到木屋的房门口,绾着两个童髻的红衣小女孩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正用白嫩的小手缓缓地敲着房门。 吱呀…… 木屋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鸟族族长后方有些佝偻的身子出现在房门口。 看见站在门外的红衣小女孩,后方赶忙后退一步,弯腰行礼,“不知凤凰尊者驾临,后方失礼。” “你为何每次见我都要弯着身子呢?还有那几个照顾我的小姐姐也是,只要我开口说话她们就往地上趴,你们都很喜欢这样吗?”红衣小女孩外貌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 后方略微抬起头,见眼前的小女孩睁着双好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他心中突然一股暖流袭过,一向严肃的面容也软了下来。 威严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柔和,带了些哄小孩的味道,“您是我们鸟族未来的王,这样才能表示我们对您的尊敬啊。” “‘王’是什么呀?这些天有好些人对我说我是他们的王,可我根本不知道王是什么呀!”小女孩神情中充满了疑惑,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后方。 “王既是权力也是责任,是未来鸟族所归往也。您……” 后方见小女孩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轻笑一声,“您现在年纪还小,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以后您自然便会懂了。” 小女孩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似懂非懂,口中低吟,“既是权力也是责任……” 后方侧过身子,恭敬的把小女孩请进了木屋,送上甘泉后才开口问道:“凤凰尊者今日驾临,可是有事吩咐后方?” 小女孩坐在藤椅上,手中捧着甘泉小口喝着,闻言说道,“后方,我可有新名字?” “新名字?”后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女孩话中的意思。 “嗯,我最近听闻咱们鸟族族人化形后都会另取一个名字好让别人称呼自己,可我都化形三个月了,你们还是称呼我凤凰尊者,我也想要有个新名字嘛。” 小女孩眼中带着对新名字的向往,坐在藤椅上,短短的腿在空中荡来荡去。 “凤凰尊者不喜欢我们这么称呼您?”后方问道。 小女孩挠着脑袋想了会儿,“嗯。他们每次见我叫我一声凤凰尊者后就趴在地上不说话了,我不喜欢这样,若是换个新名字,他们肯定就愿意和我说话,和我一起玩了。” 后方见小女孩不明白那是族人对她的尊敬,本想解释一番,可看到小女孩天真可爱的脸,眼中隐隐的期待,活了近二十万年已经经历过太多世事的他忽然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好,您既然想要个新名字那就取一个好了。”后方本来也准备向凤凰尊者提及此事,只是这段时间为了应付外族的查探,太过繁忙一时忘了,倒没想到她先来了。 百鸟之王,这样尊贵的身份要想得个名字也不是随口取来就行的。 鸟族族长后方携凤凰在附禺山山顶焚香跪地三日夜。直到第三日的夜晚,天幕上一片星辉灿烂,月华清朗,淡淡的冷光自九霄上映照到山顶的一汪清泉中显现出两个字。 从此开天辟地第一只凤凰终于有了属于她的名字,青瑶。 可有了新名字后,青瑶依然未能实现自己的初衷。 当她兴高采烈的向那些族人介绍自己的新名字时他们依然与她保持着距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甚至连她的新名字都不肯叫。 她不懂,她已经有新名字了,她与他们一样了,可他们为何还是将她排斥在外呢? 远远地看着族人们欢乐的笑脸,嬉笑的打骂,亲切的交谈,她好羡慕。 她也曾想过不动声色地融入进他们,可他们一见到她到来,神情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想亲近他们,可后来她不敢了,她不想破坏族人之间那种让她羡慕的氛围。 已经一百五十岁的青瑶某一天翻到了一本书,书上的一个词语让她愣了许久,孤独,原来这一百五十年来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是孤独啊。 早已经放弃了与族人搞好关系的青瑶最近在愁其它的事,她敏感地发现族人看她的眼光越来越怪异。这种怪异的眼光原本只出现在一两个族人的眼里,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青瑶觉得族人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与她刚出生时不一样了! 青瑶坐在藤椅上,小小的脑袋趴在桌上看着窗外,一片绿色的榕树叶摇摇晃晃的从空中落下,一股风吹来刚好将榕树叶吹到了窗台上。 青瑶伸手将树叶拿了过来,绿色的叶子衬托的她胖乎乎的小手更显白嫩。她盯着叶子,脑子里却在想,族人们是何时开始改变的呢? 好像是从雪枭长老在族中说她天生灵根不稳,身上几乎没有灵力时开始的吧。还是她跟着潭鹰长老学了一百年的变幻术却依然只学会个皮毛时呢? “凤凰尊者,您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青瑶的思绪,她从桌上撑起身子果见后方站在桌边不远处。 “后方,你布置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你现在可要检查?” 从出生半年起,青瑶就有了六位‘夫子’。 族长后方教授她天文地理、医药、炼丹、玄学、策论等各种知识,五位长老教她修炼术法、提升修为。 青瑶对于后方教授的这些东西很有天赋,几乎一学就会。可到了五位长老那里,她只能用无地自容来形容了。 后方接过青瑶递过来的宣纸,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书中感悟,后方边看边点头,上面的见解很是独到,连他也挑不出半分的错。 “后方,你说长老们是不是很不喜欢我?”青瑶有些失落地问道。 后方闻言将眼睛从宣纸上移开,眼前的红衣小女孩与百年前没什么变化,身量也没长高多少,只是原本天真可爱的脸上现在却带着些与年纪不符的忧愁。 族人们对于小女孩越来越强烈的不满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可他已经老了,鸟族的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他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可作为鸟族未来的王这些都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虽狠心了些,可懦弱无能者的确也不配承担起鸟族的未来,更不配从他手上接过鸟族的重担。 “您是天地谕示的百鸟之王,您不需要讨得任何人的喜欢。”后方说道。 小小的青瑶突然觉得这间小木屋有些闷,眼睛也有些酸,她从藤椅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往房门走。 走到门口,背对着以前觉得格外亲近的后方,她终于还是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们从我出生时便一直说我是鸟族的王,但你们可曾问过我喜不喜欢。”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莫名带着些酸楚。 后方看着那小小身影离去的方向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八百年弹指一挥间。 已经九百五十岁修为却丝毫没有进步,甚至连刚化形不久的鸟族族人都比不过的百鸟之王青瑶现在对于鸟族来说简直从自豪的资本变成了公开的耻辱。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天生厌恶,而是由爱生恨,心里的期望落空后那种巨大的失落感所带来的恨意。 原本好好作为一个蛋时还能让鸟族抱着期望怀着敬仰,还能让其它族类对鸟族怀有三分畏惧,可现在期望变成了现实,还是不令鸟族人满意的现实,那本来的几分敬仰也就变了质。 等闲变却故人心。 鸟族中的人越来越恨这个凭空出现将整个鸟族自豪感荣誉感都带走的凤凰,她的出现就像玷污了数十万年来所有鸟族人对那颗蛋的敬意。 百汇堂,鸟族长老日常商议要事的屋子。 “你们都听说了吗?族长前几日好像病了,现在不得已要去须弥山闭关修炼呢!”真身为孔雀的朱离长老体态端庄,那大嗓门也如往昔一般。 雪枭闻言心中欣喜,嘴上却阴阳怪气的问道:“朱离,这就是你把我们叫来的原因?” 潭鹰最烦雪枭这种态度,还没等朱离说话,便开口说道:“你们有什么计划就开门见山说出来,我没功夫去猜!” 锦鹤依然站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神情各异的四位长老,搞不明白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朱离没理急性子的潭鹰,也没回答雪枭的话,反而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玄雀,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最近咱们的百鸟之王可有长进?” 玄雀一听这话眉头皱起来简直可以夹死苍蝇,他喜欢教导后辈,门下也有不少弟子,可像那位凤凰一样资质那么差的他还从未见过。 “还不是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朱离美艳的面容上升起笑意,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雪枭一眼。 雪枭心领神会,虽然十分不齿朱离临到头还想做好人,可这话他很乐意接。 “过了将近一千年,那位凤凰的能力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觉得这样弱小的鸟类配当鸟族的王吗?族长老糊涂了,可我们作为鸟族的长老难道还要继续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废物给我们鸟族丢脸,让其他族类来看我们的笑话?” 雪枭一脸愤慨激昂,其他长老虽没像他一般明说,可心里想的与他也差不多,所以也没反驳他的话。 潭鹰闻言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雪枭脸上闪过阴狠之色,“你们不觉得现在正是铲除这个鸟族耻辱最好的机会吗?” 除了朱离,其他三位长老皆因这话变了脸色,站在角落做透明人的锦鹤脱口说道:“铲除?你疯了!王者陨灭,天地皆有所感,若是你们用计害死了她,那是对天地的不敬,你们就不怕天地责罚吗?就不怕连累整个鸟族吗?” 若是在平日,锦鹤决计不敢用这样的语气与其他四位长老说话,可今日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们闹是一回事,可要是与鸟族的安危扯上关系,他就是粉身碎骨也会阻止他们! 雪枭闻言愣了一下,可也没有反唇相讥,因为锦鹤说的的确在理,天地责罚他担不起,他永生都忘不了小时候看到的神族和魔族经历的那场天雷劫。 朱离见其他长老皆是沉默不语,心中泛起冷笑,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样就被吓住了。 面上却不动声色,十分平常地说道:“既然不能铲除那就将她驱逐出鸟族好了。” 5.离开(玄学) http://.biquxs.info/

鸟族族长后方属于鸟族分支大鹏一族,大鹏一族喜欢避世而居,常年呆在北海深处的须弥山上。 后方两万岁时得天地赐福,于修行中顿悟天命,遂从北海须弥山一路向东南飞自附禺山上,接替了历劫而死的前任鸟族族长,平息了鸟族内乱,顺理成章地接受天命成了鸟族新任族长。 算起来后方已经做了十八万年的鸟族族长了。 虽说大鹏鸟比起其他鸟类天衰要来得晚些,可到底身躯还是妖族,既是万物化形那自然敌不过无情岁月的消磨,在天地法则之下,后方的身体还是渐渐的不行了。 据后方告诉青瑶的原话,大鹏鸟的平均寿命不超过二十五万岁,并且还得是一直呆在北海须弥山吸收充裕灵气的情况下。 后方还有不到一千年就满二十万岁了,而且鸟族族落附禺山的灵气自洪荒浩劫、世间秩序重组后就远不如以前纯粹,这给他的修行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所以在某一日突然晕倒后,后方为自己卜了一卦,卦上显示生门在北。北面除了魔族,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须弥山了! 后方叹了口气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回须弥山闭关修炼。毕竟拖着一副病体,他即使有再大的能耐也处理不好族中的事务。 为了不让族人知晓他的身体状况,惹出麻烦,所以后方只私下拜别了青瑶,找来族中五位长老交代了族中事务,打着外出视察的幌子火急火燎的赶去须弥山了。 青瑶一袭红衣站在大榕树下看着天上后方远去的身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身量现在大概如人界七八岁孩子般高,已能初窥天姿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克制下这种心慌的感觉。 站在青瑶身后的朱离从一排长老中走了出来站到青瑶身侧,翠绿的衣裙随风摆动,头上的珠钗在风中叮铃作响。 朱离微微勾了勾唇,用她那大嗓门假装亲切地说道:“凤凰尊者,族长离开时吩咐我们要好生照顾您,您可不能太伤心了,不然我们如何向族长交代。” 锦鹤见朱离走向青瑶,有些慌忙的想迈步跟上,却被身旁的潭鹰一个狠历的眼神给吓得生生收回了迈出的步子。 雪枭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了眼畏畏缩缩的锦鹤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两个女子。 现在朱离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逗老鼠的猫,他很想看看那只孱弱的小老鼠何时被猫锋利的爪子挠出一道道血痕。 青瑶回头看了眼朱离,又看了眼朱离身后的四位长老,放在身前的小手紧了紧,强作镇定的说道:“我不伤心,正是因为有几位长老在,后方才能放心的离开须弥山去闭关。” “哦,是吗?那就好。”朱离直勾勾地盯着青瑶盈盈而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青瑶有些害怕今日的朱离长老,她突然觉得朱离那时常挂在脸上的温婉笑意今日竟让她看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青瑶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才说道:“快到我修习玄学的时间了,若是几位长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朱离看着面色有些慌张却强装镇定的小女孩,心中笑道小丫头片子果真还嫩得很呢! “朱离恭送凤凰尊者。”婀娜的身子俯身一拜,恭敬有礼又十足风流。 朱离之后,其他四位长老也对着青瑶俯身拜别。 青瑶转身向自己屋子走去,脚步不自觉的有些匆忙。心中慌乱,为何她的不安会越来越强烈呢? “朱离,你就这样放她回去了?” 潭鹰看着青瑶已经走远,按捺不住问道。现在族长已经走了,这里又是族长的居处,其他族人不敢靠近,刚刚明明是个机会的。 朱离细细长长的眼睛一直盯着青瑶离去的方向,闻言转过身子看向潭鹰,“不让她回去,你还想做什么?” “你们不是说要把她赶出……”站在潭鹰身旁的玄雀急忙拉了一把潭鹰,用眼神示阻止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雪枭一向看不上潭鹰冲动无脑,嘲讽说道:“族长临走前才吩咐了我们要好好照顾凤凰尊者,如今族长才刚走一会儿,潭鹰,你这么快就忘了族长的吩咐了?” 潭鹰虽不擅长那些弯弯道道,可雪枭脸上的嘲讽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意随心动,潭鹰体内的灵力瞬间沸腾,周身杀意尽显,接近十万年的修为此刻引得周围狂风阵阵,大榕树上的树叶瑟瑟作响。 眼看着潭鹰就要对雪枭动起手来,却听朱离怒喝一声,“够了!” 朱离的嗓门十足的大,与她那端庄美丽的外表极不相符。潭鹰从未见过注重维持端庄形象的朱离这副模样,不由愣了一下,身体里沸腾的灵力也安静了下来。 见潭鹰终于冷静下来,朱离松了口气,现在正值关键时候若是他们闹起内讧来,接下来要做的事可就没这么顺利了。 可经历了刚刚那一出,现在她那端庄温婉模样也是拾不起来了。只能除却伪装,冷着个脸,眼中阴鹜之意尽显。 不满地看了一眼差点坏事的雪枭后,才冷声对潭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搞内讧!” 潭鹰从还未当上长老时就一直暗恋着朱离,闻言怕朱离生气,勉强压下对雪枭的杀意,愤怒狰狞的脸上竟带上些不好意思,对着朱离一副想辩解又嫌自己嘴笨的样子。 雪枭见潭鹰这副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冷笑,白痴,被人拿捏在手里还不自知。 朱离一直知道潭鹰对她的情意,这样的人她最好掌控了。缓和了些语气对潭鹰说道:“族长从附禺山飞往须弥山大概需要三日,不管什么事都等三日后再说。” 潭鹰这时才顿悟,族长到了须弥山肯定会立即闭关,那么之后无论鸟族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了。等他得知消息,事情早已成定局,这样不是更加万无一失吗。 潭鹰看向朱离的眼神更加炙热,谋划的如此妥当,不愧是他潭鹰看上的女人。 锦鹤站在最边上听了朱离的话,脸色更加焦急,这样看来他们是准备在三日后动手了。 这几日他一直被雪枭盯着根本没机会暗中将他们的密谋透漏给族长,如今族长也走了,那鸟族还不是任由这四位长老为所欲为。 这下他该怎么办? 凭他也无法阻止他们啊! 三日后,鸟族判罚地,附禺山祭望台。 九霄上的金乌被厚厚的乌云遮住了身影,天空阴沉沉的。 呼啸着的风卷起片片落叶,一副秋风萧瑟的景象。 青瑶红色的衣裙在空中乱舞,一头青丝被吹得凌乱不堪。她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渗出鲜红的血液,可她浑然不知。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祭望台下,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眼里说不出的悲伤。 “杀了她!杀了她!” 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让她单薄瘦小的身子止不住轻颤,心里仿佛针扎一般,嘴里冒出一阵阵的苦味。 “安静!” 低沉有力的声音自祭望台上响起,四周顿时只能听到风吹过时的呼啸声。 雪枭站在祭望台上,身上与其他四位长老一样格外郑重地穿上了象征长老身份的灰色长袍。 见祭望台下站着的族人们都安静了下来,看了一眼被半包围着的红衣女孩后,才格外严肃的继续说道: “经天地谕示,凤凰青瑶早年受邪气入体,乃不祥之身,为灾祸之源,实不能担任鸟族之王。为免其继续祸害鸟族,吾鸟族长老雪枭携同四位长老,朱离、潭鹰、玄雀、锦鹤今日代族长施行族规判罚凤凰青瑶,众族人可有异议?” 按鸟族族规,族长若不在族中,只要五位长老意见一致便可代族长决定族中大事。 雪枭是五位长老中资历最长的一位,平时在鸟族颇有威望,加上其他四位长老也站在雪枭一边,台下的族人们又哪能有异议。 于是只听见台下传来一阵阵高呼,“没异议,没异议……” 雪枭双手下压,示意安静。心中暗自欣喜,一切都在掌握中。 “依据族规,凡我族中人为祸鸟族者皆受烈火焚身之刑,但吾念凤凰青瑶也是于蛋中受邪气所染,为祸而不自知,吾提议可恕其死罪,将其逐出鸟族任其自生自灭,也算吾族感念天地曾赐下王者之心。” 雪枭说完转身看向其他四位长老,目光恳切,眼露真挚,在旁人看来就像心存善念想保住台下女孩一命。 “不知各位长老可同意此判罚?”雪枭问道。 “我觉得这判罚甚好。”朱离长老端庄亲和,美丽的脸上露出不忍,“凤凰青瑶虽不祥,易招灾祸,可族长之事也不是她主动为之,何况她现在尚且年幼,若因此将她诛杀,恐怕不明真相的外人会说我鸟族行事残忍。倒不如像雪枭长老所说将其驱逐出鸟族即可。” 今日之事本就是几位长老暗中策划,潭鹰和玄雀长老在朱离之后也同意了雪枭的决定。 锦鹤见其他三位长老都附和了雪枭,心中犹豫不决。 他知道这些年在四位长老或放任或暗中推波助澜的情况下族人们已经对凤凰尊者的表现很是不满。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四位长老竟然敢伪造天地谕示,污蔑凤凰尊者为不祥之身会给鸟族带来灾祸。还悄悄令人散步谣言,说族长后方并非出山视察族务,而是被受邪气所控的凤凰祸及,不得已回了须弥山闭关养伤。 被谎言蒙蔽了的族人们竟闹起事来还将凤凰尊者押至此处。 锦鹤看了眼站在族人中的红衣小姑娘心中实在不忍,那女孩微微颤抖的身子、脸上哀伤至极的表情都让他的心像被人揪住一般。 他已经窝囊的当了两万年的长老了,这样助纣为虐的事他以后还要干多少呢? 族长力排众议将他提拔到长老的位置,他却要这样来报答族长的提拔之恩,为鸟族谋福吗? “锦鹤长老,你的意见呢?” 雪枭问话的声音打断了锦鹤的思绪,锦鹤看向雪枭,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 锦鹤话还未说完便被朱离的大嗓门打断,“锦鹤长老,这是族中大事,必须我们五人意见一致才行,你可要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啊。” 朱离语气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可锦鹤却身冒冷汗,脸色都有些发白。朱离身上无形的威压暗中向他袭来,他连躲都躲不了,这几位长老修为都深不可测,只是一股威压就将他压制的毫无还手余地。 “我……我也同意雪枭长老所说。”看到几位长老暗含威胁的眼神,锦鹤最终还是低下头选择了屈服。 雪枭听了这话投给锦鹤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后才朗声对台下说道:“既如此,我们五位长老就代远在须弥山养伤的族长对凤凰青瑶作下判罚。从今日起将凤凰青瑶逐出鸟族,永生不得再入鸟族之列。” 台下的族人们听到这朗朗话声,都高呼叫好! 看向场中红衣女孩的眼神也充满怨毒。 原本他们都十分为鸟族有个与天地同生的凤凰而感到自豪,可没想到她的表现却越来越像个废物,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他们长年来的尊重,更凭什么担得起他们的王。 一个一脸愤怒的族人混在人群中捡起一块石子向前面的红衣小女孩扔去,高声骂道:“不祥之物,滚出鸟族!” 四周的风突然安静下来,这突兀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更多的人捡起石子像疯了一般朝青瑶扔去,边扔边喊道:“滚出鸟族!” 他们完全没有手软,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更甚者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砸向的对象只有不到一千岁的年纪,还是个稚嫩的孩子。 他们只知道面前站着的是长老口中的不祥之物,留下她会为鸟族带来灾祸,族长会离开附禺山去养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块块的石子接二连三的砸在青瑶身上,她被砸的有些稳不住身子。 好疼,真的好疼,那些石子不仅砸在她身上,更像是在砸她的心。 从她被后方带回她便一直呆在附禺山,这里就像她的家一样。 第一次见到这些族人们她就觉得莫名的亲切,仿若她已经与他们相处了良久。 曾经她想方设法的去亲近他们,为了他们的期盼这九百多年来她没日没夜的刻苦努力就为了有朝一日担得起她并不喜欢的那一声声百鸟之王的称呼。 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呢? “够了!”身体被砸得摇摇晃晃,头上都渗出血迹的红衣小女孩终于开口说出了她被押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清亮却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常居上位者的威严,族人被这声音吓得心头一颤,手中的石子也忘了再扔出去。 连祭望台上的五位长老都被吸引了注意,皱着眉头看着那仍然倔强站立着的小女孩。 青瑶稳了稳欲倒的身子,抬手将快流进眼里的血给抹去,红色的衣裙有些地方像被水浸过一样泛着黑。 她不想解释什么,她只是抬眼看向围在她身边惶恐的看着她的族人,心中那一簇温暖的火苗突然熄灭了,眼中更是失望至极。 最后她将目光落到祭望台上,紧握着双手,稚嫩的声音带着决绝与坚定。 “我凤凰青瑶今日以本源三精七魄起誓,自此脱离鸟族,斩断天缘,再不担鸟族之任。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皆可为证,此誓若毁吾魂亦灭!” 无上的亘古之力突然源源不断席卷整个祭望台,强大的威压如万钧重担一般压制的在场所有鸟族族人纷纷跪在地上。 红衣的小女孩此刻已化为真身凤凰,偌大的羽翅一展便飞向了空中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附禺山。 红衣女孩离开后,天上突然响起阵阵惊雷,一道道白亮的闪电落在附禺山上空似是要劈开这阴沉的天幕。 哗啦啦的大雨自空中落下,浇的祭望台战兢兢伏首跪着的鸟族族人门湿透了衣袍。 6.成神 http://.biquxs.info/

天地初开后世间第一只凤凰被她的族人抛弃了,不到三日的时间这一消息就传遍了九州四海。 东荒,招摇山极乐宫,妖王寝殿。 销魂蚀骨的乐音缓缓飘荡在极乐宫中,靡靡之音令闻者皆是酥麻了大半个身子。 十几个美艳的舞姬穿着性感撩人的纱裙随着乐音在殿中翩翩起舞,热辣至极。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与浓郁的脂粉香味混杂在一起,让人浮想联翩。 妖王白阳斜斜的半躺在极乐宫奢华至极的王座上,一手拿着一只纯金的酒杯懒散地搭在王座镶着圆润宝石的扶手上,一手半搂着正坐在他腿上的妖媚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半透明的衣裙几乎将大半春光泄露了去,身子仿若没有骨头一般软软地靠在白阳胸前,时不时的拿丰盈的身子蹭一下身下样貌年轻俊逸的男子,不重不轻地撩拨一番。 白阳嘴角带笑,细长的眉眼下流又露骨地看着靠在他胸前的女子,明明眼中的情!欲之色已经浓得不能再浓,可偏偏不管女子如何撩拨他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 “陛下。”浓眉大眼、身姿挺拔的年轻侍卫自极乐宫外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王座下方躬身向白阳行礼。 白阳一身骚包的桃粉衣袍,胸口的衣襟大咧咧地敞开着,金冠墨发,凤眼丹唇,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三分。此时正低低的在妖艳女子耳边说着话,惹得女子酥软了身子,羞红了脸。 听到侍卫的声音,白阳抬眼看去,“清锐,本王不是说过没事勿来扰我兴致吗?” 妖王话声响起,殿中的乐曲瞬间停了下来,场中的舞姬也自觉停下热辣的舞步默默行礼退出了宫殿。 白阳醇厚如酒的嗓音似乎有一种天生勾人的魔力,那靠在白阳身前妖艳妩媚的女子脸色酡红、媚眼如丝,无论听多少次她感觉自己都要溺死在这声音里。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妖王拿下。 站在王座下方的侍卫清锐眼力极好,那趴在妖王身上的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自然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可他却像没看到一般,一脸木然的对妖王说道:“陛下,可您没吩咐过臣下有事也不能来扰您兴致。” 白阳已经习惯清锐这样与他说话,吊儿郎当地拿起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说吧,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值得本王关注的事?” “三日前鸟族将凤凰从族中驱逐,凤凰离开鸟族后下落不明。”清锐说道。 “呵呵,有意思,后方活了这些年,看来也活够了。”白阳接过妖仆重新倒满的酒杯,十足风流地抬手喂给了胸前的女子。 清锐面无表情的看着妖王将手中的酒尽数喂给那妩媚至极的女人,说道:“鸟族族长后方已在须弥山闭关三日,此事他并不知情。” 白阳靠在王座上拿手撑着头,一只手隔着衣裳亲抚着女子柔软的腰际,惹得那女子抑制不住呻!吟出声。 白阳并未在意怀中妖媚女子那勾人心魄的声音,反而凤目染笑的看着清锐,懒洋洋的问道:“那只小凤凰离开鸟族后去了哪里?” 清锐自觉过滤王座上传来的暧昧声音,回道:“凤凰离开鸟族时现了真身,威压太过强势,无人敢靠近。等到再去找时,已经全然没了踪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白阳那不正经的脸上眸光一闪,“其他几族可有插手?” “应该没有,除非是其他几族屈指可数的那几位大人物出手,不然我们的人不会连一丝痕迹都查不到。”清锐回道。 “可惜了,本王原本还想找个时间将那只小凤凰拐来极乐宫养着,这世上独一只的鸟儿养来做宠物倒也不会失了本王的面子。”白阳不无遗憾的说道。 “那陛下可要臣下再派些人手去找找?”清锐问道。 “不必了,天上地下打那小鸟儿主意的人多了去了,本王又何必再费这个心思。本王素来不强求缘分,我既与那小鸟儿无缘,便随她去吧!” 白阳看了眼趴在他身上已经没了生息的妩媚女子,带着浓浓情!欲的脸上那笑意有些发冷。 “鸟族中已经没了凤凰,现在那些人也该消停下来了吧!” 清锐想到近年来一些妖族族类为了扼杀那可能威胁他们地位的凤凰私底下搞出的那些小动作心里也很无语。 争权夺利,看来无论是在小小的鸟族还是在妖族,这都是一个莫大的隐患。只是可怜了那小凤凰无辜做了这权利纷争下的牺牲品。 白阳随手将怀中的女子从身上推了下去,女子无意识的顺着王座滚下玉石台阶停到了清锐脚前,妩媚诱人的脸上还带着勾人的笑容和未散的绯红,眼睛紧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可事实上她却再也无法从睡梦中醒来了。 清锐对于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惯不怪了,妖族中那些族类的首领近年来手段越发单一,竟以为从各自族中挑选些美貌女子送来极乐宫就能笼络陛下。 清锐抬手一挥,地上的女子一阵白光之后露出了黑蛇真身。 清锐将那两尺长的黑蛇从地上提起,对白阳说道:“这蛇族女子胆大包天竟然对陛下使用邪淫媚术,陛下可要趁机敲打敲打蛇族?” 白阳掸了掸身上被女子靠过的地方,“将这黑蛇拿去煮了送给蝮蟒,就说是本王对他献上美人的赏赐。” “是,臣下这就去办。”清锐已经等不及想看到蛇王收到这赏赐时的表情了。 被赶出鸟族的凤凰莫名其妙从天地间消失了,各方势力为了抢先找到她,几乎费尽心力翻遍了整个九州都没能寻到其踪迹。 等鸟族族长后方一百年后终于在须弥山结束闭关得知这个消息时,一切早已经无法挽回了。自此,无力回天的鸟族族长为求天地谅解整整在祭望台上跪了三百年。 凤凰青瑶失踪后的第五百年。 南海之南的苍梧山上莫名孕育出充沛灵气,四方瑞鸟绕山横飞终日不绝,七彩霞光直冲天际四十九日不散。 山间一声凤鸣响彻九霄,震惊四海,引得九州大陆所有鸟类不由自主心生臣服之意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长跪不起,定力弱些的鸟类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妖族其他的族类心中也是惊惧不已,那声音仿佛让他们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惧意,用尽所有的清心咒都压不下去。 虽不知这被同族驱赶又莫名消失的凤凰这五百年间有怎样的奇遇,不过这时众人才恍然惊觉,凤凰降世,王者已生,八方拜服,天下君临。 鸟族族长后方三日后亲上苍梧山,一为请罪,二为恭请凤凰青瑶返回鸟族上位称王。 可后方在苍梧山脚下苦苦等了五年却还是没能等上青瑶的召见,甚至还等来了一个令九州震惊的消息。 九十九重天上,早已不再过问世事却尊贵的异常无比的上古神族之一,陵光上神亲下谕旨,凤凰青瑶乃天地之祖盘古心头血所化,与天地同生,乃世间祥瑞,孤不忍其为下世同族所辱,特以上神之位拜请青瑶尊者入神族之列。 轻轻一道谕令,令平静了十万年的九州大陆震动不已。 上神之位,说得轻巧,那可是在上古时代令许多神族都觊觎不已的尊位。 自洪荒之始神族基本应劫而死,除了原本在上古之时就高居上神之位的陵光上神,现今的其他几位上神都是因为沾了存活的神族太过稀少这个便宜,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他们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于是才得了个上神称号。 自从天地降下惩罚,世间秩序重组之后,天地间再也没有自然孕生出一个神族或是一个魔族。 除了阴阳结合而生。 天上有仙,可由修炼飞升,北溟幽都有魔,魔由心生,众生皆可堕魔。 神族在上古时代便高居众族之上,虽说现在被仙族取代,神族中只剩寥寥几人。可在如今的天地间那几位幽居避世的上神早已经成了只可仰望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青瑶以其与天地同生的身份,又是天地谕示的百鸟之王,确实担得起几分尊贵。 但她终归是鸟族出身,本属妖族,又怎能入了神族之列呢?这可是他们妖族未来的中流砥柱啊! 于是选择性健忘的妖族中人,纷纷破口大骂鸟族有眼无珠、无耻背叛,并悄悄在私底下强烈谴责这位想挖他们墙角的陵光上神。 妖族中一些族类的首领更是不要脸面的对外宣称降世的凤凰青瑶乃是上天赐予妖族的祥瑞,还想联合妖族众首领联名请求妖王白阳降旨责罚当初将凤凰驱逐出鸟族的那几位长老,以此让凤凰抛却仇怨归顺妖族。 不过妖族人马后炮般的行为并没有打动这位天生王者。 凤凰青瑶在接到陵光上神邀请三日后,沐九天之水,焚七尺长香,伏跪三月,祭告天地之祖盘古所化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正式应了这上神之位。 自此世间再没有妖族青瑶,而多了位青瑶上神。 7.苍梧 http://.biquxs.info/

一万年后。 南海之南,生有一丘,名曰苍梧之丘,山丘顶上乱石堆积,寸草也无,光秃秃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谢顶的坟包。 与丘相对处,有一渊,名曰苍梧之渊,渊中有一深潭,潭中之水漆黑如墨,水面冒着股股寒气,直冲云霄,上空百里之内无一生灵敢途经此处,哪怕是有万年的修为在身,只要从潭水上方经过都会被潭水寒气侵袭,以致全身僵硬、修为尽散,最终落入深渊之中不死不灭亦再无法动弹。 苍梧之丘与苍梧之渊其间有一山,山峰高耸入云,山上灵气充沛,四周环绕着飘逸彩云,万朵红霞,终年不散。此山名为九嶷,又因其所临之渊之丘得名苍梧。 苍梧山间树木葱茏,林海茫茫,又有似锦繁花,一派争奇斗艳的景象。 半山腰一棵梧桐树拔地而起,异常粗大的树干即使十个成年男子环抱都尚且不足,枝繁叶茂,几乎覆盖了苍梧山的一侧。在日光的沐浴下,一片片梧桐叶泛着一种翠绿清亮的光。 梧桐树干下方离着几米远的地方盖着几间破旧的茅草屋,远远看去有些歪歪扭扭,一副要倒与不倒的样子,似乎只要轻轻一阵风来就能使这几间屋子四分五裂。 茅草屋顶上杂乱无章地铺着些杂草,这边多一点那边少一点,就像被随意地丢弃在屋顶上,完全没有为避风避雨做打算。 可就是这样几间过分随性的茅草屋,却已经歪歪扭扭的在那里支撑了一万年之久,期间没有一阵风敢吹走屋顶上的一根茅草,没有一滴雨敢顺着随意堆积的茅草落入屋中。 因为这些风这些雨都不敢得罪这几间茅草屋的主人,苍梧之主,自混沌初开天地之间唯一一只凤凰,世间仅有的几个拥有上神称号的神之一,上神青瑶。 “吱,吱吱,吱吱,吱吱……” 一只硕大的灰色田鼠正在一间茅草屋中缺了一角的四方桌上欢快地啃着果盘内一颗赤红色的果子。 那果子泛着幽幽红光,在果盘里散发着如雾般若有若无的灵气。 胖田鼠似乎极喜欢从果子上散发的味道,豌豆般的小眼睛被诱惑的近乎迷离的张着,为了防止啃食的时候圆圆的果子向前滑动,它紧紧的用前爪抱着身前的果子,小口但异常快速地啃着,不多时鸡蛋般大小的果子就被它啃的只剩三分之一。 在残余的果子旁还能隐隐看到一些残骸,很显然现在这颗果子并不是唯一一颗阵亡在胖田鼠毒嘴之下的。 偷吃的胖田鼠似乎十分享受,啃着果子的同时还不忘仰起小脑袋扯着嗓子叫上两声,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一个身穿黑衣,头上也装饰了几片黑羽的男子微微翘起尾指推开藤条编制的房门走进屋来。通身的黑色,以及一脸的衰样让他看上去丧得不行。 男子刚走进屋子正转身关门,突然听到屋中传来几声老鼠的叫声,心中惊讶暗道不好,抬眼向桌上看去,果见一只胖田鼠已经吃完了果盘的果子,正瘫软了四肢趴在果盘里。 “吱……吱……”胖田鼠见男子向他看来丝毫不害怕,用迷离的小眼睛对男子翻了个白眼便趴在那里打起饱嗝来。 “啊!”男子一声惊呼,边跑向桌子边大叫道:“死胖子,你又跑到我这里偷吃,我的千年赤血果啊……” 待看清了桌上的惨象,男子手捂心间,只觉心在滴血,脸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的千年赤血果啊!我等了足足一千年才得的这么几颗赤血果啊!早上才刚摘下来,半天不到你个死胖子就给我吃光了!你倒是给我留几颗……留一颗也好啊!” 桌上被称作死胖子的田鼠,完全不理会一脸哀痛的男子,自顾自地眯着小眼睛打起盹来。 它现在整个鼠身都暖洋洋的,肚子里仿佛有一团小小的火在烘烤着整个身子,别提多舒服了。 那正痛心疾首作西子捧心状的男子见桌上的田鼠竟一副享受的模样还打起盹来,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一把提起胖田鼠的尾巴扭着身子就朝屋外走,也不管受惊醒来的胖田鼠在他手上如何吱吱乱叫。 男子走出房门后便径直向院子里隔着不远处的另一间茅草屋走去。 院子上方被茂密的梧桐树枝叶覆盖,使得院子中十分的阴凉,除了长满深绿色的苔癣外便是一些喜阴的杂草,因为山间灵气的滋养长势倒是十分好,有的足足到人的膝盖高,看上去十分荒凉。 黑衣男子踩在长满苔癣的石板路上,提着不断扭着胖身子想挣扎逃脱的胖田鼠,一副活生生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模样。 “主人,你这只死胖子又跑到我房中偷吃了,简直都快无法无天啦,还有没有人管管啊~” 黑衣男子泫然若泣的对着一间茅草屋地喊道。 只是那嗓音如钝刀磨铁锈一般,极其嘶哑难听,连院中的杂草都因为这声音耷拉了叶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黑衣男子口中的‘主人’此时正坐在茅草屋內的一把竹椅上,背靠着竹椅,一手拿着蒲扇一摇一摇的扇风,一只手拿着一本绝版春宫图,正聚精会神的研究图页上男女的姿势。 听见屋外传来的声音,秀眉一皱,赶紧放下手中的蒲扇抬手堵了堵耳朵。 这时屋外的男子已经推开房门走进屋来。 “喲,小鸦鸦,不错嘛!你这神行术可是越发厉害了,竟然只用了一息便破了我在屋外布下的三寸万里阵。”屋子的主人青瑶看着刚进屋来的男子,一脸赞赏的说道。 寒鸦对于这番赞赏毫不在意,毕竟主人的赞赏就像天河上的水一样要多少有多少。 与其口头上说些虚无缥缈的话,还不如来点实质的东西更能打动他,比如他现在极想剥了这死胖子的皮。 寒鸦恶狠狠地看着手上的田鼠,阴柔委屈的脸上带着实打实的杀意,“主人~,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今日你也别拦着我,我非得把这死胖子的皮给剥下来不可,到时候我再去抓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这死胖子的亲戚,剥了它们的皮凑在一起缝一件万鼠皮袄献给您。” 话语十分狠毒,但配上那拖着长音的腔调以及阴柔委屈的脸,除却浓烈的杀意,倒给人一种撒娇的错觉。 可被寒鸦倒提着的胖田鼠却着实被这番话吓到了,也不敢再挣扎,小耳朵微微的抖动着,眼睛里也带上了雾气,可怜兮兮的看着不远处容貌艳丽的女子,“吱吱……吱吱……”的叫着向她求救。 对面女子终于听到胖田鼠的叫声向它看过来,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胖田鼠见状仿佛看到了救星,更加卖力的叫起来,那声音凄凉的仿佛酆都鬼城的厉鬼午夜时分的哀嚎。 原本想着自己这番模样,女子肯定会心软救下它,谁知却听那女子说道:“一万只老鼠皮穿在身上,小鸦鸦,你也不嫌恶心?” 青瑶想像着自一万只老鼠皮做的衣服,不由从胃里升腾出一种恶心。要真让穿上这么一件衣服,她真恨不得搓掉自己一层皮。 胖田鼠见自己可怜见的模样竟丝毫没有激起女子的同情心,她反而还嫌弃它,震惊的整个鼠身都呆住了,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只死老鼠一般被寒鸦气得发抖的手提着尾巴倒吊着在空中,身子一晃一晃的。 说好的宠物呢?说好的要给我把死把尿,供我吃供我穿呢?昨天还亲切的叫人家小胖子,今天就嫌人家恶心了,你们这些养宠物的果然没一个有良心,嘤嘤嘤。 在空中荡来荡去的死老鼠翻着死鱼眼绝望地想着自己比珍珠还真的一颗鼠心就这么被糟蹋了。 寒鸦感觉手中的胖田鼠突然没了动静,吓了一跳,这死胖子别真被他给弄死了吧!赶紧提起来查看一番,却见手中的胖田鼠已经翻了白眼,气息也微弱的几不可察。 这下可真把寒鸦给吓坏了,赶忙伸手给胖田鼠渡了一股真气,可那真气进了田鼠肚子却像是进了无底洞一样,转瞬便消失了。 寒鸦不信邪的又试了两次,结果那真气还是转眼就消失了。 眼看着胖田鼠周身的活气越来越微弱,寒鸦脸都白了,手足无措的看着青瑶,慌乱解释,“我没想真要它的命,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它……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青瑶倒是没寒鸦想象中那样生气,坐在椅子上看着慌乱又紧张的寒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淡定开口道:“我刚刚听你说这小胖子偷吃了你的赤血果,它吃了几颗?” 寒鸦眨着眼睛,吞吞吐吐说道:“今年那树上总共就结了五颗赤血果,我本来想摘下来等晚上云峥回来拿给他让他做成混灵丹的,谁曾想……” 寒鸦说完战战兢兢地看了青瑶一眼,忙低下头,心中忐忑不安。 这死胖子可是主人的爱宠啊,原本不过是田间一只普普通通的田鼠,连灵根都没有,不知怎的就得了主人的眼,每天给它灌些仙丹灵药,活活地给它筑成了灵体开了灵智。现在要真折在他手里了,主人还不得折腾死他。 想想青瑶以前整人的那些手段,寒鸦不禁背心发凉,生生打了个寒颤。 青瑶听了寒鸦的话心中了然,这赤血果本就是热性之物,这小胖子一次吃了这么多,应该是受不了热性入体的刺激进入了假死状态。 她倒不担心小胖子出事,毕竟每日吃着她给的仙果丹药筑成的灵体又岂是这区区赤血果的热性可以击垮的。 可她也没准备把这些向眼前一脸怕她责备而惊慌失措的寒鸦解释,毕竟这么好玩的时刻不好好玩玩不就亏了吗? “呵呵,小鸦鸦,我这小胖子一次吃了你这么多赤血果,你觉得它那胖身子受得了吗?” “那……那个,主人~,我……我也不知道它会去偷吃的。”寒鸦委屈的辩解道。 “你明知道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偷吃,你还将赤血果放在它能偷吃到的地方?这赤血果是吸收了天雷之火的精华淬炼了千年才结成的,它本身会对一些初开灵智的妖物产生多大的诱惑,小鸦鸦,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青瑶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是一片冰冷,吓得寒鸦直抹冷汗。 “我……我……” “还是说,你一早就看小胖子不顺眼了,想借此机会除了它,嗯,小鸦鸦?” “没,没有!真的,主人,我不过是想吓吓它。虽说这死……小胖子平时偷吃了我不少东西,我的确看它不顺眼,但我也没想过真要它的命啊!它可是主人的宝贝疙瘩……我……” “哦,你的意思是这就是个意外?” “对对对,意外,意外。” “好吧,那我姑且相信你吧!” “真的!”寒鸦没想到青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他,心中高兴的同时不由松了口气,那嘶哑难听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放松。 “主人我就知道您一向英明,一定会相信我的。” “可是……”青瑶一脸为难的说道。 “可,可是什么?”寒鸦刚放下的心瞬间因为这句话又提了起来。 “可是你也知道小胖子是我的爱宠,我每天就靠逗逗它打发时间,现在它就这么去了,你让我以后靠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啊?主,主人,那您想怎么办?要不,要不我再去给您抓只田鼠来供您玩乐?”寒鸦小心翼翼建议道, “再抓一只啊?可我现在不想再养田鼠了,再说了,再养一只你不是让我睹物思情吗!唉,这世间还有哪只胖田鼠比得上我家小胖子。”青瑶眸光闪闪地看着寒鸦手中捧着的胖田鼠,语带忧伤。 “那,那主人的意思是?”寒鸦战战兢兢问道。 青瑶垂眸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一副经历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妥协的样子,叹了口气, “既然我家小胖子是折在你手里,那以后,小鸦鸦,你来给我当宠物吧!虽说你的真身不像小胖子一般讨喜,不过陪我打发些时间我倒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 当宠物?他堂堂鸦族少主竟然给别人当宠物,传出去还不得被同类笑掉大牙。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寒鸦终于捡回了些男儿气概,斩钉截铁拒绝道:“这绝对不行!” “嗯?”青瑶秀眉微挑,语调上扬反问道。 “不,不是,那,那个,主人,您也知道我真身不讨喜,我是怕做您的宠物会让您沾染了晦气。嘿嘿。”寒鸦在心里为自己的灵机一动鼓掌。 谁知青瑶完全不吃他这套,修长玉白脖颈一扬,脑后未绾青丝一颤,脸上带着三分骄傲,“本上神可是天生祥瑞,难道还震不住你个小妖精?” “……” 屋里顿时鸦鹊无声了好一会儿。 “主人,可还有商量的余地?”寒鸦最终还是打破了屋中的安静,一副赴死的表情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觉得呢?”青瑶一句话就将寒鸦所有的挣扎扼杀在了摇篮中。 “主,主人……主人,我去找云峥看看,他修为比我高,又精通炼制丹药,他一定会有办法把这死胖子救活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了。” 说完好像怕青瑶会阻止他一样,口中迅速默念口诀施展术法,背上突的长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然后展翅从屋中飞走了。 青瑶看着急不可耐飞出去的寒鸦,再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真想看看云峥见到这家伙时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8.雾瘴 http://.biquxs.info/

苍梧山以北,海中之岛,云雨山。 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上一座宽广的圆形岛屿浮立于此,如万里无云的天空悬着一轮青绿的玉盘。 岛屿四周皆是高约几十丈的悬崖峭壁,峭壁之下深海之中暗潮汹涌,阻止着常人靠近。 整个岛屿地势平坦,只中间坐落着一座低矮的小山,小山上除却一些苍翠树木,便是青青绿草覆盖。 一个藏蓝色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踏在青草之上,寻寻觅觅地穿梭在山间。 云峥三月前刚结束了闭关修行,今日正好得了空,便来这山上准备采些仙草灵果回去炼制丹药,一来可以用这些丹药巩固他闭关修行的成果,二来家中那位主人的爱宠最近刚开了灵智,现在正是用些丹药固本培元的关键时候。 他在这山中转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瞧见前方草丛里生长着一株泛着青幽绿光的极品仙草,心中欢喜,正准备去采。 这时他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并且正极速地向他靠近。 云峥抬头向天上望去,果见一黑色物体急急的向他所在的位置落下来。 云峥眉头微皱,心中诧异,寒鸦怎么会来这里来找他,还是这么匆忙的样子,莫非是苍梧山出了事? 但不可能呀,以主人的身份谁敢对她出手,再说苍梧山上的禁制也不是轻易就能破的,若禁制被破,他也应该有所感应才是。 云峥脑中一直在思考着寒鸦来找他的原因,完全忘了某件事,直到从天上飞下来的寒鸦落到地上,并一脚踩在那株极品仙草上。 寒鸦刚落地站稳正准备开口说话,哪知云峥大惊失色疾步走来猛地推了他一把,他被推的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黑色翅膀扑腾了好两下才险险稳住身子。 见云峥苦大仇深地盯着他刚刚站着的地方,那表情就跟死了爹一样。 寒鸦脱口而出,“云峥,你干……你搞什么?这么激动!” 本想发场邪火的寒鸦突然想到今天是来求人的,不由放缓了语气。 云峥蹲在地上,手扶着那株被踩得快粘在地上的仙草止不住的心疼,仙草已死,失了灵气,便和普通的杂草没有区别了,可惜了一味上好的药材。 听到寒鸦的话,努力压下心中的怨气回头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主人呢?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家?” “啊?主,主人,她在家好好的啊!” 寒鸦眼神飘忽吞吞吐吐地回道。 但看云峥眼神越发逼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寒鸦心慌不已,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将发生的事给云峥交代了。 接着捧着手里的胖老鼠楚楚可怜地解释道:“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这死胖子要是就这么折在我手里,主人还不得扒了我一层毛。云峥,你那里可有什么丹药,帮我救救它。下次你要是想要什么药草,我就是上九霄下炼狱都会给你寻来的。” 云峥听寒鸦语气急切,站起身来,皱着眉接过寒鸦手中已经没了生气的胖田鼠,拿在手上用灵力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待检查完毕,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寒鸦,云峥心中感慨,主人真是越发的闲了,竟连戏弄个这样的笨蛋都乐此不彼。 收回了放在胖田鼠身上探查的灵力,云峥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对着寒鸦责备道:“你明知这小胖子是主人的爱宠,你招惹它干什么!” 寒鸦见云峥神色不妙,心中越发忐忑,难道这死胖子真的没救了?那他以后不是得要变成原身供主人玩乐了。 不要啊!他才不要当宠物!他可是堂堂鸦族少主啊! “我……谁想招惹这死胖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赤血果我等了足足一千年才等了这么几颗,一个没注意就被这死胖子给偷吃光了!我一时气不过,才会,才会想吓吓它出气。”寒鸦越说声音越小,心里委屈的不得了。 云峥见状叹了口气,“你既然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为何不向主人言明,好泄了心中怨气?” 寒鸦闻言大吃一惊,似乎云峥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连那委屈都给惊没了,慷慨激昂说道:“那可是你我立了永生咒的主人,我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云峥抚额,“那你一开始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去找主人是为了什么?” “那,那是因为我一时气极冲动为之。”寒鸦辩解道。 云峥见寒鸦一副怂样,还振振有词,只觉得眼前这笨蛋活该被主人戏弄死。 “那你真准备去给主人当宠物?” “那怎么可能!”寒鸦想也不想给反驳了。 “哦,既然这样,那你可想出了其它的解决办法?”云峥一脸看戏的样子,心里倒有些期待这笨蛋乌鸦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 寒鸦愣住,想了会儿,微微低垂了眼看着云峥手里的田鼠,语气有些伤感,“这死胖子连你也救不了了吗?” 这几年有了这死胖子在,苍梧山倒也热闹了许多,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虽说它偷吃了他许多仙果丹药,咬坏了他不少珍贵羽衣,连他的木床都曾被它咬坏了床腿塌了……可是…… 咦?不想不知道,原来这死胖子竟然干过这么多坏事! 本来有些伤感的寒鸦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他是脑袋被门给夹了,还是像主人一样从人界带回的话本看多了,竟然同情起这死胖子来了! 死胖子,坏事做多了果然是要遭报应的,活该! 云峥看着寒鸦精彩纷呈的脸,经过一万年的朝夕相处,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的心路历程。 心中感叹,鸦族的人要是知道他们未来的族长是这副样子,也不知该有多绝望。 云峥决定为了鸦族的未来着想,还是不去帮着主人玩弄寒鸦这笨蛋本就少的可怜的智商了,“其实小胖子也不是不能救,不过要费些功夫,你……” 寒鸦听闻胖田鼠还有救,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激动地打断了云峥的话,“真的?你有办法可以救吗?不过我之前试过了,这死胖子的身体里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我输的真气灌进去仿若石沉大海一般,一点用都……没……” 还有许多话没讲完的寒鸦一见云峥的表情立马闭上了嘴,“你继续,你继续。” “其实……” 哐嘡…… 突然天上一阵惊雷响起,正准备说话的云峥抬头向云雨山东面望去,那里的天空霎时间就像被墨泼过一样,如墨的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岛屿蔓延开来。 云峥大惊,心中暗道不好,这云雨山的雾瘴今日怎会比他预料的来的早那么多。 这座岛屿每日有一半的时间都会被云雨山上生出的雾瘴吞噬,不过一般都是在落日时分,像今日这样才过未时就出现倒是从未有过。 这如雾般的瘴气最喜食生灵的心魄,修为越高越会成为它的目标,一旦被它给吞噬了那就只能给云雨山的花花草草做养料了。 于是云峥急忙向寒鸦使了个眼色,寒鸦心中也清楚这雾瘴为何物,两人不约而同迅速的施展法术向空中急奔而去。 浓浓的黑色雾瘴呼吸之间就将整个云雨山覆盖,犹未满足地疯狂向整座岛屿席卷而去。 云峥虽然修为比寒鸦高,但到底在空中御风飞行不比鸟族,那雾瘴眼见着离他越来越近,咫尺距离就可把他吞没。 展着黑色羽翅飞在前面的寒鸦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那雾瘴似乎有灵性一般感应到前方有两个修为颇高的修行者,疯了一般奔腾着黑色的雾气向两人袭来,眼见着就要碰到云峥的脚跟了。 寒鸦侧转身后的翅膀,快速掉了个头,一把拽住云峥的手往前一拉,两人堪堪的避过那触手般的黑雾。 这时云峥默念口诀施了个召风术,空中一阵疾风吹来,将那黑雾吹远了些。 寒鸦默契的抓准时机,带着云峥伏低了身子,避开疾风,狂扇了两下翅膀,两人便互相拖拉着飞出去老远,将那黑雾甩在了后面。 但两人依旧不敢放松心神,拼着全力终于在黑雾即将触及到他们的时候冲出了岛屿四周的结界。 那黑雾一碰到结界仿佛被一层薄膜给兜住了一样,怎么挣扎都突破不了,只能愤怒的冲撞着结界眼看着那两人越跑越远。 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后,云峥和寒鸦悬浮在半空中,不由自主的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那里已经被一片黑暗笼罩,整座岛屿都被黑雾吞噬了,只剩下一片虚空。 此时岛屿外依然是碧海蓝天,阳光普照。 那陡然消失的一块,就好像空间豁然被撕裂开了个洞口,那洞中的黑暗似被禁锢又似马上要喷薄而出。 幽深恐怖的黑暗仿佛能摄取心神一般不断吸引着外界低等的生灵进入,消失在虚空之中。 云峥和寒鸦想到刚才的惊险不禁一阵后怕,为了避免被这黑雾给摄了心神,两人当机立断施展了神通朝苍梧山方向疾奔而去。 9.北行 http://.biquxs.info/

苍梧山茅草屋中。 青瑶依然背靠竹椅而坐,手上也依然拿着那本春宫图,但若仔细瞧她的神色不难发现她脸上隐隐的带着焦虑和担忧,手中图册上的男女也如寒鸦进屋时一般未曾变过姿势。 她心神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身下的竹椅不时地嘎吱作响,时不时抬头往屋外看去,又一次次失望的收回眼神。 从午时开始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又不清楚这种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直到刚刚她突然感觉北面的风向有些奇怪,风里也带着一种令人生寒的气息,这让她不由担心起来。 此时云峥正好在北面的云雨山采药,虽说那里仙草灵药不少,可也是个十足的险恶地。 这风中带着的诡异气息越发浓烈,莫非与云雨山有关?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使因缘巧合寒鸦刚刚也去了那里,他们二人修为都不差,可她还是不能冒这个险,拿那两个人的命来赌。 青瑶从椅子上起身快步向屋外走去,正想施个咒法召朵云来,却见天上急急落下两个人,穿过梧桐树的枝叶停在她不远处,那神情容貌颇为狼狈,就像是被人间官兵追赶的逃犯一样。 青瑶见那二人虽狼狈却也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弯起嘴角,戏谑道:“哟,两位公子,这是从哪里逃难来的?奴家这山头正好缺位压寨相公,不知两位公子可有兴趣?” 那边还有些后怕的两人刚刚落地站稳,正抬手拂去身上掉落的梧桐叶。 听到自家主人的调戏,不约而同嘴角一抽,心中暗啐:这不要脸的女土匪。 青瑶看着两人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情,面上一阵失望,“唉,奴家倒是眼拙,竟没看出两位公子原是一对佳偶。这等拆人姻缘的事奴家怎能做呢?奴家还是去另寻位压寨相公好了。” 说罢装模作样的拿起袖角擦了擦泪迹全无的眼角,转身施施然往屋里走去。 完全不理会身后两人咬牙切齿的表情,以及寒鸦那愤怒难听的声音:“喂,主人,你搞清楚,谁跟这小子是一对佳偶啊!老子堂堂鸦族少主,追我的母鸦排到九霄天河去了,老子会看上他!” 寒鸦翘着兰花指指着身旁的云峥向早已看不见身影的青瑶怒吼道。 说完突然脑子反应过来,意识到云峥就在他身旁,心中嘀咕他与云峥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近万年的兄弟,刚刚那番话不会打击到云峥吧! 于是赶忙补救道:“云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看不上你,其实你人也不错的,只是……只是老子喜欢的是母的,你和我性别不合适。” 寒鸦吞吞吐吐一脸羞涩的说完,心想这下云峥总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谁知却见云峥一脸瞧傻子的模样看着他,然后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寒鸦愣在原地看着云峥的背影,用他那少的可怜的智商想,云峥这是什么意思? 云峥走进青瑶所在的屋子,见主人坐在竹椅上手中又捧起那缠来缠去的男女图册研究起来,心中无奈,这屋外有个傻的,屋里还有个不靠谱的,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云峥藏蓝衣袍轻轻摆动,走到青瑶身前不远,弯腰行了一礼。 “主人。” 青瑶似乎早预料到云峥会进屋来,眼睛从眼前的图册上移开,也不同云峥说客套的话,看着他直接了当问道:“今日北面出了什么事?” 云峥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将今日云雨山发生的事一一向青瑶说了。 青瑶听完事情经过,眸色渐沉,自言自语道:“这云雨山的雾瘴何时修炼到如此地步了,竟顶着日头便敢现身!” 云雨山所在的那座岛屿在上古时期曾是一处战场,岛上死了不少妖三族的族人。那些死去的族人因战争而死,心间或多或少都带着莫大的戾气和怨气。 那云雨山正好处在岛屿正中,又是一处极阴之地,那些残留在岛上的戾气和怨气在日积月累中竟靠着云雨山极阴之气的滋养渐渐修炼成形,还有了灵智。 要不是五万年前一位修为极高的仙人采药路过云雨山,那刚有了灵智的雾瘴无法无天触了那位仙人的霉头被仙人镇压在云雨山东面一洞窟里,并在岛屿外围布下结界,恐怕这雾瘴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修炼成为害一方的邪魔了。 可这雾瘴常年被仙法镇压根本无法正常修炼,本身不至于像云峥描述的这么强大。而且雾瘴靠阴气滋养,又怎么会在金乌未歇四周阳气充沛时就敢出来,还弄出这么大阵仗。 莫非…… 青瑶对云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云峥,你觉得可是当年镇压这雾瘴的钟山老君出了事?” 云峥并未开口回答青瑶的话,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是认同了青瑶的猜测。 雾瘴能够突破仙法禁制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就是这施展仙法的仙人自己收回了法术。 世间的法术都是自修行之人修炼而来,与修行之人同源一体,若修行之人觉得有必要可以随时收回以前施下的术法来增长自身的实力。 不过世间的平衡未变,这些以前施展的法术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的相抵,有可能早就被消磨殆尽,也有可能只剩下一星半点的威力,所以极少会有修行之人收回以前布下的法术。 可据云峥所说岛屿外围的结界仍在起作用,那就说明钟山老君以前施下的法术威力仍在,而镇压雾瘴的法术只会比岛屿外围布下结界的法术更厉害才是,这雾瘴连结界都突破不了,就更绝无可能凭借自身的实力突破了法术镇压。 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一向心系苍生的钟山老君冒着让雾瘴为祸四方的风险都要收回镇压它的法术呢? “主人,要不然我去钟山走一趟,看看钟山老君出了什么事?”云峥问道。 钟山在苍梧山极北处,靠近北海,与魔界相邻。与苍梧山相距甚远,驾云而去也需半月时间,而且苍梧山一向如避世一般不与外间通消息,这钟山老君是否真遇到了麻烦倒真是无从知晓。 青瑶垂眸思虑片刻,点点头,说道:“你去一趟也好。苍梧山与云雨山相距不远,钟山老君也算间接为苍梧山守了数万年的安宁。若你这一去真发现钟山老君遇到麻烦,能帮的就帮一点,毕竟我们苍梧山能不欠人情就绝不欠。可若我们想岔了,那钟山老头没出事,你就把云雨山的事告诉他,提醒他别想着完事了提起裤子拍拍屁股就走人,这以后该负的责还是得负。这世间哪有光吃不擦嘴的美事不是。” 云峥见青瑶脸上一本正经,话却越说越混账,眉头紧皱,太阳穴直跳。 好不容易按捺住心神听青瑶讲完,云峥仿若怕控制不住自己那即将喷涌而出揍眼前人的冲动,当即回道:“是,主人,我知道了。不过云雨山的情况久拖下去怕是不妥,我今晚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向钟山出发。” 说完便急急向青瑶告退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转身对青瑶说道:“主人,寒鸦的事……” 青瑶本因云峥那被狗撵似的一番动作给弄得愣住,听到寒鸦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你不必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出事的,事情也会照计划进行。” 云峥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深,看着青瑶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犹豫了许久,才说道:“主人,你要小心。”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青瑶仿若没看到云峥的担心,笑脸一展,声音清亮,“我素来聪慧,自然已有万全之策,此事不会有差错的。” 说完调笑的看了云峥一眼,“阿峥,我对小鸦鸦的疼爱可不比你少。” “……” 砰! 看着摔门而去的云峥,青瑶一时愣住,不解地想云峥这是怎么了? 10.出门 http://.biquxs.info/

翌日一早。 九霄上的金乌刚在天河外露了个头,云峥便带着行装驾云往钟山去了。 寒鸦依旧一身通黑站在茅草屋外目送着云峥离去,待看不见云峥的身影后才移步向着院子外的梧桐树走去。 等走到梧桐树脚下,寒鸦抬手施法,微微光芒之后,一个木质三足斗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寒鸦手拿古朴三足斗,口中默念法诀,一双翅膀自他背后生出,漆黑硕大的羽翅在清晨微潮的空气中突得一下展开来,惊得四周的空气都乱了套。 一阵疾风中,寒鸦身后的翅膀微扇,便从梧桐树底飞上了枝头。 九霄上的金乌每次都对苍梧山格外照顾,一大早便送了几丝光线穿透厚厚的云层到了苍梧山头。 金乌的光线越过山头远远照在梧桐树繁茂的枝叶上,使得清晨还带着露水的梧桐叶看上去格外的翠绿。 寒鸦飞至梧桐树冠,边轻轻地扇动翅膀保持在空中稳定的姿态,边小心翼翼拿起手中的三足木斗将梧桐叶上沐浴在晨光中的露水缓缓拨弄进木斗中。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天,九霄上的金乌已经完全露出了身子,寒鸦瞧了眼木斗中收集的露水,觉得差不多了,才挥动着翅膀回到了树底下。 收起翅膀,寒鸦脚步不停的向青瑶所在的茅草屋走去。 走到茅草屋外,对着屋里喊了两声“主人”。 等了会儿见里面没人回应,寒鸦像是早已习惯般推门走进了屋里。 那被唤作‘主人’的女子此刻正睡在一张床上,说是一张床其实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树墩。 那树墩做工略显粗糙,像是被直接拦腰截断后就摆在了那里。直径差不多有两米,在面上铺上一些柔软的床褥被子倒是勉强可以称作一张床。 睡在上面的女子睡相极其不雅,白色的被子只剩下一个角还搭在身上,其余的从树墩的边缘掉落在了地上。 女子仿若不觉,头发如鸡窝般乱糟糟的铺在床上,艳红的小嘴还在不时的吧唧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寒鸦一见到女子的睡颜惯常般的红了红脸,想伸手去将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拾起。 可手都伸了一半了,想了想后又缩了回去。 等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寒鸦才用他那嘶哑的嗓子准备叫醒床上的女子,“主人,该起床了!” 青瑶在床上正梦的香甜,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犹如被掐住脖子的老鸹一般的说话声,这声音刮得她耳朵生疼。她无意识的皱了皱好看的眉,拿手堵了堵耳朵。 过了好一会儿,青瑶才醒了过来,朦朦胧胧睁开双眼,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后,才转头看向立在床头不远的寒鸦。 “小鸦鸦,早啊!” 寒鸦阴柔的脸上有些怨气,嘀咕道:“主人,按人界的说法现在已经辰时过半了。” 青瑶一阵惊讶,“啊?还这么早,那我再睡会儿。” “……” 装睡的青瑶感觉寒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怨气越来越重,还隐隐传来咬牙切齿的‘咯咯’声。 相处了一万年,在寒鸦暴走的边缘来回蹦哒了无数次的青瑶,果断掌握好时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寒鸦被青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往后一退,却听那披头散发的女子立在床头仰天一笑。 银铃般的笑声中还夹杂着欠扁的话,“小鸦鸦,我在跟你开玩笑呢。” 寒鸦见青瑶顶着个鸡窝头,两手叉腰站在床上俯视着他,脸上一副小计谋得逞的得意样,心中无语又无奈。 谁让是他自己认的主人呢! 寒鸦决定眼不见心不烦,果断转身朝屋内的木桌走去。 独留下青瑶面对着空气脸皮都快笑僵了,那场面别提多尴尬。 俗话说腹黑最怕遇到自带结界的白目,万千杀招愣是伤不了人家分毫,最后还自讨苦吃憋出内伤。 青瑶对着寒鸦忙碌的背影嘿嘿干笑两声,急忙手捂心口做吐血状。 待自娱自乐的差不多了,心中那股瘀气也通畅了,才收敛了动作,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正常。 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周身灵力微微波动后,鸡窝般的头发立马顺滑整齐的披在脑后,浓密黑亮泛着光泽。 身上白色的丝质睡袍也换成了艳红的纱裙,红色是青瑶从小极爱的颜色,热情且张扬,衬得她本就艳丽的容颜如初升的朝阳般娇艳。 抬手随便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刚拿出她珍爱至极的木簪簪上,便见寒鸦端着三足木斗向她走来。 “主人,这是今日刚收集的朝露。” 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苍梧山上没有醴泉可供青瑶饮用,只能将就着用这世间至纯至净的朝露来替代了,还好对于吃吃喝喝这方面她一向不挑剔。 不过好在青瑶这想法寒鸦并不知晓,若让寒鸦知道他家主人竟自认为不挑剔,恐怕就要气得跳脚了。 青瑶伸手向腰间挂着的一个玫红钱袋中掏了掏,不一会儿掏出一个灰色酒囊。 那酒囊足足比钱袋大了好几十倍,也不知是怎么装进去的。 青瑶拿着手中的酒囊对着寒鸦晃了晃,“小鸦鸦,将你采集到的朝露都装进这囊中吧。” 寒鸦见青瑶拿出酒囊,心中诧异,“咦,主人,您这是准备出门?” 青瑶每次出门都会让他把采集的朝露倒入酒囊中,好在路上饮用。 青瑶点了点头,“前段时间薄山的昆吾神君不是向我下了请帖邀我去参加他儿子赤朱仙官和碧潮仙子的婚礼吗?我算算时间我们今日出发正好能赶上讨杯喜酒喝。” 昆吾神君下的帖子?寒鸦倒是记得有这么回事,那喜帖还是他接下递给青瑶的。 昆吾神君是自上古经历那场洪荒浩劫后世间第一个有仙缘之人,并在薄山得道飞升。 自昆吾神君开始世间便再也没有神族降世,所有得道者皆称为仙。 但因昆吾神君资历较高,所以后世的仙家便尊称他一声神君,虽不能与真正的神族相提并论,但好歹触及了神的门槛,在众仙家心中颇有些威望。 不过主人一来身属神族身份尊贵,二来本身也不喜参加应酬。那些仙家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些送上门的请帖不过是走走过场,表达下敬意,谁也没想真的请动这尊大佛。 这世间若真要说有谁能请动她老人家,估计也只有九霄之上的那位了吧! 可今日为何主人要应了这邀请呢?莫非那位也要去?这也不可能呀,那位据说也从不参加这类宴请啊!那主人是怎么回事呢…… “小鸦鸦,小鸦鸦,你又在想哪只母鸦呢?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寒鸦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被耳边一阵阵说话声打断了思绪,慢慢回过神来,逐渐聚焦的眼睛突然看见有个白花花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 寒鸦吓得往后一跳,口中尖叫出声:“卧槽,什么妖怪!” 青瑶见寒鸦终于回过神来,收回自己被称作妖怪的嫩白小手堵住耳朵,给了一脸受惊的寒鸦一个白眼,“妖怪?您老人家可别忘了您自己就是个比绣花针还真的妖怪。” 寒鸦没想到自己堂堂鸦族少主竟在青瑶面前马失前蹄丢了颜面,不由涨红了脸,尴尬的转移话题,“主人,您刚刚说什么呢?” 青瑶闻言又翻了个白眼,合着我刚刚说的话您老人家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我说我要去苍梧山外抓只母乌鸦回来给你配个对,免得春天来了,你一只单身鸦在苍梧山孤单寂寞冷。” “……” 青瑶见寒鸦听了她的话后似乎信以为真,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紧咬下唇,对着她摆出一副委屈兮兮的可怜模样。 青瑶心里那个被唤作良心的东西终于被激发,觉得寒鸦这傻孩子再被她这般戏弄下去可能真要变成傻子了,真到那时云峥还不得对她摆臭脸啊! 于是青瑶难得善解人意的对寒鸦解释了一番她刚刚只是在开玩笑,等寒鸦终于信了她不会到外面随便抓只母鸦回来塞给他后,青瑶已经口干舌燥了。 失去耐性后的青瑶有些气急败坏,“好了,接下来别再问我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之类的问题,老老实实听我吩咐就好!你现在马上回屋收拾东西,一刻钟后我们出发去薄山!” “什么,我也要去?” 寒鸦很是吃惊,主人从不带他出门啊! 但看见青瑶一副咬牙切齿磨刀霍霍的模样,寒鸦赶紧闭了嘴,压下满腹的疑问扭着身子嘀嘀咕咕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11.坠云 http://.biquxs.info/

“啊啊啊……” 空中响起一阵惨绝人寰的声音,一道红色的身影如流星般撞破洁白的云朵从天上急剧的坠落。 青瑶脸色苍白,紧紧的闭着双眼,不断下坠的压力压迫的她脸都变了形。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青瑶默默的在心里将寒鸦那笨蛋骂了无数遍。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今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最宜出行。 西海附近半空中一朵云上。 寒鸦正坐在云头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只是阴柔俊美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坐在云尾的青瑶却是十分闲适,随手从空中拉了片云来放在背后当成靠枕,竟懒散的半靠在云上眯着眼睛晒起太阳来。 正当青瑶被暖洋洋的阳光烘的昏昏欲睡,身下的云朵却突然猛烈的颠簸起来,本放松心神的青瑶一时没注意差点被颠到云外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等那颠簸停下来后,青瑶手捂心口稳了稳心神,看向云头的寒鸦。 “小鸦鸦,你这驾云术可有些差劲啊!平时让你同云峥好好修行,你不听,非得去和外面那些母乌鸦鬼混,现在好了吧。若是今日坐在你这云上的是你外面的哪位相好,你今日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坐在云头的寒鸦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他刚刚实在累极了,竟不小心睡了过去,身下的云朵因为没了他的妖力加持差点消散了去,幸好他即时醒了过来,才将身下的云稳住。 因为担心刚才的颠簸会吓到青瑶,本想回头说声抱歉,可听到青瑶那信口胡言的话,还有脸上那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寒鸦终于崩溃了。 气急败坏的对青瑶喊道:“主人,我是鸦族,我有翅膀,我学个鬼的驾云术啊!您这么厉害,您怎么不自己驾云!” 青瑶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摇头说道:“小鸦鸦,正所谓学无止境,你怎能因为你有翅膀就不去研习驾云之术呢。你看人界的那些凡人,人家不是也有双腿吗,可人家也不仅仅只满足用腿走路啊,那些船、马车不就是这么来的吗!你好歹比那些凡人多活了个几万岁,怎的这思想觉悟还没人家高。” 寒鸦堂堂鸦族少主,自然不满被拿来同凡人作比较,关键还比输了。 对着青瑶一通抱怨,“我的思想觉悟是不高,可您的也没高到哪去好吗!至少我的驾云术学的比您好,您别忘了从苍梧山到西海这九日多来可都是我不眠不休的在驾云,就您那驾云术,恐怕还没出苍梧山的地界,我们就不知掉到哪个山沟去了。” 青瑶背靠在云朵上,一时手痒,从一旁抓了朵小小的云过来。那云朵被她拿在手里揉捏成各种形状,看得她背后和身下的云朵瑟瑟发抖。四周的云朵见了这副场景生怕成为下一个摧残对象也赶紧一溜烟的飘走了。 看见四周四散的云朵,青瑶只觉着好笑,这些小不点可真有趣。 听了寒鸦那满腹抱怨的话,青瑶脸上笑意不减,完全没有因为寒鸦对她法术的奚落而感到生气或难堪。 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小鸦鸦,我今年不过一万一千岁,按神族的算法,我一千年前才刚刚成年,您老五万多岁的高龄也好意思和我这刚成年的小姑娘比法术修为,您老就不觉得臊得慌?” 寒鸦见青瑶脸不红气不喘的装嫩,心里只觉无语,我这五万岁的老人家怎么比得上您这与天地同生的‘老人家’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对青瑶说,虽说他还没处过对象,但也知道女子对年纪是十分计较的,若是得罪这位叫青瑶的女子那可就是十二万分的计较了。 寒鸦不欲再同青瑶瞎扯,赌气地转头专心驾起云来,刚刚的事他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不然他这鸦族少主的脸面可就彻底不能要了。 青瑶见寒鸦转身坐在云头显然不想理她了,顿觉有些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寒鸦聊起些别的来。 “小鸦鸦,你安插在云雨山附近的眼线这两日可有传什么消息过来?” 寒鸦听青瑶聊起正事,回道:“这几日云雨山还算安静,除了我和云峥碰到的那日,云雨山的雾瘴每日都是日落后才出来,动静也小了不少。” 青瑶也没管寒鸦看不看得见,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因,对云雨山的监视不能松懈了,那雾瘴连当初的钟山老君都不能收拾干净了,若真被它跑了出来,还不知是个多大的祸害。” “嗯,主人,我知道了。” 坐在云头的寒鸦虽说经常被戏弄,可做正事的时候也从不含糊,心想着等到了薄山他就让附近的鸦族传个消息让那边多派些族人去云雨山附近守着。 “咦?” 寒鸦正在想事,却听青瑶疑惑出声,可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寒鸦不解的向云尾看去,却见青瑶正透过云层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层下面。 寒鸦疑惑问道:“主人,怎么了?” 青瑶指了指云层下面,“这西海水君嫁女,此时西海应该很是忙碌才对,还偷偷摸摸派这么多虾兵蟹将上岸做甚?” 寒鸦顺着青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云层下方靠近海岸的西海水面上开了个口子,从那口子里探头探脑的跃出来将近二十个西海水兵,有的看上去修为还不浅。 那群西海水兵上岸之后迅速化为人形,施展法术四散开去,转瞬就消失在了青瑶和寒鸦的视线中。 寒鸦虽也疑惑,但一向不喜这些沦落仙族的海族,遂收回了目光,尖着嗓子不在意的说道:“仙族的弯弯道道向来不少,或许是西海想趁着大喜之日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也说不定。” 青瑶也收回了目光,继续揉捏着手中软绵绵的云朵,闻言回道:“西海水君宠女儿就连我这不常出苍梧山的人都有所耳闻,你说西海想趁着碧潮仙子出嫁搞些小动作,我却是不认同的。” “那主人觉得西海这是想做什么?”寒鸦见青瑶神色淡然,素来八卦的她竟一点也不好奇,不由问道。 “西海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我却知刚刚那群虾兵蟹将应该是在寻人。” “寻人?” 青瑶见寒鸦不解的看着她,难得好心情的解释道:“你或许不知,刚刚那领头的水兵分发下去的一截断香名为千里追踪香,只要持香之人用自身灵力将这香点燃,燃香散发的烟雾便会引导持香之人寻到心中所想之人。” 寒鸦记得刚刚的确有一水兵上岸后给每人分发了一截寸长的香,可他对宝物法器没什么了解,因此也没在意。 只见青瑶啧啧摇头,眼里颇为羡慕的继续说道:“千里追踪香成香复杂,一直有市无价,极为难得。看看人家西海,随随便便一个小兵都能拿到一截,真是奢侈至极,奢侈至极呀!” 寒鸦见青瑶眼带羡慕,想到她腰间乾坤袋里装着的数不尽的宝物,心道若是将您老人家这万年来从各处淘来的宝物都拿出来,怕是西海水君的宫殿都装不下吧! 不过寒鸦素来了解青瑶秉性,可不敢在钱财上与她针锋相对,因而十分自然的岔开话题,“西海这时偷摸着派人出来寻人,莫不是碧潮仙子临时逃婚了?” 寒鸦突然想起偷摸着看过青瑶从人界淘来的话本子里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不禁脱口说道。 说完自己又觉着有些好笑,众人皆知西海水君与薄山昆吾神君一向交好,两人的儿女也是从小定亲的,感情想来也不是一般深厚,他怎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看来自己也被那情情爱爱缠绵悱恻的故事荼毒了! 青瑶听了寒鸦的话却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寒鸦一个单身鸦竟会说出这样的论断,果然单身久了会使人心生嫉妒吗? “你既然有这种想法,那不如我们跟去看看如何?反正离薄山的婚礼还有两日,这里距薄山不过一日的路程,我们早去一天也是无聊,倒不如去看看热闹。” 青瑶因为寒鸦的话突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的看着寒鸦,一脸期待。 寒鸦见青瑶听了他的话竟重燃八卦之心,心中后悔不已,主人的安全为重,他自然不愿青瑶牵扯进危险之事。 别扭着脸劝道:“主人,我不过随口一说,西海与薄山相邻,交往密切,西海又怎会这样打脸薄山。我曾听闻西海水君之女品性不错,想来是决计不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之事的。我们都到这了,还是先赶往薄山吧,若是途中出什么事耽搁了,错过了婚礼岂不可惜。” 青瑶虽很想去见证寒鸦的异想天开是否能成真,不过他刚刚的话也有理,想到她此次去薄山的目的,只能压下满腹的好奇心,扁着嘴妥协道:“那好吧!” 寒鸦没料到青瑶这么轻易就退步,心中虽觉得奇怪,不过结果他倒是乐见。 现下他只求快些离开西海,让青瑶忘了这茬。 于是聚起心神全心驾起云来,周身灵力不断输出,只见两人身下原本不急不缓飘着的云朵突然像吃了壮阳药一样极速的在空中奔驰起来。 不过寒鸦使了个小聪明,故意绕远了路避开了刚刚那群西海水兵去的方向,想着这样青瑶即使反悔也没了办法。 青瑶看穿了寒鸦的小心思,也只当没看见一样,放任了他去。 却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后悔了。 在凛冽的疾风下紧紧抓着云尾一角,整个身子都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的青瑶心中感叹,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啊,她找时间一定要用最细的绣花针将寒鸦那张乌鸦嘴给缝严实了! 云朵下方密林中凶兽的怒吼还在继续,那声声愤怒至极的吼叫带着强大的能量直冲云霄,四周未开灵智的生灵皆被这吼叫声震的肝胆俱裂,毙命当场。 方圆数十里阵阵狂风席卷而过,连青瑶所在的半空中也没能幸免。 寒鸦也没想到会突生这样的变故,迅速调动周身灵力抵御凶兽狂怒吼叫声的冲击,一边双手结印稳住被疾风吹得快要四散的云朵,一边担忧的分神去看了眼云尾的青瑶。 这一看吓得他心都颤了颤,身下的云朵也因这一瞬间的懈怠一下就被疾风吹散成了云烟。 勉力吊在云尾的青瑶突然手中变得空落落的,接着整个身子垂直往下方急急坠落,原地只留下狂妄的风中夹杂着的一声娇喝,“寒鸦,你这个大笨蛋!” 没了身下的云朵,寒鸦也急剧向地面坠去,不过他反应甚快,身后的黑色翅膀突的生出,展翅就想去抓住往下掉的青瑶。 堪堪的避过不断卷起的疾风,寒鸦奋力的扇着翅膀,伸长了手想去拉青瑶。可惜因为逆风风行,空中的阻力太大,速度远远不及自由下落的青瑶,不管他怎么扇动翅膀总是差上一些距离。 寒鸦心中焦急不已,只能冒险撤掉抵御凶兽怒吼冲击的灵力,全力向青瑶飞去,眼看着就要抓住青瑶的衣角。 下方地面上的凶兽突然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吼叫,那怒吼声中带着强大的妖力向空中袭来,直冲寒鸦五脏六腑。 没了灵力抵御,那怒吼声携带的强大能量仿若撞到了一块豆腐上,寒鸦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在空中摇摇晃晃。 一阵疾风席卷而来,寒鸦因为受伤全身的灵力早已乱了套,实在稳不住身子,张开的巨大翅膀形成阻力让他瞬间就像风筝一样被疾风带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断下坠的青瑶,越飞越远。 青瑶被吓得紧闭双眼,根本不知道寒鸦发生了什么事,等了半天也不见寒鸦来救她。 她身上微薄的灵力用来抵御这上古凶兽释放的逼人杀意已是不易,身体里的五脏六腑被这震怒的吼声冲击的生疼,若不是许多年前被陵光逼着每日修炼筑成神躯,恐怕凭她这半吊子的修为下场也不比那些未开灵智的生灵好的到哪里去。 青瑶慌乱中感觉寒鸦的气息突然消失,下面凶兽释放的能量却越发惊人,想到寒鸦身体本就有问题,如今独自抵御这凶兽强大妖力的冲击怕已是不易,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寒鸦冒险来救。 青瑶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在骇人妖力冲击下她不敢松懈心神,手抵抗着阻力艰难的往腰间的乾坤袋伸去,好不容易伸进袋中掏出一把扇子来。 红骨风雷扇,可引风,可召雷,陵光当年送给她的重宝之一。这些年一直没用过,没想到第一次用就是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 下方密林之中又是一声怒吼传来,青瑶瞅准时机,手持红骨风雷扇,用力将扇面一展,挥手一扬,厉声唤道:“雷来!” 九霄之上突然风云变色,一道道雷霆以狂怒之势砸向密林深处发出怒吼的凶兽,只见雷霆劈中的地方滚滚的黑烟升起,烟雾中除却惊人雷声外只听到凶兽残喘的低吟,以及飘散在鼻间好闻的肉香。 青瑶没想到这红骨风雷扇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连上古凶兽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心中欢喜陵光对她未免太好,竟连这种宝物都能随手给她。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青瑶不知不觉间分了神,一时不察被空气中残存的凶兽妖力席卷,穿破林间升起的黑烟以极快的速度俯冲向地面。 在青瑶大叫着绝望的闭上双眼时,只来得及看见她正自空中冲向地面一个桃粉色的物体。 12.痴情 http://.biquxs.info/

咦?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是很疼嘛!嘿嘿。 青瑶闭着眼睛脸朝地重重撞向地面,趴在触感柔软的‘地上’,她缓缓动了动身子,发觉除了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震的有些发麻外,屁事没有。 正在心中暗自欣喜,却听身下传来一声轻嘶。 青瑶全身脱力,颤颤巍巍的撑起上半身。眼睛在掉落过程中被黑烟熏到,有些雾茫茫的,朦朦胧胧间对上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那眼睛细长有势,黑白分明,生在一张隐隐贵气又有几分不正经的脸上。 青瑶眨了眨针刺般疼的眼睛,却见被她压在地上的人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她,那人乌黑的发丝凌乱的铺在地上,双手摊开平举于地,桃粉的衣袖映衬得白净的脸面如雪一般。 多好看的美人啊! 青瑶跪在美人身上,双手撑在美人平坦的胸前,心中止不住的感叹。 欸,平坦? 不会吧! 青瑶愣了片刻,完全不敢相信,一脸慌张的拿手在美人胸前仔仔细细摸了良久。 摸了半天后,青瑶还是难以置信,哭丧着脸对身下任她为所欲为还一脸享受发出不堪呻、吟声的美人说道:“姑娘,我刚刚不会把你胸给撞没了吧!” 这么漂亮的美人,胸前竟平坦如锅底,青瑶实在难以接受,配合着正大颗大颗往下掉的眼泪,场面确实有几分说不出的悲凉。 青瑶眼睛被泪水迷住,隐隐约约见身下的美人微微变了脸色,不过转瞬又恢复了过来。 正暗自感叹美人变脸速度太快,却不防那美人抬手环住她的背往下一压,差点没把她磕他脸上。 隔着呼吸可闻的距离,美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小东西,若是真被你给撞没了,你准备怎么赔我?” 轻轻浅浅的气息扑打在青瑶脸上,低沉的声音仿若羽毛缓缓拂过心尖,撩的人心痒痒的。 青瑶死命的拿手撑在美人脑袋两侧,堪堪抵住背上不断下压的力度,与身下美人保持着咫尺的距离。 样貌好看的迷人心神也就罢了,作风还如此奔放,青瑶自觉无福消受,心中怒喊负分滚粗。 可刚刚驱动红骨风雷扇已经让她几乎耗尽力气,现在身下这比女子还好看的男人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原本青瑶想装疯卖傻趁这人一时不防找着机会溜走,却不想他反应如此之快,竟一丝破绽也无,还暗中压制住了她本就微薄的灵力。 青瑶欲哭无泪,人界有句话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男子竟敢闯入上古凶兽彘的地盘,还将那凶兽惹得怒吼不止,修为想来深不可测。 她是有多倒霉,才会被卷入其中,还掉进这是非地。 寒鸦那家伙也不知去了哪里,她自然不敢在外人面前露了怯,调动全身的力量抵着背上男子精干有力的手,誓不能被人吃了豆腐去。 “姑娘,胸没了可以再长,节操掉了可就捡不回来了!”青瑶被压制的有些窝火,皱着眉头怒视着身下的人。 “呵呵。” 身下的人轻笑出声,容颜如春花初绽,美的不可方物,放在青瑶背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些。 青瑶因为压力变小,不自觉的放松了一点。 却见那男子突然邪魅一笑,青瑶暗呼中计,果然男子瞬间加重手上力道,青瑶根本来不及聚力,眼看着就要碰到男子薄薄的红唇。 青瑶手比脑子快,只听一声脆响,一巴掌盖在男子的脸上,堪堪的保住了留了一万多年的初吻。 与男子四目相对,青瑶脸色涨红,暴怒不已,自从遇到陵光后,她还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狈过。 男子好似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有一瞬间的愣神。 青瑶不管处于何种状况,素来擅长抓准时机,在男子愣神的功夫,剩下的那只手轻轻一动,一根黑色的羽毛出现在手中。 羽毛的根部闪着幽幽冷光,那里侵染了七七之数的诅咒之蛊,不管修为多高只要碰一下就会被吞噬大半的修为。 青瑶虽不喜用这些阴险的招数,可也不代表她会任凭他人欺辱,何况还是这种盛怒的情况下。 她举起羽毛正想扎向男子,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娇喝:“你们在做什么!” 青瑶全身心都在对付男子上,没注意旁边来了人,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一顿,可也在这一顿中错过了关键时机。 男子早已回过神来,察觉了青瑶的杀意,脸上泛起一丝冷笑,身上迸发强大的妖力,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在青瑶身上,将她推离了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男子姿态潇洒的从地上起身,头上束发的金冠不知何时掉在了一旁的草丛里,没了束缚的长发随风飘扬。 轻拂身上的草屑,男子弯腰拾起自青瑶手中掉落的黑色羽毛。 盯着手中的黑羽,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诅咒之蛊,鸦族至宝,小东西,你是鸦族人?” 站在不远处打乱了青瑶计划的蓝衣女子听到‘诅咒之蛊’四字瞬间变了脸色,急忙奔到男子身旁,一脸关切的问道:“妖君,你没事吧?” 蓝衣女子口中的妖君却没理她关切的问候,只直直的盯着正从地上爬起的女子。 青瑶从地上站起来,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了些,听到蓝衣女子的话,才知道这男子竟是妖族。 而且刚刚这妖族男子明显放了她一码,不然她怕是永远都起不来了。只是她修为太浅,看不出男子真身,不知这妖君身属妖界哪族。 不过无论如何,刚刚一击不成,现在就算对方是敌人她也没了反击的能力。 想到此,青瑶反倒放松下来。不急不忙的将狼狈的仪容整理了一番后,才悠悠开口道:“阁下觉得我像鸦族的人吗?” 妖王白阳看到女子慌乱中还不忘收拾仪容,眼中隐隐带了一丝满意,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女子开口后,才不紧不慢说道:“除了随身带着鸦族重宝,还手持仙族法器风雷扇,能引九霄之雷,若说你是鸦族中人,怕是看低你了吧!” 白阳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修为不高,可竟连他都没能看出女子身份,这倒是勾起了他浓浓的兴趣。 “我与阁下不过萍水相逢,再说刚刚我也算帮了阁下一个小忙,我这人做善事向来不求人回报,也不用阁下报恩,阁下何必执着于我的身份?不如就此别过,两两相忘,不也是一桩美谈?” 白阳闻言脸上笑意更深,“哦,我竟不知何时从你那受了恩?” 青瑶厚着脸皮看了被天雷劈的奄奄一息的凶兽彘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她早就看出这凶兽早已身受重伤,即使没有她召来的天雷怕也是性命难保。可这种关头自然是能卖人情就卖,万一这啥妖君隐藏着知恩图报的属性呢? 青瑶见那妖君根本没顺着她去看那头只剩往外吐气的凶兽,反而弯着嘴角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 青瑶恍然觉得很久之前也有个好看的女人,外表一派端庄优雅,终年带着不散的笑意,可心思却是歹毒至极。不知怎的她竟将眼前带笑的男子与那都快忘了容颜的女人重合在一起,全身戒备十足。 白阳好笑的看着一脸防备的女子,“你说的有理,这样看来我的确是受了你的恩情,既如此你走吧!” “啊?” 青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难道真被她蒙对了,这妖君身上真有隐藏属性? “怎么,不愿意?”白阳邪里邪气的开口,口吻暧昧至极。 青瑶嘴角一抽,极为不喜男子满身的浪荡样。狠掐了自己一把,提起周身气力,一刻都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就像身后有十万头恶犬在追一样。 白阳眸色深沉地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身旁的蓝衣女子从未见过男子这样的神色,被迷得如痴如醉,待找回了一些神智,才娇媚说道:“妖君,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白阳闻言转头看向身旁的蓝衣女子,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有些不一样,看得那女子隐隐生寒。 蓝衣女子突然意识到妖君做事向来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她刚刚似乎说错话了。 蓝衣女子正不安的想着如何向妖君道歉,却听妖君低沉的话音响起,“碧潮,别着急,等着看好戏就行。” 蓝衣女子,也就是碧潮仙子,不明白妖君话中的意思,正想开口询问。 “啊!” 突然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极为嘹亮的尖叫声。 吓得倒在地上,半个身子都被烤焦只剩出气的凶兽都抖了一下身子。 白阳听到这声音却仿若都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心中的笑意却再也克制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 碧潮仙子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妖君,即使知道他是妖族中人,可在初次相遇时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他。 她与妖君相识的日子不短,虽然他一直表现的放浪形骸,脸上也总是带着风流浪荡的笑意,可她却总觉得那笑虚虚妄妄有些不真实。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他从心底里发出的笑意竟是这么的迷人,她原本还因为逃婚出来有些心下不安,到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后悔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使会让父亲在仙族蒙羞,即使背弃了那个从小爱慕她的未婚夫,她也毫不在乎。 13.利用 http://.biquxs.info/

密林深处突然发出一阵声响,树枝折断的声音,脚踏腐叶的声音,重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 一个红衣女子从密林里窜了出来,脸色惨白,口喘粗气,身上的红色纱裙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待看见眼前的两人,青瑶终于止步停了下来,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几口气后,才站直身体,愤怒的盯着眼前穿着骚包的男子,简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白阳饶有兴致的看着从密林里窜出来的青瑶,只见那原本艳丽逼人的脸上乌青了大片,秀气高挺的鼻下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白阳对这模样很是满意,“怎么?小东西,又不舍得走了?” 察觉到了男子话中的调笑,青瑶简直要气炸了,秀眉紧蹙,瞪着男子咬牙切齿说道:“你耍我!” “呵呵,这话怎么讲?” 白阳语调散漫,已经用金冠束好的长发令他好看的容颜完全展露于外。 青瑶却觉着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真是越看越欠揍,冷哼一声,“阁下明明已经在四周布下结界,还装模作样让我离开,阁下就是这么报恩的!” 这该死的妖君不知何时竟在密林周围布下无形结界,她修为不够没有察觉,又是仓皇离开,以极速冲向那如铜铁一般坚固的强大结界,活活从半空中被那结界撞回地面。 又是脸着地啊!她如花般娇嫩的脸啊! 青瑶默默在心中四十五度仰面望天,泪流不止,这等骚操作也能被她遇上,说好的祥瑞属性呢?怎么她觉着自己好像从小到大都很悲催啊! 白阳奸计得逞,说出的话也不饶人,“小东西,你可真没用,这么简单的结界都突破不了。” 我去,青瑶心中狂念清心咒,反复提醒自己不生气,绝对不能生气,人界有句名言,能叨叨就绝不动手。 压下心中砍人的欲望,青瑶怒极反笑,“阁下想必早已看出我修为不高吧,又何必拿话激我。不如阁下好人做到底,撤下结界让我先出去如何。我保证离开后一定会时常向天地祈愿,祝阁下一生顺遂,全家安康!” 谁知白阳却是轻笑一声,“你那小小的恩情刚刚不是已经两清了吗?小东西,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再说了,小东西,谁告诉过你我是好人了?” 两清了?好一个睁眼说瞎话,青瑶心中狂怒,她活了这些年今日倒是遇到对手了。 青瑶瞪着白阳,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这人似乎与她的性子有些相似,对这种人她再了解不过了,继续与他瞎扯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青瑶果断的转移目标,对着一直被她故意忽视的蓝衣女子表现的那叫一个温和可亲,活脱脱一副人界拐子递糖给小孩的模样。 “这位仙子,我观你周身气息,应该身属仙族吧?不瞒你说,我与仙族也算颇有渊源,相思树下的月老你知道吧,我还帮他给人拴过红线呢?” 青瑶的眼睛眨阿眨,只盼眼前这只鱼儿能上钩。 白阳见青瑶不再看他,反倒与碧潮搭话,心觉有趣,便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身姿懒散地做看戏状。 碧潮从青瑶出现起就保持着防备的姿态。 但听到青瑶说她曾替月老拴过红绳时,碧潮眸光微动,不自觉的看了身旁的白阳一眼。月老的红绳啊?若是她能和妖君拴上红绳,那…… 青瑶一见蓝衣女子的表情,就知鱼儿快要咬钩,现下她得要再助力一把才行。 青瑶伸手往腰间乾坤袋中掏了掏,一根赤绳被掏了出来。 她将赤绳拿在手上,对着两眼放光的蓝衣仙子继续说道:“仙族之人定亲之时都会以红绳相系,只要不是系上红绳之人亲手将红绳解下,那红绳两端之人就是天赐的姻缘。我知道仙族人一向最忌坏人姻缘,毕竟那是损功德坏道行之事。” 青瑶说到此处对着蓝衣女子勾唇一笑,意味深长,“我从月老那得了这截红绳,可惜一直未曾找到所系之人,今日我遇上仙子也算有缘,不如我将这红绳赠与仙子如何?” 碧潮看着青瑶手中的红绳眼中的渴求之色压都压不住,连脚步都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两步。 九霄上月老一向对姻缘绳管理甚严,其他仙族人只有定亲之时才有缘得见一次,这女子竟能从月老处得上一根。不过若她真能得了这红绳与妖君系上,那整个仙族都拿她没办法了,也就不用再担心她与妖君的事会被仙族为难。 她一直都怕自己与妖君的事会被仙族反对,可这下竟连老天都在帮她,让这女子送上红绳,碧潮心动了,迫切说道:“你真愿意将你手上红绳给我?” “那是自然,我还从月老那里学了系绳之法,可以亲手帮你与心上人系上呢。” 青瑶心中激动的如战鼓一般,她原本害怕撞破这仙妖两人暗中私会惹上麻烦,所以一直掩耳盗铃般故意忽视这个蓝衣仙女。 没想到迫于无奈之举,却让她误打误撞找到了突破口。 那妖君能掩饰周身妖族气息,实力自然深不可测。可这仙女虽说修为比她高上一截,但还在可控范围内,至少不像那个妖君那般变态。 青瑶故作镇定把玩着手中的红绳,不紧不慢的诱惑着蓝衣仙女一步一步的上钩。 碧潮仙子虽说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心思很是单纯,但毕竟已经好几万岁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心中清楚眼前红衣女子是故意拿出红绳来引诱她。 她稳了稳心神避免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又实在压不下想要女子手中红绳的欲望。 “你将手中红绳给我有什么条件?” 都说陷入情爱的女子最是痴傻,真是诚不欺我。青瑶两手一拍,大赞道:“仙子果真豪爽!既如此明人不说暗话,烦请仙子向这位妖君求个情,撤下结界放我离开。如若仙子答应,这红绳我一定双手奉上。” 碧潮仙子有些为难,看了看红绳,又小心翼翼看了眼妖君,最终还是敌不过情爱的力量,下定了决心。 虽看不出女子的来路这点让她有些不解,但她想这红衣女子修为不高,应该只是个小人物罢了,放这种无关痛痒的人离开不过举手之劳,妖君肯定不会拂了她的心意。 单纯的碧潮仙子刚想让妖君看在她的面上放红衣女子离开,身旁的妖君却已经先说话了。 “小东西,你说了大半天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手段倒是不差,短短时间就能抓住别人弱点,只可惜找错了对象,你凭什么觉得靠她的三言两语我就会舍得放你离开。” 青瑶被这话说得愣住,心中暗呼糟糕,她谋算了半天,却没算到这妖君如此无情,竟当着她这外人的面打脸那如花似玉的仙女。 他们不是有一腿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碧潮仙子更是震惊,脸都白了,眼里写满不可置信,颤抖着声音说道:“妖君,你……你在说什么?” 白阳却对被他伤害的仙女视若无物,脸上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嘲讽,“西海水君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都要嫁人了还敢跑出来,若是被你那未来夫君知道了,你这冰清玉洁的仙女可就要成弃妇了。” 碧潮仙子听了这话大受打击,眼眶泛红,身子都快稳不住了。 “妖君……我……我根本就不想嫁给那人,我是为了你才逃婚出来的啊!” 温柔似水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梨花带雨般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青瑶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突然上演的苦情戏,这……事情发展的方向有些奇怪啊! 白阳终于回头看向一脸期盼看着他的碧潮仙子,眼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为了我?可笑,你嫁给谁与我有何关系,你们这些仙族人可真有意思。” 碧潮仙子身姿颤抖,这话中浓浓的嘲讽意味彻底将她击垮,她原以为她与他相识这么久他一直对她是有情的,她以为是因为仙妖两族的界线才让他一直有所顾虑的。 “那你刚刚为何还要救我?为何为了我冒险去击杀这头上古凶兽?”碧潮仙子不甘心,仿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歇斯底里的质问道。 白阳极为不喜碧潮仙子有些疯狂的样子,那刺耳的质问声更是让他眉头微皱,“仙族一向自命不凡,你这小小的仙子也是不遑多让,我原本瞧着还算新鲜,才放任你呆在身边养着玩玩,倒是将你胆子养大了,竟敢来质问我了。” 说罢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转头打量着青瑶,直看的正看戏看得欢实的青瑶背心发寒。 “小东西,你来替我回答她的问题。”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听懵了青瑶,愣愣的看着眼前笑的阴险的男子,青瑶拿手指着自己,“我来替你回答?有没有搞错,我又不认识你们,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简直莫名其妙嘛! 白阳眉稍一扬,完全没有强人所难的意识,反倒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一般。 “你若是说的合我心意,我就答应让你安全离开,如若不然……” 白阳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快死翘翘的凶兽,吓得青瑶心肝儿都颤了颤,为难的说道:“这会不会太残忍?” “小东西,你是愿意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残忍,还是想我对你残忍,当然你若想选择后者,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后悔。呵呵。” 青瑶悄悄吞了吞口水,看了眼梨花带雨的仙女,两权相害取其轻,罢了,反正残忍的又不是她。 “那个,仙子啊!你也别太伤心了,为了这么个……” 见白阳看过来,青瑶颇有眼色的转口说道:“仙子,我虽不了解你与这位妖君的关系,但我想你或许是误会了。这位妖君应该……应该不是救你,而是利用了你,他的目标其实一开始就是那头凶兽!” 14.分手 http://.biquxs.info/

“你胡说什么!”碧潮仙子大怒道。 青瑶虽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声怒喝惊到,心中感叹情爱果然使人盲目,连仙也不例外啊! “仙子身上可是带着春风度?”青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什么春风度,你若要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碧潮仙子本就伤心妖君负她,又听这女子竟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心中的委屈急于找人发泄,秀手一抬,仙力汇聚,眼看就要往青瑶身上招呼,却突然全身脱力,摔跪于地。 碧潮仙子趴在地上,震惊的连眼泪都忘了流,“妖君,你……你竟然……” 白阳身上强大的妖力压制的碧潮仙子连身都起不来,却连眼光都未施舍一个给她,饶有兴致的对着青瑶道:“你继续。” 青瑶看着地上几近绝望的仙子,眼中闪过不忍,心想果然如此,这仙子却是被蒙骗了。对那妖君也生出几分恼怒,好狠的心! 紧了紧双手,青瑶木着脸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妖君应该是想通过仙子身上带的春风度引得那凶兽暴躁不堪,体内妖力混乱,好借机取那凶兽性命吧! “所谓春风度那是妖族中蛇族秘宝,其物会被女子阴柔之气激发,本是蛇族女子佩戴来□□媾合助兴之物。彘虽为上古凶兽,可自洪荒之后便被自然法则压制,平日性子绝不会如刚刚那般暴躁,我想应该是受了仙子身上的春风度影响……发情了吧。” 青瑶有些同情的看着地上的仙女,碧潮仙子却像疯了一样挣扎起来,凄厉的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春风度,我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我若真带着这种东西,妖君怎么会没事。你胡说,你胡说!” “春风度平日无色无味,仙子未察觉也是正常。再加上仙子佩戴的量极少,像彘这种上古凶兽虽然无法化形却是比野兽五感更加敏锐,所以哪怕一丝气息也能勾的它凶性大发。” 青瑶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仙子不愿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这春风度平日虽无色无味,不过一遇女子泪水其味就会带着微微熏香,仙子情绪激动一时未察,不若凝神止息便可知事实是否如此。” 碧潮仙子心中虽不愿相信,却不自觉凝神一试。那微微熏香味出现之时,她的灵识差点都散了。 碧潮仙子的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面,颤抖着手自怀中拿出一个金丝绣云纹的香囊,那香囊中散发的丝丝味道活生生切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 她还记得初遇妖君时这香囊自他身上掉落,她偷偷捡起藏了起来,从那时起她就一直把它小心翼翼的珍藏在身上,一刻都未离开过身。原来从那时起,他就…… 碧潮趴在地上仰望着姿容绝世的男子,低微的完全不似清高出尘的仙子。 喃喃说道:“为什么?我那样喜欢你!我甚至甘愿为你抛弃家人,离开仙族,不顾世俗反对,只为了和你在一起。” 白阳近乎怜悯的看了碧潮一眼,风流俊逸的脸上写满无情,冷声说道:“关我何事?” 这一声犹如寒冬中尖锐的冰凌狠狠地插进碧潮仙子心口,碧潮仙子不堪刺激,全身仙力急剧提升,如水波般的法力荡漾开来,一把锋利的剑闪现在碧潮仙子手上。 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碧潮仙子奋力向白阳挣扎而去。 白阳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身体连动都未动,一道威压席卷而来,碧潮仙子勉力走了不过两步的距离就又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猛烈的咳嗽起来。 强势的威压令青瑶也白了脸色,心中隐隐生寒。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青瑶对着白阳喊道:“够了!” 见白阳看向她,青瑶继续说道:“你这男人好不要脸,看你这满身修为在妖族中地位应该不低,利用个女子为你达成目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过河拆桥,羞辱别人,真是令妖族蒙羞!” 白阳眼中闪过骇人杀意,冷笑道:“小东西,你也想找死?” 青瑶暗自抓紧手中的红骨风雷扇,虽知根本无济于事,但好歹还能安心。理智不断的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可她看到那仙女一颗痴心终是错付,那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由让她想到自己。 稳了稳心神,青瑶装作毫不畏惧的样子,嗤笑出声,“我自然是怕死的,可我看你年岁应该不小,想必更能明白这世上定人生死的不光术法修为高低,若是我与这位仙子联起手来,虽说不至于要你的命,但让你躺上个三五载却是易如反掌的。” “呵呵,痴人说梦!” “是否是痴人说梦你大可以试试!” 白阳冷眼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女子,女子手中微展开的风雷扇带起阵阵风来,在桃粉衣袍猎猎作响声中,白阳忽的笑了起来。 “小东西,你想要什么?” 青瑶紧张的手心出汗,声音也有些僵硬,“放了她,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仙子现在对你而言不过如脚下的蝼蚁一般,你又何苦费力羞辱于她。” 白阳盯着青瑶良久,忽然四周空气中的威压急剧退去,趴在地上的碧潮仙子如释重负,急急的喘着气。 白阳对着青瑶一声轻笑,“如你所愿。” 单手一抬,一股雾团将趴在地上的碧潮仙子笼罩,接着一阵包含强大妖力的狂风袭来,那包裹碧潮仙子的雾团竟携带着碧潮仙子顺着狂风极速往空中飞去。 青瑶心下一惊,接着一阵暗喜,在狂风之中身形一动,就想追着那雾团而去。 刚刚离地不过一尺的距离,突然一股吸力将青瑶的身子一带,青瑶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子顺着那吸力猛地飞去,一只手环过青瑶的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四周的风还有些大,股股青丝打在脸上,迷了眼睛不说还有些疼。青瑶死命的推开身前的人,可那手却如铁箍一般牢牢的将她固定住。 低沉醇厚的声音顺着风飘进青瑶耳朵里,“小东西,我答应你放她走,可没说让你也一同离开。” “你有病吧!放开我!”青瑶几乎手脚并用招呼在男子身上,此时结界开了个口子,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白阳充耳不闻,仿若没感觉到怀中女子玩命的挣扎,一双好看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怀中的女子,满目探究。 终于四周的风停了,怀中人的挣扎也停了。 青瑶面无表情,冷声说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白阳听了这话环在青瑶腰间的手反而紧了紧,过了会儿才终于放开,脸上隐隐闪过一丝遗憾。 青瑶没了束缚,瞬间跳离开白阳,隔了好几尺的距离,才一脸愤怒的看向白阳。老马失蹄啊!她竟也有一天被人给占了便宜去。 “不过强弩之末而已,你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竟敢将我强留下来!”青瑶学着白阳的样子,一脸冷笑,只是在那乌青未散的脸上怎么看都有些搞笑。 白阳这次却是没回青瑶的话,径直向那已经没了气息的凶兽彘走去,看似优雅闲适的步子却还是让青瑶捕捉到一丝沉重。 青瑶嘴角微勾,看你还能装多久。 白阳走到彘面前,抬手前伸,与肩同高。一股无形的力量自手上生出,并且不断涌向面前的彘。白阳五指收拢,用力一握,瞬间彘如小山般的身躯化为灰烬。一阵风过,灰烬四扬,原本还有些拥挤的平地空空旷旷只留下地上一片巨大的阴影。 一颗青灰色的珠子从阴影里摇摇晃晃飞入白阳手中,拿着珠子,白阳邪气一笑,想也未想一口吞入肚里。 青瑶正被彘灰飞烟灭那一幕吓得腿软,不防已经忙完的白阳闪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拦腰抱起,四周的风景不断后退,青瑶还没来得及挣扎又被放了下来。 刚刚那片满目苍痍的平地已经消失,现在他们正站在一个绿草铺就的小山丘上,山丘之下一条小溪蜿蜒而过,阳光明媚,甚是清爽。 “小东西,我要历劫,你来替我护法。” 白阳轻轻巧巧一句惊得青瑶脚下一个趔趄,“这位妖君,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这要求提的未免有些无礼。” 何止无礼,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阳莞尔一笑,笑的有些渗人,“方圆三百里皆被我布下结界,若我历劫不成,我必拼着最后一口气毁了结界,让这三百里以内万物灰飞烟灭为我殉葬。” 青瑶目瞪口呆,讷讷开口,“阁下莫非幼年时受过什么创伤,心中藏有郁结?” 那边白阳却是不再搭理青瑶,自顾自盘跪于地,闭目修炼起来。 青瑶惊得在原地立了好久,清风徐徐而来,青瑶冷的抖了一下身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才回过神来。 手中的红骨风雷扇对着地上的人举了又举,乾坤袋中杀人无形的宝物掏了又掏,愣是没让地上的人再发出一丝动静。 青瑶终于确认了这不知来路的妖君确实沉浸修炼不闻身外事了。 青瑶脱力的跌坐在地,泄下了满身防御。今日她灵力的消耗可是比她这一万年加起来还多,青瑶以手结印,盘坐于地,也开始打起坐来。 轰隆! 天上的一声闷雷惊醒了青瑶,青瑶缓缓睁开眼睛。时间没过多久,但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已经黑如锅底,道道闪电以龙蛇之势游走于天际。 周围阵阵阴风四起,青瑶转头看了白阳一眼,雷劫马上就要来了,也不知这妖君与吞下的彘的内丹融合的如何了。 青瑶悄悄的挪远了些,待离得差不多有十丈的距离,青瑶暗自估算了一下,觉得天上的玄雷应该误伤不了她后才停了下来。 轰! 如闷鼓般厚重的雷声响彻天际,一道玄雷自九霄落下,直直的往白阳身上劈。 白阳仿若未觉,依旧闭目而坐,桃粉衣袍翻飞,凛然的身躯中浑厚的妖力不断涌出,缓缓四溢开来,笼罩住身体形成一股无形的结界,竟将玄雷之势消散了去。 一道道玄雷毫不停歇的落下,连绵不息的雷声仿若永无止尽。 四七之数。青瑶默默在心中计算着落下的惊雷,彘的内丹应该抵不住了,可天上的玄雷仍在继续。 果然又三道玄雷之后,白阳身上无形的结界出现裂痕,啪嗒碎了。 青瑶毫不意外,彘这种无法化形的凶兽即使拥有数十万载的修为,所历雷劫至高也只能四七之数。这妖君费尽心机夺去彘的内丹融于体内,等雷劫之时再用彘的内丹去替他抵劫,简直就是作弊。 嘴角一抽,青瑶觉得这妖君真是越看越无耻。 又一道玄雷落下,没了外物辅助的白阳身上更为浓郁的本源妖力以滔天之势疯狂外涌,汇聚成一道红光迎面向天上的落雷抗去,一阵爆裂之声在半空响起,霎时阴暗之中火花四溅,如同一场盛世的烟火。 15.我去 http://.biquxs.info/

青瑶坐在青草地上,手撑着脑袋,抬眼看了下半空中的烟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天上的落雷早已过了八八之数,可仍然没有停歇。青瑶最初的惊诧早已冷却了下来,心中不禁思量这妖君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妖族由万物化形而来,经历的劫数相比其他各族都要多,修为每提升一次,必定要受玄雷之劫淬炼一次身躯。只有成功渡劫,身躯强化后方能负荷提升的修为。 当然整个过程也是十分凶险,与历劫之时的玄雷相比,青瑶用风雷扇召下的雷霆就如大江旁流过的一涓细流,可见玄雷威力之强。 而且一般修为越高降下的玄雷就越多,风险自然也越大。所以妖族中不少修为甚高的前辈都没能扛过去,活生生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痕迹全无消散于天地。 当年鸟族族长后方近二十万岁的高龄也不过承受了七七之数的雷劫,这位妖君的修为究竟有多高,才能令天上降下这么多道玄雷,关键他还在玄雷毁天灭世的气势下撑了这么久。 七十七…… 七十八…… 七十九…… 青瑶不断数着落下的玄雷,马上就到九九之数了,好生厉害的妖力,青瑶突然对盘腿稳坐于地的男子生出敬佩之情。 第八十一道落雷如期而至,雷霆之怒滚滚而来,白阳的身躯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嘴角缓缓流出一道血迹,仿若白纸上多出一道红痕。 青瑶灵力聚于双目,白阳的变故自然落入她眼里。 不由心中叹息,八十一道玄雷,虽说被彘的内丹抵去了四七之数,但终归已不是妖族之身能抗的了的。更何况与彘那一场争斗,这妖君消耗的妖力应该还没有补回来吧。 轰! 白阳抗雷的妖力式微,强势的玄雷竟在半空击碎浓厚的妖力宛若实质直直像白阳肉身冲击下去。 白阳反应甚快,两手撑天,妖力凝聚,与落雷碰个正着。 一声闷哼响起,白阳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稳不住身子,斜斜的倒在地上。 双手撑于地,白阳全身颤抖,桃粉的衣袍渐渐露出暗红之色,鲜红的血迹自白阳嘴角滴落,没入碧绿青草间。 终于完了,他还是撑下来了!白阳带血的嘴角微微勾起,转头看向离他老远的红衣女子,刚想出声逗逗她,却看见那姑娘一脸着急,慌张的对他喊着什么。 “小心!” 眼见九霄之上又一道玄雷落下,青瑶惊讶至极。我去,怎么还来。可看那玄雷之下的妖君此时却是放松了心神,想来他也没料到还会有玄雷降下。 青瑶惊呼出声,想提醒那妖君小心,但也心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刚刚那第八十一道落雷他已是直接用血肉之躯堪堪抗下,这再来一道他怕是有心无力了。 青瑶手比脑快,手中红骨风雷扇当空一展,“风来!” 霎时疾风环绕,青瑶将全身灵力提至极致,御风而去,一把拖住倒在地上的白阳猛地一拉,在疾风的推动下滚了好远。 砰!白阳刚刚所在的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尘土四溅,竟生生被玄雷轰出了一个巨坑。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青瑶被这巨响震的头晕耳鸣,四溅的土块砸在她身上生疼,青瑶不自觉闷哼出声。 身下被她无意识护住的男子突然猛地翻身将她压在地上,土块噼噼啪啪的落在桃粉衣袍上,白阳犹未察觉。 青瑶睁开眼与一双好看的眼睛对上,只是那张脸虽狼狈了些却格外的正经。 青瑶被看的有些心虚,将头转向一边想避过那双眼睛,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又将她的头给搬了回来。 “这位妖君,容我解释一下,刚刚救你并非出于我的本心,我只是想安全离开这里罢了!所以你不要生出什么误会,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小女子真是无福消受。”尴尬的气氛下,青瑶有些别扭的说道。 “还有,能不能劳烦动动尊躯,从我身上起开,我们现下这姿势未免有些不雅。” 青瑶刚刚情急之下催动全身灵力,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的灵力又被她给败光,现在她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更不用说推开她身上的男子了。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白阳的声音中还透着虚弱,与外貌极不相符的低沉声音却让青瑶莫名听出了一点温柔。 青瑶心中警铃大作,这心狠无情,利用完女人就像抹布一样扔开的妖物难道是想勾引她! 难为她刚刚还救了他一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青瑶难得骂了一句脏话,“关你屁事!” 白阳因这话愣了好久,看着眼前这张隐隐带着鄙视的脸,白阳轻笑出声。 阵阵低低的笑声灌入青瑶的耳朵里,青瑶忍不住说道:“你不会被刚刚的雷给劈傻了吧!” 过了良久,白阳终于止住了笑声,脸上的笑意却未退却,“小东西,我累了,要休息会儿。” 啊?青瑶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刚想说话,压在身上的白阳却突然泄了力,实打实的趴在了她身上。 我去,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青瑶听着耳边缓缓绵长的呼吸声,无泪望苍天。鬼知道,短短半日她都经历了什么。 青瑶想试着动动身子,可身子根本不听她使唤。又试着尖着嗓子嚎了两声,可那睡着的男子却像是无意识般缓缓靠近她的脸侧,湿湿的气息打在脸上,青瑶吓得心肝儿都颤了颤,再不敢打其它的主意。 好在她安分下来后,男子也未再做什么过分之举。 青瑶心中气闷,无语望天,就这么看了许久,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睡了过去。 幽幽青草地,粉白的浮生花被微风卷起,混杂在丝丝细雨中凌空飞扬。 一个金冠墨发的男子立于青草之上,桃粉衣袍被风卷起衣角。 细细的雨丝落下,如墨般的头发上仿若结了一层白霜。 一把油纸伞缓缓遮过男子头顶,将那细雨和粉白花瓣隔离开去。 青瑶微微踮起脚尖,勉力的将油纸伞举高。 男子慢慢转身,凤目丹唇,眉眼带笑,脸上温柔的能泛出水来。 轻轻抬手接过青瑶手中的油纸伞,笑着说了句什么,便深情的闭上眼睛将薄薄的红唇湊了过来。 眼瞧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青瑶紧捂着嘴自梦中醒来。 搞什么!她竟然做起这样羞耻的梦来。青瑶懵了许久才回过神。 咦,这里是哪? 青瑶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睡过去的地方,那个妖君也不在此处。 手撑着背后的树干,青瑶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青瑶惊喜的发现她的灵力竟然都回来了,而且隐隐有增强之势。 莫不是那个妖君所为?青瑶笑了起来,看来那妖君心肠是坏了些,但还是知道知恩图报的,总算有点可取之处。 在四周晃了晃,青瑶却连那妖君的影子都没发现。心中有些焦急,莫非那妖君丢下她走了,那结界撤了没有?若没有,她可怎么出去啊! 青瑶刚想试着驾云去查看结界是否还在,一个黑色的影子急急的从空中落下。 寒鸦粗哑的声音响起,难听中又带着焦急,“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寒鸦翅膀都还来不及收,跌跌撞撞的向青瑶跑来,本想拉着青瑶查看一番,手都快碰到衣裳了又缩了回去。 青瑶倒是没注意这样的变化,看到寒鸦仿佛见到了失散许久的亲人,连那难听的声音都让她听出了几分悦耳。 青瑶猛地拍上寒鸦的肩膀,“小鸦鸦,你跑哪去了?” 寒鸦被这一下拍的身子抖了一下。青瑶终于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察觉出不对劲。 寒鸦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发青,头发散乱,容貌颇为狼狈。青瑶一见,眉头一皱,斟酌了一下,才问道:“你受伤了?” “没有。”寒鸦想也不想就回道。 青瑶一听,顿时一股火气上涌,转身大步离开。 寒鸦愣了一下,赶忙追上去,边追边慌忙解释,“主人,我真的没事……” “主人……” “昨日我掉下去时的确受了一些伤,不过没有大碍的,只要养上几天就能痊愈,主人……” 青瑶终于停下脚步,看着寒鸦欣喜的脸,青瑶有些心疼,故意冷着一张脸说道:“真的?若是你敢骗我,我就将你的乌鸦窝迁出苍梧山。” 寒鸦扁着嘴,委委屈屈的回道:“自然是真的,绝不敢再欺瞒主人。” “这还差不多!”青瑶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丹药递给寒鸦,“吃了它,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寒□□。” 寒鸦接过丹药,默默吃了下去。 接着在青瑶的追问下,寒鸦才向青瑶说了昨日分开后的事。 原来寒鸦被风吹走后掉进了一处山涧里,他简单的恢复了些气力后,便展翅来到了青瑶掉落的地方。可说来也奇怪,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可景致却与他之前在空中看到的不一样了。 寒鸦不信邪的转遍了方圆几百里,可是青瑶落下的那块地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那凶兽破坏后的痕迹也完全没有了。 寒鸦就这么胆战心惊的找了一天一夜,直到今日辰时之际,四周的环境竟然发生了变化,昨日青瑶落下的地方又陡然变幻了出来,寒鸦寻着灵力的气息才将青瑶找到。 青瑶听了这一段,心下才了然。 难怪他们在西海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引来西海或是薄山的人,原来那妖君竟用结界做出了个障眼法,让另外一个小世界覆盖在了结界之上。这样结界外的人只会注意那个小世界,他们真正所处的地方却被隐藏了起来。 青瑶心中感叹,这样的障眼法虽说她也会,但手笔这么大,她却是难以企及的。而且那妖君明知自己即将历劫,还敢拿出这么多妖力去支撑结界,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太过自信。 不过为何那妖君历劫时会有八十二道雷落下呢? 青瑶百思不得其解,问了寒鸦,可他也不清楚。青瑶想了想,心道,罢了,像这种刷新三观的事,还是留着问陵光好了。 “主人,您还要去薄山吗?”祥云之上寒鸦问道。 青瑶抬眼望向薄山方向,笑的比骄阳还艳,“去,怎么能不去呢?” 16.机缘 http://.biquxs.info/

就这么闲言碎语的说着话,不过半日的功夫青瑶和寒鸦便来到了薄山附近。 昆吾神君的爱子成亲,按惯例薄山上会办三日的喜宴。 虽说他们路上耽搁了,但也刚好在前一日赶到了薄山。 此时薄山地界内以薄山为中心辐射开来,四面八方都是仙气腾腾,薄山上更是升出一团紫气直冒天际。 青瑶坐在云上心生感慨,都说这昆吾神君面子大,没想到倒是所言非虚,按薄山这浓郁的福泽之气,恐怕天上地下一半的仙家都来了吧! 因为薄山上空设有禁制,无法驾云通行。再则昆吾神君以仙家年纪来说年纪最长,辈分也最高,来观礼的仙家为了表示尊敬也会提前降落在薄山脚下,让薄山上派来迎客的门童带自己上山。 青瑶虽说不用遵行这些规矩,但她也不愿特立独行为了这区区几步路闹出太大动静。于是同寒鸦来到了薄山山脚下,准备按着规矩行事。 谁知一向算无遗策的青瑶,今日却罕见的闹了个笑话。 看着眼前矮矮胖胖,头上梳着双环童子髻,客气有礼的问她要请帖的门童,青瑶左掏掏右摸摸,然后认命般的双手一摊,“我忘带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那门童客气有礼的请她和寒鸦离开了。 在薄山脚下四处瞎转悠想办法上山的青瑶见一旁跟着的寒鸦那本就丧的脸上现在的怨气重的几乎和怨灵有的一拼了,难得的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寒鸦已经不眠不休的驾了将近十日的云,昨日又受了伤。原本想着到了薄山后能好好休息一下,谁知…… 青瑶心中愧疚,猛地一拍寒鸦肩膀,将寒鸦脸上的怨气都吓散了些,信誓旦旦保证道:“小鸦鸦,你放心,今日说什么我都会带你上薄山的,保证让你今晚躺在舒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寒鸦八字眉一耸,虽无奈他这主人着实不靠谱,但事已至此他也没精力再责备什么,闷声闷气说道:“主人,那可说好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青瑶俏脸一抬,豪言壮语脱口而出,“放心,区区薄山还能拦得住本上神!” 大不了她就带着寒鸦闯上薄山便是,这上神的位置她也坐了将近一万年了,还没好好的用过呢! 向寒鸦豪言壮语保证过后,青瑶有些心虚的找了个借口,又带着寒鸦在薄山脚下溜达起来。 其实她没告诉寒鸦早在离开苍梧山第五日她便想起请帖放在家里忘拿了,看着云头驾了五日云的寒鸦,这件事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思来想去没了办法她只能悄悄施展自己半吊子的占卜术,看看此次薄山之行能不能成。这次她那半吊子的术法倒是没掉链子,清清楚楚的赐了她‘机缘’二字。 机缘?没头没脑两个字让青瑶一路思索到薄山也没弄出个头绪。 不过她一向秉持顺势而为,既然上天赐了她这机缘,那她就等着机缘自己送上门便是。 这一路逛来,青瑶发现薄山不愧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天福地,加上常年居住着昆吾神君这般有着将近十万年修为的仙人,连薄山脚下都被这四溢的灵气所滋养,吸引了不少品相不错的仙草灵树在此根植。 青瑶和寒鸦这一路竟还发现了几株开了灵智的仙草,不过这些仙草一见有生人过来,远远的便逃开了!他们二人也没兴致去采,便由着它们躲开了去。 一株离朱草长在一棵油松下不远的草丛里,见青瑶和寒鸦向它所在的方向走来,刚开了灵智的离朱草被吓得瑟瑟发抖,闷头便向后逃去,谁知恰好撞在了后面的油松上。 那离朱草的叶子都蔫了好一阵,显然是被撞懵了。 青瑶看见这一幕觉得十分好玩,正聚精会神的想看看这撞懵圈了的离朱草下一步的行动,却听远处传来一道怒喝声。 “这仙家宝地也是你这下贱妖族可以放肆的地方,今日本尊就替天行道让你魂飞魄散!” 然后便是一声闷哼传来。 下贱妖族? 同为妖族的寒鸦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见青瑶向他使了个去看热闹的眼神,他也没阻止。他倒想看看这如此不把妖族放在眼里的是哪位大仙。 两人随即收敛了气息,隐藏了身形,缩地成寸向林子里走去,不过一瞬的功夫就看见了那出言不逊的仙人。 青瑶和寒鸦躲在一棵巨大的苍柏树干后面,见前方一个身穿灰色道袍,头上别着个鸡蛋大小葫芦的方脸道人手上拿着根由法力凝结而成的金色鞭子,正一脸凶狠的抽打着地上一个抱头躲闪的半大孩子。 那小男孩按人界的说法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一眼便能瞧出真身是只灰白色小兔子,那小兔子看着年纪不大,修为不高,身上的妖力弱的可怜。手上、背上因为躲闪不及已经被那道人抽出好几条伤痕。 站在树后的寒鸦看到这一幕,脸色愈加难看,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动,一道妖力加持的真气便直直射向那道人即将落在小男孩背上的鞭子上。 那道人一时不察,鞭子被寒鸦的真气猛地一撞,顿觉虎口发麻,差点将手中的鞭子甩出去。 道人大惊,他得道成仙已三万多年,早已脱胎换骨塑造金刚不坏之身,这种疼痛的感觉他已经好久没感受到了。 灰衣道人大怒,环顾四周,“哪里来的宵小鼠辈,竟敢暗中偷袭本尊,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青瑶躲在树后,看着灰衣道人那一副蠢样,心中暗乐,哟,机缘,你终于自己送上门了,哈哈! 寒鸦早就看这灰衣道人不顺眼,又听那道人竟拿他堂堂鸦族少主比作那偷吃作死的死胖子,心中怒气更盛,衣袖一甩,便从树后走了出去,顿时四周一阵刺骨寒风扬起。 看着对面一脸惊惧的灰衣道人,寒鸦阴柔且丧的脸上带上一抹冷笑,仿若酆都鬼城中勾人魂魄的厉鬼一般阴森恐怖。 “狂妄小儿,本欲饶你一命,你偏偏自己要找死!” 一个年轻俊美的翩翩少年叫一个头发都已经稀疏灰白的老头狂妄小儿,那场面看得躲在树后的青瑶直摇头。 用手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心中暗道:小胖子,自求多福吧,你未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此时正躺在乾坤袋中昏睡不醒,全身闪着诡异红光的胖田鼠,似有所感一般,在睡梦中抖了抖胖胖的身子,莫名打了个冷颤。 灰衣道人河阳仙尊见树后走出一黑衣男子,观那周身气息应该是妖族无异,男子释放的阴冷妖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才稳住心神。 本想看看这妖物是什么来历,可他却怎么也看不出男子的真身原形,甚至将法力聚集到眼睛上也只能看到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 河阳仙尊惧怕起来,这一切只能说明眼前这妖族男子修为在他之上,而且在他之上太多。 实力的差距就是这么残忍,哪怕你只比对方差一点那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从他还是凡人的时候他便深谙这道理,他不想被人踩在脚下,所以他不断的修行,哪怕成仙后他大半的时间也都是呆在洞府中闭关修行。 还好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的修为越来越高,远远的把那些贪图享乐、闲得蛋疼的同期仙家抛在了身后,连好些成仙时间比他长个万年以上的仙人都得对他的实力甘拜下风。 他迷恋上了这种感觉,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仙人们被他踩在脚下,畏惧着他的实力,低眉顺眼的唤他河阳仙尊,他觉得自己的血都沸腾了。 所以他更加刻苦的修炼,可这次他足足闭关了三百年,修为却还是在原地踏步,这样的瓶颈期让他很是不安。 原本想趁着这次昆吾神君的儿子成亲来薄山采些仙草灵药回去炼成丹药辅助修行,谁知偏偏遇到地上那下贱妖物,还引来了这不知名的妖怪。 河阳仙尊强装镇定,出言威胁道:“这里可是薄山脚下,天上地下大半的仙家今日都来了这里,本尊劝你还是速速离开,不要多管闲事。” 寒鸦一声嗤笑,“离开?刚刚不是你让我出来受死吗?现在我出来了,你倒是说说准备如何让我受死呢?” 河阳仙尊没想到这黑衣男子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心中慌乱起来。但他认定这妖孽不敢与他动手,若动起手来惊动了薄山或是附近的仙家,吃亏的只会是这妖族中人。 想通了此处关节,河阳仙尊心中的惧意也弱了几分,口中法诀默念,全身的法力沸腾,手中的鞭子顿时金光大盛,挥手向着寒鸦便是一鞭,“找死!” 散发着金光的鞭子并未脱手,可那由法力凝聚而成的鞭子带起的一道劲风却如利刃一般向寒鸦飞去。 寒鸦不防这道人突然出手,闪身就想避过向他面门袭来的一击,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青瑶还在树后。 17.如歌 http://.biquxs.info/

寒鸦稳住欲退的身形,左右手迅速抬起,黑色的光团转眼在他手上生成,他将光团奋力往前一推,那光团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劲风撞个正着。 四周的空气都因为这瞬间的撞击而变得扭曲,撞击后产生的余波向四周掠过,除了寒鸦身后,四周的花草树木都被拦腰斩断。 河阳仙尊脸色苍白的立在原地,强吞下口腔中那一股腥气,手中由法力凝聚而成的金色长鞭微闪了两下便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他刚刚用了七成法力挥出去的一鞭竟被这黑衣男子如此轻易的就给挡了,而且还震得他被自己的法力反噬。 河阳仙尊本欲说话,可因为反噬他体内的法力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四处乱窜,胸腔中的血液也如沸水般蒸腾,他喉咙发堵,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等好不容易压制住乱窜的法力,稳住了心神,河阳仙尊抬头一脸惊疑的看着寒鸦,“你究竟是谁?妖族里的大人物怎么会此刻出现在薄山!你究竟想做什么?” 寒鸦本对河阳仙尊那趁人不备的一击十分不满,刚想趁热打铁教训教训这狂妄自大的仙族,可河阳仙尊口中那‘大人物’三个字倒是实打实取悦了他。 寒鸦嘴角噙上一抹冷笑,“我是谁?我想做什么?呵呵,你觉得你配知道这些吗?” 河阳仙尊从还是凡人的时候便一直是别人敬畏的对象,即使成了仙他也一直保持着莫大的优越感,从来都是他看不上别人,还从未被旁人如此羞辱过,更何况还是被妖族中人。 “哼,区区妖族也敢如此猖狂,你觉得你今日还能平安走出薄山地界吗?” 嘴上虽这么说,可河阳仙尊还是保持着警惕的姿态,以防对面的黑衣男子再次出手。心中也万分焦急,为何刚刚如此巨大的法术冲击都没有引起薄山或者附近的仙家前来查看? 寒鸦听了河阳仙尊的话不由嘲笑出声,那本就嘶哑难听的嗓音配合着寒鸦独特的‘嘎嘎’笑声,在这异常静谧的幽暗林中说不出的诡异。 “寒鸦大人,您老行行好,别误伤了友军,收起您的笑声成吗?” 青瑶皱着眉头,用手堵着耳朵,从寒鸦身后苍柏树后走了出来。 河阳仙尊突然见一红衣女子从树后走了出来,瞳孔瞬间放大,大惊失色。这女子是何时躲在那树后的,为何他竟毫无察觉! 寒鸦见青瑶从树后现身也有些惊讶,他原以为青瑶是不愿管这等闲事的。 “您怎么……” 青瑶并未理睬寒鸦和那灰衣道人,径直走到地上蜷缩着已经晕了过去的小男孩身前蹲下,用灵力探查了一番他的伤势,然后伸手到腰间的乾坤袋里掏了掏,不一会儿便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 青瑶将瓷瓶打开,从瓶中倒出一颗赤金色的丹药,那丹药周边围绕着如雾般的灵气,散发着幽幽清香,一看就不是凡品。 青瑶将手中的丹药喂入小男孩口中,不多时小男孩便醒转过来,身上被鞭子抽打出的深可见骨的伤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了。 河阳仙尊见此情景,心中惊讶更甚,那丹药竟然是朝生丹,传闻中的极品灵丹,千年长生果、七尺深处忘川水、北海冰河万年莲再辅以九霄上金乌的三缕光线以三味真火炼制九九之日才能得出这么一颗。 据传能令枯骨重生、朽木逢春的灵丹这女子竟眉头都不皱一下便给了地上这小妖怪。 这地上的兔子精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接二连三的引出这些人,莫非这兔子精在妖族中有什么背景?可他从未听说过妖族中有过哪号人物真身是兔子啊! 河阳仙尊不禁看着地上的小男孩陷入了沉思。 若是青瑶知道了河阳仙尊现在的想法,一定会感叹一句‘您老脑洞真大’,若是寒鸦知道了一定会嘎嘎的笑着骂一声‘傻~逼’吧。 地上醒转过来的小男孩,睁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朦朦胧胧间见眼前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正浅笑嫣然的盯着他。 原来死后还能看到这么美的姐姐吗?可他还不想死啊!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没做呢! 小男孩正沉浸在自己死了的伤感中不可自拔,却听他眼前的美女姐姐轻笑一声,“喂,小兔子,你还没死呢,摆出这样一副神情,便是酆都的勾魂使来了也不忍心勾你的魂了。” 小男孩听了这话愣了愣,血红的眼睛不由眨了眨,待视线越来越清晰后,他才恍然发现这里还是薄山脚下,原来他还没死! 青瑶见那小男孩脸上露出死里逃生的欣喜表情不由笑了笑,又见那小男孩急急忙忙向怀中看去,然后仿若珍宝一般捧出一颗仙草,确认了那仙草无恙后紧张的表情才平复了下来。 小男孩有些害羞的看着青瑶,声音略显稚嫩,“姐姐,是你救了我吗?” 青瑶向来不喜欢居功,便用手指了指寒鸦,“不是我,是他救了你。” 小男孩顺着青瑶的手望去,那个通身黑色的男子看上去十分强大,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也令他熟悉和安心,“谢谢大哥哥。” 寒鸦身为鸦族与兔子一族一向没什么交情,闻言也不接话,沉默的接受了小男孩的谢。 “小兔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儿呢,这儿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哦?”青瑶怕小男孩吓到,亲切的问道。 小男孩年纪不大,修炼成妖也没多长时间,心思没那么复杂。而且他似乎心有郁结,也想找个倾诉的对象。 见救命恩人问他,便想也没想,十分老实的回答了青瑶的问题,甚至巴巴的将自己的生平都给交待了。 原来这小男孩名叫如歌,本来是这薄山脚下一只普通的野兔,一次机缘巧合吃了一株负伤逃逸未遂的上品仙草就此开了灵智。 说起来这小兔子不过三百年的妖龄其经历却是曲折又离奇。 刚开了灵智不久的小兔子遇到一位喝的烂醉如泥从薄山上下来的地仙,那地仙曾上九霄之上参加过一次宴会,自此对那宴会念念不忘,迷迷糊糊中在薄山脚下遇到这刚开了灵智的小兔子,还以为自己身处九霄之上,这小兔子便是月宫中养的捣药玉兔。 醉酒的人向来是不能以常理推论的,那地仙也不知起了什么念想,竟把小兔子藏于袖中给掳了回去。 等那地仙醒来,看着袖中的兔子不禁大眼瞪小眼了良久。但那地仙也不是个薄情之人,从此就把小兔子带在了身边。 地仙的洞府在人界一处深山中,那地仙每次都会带着小兔子到人间游历,他们一起去过西岭看雪,一起去过西湖听雨,一起赏过庭前花,一起观过九霄月。 地仙带着他修行,看着他修出人身,他喜欢听地仙在山间唱歌,在竹前吹笛,地仙便给了他如歌这个名字。 如歌如歌,流年似水,岁月如歌。 可岁月就如这歌一般,并非只有明媚轻快的音符,也有忧伤沉重的旋律。 莫名其妙离开了家园的如歌,早已将地仙当成了亲人,把地仙所在的洞府当成了家。 他原本以为他会这样与地仙一起悠哉宁静的生活一辈子,可某个如往常一般打坐修行的午后,如歌却再不能如以前一般看到地仙不知从哪变出个胡萝卜递到他眼前,大笑着对他说‘小兔子,多吃点胡萝卜,好好长身体’了。 洞府中仙气萦绕,洞府外苍鸟赤雁横飞,可这家里再没有地仙。 也对,他是妖,又如何能与地仙过上一辈子呢。 如歌守着地仙的洞府守了整整两百年,深山中的妖怪起初看他弱小时时欺负他,后来他们欺负够了便笑他痴、说他傻,最后他们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地仙再不会回来了。 两百年,谁都未曾告诉过他地仙再不会回来了,那些妖怪欺负他笑话他,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他小心翼翼的和那些妖怪相处,小心翼翼的守着他和地仙的过往,可当他已经习惯这种小心翼翼的生活方式时,他们却告诉他地仙不会回来了。 是啊!若是会回来又怎会不辞而别呢。他终归还是被抛弃了吧。 无依无靠的如歌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和地仙曾经的家一路的兜兜转转饥一顿饱一顿。最后如歌变幻成人类的样貌去到了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他原本只是想去看看曾经与地仙去过的那些地方,可尘世之事太过复杂,他又修行太浅。 在路过一个小村庄的时候,一个自称抓妖师的道人找上了他,那道人告诉村民他就是引起村子干旱的妖怪,然后那些受了蛊惑的村民便请求道人收了他。 可他只是只修为尚浅的小兔子,他又如何能让一个村庄陷于干旱呢? 如歌向那个道人解释,向那些村民解释,可那些人根本不信他。他们骂他妖怪,他们拿石头砸他,那道人还拿出一把桃木剑扬言要将他魂飞魄散。 他根本不怕什么桃木剑,那破木头如何能让他魂飞魄散呢! 可他不想伤害那些凡人,因为地仙曾教过他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句话被他牢牢的记在心里,因为那是地仙曾出现在他生命中难得还留得住的痕迹。 最后他使了好大劲才从那道人和那些愤怒的村民手中逃脱。可他也受了很重的伤,那道人的阵法让他断了三根肋骨,那些村民扔的石头让他头破血流。 如歌几乎耗尽了修为才将伤治好,可却无法再保持人身,变回了一只兔子的他精疲力尽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木笼子里,那木笼子被放在一个破旧的房屋中。 如歌绝望的想,他就要被人给吃了吧。 他来过人界听说人间的凡人都喜欢吃兔子,想不到他最后却是成了人类的盘中餐,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世,下一世他还能不能记得地仙。 咯吱…… 破旧房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如歌有些紧张,那个进来的人是什么样呢?满脸刀疤一脸凶意,拿着刀要剥他的皮,吃他的肉? 18.结束 http://.biquxs.info/

‘呵呵,你醒了呀!’ 这是那个一脸慈祥的妇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妇人将如歌从木笼中抱出来,告诉他她是悄悄瞒着那些村民将他带回来的,她知道他是个妖怪,可她也知道他是个好妖怪。 然后妇人不知从哪拿出一根胡萝卜放在如歌身前,笑眯眯的叮嘱他‘多吃些胡萝卜,好好养好身体。’ 如歌有些想哭,他记得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每次都会在他为自己的弱小伤感时,拿出一根胡萝卜鼓励他。 恍惚间,他记起了眼前这个妇人,不久前在山间一个人类背着一捆柴跌倒在了地上,他上前扶了一把,那人类向他道谢时笑眯眯的样子与眼前这妇人重合了起来。 原来那时的举手之劳现在却救了他一命啊。 从那天开始如歌便在妇人的家里住了下来。他知道了这妇人叫做刘大娘,他知道刘大娘是个寡妇,丈夫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还未娶妻便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 凡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如歌想。可刘大娘却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凡人,她对谁都很和蔼,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刘大娘的家在村庄的一个小山坳里,隔着几里路才会有一户人家。 刘大娘时时会抱着如歌在屋外的木椅上晒太阳,她会给他讲她年轻时候的一些事,她的丈夫对她如何的好,她的儿子是怎样的孝顺。如歌静静地听着,想起了他和地仙的回忆,原来他跟刘大娘都是被抛弃的人。 如歌就这样和刘大娘相依为命了五年,虽然他的身体早就恢复,他随时可以变成人身离开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坐在木椅上絮絮叨叨却一脸慈祥的和他说着话的刘大娘,舍不得刘大娘家养的那条傻里傻气的大黄狗,舍不得屋里那个看上去有些寒酸的兔子窝。 可他的舍不得终归敌不过人类的时光,刘大娘老了,她时常坐在木椅转瞬便睡了过去,时常将一句话说上三遍以上自己却毫无察觉,时常能听到她传来的低低的咳嗽声。 终于有一天刘大娘病倒了,看着晕倒在地的刘大娘,如歌急得团团转,她没有家人,邻居也离得远,谁能救救她呢!难道她也要像地仙一样抛弃他了吗? 等到他终于记起自己是村民口中的妖怪时,如歌不由得有些庆幸,原来作为一个妖怪也没什么不好。 安顿好刘大娘,看着她身上的生气越来越微弱,如歌心急如焚,为何他只想要一个家却这么难呢?为何他身边的人总是要一次次的离他而去呢? 如歌想起了他作为一只普通的兔子时,那时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快乐,能够吃上些青草他便能够满足,若不是那株仙草,他又怎么会…… 仙草! 如歌突然想起了薄山脚下那里生长着许多的仙草,若是有了仙草是不是就能救刘大娘的命了呢?那样刘大娘就不会抛弃他了,他就能继续和刘大娘呆在这破破烂烂的家里了! 如歌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到了薄山脚下,这片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可仙草都十分狡猾,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那么一棵,本以为他终于可以回去救刘大娘的命了。 可一个灰色衣袍的神仙却突然出现,逼着他把仙草给他,可这是救刘大娘命的啊,他怎能把仙草交出去呢! 如歌狠狠地咬了一口抓着他的道人,可他用尽了一切的方法都没能从道人手上逃脱。 他紧紧地抱着仙草,那道人实在无法,便用鞭子抽他,那种皮开肉绽的感觉让他疼的快死了,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地仙,地仙在山间唱着歌,他蹲在地仙脚边,然后地仙不知从哪掏出根胡萝卜对他说,说什么呢……… 他以为他一定会就这么死了。 可他没死,他还能救刘大娘,他的家还在。 青瑶和寒鸦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沉浸在往事中的小兔子,他那孩童般清脆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林子里,令空气都有些微凉。 过了好一会儿,青瑶才扬起笑脸对如歌道:“小兔子,想不到你年岁不大,经历的事倒是曲折。” 如歌也对着青瑶笑了笑,却没说话。 寒鸦阴柔的脸上难得带上几分深沉,嘶哑的嗓音有些低沉的问如歌,“你在薄山呆了多久了?” 如歌不知道救命恩人为什么会问他这个,但还是老实说道:“这里的仙草比较狡猾,我一动不动等了三天才采到一棵,算起来应该呆了五日吧!” 寒鸦身侧的手蓦然握紧,刚想说话,却被青瑶一个眼神制止,他还未脱口的话便被咽回了肚中。 青瑶摸了摸如歌的头,语气说不出的温和,“小兔子,人界好玩吗?” 如歌小脸愣了愣,血红色的眸子满是伤感,“不好玩,那里有抓妖的道士,那里有脆弱的凡人,那里有离别……可那里也有地仙,有刘大娘。”还有他的家。 “可地仙最终不是也离你而去了吗,还有刘大娘……刘大娘终归是个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何况她已经老了,总有一天她也会离你而去的。小兔子,人界,已经没有你的家了。”青瑶语气依然十分的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句句像带着刀子。 如歌听了青瑶的话,感觉比鞭子抽在他身上时那种皮开肉绽的感觉还要疼,他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一把推开了青瑶从地上跌跌撞撞站起来,看着青瑶的眼睛带着强烈的敌意。 “你胡说,只要有了这株仙草刘大娘就一定能活下来,我一定能够救她的,一定能够救她的……” 如歌像自我催眠一般不断的重复说着那句话,血红色的眼睛里流出一道道泪痕。 寒鸦见青瑶被推倒在地,赶忙过来扶她,青瑶借着寒鸦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土,看着泪流不止的如歌,轻声但严肃的说道: “人界自有人界的法则,生老病死都有每个人的运数,你若用这仙草强行改了刘大娘的运数,那你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她。她今生孤苦无依受尽磨难,可下一世她也许就会生在富贵人家,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用这仙草救她,的确可以为她换回几年或是几十年的寿命,可当这仙草的效力用光了呢?难道你每一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采到仙草给她吗?” 如歌刚有了灵智不久便被地仙掳了去,从那之后基本生活在深山中,地仙对他很好可从未教过他人情世故,他不懂什么天地法则,他只是不想再孤零零一个人生活了。 青瑶那番话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他从未想过,原来他是在害刘大娘吗? 青瑶见如歌似有松动,便硬起心肠再接再厉道,“小兔子,你需知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刘大娘若真服了你带回去的仙草,那她便会成为超越生死纲常之人,到时鬼族便会将她的名除去,但她仍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机能的衰弱而死去,没了勾魂使来勾她的魂魄,那她连鬼都做不成了,她只能留在人界慢慢消散于天地。小兔子,你为她偷得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年岁,却要她就此灰飞烟灭吗!” “我……我,我不想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为什么……” 如歌十一二岁的身子看上去十分瘦弱,个头还不到青瑶的肩膀,他瘫跪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那棵他一动不动三日才采到的仙草,瘦弱的身子在有些宽大的衣服里不住的颤抖,那哭声让寒鸦都不禁心疼起来。 青瑶此刻面上虽镇定,不过脸却有些发白,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青瑶对站在一旁的寒鸦使了个眼色,寒鸦会意,走到如歌身旁有些别扭的劝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那地仙对你不好吗,那刘大娘对你不好吗,你为何会觉得他们抛弃了你?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我都替他们不值!” 看到青瑶瞪了自己一眼,寒鸦心中飙泪,主人,这好人的设定真的不适合我啊! 果然如歌的情绪变得更为激动,声嘶力竭的向寒鸦哭诉道:“那他们为什么都要离开我?” 寒鸦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想象着以前云峥与他说话的场景,有些生疏的拍了拍如歌的肩,耐心说道:“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无奈。” “无奈?我不懂,什么无奈?喜欢的人不就该永远在一起吗?” “呃,无奈嘛……就是……咳咳” 接收到寒鸦求救的信号,青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笨乌鸦,随便讲两句高深莫测听不懂的话糊弄过去不就完了吗! 青瑶无语,只能插话道:“生老病死,众生皆无法避免,就像妖族虽说比人类寿命长些,可终归也有天衰的一天。正因为世间有阴有阳,有生有死,才得平衡。地仙和刘大娘他们不贪生不求死,在他们能力范围内竭尽所能的生,顺应自然的死,难道不值得敬佩吗?若这样的两个人却被你安上个抛弃的罪名,小兔子,你心中怕是也会有愧吧。” 19.操控 http://.biquxs.info/

寒鸦这回倒是学聪明了,适时插话进来,“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别一副哭哭啼啼求人疼求人爱的模样,这世上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你可知道?比起那些真正孤苦无依的妖族,你已经好太多了。” 如歌还在地上不断抽泣,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有些茫然的盯着寒鸦,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青瑶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怪异的河阳仙尊,转头继续对如歌说道:“凡人总说人生有八苦,可世间哪个有灵智的生灵不会尝到这些苦呢?有苦故生欲,有欲必尝苦。只有在苦难中学会控制欲望,方能修出自己的道。小兔子,不管是妖还是仙,我们要修的不仅是身还有心。” 见如歌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青瑶对寒鸦说道:“薄山上来的仙家太多,我这障眼法撑不了多久,你先将小兔子带离薄山,免得生出其它事端。” 说完又对着如歌道:“小兔子,薄山这地界儿最近在办喜事,你前几日因为妖力弱又低调才没被发现,今日闹出了这样的事再想偷偷出薄山就难了。若是你信得过你这救命恩人,便让他将你送出薄山如何?” 如歌虽然对青瑶之前刀子般的话还有些耿耿于怀,但他对同为妖族的寒鸦却是心有好感的。 泪眼朦胧的说道:“我自然信得过,可若帮了我,你们会不会受到连累?” 寒鸦一个爆栗敲在如歌头上,疼的如歌沙哑着嗓子‘哎哟’一声,“小屁孩,有空担心我们,先管好自己吧!” 说完寒鸦黑色翅膀突然自背后生出,吓得刚起身的如歌一屁股又跌坐在地上。 寒鸦见状摇了摇头,伸手一把抓起如歌夹在手下,走到青瑶面前,“主人,我把他送出去后便回来找您。” 见青瑶点头后,便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待看不见寒鸦身影后,青瑶收回了目光,信步走到僵在原地,双眼楞直,脸上一片木然的河阳仙尊面前。 “名字?” “河阳仙尊。” “仙尊?呵呵,自己这般称呼自己也是没谁了!” “嗯,我喜欢这样称呼自己,因为我……” “打住,我不想听你的理由。” 河阳仙尊果然马上闭了嘴,听话的好像被操纵了一般。 青瑶手摸下巴,笑的古怪,“嗯,不错,真听话,跟我走吧。” “是!” 河阳仙尊亦步亦趋跟在青瑶身后,朝薄山山门而去。 青瑶刚刚藏身的苍柏树巅上,两人迎风而立,发丝有些凌乱,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 “陛下,这女子是什么人?怎么臣下竟看不清她的真身?” “是神非神,是妖非妖,天地间的异数,你看不清也是正常。” “是神非神,是妖非妖?……难道她是……”清锐看着眼前桃粉衣袍的男子,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惊讶。 白阳牢牢盯着青瑶离开的方向,那种想将人掳走的强烈欲望四溢的连清锐都心颤了一下。 “陛下,这里总归是薄山。”清锐委婉劝道,闹起来不好收拾啊! “那又如何,本王要的东西,谁敢拦着不成。” “可您刚刚历劫成功,体内妖力还未平稳,若是引起九十九重天上那位注意,您恐怕要吃些暗亏。” 白阳抬眼望向苍穹,脸上闪过一抹不屑,“呵,也是时间该会会他了。” 那边青瑶已经带着河阳仙尊走到了薄山山门。 圆圆胖胖,梳着双环童子髻的迎客门童将手中的大红请帖递还给了眼前的人,客气有礼的说道:“河阳仙尊欢迎您,我叫善渊,仙尊远道而来,薄山上已安排好住处,我先带您去稍事休息,您请跟我来。” 河阳仙尊:“好。” 善渊仙童目不斜视的在前方引路,只是心下奇怪,河阳仙尊一副老者模样,身边为何会带着一位妙龄仙女,那仙女虽用面纱遮面,可也能窥得几分天姿。 看那仙女与河阳仙尊不远不近的距离,莫非那仙女是河阳仙尊的仙侍? 被善渊误当作仙侍的青瑶就这样跟在河阳仙尊身边顺利混进了薄山。 走在前面引路自称善渊的小仙童随手召来五彩虹光,以虹为桥,桥的那头便是薄山半山腰供宾客休息的住所。 走在虹桥之上青瑶心中感慨,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人家这仙山相比,自己那真是连狗窝都不如。 虹桥之上,薄山的灵气如云雾般缭绕,不时有仙鹤白色卓然的身影穿梭其间,对着云霄昂然长嘶。 虹桥之下,山间苍翠,仙草灵树俯拾即是。又有飞瀑流泉自山间飞流直下,疑似九霄银河之水乱入九州。山间密林之处古朴巍然的亭台楼阁隐现身影,其间传来阵阵仙音,闻者皆是未饮却已迷醉酒半醺。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这才不过是薄山半山的风景而已,也不知那深入云霄之上昆吾神君所居住的地方是何等的风光。 善渊仙童带着河阳仙尊和青瑶二人自虹桥而下,彩云铺地不过一瞬便来到一处林间幽然的院子前。 走进院子,推开房门,善渊仙童恭敬的对河阳仙尊说道:“河阳仙尊,此处便是您观礼之时休息的住所,期间您若有什么需要,可摇一下房里的铜铃,到时自有仙侍来听您的吩咐。” “嗯,知道了。”河阳仙尊说完便进屋将门给关上了。 青瑶笑着对善渊仙童解释道:“仙尊路途劳累,还望仙童见谅。” 善渊仙童还从未见过河阳仙尊这样目下无人的仙家,心中虽有些不满,但来者是客,他只是个引路的仙童,便忍了下来。 听见青瑶这话,小圆脸的善渊仙童有礼的回道:“河阳仙尊来者是客,善渊就不打扰仙尊休息了,这位仙子您的房间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青瑶的房间也在这院子里,不过与河阳仙尊所在的主卧隔了些距离。善渊仙童将青瑶引到房间,或许是青瑶和颜悦色与河阳仙尊形成了对比,小仙童对青瑶的态度明显亲和很多。 在青瑶的诱导下,小仙童还和青瑶提及了一些薄山的情况。比如这次九霄上三十三重天宫中也会有大人物来参加薄山的喜事,比如这次喜宴盛况空前,薄山几乎倾尽全山之力来准备,连昆吾神君都为了迎接某个大人物的到来忙的不可开交。 等善渊仙童离开后,青瑶坐在古朴典雅的房间里,隔着打开的木窗,看着窗外水缸中浮在水面上的两朵白莲发起呆来。 天宫中的大人物啊!可惜他应该是不会来的。 翌日。 薄山之上烟霞散彩、日月摇光,阵阵丝竹管弦之乐自山间一平台传来,那平台之上正是喜宴第一天举办迎客宴的场所。 按喜宴流程,第一日为迎客宴,主要为喜宴主人为欢迎客人远道而来,为客人接风洗尘之用。第二日为迎亲宴,这一日新郎会将新娘迎回家中,在众宾客的见证下向天地起誓互结永生之好,得天地祝福后他们的名字便会刻在天河尽头三生石上。第三日为送客宴,欢送宾客,表达主人的感谢。 薄山的喜事因为到来的仙家众多,所以举办的空前盛大。 平台之上早已布下空间重叠之术,仙家踏进那平台便像踏进了一个小世界,那小世界会随着到来之人的增多而无限延伸。所以从外看去那平台不过人界一戏台般大小,可里面却容纳了天上地下一半的仙家。 平台设在薄山一处山林间,平台不远有一帘小瀑布从断崖上流下,流水汇成小溪穿过碎石、草丛隐没在山涧间。枝叶葱绿、苍劲古老的树木分布在平台周围,树下生长的仙草繁花散发着淡淡香味。 平台里的小世界布置玄妙,置身其中的仙家无论坐在哪个位置,何种角度,那潺潺的溪水,葱绿的古树,幽香的花草仿佛都生长在他们身边,而其他的仙家好像分散着坐在这如诗如画的景色中。 青瑶为了不引人注目,换了一身淡黄色衣裙,依然是白纱遮面,坐在离河阳仙尊不远处。 听着远处窈窕仙女弹唱的仙曲妙乐,看着面前桌上摆着的玉液琼浆,盘中散发着灵气的仙桃和冰谷素叶之瓜,不禁摇了摇头,奢侈! 一旁服侍的仙侍见她摇头,不由躬身紧张问道:“仙子,可有不妥之处?” 青瑶浅笑,“没有,不过我这人惯常有个毛病,看到喜欢的就想摇头。” 仙侍得知并非客人有何不满,便退回了一旁,不过心中古怪哪有人喜欢用摇头来表示的。 青瑶原以为这次迎客宴昆吾神君作为主人好歹该露个面,出来招呼一下客人吧,可等到宴席结束神君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昆吾神君的儿子赤朱仙官中途倒是来了一趟,那长相白净端正的赤朱仙官,先说了几句欢迎的客套话,接受了众仙家虚礼般的恭喜后也匆匆告辞离去,留下众仙家面面相觑。 宴席散场后回到休息的院子里,青瑶都还止不住感慨,这昆吾神君一家也太会拿腔作调了吧,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作态真是让人忍不下去啊! 迎客宴因为主人的缺席早早就结束了,昨日已经养精蓄锐了一晚的青瑶今日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待用了薄山精致的午膳后,她便在房中呆不下去了! 青瑶决定外出去探探险。 那些人界话本子里的女主角不就是有着这样作死的想法,然后途中遇险,得遇贵人出手相救,自此被贵人一见钟情,再见难忘的吗? 那些话本子里的女子尚且如此,她好歹一介祥瑞,定能拐个帅哥来暖床的。 20.向左 http://.biquxs.info/

一心盼着能作死遇帅哥的青瑶大摇大摆在薄山上闲逛了起来。 薄山上倒是不愧为仙家福地,青瑶走走停停,一路赞完灵泉,又叹琼宇,逛了小半个时辰,青瑶搜肠刮肚只剩一句奢侈。 这棵树,一千年结一颗如意果,凡人吃了立马飞升,仙人吃了猛涨修为。据传曾经东海有一位上仙为了从黑市里买上一颗果子,甚至将自己的法器都给变卖了。这样金贵的摇钱树,居然在薄山沦落为任人观赏的盆栽。奢侈! 这面镜,传闻中的上品法器梵音镜,能辟邪祟镇恶灵,鬼族苦苦寻了几千年的法器,竟被随意摆放在凉亭中供人正衣冠。穷凶极恶的奢侈! …… 青瑶手捂心口,又猛的抓住另一只蠢蠢欲动的手,心中悲愤难平。 可恶!这薄山真是危机四伏。 青瑶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那株长在墙角的七星仙草,终究还是顾及自己的名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半山腰几乎已经被青瑶逛遍,再往上就是昆吾神君的儿子赤朱仙官的住所了。 青瑶倒是无所顾忌,反正这一路行来,薄山上沿路的仙侍们见到她也只是行个礼便不管她了,完全没有让她止步的意思。 既是探险,自然应该有冒险者的精神。 走了许久,察觉周围无人,青瑶从乾坤袋中拿出红骨风雷扇,一摇一摇扇起风来。 大滴大滴的汗从鬓间滑落,眼睛也被汗渍刺的有些疼,青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触手可及之处皆是又热又烫,她就像放在铁板上炙烤的肉一样。侧耳听,周围甚至传来噼噼啪啪如油水遇热爆裂的声音。 体内灵力微微运转,淡白色的灵力外泄而出如水般包裹住身体,青瑶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放眼看向四周,入目皆是一片火红,地面就像铺了一层岩浆,滚滚的蒸汽从地面升起,一旁的岩石被烤的通红,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青瑶摇头叹息,刚刚走进迷阵之前,明明应该往右的,该往右的啊! 薄山的人可真够变态的,布下迷阵就不说了,竟然在迷阵里还设下幻境,而且这幻境还这样真实,真是伤脑筋! 地上的岩浆一踩就陷进去一个脚底板形状的坑,接着又被旁边的岩浆灌满。 青瑶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走着,脚下包裹的灵力如薄膜一般将滚烫的岩浆隔离开来,触到岩浆上发出的吱吱冒气声令青瑶有些心烦。 鬼地方!早就听说赤朱仙官修炼的火系法术,没想到连赤朱仙官的府邸都还没摸到,在这里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哼!区区幻境而已,若是在这里言败,那她这次薄山之行还有什么意义。 青瑶想了想,记起以前书上曾讲过,幻境之中入目为实,肉眼之外皆为虚幻。若想破幻境,须得找到幻眼,幻眼处于幻境之中最薄弱处,攻之可破。 青瑶闭目凝神,以心为眼感知四周空间。 瞬间整个幻境的情形都清晰的出现在青瑶脑内。被炙烤的有些扭曲的空气中隐隐可见磅礴的法力气息如一团黑影将整个幻境笼罩起来,这股法力就是将幻境构建起来的基础。 青瑶在黑影中不断搜寻幻眼所在,突然一个微弱的光点出现在黑影中,不过闪了两下又消失了。 青瑶勾起嘴角,睁开眼睛,心里乐道,‘很简单嘛!’ 刚刚光点消失的方向在北面,青瑶抬脚就往北面走去。 却没察觉到百米之外的地面上岩浆莫名的凸起一大块,接着又陷进去,又凸起,凸起的地方越来越大。 轰!整个幻境都颤抖起来。 青瑶急忙稳住身子,地面的岩浆如煮沸的铁水般不断翻滚。 “火炎兽!”青瑶惊呼道。 隔着百米的距离,一只如小山般高的异兽全身被火焰包裹,火焰之下黑色的身躯仿佛由一块块乱石堆成一般。 它四肢陷在岩浆里,如虎般的头上四只漆黑的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青瑶。 青瑶一动不敢动,正在心中想应对之策,不防火炎兽却突然迅猛的朝她扑了过来。 青瑶大喝一声,手中的红骨风雷扇朝火炎兽重重一扇,霎时幻境内风云变色,狂风呼啸。 一道风墙出现在青瑶前方,火炎兽来势太急,冲向风墙,身上的火焰顿时被吹的飒飒作响。 青瑶反应甚快,手中白光一闪,一道灵力汇聚而成的白色光团向火炎兽击去。火炎兽被风墙所困,白色光团正好精准的砸到火炎兽胸腹之上,形成一个黑色的坑洞。 火炎兽被这一击所震慑,低嚎一声,急忙四足并用逃离风墙,立在不远处凶神恶煞的盯着青瑶,一副寻找机会扑过来的样子。 青瑶手持红骨风雷扇挡在身前,一边警惕着火炎兽以防它再次攻击。 心中却很疑惑,幻境之中怎么会出现异兽?她刚刚试过,这异兽确是实物,也就是说并非幻境的作用产生。 搞什么!这薄山的人简直是变态中的变态,迷阵中套幻境,幻境中养异兽,这等奇思妙想、惊世骇俗之事都能做出来,脑回路该有多清奇。 面前的风墙渐渐微弱,火炎兽向前一步,冲着青瑶低吼起来。 青瑶见它这副模样,心知今日它是缠上自己了,不过还好比起前两日遇到的上古凶兽彘,这火炎兽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嘭!一块岩石被烤的爆裂开来。风墙也在这爆裂声中消失殆尽,火炎兽似乎被青瑶刚刚一击激怒,片刻不等,朝着青瑶疾奔而来。 这次速度之快,青瑶连手中的红骨风雷扇都还来不及抬起,火炎兽就奔到青瑶身前,张口就想把青瑶吞入肚中。 青瑶急忙闪身一退,火炎兽大嘴扑了个空,此举更是惹恼火炎兽,火炎兽抬起一只脚向青瑶头顶袭来,竟想把她踩死。 青瑶怒哼一声,手中红骨风雷扇合拢向上一举,惊声巨响之后,生生抵住了火炎兽迎头一击。 火炎兽愣了片刻,看着脚下如蚂蚁一般的生物,那只脚却无论如何都踏不下去。火炎兽被激的怒吼不止,不断的将那只脚抬起又重重的落下,连地面都震动起来。 青瑶单手高举着红骨风雷扇,抵挡着火炎兽一次次的攻击。心中却在感叹,这个火炎兽确实像异兽志中所说,智商有点问题。 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炎兽,青瑶另一只手悄悄迅速聚集灵力,不到片刻一把灵力汇聚而成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上。 青瑶看准时机,手握长剑,趁着火炎兽抬脚之际,纵身一跃,向着火炎兽胸腹间刚刚砸出的黑色坑洞而去。 火炎兽不防脚下的人突然逃开,一脚踏空,用力过猛,身体向前倾倒,胸腹也刚好下压。 青瑶在半空中勾唇一笑,借着火炎兽下倾之力,长剑一扬,正好刺在火炎兽被她砸伤的地方。 火炎兽虽皮糙肉厚,但之前一击已是将它外在的防御破开,青瑶刚才瞄的极准,正好砸在火炎兽防御最弱的胸腹上,这凌厉一剑从胸腹刺入将火炎兽内丹刺的粉碎。 青瑶心中得意,手上灵力消散,刺于火炎兽腹中的长剑瞬间消失。左手红骨风雷扇轻展,青瑶顺着风跃出去老远。 火炎兽凄厉嚎叫一声,如小山般的身躯变成一块块黑石头掉落到地上,转瞬就被岩浆吞没,只闻得一阵阵噼噼啪啪如放鞭炮一样的声音在岩浆里响起来。 青瑶站在远处冷眼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葫芦。口中一阵咒语响起,手中的葫芦向着火炎兽的身躯飞去,不多时又飞了回来,落入摊开的手掌中。 青瑶将葫芦塞好,轻轻晃了晃,大半葫芦火炎兽的血,真是意外之财,拿回去给云峥炼丹好了。 休整了片刻,青瑶随即向幻眼掠去,是非之地尽早离开的好,若是被薄山发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计较。 也不知是不是青瑶运气太好,一路从幻境出来,再走出迷阵,竟然都没让她遇上薄山的人。 站在迷阵口,青瑶垂眸想了会儿,然后上前毁了一块鹅卵石,扯断了杂草丛中的一株花,这才哼着小歌潇洒离去。 三刻钟后,迷阵口来了一群人,穿着薄山统一制式的衣服,叽叽喳喳往左面走去。 “动作快点!赤朱大人刚刚感知到燎原之境里有异动,令我们速速去查看。” “头儿,燎原之境有火炎兽看守,谁敢闯入那里啊?” “你问我,我问谁?这是赤朱大人的命令,我们照办就行了!” “燎原之境可是赤朱大人平时修炼的地方,一向不准其他人入内,怎么今儿赤朱大人令我们兄弟几个去查看呢?” “吴恩,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山上头的兄弟说,今儿一早有位大人物降临薄山,赤朱大人和神君大人都在作陪呢!” “欸,大人物?是哪位大人物啊?竟连神君大人都……”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这些事也是你们能探听的!还不快闭嘴跟我走,要是燎原之境出了什么岔子,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头儿。” “是,头儿。” …… 一盏茶后,迷阵口。 一群人高声喊道:“哪个王八蛋把迷阵入口改向右的!” 21.女配 http://.biquxs.info/

离开了迷阵,青瑶步履不停,继续向山上进发。 这一路青瑶却没刚刚那般轻松了,薄山上的守卫明显比刚才增加了许多,因为她还没踏进那些疑似机密之地的范围,就已经被神出鬼没的守卫给劝退了! 那些守卫也不是些凶神恶煞之徒,只彬彬有礼的跟你讲完道理,言明此处非请勿入后,便一句话都不肯说了,然后用眼睛直盯着你,盯的你尴尬不已,落荒而逃才罢休。 纵使脸皮厚如青瑶,也在那些守卫炯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一路磨磨蹭蹭,直到九霄上的金乌都渐渐收起光芒准备回家睡觉时,青瑶才往半山腰的住所走去。 边走还边嘀咕,火炎兽究竟是公的还是母的呢?若是公的,那这一趟:作死,基本完成。遇帅哥,擦边完成。 嗯,她果真不负祥瑞称号啊! 心灰意冷之下准备偃旗息鼓、打道回府的青瑶在一条林间小道上遇到个熟人。 青瑶见那人朝她方向而来,面纱下的脸浅笑晏晏,温和出声,“善渊仙童,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你。” 善渊仙童因为河阳仙尊所以对青瑶印象深刻,走到青瑶近旁躬身行礼,“仙子好。” 青瑶道:“我见仙童似乎脚步匆忙,仙童这是有何急事吗?” 善渊仙童的确很急,但薄山上的仙侍自有规矩,善渊仙童也不敢冒犯了眼前的客人,何况他挺喜欢这位彬彬有礼,说话声音犹如悦耳丝竹的客人,便解释道:“薄山有贵客到访,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青瑶恍然大悟,好奇的问道:“原来如此,不知是哪位贵客到了啊?” 善渊仙童:“这……” “啊!抱歉,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并非有意打探,善渊仙童你不必在意。”青瑶十分识趣的说道。 许是青瑶的识趣赢得了善渊仙童的好感,他往四周看了看,紧张又小声的对青瑶说道:“听闻是天宫中的南莲公主。” 南莲?她怎么来了?难道昨日善渊仙童说的天宫中来的大人物就是她? 听到南莲的名字,青瑶心中有些不痛快。 就那么一朵白莲花罢了,也配称得上大人物?要不是这位公主命好有个做天帝的爹,天生仙胎,那她连个妖族的小妖精都不如。若南莲都算是大人物了,那天宫可真要完了! 为了不在善渊仙童面前暴露她认识尊贵的天帝之女,青瑶装作惊讶的样子,“南莲公主?那不是天宫之上天帝的独女吗?她竟然都来薄山了,薄山好大的面子呀!” “是……” 善渊仙童才刚刚脱口一字,便被四周突起的变化打断。 青瑶和善渊仙童所在的林间小道上突然一阵清风吹来,风中带着微微莲香,朵朵繁花随清风而来,红的、白的、粉的,或飘散在空中,或散落在地上。 一声锣鸣自不远处响起,那锣鸣的声音仿若自亘古悠远处传来。 威威锣声,闻者退散。 青瑶一见这副场面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繁花铺地,锣鸣开道。得,小鸦鸦你口中的装~逼~犯来了。 站在青瑶身旁的善渊仙童听到这锣声就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神情变得格外庄重,默默走到路旁将头低下,极尽恭谨的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青瑶听这锣声离得越来越近,就算现在跑路也来不及了,况且她也不想在来人的面前表现出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若在蓝莲面前落了下乘,那还不如杀了她。 于是青瑶向善渊仙童身侧走去,借着侧前方善渊仙童的身形和一旁灌木枝叶的遮挡,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引人注目。 不多时,南莲公主一群人便出现在林间小道上。 走在最前方的天兵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手提着身刻上古铭文的古朴铜锣,一手拿着大荒之中万年古木制成的木锤,隔着三息的时间便缓缓将铜锣敲上一下。 南莲公主走在其后,身着一袭白色金丝绣莲宫装,缓缓行来,端的是步步生莲,优雅万分。 身后跟着十八位体态婀娜的仙侍,有的扬手撒花,有的端着锦盒,有的默然垂首跟在身后。 青瑶躲在一旁,看到这副场面,心中白眼翻了又翻。 明明彩云铺地一瞬功夫就到,偏偏这位南莲公主最喜欢这样铺张浪费、讲究排场,还自认为是什么亲民的举措。阿呸,明明是奢侈败坏腐朽之风,几千年了天宫居然还没被她败完! 也不知是青瑶的怨气太强烈泄露了出去,还是南莲公主眼神太毒。只见原本扶风弱柳好端端走在小道上的南莲公主突然停了下来,眼睛向青瑶这边看来。 青瑶原本收敛气息站在一旁只等南莲公主过去,却不防那南莲公主竟停了下来,还向她看来。 心中讶异,莫不是南莲公主认出她了?不可能啊,先不说自己白纱遮面,改变了周身气息,就说南莲也从未见过她的真颜啊! 引路的仙侍见南莲公主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南莲公主没理睬问话的仙侍,莲步轻移径直向青瑶那边走去。 众仙侍见公主移步,也只好赶紧迈步跟上。 等走到青瑶和善渊仙童身前,南莲公主也不说话,只盯着青瑶头上的一根木簪瞧,眼神中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确定。 见南莲公主在打量她,青瑶也不在意,只盯着地上的一只黑蚂蚁瞧,南莲公主身旁的仙侍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还不向公主见礼!” 青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草草敷衍道:“南莲公主好。” 南莲公主身旁的仙侍们见眼前白纱缚面的女子只简单的向公主问了声好便没了下文,都觉得这仙子实在太过失礼,但公主还未计较,她们也乐得作壁上观。 “你这头上的簪子从何而来?”南莲公主好像终于打量够了,出声问道。那声音宛转悠扬,倒是符合南莲公主清秀的模样。 青瑶随口答道:“心上人送的。” 南莲公主听了这话好像触及了什么伤心事,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纤纤十指微微用力扣拢。 “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 青瑶心中冷哼,这南莲果然在天宫发号施令惯了,以为谁都得巴着她了。 但现下她还不想和南莲撕破脸皮,于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公主,这怕是不妥,我曾向天地起过誓言,谁若是摘下我的面纱,我便要与那人结永生之好。我倒也不是嫌弃公主,只是你我同为女子,我虽不在意这些,但怕有违伦理纲常遭人非议。” 南莲公主秀眉微微皱起来,但并未受青瑶胡言乱语的干扰,“你刚刚不是说头上的簪子是心上人送的吗?” “是啊!可我那心上人说,他现在还未凑齐聘礼,不肯摘下我的面纱。”青瑶话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埋怨,可神情分明是娇羞的样子。 南莲公主不喜眼前女子娇羞甜蜜的模样,看着她头上的簪子,直接说道:“既如此,本宫也不强人所难。你将头上那根簪子摘下来给我瞧瞧便是。” 谁知眼前女子听了她的话却表现的十分激动,“这可不行,这是我心上人送我的定情之物,怎能经其他女子之手。公主,你虽为天帝之女,可也不能坏人姻缘啊!”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无礼,南莲公主清秀的脸上升起薄薄怒意,后面的仙侍也对着青瑶怒斥,“放肆!” 青瑶的演技那就一个精湛,霎时表现的紧张无措,但眼里明晃晃带着敌意,戒备的看着蓝莲公主,仿佛南莲公主在她眼里就是人界话本子里仗势抢别人心上人的无耻女配。 南莲公主素来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接触到的人也都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人物。 但凡是个人物其身上难免都会自带一些装模作样、逢场作戏的特殊技能,像青瑶现在这样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敝帚自珍的模样,南莲公主倒是一时应付不来。 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对青瑶温婉解释道:“我只是见你头上的簪子有些特别,想仔细看看罢了。”弦外之音便是,老娘不是想抢你的心上人。 青瑶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又怎么能听得出公主的弦外之音呢。 她仍是一脸的戒备,神情紧张,小心翼翼的说道:“公主,这不过是根普通的木簪,也未雕刻花纹图案,怎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呢?” 青瑶边说边将手腕上带着的一个苍翠青绿的玉镯取了下来,那玉镯通透清亮看上去倒也不是凡品。 青瑶将玉镯拿在手中,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递到南莲公主面前,“公主若真想看,还是看看我这玉镯吧!” 南莲公主瞧着女子递到她身前的玉镯,万分尴尬,清秀的脸气的通红,心里更是怒不可遏。 这女子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她觊觎她的首饰不成,就那么个破镯子,她的侍女都未必看得上眼。这女子简直是在侮辱她! 一旁的侍女也看不下去了,对着青瑶怒喝道:“公主金枝玉叶,玉食锦衣,难不成还能争抢你的簪子不成,你……” 22.醉酒 http://.biquxs.info/

南莲公主一个狠历的眼神扫向说话的仙侍,那原本还想得个护住之功的仙侍被这眼神吓得心中一颤,说了一半的话也没敢再说下去。 南莲公主已然在众人面前失态,心想若继续纠缠下去,这带着面纱的女子不知还会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抬手扯了扯手腕的衣服,装作扶平袖口的褶皱,借机稍稍遮掩了下情绪,尽管面色依然有些不善,但好歹恢复了往日的高贵优雅之态。 这才抬眼看向青瑶,语气有些居高临下的说道:“本宫不过是看你这簪子还算别致才想瞧上一瞧,你既不愿那便算了。” 说完眼风都未再扫青瑶一下,转身回到林间小道上,带着后面浩浩汤汤的仙侍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南莲公主已经把今日的事当成了她完美形象上的一个污点,而这个污点的始作俑者青瑶,自然也被她默默记在了心上。 青瑶看着南莲公主离去的方向,心中冷笑,呵呵,本宫?看本上神今日气不死你! 善渊仙童一直被南莲公主一行的威压压制,等南莲公主一行走后才慢慢缓过来,抬起低的已经有些僵硬的头,带着三分同情七分担忧看着青瑶,“仙子,你今日可是将南莲公主得罪了呀!” 青瑶见这小仙童担心她,心中一暖,浅笑晏晏看着善渊仙童,“怎么会呢?那可是南莲公主,我怎会去得罪她。” 善渊仙童以为青瑶是得罪了南莲公主而不自知,刚想说话,却被青瑶打断,“善渊仙童,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不然河阳仙尊该不高兴了。今日我就先告辞了!” 善渊仙童闻言顿了顿,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躬身行礼道:“仙子慢走。” 青瑶回了个微笑,便施施然走了。 善渊仙童盯着青瑶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随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南莲公主一行被安置在薄山上一座专门收拾出来的楼阁里,楼阁里雕梁画栋,看上去气派不凡。 此时天色已晚,天幕上星辰密布,月宫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南莲公主所在的楼阁里灯火通明,七十二盏鲛人灯长明不灭,古朴三足熏炉中散发的气味令满室生香。 一个长相俏丽可人的仙侍跪在地上,正向南莲公主禀报今日那白纱遮面的仙子的信息。 南莲公主端坐在椅子上默默听着仙侍的禀报,心中嗤笑,原不过是个奴。 等那俏丽可人的仙侍回禀完,南莲公主也不叫她起身,端起一旁矮桌上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茶水后,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的求见,那边可允了?” 问这话时南莲公主端着茶盏的手有些不可控制的轻抖,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也紧绷起来,清秀的脸有些僵硬,心里咚咚咚的心跳声完全泄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跪在地上的仙侍闻言将头埋的更低,惶恐不安的回道:“那边说……那位大人现在不方便见客。” 听了这话,南莲公主的心一瞬间仿佛从九霄之上落下来摔得稀碎,她再也维持不住端庄的模样,眼里心里满满都是哀伤。 不方便!他现在连拒绝的借口都不愿找了吗? 此刻,薄山上紧邻着青瑶住所的一处院子里。 幽幽烛光中,一个黑衣玄服的男子坐在房中四方桌前,如墨的头发用发带简单系于脑后,脸上带着如春风般暖人的笑意。 面前的四方桌上摆着一副未下完的棋局,男子骨节分明的手上执着一颗玲珑棋子,眼睛虽盯着桌上的棋局,但却奇怪的含着绵绵情意。 寂静的屋子里,只听他清朗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性子怎么越长越歪了……” 话里有些无奈却隐忍着不同寻常的宠溺。 …… 翌日,赤朱仙官与碧潮仙子成亲之日。 八十一响礼炮震九霄,五彩朝霞照天际。 天河处的金乌刚露了个脑袋,西海边的薄山上早已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山上的虹桥架了又架,迎接着络绎不绝的观礼宾客直通山顶的承光殿中。 一大群双飞比翼鸟施翮高翔,绕着薄山转了又转。祥禽瑞兽在山间千啭不穷、百叫无绝,惹得青瑶都忍不住想现出真身展翅天空啼上两嗓子。 看着虹桥尽头的承光殿,跟在河阳仙尊身后的青瑶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又受了不小刺激。人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她也不是狗族啊,她十足的嫌弃自己家穷啊! 看看人家这琼楼玉宇、金碧辉煌,再想想自家那几间将倒未倒的茅草屋……当初杂就没‘入赘’仙族呢! 青瑶和河阳仙尊自虹桥上下来,踏入一个以太极八卦阵布置的广场,承光殿就坐落在这广场上阴中有阳处,早早恭候在广场上的仙侍会带着自虹桥上下来的宾客前往承光殿。 青瑶看到眼前为她和河阳仙尊引路的仙童有些高兴,“善渊仙童,我们倒是有缘,又遇到你了。” 善渊仙童圆圆的脸蛋红了红,有礼说道:“仙子说的是。”只是他没告诉青瑶其实他一早就看到她走在虹桥之上了。 青瑶与善渊仙童一路闲聊,倒是知道了不少事。这承光殿是薄山规模最大的殿宇,原是昆吾神君处理薄山事务的地方,后来赤朱仙官成年后昆吾神君便将薄山的事务甩手给了他儿子,承光殿便荒废了下来。 这次之所以会将承光殿作为接亲待客之用,是因为这次来观礼的某位宾客大大出乎了昆吾神君的预料。为了薄山不至于失礼怠慢贵客,所以才会将承光殿大肆修缮了一番,作为今日的喜宴会场。 青瑶听善渊仙童说了这些事后,心中有些不解。 她原以为善渊仙童口中一直说的某位大人物便是南莲,可南莲昨日黄昏才到的薄山,而且当时南莲身边也只有薄山的仙侍引路。 那是哪位大人物才能让昆吾神君连在迎客宴上露面的功夫都没有,赤朱仙官也早早离开,更甚者连迎接天帝的独女,九霄上尊贵的南莲公主都懈怠了呢? 莫非天帝来了?呃,那大叔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哪有闲功夫来九州参加喜宴啊。 青瑶和善渊仙童说着闲话,心里想着闲事,不多时便来到了承光殿中。 承光殿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仙家,只听的觥筹交错、仙音阵阵,不时有仙侍端着琼浆玉液、仙果佳肴穿梭其间,整个殿中好不热闹。 善渊仙童对河阳仙尊本无好感,所以也没察出一直沉默寡言的河阳仙尊有何异样,只看向青瑶说道:“那善渊便送河阳仙尊和仙子到此处了,大婚之礼巳时三刻举行,在此之前仙尊和仙子可以在此间随意享用些琼浆玉液或是仙果佳肴。” 河阳仙尊一贯高冷的说了个“嗯”后便不再说话了。 青瑶倒是觉得这小仙童人还不错,而且圆乎乎的看着怪可爱的,虽然不知道小仙童能不能瞧见,但也在面纱之下扬起个十足的笑脸来表达她对善渊仙童的感谢,“有劳善渊仙童了!” 善渊仙童带着红彤彤的圆脸蛋离开后,青瑶目色一沉,小心地打量起四周。刚刚她和善渊仙童说话的时候,这殿中一直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简直如芒在背。 青瑶扫视了一圈承光殿,可压根就没有人在看她,那道目光也奇异般的消失了,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无法,青瑶只得暗中命令河阳仙尊去到殿中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坐下来,自己也跟着坐到了不远处。 殿中热热闹闹,四周都是推杯换盏之声,相识的仙家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说经论道,可独自坐在僻静处的青瑶眼睛一眨一眨的都快要与周公下棋去了,心中暗道这宴会也忒无趣了些! 哐啷,哐啷,哐啷。 眼睛都快闭起来的青瑶听到这铜锣三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殿中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也因为锣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仙家们赶紧起身整理仪容,然后神情肃穆的面对着殿门方向。 青瑶也转头向殿门望去,不多时便见南莲公主在众仙侍的簇拥下轻移莲步走进殿来。 喜宴的主人赤朱仙官原本在招呼几位从天宫来的上仙,一见南莲公主来了,赶紧移步走到殿门口迎接,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有劳殿下来参加小仙婚宴。” 南莲素手一伸,旁边的仙侍赶忙伸手搭上,南莲虚扶借力跨过殿门,这才温声说道:“今日是你和碧潮大婚之日,本宫自然是要来观礼的。你也无需多礼了。” “多谢殿下,殿下请上座。” 一身大红喜服的赤朱仙官自然不敢怠慢公主,抬手做请,跟在南莲公主身后向殿中主位走去。 南莲走到殿中主位,看见此处空着的坐席,心中失望,他果然没有来。也对,他从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自己跟着他巴巴赶到薄山,却连他一面都见不上吗? 南莲掩饰住心间的失望,姿态优雅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只是那些来向南莲公主见礼的仙家都有些奇怪,怎么公主看上去有些神情怏怏呢? 青瑶看了一眼主位的南莲便没了兴致,拿起桌上的琼浆玉液倒入杯中慢慢喝了起来。 想到南莲刚刚走在半途中给她递来的眼神就止不住想笑,这南莲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在她面前显摆公主身份。 想让她羡慕?南莲,你怕是再投个好胎都无法了! 青瑶一杯琼浆玉液下肚,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些晕,眼前也雾茫茫的,只看见殿中的人影在晃,耳边的那些谈笑风生也不怎么听得清楚了。 青瑶似梦似醒地想她该不会是醉了吧?然后便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这位仙子,这位仙子,醒醒,快醒醒……” 青瑶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耳边不时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青瑶昏昏沉沉的想,寒鸦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23.爱豆 http://.biquxs.info/

这想法被她无意识咕哝出声,那正叫醒青瑶的仙侍听青瑶唤她‘小鸦鸦’,不由愣了愣。随即想到可能是这醉酒的仙子在胡言乱语,便继续推了推青瑶身子想将她叫醒。 青瑶因为醉酒的缘故本就头疼,可那女子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还不停的推她,青瑶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眼都还未睁开便怒喝道:“有完没完!是酆都的勾魂使来勾你魂了,还是九霄的金乌落到九州了,瞎叫唤什么!” 一直想唤醒青瑶的仙侍猝不及防被这声呵斥吓到,呆立在一旁,再不敢出声。 青瑶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完全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说出口的话也没过脑子。缓缓自桌上撑起头,手抱着脑袋缓了良久才慢慢睁开眼。 咦?这是在哪?怎么不是她家茅草屋? 青瑶抱着脑袋撑在桌上,眯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盯着她窃窃私语的仙家。 醉酒断片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袭来,待她完全回想起此处是何处,青瑶突然有些慌乱和尴尬。 她刚刚那声怒喝完全没过脑子,所以也就忘了收敛威势。所谓神之一怒可吞山河,虽然她修为尚浅还无法达到上古神族的气势,可上神之位仍在,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那是刻在众生骨子里的。 刚刚她无意识的反应怕是已经让承光殿中的仙家起疑,可她这次来最好的打算是掩藏身份行事,然后把那东西弄到手。 寒鸦的身子虽然他不说,但她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现在出了这种状况,该如何是好呢? 青瑶将手放到桌上,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头因为醉酒的后劲还有些疼,她在心里默念好几遍清心咒才压下这种不舒适感。 转身对刚刚被她吓到的仙侍说了声抱歉,“这位仙子,我刚刚喝多了些,脑子有些糊涂,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吓呆了的仙侍见眼前白纱遮面的仙子向她道歉,有些不知所措,这仙子刚刚那一声呵斥差点没把她吓得跪到地上。 “没,没关……” 仙侍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有些粗犷的男子声音响起,“这位仙友好强的气势!” 青瑶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蓝华服,长脸黑髯的中年男子正满目探究的盯着她。 那仙侍一见说话的人,急急忙忙紧张行礼,“神,神君。” 中年男子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 青瑶听仙侍唤中年男子‘神君’,心下了然,原来这便是昆吾神君。仪容严肃,举目庄重,倒是不愧仙界第一人的称号。 昆吾神君离着不远打量着青瑶,压下心底的惊疑,心中暗道:这仙子修为看上去最多不过万年左右,可她刚刚那一声呵斥所展现的威势,连他修炼了十万年无惧无界的道心都颤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试探着问道:“今日来的宾客甚多,老夫多有怠慢,不知这位仙友道号为何,是自天宫来,还是在九州修行呢?” 青瑶见殿中气氛凝滞,众仙家都眼巴巴望着她这处,心中叹道:今日她这风头出的可有些不光彩。 只得慢悠悠道:“早就听闻昆吾神君乃仙界第一人,今日竟能得见神君真容,真是荣幸之至。”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恭维话,生生避开了昆吾神君的所有问题。 昆吾神君也是见过风浪的,仰头哈哈大笑,豪迈说道:“仙族这些年来人才辈出,老夫哪担得上‘第一’两字,不过是众仙友抬举罢了。” 说完眼中精光一闪,看着青瑶道:“我看仙友深藏不露,想必在九州名声颇为响亮吧!老夫许多年未出山了,竟不知仙族何时出了仙友这般藏锋敛锐的人物?” 青瑶心道老狐狸,面上却不露声色,“神君抬举了。我修为尚浅,不算出众,神君未曾听闻过我,也是正常。” 昆吾神君见眼前仙子几次三番回避自己问题,心中生疑,不过还不待他张口,就有一声音响起。 “神君,我看这女子遮遮掩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哪里有半分仙道正派的样子。今日神君府上大喜,可切莫让些宵小之辈混进来了!” 说话之人一身青竹长袍,那本显清雅的衣袍与他倨傲的神情极不匹配,眼底毫不掩饰的嘲讽倒是让青瑶愣了一下,她何时得罪过这人吗? 昆吾神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对着那人道:“清虚上仙,今日来参加喜宴的都是我薄山请来的贵客,你这话可有何凭据?” 清虚拱手作礼,朗声道:“神君容禀,若非宵小之辈,又怎会遮遮掩掩,连自己道号、仙山洞府在何处都不肯透漏呢?” 说完看了眼青瑶,煞有其事的说道:“听闻前两日薄山脚下出现妖物踪迹,神君可千万小心谨慎些,谨防有妖物趁着薄山大喜混入薄山行些不轨之事。” 殿中众仙家听了这话俱是一愣,妖族在上古时代虽与神族交好,但仙族取代神族后,妖王白阳对仙族的态度一直讳莫如深,偶尔还有剑拔虏张之势。 这次薄山喜事,天上地下一半仙家都来了,妖族竟还派人到过薄山山脚,难不成是想借机生事? 昆吾神君见本来封锁的消息被泄露出去,有些生恼,瞪了眼清虚,才面带凝重的说道:“前两日的确有妖族到过薄山脚下,不过老夫早已下令山门戒严,又亲自加固了薄山结界,众仙友放心,决计不会有妖族混进薄山的。” “呵呵……” 一阵轻笑声打破了承光殿中有些沉重的气氛。 “倒是我孤陋寡闻,何时仙族居然这么惧怕妖族了?有趣!有趣!” 连道两声有趣,青瑶笑的开怀,这承光殿中也有不少仙族高手,可现下一个个听到妖族皆是面色凝重,仿若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妖王白阳她也有所耳闻,这些年来带领妖族一步步壮大,倒有与仙族抗衡之势。当初连从不赞人的陵光谈起此人时都眼露欣赏,现在看来竟能让仙族生畏,的确有几分本事。 殿中仙家听了这带着嘲讽的话,面上都有些尴尬,清虚一见,忙不迭的怒道:“放肆,我们仙族乃乾坤正道,又怎会怕了区区妖族,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清虚上仙在仙族有些名声,殿中的仙家十有八九都认得他。一众仙家虽不喜他仗着巴结到天帝独女蓝莲公主,平日里倨傲无礼、目中无人的样子,但今儿这话却是说到他们心坎去了。因此虽无人附和他的话,却也默默表示了赞同。 青瑶扫了一眼殿中众人,眼里升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好奇,对着清虚道:“妖言惑众?你从哪儿看出我与妖族有关系的?” 青瑶从未见过清虚,也不知他是仙族哪号人物,看他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还以为清虚是仙族中哪个不出世的大人物,看破了她的伪装。 她现在虽属神族,不过真身还是凤凰,这点永远改变不了。虽借着神躯的掩饰,在众人眼里只能看到她元神为一团虚影,但不防有修为甚高的人能在这虚影中窥得一两分真相。 清虚哼了一声,眼底划过一抹厉色,“你就算不是妖族,绝对也是道心不坚,受了妖族诱惑,不然凭你区区万年的修为又怎会有刚刚那般气势。而且当时众仙家也许未曾察觉,我却是看的清楚,你身上隐隐有妖法泄露,定然是妖王白阳许了你好处,传了你妖术,让你来刺探仙族消息的!” 昆吾神君听了这话一惊,问道:“清虚上仙,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果真看到这位仙友施了妖法?” 清虚本是想借机整治青瑶,讨蓝莲公主欢心,哪里看到过什么妖法。只是无意中听说薄山前两日有妖族出现,才顺势扯到这上面,力求引起众怒,让这女子下不来台,好向蓝莲公主邀功。 见昆吾神君问他,便装作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道:“这是自然,我以我上仙的名号发誓,我的确亲眼所见。” 昆吾神君一听那还了得,若这女子真与妖族扯上关系,那他刚刚向一众仙家保证薄山绝不会有妖族踏入,不就打脸了吗? 再想到赤朱养在燎原之境的火炎兽昨日竟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击杀,现在都还没查到是何人动手。昆吾神君眼狠狠的沉了下去,有些阴骛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青瑶听了清虚的话,却是放下心来,还以为这是个人物,没想到是个草包。 看着四周目光灼灼盯着她的一众仙家,青瑶冷笑出声,问清虚道:“妖法?那你倒是说说我用的是哪种妖法?” 清虚有些心虚,说道:“你掩藏的太好,施法时一闪而过,我未看清。” “未看清?哈哈哈,你刚刚说我身上有妖法外泄时可不是这个措辞。我一个‘区区’万年修为的人,你若真看到我用了妖法,又怎会看不出我用的何种法术呢?还是说,你自认连我‘区区’万年的修为都及不上?”青瑶嘲笑道。 清虚见殿中仙家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竟像在看他笑话,面上涨的通红,顿时气极,大喝道:“你?你放肆!本君好歹乃九霄上仙,你竟敢如此无礼。就不怕本君把你抓至诛仙台,治你个犯上之罪吗?” 殿中的仙家见清虚恼羞成怒的样子,面露鄙夷,不过靠巴结权贵才得了个上仙之位,倒是耀武扬威、欺软怕硬惯了,一时间也无人帮他说话。 青瑶也眼露讥诮,对着清虚道:“我好怕哦。” “你!”清虚见殿中的人都在看他笑话,偏眼前这女子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中怒极。 对着昆吾神君作了一揖,气急败坏说道:“神君,这女子是薄山请来的客人,今日又是您府上喜宴,我本不该扰了这大喜之日。可这女子牙尖嘴利,甚是无礼,今日我若不整治了她,他日九霄上的仙友定会怪我心慈手软,辱没了上仙的名号。清虚接下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神君先见谅,过后再来向神君请罪!” 众人一听这是要动手啊!纷纷看向昆吾神君,等他说话。 昆吾神君心中也很纠结,今日若闹大了,好好的喜宴还不让人看了笑话去。 可听了清虚煞有其事的话后,他对这女子也起了疑心。他资历太老若是对这女子动手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与其让自己落人口舌,倒不如让清虚先试探一番,自己再借机行事。 想通此处,昆吾神君说道:“清虚上仙自九霄天宫而来,自有天宫处事的规矩。老夫已经许久不过问世事了,若是让清虚上仙在薄山坏了天宫规矩,老夫可是难辞其咎呀!” 清虚一听这话,心中有底,满面煞气望向青瑶。今日他不仅要整治这小仙在众仙家面前展展威风,还能借机讨了蓝莲公主欢心,真是一举两得。 清虚手一扬,祭出仙剑,喝道:“今日我就好好教教你这小仙逞口舌之快是什么下场!” 说完不等青瑶反应,一剑便向青瑶刺去。 青瑶不防清虚突然出手,手中白光一闪,灵力构筑的长剑豁然出现,正想抵住清虚凌厉攻势。 突然四周的空气微微颤抖,突如其来的一股神压以江涛拍岸之势席卷承光殿,无上的威严令承光殿中的仙家们肃然跪在原地。 承光殿内半空中陡然出现一道裂痕,一个黑衣玄服的男子自裂痕中走出,手中提着的青峰剑寒光微闪。 缩地成寸,半息不到,走到青瑶身前,手一抬便将清虚凌厉剑势给挡了去。 仿若没看到倒地吐血的清虚,以及清虚手上断成几截的仙剑,男子笑的如沐春风,清朗的声音在承光殿内响起,“这喜宴我倒是来晚了些。” 24.难缠 http://.biquxs.info/

承光殿内装饰喜庆,大红喜字红的亮眼。男子一身黑衣立在殿中,满头青丝以木簪高束于脑后。 周身上下难以言喻的尊贵出尘,令众仙望而生畏。古朴悠远的气息在承光殿中四散开来,仿若从亘古苍穹中走出的神祇。 男子手中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被随意提在手上,墨色眼眸低垂,默然注视着眼底伏跪于地的众仙。 昆吾神君面色发白,疾走两步,赶忙低头行礼道:“昆吾恭迎陵光上神。” 众仙一听俱是一惊,竟然是陵光上神!陵光上神不是听闻数万载未曾下过九州了吗,今日怎么会来薄山参加喜宴? 压下心中的惊叹,众仙随着昆吾神君恭敬齐呼道:“恭迎上神!” 声音中虽极尽尊崇之意,但不难听出隐隐带着颤音。 陵光上神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场面,收起手上的青峰剑,十分从容的对着殿中众仙道:“诸位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话音刚落,殿中压制着众仙的神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仙这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皆低垂着头,很是恭谨。 整个过程中只有青瑶一个人傻愣愣站在原地,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是来参加喜宴的?他是得知自己在这儿才来的?他刚刚出手是为了救自己?……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在青瑶脑子里就像过了一个世纪。此刻她眼里、心里满满都是眼前人,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跟她没了关系。 昆吾神君扫了眼站在陵光身后的青瑶,有些紧张的说道:“原以为上神不会出席喜宴,昆吾未曾远迎,实在惶恐。” 陵光上神抬了抬手道:“无妨,我许久未曾参加喜宴了,突然兴趣所致,才来这里看看,你无需紧张。” 昆吾神君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心道:如何能不紧张,您老人家上一次参加喜宴还是天帝大婚的时候啊! 众仙听了昆吾神君和陵光上神的对话,心中更是惊讶,陵光上神竟一早就已经到了薄山。 难怪昨日迎客宴上不见昆吾神君踪影,原来是在陪客啊!这薄山真是好大的面子,连长年幽居九十九重天不问世事的陵光上神都能请来。 昆吾神君心中也觉得荣幸之至,恭敬的抬手道:“陵光上神,请上坐。” 此时赤朱仙官和碧潮仙子一对新人已经在青瑶醉酒时行完礼去了天河尽头,等待在三生石上刻上姓名。蓝莲公主也不知何时离开了承光殿。 现在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陵光上神那里,陵光上神轻轻点个头,众仙的心都要跟着颤一颤。 陵光缓缓走了两步,仿若才看到地上哼哼唧唧的清虚上仙,皱着眉头问道:“昆吾,这是怎么回事?” 自陵光上神出现后,众仙的注意力都被夺了去,谁还有空去关注清虚啊!听了陵光上神的话后,众仙才突然记起还有清虚这么档子事。 不由随着陵光上神的目光看向地面,只见清虚倒在地上,嘴角还挂着血迹,手中拿着的上品仙剑已经断成了几截,有的甚至已经碎成了渣。 昆吾拱手行礼,对着陵光道:“上神,刚刚殿中发生了一点误会。” 看了眼青瑶后,昆吾神君战战兢兢的将之前发生的事对着陵光上神复述了一遍,末了昆吾神君问道:“上神可是认得这位仙子,若有上神作保,也可洗清这位仙子与妖族勾结的嫌疑。” 昆吾神君见陵光上神刚刚从清虚手中救下那仙子,猜想陵光上神可能与那仙子相识。心中虽觉得这想法有些难以置信,但若是真的,他可得想办法把这事推干净。所以准备先试探一下陵光上神的口风。 陵光扫了眼一直呆呆望着他的青瑶,压下眼底的笑意,面色不变的说道:“未曾见过。” 昆吾神君一愣,心道:没见过?那您刚刚还下手这么重,那躺在地上的清虚因为您刚刚那手,起码毁了半生修为啊! 不过这世上有谁能质疑尊贵无双的陵光上神的话呢?最起码承光殿中的众仙家是没这个勇气的。 昆吾神君刚想答话,却听陵光上神反问他道:“你刚刚说的与妖族勾结之人就是她?” 昆吾神君硬着头皮答道:“不错,刚刚清虚上仙以其上仙名号发誓,说他曾看到这位仙友暗中使用妖法。小仙虽未亲眼目睹,不过看清虚上仙言之凿凿,小仙担心此事会祸及今日来薄山参加喜宴的众仙友,无奈之下,只能放任了清虚上仙和这位仙友的争执。” 一句话竟将自己和薄山摘得干干净净,青瑶简直想为昆吾神君鼓掌了。 从刚刚陵光那句‘未曾见过’时,青瑶就已经回过神来。 听了昆吾神君的话,青瑶上前一步,假模假样的对着陵光作了一揖,开口道:“请陵光上神明鉴,我与妖族的确有些渊源,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现下早已脱离妖族,修的也是正道法术,更从未习过这位上仙口中的妖法妖术,又谈何与妖族中人为伍呢?” 陵光静静地听着青瑶说话,脸上笑的温和,等青瑶说完后,才挥了挥手将昆吾神君召到近前,“你是薄山的主人,此事既然发生在薄山,还是你来处理好了。” 昆吾神君忙道不敢。 低头拱手道:“上神,小仙已经许久不曾过问仙界之事,更何谈此事事关仙妖两族,滋事颇大,小仙仅凭一己之力实在难以做出正确决断,还望上神能主持大局,佑我仙妖两族和平。” 许是听出了昆吾神君言语中的推脱之意,陵光笑了笑,“不过是两人言语间的争执,也没个真凭实据,如何就能与仙妖两族的和平扯上关系?昆吾,你这话重了。” 明明是温和平常的语气,却是生生让昆吾神君身子颤了一下。 “是……是小仙失言了。” 殿中的众仙见在仙族中德高望重的昆吾神君在陵光上神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既未嘲讽,也没为昆吾神君抱不平,这种场面在他们眼里倒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昆吾神君也没了办法,只得将事情揽了下来,向倒在地上哼唧的清虚走去。 而陵光上神则一副高雅从容之态,缓缓走了几步,寻了近旁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原本立在桌边的几位仙君见状,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昆吾神君看了眼端坐在着的陵光上神,暗道:好端端的一场喜宴竟闹成这个样子,还连陵光上神他老人家都惊动了,若是这事他处理不好,那薄山经营了近十万载的名声今日怕是要彻底毁了。 看向地上的清虚时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抬手朝着清虚一挥,一股青色的光晕包裹住清虚的身体,然后缓缓被吸进体内。 清虚这才恢复了点生气,也不哼唧了,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十分惶恐的看着坐在桌边的陵光上神。 青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见陵光竟在一旁看起戏来,心中颇有些不爽快。可陵光刚刚暗中分出的那缕神识对她说的‘稍安勿躁’四个字,又让她莫名觉得心安。 其实今日的事即使没有陵光她也能处理好的,不过现在陵光主动送上门帮她,她自然是要作柔弱可怜状的呀! 昆吾神君扫了眼青瑶,又看了看陵光后,才对着被他用法力暂时压制住伤势的清虚说道:“清虚上仙,老夫问你,你果真看到这位仙友在承光殿中施了妖法吗?” “这……这是自然!”见这事闹得这般大,清虚咬紧了牙更是坚持不松口。 说完小心翼翼的拖着身子往陵光那边走了几步,掩饰好眼底的怨毒,对着陵光行了一礼,“陵光上神,不知小仙哪里冒犯了您,您竟然废了小仙半数修为。” 陵光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缓缓说道:“怎么,你对本上神行事有怨言?” 清虚被这话噎的愣了半晌,良久才找回了些理智,“陵光上神您身份尊贵,小仙自然不敢有怨言。但小仙好歹在仙族中享上仙之位,您今日平白无故废了我半数修为,此事若不说清楚,怕是仙族中人难免对您会有异议,觉得神族任意妄为,不把仙族放在眼里!” 殿中的仙家听了这话俱都脸色微变,昆吾神君也是眉头紧蹙,一张长脸黑的如锅底。 青瑶幸灾乐祸的看着陵光,心里简直要乐翻了。却见陵光一个眼神扫来,熠熠生辉的眼睛中暗含警告意味,却是将青瑶给看痴了。 陵光微不可见的无奈摇了摇头,这才慢悠悠的对着清虚道:“数十万载了,本上神倒是第一次听人说我神族任意妄为。昊天已经这么不把本上神放在眼里了吗?” 此话一出,殿中众仙皆是伏跪于地,高呼‘惶恐’。开玩笑,这天地间能直呼天帝名讳的不过寥寥几人,眼前这尊大神就是其中领头的那位啊! 心中更是止不住咒骂清虚上仙,平日里狂妄自大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将仙族拉出来做挡箭牌,挑拨仙族与神族的关系。 “上神,仙族本是继神族而生,对神族一向恭敬。您切勿听信清虚上仙妖言惑众,他一人之言又如何代表的了整个仙族,切莫因为他坏了仙族和神族的关系啊!” 一个心直口快的仙家急忙辩解道。周围众仙家听了这话,也连忙跟着附和。 清虚一见众仙不帮他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将他与仙族撇清关系,安他一个挑拨之罪。虽然他的确是这个想法,但若认下了这罪,他这辈子怕也是完了。 25.主演 http://.biquxs.info/

清虚神情惶急,扑通一声对着陵光上神跪了下来,一脸惶恐的说道:“上神,小仙……小仙不是这个意思。” 陵光眉头一挑,手中茶盖轻拨盏中茶末,有些闲散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说与本上神听听。” “我……我……”清虚心中着急,额上沁出密密麻麻汗珠,大颗大颗顺着脸颊落入地上。 哐啷…… 承光殿外一声锣鸣响起。 原本看戏看的正欢的青瑶眉头一皱,心中满满的欢喜也瞬间冷了一半下来。 昆吾神君也向殿门望去,心中感叹,他这把老骨头可经得起几番这样的折腾哟! 殿中众仙正惊讶于蓝莲公主去而复返,还未来得及做好迎接准备,就见蓝莲公主已经跨进殿来,脚步似乎还有些匆忙。 昆吾神君作为主人,只得赶忙疾走两步,迎了上去,笑呵呵道:“公主去而复返,倒是令老头子一时措手不及,失了礼数,还望公主不要见怪。” 蓝莲公主一心系在那坐在桌边之人身上,闻言有些心不在焉道:“神君多礼了。蓝莲听闻陵光上神驾临此处,所以特意来拜见。” 说完还不待昆吾神君反应,就迈着盈盈莲步走到了陵光面前。 目光如水,低头含笑,微微侧身行了一礼,“蓝莲拜见陵光上神。” 声若泉水叮咚,与头上清脆作响的步摇撞击声混在一起,仿若一曲悠扬乐章。 陵光端坐在椅子上,态度不冷不淡的说道:“公主特意到此,劳公主费心了。” “上神哪里话,这是蓝莲应该做的。”蓝莲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陵光,心中就像打着小鼓一般慌乱的很。 幸好她暗中留在承光殿内监视清虚行事的仙侍寻着机会及时通知了她,不然这次她怕是又要与他错过了。 “公主,公主……你帮帮小仙,小仙真的没有挑拨仙族和神族的关系啊!”清虚仿若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向蓝莲喊道。 蓝莲这才看到跪在地上身形狼狈的清虚,怔了怔后,极好的隐藏了眼底的情绪。 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转身对陵光说道:“上神,这,这是发生了何事,清虚上仙怎会挑拨仙族与神族的关系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神?”见陵光久久没有答话,蓝莲感到有些尴尬,不由轻声唤道。 却说陵光现在可真没空理蓝莲,因为他正忙着哄他的小祖宗呢! “丫头,你先别急着生气,蓝莲来这儿真的与我无关。” 陵光见蓝莲一出现在承光殿里,青瑶那小脸霎时变得不好看了,赶忙分了一缕神识进入青瑶识海中解释道。 “哼!我才不信,我看她就是巴巴的跟着你来的。难怪我八百年未曾去找你了,你都不闻不问,原来是在九霄上有相好的了!”青瑶气呼呼的在识海中说道。 “胡话,我跟她千年都难见上一次,哪来的相好!她好歹也是天帝的独女,你若不喜欢,我下次避开便是了。”陵光有些无奈,这丫头脾气当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青瑶闻言这才开心了一点,试探着问道:“真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陵光本也没蓝莲公主放在心上,想也未想便答道:“我答应你的何时食言过?” 听了这话,青瑶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压下心里的喜气,继续得寸进尺道:“那可说好了,你以后不许私下里见蓝莲,就算不是私下里也不许同蓝莲说好话,给好脸色!” 陵光听着青瑶无赖般的口气,简直要给气笑了,心里不解,“蓝莲究竟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丫头从小就看她不顺眼?” 青瑶心中冷哼,情敌相见自然分外眼红,从小她就看出来了,蓝莲看陵光的眼神可不简单。自己巴巴追了好几千年都未追到手的人,怎能让旁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呢!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喜欢,没有理由,不成吗?”青瑶自然不会将实话说出来,娇憨的答道。 见陵光未理她,青瑶担心陵光误会她骄横跋扈,急忙转了个话题,可怜兮兮的说道:“陵光,我许久未见你了,有好多好多话想与你说。” 过了片刻,陵光的声音才又响起,带了些无奈和宠溺,“你要与我说什么?” 青瑶甜滋滋的说道:“好多好多的话,一时半会儿说不完的……蓝莲在叫你了。” 青瑶虽专注在识海中与陵光说话,但还是分心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蓝莲目光疑惑的看着沉默不语的陵光,殿中众仙也有些不明所以。青瑶有些失落的提醒陵光,她虽不舍陵光神识离开,但更不愿看着陵光在外人面前失态。 陵光自然也听出了青瑶语气中的失落,声音异常温和的说道:“先把外面的事处理完再说吧。” 青瑶乖巧的‘嗯’了一声,顿了顿,突然福至心灵的来了一句,“那我今晚去你房里找你吧,咱们可以学着凡人一样,‘秉烛夜谈’一番啊!嘿嘿嘿。” “喂……陵光,你还在吧,怎么不说话了呀!”青瑶绕着识海寻了好久,都未再寻到陵光的气息。 等外面的陵光暗中朝她瞪了一眼,开口说话后,青瑶这才确信陵光的那抹神识已经离开了。 陵光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离开了青瑶的识海,暗道:那丫头小的时候明明十分乖顺的,怎么大些了性子却越发的不正经了? 递给青瑶一个晚些时候再收拾她的眼神后,陵光这才看向蓝莲公主,十分淡然的说道:“公主不问缘由就认定其间有误会,看来公主对这位清虚上仙倒是很信任。” 蓝莲虽疑惑于陵光刚刚一瞬间的失神,但听了陵光的话后,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的手紧了紧,“清虚上仙在天宫中素来行事稳妥,蓝莲只是有些难以想象他竟会做出挑拨仙族与神族关系的事,这才有此猜想。但若他真的做出这种事,蓝莲一定会将此事奏禀父皇,将其交由父皇处罚的,请上神放心。” 说完转身看向昆吾神君,正色道:“神君,清虚上仙果真做出挑拨仙族与神族关系之事?” 昆吾神君见自己被点名,心下叹气,这蓝莲公主也太不会看眼色,到如今还想保下清虚。陵光上神看样子是不准备善了了,自己又如何能忤逆他老人家呢! 只得对着蓝莲公主拱手道:“公主,刚刚清虚上仙的确口出挑拨之言,神色间也对上神有些不恭敬,殿中众仙都是瞧见了的……” “你!你这老匹夫胡言乱语什么!公主,您别听信他的话,救我啊!”昆吾神君还未说完,清虚上仙已经听的是目眦欲裂,几尽癫狂的说道。 众仙看着清虚暗暗摇头,这样子哪还有半分仙家样子。 昆吾神君更是脸都气黑了,他好歹也是仙族第一人,连天帝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蓝莲公主也有些尴尬,她虽知道清虚担不得大用,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经不得事。 见这副场面,蓝莲公主有些歉疚的看着陵光道:“上神,是蓝莲一时糊涂。蓝莲定会亲自将他押到父皇面前,向您赔罪的。” 什么?公主居然要将他押到天帝面前!若是让天帝知晓此事,还不得将他送到诛仙台毁了他的仙根啊!清虚惊恐的想到。 不行,他不能让公主这么做。“公主,您……您不能这么做,这些年我为您做了多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青瑶见清虚被吓得口不择言了,适时的走了出来,瞟了一眼脸色大变的蓝莲公主,心中暗道:活该,自食恶果了吧! 走到陵光面前,极为规矩的行了一礼,青瑶道:“上神,清虚上仙对您不敬自然该降罪,可他污蔑我勾结妖族一事还没说清呢,还请上神还我一个公道。” 陵光见青瑶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笑,这丫头还是这么会把握时机。 戏他自然也是要陪着演下去的,敢对他的人动手,只毁了半数修为怎么够呢! 陵光对着已经近乎疯魔的清虚缓缓说道:“嗯,她说的在理。我虽不该插手仙妖两族的事,但你这番妖族勾结仙族之人意欲为祸仙族的言论,可大可小。本上神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她与妖族勾结吗?” 陵光身上的威压再次袭来,虽不像初登场时那般声势浩大,但却令承光殿中的众仙隐隐感觉到了空气中极其沉闷的压迫感。 清虚刚刚被毁了半数修为,身体本就极度虚弱,虽然靠着昆吾神君一股真气勉勉强强缓了过来,但在这股神压之下,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里仅剩的灵力也如脱缰的野马般在体内四处乱窜,扰的他的识海一片混乱。 清虚看着眼前的陵光上神淡漠的脸,心中惶恐不安至极,看向蓝莲公主的眼光也就更加迫切,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他得想办法,他得想办法才行! “公主……” 26.收尾 http://.biquxs.info/

青瑶扫了一眼正被清虚苦苦哀求的蓝莲公主,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的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蓝莲。 陵光刚刚替她挡下清虚那一剑时,她可不是在一旁干站着。 当时趁着众仙被陵光神压压制,青瑶瞄准时机悄悄将一股灵力渗透到清虚的紫府中直贯其元神。 她修行了一万年,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天生灵根受损,所以修炼起来也比一般人更难。但好在这一万年里除了正常修炼外,她还学了许多的‘旁门左道’。其中精神控制便是她最拿手的一项。 像清虚和河阳仙尊这种欲望丛生之人,简直就是送上门来提供给她的最好的控制素材。 因为承光殿中聚集了许多修为很高的仙君,为了避免灵力外泄引起这些人的注意,青瑶靠着与陵光万年来培养的默契,在陵光施展毁了清虚半数修为的雷霆一击时,顺势释放了很小一股灵力,直击清虚的元神。 因为攻击的灵力微弱,虽不像控制河阳仙尊那样能立马完全控制住清虚,但清虚的元神受青瑶灵力侵袭,他现在又修为有损正是虚弱之时,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的元神一步步被青瑶的灵力蚕食,逐渐落入青瑶的控制中。 青瑶和陵光一唱一和的配合正好加剧了这个速度,所以清虚突然说出些不当之话,行些失态之举,其实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受了青瑶的影响。 而当听到蓝莲公主说要将他交给天帝治罪时,清虚心中还苦苦支撑的一点防御就彻底的垮了。现在他已经真真正正沦为了青瑶手中的傀儡。 所以青瑶决定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公主,你救救小仙……”清虚跪爬到蓝莲公主身前,对着蓝莲公主不住的磕头。 这场景简直看的承光殿内的众仙目瞪口呆,心想清虚好歹也是天宫上的上仙,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的如此低贱,简直丢人现眼啊!蓝莲公主怎么会抬举这么个草包。 蓝莲看着地上毫无姿态可言的清虚也是怒火中烧,看向清虚的眼神都快冒火了,简直恨不得这人马上消失在她眼前。 昆吾神君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瞅了眼蓝莲公主,想起自己好歹是此间的主人,便上前打起了圆场,“清虚上仙,你还是先起来吧!此事本是你挑起,你求公主又有何用。何不大方的接受了处罚,还能给自己留有一份尊严。” 昆吾神君本是一片好心,谁知清虚听了这话情绪更加激动,怒道:“尊严?尊严有个屁用!若有一天让你选择,你会选要命还是要尊严?” 陵光本在一旁一派悠闲的看戏,听了这话朝青瑶那边瞥了一眼,接收到青瑶挤眉弄眼的一个鬼脸后,无奈的笑了笑。 昆吾神君见清虚上仙如此不知好歹,脸色难看,正色道:“老夫自然会要尊严!” “呵呵,虚伪!虚伪至极!” 清虚见蓝莲公主站在一旁不肯为他说话,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扫了一圈承光殿中眼露鄙夷看着他的众仙,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不屑与我为伍,可本上仙更看不上你们!你们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装作仙风道骨、无欲无求,其实骨子里比那些七情六欲缠身的凡人还不如。” 说完嘲讽的看了一眼昆吾神君,继续道:“一个为了求长生能抛妻弃子的人,还有脸面谈尊严。本上仙至少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不像你们这般心口不一。” “你!……”清虚的话不仅让承光殿的众仙变了脸色,昆吾神君更是被清虚这番疯狂言论气的仙心都震荡了好几下。 他在得仙缘之时的确已经娶妻生子,当年为了保持道心坚定,他抛下父母妻子独自一人来到薄山潜心苦修,这才得道飞升。 虽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但今日听着清虚当着众仙的面把这一段秘辛给说出来,还面露鄙薄,实在是令他难堪。 蓝莲公主看着眼前癫狂的清虚,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天宫上的人大多都知道清虚与她有关系,当初她看他忠心,所以赐了他很多天宫中的仙丹灵药,保他升至上仙之位。 原本想让他为自己所用,没想到今日竟敢当着她的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蓝莲公主有些的不安的看向陵光,若让他知道这行为无状的清虚上仙是她的人,他该怎么看她啊! “清虚上仙,休得胡言乱语,你好歹是天宫的上仙,怎能如此无状!”蓝莲公主端着公主的架子对清虚呵斥道。今日她代表天宫而来,清虚闹出这么大乱子,得罪薄山不说,更辱了天宫的脸面,她无法再在一旁默然不语。 “公主,小仙都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啊!你不能过河拆桥,丢下小仙不管啊!”清虚突然性情大变,着急忙慌的扑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的说道。 蓝莲不防清虚突然朝她扑过来,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尖叫了一声,哪还有半分的公主仪态。 青瑶见恶作剧得逞,心里偷着乐了好一阵,直到陵光一个眼神看来,提醒她别玩过火了,她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喜气。 暗中操纵着扑到地上的清虚说道:“公主,小仙今日也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啊,这个女子昨日得罪了你,所以小仙才会污蔑……” 正指着青瑶说话的清虚上仙话还没说完,突然噤了声,趴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放肆!你胡说什么……”蓝莲公主气急败坏的说道,正想动手,却见清虚已经倒在了地上。 众仙对这突生的变故还云里雾里愣着的时候,就见陵光上神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如雪的蓝莲公主后,说道:“我看这位清虚上仙癫狂之态,应是道心种魔,滋生妄念,才会频频口出妄言。既是妄言自然皆不可信,昆吾,你觉得可有理?” 昆吾神君见陵光上神问话,自然不敢怠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蓝莲公主后,才说道:“上神所言,小仙也觉得在理。” 昨日他也曾听闻蓝莲公主与一女仙子在路上发生冲突,今日陡然听到清虚的言论,心中惊讶这事居然与蓝莲公主有关。 不由感慨到蓝莲公主堂堂天界公主,竟然为了这样一点小事就置了气,还纵容清虚闹出这么大乱子,心里对素来华贵无双的蓝莲公主也就失了几分好感。 不过蓝莲公主毕竟是天帝独女,仙族的公主,这事他自然要帮着遮掩过去,何况陵光上神都出手了,他自然不能打了这两位贵人的脸面,因此才帮腔道。 殿中的众仙也不是傻子,虽然陵光上神及时出手止住了清虚上仙的话,但众仙还是能从这寥寥数语中品出点味来,看向蓝莲公主的眼光隐隐也不是那么恭敬了。 青瑶见陵光出手,心中感叹,陵光可真是她肚里的蛔虫。原本她也没想让清虚把话说的太明白,毕竟她对那位勤勉的天帝大叔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蓝莲不管怎么着都是他的女儿,她也不能太让天宫失了颜面。 本还在想着怎么能让清虚晕的不那么突兀,没想到陵光立马就帮她解决了这个小烦恼。 悄悄向陵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青瑶才向陡然惨白了脸色的蓝莲看去。 她控制清虚时读取了许多清虚的记忆,这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清虚上仙为何会突然与她过不去。 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只可惜蓝莲有个好爹,否则她今日决计不会就这么饶过她。而且依着陵光与天帝的交情,还得做做样子护着一点天宫的公主,不然让天帝误会了,搞不好神族与仙族真会生出些嫌隙来,她也不想让陵光为难。 果然出身决定命运啊!青瑶扫了一圈殿中面有异色却一个个装聋作哑的众仙,感叹道。 她现今也得瞻前顾后,挑着软柿子捏了。不过她今日的表现若能在陵光那落个为大局着想的名声,倒也不辜负她今日的妥协。至于蓝莲以后慢慢再说罢! 见事情已经到这一步,接下来估摸着没她啥事儿了。青瑶微微收敛了气息,作小透明状,只等着眼前几位大佬将这事收尾。 27.开端 http://.biquxs.info/

陵光满脸肃容,缓缓抬起左手,衣袖一扬,满殿众仙瞬时间已被移至承光殿外。 承光殿中除了不省人事的清虚上仙外,只剩下陵光和昆吾神君、蓝莲公主。 空寂无声的大殿内,蓝莲公主抬首看向神色淡漠、已经坐回椅子上的陵光上神。心中因为慌乱不安,竟让她脑子里一时间想不出半句辩解的话来。 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良久的沉默之后,蓝莲公主终是受不了这热油煎心一般的折磨,眼底如死灰一般,朝着陵光跪了下来。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我见犹怜的说道:“今日多谢上神出手。蓝莲识人不慧,一时失察,没想到清虚上仙竟借着蓝莲的由头背地里胡作非为、挑衅生事。若非酿成今日过错,恐怕还将我蒙在鼓里。蓝莲回天宫后一定会向父皇请罚,从今后观心自省,以恕蓝莲今日之罪。” 听蓝莲公主说的恳切,站在一旁的昆吾神君和祥一笑,宽慰道:“公主言重了,今日之事公主想来也不知情,又何必白白担了这个罪过?公主放心,若是天帝因此而责罚公主,昆吾一定亲上九天为公主证明清白。” 蓝莲见昆吾神君打起圆场,心中略微松了口气,面上依然沉痛说道:“多谢老神君,不过今日之事蓝莲的确有错在先,老神君不必再宽慰蓝莲。” 昆吾神君本就说的客套话,见蓝莲公主面色决绝,也就未再开口。 “今日我看在你父皇昊天的面上帮你一次,但你须得记得,你是仙族的公主,举手投足代表的是整个仙族。蓝莲,切莫让你父皇失望,今日的事别再发生第二次了。” 长久的静默之后,陵光淡淡的声音在承光殿内响起,只是话语里情绪难明。 蓝莲望着陵光,挺直的腰背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慢慢低垂下头,紧闭着眼,神情狼狈的回道:“多谢上神教诲,蓝莲谨记于心。” 陵光眯起眼,神情有些玩味,声音幽幽的说道:“今日本是你们仙族之事,我本不该插手。不过九州已经平和了十万年之久,我也不愿看着仙妖两族再生干戈。今日之事,昆吾你须得多担待些,切莫因此打破了九州得来不易的安宁。” 昆吾神君神情肃然,敛神答道:“是,上神,小仙明白。” 陵光扫了一眼低眉顺目的昆吾神君,低低的‘嗯’了一声,开口道:“如此甚好。” 话语刚落,便消失在承光殿中。蓝莲似有所感,抬首望去,空荡荡的承光殿中哪还有陵光上神的身影,不禁悲从心起,满面伤容。 青瑶在被陵光合着众仙送出承光殿后,趁着众仙愣神之际,悄悄跑回了半山腰的居所。 心中感叹,陵光这一手来的妙啊!关键时刻禀退众仙,表面上看是为了保住蓝莲公主的面子,实际上却是把蓝莲辩解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不过陵光一向处事淡泊,今日怎的费了这么多心思。难道是为了帮她整治蓝莲?青瑶越想越开心。 河阳仙尊推门进到屋里时,只见青瑶一个人坐在窗前的矮凳上,手上拿着一根古朴木簪,在静悄悄的屋子里,笑的十分诡异。 好半天青瑶才将心里的狂喜压下,看向被她用咒术召回的河阳仙尊,敛容问道:“河阳,我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问了河阳仙尊之后,青瑶才知道今日害她在承光殿中丢脸的罪魁祸首是谁。 原来她醉酒熟睡后不久,赤朱仙官与碧潮仙子的大婚之礼便开始了。因为坐的位置还算偏僻,宾客们的目光又被今日新婚的两人吸引,所以青瑶倒也没引起旁的人注意。 等赤朱仙官和碧潮仙子拜祭了天地,完成了婚礼,前来观礼的南莲公主便起身准备离开承光殿。谁知这南莲公主走到半途,刚好看见趴在桌上正梦游天际的青瑶,便善解人意的当着众仙的面招来个仙侍,吩咐那仙侍看看青瑶的情况后,便深藏功与名的离开了。 那仙侍得了公主吩咐,自然不敢怠慢,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 了解事情经过后,青瑶简直恨得牙痒痒,她在小道上让南莲丢了次脸,南莲回过头来就送她份‘大礼’,她跟她的过节还真是扯都扯不清。 不过她现在无心对付南莲,这次她的身份差点暴露,她要抓紧时间把未做的事了了才行。 夜幕降临后,薄山之上静的出奇,午时发生的事仿若一颗碎石击于湖面,微波荡漾后竟了无踪迹。 青瑶原以为经过承光殿的事后薄山上肯定会对她产生怀疑,不说派人来探探她的底,也应该将她给监视起来吧。 可此刻隐藏了身形,走在万籁俱寂的夜幕下,青瑶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薄山的气量。 四周别说是监视的了,连个巡夜的仙侍都没有。亏她还为了避免使用法术导致灵力外泄,引起那些仙法高强的人发觉,吭哧吭哧的从窗户爬出来。 在夜色的掩护下,青瑶靠着云峥教给她的据说是凡人修习的轻功,几番跳跃、闪转,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火云宫外不远处的密林里。 今晚她的目标正是火云宫的主人赤朱仙官。 她一早就通过善渊仙童知道了赤朱仙官的住所,又靠着那日迎客宴后瞎转悠的半天功夫将附近的路线都熟悉了一遍,所以今晚她才会如此顺利的到达这里。 青瑶看着远处灯火中的火云宫,将手伸到腰间的乾坤袋中掏了掏,从里面拿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将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的丹药放入口中。不多时,青瑶的身体就慢慢变得透明,直至完全看不见。 透明的青瑶就如空气一般闪身向火云宫跃去,这颗隐身丹的药效最多两盏茶的功夫,所以她需要速战速决。 靠着隐身丹的作用,青瑶避开了守卫进入了火云宫里,迅速勘察了地形后便找准了赤朱仙官所在的房间。 今日是赤朱仙官的大婚之日,本来扰人洞房花烛夜这种事打死青瑶都不会做的,可她实在没了其他办法。 经过了清虚上仙那一出,今日她必须把那东西拿到手才行。 虽说按她的身份不管要什么,只要开口薄山都不敢轻易拒绝她,可她今日要的东西实在太过特别,别说薄山会不会给了,她也实在不好意思仗着上神的身份开这个口。 所以求不到,便只能抢了。 本来按她的想法,她应该是带着寒鸦一起来明抢的。寒鸦五万岁的高龄,怎么着也能在她这个上神的抬举下勉勉强强震住场子。 可到了薄山脚下,她又有了更好的想法,这件事她其实隐藏身份自己做了不是更好吗? 寒鸦怎么着也是妖族的人,若得罪了薄山那便是得罪了整个仙界,她又何苦连累寒鸦和妖族的人呢?就算此事最后失败,她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总归要少些牵挂的。 刚好这次上天赐给她的机缘刚好也促成了这件事,河阳仙尊的出现让她隐藏身份进到薄山,寒鸦也被她瞒着在她一通忽悠下昨日回了苍梧山。 在承光殿时她还以为她的身份终要暴露,没想到陵光又突然出现解了她的围。 这一切都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样,虽然是临时想出的计划,却正按着她的想法一步步实施的很好。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不过这最关键的一步对于青瑶来说恰恰是最难的一步,所以她今晚才会格外的小心翼翼,一步都不能踏错,不然一切就白费了。 薄山上昆吾神君自是不提,赤朱仙官四万年的修为也不浅,青瑶那半吊子的修为在他们面前就像蚍蜉撼大树一样,完全不够看。所以她只能使些邪路子。 赤朱仙官纯阳体质,又修炼的火系仙法,今日同碧潮仙子洞房之后纯阳之身一破便是他最衰弱的时候,青瑶便是抓准了这个时机。 虽说有些不道德,可是为了陪了她一万年的寒鸦她也非做不可。 青瑶三两步的跳跃便来到赤朱仙官婚房外的窗户下,听着里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经过了几十本绝版春宫图考验的青瑶不禁将头低下,脸羞的通红。 果然看书和现场版差距还是很大啊! 难得她选在了后半夜动手,不想这两人还真能折腾。碧潮仙子也真是位奇女子,两日前才刚被心上人抛弃,转眼就能与旁人翻云覆雨,这是何等坚强的心志啊! 不过这下青瑶可为难了,进去吧她就得自戳双目了,不进去吧她家小鸦鸦的小命可就堪忧了。 青瑶不禁仰天,望月长叹,天啊,地啊,盘古祖神啊,说好的祥瑞呢,为何她一出生就又穷又倒霉啊! 一团空气的青瑶绝望的在窗户外边蹲了下来,听着里面嗯嗯呀呀的活春宫,默默拿手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28.作死 http://.biquxs.info/

思虑了一会儿,青瑶从地上站了起来,隐身丹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夫再犹豫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青瑶拿手轻轻敲了敲赤朱仙官的房门,房间里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 青瑶迅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张隔音符贴在房门上,瞬间以隔音符为中心一个透明的幕帐升起,方圆十米的范围都处于隔音符笼罩中。 一直默默等在门边的青瑶不多时便看见贴着黄符的雕花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显然是匆忙之间套好衣衫的赤朱仙官从门里探出了头。 疑惑地扫了一眼门外,发现没人后,赤朱仙官眉头皱了起来。 低头间突然瞥见门上贴着张黄符,赤朱仙官心生疑惑,正准备凑拢仔细查看,一双金色的异瞳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双异瞳中金色的光仿佛通过他的眼睛侵蚀进他的心神,身体里的灵力因为有外物入侵疯狂的蒸腾起来,可那金色就如九霄上的金乌普照大地一样无孔不入,穿过紫府中重重迷雾,直击他的元神。 渐渐的体内的灵力也被染成了金色,赤朱仙官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心神便被人控制了去。 “赤朱,是何人在外面敲门?”躺在床上云被遮体的女子堪比花娇,带着还未消散的潮红慵懒地向关上房门回来的赤朱仙官询问道。 “外面没有人敲门,应该是听错了。” 碧潮仙子见回到屋中的赤朱一脸木然的回答她的话,而且双目空洞无神,不由警惕起来,“赤朱,你怎么了?” 赤朱仙官闻言看向她,脸上生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像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偶被人活生生扯动了嘴角一样。接着又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突然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这些不过发生在一瞬间,碧潮仙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刚想祭出仙法,那双金色的异瞳又突然出现,然后碧潮仙子也如赤朱仙官一般变得一脸木然,双目无神的坐在床上。 青瑶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将云被拉了拉盖在碧潮仙子身上。 冷眼看了看这个两日前还倒在地上伤心欲绝的仙子,才向赤朱仙官走去。 青瑶蹲下身子,默默在心中说了声抱歉,然后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银制匕首和一个小瓷瓶。 赤朱仙官的三钱心头血,这便是青瑶费了这么大劲想要的东西。 待取完赤朱仙官的心头血,青瑶将匕首和瓷瓶放回乾坤袋中,又从乾坤袋中掏出另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极品仙丹放到脸色有些苍白的赤朱仙官口中。 等到他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青瑶才站了起来。 隐身丹的药效快到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青瑶快步走向门外,随手撕下贴在房门上的隔音符。为了避免惊动旁人,现在她仍然不敢动用法术,只能急急的向火云宫外走去。 “哎,站住,做什么的?” “喂,说你呢!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什么?” “仙君,我是南莲公主身边的仙侍,公主明日一早便要返回天宫,特意吩咐我来将这个锦盒交给碧潮仙子。仙君请看,这是公主的玉牌。” “不错,的确是南莲公主的玉牌。不过公主怎么会这个时间让你来送东西?” “这……公主也是突然想起此事,还劳仙君行个方便。” “既是蓝莲公主吩咐,我自然不敢拦你,只是……你现在怕是不方便进去。” “没关系,没关系,我交给碧潮仙子的仙侍桃隐也行,仙君可否替我叫一下桃隐,我也好完成公主吩咐。” “桃隐?那好吧!你先在这儿等着。” “有劳仙君了。” 躲在一根石柱阴影里的青瑶听着这段对话简直无语了。眼看着她马上就要走出火云宫了,一个自称南莲仙侍的仙女突然出现在宫门口,还引来了附近火云宫的守卫。 隐身丹的药效已经逐渐开始消失,她的一只脚已经显露了出来,本来还能借着夜色悄悄出去,可这下门口全是守卫堵在那里,她这只脚出去还不得露了馅。 青瑶长叹,南莲莫不是天生来克她的? 吾命怕是休矣啊! 心里虽这么想着,可青瑶骨子里还是个不服输的。她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往火云宫大门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扔,那颗小石子也不知碰到什么东西,砰砰通通的发出一阵声响。 这声响刚好惊动了堵在门口的守卫,那群守卫迅速施展仙法往声响传出的地方奔去,青瑶瞄准时机,趁着这个空档,急急向大门奔去。 刚奔到大门处,没想到南莲那仙侍提着盏宫灯,竟还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夜色中有一只脚诡异的跑来,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青瑶看到眼前的仙侍,心中不由感慨,自己果然算不得劳什子的祥瑞。但事已至此她不敢耽误时机,也不管那尖叫的仙侍,只一个劲向门外跃去。 那群火云宫的守卫听到仙侍的尖叫声,心知中计,不到一息便赶回大门处。 受了惊吓的仙侍急忙用手指向大门外,守卫顺着手望去,便看到夜色中有条腿在不停往火云宫外密林处奔去。 守卫们顾不上惊讶这一奇景,整齐划一祭起法术就往那只不断奔跑着的腿上砸。 一个劲狂奔的青瑶感觉到身后的法术如龙腾虎啸般向她袭来,猛的将眼睛闭上,心中长叹吾命休矣啊! 一阵呯呯嘭嘭之后,火云宫的守卫见击中目标,急忙跑过去查看。到了地方却又都愣在那里,互相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敢相信。因为那里空无一物,那只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以为自己彻底玩完的青瑶紧紧闭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牢牢地抱住身前的物体,就像快淹死的人抓住了水中一块浮木一般,越抱越紧。 “好了,你自己想死还想把我也勒死吗?” 一阵温润的声音在青瑶耳边响起,青瑶突然感到格外的安心,她弯了弯嘴角,就像雏燕一般紧紧地依赖着身前的人。 有些撒娇的说道:“那样也不错,即使做了鬼也能与你在一起。” 身前的人叹了口气,温和的声音中透着无奈,“我与你说过很多次了,神族只会身死魂灭,我们做不了鬼的。” 闻着从鼻端传来的淡淡香味,青瑶缓缓地睁开眼睛。从那人胸前抬起头,手依然紧紧环抱着他紧实的腰,看着男子桃花般熠熠生辉的眼睛,青瑶笑的比蜜还甜,“陵光,你还是这般不解风情。” 隐身丹的药效还未过,青瑶现在只有一只腿显露出来,陵光却准确无误的摸向她的头,揉了揉,“这世间无二的隐身丹就被你这般用了,你倒是舍得。” 青瑶本沉浸在与陵光相遇的喜悦中,一听这话,头皮一阵发麻。 29.心疼 http://.biquxs.info/

“这……这个……陵光,你不知道小……寒鸦,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个鸦族少主,他体内的寒□□快压制不住了,他好歹也叫了我将近一万年的主人,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毒发身亡嘛。嘿,嘿嘿。” 青瑶心虚的看了陵光一眼,又把脑袋埋回陵光怀里,再不敢看他的眼神。却不知此时头顶的陵光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怜惜和深深地……爱恋。 陵光将眼中本不该出现的感情收了起来,然后掰开青瑶牢牢扣着他的手,将怀中的女子推开了一个手臂的距离。 才对着还只能瞧见一双腿的青瑶说道:“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你的命从来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随你。” 被推开的青瑶愣了一下,扁着嘴看向这个她放在心尖上放了一万年的男子,无奈地想,又来了,这些年陵光推开她多少次了呢? 大概从一千次之后她就没数了吧。虽然一次次的已经习惯了,可心怎么还是这么疼呢? “咳……” 青瑶一只手紧紧抓着心口的位置,一只手抹了抹嘴角咳出的血,叹道:果然毁人洞房是要遭报应的啊! 陵光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咳嗽,又见半空中滴下点点血迹,落在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上,就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瓣。 他脸色突变,神情也异常紧张,两只手抓着青瑶的手臂,“你身上的凝神丹呢?你没吃?” 青瑶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要炸了一样,脑子里嗡嗡作响,周身的气血也急剧的冲撞起来,她遏制不住的咳嗽,口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可看到陵光抓着她时那满脸焦急的神色,她却有些开心,她想她肯定疯魔了吧。 “我摄了赤朱的心神,又放了他一点心头血,便给他吃了。” 陵光抓着青瑶手臂的手无意识的越抓越紧,怒不可遏道:“你是摄人心神摄多了自己也变傻了吗?赤朱好歹六万年的修为,你不过才要了他一点血,他最多就损失一点修为而已,需要你这般做好人!” “咳……咳……陵……陵光,你抓疼我了。” 咳嗽不停的青瑶见陵光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她的手臂,还得空弯了弯嘴角,调戏调戏眼前人,“陵光……咳咳……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咳……骂我了嘛,有这功夫,……还不如答应我的求亲,与我共结永生之好。嘿嘿。” 陵光放在青瑶手臂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永生之好?一次对这么多人且还是修为比你高的人使用摄魂术,你觉得就凭你那一万年的修为能撑得了多久?” “所以啊……”青瑶笃定陵光现在不敢推开她,便想趁机占点便宜,于是顺着陵光的手慢慢的挪进了他的怀抱,抱着他的腰,柔柔的笑着,“还能再见你一面,能死在你怀里,我已经无憾了。” “你胡说什……”陵光低头看着已经在他怀里晕过去的女子,拿手轻轻抱住了她。 此时隐身丹已经完全失效,陵光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牢牢地看着青瑶,一只手缓缓地伸向她苍白的脸,仿若恋人的轻抚般揉搓着她嘴角上残留的血迹,声音轻柔的好像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我早该知道数十万载的光阴流转,变的从来都只是我而非你。” …… 疼,太疼了,疼炸了。 青瑶拿手揉了揉脑袋,慢慢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摆设,这里是她在薄山住的那个房间。 撑着床半坐了起来,青瑶拿手揉着太阳穴,她还以为她这次肯定要壮烈牺牲了,看来昨晚遇到陵光并不是一场梦,陵光又一次救了她。 青瑶看了一圈房间,空空荡荡的,没有陵光的身影,说不清应该失望还是应该有别的感觉,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她早已经习惯了。 有时她真不知道陵光在想什么,明明对她那么特别,却又一次次的推开她。莫非男子也喜欢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睡了一觉,青瑶觉得有些口渴,撑着身子准备下床去倒杯水喝,脚还未沾地,一人便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陵……” 青瑶以为来的是陵光,原本还有些欣喜,待看清来人后,脸也垮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河阳仙尊并未回答青瑶的话,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后才走到青瑶面前,将手中的水递给她,“你的神识还没完全恢复,最少三个月不要使用灵力。” 啊?这河阳仙尊在说什么?青瑶看着举着杯子站在她面前的河阳仙尊,震惊的头疼都忘了。 “我的神识受了重创,你怎么还会被我控制?” 青瑶疑惑的打量着河阳仙尊,总觉得这老头跟平时不一样,好像英俊了些似的! “你若要装便装的像一些,收起你眼里那快溢出来的笑意。” 河阳仙尊见青瑶迟迟不接过他手中的水,便伸手将青瑶的手拉起,把手中的杯子塞到了她手上。 谁知却听青瑶尖叫了一声,吓得河阳仙尊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青瑶见河阳仙尊如此关心她,将河阳仙尊刚刚拉过的那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举到河阳仙尊面前,一脸正经的说道:“我的手和我的心都是陵光的,只有陵光能拉能碰,其他人都不许。” 河阳仙尊愣愣的看了青瑶良久,“疯子。”说完转身向房门走去。 青瑶一见玩笑开大了,急急的想上前去拉住‘河阳仙尊’,谁知一个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河阳仙尊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身看过来,见青瑶跌坐在地上,疾走两步来到床榻边,伸手将青瑶抱回了床上。 “都说了你神识还未恢复完全,你又在胡闹什么!” 青瑶见他对自己生气,有些委屈,拿手拉着河阳仙尊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不胡闹了,也不同你开玩笑了,你别走好不好?” 陵光,也就是现在的河阳仙尊,看着眼前依恋的看着他的女子,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拿手掰开青瑶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 见她一副失望的表情,叹了口气,“赤朱和碧潮仙子大婚之夜遇袭,薄山以重宝被盗为由,将薄山封锁了。前来观礼的宾客已经在这山上滞留了两日,你前些日子在承光殿里便惹了怀疑,现在这院子四周都是薄山的人,你和‘我’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我不能在你屋里久呆。” “我已经昏睡了三日?”青瑶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会儿。 “准确的说是两天半。” 青瑶呆呆地看着陵光,不解的问道:“可我这两日多都在昏睡,你是如何帮我洗脱嫌疑的?还有那真的河阳仙尊呢?” 陵光见青瑶一副懵懂的表情,觉得还是应该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好好给她说说,也免得到时出什么差错。 “我虽不会你那摄魂术,可布下个障眼法还是行的,这些天外面那些人只会看到你正常的在院子里活动。至于河阳,他已经不受你控制,我自然帮你处理了。” “啊?处理了?”青瑶有些紧张地看着陵光。 陵光见青瑶这副表情,眉头皱了起来,“你在瞎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不管你做什么,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的。”青瑶忙道。 陵光闻言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丫头还真是会见缝插针,“放心,他没事,只是暂时被我关在青峰里。不过此人始终是个祸患,你准备怎么处理?” 青瑶终于放下心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向陵光,“等这里的事完了,你将他交给我,我自有方法让他忘了这一切。” 陵光自然是相信青瑶的,这丫头身上邪门歪道的宝贝数不胜数。 见该说的都说完了,便对青瑶说道:“外面的事你暂时不用担心,先好好将你的神识修复过来。” “嗯,我知道了。”青瑶知道若她现在这样一副病怏怏的状态只会拖累了陵光,所以爽快的应了。 陵光仔细地看了一眼青瑶,收起心里的不舍,终是狠下心来,“那我先出去了。” 青瑶一把抓住陵光的衣袍,眼里满是不舍。 等了一会儿,陵光正准备伸手掰开抓着他衣袍的手时,那手却自己缓缓地松开了,只见床上的女子扬起笑脸对他说道:“好,你走吧。” 陵光愣怔了片刻,点了下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待走到青瑶看不见的地方,陵光终于停了下来,手缓缓地向他心脏的位置摸去,这种疼已经疼了多久了呢? 30.抱抱 http://.biquxs.info/

薄山半山腰客舍内。 “陵光,你现下变成河阳仙尊的模样,那原来的你怎么办?”青瑶坐在桌边边吃早膳边问道。 陵光手拿一卷书册,坐在青瑶爱坐的窗边,窗外两朵开的正盛的白莲随着清晨的习习凉风送来淡淡幽香。 陵光面色平和,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册,闻言缓缓答道:“原来的我早已离开薄山,你不必担心。” 青瑶看向窗边的陵光,虽是河阳仙尊的模样,但她也一时看的愣神,良久才找回些神志,“我看屋外监视的人从昨日起就少了些,莫不是薄山要放弃追查了?” “昆吾是个好面子的,你这些天暗中使的小手段起了作用,薄山应该坚持不了几日就会解除禁制,送我们下山了。”感觉到青瑶专注看着他的目光,陵光看向书册的眼里升起薄薄的笑意。 一缕晨光透过窗台照了进来,照在陵光发间那根木簪上,发出一种柔和的如琥珀般的光泽。 青瑶见陵光一直将那根木簪簪于发间,心下泛起一股蜜流划过心间。那根簪子是她特意在九州寻的凤凰木,她亲手一点一点打磨成的,当初也是她亲手为他簪于发间。 青瑶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间那根木簪,这是她去苍梧山前,与陵光分别时,她从陵光头上拔下的。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就戴的这根木簪,后来她成年了,她便也一直将它戴着。 万年了,她的心意由当初幼时的依恋逐渐变成了情爱。那他呢,这万年来,他的宠爱是否因为她一年一年的长大而变过质? 一根细长的手指屈指在青瑶额上敲了敲,青瑶眼睛眨了眨,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 “丫头,怎么又不好好吃饭。”陵光一手拿着书册,站在青瑶面前,笑的无奈。 “陵光,唤我青瑶,莫在唤我丫头了。”青瑶脸颊泛红,看向陵光的眼神突然有些飘忽,但语气确是莫名的坚定。 陵光愣了片刻,不知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笑了笑,不解的问道:“为何?” “按神族一万岁成年的说法,在一千二百五十六前我就已经成年了,陵光,我已经长大了!”青瑶憋着一口气说完,脸色绯红,将头转向一边,再不敢看向陵光。 陵光的眼睛亮了亮,看着青瑶侧脸的眼神熠熠生辉,就像是弥足珍贵的宝贝放在眼前,一向温和的脸上显现出强大的占有欲。 握着书册的手抓的有些紧,强忍着将这些令五体通透的情感压下去,陵光走到一旁坐下,将桌上的膳食朝青瑶面前挪了挪。 “长大了也要好好吃饭。” 青瑶看了看被挪到近前的膳食,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陵光,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挫败感,究竟是陵光故意装作听不懂,还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明显? 青瑶叹了口气,估计是她又被暗戳戳拒绝了吧! 赌气的塞了一口陵光推过来的食物,青瑶口齿不清的说道:“蜘蛛仙宽怎嘛样了?”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陵光倒是一下就听懂了,“赤朱和碧潮以到天宫向天帝谢礼为由,昨日已经去了天宫。依昆吾在仙族的地位,昊天应该会让赤朱进天池疗伤,这下他倒是因祸得福了,你也不必再内疚。” 他知道青瑶心中一直对伤了赤朱仙官耿耿于怀,便刻意关注着薄山上的近况。边说还边提起桌上的茶壶到了杯水,递到青瑶面前,“你吃慢些,没人跟你抢。” 青瑶瞪了一眼陵光,接过他手中的茶杯,豪气的一饮而尽,心中赌气道:她再也不要理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了! 赤朱仙官和碧潮仙子大婚之夜遇袭,虽然薄山极力掩饰了消息,只以薄山重宝被盗为由将前来观礼的宾客强留了七日,但消息还是渐渐走漏了出去。 七日后薄山见赤朱仙官与碧潮仙子遇袭一事愈传愈烈,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却连踪迹也无,无奈之下,只能解除了薄山的禁制,将观礼的宾客送下山去。 虹桥之上。 “善渊仙童,你将我们带上薄山,此番又将我们送下薄山,看来我们确是有缘。”白纱遮面的青瑶踏在五色虹光之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善渊仙童。 善渊仙童模样看上去与如歌一般年纪,白白圆圆的脸上染上淡淡彩霞之色,低眉顺眼走在青瑶身旁,躬身答道:“能与仙子和河阳仙尊有如此缘分是善渊的福气。” 青瑶见善渊仙童模样可爱,那圆圆的脸蛋就像面团一般,忍不住想捏捏,这手还没抬起,就听一旁的‘河阳仙尊’低低咳了两声。 “缘在天定,分在人为,只是不知我们与善渊仙童的缘分,是缘多?还是分多呢?” ‘河阳仙尊’气质卓然,衣袂飘飘,虹桥之上清风徐来,云雾缭绕,他的话很轻,却字字落入善渊仙童耳里、心里。 善渊仙童不由自主的如仰望巍峨高山一般看向河阳仙尊,没想到这个平日一向沉默寡言、高冷无礼的河阳仙尊竟会有这般风度和气质,那一双如清泉般澄澈的眼睛含笑的看着他让他感觉无所遁形。 善渊仙童圆圆的脸蛋更红了,紧张说道:“不知仙尊,此话何意?” ‘河阳仙尊’也不答话,只直直看着善渊仙童,看得善渊仙童将头越埋越低。 青瑶没想到陵光竟欺负起了小孩子,这场面她可从来没见过,便在一旁如看戏一般饶有兴致地准备看那二人你来我往、明枪暗箭一番。谁知陵光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善渊仙童明显就败下阵来,青瑶不由觉得有些无趣。 不过也不能怪善渊仙童,就陵光那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狐狸,除了像自己这般脸皮比山石还厚的人,何人能在他手下过完三招。 见善渊仙童已经完全被陵光压制住,青瑶觉得人家好歹在薄山帮了自己不少忙,心地也不错,便好心的开口打起了圆场。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若无人为,天也不可能平白降下善果,若无天定,众生就是耗尽心血也得不到个机缘。天定或是人为本是一体,仙尊又何必执着于谁多谁少呢?” ‘河阳仙尊’转头看向青瑶,爬上几条皱纹的脸上良久终是展颜一笑,如一股暖风袭来烘得人暖洋洋的,“你真是这般认为的?” 青瑶被这笑震住了心神,脑补到若是陵光的模样,这一笑该如何的引人痴魔。 缓缓点了点头,有点不敢看向河阳仙尊,轻声答道:“嗯,我是这般认为的。” 河阳仙尊听了青瑶回答便不再多言,步履从容、身姿飘然的走在前面下虹桥而去。 青瑶也跟着河阳仙尊走下虹桥,见那人步履不停,心中有些着急。 但善渊仙童好心相送,她总不能连个别都不告就扬长而去。 “善渊仙童,有劳相送,此去归途水远山高,我们便与仙童就此别过了。” 善渊仙童躬身一礼,“仙子与河阳仙尊此去归途漫漫,还望珍重,善渊便不远送了。” 青瑶点了点头,对这个圆脸小仙童她是有几分好感的,这般一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不过断舍离,青瑶除了陵光外,倒也没什么执着的了。 善渊仙童站在原地看着白纱遮面的仙子越走越远,心中有些惘然,想着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这眉眼带笑、语音温和的仙子了。 仙子?这么久了他好像还不知道仙子的道号。 待善渊仙童追出两步,想问问仙子名字时,前方哪还有仙子的踪影。 …… “喂,你等等我。”青瑶急急的追赶着走在前面的‘河阳仙尊’,她现在无法使用灵力,若那人转眼凌风而去,再见怕不知又是几百上千年。 见陵光脚步依然未停,青瑶有些着急,狠了狠心往地上就是一扑,“啊!”怕陵光未发现后面的动静,还故意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走在前头的陵光听见惨叫,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向后看来。 青瑶见陵光终是停下脚步看向她,心道有戏,“陵光,你也不等等人家,害人家摔倒了,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扶扶人家。” 这短短一句话话被青瑶拿捏的是酥软粘腻,却又不乏矫揉造作之嫌。 谁知陵光却是脚步未动,冷静自持的看着坐在地上揉膝盖的女子,“你能自己摔下去,便不能再爬起来了吗?” 青瑶闻言放在膝盖上的手一顿,脸上可怜柔弱的模样也是一滞,过了片刻,果然手撑在地上自己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陵光身旁,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你说的对,我总不至于每次都要你帮我。” 伸出一只手拉住陵光的衣袖又说道:“可你也需得走慢一些,不然你我本就遥远的距离,我如何追得上。” ‘河阳仙尊’那本生得凌厉的双眼因为是陵光所以柔和了很多,眼神中狂风骤雨般的情绪被他掩藏在一片波光潋滟里,静静地看着拉着他衣袖的青瑶,缓缓说道:“走吧,你还不能驾云,我先送你回苍梧山。” 啊?青瑶一脸懵的看着陵光,好像有点不相信陵光的话。 天啊,地啊,盘古主神啊。难道我的祥瑞属性终于加身了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陵光要送我回苍梧山?那我不是可以和陵光亲亲密密的独处好几日?要是中途再发生点意外……嘿嘿,把陵光拖上个一年半载也是好的。 等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中幸福得不可自拔的青瑶看见陵光祭出青峰剑时,那脸瞬间变得比锅盖还黑。 这不解风情的男人…… ‘河阳仙尊’此刻青峰剑在手,黑色古朴的剑身寒光闪闪,如南莲公主开道铜锣一般亘古悠远的气息绵绵不断的从剑身传来,四周的灵气如饿虎扑食一般聚集起来朝青峰剑而去,却被剑中散发的逼人凌厉之气给挡开,霎时间一阵狂风乍起。 在这狂风之中‘河阳仙尊’花白的头发与衣袍乱舞不停,手中的青峰剑慢慢抬起凌空一劈,一道裂痕瞬间出现在空中。 手上轻轻翻转,青峰剑蓦然消失,‘河阳仙尊’转身抱起青瑶,在未散的狂风中慢慢走进那道裂痕之中。 31.偶像 http://.biquxs.info/

南海之南苍梧山。 微风吹拂,枝叶绿得鲜嫩,寒鸦独自一人坐在梧桐树的一根枝干上,正望天沉思。 突然半空中一道裂痕凭空出现,就像被开了一道口子,呼啸的罡风从裂痕中不断涌出,浩荡不止。一股神奇而浩瀚的气息滚滚而来,横扫一切,霸道绝伦。 寒鸦骇了一大跳,惊得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呼啸的罡风渐渐停息,四周又恢复了平静。青瑶被‘河阳仙尊’横抱着自裂痕中走出,一落地便见寒鸦俯身跪在地上,姿态颇为恭敬。 青瑶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小鸦鸦,你何需多礼,竟以如此大礼相迎。你这心意我领了便是,快快起身。” 摔在地上的寒鸦狼狈不堪,又听青瑶调笑,当即咬牙切齿,赶忙从地上爬起,却见青瑶被那河阳仙尊抱着,姿势颇为亲密。 一瞬间愣神后,寒鸦脸上阴柔狠厉之色乍起,对着河阳仙尊喝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将主人放下!” 青瑶一看便知寒鸦这是误会了,心下担心他冲撞了这位大神,赶忙说道:“寒鸦,不得无礼,这位是陵光上神。” 陵光上神?寒鸦愣了。 他老人家怎么来苍梧山了?也对,刚刚那道空间裂痕除了陵光上神的青峰剑世间还有何人能斩出。 寒鸦一早就知道青瑶与陵光上神有些纠葛,但还从未得见过陵光上神,今日陵光上神居然站在他面前!妈呀,陵光上神啊!活生生的陵光上神啊!偶像啊!终于见到真人……啊呸,真神了啊! 数万年只闻其名从未有幸得见偶像真容的寒鸦震惊又满足,石化般的张着嘴巴看着陵光上神,哈喇子直流。 青瑶见寒鸦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样,这种模样她可见多了,陵光身边那些烂桃花见到陵光时就是这副样子。 青瑶当即把寒鸦归入情敌阵容,娇娇俏俏的对着陵光撒娇道:“陵光,别在外面站着了,快抱人家回房间嘛。” 说完对着寒鸦斜斜一瞥,就跟凡间的正宫娘娘宣示主权似的。 陵光对青瑶小孩子般的行径十足无奈,抱着青瑶往茅草屋走去。 将怀中人放到床上,陵光打量了一眼房间,这里他虽没来过,却看了一万年,房间中的布置他早已烂熟于心。 那张有些破旧的矮桌是她平时看书的地方,那张坐起来咿呀作响的竹椅她曾在上面打过瞌睡,桌上那套黑瓷杯里有一个被她打碎一条裂痕…… “欸~陵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间屋子的啊?我记得你从未来过苍梧山啊。”青瑶裹着被子如蝉蛹一般躺在床上,突然问道。 陵光闻言转身看向她,正欲说话,却见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神滴溜溜的转,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对着他暧昧的眨了眨眼,“哦,我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对不对,你看我们总是如此的适合。” 女子说出的话就像蜜饯一般甜的发慌,甜的陵光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只想把那女子占为己有,从此捧若珍宝。可是不行,一步错,步步皆错。他与她的缘分太过离奇,他赌不起。 陵光突然对自己有种不可理喻的恼怒,说出的话也如刀刃一般,“你这般的甜言蜜语常挂嘴边,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吗?” 青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笑吟吟的说道:“怎么可能,世间也就只你一人能让我费些心思了。” 陵光没有接话,青瑶也未再开口,屋子里一时显得有些冷清,冷得裹在被子里的青瑶有些发抖。 一阵敲门声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青瑶应了一声,屋外的寒鸦便扭着身子,提着水壶走进屋里来。 “主人,陵……陵光上神,这些天主人出门在外屋子里也未曾备水,我……我给您二位送壶水来。” 寒鸦早已忘了自己堂堂鸦族少主的身份,见陵光上神站在他对面,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青瑶见寒鸦考虑周到,心中满意,苍梧山虽说不算富裕但礼数还是该周到的,“寒鸦,陵光上神来者是客,你替我向客人倒杯水吧。” “啊?好,好,我马上倒。”寒鸦慌慌忙忙就往桌边去拿水杯。 水都还未倒进杯子,就听陵光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不必了,我既已将你送回苍梧山,也是时候告辞了。” 寒鸦听陵光上神要走,举着水壶愣在原地。好不容易见到偶像一面,话都还未说上两句就走了? “寒鸦,你先出去吧。”青瑶未对陵光的告辞做出表示,反而开口对寒鸦说道。 寒鸦看了一眼青瑶和陵光上神,想着青瑶应该是与陵光上神有话要谈,将手中水壶放在桌上,躬身行了一礼,便告退离开了。 青瑶见寒鸦关上房门离开,难得的神色变得十分正经,周身的气息也沉静内敛不如平日般张扬。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移到木墩床的边缘坐好,姿态端正且严肃,“陵光,你要走我也不留你。可这次我想求你帮个忙,虽然你帮过我无数次也救过我无数次,我欠你的恩情早已还不清了,可此次我还是想厚着脸皮再求你一次。” 陵光见青瑶神情严肃,不似往常,莫名有些担心,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青瑶心中忐忑不安,觉着这个忙怕是陵光也不一定愿意帮她,“云峥,云峥失踪了,就是那个由人变……” “我知道他,他不是另一个向你立下永生咒的人吗?怎么失踪了?” 青瑶也不啰嗦将云雨山的雾瘴和云峥去找钟山老君的事一并向陵光说了。 “你知道的,对我立下永生咒的人会与我的神识建立起联系,原本云峥去钟山之后每日都会向我汇报情况,可那几日我不是神识受了重创吗,就与云峥断了联系,前两日神识好了些后,我……我便试着与云峥联系,可是云峥都未回应。”青瑶战战兢兢的观察着陵光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把话说完。 果见陵光眉头皱起,温和的脸上也带上怒气,“我不是说过三个月之内不能使用灵力吗?你竟还用灵力去催动神识,你是真不要命了,还是故意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青瑶见陵光生气,原本端正的脑袋慢慢垂了下去,心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回话。 她的神识伤的有多重她很清楚,原本控制一个修为比她高很多的河阳仙尊已经勉勉强强了,她还异想天开的同时控制有四万年修为在身的赤朱仙官,再加上一个碧潮仙子,她的这条命差点因为她一时的侥幸心理和冲动给断送了。 控制河阳仙尊这段时间,她也了解到河阳仙尊的一些想法,某些方面她倒是觉得能与河阳仙尊产生共鸣,这世间弱者行事总会多出许多阻碍,别人可能唾手可得的东西自己却得拿命来搏一搏。 若不是遇到陵光,她这条命可能老早就没了吧。陵光曾说她是祥瑞,可她却觉得她早已经拿这祥瑞二字换了一个陵光。 陵光见青瑶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心下一软,语气也柔和了些,“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遇到真心对自己好的哪怕为他豁出一条命也甘愿,可青瑶,你若真为他们将你这条命送了,那些对你好的人心下能安吗?” “我……我知道,可我没了办法,陵光,他们都对我很好,他们本来都是世间出色的儿郎,因为一个缘字,他们甘愿留在贫瘠的苍梧山照顾我、陪伴我,低下身子叫我一声主人。可我能给他们什么呢?陵光,我太弱小了,真的太弱了,这区区一万年的修为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你说我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给得起的?” 陵光看着坐在床边手捂着脸流泪的女子,心痛难忍,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那时刚被赶出鸟族的她不过是个小女娃,面对着食人的窥窳巨兽尚且能扬起微笑奶声奶气的向他说声谢谢,可现在她却哭着说她太弱小了。 因为珍视所以才会有恐惧和欲望吧。 陵光走到床榻边坐到青瑶身旁,将那捂着脸不敢哭出声的女子缓缓带入了自己怀抱。他默默守了她一万年,她从未哭过,这次也该让她放纵一次了。 谁知一向找着机会吃他豆腐占他便宜的女子这次却一把推开了他主动的怀抱,红着眼眶,泪眼汪汪,仿若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与他挪开了好些远的距离。 陵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住,却听青瑶带着哭腔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别想顶着河阳仙尊的面皮占我便宜。” 若提起天宫之上、高居九十九重天的陵光上神,九霄之上、九州之中谁听到这个名号不得肃然起敬,整衣敛容在原地拜上一拜。 作为一个在上古时代便在神族中尊享上神之位的人物,在洪荒之后,陵光上神更是天地间一个传奇所在。花白老者得对他三拜九叩,热血青年视他为心中偶像,启蒙孩童要默背他的光荣事迹,就连尚在母亲肚中的胎儿都会每日听母亲念叨两句陵光上神作为胎教。 这么一个天上、地下尊崇无比的神今日却被嫌弃了。就因为他的容貌?陵光上神心下了悟,女子果然都好色。 于是被嫌弃了的陵光上神默默施展法术换回了自己的那身真容,这才见那嫌弃他的女子乖乖坐了回来,直往他身上靠。 但这世上的好事向来有一难有二,陵光刚刚一时心软的举动就像天上的流星划过便没了,见女子扑过来,生生的又将人给推了回去。 青瑶见陵光又推开她,心下委屈,扁着嘴巴,那泪流的跟珍珠串似的,但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愣是没再哭软陵光的硬心肠。 青瑶见实在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把抓住陵光的手臂靠了上去,边靠还边在陵光衣袖上擦擦脸上的泪。 陵光本欲再掰开那箍住自己手臂的手,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看了看靠在肩膀上的那张带着泪痕的小脸,只得作罢。 终于得偿所愿的青瑶心里有一丝丝的甜蜜,就像自己求而不得还将自己甩了老远的心上人,终于肯停下脚步转身看看离在千里之外的她。聊胜于无嘛!青瑶对于陵光总是很容易满足。 等了好一会儿,见青瑶的眼泪终于止住,脸色也缓和了些,陵光才向闭着眼睛靠在他肩上的人问道:“你一向不愿求人,可今日却让我帮你,青瑶,云峥失踪的事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青瑶一听这话,眼皮抖了抖,箍着陵光手臂的两只手也紧了紧。 陵光察觉到青瑶的异样但没追问,小丫头不管长多大始终都还是他的小丫头,他了解她,所以他可以等。 过了好一会儿,青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刚痛哭后的眼睛睁开时生疼,让她不由自主又流了两滴泪。 青瑶抓起陵光的衣袖擦了擦后,才小心翼翼说道:“这种事我本来不好麻烦你的。但是云峥失踪的地方有些特殊,我一个人无法,身边也实在找不到其他人相帮,所以,所以只能求你帮忙了。” 陵光本想问青瑶,若你能找到其他人帮你是不是就不会想到我了。但这话太过沉重,他接受不起这个答案。 于是将快脱口而出的话压下,换了问题,“有些特殊?是什么地方?” 青瑶紧紧的抓着陵光,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说话时嘴唇也有些抖,“是,是北,北溟幽都。” 32 急啊 http://.biquxs.info/

“魔族地界?”陵光听到北溟幽都这个名字也有些惊讶。 “嗯。”青瑶战战兢兢的回道。 这下连陵光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不是说他去钟山探查情况吗?怎么跑到魔族去了?” “本,本来云峥的确是到的钟山,为了他能早日到那里我还将珍藏了好久的御风符给了他。所以我到薄山时他也刚好到了钟山,但上了钟山之后才得知钟山老君云游去了,已经好些年没回了。我听了这情况,便让他先回苍梧山再说,结果没两日他与我说他查到一些线索想继续呆在钟山探查一下,我想他修为不低也没在意,便同意了。再然后我便因神识受伤与他失了联系。” 青瑶见陵光目光深沉,低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道:“我记得这个云峥似乎与魔族有些瓜葛。” 青瑶闻言心中更是忐忑,生怕陵光误会云峥不肯帮忙,急忙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与魔族早已没了干系,我相信他。” 青瑶紧紧地抱着陵光的手臂,望向他的眼中也带着急切。 魔族历来与其他各族不和,而且她从未去过魔界,对魔界知之甚少。陵光是她找回云峥唯一的希望,若他不肯帮她,那她怕是只能自己独闯魔界了。可她现在连灵力都无法使用,这一去先不说能不能找回云峥,她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陵光见青瑶语气急切,感觉到她现在的无助,本想安抚她一番,微微转了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女子,却见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带着些视死如归的态度。 看透了青瑶的想法,陵光心中更是恼怒,对她而言她的命就真的这么不重要吗?若她死了,他这数十万年的等待,这一万年的隐忍算什么,笑话吗? 想到这些,陵光不由苦笑,“若我不肯帮你,你是不是准备自己孤身一人去魔族?青瑶,我可以救你一次、两次、三次……可我救不了一个从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你总说你喜欢我,可我却认为你心中从来没有我,我若在你心里有一星半点的痕迹,你都不该如此轻贱自己的命!” “陵光,我,我没有……”青瑶听陵光说出这样的话,想也没想就开口否定道。 可没有什么,她也不知道。告诉他她的心里满满都是他?可这话听上去那么苍白无力。而且陵光说的对,她的命她也的确不太珍惜。 见青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陵光心中苦涩不堪,一种针扎似的疼缓缓蔓延开来,这种折磨了他足足快三十万年的疼让他难受的不能自已。 “你不用说了,你既然求了我,我自然会帮你的。我会到北海走一趟,帮你把人带回来。”说完,陵光掰开青瑶抱着他手臂的手,起身便走。 青瑶见状,心下一慌,赶忙伸手抓住陵光的衣袖,就像他这一去她便真的失去他一样。 “我跟你一起去!”青瑶急急说道。 陵光闻言停下脚步,看着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眉头皱得更深,脸上的怒气也快扼制不住,“你去做什么!不信我?” 青瑶曾听闻那种平时脾气越是温和的人其实生起气来越是可怕,何况是陵光这种早已被数十万年的时光磨平了棱角的人,能让他生气已是难得,生气起来那更是要命。 所以青瑶听了陵光这句冷飕飕的话后,那叫一个胆战心惊、惶恐万分,得亏她还有些理智,不然早就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大呼‘臣妾不敢’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北溟幽都甚大,你这样无头苍蝇般的找太难为你了。云峥对我立了永生咒,所以我与他之间也建立了某种联系,比如说他遇到危险时我可以提前感应到。” 小心翼翼看了看陵光神色后,青瑶又继续说道,“这些天我一直没感应到云峥遇到危险,所以我只以为是自己神识还未恢复才未能与云峥取得联系。可刚刚在虚空之中我却突然感应到了云峥,几幅画面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我看到他周围有许多长相奇特的生灵,看那装束与一些图册上画的魔族无异,而且我还隐隐约约看到一座城门,城门上写着幽都城几个字,所以我才确定云峥应该是在魔族。” “嗯,所以呢?”陵光见青瑶一脸惶恐的与他说话,就跟平时那些仙家见到他时的表情一样,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勉强将心里的怒气压下,面色温和了不少,声音也和缓了些。 青瑶一见陵光似乎没那么生气了,果然胆子也大了点,“所以,我觉得刚刚在空间裂痕中,可能是因为空间错乱所以我才感应到了云峥,若是你带我去,与云峥离得近了,说不定我马上就能感应到云峥的位置将他带回来,也免得替你惹出其他麻烦。” 在这件事上青瑶很是审慎,陵光作为神族与魔族本就是世仇,她又如何能让他独自去魔界冒险。若是陵光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真是百死莫赎了! 青瑶怕陵光还是不同意,便加重筹码,晃着陵光白色的袖角,撒娇般说道:“我答应你,去了魔界我会乖乖呆在你身边的,绝不惹事生非,遇到事我就躲你身后,绝不当出头鸟。你这么厉害,总不至于连我这么乖的好孩子都保护不了吧。” 说完青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将头埋下,微微红了脸。 看着青瑶红着小脸低着头的模样,陵光那本因怒气有些加快的心跳不可抑制地跳的更快了。 他等了一万年的小女孩原来都长这般大了,那羞红的小脸,含情的眉眼,娇艳欲滴的让他枯寂了许久的心如点了一把火一般。再等等,再等等她便是他的了。 青瑶见陵光久久不回她的话,不由抬起红红的小脸偷偷看向陵光。谁知目光才刚触及到他的脸,便被他一把拉到了怀里。 趴在陵光胸前,青瑶有些吃惊又有些紧张,陵光除了小时候可从来没主动抱过她。虽然箍的有些紧,身子有些疼,可青瑶心里却像偷了蜜的小老鼠一样,甜滋滋的。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须得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陵光的声音在青瑶头上响起,只是这声音与平时相比有些粗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青瑶虽觉得陵光有些奇怪,不过他肯主动抱她,还肯答应她的要求,她现在已经快活的不得了了! “嗯,我一定会听话的。” 33 皇上 http://.biquxs.info/

青瑶向来是个说干便干的人,陵光又一向宠她,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所以当寒鸦听到刚刚才回来的青瑶马上要带着他的偶像去北溟幽都,而且还不带他去时,寒鸦便撒泼不干了。 “我说小鸦鸦,我带着我意中人去北溟观光,你哭着闹着要跟去是个什么意思,是嫌九霄的金乌不够亮,要给我们打打光吗?” 茅草屋外,青瑶对着一脸不乐意、不情愿的寒鸦翻了个白眼,她的男人岂是旁人可以觊觎的。 寒鸦完全不知道青瑶已经把他划入情敌阵营,看青瑶神情坚决的拒绝带他去北溟,心中焦急万分,就青瑶那点修为若在幽都出了事如何能保命,更何况她还在薄山受了伤。 提起这伤他更是万分后悔,当时怎能因为主人三言两语让他回来看看云雨山的情况他便回来了,若有他在,那河阳仙尊如何敢伤她! 寒鸦急的在原地跺脚,嘶哑粗劣的嗓音因为焦急更显难听,“主人,北溟幽都那是魔族地界,您又受伤还未痊愈,我怎能让您去冒险。您还是让我随陵光上神一起去吧,我保证将云峥带回来。” 青瑶抬手堵住耳朵,一脸嫌弃的看着寒鸦,哟呵,小妖精,争宠就算了,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轻抚衣袖,当即摆出正宫娘娘的威严道:“你去?小鸦鸦,你以为有衣服挡着就能瞒过我吗,你那寒冰、毒怕是快侵到心脏了吧?我虽说是受了些伤,可好歹是个活蹦乱跳健康人士啊!让你这么一颗随时会炸的雷跟在陵光身边,你是想炸死我们的皇……上神吗?” 陵光闻言眉头一跳,脸上惯常带着的笑意僵了一些,搓了搓袖中的手指,克制住没说话,打定主意过会儿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不正经的丫头。 站在对面的寒鸦却是心中一紧,有些无措地看着青瑶。他一直以为他对主人和云峥瞒得很好,可没想到主人竟早已察觉了。 想想平时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自己毒发,暗中不断拿自身修为去抵挡寒冰、毒,企图伪造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主人和云峥一定觉得自己很可笑吧! 寒鸦本就阴丧的脸变得灰白,望着青瑶,茫然的张着嘴,“主,主人……”我只是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只是还想再为你们做点什么啊! “好了,别摆出这样一副丧脸来,苍梧山还没人死呢,不用你哭丧!寒鸦,你乖乖呆在苍梧山,云峥我一定会安全带回来的。” 青瑶实在见不得寒鸦那副丧气的模样,直看的她眼睛酸。为了不让寒鸦看出端倪,忙开口道:“还有你体内的寒冰、毒,我已帮你问了陵光上神,他那里刚好有你缺的那味药引子,等我将云峥从北溟带回来,就立马把他丢去给你开炉炼丹。” 寒鸦被这话惊呆了,眼睛瞪得硕圆,耷拉着的细长眉毛也抬了起来,嘴唇发抖的问道:“主人,你……你刚刚说什么?” “让你乖乖呆在苍梧山!” “不……不是这句!” “我一定会安全将云峥带回来?” “不是!” “……,别哭丧着脸?” “不……” “好了,别玩了,你不是还急着去幽都吗?”一旁的陵光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了青瑶的幼稚行为。 青瑶一见皇上说话了,正宫娘娘哪能不听啊,被打入冷宫可就完了。 忙对陵光嘿嘿笑了两声,才一脸正色对寒鸦嘱咐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你体内的寒冰、毒年生有些久了,这药引子能起多大的作用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比你病急乱投医的赤血果来的有用。寒鸦,我和云峥与你也相处了快一万年了,你若信我们,以后就别什么事都先想着瞒我们。瞒得久了,若生出误会,总是会坏了我们这些年的情谊的。” 寒鸦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连他拿赤血果来做什么主人都知道,即使他脑子再蠢,现在也能想明白当初那死胖老鼠怎么会出现在他屋子里了。 那日出门前他已在房内布下了法阵,只要有外物进入他都能知晓。当时看到那只死胖子,他还只以为是体内的寒冰、毒发作令法阵失效了,以为是老天连他最后一点挣扎都剥夺了,却没想到这一切原是青瑶授意的。 寒鸦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红衣翻飞,如艳阳般的女子,一时间仿若时光都停止了。 想想一万年前初遇她时,她还不过是个小女娃,一个被族人抛弃的妖,可她却不期然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将垂死的他救了下来。 这一万年的岁月因为她和云峥,他已经在这苍梧山上偷得了多少真挚的感情和难忘的回忆呢?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只是不舍罢了!不舍苍梧山,不舍云峥,也不舍她。 寒鸦阴柔的脸上表情严肃又暗含感伤,俯下身子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对不起,主人,将此事瞒着您的确是我错了。至于药引子的事,主人肯为我费心,我已是受之有愧,至于最终结果如何,还看命运安排,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是我的命数。” 说罢又对着青瑶身旁的陵光行了一礼,“多谢陵光上神赐药之恩。若还有机会,今后只要上神吩咐,寒鸦必当竭尽全力。” 陵光还未开口说话,青瑶便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别搞出一副悲壮的场面,作给谁看啊!小鸦鸦,记住陵光上神是咱们自家人,你无须同他这般客气。对吧,上神大人。” 陵光不理会青瑶那一脸卖乖样,语态温和的对着寒鸦道:“碧海幽泉的寒冰、毒我也曾有耳闻,这毒据传十分霸道。我观你体内真气运行似有不畅,实力也与你修为不符,想来与你平常自损修为去镇压寒冰、毒有关。” 见寒鸦点了点头,陵光目光沉重,继续道:“你的修为与你体内的寒冰、毒已经不成正比,你再用修为去压制也是做无用功,继续下去只会落得修为有损,灵力有失,活生生将身体拖垮罢了。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再用这种折损自身的法子为好。” “对呀对呀,寒鸦,听到没有,这可是专业人士的话,别一天到晚去听那些野郎中胡说,搞得自己现在跟练了人界的葵花宝典一样。陵光,你不知道,寒鸦这家伙上次去薄山连驾个云都驾不稳,你说得软成啥样了啊!差点没把我从云上……”青瑶在陵光越来越黑的脸色下终于住了嘴。 陵光黑着脸,给正在悄悄自己打自己嘴巴的青瑶扔过去一个回头再收拾你的眼神后,缓步走到了寒鸦身前。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抬起,手心中出现一道白色的光芒,陵光将这团光芒自寒鸦的头顶按下。 寒鸦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面部痛苦地纠结在一起,放在身侧的双手被他紧紧握成拳头,不一会儿已是满头大汗。 那团光芒自寒鸦头顶消失后,陵光缓步走回青瑶身旁,面向寒鸦站定。 见寒鸦终将这团真气吸收了,心下满意,“这股真气可暂时压制住你体内扩散的寒冰、毒,等你那位叫云峥的朋友回来为你炼好丹药,这股真气也基本消失了,所以不用担心会影响你本来的修为。” 青瑶听了这话,在一旁暗自咋舌,啧啧啧,一股真气就能影响别人几万年的修为,活了几十万年就是不一样! 见陵光又扔给她一个暗暗警告的眼神,青瑶震惊了,心中腹诽您老都能听到啊! 寒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陵光上神那一股真气看似绵柔,可一进入体内他才知晓其中霸道,他那五万年的修为一遇到这股真气不到片刻就溃不成军,活活被压制住了,更不用说寒冰、毒了。 原本以为关于陵光上神的那些传言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水分的,没想到就这么一股真气竟让他觉得这些年的辛苦修炼像白费了一样,这便是强者的实力吗? 寒鸦此刻再看向陵光上神,眼里满满都是男人对男人实力的认同,真不愧是他堂堂鸦族少主的偶像啊! 激动无比的寒鸦郑重地对着陵光抱拳行礼,“多谢陵光上神。” 可寒鸦这如炬的小眼神放到青瑶眼里那可就变了味了。小样儿,得了皇上一次恩宠,就真以为自己是皇上的人了?你就是翻过了天,还有我这正宫娘娘在呢! 青瑶闪身挡在了正对着寒鸦点头的皇……的陵光上神面前,“寒鸦,该说的都说了,你便在苍梧山安心等着我们将云峥带回吧。还有,既然云峥去了幽都,那就表明钟山老君或许与魔族有什么关联。云雨山那边你多注意些,别我们在外冲锋陷阵,最后回来却发现家没了,你这后勤军的位置也是十分重要的。” 寒鸦看了一眼正盯着青瑶的陵光上神,那专注的眼光中所包含的东西令他心生黯然。 但见识了陵光上神的实力后,他却莫名地相信只要有陵光上神在,就一定能护主人周全。 而且被陵光上神的真气注入后,寒鸦脑子也似乎灵活了很多,竟然看出青瑶是在变相的安慰他,当即眼含热泪,动容道:“主人,您放心,云雨山那边我会一直注意着,我一定守好家等您和云峥回来!” 青瑶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都快痛哭流涕的寒鸦,皱了皱眉。欸,她说了什么感天动地的话吗? ……小鸦鸦体内的阴寒之毒不是已经被陵光压制住了吗,怎么感觉他更加多愁善感了呢?难道寒鸦的本质就是如此! ……葵花宝典果真练不得啊! 一旁的陵光见青瑶一会儿疑惑的看着寒鸦,一会儿又震惊,一会儿又摇头叹气,那变了又变的模样简直看花了他的眼。 担心再这样下去他好好养大的姑娘就要魔障了,便抬手祭出青峰剑,一剑向虚空劈去,拉着还未反应过来的青瑶往空间裂缝里走去。 寒鸦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缓缓消失的裂痕,四周未散的风还有些大,寒鸦那颗对偶像的狂热之心在这风中却愈加的滚烫。 34 黑白 http://.biquxs.info/

九霄之上,三十三重天,玄真殿。 丹碧檐瓦之下,一道红光自远处红霓紫雾中而来,落在玉石台阶上,现出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模样,道人疾走两步,转瞬便入了恢宏的朱门之中。 “陛下,清虚在诛仙台上受了剔骨之刑,已被打入轮回道。”道人走至殿首,在两旁一列目光的注视下,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对着殿首主位上坐着的中年锦袍男子说道。 天帝昊天端坐主位,略显严肃的脸上莫名有些发冷,听了道人的话,缓缓开口,带着一股久居高位的贵气和威严。 “清虚德行有失,道心有损,如今在九州犯下大错,便让他在下界无尽轮回中重修功德,洗练道心吧!” “陛下英明!”殿中众仙躬身行礼,高声齐呼道。 天帝在这齐呼声中叹了口气,扫了一眼殿下众仙,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我让蓝莲去幽归墟静心思过,她可前往了?”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众仙悄悄打量着近旁仙友,皆是诺诺不敢回话。 天帝一见这场景,剑眉一凛,神色间染上些许怒意,对着下方站在最前面的黑白袍老者道:“无量,怎么回事?” 无量上仙见自己被点名,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主位上的天帝,躬身道:“回陛下,天后娘娘……天后娘娘昨日出关,听闻陛下要让公主去幽归墟思过,便……便将公主带走了。” 无量战战兢兢的回完话,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一下天帝的神色,果见天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抖着身子,颤巍巍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便听天帝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吓得无量心都颤了颤。 “胡闹!她竟敢擅作主张,把蓝莲带走!” 殿中众仙在这怒火声中皆是垂首而立,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天帝与天后不和已久,两万年前天后更是一怒之下搬出帝后所居的三清宫,去了二十四重天闭关苦修,再未踏足过天宫。 如今天后不顾天帝谕旨,擅自将蓝莲公主带走,此举虽是不妥,但到底是天帝家事,众仙对此自然不敢多言。 殿中良久沉默之后,无量有些苍老的声音才打破这安静的氛围,“陛下,幽归墟中清冷苦寒、条件恶劣,蓝莲公主又是仙族最尊贵的公主,金枝玉叶,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凄苦。天后娘娘应该也是心疼公主,才会不顾您的命令将公主带走的。” “心疼?若是仙族众人皆如她这般任意妄为,仙族哪还有规章可言!” 天帝剑眉紧蹙,神情凛冽,凌厉的眉眼间带着一抹疲惫,“蓝莲这次会在下界惹出这般祸端,还不都是她平时娇惯所致。” 责备天后的话,众仙自然不敢搭腔,正惶恐之际,又听天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仲景。” 刚才进殿的道人愣了一瞬,上前行礼道:“陛下。” “仲景,你执我五方令,速去将蓝莲押回,送至幽归墟!” 众仙一听天帝这话,纷纷上前进言道:“陛下,不可啊!” 五 方令可号令五方仙兵,乃仙族至高谕令,只有六界九州动荡之时才可启用,今日天帝竟用来追捕自己的女儿,众仙心中虽觉着有些荒唐,但此举也表明一向以身作则、恪守法度的天帝肯定气极,众仙只得委婉劝天帝收回成命。 天帝在众仙的劝慰声中揉了揉额角,鬓角的几丝白发使他端正严肃的脸上更显疲态。 天帝朝下方拂了拂手,见众仙终于安静下来,才正色说道:“你们都觉得我颁出五方令,错了?” 众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皆不敢轻易答话,最终一致将目光落在无量上仙身上。 无量上仙接收到众人目光,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无奈之下只得对天帝答道:“陛下,五方令一出,违令者诛,公主和天后毕竟是您的家人,是仙族的至尊。您这样,怕不是会让其他各族看笑话。” 其他仙家纷纷点头附和,表示赞同。 天帝在上方玉白椅上坐得端正,声音中有些悠远之感,“蓝莲是仙族公主,却识人不清,纵容清虚在下界挑拨仙族与妖族,甚至神族的关系。她是我的女儿,犯下这样大错,我今日若不严惩她,以后还有何资格约束仙族其他犯错之人。更甚者如何向当初将天界交给仙族,嘱咐我们护佑六界和平的几位上神交待!” 众仙一时被天帝的话撼动,待回过味来,不由对天帝尊崇更甚,纷纷上前道:“谨遵陛下之令。” 天帝见众仙终于不再劝诫,微一凝神,一道诏书凭空而至,玄真殿中顿时金光璀璨。 诏书一出现,殿中众仙皆神情肃穆,伏跪于地。仲景双手高举,极尽恭谨的将诏书接了下来。 天帝威严的声音同时响起,“仲景,你带领天兵速速去将蓝莲押回,若有违令阻拦者,……诛!” 仲景仙君在人界做了数万年地仙,刚飞升至天界不过两百年,但一向得天帝器重,对天帝天后的私事也不甚了解。 闻言也不像殿中其他仙君想的那般复杂,只恭敬对着天帝行礼道:“仲景谨遵陛下之令。” 见天帝挥了挥手,便带着五方令,化作一道红光,离开了玄真殿。 天帝目光倦意依稀,疑是穿透玄真殿望向远方。萱莞,莫要一错再错了…… 二十四重天,坤灵洞。 洞外目光所及之处,暮色沉沉,一道道闪电雷鸣在暮色中森然而至,呈龙蛇游走之势,恐怖异常。 坤灵洞内却是另一番光景,一道青色仙障将不绝的雷鸣电闪之声隔绝与外,洞内布置着简单的家具摆设,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温馨安宁。 蓝莲公主一袭莲粉宫装,依偎在天后萱莞之侧,眉眼间露出些小女儿的撒娇之色,倒没了往日间的端正庄重。 “母后,你这样将我带来坤灵洞,父皇会不会生我们的气?” 天后满目慈爱,拍了拍女儿手,安慰道:“生气又如何?你是仙族公主,怎能去幽归墟那等荒凉之地呆上万年。他以为仙族人人都不敢违了他的意,我却是不答应。蓝莲,你父皇如此狠心,不顾父女之情,日后自有母后为你撑腰。” 蓝莲目光一闪,搂着天后手臂,勾唇笑道:“还是母后对女儿最好。” 天后见女儿依赖于她,心下温暖。自两万年前一怒之下离开天宫,这两万年间才只见女儿不过匆匆几面。本以为蓝莲会对自己有疏离之感,不想还是这般亲近,这让天后心中更是愧疚。 “母后,其实这次的事,女儿的确有识人不清之错,父皇会这样罚我,也是应该的,母后别生父皇的气了。” 见蓝莲为天帝开脱,天后欣慰的同时更升起一股怨气,“这次的事我已了解,虽说这事与你有些关系,但错并不在你,你父皇将你罚的如此重,不过是为了不落人口实,为了给神族一个交代。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坐稳他那天帝之位。” 天后神情凄楚,幽幽怨怼道:“在他心里,永远都只有仙族。” “母后……”蓝莲关切望向天后,轻轻唤道。 天后见自己在小辈面前失态,忙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勉强露出的笑意颇为苦楚。 “母后,其实……其实这事错在我,可也不全在我。”蓝莲神色犹豫的突然说道。 天后不解其意,柳眉微蹙,问道:“蓝莲,这话是何意?” “母后,你有所不知。清虚当时在薄山承光殿中说他是受女儿指使,以致众仙皆以为是女儿暗中吩咐他行那龌蹉之事。可母后,女儿自小由您带大,女儿是何种脾性,您最了解不过。女儿又怎会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 蓝莲依在天后怀中,一瞬间竟泪光闪闪,那可怜的模样看得天后心一阵阵的疼。拂过蓝莲泪湿的眼角,天后不忍道:“你在母后肚里呆了三年,你是什么性情,母后自然知道。” 蓝莲语带哭腔,好似真有满腹委屈积于心间,“母后,清虚污蔑女儿也就罢了,可那日之事的确事关妖族啊!女儿这满腹委屈,实在不知与谁诉说啊。” 天后一愣,抓着蓝莲手臂道:“蓝莲,你这是在说什么?” 蓝莲轻轻抽泣道:“母后,清虚之所以在薄山疯言疯语,其实是因为他受了妖族蛊惑……” “这话从何而来?”天后目光惊疑的看着蓝莲道。 “母后,你知道我素来与西海水君之女碧潮交好。这都是碧潮告知女儿的。” “碧潮……”天后想了想,依稀记起这么个人来,“她如何告知你这些的?” “那日清虚污蔑女儿后,当晚赤朱仙官便在自己宫殿内遇了袭。后来昆吾神君暗中派人借着新人向父皇谢礼为由,请求父皇开启天池,让赤朱进天池疗伤。碧潮随着赤朱一起到的天宫,她私下将这事告知女儿,女儿才知这一身冤屈从何而来。” “她一介水君之女,如何能得知清虚与妖族有关?”此事事关重大,天后也不敢轻易相信。 “那是因为……因为……”蓝莲眼神飘忽,犹豫不决,良久才似下定决心,“因为妖王白阳痴恋碧潮,求而不得,不想眼睁睁见着心爱之人嫁与旁人,便对仙族生了怨念。但白阳又不敢因一己之私贸然打破六界和平,便暗中唆使清虚大闹薄山,意欲让仙族率先发难,如此他便可师出有名。谁知陵光上神意外而至,清虚惧怕上神慧眼识破他的阴谋,便借着与女儿亲近之故,将这事栽赃到女儿身上!” “母后,你想若非妖王之故,赤朱仙官又如何能在仙家云集的薄山受了重伤!” 天后见女儿言之凿凿不像作假,犹豫道:“赤朱受伤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这事,蓝莲眼中泪光更甚,“这事被昆吾神君和父皇瞒了下来,就连女儿当时身在薄山都不知情,母后又如何能得知。父皇和昆吾神君想来也是不想让赤朱仙官受伤一事引得六界纷争,才想着将这事隐瞒过去……” “糊涂!”天后柳眉紧蹙,厉声道:“都欺负到头上了,他们竟还想着息事宁人,我们仙族就这般任人欺辱吗!” 蓝莲见天后已然生气,忙宽慰道:“母后,父皇一向看重六界和平,会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就要为了六界将你推出去吗?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为了那屈辱的和平,他便要牺牲你啊……”天后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这些年心中的委屈像是扼住她的脖子一般,令她喘不过气来。一向尊贵无比的仙族天后,此时却是显得狼狈。 蓝莲从未见过母后这般激烈地表露情感,一时不敢多言。良久,天后才整理好心情,目光带着决绝,问蓝莲道:“碧潮的话,真的可信?” 蓝莲点头道:“母后,蓝莲一向与我交好,自然不会骗我。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我自然也不会亲信于她,我是见她拿出了妖王白阳强塞给她的信物香囊,才堪堪相信了她的话。” 蓝莲脸色莫名有些羞红,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那香囊中暗含妖族秘药春风度,若非妖族的人给她,碧潮怎么可能得到。碧潮与我说,她用仙术将这香囊中的秘药压制住,一直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呈到父皇面前,告发妖族的荒唐行事。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都被父皇压了下去,她便不敢这么做了。” “母后,碧潮已经嫁到薄山,此事毕竟对碧潮名声有碍,我答应了碧潮,若非有万全把握对付妖族之时绝不轻易泄露出去,母后,此事你可否也暂时为她保密?” 天后自然也知春风度为何物,更知晓妖王白阳风流浪荡的性情。一见女儿郑重模样,又想即使将这事告知仙族其他人,只要天帝始终对妖族畏缩不前,这事也翻不起多大浪花,反而还会让女儿失信于人,便答应了下来。 “蓝莲,不是母后不肯信你,只是这事干系太大,单凭碧潮手上一个香囊信物,怕是还不足为信。” 蓝莲见天后仍是将信将疑,便继续道:“母后,单凭一个信物,我自然也不信的。前些时日,女儿悄悄派人去了一趟西海,这才对碧潮的话确信无疑。” “你探查到了什么?” 蓝莲目光冷厉,尤带泪痕的清秀小脸升起怒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妖王白阳胆大妄为,竟在碧潮成婚前两日将她掳了去,若非那妖王即将历劫,碧潮怕是还逃脱不了。可碧潮在逃脱过程中也受了些伤,若非西海水君度了万年修为与她,这亲还真如了妖王的愿,成不了了。” “母后,此事虽被西海水君下了严令不得提及,但若有心一查便知,母后定要相信女儿。” 见天后一脸沉思的模样,蓝莲抬起秀手擦了擦眼角,勾出一抹苦笑来,“母后,女儿将这事告知于你,实在是因为女儿心下委屈无人诉说。如今与母后说了,女儿倒觉得一身轻松了。父皇既然要平息此事,女儿作为仙族公主,自然应该将这个罪过担下来。母后勿要再因这事与父皇置气了。” 天后爱怜的抚了抚蓝莲的背,心疼不已。她这女儿从小便是这般善解人意,让她如何能不疼惜。 天后露出一抹疲态,声音也有些飘忽,“蓝莲,你父皇心中无我,你便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了。母后自然要为你好好筹谋,断不能让你受了半分委屈。” 蓝莲见天后神色奇怪,颤声道:“母后,你这是……” 35 水掉 http://.biquxs.info/

“我说陵光上神,你这青峰剑是不是太久没磨生锈了啊?怎么把我们送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地方杂看也不像魔族的王城幽都啊!”走出空间裂痕后,青瑶举目四望,皱着眉疑问道。 青瑶的话声刚落,陵光放置宝物的小世界中,跟随了陵光漫长岁月的青峰剑剧烈的抖动起来,强烈地表达着对这话的不满。 陵光正含笑看着眼前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四周的青瑶,突然感觉到青峰剑的异动。陵光神识微动,扫视了一眼小世界,正剧烈抖着剑身的青峰剑一惊,立马老实下来。 青瑶倒是不知她差点被气得发抖的青峰剑乱剑砍死,一脸苦相的看着四周的荒野,除了一望无际枯黄的杂草外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一朵花也好啊,那她也可以厚着脸皮拉着陵光一起来个追蜂戏蝶。可眼前这般荒凉的景色,她真是啥兴致都没了。 陵光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青瑶身旁,望着满目荒野,对神色有些不好看的青瑶解释道:“这里是玄山,过了这里便是魔族地界了。青峰剑虽能斩开空间,但毕竟需要我的灵力支撑,若贸然通过空间裂痕进入魔界内,我的灵力造成的波动可能会引起魔族一些人的注意。” 青瑶一向不吝啬承认错误,听陵光这样解释,便说道:“哦,好吧,那倒是我误会青峰剑了。” 小世界内的青峰剑闻言按捺不住,又小心翼翼地抖了一下剑身,似乎在为自己沉冤得雪而高兴。 青瑶踮起脚尖向玄山远处看去,可连魔都的影子都没瞧见,想来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这次在空间裂痕里也没再得到云峥的消息,到了玄山也依然没有。青瑶本想再试着催动神识看看能不能与云峥联系上,可看了看身旁的陵光,她还是作罢。 “陵光,你以前来过北溟吗?”见陵光自到了玄山后眼底就隐隐多了分悲寂之色,青瑶鬼使神差地问道。 她对陵光的过去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即使她和陵光的关系比旁人要亲密些,可陵光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过去,所以她所知的陵光其实与其他人差不了多少。 青瑶身旁,陵光清泉一般的眸子似是追忆一般,远远地望向眼前一望无际的荒野,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过往的岁月里。 过了好一会儿,寂静的荒野上,陵光的声音才随着吹折枯草的萧瑟秋风飘散于荒野中,“在你们口中的上古时代,我来过几次。” 对洪荒后的这一代而言,上古时代只是史书上的文字,可对于陵光来说,那却是真真正正发生在眼前的事。 虽然陵光掩饰的很好,可青瑶还是从那张温和的脸上看出了一抹悲凉。 青瑶突然很后悔,后悔将陵光扯入这件事里,他本该在高高的九十九重天上享受着安宁的时光,再也不去触碰那些早已被尘埃覆盖的记忆,可她又将他拉入这九州之中,看着曾经那些沧海变成如今的桑田。 “陵光,遇见我是不是你一生中最不幸的事?” 青瑶因为想着陵光的事思绪有些混乱,想也不想就将萦绕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去。可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若陵光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她该怎么办?但心里着实又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陵光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转身看向青瑶。看着眼前这双紧张又期待的望着他的眼睛,陵光百感交集。 数十万年前也有这么个女子,秀眉微蹙,恶狠狠地看着他对他说:‘陵光,在这里遇见我真是你一辈子的幸事!’时光兜兜转转,那人的样貌越发与眼前人重合。 陵光清俊的眉眼上染上淡淡笑意,抬手放在青瑶的头上揉了揉,“怎么突然……” 远处天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云,陵光止住未说完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眉头轻蹙向那黑云望去。 青瑶见陵光话说了一半就转头望天,不由也顺着陵光望着的方向看去。刚刚才看到那团黑云,陵光就已经半搂着她施展法术瞬间移动到千里之外了。 青瑶愣愣地看着四周绿水青山新换的场景,心里对于陵光的崇拜蹭蹭蹭上了好几个台阶。 像寒鸦练的那种神行术破破她设下的阵法还行,真用起来还是会受空间的自然法则限制,移动速度虽快但其实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从这地跑到那地的。可陵光刚刚施展的法术不同啊,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瞬移啊,完全无视了空间法则的阻碍。 青瑶原本以为陵光能劈开空间制造空间裂痕是因为上古神器青峰剑特殊的能力,可现在看来陵光自身也是个无视空间法则的存在。 这种法术简直太棒了,若她也会这种法术,那以后不是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吗。 站在一条潺潺小溪旁,陵光松开搂在青瑶腰间的手,本欲同青瑶解释刚刚那团黑云,低头却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陵光不禁哑然失笑,“想学?” 青瑶见陵光目光如水,说不出的温柔可亲,心道有戏,忙不迭的点点头,“嗯嗯,想学。” 陵光柔柔的目光下一本正经,温声说道:“再修行个十万年我便教你。” 青瑶一脸的期待因为这句话瞬间垮了下来,十万年?那时她都成一只老鸟了。 现在她如花般朝气蓬勃的年纪陵光尚且对她若即若离,等十万年后她‘人老珠黄’心似暮年了陵光还不见着她就跑,那时她还学这瞬移的法术来做什么,猫捉耗子吗? 见青瑶撇着嘴一脸不高兴,陵光也很无奈,十万年都是他往少了说哄着她的。他这一身的修为是数十万年日积月累慢慢修炼积攒下来的,青瑶本就天生灵根受损,修习法术也比常人困难不少,她如何学的会他的法术。 再说以后她想去哪,他带她去便是,何至于这么辛苦去学这些东西。 “不高兴了?”陵光对于哄女孩子开心这门学问着实没什么研究,数十万年孤寂的岁月里也没人能值得他花费心思,于是只能试探着问一旁独自失落的女子。 “嗯,要抱抱。”青瑶一见陵光放低了身段关心自己,原本还略微失落的心情瞬间变得那叫一个乐不可支。得寸进尺的要求张口就提,殊不知欲速则不达。 “我看你现在倒是已经很高兴了。既如此,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此处已是魔族地界,还是谨慎些行事的好。”说完便不管青瑶,缓缓踱步走了。 青瑶看着陵光慢慢走远的身影,傻愣在原地,什么情况?话本子里没有教这出啊! 陵光见青瑶久久没有跟上,回头看去却见青瑶还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你是准备在这看风景,不去找你那手下了?” 青瑶闻言这才向陵光追赶上去,边走边在心中暗啐:活该打了几十万年光棍! 青瑶和陵光两人慢慢向幽都城方向进发,在去往幽都城的路上,陵光顺便与青瑶普及了一下魔族的情况。魔界其实并不仅仅只包含幽都,北溟就像凡界的一个国家一样,幽都只是魔族的王城,整个北溟都是魔族的地界。 他们刚刚所在的玄山处于北溟的边界,离处在北溟正中间的幽都王城还有很远的距离。 玄山天空上突然出现的那团黑云应该是魔族边境的守卫察觉到青峰剑劈开的空间裂痕造成的波动前来查看的,为了不暴露踪迹陵光才会使用瞬移术离开了那里。 瞬移术最远只能瞬移千里,相对于空间裂痕所造成的波动也较小,所以也不用担心被一般的魔族守卫发现。 可幽都城是魔族的王城,里面的魔族高手如云,甚至还蜗居了几个如陵光一般自上古时代存活下来的魔头。所以现在瞬移术也不能再用,青瑶只能苦逼兮兮的跟着陵光用腿往幽都城走了。 当青瑶第三百五十二次对陵光说她要休息时,连她自己都有些忍无可忍了,虽说她是神族之躯,可现在她连灵力都无法使用,其实就只比那些身强体健的凡人好些。 本来靠着云峥教给她的那些凡人功法她还勉强能跟上陵光走走停停的脚步,可到底突破不了天地法则的束缚,身上的力气也越用越少,逐渐就体力不支了。 青瑶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皱着眉头,喘着粗气,也没了话本子里教的要在心上人面前装模作样表现自己最好一面的兴致。 见陵光虽有些无奈但还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她,青瑶对自己有些恼怒,把人求来的是她,拖累人的还是她。好像她所有狼狈的样子陵光都见过吧。 他为何要对自己这般好呢? 在陵光那漫长的岁月里,见到过的出色的人应该数不胜数,她不过是这芸芸众生里一粒不起眼的尘埃罢了,凭何得了他的垂青,数次拯救她于水火中呢? 她与陵光之间又是缘多还是分多呢?原来她也是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 “陵光,我们还有多久到幽都啊?”青瑶撑着地站了起来,腿软得有些发抖。 陵光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青瑶,“照你的情况,天黑前我们怕是也进不了幽都城。” “啊?那我们不是要露宿荒郊野外了!这里全是黑漆漆的石头,时不时还冒出一股瘴气,我害怕。” 越往幽都城走,空气里那股诡异又扭曲的感觉越发浓烈,之前陵光使用瞬移术到的地方就如沙漠中的绿洲一般。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一眼望去一根枯草都没有,除了一条还算平坦的路,四周只有黑色的乱石堆,那些乱石堆中隔不了多远就有一股漆黑的瘴气从地底冒出。 天上也是阴沉的可怕,九霄金乌的光线好不容易才穿透了点深厚的云层给这片土地送来些许光亮。 陵光好笑的看着在那装柔弱的女子,心想刚刚那个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手狂扇风的粗野劲到哪去了。 “我记得幽都城外有一个叫落城的小城镇,离此处也不远,我们今日先到那里落脚,明日一早再进幽都城吧。” 青瑶提了提气,发现她这副状态的确撑不了多久,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她也不是个逞强的人,便顺从了陵光的安排两人往落城而去。 去落城的路上青瑶突然想起一件事,“陵光,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在魔族地界?不用伪装一下?” 36 青蛙 http://.biquxs.info/

陵光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身侧的青瑶,随即勾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准备如何伪装?” 青瑶挠着脑袋想了想,“至少也该换个魔族模样嘛,我们现在的样子太过招摇了,若被魔界中人认出你,那我们之前的谨慎不就白费了吗?” 陵光低垂双眼沉思片刻,“说的有理,不过我倒是可以变换个容貌,可你如今灵力尚且还不能使用,该如何是好?” 青瑶一听这话两眼放光,心潮澎湃,以致漏看了陵光眼中的调笑之色。 都说英雄无用武之地,青瑶想她这英雄总算可以大展神威,在陵光面前找回些场子了。 青瑶将手伸向腰间的乾坤袋,片刻后摸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青瑶将盒子打开,拿出一颗淡金色的药丸,献宝似的递到陵光面前,“这是云峥花了一千年的功夫炼制出来的丹药,只要将它吃了,同时在心中想象自己要变化的模样,身体马上就能变成心中所想的样子,任谁都察觉不出来!” 青瑶没告诉陵光这可是她压箱底的宝物,世间就这么一颗,珍贵的紧啊。 陵光长手一伸,将青瑶手中的丹药拿过来,夹在指尖看了看,皱眉问道:“你准备吃这个?” 见青瑶摩拳擦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陵光只能将未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他本只是想逗逗她,但看她这么急着在自己面前表现,他自然得让她如愿,让她开心。 青瑶从陵光手中拿回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她没来过魔族,也没见过魔族中人,那些图册上画的也只是魔族大致的容貌,唯一见过一次还是上次在空间裂痕中云峥身旁一闪而过的画面。 所以青瑶极力的在脑中想象那个画面,身体也因为丹药的原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 若青瑶能看见她变换容貌的过程,估计她此生都不好意思再见陵光了,因为整个过程真是极其恐怖和丑陋。 她的皮肤就像沸腾的水在冒泡一样,这里突然鼓起一块,那里又凹陷进去一块。又仿佛是没有骨头的泥人任人揉搓成想要的样貌,原本艳丽无双的脸更是变得扭曲起来,嘴角被扯到了眉头上,眼睛拉到了脸颊下。 陵光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若不是怕打扰青瑶生出变故,他一定会出手制止她。好在在他脸色苍白的紧张注视下,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青瑶终于完成了她的变身大业。 看着面前这个大脑门上长着一对食指长的尖角,两只巴掌大的耳朵从如草般枯黄的卷发里露出一半的魔怪。陵光愣神了,这丫头品味竟这般奇怪? 那血盆大口里冒出的两颗长长尖尖的獠牙,简直白的晃眼。还有那短短的四肢,通身的绿色皮肤和像怀了七个月身孕的肚子让她看起来就像只变了异的青蛙。 还不知已经变成青蛙怪的青瑶缓缓醒过神来,整个变身过程她都晕晕乎乎的,待身体的变化停止,才抬起手低下头看了看变化后的身子。 嗯,很好,跟她见到的那个魔族差不多。可是这也太丑了吧!青瑶嫌弃地看着自己这副身体,绝望地想,难怪这些年魔族一直躲在北溟不肯示人,除了不招其他各族待见外,恐怕还因为自卑吧! 丑归丑,青瑶还是带着一脸的求表扬向陵光看去,却见此时站在她身旁不远的陵光脸色苍白,神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青瑶有些奇怪,陵光这是怎么了,莫非被自己这完美的变身吓到了? 于是她在陵光面前转了转笨重的身子,善解人意的替陵光开口道:“怎么样,这丹药效果不错吧!” 陵光见青瑶这么开心,实在不忍打击她。手握成拳放在嘴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收起眼里的不忍直视,心虚地说道:“嗯,是挺不错的。” 青瑶虽觉着陵光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但见陵光此时还是原本的真容,不由催促道:“你怎么还是这般样子,快些换成魔族容貌我们也好向落城赶呀!” 其实青瑶的想法是,要丑也不能丑她一个,两个人都丑,她也不至于在陵光面前尴尬。 陵光听了青瑶这话,果真默念法诀,周身马上起了变化。一阵光雾之后,待青瑶看清陵光的样子,不由张大了血盆大嘴,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一样,石化在了原地。 已经变换好模样的陵光抬眼对着石化的怪物青瑶说道:“好了。” 看着眼前披散着黑发,上半张脸带着个黑色铜制面具,全身黑色长袍,周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男子。青瑶不禁在心里骂起脏话:放屁,就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带了个面具,这就叫好了! “上神大人,现在可不是耍帅的时候,你就在脸上多带了个面具,伪装了一下周身灵力散发的气息,就叫好了?” 陵光见青瑶一脸的质疑,略微朝她走了两步,低头附在青瑶耳前,沉声道:“不然,你还想我怎样?” 黑色的陵光因为周身气息的改变,仿佛真的从纤尘不染、举世独清的神堕成了魔。原本如春风般暖人的温和声音也变得邪魅清冷,低低的声音在青瑶耳边响起,如一片冰凉雪花落入滚烫心间,蛊惑着她的心神。 青瑶绿色的包子脸因为陵光低沉的话音变得有些红,看在陵光的眼里仿佛青瑶的脸上莫名多了两块黄色的斑。 “你这变身丹的药效有多久?”陵光有些后悔,他不该任由这丫头胡闹的。 “啊?”青瑶还沉浸在眼前气质完全不一样的陵光中,被他迷惑的神魂颠倒,等反应过来才说道:“七八天吧!我也没试过?” “没试过?没试过的药你就敢吃了!”因着生气,陵光黑色的长发轻轻飘动起来,紧抿的薄唇在黑发的衬托下带着淡淡的粉。 青瑶完全听不见陵光在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陵光迷晕过去了,然后她就真的倒地晕了过去。 …… 不要……不要…… 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没命似的在枯藤缠绕的林间奔跑着,枯藤残枝划破了她的衣裙,划伤了她的皮肉,她恍若未觉。 一望无边的黑暗中大火在熊熊燃烧着,在火光的映照下赤身獠牙的窥窳巨兽露出森森獠牙,发出一声怒吼,大地震动,腥味扑鼻的浓厚气息使得火光猛地摇曳起来。 青瑶趴在地上,小小的脸上被草木烧焦后的乌碳染的黑一块白一块,泛白的红色衣裙破破烂烂挂在身上,看着眼前不到三尺距离的凶兽,青瑶想,她就要死了吧! 死了也好,反正她也是个被抛弃的不祥之物。 “青瑶……青瑶……” 黑暗中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清冷还带着焦急。 可那人的声音不该是这样啊! 她记得那救她的人有着温和的声音,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他满身血污背对着一片火光站立,白色的袍子迎风猎猎飞舞,火光下桃花般的眼睛是那样的温柔,他弯着嘴角俯身拉着她的手说:小凤凰,没事了。 青瑶闭着眼睛抬起手,缓缓的向上方摸去,果然不多时一只手便抓住了她。 可青瑶不满足,她顺着那手的方向摸去,那人的下巴出现在了她的手下,如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玉石一般,凉凉的却很细腻。 青瑶慢慢的摸着,摸着那人常扬起的嘴角,摸着那人薄薄的嘴唇,那人的脸。 “陵光,我梦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陵光任由那只长着蹼的绿色怪手在他脸上乱摸,面具下潋滟的眸子静静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女魔怪。 第一次见面吗?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吧,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青瑶收回手,缓缓睁开眼睛,转头果然见陵光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陵光,我怎么会晕了过去?” 陵光给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起身拿着一张湿毛巾回到床头,边轻柔的帮青瑶擦干净脸上半干的泪痕,边说道:“是我疏忽了,魔界的灵气与外界的不同,混杂了污浊之气,你修为不高神识又受了伤,一时没适应魔界的灵气,身体出现了排斥反应。” “哦,我还以为我的身体已经虚弱到随时晕倒求关注的状态了。”青瑶勾了勾嘴角,嘴上尖尖的獠牙在房间灯火的映照下有些渗人。 陵光将手中的毛巾放好又坐回床边,漆黑的头发半搭在床上,清俊的面容有些严肃,“你就不能正经些吗?在苍梧山时我见你与你那手下相处时也是这般模样,就你这副样子也不知是怎么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你的。” 青瑶将带着蹼的手张开,好奇的对着火光照了照,那蹼在火光下有些透亮,青瑶张着大嘴笑了笑,“自然是我的人格魅力咯!” “人格魅力?呵呵,就你这说话三分真七分假的性子我可不认为他们能感觉到你的人格魅力。”黑色的陵光周身带着冷冽的气息,与魔族空气中那种诡异又压抑的氛围融为一体。 青瑶移开挡在她与陵光之间的那只带着蹼的手,看着陵光面具下有些冰冷的眸子,“我本就不需要他们感觉到,他们名义上是我的手下、仆人,可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他们感激我也好憎恨我也罢,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关心。” 顿了顿,青瑶说的格外认真,“陵光,我在这世上求得不多,不过问心无愧和一个你罢了。” 落城某间旅店里亮着灯光的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坐在床边的陵光黑袍遮掩下的手也紧紧握了很久。还没到时间啊!还没到时间啊! “我的屋子就在隔壁,你若有什么事便叫我一声,明日一早还要去幽都城,你再好好休息会儿。” 青瑶躺在床上偏着脑袋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男人,披散着的黑色长发因为步子走得太急而随风轻扬,黑色的衣袍最终隐没于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床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个静静看着她的男子。 青瑶突然觉得有些累,一种从身体里从心里缓缓侵蚀着她每一寸皮肤每一条经络每一根骨头的无力感。 今晚的夜色何故如此凄凉呢? 37 幽都 http://.biquxs.info/

“陵光!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落城的一条长街上,明明已近午时,天空依然暗沉,点点的光亮从街道旁挂着的一排排暗红色灯笼传来,一阵阴冷的风吹过,灯笼里的烛火随着灯笼摇曳起来,晦明晦暗。 街道上熙熙攘攘就像人间的街道一样繁华,有魔族摆着摊正高声叫卖,有的魔族藏在黑色的斗篷下神色匆匆赶着路。 听到这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街道上的魔族都把目光朝发出声音的女魔怪望去,不禁有些奇怪这样一个连化形都还未成功的下等魔怪如何能对着一个魔君大呼小叫。 陵光看了一眼身旁怒气冲冲、面目狰狞的青瑶,小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你莫不是要将我的名讳吼得魔界皆知?” 说完果见那怒气冲冲的女魔怪急急忙忙拿一双带璞的绿手捂住自己的大嘴,陵光微微勾了勾嘴角。 等走出了落城,路上的魔怪也不多见了,青瑶终于又可以发泄怒火了。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铜铃般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陵光,活脱脱一副要扑上去将陵光生吞活剥的模样。 陵光一见这架势,心想这丫头怕是真生气了,赶紧低声哄道:“我是真的不知你心中的魔族是这个模样。不过你这样貌与一些妖入魔后变异的魔怪如出一辙,倒是不会让人起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青瑶直接炸了,“哼!你自己这般好样貌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我每日看着自己这个脸心有多疼吗?我如花似玉的脸啊!我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啊!通通都变成了长着角的青蛙怪。” 见青瑶摸着额头上的角,一脸的悲愤交加,那腆着大肚子的绿身子这般瞧来却有几分滑稽,陵光憋着俊脸低咳一声,心虚道:“咳,其实也没有多难看。” “哼!”青瑶看穿了陵光的掩饰,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摸着自己七个月大的肚子,一边摸一边自言自语嘀咕,“那图册上魔族的人就是这般样子啊!又没说只有没化形的下等魔怪才是长成这样。” 陵光耳力甚好,自然听到了她的嘀咕,不禁出口问道:“你看的是哪本图册?” “自然是《魔族见闻录》啦!”青瑶脱口而出。 见陵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但又不说下文,青瑶被勾的心痒痒,于是在巨大好奇心的驱使下青瑶决定暂时放下怒气,先与陵光探讨这‘果然如此’从何而来。 陵光见小丫头果然上钩,压下心里的喜色,面上一本正经的向青瑶解释,“创作《魔族见闻录》的是苍古那小子,当年在神族与魔族的一场恶战中,一手提拔苍古的神族一支小队的队长被魔族击杀了,当场灰飞烟灭,自此苍古一直对魔族怀恨在心,所以他创作的《魔族见闻录》自然对魔族多加诋毁和贬损。” 青瑶听了这话简直咋舌,天上地下也怕只有陵光敢叫一声苍古上神‘那小子’了吧! “苍古上神既然对魔族心怀怨恨,那他干嘛还要创作一本可供后人阅览的魔族见闻录呢?”青瑶疑问道。 陵光缓缓走着的步子因为青瑶的问题顿了一下,接着又如常的走起来,只是面具遮掩下的那张脸似乎有些尴尬。 “上古浩劫之后,神族与魔族的恩怨也只能就此揭过不提。若长年累月将怨恨积埋于心,即使是神也会堕下九天,像苍古这般将怨恨付诸于纸笔之上,倒不失为一种排解方法。” “哦,我明白了,苍古上神这是想借助文字和图画的力量来报仇吧!” 走在陵光身旁,青瑶摇了摇头,叹道:“魔族从洪荒之后便一直困守北溟,其他几族对魔族也一向讳莫如深,洪荒之后出生的怕是大多如我这般对魔族知之甚少。苍古上神通过这本见闻录,将歪曲的事实加诸到读者的思维里,以致对魔族形成不好的印象,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几族只会越发将魔族边缘化,到时候……。啧啧啧,这位苍古上神倒是心机深沉、谋略长远啊。” 陵光见青瑶摇头摆脑的样子,将脚步停了下来。 青瑶本还在感叹苍古上神的事,见陵光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奇怪,转身问道:“怎么了?” 陵光停在原地,风吹的墨发有些凌乱,面具下的一张脸让人看不出深浅,黑漆的眸子有些复杂的看着青瑶,“你很讨厌苍古这样的人?” 青瑶不清楚陵光这是怎么了,只是站在风里看着有些萧瑟,不由开口说道:“除了我放在心上的人,我对其他人倒没有好恶之分。” 可今日的陵光有些奇怪,竟对着青瑶不依不饶起来,接口问道:“若有一日,你发现你放在心上的人正是苍古这样的人呢?” 青瑶本因为陵光的不正常有些愣神,但倏尔展颜一笑,清亮的声音字字落入陵光耳朵里,“既是我认定的心上人,那自然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怕也是甘之如饴的吧!” 阴暗的天幕下,四周都是黑色的乱石和不时喷薄而出的黑气,乱石中一条绵延的小道上,一个黑衣墨发的男子紧紧的把一只变异的青蛙抱在了怀里。 …… “陵光,他们干嘛叫你魔君啊?”刚走进幽都城的青瑶不禁回想起刚刚那群看门的守卫唯唯诺诺的叫着陵光‘魔君’的样子。 陵光现下心情大好,弯着嘴角为青瑶解释道:“魔族的魔王伏暗一万年前天衰而死,他的儿子战休继任王位时才三万岁不到的年纪。魔族一向尊崇力量和权势,战休想坐稳王位分量显然不够,不过战休有一个姐姐圣罗公主,这位圣罗公主倒是个人物,不仅在这一万年间让战休稳坐在王位上,还使得魔族免于一场内战……” 陵光话本不多,今日牛头不对马嘴说这么一大段话已是让青瑶惊讶。又听他喋喋不休的说起什么圣罗公主,还面露欣赏之色,青瑶心下恼怒,公主什么的果然最惹人厌了! 不由将陵光的话打断,“我是问你他们为什么叫你魔君,你扯这么远干什么,要夸人你当面去夸便是,在我面前说这些做甚,难道还想让我为你去做鸿雁不成!” 陵光被青瑶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弄得有些懵,心道这丫头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坏了,不过坏些也好,免得被人给欺负了。 只能巴巴的柔声哄道:“我与那圣罗公主面都未见过,我让你去做什么鸿雁。至于你要问的魔君正是与这圣罗有关,不然我提她做什么。” 青瑶听了这话心下稍微满意了些,好奇心也泛滥起来,僵着一张绿脸别扭问道:“哦,与那圣罗有何关系?” 看着青瑶那别扭样,陵光黑色面具下的脸不由染上笑意。 “圣罗为了让她弟弟坐稳王位,便在魔王之下设立了十大殿,将魔族最有实力与战休争夺王位的人封了殿主之位,让他们互相牵制。这些殿主名义上归魔王管辖,但其实各自为政,为了争夺势力,他们便在魔族大肆招揽人才,魔族中几乎有些实力的都被招揽进各殿之中,这些被招揽的人在魔族统称魔君。我虽压制了一半以上的修为,但在魔族中也能算得上高手,所以他们应该是误以为我也是被招揽了的。” “哦,原来是这样。” 青瑶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不解的问道:“可那被封了殿主之位的人他们就看不出这是圣罗的计谋吗?他们大可以不应下这个位置嘛。” 陵光闻言眸色微冷,认真为青瑶分析道:“圣罗这一计既是阴谋也是阳谋,魔族的王位只有一个,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也只有一个,可殿主的位置却有十个,这些人中总会有势弱的人退而求其次。一旦自己退了这一步,他们自然会千方百计的阻止别人向王位近一步。如此下来,这些殿主倒成了维护战休的一方。而势强者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自然也会接下这个殿主之位。” 青瑶听罢,撇了撇嘴,对此倒是不置可否,“圣罗这计策短期来看确实是个好计谋,可人界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说圣罗平息了魔族的一场内乱,对此我不做评价,只待看日后魔族是分崩离析还是力挽狂澜吧!这世间众生皆是欲望缠身,只是不知这空壳子王位坐着有哪般意思。” 陵光倒是没想到青瑶一个刚成年的姑娘竟能看得如此长远,抬眼望了望阴沉天幕笼罩下的王城幽都,几十万年了,这里竟也‘破败’至此了。 青瑶倒不关心自己看得长不长远,她对别人那些阳谋阴谋的向来不感兴趣,只要这些计谋没有用在她或是她在乎的身上,她都只当成个故事听听。 看着眼前一排排玄石筑成的建筑物,青瑶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压抑。现在幽都城也到了,可是她依然没有感觉到云峥的去向。 云峥一向做事稳妥,为何这次会不声不响与她断了这么久联系。云峥到底在做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青瑶心中突然有些着急。 “你别急,只要云峥还在幽都,我们自然能找到他。你现在没有感应到他有危险,所以他的安全暂时不成问题,找到他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陵光适时的安慰在青瑶耳畔想起,安抚了她那颗焦躁的心,他似乎总是能看透她的不安、恐惧、愤怒、忧伤。 “我知道,只是你也知道云峥与魔族……,我虽信任他,可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我只是想早日找到他,若他遇到麻烦,我能及时为他出分力罢了。” 幽都城的街道比落城的宽了不止一倍,可青砖铺地的街道上魔族之人倒是稀少,陵光黑色的身影默默走在青瑶身畔,咫尺的距离就像主人带了一个绿色的青蛙怪在身边。 从街道远处看去那一魔一怪的画面十分的古怪,可那黑色身影面具下的那张脸此刻却异常的温柔,那种温柔本该与他周身清冷诡异的气息格格不入,可其实却很和谐,仿佛他天生便该如此。 “你还能记得那日在空间裂痕时云峥出现在什么地方吗?若是去他去过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 被陵光这么一说,青瑶恍然大悟,对啊,既然现在毫无线索那就顺藤摸瓜好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想想啊!我记得幽都城的城门……一个青蛙怪和一个牛头怪在争吵着什么,然后云峥正低头看着手上的一件东西……好像是一块黑色的布……对,一块黑色的绸布,上面绣有白色的五角形中间一弯新月。” “五角形中间一弯新月?”陵光低声沉吟。 “嗯,这是我唯一看到的关于云峥的画面,当时他手上就是拿着这么一件东西,神色似乎有些奇怪,不过这画面一闪而过,其他的我没注意到,也不知这个线索有没有用。” “无妨,蛛丝马迹也总比毫无头绪来得好,我们在幽都城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图案的线索。” “嗯,……谢谢你,陵光。”青瑶真诚的向陵光道谢。 陵光看着一脸认真的青瑶,她似乎越来越依赖他了,这样很好。 陵光边走边向青瑶靠拢,在宽大的黑色衣袍遮挡下他的手慢慢握上那只带蹼的手,低低地说了声,“傻瓜。” 青瑶与陵光在幽都城逛了大半天,还是没有找到云峥的踪迹,就连青瑶看到的那个图案也毫无线索。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魔界的灵气,再这般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寻个地方休息会儿,等你好些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陵光见青瑶神色有些不对,可她一直强忍着不说,他又心疼又觉着生气,便撇下青瑶独自往街道边的一家酒肆走去。 青瑶见陵光撇下她走了,赶忙屁颠颠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陵光进的这家酒肆有个十足奇怪又异常贴合的名字‘请君来’,青瑶慌慌忙忙追赶陵光时瞥见这个招牌时心里还在想,这酒肆的店主倒是个有文化又文雅的魔怪。 待走进酒肆中,在那店主仿若遇见亲人的注视下,青瑶整个蛙身都在风中凌乱了,连一向自持冷静的陵光都在原地呆愣了片刻,面具下的脸满是诧异。 “哎哟,小妹妹,你是打哪来的啊?莫不是我那失散已久的亲妹妹,呱。” 38 云魔 http://.biquxs.info/

酒肆的店主本是一只青蛙,有了灵智后便放弃了妖族身份加入了魔族,此时遇见一个与他样貌如出一辙的魔怪,那感觉就像离家出走许多年的人偶然遇到同样离家出走的亲人一样。 青瑶一见那店主激动热情的模样,顿觉头大,想不到这看似很大的幽州城缘分来了也会变得这般小。这青蛙店主正是青瑶在空间裂痕中见到的那个魔怪,青瑶变身的模板。 要不是那变身丹还有些节操,保留了她青春无敌的年纪以及女子的特征,她现在倒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一脸亲人模样盯着她上下瞧的魔怪。 “我是从弱水边来的,不知你是?”青瑶想着她对魔族并不了解,陵光又长年幽居九十九重天,对魔族现在的风土人情想来也不了解,攀个亲戚结交个朋友也总比他们闷头闷脑的在魔族瞎闯的好。 “哎呦,那可不巧,我原本是住在湘水边上。不过没关系,小妹妹,你我本是同源,大哥便认下了你这亲戚,以后在幽都城大哥罩着你!呱。”青蛙店主从酒肆柜台后走了出来,十分豪爽的向青瑶说道。 “呵呵呵呵。”青瑶对这个自来熟的魔怪简直无语了,怎的才说上两句话就自称上大哥了。 青蛙店主见青瑶傻呵呵的笑,还以为是小丫头害羞,刚想说话让他这好不容易遇到的小青蛙亲人别紧张,却瞥见小青蛙旁边还站着一位魔君,一身宽大黑袍,漆黑如墨的长发,周身一股肃冷绝杀的气息。这一看就是位大人物啊,他刚刚怎么只顾着和小丫头说话没注意到呢? 青蛙店主战战兢兢的向前跑了几步,站到陵光身前不远处,惶恐行礼,“魔君大人光临,小的一时疏忽,还请魔君大人见谅。呱。” 青瑶看看青蛙店主又看看陵光,心道依陵光所说,想来所谓魔君也不过是魔族十大殿的小喽啰,这青蛙店主怎么如此畏惧,就跟见到魔王一般。 可是青瑶却不知,她这番想法实在是小觑了魔族对力量和权势的尊崇。 在魔族中由力量和权势来划分的尊卑贵贱十分严明和残忍。有实力有权势甚至可以在魔族任意击杀弱者和下位者。 长年累月生活在这种风气的魔族,骨子里早就变得扭曲不堪,一方面自身渴求着力量和权势,一方面又对那些强大、地位高的人畏惧不已。 陵光本收敛了些气息,在一旁静静看着青瑶与那店主周旋,见那店主战战兢兢向他行礼,便开口说了声,“无妨。” 有了陵光这个魔君大人在,青蛙店主也不好再与他那小青蛙亲人闲谈,急急忙忙引着魔君大人去桌边就坐。 待魔君大人坐好,他才惊讶发现他那小青蛙亲人竟是和魔君大人一同来的,而且小青蛙亲人还与魔君大人同桌而坐。 这怎么行呢! 妖族修炼本就比其他各族不易,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脱离妖族入了魔族的妖怪,自身会因为魔界灵力的原因发生变异就不说了,要想化形变出个人身更加困难,因此他们这些由妖变成的魔怪除了极少数外,大多在这权势力量大如天的魔族地位不高。 青蛙店主一见小青蛙亲人如此不懂规矩,要是惹怒了魔君大人该如何是好?他在魔族呆了将近两万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个亲人,自然不忍心亲人就这么送了命,因此拼命的朝着青瑶使眼色。 却不想小青蛙亲人的一句话气得他差点吐血,“青蛙大哥,你眼睛怎么了,进灰了吗?” 青瑶见青蛙店主尖尖的脑袋上,鼓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不停的朝着她眨来眨去,若不是脸上一副焦急担忧的模样,青瑶还真以为这青蛙怪看上她了,对她抛媚眼呢! “哈,哈哈,对,对,刚刚不小心进了些灰尘。呱。” 青蛙店主干笑着瞟了一眼小青蛙亲人旁边坐着的魔君,他也不敢在魔君面前多说话,只能假装揉揉眼睛,顺便擦掉大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 陵光见青瑶又开始作怪了,心生无奈。见青瑶脸色还有些差,想到她一早也没吃什么东西,便开口问青蛙店主酒肆中可在卖吃食,谁曾想竟还真的有。他便让那魔怪去弄些来,顺便还要了壶酒。 现在不过未时,还不到吃饭喝酒的时间,酒肆里也只有青瑶他们一桌客人。 青瑶见那店主抖着个矮胖身子,小跑着去为他们准备吃食,转头小声对陵光说道:“这魔族的吃食看着便没什么胃口,你觉得好吃吗?” 陵光见青瑶悄悄同他说话,便也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便是三五载不吃不喝也没关系,这些吃食是给你点的。你真身是凤凰,虽为神族但天性未变,总是要吃些东西的,这魔族吃食你就算不喜欢,也好歹吃一些。” 青瑶嘴巴一扁,一脸苦闷,“陵光,你简直欺鸟太甚!” 陵光好看的嘴角微微弯起,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委屈巴巴的小青蛙。 等青蛙店主送上美酒吃食,恭恭敬敬地说了声“慢用”后,青瑶看着桌上黑漆麻乌、不堪入目的食物惆怅不已。 想她堂堂凤凰之身,吃的是至精至细之食,饮的是至纯至净之水,现在却要到魔界来吃这等作呕的食物,云峥你就等着被我剥皮吧! 在陵光看似温和实则令青瑶心惊胆战的注视下,青瑶硬着头皮闭着眼睛连吞了两口桌上的菜,实实在在的吞,连嘴都还没反应过来菜便已经下了肚。 吃了两口后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陵光,见陵光依然神色不变的看着她,青瑶叹了口气,一副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样子气吞山河的吃了起来。 在柜台后悄悄关注着青瑶那边情况的青蛙店主本还在惊讶魔君对他那小青蛙亲人的态度。但看到小青蛙亲人对着食物狼吞虎咽的样子,青蛙店主默默叹了口气,他们这些未化形的魔怪在魔族中日子本就不好过,看那样子小青蛙亲人应该也受了很多苦吧! 陵光见青瑶那副赴死的吃相,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酒杯倒了些酒,自饮自酌起来。 “陵光,我也要喝。”吃的有些想吐的青瑶抬起头,见陵光在喝酒,玉白的手指拿着土灰色的酒杯放在薄唇之上,一口酒下去喉结就动上一动,直看的青瑶心痒难耐,嫉妒起那酒杯来。 陵光见青瑶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张着大嘴,一副想吃了他的模样。忙按下眼中那三分不忍入目,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你不能喝酒。” 青瑶一听陵光不准,自然不肯依,摇着身子撒起娇来,“不嘛,我就要喝,给我喝一点点嘛,好不好。” 一直关注着情况的青蛙店主被青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腿软的跌倒在地。 边从柜台后爬起边想,果然活的年生长了什么都能见到,想不到这位看着就清贵无双的魔君大人竟好这口! 陵光自然不会像青蛙店主一般惊讶,眼 前的小丫头有什么伎俩他一贯是清楚的,也不管那丫头拖着那副变异的青蛙身子向他撒娇时有多滑稽,淡然的喝着酒说道:“你忘了承光殿的事了?” 青瑶闻言终于停下了摇晃的身子,心想这话本子上教的追男秘技也没什么用处啊,竟一个都没灵过。 想到承光殿的事不由有些尴尬,污点啊,鸟生污点啊!这般被陵光捏住了把柄,以后就别想在他面前喝酒了。 没了办法,不喝就不喝吧!于是青瑶摸了摸吃的有些撑的大肚子,趴在桌上欣赏起自斟自酌的美男来。 陵光见青瑶终于不作妖了,东西也吃了不少,便不管她了,喝着美酒任那小丫头花痴般地看他。 青瑶看着看着眼皮打起架来,昏昏欲睡。忙将头从桌上抬起,直了直身子,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些,现在云峥还没踪影,她可不能贪图享乐。 陵光见青瑶这样子心知她的想法,心里有些泛酸,手中的美酒入喉时也带上几分苦涩。 咦,这魔族的酒这般好喝吗?青瑶看着陵光一杯杯酒水入喉,心中奇怪,陵光一向是个有节制的人,以前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的模样,怎么今天对这酒倒是执着起来。 青瑶拉过桌上的酒壶,隔着酒壶闻了闻,很普通嘛,还不如天宫的琼浆玉液。 见陵光警告的眼神看来,青瑶讪笑着解释道:“我不喝,我就闻闻。” 说罢拿起一个小酒杯倒了些酒在杯子里,然后又急急忙忙对陵光说道:“好陵光,你别生气,我就倒在酒杯里闻闻,决计不会喝的。” 见陵光终于放过她了,青瑶才松口气,她何时对陵光唯唯诺诺到这般地步了,唉,□□误鸟啊! 端着杯子左闻闻、右闻闻,就是很普通的酒嘛!亏她还以为酒中有什么玄机,怕她那高贵出尘、不食烟火的上神大人着了什么下三滥的伎俩,原是她想多了。 既然没有危险,青瑶自然由着陵光高兴,任他慢慢饮了。 可无所事事的青瑶实在太过无聊,一会儿摸摸肚子,一会儿扯扯手上的蹼,再看看喝酒的陵光,实在没啥干的了就趴在桌子上拿手沾了点酒杯里的酒在桌上画起画来。 不一会儿画了个小人,青瑶瞧了眼陵光,心里想着这是陵光,又在旁边加了个头上戴着花的小人,自然就是她了。 陵光见青瑶盯着桌上两团酒水画的也不知是个啥,正暗戳戳的傻乐。心里无奈,他这丫头怕是要魔障了。心想着把这杯酒喝完就走吧。 等陵光说了一声“结账”后,青蛙魔怪赶忙跑了过来。说话时鼓鼓的脸上带着谄笑,“魔君大人这就吃好了,呱?” 本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客套话,却见魔君大人竟向他点点头,青蛙魔怪有些受宠若惊,不由对这位魔君大人畏惧中倒生出些好感来。 “您的酒食钱一共是十魔币,呱。” 魔族用的银钱也不知陵光是何时弄来的,青瑶见陵光付好了钱,想着临走前再与这店主套套话,就问了句,“这位青蛙大哥,还不知你如何称呼呢?” 青蛙魔怪见小青蛙亲人主动向他搭话,心中高兴,笑着说道:“小妹妹,你就叫我蛙哥好了,幽都城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呱。” 占便宜!这魔怪十足的会占便宜!青瑶气的牙痒痒,哪会有人叫蛙哥的啊! 不想她还没答话,就见青蛙魔怪豪气地拍着大肚子又说道:“若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就报上一声我的名号,‘请君来’的蛙哥,呱,借他们八个胆子都不敢欺负你了。哈哈哈” 青瑶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这魔怪看着心眼还不错,算了,叫声蛙哥也不会掉块肉,毫无节操将自己说服的青瑶准备不再客套直奔主题,“蛙哥,你在幽都城……” “哎呀!这不是云魔殿的标记吗?”蛙哥突兀的话突然响起。 青瑶见蛙哥惊讶地看着她在桌上无聊画出的图案,“云魔殿的标记?蛙哥,你识得这图案吗?” 这图案正是云峥手中那块布上的图案,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店主竟然知道这图案。 蛙哥有些紧张的往店门外瞅了瞅,才转头小声对青瑶说道:“小妹妹,这五角带新月的图案正是云魔殿的标记啊!不过据说云魔殿主早就失踪了,云魔殿也空置了许多年,这标记已经许多年没现世了。小妹妹,你是从哪得知了这个图案?可万万不能让旁的人看见了,若是和云魔殿主扯上关系,你就说不清了!呱呱。” 青瑶见蛙哥紧张的样子不似作假,只能扯谎道:“我也是偶然见过这个图案,一时兴起才画了下来,多谢蛙哥提醒,我不会再乱画了。” 蛙哥见小青蛙亲人听进去了他的话才放下心来,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魔君大人,也不知这魔君什么来头,与小青蛙亲人什么关系。 “蛙哥,我听你提起云魔殿似乎很紧张的样子,这云魔殿主很厉害吗?我跟我情郎刚从乡下私奔来幽都城,也不清楚幽都城的事,你给我们说说好不好,也免得我和我情郎啥都不懂,吃了亏。” “情郎?私奔?”蛙哥震惊了,嘴张的可以塞进两个馒头一个包子了,他觉得他的整个蛙生都要颠覆了。 在青瑶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她将自己成功塑造成了一个靠着天真可爱、不谙世事吸引了乡下某富家公子,并被富家公子苦苦追求的形象。 虽然她三番五次拒绝了富家公子,可最终还是被苦苦痴缠、非她不娶的富家公子诚意所打动,但奈何富家公子的家人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甚至逼着富家公子娶另外的女子,所以不得已之下富家公子只能带着她私奔来了幽都城。 听完这个堪比戏文里的故事,蛙哥铜铃大的眼睛充满钦佩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的富家公子本人。小伙子,眼光不错啊! 既然一个是他的小青蛙亲人,一个又是小青蛙亲人的情郎,那自然也算他半个亲人。蛙哥怕亲人惹上麻烦,便知无不尽的将云魔殿的事说给青瑶和陵光听了。 云魔殿是在圣罗公主提议在魔王之下设立十大殿后第一个表示支持并成立的。 云魔殿主据说本是一介凡人,不知何故堕入了魔道,在魔族中属于后起之秀,但其自身实力深不可测,曾因在魔族的炼化池中一人斩杀七头玄蛇而在魔族名声大噪,传说连魔王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但就在云魔殿成立大概一千年后,云魔殿主突然无缘无故消失了,有人说是云魔殿主与魔王战休走得太近,被其他几位殿主联合起来暗杀了。又有人说云魔殿主与上一代魔王一般天衰而死。 总之众说纷纭,但从此后云魔殿主便再未出现过,魔王对于云魔殿主的失踪也讳莫如深,只说云魔殿主在闭关修炼,云魔殿虽空置着但也一直没有撤销。 “你们说,哪有人闭关修炼,闭了差不多一万年的?不过魔王大人这般说,我们也只能听着。唉,小妹妹,听哥哥一句,你和你情郎还是不要过多掺和云魔殿的事为好,呱。我看你这情郎实力不凡,不如去找位殿主投靠了,得个魔君的位置,你们小两口也能好好的在幽都城过生活。”蛙哥一副为亲人打算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两口?嘿嘿嘿,青瑶一脸的娇羞,“嗯,蛙哥,我和我情郎也是这般打算的,只是也不知那些殿主的情况,还没想好该投入哪个殿中。” 39 月色 http://.biquxs.info/

“幽都城除了云魔殿外的九大殿里,风头最盛的是黑煌大人的长盛殿,以及九魁大人的梦魔殿,其次是岚山大人的镇远殿和尚悠大人的欢合殿。至于剩下的五大殿,实力都有些不济。” 蛙哥上下打量了伪装成魔族的陵光一番,“小妹妹,我看你这情郎不像池中物,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不用选那些次等的埋没了自己。呱。” 蛙哥一心想着若他这刚认的亲人能在幽都城干出些名堂,他以后也能跟着沾沾光,所以认真的为青瑶和陵光推荐着。 但想了想后又加了一句,“尚悠大人的欢合殿还是不要考虑了,我看另外三个殿就很不错,依我所见,你这情郎不管是去投靠这三个殿中的哪一个都会被抢着要的,不愁没饭吃。呱。” 青瑶听蛙哥说完,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眨巴了两下,“为何这欢合殿就不用考虑呢?我听这殿名就挺厉害的呀!” 蛙哥见青瑶眸子清亮,一脸单纯,以为是孩子小还不懂那些阴阳欢合之事。但人家情郎哥就在一旁盯着,他如何跟个小姑娘解释这些。 蛙哥面色尴尬,吞吞吐吐道:“呱,这……这个……合欢殿你这情郎去不太好……” “为何我情郎……”青瑶十万个为什么的恶趣味被陵光一个警告的眼神扼杀在了摇篮之内。 见青瑶扁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一直默默不作声的陵光接话道:“咳,多谢蛙……蛙兄为我们解惑,你的建议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陵光始终想不明白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这般毫无下限,若任由她继续问下去,她还不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考验他的忍耐力。 “哈哈哈,不用谢,不用谢,你既是小妹妹的情郎,那跟我就是自家人,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呱。”蛙哥一向是个仗义的魔怪,对自己人那就更大方了。 青瑶见蛙哥一副哥俩好的拍了拍陵光的肩膀,吓得小心肝都颤了颤。 我的个亲乖乖,若是这魔怪知道他口中的自家人是魔族的死敌,神族的陵光上神,恐怕得吓得当场魂飞魄散吧! 青瑶不禁脑补起这个画面,却见陵光向她扔来一个看你干的好事的眼神,吓得她赶紧将头转向一边装作看风景。 与蛙哥闲谈了一会儿后,青瑶和陵光就起身告辞了,在蛙哥热情的送别下,他们在足足一盏茶后终于顺利离开了‘请君来’。 有了从蛙哥那里得到的信息,青瑶暂时确定了云峥和云魔殿至少是有关系的,“陵光,我觉得……” 陵光见青瑶欲言又止,便接下了她的话,“你是怀疑云魔殿主是云峥?” 青瑶见陵光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嗯,你知道的,我遇见云峥的时间与那蛙哥所说的云魔殿主失踪的时间差不离。而且云峥以前的确是一个凡人,入了魔后不知怎么又脱离了魔族,才被我捡到的。” 望着前方长长的街道,青瑶的声音有些怅然,“我虽知晓云峥曾经是魔族,但他在魔族做过什么我却是不知的。可今日那蛙哥一说,一件件的都能与云峥契合起来,我便不得不怀疑了。” “那你觉得云峥的失踪会不会与云魔殿有关?”云峥问道。 “我也不知,云峥身上的魔根已除,现在并不属于任何一族。我只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能在这茫茫沧海间找到自己所求的路。当初他既然豁出性命将魔根拔了,那就说明魔族并非是他所求,不管他现今是反悔了还是怎样,我来这里只是想确定他所做的选择没有受任何人干涉。”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青瑶微微叹了口气。 手负于后,眼神终是变得坚定起来,再望向前方时隐隐带着一种睥睨之感,只听她低语道:“只有这样才能不负他万年的陪伴,才能让我安心。” 百鸟之王,天生王者,那神色坚定的女孩已经隐隐有了君临天下的气质,陵光想他的女孩终是要在他的羽翼下慢慢展露头角了。 “娘,你看,你看,那边有个下等的青蛙怪竟然负手走在一位魔君大人的身旁,哈哈哈,你看她手那么短,肚子还那么大,太好笑啦!” “嘘,小点声,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要是得罪了魔君大人,不把你送到炼化池喂玄蛇,快走,快走。” 青瑶看着不远处那个女魔怪拉着她半大的孩子急慌慌的走了,气的简直要吐血了,死孩子,你才手又短,肚子又大呢!诅咒你一辈子都只有两条腿! 陵光皱着眉对那孩子的话也有些不满,他的人何时旁人能品头论足了。 又见青瑶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得温声安慰道:“好了,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而已,别计较了,省的把自己气坏了。” “哼,孩子就不能计较了?这些仗着自己年纪小,打着天真可爱的旗号为所欲为的熊孩子,更要与他们好好计较一番,让他们提前明白什么叫世道险恶。”青瑶对着那对母子走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又转头看向陵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陵光,我原以为你活了好歹几十万年,觉悟应该与那些世俗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没什么差别嘛。我可先说好了,咱们以后的孩儿可不能让你带!” 难得的奚落了陵光一番,青瑶终于有了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怒气也消了不少,背着小短手哼着小歌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了。 陵光站在原地,看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波光一片的眸子格外的清明,小声地嘀咕道:“死丫头,你想的倒美!” ……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正是办事时。 黑灯瞎火的旅店里,一只端着七个月大肚子的青蛙怪向一间房门伸出了她的邪恶之手。 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青蛙怪暗中嗔怪,陵光睡觉怎么也不知锁门,这要是被哪个小妖精知道了,还不急慌慌的往他床上扑。 青蛙怪在黑暗中左瞧瞧又看看,确定没被发现后,才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间,顺便还轻轻地带上了房门并落了锁。 房间中没有光亮,青蛙怪眼前一片漆黑,她亲手轻脚的在黑暗中慢慢挪着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过了好半天,青蛙怪终于摸索着走到了她今晚的目的地,陵光睡觉的大床。 在床边,青蛙怪一阵窃喜,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心想还好陵光这边房间的布置与她那一样,嘿嘿嘿。 一阵突兀的笑声突然在青蛙怪耳边响起,那笑声在这静谧又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诡异和……猥琐。 我去,怎么一时高兴竟笑出了声。青蛙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铜铃般大的眼睛慌慌张张往床的位置瞧去。 安静,长时间的安静,床上的人似乎根本没发现她。青蛙怪不禁有些奇怪,不对呀,陵光怎么可能这样都没动静。她有些着急了,莫不是陵光出了什么事? 青蛙怪着急忙慌的往床上探去,刚好摸到了鼓鼓的被子,嗯,虽然有被子隔着,可就像摸着陵光的身子一样,软软的,暖暖的。 青蛙怪不禁对着被子上下其手起来,摸得那叫一个欢快。 不防一只手突的从被子里伸出,一把将她带到了床上。青蛙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惊慌失措,一道低沉又压抑,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妖精,你想干什么?” 青蛙怪感觉身下的人呼出的气喷在她脸上,湿湿的,痒痒的。她红着脸,情不自禁地说道:“你啊!” 房间长时间的静默,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陵光牢牢抓着青瑶的手,青瑶也趴在陵光床上一动不敢动。 似乎过了很久,陵光才放开了青瑶的手,将她轻轻从身上推开,坐了起来。 白玉般的手一挥,桌上的灯盏一瞬亮了起来,房间里顿时一片通明。 这突然的光亮晃花了青瑶的眼,她不由得眨了眨,用手揉着眼睛。 “我不记得有教过你半夜可以随便往别人房里跑。”陵光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未带面具的脸在灯光映照下如玉般泛着柔柔的光。 “我这不是怕魔族的那些女魔头太过饥渴半夜偷偷爬你床,特意过来给你守夜的吗!”青瑶抬起带蹼的手抓了抓脸。 “女魔头?是啊,可不就是有女魔头吗!” 青瑶见陵光盯着自己上下瞧,一副她就是那饥渴爬床之人似的,颇有些不好意思,反省到她刚刚的确摸得太过欢实了些,正所谓循序渐进嘛!真是失策失策。 陵光见青瑶那模样就知道她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的话,心里真是十足的无奈,他该拿这磨人的小丫头怎么办才好! “好了,老实说,你今晚来想做什么?”陵光看着那直往他被子里钻的青蛙怪说道。 青瑶钻进陵光还热乎乎的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紧紧的把被子裹在身上。凑着鼻子在被子上嗅了嗅,似乎还能闻到陵光身上的味道,一种不知名的极淡极淡的香味。 “今晚月色正好,想带你出去,寻个好地方赏月。” 为了方便青瑶在他床上玩,陵光默默的退到了床边一个小角落里。在角落里缩手缩脚却仍旧气质高雅坐着的上神大人闻言,轻飘飘的说道:“哦?你觉得哪里才是好地方?” 青瑶从被子里探出头,睁着铜铃大的眼睛,露着森森獠牙,急不可耐的说道:“陵光上神觉得云魔殿那处地儿如何?” 陵光勾着嘴角,淡然一笑,“本上神觉得那处的确甚好。” …… 月黑风高,此时夜正浓。 北溟之上从未有过月亮,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幽都城早已是关门闭户,万户灯火熄灭,众魔酣睡了。 幽都的街道上此时却有一道淡淡的白色柔光在街道上极速的流窜着,从一条街道跑到另一条街道,呃,又从另一条街道往回跑。 这道柔光就这么在幽都城的各条街道上四处乱窜着,窜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这道光停下来后,光也消失了,从柔光里显现出一个人……一个女青蛙怪。 青瑶站在隐隐森然宏伟的宫殿面前,宫殿大门上方‘云魔殿’三个鎏金大字在黑夜里泛着冷光。 一见这牌匾青瑶就一阵摇头,若云峥曾经真是这云魔殿主,那这万年来可真是委屈他了。放着这般的富贵不享,竟甘愿到贫穷的苍梧山受苦,啧啧啧,活受罪哟! 陵光自黑夜中衣袖轻摆,来到摇头晃脑的青瑶身前,含笑道:“乱窜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突然出现在青瑶耳边的声音非但没吓到青瑶,反而让她听出了话语间的调笑。 坏男人,说什么她约的人自然她应该先到,这才合礼仪。去他鬼的礼仪吧!他就没拿她当女子! “哼!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到我根本不知云魔殿的位置,故意看我笑话的!” 陵光站在青瑶身旁,语气惊讶,语调平淡,“咦,你约的人,我怎会知道你连这约会的地方都找不到?” 哼!青瑶冷哼一声,她知道陵光这是在戏耍她,气得牙痒,伸出爪子就往一旁陵光的手臂上掐。 陵光自然是站着不动任她掐,反正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再说这丫头也不会真使劲,不过做做样子罢了,让她消消火也好。 等青瑶掐够了,她又在刚刚掐过的地方摸了摸,似乎要安慰一下这块被她掐过的手臂。 “不生气了?”陵光好笑的看着青瑶傻乎乎的行为。 “嗯,不过今晚我花了张神行符,可是要算在你头上的!”青瑶打着便宜白不占、能坑自然坑的小算盘准备从陵光那里坑些宝贝回来,陵光那里好东西可是不少啊! 陵光见青瑶将主意打到他身上了,无奈的笑了笑,她看上的那些宝物自己本来也没什么用,本就是准备以后给她的,既然她提前要,那他就先给她便是,“好,等从魔族回去后,来一趟正阳宫,挑件你喜欢的当作今日的赔礼。” 正阳宫!陵光居然主动邀她去他的住所了! 青瑶激动了。虽然正阳宫她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小时候还在那里住了段时间,可这是陵光第一次主动邀她呀!意外之喜,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小财迷,不是要带我到云魔殿赏月吗?怎么,不准备进去了?”陵光走了两步,回头低声对青瑶说道。 青瑶赶忙跑上几步,追上陵光的步子,拉着他的衣袖,喜笑颜开道:“自然是要进去的。” 被陵光带着,几息之间青瑶就转遍了大半个云魔殿,里面的确如蛙哥所说早就空置了,除了沾满灰尘的摆设,鬼影都没一个。 本带着青瑶在云魔殿里到处闲逛的陵光突然停了下来,青瑶看不见陵光神色,不知他为何会停下来,刚想小声地开口询问,一个温润的东西就覆在了她的唇上。 “里面那间屋子似乎有人,修为不低,你小心些掩藏气息,别被发现了。”陵光的声音自青瑶识海中响起,青瑶愣了一瞬后,忙表示她知道了。 陵光及时将满身清冷肃杀的气息收敛起来,这才带着青瑶往那屋子走去,无声无息地在屋外寻了块阴影处隐藏起来。 陵光选择的这块地方正好能透过木窗的缝隙看到屋里的情况,又不远不近能听到屋里的声音。青瑶一边怀着对陵光的崇拜,一边向屋里看去。 这间屋子似乎是某人的寝卧,与云魔殿其它的地方堆了差不多一尺厚的灰尘不同,这间屋子格外的干净,里面的家具陈设虽古朴精致却也有些简单,从布置上看似乎是个男子的寝卧。 屋子里一张黑漆雕花木椅上坐了位身材高挑、贵气逼人的女子,一身紫色紧身衣袍将她的好身材尽显无疑。 只是那凌厉傲气的脸上不知为何带着一抹哀伤,手中提着一坛子酒,不时提起来对着嘴猛灌。 青瑶一见女子这般豪放的喝法不由心生羡慕,她何时也能这般开怀畅饮一回。 想到此她偷偷抬头瞧了眼陵光,却见陵光也在看她,眼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不能、不准、不许的意味,直看的青瑶以为自己眼花,陵光也太神了吧!莫不是她肚里的蛔虫? 这时屋里的女子却突然说话了,语气中带着高居上位者的威严,说出来的话却是儿女情长的哀怨,“我盼了你万年,等了你万年,寻了你万年,可你为何还是这样的硬心肠!” 说完那女子的手砰的一声捶在一旁的矮桌上,矮桌顿时四分五裂了去,女子又猛地灌了一口酒,使狠劲的将手中的酒坛扔到了地上,酒坛落在地上还来不及发出闷响便碎了。 可怕呀!这般美人性子竟如此暴烈。青瑶顿时觉得和这美人相比,自己脾气着实太温和了些。只是不知这美貌烈性的女子是魔族哪号人物,口中之人莫不是说得云峥?这女子该不会是云峥抛弃的老相好吧! 啧啧啧,云峥这负心汉,虽说这女子性子似乎烈了些,但好歹也是个带刺的玫瑰啊,瞧着都带劲!杂不拐回苍梧山呢,生几个孩子造几个娃,苍梧山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冷清啊。 正在青瑶觉着女子自怨自艾的行为十足无趣,正在脑子里瞎想的时候,陵光的声音在青瑶识海中响起,“有人来了……” 顿了顿,陵光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在瞎想些什么!” 青瑶也没想到陵光的一缕神识会突然进入到她识海中,只能十足无辜的说道:“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命所然,我在脑子里想想都不成呀。我可是记得神族的伏羲和女娲似乎就是一对,这人界的阴阳和合之法好像还是他们教的。陵光上神,就算您老打了数十万年光棍,可别告诉我您连这些都还没瞧见过。” 站在青瑶身后一向以温润、和煦示人的陵光上神觉得心头火在一簇一簇往上窜,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我没见过?死丫头,最好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40 姐控 http://.biquxs.info/

屋外看不见血的战争还未完,屋里又起了新变化。 一团黑色的烟自云魔殿外而来,透过门缝钻进了女子所在的房间里。 “战休!我不是说过我在云魔殿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吗?”女子神色间的哀伤还未来得及收起,周身的威严便四散开来。 那团黑烟进了房间后便停留在女子身前不远,听到女子的话后黑烟缓缓收拢,幻化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及地玄服,玄服上以金线绣着大幅烛龙图案。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冠冕,沉重的黑色压得他白净清秀的脸庞有些病态的白。 他担忧地望着满身酒气的女子道:“阿姐,我……我只是担心你。”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畏惧着坐在椅上的女子。 圣罗见战休那副畏惧窝囊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烦躁。若是旁人让她如此心烦,她大可以马上让他魂散身灭,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她的亲弟弟。 圣罗强压下心间那股烦躁,手撑着额头,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感无力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想来这里休息会儿。” 战休闻言忙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圣罗背后,脸上带着小孩子讨好般的笑,手搭在圣罗肩上缓缓地揉捏起来,“阿姐,怎样,舒服吗?你以前最喜欢我给你揉肩了。” 或许是战休揉肩的技术太好,又或许是圣罗太累,她本有些绷着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眼睛也闭了起来。 似乎过了良久,圣罗突然睁开了眼,周身的威压再度散开,眼中也带了一股严厉。 她推开战休缓缓在肩膀上揉着的手,从座椅上起身,转身看向战休,语气带着责备,“阿休,你需记得你现在是魔族的王!” 战休见姐姐突然变脸,有些不知所措,将头低下,盯着地上,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可我也是你弟弟啊!” 女子听了这话,久久地站在原地,竟不知如何反驳。 战休见姐姐久久不语,胆子也大了点,抬起头看着圣罗,一脸的哀求,“阿姐,你别再想云魔了,咱们魔族这么多优秀的儿郎,你若真想成亲,我便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任由你挑,还不行吗?云魔他……”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本在喋喋不休地男子因为这一巴掌愣在原地。抬起手,摸着左侧的脸,望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阿姐,你竟然……竟然打我。” 女子也有些惊讶,收回还滞在半空的巴掌,看看手又看看战休可见五指红痕的侧脸,慌张道歉道:“阿休,对不起,阿姐,阿姐不是……” “够了!阿姐,你竟然打我,你今日竟然为了一个旁人打我!你别忘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魔族的叛徒,我才是你的亲弟弟!”战休撕心裂肺地吼道,白净清秀的脸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 圣罗见弟弟这副模样,原本傲气凌厉的脸上满是疼惜和无措,“阿休……” “阿姐,若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在这世间了,你眼里一定就只有我了吧!”战休咬着牙说道,神情也变得有些癫狂。 “不,阿休!你不能伤他!”圣罗神色大变,凤目凛然地看着战休,急忙说道。 战休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呵呵呵……”,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格外的渗人,“阿姐,是你说让我要记得我是魔族的王啊!” 圣罗被这话噎住,身侧双手紧握,眼中更是疼痛不堪,玲珑有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阿休,我会一直留在魔族陪着你的,那个人……那个人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念想,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你放过他吧。” “阿姐,我不会再信你的话了,只有那个人真正的消失了,你才会永远的属于我!永远的属于魔族!”战休咆哮着说完这话,身体变为一团黑色的烟,向屋外急驰而去。 “阿休!”圣罗见战休离去,也急忙化做一道紫光,追了出去。 看着那道紫光飞离云魔殿,躲在阴影里的青瑶这才抬起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太可怕了!现在她终于理解云峥为何要拼死除了魔根离开魔族了,要是她她也得跑啊!一个暴脾气加一个死变态在身边,也得亏云峥定力好,没被这俩魔头影响了。 陵光看了看两人离去的方向,低下头对正在擦汗的青蛙怪说道:“现在你想怎么办,还要继续参观云魔殿吗?” 青瑶今晚接收到的讯息太多,心神有些不稳,自然没了再参观下去的兴致,对着陵光猛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此时夜寒露重,郎君还是随我一同回屋上炕做些有意思的事吧!” 陵光脸色一变,手一扬起便将青蛙怪扛在了肩上,伸手在青蛙怪屁股上猛拍了一下,疼得那青蛙怪嗷嗷叫,“你若再乱说话,我便将你丢去天河尽头陪金乌戏水!” 戏水?原本在陵光肩上挣扎不停的青蛙怪突然安静下来,不解的问道:“金乌才不会戏水,他明明很怕水啊?” “怕?我让他戏他敢不戏吗!” 此时天河尽头正在沉睡的金乌不由抖了一下身子,他这是又得罪了哪位大神,看来明日要努力工作才行啊! 幽都城中,陵光扛着青蛙怪衣袖轻摆,不过几瞬间就回到了旅店的房间。 当然炕也没上成,有意思的事也没做成。 …… 翌日。 “站住!哪里来的下等魔怪,这里岂是你可以随意来的!”一个身材魁梧挺拔的魔族守卫手中尖角兵刃扬起,挡在青瑶身前,阻止了她想再迈一步的腿。 “这位守卫大哥,我是听闻这里在招揽咱们魔族的人才,所以特意前来投靠的。”青瑶对那拦住她的魔族守卫解释道。 守卫上下扫了青瑶一眼,一脸轻蔑,嗤笑出声,“人才?就凭你这连化形都未成功的下等魔怪也想投靠进镇远殿?少在这碍事,快滚!” 青瑶见这守卫身上杀意涌现,若不是周围还聚集了其他正在看笑话、指指点点的魔怪,恐怕她就要毙命当场了。 没了办法,青瑶只能耷拉着绿脑袋,在守卫骇人的目光中,穿过那群正嘲笑她的魔怪,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镇远殿对面,街道旁拐角处一家偏僻的茶馆走去。 这间小小的茶馆是由人族一个堕了魔的魔怪开的,魔族中的魔怪好像不怎么喜欢喝茶,茶馆里几乎没有人,除了坐在角落里穿着黑色衣袍带着黑色面具正在端着茶盏细细品茶的陵光外。 “怎么,无功而返了?”陵光看见青瑶低着头神情怏怏,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 “哼!到处都有这般的势利眼,等本上神神识恢复,可以使用灵力,看我不折磨的他们哇哇乱叫!”青瑶对着陵光小声嘀咕道,那血盆大口也微微翘着,显然心气未平。 “一开始便让我去不就好了,平白的受这个气,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陵光提起手中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放到青瑶面前。 青瑶将面前的茶杯端起,喝了两口后才说道:“能不让你冒险我自然不会让你去啊!我如今换了个容貌,人又机灵,想在那镇远殿里混他个风生水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陵光难得的戏谑着接口道:“可惜不怕阎王难见,就怕小鬼挡道,这门都还未进呢,就被人生生给拦了回来。” 青瑶脸皮颇厚,不理陵光的戏谑,一脸愤愤然,“像那等眼光浅薄之人,又怎能慧眼如炬识得我这般人才,狐假虎威,活该他一辈子做个守门的。” “那我替你去将这个仇报了如何?”陵光柔和的眼神里藏了一丝厉色,欺负了他的人,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了。只可惜眼前的丫头太过倔强,他要如何在不泄露自己心思的情况下说动她呢? 青瑶趴在桌上拿手撑着绿脑袋,盯着陵光瞧了会儿才说道:“这魔族的十大殿已是接近魔族的上层核心,我若是早知道云峥和他们有瓜葛,这次决计不会将你牵扯进来的。陵光,此事已然超出我的预料,越来越不受控。你幽居九霄之上十万载就是不愿神族与魔族过往的纷争再引发事端,所以……此事你不必再帮我了。” 陵光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盯着青瑶道:“所以你当初不惜放下心里的几分固执,将变身丹都给用上了,就是为了以防今天?……青瑶,我真是小觑你了。” 41 过渡 http://.biquxs.info/

青瑶向来牙尖嘴利,可今日却实在不知该如何接下陵光的话,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就像将她放置在烈日下暴晒一般,令她甚是煎熬。 陵光终究是心软,不愿看到青瑶为难的样子,打破沉默开口道:“你虽时常表现的不正经,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比谁都固执和骄傲。当初你孤身一人上薄山,尚且只是白纱遮面,掩了自己身份,如今有我在身边,你反倒连变身丹都用上了。怎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这话说的青瑶将头越埋越低,小心肝一阵乱颤,陵光果真越发会借题发挥了,这话也不知他埋在心中多久了,今日竟被他寻着机会终于说了出来! 当初让陵光同她一起变幻成魔族样貌时,青瑶的确是想留着后手,以防在魔界遇到不可控的变故时,陵光可以全身而退,她也不至于因神族的身份影响到陵光。 虽然她知道陵光很强大,她让他变成魔族的模样,难免会让他觉得自己小觑了他。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不敢赌,陵光的一丝一毫她都不敢赌,若陵光在魔界出了一丝差错,她都会万劫不复的。 所以这次魔界之行,她必须花更多的心思、更谨慎地去想应对之法。 但这些青瑶都不想与陵光解释,斟酌了半天,青瑶才道:“陵光,还记得一万年前在少咸山你我初遇的情景吗?” 似是想起了很美好的事情,青瑶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只听她继续道:“当年的一幕幕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记得那时我被鸟族的长老们派出的追兵追得走投无路,误入窥窳的地盘,若不是偶然遇见你,一万年前我便已经死了。陵光,我从不喜欢欠人情,可这一万年来我已经欠你太多了……” “我说过你从不欠我什么,当年救下你,将你带回天界,我也有我的打算。”陵光看着垂眼瞧着桌面的青瑶,眼中一丝异样光芒一闪而过,打断青瑶道。 可青瑶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不管陵光,只一股脑的将自己想说的都给讲出来。 “你知道遇见你之后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希望能与你站在对等的位置上,我希望能做与你比肩而立的树,可到现在我还是不得不依赖你,不得不借助你的力量,我要何时才能有资格与你站在一起啊?”青瑶盯着桌面,苦笑着,就像自言自语一般。 她曾以为族人的背叛已经足以令她刻骨铭心,可遇见陵光后她才发觉陵光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让她牵肠挂肚琢磨许久,而且这种感觉她非但不厌恶,反而竟会觉着几分甜蜜。 青瑶有时候想陵光怕才是她的劫难吧,甘之如饴的劫难。 她终于抬头望向陵光,脸色有些难看,带着些哀求的口吻,“陵光,我本就不该求你带我到魔界的,你别再管这件事了……” 陵光揉搓着茶盏的修长手指突然加重了些力道,舒展的眉皱了起来,声音微冷道:“你不找你那手下了?” 青瑶复又将头缓缓埋下,不敢与陵光的眼神接触,只听细若蚊蚋的声音响起,“我……我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 “总……总之……会有办法的。”青瑶有些心虚地说道,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在这良久的沉默中青瑶既忐忑又煎熬。 她苦苦恋了陵光这么久,看似皮糙肉厚,不惧他一次次的若即若离,可她怕自己这般作下去,她与陵光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深,陵光终有一日真的厌了她。可她该如何解释呢? 在这段关系中,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着,虽说她想更进一步,可她其实更怕陵光会退上一步,一步的距离她与他的缘便断了。所以她每次都只能看似玩笑的去表达她的心意,她怕一丝的压力也会将他吓跑了。 陵光看着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的青瑶,心里十分自责,她如今这般敏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是被他折磨出来的,她明明该比任何人都还肆意、张扬且无畏。 这将近一万年来她的心思其实很好懂,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又直白地捧着那颗比谁都还脆弱的心送到了他的面前,可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给推开。 有时他真的怕这个被他伤害的姑娘会倦了,有一日会寻到比他更好更懂得珍惜她的人。若到那时,他这些年的坚持又算得什么呢? 陵光还无法向他的姑娘诉说他的心意,所以他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证明比起什么神族和魔族的纠葛,他在乎的只有她罢了。 想通此的陵光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茶馆大门走去。 趴在桌上的青瑶听到一旁的动静,心里苦涩,陵光这回是真的不要她了吧!她握紧了双手,想了想后,还是迅速起身,拉住欲走的陵光的衣袍,紧紧地拽在手里。 陵光走了两步,青瑶的手依然紧紧地抓着他。陵光只得回头,看着依然低着头的青瑶,“你拉着我做什么?” 青瑶觉着眼前有些模糊,皱了皱鼻子,扁着嘴,压制住自己即将决堤的情绪,有些委屈的说道:“你要走了吗?” 陵光点了点头,但又想到青瑶低着头看不见,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仿佛是一把刀子刮过青瑶的心,疼的她几乎稳不住身形。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她苦苦痴恋了快万年的人终于也要弃她而去了吗?她万年的暗恋明恋终于要在今日画上句号了吗? 罢了,她终归是个要被人抛弃的。 就像许多年前那些族人一样,他们一遍一遍地告诉年幼懵懂的她,她是百鸟之王,是他们未来的领袖。等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所谓的领袖称号,扛起责任并且为之努力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就将她抛弃了。 或许真的如那些族人所说,她是生来就是不祥的吧。 所以像陵光这样的人又怎是她可以肖想的呢?她其实一直很清楚,她算不上独特,又没什么能力,凭什么能将高高在上的他从九霄之上拉下来呢? 他不过是太过温柔了,才会一次次的容忍她的装疯卖傻吧! 青瑶低着头,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哭,她不能一次次凭借着这些低贱的行为让陵光动容,让陵光停下本欲向前的脚步。 断舍离啊!这世间唯一一个她拼尽全力也想强拽在手中的人也要被她割舍了。 青瑶最终还是放开了手,那人的衣袍在她指尖轻轻地划过,地上的阴影离她越来越远。 她终归还是失去他了! 青瑶看着茶馆门口离去的黑色背影,她终于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咬着自己那只带蹼的手,狠狠地咬着,不能哭出声,这样陵光才能安心的离开,才能安心的抛下她。 茶馆的老板听到外间的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那位周身冷冽肃杀的魔君大人终于走了,战战兢兢的跑到茶馆的大门那瞅了瞅,“啧啧,这般气质的人物我倒是第一次在魔界见着,也不知是哪个殿的大人,竟来光临老朽我这个小茶馆,真是蓬荜生辉,幸哉!幸哉!” 茶馆的老板一路嘀嘀咕咕,转身想去收拾魔君大人刚刚用过茶的桌子,却见一个还未化形的魔怪蹲在魔君大人刚刚坐过的桌旁,哭的伤心欲绝。 他刚刚因为畏惧魔君的气势,而且店里平时也没其他客人来,所以给魔君上好茶后便一直躲在里间,倒是没发现还有旁人进来。 茶馆老板看着蹲在地上的青瑶,心中嘀咕道:这地上的青蛙怪是几个意思?莫不是魔君大人的随从,被魔君责罚了? 那位魔君大人也是眼光独特啊,选了这么个下等的魔怪做仆从,还是个母的!啧啧,活得久了真是什么怪事都能遇到,这魔君倒是个重口味的。 “喂,小姑娘,受了欺负也不能在我店里这般哭啊!若是被别人看到,我还怎么做生意了!” 茶馆的老板话虽这般说,想了想还是上前将青瑶扶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茶馆老板以前还是人类的时候是个教书先生,平时教书育人惯了,又深受那些之乎者也的影响,最是受不得这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便开口劝慰道:“小姑娘,看你年纪不大,听老夫一言,这世上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时间到了,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如过眼云烟一般,说散便散了,何苦折磨自己呢!” 顿了顿,见青蛙怪依然咬着手,手上的血迹流出来都快滴到地上了。画面瞧着有些恐怖,老板心底不忍,继续道:“其实受了委屈,心里觉得苦,这些都不打紧。这世上有谁没受过委屈呢?关键是要学会消化这些委屈,让这些苦伤不着自己。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咳咳,你虽是魔族中人,但总归是有在乎你的人吧!若让他们看见你如今的模样,他们该多难过啊!” “为何这世上会有缘呢?若无缘,若从一开始便没有相遇,那何来的苦?何来的愁?何来的痴?何来的恋?” 茶馆老板见青蛙怪终于放开了咬在嘴里的手。只是那张大嘴上和森森的獠牙上满满都是血迹,看上去恶心恐怖又十足的可怜,口中还一张一合,喃喃自语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老板离得近听清了那些话,虽不解,但出于夫子的本能接口道:“机缘机缘,上天赐下缘,只是为了给众生一个机会。有了一份缘,人生就多了条可选择的路。至于路怎么选、怎么走,还在于众生的一念之间。正所谓一念贪,一念嗔,一念痴。你口中所谓的苦愁痴恋与上天有何关系,不过是庸人自扰后为了推脱责任寻的借口罢了。” “庸人自扰?”青瑶眼中露着迷茫,看着茶店老板。 茶店老板叹了口气,“是啊,庸人自扰。自己选择的路觉得走不下去了,觉得苦了,就拼命的想世道不公、命运不济,其实他们只是怕了这路途的苦,怕了那看不到终点的路而已。” 见青蛙怪听了他的话愣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茶店老板看了眼青蛙怪手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那张带血的大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脱口问道:“小姑娘,你觉得苦吗?” 谁知青蛙怪本空洞的睁着的眼睛片刻后突然竟变得十分坚定,望向他时,尤带血迹的大嘴嘴角一扬,竟升起一个恐怖的笑容。 “我不苦!你说的对,既是我选择的路,我又为何要觉着苦呢?我终归是喜欢他的,只要我一日身未死、魂未灭,我都不该先放弃他的。” 42 夫子 http://.biquxs.info/

“哈哈,小姑娘,瞧瞧,这样干干净净的多好,刚刚可把老夫吓坏了!”茶店老板看着已经包扎好伤口,清理了面容的青瑶,捋着胡须说道。 青瑶想到刚刚自己的失态之举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颊真诚地向茶店老板道谢,“多谢老板,多亏了您刚刚的开导,我才能想通了许多困于心间的执念。” 听了刚刚茶店老板的一番话,青瑶现在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长久以来阻挡着她靠近陵光的万千阻碍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了。 这一万年来从未有人在情之一事上开导过她,就算她读遍天下古今载籍,也没有哪本书籍能真正的将情字讲的透彻。 她只能在陵光的一次次拒绝里独自摸索,哪怕伤痕累累,也只能悄悄舔舐伤口,然后再累积新的一条伤痕,有时连她都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可如今她想通了,青瑶看着茶店老板,黑色的瞳仁里散发着自信耀眼的光芒。 她痛苦的根源其实一直都是来自她自己。在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里,她总是畏首畏尾着,患得患失着,担心陵光有朝一日明明白白的拒绝她,担心这段苦恋得不到善终,所以她怕了。 可是若她都怕了,连她都畏葸不前了,那这段感情不才是真正还未开始就被她亲手终结了吗?这种必然会让她抱憾终身的事,她以前竟一直没有想通。 茶店老板也被面前青蛙怪的眼神震撼到了,他在魔界呆了两万多年了,看多了魔族血腥凶狠的眼神、胆怯懦弱的眼神,还从未见过哪个魔怪露出过像这样如同点亮黑暗的初升旭日般张扬着生气的眼神。 他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片刻,才恢复如常。 听到青瑶的道谢,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眼里挡不住的自得之色。自从入了魔界,他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在人界时传道授业解惑那种成就感了。 “此乃老夫天职,小姑娘何须言谢。正所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今日能为姑娘解惑,实乃老夫之幸,老夫之幸啊!哈哈哈” 茶店老板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笑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两边乌黑深陷的眼窝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青瑶见茶店老板笑的一抽一抽的,显然开心至极,心中着实有些无语,这来一趟魔族,先认了个哥不说,现在又来个以她师长自居的,再这般在魔族呆下去,怕是不费吹灰之力,她就能一统魔界了! 但青瑶对人一向知礼,何况茶店老板的确帮了她大忙,便学着人界对夫子的礼仪,行了一礼,“老板不必过谦,您今日的赠言,我一定铭记于心。” 此举着实取悦了茶店老板,他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赶忙对着青瑶回了一礼。 心中更是万般的情绪涌上心头,自从入了魔界,他就一直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想想那些低声下气的日子,还真是有辱斯文啊。 茶店老板心下叹了口气,才对着青瑶道:“老夫许久没有今日这般畅快了,这魔族能像你这般肯静下心来听老夫讲两句话的,除了云魔大人,老夫已经快一万年没遇到过了。” “云魔大人?老板您认识云魔吗?”青瑶震惊的问道。心中不禁感叹,陵光也未免太厉害了吧,随便走进两个店铺都能遇到与云峥有关系的魔族。 茶店老板见青瑶的反应,有些意外,“是啊,云魔大人可是老夫在魔族的知己。怎么,小姑娘你也认识云魔大人?难得啊!我还以为现在魔界已经没有人记得云魔大人了。” 茶店老板越说越怅然,他一直以能和云魔大人相识为荣,记得当初云魔大人还时常来他店中饮茶。在魔界里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不知不觉云魔大人已经消失快万年了。 青瑶看茶店老板样子似乎真的与云魔熟识,这说不定能让她找到云峥失踪的线索,便说道:“我在乡下有一个亲戚,他一直十分崇拜云魔殿主,所以与我说过云魔大人的一些事迹。” 青瑶不由想到那个说话总带‘呱’的青蛙怪,以她现在这副样子,蛙哥也尚且算她的亲戚吧! 茶店老板见青瑶眼神真挚,不似作假,感叹道:“你这亲戚倒是好眼光啊!云魔大人的确是一位值得尊敬和敬佩的人。” 青瑶一见茶店老板这副表情,觉得他一定了解一些云峥的往事,现在陵光走了,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自然要将云峥的事了解的越详细越好。 “老板,您能跟我说说云魔大人的事吗?我那乡下亲戚总是拿着云魔大人的事迹在我面前炫耀,若我能知道一些云魔大人不为人知的往事,回去也定要好好眼馋他!”青瑶脸上带上怨嗔之色,仿佛已经在想象回去眼馋她那乡下亲戚的模样。 茶店老板见青瑶一副小女儿姿态,不由大笑出声,山羊胡也抖了起来,他真的许久未曾同旁人这般交谈过了。 茶店老板心情大好,又想着云魔大人的往事也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就带着青瑶到桌边坐下,泡了一壶魔界特产的老黑茶,与青瑶娓娓道来。 两万年前的人界。 这时云魔大人还是个叫云峥的凡人,在无妄山上一个有些名气的修仙门派里修行。 云峥因为是门派的大师兄,而且天资较高,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下一任掌门人选。 但是这个门派有一项规矩,门下弟子若想继任掌门之位须得下山历练三年。于是云峥受师长之命,辞别了一众师弟,孤身一人下山历练去了。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历了一些磨难和奇遇,三年好歹是过去了大半,再过不到一年云峥便可以回归山门。 可谁知就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变故,云峥被魔族一个魔头给盯上了。 这魔头在魔族中地位甚高,可惜天衰已至,肉身将死。魔头修炼的魔功极其邪门,可将自己的神识侵入其他人人的体内操控他们的意识。 为了避免自己天衰而死,魔头决定将自己的神识剥离那副将死的老朽之躯,注入一个完美的身躯里。 为了寻找到一个完美的肉身容器,魔头不顾魔王设下的禁令,私自离开魔界,寻寻觅觅竟去到了人界。 在人界,他刚好遇到了下山历练的云峥,为了得到云峥的躯体,他与云峥你追我赶缠斗数月,结果落得个两败俱伤。 那魔头本就是将死之躯,被云峥使计伤了后无力再做争斗,别无选择只得先躲起来疗伤。 云峥虽极具天赋,在同辈中难逢敌手,可惜终究不过凡人之躯,修仙也不过二十载,虽使了些计谋伤了那魔头,可自身也遭受重创,晕倒在了山间。 幸亏一个朴实善良的村民路过,发现了晕倒的他,将他带回了家中。就这样,云峥在这个村民的家里休养了半年多才将伤势慢慢养好。 云峥疗伤的村子离无妄山有段距离,回山归期将至,为了避免山上师长和师弟们担心,云峥便告别了村民回到了无妄山中。 在云峥养伤的半年时间里,与他缠斗的魔头再没出现过。回到了无妄山后,云峥还追查了一段时间,可始终没有探得魔怪的踪迹。 所以云峥只以为那魔头受伤逃回了魔界,便也未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半年后无妄山下几百里远外的一个小山村,上千个村民忽然性情大变,上至庞眉皓发的老者,下至襁褓之中的婴儿,全部跟中邪一般,残暴诡异至极。只要有生灵出现在他们眼前,无论是人是兽或是禽,他们都会将其残忍杀死,然后喝其血吃其肉嚼其骨。 这个村子发生的事因为太过骇人听闻,不久传到了无妄山上。 当云峥得知这一消息时,简直瞠目结舌,因为这个村子就是他当时受伤后呆了半年的地方。 云峥隐隐感觉到这个村子发生的变故可能与当初纠缠他的魔头有关,若真如此,那些村民会变成这般的嗜血恶魔,与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为了查明此事是否为那魔头所为,更为了那些曾帮助过他的善良村民,云峥说服了善意劝阻他的师长,心急如焚的向村子赶去。 43 余生 http://.biquxs.info/

云峥御剑而行,不眠不休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终于赶到了半年前养伤的杏花村。 可那个在小山坳里杏花飘香、和乐安宁的村子,那个聚居着好几百户人家的世外桃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尸体浓烈的腐臭味一阵阵地随风传来,随处可见的残肢断骸早已分不清属于人还是动物,方圆数十里内静的可怕,几乎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 云峥悄悄地进入村子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群疯魔的村民,躲在暗处查了三天,才逐渐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个村子的变故的确与纠缠云峥的魔头有关。那魔头被云峥使计伤了躲起来疗伤的半年里,伤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加恶化,天衰速度也愈发加快。 魔头知道死期将至,更加念念不忘云峥那副堪称完美容器的躯体,于是打算最后再博一手。 他寻着蛛丝马迹,最终找到了云峥疗伤的杏花村,可此时云峥因回归山门,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村子。 那魔头本就被不断逼近的死期折磨的神智癫狂,此时又错失良机,更是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的魔头竟想起了魔族自上古之时流传下来的禁术,妄想以万千生灵之血塑重生之躯。 可此时他已经衰弱不堪,行魔族禁术又是遭天谴之事,他那副躯体抵挡不了雷劫之刑。于是心思歹毒的魔头把主意打到杏花村村民身上。 那魔头是上古时代存活下来的魔族之一,由污浊晦气聚气成形。他使用法术将自己那副老朽的躯体舍弃,化身为本源浊气,钻入村民脑内,夺取了他们的意识,操纵杏花村上千村民去无尽的杀戮,为他提供重生之血。 被魔头操纵的村民都是些普通人,被魔头夺取意识后,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没有死去,但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更甚者那魔头本就癫狂,其本源浊气更加暴戾难控,那些浊气竟逐渐侵蚀入被控制村民的精神本源中,不仅控制了他们意识,还让他们从根本上变得暴戾杀戮。 等云峥注意到这些情况时,为时已晚。即使有能力祛除魔头操控村民的本源浊气,但这些村民精神本源已经被魔气污染,就算救回来,他们也会变成十恶不赦之徒,唯一能解救他们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 可那些村民本体还是普通人,而且还是云峥的救命恩人,此事又是因他而起。云峥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杀,是义;不杀,也是义。 看着那些村民越来越疯狂,对鲜血越来越不满足,甚至还有了向村外迁移的迹象,本还在犹豫不决的云峥终是选择了动手。 在一个午后,他独自一人,手拿着一柄师门传下的宝剑,踏着腐烂的尸体,一个人将那村子中的村民屠杀殆尽。包括那个将他带回家疗伤的村民,村民家中新婚一年多的妻子,他亲眼看着降生的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杀掉最后一个人时,云峥已经连把剑从尸身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力竭心衰,倒在了成堆的尸体中。 千人杀孽,必遭天谴。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阵阵惊雷响彻天际,滂沱大雨倾盆而至。 云峥仰面倒在地上,雨水不停敲打他在脸上。大雨似乎想洗清这一地的罪孽,冲刷着满地的尸体,鲜血汇集着雨水流淌在地上,如同一条条血河。 云峥以为他也会随着那满地的村民一起死去。 可世事难料,老天就像戏耍他一般,那魔头附着在村民身上的本源浊气见宿主已死,竟从宿体逃脱,准备寻找新的宿主。 此时躺在地上,还剩一口气,毫无反抗之力的云峥正好成为了它们的目标。 最终云峥千方百计要除掉的东西,让他摒弃道心,杀了上千无辜村民的东西,反而救了他一命。 “真是残忍呢!若是我,倒宁愿就这么死了。”青瑶趴在桌上,拿手撑着脑袋,听到云峥的过往,唏嘘不已。 “谁说不是呢?造化弄人啊!”茶店老板喝了一口茶,也摇头叹息道。 青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茶店老板,不禁问道:“老板,你是如何得知云峥……云魔大人这些过往的呢?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 茶店老板端茶的手一顿,心道这青蛙怪关注点倒是奇特,“云魔大人未失踪时常到老夫这里喝茶,一来二去熟了,便讲给老夫听了。小姑娘你问这干什么?” “哈哈,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老板为何会对云魔大人还是凡人时的事了解的如此详尽。”青瑶提起桌上的水壶为茶店老板的杯子添了些水,笑嘻嘻的说道。 茶店老板见她还算懂事,便也不再追问,高高兴兴地捧着茶盏,喝茶去了。 青瑶见状松了口气。但心里依然奇怪,云峥与她相处了一万年,尚且不曾与她说过在人界或是魔界的事。她还只以为是云峥不愿再提及那些过往,可现在这茶店老板却说是云峥主动向他提及的,这…… “你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青瑶还在心中思索茶店老板话中的真假,突然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看着对面突然变得战战兢兢的茶店老板,青瑶呆住了。 他,他不是走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茶店老板一见来人,慌张的起身,惶恐不安对着来人行了一礼,“魔……魔君……魔君大人。” 陵光对行礼的茶店老板点了下头,见青瑶依然背对他而坐,没理他,心想小丫头肯定还在生气。便走到青瑶旁边坐下来,本想说两句好话让她开心,却突然瞥见放在桌上那只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陵光小心翼翼地抓起那只带蹼的小短手,看着尤带血迹的伤口,皱眉问道。 青瑶对于陵光的去而复返还有些懵,见陵光抓起她那只被自己咬伤的手,想也不想就要往后躲,可惜陵光抓得太紧,她挣脱不了,反而扯到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我在问你话,这是怎么回事!”陵光声音不大,可字字咬得很重,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怒气,周身的肃杀之气吓得茶店老板脸色一白,跌跪在地上。 青瑶也被陵光的样子吓到,颇为慌张,可她总不能说这手是她自己咬伤的吧。“你……不是……走了吗?” 陵光见青瑶说话都在颤抖,显然是被他吓到,虽对她手上的伤还有疑问,还是缓和了语气回道:“你不是想进镇远殿吗?我刚刚就是去做这件事了。” “啊?”青瑶震惊了,原来陵光刚刚出去是去镇远殿了,她还以为……还以为…… 陵光见青瑶脸色变换不定,还一副尴尬心虚的模样,心中疑惑,又看了一眼她手上伤口的形状,顿时了悟,他简直不知道该对这女人说什么了! “我真不知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说完便拂袖而去。 青瑶见陵光怒气冲冲的走了,好一阵惊慌,这一次她可不能再放他离开了。就算是死皮赖脸,她都不会再对这个男人放手。 跪在地上的茶店老板看着青瑶追出去的背影,顿时松了一口气,绷紧跪着的身体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这魔族可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青瑶追着陵光跑了好半天才将人追到,在他身边使出浑身解数,说尽了好话,可陵光这次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了。 青瑶悔不当初啊!都说自作自受,她果然是要被自己作死的。 青瑶无法,她一路小跑着勉强跟上陵光的脚步,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脸,她心里又很高兴,他终归没有抛下她。 青瑶偷偷笑了笑,“陵光,我想好了,不管你以后会如何待我,我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若是有一日你也喜欢我了,我便嫁给你,给你添衣,给你做饭,给你生孩子,陪你度过以后漫长的日子。若你依然不肯接受我,甚至有一日厌烦我了,我便将对你的喜欢藏在心里最暖乎的地方,这样无论你离我多远,我对你的喜欢都不会冷却了。” 陵光听着身旁女子轻柔的告白,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女子因他停下来带着惊喜的脸,为了追赶上他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他突然为她感到不值,他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对他好呢?这些明明都是他该做的呀! “青瑶,若是有一日你累了怎么办?” 陵光从第一次拒绝她时就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无数次的想过,若她有一日真的被自己伤到了,觉得累了,她便会离开吧!那这样时光的流转,是否还能像他所知的那样呢? “既在这世上活一遭,总会有些放不下的执念。茶店老板与我说‘放下,方得自在’,可我想我若真放下了,怕是再也自在不起来了。” 陵光看着眼前眉眼都在笑,却格外认真的女子,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的患得患失。 是啊,执念,这几十万年不就是那份执念支撑他到如今的吗?若有一日她真想离开了,他也会想方设法让她转身回来。 至于欠她的,便用他的余生去还吧! 44 正行 http://.biquxs.info/

幽州城一家旅店的房间内,窗外的风声凄厉的如同酆都厉鬼的哭嚎,窗户被吹的啪啪作响,细碎的风透过窗缝灌了进来,烛台上的烛光摇摇曳曳。 青瑶单手撑在桌上,借着摇曳的烛光,偏着脑袋,花痴般的看着坐在桌对面的男子,脸都快笑烂了。 坐在桌对面的男子低着头,桃花般的眼睛里正好倒映出桌上的烛火,那团烛火不断在他漆黑的眸子中摇曳,使他清冷出尘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温度。 他右手手心中生出一团柔光,平放在左手握着的一只绿爪子上,动作格外的轻柔,眼神比当年在战场上杀敌时还要专注。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手中那只绿爪子,对还在傻笑的青瑶说道:“好了,你若是以后没事再咬自己,我便将你嘴里的牙给拔了!” 青瑶举起自己的绿爪子看了看,哪里还有半分伤口的痕迹。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嘿嘿,陵光今夜不仅给她治好了手上的伤,还主动拉了她的手,福利啊! 她都快控制不住,想抬起手来亲两下陵光拉过的地方了。 “陵光,你才舍不得拔人家的牙呢。若拔了,你哪还有借口来摸人家这纤纤玉手呢?”青瑶嗲声嗲气的说道,并将陵光刚握过的绿爪子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陵光瞥了眼那颜色怪异还带着蹼的‘纤纤玉手’,冷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话青瑶无法反驳,她的确得了便宜,也的确想要卖乖。青瑶摸着手上陵光刚刚摸过的地方,乐开了花,“陵光你真去镇远殿得了个魔君的位置?” “怎么,觉得我在骗你?”陵光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一脸高冷的看着青瑶。 青瑶急忙摇头又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太过惊喜了,没想到你竟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陵光看着慌张解释的青瑶,眼中情绪莫名,“我并非单单为了你。” “啊,不是单单为了我?”青瑶呆住了,不只为了她,这话可值得推敲。 “你可知云峥的真实身份?”陵光突然问道。 “身份?”青瑶愣了愣,“云魔殿殿主,凡人修仙者,还有什么身份?” 陵光见青瑶果真不知晓,也不惊讶,以谈论今日天气如何的口吻对青瑶道:“除了这些身份,他还曾是天界九华山的霄云上仙。” “上上上仙,天宫的上仙!”听了这话,青瑶可无法向陵光一般淡然,惊讶的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不错。你连你那些手下的底细都一问三不知,竟然还能掏心掏肺的信任他们,我真不知该说你是乐观还是蠢。” 乐观?蠢?怎么听起来都像骂人的话,青瑶心里嘀咕着。 “我只要知道他们不会害我就行了嘛,哪能随意去揭人底呢。” 见陵光听了这话一副又要训她的样子,青瑶赶紧转换话题,“既然云峥曾是天宫的上仙,他为何又成了凡人呢?难道是为了渡劫?” 仙族的确有许多的仙家在修行途中会遇阻碍,阻碍一生,心魔便生,这便是仙家的劫难。为了避免仙根受心魔腐蚀,以致堕入魔道,这些仙家通常会选择凡尘历劫,遍尝尘世七情六欲之苦,淬炼仙心,以此消除心魔。 “不是,霄云仙心坚定,仙路坦荡,并没有心魔。他是主动去人界的。” “主动去的?”青瑶不解,她一万多年来可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仙族一向有几分自傲,又接替神族受人界香火供奉,又怎会纡尊降贵,主动投胎成为凡人之身。 陵光语音沉沉,透着惋惜,“霄云修的是大道,求的是度众生,人界是六道之本,三苦最盛之地,所以他下到凡尘之中,原本是想度化世人,可惜……” “出师未捷身先死?” 陵光撇了眼青瑶,继续说道:“凡人云峥已经是他历的第十世,原本他做的很好,身负九世功德,世间至纯至净之人,再过一世他的大道便成了。” 青瑶闻言,眸色渐暗,神情也有些怏怏,“手染千人之血,身负一世罪孽,就这般抵消了他的九世功德,入了魔?陵光,有时连我也在想,天理何在?” 除了情之一字她还未看透外,自认也是个通透人,都说造化弄人,可云峥这般的造化未免不让人心寒。 陵光知道青瑶很是信赖那两个在苍梧山陪了她一万年的手下,见她脸色不好看,便温声劝慰道:“天地虽有法则,可也终归敌不过人心。你看那河阳仙尊虽为仙族,心里不也依然妄念丛生吗?霄云虽入过魔族,可他在你身边近万年,你可曾见他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青瑶,所谓的人魔仙妖鬼神,孰是孰非,又哪是简单可以分辨清的。修行在修心,这是天地在法则之下,对众生存的一息善念。” ‘贵在修心’这是陵光当初教他修行时说的第一句话,她一直挂在嘴边,可原来她根本未曾真正理解这句话。 “陵光,我知道了,是我迷惘了。” 陵光看着低头认错的姑娘,弯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她枯草般的卷发,“好了,现在该想想如何找你那手下了。” 是啊,现在连云峥的影子都没见到,瞎想些别的有什么用呢。青瑶本准备甜甜的对陵光说声好,可一看到陵光的面容,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陵光,你怎么将我身边的人了解的这么清楚?”简直比她还要清楚! 陵光眉毛一抬,好像青瑶说了句废话一样,她身边的人他若不查清楚了,又怎会任由她带在身边! 下半夜。 青瑶和陵光所在的旅店里早已没了烛光,青瑶独自一人睡在屋中,梦的香甜。陵光所在的房间却是一片冷清,屋中人不知去了何处。 幽都城内,呼啸的风依旧在肆掠,空荡荡的街道上,异物落地时沉闷的回响声夹杂着怒号的风声,如同一头猛兽,时而低吠,时而怒吼。 一人自夜色中缓步行来,黑色的袍子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信步走着,不疾不徐,呼啸的风离着三尺远便避开了他去,仿佛吹乱他一根发丝都是罪过。 就这般闲适的在幽都城的街道上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黑袍男子终于在一间茶店门口停了下来。 黑袍男子停下的瞬间,茶店的大门也瞬间打开了。从门里迎出来一个老者,竟是白日里与青瑶交谈的茶店老板。 只是这茶店老板神情冷漠,马着一张脸,全然没了白日里战战兢兢的懦弱模样。 他躬身对来人行了一礼,才抬手作请,同来人一起进入店里,并扬手将店门关上。 见走在前头的那位已经寻着位置坐下,茶店老板躬身道:“陵光上神,正行已按您的吩咐,将云魔殿主在凡世的过往讲与了青瑶上神。” 陵光端起一旁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似乎那茶水很合他意,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她可有察觉出什么?” 陵光身上似有若无的威压令正行不可控制的感到心怯,正行低着头心中暗道:仙族中一直有传言,陵光上神清冷高贵,不好亲近,看来传言果然不假。 只是白日所见的那副样子,看着倒与今夜不同,也不知哪一副才是这位上神的伪装。 正行斟酌了一番,才对着陵光说道:“青瑶上神玲珑心窍,的确有所怀疑,不过并未深究。” 陵光闻言,笑了笑,这笑却与刚才不同,带了些温度,“她一向最知进退,心肠又软,既然承了你的情,自然会有所保留,放你一马。” 正行弯着身子,抬眼看了一眼笑的温和的陵光。心中了悟,看来这位九十九重天上尊崇无双的陵光上神,也不像传言中那样冷清寡性。 想到白日见到的那只青蛙怪,正行不由诧异,没想到青瑶上神和陵光上神竟然好这口。 压下心中的诧异,正行神色恭敬的说道:“上神今夜亲至,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两日前,正行从睡梦中醒来,脑中却莫名其妙的记得在梦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若见到一个青蛙模样的女子来到他店中,一定要寻着机会将云魔殿殿主在人界的往事告诉那个女子。 当时他对此简直一头雾水,直到白日见到陵光上神来到茶店,他才知道原来他脑中这道声音的主人竟是九十九重天上的陵光上神。而那个青蛙模样的女子,竟是一万年前震惊六族,入了神族的青瑶上神。 见到这两位上神出现在魔族,正行才总算知道陵光上神吩咐他这么做的原因,因而才会有白日里那一出。 “正行,霄云本是你旧主,你当初受他仙法庇佑方能修炼成形。虽说霄云决意入人界历劫后,你私自叛离仙族,辗转人族,如今又堕入魔族。可你与他之间总归还有些情分在。” 陵光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正行道:“你可知他现下在哪?发生了何事?” 正行紧绷着脸,心头一抽,沉了神色。许久,才声音僵硬的说道:“上神,正行本是与天河尽头三生石同根同源的一面三生镜。自从女娲神女陨落后,若非被霄云上仙拾得,正行只怕永生都只能深埋于天河河底,难见光明。正行自然不敢忘记往日的情分。” 顿了顿,正行神色凝重的继续道:“只是世间之事自有因果,我虽能通晓三生之事,但也只能顺势而为。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若我强行参与到这些因果之中,只会坏了因果,改变事情发展既定的轨迹。” 正行将身子弯的更低,恭敬却十分严肃的说道:“上神,对于因果之事,想来无需正行多言,您应该最能明白。” 陵光本端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听着,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陵光忽然沉了目光,一股神压向正行袭去,“正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需要本上神教你吧!” 正行被神压压的跪倒在地上,花白的胡子微颤,白着一张脸说道:“是正行失言了,请上神见谅!” 见正行头扣于地,极尽恭谨,陵光才将神压撤了去。 正行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头顶陵光突兀的说道:“所以这就是当初你在霄云下界后叛离仙族的理由。” 正行因陵光话中肯定的语气心头一跳,他稍稍吃惊后,才苦笑着说道:“正如上神所言,仙族亦不乏欲念丛生之仙,正行不欲成为为祸苍生之物,故而才会出此下策。” 陵光点点头,眸中神色莫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子,清脆的敲击声在异常静谧的茶店内一声一声的响起。 在敲击声响了二十八下后,正行才听陵光说道:“你在魔族也呆了两万年了,是时候该换个地方了。” 正行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抬头向陵光望去,只见陵光神色淡然,正行却是心头一紧,察觉到了陵光话中的不容置疑。愣了一瞬,正行才急忙低头回道:“是,正行不日便离开魔族。” 身旁一阵风起,正行瞥见陵光的一角衣袍,抬头望去,见陵光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去。 “陵光上神……”正行想也不想的叫住欲走的陵光,见陵光停下脚步,转身望向他,正行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上神既来了魔界,何不去一趟魔族禁地。” “魔族禁地?”陵光缓声道。看了一眼正行的神色,陵光轻笑出声,“都说石头心冷无情,捂不热,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说完也不管正行作何反应,转身走出了店门。 陵光一走,茶店外呼啸的风声又重新传入店中,木质的大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正行看着紧闭的店门,神色有些悲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主人,正行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45 镇远 http://.biquxs.info/

魔族王宫,玄阴宫。 一左一右两座巨型穷奇兽石雕呈踏云怒吼状,黑色的魔族兽神在恢宏大气的宫殿中泛着阴冷的光。 潺潺流动的血红液体从凹槽内缓缓流入石雕中央的水池里,散发着一股似腥似甜的气味。 巨大的石柱下,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背靠石柱斜斜的站着,身上黑色的衣裙松松垮垮系着,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掉下来。 一只笔直的玉白长腿大半暴露在外面,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只看着眼前如山般壮硕的男子,笑的暧昧,“岚山,听说昨日你殿中进了个新人,今日怎么也不带来瞧瞧?” 岚山双眉剔竖,腮边黑须倦结,生得一副粗豪样,闻言鄙夷地说道:“尚悠,你少打老子殿里那些人的主意,你那点心思,以为老子不知道?” 岚山粗犷的话声如洪钟般飘荡在静谧的玄阴宫中,久久未散。似乎觉得刚才的话没尽兴,他又加重语气说道:“要想修炼你那淫功,去找其他人去,你要敢把心思动到老子这边来,老子拼了命也要拆了你的合欢殿!” 靠着石柱的女子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媚眼如丝,娇媚地‘呵呵’一笑。更甚者拿那裸露在外的腿慢慢往岚山身上蹭去,举止十分轻浮。 “岚山,你若不想让奴家打别人的主意,便从了奴家如何,奴家保证让你销魂蚀骨、飘飘欲仙,从此不知身在何方。” “滚开,发情发到老子身上来了,就凭你那点邪魅之术还想迷惑老子,滚回去修炼个一万年再说吧!”岚山边说边手握成拳,周身灵力瞬间疯涨,握着的拳头变得如斗般大小,迅猛的往尚悠面门砸去。 尚悠一见这莽汉子来真的,柳眉一蹙。也不敢迟疑,当即秀手翻转,一块薄如蚕翼的轻纱出现在她手中。 她一脚凌空向后一蹬,借着石柱的力量,手中的轻纱一瞬铺展开来。双手叠印将灵力注入轻纱之上,两手平举挡在身前,才堪堪接住那有万钧压力的拳头。 尚悠脸色微变,怒喝道:“岚山,你来真的?” “哼!这一拳是提醒你,别把你那些歪歪道道往老子身上使,不然下一拳,小心你的脑袋!” “你!……”尚悠没想到这人这般无情,心里恼怒之极。 岚山重重的哼了一声,鼻间一股浊气扑向还贴着石柱的尚悠。尚悠娇小玲珑的身子一个闪避,面露嫌恶的躲开了去。 岚山这才将拳头收回,拳头上残剩的灵力与空气碰撞在一起,一阵风被带起,使得柱梁上落下好些灰尘。 “两位殿主,玄阴宫中,你们也敢如此造次,是不打算将魔王放在眼中了吗!”紫色衣袍摇曳,一股逼人的气势瞬间笼罩玄阴宫。 岚山和尚悠在这股威压下脸色有些发白,不情不愿的向来人行了个礼,“圣罗公主,岚山(尚悠)不敢。” 圣罗公主眉如柳刀,双眸如秋水深潭,周身散发着高贵气质,如寒冬的独梅般昂首朝两人迈步走来。 “魔王找你们二人来玄阴宫,有何事?”圣罗公主走到岚山和尚悠身前,看着一高大一娇小的两人道。清冽的声音中,尤带着霸气。 岚山和尚悠被来人气势所迫,微低着头。听到圣罗公主问话,尚悠蛇腰一摇,迈了一步,紧张说道:“属下们也不知,魔王大人只让我们来玄阴宫,并未说让我们来做什么。” 岚山听罢也忙跟着点点头。 圣罗见二人说的不似假话,眼神微闪,“魔王可还有召见其他几位殿主?” 尚悠答道:“黑煌和九魁先来,魔王似乎有话单独同他们说,便让我们先在此等候。” 尚悠低着头,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魔王此举就好像与黑煌和九魁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把她和岚山排斥在外似的。不过在这位圣罗公主面前,她的这些想法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圣罗闻言拿眼往内殿方向看去,眉头一皱,便往里面走,边走边说道:“我知道了,既然魔王让你们在这里等候召见,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吧。” 尚悠抬头见圣罗公主步伐匆匆朝内殿而去,转头与岚山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疑惑。 这玄阴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 “站住!”镇远殿外一声怒喝响起,“又是你这下等魔怪,三番两次擅闯此地,我看你是想找死!” 魁梧挺拔的守卫面露杀意,手中的三叉戟抬手扬起,直往他口中的下等魔怪心口去。 一只手突然自下等魔怪身后伸出,抓住下等魔怪的肩膀,手轻轻一带,便将她拉至一旁。 怀中人还未站定,又见一只手抬起,手中一道金光射出,守卫的三叉戟哐嘡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守卫还来不及反应,就与那道金光对上,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往后推去,只听‘轰’的一声,已经被撞到了五米远外镇远殿的外墙上。 坚固的外墙被这一撞生生凹进去一半,那守卫自墙上凹陷处滑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嘴间黑血喷涌而出。 镇远殿外其他的守卫见了这一幕,呆了片刻,谁也没敢去管那受伤的守卫,赶忙整齐划一地对出手之人战战兢兢下跪行礼,“拜见魔君大人。” 黑袍男子毫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守卫和看热闹的魔怪,仔细看了看手上抓着的青蛙怪,见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镇远殿厚重的大门轰然打开,一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大声说道:“谁他妈在老子殿门口闹事,当老子死了吗!” 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直往人耳膜上撞,震的人头晕眼花。 周围的魔怪被这声音中所带的威压压制,只觉得身上似乎背负着千钧重量,青筋毕现,脸色涨红,跪着的身体不断的往地上沉,连地上铺设的石砖都有碎裂之势。 一些本来聚在镇远殿外看热闹的魔怪,因为修为低微,甚至七窍都渗出血来。更有一些倒地不起,晕死过去。 这声音对黑袍男子却似没有任何影响,他反而暗自挪步挡在了身旁的青蛙怪前面,将这沉重威压挡了去。 岚山走到殿门外,看了一眼墙边仍在吐血的守卫,又转头盯着跪了一地的守卫和那犹自站着的黑袍男子,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时间无人答话,过了会儿,一个守卫才紧张回答道:“回殿主,铜川冒犯了风律魔君,所以风律魔君出手教训了他。” 那叫铜川的守卫被风律魔君所伤,此时口不能言,无法辩解。而周围的魔怪也好像认同了这个守卫的话一样,无人开口向岚山说明事情真相。 岚山也不深究,只点了下头,对黑袍男子,也就是守卫口中的风律魔君,说道:“既然是他先冒犯了你,那老子就不追究了。但老子提醒你一句,你纵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是镇远殿的人,你这些本事最好还是留着对付外人去。” 风律魔君在一地跪着的魔族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记住了。” 岚山也没觉得风律魔君对他无礼,闻言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回了镇远殿中。 青瑶躲在风律魔君身后,悄悄地探出个脑袋,向正迈步往镇远殿走的岚山看去,心道这就是魔王战休下属十殿中居于第三位的岚山吗?果真有几分气势。 风律魔君头微微一偏,就见身侧冒出一个睁着好奇眼睛的绿脑袋,轻咳了一声,“走吧。” 说完也如岚山一般往镇远殿里走去。青瑶小心翼翼地跟在风律魔君身后,独留下门外那群守卫和看热闹的魔怪们大眼瞪小眼。 那下等魔怪竟是魔君大人的人? 等进了镇远殿,青瑶瞅着一旁没人,才小声对风律魔君说道:“陵……魔君大人,你这般将我带进镇远殿真的可以吗?” 风律见青瑶鬼鬼祟祟的模样,嘴角勾了勾。但仍然步调不变,眼睛望着前方,从容地走着。 只是边走却边用只有青瑶能听见的声音,回道:“我既将你带进来,自然能将你完好地带出去,你不用这么紧张。” 紧张?青瑶听了这话简直无语。得,既然上神大人都不嫌她是个麻烦,她又何必嫌自己是个累赘呢! 想通了这一点,青瑶也没了思想负担,亦步亦趋的跟在风律身后,悄悄地打量起镇远殿来。 走过了三重殿门,正当青瑶在心中感叹这镇远殿真是十足富裕,正对着一件件宝物啧啧称奇时,前方的风律突然停了下来。 青瑶悄悄的抬头向前看了一眼,只见先他们一步走进镇远殿的岚山正坐在石阶上方雕着异兽图案的石椅上,庞大的身躯将差不多三米宽的石椅占据了一大半。 石阶下面站着十几个灵力浑厚的魔族,想来和风律一般也是这镇远殿的魔君。 那十几个魔君见风律到来,表情不一,有的细细打量,有的眼露不屑,有的面露惊讶…… 高坐上方的岚山看了一眼下方神情各异的魔君,开口说道:“既然都已经到齐了,那就把今日召集你们来的原因告诉你们。” 岚山话音刚落,一个豹头环眼的男子站了出来,对着上首的岚山说道:“殿主且慢!” 然后那男子走向风律,看了一眼躲在风律后面的青瑶,又看向风律,眼神中露着不怀好意,“这个下等魔怪是怎么回事,是你带进来的?” 这人说话时声音颇为雄浑,与岚山倒是有几分相似。说话的同时一股浑厚煞气,向风律和他身后的青瑶直面而去。 岚山坐在石椅上好似没有看见男子的动作,做起了睁眼瞎,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其他的魔君也在原地看起了热闹,心里都幸灾乐祸,铜梁在镇远殿中修为是数一数二的,又最喜欢欺负新人,这个叫风律的第一天就被他盯上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的走出镇远殿。 铜梁身上的煞气如奔腾的海啸一般向风律袭去,可风律却依然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在铜梁的煞气即将触及到他时,风律身上突然涌现一股更加肃穆的煞气,那煞气气势比铜梁的大了十倍不止,瞬间就将铜梁那股煞气盖过,就如江水汇聚到海洋中,反而被裹携着以滔天之势向铜梁逼近。 铜梁未曾料到会有这般变化,顿时心中一荡,周身浑厚灵力也泄了下去。他大喝一声,刚想往后退,那已经逼近他面门的煞气竟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退了回去。 铜梁头冒冷汗,腿脚发软,差点稳不住倒在地上。 “好霸道的气势!”周围魔君中有人不禁感叹出声。 之前那些神色各异的魔君见识了风律这一手,表情倒变得统一起来,眼底都不约而同带上了畏惧。 这么强的实力,在镇远殿中恐怕也只有岚山殿主方能相较一二,这个风律究竟是哪来的,魔族什么时候竟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风律冷眼扫向呈防御姿势的铜梁,和殿中的其他人,声音中带着三分倨傲七分冷漠。 “她是我的人,也是我带进来的,你们有意见?” 46 禁地 http://.biquxs.info/

在风律的目光中,所有人都沉默了。本欲给风律来个下马威的铜梁也闭口不言,甚至在触及到风律目光时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不过是个下等魔怪罢了,你若喜欢带在身边,那就带着吧!”坐在上位的岚山面露欣赏之意,开口说道。 虽说那日风律入镇远殿时他就已经见识过风律的实力,但此时再看也不由心生赞叹,像这样的人物还好进的是他的镇远殿,不然还不便宜那几个老家伙。 殿中的其他魔君见岚山殿主对这刚来的魔君如此优待,心中不免惊讶。但这叫风律的魔君确实有几分能耐,也难怪能得了一向看重力量的镇远殿主的青睐。 岚山崇尚武力,是以对他殿中的魔君也不多加管束,胜者为王败者寇,谁的实力强、能力高便听谁的,这是他镇远殿的规矩。所以今日他才会放任了铜梁,任他去闹,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新来的风律实力的深浅。 见场下的风波已经平定下来,岚山才重新开口,好像刚刚那一场闹剧从未发生过,“今日把你们都叫来,是因为玄阴宫那边最近又整出些幺蛾子。” 岚山面带烦躁,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事很不满,“魔王战休和长盛殿、梦魔殿那两个老家伙最近也他妈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合起伙来让我们十大殿各自派人去蛇巫之境进行历练。” “蛇巫之境?”下首的魔君们听到这个地名纷纷变了脸色,齐齐惊呼道。 青瑶本还躲在风律身后,冷眼吐槽那些被风律一击震慑的魔君们未免太过没用。忽闻上首的岚山提及蛇巫之境,又见下首那些魔君纷纷面露恐惧,不由心生几分同情。 即使是对魔族不甚了解的她也听过蛇巫之境的恐怖威名。蛇巫之境那是魔族禁地,魔族炼化池所在,凶兽九头玄蛇的老家,境内更布有上古阵法九天玄煞阵。 作为上古遗留下来的三大阵法之一,在那阵中即便修为再高,只要一步踏错,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啧啧,这群魔族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己人居然也这么狠。历练?这不是活生生让人去送死吗? 果然,一个浓眉大眼、头戴半黑半百高帽的魔君抖着身子从一众魔君中站出来,颤颤巍巍对岚山行了个礼,“敢问岚山殿主,魔王真要让我们去禁地历练吗?可蛇巫之境就连当初继承了九幽魔祖大半修为的云魔殿……云魔去了一趟都只剩下半条命回来,我们修行不过才数万年,这不是让我们有去无回吗?” 说完看了上首的岚山一眼,又小心翼翼继续道:“岚山殿朱,属下觉得这会不会是那两位殿主的阴谋?他们仗着自己殿中魔君众多,便蛊惑了魔王,意图折损其他各殿的实力。岚山殿主,您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啊!” 殿中的其他魔君也都不愿意去蛇巫之境那等凶险恐怖的地方,纷纷对这个魔君的话表示赞同,劝解岚山不要中了别人的诡计。 岚山本就面色不愉,又见下方的那些魔君怯懦不堪,心中大怒。手上雷霆之力乍起,一掌怒拍在身侧石椅的扶手上。 强大的威力使得镇远殿的地面都抖了一下,那能抵御万吨力量的玄墨石椅竟硬生生凹了一块下去。下面的魔君被这力量所骇,这才住了嘴,噤若寒蝉。 “你们说的这些以为老子想不到?要是可以推拒,老子早就找那群老家伙去了,还用跟你们在这扯淡!” 岚山暴怒起身,吊三角的眼睛瞪的硕大,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一众魔君。 “这次历练每个殿中要派三人去,你们哪三个去。” 下方的魔君听了这话都闷不做声,甚至都不敢与岚山对视,纷纷将头深深埋下,只恨不得埋到地上去,当自己不存在。 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们,蛇巫之境那地除了上古存活下来的那几个老怪物还敢闯一闯外,新生代的魔族哪个敢踏足。 岚山作为一殿之主,心中虽也觉得去蛇巫之境历练太过勉强,但一见这些魔君竟都是一副窝囊的模样,心中更怒,这些人在魔族好歹也算高手,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竟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都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场面可真是将他的糙脸打的啪啪作响,气的他想骂娘。 扫了底下一眼,却见风律此时依然笔直的站着,在一众畏畏缩缩的魔君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岚山心中满意,偌大的镇远殿还是有个能堪大用的。 “风律,你怎么说?” 风律依旧神情冷漠,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闻言只漠然回道:“风律既入了镇远殿,自然会听从殿主吩咐。” “好!你小子果然是个经得起事的,老子答应你,若你此次能从蛇巫之境回来,老子便将镇远殿副殿主的位置给你!”岚山爽快说道。 风律闻言也未答话,只沉默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下来。 其他的魔君听了这话心中俱惊,岚山殿主竟将副殿主的位置向这个新人许下了。他们虽不服气,可心里也明白,岚山大人此时做出的承诺越重,也就证明蛇巫之境此行越是凶险。副殿主之位的确是个巨大的诱惑,可也得有命回来享啊! 于是这些魔君依旧选择低头沉默不语,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却突然在殿中响起,“岚山殿主,我也去!” 众人一惊,不由纷纷向这个突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风律背后护着的下等魔怪竟从风律背后走了出来,望着岚山殿主道:“岚山殿主,既然殿中其他魔君都不愿去,不如让我同风律魔君一起去好了!” 在殿中紧张沉闷的气氛下,这一句无疑舒缓了众魔君紧绷的神经,他们眼带鄙视,弯了嘴角。可还没来得及等他们出言讽刺下这个被风律护住的下等魔怪,就听她又开口了。 “蛇巫之境本就是凶险地,殿主又明知此事是一场阴谋,您如此英明,想必定不会任由敌人诡计得逞。我虽是你们口中的下等魔怪,也不算镇远殿的人,可……” 青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风律。那眼中满含深情,柔的似水,只看得神情冷漠的风律眼皮直跳。 “可风律魔君是我夫君,自古夫唱妇随,我愿意担起镇远殿的一个名额,替镇远殿去蛇巫之境历练。不知岚山殿主意下如何?” 夫君?这两个字就如平地一声雷,炸的镇远殿中一干魔等内心沸腾良久。 见风律听了这下等魔怪的话竟没有反驳,好像是默认了她的说法,之前一直低着头的其他魔君都直愣愣的看着风律,眼里带着一分惊讶,两分同情,七分敬佩。 魔族果然人才辈出啊,比不得,比不得呀! 连一向高居上位,见过大世面的岚山此时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张着嘴看着下方尖尖的脑袋,腆着肚子,全身绿色,跟个青蛙一样的青蛙怪良久。心中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猎奇吗?就这副尊容也能下得去手? 青瑶感觉自己说完话后镇远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上方的岚山,却见他一副震惊脸盯着自己,心中奇怪她也没做什么让人吃惊的事啊! 见岚山迟迟没有回话,只得催促道:“岚山殿主可同意我的请求?” 岚山听见这清亮的问话声才回过神来,鬼斧刀削般的脸上难得带了些尴尬,“风律,这下等……这位姑娘……咳,这位夫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与她……” 风律好似没有察觉到众人看他的神情,“殿主若觉得她可以一去,让她去便是。” 将青瑶带在身边也好过留她一人在幽都城,再则即使这时不让她去,这丫头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跟着他,与其事后被她埋怨,还不如现在顺水推舟讨她高兴。冷静自持的陵光上……哦,不,风律魔君如是想到。 岚山见风律虽未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可也间接承认了他与那下等魔怪的关系,心里感叹更甚。 再看向青瑶的眼光也带上几分郑重,“你真的愿意替镇远殿去蛇巫之境历练?” 青瑶内心窃喜,迫不及待回道:“自然愿意!我同夫君恩爱非常,自然应当生死与共。岚山殿主您英明神武,想必也不会让我与夫君做那分发的劳燕吧。” 岚山殿主一拍椅子,“这是自然,老子向来最看重情义,没想到你看着年纪不大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老子决定了,今日就破格将你纳入镇远殿,让你随风律一同前往蛇巫之境!” “多谢岚山殿主!” 殿中的其他魔君虽不满一个下等魔怪与他们平起平坐,但此时是非常时期,有人替他们去送死他们自然一百个乐意,因此对岚山殿主这看似荒唐的决定也没提出异议。 “殿主,属下恳请去蛇巫之境历练!”一阵粗犷豪迈之声在殿中响起,“属下不懂什么阴谋不阴谋的,但镇远殿若让一个新人和一个下等魔怪去蛇巫之境,必然会让其他殿和整个魔族都看不起,甚至还会笑话咱们镇远殿无人!” 铜梁对着岚山弯腰行了一礼,“殿主,请让属下为您尽一份力!” 青瑶原本对这个铜梁没什么好感,但此刻她却对铜梁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想不到这些窝窝囊囊的魔君里倒还有血性之人。 岚山对铜梁突然跳出来也有些惊讶,但三人名额还差一个,有人肯主动请缨,也避免了他来做这个坏。再说铜梁的话也不无道理,便欣然同意了铜梁的请求。 如此,风律和青瑶再加上一个铜梁就组成了镇远殿派往蛇巫之境历练的三人组。 47 黄沙 http://.biquxs.info/

黄沙漫天,寸草也无,一片金黄的细沙之上,一行三人孤独的向前行走着,身后的脚印一阵风后被抹平了痕迹。 金乌高挂西面天际,毫不吝啬的散发着灼热光芒,却被北面铺天盖地浓厚的黑暗遮掩了一半,如一个圆盘被切割成了完美的半圆形。 南面是升腾着滚烫热气的沙漠,北面则完全笼罩在黑暗中,空间在这里就像被割裂成两半,形成了阴与阳的存在。 “热死了!这鬼地方还要走多久啊?”站在一个小沙丘上,青瑶抬眼望向前方笼罩在黑暗中的地方,出口抱怨道。 他们已经在这片沙漠中走了四个时辰,因为在禁地之门外使用法术会迷失方向,所以他们只得一步一个脚印横穿这片沙漠。 与她隔了两步之遥的铜梁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扯了扯缚在面上挡黄沙的面巾,冷哼道:“果然是个不中用的下等魔怪!” 被风扬起的黄沙,空气中灼热逼人的气息,惹得青瑶心烦气躁,对于铜梁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呵呵,是啊,我可不像铜梁魔君修行数万载,这腿都埋了一半进黄土,自然是不惧这些黄沙的。” 铜梁一听这下等魔怪居然敢咒他死,当即大怒,正想出手教训,却见下等魔怪身旁的风律正眼神冷冽的看着他。镇远殿中的一幕幕他自然未忘,也不敢做口舌之争,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风律见铜梁往前走了,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到身边人身上。 手上灵力微微流转,一个水囊凭空出现在他手上,风律将水囊递给身旁的青瑶,“先喝点。这里是蛇巫之境的外围,蛇巫之境的入口就散布在这片沙漠尽头,若运气好,很快就能找到入口离开这里的。” “如若运气不好呢?”青瑶接过水囊,扁着嘴问道。 “不必担心,我们是以镇远殿的名义来的,来之前岚山也做了准备,从以前进过蛇巫之境的魔族那里收集了些情报。蛇巫之境的一处入口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不远了,你再坚持会儿。”风律清楚青瑶的习性,见她此时露在外面两只眼睛含着焦躁,温声安慰道。 青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作的不得了,明明是她求着陵光一同来的,可这一路上就属她抱怨不停。但她控制不住,她本是凤凰之身,一向喜欢的是绿树清泉,这种荒凉燥热的地方她是怎么也不愿踏足的。 可两日前,青瑶的神识突然一片混沌,混沌之中竟依稀有云峥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中含着焦急和慌张,朦朦胧胧之间还听他说到玄蛇二字,接着便是一片打斗声。 神识恢复清明后,青瑶意识到这可能是永生咒的影响,让她感应到云峥正处于危险中。 有九头玄蛇的地方只有魔族禁地蛇巫之境,所以她断定云峥此时就在蛇巫之境中,这也正好说明为何她和陵光找遍了整个幽都城却连云峥的影子都未寻到。 青瑶将这些与陵光说后,陵光本欲带着她先去探查一些蛇巫之境的消息,再想办法进蛇巫之境,毕竟这地着实太过凶险,贸然进入不仅可能救不了云峥连他们也会深陷其中。 可一切就是这么凑巧,她和陵光正在外面打探蛇巫之境消息时,陵光却突然收到岚山的紧急召集令。 原本想着岚山可能会知道一些蛇巫之境的消息,所以他们二人才去了镇远殿,却没想到岚山这次的目的就是蛇巫之境! 虽说事情太过反常,其中定有玄机,可云峥之事已经不容青瑶再拖沓下去,晚一分他便会多一分危险,所以青瑶才会顺势而为,借着镇远殿的名头进到蛇巫之境。 陵光显然也明白她的想法,当时在镇远殿中才会应了岚山的话。 青瑶一边抱着水囊喝水,一边打量着现在唤作风律的陵光,心中感慨道,她欠陵光的,可能这辈子都难以还清了。 拍了拍缚着灰色布条的大脸,青瑶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扬起个笑脸对风律道:“嗯,我会加油的!” 风律见青瑶步伐沉重的走在沙丘上,语气虽刻意压制,但仔细听还是带着疲惫,不似往日般清亮,心中甚为怜惜。可蛇巫之境在上古时就是一块凶险地,即便是他也不敢卸下心神,更何况此时她还在身边,所以他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也默默注意着身旁的她。 荒漠上三人就这么又走了小半日,一直走在前面的铜梁却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在四处观望什么。 青瑶见铜梁停下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感觉走在身旁的风律周身气息也突然改变,还将她拉至他咫尺不到距离,小心的护着她,神色虽依旧从容,但与他相识了一万年的青瑶还是察觉到风律从容中似乎含了些紧张。 紧张?还有什么事能让陵光上神他老人家紧张的。 青瑶想着此地虽是蛇巫之境的外围可却也是重要的关口,必然是风律和铜梁这两位高手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才会这样。青瑶也不由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 此时他们正站在荒漠中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四周矮矮的沙丘环绕着这块平地,青瑶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现在就像正站在一口平底锅里,等待着别人煎煮调味。 这样的比喻显然极其不好,正观望四周的铜梁突然脸色大变,大声喝道:“快跑!” 说完以手结印施展了个神行术,身形像座塔一样的铜梁顿时如展翅的燕子一般在荒漠上狂奔起来。 青瑶身旁的风律反应比铜梁更快,手臂一伸一把搂住青瑶的腰,周身灵力疯狂溢出,脚踏在空中轻点几步,如一阵风般急急的往远处的山丘掠去。 就在铜梁和风律这番动作之后,刚刚三人踏足的土地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他们刚刚所在的那块平地竟陡然出现无数条裂缝,开始不断塌陷。黄沙从裂缝中极速地滑落,发出细细的沙沙声,就像被无数张着的虚无大口给吞噬了。 那大口不断地向四周延伸,从上空看去就像那块平地突然间冒出一道道沟壑,并且还在不断增长,密密麻麻,十分渗人。 因为塌陷震动太大,引得狂风阵阵,风卷起地上的黄沙在空中不断乱舞,天空霎时间变得混沌不堪。 青瑶紧紧地扯着风律胸前的衣服被风律半搂着腰在半空中疾驰,空中漫舞的黄沙迷的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半眯起来。 下方平地上的塌陷仍旧未停,虚空般的裂痕疯狂地吞噬着大地,青瑶避开风沙抬头见风律神色凝重,护着她的同时还要小心地避过空中袭来的不知名生物的残骸,心里止不住的为他担心。 哪知看似神色凝重的上神大人此时竟还有闲心分散一缕神识进入青瑶识海中,“这里风沙太大,你先把眼睛闭上,用面巾遮住口鼻,其它的交给我就行,无需担心。” 好吧,上神大人不仅神通广大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为他老人家担心简直是吃饱了撑的。青瑶听话的将眼睛闭了起来,把头紧紧地埋在风律的胸前,放心的将自己的生死交给了他。 黄沙滚滚中,一只深灰色的沙漠狐被这场突变惊动,疯狂地迈着四肢想逃离身后不断逼近的塌陷。可四周的能见度太低,沙漠狐慌不择路被狂风卷露到地表的动物残骸绊住,转瞬就掉入裂缝中被厚重的黄沙掩埋,失去了声息。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风律见青瑶乖乖听话,竟还有闲心勾了勾嘴角。他单手将青瑶紧紧搂在怀里,足尖轻点,便在半空中向前跃出去好几丈,将下方的塌陷抛在了身后。 本就生的柔和的一双桃花眼,在黄沙弥漫之中更显明亮,就像能穿透沙尘一般,不仅避开了不断袭来的障碍物,竟还在准确无误的往既定的方向奔去。 突然后方地面上一道法术的波动传来,风律尚算从容的脸上眉头微皱,搂着青瑶的手紧了紧。 趴在风律怀中的青瑶也察觉到了这股波动,终是耐不住好奇,从风律怀里伸出脑袋往地面看了看。 这一看惊的青瑶几乎白了脸色,只见下方沙漠上那一道道裂缝中竟伸出无数只手,那手只剩下白骨,在黄沙中白的似雪。 它们不断的向上抓握着,只要是能抓到手中的东西都被它们拖入裂缝中,深埋于黄沙之下。 本先青瑶和风律一步跑掉的铜梁不知何时落在了他们后面,还被几只白骨扯住了双腿,正挥舞着一柄一人高的巨大的狼牙棒打碎脚上拖着他的那几只手骨。 铜梁脚下有一个巨坑,还有十多截断掉的骨头,显然刚刚那道法术波动就是他引起的。此时他的腿已经被拖拽着陷入黄沙中大约半尺有余,塔般的身体因为受力不均,有些东倒西歪。 四周的白骨就像发现猎物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只只挂满了铜梁的腿,直把他往黄沙下拽。 铜梁手中的狼牙棒挥舞不停,可腿上的手打掉了一波,又会有新的一波冒出来,而且用的劲还更大,下陷的速度也越快。他终归没什么耐性,狼牙棒挥舞的越发没有章法,只凭着一股狠劲,但收效甚微。 黄沙覆过他的腰际,他的灵力也已经消耗了大半,狼牙棒用起来明显已经有些吃力了,可他下陷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转瞬就淹没了他的胸口。连狼牙棒也成了手骨们的目标,被拖拽进了黄沙中,任铜梁如何使力都拔不出来。 铜梁再也挣脱不开那些手骨,黄沙慢慢将他吞没,他不断喘着粗气,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黄沙刚好覆盖到铜梁鼻端时,一道白光突然袭来,射向铜梁。只听‘轰’地一声,霎时大地震动,沙尘四起。 48 神骨 http://.biquxs.info/

“啊……”黄沙漫天,铜梁一声凄厉地巨吼响彻寰宇。 接着万籁俱寂,空中狂乱飞舞的黄沙也逐渐安静下来。 青瑶有些失神地看着风律举起的那只手,那手上还残存着一丝灵力残余的气息。愣愣地说道:“陵光上神,您老人家这黑手下的可真漂亮,又快、又准、又狠,您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呀。” 青瑶越说越兴奋,拉过陵光的手继续道:“其实吧,我也早看那厮不顺眼了,明明这一趟,你我二人可以甜甜蜜蜜的度过二人时光,那厮非得掺和进来。这下好了,终于被我们爱的光芒照耀的魂飞魄散了,哈,哈哈……” 青瑶高声笑着扑进陵光怀里,笑声中透着连她都未曾察觉的尴尬。在陵光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望向下方还笼罩在沙尘中的地方,眼中带着迷惘。 “爱的光芒?魂飞魄散?”青瑶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却听陵光满含疑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陵光将扑在他怀中的青瑶推开了半尺的距离,皱着眉头问道。见青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陵光叹了口气,“还有,若有外人在时,记得唤我风律。” 外人?这里哪还有外人,唯一一个外人刚刚不是被您老击杀了吗!青瑶腹诽道。 “哦,我一时忘了,风律大人!魔君大人!” 风律搂着青瑶站在半空中,沙漠上的塌陷已经停止,裂缝中伸出的一只只白骨手也没了踪迹。确认了四周没有危险后,风律才带着青瑶回到地面。 踏在黄沙之上,想到这黄沙下竟埋着密密麻麻的白骨手,青瑶忍不住背脊发凉,脚都有些站不稳。 ‘咔嚓~’一声脆响在青瑶脚底响起,青瑶心中一惊,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看向那只发出声响的脚,有些僵硬的挪开。 只见脚下一段白皑皑的指骨被她踩成了两截,半掩在黄沙中。 “啊……”想到刚刚铜梁被那些白骨手拉拽的场景,青瑶尖叫一声,赶忙躲到风律身后,只露出个脑袋,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两截断骨。 谁知那两截断骨竟缓缓动了起来,就像相吸的磁石一般,逐渐向对方靠拢,并依着断裂处生合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青瑶目瞪口呆,正想问问风律怎么回事,却见那已经完好如初的指骨眨眼间竟钻入了黄沙之中,转瞬就不见了。 “这……这些手骨难道都是活物?”青瑶犹自惊疑地像风律问道。 风律一言不发地盯着指骨消失地方,目光里带着冷意。过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对青瑶道:“走吧,马上就能清楚了。” “啊?”清楚什么?青瑶还来不及问出口,就见风律已经迈步向铜梁被手骨缠住的地方走去。见他有些神色古怪,青瑶也来不及多想,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因为风律刚刚那神之一手,铜梁所在的那处沙地被砸出了一个巨坑。沙尘消散之后,巨坑也显现了出来。青瑶跟在陵光身后,来到巨坑的边缘。 坑底隐隐约约有个人形,青瑶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坑底躺着的不是铜梁是谁。 铜梁不是死了吗?青瑶弱弱地看向风律。却见风律也正嘴角含笑地盯着她,那笑意颇为渗人,吓得青瑶冷汗直冒。 “青瑶,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滥杀之人?嗯?” 这一声温和至极的‘嗯’,把青瑶脑子都给吓抽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正当青瑶恨自己不多生出个脑子之际,又听风律道:“还记得上次在薄山时,对那河阳仙尊,你也是这样吧。” 风律紧盯着青瑶,看似说得云淡风轻,实则透着些步步紧逼的味道。 青瑶承受不了风律的目光,眼神变得闪躲起来。心中也很纳闷,不是说贵人多忘事吗,怎么她家上神大人连这种小事也记得这么清楚! “呵,呵呵,有……有吗?呵呵,呵呵。”青瑶抹了一把冷汗,尴尬地回道。 风律许是看出了青瑶的难堪,深深地看了青瑶一眼后,终于移开了目光,看着坑底,再没说话。 青瑶见风律不再追问,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风律的侧脸,那样温和的人又怎会是滥杀之人呢?若不是那年她不小心看到那一幕的话。 那时溅落在她身上的血,现在都好像还有些烫人。青瑶赶忙抓住自己的手臂,按住曾经沾染过血迹的地方。怕风律看出端倪,她低下头掩住那些不该有的神色。 她是如此的喜欢他,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用各种方式告诉他,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他若行正道,她便为他护苍生;他若入邪道,她便负众生。 她想行的道,从来都有他啊! 那一年她所看到的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向他提及的,所以她只能看着他慢慢走入坑底,没有辩解的,她也跟在后面走了下去。 铜梁躺在巨坑中,偏着头,呼吸缓慢。显然是被风律那一击给震晕了,还未恢复意识。身上的衣衫也破破烂烂的,碎成了几个布块。 察觉到身后青瑶走近,陵光手一挥,铜梁身上的衣物立马恢复了原样。青瑶眼尖,看到这一幕,心中无语。上神大人,这都什么年代了,您也太保守了吧! “你刚刚说马上就都清楚了,铜梁知道那些手骨是怎么回事?” “十有八九。” 青瑶闻言走向铜梁,“喂,醒醒,醒醒!” 见铜梁始终不醒,青瑶转头望了风律一眼,示意该如何是好。 可风律环手抱胸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眼里还带着鼓励的意味。青瑶脸上微微一红,转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脚狠狠地踢向铜梁身侧,连踢了好几下,才见铜梁有醒转的迹象。 青瑶这才转身向好整以暇的风律身边走去,边走边摇头,唉!这正道怕是行不了了哟。 “滚开!本君要灭了你们这些邪祟之物!滚开!”刚刚恢复意识的铜梁还未睁开眼,便挣扎着半坐起身子,两只粗壮的手四处乱挥,发出一阵破空声。 青瑶背对着铜梁,没料到他刚醒来反应竟如此激烈,吓得脚下一顿,身子向前倾去。 风律眼疾手快,迈步向前,长臂一伸,将青瑶拉进怀里,才避免了她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咳……咳……”青瑶手抵在风律身前,还未回过神来。却听一阵包含深意的咳嗽声响起,转头望去,原来是已经醒转的铜梁,见二人相拥,出声提醒。 “咳咳,风律魔君,你我二人同为岚山大人效命,这次蛇巫之境之行乃是事关镇远殿的大事,你可要多花些心思在正处才是!” 铜梁一个大块头嘴里却说着阴阳怪气的话,气的青瑶想吐,怒道:“你有病吧!” 魔族中一向尊卑分明,铜梁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过,再加上刚刚差点被那些手骨拖入黄沙之中,这十分丢了他的脸面,便借此对着青瑶出气道:“你这下等魔怪,好大的胆子,竟敢三番四次对我无礼!”但他终归忌惮着青瑶身旁的风律,也不敢出手。 青瑶本不愿与铜梁做口舌之争,刚刚也是一时怒极才会脱口而出,现在她才觉得之前那几脚真是踢的轻了! 刚想上前拿出真本事教训铜梁一番,一只手却从身后拉住了她,风律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快没时间了,先办正事要紧!” 话音刚落,识海中便没了风律的气息。青瑶一头雾水,望着风律,却见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青瑶只好将火气忍了下来。 此时风律已经走向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铜梁,面色冷然地说道:“铜梁,现在可以将事情真相告诉我们了吧。” 铜梁闻言有些惊讶,心虚道:“真相?什么真相?” 风律听到这话反而变得如往日一般,一派从容,“我们既是以镇远殿名义而来,此行自然不能辜负岚山殿主所托。还是说,你想在此时叛主?” 见铜梁已然慌了手脚,风律继续道:“别忘了,刚刚是谁救了你,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自如进出蛇巫之境?” 铜梁有些愤恨地看着咄咄逼人的风律,咬着牙道:“不错,刚刚的确是你救了我一命,我铜梁身为魔族魔君,你这恩情我认了便是!” 铜梁显然还有些愤愤不平,恶狠狠地看着青瑶,手中重达千斤的狼牙棒重重往地上一杵,震起一阵沙尘。“不过这女人多次对我不敬,而且她跟着我们也是拖累,不如在这里结果了她,以后回了镇远殿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不行!”风律清冷的眼神盯着铜梁,想也不想说道:“你若是敢动她,我便让整个镇远殿陪葬。”整个魔族陪葬都不够。 “你……”铜梁没想到这下等魔怪竟在风律心中如此重要,本想借机除了这牙尖嘴利的女人,现在有风律护着,倒不知该如何下手才好。 铜梁耳朵微动,细碎的声响从地底传来,心知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只得妥协下来。 对风律道:“时间紧急,我便长话短说,我们出发之前,岚山殿主曾秘密传召了我。刚刚那些手骨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上古大战时,我们魔族先祖诛杀的神族之徒。先祖以秘法将这些神族的双手保留下来,带进这片沙漠,搭建成进入蛇巫之境大门的桥梁,神骨桥。只要找到这座桥,就能找到蛇巫之境的入口之一。” “你说刚刚那些手骨都是……”青瑶简直不可置信,那些手骨竟与神族有关,难怪刚刚风律神色有异。 青瑶有些担心地望向风律,却见他此时神色难辨,一双眼睛藏在阴影里,露着清冷的光。青瑶慢慢走近他,拉住他紧握的手。 “岚山殿主真是好算计,我们都来这为他送死了,他竟还不相信我们,连这等事都只与你一人说!真不愧是一殿之主,真让人心凉啊!”青瑶怕铜梁看出风律的不对劲,装作失望的样子,出言讥讽道。 铜梁果然以为风律是因为岚山殿主对他隐瞒有所不满,面露得意之色,解释道:“这也不能怪岚山殿主,风律魔君实力再强,也不过刚入殿几天,殿主自然不得不有所保留。” “哼!”青瑶嫌弃地看了一眼铜梁,小人得志,甚是丑陋。手上却轻轻握了握风律略微冰冷的手,心中担忧不已。 铜梁所说的秘法她曾在一些□□上看过,那是一种极其恶毒的禁术。将死去不到三息之人肢体的一部分砍下,收集其还未消散的一缕神识与施术者的灵力相融,缚于砍下的肢体之上,并施加咒法,令其万古不朽。 这本是鸿蒙初开不久,妖族的一个首领用来保存战利品,羞辱敌人所创。那妖族首领因残暴不仁在位几年就被反抗者击杀,其所创的邪术更是被妖族视为禁术封存起来,想不到竟在上古时就被魔族习得。莫非当年的大战,妖族并不像表面那样依附神族,而是…… 想到这个可能,青瑶难免心绪不宁。她总归是妖族出身,陵光他…… “你无需多想,上古时各族之间纠葛太深,三言两语很难说清。不过这事应该不是妖族故意所为,各族总会出一些生有反骨之人,这些禁术传入魔族也不足为奇。”风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青瑶识海中,许是察觉到青瑶的想法,解释道。 “陵……,风律大人,你莫非是我肚里的蛔虫?”本想安慰陵光,却反被陵光安慰的青瑶憋了半天,问道。 “……” “现下在识海之中,我还是唤你陵光好了。陵光,这些魔族如此羞辱神族,竟将神族数千先辈困于魔族禁地之外,当成他们踏足之上的媒介,真是其心可诛!你可有法子解救他们缚与手骨之上的神识,还他们安宁?” 青瑶一想到那些手骨竟是神族的先辈们,曾经与陵光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居然在这里被魔族如此作贱,心中就升起一股火气。也没了玩笑的心思,极其正经的问道。 49 狗子 http://.biquxs.info/

“这件事我来处理,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先保护好自己。”陵光有些匆忙地说完这话,便从青瑶识海中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青瑶的身体突然摇晃起来,连想站稳都很困难。幸亏她还牢牢地抓着陵光的手,才能借着力稳住身子。 地面在剧烈的抖动,黄沙随着抖动快速滑落,不断聚集到坑底中。陵光拉着青瑶,与铜梁一起,几个跳跃,跃出了巨坑之中。三人刚在地面站稳,巨坑就被黄沙填平,再不复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那些手骨要卷土重来了?青瑶有些后怕的看着刚刚所在的巨坑,要是晚一步,他们就要被埋于黄沙之下了。 大地仍在不断地颤动,就像地震一般,剧烈的上下抖动起来。但青瑶又明显的感觉到,这种抖动与之前的塌陷不一样,这次就像有什么大东西要从地底钻出来一样。 “记住我刚刚的话!”在剧烈的晃动中,陵光一边施法稳住两人欲倒的身子,一边对青瑶说道。 “来啦!”青瑶还来不及回应陵光,又听艰难站着的铜梁高声喊道。 来了?什么来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现下跟我打起了哑迷。青瑶简直无语,合着只有她一人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还不等青瑶在心中吐槽完毕,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 “地面……你们看……地面是不是在倾斜!”青瑶失声说道。 地底传来的上下抖动越发强烈,就像深埋于地底的猛兽在奋力冲开牢笼一般。 可仔细看地面的话不难发现,在这样的震动之下,地面的黄沙竟不知何时全部在向一个方向滑动,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没错,的确在倾斜!”铜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随着倾斜的越发明显,陵光当机立断抱着青瑶飞向半空。铜梁更是一声怒吼,身上灵力全开汇聚于手上,将狼牙棒重重的插进地里,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青瑶随陵光在半空站定,放眼望去,见到的景象让她心中一紧。北面那片黑暗竟与南面的沙漠彻底割裂开来,就像平放的沙漏从中间断成了两半,而装有沙的那一半逐渐倾斜了九十度,断裂处朝下 ,沙子疯狂流出。 “这是什么!幻术?” “这里是蛇巫之境外围也是九天玄煞阵外围,这里的空间法则和时间法则都由阵法主宰,你看到的都是现实。”陵光皱眉说道。 陵光虽带着青瑶飞至半空,但现在他们几乎与沙漠形成两条竖直的平行线,身后是已经倾斜九十度如墙壁般立着的沙漠,身前是北面那块被割裂开的笼罩在黑暗中的地方。 脚下无尽的虚空微闪着紫色的流光,沙漠的黄沙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铜梁因为太过崇拜岚山殿主,所以一味注重肉身力量修炼,无法御空飞行,这下可就尝到了苦头。 他根本站立不了,插入地底的狼牙棒成了他唯一的着力点,可狼牙棒插入的是黄沙之中,根本无法阻止他向下滑行。他就如一块乱石,不断的在竖立的沙漠上滑落。 铜梁虽形容狼狈,可丝毫不见害怕,在滑落的同时他口中还在默念法诀,随着一句句法诀念出,沙漠的震动更加强烈,甚至能听到‘轰隆’之声。 这声音吸引了青瑶和陵光的注意,他们转身看向沙漠,陵光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那种记忆深处的熟悉感一阵阵袭来,似是要冲破时间的牢笼将他带回数十万年前恢宏的战场。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沙漠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困于地底深处的东西终于钻了出来。 黄沙飞溅中,五根长短不一的巨型柱子从沙漠里冒了出来,不规则地分散在沙漠中,并且还在不断地上升。 一根偏小些的柱子刚好在铜梁滑落的下方不远处,铜梁心头一喜,大呼“天助我也!”迅速调整滚动的身形,以狼牙棒为借力,向那柱子滚去。 “那……那些柱子都是白骨!”青瑶望着那些突然冒出的柱子,惊呼道。 陵光却没有时机来回答青瑶的话了,因为脚下的虚空深处正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往下吸。以他的法力虽不至于让他和青瑶被吸下去,但他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他得保存灵力才行。 他将放在青瑶腰间的手收紧,说了一声“抓紧”后,便带着青瑶向沙漠上冒出的柱子飞去。 铜梁已经跃上了那根由白骨堆砌成的柱子,狼牙棒被紧紧卡入那些白骨的缝隙,柱子越伸越高,铜梁也只能紧紧抓住手中的狼牙棒才能保证不从柱身跌落下去。 见陵光带着青瑶落到他身边不远,铜梁的大胡子脸上满面红光,高声道:“风律魔君,这便是神骨桥了!” 谁知却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陵光根本鸟都不鸟他,冷淡至极。 “这就是神骨桥?这不过几根柱子罢了,哪里像桥了?”青瑶倒是有些好奇,观察着脚下的骨柱,开口道。 铜梁因陵光态度冷淡颇有些尴尬,听青瑶开口,倒有几分解围之意。便也忘了之前与青瑶的纠葛,借着话头冷哼道:“哼,你个下等魔怪,懂个屁!” 青瑶本是被强烈好奇心驱使才与铜梁说话,心中还有些不耻下问的缘由,没想到却三番四次被铜梁人身攻击,这可把青瑶气坏了。 “你果然有病!”青瑶怒目而视,真想一脚把铜梁踹入下面的虚空中。 “你……” 铜梁话刚出口,一阵更猛烈地震动从柱身传来,铜梁赶忙闭嘴,在巨大的振幅中全身心的握紧狼牙棒,以防被甩出去。 陵光曲指成爪,从骨柱中折断一截一米来长的骨棒,也如铜梁一般插入骨柱缝隙中,对青瑶道:“抓着它!” 东摇西晃的青瑶赶忙如树袋熊般将整个身子贴在骨棒上,牢牢抱紧,完全不敢撒手。 陵光的行为显然超出了铜梁意料,铜梁惊恐道:“你疯了,若是把这些骨头弄断了,我们都得死!” 可陵光依然保持着高冷的样子,不鸟他…… 有了刚才的教训,青瑶自然也不会理铜梁了,在保命之余,还咧着嘴对铜梁翻了个白眼,气的铜梁黑了大脸。 骨柱的震动慢慢缓和了一些,青瑶也适应了下来。转头看去,这才看清了骨柱的真貌。 支撑他们的哪里是什么骨柱,竟是一根骨指,那五根柱子便是五根手指,他们正处于尾指之上。 现在手掌的掌面几乎已经全部露出了沙漠外,那只巨手几乎有沙漠的三分之一大,连他们所在的其中一截尾指都差不多有数十米长。 雪白的巨手由无数的骨骸和之前的数千只神族手骨组成,它还在不断地从沙漠中伸出,就像沙漠里埋了一个正攀爬出坟堆的巨人般。 青瑶三人站在这巨手上,就像是三个墨点一样,极其渺小。 “咦,这手怎么好像在往那片笼罩在黑暗里的地方伸……啊!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神骨桥,那么那边就是蛇巫之境了?”青瑶突然福至心灵,说道。 这话自然又换来铜梁一个不言而喻的冷哼,青瑶也没期望他回答,只自顾自的继续道:“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白骨?还搞出这么大阵仗,生生搭座桥出来……” 铜梁目光微闪,“这里是魔族的安息之地,你连这都不知道?” “安息之地?你是说咱们脚下这些都是魔族死后留下的骨骸!”青瑶突然有些背皮发麻,难怪这些骨堆中煞气四溢,令她隐隐生寒。 “魔族不敬生,不敬死,只讲价值,所以便在安息之地将死后无用的骨骸做成通往禁地的桥梁。而蛇巫之境本就是一处独立的空间,虽看着好似在这处沙漠的尽头,却永远无法靠近。这座神骨桥上应该是有某样东西,与蛇巫之境里的某样东西相呼应,才能连通两处空间。”陵光对青瑶解释道。 铜梁在一旁听到这话极为讶异,心中惊道:这些若不是岚山殿主那次秘召他时谈及,连他都不甚清楚,怎么这个半路不知从哪杀出的风律竟知道的这么清楚。 陵光却对铜梁的反应没什么在意,只在对青瑶说完后又对着他道:“她刚入魔族不久,对魔族的事还不太熟悉。” 铜梁粗眉一挑,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风律魔君,既是你的夫人,我自然不敢怀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个刚入魔族不久的妖怪,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而且这模样还…… “这不是你该管的。”陵光也不管铜梁是否真的相信了,显然不欲再与他多言,转身看向巨大的白骨手,目光森冷,再未发一言。 铜梁也不敢惹陵光,只暗自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青瑶。青瑶自知刚刚说错话,也不再开口,瞪着正毫不避忌打量她的铜梁,思考着该用哪种姿势把他揣下去。 从沙漠里伸出的巨手在闪着炫丽紫色流光的虚空中不断向蛇巫之境伸展,就如七夕的鹊桥般企图把两地连接起来。 白骨巨手搭建的桥还有不到四分之一的距离就可伸入蛇巫之境中,这时变故却发生了。 三道黑影突然从正滑落黄沙的沙漠底下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神骨桥。 其中两道黑影弹指间跃到白骨巨手的中指处,这才现出了真形。 那两道黑影竟是一男一女,他们俯身贴在中指指骨上,昂着头,姿势十分诡异。十个手指上戴着钢爪,紧扣在指骨上,快速地攀爬着,就如两个爬行动物一般。 这三人从沙漠出来后便未再隐藏气息,青瑶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群不速之客。 “那个怪物在做什么!”青瑶指着那道落在后面的黑影道。 那道黑影在巨手的腕骨处就停了下来,露出一个似狗非狗的怪物。他的四肢又细又长,长着黄毛的尾巴微微翘着,一颗椭圆的脑袋上一张大嘴占了一半,嘴里无数尖厉细小的獠牙,竟抱着身下的骨头啃咬起来。 “那是戌土殿养的狗崽子!他们居然敢一直躲在黄沙下跟着我们,妄图坐享其成,混蛋!”铜梁一看到那三人,目光中极尽厌恶,就像看到一堆脏东西似的。 戌土殿?青瑶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魔族十大殿之一,但当时蛙哥只着重给她和陵光讲了实力最强的四殿,这戌土殿她倒是不太了解。 看那三人身上散发的法术气息,应该是修炼的土系法术,难怪能一直躲藏在沙漠底下,无声无息的跟在他们后面。 不过陵光怕是早已发现了,不然之前也不会发神经的突然让她唤他风律,原来是在提醒她。可惜…… ‘咔嚓!’一声巨大的断裂声响起,强烈的晃动打断了青瑶的思绪,她赶忙抱紧陵光为她竖起的骨棒。 “那怪物不会是想将神骨桥啃断吧!”慌乱中,青瑶脱口而出道。 50 变身 http://.biquxs.info/

巨手的腕骨处已经被咬出一个极大的缺口,那怪物仍在不停的啃着,咬骨头的‘咔咔’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神骨桥随时有断裂的危险,可距离蛇巫之境仍有一定的距离,青瑶他们位于尾指处,本就比中指短上一截。 青瑶望了望已经快爬到中指指尖的两人,担忧的说道:“戌土殿莫非与镇远殿有何仇怨?照那怪物啃骨头的速度,这巨手的中指自然会先伸入蛇巫之境中,可咱们就完蛋了呀!” 铜梁朝地上呸了一声,骂道:“妈的,真是阴沟里翻船,竟被戌土殿那帮下贱东西给阴了!岚山殿主,铜梁对不住你呀!”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那怪物所在的腕骨和戌土殿另外两人所在的中指都太远。铜梁经过一番磨难,体内灵力已经匮乏,加之又不会御空飞行,竟自暴自弃起来。 看着比她大近三倍的大块头铜梁竟在那自怨自艾,这引起了青瑶的极度不适,翻了个白眼后,她默默把目光投向一旁未发一言的陵光。白痴,咱们还有这个大靠山呀! 接收到青瑶的目光后,陵光看了眼铜梁,不知为何青瑶从陵光眼中看出了些嫌弃。 陵光单手环过青瑶的腰,另一只手提住铜梁后颈的衣服,在还未反应过来的铜梁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中,陵光脚尖在空中虚点,带着两人向那根长长的中指飞去。 神骨桥架在虚空之中,虚空深处是无尽的深渊。极大的引力从深渊里传来,他们三人太过轻小,稍不注意就会被吸入其中。 陵光因为变身风律魔君,压制住了自己大半的修为,带着两人飞行的过程十分艰难,他身上的灵力简直不要命的疯狂溢出,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连铜梁都被这位不要命的风律魔君触动,微微变了眼神,带上些钦佩之色。 中指的指尖已经快伸入蛇巫之境中,腕骨处啃咬的怪物动作奇快,竟已经啃断了三分之二的骨头。神骨桥摇摇欲坠,‘咔嚓’的断裂声一声响过一声。 见到陵光竟带着两人向他们所在的中指飞去,戌土殿的一男一女变得慌乱起来,显然这超出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趴在中指指尖处,戒备十足的看着艰难飞行的陵光三人,手上钢爪刮在骨头上,发出一阵阵令人背皮发麻的声音。 腕骨处啃骨头那怪物见状,啃的也越发快了,不过眨眼间,又啃了一大半。神骨桥已然不堪重负,马上就要断裂了。 那怪物终于停了下来,不知为何竟完全不受虚空下引力的影响,化为一道闪电,以极快的速度朝它的两位同伴奔去。 这时陵光终于也带着青瑶和铜梁落到了中指上。 神骨桥剧烈的摇晃起来,被啃的只剩一点连接的腕骨终于断了。 中指指尖这时也刚好落在蛇巫之境中,笼罩在黑暗中的蛇巫之境就像被手指指尖微微勾起了一点幕布,在指尖尖端透出些许光亮来。 处于指尖的戌土殿那一男一女见蛇巫之境打开,竟不顾还未与他们会和的怪物同伴,头也不回的奔向蛇巫之境,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断裂的神骨桥慢慢向虚空深处下滑,连带着中指指尖也缓缓滑落蛇巫之境。陵光带着青瑶、铜梁二人飞到中指上已是不易,此时他们距搭在蛇巫之境上的指尖还有一段距离。 神骨桥摇晃不停,三人几乎快稳不住身形。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堆砌神骨桥的骨骸竟冒出股股黑烟,带着浓烈的煞气。 铜梁见这情景,白了脸色,口中喃喃自语道:“是先祖……先祖们发怒了!” 正极速奔驰在白骨上,马上就要与青瑶他们相遇的怪物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骨骸上的煞气将它团团围住,它有些不知所措。惊恐的望着,焦躁不安地四处打转,口里发出惧怕的呜咽声。 煞气越缩越拢,逐渐将它包裹起来,怪物的叫声越发凄厉,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慢慢的没了声息。黑色的煞气这才消散,原地只见一堆白惨惨的新鲜骨骸。 这一幕看的青瑶也白了脸色,都说魔族生性残忍,上古魔族更是如此,难怪一股由魔族残念生成的煞气都会有意识般惩处将他们当成狗骨头咬,还毁坏神骨桥的同族。 怪物狗被煞气灭掉后,这些煞气竟将目标转向了尚在神骨桥上的青瑶三人。 看着正缓缓向他们聚拢的煞气,青瑶简直无语凝噎,怎的,还带株连? 一边是吃人吐骨头的煞气,一边是靠着煞气的支撑,滑落速度竟有所减缓的神骨桥。福兮?祸兮? 这时许久未说话的陵光却突然开口,而且还不是对青瑶,而是对铜梁道:“这桥马上就要从蛇巫之境滑落,煞气由我挡着,她,我暂时交给你了。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在这种危难时刻,青瑶脑子转的尤其快,自然明白陵光的意思,“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陵光拉开抓住他衣袖的手,看着那双有些委屈的眼睛说道:“这次不能依你,记住我说过的话。” 狠下心,冷脸看向铜梁,“带她走!” 铜梁也反应过来,看了看快滑落的神骨桥和四周越聚越多的煞气,一把拉过青瑶,抗在肩上。 考虑到先祖都要吃他肉了,他也没了顾忌,不管不顾一路将手中的狼牙棒深深插入骨堆中,又快速拔出,以此为借力,拽着青瑶向蛇巫之境跑去。 边跑还边高声说道:“风律魔君,岚山殿主果然没看错你,你的确是我镇远殿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你今日活下来,以后就是我铜梁的兄弟。你媳妇儿就放心交给我吧……” 青瑶被铜梁拽着,怎么也挣脱不开。知道陵光肯定有了打算,心急之下只能对着陵光喊道:“不准受伤,听到没。” 铜梁粗暴的行为激怒了煞气,狼牙棒一次次重重插入骨堆中不知毁坏了多少骨骸。 煞气迅速聚拢起来,以狂怒之势向铜梁那边袭去。 陵光听到青瑶的话,看了眼青瑶的背影,压下眼中的不舍,看着从四周聚集而来铺天盖地的煞气,冷漠的勾着嘴角,轻哼道:“不自量力。” 手上微微翻转,一道刚烈之风刮起,正好挡住了煞气向铜梁冲去的势头。 铜梁听到身后的响动,脚下的速度越发加快,狼牙棒和他脚下毁坏的骨骸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借着陵光为他争取的时间,他扛着青瑶在神骨桥堪堪滑落蛇巫之境时,一个猛扑,进到了蛇巫之境中。 煞气见围剿铜梁不成,便把矛头指向了陵光,除却维持神骨桥抵御虚空深处引力的煞气外,所有的煞气都向陵光袭去。 陵光见青瑶已经消失在蛇巫之境中,在煞气将他包围的那一刻,单手一扬,一道寒光突然闪现,震撼山河之势席卷而来。 围绕着陵光的团团黑色煞气上突然出现无数个光点,那光点越来越大。黑色煞气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慌忙的想逃离被包裹住的陵光。 可还来不及散开,巨大的爆破声已经响起,以陵光所在位置为中心,强烈刺眼的光芒将团团裹在周围的煞气震的消失殆尽。 无上的神压滚滚流动,如海中的波纹一般越扩越大。强光之中,陵光手拿青峰剑,闭目凌空而立,强大的威压使得巨大的神骨桥在他面前如蝼蚁一般渺小。 ‘嘭!’一道更为巨大的响声震破天际,被煞气苦苦支撑在虚空中的神骨桥突然碎裂成了一块块骨骸。 神骨桥塌裂后,残余的煞气竟依附在骨骸之上,使得无数残碎的骨骸密密麻麻飘散在空中,但仍然顽强地抵御着来自虚空深处的引力。 即使再细碎的一块骨骸也几乎拼尽全力,等附在其上的煞气消耗殆尽,才会不甘地被拉入虚空深处,再无法得见天日。 这莫名壮观、惨烈的场景倒是将魔族好战、不服输的性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无数骨骸之中,一袭白色衣袍翻飞而舞,随风猎猎作响,万千青丝被一根木簪高束于脑后。陵光手拿青峰剑,立于空中。 周身围绕着柔柔的青色光芒,这些光芒乃是上古时天地对上神者的赐福,其中充斥着无限生机,只需一缕便可令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他脸上的黑色面具已经消失,俊美无俦的面容如春意般温和,却又透着疏离。就那样闭目凌空而立,也生出一股压迫感,令人只能卑微仰视,如同仰望九天上那轮明月般。 这强大的神族气息,令四周还飘散在空中的魔族骨骸慌乱起来。 即便只剩下骨骸,魔族对神族数十万载的仇恨也早已深入骨血。依附在这些骨骸上的煞气由魔族的残念生成,所以在这股煞气的驱使下,无数的骨骸就像有意识般迅速聚集起来,随着阵阵罡风聚集到陵光面前。 聚拢的煞气更加浓郁,它们甚至放弃去抵御来自虚空深处的引力,反而不断的操纵骨骸袭向陵光。 无数的骨骸接二连三冲向陵光,在空中发出一阵‘呜呜’声。却在离陵光十丈远的地方被一个无形的结界挡了下来,所有冲向陵光的骨骸,无一幸免,还未完成使命,便落入了虚空之下无尽的深渊中。 陵光缓缓睁开眼睛,眉目间一片祥和。看着眼前前仆后继袭向他的骨骸,陵光微微勾了勾唇角,桃花般的眼睛泛着点点笑意,似是悲悯,又似嘲讽。 连手中的青峰剑都未提起,只抬起手又落下间,以迅猛无畏之势冲向他的骨骸纷纷静止了,一瞬后竟如天上落雨般,纷纷落入虚空之中。细细看去,哪还有半分煞气留于其上。 空中的骨骸转眼间就消失殆尽,只剩下三千白皑皑的手骨飘荡其间。 陵光身姿飘渺而立,一袭白袍更显其不染尘埃的神仙之姿。他看着那些手骨,声音中彰显着上位者特有的尊贵与冷冽。 “尔等乃我神族将士,忠骨皑皑,平沙莽莽,何至落入旧敌之手。魔族尚且存有傲骨,尔等却是苟且于此,任敌欺辱吗?” 原本迷茫飘荡在空中的三千手骨突然抖动起来,且抖动越发剧烈。‘咔咔’的脆响声不断响起,竟是这些手骨上出现无数裂纹,碎裂开来。 碎裂声此起彼伏,仔细听来,竟能听到里面还掺杂了些嘶吼、呜咽之声,就像困于监牢的囚犯正极力打破牢笼。 ‘啪~’,一块手骨碎成了粉末。粉末随风而去后,显现出一个白色光点,那星点的光芒十分微弱,仿佛风一吹光就会灭一般。 过了会儿,白光中缓缓出现一个白色,只能看清轮廓的身影。白色身影缓缓对着陵光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大礼,起身后依然低着头,显示着他由衷地尊敬。 “陵光上神,神族一切可还安好?”神圣、空灵的声音中带着嘶哑。 长久的岁月困于敌营,浑浑噩噩,难以脱身。醒来后,他最挂念的还是故土的族人。 已恢复上神修为的陵光上神眸色一片清明,丝毫未因见到本故去的族人而有所波动。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股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无忧,生有生道,死有死道。你既为神族,身已死,魂已灭,便该安然消逝于天地。即便化为一缕清风,尚能福泽众生,何必再执着世间之事。” 平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叹息,话语间莫名有些悲凉。 “呵呵,陵光上神竟还记得属下。”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白色的人影抱拳再行一礼,“属下修行浅薄,心中欲念难消,今日还能最后听一次上神教诲,已然足矣!无忧拜别上神……” 名为无忧的神族声音越来越低,白色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失。那本是已死的神被强留世间的一缕神识,如今,这位上古之神算是真正的消散于天地了! 继无忧之后,一道道拜别声接连响起,三千位神,陵光一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曾经神族傲于天地的资本,他看着他们一个个降于神族,如今又一个个将他们送走。 欲念?他又何曾没有欲念呢?可他是神族的上神,在他们眼中他该是绝对的真理,他该是一往无前、完美无缺。既受了无尽的尊崇,这便是他的责任。 最后一声道别消失,陵光送走了最后一位神。原本混乱不堪的空间变得异常安静,陵光孤身一人立在空中,如同一首悲凉曲中最后一个音符。 “生者大德,无渝志节,应天受命,唯愿世道清明。吾神族三千之神,今天命已尽,顺势而陨,愿天地慈悯,以清风涤荡污秽,以甘霖洗尽埃尘,为吾族三千族人铸就安息之路……” 陵光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吐出,混合着灵力的话语充斥着极大的力量,在空中回响。 低沉稳重的声音慢慢响彻九州,直达九天之上。 天宫的仙族,仅存的神族,九州的人族、鬼族、妖族,甚至未被上古仇恨侵染的魔族,听到这犹如阵阵暮鼓晨钟的声音都低下头表示哀悼之意。 时代在慢慢改变,上古时代遗留的仇恨记忆已然在慢慢消失。世道清明,春生大地。 清风徐来,抚乱了陵光的衣。甘霖骤降,打湿了他的发。他静静注视着这片天地,就如一个慈悲者带着怜悯。 与此同时,魔族幽都城十丈地底的一间石室内,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神族?” 51 农活 http://.biquxs.info/

魔族禁地,蛇巫之境。 皑皑高山雪,瑟瑟刺骨风,似乎远在天际的巍峨高山山顶上覆盖了一层纯白,神圣而高洁。 离着高山很远的一片原野上,枯黄的蒿草无边无际,一阵刺骨寒风刮过,掀起满地的蒿草如浪潮一般,一浪盖过一浪,没有停歇。 夹杂在这无边的浪潮声中不时有蒿草枝干折断的声音传来,里面还带着些男子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走了半天跟没走一样!” 极其茂盛的蒿草将身形高大的男子掩藏在蒿草丛中,男子一路粗暴的拂开前方挡路的蒿草,带着些尖刺的叶子将他的手划了许多细小的口子,他浑然不在意,只是嘴里骂骂咧咧的,对于看不见尽头的蒿草地显得极其不耐烦。 他后面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紧紧抓着衣服的领口,可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了刺骨的冷风,她嘴唇有些发紫,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男子身后。 过了大约一盏茶,男子一脚踩断一根蒿草,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口,踮起脚抬头往远处看了看。 高山依然远在天际,目之所及处全是枯黄的蒿草,他们仿佛迷失在了蒿草的海洋里,半天都未挪动一寸的距离。 男子有些失望,转头看向走过的路,原本一路走来被他踩断摧残的蒿草不知何时竟全部重新长了出来,又恢复了原样。 擦了擦头上的汗,男子看了眼走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女子,带着烦躁的大脸突然笑了起来,阴恻恻的,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这下等魔怪看着无用,倒是多情。怎么,还在担心风律魔君?” 青瑶走在铜梁后面,从神骨桥上踏入蛇巫之境后,她和铜梁就莫名其妙地落入了这片蒿草地中。 周围的天气十分恶劣,呼啸的风就像刀子般打在脸上。她天生讨厌这种极寒天气,之前沙漠里的热度她尚且还可以忍受,但这里阴冷的风就像要往人骨子里钻似的,让人防不胜防。 听到铜梁的话,青瑶知道这人肯定不怀好意,便也不想搭理他,冷冷地说了声“关你何事”后,向前走去。 铜梁这次破天荒的竟也没因青瑶的态度生气,反而格外大声地笑起来,就像故意刺激青瑶似的。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刚刚神骨桥那动静,就算风律他有十条命,也休想从先祖的怒火中活下来。” 说完还叹了口气,就像感到很惋惜似的。 听到这话,已经走到前面的青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铜梁,满脸愤怒,“你胡说什么,他绝对不会有事的,连一根头发都不会!” 铜梁笑而不语,从青瑶身旁走过,继续他开辟道路的伟大事业。只是那嘴角上扬,眼睛却还暗含同情的模样,让青瑶简直忍不住想抽他一大嘴巴子。 不过铜梁的话她倒是半分也不会相信,陵光有多大能耐她最是清楚不过。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陵光到底准备如何处理神骨桥上那些神族,而且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会不会生出些其它事端。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毕竟那个人掉了一根头发,她都要心疼大半天的。 可蛇巫之境是另一处空间,与九州隔绝,外界的消息完全传不进来,她根本无法得知陵光的境况。 青瑶垮着脸跟在铜梁身后,如果眼睛里可以射出箭来,铜梁身上恐怕没有一处完好的地儿了。 前方铜梁依然在挥汗如雨地开辟前进的道路,茂盛的蒿草一根根被踩断,不久又重新长出,重复又重复,仿佛没有尽头。 从进到这片蒿草地铜梁便自顾自的在前方开路,青瑶一直跟在铜梁后面,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她快走几步到铜梁身旁,一言不发地也跟着将挡路的蒿草折断。 蛇巫之境中灵气极其浓郁,甚至具化成了一道道飘渺的黑烟,薄薄的黑烟随风飘散在空中,衬得天上高挂的那轮暗红色血月更显妖艳。 因为灵气的滋养,蒿草都长得十分茂盛,青瑶有些费力的折断一根拇指粗的蒿草,心中却在思量,从进入蛇巫之境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八个时辰,夜色仍然未变,甚至天上那轮血月连位置都未曾变过,莫非这蛇巫之境不受天地法则的束缚? 青瑶正想的出神,铜梁却用他那粗嗓子朝她吼道:“你在做什么?” 青瑶被吼的不明所以,瞧着铜梁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样子,摇着手中粗壮的蒿草枝干,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对铜梁道:“你说我做什么?铜梁魔君,你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也出问题了?” “你……”铜梁被这话气的扭曲了五官,牙咬的咯嘣响。良久,似乎才压下心中的怒气,恶狠狠地对青瑶道:“滚开,碍手碍脚!” “你有病吧!”青瑶被铜梁一把推到后面,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 谁知铜梁竟不理她了,背对着她冷哼一声,还随手召出狼牙棒,借着怒气将手中重重的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一个横扫,一大片蒿草便折了腰。 青瑶简直莫名其妙,心道这铜梁莫不是中邪了吧?也不敢再靠他太近,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看他究竟准备搞出什么幺蛾子。 可观察了许久,铜梁依然没有任何别的动作,这下青瑶可真的懵了!这什么情况,为何铜梁不让她碰这些蒿草,莫非这些蒿草有何古怪? “铜梁魔君,这些蒿草莫非有何玄机?”青瑶试探着问道。有了神骨桥那段遭遇,青瑶想当然地怀疑是不是岚山殿主还暗中告诉了铜梁一些别的事情。 可铜梁却完全没给青瑶试探的机会,恶声恶气地说道:“本君可不是风律魔君,没他那癖好。你最好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老老实实呆着,不然本君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虫子那么简单。” 说完徒手抓起一旁蒿草叶上一只灰白的蛾子,递到青瑶面前,一把将那扑棱不停的蛾子揉得稀烂。 这举动可把青瑶恶心坏了,就像看变态一样,青瑶不着痕迹地与铜梁移开些距离,身形也变得戒备起来。 铜梁见青瑶这副模样,才满意了一些。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青瑶,声音也显得有些阴冷,“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本君现在不动你,完全是看在死去的风律魔君份上。这次蛇巫之境的历练,若是因为你的拖累,而让镇远殿被其他殿看了笑话,本君会毫不犹豫的要了你的命。” 听了这番警告味十足的话,青瑶藏在身后的手上那星点的白色柔光暗了下来。 她勾了勾嘴角,擒上一抹笑意对铜梁道:“铜梁魔君,你莫不是怕了?” 进了蛇巫之境后,她与铜梁便深陷在这片蒿草地中,完全不知出路在何方。原本她还觉着铜梁虽性子不太好,但还有几分耐性和镇定自若。 可没想到原来那都是铜梁耐性磨光后产生的应激反应,其实里子里他早就被恐惧占据了,毕竟这里是魔族人人闻而生畏的禁地。 铜梁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又或者青瑶眼中的笑意令他觉得屈辱,他手中的狼牙棒重重一挥,泛着冷光的狼牙棒尖端几乎擦过青瑶的鼻翼。 可青瑶依然泰然自若,仿佛刚刚只是一阵风吹过,脸上清浅的笑意更是令铜梁恼羞成怒,他一个闪身扑到青瑶面前,单手抓住青瑶的脖颈,冷声道:“怕?你敢说本君怕?你若再不管好你这张嘴,本君就让它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呵呵……”铜梁的手抓得越来越紧,青瑶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铜梁魔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都不是什么好词。看看你现在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哪还有半分镇远殿第一魔君该有的风采。这才刚进入蛇巫之境,你便乱了心神,怎么,是被魔族先祖的怒火吓到了,还是被戌土殿的人暗算后觉得自愧不如,比不上人家了?” 铜梁被青瑶毫无掩饰的嘲讽气的青筋暴起,手紧紧的掐着青瑶的脖子,似乎只要再微微一用力那脖子就要断了一样。 脖子上的剧痛让青瑶忍不住挣扎起来,与此同时,身体里一股莫名强大的灵力感觉到了身体主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急剧沸腾起来,如奔腾的洪流一般冲向青瑶体内的紫府之门,紧闭的紫府大门被冲击的哐哐作响,整个紫府犹如地动山摇一般。 藏在紫府之中的元神散发着淡淡白色柔光,在这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中,白色的光芒竟逐渐变得暗淡下去。 灰暗的阴影之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就像晨光初晓时金乌穿透黑夜射出的第一缕光线,明亮而热烈。 元神的白色柔光渐渐被金光压制,青瑶突然感觉不到痛苦了,甚至连外界的一切都感受不到了。身体里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着她,吸引着她,正当她想寻着这感觉找到根源之时,这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一瞬间外界呼啸的风声钻入她耳里,刺骨的寒风冷的她发抖,窒息之后灌入喉咙的冷风让她不停地咳嗽起来。 青瑶抓着脖子跌坐在地上,沸腾的灵力因为失去了威胁逐渐平静了下来,紫府之中元神上金色的光芒逐渐退去,又重新散发着白色的柔光。 月光之下,铜梁高大的身形散发着阴冷的气息,那种魔族与生俱来的气息足以令常人胆寒。 他低头俯视着仍在咳嗽的青瑶,粗大的嗓门冷冷地说道:“这次就饶了你!你既然入了魔族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尊卑,若再有下次,哼!” “铜梁魔君……咳咳,这种严肃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你,我现在……咳咳……倒是颇为怀念你那阴阳怪气的腔调了,哈哈哈。” 铜梁阴沉着脸,见青瑶坐在地上笑的欢快,哪有半分反省的样子,显然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铜梁真是越想越生气,刚想要不再好好教训这下等魔怪一番,却听原本笑嘻嘻没个正经样的女子突然止住笑声,将耳朵贴近地面,神情极为严肃。 “有东西来了!” 52 约定 http://.biquxs.info/

暗红的月光下,万物都朦朦胧胧带上了一层血色。 无数的蒿草忽然无风自动起来,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光点从窸窸窣窣晃动的蒿草叶间飘飘忽忽升了起来,就像无数的萤火虫飞舞其间,散发着冷光。 青瑶皱眉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红色光点,以手为刃砍断一根蒿草,拿起蒿草有些好奇的轻轻戳了戳。 那光点一碰到青瑶手中的蒿草,只听一声轻响,光点竟像蛋壳一般碎裂开来,从中喷出一股巨大的火舌,瞬间将青瑶手中的蒿草吞噬殆尽。 火舌顺着燃烧的蒿草越聚越大,如一条火龙般向青瑶袭来,就像要将青瑶一同给吞没。 青瑶反应甚快,立马将手中蒿草脱手,灵力极速汇聚掌上,聚力化形,以灵力化作一面透明的盾牌,堪堪将猛烈的火龙挡了下来。 蒿草燃烧殆尽后,火龙也消失了。青瑶坐在地上,空气中还残留着蒿草燃烧后的淡淡烟味。对于那小小的红色光点中所包含的巨大力量,青瑶还有些愣神。 “这是什么?”她喃喃自语道。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唤回了青瑶神志,她转头向铜梁看去,却见铜梁此时正跪在地上,紧握着拳头,叫的撕心裂肺,仿佛正承受极大的痛苦。 可诡异的是他身上完全没有受到攻击的迹象,青瑶环顾四周,除了那些红色的光点,也没有任何异常。就连刚刚引起她注意的,地底传来的一丝异动也消失了。 青瑶从地上站起,小心翼翼地挪步向铜梁靠近,铜梁仍在凄厉的狂叫着,就像受伤的野兽用嘶吼来缓解疼痛。 “喂,铜梁魔君,你怎么了?”青瑶边慢慢靠近铜梁,边问道。 铜梁好像根本听不见她的话,突然疯了一般撕扯自己的衣服,口中还不断叫着,“好热……好热……!” 那凄惨的声音、扭动的四肢就像他现在正被放在油锅中炸似的,身体诡异的泛着红色,甚至冒出一缕缕白烟。 青瑶被铜梁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她猛地向后退一步,拿手捂住眼睛,对已经失了神志的铜梁高声道:“铜梁魔君,快快住手,我还是个孩子呢,切勿污了我的眼睛!” 见铜梁身上的遮羞布越扯越光,那尊容实在让青瑶没眼看了。她心头一动,手上一根灵力汇聚而成的鞭子向铜梁挥去,铜梁毫无还手的机会,便被青瑶挥去的白色灵鞭绑了起来。 被束缚住的铜梁不停地挣扎起来,就像狂怒的野兽低吼着,只是越挣扎身上的鞭子却缚得越紧。 青瑶握着鞭子的一头,将鞭子拉了拉,听到铜梁一声惨叫响起,她扬起嘴角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临别之时陵光随手送我的一股灵力竟如此霸道!” 自她在薄山受伤之后,就被陵光三令五申暂时不能使用灵力,神骨桥上他暗中注入一道灵力到她体内,倒是让她在蛇巫之境中也能得他庇护。 虽说陵光修出的这种看似绵柔实则霸道强劲的灵力与她不是一个路子,但好在跟着陵光那些年,在他的□□下,青瑶十分注重躯体根骨的修炼,这才能将强于己身的力量接收下来为她所用,而不至于反被其操控。 而且经过八个多时辰的融合,她已经姑且能操控这股灵力了。 那人呀,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默默为她考虑周全,青瑶心中简直美极了。 不过呢,灵力这东西总是越用越少,何况还是外来的。而且这才刚入蛇巫之境,连云峥的影子都还未找到,青瑶本不想这么早动用这道陵光送她的保命符,谁知铜梁竟是个这么不靠谱的。 青瑶牢牢抓住手中的灵鞭,趁着铜梁将注意力放在缚身的鞭子上之时,快速闪身至铜梁身前,抓住铜梁下巴,喝道:“铜梁,看着我!” 铜梁被青瑶紧掐住下巴,猩红的眼睛无意识向青瑶看来,却落入一双金色的眼瞳中,那金瞳之中似有无数光芒侵入他的脑内,直击他的魔识,不过片刻他意识里便只剩一片灿烂金光。 见铜梁停下挣扎,眼神变得木讷,青瑶才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灵力,金瞳也慢慢消退。 “铜梁魔君!”青瑶一巴掌拍在铜梁的大脑门上。 “嘶~”铜梁吃痛,醒了过来。愣了愣后,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在被九幽业火焚烧吗?” “呵!九幽业火?铜梁魔君,您也太会脑补了吧!看看您四周,除了一个暴露狂外,哪来的九幽业火?”青瑶摇头冷笑道:“想不到铜梁魔君还有跳脱衣舞这等癖好,啧啧啧……” “你……”铜梁本欲发火,但低头见自己衣衫破烂,形象难堪,有些不自在地盯了青瑶一眼,手上一挥,这才将自己穿戴整齐。 一个红色的光点慢慢悠悠飘荡到青瑶面前,青瑶紧皱着眉盯着,不敢妄动。却听已收拾齐整的铜梁一声急呼:“千万别碰它!” “铜梁魔君,你知道这是什么?”青瑶见铜梁反应,皱眉问道。 “炎魔之卵,如果本君没猜错的话!”铜梁眼露寒光,有些咬牙切齿。 “炎魔之卵?……那是什么东西?” 铜梁却不再理青瑶的问话,口中喃喃自语,“没想到连爎炎殿的人也在这里!还带着那东西……” 这红色光点与爎炎殿有关?青瑶有些惊讶。她紧盯着眼前的炎魔之卵,还小心地以灵力探知了一下地底的动静,心中感慨,这可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铜梁见那炎魔之卵向青瑶越飘越近,生怕青瑶会做出他之前的举动,高声提醒道:“记住,别主动触碰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十分敏感,一旦被外物碰到,它们会以为遭受攻击,然后自碎外壳来反击对方。这些虫卵中注入了爎炎殿殿主的本源之力,死物攻击其外形,活物攻击其内在精神力,十分难缠。千万别用身体碰它!” 青瑶打量着铜梁紧张的神情,看他不似作假,便也不敢再动。那个飘飘荡荡的炎魔之卵离她身体越来越近,青瑶紧绷着身子,闭上了眼。 等了许久,待再睁开眼时,那红色光点已经穿过她身子越飘越远了。青瑶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抬眼看向铜梁,心道:看来这次不管是陵光还是她,都赌对了。 铜梁见那炎魔之卵离青瑶越来越远,也将不自觉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环顾四周,高声喝道:“爎炎殿的狗杂种们,还不快快给本君滚出来,背后阴人,算什么东西!有种出来,与本君当面较量!” 四周依然静的可怕,只有铜梁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铜梁冷哼一声,继续道:“连镇殿之物都拿出来了,却还只敢躲在幕后,果然是破烂小殿的作派,哈哈哈,怕是连魔族最下等的魔怪都要不齿了!” 空气中充斥着铜梁狂妄的笑声,青瑶默默扔了个白眼过去。 这时四周突然发生了变化,一股陌生的气息陡然出现空中,就像幕布被突然拉开,空气都变得阴冷渗人起来。 “铜梁,你们镇远殿的人越发狂妄了!”一道尖厉的声音就像飞射而出的利箭穿过空气,射入铜梁和青瑶耳内,刮得耳朵生疼。 青瑶赶忙用手捂了捂耳朵,铜梁却是身形未动,抬眼望着空中某一处,冷笑道:“我镇远殿自有狂妄的资本,岂是你等可以企及!” 说完抬手作举天之势,狼牙棒破空而出落于他手中,他提手一挥,一股强劲之力向空中袭去,只听轰的一声,空中黑雾散开,竟露出三个人形来。 其中居中一人,背后生有两翼,嘴如鸟喙,双脚细长带爪,手中握着一柄长刀,横抵在身前。刀身上还残留灵力碰撞后的气息。 见三人露出身形,铜梁手臂肌肉一鼓,瞬间将狼牙棒收回,重重立于地上,颇有几分霸气。 “戌土殿的狗崽子们,你们也别藏头露尾了,一并出来,本君要一同将你们宰了!” 空中那鸟形魔族见已然败露了踪迹,身后双翅狂扇,刮起一道旋风,手持长刀怒目圆睁,怒吼道:“狂妄自大!” ………… 蛇巫之境,凛冬界。 苍茫大雪,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雪白。 冰天雪地之中,一个藏蓝色身影手持一柄长剑长身玉立,站在雪地上。 他不远处堆着两座小山般的雪,距他十米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身形巨大的雪人,那雪人似是活物,竟还在喘息不停。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喘息声渐渐虚弱,身形也慢慢退去,最终化为一堆白雪,与另外两座雪堆一般静静躺在那里。 男子身前五里范围的雪地上遍布着一道道深达数尺的狰狞剑痕,平坦的雪地上满目苍痍,显示着这里曾经历一场激烈的争斗。 男子脸色有些发白,见雪人化为一堆白雪,他单臂一挥,手握长剑负于身后,闭目凝神,将体内狂乱的真气平定下来。 一盏茶后,藏蓝衣袍微动,厚厚的白雪地上只留下一串微不可见的脚印,不久便被鹅毛大雪覆盖,了无踪迹。 宽敞的雪洞中躺着一个中年男子,他闭目就像睡着一般,面容十分安详。虽有一头黑白夹杂的头发,容颜却颇为清俊,周身缠绕着淡淡的灵力,显得清灵无垢,仿若出尘之人。 中年男子身旁盘膝坐着一个身穿暗黑长袍的男子,黑发黑髯,面容清冷决绝,又显得憔悴。 他正专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与他清冷的面容不同,眼里带着些焦急和怜惜。 洞外一声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男子瞬间凝神止息,以绝对的防御之势看向洞口。 见一抹藏蓝色出现在洞口,男子这才泄了凝聚的法力,放松了心神。见来人身形狼狈,他问道:“云魔,发生了何事?” 藏蓝色身影走进洞内,拂落身上残留的白雪,这才开口道:“没什么,探路时遇到三只雪怪,已经解决了。……还有,关垚,我早已脱离魔族,以后请叫我云峥。” 关垚愣了愣,声音中带着些疲惫,“抱歉,一直叫惯了,一时倒是没改过来,云……云峥。” “没事,以后记得便是。钟山老君情况如何?”云峥走到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面前蹲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从你走后,一直没有醒过。”关垚清冷的面容终是变了变,带着不可名状的担忧之色。 云峥闻言点了点头,收回手,“无妨,沉睡之后更有利于他体内的灵力修补遭受重创的脏腑,现在已经修补的七七八八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醒来。” 听了这话关垚脸上的担忧才消退了些,看着云峥道:“云……云峥,这次多谢你了,因为我们二人,才连累你也……” “事已至此,无需再说这种客套话。刚刚我出去看了看,凛冬界的风雪就快停了,这半个时辰是玄煞之气最弱的时候,我们便趁着这段时间向炼化池进发,如何?”云峥打断关垚的话,与关垚商量道。 关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曾经两次进出这里,我自然听从你的意见。” “嗯,蛇巫之境的凶险之处想必这一路你也感受到了,趁着雪停前这段时间,先好好修整一番吧。”说完便不管关垚,盘膝坐在地上,全神贯注打起坐来。 关垚看了眼犹自闭目的云峥,重新将眼神放到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眷恋而温柔。 丹羲,就快到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啊! 53 新鲜 http://.biquxs.info/

蒿草地上狂风乍起,冰冷的风猛烈地打在脸上。 无数炎魔之卵随风飘舞,星星点点的红光在空中幽幽闪烁。随着不断地撞击,它们在空中炸裂开来,一簇簇的火舌燃烧又熄灭,将夜晚照亮的如同白昼。 青瑶见大势不妙,急忙从腰间的乾坤袋中掏出一根一米来长的骨棒,想暂且做个趁手的兵器。 铜梁却早已有所准备,他之前便在炎魔之卵下得了教训,这次便多了防备。在狂风刮来之时,他已用灵力支开了一个半径数米的屏障,将他和青瑶护了起来。 炎魔之卵中喷薄而出的九幽业火将屏障外围灼烧的滋滋作响,铜梁双手结印支撑着屏障,脸上虽镇定,心里却是苦不堪言,这九幽业火的威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他转头向青瑶看去,本是想看这女人是否安好,可有被吓到。可看见她手中所拿之物,倒是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带来的!”铜梁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 “嗯?你说这个?”青瑶瞧了瞧手中的骨棒,“我一直带在身上啊。” “蠢货,先祖的骨骸岂是你可以亵渎的!” 见铜梁似乎生气了,青瑶有些不解。她一面谨慎地注意着天上,以防那伙人借机突袭,一面十足无辜地说道:“铜梁魔君,生死关头,不该一致对外吗?你好端端的又骂人做甚?这个可是陵……这是我家风律送我的,他送的东西我自然要好好收藏起来啊。” “送你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他送你了!”青瑶笑嘻嘻一副捧着珍宝的样子,差点把铜梁气到吐血。 这女人竟把先祖的遗骸当成礼物,这一路走来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疯疯癫癫的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欸,神骨桥上亲手送我的呀,铜梁魔君你当时不也是见证人吗?” 青瑶怀抱着那截惨白的骨棒,一脸的甜蜜花痴样,就像在回忆爱人当时送礼物时的英姿。 “狗屁的见证人!你再胡言乱语、疯疯癫癫,本君就把你扔出去!” “欸,可是你答应了风律要照顾我的呀!铜梁魔君不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吧?” 铜梁被说到痛处,脸色一暗,真是悔不当初,若早知这女人如此难缠,打死他也不会向风律许下那样的承诺。命这种东西,果然不该随便欠别人的! 嘭! 屏障上传来的巨大撞击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天空中一声冷笑穿过熊熊燃烧的九幽业火传了下来。 “还有心思嬉闹,你们镇远殿的人都这般不自量力?” 剧烈的法术撞击使铜梁脸色白了白,他稳住心神,暗自提了口气,高声嗤笑道:“镇远殿的本事又岂是你们可知。一个不入流的小殿也妄想通过这次历练闯出名堂?别忘了,岚山殿主在魔族威名赫赫之时,你们爎炎殿殿主还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修炼!” ‘嬉闹’二字显然令铜梁极度不满,话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青瑶闻言暗道,这铜梁说话的风格倒是越发对她胃口了,看来魔族也不尽像那些书籍中形容的那么不堪啊。 铜梁这番话让空中爎炎殿三位魔君脸色铁青,“欺人太甚!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镇远殿究竟有多大本事!” 炎魔之卵在大风中不断碰撞,基本消耗殆尽,屏障外的大火慢慢熄灭。 铜梁这才将屏障撤去,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从神骨桥到现在灵力消耗太多了,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铜梁魔君,小心!” 无边无际的蒿草已被九幽业火烧成一地灰烬,铜梁刚撤下屏障喘口气,就听青瑶警示之声响起。 于此同时,他脚下的地面霍然出现一个大洞,站在上方的铜梁就这么径直地掉进了洞中,青瑶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可恶,本君竟忘了戌土殿那群……” “铜梁魔君,你没事吧……”青瑶对着洞口下喊道。 洞下却没有铜梁回应的声音传来,青瑶无法判断铜梁的状况,而且她还得小心注意脚下,避免自己也被暗算。 空中爎炎殿三人见状,居最右侧的魔君开口道:“想不到戌土殿那群废物还是有点用处。这才刚入蛇巫之境,就将镇远殿的人除了,浮鸦魔君这次可真是立了头功啊!” 居中的浮鸦魔君撇了说话的魔君一眼,冷笑开口:“焚阳,头功本君倒是不敢当。戌土殿的殿主做出那种事来,他们殿里的人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将功赎罪,我不过是提供给他们一个与爎炎殿合作的机会罢了。” 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继续道:“至于功劳嘛,这次殿主既派了我们三个来蛇巫之境,这功劳自然人人有份,我又怎会独自居功。你说我说的可有理,虞山魔君?” 站左侧的虞山听到自己被点名,心中一苦。这次蛇巫之行,自己不过是来凑数的,怎能卷入这两位爎炎殿数一数二的魔君内斗之中,只得谨慎答道:“两位魔君说的都在理。” 怂包!浮鸦心中冷哼,显然虞山的回答并不让他满意。 不过他可不准备与这二人闹僵,这次来蛇巫之境对他而言是个莫大的机会。 妖入魔者一向在魔族地位不高,他虽凭借不断努力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可爎炎殿中因他出身而在背地里看不起他的大有人在。而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他一定要通过这次证明自己并不比爎炎殿、甚至整个魔族任何一个魔君差。 浮鸦双翅一展,对那两人说道:“功劳先暂且放在一边,把下面的事处理完再说罢!” 说完便向地面飞去,另外两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浮鸦率先落地,踱步走在满是蒿草灰烬铺着的地面,皱眉打量了站在洞边的青瑶一眼,“你也是镇远殿的人?” 青瑶同样也远远地打量着落地的三人,心想这说话的看模样怕是与鸦族有些渊源,也不知寒鸦是否识得,要不要攀个亲戚呢? “不错,我前两日刚入的镇远殿。”青瑶答道。 焚阳落后一步,与虞山并排走着,手中端着一个黄色锦盒,姿态颇为恭敬,闻言说道:“看铜梁那狂妄之态,我还以为镇远殿如何了得,想不到连这种下等魔族都招入殿中了。” 说到镇远殿铜梁魔君,那名号在整个魔族都是响当当的,所以他们一开始也有所忌惮,不愿过早与之交手。 在蛇巫之境的入口偶遇的从神骨桥匆匆而来的戌土殿的两人才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不过从其口中得知镇远殿的人也在后面,还被些麻烦缠上后,浮鸦心思一转,竟和戌土殿的人合起手来,在这片蒿草地提前布置好了这一切。 这里就像开了个口子的牢笼,猎物进来后,笼子的入口便被他们关上了。 铜梁如今被戌土殿的人设计拖入地底,忌惮的人已经消失,他们还有何惧。 话是如此,浮鸦对焚阳口中的下等魔族一词还是有些敏感,这词曾经也一度出现在他身上,一听到就会让他响起初到魔族那屈辱的许多年。 也不知焚阳说这话是不是故意为之,浮鸦面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强忍心中不满,看着青瑶道:“小姑娘,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进的镇远殿,但你既然承认你是镇远殿的人,那你今日就别活着离开这里了。” “哦,还有这种说法?那我若是否认我是镇远殿的人,你们便能让我离开这里?”青瑶轻笑着问道。 “浮鸦,还和她废什么话,尽早把她处理了赶路,不然那些人怕是要跑到炼化池了!” 焚阳实在看不惯这下等魔族故作镇定的样子,他仿佛从这女人身上看到了凡事压他一头的浮鸦的影子,这让他心里极为不爽。 那些人?青瑶敏感地抓住这句有些突兀的话,这次蛇巫之境所谓的历练莫非真有别的目的?那目的就在炼化池?莫非云峥也是因此才进了魔族禁地,那他会不会也去炼化池呢? “不知这位魔君口中‘那些人’……这么着急赶去炼化池所谓何事?我这人天生有个好奇的毛病,几位魔君可否在我临死前解了我的惑,让我死的明白呢?” 青瑶眨着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口中谈论的仿若不是她的生死。 浮鸦撇了多话的焚阳一眼,带着些欣赏的表情对青瑶道:“不惧生死,倒是难得。不过小姑娘,这世上有些事就算是死人也不能告诉。” 浮鸦不愿再多言,手中长刀一挥便径直向青瑶砍去,“我看你还算顺眼,便给你个痛快!” 他本以为除掉眼前这女人是像瓜熟蒂落般简单的事,可巨大的碰撞声响起,在他被弹开的那一刻,浮鸦震惊了,这女人绝对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浮鸦握着长刀的手不可控制地轻颤起来,看着对面拿着一根滑稽的白骨,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浮鸦突然了悟,是了,镇远殿主如此看重实力,怎么会让一个无能之辈入殿。 这就是镇远殿藏的后手吗?大意了! 站在一旁的焚阳和虞山也一脸惊讶,焚阳率先回过神来,盯着气息紊乱的浮鸦道:“浮鸦,你可别看着这女人与你出身一样,就手下留情啊!” “你!”浮鸦心头大怒,旋即转怒为笑,阴嗖嗖的说道:“焚阳魔君既怀疑我,大可亲自上,这么一个‘下等魔族’想必焚阳魔君定能手到擒来!” “哼,我来就我来。”焚阳被浮鸦眼中的嘲讽刺激到了,他小心地将手中捧着的锦盒交到虞山手上。 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可不会像焚阳魔君这般顾念情谊。” 虞山接过锦盒,见焚阳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有些不安地看向浮鸦,却见对方站在一旁勾唇冷笑。罢了,他干嘛要吃力不讨好,插一脚呢。 焚阳举步向前,虽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但其实他也是谨慎之人。从刚刚与浮鸦交手那一招,他早已看出眼前这下等魔怪绝不简单。 不过看她那岁数,再不简单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浮鸦刚刚是因为一时大意才失手,若自己拿出真本事来,这女人如何能抵挡。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不仅可以打了浮鸦的脸,以后因着这事他也没脸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了。 焚阳打着满心的如意算盘,想也不想的便使大杀招向青瑶袭去。 他单手朝天画符,半空中突然五色光芒万丈,一幅巨大的图画在五色光芒中临空乍现。图画越展越大,上面勾勒的山川河流如若实物,将青瑶等人笼罩起来。 青瑶身处其中,看着不近不远的河流山川,仿若正临空踏在其上。她略有些惊讶,“这是山河图,你是仙族?” 焚阳口吐真言,操纵着山河图,高度凝练的法力让他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般。 青瑶见焚阳口不能言,笑了笑,“看你正忙,怕是没功夫回我。不过我刚刚倒是说错了,你应该曾经是仙族才是。之前遇到的魔族都喜欢近身肉搏,炫耀力量。陡然遇到你这么一个用法宝的,呵呵,倒是新鲜。” 54 演戏 http://.biquxs.info/

山河图上群山万壑,水道纵横。焚阳口中真言不停,抬手往空中一画,倒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 随着焚阳的手势不断变化,山河图上突然大地震动,星河摇曳。青瑶只觉眼前一花,两座巨大的山峰迅猛地向她逼拢,将她夹在一道狭长的走廊之中。 走廊尽头是一条奔涌不息的长河,浪花翻卷可达数米之高,竟是条绝路。 “有意思。传闻山河图中藏有山河术九十一招,这第一招移山填海我算是见识了。” 两侧的山峰越逼越近,青瑶被夹在越发狭窄的山谷中,心中虽震惊,但想着口头上还是不能败下阵来,事关脸面,不然地底下那位听到了又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陵光留给青瑶的灵力还很是充裕,绵柔的灵力在她体内循环不断,滋养着她每一条经络,现在正是巅峰之态。 山河图她曾经在一本讲法器的书上看过,书中讲山河图上以丹青妙笔汇聚九州名川大河,持宝者只需以法力加持便可号令。 只是这画的终归是画的,并非实物。山河图说白了也只是个法宝而已,法宝能发挥多大的力量关键还在于持宝者自身的修为。而山河图本就是通过吸收法力将山川河流化虚为实,就更需要强大的法力作为支撑。 眼前这个曾经的仙族,从他心无旁骛操纵法宝,甚至看她一眼都怕分心的状态看,不是青瑶低估他,怕是连天界最名不副实的蓝莲都比他强不止十倍。 既然蓝莲都不如,她又有什么怕的呢!青瑶手中白骨一扬,身形一晃,转眼出现在数里之外,径直向焚阳而去。擒贼先擒王,山河图她是玩不过了,那么只要打败山河图中最薄弱也是最关键的持宝者,不就行了吗。 “她……她要做什么?” 隐匿在山川大河中的虞山和浮鸦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那女子竟不顾逼拢的巍峨山峰和眼前挡路的河流,径直奔向焚阳,虞山不禁脱口而出,惊呼道。 浮鸦眼睛不眨的盯着那个一往无前的女子,眼里带着意外和赞赏,“这么快就看穿了山河图的弱点所在,不错!当机立断,不错!” 虞山看了眼连道两个不错的浮鸦,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继而转头看向那正站在山河图正中施术的焚阳。 焚阳见大山之下那女子竟朝自己而来,心中也是一惊。但转瞬又扬起一抹冷笑,心道不自量力。 他右手一翻,山河图猛地一抖,山河图上的山川河流抖动更是厉害,长河如水幕翻涌,巍峨高耸的山峰整个翻转过来,乱石山岩轰隆隆地滚下。 青瑶被逼的停下脚步,以灵力在头顶支开一个透明的屏障,以此抵挡不断滚下的乱石。 “翻山倒海,很好,终于用第二招了!” 变化招数就意味着更大的法力消耗,她倒要看看这个弱鸡有多少灵力来作为支撑。 巨大的山石不断从头顶滚落,期间还夹杂着焚阳操纵的如利剑般飞来的无数石块,每一块都向着要害而来,可都被青瑶灵巧的避开了去。 眼看着青瑶反倒不断向他逼近,焚阳终于有些急了,抬起山河图上一座座山峰向逼近的女子压去,妄图将她镇压在山川之下。 “雷声大雨点小,山河图落在你手上还真是暴殄天物!” 青瑶一声怒喝,手上的白骨棒无形之中急剧变大,透过虚影看去以膨胀到小山般大小,她抬起白骨横扫而去,巨大的山峰就像泥塑,顷刻之间变为碎石如雨。 就这么接连击碎三座山峰,青瑶越发有愈战愈勇之势,焚阳惊骇不绝,这,这是何等强大的威力,这女人究竟是何人? 就在焚阳心生惊惧之时,青瑶已经抬手举向第四座压来的山峰,隐匿在群山中的浮鸦和虞山满面震惊,以为以这女子的勇猛之势,这座山峰肯定也难逃被击碎的下场,就连操纵山峰的焚阳也是这么认为。 可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啊!”只听山峰下气势逼人的女子一声尖叫,整座山峰毫无阻力地压了下去,再看不见女子踪影。 这一幕看得焚阳和浮鸦、虞山二人都有些发愣,压……压下去了? 老道如这三人都懵了许久,焚阳终是回过神来,看着那女子被压住的地方,笑道:“就算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个小奶娃罢了,何况在我的山河图中,纵有通天本事,又能如何?” 说完看向浮鸦和虞山所在方向,眼中意味十足。 这话既是故意说给浮鸦听的,自是字字不落入了浮鸦的耳中,浮鸦闭口不言,脸上却是不屑。心中对那压入大山之下的女子还有些惋惜,以那女子现在的实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惜……投靠错了地方。 被那女子的一番举动震惊之后,焚阳正是得意至极之时,这种紧张刺激之下取得的胜利,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撤掉身上的法力,山河图慢慢收拢起来,这次他连用了两招山河术,对他的灵力是个极大的消耗。不过这一战打的他身心舒畅,还能打了浮鸦的脸,这点灵力消耗还是值得的。 焚阳一脸的快意,一心等着看看山河图收起后镇远殿那女子的尸骨,虽然大山压顶死状肯定会极其难看,但那是他的战利品,他间接赢过浮鸦的证明,不是吗? 焚阳满心的期待着,山河图慢慢卷拢消散在空中,他甚至疾走几步想离那堆想象中的尸骨近一点,可原本他算好的位置上,哪有什么尸骨。 “这怎么可能!”焚阳惊呼道。怎么可能,那女子被埋之地就是这里啊! “咯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如鬼魅般响起,“你在找我吗?” 焚阳大骇,惊讶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原本该是一堆尸骨的女子正站在重新生长出的蒿草之上。 夜风微拂,蒿草轻荡。 女子站在蒿草上,眼神清亮,笑得灿烂。 “你怎么会……” 嗡 焚阳话未说完,只觉得浑身一颤,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撞,带动着整个肉身发出一阵嗡鸣,然后他便眼前一花,倒地晕了过去。 站在蒿草上的女子见状,从蒿草上跳了下来,收起脸上的笑意,边走边嘀咕道:“你若再不出来,这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了……铜梁魔君。” 铜梁站在焚阳身后,收回手中的狼牙棒,吐了一口脏水,骂骂咧咧道:“妈的,戌土殿那两混账实在难缠……” 也不知是在向青瑶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只是灰头土脸的大块头铜梁魔君难得的脸色有些发红,看着向他走来的青瑶道:“不过你这女人倒是让我意外,竟然能在山河图中撑到我出来。” 青瑶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道就算你不出来,这万分之一实力都未发挥的山河图我也能破了。不过为了保持和极好面子的铜梁魔君之间那脆弱不堪的革命友谊,她决定还是把这话憋在肚子里。这魔头性情不定,还是别招惹了。 “铜梁魔君,你可找到出路了?”青瑶瞥了眼发现异状,正飞奔向他们赶来的虞山和浮鸦两人。 “废话,本君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铜梁自然也注意到了赶来的两人,随手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焚阳提起,瞪了青瑶一眼说道。 青瑶闻言又翻了一个白眼,口中却说着恭维话,“是是是,铜梁魔君您是什么人啊,土都埋了半截的人,当牛做马找出路这种事您自然可靠!”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青瑶转了一圈,笑道:“如您所见,我现在是一只青蛙。” 爎炎殿两人已奔至近前,铜梁心中虽憋着团火,但也不再与青瑶做口舌之争。他将焚阳提在身前,单手握着狼牙棒紧压着焚阳脖颈,一副老子手上有人质,你们别再靠近的气势。 爎炎殿两人见状,果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浮鸦道:“铜梁,你是如何逃出地底的?” 铜梁冷笑一声,“呵呵,怎么,知道老子修炼的是钧鼎之力,就以为能将老子困在地底了?告诉你们,老子在魔族横着走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游泳呢!想凭戌土殿两个狗崽子暗算本君,痴人说梦!” “哼!我的确是小瞧了你!不过铜梁魔君,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即使你从地底逃脱又如何?只要还在这片荒川地牢中,你便永远不可能活着出去!”焚阳手中长刀被握的嘶鸣,显然已是气极。 “话不要说得太满,这话本君原话奉还给你。浮鸦,你的名号本君也曾听说过,本以为你混到这地步总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没想到还是本君高看了你。” 铜梁一脸失望的表情让焚阳更是火大,这说的倒像是哪个魔族大佬在评价后辈似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现在还没看出来,从进入这片蒿草地开始,从头到尾都是本君在演戏,引你们现身吗?” 55 逃走 http://.biquxs.info/

“你们爎炎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夏炎殿主竟让你们将爎炎殿两大镇殿之宝都带来了!”铜梁说道。 浮鸦一边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怒火,不被铜梁的话扰乱心神,一面紧握长刀,寻找进攻时机。 “铜梁,你可别告诉我,你们镇远殿一点都不知道魔王这次突然让各大殿派人来蛇巫之境历练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站住!你们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把他的脑袋卸下来!”铜梁见浮鸦和虞山慢慢向他靠近,将狼牙棒粗暴地抵在焚阳脖子上,威胁道。 狼牙棒尖端的黑刺已经刺进了焚阳的脖子,渗出暗黑色的血来。 铜梁继续威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若死了,你们锦盒中的那件宝物也就不能用了吧!”虽是猜测,语气却十分笃定。 浮鸦和虞山果然不敢再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昏迷的焚阳,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浮鸦,那圆碌碌的小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为了不露怯,浮鸦绕开铜梁的话题反问道。 “知道什么?少给老子绕弯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没空和你打哑迷!” “呵呵呵……”浮鸦见铜梁急眼了,笑了起来,“你们镇远殿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蛇巫之境。”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浮鸦突然露出十分轻松的样子,以商量的口吻对铜梁说道:“铜梁魔君,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 见铜梁听了这话一副看智障的表情,浮鸦继续道:“铜梁魔君,我是认真的,不如你考虑考虑,如何?这次蛇巫之境历练,你们镇远殿肯定也从中看出了几分不寻常吧!恰巧我们爎炎殿在来之前刚好从某些途径知道了其中的一些秘密,如今你我两殿这般僵持不下,最好的结果也是落得两败俱伤罢了!与其便宜了其他几殿,不如咱们握手言和,你我两殿联合起来,蛇巫之境中还不得所向披靡吗?” 听了这番看似诚意十足的话,铜梁似乎终于有所松动,但仍带着戒备的口吻说道:“你说这次蛇巫之境历练另有目的,本君就相信你了吗?证据!没有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见铜梁显然已经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浮鸦暗中向虞山使了个手势。 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道:“铜梁魔君,为了表现我的创意,我可以先告诉你,这次历练与一万年前消失的云魔有关。” 青瑶一听云峥的名字,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脱口而出道: “云魔?这跟云魔有何关系?” 浮鸦打量了突然插话的青瑶一眼,“小姑娘,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青瑶真是后悔不已,忙收敛心情解释道:“我曾……曾听说过云魔的事迹。不过魔王不是说云魔殿殿主一直在闭关吗,怎么会消失呢?” 云魔早已不在魔族这消息不知为何一直被魔王战休压着,未在魔族公开,浮鸦和铜梁等人自然不敢当众打魔王的脸,于是只当没听见青瑶的问题。 “我也很想知道,这次蛇巫之境历练怎么会与云魔殿殿主扯上关系?”铜梁问道。 “铜梁魔君,话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你总要让我留些筹码在身上吧!” 浮鸦显然不愿再透漏任何消息,反而兴趣十足的看着青瑶道:“素闻镇远殿岚山殿主十分看重殿中魔君的实力,怎么这次会收纳一位如此‘年轻’的魔君进入殿中?” 铜梁不知浮鸦为何将主意打到青瑶身上,怕她莽撞中了浮鸦的诡计,于是替她回道:“岚山殿主做什么又岂是你我目光所能及的。而且她的实力你们刚刚不是也领教过了吗?” 想到刚刚那匆匆一瞥,铜梁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那微微骄傲的表情十足给人一种炫耀自家孩子的感觉。 浮鸦被铜梁这表情刺红了眼,突然大笑起来,“铜梁魔君,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若你把她交给我,我便将我们得知的真相都告诉你,如何?” “浮鸦魔君……”一旁的虞山被浮鸦这突然的决定吓了一跳,急呼出声。 连青瑶都愣住了,这叫浮鸦的魔君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不过浮鸦提出的条件倒是十分诱人,自己这般辛苦都未能得到云峥一丝半点确切消息,如今这消息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青瑶心中高呼天助我也。正想向铜梁毛遂自荐,一来可以马上知道云峥下落,二来还可以让一向看她不顺眼的铜梁被她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感动,真是一举两得。 青瑶掩住喜意,正想说话,谁知却被铜梁抢先一步。 “白日做梦!把她交给你?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铜梁魔君,我……”青瑶怕铜梁把事情搅黄,想开口阻止,却被铜梁打断。 “你闭嘴!滚到本君身后呆着,别说话!” 铜梁一个狠历的眼神看来,青瑶嘴张了一半,只得把话咽下去,乖乖走到铜梁身后。这种情况下,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影响内部团结为好。 浮鸦看着青瑶走到铜梁身后,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不过是个魔族中最低贱的下等魔怪罢了,比起真相和真相带来的荣耀,铜梁魔君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铜梁听罢,冷哼一声,不屑地扯着嘴角道:“你口中的真相知道了又能如何?我铜梁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没这么卑鄙无耻!再说了我镇远殿的荣耀,是镇远殿中每一个人用双手挣来的。要我从你们爎炎殿手中求来?我们镇远殿还丢不起这个脸!” “还有,从岚山殿主将这个女人纳入镇远殿开始,她便是镇远殿的人了,下等魔怪这四个字还轮不到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把嘴巴放干净点。” 这话说的浮鸦愣了愣,接着他仰天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突然止住笑意,冷声道:“这么说你不肯同意了?” 铜梁的脾气本就不好,为了套话才耐下性子与浮鸦扯了半天,见浮鸦有了防备,便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少他妈在那自说自话了,别废话,马上把荒川地牢撤了,不然我杀了他!” 被抵在铜梁怀中的焚阳脖子上的血已经浸透灰白的衣领,焚阳似乎感觉到了疼痛,无意识的皱着眉,嘴里哼了哼。 浮鸦面无表情,慢慢走向铜梁,完全不惧铜梁身上的杀意以及手上岌岌可危的人质。 “你若想杀,杀了便是。像这种废物,留着也是累赘。再说拿他来换大名鼎鼎的铜梁魔君一条命,相信夏炎殿主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等。” 见浮鸦根本不顾焚阳死活,铜梁知道这人质基本没用了,只能挟持着焚阳一步步向后退。 大战一触即发,只不过谁也不愿先出手被对方抓住破绽。 刺骨的冷风仍不时刮过,蒿草被吹拂着,轻轻摇摆起来。 茂盛的蒿草地里除却昏迷的焚阳,四人都高度的集中着精神,外界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落入他们耳中,毕竟经历了之前那一出后,谁也不敢再小瞧谁。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铜梁和浮鸦都渐渐失去了耐性。一阵大风刮来,浮鸦喝道:“就是现在!” 同时举起手中的长刀向铜梁方向横劈过去,刀风所经之处,地面被劈出一道极深的裂口,刚刚才长出的蒿草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死状惨烈。 一旁的虞山会意,两手抱球划弧,手中出现一个由黑气聚集的球状能量体,并极速冲向铜梁。 “终于出手了,”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铜梁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狡诈的笑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他随手将焚阳从怀里推开,手中的狼牙棒如风火轮般旋转起来,随着四溢的灵力带出一阵阵火花。 “也不枉本君演了这么久的戏!” 高速旋转的狼牙棒带动周围的空气急剧的流动,形成一股气旋,不断将散落的东西吸拢进来。并且越长越大,连空中薄雾般的灵气也未能幸免,被吸收进来,成为了铜梁身前筑起的墙壁的一部分。 浮鸦手中的长刀接连向铜梁劈下,虞山手上的能量球也是不停,他们越战越勇,地面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躺着无数的深坑、裂痕。 气旋所筑的墙壁却是越来越弱,已有被击穿之势。浮鸦终于笑了笑,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可脸上的笑意维持了不过一息,浮鸦突然脸色大变,急呼道:“不好,中计了!” 这话突兀的虞山一愣,用眼神询问浮鸦出了何事?浮鸦却是已经没心情回答虞山,只想赶紧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收回攻势,凝神闭目,将元神探出。其实动用元神这做法是十分冒险的,尤其是在与高手较量的时候,若是一招不敌,令元神受了损伤,那可就药石难救了。 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元神所带的光芒如日月之光一般将周围笼罩起来,并且越伸越广,慢慢穿透渐弱的气旋,将一方天地纳入其中。 果然,在那气旋所筑的墙壁之后除了残剩的法力波动外,哪还有铜梁那两人的身影。 浮鸦将元神收回,气急败坏的对尚不知情的虞山道:“够了,他们早已经跑了!” “跑了?”虞山愣愣的将手中刚成形的能量球收了回去。 “啊!”浮鸦被耍的彻底,发泄似的怒吼一声,将长刀猛砍过去。带着极强破坏力的刀风与没了法力支撑已经变得微弱的气旋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刀风穿过气旋划过地面,一直延伸了几百米远才逐渐变弱。地面划出的深坑旁,焚阳仍旧无意识的躺在那里,身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洞口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镇远殿的人怎么会将镇殿之宝的秘密知道的如此清楚?”浮鸦眼泛寒光,质问道。 虞山小心翼翼回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镇殿之宝一向由殿主保管,连我等都只闻其名而未曾见过,若不是这次……这秘密除了殿主,按理应该只有你我还有焚阳清楚,可这一路我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若是有人泄露,其他两人不会不知道啊!” 虞山变相的向怒火中烧的浮鸦解释这事与他无关,想将浮鸦安抚下来。 浮鸦倒是还没失去理智,听了虞山的话脸色总算稍稍缓和了些。 虞山见浮鸦身上骇人的杀意淡了些,总算安下心来。不过心底仍有些后怕,一直与浮鸦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个浮鸦可是什么都敢做出来。 “看来铜梁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入了圈套,之前做的那些就是想引我们出来,好一个个试探我们。浮鸦魔君,那接下来怎么做?”虞山问道。 浮鸦的火气还没灭,闻言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焚阳,“还能怎么做,先让那个废物醒来再说!” 说完瞪着那个残破的洞口,咬牙切齿的说道:“至于镇远殿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蛇巫之境!” 虞山垂眸附和道:“浮鸦魔君说的是。” 只是在抬眼的瞬间,在浮鸦看不到的背后,不知为何虞山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