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情深赋流年》 第1章 .他和她的婚姻 房门响了。 谷雨睁眼,酒气扑面而来,还没待她缓神,男人的唇就落下,她下意识避开,却被他掐住了颚。 床头微弱的灯,照在男人好看的脸,却充满危险的味道。 夜静的只剩心跳,只可惜她什么也听不见,没有助听器,整个世界于她摒弃所有色彩,苍茫,空洞,只剩黑压压的一片死寂。 “一年前的今晚你不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上我的床,怎么,这会不愿意了?” 她就那样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如果她是个瞎子,是否就看不见他的讥讽,可没有如果, 即便无声,她也能清楚感知到,那些不堪的字眼,如尖刀一样剐着她心疼。 他掐着她的力道紧了又紧,猝不及防的吻掠夺她的唇,急躁而猛烈。 他不爱她,她知道,却一次次索求。 可她觉得恶心,半小时前,她收到一张照片,是他和别的女人的暧昧照,这一身浓烈的酒气怎么也掩盖不住刺鼻的香水味。 她狠狠咬住他唇,这一下咬得极狠,他抬眸,醉眼迸出冷光。 他身上女人的味道令人恶心。 话到嘴边,艰难迸出两字:“你…脏。” “再说一遍。”他沉声。 “我说你脏……” 话未落,突然被男人拉起,连拖带拽,直接被他扔进了浴室。 谷雨的后脑磕在墙上,被他撞得肝胆俱裂,眼前先是红白相间,最后只剩一片黑暗,再睁开眼睛,只模模糊糊看到他。 他将腰带抽出,“是吗,那你帮我好好洗洗,洗到你觉得干净为止。” 绑住她双手,他扳过她身子,将她压制在墙,一手开了花洒,淋湿了她全身,他整个人俯贴着她身。 原来,她这样清瘦,仿佛一用力,就能掐碎。 谷雨犹如初醒,抗拒地挣扎着,他一把抓住她头发,逼她后仰,她疼地倒吸一气,却看见他嘴角的笑:“如果易太太喜欢这样,我乐意奉陪。” 她知道自己无法抵抗他,只能任命似的闭上了眼,任他为所欲为。 … … 花洒滴答的声响,扰人心绪。 男人睡着了,谷雨看着手中的结婚证,不得回神。 一年前,毕业狂欢那晚,她喝醉,被送上了陌生男人的床,待她醒来,她懵了,门外的娱记一窝蜂的闯进,镁光灯不停闪烁,刺着她眼疼。 接着,易氏总裁易远臻强占女大学生的丑闻占领了整个头条,她才知道睡她的人是南江城里有名的豪门。 一夜之间她被恶意人肉搜索,丑闻传到学校,她差点丢了学籍,母亲觉得丢脸,门也不敢出。 她先天性听力低下,小的时候,为了和别的孩子看上去一样,她努力学唇语,也只是看上去无异而已。 “这是协议,你跟我结婚,我给你一百万。” 没想到,易远臻先找到她,这场婚姻各有所需,他要辟谣,解决丑闻,而她,要了钱,卖了自己。 父亲说,嫁给易远臻,他们一家再也不用挤在几平方米的鸽笼房里。 可这场无爱的婚姻几近她折磨地体无完肤, 她握紧住,手里的结婚证早就破烂又被重新粘好。 有泪滴在照片上,朦胧了他的面容。 男人翻身,握住她腰,谷雨回神,见着睡梦中的易远臻,淡黄的光打在他脸上,明明是张温润如玉的脸,却偏偏带着狼的杀戮。 谷雨苦笑,捞了件袍子披上,若不是这男人喝酒,她知道他绝不在这间屋里过夜,她也识趣,一个人去了隔壁套房。 早春。 男人翻身,却扑了个空,他皱了眉,缓缓睁眼,身旁一侧早已空置,易远臻抚摸过,床面的温度很冷。 他随意挑了件白衬衣,便下了楼。 易家的别墅,远离闹市,濒临海岸。这上下三层的楼房,装饰奢华,却冰冷无比。 沿着旋梯,见着餐桌上独自用餐的女人,安静地切着盘中食物,刘妈见状,连忙提醒:“易先生起来了。” 女人并无神色,继续吃着。 男人朝主位走去,刘妈赶忙上早餐,见着桌上那份娱乐报刊,她脊背发凉,报纸上登的是易先生与女人各种暧昧的画面, 一大早易太太就把报纸扔在了桌上,这会儿易先生见着,却笑道:“拍成这样,难为易太太还认得出。” 谷雨抬眼,小的时候,她以为有了声音,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 可当她能听见全世界的声音,却摒除不了那些不快乐的话。 他笑,她也笑。 醉酒过后的他权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年来,他到底把她当做什么? “既然易太太这么在乎,我不介意把你带在身边。” “你…什么意思?” 易远臻凑近:“晚上五点……”他伸手,她下意识靠后,他却睨着她唇,指腹摩挲,细细拂去沾染在上的面包屑:“我派人来接你。” 她不懂。 可晚上五点,真有人来接她。 她不知道要去哪,直到换上礼服,被送锦华大酒店时,易远臻在门前等候,见着她今晚一袭水蓝色长裙,卷发落肩,恰好将她耳边的助听器遮住。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易氏的春装发布会,易太太能不参加?” 春装发布会? 谷雨知道易氏旗下涉猎各个行业,尤其‘盛璟集团’,是南江服装业的巨头,他创立的‘single’更是各大时装周上争先追捧的品牌。 他今晚带她来,她不觉得易远臻对她有多好心。 男人携她入席,有不少好奇的目光。 “易总艳福不浅,身边的女伴一个比一个正点。”一群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们,擒着笑。 “那位可是易太太。” 第2章 鸿门宴 “易太太?”有人打趣:“有戏看了,知道吗,今晚的秀苏安妮压轴,苏安妮谁啊,易总一手捧起的新秀,年纪轻轻就上了维密,背后没个金主谁信啊。看过她秀的都知道那脸蛋,那身段骚的,扭两下,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欸,你说她那个金主是谁?” “没看今天娱乐周刊吗,照片都出来了,还用说吗?” “呵呵呵……” 衣冠禽兽!可易远臻看上去丝毫未受影响,与前来的宾客,谈笑风生着,谷雨只觉窒闷,一个人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脸,逼自己清醒。 正在这时,镜子里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穿着白色纱裙,杨柳细腰,眉眼如画。 女人瞥了她一眼,擦过她肩,停在一旁的盥洗池,她凑近银镜,抹上一圈口红,嘴角慢慢绽开一朵笑花,可谷雨觉得那笑是给她看的,那双眼睛自镜中看过她时,满脸嘲讽,可这张脸竟如此熟悉。 女人将口红递给她:“该好好补补妆了。” 谷雨诧异,只见着她转身倚在盥洗池边缘,环抱着双手,上下将她打探个底,笑道:“再不好好补补,别让人看出你这一张久居深宫的脸到底有多懊丧,是不是,易太太?” 谷雨一怔,才看清这张脸今儿早上就出现在各大娱乐周刊,与她丈夫耳鬓厮磨,炒的沸沸扬扬。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易太太耳朵不好使。”苏安妮偏头,看着谷雨耳边隐约露出来的助听器,故作懊恼。 “ “我要是你,就不出来丢人现眼了。”女人呵呵笑道,走到她身旁,凑到她耳边,“噢,对了这是易总送给我的,他说今晚我压轴一定要艳压群芳才行。” 艳压群芳? 谷雨握紧拳的指尖刺进了肉里,她将那口红夺走,扔在了地上,用脚狠狠地撵了几下,迎着女人的诧异,扬尘而去。 待谷雨重返会场,发布会已经开始了,此时t台,姹紫嫣红,模特儿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争相斗艳。 “去哪了?”男人看着t台,话却是对她说。 音乐声太大,她压根没听见。 single不愧是时尚界的领头羊,前卫的设计、精湛的工艺,让此刻的天桥变成一场浪漫的邂逅。 灯光突然暗了,一柱光打在t台中央,压轴好戏这才开始。 烟雾缭绕,女人刚一走出,便夺人眼球,single新一季的白色纱裙,简约不简单,她带着一顶枝叶状的水晶皇冠,熠熠生辉,手握着一支长杆玫瑰,白与红极致的碰撞,十分惊艳。 走过一圈,女人却停在天桥尽头,她看着台下,不,是看着易远臻,放低姿态,她俯下身段。 女人低头,吻过玫瑰,却轻轻将花送给易远臻,四周诧异。 谷雨巡过两人,男女的目光,在空气里暧昧交织着,她只觉心卡在了嗓子眼,眼睁睁见着易远臻收下,在女人亲吻过的花瓣上落了一吻,她不敢相信,他竟要她亲眼目睹这一切。 苏安妮斜睨过谷雨,露出得意的笑。 直到秀结束,易远臻携谷雨离场,已被媒体堵的水泄不通:“易太太,今晚苏安妮献花易先生,您对这事怎么回应?” “易太太,苏安妮当面向您宣战,您怎么看?” 易太太…… 易太太…… 此起彼伏的镁光刺着她睁不开眼,咔嚓咔嚓,她缓缓睁眸,白花花的光像层迷雾,那些人脸,远远近近,重重叠叠。 谷雨喘息,无数画面不停翻转,最终回到,她在易远臻床上醒来的那个清晨。 夺门而入的记者、闪烁不止的镁光、紧紧握住遮掩在胸前被褥的她,惊悚地倒退着,“不要拍,不要拍……” “当年易太太靠着不正当手段坐稳易家二少奶奶的位置,这次打算如何扳回局面?” 嘶……耳膜震痛,她捂住双耳,好像一下子什么也听不见。 蜂拥而上的记者,如当年一样,她看不见那些张合的唇,却觉一双双眼,一道道冰冷的光,像要扒光她衣服,要将她赤果果曝光在镜头面前。 她惊恐,嘴里不断喃喃:“不要拍,不要拍……” 直到她被易远臻塞进车里,她蜷缩在车角,望着窗外奔涌的灯潮,渐行渐远,她起伏不定的呼吸:“你带我来就为了让我上这个头条?” “不好玩吗?” 好玩? 她突然扑上去:“易远臻。” 颤抖地手,揪住他胸口的衣料:“我知道……我对你来说就是个耻辱。一年前你刚接任易氏,在那个时候出了丑闻,你就无法坐稳易氏的位置,所以你娶我。全世界都知道易远臻娶了个聋子,一时成了圈里的笑话。” 她费尽全力,“所以,你恨我,我知道。一年了,我的存在无时不刻提醒着你那个不堪的夜晚,我就像根刺一样扎在易家人心里,你们无时不刻地想将我挫骨扬灰。” “……” “可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他抚摸她眼睛的手顿了。 她却筛糠似的摇晃着他,声嘶力竭地喊:“我们离婚,立刻,马上!” “是吗?”男人将她推开,漫不经心的在她脸上甩了一张单据, 谷雨抬眼,嘴唇颤抖地问:“这是什么?” “一年以来,岳父大人向易氏借了二十八笔钱。” 二十八笔? 一千万? 她竟毫不知情,父亲竟然背着她向易远臻借钱,单据上每一笔都是易氏转给父亲的账号,她百口莫辩,每一笔无情地践踏着她的尊严,踩着无迹可寻。 这笔钱,她何年何月才能还的清?又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个地狱? 谷雨的手越发颤抖,到最后,不能自抑,白纸掉落,她用力握住那止不住的惊颤。 “离婚?”男人笑:“易太太,你拿什么跟我离?” “为……什么?” 第3章 游戏结束必须是我 易远臻凑近,扣住她的侧脸,低头吻上:“因为这场婚姻是我开始的,结束游戏,必须是我。” 车子终于停下,易远臻一路拖着她,将她拖上楼梯,拖进卧室,丢在地毯上,随手将门落了锁,然后利落地脱掉外套,扯掉领带,接着干脆一把扯开衬衫,水晶纽扣劈里啪啦地掉在地毯上。 这种暗示太过残忍。 她从地上爬起,却被他扯了回来,圆形的地毯是墨蓝色,像深沉的大海,恨不能将她吞噬。 他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手却卡住她脖上,嘴唇相贴着,温柔而残忍:“别再妄想忤逆我,谷雨,我不知道自己会用什么手段来治你。” 那是他为数不多地喊她的名字,她就知道,从昨晚开始,从她说他脏,从她提出离婚,他就想方设法想整死她。 他毫不顾忌地占有她的身体,眼神坚定,挺身的动作更是用力。 她无法形容,且生且死间,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立春的早晨,天气有些寒凉。 *** 街道两旁的梧桐,矗立着傲然的姿态,谷雨停了步子,淡蓝的天,金色的光透过纵横交错的枝叶,她看着有些出神,叶上泛起的旖旎,包裹着甜蜜的色泽。 她伸手去触,好像这样就能离幸福更近一点。 街头拐角,一家陶艺店,她亲手做了一对水杯,老板从展柜里,取出礼盒,打开,推到她眼前。 她如获珍宝,杯身晕染着渐变的水蓝色,绘着一朵铃兰。 有人说,杯子就是一辈子,真好,不知觉中,她笑了。 滋滋滋… 电话在口袋里震个不停,扰她回神,一串号码入眼,是易远臻,他在她电话里没有备注,连个名也没有。 她挂了,回了一条短信:听不见,有什么事? 没一会儿,他回:回易家。 她立马明白,易远臻要她回易家老宅,好不容易,安生了些日子,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易家老宅坐落于远离闹市的一座别墅区,院内树木葱郁,环境雅致,住在这里的不是政客,就是豪门。 当谷雨赶回时,佣人连忙为她递上了一双鞋,她换上,眼角瞥过鞋柜旁有一双男式皮鞋,看样子,是易远臻的。 她走进,整座别墅有着浓厚的中式风,客厅处,老爷子坐在沙发,两鬓斑白,眼角布着皱纹,但那双眼仍尖锐有神,手上把玩着活络的玉珠。 “爸。”她轻喊, 易远臻坐在一旁,闻声,眼角余光见过她走进的身影。 老爷子并没应答,叹了一气, 她看了眼易远臻,他只告诉她回易家,却没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只忐忑地坐在易远臻对面的位置,与他泾渭分明。 “听说易氏春装发布会很热闹。”老爷子按下遥控,电视亮了,屏幕里的她和易远臻被记者围堵,谷雨垂眸,便明白此行。 谷雨瞥了一眼对坐,那男人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淡淡回了句:“原来是这事。” 他哪来的心情笑得出? “我知道您爱惜我的羽翼,这些媒体不过喜欢捕风捉影。” “这事怪不得远臻。” 话从旋梯处传来,一妇人走下楼,“易氏里外靠远臻打理,自然少不了应酬,与外面些个女人逢场作戏很正常,倒是她做妻子的,做不了贤内助,又帮不了远臻,去那样的场合,尽在媒体面前丢易家的脸。” 谷雨掩目,那些苛刻的话仍能令她难受。 “硬要说远臻有错,错就错在娶了像她这样的女人。”话中难掩薄怒, “……” 老夫人拢了拢披肩,斜睨过她手上攥着的礼袋:“手上拿的什么?” 谷雨抬头, “耳朵不好使吗?” “……” 易老夫从她手上夺过礼袋,见着里面一对陶瓷水杯,取出一只,问,“这是什么?” “自己做的杯子。” “一天到晚整些个没用的东西。”看着这寒酸的女人,妇人气不知打哪来,将杯子狠狠的朝地上砸去。 哐当一声,佣人面色一惊, 瓷片碎了一地,也难填老夫人心口的火,拢紧披肩,只见着女人俯身去拾。 “好了。”老爷子不耐:“事已至此,还得以易氏声誉为主。这段时间先搬到这住,外面放点风声,我不管你俩窝里怎么横着干,也要给我一致对外。” 两人离去,谷雨喉间一丝苦涩,碎片在手中沉淀,她握紧,锋利的口子划破掌心,她竟感觉不到痛。 “起来。” 谷雨权当听不见,易远臻俯下身,看着鲜血流满她整张手,他触过,却被她甩去。 她低头,扫过碎片,他制约住她腕:“怎么办?” 谷雨不解,抬头见着一双含笑的眼, “老爷子要我俩演一出恩爱的戏。” “变……态” “恩爱倒成变态了。” “别再跟我装了。”谷雨咬紧下唇:“我知道你恨我,你母亲说的没错,硬说你易远臻有错,错在娶了像我这样的女人。” 他置若罔闻:“我说了这场游戏是我开始的,想怎么玩,看我心情。” “……” “刚好我觉得这样好玩。”他掩眸,看着她猩红的血,他摊开她掌心,强制与她十指交握, 她的血染上了他,他感受着她的粘稠与温度,漫不经心道,“与自己厌恶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扮演各种恩爱戏码,一定很有意思,对不对?” “你这个变态。”她咬牙切齿道, “这就变态了。”他贴近她耳边:“还有更变态的,想不想听?” 她别过头,被他捏过颚,他要她仰视着她,她终于明白一件事,“你是故意的?” 第4章 恩爱假戏码 他指腹抚过她轻颤的唇,目光落在那上,“易太太,你一定要好好演,别叫人看出了破绽,否则这出戏要演到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如果想早点结束,我劝你好好想想。” 他放了她。 她微颤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看着掌心的碎片,上面刻着‘寒露’二字。而另一只水杯,铃兰花下印刻‘谷雨’。 寒露, 谷雨, 这是她心里不能说的秘密。 卧室。 谷雨将受伤的手放在冷水下清洗,冷得快无知觉,从药盒里取出纱布,单手为自己包扎好,将那只完好的杯子放在了窗台。 临近傍晚,易远臻派人将行李送来,易家的别墅,谷雨来的少,这次不知要在这暂住多久。 沐浴完后,她擦着微湿的发,走出浴室,灯很暗,易远臻坐靠在床边,闲来无事看着报纸。 ——如果想早点结束,我劝你好好想想。 谷雨犹豫了,虽不愿跟他同床,但这里是易家,一举一动都易惊动二老,她还没蠢得跟自己过意不去。 她睡躺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没有取下助听器,生怕晚上有什么意外,她听不见。 灯灭了,她紧闭着双眼,却感觉到身后的动静,那身子慢慢贴近着她,手环住她腰,脸埋在她脖上的动脉,仿佛在试探那里血液的温度。 她没挣扎,或许是真累了,这场旷日已久的战斗,已让她疲惫不堪,不知觉中,她进入梦乡。 再次惊醒,是被电话震醒的,她有开震动的习惯, 滋滋滋… 陌上号码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挂断,又震动,是谁三更半夜给她电话? 可是她的助听器不见了,她不敢开灯,生怕扰醒男人。 她小心翼翼爬起,来到洗手间,挂了电话,回短信:谁? 但号码又闯入,她接通,贴在耳边,没有助听器,她什么也听不见,按下录音,过一会儿挂断,关机。 再躺回床,她轻轻凑在男人身边,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她才放下心。 可她失眠了,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四处找了番,助听器却被压在易远臻枕头下,她连忙带上,开机后打开录音文件。 “喂……喂……” 先是一阵咒骂,听声音来电不善,果不其然。 “苏澈那小子欠了五十万货款,到现在还没还……” 还没等对方说完,昨晚电话就被她掐断了。 谷雨立马明白,婚后她和苏澈在闹市开了家服装店,但阿澈一直没给她提过这五十万货款的事,债主找到她头上,是不是真出事了? 她立马给阿澈电话,却是关机。 这时,房门敲响了。 “谁?”她警觉望去, “太太,这是先生让我给您准备的。”佣人呈着一套衣服走进:“让您今天穿上。” “放那吧。” 谷雨打开,却是一套崭新的休闲服,她皱了眉,他想干什么? 她还是穿上,简单打理,下楼后,她惊愕的看着易远臻一身行头,再看看自己的,明明是一套情侣服。 原来易氏春装发布会后,single的庆功,易远臻邀请媒体前往易家,曝光两人的生活状态。 她对摄像机有着本能的害怕,此时坐在客厅的沙发,对面一排机器,她下意识避在男人身后,但打开摄像机那刻,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易总和易太太今天的衣服很登对噢。”记者笑道, “是吗?我太太亲自选的。” 易远臻笑,他是真长得好看,一双无情却似有情的眼睛,脉脉含情里缀着星点的笑,谦谦君子,淡雅如风。 在外界面前,他一直塑造着优雅的成功商人形象,她甚至怀疑他有双层人格,能在各个角色之间,转换地如此游刃有余。 好一幅恩爱的假夫妻。 电话又在口袋里不停震动,但在镜头面前,她不敢乱动,只以手挂断,却被易远臻牵过:“药盒呢?” 佣人闻声,立马递来。 他想干嘛?她下意识想抽回,却被他稳住,不准她乱动。 “我太太的手受伤了,”他边说着,边解开她手上的纱布:“我先给她换下药。”抬眼看过对面的记者:“待会再拍,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美女记者连忙摇头,“这也是易总和太太之间生活的一部分,是我冒昧问一下,这段是否可以拍进去?” 易远臻优雅一笑:“你们随意。” 他摊开她掌心,一条丑陋的伤口,结着红色的痂,他用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擦过伤口,适时吹过,“还疼吗?”他抬眼,她眼底星点的错愕,仿似在说,你也太会装了吧。 他以着纱布为她包扎好,在那系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易总,您对您太太可真是体贴。” “体不体贴我说的不算。” 易远臻搂过她怀,拉她贴近于他,她咧着嘴假笑,身体却僵硬的不敢乱动! “易总,平时休息,您和太太一起会做些什么?” 除了做爱,她实在想不出他俩能一起做些什么。 当然,这些话只在谷雨心里腹诽。 但男人不同,竟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她不可置信的瞟了他一眼,能编的面不改色,煞有其事,他易远臻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见着美女眼里的艳羡,她的心思早飘到苏澈那。 刚儿的电话是不是跟苏澈相关,一想到此,谷雨就坐立不安。 “是吗?您们俩还真有情趣,是不是,易太太?”美女问, 第5章 真心话游戏 “……”谷雨一脸茫然, 易远臻见状,凑在她耳边,以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我劝你专心点,我说的你该明白。”指尖撩过她耳边的发,微微露出隐藏在那的助听器:“抱歉,我太太听力不太好,可能你刚刚的问题,她听着不太清楚。” “那易总您介意您太太身体上的欠缺吗?” “你觉得呢?”他成功把问题扔了回去,美女记者一时无法招架,只得笑着说:“我想肯定不会介意。” 易家的别墅,休闲娱乐设施齐全。 此刻,镜头对准着高尔夫球场,青绿色的草坪一眼望不到边。 男女从游览车上走下,易远臻先是牵起她的手,又与她十指交握,镜头对准着交缠着手指, 两人一起漫步,在穿刺云层的阳光下,一对伉俪情深的背影镶嵌在浑然天成的画卷里, 如果不是在镜头面前,那一定羡煞旁人。 走到绿地中央,易远将银色球杆递给谷雨,她给他递个眼色,她根本她不会。 他压根不理会,却从她身后环抱住她,带着她握住球杆。 易远臻原本就比她高出很多,此刻被他环抱在怀,更衬得她娇小,他带着她,轻轻比划着,和风细雨道:“看准球!” 挥杆! 啪的一声,高尔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 来去几个回合,她被他抱着,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连手心都是,她只希望赶紧结束今天的采访。 可男人不急不缓,早派人在高尔夫球场上准备好长桌,各种厨房用具,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都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美女笑道,“易太太在厨艺方面一定了得。” 她做的,易远臻敢吃吗? 滋滋滋…… 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她趁机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昨晚那个电话,见这情形,谷雨不敢接通,抬头直对着易远臻狐疑的目光, 她偷偷关机,走到桌边:“只会些家常的菜,老易嘴比较叼,这一年来还摸不清他胃口。”她取过一旁的食材, “老易?您私下这么称呼易总吗?”美女抚唇:“那易总对您太太有什么昵称之类的?” “小谷,算不算?” 老易, 小谷, 谷雨白了他一眼,取过案板上的菜刀,将牛排切成完美的形状,她手下熟稔,眼见着今日的食材与气氛,她试着烹饪着西点。 可这道牛排,是他们结婚以来,她为他做的第一道菜。 佣人在一旁布置,圆形的餐桌,白色餐布上摆放着一束刚采摘的玫瑰,新鲜的花瓣,娇艳的快滴出了水,洋洋洒洒着浓郁的馨香。 佣人将谷雨煎好的牛排,端放在餐桌,入座前,两人各换了一套礼服,玫瑰,红酒,美食,一对佳人,好不浪漫。 易远臻为她倒上,鲜红的液体盈润着杯壁,他轻轻摇晃,将一杯红酒推到她眼前,又示意秘书递来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镶嵌的钻石,微颤着,宛如跳动的心跳。他亲手为她戴上,掩饰那里的纤细和空荡,却恰到好处。 “易先生,拍个合照。” 谷雨一怔,易远臻已从她身后俯下身,凑在她脸边,落了一吻。 咔嚓,画面定格。 “记得照片给我。”不料,易远臻说。 美女记者被男人一句愣怔着,“当然,当然。” 谷雨侧脸,对上那深眸,咧齿假笑问,“不过做戏,犯得着吗?” 他贴在她耳边,低哝了一句,“万一哪天假戏真做呢?”话到末处,他在她耳蜗吹了一气,惊得她面红耳赤,回他一记白眼。 易远臻看上去丝毫不在意,拉开一旁位置,入座。 他举杯,看着她,正经道,“小谷,” “……” “我们的第一年,干杯。” “第一年。”她苦笑。 “今天是?”美女记者乘机问, 易远臻一杯喝尽,“我和小谷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一周年的日子? 她早不愿去记起,若不是易远臻提起,她宁愿没有这一天。 “哇奥,这么凑巧,原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但美女记者甚感兴趣,趁机问:“两位不如玩一次真心话游戏吧?” 真心话? 谷雨嘴角扯了一扯,确定你敢听易远臻的真心话? 可没想到易远臻非但没拒绝,轻珉了口红酒,示意继续。 美女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笔筒,里面有许多的纸条,写着不同的问题。 “轮流抽问题,对方来答,如果对方回答不了,喝一杯红酒惩罚。”美女将笔筒递在易远臻面前,他抽了一根:“您的另一半是不是您的初恋?” “哇喔,这个问题……” 谷雨偏过头,不愿触及对面投来的目光,她的初恋…… 她双手握住着杯壁,在场人起哄:“易太太,易先生是您的初恋吗?” 她仰头喝了杯,冰冷的液体划过全身,美女有些失望:“看来易太太还有些放不开,这回换易总。” 谷雨犹豫了,她根本不愿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看着移动的镜头,已经强忍了一天,不想前功尽弃,从中抽了一根:“谁主动追求对方?” 她眉头一皱,打断道:“换个问题。” “我追她的。”不想易远臻说道, 她抬眼,那讳莫如深的眸子已深得窥探不到底,却又耐人寻味:“我对她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他笑了,嘴角随他浅声慢慢绽开了一朵笑花,眼里却冷的,在话末处渐渐凝固:“所以想拥有她,在我每个醒来的日子,我活着的每一天……” 她轻嗤的回以一笑,目光交织在无法逾越的鸿沟中。 只是一刹,他眼里一就而蹴的光暗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举杯与她的碰了一下:“是不是,易太太。” 她喝了尽,拂过嘴角溢出的酒液,看着他,以唇语回了两字,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把自己伪装成痴情男,他能骗得了全世界,可骗不了她,不择手段,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第6章 梦里喊了别的男人 她又斟了一杯,喝了尽,如果可以,她真想揭穿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一杯接着一杯,却不胜酒力。 倒最后什么时候结束采访,又怎么走回别墅也不知道,她依靠在楼梯扶手,只见着易老夫人笑脸送完客,转身见她,已垮下脸,她是有多不待见自己。 谷雨笑,兴许喝酒的缘故,胆子肥了,她慢吞吞走上前,脚下轻软的像是踩在云端,身子不稳,对上老太太鄙夷的眼光,她却笑盈盈喊了一声:“妈!” “……”老太太不应答,从茶几上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她却朝她欠了欠身,“你……儿子说……他……对我一见钟情,无法自拔,”老太太差点没喷出,顿时气败:“谷雨!” 她仍在笑,老太太为何如此惊恐,像抢走了她最宝贵的东西,可不知为何,她竟觉如此解气。 “她喝多了!” 她突然被人从后抄起,扛在肩上,她眼前一下子天旋地转:“易远臻,你这个混蛋,”她骂道,“放我下来。” “……” “放我下来……”她抡起拳头砸在男人肩上, 砰的一声,门关了。 他放下她,她身子不稳,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却适时候被拉回,撞入他坚硬的胸膛,她双手抵在胸前,喃道,“易远臻,你是个混蛋,不,是变态,是骗子,是疯子。” “……” “打的一手好牌,说的一手好谎。” 小鸡啄米似的脑袋无力抵在那胸口,她听不见,却能感觉那心跳,隔着衣料,铿锵有力地跳动着。 那强劲的手臂,环搂住她双肩,随她松软的脚步走了几步。 她越往后退,像个不倒翁,左摇右晃,他就拥搂着随她任性,到最后跌跌撞撞,一同倒在了床。 咫尺之距,起伏的呼吸暧昧交缠, 他冰冷的手,若有若无的摸过她的脸,如同某种爬行动物,直到触到那眸子,那里正一点一滴酝酿着轻薄的雾水,可怜兮兮地睨着他。 可她眼前,却是另一双眼睛。 那里没有任何色彩,极尽平静与孤独,正如她第一次见他。 她穿过长廊,与他不期而遇,那个抬头望着漫天飞雪的男子,倚在长廊尽头,人流鱼贯,宛如一道白光,将他与世隔绝。 他就那样看着,偶尔几朵,落在肩头,一切静止了,所谓惊鸿一瞥,莫不过如此。 后来,她知道他叫宁修远,成了她心里最美的秘密。 初恋, 原来是她第一次的怦然心动。 可眼前面容,重重叠叠,她早已分不清今昔,她还没来得及告白,捧着那脸,“是你吗?” “……” “宁哥哥!” 有泪落了,她哽咽,“我好想你。” “……” “没有一刻不想你。” “……” “我还有好多话想告诉你…”话音被吻夺去,她无力抵抗,我喜欢你,可那三个字永远无法说出,只感觉一双大手卡在她脖上,强劲中几近将她封喉, 她快无法呼吸,拼了命地推开吻住她的唇,偏过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泪在颊边干涸,湿漉的发沾染着粘稠的汗水,一张惨白的脸,宛如被蹂躏枯萎的花朵。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 否则,怎会沉溺在这天昏地暗中,她闭着眼睛,而那张脸在记忆里挥之不去,“宁哥哥……”她痛苦喃道, 她睁眼,已是第二日,倒望的窗台,玻璃窗上是浠沥沥的雨珠,原来昨夜竟下了场雨,但有关酒后的记忆却戛然而止。 她爬起,走到窗台,拢紧着双肩,一窗之隔,那灰白的天,像晕染而开的一幅丹青水墨,带着淡淡忧伤。 谷雨轻叹,却发现放在窗台上的水杯不见了?! 她立马将屋子翻了遍,却仍没找到,易家有贼?她挠了挠发,算了,原本是一对水杯,碎了一只,已不再完整。 这时张嫂进门,为她打理屋子,谷雨连忙拦下:“张嫂,还是我自己来吧。” 张嫂怔了怔,“太太,我在易家服侍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您这样接地气的主。” 谷雨笑了笑,从小到大独立惯了,嫁到易家,好长时间她都不太能习惯饭来张口的生活, “易先生出差了,您知道吗?” “哦。” 难怪一大早没看见他,谷雨并不诧异,她从不过问他的行程,他也不告知他的行踪,一些细枝末节她也都是从旁人那得知。 抚平着床面最后一丝褶皱,张嫂凑近她身旁细声道,“昨天老太太……” 她抚唇,诧异着,“我昨天有那样对老太太?” 张嫂连忙点头,“是先生把您扛进房的,可没多久,先生就从房里出来,脸色就不太好,当天晚上就出差了,您们俩是不是闹变扭了?” “我和他能闹什么。”她随意道,只是冒犯了老夫人,想来接下来在易家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您也不知道先生去哪了?” “他去哪,哪是我能控制的。”她想起,“对了,易家是不是有贼?” “贼?”张嫂诧异,“您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谷雨指了指窗台,“前些日子我放在窗台的水杯不见了,我在屋里找个遍也没找到。”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张嫂不在意道,“就一只杯子,别说放在家里,哪怕丢在外,也没人会要。” 见谷雨脸色沉下,张嫂立马知道说错了话,赶忙圆场,“太太,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易家守卫森严,怎么会有贼呢。” “算了。”她叹了一气,哪怕在佣人眼里,也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张嫂见状,也识趣:“太太,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 拜那男人所赐,这段日子她除了易家,哪里也去不了,只是她招惹了老夫人,果然,她在易家的日子不好受。 她一个人在易家,形影单只,老夫人对她的冷嘲热讽更是变本加厉,她取了助听器,什么也听不见,迷惘地看着老妇人指手画脚,她安静地沉沦在这场默剧里。 第7章 私人医生 她苦笑,低下头,吃下盘中的食物,明明都是美味佳肴,却觉索然无味,一个人回了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画本。 她翻看着,每一页画着着各式各样的服饰,都是她亲手设计,曾幻想着手中的画笔能绘制出无数个梦, 所以她和苏澈合开了那家服装店—‘时光’,只是许些日子没去店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翻到最后,那一页,铅笔素描的一双眼睛,忧伤而又孤独着,她拂过,若有所思着。 电话震动惹她回神,又是陌生号码,她下意识警惕起,接通,放在耳边,只等待对方出声。 “喂!” 她立马分辨,“阿澈。” “是我,谷雨。”对方着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先听我说,我们的店亏了不少,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从去年到现在我在外欠了五十万的货款,这段时间我手头有点紧,一时还不上。” “那你事先要告诉我,这段日子我好几次接到陌生电话。” “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你到底在哪?” “我没事。” “我担心你的安全。” “我在外避避风头,放心,我很安全,不用担心我,我一直在想办法,相信我,马上就能解决,我不说了,不管你接到什么电话,你都不要回应,不用管,我能解决好。” 嘟嘟嘟…… “喂?喂?”来不及追问,电话那头已被掐断,只剩了一片急促的忙音。 五十万的货款,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一直投身于设计,却没想到砸出这样的一个口子,眼下易远臻还没出差回来,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等着干着急。 她握紧着电话,看过别墅庭院里一辆豪车驶来,不是易远臻的车,易家很少有外人出入,会是谁?! 一位妙龄女子从驾驶位上走出,栗色大波浪,精致的五官,身姿婀娜,娉娉婷婷,步履间连一旁青草绿树也蓬荜生辉。 谷雨走至旋梯,看了一眼,客厅处,此刻传来欢声笑语。 “初云,你易伯父这些日子心脏感觉不适,又劳烦你过来一趟。” “伯母,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劳烦。” 初云? 女人从药箱里取出听诊器,为老爷子听诊。 “早年伯父心脏就不太好,您要保持心情愉悦才行。”秦初云开了些药,递给老爷子。 “欸,心情哪好得起。”老夫人瞥过旋梯,叹道。 “怎么了?”初云随她视线望去,见着女人站立在那,“她就是……远臻的?” “呵,”老夫人嘲道,“要不是这女人设计……她怎么进……” “好了。”易老爷子适时打断, 老夫人知道易老爷子不喜欢将这些丑事裸露在外,识趣的收了声。 “前两天还看着远臻的新闻,他还是第一次在媒体前曝光自己的婚姻生活,想来两人一定恩爱得很。” “恩爱?呵,”老夫人哼了一声,强忍着那股子愠怒,只抚了抚秦初云的手,“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儿媳人选,可惜了让那女人捷足先登,这事在我心里一直膈应着我,初云阿,远臻出差有些日子了,你今天来了就留在易家,住上些日子。” “伯母,这……”秦初云瞥了一眼谷雨, “权当陪我解解闷。”老夫人再三留她,秦初云笑着轻点着头。 “真是太好了,你留下来,我不用整天看着那张哭丧的脸,我这心情也能好转着。” “您真爱玩笑。” 可谷雨知道,这不是玩笑话。秦初云的到来,让易家的别墅不再沉闷。 谷雨只觉她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唯一能与她说上话来的,只有张嫂,也是在张嫂那,她才知道这位秦初云是易家的私人医生,但易秦两家是世交,秦初云原本就出生名门,论学识,美貌,与家境,都是老夫人最中意的人选。 谷雨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雨后的清晨,窗外鸟语花香。 她带着自己的画册,在别墅的庭院里散步,一旁的冬青,被修剪成圆形,偶尔几只白色蝴蝶翩翩起舞。 院子里的茶花开了,兴许是下雨,清粉色的花瓣掉落了一地,她俯下身去拾,露水染湿了手指,花瓣的颜色十分清丽,脑中电光石火,single的春装发布会,‘轻舞’系列以白色为主,但倘若晕染些清粉,效果就不一样,如果款式上再轻盈点。 谷雨打开画册,凭着自己记忆,将single的样装改装,她笔下生花,没一会儿,一幅完整的作品映入眼底,她满意一笑, “易太太……” 身后一声,惊得她连忙回头,迎面是一张漂亮的脸,“画得真好。” “过奖了。”她匆匆合上画板, 秦初云指了指她耳朵,“您听得见?” 谷雨一怔,“有助听器。” “噢。”女人恍然大悟,“这么早起?” “你也一样。” “项链很漂亮。”秦初云指了指她脖子,“maya的最新设计,那颗钻石是世界上独一味二的粉钻,还有个浪漫的名字—跳动的心脏,这款价值连城,看来远臻花了不少钱。” 跳动的心脏?! 她抚过,上次做采访时易远臻为她戴上的,值不值钱她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来头,只是戴上了,锁扣开不了,她试了好几次,到最后放弃了,随它挂在脖子上。 看来易远臻为这场戏真是煞费苦心。 “……”谷雨未语, “伯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女人主动道,“我和远臻从小就认识,八岁的时候我寄住在易家,一住就是十年,伯母想要我留下住,纯属念及旧情。” “原本我就没放在心上。” “是吗?”初云笑了笑,“那是我多心了。” 谷雨也回了抹笑,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太熟悉,包括远臻,”她的目光远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再熟悉不过。” “……” “和你提起这些,你不会介意吧?” 第8章 我喜欢大家一起玩 谷雨摇摇头,电话震响,她取过,背对着女人,“喂……” 谷雨面色一惊,匆匆挂断,秦初云见状,问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时光’被人砸了,她必须想办法离开易家,谷雨已顾不上许多,秦初云在易家,刚好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她立马赶去市区。 当谷雨赶到时,‘时光’已是一片狼藉,展示架上的衣服早被洗劫一空,之前她接到债主的电话,找不到阿澈,还不上那五十万的货款,就砸了他们的店,她还是来晚了。 债主说再不还钱,就不是砸店这么简单,眼见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谷雨难以言喻,一个人清扫着地上的玻璃渣,捡起扔在满地的衣服,这些早被人剪的不成样。 谷雨咬紧着下唇,她必须想办法筹钱,想办法挽救‘时光’,可一时半会去哪借五十万? 她俯下身,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环抱住自己,久久不得回神。 *** 客厅里点着一盏落地灯,暖光打在角落的沙发上,男人的外套,随意扔在一旁,易远臻倚靠在沙发靠背,闭着眼睛,秦初云俯在他身旁,为他清理着右手的伤势。 “还疼吗?”女人轻语, 男人仍旧闭着眼睛,秦初云起身,将身上披着的外套轻掩在易远臻身上,男人仍旧未有动静。 秦初云看着这张脸,伸手想为他抚去眉心的褶皱,可纤指顿在了空中。 哐当一声, 暗处传来一阵声响,易远臻睁眼,看着眼前女人,伸手勾过她脖子,将她搂在怀里,吻上了她的唇。 秦初云沉迷在他柔软中,他却适时放了她,她身子不稳,跌坐在地。 易远臻慵懒地坐起,捞过一旁的西服,从口袋里取了火机,“介意吗?” 秦初云摇头,从地上爬起,坐在他对面的茶几边缘,与他迎面对视。 啪— 火光乍现,他低头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含在了嘴边,整个动作熟稔,却该死的迷人。 他轻呼着,灰白的烟雾,将两人的面容朦胧,她在若隐若现中,盯睨着男人讳莫如深的眸,她深陷其中,“味道怎么样?” “什么?”沙哑的声,极尽诱惑, “比起她,我的味道怎么样?” 秦初云凑近,从他嘴边取过那根烟,只抵在纤细的指间,她吸了一口,仿佛亲吻过他,慢慢吞吐的烟雾,缭绕在他嘴边, 他却像只老练的猎者,从她手里抽回烟,凑在她身旁,却一手捻息在烟灰缸里,捞过外套,起身离开。 秦初云连忙从身后搂抱住他,“远臻。” “……” “易太太?”男人道, 秦初云一怔,缓缓松手,从他身后的阴影里走出,眼见着不远处的谷雨。 沉默, 谷雨转身,三两下地上了楼, “对不起,远臻。”秦初云垂下头,“我没想到会这样。” “…” “我这就去和她解释。” 易远臻拦下她,抚过她双肩,示意她先回房,他径自上楼,推门而进。 谷雨刚沐浴完,若无其事的擦拭着发上的水珠,水晶灯突然亮了,淹没了原本暗淡的光源。 她知道谁进来了,但没回头,坐在化妆镜前,涂抹着乳液,不知何时,镜中出现男人的面容,他双臂扶在桌沿边,适时将她圈在自己的控制范围。 对视的目光凝聚在镜中,她面无神色地说,“让开。” “一周了,易太太就这样迎接你的丈夫?” “别装了,易远臻。”她安静地说,“这里没有媒体记者,也没有摄像头,没必要演得夫妻有多恩爱。” 008、 “是吗?”他嘴角一沉, 谷雨转过脸,她已经忍耐到极致。 她伸手贴在他的衬衣上,“这里有苏安妮身上的香水味,还有,就在刚刚,秦初云还在你的怀里,你不觉得膈应吗?” 她看着他眼里那个小小的她,再无神彩,“我知道你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你放了我吧,就当我求你。” 她已经放下了自尊,以最平和的语气,乞求他,可他的眼神冰冷地像冬日里的寒霜, 就在她以为她又惹怒了他,他却轻挑着她颊边的几缕发,在鼻尖嗅过,满盈茉莉的清香,让人醉了,可他还能控制自己,“我喜欢大家一起玩,怎么能少得了易太太?” “你疯了!” 迎着她的惊呼,他一把抬起她的身体,将她抵在化妆台上,“疯?你应该谢谢我,什么都想着和你好好分享,要不,再叫上你在梦里喊过的那个男人,我们大家一起玩,让我看看他如何让你快乐,快乐到你想他想到夜不能寐?” “你什么意思?”她不可置信, “在我身下喊着别的男人,易太太,你不觉得膈应?” 宁哥哥? 她如雷灌顶,他却突然擒住她颚,一股脑吻上,“他是不是像这样吻你?”他拨了她的浴衣,“是不是像这样抚摸着你,你还会伸手搂住他,热烈的回应他?” 那眼里的寒光令人寒颤,他却如梦初醒,狠狠将她推倒在地,“谷雨,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她颤栗着, “但只要那一纸婚书在,你生是我易远臻的人,死也是我易家的鬼,放过你,想得美。” 她只觉痛苦,那股子酸涩咽在喉间,浓得哽咽,泪潸然而下,劈里啪啦地砸在了她手背。 夜已静了,细细的呜咽声,那样可怜兮兮,男人却冷声道,“易太太,今晚是不是该好好服侍你的丈夫?”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脸,他却漫不经心地笑,“脱!” 她凄凄地看着他,满脸泪痕,像个可怜虫一样,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她只觉屈辱,紧咬着下唇,却控制不住颤栗的身体,泪珠子一时间又如止不住的闸倾泻而出。 这样侮辱她,他有多快乐? 她真想就这样问他,可话到嘴边却难以言喻,只以着沉默,慢慢爬起,颤抖的手解了浴袍的带子,她褪了去,赤果果地站在他眼前。 满意了吗? 这样侮辱她,他满意了吗? 第9章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清晨, 谷雨醒来,窗外的光泻了进,洒在了她的枕边,沐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她眯起了眸,环过屋内,衣镜前的男人正低头整理袖口的纽扣。 听见身后动静,易远臻回过头, 她皱了眉,昨晚他折腾了她一夜,这会儿全身酸痛,她坐立起身,艰难地去捡地上的睡袍,另一手却先她一步, 她愕然地看着他, “早啊,易太太。” “……” 他今天没走,事必有妖。 “给我挑条领带。” “……” “我的一身一行不该是易太太打理吗?” 她无力反驳,想取过床头柜上的助听器,却被他拦下,“我知道你看得懂唇语。” 谷雨接过他手上的浴袍,在他面前穿上, 易远臻打开衣柜抽屉,那里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领带,色彩鲜明,变化多端。 他就站在衣镜前等着,谷雨走去,随意挑了条,递给他。 易远臻并没接,“给我系。” 她看了他一眼,试过忤逆他的后果,思及,谷雨展开领带,凑近他,他高她太多,她微微踮起脚,将那领带穿过他衣领下, 她动作熟稔,只想快点结束,可他的鼻息,喷洒在她额头,若即若离地撩拨着她。 四处很静,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宛如簌簌的金粉,欲语还休地飘着, 他却伸手,手指穿插她柔顺的发,揉着她莹白的耳垂,她有些痒痒,下意识的歪过脑袋,不轻易间压上了他的手, 她一怔,猛地抬头,撞见男人唇动着,像说了什么,却在她抬首之际闭上了。 “你刚对我说什么了?”她问, “你以为我会对你说什么?” 读懂他的唇语,她垂眸,只怪自己以卵击石,打好最后一个结,她抚平领带,他却勾起她下巴,丢了一句,“下楼吃饭。”便转身离开。 谷雨稍加打理,见着脖上触目惊心地吻痕,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她厌恶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只得找了条丝巾掩饰,又从包里取出药瓶,趁易远臻不在,赶紧吞了避孕药。 她能等,能耗到易远臻放了她的那一天,但她不想怀孕,更不想给易远臻生孩子。 谷雨叹了一气,带上助听器,便下了楼。 难得易远臻在家吃饭,原来是秦初云在。 老夫人对秦初云甚是喜爱,时不时给她夹着菜,“多吃点,初云,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人都瘦了。” 秦初云笑了笑,见着下楼来的谷雨,她喊道,“易太太。” 谷雨一脸茫然, “没等你就开吃了,没关系吧?”女人的声音如黄莺般动听, 还没待她开口,易老夫人就替她回道,“那有什么关系,谁天天睡着不起,敢请还让一家子人等着?”话虽对着秦初云,却是说给谷雨听。 老妇覆了覆秦初云的手,笑道,“你就当这是自个的家,别太生分,想着你小的时候住在易家十年,总是跟在我身旁喊我干妈,初云,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把这‘干’去了,你喊我一声妈,只可惜啊……”她摇了摇头,恹恹地剐了一眼前来就坐的谷雨。 谷雨知道老太太厌她,只坐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张嫂赶忙盛着一碗粥端来,住在易家的这些日子,张嫂早将她的饮食习惯估摸清了,这却成了她在这个别墅里,找到的唯一的温暖。 谷雨舀了一口,放在唇边吹了吹, “您看您又打趣我,您瞧,远臻都在一旁看我笑话呢。” “呵呵,”老妇喜笑颜开,“初云,那你可不知,要不是你在这,远臻还会在家用早餐?” 秦初云看了一眼对坐的男人,不觉地垂了眸,“是吗?”她又想起什么,“我们这么聊天,会不会冷落了易太太?” 只见着谷雨脖上的轻纱,欲盖弥彰地掩饰着什么,秦初云眼里凝了凝, “喊我谷雨吧,秦小姐。” 谷雨的声音,拉回秦初云的思绪,那凝滞的脸上又露出了笑,“不喜欢易太太这个称呼?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啊。” “……” “我开玩笑的。”秦初云笑着,“礼尚往来,你喊我初云吧。” 谷雨点点头,秦初云再次看过易远臻,眼里包罗着各样的思绪,“远臻,”她指了指领带,“你不是最不喜欢这样深沉的颜色?” 易远臻抿了口咖啡,“有时换个口味,好像也不错。”之前他一言不发,可这一句,似乎话里有话。 “少喝点咖啡,对胃不好,怎么还是老样子,不照顾好自己,还是怕我这个私人医生不够尽职尽责。”秦初云打趣,“谷雨,你可不知道,只要他喜欢的东西,哪怕对身体不好,也戒不掉,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我不知道跟他闹了多少次。” “噢,”谷雨了了一字, “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 看着秦初云对他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谷雨只觉自己是个外人,说到最后,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只是另一幅原本属于易家的画面。 “初云,”她终于打断,她根本就不在乎易远臻喜欢什么,这句话咽在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了,草草扒完碗里的米粥,朝着易老夫人说,“妈,我今天想一个人回趟娘家。”她必须得去筹钱,解决‘时光’的事。 易老太太放下手底的碗筷,看过易远臻, “去多久?”不料,易远臻问, “晚上就回来。” 易远臻看过腕表,“时间也不早了,刚好我去易氏,送你一趟。”又看过对面的秦初云,“初云,劳烦你在家陪陪我妈。” 秦初云浅笑,点点头。 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秦初云脸上的笑渐渐散了。 “系安全带。”上车后,易远臻淡语, 谷雨并没行动,“出了别墅,我自己打车去。” 易远臻侧目,却伸手勾过系在她脖上的纱巾,隔着轻薄的料质,磨蹭着那里的肌肤,“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第10章 欠了三百万 谷雨怔了怔,听话地系上,易远臻嘴角扬了扬,“还有,有种东西叫欲盖弥彰,你越这样,别人越知道这下面藏着什么。不过,那些痕迹让全世界都知道易太太是有多受宠。” 她咬住了唇, 他的手却辗转流连在她唇边,“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在勾引我,易太太。” 她别过脑袋,看过窗外。 车弛而过,落叶划过一道漂亮的弧。 车行路上, “怎么今天想着回娘家?” “我有些日子没回去了。”谷雨简单道, “要不要我陪你?” 她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怎么,怕成这样?” “你那么忙,怎么好劳烦你。” 易远臻哼笑了一声,一路沉默,他开了音乐,女人凄凄的歌声,在车内紧密的空间里环绕着。 她开了车窗,微风拂过,缭乱了她清秀的发,她闭着眼睛,清丽的气息,抚慰过伤痕累累的她。 一记刹车,谷雨醒了,与易远臻道别后,她径自上了楼。 咚咚咚… 敲了几声,里面却没回应,谷雨有些急了,取出钥匙,连忙开门,环视一圈,屋里空置着,“爸,妈?” 她三步五除二地搜过每间房,终于在主卧里找到了谷母,“妈!” 谷母抬眼,满脸泪痕,“小雨?” “怎么回事?”谷雨赶去,在谷母身旁坐下,“为什么哭?爸呢?” 谷母的眼泪一时如断线的珠子, “到底发生什么了?妈,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爸被夜巢那帮人劫走了。”谷母呜咽, “夜巢?”她急了,夜巢是南江盛名的夜总会,“爸怎么会跟那帮人有些瓜葛?” “最近股市不景气,你爸爸之前投的钱都亏了,我也是这些日子才知道,为了填补缺口,他向夜巢的邢老板借了三百万的高利贷,没想到又赔光了,邢老板这边上门要钱,他拿不出,被那些人给劫走了。”谷母泪流满面,抓起谷雨的手,“小雨,这可怎么办?” “他怎么又炒股了?”谷雨气不打一处来,他欠的钱还不够多吗,她快疯了,原本回家想筹点钱,解决五十万货款的事,没想到她爸爸居然欠下三百万的高利贷。 “你知道你小的时候,你爸为了给你筹钱治病,用命赌了一把才搞到医疗费,兴许钱来的太快,自那以后他就沾染爱赌的习性。” 谷母擦着眼泪,“我说什么他也不听,这么些年,除了赌博,就是炒股,之前小炒小闹的,也赚了一些,哪知道他弄出个这么大的窟窿。” “……” “小雨,夜巢里那帮人都是道上的,凶神恶煞,你爸落在他们手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 “现如今可怎么办?”谷母想来,又痛哭起,“要是你爸爸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啊?” 谷雨酸涩,搂过谷母,安抚似的拍过她的肩背,“别哭了,妈。” “小雨,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她强忍着眼底的泪,事到如今,她又能怎么办,她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更不用提这三百万。 “我去夜巢找邢老板。”谷雨艰难道, 谷母泪光中仿似闪过一道希望, “看要怎样他们才肯放人。” “你一个人去?” 她摇摇头,不想让谷母担忧,“放心吧,妈。” 从家里出来,已是傍晚,她为谷母备好晚餐,叮嘱她一定要吃点。 谷雨擦过眼边的泪,从鸽笼房里出来,落日余辉,如同玫瑰的汁液,晕染过天边半壁,如此触目, 如同她空落落的心,她六神无主的在街上徘徊,给谷母说的话也不过是安抚,她其实一点办法也没有,可她能见死不救?那是她爸爸! 谷母说的没错,她的耳朵,若不是父亲用命赌来的医疗费,这辈子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声音。 招过的士, “小姐,去哪?”司机问道, “夜巢。” *** 红遍江南的夜巢,此时歌舞升平。 震耳欲聋的音乐,如同强劲的心跳,刺中谷雨的耳膜,她摘了助听器,终于静了。 姹紫嫣红的灯,打在舞池里搂抱的男女脸上,仿似倾巢而出的妖,极致的妩媚。 吧台边,帅气的酒保,挥舞着手底的酒杯,她走上前,想了想,“我想见邢老板。” “什么?” 音乐太吵,男人根本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弯下腰身,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她凑近他耳旁,“转告邢老板,我是谷严铭的女儿,我是来赎人的。” 酒保挑了一眉,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引着她,“跟我来。” 穿过一条昏暗的通道,酒保在一扇门前驻足,“你在这等会儿。” 谷雨点头,见男人离开,她四处张望着,偶尔几个宿醉的男女擦过她身旁,她识趣的让了一道,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令她恹恹地皱了皱眉。 与她擦见而过的女人,仿似想起什么,转过身,眯着眸子看去,易太太?! 苏安妮顿时清醒,想起前些日子易总曝光两人的婚姻生活,她咬牙切齿,心里的嫉恨蔓延开了。 她怎么会在这? 酒保从暗处走出,朝谷雨的方向而去,苏安妮一把拦下酒保,勾过他的脖子,将他带入墙角处, 她是夜巢的常客,酒保一眼就识出:“苏小姐?” 苏安妮以指抵在他唇边,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瞟了不远处,妩媚道,“那个女人来做什么?” 酒保一怔,抵不住苏安妮的软磨硬泡,在她耳边徐徐说来。 第11章 被陷害 酒保一怔,抵不住苏安妮的软磨硬泡,在她耳边徐徐说来。 苏安妮眼角一笑,奖励似的在男人嘴边落了一吻,“知道了,谢谢了。”她放了他,转身之际,眼里的笑化作一道狠戾,她拨通电话,“我要你帮我。” 谷雨被酒保带进了一间安静的包间,灯亮了,男人示意她在这等候。 她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处环视,许久,又有人呈着托盘走进,将杯果汁递在她桌前,“请稍等片刻。” 谷雨点了点头,可不是刚儿的酒保,十几分钟过后,仍不见邢老板。 谷雨握起杯子,珉了一口,味道清凉,又大口喝了下,冰镇的柠檬十分爽口,可没过一会,她额头渗出一片细密的汗, 她只觉闷热,拉了拉领口,起身将空调温度下调,她双颊绯红,意识越发模糊,整个身子腻在了皮质的沙发里。 热…… 她喘息,但欲壑难填,果汁有问题?!她顿时意识到。 这时,包厢的门开了,半掩的眸光,见着几个高大的身影罩了下,“哟,哥,今晚玩的什么局啊!” 她耳边声音没了,眼里模糊的看不清他们嘴里说了些什么, 谷雨艰难爬起,连忙逃脱,那人却由着她跌跌撞撞到门前,并不急于动手, 嘴边露出猥琐的笑,像个老练的刽子手,看着她以为能逃出这扇门时,却拽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拖回,扔进了沙发里。 谷雨无力地支撑起身体,惊恐地倒退了几步,看着他嘴边几句咒骂,迅疾脱了自己的衣服,又抽了皮带,啪的一下,狠狠地打偏了她的脸,那里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压制她双腿,迫不及耐地覆上,疯狂亲着她的脖子,蹂躏地摸她,享受着眼前饕食。 她双手奋力反抗,却是一场无声斗争,那人压根不顾, 直到她触到桌上水杯,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紧握住,咬紧牙关,朝男人头上狠狠地砸去,只见那人疼的抱头,再一看,满手是血。 包厢里立马炸开了锅,趁着混乱,她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眼见着身后人追上, 她一把扭开门把,拽住过路的男人,“救我!” 她渴求着,竟对上一双熟悉的眼,不,这张脸曾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宁哥哥?!” “谷雨?” 她看着他的唇语,几乎要哭了,宁修远,是他,真的是他?!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也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再遇。 “你怎么会在这里?” “救我。”她呢喃,“我被人下了药。” 宁修远见过追来的人,立马横抱起她,“谷雨,谷雨。” 他一路喊着,一路安抚,直奔向夜巢vip套房, 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倒上一杯凉水,再回房时,女人却解了胸前衣扣, 她汗水淋漓,不停地拉扯着衣料,宁修远上前,托住她身体,将水杯递在她嘴边,“喝点水。” 谷雨囫囵吞着,可还不够,她无助望着宁修远,身体的反应已如实告诉他,她真的难受…… 下一刻,她被抱进了浴室,冰冷的水淋湿了全身,她蜷缩在浴池里,身上衣服湿的像灌了铅,沉得有千斤重, 而那纤细的睫毛,沾染着透明的水珠,湿漉漉的发像海藻一样贴在她洁净的脸上,一脸惊惶,凄美又性感, 她喘息,看着他一遍遍喊着自己的名字, 谷雨, 谷雨, 她听不见他的声音,浠沥沥的水花,宛如倒灌而下的雨珠,像是记忆的水幕,竟是这般不真实。 她怔怔看着,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敢触着这双眼睛,那里不染尘埃,不食人间烟火,她不愿弄脏了他,他的安静与孤独,从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宁哥哥!” 谷雨再醒来时,那场灾难已结束,她头疼欲裂,下意识看过身上那件男士衬衣, 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床头边的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取过。 ——你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到家后,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落款是修远。 修远,她抚过熟悉的字迹,唇角不觉扬了扬,昨晚真的是他? 门适时被打开,夜巢的侍者将她的衣服洗好后送来,她下意识警惕,这里鱼目混珠,人心隔肚皮,处处是险境。 她取过,关上门,连忙换上衣服,收起宁修远的衬衣,赶着回易家老宅。 助听器掉了,手机关机,一夜未归,她正寻思如何解释,意外别墅很静,张嫂前来应接:“太太,您怎么大清早回来了?” 谷雨一怔,不明所以,她探过客厅,竟空无一人,张嫂见过,“秦小姐陪老夫人和老爷散步去了。” “先生呢?” “易先生一大早就去公司了。” “他……这么早就走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是啊。” “昨晚……” “易先生说您昨晚在娘家住一晚。” “?”谷雨一脸诧异, “昨儿晚饭时,先生还跟老爷子提及,如今风波已过,想带太太回自己家,老爷子答应了,等会儿司机过来取行李,我正准备给您收拾,没想您一大早回来了,可是,太太,您脸色怎么不太好。” 谷雨慌张的摸过脸颊,生怕外人看出些什么,易远臻为什么要为她说谎? 可眼前越发平静,她越发不安。 充电开机,只有一个未接电话,号码是易远臻的。 想来他不会关心她夜不归宿,她才稍稍放下心。 谷雨掏出纸条,上面留着一串号码。 ——你到家后,记得电话给我报个平安。 按下数字,拨通,直到手机“嘟”的一声,她匆忙挂断。 第12章 你不知那里的规矩吗 没有备注,但那几个数字已经印在她心里。 将纸条折好,谷雨放进背包的最里层。 既然易远臻有意隐瞒,她便审时度势,收拾好行李,匆匆离开易家。 回到家,进门,却见易远臻正坐在沙发处,手指端着一杯红酒,沉寂的黑眸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才上午十点,他怎么回来这么早? “昨晚去哪了?” “不是你送我去爸妈家的吗,”谷雨极少撒谎,声音微颤,“在那住了一晚,怎么还要报备吗?” 易远臻没再继续问下去,只坐在那,眼睛却是看着她的。 兴许是说谎,谷雨只觉被他看得脊背发凉,尤其他一言不发的样子, “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她转身上楼, 易远臻一个人独坐在客厅里,目光胶在她离去之处,尽管面上风平浪静,但握紧酒杯的手隐约可现跳动的青筋。 掏出手机,打开视频,里面充斥着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哭泣。 他一饮而尽,仿佛如地狱鬼魅一般。 … 房中, 谷雨还没从他狠厉的目光里缓过神,床头边有一包香烟,是易远臻留下的,鬼使神差,抽出一根。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夹着香烟的纤指竟微微颤栗着,从这一大早开始,她就心绪不宁,蜷下身,孤影颤抖地吸了一口,却被烟气呛得咳嗽,不好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再后来,尼古丁竟令她慢慢平静,闭着眼睛,她努力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到最后,只有宁修远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看着他,慢慢凑上了自己的唇,鬼迷心窍,贴上了他的,掠过的错愕在眼里一蹴而就,他的唇却是柔软而冰冷的。 谷雨睁眼,画面破裂。 眼下父亲被劫持在夜巢,她还没见上邢老板,就差点被人侮辱了,她闷闷地再吸上一口,烟草充斥着胸腔,她无奈地吹呼,去求易远臻? 不,他又会怎么嘲讽她? 可为救父亲,嘲讽算得了什么,但她并不认为易远臻会帮她,他那么恨她,那么仇视她的家世,恨不得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他会真心帮她? 她嗤笑着,烟灰灼烫了她的手指,谷雨捻息,从包的夹层里取出那张纸条,她视若珍宝,将它塞进了窗台上的木匣子里,有关他的记忆,却如这些纸条一样零碎着。 手机震响,苏澈的号码,她连忙接通,却没有助听器,只在屏幕上敲击着了两声,那头识趣般的挂断了。 这是她和苏澈联络的惯用方式,短信进入:谷雨,‘时光’有救了。 她一惊,连忙问:什么办法。 ——半小时后在‘时光’碰面。 ——好。 苏澈终于出现了,他筹到钱了?谷雨赶忙出房,客厅里已空无一人,易远臻什么时候走的?! 他今天有点异常,谷雨皱了眉,但来不及细想,又匆忙赶去‘时光’。 ‘时光’被人砸后,她简单处理过,被砸空的玻璃门,此刻只剩了铝制的边框,边框那侧,一记清瘦的背影,白色衬衣,袖子扎在腕处,黑色长裤,纯棉料子,一双球鞋,慵懒随意,却静静地望着墙壁上的彩绘。 “宁哥哥?” 她以为看错了,在他转身时,两人一同愣怔望着对方。 “谷雨。”苏澈从里侧走出,见到女人,内疚又愤懑,“那群王八羔子,竟把我们的店砸成这样。” “货都被他们洗劫空了。”谷雨抽回视线,“这段时间你到底躲哪去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苏澈懊丧,“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刚开始我不敢开口跟你提这事,这个店你我都投了不少心血,我不能看着它毁在我手上,但我真的没想到那群人会找上你,更没料到他们会砸店。” “所以你的办法?” 苏澈一把搂过宁修远,脸上又恢复神彩,“他啊!” 谷雨一怔,错愕地看着宁修远, “还没跟你介绍。” “宁修远。”男人却自报名讳,伸出了手,她诧异地看着他的唇,他为什么假装不认识她? 谷雨握上了他的,许久,“谷雨。” “十六岁以前我在法国读高中,在那个时候认识了阿修,躲债的这段时间里我找遍了所有我认识的人,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没想到阿修站出来,愿意自投五十万,帮我们还上这笔债务。” “……” 十六岁以前?法国? 她对宁修远的过去,原来一无所知。 “我愿意还这笔债务的前提是,我要入股‘时光’。” “……”谷雨怔着, “所以,阿修要和我们一起经营‘时光’。”苏澈兴致勃勃,“以后就不是我俩单打独斗,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他眼前一亮,“不不不,什么臭皮匠,应该是三剑客,三剑客……” 苏澈嘴里囔着,灵光一现,“山间可,对,我们的品牌就叫‘山间可’怎样?” 谷雨望着他一脸喜色,余光却偷偷打量着在他身侧的男人,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快到中午,一起去餐厅吃个午餐,我们仨好好商量下,如何?” 宁修远未拒绝,三人一同离开。 到了餐厅,苏澈先去点餐,宁修远在谷雨身旁,面上毫无神色,却偷偷在她手心塞了一硬物,她迟疑一看,一枚崭新的助听器。 谷雨戴上,见他找着卡座,她在他对面坐下, “还好吗?”男人的声音终于落入耳畔, “宁……”宁哥哥三字硬是被她逼了回去,“新的当然好用。 “我是问昨天还好吗?” 原来,他都知道的。 “谢谢你救了我。”她握住眼前的水杯,目光飘了一眼吧台的苏澈, 宁修远顺她视线望去,“只是不喜欢过多繁文缛节,解释我们认识。” “……” “所以,重新认识你,谷雨。” 她便明白,宁哥哥只留在二十岁的谷雨心里,“修远,阿修!” “早上是你电话?” “被你识破了?” 宁修远看着她,“为什么去你那种地方?” “那你呢?” “是我先问的你。” 第13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谷雨垂眸,“我爸借了邢老板三百万,被他的人劫走了,我去找邢老板赎人。” “你不知那儿的规矩?” “什么意思?” “邢老板哪是什么人都会见?找他得先见着夜巢的妈妈桑沈知薇。” “沈知薇?” “你若想见沈知薇,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谷雨一脸喜色, “你们俩在聊什么?”正当这时,苏澈走来。 宁修远朝对坐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她有空给他电话。 谷雨与苏澈,宁修远告别后,再回家时,已是傍晚。 易远臻临饭点到家,他闷不吭声,一句话都未同谷雨说,见易远臻打开电视,她进厨房帮刘妈准备晚餐,刘妈正在煎制牛排,新嫩多汁的食材仍鲜红着,见刘妈盛起,谷雨打断,“多煎会儿。” “易先生说今晚想吃五分熟。” 五分? 谷雨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朝客厅望去,他闲来无事地按着遥控。 长长的饭桌上,两人分坐两侧,谷雨看着对面男人正一丝不苟地用着刀叉,将牛排一块一块地切好,放入口中,动作利落而不失优雅。 电视没有关,新闻的内容很多,一个接着一个,虽然他连眼都没抬一下。 “艳佳集团董事长的次子宋翔昨夜在元茂街巷口的垃圾桶旁被人发现,右手被砍……” 谷雨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屏幕上画面甚是血腥,再看照片,竟是昨晚对她动手的男人。 谷雨心中一惊,慌忙看着对面的易远臻。 他依然优雅地切着面前的牛排,没有丝毫地停顿,看着盘中的牛排,一刀又一刀地切割。 她一阵惊颤,手中的刀不小心磕到了盘子处,发出响声。 易远臻抬眸,“怎么了,怕成这样?” 这是他回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没什么。”谷雨回应,收回目光,喝了杯冷水逼自己冷静。 晚上没吃什么,谷雨早早地回了房躺下。 脑子里满是新闻上的照片和易远臻切牛排时的样子,难以入眠,她开了盏灯,不知为何,今晚她异常怕黑,连助听器都没取下。 再醒来时,天亮了,她看着一侧,他昨晚没回房,谷雨穿好衣服,刘妈不住在别墅,只负责他们一日三餐,“他呢?” 刘妈闻声,“先生走了。” “走了?”她看过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这才七点。 他在跟她冷战?! 还是,她夜不归宿,惹着他不开心? *** 咔嚓,咔嚓! 苏安妮在镜头面前婀娜多姿,易远臻前来探班,站在不远处看着,偶尔,低下头,抽了根烟。 苏安妮镜头感极强,动作里或妩媚,或柔情,目光瞟了一眼男人,心下一喜,他很少来探班,但一想到今宋翔被砍的新闻,苏安妮眼里一丝仓惶,在镜头面前,又适时掩过。 她大脑第一反应,易远臻干的? 那个视频她找人拍的,又用匿名号码发给易远臻,第二天晚上宋翔出事,怎么如此巧合? “咔!” 导演喊停,中场休息。 助理连忙为她递上披肩,苏安妮拢了拢,从台子上下来,直奔向易远臻,“易总,您怎么来了?”娇滴滴的声腻得很, “看看拍摄进度怎么样?” 苏安妮嘟着红唇,故作闷闷不乐,“还以为是来看我?易总,您可不知,您多久没见我,是不是顾及易太太会不开心。”她边说,边打量,试探着男人, 易远臻并没说话,挑起她下颚,她轻咬着唇,欲语还休地看着他,“易总!” 话还未落,他的手指已抵住她唇,“别说话。” 苏安妮不敢出声了,她跟在易远臻身边快一年了,他好像真不喜欢她说话,只喜欢这样看着她的眼睛。 刚认识易远臻的时候,他对她不薄,她以为钓上了金龟婿,然而这一年里,他从没碰过她,却又力捧她, 让她刚出道就成了圈里的红人,她贪恋他给她的名利,更想得到他,只可惜他有家室。 那个易太太,不过是个聋子,她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这回他知道自己老婆在外被人干,他还会要她? 她拭目以待,但想起那只被砍的手,被苏安妮不禁打了个冷颤,若他查出视频是她拍的,她不敢再往下想。 半晌,易远臻收回了手,对导演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拍摄,化妆师找来了一条轻纱,半掩女人的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却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眼里是万种柔情。 咔嚓! single的春装巨幅海报,从易氏大楼慢慢揭幕。 一经发布,轰动了整个圈里,后现代的朦胧之美,令人对轻纱后这张脸充满无数想像。 谷雨抽空联系宁修远,再次前往夜巢。 有宁修远在身边,谷雨心里踏实许多,包厢门开了,“知薇姐。”那些人异口同声, 来者是一位风姿卓绰的女人,没有想像中的凶神恶煞,意外的,年轻貌美。 可这位沈知薇与宁修远到底有何交情? “可以和知薇姐单独谈谈吗?”谷雨问, 沈知薇笑了笑,朝身旁的保镖看了一眼,那些人识趣的退下,最后视线落在宁修远身上, 宁修远看过谷雨,谷雨朝他点点头,男人便在外等候。 “听说你找邢老板。”沈知薇开门见山, “我是谷严铭的女儿。” “噢?” “我父亲人在哪里?” “那你知道你父亲欠邢老板一笔巨款?”沈知薇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要怎样你们才肯放人?”谷雨问, 第14章 找易远臻帮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句话谷小姐,应该知道吧,邢老板的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况且,三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谷雨咬着唇瓣,“我先要确定我爸爸的人生安全,再来谈钱的事情。” “呵……”女人笑着,“这么面不改色跟我谈条件,谷小姐,还是第一个。”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但邢老板私自抓人,这可是触碰了法律的底线,我没有报警,是因为我是真诚实意来和你谈。” 沈知薇脸上的笑顿了,弯下腰身,与谷雨对视,许久,“你是阿修的什么人?” 谷雨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沈知薇低头点了根烟,“他从没带女人来过这,你是第一个。” 谷雨眼里起过波澜,“如果是很重要的人,知薇姐,可否卖个人情。” 闻言,沈知薇一笑,“谷小姐是个生意人吧,得失算计得如此清晰。” “……” “不过,我倒喜欢你这性情,看在阿修的面子,我可以替邢老板做一次主,今天放过你父亲,但是,三百万不得不还,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内钱没还上,谷小姐,就别怪邢老板侵犯人身自由,到时候抓得可不止你父亲,恐怕谷小姐也难逃其咎了。” *** 见着沈知薇离去的背影,谷雨泄了口气,攥紧的手心,满是冷汗,坐在那回不了神, 包厢门响了,谷雨惊得抬头,在宁修远身后,谷父激动地闯进房里,“小雨……”重获自由,谷父握住女儿的手,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快救救我。” 谷雨别过脑袋,不愿与他说话,径自离开夜巢。 谷父三步五除二地跟在她身后:“他们说还不上钱,就砍了我的手。” “……”谷雨的步子越走越急, “你爸该死,”他边扇自己耳光,边哭道,“手也该砍,砍了这辈子再也不碰赌不碰股票。” “……” “可是,小雨,你爸要真没了手,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死了没事,你妈可怎么办?” “那我和妈跟着你一块死,这样可以了吧。”谷雨突然转身,朝谷父怒斥,“别再装了,爸,真要想死的人,根本不会一哭二闹,我真想一个人躲着就这样了结算了,你欠多少钱,被谁抓,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了。” 话到最后,她整个人如筛糠一样,止不住颤栗着, 谷父内疚的垂下脸,擦干了脸上的泪,“你当真不管我了?” 她能不管吗? 她真想就这样不闻不问。 “行行行,我知道,亏你小时候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治你耳朵,你现在大了,有本事对你爸大呼小叫,白瞎我谷严铭养活你这么大。” 谷雨握紧着拳,齿关不住颤抖,见着谷父愤然离去,她强撑已久的意志,轰然倒塌,她弯下腰身,一个人怀抱住自己大声痛哭着。 街道车水马龙,整个城市冰冷而又无情,她的悲欢离合悄无声息的汇入这城市的洪流, 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件外套,谷雨抬头,宁修远静静抚着她的双肩。 餐厅里,琴师在角落里弹奏着优美的旋律。 一杯咖啡推在她眼前:“谢谢。”谷雨低着头,搅拌着杯里热腾的液体。 “谢谢。”她又喃了一句, “这句话你说了两遍。” 谷雨苦笑,“若不是你的关系,邢深没那么容易放人。”她喝了一口,“多说声谢谢又何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们……很熟吗?” 宁修远没回复,径自问:“有什么打算?” 她穿插着发的手,支撑在桌面上,“七天三百万,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所以用缓兵之计?” 她嗤笑了一声, “一年多没见你,谷雨,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抬眼,他的话语虽毫无波澜,可她听来那样温暖。 “你也不一样了。” *** 陈秘书将一份调查文件放在易远臻桌上,带着公式化的语气,汇报道:“易总,托了不少关系才偷偷调出夜巢的监控,但可惜的是,没有那天晚上的监控资料。” 易远臻把玩着手底的火机,从匿名发来的视频里,根据包厢的装潢,最后锁定在夜巢,可惜晚了一步。 谁删掉的监控?! 除非有人先知他着手调查,才将监控处理,不留一丝痕迹。 陈秘不敢再吭声,抬眼瞟过转椅里的男人,打量着他微变的神色, 这时,前台敲门,陈秘递了个眼色:“嘘!” 前台小心走进,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神色微变,示意她退下,径自上前汇报:“易总,有客人求见,是您老丈人,见还是不见?” 易远臻眼里掠过波澜,“见。” 谷严铭是被‘请’进来的,在自家女婿面前仍颤颤巍巍,稍显拘束,易远臻却十足礼貌:“岳父,您怎么来了?” 谷严铭连身伸手:“远臻,你别起来,就坐着。”自个也找了一处沙发坐下,“就是很久没来看望你,还有些怪想你的。” 易远臻一笑,朝着秘书递了个眼色:“上茶。” “不用不用。”谷严铭拦下,“不用那么客气,我这粗人品不着那玩意,别白费了你的好茶。” 易远臻好整以暇,心里清楚谷严铭这时候来不只是单单与他叙旧。 “那个……”谷严铭迟疑地攥着手指, “岳父有话直说吧。” “远臻,那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我知道你忙,就是能不能再借我三百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包括之前我向你借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谷严铭一鼓作气,话到末处,更感到自己的声带在颤, 易远臻挑了一眉,十指优雅地交叉,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第15章 你以为我倾国倾城吗? 谷严铭是怕他的,虽说他是自个女婿,只要易远臻坐在那,就能感受到令人震撼的威慑,强势地压了下来,哪怕他现在只是淡淡一笑,也令他坐立不安。 “岳父是不是遇到什么?”他耐人寻味地问, “……”谷严铭迟疑很久,将事情原委说来,当他提起‘夜巢’,易远臻神色微凛,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烟,以手护着火光, “小谷去了夜巢?” 谷严铭连忙点头, “凭她一己之力,能让夜巢放人?” “托了不少关系。”谷严铭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净顾着说来。 “噢?”易远臻深吸了一口, “远臻,事到如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也知道欠了你不少钱,所以这次股票亏了,我才想着借高利贷,赌一把。” “……” “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唐突……” “岳父,这点小事让小谷对我说就好了。” “真的?”谷严铭眼底一惊, 易远臻点头, “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谷雨接到谷严铭电话时,和宁修远正准备离开咖啡馆,她听力不好,虽带着助听器,仍点开免提, “小雨,”电话那端,谷父兴致勃然, “想到怎么死了吗?”谷雨并没好气, “臭丫头,说什么懊丧的话。” 谷雨掩眸,那端却像开了话匣子般滔滔不绝:“我这事你好好跟远臻说说。” “说什么?”她快疯了,“说你欠他一千万,又向他要三百万,你当他易远臻是慈善家,还是以为你女儿倾国倾城,能让易远臻心甘情愿给我们收拾残局?爸,你醒醒吧,这一年来,我他妈的连提离婚的资格都没有,你还想让我自取屈辱吗?” “……” 那端突然静了,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失聪,可是逼仄的空气在电话两头沉寂着,直到身旁传来一声‘小雨’,她侧头, “小心。” 她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侍者,索性被宁修远一把拉过,撞进了他怀里,男人轻语:“还好吧?” 他怀底温暖而宽阔,她脸红心跳,连忙推过他的身子,再回神时,才见着手里的电话仍再接通状态,她正想挂断,那头却不偏不倚传来一句:“易太太。” 她面色一惊,吓得手机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仿佛那里是地狱修罗,她怔怔望着,大脑里电光石火,他爸在哪里,为什么会有易远臻的声音? 宁修远捡起手机,递在她眼前,她颤抖地接过,深吸一气,努力去平复:“我爸怎么在你那?” “你在哪?” “他是不是找你借钱了?” “我问你在哪?”不容置喙他的问题, “回家路上。”她声在颤, “一个人?” “你以为几个人。”她成功将问题抛了过去, 那头又静了,可不知为何谷雨觉得,如果目光有形的话,这电话已被盯得千疮百孔,果不其然, “小谷,”他看似温柔的喊声,却绵里藏刀:“看来岳父的事恐怕有点难度。” “不劳你费心。” “……”许久,“记住你今天的话。” 挂断,易远臻将电话摊在谷严铭面前,故作抱歉:“岳父,你也听到了,小谷说不劳我费心。” 谷严铭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易远臻看了眼腕表,“岳父,十点我还有个会。” 谷严铭不是傻子,女婿下了逐客令,只好作罢离去,门刚合上,风暴在男人眼中酝酿,啪的一声挥手砸掉了桌上的古董灯。 陈秘闻声闯进,地上一片狼藉,男人的手背血流不止。 “快叫秦医生。” 秦初云赶到时,易远臻单手处理着伤口,她连忙放下药箱,从里面取出药酒和棉签,为他上药。 “我自己来就可以。” 秦初云没理会,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刺进肉里的碎渣子,一颗颗取出。 “一点小事,陈秘就兴师动众的。” “这叫一点小事?”秦初云愠怒,抬眼道,他怎么就不懂她的心,“不用我提醒你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可她眼里立马染湿了,他手背血迹斑驳,她的心很疼,手上的动作竟颤着。 她生怕弄疼了他,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一点,为他包扎好。 “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古董不听话,是该好好教训了。” 秦初云怔了,话里有话,朝地面望去:“暴殄天物!” 易远臻只笑了笑。 *** “是谁的电话?让你一下午脸色都不太好。”宁修远问, 谷雨摇头, “我送你回家?” “好。” 她不想回家,更不想这个时候与易远臻碰面。 她回了娘家,宁修远送她家楼下:“没想到你还住在这。” 谷雨侧头,望着眼前残桓的楼房,是这个城市里最黝黑肮脏的一面。 与宁修远告别,刚进门屋里一地狼藉,以为有人上门闹事,却见谷母在哭,又是一阵哐当作响,谷严铭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有脸回来?我低声下四求远臻借钱,他说了只要你开口跟他提这事就行,就被你搅黄,你知不知道三百万对易氏来说九牛二毛,但对我们家来说,那就是要了我的命。” “是你还有脸回来?” “你,看看你女儿,用着什么语气跟她老子说话,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一切都是你惹得祸,凭什么要一大家子跟着你买单?”谷雨忍无可忍,“要不是我找人想办法放了你,你又拿什么来训斥我和我妈。” 第16章 坐台吧 谷母本就柔弱,见着父女两一进门就闹得不可开交,心中酸涩,止不住哭着:“我知道你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有七天,这钱要还不了……”谷母可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小雨,就听你爸的吧……” “妈,你说什么?” 谷母难以启齿:“眼下能救你爸的也只有远臻,你爸说的没错,三百万对易家来说什么也不算,可是……你爸说远臻只要你开口跟他提,他就会想办法。” “……”谷雨不可置信,在金钱面前,原来自尊真的不值一提。 谷母的话令谷严铭心口的火熄了,见着谷雨迟疑的倒退几步,到最后撞上了墙,他横下心,上前拽住了谷雨的衣袖:“就当爸求你。” “你求我,你是要我求易远臻。”她呐呐, “……” 他真以为易远臻会那么容易答应,他最喜欢做个猎者,好整以暇看着他的猎物,困顿在他围猎的范围,在慢慢凌迟,一点点折磨致死。 “小雨。”谷母哭得更凶, 谷雨难以言喻,强逼着眼里的泪,当着两人面,拨通易远臻的电话,那端很静,似乎等着她先开口。 “你在哪?”她嘶哑着声问, “公司。” “我去找你。” “好。”男人了了一字,便挂断了。 嘟嘟嘟…… 刺耳的忙音,终惹她回神。 “这下满意了吗?” 谷父与谷母不再言语。 谷雨直赴易氏,赶到易远臻办公室时,秦初云正在那,两人回望着,彼此都诧异, “我有些事和我们家易先生谈,秦小姐,可以出去一会吗?”谷雨先开口, 秦初云有些愣怔,谷雨以着女主人的姿态让她避嫌,竟让她一时无以回复,她们家易先生?像根刺一样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易远臻不属于她。 “是我冒昧了。”秦初云笑道,有着名门贵族惯有的礼貌与客套。 自房间退出,隔过门间罅隙她见过屋里泾渭分明的两人。 谷雨慢慢走上前:“你跟我爸说,只要我开口,你就会想办法,这算不算数?”她开门见山。 “你求我。”易远臻淡淡一语, 她强迫自己去迎着他轻蔑的目光,当她走进时,她就告诉自己,无论他说什么,她都能忍。 “你在我爸面前装腔做样,就是为了让我求你?” “……” “好,我求你。” 他笑了,取出一张支票,在手上掂量着:“三百万,我借给任何人都会对我点头哈腰,感恩戴德,易太太,这就是你所谓求的态,还不如给一条狗,起码还贴着你,对你摇摇尾巴。” 她早知道易远臻不会放过任何羞辱她的机会,偏偏她无法抗衡这命运, 谷雨掩眸,那里酝着无法驳斥的痛苦,握紧着拳,形影单只的孤影,像是寒风中的一片枯叶, 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紧紧地咬着牙,半晌后,才一点点地弯下膝盖,直到跪在他的脚下,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的耻辱:“我求你,这样满意了吗?!” 他走上前,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被抽干了全部的血液,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 他应该对她这种反应感到满意,可还不够,当电话那端传来‘小雨,小心’,男人的声音像温煦的风,穿过无线电波,停留在他耳边,他身体整个血液顿时一下,冲上大脑,将他的理智悉数抛在九霄之外, 易远臻俯下身,从口袋里取出火机,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点燃了那张支票,火光映绰着他的深眸,像浓燃的怒火,“你说不劳我费心,我该成全你才对。” 她面色突变,眼睁睁见着火光,嗖的一下,席卷整张支票,直到灰飞烟灭。 “易远臻!”她崩溃:“你该下地狱!” 他却笑,“地狱那么冷,拉你一起做个伴,多好。”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把扯开她衣前的纽扣,声音低低,“你若真想要钱,那就放下你这该死的自尊!像条狗一样,心甘情愿的求我要了你!” 第17章 碰一下就受不了? 她深深地喘息,抬起吃怒的眼睛,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样与他玉石俱焚,可她身子在颤,像被风撕裂得粉碎,她绝望一笑,嘴角绽放着惨厉的笑花。 “你做梦!” 她裹着长外套从办公室出来,碰见秦初云,女人几乎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谷雨擦肩而过,秦初云望着男人:“你不爱她,对不对?” 男人如梦初醒,面色肃穆。 *** 夜巢, 谷雨再次找到沈知薇,女人微微诧异:“才第三天,这么快就筹到钱了?” “我没有钱。” 沈知薇挑了挑眉:“谷小姐是在跟我说笑吧?” 谷雨却认真道,“我没有说笑,我没有钱,哪怕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也拿不出三百万。” 沈知薇笑:“那你今天来是给我甩赖账的?” “我只有我自己,还有一家服装店,我和阿修是合伙人,最近我们的店快开张了,白天我会努力经营这家店,赚到的钱可以立马存起来,以备我还邢老板。我还有晚上的时间,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让我在这兼职,我哪都跑不掉,赚的钱,直接抵扣债务。” “谷小姐算计得很清楚。” “这是我唯一想出能尽快还钱的办法。”谷雨冷静道, “你会什么?” “你需要我会什么?” “陪酒?坐台?还是跳脱衣舞?”沈知薇轻哼一声,“邢老板最喜欢把一个家世清白的淑女驯养成一个放荡低贱的女人,谷小姐,你确定你能承受这一切?” “要不然呢?”谷雨怔忡地说,“邢老板大人有大量,三百万可以一笔勾销吗?” “显然不可以。”女人耸了耸肩, “那还得知薇姐关照,哪怕我做个低贱的女人,也让我保留一点最后的自尊。”她酸涩道,极尽逼回那些不争气的眼泪。 可有人说,当你无法与这命运相抗争时,要么忍辱负重,要么随波逐流。 “真精彩!”沈知薇拍拍掌:“不过我得告诉你,脱那件衣服容易,想要再穿上,就没那么简单。” “……” 沈知薇凑近,手沿着那脸滑到她下颔,她下意识一避,女人哼笑:“就这么碰一会就受不了?”她的手指自她下颚,又一路滑到她锁骨:“那这样呢?”她继续解了她胸口的纽扣,一粒,两粒,眼下女人微微颤栗,直至春光乍泄, 沈知薇收手:“阿修知道吗?” “请你不要告诉他。”谷雨垂眸,有泪湿了眼眶, 沈知薇怔怔笑过:“卖身救父,你觉得这样的戏码值得吗?” “没有人愿意作践自己。”但凡她还有一点办法, 沈知薇拍了拍谷雨的肩背,临走前,她转头,目光锐利,狠声道:“既然决定做婊子,就别给自己立什么牌坊。” 谷雨闭眼,痛苦的泪潸然而许。 *** “老板,来一包烟。” 谷雨倚靠在江边的围栏,黑夜里,她望着江面连绵起伏的灯影,兴许眼底是湿的,连同那些光也变得模糊不堪。 她点了一根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开始贪恋尼古丁的味道,慢慢吞吐的烟雾,朦胧了她的倦色。 不知何时,手上的烟被人取了:“好女孩不该抽烟。”头顶一声。 她看去,宁修远将烟含在了自己口中,他深吸一口,吞吐出一个个调皮的烟圈。 记忆中的他,也不曾沾染过这些,可阴暗的夜色下,他仰着头,松散地倚在栏杆,像极了传说中的堕落天使:“你看,这个城市一到晚上,像打开了地狱之门,妖魔鬼怪倾巢而出,叫你永远都陷在黑暗之中。” 她顺着他目光望去,对面五光十色,车水马龙,可他那些话,深深撼动着她,她好像深陷在这妙不可知的黑夜里,拥抱它,亲吻它,却永远逃不过它。 烟在他指间灭了, “十六岁以前你在法国生活?” “嗯。” “从没听你提起过?”她侧脸看他,那是她无法触摸的他的过去, “你也没问过我,”他对上她的眼睛, 江面的风迎面而来,吹拂着谷雨心口无数个思绪。 她拢紧着双臂, “冷吗?” 她摇摇头,他仍脱了自己的外套,拢在了她身上,他的衣服很大,像他的拥抱一样,还夹杂着他的气息。 她的身体渐渐回暖,却沉沦在与他相处的安静之中,他是真的寡言,她却也不愿意破坏这样的沉默。 *** 谷雨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时光’正式变成‘山间可’, 宁修远忙于店铺装修,被砸烂的玻璃门,终于焕然一新。 为了节约经费,室内装潢全权由宁修远设计,谷雨赶来时,宁修远弯下腰身,正在调至乳胶漆。 她不忍打扰他,悄悄上前,他认真去完成一件事,周遭的一切于他都静谧了,她不知看了多久,宁修远转身,与她迎面相撞,刚调好的漆泼洒了她一身,两人面面相觑。 谷雨看了看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座漆人,她噗嗤一笑。 “还笑得出?”男人问, “出师未捷身先死。” 宁修远无奈摇摇头:“你来了不做声,站在我旁边,看着我做什么?” 谷雨垂眸,她就喜欢那样静静看着他,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他从行李袋里取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你衣服毁了,先穿我的吧,等到十点商场开门,再给你买套新的。” 谷雨接过,宁修远偏爱棉质的衣服,白色的衬衣似乎还有阳光的味道,衣服很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 她取了一两颗别针,在腰部位置,做了几道折,稍显她腰身,长裤被她扎了几道扁,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味。 谷雨转了两圈:“怎么样?能把宁修远的衣服穿出谷雨的味道,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 宁修远未语,眼里却有一抹细微的笑意。 他用报纸折了顶帽子,自个戴上,丢了一句:“干活。” “给我也来一顶,宁哥哥。” 久违的‘宁哥哥’,令彼此一怔,谷雨倒有些不好意思,弯下腰,捡起报纸,也给自己折了一顶,又取过一旁滚筒的油漆刷,沾了沾暖黄的漆,一鼓作气地刷着墙壁。 两人缄默不语,大半个上午时间,将整个墙壁都刷了一遍, “快中午了,”宁修远问:“饿吗?” 谷雨怔了怔,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她真就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甚至就在这刻停止。 眼前适时递来一张纸巾,她诧异地看着他,他指了指她额头,她才恍然,一上午劳动,此时已是满头大汗。 她笑着接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她一下子心跳如鼓,连忙侧过脸,擦过脸上的湿意。 “去附近餐馆吃点东西?” 谷雨点头, 正是春暖花开之际,街道两旁的梨花如一夜春风,翩翩起舞,从店里出来,两人顺着马路牙子,一路走着。 谷雨偶尔抬头,白色花瓣洋洋洒洒的在半空中飘着,她止了步,时间好像回到她与他的初识,那年漫天飞雪,如这千朵万朵的梨花,漫卷轻飘。 他止步,不觉回头,她远处雪白如银,像云锦似的漫天铺去,而她在金色的光下,流光溢彩。 或许,那一眼太美。 他摘下了一朵,为她别在了耳后,谷雨一笑,扯住他衣袖:“拍张照。” 她取出手机,前置镜头,咔嚓! 照片里的女人难得露出久违而温暖的笑。 直至天色渐晚, 谷雨又匆匆前往夜巢,她甚至觉得自己快人格分裂,每到夜晚,又开始另一场人生。 宁修远说,这个城市像打开地狱之门,可她觉得整个夜巢,更像这样的野兽,表面风平浪静,可黑暗之下,这里向来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她刚来的几天,沈知薇只让她端茶递酒, 隔着虚掩的门,七号包厢里一阵子男男女女的笑,声音暧昧,她看见最不为人知的故事,黑夜把不堪纳入怀中,漠然看着一张张脸和相互纠缠的身体,孤独在狂欢。 第18章 你一直心不在焉 谷雨其实心里明白,往后她要经历的正是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悲叹,熬下去,不论将面对什么,她都要熬下去, 隔着昏暗的光线,她见着一艳丽的女人,坐在卡座的中间,身旁一席人对她趋之若鹜。 可这人很眼熟,谷雨仔细一看,竟然是苏安妮。 谷雨怕生出事端,取了一口罩,微掩了面容,再走进时,她刻意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酒放在茶几上,正准备转身:“等等。”黑暗里,有人出声, 她不敢乱动, “给苏小姐倒杯酒。” 苏安妮手底掂着酒杯,柔软无骨的身子腻在皮质的沙发里,一双醉眼看来,把玩着那空杯。 “还愣在那干嘛?”有人不悦地催促, 谷雨缓神,才走到苏安妮身旁,向她俯下腰身,正想取过她手里的杯,女人却适时收手,故意戏弄她一番, 谷雨皱眉:“苏小姐?”她低声, “夜巢啥时立的新规,一个端酒的服务生还得带着口罩?”苏安妮故意刁难道,瞥了一眼旁人, 那些个人也才意识到:“安妮妹妹不说,还真没察觉?” “我怎么看她这么眼熟?眉眼间像谁来着就是想不起再哪见过?” “把她口罩扒了不就知道了。”苏安妮厌厌道, “……” “把口罩取下来看看?” “对,安妮妹妹,”美人突然想起:“是像你!前段日子你为single拍的画报,就那张只露出眼睛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很像?”她邀功似的拿出手机,翻找出那张画报, 苏安妮一怔,看着画报上的她,以轻纱掩面,眉宇间神色竟真有些相似,她心口厌恶,谁跟这种低贱的服务员长得相像? 一旁的美人可没察觉苏安妮脸上的异常,仍笑道,“我说的是不是啊?”那照片在包厢里传开了, “别说还真像。” 苏安妮握紧着酒杯:“是吗?”她讥笑,站着起来,在谷雨面前,眯着眼打量着:“把口罩取下来我看看到底有多像?” 谷雨下意识咳了几声,低垂着脑袋,避开苏安妮的目光,耳边的助听器却露了出:“我重感冒才戴了口罩,怕传染你们。” 不料,一杯红酒猝不及防浇在她脸上,她下意识闭眼,却觉酒液在脸上划过冰冷的弧,她慢慢睁眼,见着苏安妮厌恶的眼光:“我叫你扒了还跟我顶嘴,是不是活腻了?” “还不快滚……”见状,有人斥道。 她滚了,从房间里冲出来,谷雨扑到洗手台上有,一遍一遍地洗脸,再抬头时,银镜里出现另一张面孔。 沈知薇侧倚在门前,又递给她一张纸巾,谷雨不解,也未接过,女人只便抬起她的脸,为她擦净了水珠,“你以为这一行当真这么好做?”她自嘲的笑了, 这张风情万种的脸,时有看透红尘的倦态, 谷雨沉默,见她将那纸巾揉成了团,恹恹地扔进了垃圾桶。 *** “妹妹别生气。” 苏安妮给自己倒满一杯,喝了尽,又斟满,脑子里却闪过,助听器?!和她长得像?! 她连忙放下酒杯,朝包厢外赶去,昏暗的通道向远处伸延,她四处寻着,直至拐角处被人拖进黑暗里:“谁?!”她惊呼, 这不速之客捂住她嘴:“安妮姐。” “……”苏安妮立马识出对方,上次嘱托夜巢的马仔在谷雨的果汁里下了药:“钱我已经给你了,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钱是给了。” “那你还不快滚。” 不速之客笑笑:“安妮姐,恐怕你忘了吧,宋少的手被人砍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安妮尽管如此说来,心下仍是咯噔一响,生怕事情败露, “你应该心里清楚,宋少那晚差点强了那个被你下药的女人,第二天手就废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要是被人抓住是我下的药,我的下场会怎样?你给我的那点钱,还不够我活命。 “你想怎么样?” “当初承诺的钱恐怕要翻倍。” “你敲诈我?”苏安妮怒气冲冲, “敲诈?呵,安妮姐,恐怕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胆战心惊,有人秘密调查那晚的监控,说来也巧,偏偏那晚的监控被删了,我才逃过一劫。” 苏安妮不敢相信:“监控?” 监控被删?!谁幕后操纵? “而且,那人最近又来了夜巢,最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留在夜巢上班。” “是不是一个服务员?” “你怎么知道?”马仔微微诧异, “……” “我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但是酬金……安妮姐,翻倍可是一分不能少,谁都知道你如今可是易氏的品牌代言人,又是易总身边的红人,这点钱对安妮姐来说可算不了什么。” 易太太真在夜巢?! 苏安妮收回怔忡的目光:“钱不是问题,但你还得帮我做件事。” “……” 她凑在那人的耳旁:“她工号多少?” 再折返包厢,苏安妮再无心应酬,取过酒瓶,冰冷的酒液冷得她心口疼,她拂过嘴角沾染的液体,微眯的眸里猝过一道狠厉的光。 *** 暴雨倾盆而下,餐厅里灯火辉煌。 落地窗上是连绵不绝的雨幕,蜿蜒的灯影在雨幕中幻作烂醉的霓虹。 易远臻一言不发地看着,直到酒杯轻触发出的声响,令他回神,对坐的秦初云朝他举杯,打趣道:“好好的晚餐,你却一直心不在焉。” “雨很大。”他了了几字, 滋滋滋…… 电话响了,易远臻看过,朝她说:“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向落地窗,秦初云看着他的背影,一身冷清,两肩萧索,他看上去不该那么孤独。 “易先生,太太到现在还没到家,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男人看过手表,眼底沉了, 第19章 卖谁也不卖你 秦初云看着他再返回餐桌,喝尽杯中仅剩的酒液,不知什么电话,令他眉心皱起:“怎么了?”她小心翼翼问, 半晌后, “我爸妈最近去澳洲旅行,临走前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这段日子我可以去你那暂住几天吗。”兴许是喝酒缘故,她壮着胆子说, 却没想到他回了一句,“随你。” 秦初云先是一怔,没想到他轻易答应了,转而又欣喜。 *** 黑色布加迪在雨中穿梭,车外暴雨如注,车内却十足沉寂,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易远臻与秦初云坐在后车位上, 女人有些醉了,身子向男人倾了倾:“远臻……”她嘴里喃喃, 易远臻却看着窗外,车驶入别墅区内,外面一记身影,女人没有带伞,在暴雨里小跑着,兴许雨太大,她脱了外套,遮在头顶。 “先生,好像是太太。” 旁人一声,更令人确定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谷雨。 见易远臻未语,司机又道,“要不要让太太上车?”但又瞥过后视镜中的女人,司机一下子就噤声了, 而男人的沉默,令司机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车驰而过,卷起巨浪般的水花,溅在谷雨一身,像冰冷的石子重重砸来,她一下子被浇懵了,莫名看着远去的车辆,这才看清是易远臻的车! 谷雨一怔,直到跑到别墅庭院,见着下车的两人,司机连忙递伞,易远臻接过,搀扶着秦初云走进别墅。 司机不是没看到谷雨,又不敢多言,只送进二人,他连忙跑下石阶,为谷雨遮住了头顶的暴雨:“太太,快进屋吧。” 谷雨冷得嘴角在颤:“她怎么会来?” 司机当然明白谷雨所指是谁,却又不便多言,只得低垂下头,伸手做了请的动作, ——我喜欢大家一起玩…… 易远臻的话不偏不离在她大脑震响,她看着屋里两具身影,脚下如灌铅了般,沉得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太太?” 谷雨猛地回神,接过伞,走向玄关处,秦初云闻声,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谷雨妹妹。” “……”她不愿与她装作有多熟, “初云在这暂住几天,易太太好好款待。”易远臻开口,眼底的余光却紧睨过她, 她全身都湿透了,乌黑的发梢湿哒哒的,能挤出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被雨水冲洗的清亮,可那张脸冷得惨白,就连那唇也淡得毫无血色, 可她好冷,冷得齿龈咯咯作响,一脸倦色地看着男女,换了双鞋,上楼进了主卧。 半夜,腹部一阵绞痛惊醒了她,谷雨缩着身子,晚上淋雨,这会儿痛经了。 她点灯,身侧一旁的被褥纹丝不动,这意味什么? 她揉了揉发,想下楼泡点暖糖水,刚一出门,便碰见秦初云从隔壁房里走出,谷雨隔着虚掩的房门望去,秦初云却挡住她视线,合上了门。 谷雨狐疑,易远臻真在房里?! 他们俩…… 谷雨不敢往下想,秦初云眼里一丝旖旎,垂下眼帘,别过耳边的发,露出颈脖,那上面留有一记红印,谷雨震惊,心口窒痛,转身迅疾地下楼。 秦初云眼见慌乱逃走的身影,不急不缓地擦了脖上的口红。 *** 雨后清晨,难得静谧。 谷雨痛了一晚,早上起来,整张脸毫无气色。 厨房里,陈妈在一旁看着,一大清早,秦初云早早就在忙活,连陈妈也插不上手,只听着她轻声细语:“远臻手冷,我在粥里给他加了点红枣。” 陈妈直点头,见着谷雨,也不好吭声,秦初云察觉,转身见着来者,轻笑:“谷雨妹妹,你起来了?” “……” “我闲来无事,给你们做些吃的。”她打开蒸笼,软糯的香气让人沁脾,她小心翼翼地将糕点盛在盘里。 见谷雨未语,陈妈为难的解释:“秦小姐,这些本来都该我来做。” “不要怪陈妈,是我自作主张。”秦初云笑了笑,“对了,谷雨妹妹,你从来没给远臻做过早餐?” 隔着女人的肩,一眼望见迎面而来的易远臻,她眼底雀跃:“远臻。” 三个人用餐,稍显尴尬。 桌面上清一色的南江特色小吃,精致而清爽,谷雨实在吃不下,只给自己泡了杯牛奶, “谷雨妹妹不吃点?”秦初云问, “谢谢你的好意。”谷雨指了指杯子,“只是我喝惯了这个,有些习惯改不了。” 秦初云笑了笑,为易远臻夹了一道糕点:“小时候跟伯母学的,伯母说你最爱吃,就是不知道自己手艺有没有学到家。” 易远臻并没拒绝,浅尝辄止:“你最近早出晚归,怎么,筹到钱了?”话却向着谷雨, “是,有办法了。”谷雨平静道, “噢?”男人狐疑, 谷雨迎上他的探究:“我卖身,谁买我,我卖谁,不过,我宁愿卖给一条狗,也决不会卖给你,易先生。”她冷冷道, 秦初云听着心惊胆战,巡过二人对视的目光,像渗出了火,愈燃愈烈,怒意在他眼中风暴一样地酝酿着,他盯着她,就在她以为激怒了他, 他情绪又意外地冷静下来:“但凡你敢试试,易太太。”他好心提醒, “……”谷雨弯起唇角,“你又敢把我怎样?” “……” “我要是你,自己老婆在外卖身,脏了你易家的脸面,这种低贱的女人,我早跟她离婚了,易远臻,你还能忍到这份上。” “你在激我跟你离婚?”他忽地笑了笑,问她, 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泄露了她的心思, “我又敢把你怎样,”他并没有被她激怒,“你试试就知道。” “……”谷雨喝完杯里的牛奶,便离开别墅。 她一个人去了店里,宁修远早早就到了,一个人在墙壁上画着彩绘,是那日梨花开放, 树枝缀满的花朵,一簇簇,一层层,如轻飘的白云,如漫散的雪花,而她的身影,镶嵌其中,重笔浓彩, 谷雨眼里一下子就湿了,他像是她生命里的一道温暖的光。 完成最后一笔,宁修远下了梯子,许是看见了她,他一脸惊诧,走到她身旁,与她一同看着那幅彩绘:“好看吗?” 谷雨笑了笑,他抬手,比了个相框的手势,她学着他一起比划, “看到什么了?” “花。”她说,“你看到什么了?” “你。” 第20章 仿造的稿件 谷雨一怔,顺着他比划的‘相框’是她的身影。 “你俩在干嘛呢?”身后一声,两人不约望去,苏澈搬着厚重的箱子走进:“卿卿我我的,还不快来帮我。” 谷雨挠挠发,前来帮苏澈忙,见着里头放着一堆色彩亮丽的衣料,不解道:“这是什么?” “阿修弄来的进口布料。” “进口布料?”她好奇看向宁修远, “上次你落了一本画册在店里。”宁修远从抽屉里取出,谷雨当头一棒,连忙从他手底抢来:“你看了?”见他点头,她心跳如鼓:“全看了?” 他的沉默是默认,画册最后一页,藏着她许多心事,那里有他,宁修远又朝她讨回:“里面都是你设计的?” “……”她不给,不愿他识出她的心思, “第三十五页,三十七页,四十页。”他说来,“我想用于样装,在街头开场秀。” 没想到他竟倒背如流,谷雨连忙翻到那几页,是前些日子,她对single春装的改装版。 “这些布料是我从法国走私过来的。” “走私?”谷雨一怔, “布料优质,价格却低廉。” “做好的样装,我们打算在街头开个撒旦秀。”苏澈接着说,“这是阿修的想法,到时候我联系一些认识的野模,价格好说,撒旦秀在南江可从没有过,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新鲜的,到时候,一定会颠覆他们的认知。” “可是,”谷雨有些担忧,“这些款式,是仿造single的春装而画的。” “样式并没吻合,但我们的品质绝不输给single,价格却便宜一半。”苏澈笑着说, 仿造single,谷雨犹豫了。 “你在担心什么?”宁修远不是没察觉她稍显的忧色, 谷雨摇头。 宁修远的加入,使工作室的后续工作陆续有序进行,‘山间可’彻底颠覆原本‘时光’的风格。 店铺中央的木制长桌,成为三个人共同创作之地。 谷雨负责打板,她撸起衣袖,把长发随意挽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受到创作的冲动。 这原本才是她的梦。 她架着一幅金边眼镜,边看过画册,脑中早有一幅立体剪裁。 那夜single春装发布会仍历历在目,谷雨俯下身,在图纸上画下各种各样的符号,对于苏澈而言,打板真的好难,很多公司将这些样纸作为机密,更有些大品牌,花相当长的时间去雕琢样纸。 谷雨细致的画着,偶尔几缕调皮的发,掩过颊边,她别过,有时忙时,只将手底的铅笔插在发髻上,取过粉笔,在硬板纸上画过一道一道细腻的线。 苏澈在一旁看着,赞不绝口, 谷雨推了推眼镜,思忖间问,“这些布料真从法国走私来的?” 苏澈点头,又怔了, “你和阿修在法国高中认识……”她好奇他的过去, “人家可是豪门贵公子。” “是吗?”原来,她对他的家世竟一知半解, “不过,据说是私生的,所以自小就留在法国。” 私生子?! 谷雨一怔,自她第一眼见他,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孤独竟源于他并不光彩的家世,但这并不是他的错,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身世,有人生来就披星戴月,而有些人,注定孤注一掷。 她才明白,他喜欢一个人守着黝黑的夜,像一只猫一样,在月下独自舔着那些不能诉说的痛苦, 他身上孤独而忧郁的气质,对许多女生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而她,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像太阳对地球的吸引,她一直围着他公转。 “十六岁后他回国,有人说是回来认祖归宗,不过,我觉得这次见阿修比以前更深沉了。” “……” 门口风铃翩翩起舞,闻声望去,宁修远捧着一袋速食走进:“在聊什么呢?” 苏澈以手抵唇,嘘! 谷雨已毫无胃口,接过他递来的热饮,顺势倚在桌沿边, 她双手捧着杯身,感觉到片刻的温暖,见宁修远同她一块倚靠着,她侧目:“那本画册你真全看完了?” “……”宁修远轻饮了口咖啡, “为什么偏偏选中那三幅设计稿?” 偏偏是她仿造的稿件, 喝完最后一口,宁修远把玩着纸杯,朝对面的垃圾篓扔去,啪的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完美进框。 “眼缘。”他迎上她的目光, “是吗?”她喝了口,不冷不烫,但曼特宁浓烈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 “最近一到傍晚就不见你人?” 她被呛到了, “怎么了?”他顺了顺她肩背, 谷雨摇摇头, “知薇说你去夜巢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倒没说什么,只是你看上去不太对劲。” 谷雨摸了摸脸,她有不太对劲? *** 前往易氏前,苏安妮特意打扮了一番,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女人,她一手覆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前段日子你为single拍的画报,就那张只露出眼睛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很像? 苏安妮一怔,还没从中缓过神,只取过口红,令那唇更娇艳了几分,她看了看,又厌厌地擦了,换了套素净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纯不少。 来到易氏,底下那帮子人大都熟识她,但诧异她今天这身打扮,这苏大小姐今天使的什么性子,可她这张脸,在易氏确实是张通行证。 易远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敲了敲,没人应答,苏安妮推门而进,里面空无一人,她环视过, 男人的办公区域是开放式的,十分简约,他喜欢实木质料的家具,厚重而质朴,却有生命的灵气, 桌上案卷摆放着整齐,却又堆积如山,可以想像男人在这伏案工作的样子, 苏安妮目光最后落在书架,一支水杯安静放置在那,却格格不入,她好奇走去,那是一支烤瓷的杯子,杯身晕染着渐变的蓝,一支铃兰孤独绽放,而花下镌刻着‘谷雨’二字。 她错愕,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一声,“谁?”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130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130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