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凶又娇,小神兽穿书后杀红眼》 第1章 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雍城。 乌云压顶,一场大暴雨即将降临。 就在昨夜,陆氏集团掌权人陆斩言的亲妹妹遭遇绑架,劫匪要求巨额赎金,此事闹得全城皆知。 外边的天色灰蒙蒙,破旧的屋里阴暗又潮湿。 “天哥,不好了!” 正在烤火的男人,嘴里哼着小曲,被打断后斜了对方一眼,“又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她......她......死了。” 听到这话,岳天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 “谁?!” 他一把揪住传话小弟的衣领,拧着眉问道:“你说谁死了?陆家的那个小娘们死了?” “是陆琼七,我刚确认过了,她已经没了呼吸。” 两人一下子傻眼。 他们只是图财,没想过害命。 十几分钟前,被绑着的陆琼七突然脸色发青,捂着胸口一阵抽搐,很痛苦的模样,他们以为这女人在装病,没放在心上,哪成想她真的死了。 小弟抖着嗓子说,“她好像是心脏病发死的,怎么办?陆家不会放过我们,天哥,我们快逃吧。” 看着已经乱了阵脚的小弟,岳天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裤兜掏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的第一位,深呼吸几次后,才敢拨出电话。 岳天向手机那头的人,恭敬地说着这边的突发情况,不知道对方回了什么,他脸色发黑地挂断。 手下提议:“天哥,我们连夜回老家吧,现在就逃。” 能往哪儿跑? 哪里还有命跑? 他们彻底得罪了陆家,又搞砸了绑架案。 “跑不掉的,我们先赶紧把她的尸体处理掉。”岳天冷静了不少,电话里的那人虽不是善类,但许诺了可以保住他们。 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嘴唇乌青,瞳孔涣散,早已没有活人的气儿了。 这可怜的人正是城南陆家的女儿,陆琼七。 陆家的势力盘根错节,陆琼七的大哥陆斩言,更是雍城的呼风唤雨的厉害人物。 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但幸运也不幸,陆琼七从出生起就是个病秧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岳天他们本想着陆家财大气粗,参与这次绑架,怎么也能捞上一笔,可没想到这位娇小姐这么经不起折腾,一天的时间都没熬不住。 钱没拿到,还背上了人命。 岳天的眼神闪过一抹狠辣,“你过去,把她的绳子松了,找个蛇皮袋装进去,然后开车到两公里外的郊区垃圾场,找个焚烧炉扔进去烧了。” 既然人已经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死无对证。 “天哥,我害怕。”小弟已经吓得腿软了,不敢向前,哭丧着脸。 “人都死透了,你在怕什么?” “怕鬼。” 这两个字,说得理直气壮。 手下的小弟无用,只能大哥硬扛。 岳天亲自过去解绳子,他利索地解开绳扣,正要把被反绕在椅背上的绳子抽出。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岳天烦躁地斥道,“你不帮忙,捣什么.......”话没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 因为这是属于女人的手,纤细莹白,轻柔无骨,但那温度就像从冬天的冰窖里捞出来一般,凉的渗人。 他屏着呼吸慢慢扭头,发现一双幽冷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瞧。 断了气的人又活了?! 他浑身的汗毛立起,惊悚地看着“复活”的女人。 “天哥!诈尸了!!” 身后的小弟哆哆嗖嗖地喊出这句话,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不中用的孬玩意儿,这还用你说。”岳天汗毛倒竖地低声骂了一句。 见女人只是盯着自己,也没有要动的迹象,他握住手中的绳子,看准时机,猛得一绕,又将绳子狠狠勒回女人的身上。 陆琼七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紧紧勒住自己的手上,目光带着些许不悦。 苍白的唇瓣轻吐出两个字。 “放开。” 她的声音冷淡,但是压迫感十足。 岳天顿时有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他遍体生寒,但到了危急时刻,亡命之徒反而恶向胆边生,手下更用力地勒紧她。 他恶狠狠地道:“耍老子玩是吧!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落在我手里,就都得听老子的。” 陆琼七被绳子束缚着,却毫不在意,她偏头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又将视线转回,看着面前的人。 那神色,就像在漫不经心地巡视猎物一般。 此刻,明明是岳天用绳子绑着她,但他有种错觉,好似下一秒,就会被这女人无情地撕咬成碎片。 这种让人浑身发毛的预感,岳天不敢掉以轻心,额头紧张地开始冒汗。 陆琼七面色平静,从容地陈述道:“这里是城北废弃的印刷厂,地址是北水路189号。” 岳天的呼吸顿了,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陆琼七继续说着惊人之语。 “而你的名字,叫做岳天。” 被点名道姓的岳天,顿时觉得头皮炸开,心跳加速。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岳天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硬撑着道:“你就算清楚自己在哪儿和我叫什么,又能怎么样,知道的越多,反而死的越快!” 陆琼七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滑稽的事情,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活了几万年,没人敢对她发出“死亡威胁”。 “你这个绑匪,好歹毒的心思,是想让我笑死?” “......” 岳天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和被绑来时,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同,她不慌,也不惧,反而像是多了几分逗弄猎物的兴致。 “再多嘴!老子就撕票!” “据我所知,人就长着一张嘴,如何再多嘴?”陆琼七从心底里发出疑问。 岳天觉得脑子突突突的跳,凶狠地道:“闭嘴!” 陆琼七不仅没闭嘴,还悠悠地继续问:“其实我也有不知道的,比如说,是谁派你来绑架我的?” 她曾听说,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 她还特意收敛了几分戾气,耐心地等着这个年轻绑匪的回答。 岳天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他看起来像是个二傻子吗?怎么可能告诉她这些,他啐了一口。 “是地下的阎王爷要你的命,你赶紧下去找他吧。” 阎王见到她都得毕恭毕敬的站着,陆琼七心想。 沟通一点用都没有,传言,果然不可信。 陆琼七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的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猩红。 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第2章 求警察叔叔保护我 一个半小时后。 两个混混逃命似的跑向雍城警局,声称他们绑架了陆家的小姐陆琼七,主动来自首。 警局的领导为了陆家千金被绑的案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得知嫌犯自动投案,惊掉下巴。 审讯室内,只有嫌疑人和两名警察,但监控室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警局的人,还有专门执行紧急任务的特种大队的长官,其中官衔最大的,就是特种大队的高级指挥官周策砚。 周策砚亲自坐镇来监察审讯,可见上边领导对这个绑架案的重视程度。 此刻,走廊里都挤满了警员,甚至还有几个不是负责本案的人员,他们是专门过来看这位高级指挥官的,凑个热闹。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策砚的一举一动。 新来的小警员指着他的身影问:“那人是谁啊?什么来头?我看眼高于顶的吴厅长,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旁边的人眼中流露出敬畏之情,“这可是活着的一等功!给我留个大点儿的缝,让我好好看看,特种兵王的风采,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看得到的。” 从走廊的窗户往里看,只能看到男人高大的背影。 他没穿制服,就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但通身的气势十分压人。同处于监控室内,与他坐得近的警局领导,莫名地觉得呼吸紧张。 他坐在那里就气势天成,像一座巍峨又静谧的山峰,沉稳坚定,受人仰望。 众人因为他的到来,心也定了。 那人接着感慨道:“俗话说,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这可是拿命拼来的,周队简直就是我的人生楷模。” 有人认同地接话:“周神现在虽然调到指挥部了,但还是作战部的神话,他的身体素质、战术技能和心理考核都是s级。” 单项考核评为s级,就可以被称为特种兵王了。 更何况,周策砚的三项考核都是顶级。 大家在门外小声议论着。 “只是一个绑架案,也值得这尊大神过来压阵?” “你没看社会新闻也不刷微博吗?现在陆家和周家即将联姻,要不然哪儿能请得动他呀。” ....... 审讯室内,气氛肃然。 自觉压力很大的警察,身板坐得挺直,在问了嫌犯的基本信息后,问道:“就是你们绑架了城南的陆家小姐,陆琼七?” 两名嫌疑人相视一眼,声音颤抖地答道:“是。” 只有两个绑匪来自首,却不见被害人的影子,警察早已有了不好的猜测,看来陆小姐凶多吉少。 警察追问:“陆小姐现在人在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岳天的全身都在抖,和之前的硬气样子大不相同,他嘴唇发白地回答。 “应该.......还在印刷厂里吧。” “应该?什么叫应该,不要含糊其辞,交代清楚细节!”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印刷厂的厂房里边。” 警察发现了不对之处,严厉地问:“你们是绑匪,她是人质,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逃?” 不逃,就没命了。 岳天像是回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忽然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白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一个普通审讯,就被吓晕,就这心理素质还能去做绑匪。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又齐齐地望了监控摄像头一眼,表示他们可没有刑讯逼供。 队医赶紧进来查看嫌疑人的身体情况,在经过几分钟的初步检查后,说道:“他只是受惊过度,所以晕厥了。” 岳天被抬出去后,警察继续审问还清醒的那个,重复问刚才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逃?” 那小弟刚才一直低着头,现在抬头,眼含热泪地道,“那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能来警察局真好,求求警察叔叔保护我们。” 警察:??? 被害人的词,全被你个绑匪说了,怎么好意思的。 监控室内也一片哗然。 这叫什么事儿? 绑匪竟然被人质惊吓到来警局主动自首,就是为了寻求人身保护?可受害人只是个柔弱多病的富家千金。 撒谎也不撒个像样的。 审讯继续…… 另一头的监控室。 早在得知陆琼七在何处后,周策砚就等不及看完审讯的过程。 他刚站起,众人的目光就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般,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男人神态自若,仿佛身处暴风雨的中心却能独享宁静,他摆了摆手,叫来一个随自己过来的特种大队的精英队员。 “小宋,把目标地址发送至我的手机,你留在这边继续盯着,有任何情况,立即通知我。” 两分钟后,周策砚坐在车中,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地址,车辆如箭离弦般疾驰而去。 他的左手握着方向盘,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在他的腕间闪着光,即使天色阴沉,也闪着铂金色,衬得男人的腕骨优越。 手机震动。 他接通了队员宋明煦的电话,打开外放后,就随意地扔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 小宋给他汇报着审讯的后续情况。 “老大。” 周策砚简洁地回应:“说。” “刚才绑匪交待了,说陆小姐......她.......” 小宋向来是个伶俐的,现在却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话,周策砚心下一沉,问道:“情况不好?” 这几天本来他在休假,因为陆琼七被绑架的事,被紧急召回特种大队。 其实,就算队里不发紧急任务,他也要回来调查线索,周陆两家私交甚好,陆斩言的妹妹出了事,自己又怎会坐视不理。 况且,这个月底,陆斩言就要和他姐姐周呈薇订婚。 陆周两家的关系,愈发紧密。 周策砚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天黑压压的,应是马上就要下雨,他催促道:“快说。” 队员小宋努力组织着语言。 “老大,现在还不确定陆小姐的情况,听绑匪的意思,他们离开前陆小姐还活着,但可能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周策砚表情没什么变化,下颌线坚毅。 但脚下却猛踩了下油门,一辆价值千万的迈凯伦军刀,在高速上呼啸而过。 第3章 认错哥了!他是谁? 从车窗望去。 沿途的风景和车辆如同被按下了倒带键,飞速倒退成模糊的线条。 能让特种部队的精英说出“恐怖”两个字,周策砚的脑海瞬间闪过以往在犯罪现场,亲眼见到的暴力至极的画面。 能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凶残手段,实在太多。 活着只代表还留着一口气,人还是不是人形,那就不一定了。 每一秒,都耽误不得。 迈凯伦一路疾驰到北水路189号。 废弃印刷厂的铁门斑驳破旧,推开时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咯吱声响,周策砚边走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并未直接唤人,而是担心此处还有其他埋伏。 等他小心地搜到倒数第二个屋子时,终于听到了动静,确切地说,是闻到了......香气。 他悄然走到门边,从腰间拔出枪,长腿一抬,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大门。 动作干净利落。 男人腰腿力量十足,铁门被直接被踢掉了半扇,另一半还在嘎吱嘎吱地摇曳着。 门内的景象,与他预想的,大不相同。 面前是一团跳跃的火光,一只缺了大腿的野鸡被五花大绑架在木棍上,滴下的油渍在火焰中发出嘶嘶的声响,香气四溢。 被枪指着的人,手里正拿着一个鸡腿,吃得正香。 不是人缺了腿就行,周策砚稍微松了口气。 进食忽然被人打扰,陆琼七也没恼。 因为这个男人出现在门口时,她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中,没有丝毫对她的恶意。 没有威胁,还是吃饭要紧。 又咬了一口喷香的鸡腿肉,陆琼七才懒懒地抬起眼皮看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便服,身形高大,整个人几乎将门完全挡住,是宽肩窄腰的衣服架子,露出的小臂紧实有力,原始的雄性力量,在他的身上展露无疑。 随着她的视线上移,她的瞳孔忍不住缩了缩。 虽然她目前只见过两个人类,这人是第三个,但只需一眼就能瞧出,这个男人明显独得女娲的青睐。 这样的脸,不能简单地用俊朗这两个字来形容。 骨相立体又深邃,本应是招蜂引蝶的长相,却因眉宇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 简单来说,就是长着一张招桃花的脸,却是高岭之花的沉稳气质。 周策砚先是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能藏人的角落之后,他才收好枪,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站住。 四目相接,陆琼七判断着他的身份。 见这男人长相不俗,气质非凡,眼底又含着关切。 她心里有了猜想,试探地唤道,“......哥?” 这称呼...... 周策砚难得怔愣了一下,瞳孔里闪过一丝意外。 他和陆琼七见得次数不多,只在她年少时见过几次,她长大以后病得更重,大半时间都在卧床养病。 印象中的她一直是个小丫头的样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声音软软糯糯地叫自己哥。 他望着坐在地上的陆琼七,她也仰头回望着他,小小一团,就像一只被遗弃荒野,楚楚可怜的幼兽。 凭他和陆斩言的关系,叫他哥倒是也没什么不对。 他应了一声:“嗯。” 这时,外边轰隆隆地开始打雷。 废弃的厂房窗户破破烂烂,狂风不断灌进来。 周策砚脱掉身上的外套,里边是一件黑色衬衫,每一粒纽扣都系得规整,上衣几乎没有褶皱,下摆收束进腰带里,更显身材线条流畅。 “你先披上,风大天冷。” 一件外套扔到了她的膝盖上。 陆琼七左手举着鸡腿,右手轻轻拿起这件外套。 暖烘烘的热意马上传递到了她的手上,还有一股属于强壮雄性的气息,猛烈地扑进她的鼻腔,她秀气的鼻子动了动。 周策砚观察到了她的轻微动作,是在嗅闻。 以为她是嫌脏。 这是富家小姐的通病。 他道:“今早新换上的,我穿了半天,应该还是干净的,现在环境艰苦,你就暂时穿上挡挡风。” 陆琼七点点头。 这件衣服带着松木的香气,她喜欢这个味道,于是果断扔掉了左手的鸡腿,双手把这件衣服抱在怀里,但也没穿在身上。 见她的状态不错,周策砚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先给陆家报个平安。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斩言,找到你妹妹了。” 陆琼七听到他说的话后,眼神微变,内心掀起波浪。 认错哥了! 那她叫他哥,他还答应? 她冷静地分析着,这人不是她亲大哥陆斩言,但是认识她哥。 那他会是谁…… 看着她用那只抓过鸡腿,油乎乎的左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正在打电话的周策砚,受不了地移开目光。 他沉声道:“她看起来还好,我们在北水路,郊区的老印刷厂。” 陆斩言要马上开车过来接,被周策砚出声阻止。 “斩言,马上就要下特大暴雨,你先别过来,开车过来路上会有危险,我们暂时在厂子里避一避,等雨小点儿,就马上送她回去。” 对方又嘱咐了几句,周策砚笑道:“有我在,放心吧。” 电话刚挂断。 倾盆大雨转瞬就下了起来,噼里啪啦,砸得铁皮发出咚咚的响声。 看着陆琼七一副思绪飘远的样子,他理解,受害人长时间精神紧张,确实容易导致思维混乱。 周策砚道:“等雨小一些,我们再离开,好吗?” 陆琼七刚才在脑海里一直努力搜寻,也想不出这人是谁。 只是,这男人虽然对她没有恶意,但她可以感知到,他的精神力非常强大,很危险。 这场雨要下很长时间,相处太久,难保自己会漏了馅。 要怎么办? 陆琼七在脑海里回想着,以往那些小崽子们在外边挨了欺负,都是如何来求自己帮忙的,在做好心理建设后。 她的身体朝着周策砚站着的方向倾了倾,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她仰起头,杏眼瞪得浑圆,眼神亮晶晶的,还伸出小手,抓着他的裤脚。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周策砚正想寻个地方坐下,在听到她的问话后,看向了她。 在男人的眼里,小姑娘身上的那件淡蓝色羊绒衫,已经蹭上了脏污和血迹,但好在还完整的穿在身上。 细白的手臂都是被绳子勒出的痕迹,脸颊也有青紫的血瘀,可以想到她遭到了什么对待。 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被坏人绑架,并没有他预想中的脆弱无助和满面泪水,而是在这种恶劣的状况下,坚韧地努力求生。 此刻,她身体还在轻轻发抖,手指用力地蜷缩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现在肯定非常想家,眸底都是期待。 周策砚觉得自己那颗冷硬已久的心,好似突然融化了一点儿。 第4章 为了她,冲动了 他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安慰。 “小丫头,不怕。” 漫天的雨水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洗涤透彻,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在一片电闪雷鸣中,一辆迈凯伦像是夜行的黑龙,飞驰在无人的路上。 通过后视镜,周策砚看到陆琼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纯然无害。 暴雨几乎使人看不清路,全靠他敏锐的观察力和反应能力,这才一路将车平安地开到陆家在海澜湾的别墅,他将车停稳在地库。 陆斩言早就等在地库门口。 他将睡在后车座椅的陆琼七,小心翼翼地抱出,平素冷淡的褐色瞳孔都是挂心。 等把陆琼七送到卧室,在床前又默默看了她一会儿,陆斩言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实木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后,见到里边的人在干什么,眉毛一挑。 “你倒是不客气。” 房间很宽敞,灰白色调的装修,看似极简设计的风格,实则难掩贵气。 周策砚已经将湿掉的上衣脱下,露出坚实有料的上半身,毫不见外地直接拉开属于陆氏集团总裁的衣柜。 看着满柜子的衬衫,他啧了一声。 他挑了一件款式宽松的深蓝色衬衫换上。 “为了把你妹妹送回来,我那辆限量款的老婆差点儿报废,我只是拿你一套衣服,你就偷着乐吧。” 指的是他那辆迈凯伦军刀跑车。 在这么大的暴雨下,还能稳稳地开回来,车的发动机也没废掉,除了车子性能好,驾驶者的车技十分了得。 陆斩言意味深长地道:“你让我不要着急去接,你反而冒着暴雨,开着夜车把人送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亲哥哥。” 周策砚低头系着扣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他也觉得自己行事有点欠考虑了,平时就算匪徒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都四平八稳。 今晚,就为了小丫头那一声哥,还有泛红的眼眶。 冲动了。 周策砚几乎没做过这么不理智的事。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暴雨导致路面塌陷,或者车子抛锚在半路,就糟了。 周策砚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也敛去了眼里的情绪。 陆斩言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看着人换好衣服后,点评道:“又壮了不少。” 那衬衫在周策砚的身上显得尤为贴身,衣服下的胸肌轮廓明显,他仔细地理了理衣袖的纽扣,穿得一丝不苟。 “偷看我换衣服,陆总是不是应该付费?” 陆斩言懒得搭理他。 作为多年的兄弟,自己知道周策砚的真实性格,在外人眼中是特种大队的高冷周神。 早些年,他私下里插科打诨,混不吝的样子多了去了。 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的性格也不会大变,只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还保留了几分从前的样子。 看着他走过来,陆斩言忽然正色道:“这次的事,多谢你。” 陆琼七能安然回来,他功不可没,就算是兄弟,这声感谢也是要说的。 周策砚坐在他对面,长腿支在深灰色的地毯上,神色放松地道:“跟我还客气。” 听他说的轻松,陆斩言心里清楚。 外边那么大的雨,周策砚全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陆琼七身上只是有点儿潮湿。 可想而知,他一路是怎样护着她的。 周策砚问:“小丫头睡了?” “嗯,明天带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陆斩言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模样,与在陆琼七面前的温柔样子,一点都不同。 他眼底闪过寒色,“这次绑架,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周策砚颔首,“明天我亲自去提审,看看能不能撬出点儿东西来。” 这边两人在谈论要事,另一头,楼上黑暗的卧室里。 本应该在沉睡的人,一双眼忽然睁开。 那眼神锐利如刀,压迫感十足。 因为这是属于兽类独有的光芒,充满野性。 她,并不是那个柔弱的陆琼七。 而是上古凶兽——穷奇。 本是至阴至邪之体,却因吞食一颗胎灵失去法力,意外被卷入一本小说中,成为里边的炮灰“陆琼七”。 书中,原主由于被绑架,心脏病发死在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在这个时候,她穿越而来。 她活了上万年,这点变故还不足以让她惊慌,只是有一点,让她觉得头疼。 就像参演一部剧一样,她并没有拿到所有的剧本,只拿到了有自己出场的那部分。 也就是说,这本小说,只给她看了一半,她所知道的剧情线,就到自己被绑架为止。 之后的剧情会是如何,陆琼七不知道,毕竟原主死了。 这个绑架事件显然背后有黑手操纵,究竟是谁在暗中布局? 还会不会继续加害自己? 想到这儿,陆琼七的眼光晦暗不明。 真是让人......迫不及待! 比凶,斗狠,她没在怕的! 她带着狩猎的兴奋。 自己是至阴至邪之体,可以吸收万物之恶,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恶意和浊气汇聚而成。 遇到的恶人越多,她身体的能量就越强。 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她法力尽失,也是吸收了绑匪岳天对她的恶意,才恢复了一点法力。 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作为夜视能力极强的凶兽,根本不用开灯,她可以看清楚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人的合照,还有几种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不远处,一件男人的外套,落在浅蓝色的地毯上。 陆琼七光着脚下地捡起,上边还有他的气息,她对气味很敏感。 这个味道暖融融的,她忍住把脸埋进去蹭一蹭的冲动,把衣服叠好,收在床头柜里。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身上。 陆琼七只稍微眯了一会儿,在陌生的地方保持警觉是她的天性,可能是衣服放在床头柜中,总有淡淡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让她觉得安心,浅眠了一阵。 她下楼走到客厅。 在遇到楼下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人,当她抬头看见陆琼七的瞬间,不小心摔碎了手中的碗。 陆琼七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和汤汤水水上,眉头皱了皱。 第5章 谁主使的绑架案? 中年妇人慌张地道:“七,七小姐。” 陆琼七站在那儿,与她对视一眼后,妇人赶紧低下头,急忙避开她的视线。 管家林叔闻声走过来,低声道:“黄妈,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黄妈赶紧解释:“我就是见到七小姐平安回来,有点儿激动,太惊喜了。”说完,还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陆琼七又看了她一眼。 这中年妇人就是从她出生起,一直照顾自己的保姆,只是黄妈刚才看到自己时,眼中的惊,远远大于喜。 看来是不愿意见到她平安回来。 “七七,过来。“ 陆斩言的声音从餐桌旁传来,他早已起床,正在看今日的早间财经新闻,光是一个背影,就可以看得出来男人的冷傲气势。 陆琼七走到餐桌的另一头,拉出椅子坐下。 原主的大哥陆斩言,就是这本小说的男主,身份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也是雍城里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人如其名,斩言,沉默寡言。 这套别墅只住了陆家兄妹二人,陆家的其他人都住在西郊的老宅里。 陆斩言每日忙于工作,和原主的交流也不多,但其实私下里很关心她,只是不会表达这份爱护,导致原主和这位大哥的感情,很淡薄。 见她没什么大碍,气色看着也不错,陆斩言的神色柔和了很多。 “黄妈,把七七的早餐端过来。” “好的,先生,我再去盛一碗。”地上的杂物交给其他佣人处理,黄妈连忙转头进了厨房,再添了一碗汤过来。 面前的食物看着还不错,陆琼七端起带着金蓝边,在琉璃灯下闪着光,宛若艺术品的瓷碗。 陆斩言放下手中的平板,问道:“七七,那天你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陆琼七刚拿起碗的手,又放下了。 是谁说她离家出走? 分明是有人给原主打了电话约她见面,原主避开别墅的保镖和佣人们,偷偷溜出家门,才被坏人绑架。 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场意外。 但是她是个对任何人没有威胁的病秧子,平时很少出门,也没有结仇,况且她哥哥是陆斩言——雍城权势滔天的人物,谁会有胆子动她呢? 陆琼七的心思一转,是了,她是陆斩言的妹妹。 这才是绑架她,最可能的原因! 她摇摇头,先否认了离家出走的说法,“我出去是因为有人约我。” 得到了意外的答案,陆斩言沉声问:“是谁?” 是谁? 陆琼七也不知道。 小说里只是描写了有人打电话给她,约她在城西见面,要求她自己一个人过来,结果她在等人的时候,就被绑架了。 绑匪岳天明显是有人指使,那必然是本书中的大反派所做,和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大概率是同伙。 陆琼七还没有想明白关键。 但她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陆斩言,并小小地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说,我不去的话,你就会有危险。” 陆琼七的秀眉紧蹙,一双清澈的杏眼满是担心地道:“大哥,他们的目标是你,你一定要当心。” 陆斩言的眼中流过意外,听到这话,胸腔像是被塞满了,软绵绵的甜,又带着酸胀。 平时的陆琼七并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也不和他亲近。 她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身体瘦弱,从小就心思就敏感,而且似乎对他有一丝抵触的情绪。 这还是妹妹第一次对他表达关心。 陆斩言垂下目光,声音冷淡却透着温和之意,“好,我知道了,等下吃完饭,你和我去趟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陆琼七乖巧地点点头。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健康情况。 —————— 仁信医院。 陆家的豪车停在地下车库的显眼位置,引起了来上班的人的围观。 几个小护士拎着手中的早饭,在豪车跟前来回转悠。 “听说陆家的小姐被救回来了,昨晚就预约了体检,院长亲自带人给检查,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呢?” 包子脸的护士艳羡地道:“我也听说了!那可是咱们二公子给送回来的,必然万无一失,也不知道二公子什么时候订婚。” 小护士:“要是以前啊,我还能做做梦,自从那事儿以后,谁也撬不动周策砚的凡心,你没听说就连首长家的小女儿都惨遭拒绝了嘛。” 雍城最顶级的私人诊疗医院,是周家的产业。 周策砚,在家中行二,早些年一直被上流圈子里尊称为周二公子。 刚一进医院的大门,陆琼七就得到了热情接待,护理人员推着轮椅到车跟前,被她嫌弃地摆手拒绝了。 虽然身体虚弱,法力略等于无,但她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况且她一只凶兽,就算再虚,也不会轻易让外人看出端倪。 陆琼七被领进入体检中心,陆斩言则是在外边等待。 两个小时后。 检查结束,陆琼七萎靡地走出来,完全没有当初进去时从容不迫的模样。 陆琼七觉得自己就是一块任人摆布的肉,尽管这些医生和护士并没有恶意,但还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受人控制的感觉,实在不美妙。 不一会儿,主治医生匆匆地从检查室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表情凝重且急切。 “陆总,请您来我办公室。” 这么急? 陆斩言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陆琼七,说道:“七七,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随后,他跟随医生走向办公室。 关上门后,医生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有些颤抖且激动地说道:“陆总,这简直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陆斩言嫌弃地退后一步,问:“李主任,你是什么意思?”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根据我刚刚完成的检查,陆小姐的各脏器都有明显的损伤迹象,但都不是外伤引起的。” “经过我的初步判断,她似乎经历了心脏长时间停跳的情况,至少十五分钟以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心跳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 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令人费解。 陆斩言看着这位拿过国际最高医学奖项金叶刀的着名医生,斟酌着开口道:“这个结果.......” 第6章 这是什么兽生大辱 会不会出了错误? 李主任看出来对方的怀疑,十分肯定地回答。 “陆总,请你相信我,我已经确认了好几遍,陆小姐的体检结果,除了用医学奇迹来形容,我真的无法找到更合适的解释。” 即使不是医学专业的,陆斩言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心脏停跳超过五分钟,对大脑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人就算不死,也会变成脑死亡的植物人。 可七七,还一切如常。 今早还关心他的安全。 陆斩言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是权威,就全然相信对方的话,商人的本性,就是对一切存疑。 常言道,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陆斩言眸底复杂地看着李主任,这个医生,也许就是个病情不稳定,时好时坏的医学疯子。 要尽快给七七换一家医院。 离疯子远一点。 ———— 门外的导诊台。 一道靓丽的身影快速走来。 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优雅得如同从时尚杂志中走出的模特,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精致。 脚踩七厘米的银色贴钻高跟鞋,就仿佛是披上了战士的铠甲,她身后还跟着五六个看起来像科室主任的秃头男人,应该是医院里的领导。 此刻,陆琼七已经被护士邀请到休息室内,她正端着护士给她的水杯,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扑鼻的花果香从门口传进来,刺进鼻腔,陆琼七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正在行进的女人,听到打喷嚏的声音后,微微撇了一眼。 随后,周呈薇停下了脚步,打了声招呼。 “是琼七啊。” 昨晚,她就听说了陆琼七已经被安全救回的消息,上午要来周氏的医院做身体检查,自己作为仁信医院的大股东,自然要来“慰问”一二。 但刚做完检查的陆琼七,一点应付陌生人的心思都没有。 她被人按着抽了五管血。 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吗? 从她两万岁后,就没有受伤过,更何况是流血。 作为一只有原则,有底线,有高雅情趣的凶兽,她从不主动伤害别兽。 这是什么兽生大辱? 此刻的她身心俱疲,现在谁来叫她都不管用,她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但还是牵了下嘴唇,算是用人类的方式打了个招呼。 由于她是新手,表情的传达有误。 周呈薇看着她低着头并未搭理自己,只是扯了扯单边的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 怎么看,怎么带着对自己的不满。 原本没打算与陆琼七多说什么的周呈薇忽然转了心思,红唇一动,笑着道:“琼七,不叫我一声大嫂吗?” 大嫂? 陆琼七终于抬眼,而后兽躯一震。 这人就是原书女主? 她大哥的老婆....... 陆斩言的眼光,可真是不行。 她上下打量着周呈薇,长得倒是还可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嘴巴也在该在的位置上。 就是那嘴唇,红得发紫,像是吃了几个童男后,法力无边的天山老妖。 周呈薇走到她跟前,笑着重复道:“琼七,你身为陆斩言的妹妹,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站起来,与我亲切地打声招呼吗?” 周家虽然近些年没落了些,现在主家这一脉只剩下姐弟两个,但在雍城,依旧是底蕴最深厚的豪门,很看重礼数教养。 陆琼七并未站起身来,反而坐在原地。 她不理解对方的逻辑,直接道:“是你嫁给我哥哥,又不是我娶你,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周呈薇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中带有些许严厉。 “你哥哥没有教你,作为晚辈,应该对长辈有应有的礼貌吗?” 陆琼七更奇怪了,“我看你既无礼,又不美貌,你也怪不礼貌的。” 无礼,貌丑,每句都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周呈薇磨着牙道:“我才发现,你也怪伶牙俐齿的。” 她们只见过一面,那次陆琼七的眼神怯怯的,躲在长辈身后,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个惹不得的性格。 “你.......” 话还没说完,陆斩言那特有的凉薄声音,在周呈薇身后悠然响起。 “你还没嫁进陆家,就要教训陆家的人,是不是太心急?” 周呈薇回头望去,看着西装革履,眉眼英俊的男人,冷冷哼了一声。 陆琼七看到大哥来了,就没再张口,乖乖坐在一边,继续感叹着人间的疾苦。 听到陆斩言说自己没资格教训陆琼七,周呈薇也扯起单边嘴角,和陆琼七刚才对她的样子差不多,但表情和话语,嘲讽意味更足。 “是啊,陆总,被你猜对了,我就是心急想吃你这块又臭又硬的豆腐。” 陆斩言的情绪一点儿也没被影响到,古井无波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呈薇装作讶异地样子回:“这是我家的医院,我不在这儿,我该在哪儿。” 陆斩言捏了捏眉心,不愿在此与周呈薇争执,仿佛不愿被这场争论牵扯过多的精力。 他淡淡地道:“让让。”周呈薇也大方地侧开身。 周呈薇的性子要强,陆斩言则是冷言冷语。 两人是商业联姻,强强联合,感情几乎没有,但是一见面就要拌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 “七七,我们走。”陆琼七应声站起,准备跟随大哥的脚步离开。 但周呈薇忽然伸手,握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目光却紧锁着前边的男人。 “月底就是订婚宴了。” 周呈薇看着男人的后脑勺,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陆斩言,你别告诉我什么都没准备,最起码,订婚戒指要你亲自来买,其他的我来搞定,你人记得到就可以。” 哪有女人会提醒自己的未婚夫,订婚宴上记得人要到场的,周呈薇能当众说出这些话,显然心里也没有这个冷漠的男人。 陆斩言还没说话,陆琼七忽然有了动作,她一下子就甩开了周呈薇涂着绛紫色美甲的手。 推开她这一下,力气用得还不小,加上周呈薇的鞋跟太高,她踉跄了几下,还是扶着墙面才站稳了。 周呈薇正想发火,但是接触到陆琼七冷幽的眼神,心尖忽然颤了一下。 陆琼七启唇道:“大姐,你不要随便拉扯别人,手不要,就砍掉,正好还省下了买婚戒的钱。” 第7章 我说话难听,我先走了 “大姐?” 周呈薇震惊地红唇微张,“你叫我什么?” 休息室有消毒湿巾,陆琼七抽出一片,慢条斯理地回道:“你不是让我跟你打招呼吗?” 没想到今天陆家的小病秧子这么不好惹,一点就炸。 眼见收拾不住这个丫头,周呈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她沉下脸。 “琼七,你因为绑架受惊了,我可以理解,但是昨晚是周策砚送你回来的吧。” 陆琼七正优雅地擦拭被她碰过的手指,听到这句话顿了下。 原来昨夜的那男人,叫周策砚。 她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不以为意地回。 “哦,是吗。” 那她知道他是谁了。 周策砚就是原书中的男二,和自己这个炮灰中的十八线几乎没有交集,只是在她幼时,见过两次面而已。 但他与女主的感情十分深厚,可谓是青梅竹马。 其实男二,某种意义上就是属于女主的备胎。 想到那个男人的身材和脸,把这样的天之骄子当做备胎,女主真是吃的太好了。 见她恍若未闻的神情,周呈薇拧眉接着道:“就算你不把我当大嫂,可你对自己救命恩人的姐姐,难道不应该客气些吗?我这点儿要求过分吗?” 姐姐?她是周策砚的姐姐? 陆琼七微讶地挑起右边的眉毛。 原来这人也不是原书女主。 她穿越的这本小说名为《豪门深宠:言少的带刺茉莉》,言少自然指的是她大哥陆斩言,而女主的名字叫做容与茉。 先不论周策砚昨夜是否“真的”救了自己,就算是救了,又与她周呈薇何干? 陆琼七湿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后眸底带着暗芒,她直视着对方道:“怎么,周策砚救了我,我就要对你也感恩戴德,他要是犯罪入狱了,你也要承担同样的罪名吗?” 虽然这个例子举的有点糙,但道理不糙。 周呈薇被噎得说不出话,她的视线与陆琼七交汇,忽然感到一股寒意掠过身体,像是冰冷的刀片轻轻触碰皮肤,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这么说话……” 陆琼七打断:“我说话难听,我先走了。” 留下周呈薇和陆斩言两人站在原地。 周呈薇气得呼吸都急促了,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体面,她难以置信地道:“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家那只小病猫,也会挠人了?” 陆斩言也是第一次见妹妹发脾气,虽意外,但眼底的笑意更多。 这么鲜活的模样,才像是这个年纪的姑娘,他只觉得是妹妹迟来的叛逆期到了。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你没听错,她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猫,所以你最好收敛些,别再招惹她。” 说完,为妹妹撑腰的陆斩言转身离去,医院的长廊回荡着他的脚步。周呈薇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由于两个兄妹平时并不亲厚,陆斩言也并没有对陆琼七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司机送陆琼七回家,自己去公司处理公事。 陆琼七觉得这样更自在。 她窝在宾利的后座椅上,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搜索了陆周两家订婚的事。 新闻有很多。 多半都是说陆氏集团和周家的医疗企业是强强联合,以后有很多养老项目要合作落地。 滑到页面底下,有一条相关推荐:【陆周联姻,特种兵王x金融大鳄即将成为一家人】 这个标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策砚和陆斩言要订婚呢。 她点开新闻,图文并茂,还有一张男人参加特训的照片,看环境是在训练场上,被人抓拍的。 周策砚目光凛然,神态倨傲,全身比例优越,他穿着全黑的训练服,一件黑色的防弹背心,配着一条黑色腰带,裤腿利落地扎进靴子中。 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完美比例,足以让全球顶级男模都黯然失色。 要命的是,周策砚的那张脸,让人觉得炫目,盯久了就会失神。 陆琼七支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关掉手机页面,她阖着眼,仰着头靠在车座上,将男色驱逐出脑子,开始想正事儿。 如果小说的剧情能够迅速推进,那么,她也许能早日回到原本的世界。 月底,陆斩言和周策砚的姐姐要订婚,那原女主容与茉怎么办? 订婚后,难不成陆斩言和容与茉要搞婚外情? 那得拉扯到什么时候...... 陆琼七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 雍城,警察局。 周策砚昨晚就给小宋发了信息,要连夜审讯这两个绑匪。 等他今早到的时候,审讯仍在进行中,可是只有一个嫌疑人在,是那个年纪更轻的,主犯岳天却不在。 见周策砚刚刚到门口,小宋连忙走出来:“老大。” 周策砚看着审讯室的人影,问:“怎么就他一个在,那个人呢?” 完了,老大要问罪了。 小宋立马站直了身体,透着紧张。 他小心地解释着:“另一名嫌疑人岳天,原本是在警察局管关押的,但是昨天昏厥后,半夜醒来就一直狂叫不止,队医来诊断说是精神失常,就被救护车拉到医院鉴定病情去了。” “受害人都没有精神失常,一个绑匪失什么常?是他失常,还是你们没有常识?” 周策砚抬眼接着道:“而且,这么巧,这个时候被拉走。” 被那凌厉的眼风波及到,小宋浑身一抖,如同被秋风吹动的落叶。 小宋其实也意识到,其中可能有问题。 但这又不是在特种大队,不在自家的地盘上,他人微言轻,手中的权力有限,难以施展手脚。 他无奈地道:“周队,他们都是按照程序办事,我根本拦不住,这种情况......” 周策砚面无表情地道:“这种情况,要是我,我就直接躺在那救护车的车轮子底下去。” 啊?! 命都不要了,牺牲这么大? 小宋震惊,眼睛瞪得像铜铃。 周策砚揉捏了下手腕,昨夜在暴雨之下开夜车,要保持精准地控制,开得手腕酸痛。 “要是他们开车撞了我,所有人都得给我进局子里蹲着,要是开不了,就让司机下车滚蛋,把犯人还回来,或者我亲自押他去医院。” 小宋立马露出敬佩的神色:“我明白的,这是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你是不是小时候汪汪队看多了?”周策砚瞥了一眼天真的队员。 小宋队员合上嘴,思考周大队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策砚走向审讯室,头也不回地道:“要是我,我就让他离开,然后派人查下他去了哪家医院,找人一直盯着,嫌犯在出了警局后,站在暗处的人,才更容易露出马脚。” 这次是正经的回答。 小宋恍然大悟,机灵地道:“周队,我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暗中盯着岳天,保准一只蚊子都逃不出。” 等周策砚进入审讯室后,一股肃杀的气氛瞬间弥漫,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都招什么了?” 第8章 周策砚才是活阎王 小宋递过一本问讯记录本,周策砚看了一眼,就扔在桌面,“你接着审。” “姓名。”小宋继续审讯。 嫌疑人麻木地回答:“刘晓六。” “年龄。” “十七岁。” “昨天你干了什么?” 刘晓六眼神无力,无精打采地道:“绑架了陆家的小姐陆琼七。” 小宋追问细节:“怎么绑架的?详细说一下过程。” “是一辆黑色的车把她送到厂房,我和天哥就在里边等着。” 周策砚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明显不是绑架案的主力,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所以被“弃”在了警局。 而那个岳天,才是关键人物。 小宋:“什么人把陆小姐送过来的?” “这个我不清楚,全程是天哥负责联络的。” 小宋再问:“这一天一夜都发生了什么?” 刘晓六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 “那女人先是挣扎和哭闹,之后就哭累了,过一会儿就喘不上来气儿,捂着胸口抽搐,然后就没了动静,我再去看的时候,就死了。” “死了?” 周策砚嗤笑一声。 那他去印刷厂接回去的人是谁,是鬼吗? 见面前的人满脸的不相信,刘晓六的声音带着困惑和恐惧,他高声道:“对,是死了!但是她又活了!诈尸!真的,我没骗你们。” 小宋听不下去了,无语道:“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刘晓六哭丧着脸,“合理,你没在现场你不懂,我觉得她就是被恶鬼附身了,然后,我就被吓晕了。” 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周大队,直接道:“她要是恶鬼,你们俩怎么还活着?她为什么不当场报复你们俩?按照你的说法,只有你当场死了,这份供词才会可信。” 刘晓六心内颤抖:这人才是活阎王。 小宋厉声道:“接着说!” “再醒来,那女人蹲在在地上烤火,天哥就捏着自己脖子,差点儿没把自己掐死,我就拉着他跑了出来,然后就来警局报案了。”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刘晓六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安,从昨天进警局,每隔一小时,自己就会被提审一次,每次都是问这几个问题。 这是第15回了。 他又困又累,眼下青黑一片,脑子里快成豆腐脑了,已经到了极限,每次都是下意识地回答。 小宋放下笔,又翻了翻他之前的的供词。 “周队,他这几次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没有破绽,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周策砚挽起袖口,站起身来,男人高大的身形投了大片暗影在刘晓六身上。 “我看他才该进精神病院,岳天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你怎么没把他一块送上车去。” 小宋:...... 刘晓六努力地缩了缩肩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手机震动。 陆斩言发来一条信息,询问审讯的情况。 【你这边审讯怎么样?有什么新线索吗?】 周策砚皱着眉头回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嫌疑犯一个个都有精神问题,你们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陆斩言似乎也感同身受。 【七七的身体还好,就是现在社会高压,医生患精神疾病的也不少,今天也碰到一个疯子】 两个人都感觉到发生在陆琼七身上的事情不对,但他们都坚定地站在了同一侧。 那就是。 这个世界疯子太多。 陆琼七不可能有问题。 周策砚走出审讯室,恰巧走廊另一头,也有一队人迎面走来。 为首的是个年轻面孔,模样周正,穿着浅蓝色的警服,看警衔的标志应该是二级警督,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擦身而过之际,年轻警督先开口问好:“周队。” 尽管他们分属不同的系统,但身为高级指挥官的周策砚与身为中级指挥的二级警督,官阶之间有着明确的差距。 周策砚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回头。 郑誉先转过身,看着男人的侧脸,语气诚恳地发出邀请。 “最近发生了其他大案,周队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来?” 一旁的小宋看着自家老大的脸色,连忙接过话茬,缓和气氛,“还有郑警官破不了的案子?郑警官说笑了。” 郑誉身边的小警察也是个外向的,也劝道:“若是周队肯来帮我们,一定会事半功倍,这次陆家绑架案,要不是有周队,怎么会破得这么快。” “这个案子,牵扯的范围很广,上头要求七天就要破案,我们......” 周策砚微微侧头,冷淡地道:“破例,只破一次就够了。”说完,他继续向前走去。 留给众人一个潇洒俊逸的背影。 郑誉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小警察不满地抱怨道:“队长,你们之前还是同班同学,周策砚怎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们手里的这案子影响力更大、更难破。” 郑誉皱了皱眉,解释道:“风子,你不懂,陆家的案子能使唤得动他已经是万幸了,求他帮忙,帮了是情分,不帮才是正理。” “行了,都别愁眉苦脸的了!把刚刚收集来的线索整理一下,我们要尽快找到相关的线索和证据。” 这时,有个警员急匆匆地跑过来,喊道:“队长,陆家又有新案子了!是陆小姐报的案!” 陆琼七那个小丫头? 走远的男人瞬间停住脚步。 小宋差点没刹住车,差一点儿就撞到周策砚的后背上,他连忙疾退了几步。 —————— 一个小时前。 陆琼七回到家,刚坐下,黄妈就殷勤地从厨房跑出来。 “七小姐,您回来了?检查结果怎么样?”黄妈忧心地问着,又将一碗汤放在陆琼七面前,恭敬地道:“您先喝汤,我特意煲了三个小时呢,不够厨房还有。” 陆琼七闻着这散发着诱人气味的汤。 “黄妈,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黄妈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站在茶几旁边,笑容和蔼地问:“七小姐,是什么事情啊?您还是先喝汤吧,趁热喝才效果好。” 她凝着这碗汤,里边的东西......都是些令原主虚不受补,越补身体越亏空的“名贵”食材。 这就是从出生起,就照顾着她的保姆啊。 “我想问你,我这心脏病,是遗传的谁?” “您这病,是遗传的夫人......是遗传的乔女士。” 乔宛茹是陆琼七的亲生母亲,生下陆琼七后,和陆丰楷大吵了一架后就离了婚,从此离开了陆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陆家上下都不敢再提起她的名字。 原主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母亲,乔宛茹现在是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大明星,网上经常能看到她的新剧和路透照片。 “我的病遗传了乔宛茹,可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我的病,却越来越严重了。” 陆琼七拿起汤勺,看着澄黄色的汤水,眼睛眯了眯。 看来她的心脏病,并不全是先天遗传的原因。 第9章 背弃主人的狗 黄妈惊讶地回头,今天陆琼七竟然有胆子直呼母亲的名字。 而且,还问了自己的病的情况,陆琼七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黄妈讪笑着回答:“每个人身体的体质不同,七小姐您别多想了,你就是忧思过重,身体才不好的。” “我这病还是我的错了,是我多想造成的?”陆琼七轻呵了一声。 而后手中的碗,轻轻端起,重重摔下。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漂亮的瓷碗砸在了地上,砰然的声响回荡在屋内。 碎瓷片如四溅的繁星,散落一地。 “黄妈,汤不小心洒了,你来擦擦吧。” 黄妈一愣,看到辛苦煲的汤就这么“不经意”地掉到地上,虽然心有不满,但她没敢说什么,只是磨磨蹭蹭地拿着打扫的工具过来。 边打扫边数落着:“七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的身体弱,汤里边都是很名贵的中药和进口食材......” 但是当黄妈抬头看到陆琼七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数落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其实陆琼七长得很文气,柳叶眉很秀丽,加上身形瘦弱,经常会给人像是一阵风就要被吹垮的羸弱感觉。 可现在,她嘴边的那抹笑,比不笑还可怕。 黄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她的目光,她在心里纳闷,往常这位病弱千金脾气很好的,从不把自己当作佣人,也不会为难自己。 但今天,那双杏眼的情绪分明,让人看一眼就看得懂,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黄妈低着头弯腰,正要将碎瓷片扫走。 “用手捡。” 一道清越的声音来自她的头顶,陆琼七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反驳的架势。 黄妈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心中涌起一股害怕,“这么多碎瓷片,很容易割破手的。” 陆琼七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挑眉问道:“割破手?你怎么就不怕,汤里的东西,割破我的心呢?” 汤里的东西...... 那个特地寻来的药材......难道她知道了?! 不可能的!这事情做得绝密...... 黄妈按下心中的惊慌,她眼神乱晃,看着地面回道:“您,您,您在说什么呢,您千万别多想。” 她小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和脏污,几分钟就捡完了。 见黄妈还是不肯说实话,陆琼七又将花瓶“不小心”地砸到地上,离黄妈的脚面有一米远,碎瓷片再度溅了一地。 她的声音淡淡:“背弃主人的狗,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 黄妈顿时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搪塞道:“七小姐,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收拾就是了。”她低头,手抖着一片一片捡起满地的碎瓷片。 这个花瓶是琉璃烧制的,碎片相较瓷片更加锋利,黄妈的手上开始有了被碎瓷片划破的伤痕,渗出了丝丝殷红。 其他的佣人看到这一幕,在旁边窃窃私语。 “七小姐这是怎么了?突然摔了碗砸了花瓶,刚才黄妈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看黄妈的手都流血了。” “真是不拿佣人当人!原来她一直都是伪装的善良,就这么欺负照顾自己二十年的保姆,让人寒心呐。” “你们再气愤,也要小声点儿,要是被管家听到了,又要训我们了。” 管家林叔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们身后:“你还算是有点觉悟,但不多。” 他望着不远处的陆琼七,板着脸道:“干好自己的工作,若是谁再敢议论七小姐,谁就卷铺盖走人。” 佣人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黄妈还蹲在地上,捡地上的碎片。 “可惜了。” 陆琼七坐在意大利进口的宝石蓝皮质的沙发上,黑发披散在身后,瞳仁乌黑,眼神清亮。 黄妈抬头:“您说什么?” 陆琼七摇摇头,可惜了这么好的瓶子。 花瓶是透绿色的,宛若水晶般折射出绚丽的光,此刻染上了一点儿血,污了它的好颜色。 “行了,不用捡了。” 听到这话,黄妈一喜,她刚才故意把手划伤了留下细小的伤口,就是为了让陆琼七心生愧疚,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心思敏感又怯懦,一直都很依赖她。 在陆家,她的身份其实很尴尬。 因为母亲乔宛茹的关系,她自小就得不到父亲陆丰恺的宠爱,不像其他人一样,可以在陆家的老宅住,但她幸亏有个好哥哥,一直跟着自己的大哥陆斩言住在海澜湾。 在衣食住行上,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但陆斩言的性格冷淡,兄妹俩的关系也算不得亲厚。 所以,陆琼七其实是把自己当做半个妈妈的,平时很尊敬她,甚至说还有一点儿讨好她。 黄妈站直了腰板,语气却很是低微:“七小姐,刚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您要是对吃的不满意,我重新再给您做,您想吃什么?” 说着还将捧着短胖的手,将伤口展示在陆琼七的面前。 陆琼七移开眼:“不必再做了。” 黄妈露出得逞的笑容,病秧子偶尔发个脾气也是正常,说不定一会儿就该给她赔礼道歉了。 她还在想着,等会儿要跟陆琼七要个什么赔偿好,上次她不小心被煲汤的紫砂锅烫到了,陆琼七送了雪域膏还塞了一颗上好的冰玉珠子给她。 黄妈扯了扯衣领,清了清喉咙,将那冰玉珠子露出来。 陆琼七自然是看懂了对方的暗示。 她好整以暇地把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那才是纤纤玉手,比冰玉还要莹润,她道:“我的东西丢了,你来帮我找找。” 没等来赔礼,黄妈神色一变,但也不敢造次,有点失望地问道:“您什么东西丢了?” 陆琼七看着她脖子间的那颗珠子,不紧不慢地道:“是那枚我从小带到大的玉坠。” 那枚玉坠设计独特,工艺精湛,是陆琼七的父亲陆丰恺给她的满月礼,先不论它的价值如何,就单论它是陆丰恺送她的,它的意义对于陆琼七是非凡的。 黄妈听到后也很惊讶:“您不是一直都戴在脖子上,宝贝得很的,是不是掉在了哪里?” 陆琼七看着她的神色变化,缓缓地道:“我怀疑,是绑架的时候被绑匪扯掉了,或者就是不小心掉在了家里。” 听到“绑匪”两个字,黄妈的表情僵住。 第10章 又受什么欺负了? 陆琼七拿起水杯,轻啜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嗓子。 她慢悠悠地道:“那枚玉坠价值连城,要是被绑匪抢走的话,估计他要多判刑个10年了。” 黄妈的脸上顿时出现焦急之色,脸上的褶子都愁得多了几条。 “我这就帮您找找,一定是落在家里的角落了。” 说完,动作麻利地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额头出了很多汗。 陆琼七心里的猜想,证实了一大半。 她从容地起身,走到楼梯口,平静地说:“不用找了,我觉得偷玉坠的人,就是你,黄妈。” “我?!” 黄妈惊讶地指着自己,立马摇头否认:“不可能,不是我。” 陆琼七冷静地吩咐道:“林叔,帮我报警。” 在一旁看了整场“闹剧”的管家,没有发出任何疑问的话,听从主人的命令,直接拿起电话,就报了警。 一小时后。 陆琼七和黄妈出现在雍城警队的调解室内。 黄妈正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嘴里无助地念叨着什么。 陆琼七则端正地坐着,姿态高傲,她微合着双眼,宛如一只正在休憩的野兽,随时准备出击。 女警问:“陆小姐,请问您要报什么案?” “我来报案,我的玉坠丢了,价值大概几千万吧,我怀疑就是家里的保姆黄妈偷走的。” 女警:“您有什么证据?” 陆琼七直接道:“日常和我接触最多的就是她,她是首要怀疑人选。” 女警将黄妈带到里间的休息室搜身,十几分钟后回来。 “陆小姐,她的身上,并没有你说的玉坠,只有一颗小玉珠,而且和您描述的并不一样。” 黄妈的眼里有泪,委屈道:“七小姐,您错怪我了,我在陆家这么久,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今天来了警察局,我的名誉算是毁了,以后我如何在陆家做人,怎么能抬得起头.......” “先别着急,谁说允许你回陆家了。” 黄妈的身体一僵,她看着对方,陆琼七的表情没有变化,就那么轻松随意地说出不许她再回陆家的话。看来,她也要赶紧搬救兵了。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陆琼七并不意外。 她报案,本来也不是为了找玉坠的,而是为了钓大鱼。 陆琼七的视线牢牢锁定黄妈:“玉坠现在不在她的身上,说不定已经给了她的家人,请警官查查她的社会关系吧。” 她看着黄妈挤出来的那滴泪,一个字一个字接着道:“比如说,她的儿子。” 她儿子?! 黄妈的眼睛瞬间睁大,眼里充满了恐慌,嘴唇哆哆嗦嗦地道:“你冤枉我!冤枉我!还要冤枉我的儿子!”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哭叫。 “我在陆家做了几十年的帮佣,照顾你那么久,是比你亲妈还要亲的关系呦,你好狠的心!” 刚才中年妇人的情绪一直很平静,现在忽然闹了起来。 很明显,陆琼七说的话,刺激到了她。 她干脆躺在地上,哭嚎道:“你这个小贱人!你要害我!你污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陆琼七揉了揉耳朵,显然是被她的大嗓门吵到了:“我是哪种人?差点儿被你害死的大冤种吗?” 这明显有指向性的话,让黄妈的抽噎止了一瞬,而后又再次哭闹起来。 陆琼七被吵得头疼,她举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 “嘘,我劝你,控制好情绪,别在这儿就把全部事情都招认了。” 门外。 周策砚倚靠在门口边的白墙上,微低着脖颈,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男人的侧脸英俊,抱着胳膊的姿势很闲适,一缕阳光从对面的窗户斜射进来,打在他的肩膀,脸颊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交界处,就是一幅动静皆宜的美男图。 可小宋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他纠结了半天,忍不住问:“周队,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陪着自家老大,在门口做“听墙角”这么不光彩又不干脆的事情。 周策砚的喉结微微动,刚在郑誉面前,说了只破一次例,这么快就破第二次,会不会太打脸...... 然而,调解室内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还有女人的惊呼声。 “砰!” 周策砚也不顾第几次破例了,他瞬间抬脚,毫不犹豫地踹开了门。 小宋紧随其后,看清了屋内的场景。 屋内有三个人。 陆家的佣人黄妈正趴在地上,还是脸朝下,正匍匐在一人的脚下。 那女人背对着门口,脚穿一双白色短靴,小腿修长匀称,再往上就是一个娇小的背影。 桌子对面的女警,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子,脸上的惊愕表情,收也收不住。 周策砚走进去,问道:“发生什么了?” 女警看到来人,连忙整理好表情,站起身来,敬了个礼后声音略显紧张地回答道:“周队好,这位黄女士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了?” 小宋看着黄妈趴伏在地痛苦呻吟的样子,他咂舌道:“只是摔倒了,发出那么大一声动静?” 哐当一声巨响,与简单的摔倒似乎并不相符啊。 那声音之大,他们在门外都听得很清楚。 周策砚观察着室内的人和物品,视线最终聚焦在了那个单薄又挺拔的娇小背影上。 “周队,不信么?” 如荔枝般清甜的女声,在空气中回荡。 陆琼七缓缓转过头,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眼睛弯弯的,她重复着女警的话。 “周队,刚才黄妈确确实实是自己摔倒了。” 周策砚看着那双晶莹剔透,比美玉更加无瑕的眼眸,微微抿了一下薄唇。 熟悉周策砚的人知道,这是他心情差的表现。 小宋心里纳闷。 但他还是先上前去查看中年妇人的情况,简单看了下,人无大碍,摔倒的姿势和伤处确是摔倒导致的。 女警赶紧点点头,补充道:“周队,刚才黄女士像疯了一样,冲着陆小姐扑过来,结果自己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绊倒了。” 周策砚走到陆琼七的对面,坐在黑色的办公椅上,与女警并肩而坐。 他面色如常,目光如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是那问话,却带着明显的偏向。 他的声线低沉:“怎么了?又受什么欺负了?” 第11章 周队,我是来报案的 周策砚破门而入那会儿,陆琼七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儿,她坐着的身形不自觉地比刚才更紧绷,这是面临危险环境时的动物本能。 但是随着他的问话,以及他身上那股泛着暖意的清新味道传过来,她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看着周策砚的那张勾人的脸,陆琼七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周队,我是来报案的。” 周策砚的右手搁在桌上,左手拿起女警放在桌面的笔录本,询问道:“是什么案,你是当事人?” “周队,我的一枚玉坠丢掉了,平时只有黄妈和我接触最多,我怀疑是被她偷盗了,很有可能把财物转移给了她的亲属。” 男人轻嗯一声。 显然是兴致不高,对这个案子好似不感兴趣。 陆琼七的眸光一闪,继续道:“我听说,她的儿子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可不可以调查一下她的社会关系。” 她这可是“划重点”式报案了,他不可能听不懂。 周策砚淡淡问道:“你听谁说的?” 可他不接招,还要反问她,陆琼七看了一眼对方。 他的下颌线条流畅,嘴唇微抿,下巴还有点儿青色,显然是昨夜到现在没空打理过,但却不显疲惫和沧桑,反而更有男人味了。 见陆琼七盯着周策砚的下巴出神,小宋轻声提醒着。 “陆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 陆琼七回神,答道:“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久,自然会知道点儿保姆家里的事情,我只是觉得说出来,会对案情有帮助。” 见周策砚仍是不咸不淡的模样。 陆琼七犹豫了一下,明媚地开口道:“哥。” 这个字有奇效。 小宋观察到自家老大,今晚的唇角在不耐地抿了第5次后,在听到“哥”个字后,终于露了一丝笑意,眉目也舒展了。 难道方才频频抿唇,是对陆小姐唤他的称呼不满意? 小宋细想了下,刚才陆小姐好像叫了5声周队,他的目光在这位陆家千金的身上打转。 陆琼七因为久病,身形瘦弱,面庞也带着常年不见阳光,不健康的那种白皙,但她的眼神坚定透亮,一笑一嗔,眼波流转,轻而易举就让人想多看她几眼。 这样的一双眼睛,怎么不算是有万种风情呢。 小宋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周策砚斜了他一眼,小宋立马抬头看天花板。 陆琼七自然也捕捉到了这位特种大队高级指挥官的神色变化,她决定继续加大攻势。 “哥,那枚玉坠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又含着一丝祈求,显得格外动人。 周策砚放下笔录本,揉了揉已经不酸痛的手腕,勾了勾唇。 “嗯。” 同样是低沉的一个嗯字,却带出了男人的好心情。 站在一旁,心中忐忑的小宋忽然放松。 警报终于解除了! 老大终于不低气压了! 自己又活过来了! 黄妈刚才就被女警带走调查了,陆琼七见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她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家,有结果了,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 周策砚还坐在原处,他仰头看着站着的她。 只经过了一夜,她脸上的青紫淤青就奇迹般地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张柔和白皙的小脸,如同初春的新芽般清丽。 “电话。” 陆琼七微微一愣:“什么?” “不留下你的电话号码,我如何联系你?” 陆琼七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亲自联系我?” 小宋也惊诧得很。 这么一点小事,竟然劳烦特种大队的队长亲自出手,真是大材小用。 周策砚伸出他修长的手臂,手掌心递过一只黑色的手机,屏幕正亮着,显示的是等待输入号码的26键键盘界面。 陆琼七微微犹豫后,伸出小手去拿。 当她的手指触碰他的皮肤时,两人呼吸都微微停滞。 这种感觉让陆琼七的眼皮猛地一跳,耳朵也跟着一动,但幸好她是低着头的,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她触电般火速收回了手。 “用报案的座机联系我就可以,笔录里有的。” 说完,就先推门离开了。 周策砚还保持着递手机的姿势,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收拢,握紧手中的手机。 小宋看着那扇咯吱咯吱的门道:“老大,这门破了个大洞,修理费我们得出吧。” 调解室的木门,方才被周策砚暴力踢开,破损严重,木门边缘也出现裂痕,显然不能再用了。 被人拒绝的特种大队长还摆着一张冷脸,周策砚随意地扔出一张卡。 “去报损后,给警局换个新的。” 这张至尊星耀卡,只要出现在城市银行就会被行长请去喝茶的...... 他们又不是买一张金门。 小宋认命地收好卡,问道:“周队,你和陆家的关系,想要联系陆小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必这么麻烦呢?” 何必跟陆小姐要手机号,还被拒了。 周策砚扯了扯领子,解开了一颗扣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线条分明的锁骨,而后起身离开,走之前留下了一句冷酷的命令。 “宋明煦,晚上加训二百米。” 小宋内心哀嚎:我就是多了句嘴,但罪不至此啊!!! 特种部队的二百米,可不是普通的二百米,是带着障碍赛,跑完心肺都要咳出来的地狱程度。 ———— 陆琼七刚走出警局的大门,心说好险。 她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 周策砚不会在怀疑她什么吧......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刚在她的面前停稳,她裤袋中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 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眸光涌动着暗流。 来的够快的。 陆琼七打开黑色宾利的车门,直接道:“林叔,我们去老宅。” 管家林叔亲自开车送她来的警察局,现在听说她要去陆家的老宅,只是看着后视镜瞧了一眼她的神色,见她很平静。 于是,也没多问什么,直接开车离开,直奔在西郊的陆家老宅。 西郊的一座大宅前,古树轩辕柏苍劲挺拔,冠盖蔽空,层层密密,将宅院的牌匾遮挡了大半,隐隐可见写着陆宅两个遒劲的大字。 在满是现代钢筋铁泥的城市里,这么一处幽静的中式宅院,更显主人家的尊贵。 车子驶入宅院,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弥漫着浓厚的中式韵味。 陆琼七进了大门,遇到的下人都低着头忙碌,没人停下来,主动和她打招呼。 不知是真的在忙,还是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等穿过了回廊,她终于见到了陆家的人。 第12章 真是孝到我了 今个儿天气好,几人正在亭落中喝茶看花,很是惬意。 其中一位绛紫色旗袍的中年妇人,优雅地坐在那儿,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的气质古朴雅致,带着一丝禅意。 她看到了陆琼七,优雅地起身,唤道:“七七来了,快到姑姑这儿来。” 这人就是陆风萍,陆琼七的亲姑姑。 在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和她长得不像,不如陆风萍有几分风姿,就是个普通长相,但是衣着十分华丽,她穿着一条珠光金色的绸缎裙子。 秦诗走出亭子,过来迎接陆琼七,语气带着莫名的雀跃。 “表妹,你终于来了!” 陆风萍只有一个孩子,就是秦诗,但自打她离婚后,就回了娘家,带着女儿常住在陆家的老宅里。 陆琼七拒绝了秦诗来拉她的手,自己拾阶而上,走到亭子中。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地方很宜居,而且地势和风水都不错。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叠叠精致的糕点上,各色各味,一应俱全。 秦诗带着几分得意,介绍着。 “七七,这是大舅专门从苏城挖过来的厨子,做的糕点和小食,你也来尝尝,可好吃了。” 她大舅就是陆琼七的父亲陆丰恺。 可陆丰恺怎么会喜欢女人爱吃的甜食,分明是特意讨这对母子欢心的。 秦诗像往常一样,在陆琼七的眸中寻找着艳羡的目光,然而今日,她的眼中如一潭静水,波澜不惊。 她心中不甘,继续说道:“七七,你看我的这身衣服好看吗,这也是大舅出差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听说里边有珍珠粉和金线呢,要绣娘一针一线手工织制。” “不管贵不贵重,大舅能有这份惦记着我的心,我就很开心啦。”秦诗补充道。 能不贵重吗? 珍珠用的是海东紫珠,金线用的是24k纯黄金。 陆琼七打眼看过去,点评道:“确实不错,这山鸡,绣得倒是栩栩如生。” 秦诗拉开裙摆,不满地道:“你再仔细看一看,明明是一只振翅的金凤凰,算了,你没见过这种好东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陆琼七并未回应她的言语,而是径直走向石凳,扯过秦诗位置上的坐垫,摆放整齐后,悠然坐下。 陆风萍轻抚着茶杯,不以为意地说:“鸡又怎么样?凤凰又如何?落魄的凤凰连鸡都不如,你说是也不是呀,七七?” 陆琼七心中明白,这尖锐的话语,直指她这个别人眼中的落魄凤凰。 因为母亲的关系,加上打小身体不好,不受父亲的宠爱,陆琼七在陆家的身份尴尬,可不就是落魄的凤凰。 按照往常,原主只会畏畏缩缩地应下这种嘲讽的话。 可现在,她们可算踢到铁板了。 陆琼七语气泛凉:“姑姑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你和秦家离婚后,就一直在娘家苟延残喘,还带着个不知道是哪来的女儿,一个落魄凤凰,一个是野鸡。” “你们这对母女,真是同病相怜。” “姑姑和表姐,你们说是不是呀?” 她的话语仿佛一把锐利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入这对母女心中。 秦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身世是她最大的忌讳。 她强忍着愤怒,声音微颤:“你在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一只涂着凤仙花美甲的手伸了过来,陆风萍轻轻按住女儿的手。 她的凤眼变得凌厉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她提醒着,也含着警告。 “七七,这里是陆家,不是别处。” 陆琼七丝毫不惧:“是啊,姑姑,表姐,这里是陆家。” 她是陆丰恺的亲生女儿,才是陆家堂堂正正的千金。 陆风萍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温柔地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巧言令色了,到底是没养在陆家的老宅,斩言平时太忙,也没太用心照看你。” 秦诗听到陆斩言的名字,面上带着笑,娇声接话道:“是啊,大哥要管理整个陆氏集团,你应当理解他的辛苦,最好还是少去惹他烦心。” 陆斩言没用心照看自己? 自己惹陆斩言的烦心? 陆琼七在心中冷笑一声,这对母女俩真是擅长颠倒黑白。 她清楚,原主和大哥的关系之所以淡薄,正是因为这对母女挑拨离间所致,在这个家里,只有陆斩言是真心待她的人。 她抬头直视陆风萍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姑姑和表姐似乎很了解大哥的日常安排,不过,我并不觉得我给大哥添了麻烦,至于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是疯言疯语吧。”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远处传来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她们齐齐扭头看过去,那男人鬓角微白,神色倨傲,眉间有浓厚的川字纹。 陆丰恺坐着轮椅,被人从一旁的坡道上缓缓推上来。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掠过陆琼七,却自动忽略了她,对着那母女俩说道:“远远就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 秦诗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大舅听到谁的声音了,这么着迷?” 陆丰恺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宠溺地说:“自然是你这个鬼精灵的丫头了!” 陆风萍也走过来,将身上的毯子细心地盖在陆丰恺的腿上,语气带着嗔怪:“恺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多穿点衣服。” 看着这一幕,陆琼七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笑声引起了陆丰恺的注意,他的笑意收了回去,他皱了皱眉。 陆琼七依旧坐着,直视他锐利审视的目光:“我在笑,这个舅慈外甥女孝的场面,真是孝到我了。” 陆风萍抚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道:“恺哥,她还是个孩子,我们何必跟她动气呢?” 陆丰恺的眉头皱得更紧,川字纹越发明显,他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刚才听你们说斩言太忙,没空照看她,她又做了什么惹你们不高兴了?” 陆风萍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几分难堪,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她没惹我不高兴。” “妈,你为什么不和大舅说,七七她刚才.......”秦诗不忿地开口。 陆琼七站起身来,坦然地开口。 “我惹了。” 第13章 谁给你的胆子敢打她 “姑姑说我是落魄的凤凰,远远不如她自己的女儿,已经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但是我觉得,落魄凤凰和鸡的比喻,更适合姑姑和表姐。” 她指了指秦诗身上的裙子,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您看,表姐身上的金凤凰裙子,听说是您特意为她定制的。” 陆丰恺偏心眼不是一两回了,但是当众被亲生女儿这么说出来,也是脸面无光。 加之,这还是陆琼七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唯唯诺诺地躲在旁人身后。 他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你表姐从小没有父亲,我自然要对她多关照了些。” 陆丰恺以为陆琼七会在听到自己的解释后,会感动不已,毕竟她难得有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陆琼七怎么会感动,她垂下眼,为原主感到不值。 她替原主问出了那句话。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又让人感觉重颠颠的。 “我有父亲吗?” 她问得淡然,却带着深深的嘲讽。 有父亲又如何,还不如没有。 至少父亲若亡故,心中尚存念想。 原主就不用每次来自己家,都像是做客。 更不用每次只能羡慕地躲在一旁,看着自己敬爱的父亲,对别人的女儿好。 陆丰恺脸色一僵,呼吸重了几分。 “你这说的什么浑话。”他沉声斥道。 陆风萍狭长的凤眼一转,埋怨道:“七七,你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说话这么言行无状,刚才讽刺我,说诗诗没有父亲就罢了,你这话可真是伤了恺哥做父亲的心了!” 她看着陆丰恺铁青的脸色,接着道:“没有他,哪来的你,我看是要教教你陆氏的家规了。” 陆丰恺根本没提家规的事儿,可陆风萍却想借这个由头,想要惩罚陆琼七刚才对她的讥讽。 陆氏的家规很多年没有请出来过了,最轻的责罚,也少不了打一顿戒尺,陆琼七这小身板,多半是遭不住。 陆丰恺似乎是在沉吟,该不该动家法。 陆琼七抬眼,直视着他:“您不问问我,昨夜的绑架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受伤了没有?呵,你当的是哪门子的父亲?” 她环顾几人,眼里没有丝毫怯懦,气势凛然:“你们今天特地叫我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要对我动家法的吗?” 陆丰恺和陆风萍被她的话镇住,同时脸上露出少许不解,他们并没有叫她过来。 秦诗的目光闪了闪,忧心忡忡地道:“大舅,妈,是我叫表姐过来的。”想到了叫陆琼七过来的目的:“七七,你为什么要把黄妈送到警局里去?” 陆琼七别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 “哦?你知道了。” 秦诗眼中闪过一丝责备。 “七七,黄妈是照顾你的保姆,她就算有些过失,你也不该用如此严厉的手段。我们陆家世世代代都是名门望族,对待下人向来宽宏大量,不曾轻易苛责打骂,听说你还让黄妈亲手捡拾破碎的瓷碗?” 连细节都知道了? 陆琼七神态自若,淡淡地纠正道:“秦诗,你姓秦,我们陆家祖上与你无关。” 陆风萍见是女儿被嘲讽姓氏,她也坐不住了,她拧起细细的眉毛,似是难以忍受陆琼七的恶行。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小照顾你的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温和的性子,七七,你说实话,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吗?你真的报警抓了黄妈?” 秦诗也追问:“你就只回答,我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 面对这母女俩的责问,以及陆丰恺极度不悦的目光,陆琼七摇摇头。 “不是。” 秦诗嘴角一挑,语气尖锐:“你说谎!黄妈现在还在警察局呢。” 陆琼七回道:“不止碎碗,还有碎花瓶哦。” 这时,陆丰恺听到女儿承认,面色铁青:“你真的干了这种事,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到头来,给她一个小畜生的名号。 人有时候还不如畜生,她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陆风萍蹲在亲哥哥陆丰恺的轮椅前,用手抚着他的胸口,柔声安慰着。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兄妹关系。 陆琼七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和蔑视。 “你不问黄妈做了什么,就直接给我定了罪吗?怎么,是不是被枕头风吹歪了脑仁,连思考都不会了。” 陆丰恺怒火攻心,声音如同雷霆。 “你还敢狡辩!来人,取家法来!” 陆风萍眼神中流露出关切,隐约有一丝得意:“恺哥,你不要动怒,你的身体不好,这种小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我知道轻重的,外边天冷,你先回去休息。” 陆丰恺不愿意再看一眼陆琼七,他闭了闭眼,算是默认了陆风萍的话。 等到他的轮椅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佣人把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呈上来,陆风萍拿在手里,古铜色的竹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家训。 戒尺现,血必见。 她一步一步靠近陆琼七,笑容不达眼底。 “姑母也是母,我今天就代表你的父亲,还有你那生而未养你的母亲,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秦诗就差在旁边拊掌叫好,她要求道:“你赶紧去警察局销案,把黄妈放出来,给她赔礼道歉,不然你今天可就要吃苦了。” 陆琼七的表情反而更轻松了,她看着陆风萍旗袍上的那朵菟丝花。 在陆家,陆风萍就是攀附在陆丰恺这颗大树上的菟丝花。 至于用哪种手段攀附的…… 陆琼七反问道:“那你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吗?姑姑,你还记得,你和陆丰恺一样姓陆,留着相同的血吗?” 陆风萍听懂了她的话,她看着陆琼七那张和她母亲有五分相似的脸,心头的那股恨意又滋生出来。 若不是乔宛如,她怎么会嫁给秦颂,怎么会毁了自己。 她厉声道:“长辈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 陆琼七笑容逐渐扩大,激怒了陆风萍,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感受到了这母女俩对她强烈的恶意,陆琼七深吸一口浊气,身体开始涌动着力量,她觉得很舒爽。 作为上古凶兽,吸收恶意,才会滋养她的身体,让她尽快恢复灵力。 随着陆风萍越走越近,她暗自运气,将力道集中在手指尖上。 敢打她的人,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陆风萍高高举起戒尺,陆琼七在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啪地一声。 戒尺没有落在陆琼七身上。 她的眼里闪过诧异,她还没来得及出手....... 因为有人比她动作还快,先护住了她。 来人怒气昭昭,声音森寒。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陆家动手打七七!” 第14章 发现更重要的线索 风尘仆仆赶来的人,是她的好大哥——陆斩言。 他将陆琼七揽在怀中,确认她无虞后,回眸看着陆风萍,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寒气。 秦诗看着男人紧绷的面庞,声音带着浓厚的关心,先出声道:“大哥,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刚才没有误伤你吧。” 那声大哥喊得真是亲热,可陆斩言连个眼神都没分给秦诗,直接与陆风萍对峙着。 他看着那把古铜色的陆氏戒尺,眸子眯了眯,声音冷硬。 “我不知道陆家如今是你来当了,家训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掌罚?” 见他误会,秦诗又心急地解释:“大哥,你不要怪我妈,那是大舅允许的,因为七七她做了错事,我们也不想的。” 陆风萍看着意外出现在此的男人,明白这家法进行不下去。 她佯装叹了口气,安抚道:“斩言,你先别急,我也是做姑姑的,也不忍心真的责罚她,就算要打,我也是打算应付了事。” 陆斩言冷笑一声。 他刚才受了那一记戒尺,胳膊还火辣辣的痛,那痛感像是绵绵的火,朝着肌理之内层层燃烧。 陆斩言是个常年有健身习惯,身强体壮的男人,要是换成陆琼七那个小身板,恐怕一记戒尺就足以让她昏厥。 陆风萍是他名义上的姑姑,她在陆家老宅做什么,他不愿意管,也不屑问。 因此,他们平时相处也算客气,可今天她竟然敢把手伸到七七身上。 他冷着脸道:“就算是七七犯了天大的错误,也由不得你们母女俩在陆家作威作福。” 被他的疾言厉色吓住,陆风萍没敢再开口。 陆斩言小心地扶起陆琼七,让她坐在石凳上,眼神中充满关切。 “七七,你还好吗?“ 陆琼七的指尖还凝着气,她悄悄撤掉手上的力道,微笑着回应道:“我没事。” 算了,暂时放过这母女俩。 若不是陆斩言来得及时,她们的下场可要惨多了。 见陆斩言眸底仍旧是担忧,她再次重申:“大哥,我真的没事。” 秦诗面色复杂地看着这对兄妹间的温馨场景,捏着裙子的指甲都快劈叉了。 她之前的种种努力似乎都化为乌有。 两人并没有隔阂。 陆风萍再次挂起温柔的笑容,主动为自己找了个台阶:“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你们这些年轻孩子了,快到用饭时间,你们都进主院来,陪你父亲吃饭吧。” 几人坐在饭厅。 陆丰恺从书房出来,见到陆斩言,有几分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但语气是欢欣的。 他自打伤了腿后,就甚少去外边走动,陆氏也由他唯一的儿子陆斩言接手。 陆丰恺一直引以为傲的是,他儿子是个商业奇才,短短时间便让陆氏从本土企业一跃成为跨国大集团。 “风萍,把我从绍镇带回来的酒温一温,我和斩言喝一杯。”他吩咐道。 陆风萍本想劝他几句少喝酒,但看他坚持的神情,还是带着佣人去了厨房。 由于陆斩言的到来,陆丰恺把刚才要惩罚陆琼七的事情都抛在脑后,甚至在饭桌上,连带着给了她几分好脸色。 黄酒倒进酒杯,陆琼七盯着身旁陆斩言的紫檀木酒杯,里边黄褐色的酒液,带着醇厚和甜滋滋的气息,飘向她的鼻尖。 或许是盯得太久,当她再次抬眼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陆斩言问道:“七七,要喝吗?” 陆琼七舔舔唇,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她点头:“喝。” 但她没等到酒杯,反而等到了佣人给她端上的一碗汤。 她嗅了嗅,那碗汤的“配方”应该和黄妈给她煮的,没什么差别。 陆风萍格外地慈眉善目地说:“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煮的,和七七平时喝的补汤,是用一样的材料和步骤,我还请教过黄妈如何煮,你尝尝好喝吗?” 陆琼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总有人明里暗里,要害原主这个炮灰。 看来黄妈和这对母女,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默默地把汤碗推到秦诗那一侧。 就算她不喝,熏一熏她也是好的。 陆丰恺压根没空搭理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独子身上,他今天很有兴致:“斩言,我们父子也有大半年没见了,现在可算是一家团聚,来,我们一起碰一杯!” 坐在他身侧的陆风萍也迎合着举起杯,欣慰道:“团团圆圆才是一家人,斩言以后要多回家来啊。” 秦诗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他是陆氏集团的总裁,是雍城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他丰神俊朗又多金,是多少女人的梦里人,对着这张令人心动的脸庞,秦诗已经饮了一杯又一杯。 此刻,她的神情带着几缕显而易见的痴迷。 “大哥,我们一起喝一杯。”秦诗的声音婉转如丝。 陆琼七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家人,都是什么怪癖! 一个一个地对自家哥哥有着特殊的情感。 只见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陆斩言身上,但他好似恍若未觉,也没有端起酒杯。 他冷言道:“你们想喝就自己喝,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们团圆的。” 陆琼七立马觉得整个人清爽了,心情愉快了,大哥说话的确很有大哥风范。 但别人就不痛快了,听到这话,陆丰恺的脸色瞬间凝重,他沉着脸道:“斩言。” 陆斩言早就过了能被陆家人威胁的年岁,方才妹妹差点被欺负,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道:“我是为了黄妈的事。” 只不过,他的视线在看向陆琼七时,明显变得温柔下来。 “七七,黄妈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陆琼七并不意外,而且她在心里早已经猜出了结果,只等着证实。 但没想到周策砚办事儿这么迅速,距离她离开警局,这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就调查完毕了。 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大哥,警察怎么说?找到我的玉坠了吗?” 陆斩言神情凝重,语气也放缓。 “玉坠没找到,但是发现了更重要的线索,她的亲生儿子,就是绑架你的绑匪岳天,七七,你真是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 绑架陆琼七的劫匪,是一直照顾着她起居的保姆黄妈的儿子。 闻言,席上有人“失手”打翻了酒杯。 陆琼七看向正手抖着拿餐巾,擦着衣服上酒水的秦诗。 怪不得她前脚刚出警局,后脚就接到了秦诗叫她来陆家老宅的电话。 黄妈原来是和她,一直有联络,好一个里应外合。 陆斩言声音沉稳而有力:“我这次来,不是要来看你们的,只是来寻七七,顺便告诉你们这个结果,因为我记得,黄妈是姑姑你当初专门给挑的保姆。” 现在出了这种事,陆风萍肯定难辞其咎。 陆风萍听到这事儿,也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琼七冷静地接着分析道:“佣人的儿子绑架了主人,你说这其中还会有误会吗?铁证如山,姑姑如果怀疑,可以去警察局走一趟。” “不过,我倒是觉得某处可能存在误会,黄妈是姑姑招进陆家的人,你事先没有排查过她的底细吗?” “还是说,你知情不报,有别的心思呢?” 听着陆琼七的话,陆风萍首先紧张无措地看向陆丰恺,等着他帮自己做主,但他并未吭声,而是满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陆斩言。 她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希望秦诗能帮她争辩几句,可一向伶俐的女儿却在一旁默不作声。 沉默的样子有点儿奇怪。 像是承载着某种秘密的重压。 第15章 长兄如父,听大哥的 陆风萍剜了秦诗一眼,只能自己出声辩驳。 “我调查过,黄妈的身家是清白的,没什么问题,可十几年过去了,我也不能时刻盯着她呀。” 她一边无奈地说,眼圈都急红了。 陆风萍求救地看着陆丰恺,唤道:“恺哥。” 陆琼七白了她一眼,无语道:“叫哥就有用吗?我没有吗?” 陆斩言悄无声息地向妹妹这边侧了侧身,眼神也变得更加犀利。 见到他们俩的小动作,陆丰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他看向陆琼七,严厉地训斥道:“住口!你别再胡闹了,这件事与你姑姑无关,你们只要抓住嫌疑人并关进警察局就行了,向家里人泼脏水,成何体统,让外人看笑话!” 陆琼七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时候提起家人,他们什么时候把原主当做一家人过。 原主被绑架也无人出面解决,据她所知,陆丰恺在黑道上也是有几分势力在,可他无动于衷,她才是外人。 她扫视着坐在她对面的几个人,问:“谁是我的家人?” 陆丰恺声音低沉,语气中透露出威严:“我是你父亲!听父亲的话,是人伦纲常。” 陆琼七看向那个对别人冷言冷语,却对她满心疼爱的大哥,高声道:“我只知道长兄如父!” 长兄如父...... 陆斩言的身形微微定住,似是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心中泛起涟漪。 察觉到大哥的反应,陆琼七轻叹一口气,而后声音清脆如玉珠般诉说着。 “昨夜我被绑架,大哥抛下几十亿生意的签约仪式,在海澜湾忧心忡忡,不吃不喝,准备了亿万赎金,守着警局的消息等我回家,你能做到吗?” 听到这些话,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原主不知道陆斩言为她做的一切,但是陆琼七知道。 她眼神坚定地继续说着。 “在我小时候,每次发烧都是他守在我的床前,细心地为我测体温、喂药。还记得有一次,我病情严重被送到医院抢救,差点儿死在icu。” “那时,大哥四处奔波求医,甚至在大雪纷飞的晚上,开着车穿越风雪,前往南山寺庙,虔诚地三拜九叩,只为求得一枚平安符,默默地放在我的枕头下,这样的情深意切,你们有过吗?” 陆丰恺的眼神震动,陆斩言是那么心性骄傲,身份贵重的人,竟然肯为陆琼七做到如此地步。 陆琼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漾出笑意。 “大哥知道我喜欢冬天,特地从欧洲寻了山梅花雪铃,这花很难移栽,但只要有心,怎么都能办好。” 陆琼七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个画面,但她能想象到小说中描述的场景。 “他命人将海澜湾的别墅种满了,一到冬天,空气里都是清甜的味道。”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像山一样守护我,海澜湾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也只有一个。” 陆琼七仰着头,看着陆斩言:“所以,我只会听我哥的。” 听小说男主的话,准没错! 更何况,陆斩言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 此刻,陆家的饭厅一片寂静。 陆丰恺沉默了片刻后,终于开口,语气严肃地道:“斩言,你怎么能为了这点儿事,就把几十亿的签约仪式扔在一边。” 接着又嘱咐道:“你以后好好管束琼七,让她别再胡闹了。” 这么点儿事? 别再胡闹? 这话把陆琼七听乐了,敢情她这么一番生动的描述,原主那个便宜爹根本没走心,也没听进去。 沟通有什么用,都是上位者制定的规则,原主这种懦弱性子的人,只会白白浪费一颗真心。 看来今后,还是要按照她们上古兽界的准则行事,那就是弱肉强食,强者唯尊。 除了她,也有人笑了。 笑声如低沉而又悦耳的琴弦轻拨,回荡在空气中。 陆琼七忘了过去,移不开眼睛,因为平日不苟言笑的陆斩言,笑了。 还笑得分外好看! 他是实打实地嘴角上扬,眼里带着星辰般的光芒。 陆家人都看呆。 陆琼七登时觉得眼前都亮了,那副宛若白霜映月的笑容,不愧是书中的男主。 陆斩言声音带着轻快地对着她说:“七七,我们回家。” 临走前,他撇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容颜已经苍老的陆丰恺,见那人眼底还带着期盼望着自己。 “七七说得对,他们算什么家人。” 从今天起,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 在回去的车上。 “七七,黄妈和岳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陆斩言看了看腕表:“我还有一个国际会议,你先回去休息。” 语气和往常一样,但是眼中却带着温情,陆斩言的感情表达一向是含蓄内敛。 对于陆斩言的话,陆琼七没有异议。 岳天是黄妈的儿子,揪出黄妈背后的人,就会一步一步接近书中的大反派。 秦诗的表现不对劲儿,看来她是知道什么秘密。 这条线,只要不断,一定会抓到背后的主使者。 等车子停稳在海澜湾,陆琼七目送大哥离开,但她却没有转身进门。 陆琼七拿出手机,想了想,给管家林叔打了个电话:“我想出去逛逛。” 经过这一天半的相处,她发现管家对她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也不会聒噪多嘴,这人很好用。 林叔把车停在陆家的大门,恭敬地问道:“七小姐,您想要去哪儿呢?” 陆琼七略一沉思,问道:“林叔,你知不知道,雍城哪里最安全?” 林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肯定是警察局和检察院了。” “还有吗?” “最安全的地方......”林叔又想到了一个,“对,特种部队安全性应该最高,周家的二少爷就在大队呢。” 陆琼七点点头,对,周策砚是特种大队的,这几天在警局帮她跑前跑后,只是这人危险得很,要少接触为妙。 林叔联想到昨夜是周策砚救了陆琼七。 他问道:“七小姐,您是想去找周少爷吗?我知道他们大队在哪儿,我这就开车载您过去。” 陆琼七立马摇了摇头:“林叔,这三个地方所在的街道,太安全了没意思,我们不去,剩下的其他地方,都开过去转转。” “啊?” 见林叔满脸疑问的样子,陆琼七好心地编了个理由。 “就当做是......考察一下全城的治安情况。” 第16章 考察全城治安 他没有对这不合理的行为多问什么,打开后车门,请陆琼七落座后,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出别墅大门。 于是乎,半小时后。 陆家车牌号为雍a的车,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市区的街道上,而后时速四十迈,慢悠悠地一路向北而去。 车子行驶到一条寂静无人的街道。 周围几乎看不到几户人家,只有一些破败的老房子,即使是对道路非常熟悉的林叔,也没有来过这儿。 他犹豫地问:“七小姐,我们掉头吧。” 刚一到这个街道,陆琼七就感受到了什么,她眼神发亮地指挥道:“再往里开。” 车子继续行驶了两百米,就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巷子内逼仄狭窄,车也开不进去。 陆琼七果断地道:“林叔,我下去看看。” “我还是陪您一块吧。”管家的眉毛都挤在一起了。 “不用,你就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这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和陆家交待,管家解开安全带,就要陪同她一起下车。 陆琼七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道:“我说行就行,你管家就行,不要管我。” 见她十分坚持,林叔几经犹豫,只能无奈地同意,但还是叮嘱道:“七小姐,有事儿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里等您。” 陆琼七自信地回应:“放心。”随后便轻盈地跳下车。 原主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虚弱,她必须要赶紧找到办法,解决自己的心疾,不然这病不知道何时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陆家财大气粗,都没有找到可以医治的方案。 说明现在的医疗手段,对她没什么用处。 这病,只能靠她自己想办法。 这条巷子很深,而且弯曲。 陆琼七轻手轻脚地穿行其中,她的步伐轻盈如风中的落叶,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的杂物,不发出半点声响。 在巷子的转弯处,她的耳朵动了动。 兽类听力极佳,她听到了细微又纷杂的声音,分辨出了说话声,辱骂声,棍棒击打声,还有疼痛难忍的闷哼声。 她推测着,这里应是有一场激烈的打斗正在发生。 不对,不能说是打斗,应该是.......单方面的殴打。 陆琼七走近了,听到的声音更加真切,她甚至可以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犷嗓音响起:“你小子,还真是硬骨头,打成这样也不吭一声。” 紧接着,是棍棒落下的声音和男人的冷笑。 “就你tm硬是吧!” 被打的人喘息声越来越重,却始终没有求饶或叫喊。 “行啊,我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铁棒硬!” 似乎是换了工具,是随后传来一声钢铁击打骨头的声音,被打的人,终于从喉间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陆琼七探出头,看到了巷子里的全貌,满地破旧的衣服和杂物,像是一个旧衣回收站。 几个壮汉将一人围堵在一个角落,看身形,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他靠在墙上,手里死死抱住一个黑色的背包,身上已经满是血迹,但是任人怎么打他,他也不肯放手。 “咣当”一声。 中年男人扔掉了手中的钢棒,旁边的小弟有眼色地递上了一把刀。 他啐了一口:“这个疯小子,既然你要钱不要命,就别怪爷爷我心狠手辣。” 男孩垂着头,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那刀尖离他只有几厘米远,他没法躲开,也没办法逃离,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抱紧了手中的背包。 宛然把它当做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东西。 中年男人下巴一努,目露凶光,刀尖闪着银光,就要扎进男孩的大腿。 “刀下留人。” 这时,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旁边缓步走出。 几人回头望了过去,一个女子身着纯白的衣衫,容貌清丽,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不染凡尘的娇花。 陆琼七眼角带着笑问道:“大哥,你想就这么结果了他?” 中年男人转过身来,看到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不耐烦地道:“哪来的野丫头?别在这里碍事儿。” 陆琼七走近了几步,抱着胳膊,分析道:“只是给他一刀,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听到她不是来坏事的,还有新招数,中年男人收回刀,问道:“哦?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好办法?” 陆琼七摸了摸下巴:“我听说,有个好法子,将针加热后刺进后背的皮肤里,让这些针留在他的身体里,就会形成难以愈合的伤口,让他一直感受被针扎的痛苦。” 这女人看着柔弱清纯,没想到性格这么毒辣。 中年男人扔掉烟头,还吐了一口烟圈,感兴趣地道:“这么阴险的招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恶毒的女人。” 她淡然颔首,嘴角微挑。 “多谢夸奖。” 中年男人放声大笑:“你这个人很有意思。”说完,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玩味,上下打量着她。 这时,一直沉默的男孩突然开口,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喊出她的名字。 “陆琼七!” 他认识自己? 陆琼七看向他,心中一片疑惑。 哥们你谁啊? 可她对他毫无印象,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搜寻不到。这个人被打的太惨,脸几乎肿的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让本来就有点儿脸盲的陆琼七,更认不出了。 “你们认识?”中年男人开始察觉到了什么:“哦?原来你们之间有仇?你是想借我的手来折磨他?” “来,妹子,既然你刚才喊了我一声大哥,哥哥罩着你,这把刀给你,随便捅。” 陆琼七没有否认,她接过中年男人递给她的刀,一步步走向那个男孩。 中年男人在她的右侧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得面脸横肉都在抖:“别怕啊,干了这票,以后跟着哥哥我,保你幸福一生。” 几个小弟也跟着邪笑起来。 在他们看不见的背后,陆琼七的目光变得锐利。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 听到她要动手杀了自己,男孩的瞳孔极速收缩,愤恨和屈辱的情绪都写在了眼中。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第17章 天降正义2.0 陆琼七却迅猛地转身,动作灵活至极,刀从右手瞬间转到左手,那把刀,一下子就横在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谢谢你这个渣滓了。” 手中的刀,闪烁着寒光。 但比刀更令人觉得可怕的,是陆琼七的眼神,如同一只凶猛的兽,毫无畏惧,只有狩猎的兴色。 几个在看热闹的小弟,没想到转瞬之间,形势大变,着急忙慌地道:“你快放了海哥,不然我们让你好看!” 被称为海哥的男人,到底是做大哥的,他并没有害怕,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讥讽道:“你以为有刀就行了吗,看你那麻杆一样的细胳膊,真的能捅得进去吗?” 海哥的胳膊,确实比面前女人的大腿还要粗壮。 “哦?”陆琼七眼中的轻蔑更甚。 他猛得攥住她细弱的胳膊,拉向自己胸口处,不在意地道:“来来来,往这儿扎,我就喜欢你这种脾气犟的妞儿。” 见她垂着眼,没动手,他邪佞地歪嘴调笑道:“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碰到敢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女人,有这儿劲头,不如留着待会儿床上用。” 那些小弟听到海哥游刃有余地调戏着对方,他们也不紧张了,跟着狞笑了起来。 听到这么粗俗的话,男孩瞬间眼球充血,发狂地朝着海哥扑过来,却被人一脚踢翻在地。 “你老实点儿!都这副德行了,还想着英雄救美呢。” 男孩咳出大口鲜血,气若游丝:“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你不能碰她,碰了她,你们付不起这个代价。” 陆琼七看了一眼男孩,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保护她。 海哥更有了兴趣,他看着女人白皙的小脸和精巧的下巴,肥厚的舌头舔着牙根,笑得更加猖狂。 “哎呦,原来身份不一般啊,是哪家的大小姐?那我更要尝尝是什么滋味儿了,俗话说得好,妹妹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海哥说得对!”小弟们闹闹哄哄。 陆琼七盯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目光逐渐变得阴冷,她阴恻恻地道:“你这人,口气比脚气还大。” 下一瞬。 海哥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手心传来。 全身的力量像是被巨大的漩涡卷走,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从着两人相触碰的地方,向外流失,身体变得软绵无力。 紧接着,陆琼七的手,开始动了。 在海哥惊恐地注视下,那把刀果然按照他所说的,不带一丝犹豫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这个过程很丝滑。 她故意偏离了心脏一寸,但鲜血还是如注地从他的胸口冒出,他连抬起手,捂住伤口的力气都没有。 陆琼七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掌控生死的神明。 她是凶兽穷奇,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 至阴至邪之体,可以吞噬万物之恶,越是令人害怕的东西,对于自己,越是美味佳肴。 感受到身体里澎湃的力量,她松开握刀的手,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生龙活虎到半死不活,只需要几十秒。 陆琼七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你们也想尝尝这滋味吗?” 剩下的几个人连连后退,海哥是他们之中体质最强,也是最能打的,连他都被这女人轻易地制服,他们一下子群混无首,有一个已经腿软地蹲在地上了。 “你过来,把你身上带着的止血的药,给他涂点儿,别失血过多了。”那人身上确实带了小药箱,他们这行每天在刀尖上舔血,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海哥之前还嘲笑他贪生怕死,是个死娘娘腔。 没想到,今天给海哥用上了。 陆琼七抱着胳膊,靠在一边的柱子。 这人动手怪利索的,头都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没多大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几人跑也不敢跑,心里十分忐忑:“妹......不是,大姐,大姐,我们还要干什么?我们都听大姐的。” 陆琼七看着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中年男人,皱眉道:“你们几个抬着他,一块去警局报案自首。” 自首? 自首好啊!! 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离这个恶鬼一般的女人远一点儿就好!!! 那人利落地收拾好了小药箱,声音谄媚地道:“大姐,我们这就去自首,海哥的事儿,与您无关,您是正当防卫,您放心。” 陆琼七估算了一下距离,这里开车到警局需要一个半小时。 “抓紧点儿时间,估计他还能撑两个小时,千万别拔刀,拔了你们可就成杀人犯了。” 几人连连点头,像老实的小鹌鹑。 ———— 雍城,警察局。 临近快要下班的点儿,一群人急冲冲地抬着一个胸口插着刀壮汉冲进了警察局。 “条......警察同志,我们来报案。” 窗口的警察一看这阵仗,吓了一跳。 连忙问:“什么情况,被谁捅伤的?嫌疑犯在哪儿?” 听完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说完,警察沉默了很久。 正巧郑誉从外边回来,见到这场景。 他大步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是来报案的。” 郑誉蹲下身看着男人的伤势,指示道:“嫌疑人在哪?赶紧去控制住。” “郑队,他就是嫌疑人。”警察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中年男人。 郑誉:? 最近天降正义的事情有点多。 嫌疑人被受害人捅了一刀,此刻还躺在警察局的地上。 案子刚立,就告破了。 “我刚才了解过了,他叫王得海,因为欺负小姑娘,被小姑娘给误伤了,属于正当防卫,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们可以作证。” 兄弟们齐刷刷地点头。 郑誉露出微讶的神色,随即安排警车把王得海送去了医院。 另一边,周策砚刚回到特种大队。 他脱下外衣,换上作战的迷彩短袖,身姿如松般挺拔,露在外边的肌理结实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张扬,也不会显得薄弱,他站在镜子前准备剃须。 手中的剃须刀轻轻刮过刚毅的下巴,刮掉一层白色的泡沫。 此时,内线电话急促地响起。 小宋的声音显得异常紧张:“老大,有特殊情况汇报!” 第18章 陆斩言那个人最变态了 周策砚沉声应道:“讲。” “您此前指示我们密切关注翔龙巷的动向,就在今天下午,陆家车牌号为a的车辆出现在了那里。”小宋迅速报告。 周策砚拿着剃须刀的手顿了顿。 a,是陆斩言给陆琼七特别配置的车牌。 这小丫头竟然跑那去了?去那里干什么? 翔龙巷是整个雍城治安最差,鱼龙混杂的黑暗地带,连警察都不敢轻易涉足。 见电话里没声音,小宋又说了另一个意外状况。 “老大,王得海受伤了。” 周策砚把手里的剃须刀扔在洗手池,问道:“谁伤的?” 王得海是他们重点盯梢的人物,这人是个地痞流氓,在那片区域很有势力,看着安分但是私底下坏事做绝,而且行事很谨慎,平时比耗子还能打洞,他们组织过两次抓捕行动,都被他逃了。 谁能让他受伤? 小宋根据情报分析着:“......我推测,大概率是陆小姐和容家的小儿子。” 除了陆琼七,那小子也在? 周策砚的眉头微微一挑:“有多大概率是他们干的?” 小宋斟酌着道:“99%。” 还有1%的可能不是,就算是,也多半是容家那个小子干的。 “好,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后,周策砚抽出纸巾擦掉下巴的泡沫。 修长的手指拨通另一人的电话。 —————— 翔龙巷,一片寂静。 陆琼七缓缓走近,她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男孩。 “醒醒。” 看着他微动的眼皮,她接着道:“再不醒,我就把你的背包拿走了,顺便把你送到隔壁焚烧炉,烧了一了百了。” 她的声音虽冷,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逗弄。 闻言,少年果然睁开了眼,抓着背包的手紧了紧,仿佛在保护自己的珍宝。 陆琼七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啊?” 少年用手掌拄着地,磨磨蹭蹭地坐起来,过程中不知道牵扯到哪里的伤口,面容有点儿扭曲,他依旧不吭声。 陆琼七盯着他青肿的脸,继续道:“可是我不记得你。” 少年这才有了反应,嘟囔着:“你哪里会记得我。”他的眼里带着奇怪的情绪,像是在闹别扭一般。 “不过,我们今天认识了。” 边说,她伸出白皙如瓷的手:“你好,我是陆琼七。” 少年看着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他的手指蜷缩了几下,想伸手去握,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都是黑泥,还有血污,就连指甲盖里都是脏脏的。 他没有握上。 见他愣愣的,陆琼七主动拉起了他的手。 “还能起来吗?”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少年眼神不自然地乱飘。 “容易。”他低声回答。 陆琼七忽然松手,少年立马跌回地上,突如其来地这一摔,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怒道:“陆琼七,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你不说自己起来很容易吗。”陆琼七无辜地眨眼。 少年气得咳嗽:“我是说,我叫容易。” 陆琼七带着一丝惊讶:“你的名字叫容易?你父母起名字挺容易的。” “不过,是个好名字,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她眉眼带笑地道。 容易看着她清甜的笑容,嘴角动了动,开始卸下心里的防备,主动与她搭话:“你大哥怎么会让你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翔龙巷很危险。” 陆琼七点点头,不危险她还不来呢。 来了一趟,大有收获,这个海哥的恶意很强,她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点儿,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多。 只是,这个容易还知道她大哥的脾气。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容易傲娇地哼了一声:“陆斩言那个人最变态了,控制欲很强,你以后还是乖乖听他的话,不要乱跑。” 变态?她大哥? 看着他没被打的地方也细皮嫩肉的,陆琼七琢磨着:“他强制你了?” 容易眼睛瞪大,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的中二病:“我怎么会屈服于他这个恶势力。” 在陆琼七这个妹妹眼里,陆斩言就是斩杀恶龙的骑士,可在他心中,陆斩言就像反派大boss。 由于两人此时的距离拉近了,陆琼七发现他的眼球带着一缕微蓝,像天空一般澄净的颜色,混在纯黑之中。 这个特征....... 还有他这个年纪。 陆琼七的嘴唇微张,她反应过来,自己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了。 他就是原书女主容与茉的弟弟! 难怪他对陆斩言如此反感,估计跟他姐姐容与茉有关系。 那么,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陆琼七问道:“先不管我为什么在这儿,倒是你好端端地怎么会来这里?” “你管不着。”容易很明显不想多说。 陆琼七:“那我就告诉你姐姐容与茉。” 听到这个名字,容易立马紧张了起来,眉毛皱成一团。 果然,他就是容与茉的弟弟。 而且,陆琼七成功发现了对方的软肋。 “别,我姐不知道这件事,你别告诉她。”容易的眉间紧锁,显然非常担心。 陆琼七的目光中透露出审视的味道:“那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这钱是怎么来的?” “是我光明正大赌来的,是他们技不如人。”容易语气中透着一丝傲气,他打开背包。 嚯! 都是红色的大钞,把包里装的满满登登的,陆琼七大致看了一眼,里边应该有二十几万。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她不解地问。 “我要把钱给我姐姐,让她不要继续受陆斩言的迫害。” 陆琼七闻言,立刻支起耳朵,眼神中闪烁着兴趣:“哦?详细说说看。” “陆斩言一直对我姐姐纠缠不休,我姐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是嘛。” 陆琼七摩挲着下巴,要真是这样,那他大哥的情路可就难了。 “我姐生活和读书一直都是周家资助的,她和周家的少爷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她一直默默喜欢他,但因为接受了周家的资助,就把这份喜欢埋在了心里,也一直没敢表白。” 陆琼七感叹良多。 正如书里写的,容与茉的身世很可怜,她和弟弟在福利院长大,在八岁后就被周家收养,确实是周家一直资助他们上学读书。 女主原来默默喜欢着周策砚,还是个暗恋。 那她大哥陆斩言要怎么办。 第19章 帮大哥找大嫂 陆琼七皱皱眉,原书的剧情不能偏离,否则这本书将陷入混乱,永远不会有终结的一天。 那她还怎么返回到上古世界? 陆斩言尽快和女主he,才是当务之急。 容易想到了自己姐姐多年来的不容易,他接着说:“我要把这笔钱还给周家,让我姐姐可以做自己,让她能够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真爱。” 少年的脸庞上洋溢着坚定的期待。 是个好弟弟。 计划也不错。 也成功地让陆琼七掌握了一手情报。 “我先走了。” 不等容易反应,陆琼七头也不回地道:“你也知道我大哥的性情,晚回去的话,他肯定会骂我的。” 说完,也不管惊诧中还带着丝不舍表情的少年,她自顾自地先离开。 她也得抓紧时间为陆斩言的爱情努努力! 陆琼七回到了车上,管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七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少爷知道了会着急的。” 林叔是有点儿耳报神在身上的。 车子刚启动,陆琼七就接到了陆斩言的电话。 “你在哪儿?”就算隔着电话,她也能感受到陆斩言正处在抓狂的边缘。 陆琼七老实地道:“在回家的路上。” 电话那头的呼吸才稍微平缓了一些:“七七,赶紧从翔龙巷离开,不要停留。”陆斩言的指令不容置疑。 大哥怎么知道她在这个巷子?此事,她知,管家知,陆斩言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神了。 ———— 第二日。 海澜湾,窗外的花明媚娇艳,随着风轻轻摆动。 陆琼七和管家林叔在几千平的大别墅里,大眼瞪小眼,无趣得很。 今早,车牌号为a的车,车钥匙不翼而飞。 如果陆琼七猜得没错的话,应该锁在了陆斩言的保险柜里。 “林叔,我想出门走走。” 她走到打开的窗户前,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也想像外边的鸟儿一样拥有自由。 管家回应道:“七小姐,您可以在花园中散步。” 陆斩言并没有禁她的足,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只不过,不能继续开着车满城“闲逛”。 “我想去外边一趟。” 管家劝道:“七小姐,您就在家休养吧,把病养好了,才能好好地出去玩。” 自打陆琼七被绑架回来后,每天都闲不住,一会儿去警局,一会儿走街串巷,比他这个管家还忙。 林叔苦口婆心地道:“您再继续这么折腾,身体可吃不消啊。” 殊不知她出去就是为了治病。 看着老人家着急的样子,陆琼七心思一转:“好好好,我养病,但是我得先去看病吧,先得知道怎么养,才能把病养好。” 有点儿道理。 管家被说服了,但还是谨慎地道:“我现在就请仁信医院的医生,来家里给您做检查。” 陆琼七却有自己的打算:“林叔,我不信任那个医院的医生,我想去看中医。 林叔一愣,眼中闪过疑惑:“中医?您不是最不喜欢喝中药,就算病死也不看中医的吗。” 陆琼七摸摸鼻子:“林叔,之前的我对中医嗤之以鼻,现在的我要逐条学习。” 管家在和陆斩言通了电话报备后,陆琼七才得以出门。 当她准备离开时,四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保镖出现在她面前。 陆斩言下了命令,每隔一小时,他们都必须向他远程汇报陆琼七的情况,以确保她安全无虞。为了能出门,陆琼七答应了下来。 这次,陆琼七还是来到了周氏的医院。 只不过跟上次的那家类型不同,这个是中西医结合医院。 这间医院,不像仁信医院,是高级的私人医院,这里充满了社会的各层人士,环境虽然稍显嘈杂,但秩序井然。 一进医院大厅,浓浓的中药味钻进她的鼻腔,仿佛她已经干了一大碗黑黢黢的药汁。 她走到医院的告示栏,里边贴了各科室医生的照片和详细的介绍。 目光一扫,陆琼七就被一个人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只有她单独开了柔光滤镜加磨皮美白一样,比旁边医美科的主治大夫还要更美,仿佛是从古典画中走出的美人。 容与茉,副主任医师。擅长内分泌失调、气血两虚的治疗和体质调理。 陆琼七眼睛发亮,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寻这人。 “就挂她的号。” 由于她是临时挂号,堪堪挂到了上午的最后一号,等了两个多小时,她才进入治未病科的诊室门口。 导诊台的小护士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饭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到你了,第六诊室,快进去。” 第六诊室的门虚掩着,她听到叫号的机械音在重复叫着她的名字。 陆琼七轻轻推开虚掩的诊室门,淡淡的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敞的褐色桌子,桌子的一角堆满了病历与资料,桌旁坐着两位医师,虽然都穿着白大褂,但其中一位显然是实习医生。 小姑娘看样子二十出头,她坐在桌子的最右边,面前摆着一个老式的台式电脑,她抬头问道:“请问是25号陆女士吗?请先坐。” 陆琼七坐在了她们对面,打量着室内的环境。 诊室大概有三四十平方的样子,朝南靠窗,阳光直直地倾洒进来,正好照在桌上那块写着“副主任医师容与茉”几个字的金色立牌。 容与茉的坐姿优雅端庄,正一丝不苟地低头整理手中上一位患者的脉案。 她的脖颈如凝脂玉润,洁白细腻,柔和的侧颜轮廓分明,仿佛经过精雕细琢,整个人纯白的像一朵茉莉花。 怪不得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大哥会爱上。 陆琼七也觉得自己移不开眼睛。 “把挂号单给我。”实习小姑娘声音略显麻木,明显是已经看了太多患者,上午的工作太繁忙。 陆琼七递过去手中拿着的纸片,正好和抬起头的容与茉四目相对。 容与茉的眼神犹如清澈的湖水,波澜不惊。 她微笑着与陆琼七点头示意,眼波轻轻流转,像是深蓝的湖水悠然荡漾。 没有丝毫惊讶地道:“陆小姐,你好。” 陆琼七也笑了笑。 这人,才是她大嫂。 真好。 第20章 身体不受控,精神更奇怪 其实,早在挂号系统里,容与茉就留意到了病人的姓名——陆琼七。 这个名字很特殊,整个雍城找不到几个叫这个名字的,而且她还是陆斩言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她不可能记不得。 想到陆斩言,容与茉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想把这个男人清理出脑海。 陆琼七控制住好表情,眼睛泛着光回道:“容医生,你好。” 随后,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般,解释着:“我是来看病的。” “瞧你说的,谁没病会来医院呢。”容与茉身边的实习医生接话道。 陆琼七:“那你怎么在呢。” 容与茉轻声道:“别乱说话。” 这话明显是对实习的小姑娘说的,可陆琼七也闭上了嘴巴,杏眼对着她眨巴着,看起来很乖顺。 眼前人的心脏病,容与茉也是知道的。 只是陆家一向都是请名医治疗陆琼七的病,自己这种小医生,陆家从来都是看不上眼的。 是以,容与茉心里虽然有点奇怪,但以她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也没有多问什么。 不管她什么身份,只要她进自己的诊室,她就只把陆琼七当做普通的患者来对待,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这才是她的专业态度。 容与茉拿出一个把脉的黄色小垫子,拆了一个浅蓝色的医用软垫放在上边,轻声道:“陆小姐,把手放上来。” 可陆琼七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疑。 容与茉重复着:“手放这里。” 陆琼七的眼中透露出淡淡的迷茫,她钝了几秒,才把左手放了上去。 方才,她忽然有种怪异的反应。 身体内的血液流速似乎在这一刹那减缓,呼吸也变得格外悠长缓慢。 这种奇异的变化,让陆琼七感到陌生。 容与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神色专注地在号脉。 陆琼七的眸底复杂地看着女人安静美好的侧脸,她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像在逐步和眼前的人趋同,变得越来越安稳和踏实。 身体很奇怪,精神更奇怪。 仿佛受到一种神秘的感召。 这时,门被人敲响,静好的时光被人打破。 不等里边的人应声,来人就直接推门而入,不客气地道:“容医生,我来借个东西。” 虽说是借东西,她也不管主人有没有同意,直接拿起架子上的一瓶医用酒精喷雾就道:“这个借我用一下。” 陆琼七用余光看了一眼,也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画着淡妆。 但能看出来妆容十分精致,棕色的眼线和卷翘的睫毛,还涂了奶茶色的唇膏,仔细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心思,打造出了直男眼中没化妆的“天然美女”效果。 进来的女医生叫苏酥,是旁边内科诊室的。 她拿着那瓶酒精喷雾,走过来,吐槽道:“我那边刚接诊了一个老太太,浑身脏死了,身上还一股味道,想要看病又心疼钱,最后连药都没抓就走了,白白浪费了我半小时。” “刚好我的酒精喷雾没有了,借你的用用,拿回去消消毒。” 苏酥看着容与茉面前的病人,身形单薄,气质清冷,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但那布料和印花,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而且她的坐姿和神态,就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她又长叹一口气道:“小灵,我可不像容医生这么好命,每天看病的病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实习小姑娘叫肖小灵,她扁了扁嘴,欲言又止地偏过头去。 同为副主任医师,苏酥觉得她的诊室又小又破,而容与茉这边的既宽敞,通风又好。 苏酥闻着空气中飘过来的香味儿,酸道:“你这诊室是不是用香薰了,这么奢侈。” 其实在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洗手池边放的那个淡蓝色的香薰瓶,很精致好看,不是医院发的,应该是私人的。 容与茉仍然专心地把着脉,没有理会苏酥的酸话。 实习小姑娘肖小灵直接道:“苏医生,这个是隔壁张大夫送的,我们屋里也只有一个。”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把这瓶也顺走了。 张圣光送的? 苏酥的眼神在容与茉身上打转,难不成那个已婚男人也对容与茉有意思? 只是,容与茉竟然收下了,这让她有点儿惊讶,但也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张圣光的爷爷早些年是医院的老领导,他是医学世家出身,最近科室竞争职称这么激烈,容与茉动了一点儿歪心思也不奇怪。 苏酥一向在心里瞧不上容与茉的假清高劲儿,一副不惹凡尘的模样,装给谁看。 她撇了撇嘴:“既然是张大夫特意送的,你就好好用着吧,有空一定要亲自去感谢人家,请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很正常的啦。” 肖小灵忍不住想解释什么,被容与茉飘过来的一个眼神制止。 其实不然,张圣光的妻子体质弱,经常头晕,容与茉恰好调理体质一绝,他就带妻子来容与茉这边看了几次病,调了几次方子。 他爱人专门送了自制的花草精油表达感谢。 容与茉觉得味道清新,也是同事和病人的一片好意,就留下了。 见没人理她,苏酥识趣地走了,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容与茉一眼。 这个聒噪的女医生终于走了。 陆琼七只在她进门时,瞟了一眼,之后便没有分给她半分心神,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开始有种不受控的感觉。 她极力忍住自己的冲动。 她很想要拥抱眼前的人,还想埋在她的膝盖上蹭一蹭。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原书女主是个万人迷属性? 可她是也雌的。 这不是乱来吗。 正在陆琼七胡思乱想之际,容与茉收回手,嘴角的微笑消失,语气带着担心。 “陆小姐,最近有性生活吗?” 看着她泛着柔光的眼眸,陆琼七没太懂容与茉的意思。 问这个问题......是要干什么? 她思考了会儿,猜想着她的意思,中医讲究阴阳相合,大概率是这个原因。 原主一直在养病,也没那个心思和时间谈恋爱,但正值大好的青春年华,也许身体也积攒着太多没释放的荷尔蒙。 陆琼七坦率地问道:“容医生,是不是我内分泌失调了,需要找个男人调和调和?” 肖小灵噗嗤笑了出来,这位陆小姐好有意思,一般她们都是委婉暗示,她这么直白。 容与茉失笑,摇了摇头:“不是。” “我问你有没有性生活,是因为你的脉象,是孕相。” 啊? 陆琼七彻底呆住。 在上古世界,她还属于未成年的幼兽啊。 第21章 你是喜脉 她怀孕了?! 她怎么不知道?陆琼七的心绪有点儿混乱。 容与茉看着她的眼睛,说出自己的诊断。 “你的脉象显示有孕相,但是和一般的有点儿不同之处,似有时无,也许是怀孕的月份还浅,我也有点儿拿不准,所以要问你一下。” 她的脉象滑而不涩,像有一排微小的气泡在血管里滑行,脉动有力,往来很流利,如珠滚动一般。 是滑脉,也是俗称的喜脉。 虽然容与茉切错脉象的几率很低,但她还是要和患者本人确认一下。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东西落地的声音,打破了诊室的宁静,医院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掉东西也不足为奇。 诊室内,陆琼七在短暂地摸不着头脑后,冷静了下来。 首先,她不可能孤雌生殖。 她总不能突然有丝分裂,无性繁殖,自己孕育了一个孩子吧。 就算是神兽的自己,也做不到。 再者,孩子爹是谁? 这本小说里,原主就是一个十八线的炮灰,根本没有可以发展的对象,而且以原主是陆斩言的妹妹,还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就不怕她在做和谐运动的时候,一个病发死在床上,谁敢负这个责任。 她穿越而来时,身体也不像是被那两个绑匪糟蹋过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去做了全身检查,那个李主任虽然神神叨叨,但也没有说自己有“特殊情况”。 陆琼七:“容医生,你确定没有摸错脉?不如再摸摸?” 容与茉刚才诊了那么久,就是经历了从怀疑到肯定的过程。 这会儿看陆琼七的语气这么坚持,她蹙了蹙眉。 以往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 未婚的女孩不肯承认自己有过性经历,声称自己从来没有过,直到最后做了超声波检查出来,她拿着带着胎芽影像的超声报告,对方才承认了这事儿。 看着陆琼七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以及她神色间流露出的坚定。 不知怎的,容与茉就是愿意相信,眼前的人并没有骗自己。 她道:“陆小姐,不用再诊脉了,既然你说没有过,那就不可能是怀孕,只不过脉象有异常,你自己要多注意。” 在刚才诊脉中,她发现陆琼七的身体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虚弱不堪。 容与茉细致地补充道:“除了这个,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还有点儿气血亏损,补一补就会好,只是你之前的身体大概是补得太狠,反而内里亏空,虚不受补,所以需要用温补的药材,大概需要调理一年。” 陆琼七听到她的话,下巴用力地点头。 看来这个原书女主是有点儿真东西,黄妈给她的汤中加了六种参,都是大补的食材,可彼此却相克,根本达不到滋补的效果。 陆琼七轻松地道:“容医生,之前家里的佣人给我做的补汤,我每天都喝,最近她有事儿离开了家,不喝她的汤,我反而身体好了很多。” 听着她的描述,容与茉那双原本温和如水的眸子,微微泛起了涟漪。 她自从被周家领养后,也算是在豪门中长大,因为是被领养的孩子,她处事格外小心,也注意到了不少顶级豪门背后的隐秘和肮脏事儿。 她委婉地提醒道:“陆小姐,有时候生病不仅仅是身体的不适,也许这个佣人与你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相克,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应该考虑换一个人来照顾你。” 一个医生治病,开始讲起玄学。 容与茉说完,才发现有些不适合。 可陆琼七并未被她的话所吓到,反而眼角带着一抹笑意,仿佛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陆琼七心中感叹:不愧是女主,好通透!自己就随口一说,她就明白了内里的症结所在。 她真心实意地道:“容医生说得很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接着,实习小姑娘在容与茉的指示下,利落地敲打着键盘,记录下药方中的药材。 容与茉斟酌了很久,又替换了几味药材后,才敲定最终的药方。 她将处方底单还有药方放在她面前,慢声细语地叮嘱。 “陆小姐,你最好每隔一周来一次,吃药的前两个月,药方需要根据你的情况进行调整,这样才能确保尽快找到最适合你体质的药方。” 陆琼七自然乐意,每周都能见到容与茉,更有利于她进行自己的计划。 见上午的最后一位患者看完,肖小灵伸展了下胳膊后道:“陆小姐,你待会儿先去自助机上缴费,然后去一楼药房的窗口等着叫号,领药就好了。” 而后,肖小灵整理好桌面,把笔插进兜里,生怕放桌上,被别人顺手带走了。 “容医生,我们去第二食堂吃吧,今天有新上的火锅鸡。”肖小灵提议。 容与茉微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吃不了辣,你去吧。” 结果两人一抬眼,陆琼七还坐在那里。 陆琼七本该离开的,可自己的屁股就是移不开椅子,她眼巴巴地看着容与茉。 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容与茉客气地问了一句:“陆小姐,中午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食堂吃个饭?” 容与茉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并不抱有希望,毕竟陆家的千金小姐每天吃的都是精心调配的营养餐,怎么会想和她们一起去挤食堂呢。 直到陆琼七乖巧地跟在她身后,一起在食堂的基本伙排队打饭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震惊的。 陆琼七熟稔地问:“容医生,你每天都来食堂吃饭吗?” 食堂忙的时候,应付一口还行,要是每天吃,真是会把人吃疯。 她回道:“偶尔也会自己带饭。” “那一定很好吃。”陆琼七十分捧场地道。 火锅鸡是风味食堂新出的菜品,肖小灵由于来得晚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了最后一锅。 等到她端着热腾腾的小锅坐下的时候,容与茉和陆琼七已经吃了一半。 对于一个穿越而来,连续几天都在吃乏味“营养餐”的人来说,食堂的饭菜在陆琼七眼中已经堪称美味佳肴。 见陆琼七脸颊鼓鼓的嚼着糖醋肉,只顾着吃餐盘里的荤菜,素炒时蔬是一筷子也没动。 本来对别人私事不太关心的容与茉,轻轻敲了敲桌子。 第22章 无痛当妈 “吃点儿蔬菜,营养均衡。”容与茉提醒道。 陆琼七抬起头,看了看容与茉,又瞥了一眼盘子里那看起来绿油油,令人毫无食欲的青菜。 哪有神兽吃草的? 容与茉:“药食同源,吃一根青菜,就少喝一口药。” 一听到“药”字,陆琼七不禁想起了那些苦涩的药草味道,她舔了舔嘴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夹起了一颗小菜心,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进了嘴里。 容与茉又拧开一瓶葡萄汁,递了过去:“这个果汁是鲜榨的。” 陆琼七头一仰,喝了一大口。 肖小灵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咂舌道:“容医生,你今天妈味儿好足。” “我妈就是这么哄我吃饭的。”肖小灵接着道:“在我三四岁的时候。” 这话一出,餐桌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都愣住了。 容与茉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着自己的唇,她迟来地反应到不对,今天自己似乎“管”得有点宽。 不仅带着不相熟的陆琼七来吃饭,还不客气地要求她吃青菜。 这行为,确实很“妈”。 只是陆琼七那无辜又含着期待的眼神,真的太有杀伤力,让自己一下子就心软,要拒绝她很难啊。 陆琼七也顿住了,嘴巴里还残留着葡萄汁的甜腻。 她不爱吃青菜,也不爱吃葡萄。 可在容与茉轻声细语地要求下,她都听话的照做。 而且,她一见到容与茉就有异常的生理反应,想贴贴抱抱,与她亲近。 刚才还被诊断怀孕。 电光火石之间,陆琼七忽然想通了,她将之前的种种线索迅速串联起来。 都是那该死的小东西!真是害兽不浅! 她虽然已经五万岁,但在上古世界的兽类中,仍然算是一只未成年的幼兽。 那天,她正在自己的领地奇榆林中欢快地玩耍,忽然发现一棵树被白色和红色相间的光芒所包围,那些光芒一闪一闪地散发出光点,飞舞在空中。 煞是好看,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好奇地走近了那棵树,那些光点儿竟然跳到了她的肩膀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它的叶子。 那叶子呈现出银色的光泽,脉络清晰,带着柔和的光芒。 作为兽类,她们天生就喜欢收藏亮晶晶的物件儿,她喜滋滋地将这片叶子装入自己的乾坤袋中,打算好好珍藏。 却不想,那叶子突然光芒大盛,幻化成一个婴孩儿模样。 那棵树也随之消失不见,原来这一切都是胎灵为了寻找寄宿的灵体,而故意幻化出来的幻境。 她可不想无痛当妈,可忽而闻到令人作呕的臭味,她忍不住呕了一下,就在她启唇的瞬间,那胎灵却趁机直直地钻进了她的口中,进入了她的腹中。 再醒来时,她就成为了被绑架的陆琼七。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误食胎灵,导致法力尽失,才会被卷入到这个书中的世界。 现在看来,都是那颗胎灵算计好的。 它选择了她作为寄宿的灵体,然后利用她的身体穿越到这个世界。 她穿越到书中,见过的女人也不少,这胎灵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代表它很喜欢容与茉,而且她能感觉到,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密感。 这胎灵,极为可能是原书女主还没出世的孩子。 她穿越而来,就是要帮胎灵完成心愿。 陆琼七深吸一口气,还好,这和她之前所想的偏差不大。 只是现在难度升级,她不仅仅要助力陆斩言和容与茉在一起。 还要催生。 她以为容与茉是她未过门的大嫂,结果,这还是“她”妈。 陆琼七以手扶额,想到之后可能面对的事情,忽然觉得有点头痛。 容与茉见她的表情不对,开口道:“陆小姐,真对不住,是我管得太多了。” 陆琼七心虚地摆摆手,以后她会管的更宽,和这个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容与茉姣好的面容。 .......你就不能和陆斩言在一起吗,就当是为了我。 再不济,就当做是为了我腹中,你还未降生的孩子。 由于方才被肖小灵这么一说,两人的相处都略显拘谨。 没过多久,陆琼七就和容与茉告了别,她需要点儿时间来适应这个新的身份和任务。 ———— 容与茉下午没有门诊,医院里的大大小小的会议很多,她替主任去开了个会。 会议又臭又长,车轱辘话来回的讲,她坐在会议室里,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涂鸦,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终于熬到了下午五点,会议结束,她赶紧回办公室收拾好东西,拎起包就往外走。 ykp,雍城消费力最强的商场,没有之一。 地砖光滑如镜,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商品琳琅满目。 她径直走向了一家珠宝店,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首饰,柜台一款镶着海蓝钻石的手链吸引起了她的注意。 店员看到容与茉对那款手链感兴趣,立刻走过来介绍道:“小姐您好,这款手链是我们请来法国匠人特别设计的,每一款都是独一无二的,您眼光真好,这款手链非常受欢迎。” 这条传承系列的手链,看着古朴又厚重。 店员打量着她,见年轻漂亮的女人,拎着不知名品牌的包,穿着素淡,微笑地说:“旁边还有类似的款,但是价格更优惠,您要不要看一看?” 说着,店员还用手轻轻推了推手链旁边的小价格牌。 容与茉并不在意店员的心思,她只是淡淡地说:“不了,我就要看这个,拿出来给我试戴一下。” 店员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款手链。 手链放在柜台里只是一件死物,但戴在容与茉的手上,仿佛一下子充满了灵气。首饰遇到对的人,也有生命力。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陆先生,您来了。” 是刚才一直就在忙碌着的店长,满脸堆笑地迎向走进店里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挑,穿着剪裁合宜的西装,更显得宽肩腿长,气质矜贵。 店长恭敬地说道:“我们按照何秘书的要求,给您提前准备了几款,请您看看样式,是否中意。” 陆斩言神色冷淡,疏离感十足,他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看着面前足够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而是直直地望向几米柜台之外的女人。 第23章 再见面,叫你姐夫 只是一个背影,但陆斩言只需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容与茉看着手腕上的这条手链,亮闪闪地发着细碎的光,宛若星河,映衬着她的眸光也发亮。 “还不错。” 店员心里也觉得,从气质到姿容,这根手链和这位小姐真的很相配。 然而,容与茉却一秒也没有犹豫地摘下手链,直接递还给店员。 “它很美,但是我暂时没钱来买,谢谢你。” 店员露出微讶的表情,这位小姐眼中的喜欢不作假,却这么干脆地摘下,她带着礼貌的微笑:“没关系,它会等着您来带走它的。” 闻言,容与茉扬唇笑了笑。 她喜欢,但不代表她就要倾其所有,买下这根手链。因为她更加清楚自己的经济状况。 虽然她有钱,周家每月给她零花钱就不菲,但是自打她毕业后,就没有再花过周家给她的钱,这笔钱都存在除工资卡外,另一张银行卡中。 花自己赚来的钱,才更心安理得。 而且,喜欢并不代表一定要拥有,很多东西都是如此。 首饰是身外之物,男人也是,没有这些东西,她依然可以活得很好。 容与茉垂下眼睫,这些都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更何况,她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自己买饰品。 月底周呈薇就要订婚,作为周家的养女,自己也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当然要送上礼物以表心意。这款手链虽然美丽,但不适合作为送给周呈薇的礼物,她需要再挑一份更符合她心意的礼物才行。 周呈薇一向最喜欢这个牌子,高调又昂贵,像她本人一般。 容与茉的目光移到其他柜台,在看到一枚红色的野蔷薇胸针时,定住了神。 花瓣栩栩如生,鲜艳夺目,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她又看了看边的价格牌,六位数。 容与茉淡定地道:“就这个,包起来。” 店员没想到她这次这么直接,这个价格普通人还是会犹豫一下的,她露出微笑:“好的,小姐您稍等。” 在刷完卡后,店员回到里间,去准备包装用的纸和丝带。 容与茉的视线飘向其他展位的首饰,不期然地撞进另一人的眼中。 陆斩言显然已经站在门口的位置看了她许久,那眼神深的像雾霭,对视之时,他眼中浓厚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 容与茉先移开了目光。 打算当做眼瞎没看见。 倒是陆斩言身边的秘书何范,十分自来熟,先打了声招呼:“容小姐,很巧您也在。” 她宁愿不这么巧,容与茉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陆斩言瞟了何范一眼,眼神有点儿冷。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何范,带着金属镜架的眼镜,作为专业秘书的他,提醒着陆斩言来这边的正事。 “陆总,我和品牌提前预定了几款经典系列的订婚戒指,您挑一款。” 容与茉在听到订婚戒指几个字,脸色还是有了变化,变得惨淡。 原来陆斩言也是来给周呈薇挑礼物的,挑的不是别的,是戒指。 她紧抿了抿唇瓣,松开后,唇色更为嫣红。 陆斩言顺着秘书的话,眼神掠过展柜那一排戒指,那些镶嵌着各色宝石,设计各异的戒托,其实在他的眼中并无不同。 定价上的差异,才能体现珠宝的优劣。 何范知道陆斩言的行事作风,他揣测道:“陆总,要不选择红色主钻石的这一款,这款为贵重。” 陆斩言没有反对。 容与茉听到这话,无声地勾了勾唇,只选最贵最好的,不选最对的,还真是属于陆氏集团掌权人的风格。 另一边,店员手法很熟练,很快就将包好胸针的提袋递给了容与茉。 她问:“有贺卡吗?” “有的,在这儿,给您。” 容与茉想了想,拿起笔在卡片上写了两句祝福,顺手放进礼袋中。 “谢谢。”说完就往门口走去,当她路过男人身边。 “容小姐,你有什么好建议?”陆斩言的声音沉沉地问道。 容与茉的后背一僵,她缓缓回头,抬眸看向他。 建议? 建议你都买回家,一三五戴蓝宝石,二四六戴红宝石,周日戴大钻戒。 心口不一是容与茉的专长,她微笑祝福道:“建议你和呈薇姐,百年好合,真爱一生。” 陆斩言冷淡地回应:“谢谢,容小姐还没有给我建议,哪款戒指更好?” 容与茉看都没看,直接道:“何秘书推荐的那一款,我觉得就很好。” 陆斩言看着那张明艳的脸,在商场顶灯的照射下,皮肤白的炫目,尽管没有化妆,脸上也没有任何瑕疵。 在外人眼里,容与茉温柔恬静。 但其实就是个刺球,陆斩言见识过她扎人的那一面,一如现在。 哪里是朵纯白的茉莉花,就是黑心的茉莉。 在陆斩言幽深的目光下,容与茉忽然觉得自己气不顺,她正要推门而出。 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心很烫,灼着她的心。 陆斩言问道:“你给谁挑的礼物?”想到临近了谁的生日,他挑眉:“周策砚?为了他这么大手笔。” 容与茉压住心里的那股火,尽量冷静地回道:“我用着周家的钱,给周家人送礼物,跟你有关系?” 这话说的没毛病。 确实是送给周家人的礼物,只不过是送给周呈薇。 听到她承认了,陆斩言沉默着。 容与茉看他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快意:“怎么,还是说陆大总裁打算和周家的长女订婚后,想软饭硬吃,连周家的钱也一块管了。” 嘶!珠宝内的店员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是谁,连这种话都敢在陆总面前说,是不是不要命了。 总裁秘书何范站在一旁,十分冷静,眼观鼻,不关心,完全当做看不见这两人。 这位容小姐,每次和陆总对上,就像吃了枪药一般,夹枪带棒的火药味十足。 陆总也是,平时那么冷的一个人,现在就没事找事儿,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不让走。 陆斩言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七七今天去找你了。”那种疲惫感不像是演的。 他事情很多,除了公司的事务,还有七七的绑架案,最近几晚只睡了几个小时。 陆斩言按了按眉心,问道:“她身体怎么样?” 容与茉横了他一眼:“活得比你久不成问题。” 又推开他的手,她道:“再见面,或许我就要叫你姐夫了,所以,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对你的小姨子放尊重点儿。” 第24章 白马会所拉皮条 容与茉走得头也不回,十分潇洒。 何范露出职业微笑,在她身后道:“容小姐,您慢走。” 这招呼打得有来有回。 看着容与茉已经走远的身影,陆斩言回身问道:“你跟她很熟?” 看着自家上司泛青的脸色,何范镜片上的光一闪而过。 什么是老板,就是老是板着个臭脸。 另一头。 陆琼七回到家,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捋顺了。 正所谓兰因絮果。 因为胎灵的缘故,她来到了这个书中的世界。 要完成胎灵的心愿,她就可以回到上古神境,继续做一只威风凛凛的自由小凶兽。 陆斩言和容与茉,这两个人必须要走向幸福结局。 感受到身上沉甸甸的使命,陆琼七浅眠了一夜。 第二天。 她又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在医院下班的时间,准确拦截住容与茉。 “容医生,我想和你聊聊,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也不等她同意,拉着容与茉就走。 等肖小灵换好衣服出来,就看着容医生被昨天的那个病患,拉进一辆黑色的宾利中。 —— 锦茂城的顶层很是热闹。 灯红酒绿,年轻人在舞池中摇摆。 今晚是星耀的少东家黎曜深做东,在锦茂城专门攒了个局,请了几个兄弟,还有平时玩得好的公子哥过去。 陆斩言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黎曜深正一手夹着根烟,神态懒散地打着电话。 见他来了,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哄道:“宝贝,哥哥还有正事儿,今个儿就不能陪你了,自己玩去。” 陆斩言和黎曜深是同龄,可以说从开裆裤起两人就认识。 黎曜深站起来,笑道:“这局我今天专门为你准备的,怎么样?” 今天主要就是欢送这位大佬走进婚姻坟墓。 月底,陆斩言就要订婚,众人的目光在男人进门后,就聚焦在他的后背。 但这位冷淡的性格,不太熟的人根本不敢来调侃。 黎曜深穿着宝蓝色的丝绸衬衫,领口开的极低,像个开屏的公孔雀似的,语气十分怅然地道:“斩言,没想到,我们几个竟然是你先订婚,抢在了我的前头。” 陆斩言坐下来,眼睛都没有抬,他扯了扯脖间黑色的领带,端起茶几上盛着威士忌的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看都不是要成为人夫,那副喜悦的样子。 黎曜深笑得像只狐狸,调侃道:“是不是对以后不能勾搭小姑娘,觉得很可惜。” 陆斩言干脆把领带扯下来,带着一丝烦闷,也没应声。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恨不得一个月换三个女友。”一道年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玩了几把牌,横扫牌桌没什么对手的金小公子觉得无聊,他也坐了过来,直接怼黎曜深。 金恕道:“言哥和你可不是一类人,千年的狐狸都没你精。” 黎曜深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笑骂道:“我当是谁呢,要是别人说这话,我就不说什么了,咱们小金爷最痴情,我记得从大学那会儿到现在,追那姑娘得有四五年了吧,还没拿下,你也好意思嘲讽我?” 黎曜深是个人精,知道打人哪儿最痛。 他是娱乐公司的老板,人长得又好,娱乐圈内光是看上他脸,贴上来的女人就不计其数,倒是像个男狐狸精。 金恕是金家的小少爷,年纪是他们几个中最小的,但他却和金恕平时斗嘴斗得最多。 不过金恕没说错,他和陆斩言就不是一类人。 听到黎曜深的话,金恕的脸色变得不好,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就灌了进去。 于是,半小时后,等周策砚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在沉默地喝酒,陆斩言和金恕的架势,像是要把酒窖喝空。 黎曜深姿势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向他招招手。 “周大长官,终于来了。” 周策砚微讶:“几天不见,你就去白马会所进修了?” 黎曜深:...... 白马会所是雍城有名的富婆快乐屋,里边都是长得俊俏的鸭子。 听到他的声音,金恕放下酒杯,白面皮上已经喝得有点儿微红,他极力点头:“还得是我周大队长,一击致命。” 周策砚直接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坐下,长腿支在地毯上,明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男模在拍画报。 和他们这边好像两个世界。 见他坐得那么远,黎曜深道:“坐这边,你过来。” 周策砚脱下外套,就有侍应生接过,他道:“不去,酒气熏得慌。” “还嫌弃我们这几个醉鬼了。”黎曜深看着还在喝闷酒的陆斩言,不死心地道:“周二,这是你未来姐夫,你不陪几杯酒说不过去吧?” “你别像个拉皮条的,想陪你自己陪去。”周策砚毫不客气地道。 周策砚平时很少喝酒,一是不爱喝,他不喜欢醉酒失控的感觉,二是特种部队万一来个紧急任务,喝酒只会误事。 黎曜深也就是嘴欠几句,也没真让他喝。 陆斩言情绪不佳,看到周策砚,就想到容与茉昨晚还专门去商场给他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他眉头紧皱,又干了一杯。 一个不喝,另两个像是要把自己喝死。 黎曜深啧了一声:“你们几个,来我的场,都摆起少爷架子。” 侍应生走到黎曜深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他这带着兴味点头:“行啊,就让她们进来。” “今天正好有几个来这儿玩的女孩儿,都是高级会员,包厢没位置,就来咱们这儿拼个房。” “哥几个没意见吧?” 包厢的公子哥们当然没意见。 前几日,黎曜深放出话来,要给陆斩言准备的告别单身趴,所以今晚带了女伴来的是少数。 这么素的局,还是少点儿意思。 远远地看着进来了五六个女人,身材和样貌都不错,有一个还挺有气质,看着模样很清纯。 想着他们几个谁最喜欢这一款,黎曜深派人过去问,侍应生回来传话,是个医生,更巧的是,就是在周氏的医院。 在其他女人艳羡的目光下,他把那位医生小姐叫了过来,坐在了他们这张桌上。 这位医生小姐很有眼色,知道先跟谁打招呼。 她露出得体的笑容,柔声道:“周二少,好久不见,您可能不记得我,我是.......” 周策砚很直白地道:“你知道我不记得,就别浪费多余的口舌。” 这个女医生,正是苏酥。 第25章 陆小姐大驾光临 “别理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黎曜深为她解围,弹了弹手中的烟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 “请问妹妹的芳名是?” “苏酥。”她的声音柔媚。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包厢里的都是雍城上流圈子的人物,苏酥也是第一次踏足。 大家都是来玩的,凭什么她能让这些贵人们印象深刻?苏酥却很有自信,因为她是医生,就足以比过整个场子里一大半的女人。 这身份就是敲门砖。 苏酥靠着这一招,也钓到过一个富家公子,只不过没多久就分了。 黎曜深单手拿着名片,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但不知道看到什么了,眼神一动。 “这名字,真是酥到我心坎里去了,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听见黎曜深附庸风雅地吟起了诗,在一旁喝酒的金恕,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苏酥微微一笑,脸上还带着羞涩:“谢谢。” 今天,她特地穿着缪斯的春夏款连衣裙,粉蓝色的裙子显得整个人很文静,配着她精致的淡妆,还有精心打理的发丝,还是有几分娴静淑女的感觉。 黎曜深笑了笑。 他眼神尖得很,之所以点她过来,也是在她身上看出了某人的影子,那个恬静温柔的劲儿,和某人有点像。 黎曜深侧头看了一眼陆斩言,见他没反应,又接着赞叹。 “苏小姐还是中医系结合医院的医生啊,真是年轻有为。” 只见陆斩言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苏酥:“是呢,我们医院人才济济,我只是个小医生罢了,要是跟黎总比,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见陆斩言的目光扫了过来,苏酥轻轻拨弄了下自己的发丝,笑容婉约地道:“说来更巧,昨天言少的妹妹还来我们医院看病了。” 这下,坐在最外边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周策砚抬眸,似乎也在等着她的下文。 苏酥看着他们三人的反应,心中不禁有些得意,都是雍城的厉害人物,可都被她的三言两语勾住了。 “昨天是我们医院的容与茉医生接诊的陆小姐,言少,这事儿你知道吗?” 陆斩言终于放下了酒杯,脸色如常,淡淡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苏酥见陆斩言也和她搭了话,心内一喜,张口就道:“我正好有事去容医生的诊室,结果发现了大问题,容医生长得美,但是......” 她欲言又止地停住,故意吊起他们的胃口。 “说啊,妹妹,容医生她怎么了?”黎曜深看戏不嫌事大,催促道。 “但是她的医德可没有她的长相那么漂亮,她长得美,到医院就受到很多医院领导的照拂,就连我们内科张主任也对她大献殷勤。可我们张主任已婚,他们最近经常......唉,我和你们说这个干什么。” 她捂住小嘴,一副不该说人闲话的表情,但眼中却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陆斩言的脸色更沉了,他紧紧地盯着苏酥,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黎曜深又问道:“那陆家的妹子,身体如何啊?” 全城都知道陆琼七在陆斩言心中的地位。 苏酥决定赌一把,要是这事儿被捅出去,容与茉绝对完蛋,自己当上主任医师就是板上钉钉。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听容医生说,陆小姐,她怀孕了。” 苏酥的话语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包厢内炸开了锅。 原本火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陆斩言。 言少视若珍宝的妹妹,怀孕了。 谁干的?让在座的人轻易就联想到,是不是前段时间的绑架案,陆琼七已经被嫌疑犯糟蹋过。 七七怀孕了?! 陆斩言的眼睛瞬间充血,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他质问道:“你在说什么!” 苏酥被陆斩言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她连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有胡说,是容医生诊断出来的,千真万确。”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周策砚凉凉开口:“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据我所知,周氏的医院,病人的病情是不准泄露的。” 苏酥被周策砚的话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这位可是能随时辞退自己的,如果惹恼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她急忙辩解道:“二公子,是容医生告诉我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推卸责任的意味,想要把容与茉也拉下水。 周策砚隔着桌子看了苏酥一眼,轻讽道:“容与茉会跟你说这些?” 像是对容与茉的个性十分了解的模样。 苏酥心中忐忑,怎么他们都不相信? 昨天,她明明在诊室门口亲耳听见容与茉说陆小姐怀孕,这消息不会有错,就算不服她,但她也相信容与茉的医术不会出错。 见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这边,周策砚和对面的黎曜深对视,交换了个眼神,道:“清场。” 他不愿这事成为众人议论的中心,也不想别人对陆琼七指指点点。 周策砚站起身,环视了周围的一圈人,尤其是苏酥,他的黑眸明显带着警告,谁要是敢说些不该说的,今晚就不用从这里出去了。 苏酥惊恐失措,吓得浑身发抖。 那种威圧感,就算是黎曜深和金恕,也有点儿觉得生理不适。 黎曜深没想到弄了这么一场闹剧,心情烦闷,正打算嘱咐侍应生,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清什么场?” 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还带着一缕疑问。 包厢里的人也全都望了过去。 陆琼七黑发披肩,脸上带着笑意,笑容清甜:“就算是我大驾光临,也不用清场。” 原来是陆家的小丫头来了。 周策砚的眼神变幻,那种骇人的气势终于消散。 他看到陆琼七身后的那人,微讶道:“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陆琼七侧身回头,将身后的容与茉拉了进来。 陆斩言看着她们两个,也收起了怒容,唤道:“七七,过来。” 陆琼七乐颠颠地拉着容与茉的手,直接坐到了陆斩言的身边,她看着大哥,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容医生要是不来,岂不是要被人给冤枉死了。” 容与茉觉得这场面,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奇怪。 第26章 当着她的面撬墙角 坐在两人中间的陆琼七。 看看左边俊美无俦的陆斩言,右边是容颜俏丽的容与茉。 她的哥嫂可真养眼。 陆琼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今天坐在一桌,明天睡在一窝。 陆斩言感受到妹妹的好心情,眼里的冷漠也淡去,他将酒杯和酒瓶推到黎曜深那边,远离七七,宠溺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陆琼七揉了揉鼻子道:“我从早上起就狂打喷嚏,所以就去找了容医生让她再给我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听着一本正经胡说的陆琼七,容与茉无奈地笑了。 她哪里是来找自己看病,几分钟前,两人在锦茂城的一楼,正喝茶吃点心。 无意之中听到路过的人说起顶层有聚会,而且陆斩言也在。 不等容与茉反应,陆琼七眼神发亮,风风火火地就拉着她冲了上来,到现在,陆琼七还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 陆琼七的眼神泛着冷意,直指对面的苏酥。 她一会儿不在,就敢在陆斩言面前,说她大嫂的坏话,制造误会。 苏酥心虚地回避着陆琼七的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她也是昨天找人借了高级账号,才在医院系统里查到看病的那位小姐正是陆琼七。 陆琼七在圈子里很少出现。 大家几乎都没见过这位陆斩言传说中的病弱妹妹。 就连黎曜深,也就在她幼时,见过那么一次。 没想到,陆琼七如今出落得楚楚动人,不像他大哥不苟言笑,倒是十分爱笑,笑着的模样就像一颗清甜多汁的梨子。 黎曜深问道:“小琼七的检查结果如何?”声音还特意夹了一下,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陆琼七看着这个蓝孔雀似的男人,五官深邃,鼻梁挺直,最勾人是那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 黎曜深连打招呼的自我介绍都想好了,没想到,陆琼七移开了目光。 语笑嫣然地对着陆斩言道:“大哥,我带了检查报告,一切都好。” 陆斩言心中一动,缓缓伸出手去,摸了摸七七的脑袋。 他像是不常做这个动作,胳膊极其僵硬,陆琼七忍着笑,配合地把脑袋靠在他的掌心,还贴心地蹭了蹭。 动作之间都是亲昵。 陆斩言平素冷硬如铁的神情,此刻变得柔软的不像话。 而陆斩言和陆琼七的兄妹互动,成功地让在座的几个男人,心内发酸。 他们哪个不是相貌出众,家世优越。 却唯独没有这么柔软可爱的妹妹! 那笑意盈盈的小脸,如春日暖阳般照耀着整个包厢。 黎曜深怅然地长叹一口气,心中不禁思索,现在让黎父黎母再生一个,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而周策砚的思绪被带回了那个暴雨夜,陆琼七在废弃的印刷厂,仰着头揪着他裤脚,声音如绵绵细雨般,娇滴滴地唤他一声“哥”。 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照顾和呵护她。 看着她对陆斩言撒娇的样子,他的眼神暗了暗。 还想再听她叫一声哥。 没空理会旁人的心情变化,陆琼七把那份报告甩在苏酥身上。 “空口造谣?是你说我怀孕了,你当我是女娲吗,可以自己造人。” 苏酥拿起报告,仔仔细细地看着,当她看到报告上的诊断结果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5,诊断结果:未妊娠。】 “我明明听见.......”苏酥语气激动地要解释,却被人打断。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周策砚悄无声息地走到几人附近坐下,同样都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偏生他往那里一坐,就能显出修长优越的线条来。 黎曜深瞥了周策砚一眼,刚才怎么也不肯过来,这回倒是坐得够快。 不知是她们俩谁在这儿,吸引了这个高冷周队。 陆琼七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警惕地看着周策砚,因为他坐在了容与茉身边。 这男人没事儿坐在她未来大嫂身边干什么? 门口那位置就挺好。 只是那俊脸和身材,真惹眼。 陆琼七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眼。 看着苏酥垂泪的可怜模样,黎曜深的脸上没了一直挂在脸上的轻浮笑意,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行了,苏小姐,就别在这演戏了。” 人家正主都过来了,她在这儿还有什么用。 容与茉一来,陆斩言的闷酒也不喝了,刚解开的领口都系好了,又恢复往常那副的性冷淡霸总模样。 面对这样的逐客令,苏酥只得不甘心地低头,灰溜溜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这才恢复了正常的气氛。 金恕的牌瘾犯了,又下场去打牌。 桌上摆着各类陆琼七认不得的酒,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一圈人。 陆琼七一直偷偷留意着,和自己只相隔一个人的周策砚的动静。 “与茉,抽空回家一趟。”周策砚淡淡道:“奶奶前阵子从七宝山回来,她很想你。” 闻声,容与茉点头:“好,我有空就会回去。” 容与茉好像很听周策砚的话,陆琼七支起耳朵。 只听周策砚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他问道:“在医院,还有人为难你吗?” 就是问除了苏酥外,还有没有人欺负她。 感觉到他的关心,容与茉摇摇头,语气柔和地道:“没有,工作挺顺利的,你别担心。” 这么温柔体贴,好你个男二! 敢当着她的面撬墙角! 陆琼七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容与茉感觉手被人握紧,她偏头看着脸色皱成一团的陆琼七。 她大哥怎么这么不争气,这话应该他问才对。陆琼七又看了一眼陆斩言,眸子里带着埋怨。 陆斩言接收到这种情绪,眼底浮现迷茫。 于是,两人同时开口问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陆琼七松开了握着容与茉的手。 听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话,陆琼七带着点儿惊喜道:“与茉姐和我大哥这么有默契。” 有种cp粉强行磕糖的感觉。 她又接着道:“与茉姐,以后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叫我,小事儿我帮你解决,我解决不了的大事儿,我大哥会解决的。” 陆琼七扭头看着陆斩言,期待地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可陆斩言却轻哼一声:“天塌了有周家顶着。”显然也是听到了周策砚问容与茉的话。 陆琼七的笑容消失,磨了磨牙。 天塌了有她大哥的嘴顶着。 第27章 现在不张嘴,以后追妻跑断腿 看着自家大哥冷脸吃醋的模样,可真难办。 容与茉也冷淡地拒绝道:“不用,我自己都会解决。”陆斩言才是她的烦心事,要是能把他解决就好了。 陆琼七苦中作乐地想:两人在这件事上,态度也出奇一致,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契合呢。 周策砚发现陆琼七眉毛蹙着,像是带着一丝不满。 他和她的视线相撞,还被嫌弃地瞪了一眼。 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个小丫头了? 见她脸颊气鼓鼓的,可爱的要命,周策砚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陆琼七看着他神色愉悦,勾唇浅笑的荡漾模样,她登时觉得头更大了。 心中腹诽,笑得那么好看,是想勾引谁?! 周策砚你只是男二,是她大哥大嫂的爱情见证者,早点觉悟自己的身份! 这场酒局很快就散了。 因为陆琼七这个有名的病弱娇小姐在场,大家都顾惜着她的身体,让她早点儿回去休息。 临走时,黎曜深在上他那辆骚包的魅惑紫色跑车之前,手扶着车门,叮嘱着。 “七七妹妹,少熬夜,乖乖回家睡觉。” 陆琼七沉默不语,因为心里都是无语,谁大晚上的开车还带着墨镜。 陆斩言今晚喝了不少,自然是不能开车。 可周策砚没有喝,他开车顺路送容与茉回家。 容与茉是周家的养女,平时自己在外边住,但是偶尔会回周家的祖宅,这圈子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所以大家也没什么觉得奇怪的。 看着那辆迈凯伦军刀载着容与茉离开,陆琼七望着越开越远的车尾,叹了口气。 她神色复杂地道:“大哥,你以后别喝酒了。” 陆斩言沉默地颔首,目光比夜色还要沉。 陆琼七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纠结,虽然不知道他是放不下骄傲,还是在顾虑什么。 现在不张嘴,以后可就要追妻跑断腿了。 这么好的大嫂,只此一个。 没关系,陆斩言不长嘴,她可长了! ———— 周家祖宅。 入夜后,外边黑漆漆一片。 容与茉刚洗完澡,吹干了头发,这时手机忽然震动,她擦了擦手后,解锁后看到屏幕上的信息。 “与茉姐,你下楼来。” 周家祖宅的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此。 容与茉披着外套匆匆赶来,看见陆琼七真的来了这儿,眼里闪着诧异。 她们刚分别了两个多小时。 而且这么晚,她这个小病号还不好好休息,容与茉无奈地问:“七七,你怎么来这里了?” 说完,目光若有似无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似乎在看车内是不是有另一个人。 陆琼七直接解释道:“车里的是林叔,他载我过来的,没有其他人。” 她是趁他大哥睡熟后,偷溜出来的,这过程无比的惊险刺激。 容与茉心中有种说不明的失落。 她看着陆琼七眼神奇亮地盯着她,像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儿。 “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陆琼七语气十分正经地道:“与茉姐,我有事情想要问你,而且我今天一定要一个答案。” 要什么答案,都不急于这一时,虽然是春天,但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寒。 看着陆琼七单薄的小身板,容与茉温声道:“好,我们进去说。” 她领着陆琼七走进周家祖宅。 虽然这座宅院被笼罩在一片漆黑中,但是陆琼七能明显感知到,这地方与陆家的院子不同,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古朴。 参天的古树,繁茂的枝叶似乎在低语,透露着岁月的沧桑,但古树之下却有睡袋和秋千。 灯光昏黄,却如繁星点点,照亮了走廊上的风铃和捕梦网。 叮当作响的风铃声在夜空中回荡,处处透着随意和雅趣。 等容与茉带着陆琼七来到客厅,周家的人早就都去睡了,此时只有她们两个在。 她问道:“七七,到底是什么事,你这么急?” 鼻尖传来容与茉身上沐浴后的香气,陆琼七看着她白净的脸庞。 虽然这问题有点儿冒犯,但为了陆斩言,也是为了她自己,陆琼七非问不可,她咬了下唇瓣,直接又勇敢地问。 “你爱周策砚吗?” 容与茉没想到她问出这么个问题,嘴巴吃惊地张大,眼睛也瞪得浑圆。 她们毕竟只见了两次面,直接打听人家的私事,觉得被冒犯也是理所应当。 陆琼七继续不遗余力地游说。 “与茉姐,我知道你和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很深厚,但是说不定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儿好感,还没真正地爱上他,还没有分清楚自己的感情。” 容与茉听到这番话,不禁苦笑:“七七,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周策砚。” 屋内吊顶的水晶灯,光彩陆离。 灯光投在陆琼七的睫毛上,在她的脸上投下暗影,她迷惑地眨巴着眼睛。 容易亲口说的,难不成他还骗了她。 容与茉看着陆琼七的反应,哭笑不得。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认真地说:“从我来到周家,我一直把周策砚当做亲哥哥,我怎么会对他有那种怪异的想法。” 说着,还对陆琼七起了这种想法,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想嫁给自己的哥哥,这么变态。” 陆琼七脚趾抠地。 都怪容易误导了她,那个小鬼! 以及,陆家的那些纠葛,陆凤萍和陆丰恺的关系,哪是正常兄妹该有的样子。 秦诗对陆斩言的痴迷,更是超越亲情的界限。 所以她也没觉得容与茉喜欢周策砚有什么不对,而且他们还是没有血缘的养兄妹。 陆琼七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叹了口气道:“与茉姐,有的,陆家的血脉就是这么变态,老的是这样,小的也这样。” 这下轮到容与茉迷茫。 门外,月色朦胧。 立着一道高大俊逸的身影。 周策砚并不是要故意偷听两人的谈话,他正牵着“盒饭”遛弯。 盒饭是一只杜宾犬,由于周策砚部队的事情繁忙,他回家的时候很少,每次他一回来,它就粘他得很。 今晚,盒饭又缠着他陪着去附近的草地里遛弯。 只是刚进家门,浑身肌肉健壮的杜宾犬耳朵背后,一路上就紧张地张望四周,嗅闻了一路,拉着他来到客厅门口后,干脆停了下来。 周策砚拽也拽不动。 盒饭似乎在警惕着什么东西。 第28章 鬼迷日眼,一副舔狗样 周策砚也是养过军犬的,知道它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恰好此时,他听到了客厅内传来陆家那小丫头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又透着几分严肃正经。 他自然就听到了陆琼七接下来的问话,以及和两人的交谈。 她问容与茉爱不爱自己? 周策砚失笑,这小丫头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还专门大半夜跑来问这个问题。 听到容与茉否认的回答,他神色如常。 毕竟在他看来,本就应该如此。 从容与茉被领养到周家,自己就把她当做亲人来相处,只是两人没有血缘,又有男女大防,平时还是会避嫌。 他自问没有过逾越的举动。 周策砚和盒饭都竖着耳朵,听着小丫头接下来的话。 男人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老的是这样,小的也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他大致能推测出,陆琼七为何这样说,因为陆丰恺那些事儿,他也有所耳闻,只是这事儿已经不是秘密,在豪门之中,这些乱来的事情多得很。 可小的也这样......陆丰恺只有这一双儿女。 他眉心越来越皱。 指的是谁? 这时,盒饭突然不安地汪汪大叫起来,挣脱了牵引绳的束缚,朝着屋里冲去。 周策砚只顾着思考,没想到杜宾犬一个爆冲,绳子就脱了手。 突如其来的犬吠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着,还挺吓人。 一条黑色的大狗像闪电一般,冲进了客厅,黑嘴大张,露出一口尖牙,朝着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就是一顿狂吠。 容与茉认得这只狗盒饭,但是从来没见过它这么发狂的模样,她捂着胸口向后缩,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她的身前顿时出现一个身影,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 在狗冲进客厅时,陆琼七就像触发了什么按钮,身体自动挡在了容与茉身前,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保护着她。 想必这也是因为胎灵的原因。 身体先于她的思想,就有了动作。 容与茉神色复杂地看着身前娇弱的陆琼七,自己在有危险的第一时间,不是尖叫后退,而是先把她护住。 在福利院,或是周家,一向都是她护着年幼的弟弟,她已经习惯坚强,习惯嘴硬,习惯隐藏起真实的自己。 但没想到,病弱的小姑娘反而勇敢地挺身而出,来保护自己,陆琼七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肩背挺拔,透着一股从容镇静的陆琼七,开始让容与茉有种安心的感觉。 这么可爱又惹人心疼的小姑娘,要真是她的妹妹就好了,容与茉的眼中浮现一缕羡慕。 陆琼七和这只杜宾犬对视,语气漫不经心地道:“你没事儿狗叫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阵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只狗浑身是黑色皮毛,配着古铜色眼睛,肌肉结实,三角形尖尖的耳朵直立着,抬头挺胸地傲视着她。 都是兽类,语言体系可以互通,陆琼七听得明白。 这小狗崽子胆儿还挺大,是想把她驱逐出它的领地,要和她决斗。 关键是,骂得还挺难听! 她一个上古世界的小神兽,竟然沦落到被狗崽子教训。 她微微偏头,见容与茉害怕地躲在自己的身后,应该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陆琼七悄悄运气,呼吸变得绵柔又深长。 随后嘴角向下,眸光一凛,眼中霎时充满森然可怖的肃杀之气。 盒饭是只短毛犬,但在这样的目光下,它顺滑黑亮的毛都怕得炸了起来,本来高高挺起的前胸也缩了回去。 陆琼七只是稍微释放了些戾气,杜宾的眼神一下子就清澈了。 下一秒,杜宾俯卧在地上,狗狗眼无辜地朝上,耳朵趴在后边,哼哼唧唧地开始摇起了尾巴。 哼唧的话,大致意思就是:你好凶,嘤嘤嘤~狗狗好怕怕,嘤嘤嘤~别凶我嘛。 陆琼七满意地点头:“乖,这才是听话的毛茸茸。” 容与茉从她的身后探出头,问道:“七七,盒饭恢复正常了吗?” 陆琼七疑惑:“谁是盒饭?” 杜宾犬用鼻子拱了拱她的鞋子,又撒娇似的哼唧了一声。 陆琼七反应过来:“哦,你是盒饭。” 盒饭立马讨好似地舔着她的鞋面,水汪汪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陆琼七读懂了它的心意,它在投诚。 动物的世界很简单,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只叫盒饭的杜宾犬,就要拥护自己为新的主人。 多个朋友,不,多个狗友,多条路子,更何况这是周家的狗。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狗,陆琼七摸摸它又尖又长的耳朵,两兽就此定下新的契约。 兽类的耳朵都是敏感所在,要自己认同的人,才可以触碰。 盒饭哼哼唧唧地蹭着她柔软的手心。 杜宾这种犬种爆发力极强,刚才爆冲出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四驱到底是比两个腿的跑得快。 等周策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平时高冷的盒饭,趴在小丫头的脚边,发出粘腻的哼声。 和它平时威武不能屈的高傲样子,大不相同。 周策砚还是头一回在狗身上看到两幅面孔,他把手中的狗绳扔在地上,大步走到一人一狗身前。 盒饭好似没注意到他一般,把自己的耳朵送到小丫头的手边,一副被摸得很爽的模样。 鬼迷日眼,一副舔狗样儿。 陆琼七眉眼清丽,温柔地抚摸着它。 周策砚沉声道:“盒饭,过来。” 杜宾犬好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继续撒娇耍赖,无耻卖萌,丝毫没有德国贵族血统的犬种风范。 陆琼七语气轻柔地发话:“盒饭,过去吧。” 杜宾犬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陆琼七,狗狗眼带着一分不解,两分疑惑,三分委屈,还有四分被嫌弃的伤心。 周策砚抱着胳膊,看着磨磨蹭蹭,依依惜别的盒饭。 语气微凉:“这么恋恋不舍,就去陆家吧。” 盒饭犹犹豫豫地站在周策砚和陆琼七中间,仰头朝左看了看这个,又朝右看了看那个。 似乎在进行狗生艰难地抉择。 陆琼七提醒道:“做狗呢,忠心最重要。” 盒饭最终还是选择了周策砚。 但是狗不怎么高兴,蔫蔫地趴在地上,被狗选择的男人,眉眼低垂,也高兴不起来。 第29章 你脑子有病 既然确定了容与茉不喜欢周策砚,那就离大哥大嫂幸福he更近一步。 he的一小步,就是回到上古神域的一大步。 陆琼七揪着心开始放松下来。 她决定在周家住一晚,深入“敌人”内部,以便尽快实行下一步计划。 周家的客房,布置得很温馨。 窗帘和床单都绣着精美的图案,桌面摆着鲜花,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清新又自然的气息。 陆琼七感觉到了困意,她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团成小小一团,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的作息十分规律,随着太阳的升起自然醒来。 当她洗漱完毕后走到客厅,发现这里依然空荡荡的,只有来来往往的佣人们在忙碌。 但这些佣人见到陌生的陆琼七,并没有流露出惊讶或者打量的表情,而是微笑着跟客人打招呼。 果然如周呈薇所言,周家极有规矩,上下秩序井然,同时又充满了人情味。 “你是谁?”耳边传来一个带着疑问的声音。 陆琼七回头,就看到一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她穿着最新款的爱马仕套装,显得皮肤娇嫩,精气神很足,她趾高气扬地抬着下巴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傲慢。 “那你又是谁?”陆琼七反问。 女孩儿哼了一声,轻慢地道:“你在我们家,还问我是谁。” 她比陆琼七还要高些,陆琼七看着她的眼睛,干脆道:“我不喜欢别人用鼻孔看我,所以你的话,我都不会回答。” 女孩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陆家的那个病秧子陆琼七吧。” 她也认识自己? 这又是哪号人? 陆琼七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坐下,只是这人认识她,还要问她是谁,脑子好像不大聪明。 白安安见她不搭理自己,瞪着她道:“陆琼七,你来得正好,我还有笔账要跟你算算。” “如果我欠了你的钱,请找我大哥陆斩言,他会如数归还。”陆琼七拿起桌上精致的青花瓷水壶,倒了一小杯白水。 她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道:“如果你是想算别的账,那你绝对是找错人了。” 原主躺在病床上的时间,比直立行走的时间都要长,哪有那多么时间去和旁人结仇。 白安安不依不饶:“你在陆家欺负秦诗的事情,你忘了吗?”她越说越气愤:“你竟然说她是个野孩子,还说她是个野鸡。” 陆琼七撩起眼皮,看了这位愤世嫉俗,想要为秦诗出头的大小姐一眼。 “我欺负她,她不来找我,反而是你来找我算账,你是圣母玛利亚吗?巴黎圣母院被火烧了,把你放出来了是吧。” “你,你......” 白安安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和秦诗是好姐妹,这几天秦诗心情低落,经常恍恍惚惚的,还是在她一再追问之下,秦诗才勉强说出实情。 原来,陆琼七借着陆斩言宠着她,仗着自己是陆家的千金,就对自己的表姐肆意讥讽,而且还嘲笑秦诗和她的母亲,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秦诗一向低调,性情温柔,所以才会被陆琼七这个刁蛮的表妹一再欺负。 白安安是周策砚二叔家的女儿,之所以姓白,是因为她爹姓白,她爹姓白是因为跟了母亲姓。 周家十分重视规矩教养,所以白安安不太会吵架,但她满腔的激愤。 “陆琼七,我们之前都小瞧了你,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恶毒,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陆琼七小口地啜着水,嗓子润了润道:“你终于说句我能听得懂的人话了。” 白安安气得脸色涨红:“你说什么!” 看着白安安的脸,陆琼七忽然感到有一丝怪异之处。 她放下水杯,站起身来,朝着白安安走来,神色严肃。 “你,你干什么?”见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白安安一步一步地后退。 一个进一个退,很快,白安安就被陆琼七抵到了墙角。 陆琼七走到白安安面前,伸出手托住了她的小脸,捏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白安安被她碰触的一瞬间,就手脚无力,没法挣开,脚也是软绵绵,想跑都跑不掉,她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她紧张地咽口水。 陆琼七的瞳孔深处发着幽幽的光,吸着她的注意力,让她开始感到一阵晕眩。 在她意识迷离的时候,陆琼七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白安安觉得那根手指好似有魔力,她脑中的神经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脑瓜子嗡嗡的。 陆琼七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她挑眉道:“你脑子有病,赶紧去医院治治。” 对方撤回了手,白安安就恢复了精神和体力。 忐忑了这么久,就等到这么一句。 说她脑子有病…… 白安安怒了,咆哮道:“你才有病!” 陆琼七摊了摊手,不信算了。 “安安,大清早的吵什么,奶奶还在休息。” 白安安看到下楼的人,一下子就偃旗息鼓,走上前老实地叫人,声音小的像蚊子:“薇姐姐。” 周呈薇手腕搭着一件白色的小西装外套,眉目冷然地训斥道:“安安,凡事喜怒不显在面色上,才是有教养的表现,你这样大大吼大叫的模样,像什么样子。” “况且奶奶昨天才回家来,你这样不是打扰她休息。” 白安安扁扁嘴,都怪陆琼七。 却见陆琼七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把自己外人,又拿起了一块龙井桂花酥吃了起来,津津有味,满脸陶醉。 周呈薇顺着堂妹的视线,看到了陆琼七,红唇轻启。 “我说安安今天怎么大喊大叫,原来是你在。” 上次她们在医院见面,寥寥几句话,陆琼七就能让她控制不住情绪,更别说白安安。 陆琼七满不在乎地回应:“嘴长在她身上,她叫嚷关我什么事。”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你来这儿有什么事?专程来欺负我们家的人?”周呈薇断然不可能再让陆琼七在周家嚣张。 话音刚落,容与茉就出现客厅,呼吸还有几分急促。 她一眼便看出周呈薇对七七的敌意。 “她是来找我的,来者都是客,呈薇姐。” 她的声音虽然柔和,但这话明显是要护着陆琼七,提醒周呈薇不要没了礼数。 第30章 我活不长了 早晨刚醒,容与茉就听到有人叫喊,她赶紧从被窝爬出,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此刻,头发还有些微湿,未施粉黛的脸却如珍珠般光艳照人。 陆琼七眼神一亮,小跑过来,语气别提多亲昵了:“与茉姐,你睡得好吗?” 和刚才对着周呈薇,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两个人。 容与茉看着他,眼睛弯了弯,笑容明媚:“很好,七七睡得好吗?”陆琼七点点头,挽着她的手臂。 周呈薇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太阳还在东边。 真是纳了闷了,容与茉一向待人都是疏离客气,今天却和陆琼七手挽手,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好,比对她这个姐姐还要亲密。 她也不好拂了容与茉的面子。 周呈薇冷眼道:“既然是你的客人,你就管好她。” 容与茉淡淡道:“我自然会招待好七七,不劳呈薇姐操心。” 等到周策砚晨跑回来,客厅充斥着僵硬又古怪的气氛。 只有一个人最为自在,那就是陆琼七。 她不知道在和容与茉说着什么,杏眼盛满了明媚的春光,比外头的阳光还能温暖人心。 让他看到就心暖暖的。 不止如此,还心痒痒的。 只是想到昨夜陆琼七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缕忧色,小丫头可千万别被陆家的歪风带坏了。 众人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 周家老太太白珠兰拄着一根手杖,走了出来,她的步态稳重。 她的脸上满是岁月沉淀的痕迹,那一头原本乌黑的发丝已经如雪般银白,她的神情端正而严肃,自然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质。 这种威严不是简单的严厉,更多的是一种经历过风风雨雨和沧桑后的沉稳。 她的目光在饭桌上扫过,见饭桌上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她就多看了一眼。 小姑娘喜滋滋地望着她,没有丝毫惧怕和紧张的情绪。 陆琼七的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奶奶好~” 白珠兰倒是有点儿讶异,自己也是军人出身,气势和平常的老太太不同。 小辈们都不太敢和她亲近,这个家里,也就周策砚不怕她,早些年,还会和她斗嘴。 如今,也因家中的变故而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不再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 “开饭吧。” 周老太太一落座,佣人将十几道精心烹制的早饭都端上桌。 陆琼七不像一般的女孩子爱吃甜食,她一个劲儿往肉上盯。 只是早餐的肉类毕竟有限,她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夹白灼虾仁、烧鹅叉烧、梅汁排骨这三盘菜,众人都注意到了。 看着年轻的小姑娘吃得起劲儿,白珠兰又多喝了半碗汤,甚至还夹了一块叉烧。 容与茉拿过餐巾,轻轻擦掉她嘴角不小心沾着的酱汁。 陆琼七红润的小嘴一动一动,吃相又香又甜,仿佛吃到的是最美味的东西。 周策砚嘴角勾起一抹笑,修长的胳膊一伸,就将离陆琼七那道稍远的梅汁排骨,换到她的手边。 陆琼七止地不住点头,像是对他贴心的服务很满意。 周呈薇嚼着菜心,嘴里一阵发苦。 这么贴心的举动,周策砚从来没有为她做过。 周老太太也看到了孙子的动作,下垂的眼角也闪过一丝意外。 不仅注意到人家小姑娘的喜好,还主动换了菜,周策砚那个混小子,什么时候在家做过这事儿。 周老太太轻咳一声,冷着脸道:“这丫头是哪儿家的?” 陆琼七赶紧把嘴里的虾仁咽下去,声音清亮地回道:“奶奶,我叫陆琼七,陆斩言是我大哥。” 是城南陆家的。 白珠兰有点儿失望。 那还怎么和自己的孙子配成一对,陆家小子要娶她家呈薇。 见老太太的嘴角耷拉着,好像不太高兴。 白安安心里一乐:看吧,不招老太太待见。 陆琼七倒是觉得没什么。 因为她感知不到老夫人对她的恶意。 容与茉安抚地摸了摸陆琼七的小手,随后转移话题,问道:“奶奶,您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老太太平时都在七宝山长住,说是为了修身礼佛,顺便养养身体,平时他们这些小辈也不用去找她,每逢家里有事儿或者过年过节,白珠兰就会下山回家。 可如今非年非节的,老太太就回了家。 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白珠兰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长得又高又帅,却一直单身着的孙子。 “我这次从七宝山回来,是因为玄妙大师说,我活不长了。” 容与茉一不小心摔了碗。 见她这个收养的孙女,素来冷静自持,此刻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失了态。 周老太太目光愈发柔和,她轻轻拍了拍容与茉的手背:“别担心,孩子。” 容与茉在这个家,跟奶奶关系最好,虽然不是亲生,但是白珠兰明里暗里对她照顾很多。 尽管奶奶表达的少,但做的很多。 听到大师说周老太太活不长,她焦虑万分,就要起身过来给白珠兰摸脉,想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好。 然而周老太太却阻止了她,忙道:“茉茉,你坐下,听我说完。” 她继续道:“我从七宝山回来,玄妙大师说,我的病是大灾,非同小可,必须靠大喜来冲一冲。” “什么大喜?” 老太太解释道:“大师所说的喜,便是家中添丁之喜,早日抱上重孙子。” 重孙子? 白珠兰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周策砚的父亲周舒远,一个是白安安的父亲白长济。 周策砚还有个堂弟,叫白逸意。 很不巧,白逸意比白安安还小,才九岁。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周策砚身上,容与茉的神情最为迫切,周呈薇也紧紧攥着餐巾,显然十分忧心。 周策砚慢条斯理地拿起擦手的帕子,净了净手。 而后才开口:“这是什么可怕的巫术,我娶个媳妇,生个胖小子,然后给你以命换命?” 白珠兰瞪了孙子一眼:“你小子别胡说,哪儿这么邪乎,这是冲喜。” 周策砚嘴角微挑:“玄妙法师有没有算出来,我有紫微星的命格,马上就要一统天下。” 这说的什么话,周老太太否认:“那倒没有。” 周策砚看着老太太:“那真是奇了怪了,他没算出来我们家马上就要有皇位要继承了?” “咱们家的皇位传男不传女,外嫁女不算周家人?” “非得让孙子生个重孙子,我大姐马上就订婚了,这不就是喜,她和陆斩言努努力,早点儿给你生个重外孙,这样不好吗?” 周呈薇嗔了他一眼。 没等老太太答话,陆琼七大声道:“不好。” 第31章 先婚后爱 见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陆琼七眨巴着无辜的杏眼:“重孙子和重外孙,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一样亲,但奶奶的身体为大,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陆琼七不知道的是,她在说口不对心的话时,像是在和自己较劲儿一般,眼神漂浮,鼻子微皱。 这种微妙的表情变化,在周策砚眼中,简直就是破绽百出。 他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她的话很违心。 这个小丫头,显然对陆斩言和周呈薇的婚事持有强烈的反对态度。 周老太太差点儿被孙子绕晕,被小姑娘轻灵的嗓音叫醒。 她感慨:“瞧瞧,陆家小丫头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反正我这个老婆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不中用,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白珠兰边说还拿眼睛瞟周策砚的表情,见他依旧一副混不吝,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拿着手中的拐杖敲击地面,发出声响。 察觉到老太太试探的眼神,周策砚轻笑,戏谑道:“与其逼我娶媳妇生孩子,你不如投点儿钱给国家的生物基因工程。让研究员们早点实现无性繁殖的技术,到时候谁爱生谁生,等周家的地上跑满了孩子,你老人家看着准保高兴。” 满地都是孩子,吱吱哇哇的叫唤的场景,白珠兰想想就烦。 老太太眼睛一瞪,声音带着点儿怒气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然后找个新奶奶!” 这话可就严重了。 看到老太太动怒,周呈薇立刻放下碗筷,坐到白珠兰身边,低声劝道:“奶奶,你别生气,策砚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不赞同地对他摇摇头。 周策砚看小老太太的眼神,就知道她没生气。 他调侃道:“我去找新奶奶干什么?我可不敢越俎代庖,爷爷在九泉之下,要是新找的人不合他的心意,他老人家一气之下把我带走怎么办?那到时候,可就没法给你抱重孙子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 周策砚笑着道:“再说,四十年前谁人不知,你在军营就是麻辣女兵,说一不二,爷爷都甘拜下风,就算现在上年纪了,也是不好惹的麻辣老太。” 陆琼七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捂嘴偷笑,原来周奶奶年轻时候这么飒爽。 小辈都在场,还坐着陆家的小姑娘。 “麻辣老太”羞恼道:“你这死小子,说话正经点,你在特种部队当长官就是这么当的。” 但在孙子的插科打诨下,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周策砚摇头:“当然不是,都是我指挥他们,他们哪儿敢指挥我。” 想到孙子如今在特种部队担任高级指挥官,白珠兰心中既有骄傲,又充满了心疼。 老太太这次回来,其实也是用心良苦。 特种部队的任务,无一不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 高级指挥官这一职位,不仅代表着荣誉和地位,更意味着背负着全队的生死与未来。需要在最危险的环境下,做出最果断、最正确的决策。 而且特种兵一出,就都是要案和大案,背后的血腥残暴程度,普通人根本难以想象。 那么残酷的高压,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这几年孙子是怎么过来的,白珠兰可以想象得到,也很心疼。 早年,周策砚还是那个金尊玉贵、随性散漫的公子哥。 自从家中遭遇重大变故后,周老太太原本半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部变白,她为了给家里人祈福,还专门搬到七宝山去住。 周策砚的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几年,他就成了特种部队里决策果断,临危不惧,最为沉稳可靠的高级指挥官。 和她相熟的,人人都夸她家中的祖坟真是一直冒青烟。 周策砚,比他祖父,父亲还要争气。 在雍城的豪门之中,没有比他更成器的小辈,长得又高又俊朗,倒追的女孩子可以列一个营。 可他就偏偏没个动心可意的。 近来,周呈薇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周策砚也整天忙于特种部队的任务不着家,也没人管他。 周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因为特种部队每次出任务,周策砚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都是个问题。 家里没个让孙子惦记的人,长久下去,这怎么成。 老太太最近追剧,想法变得挺时髦。 她想着再不济,让孙子先成家,先婚后爱,有个孩子有个牵挂,希望他能为了这个小家,多多顾惜自己的身体和安全,她也好安心。 想到此处,周老太太横眉冷眼地对着他,语气强硬地问道:“周策砚,你就说,你今年到底能不能结婚。” 可周策砚神色更冷峻,简短而有力地回答。 “不结。” 祖孙俩冷脸的模样极为相似,气势慑人。 容与茉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柔和,她轻声细语地对周老太太说:“奶奶,您别置气,不如再吃点早饭吧。” 白珠兰虎着脸:“哪还有心情吃早饭,小兔崽子都造反了,我看这个家早晚得散。” 饭桌上的气氛,沉重得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安安很少看到奶奶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不敢出声,只是紧张地咬着下唇,偷偷看别人的反应。 周呈薇则无奈地扶额,眉头紧锁,开始感到头疼。 一老一小,倔起来的时候,她是一个也管不住。 此时,陆琼七静静地执起桌上的茶壶,动作轻缓地倒了一杯水,汩汩清泉般的茶水缓缓流入杯中。 她端着递到周老太太面前,眼睛弯弯,笑得娇憨。 “奶奶,说了这么久话,您喝杯茶润润嗓子。” 小姑娘清澈的眸子里仿佛不染凡尘的事儿,让看着就心情舒畅。 这么懂事儿,要是她们家的孩子就好了。 白珠兰顿时觉得没那么烦心,看着周策砚也觉得没那么碍眼。 周策砚见陆琼七丝毫不惧他们祖孙俩对峙的气氛,依旧是笑靥如花的小模样,他也敛去了冷峻之色,神情恢复如常。 周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脾气,命令道:“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你必须给我领回一个孙媳妇来,否则就别想再进周家的大门。” 不要重孙子,现在降低要求,只要孙媳妇,甚至可以舍了他这个亲孙子。 周策砚嘴角微挑:“那我去别人家当赘婿,您老可别伤心落泪。” 老太太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无所谓地道:“你去吧,若真有姑娘愿意要你,我就算倒贴,也要把你绑送到人家去。” 白珠兰听说,军区首长史家的小女儿看上了周策砚,最近追得很紧。 她问:“你最近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儿?” 周策砚看向桌上的那盏热茶,茶香袅袅上升,他的目光缓缓从茶盏移向身边的人影。 第32章 替哥退婚 陆琼七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周策砚这个方向,他能看到柔软白嫩的脖颈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侧脸安宁乖巧。 仍是一副清纯无邪,不知事的女孩儿模样。 周策砚淡淡道:“奶奶,这事儿你急也急不来,婚姻不能操之过急,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结婚,然后耽误人家女孩子的终生吧,你也是过来人,知道守活寡是什么滋味。” 他的声音透着郑重,每个字都带着对婚姻和感情的认真态度。 只是周策砚的话说得有些重,让老太太的心都一颤。 是啊,守活寡。 她丈夫去世的早,给了她半生欢愉,也给了她半生孤寂。 老太太不禁想起自己曾经的苦楚。 陆琼七感受老夫人的情绪有些低落,扭过头轻声道:“奶奶,虽然缘分是天定的,但也需要我们自己去努力寻找和把握,我会帮您留心,看看身边有没有适合他的女孩子。” 白珠兰这才收起情绪,欣慰地点头:“还是你懂事,比我家那个要翻天的泼猴强多了。” 周策砚的眼神暗了暗。 方才老太太怎么说,他都没往心里去,小丫头这句话一出,他的眉眼就冷了下来。 帮他物色? 周策砚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玉石杯子,无意识地旋转着,他的目光散在桌面上,让别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白珠兰拉过陆琼七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声音温和了很多:“来,坐我这儿,丫头,你身边还有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吗?像你这么乖巧懂事的。” 陆琼七明白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她微微思索,还真有。 她点点头。 见她的反应,老太太又来了精神:“丫头,你快说说,那姑娘长得怎么样,脾气如何?是谁家的呀?” 陆琼七就在此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为哥嫂的爱情堡垒添砖加瓦! 陆琼七真诚地道:“奶奶,如果我能找到和您孙子完全相配的人。” 老太太听得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点头:“好好好。” 陆琼七接着道:“我大哥和周家的婚约,能不能取消?” 一句话。 成功让周家人集体为她沉默。 在这一分钟内,白珠兰的眼神瞬间变化,原本的温和光芒悄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如霜凌厉之色,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容与茉看着奶奶的脸色变了,她心惊肉跳地看着陆琼七,想要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陆琼七却依旧笑盈盈地和周老太太对视着,眼神坚定而坦然。 丝毫不退让。 周策砚的眸子黑沉,像是带着暗涌的激流,老太太这回可是真的动怒了,刚才呵斥自己,都是表面功夫。 这丫头本事不小。 面对周老夫人的愤怒和威视,陆琼七坚定地开口。 “奶奶,你心里也清楚,我大哥和周呈薇没有感情,两个不相爱的人,为什么硬是要在一起呢。” 她继续道:“就算为了家族前途,商业联姻,强强联合,也不能抹杀掉人的感情,那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侣,怎么能只看利益,不看情意。” 陆琼七的声音柔和下来:“奶奶,您一定和去世的爷爷感情很好,您应该能理解我说的话。” 周老太太的脸色并未因她的言辞而有所软化,皱纹仿佛汇聚成一道道沟壑,更显严厉。 “你这小丫头片子,几句话就想代表陆家?是陆斩言让你来退婚的?” “不是。” 周老太太拿出当家的气势来,她也不退让。 “周陆两家已有婚约,月末就要订婚,此时退婚,你让别人如何看待我们周家的声誉,如何议论我们家呈薇?你把周家置于何地?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要退婚,叫你们父亲陆丰恺上门来谈。” 陆琼七质问:“为什么不能退婚,搭上周呈薇一辈子的幸福,你觉得是值得的吗?” 周呈薇这个当事人,在陆琼七说出退婚两个字的时候,就皱紧了眉头。 周家和陆家的婚约,是她父母很早就定下来的,她十几岁时,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处处优秀又帅气的未婚夫。 虽然陆斩言对她略显冷淡,但在她看来,夫妻间的相敬如宾才是最重要的。她们这样的家庭,在婚嫁之事上最不看重的便是感情。 而且,周家近些年没落了,她是大姐,更有责任要撑起这个家,和陆家的婚事,对她来说利远远大于弊。 可那小丫头却提到她的幸福...... 周呈薇神色暗淡,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脸上的那抹痛恨,她的幸福早就在那一天,毁灭了。 老太太的表情阴沉,仿佛铁石心肠。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他们这些人,有几个是能按照自己心意结婚生子的。 就连白珠兰自己,当初也是在首长的撮合下才和周君恒在一起,但他们很幸运,婚后相亲相爱,感情逐渐深厚。 容与茉心内复杂,她心里对七七的话是赞同的。 牺牲婚姻换来的名利,有什么重要的,但她此刻身处周家,自己受到周家的恩惠才长大,周家对她有庇护之恩。 她站在周家的立场上来看,并不能为她说话。 陆琼七再次启齿,想要和周老夫人争辩:“我不明白......” “七七。”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被人制止。 来的人身着深色西装,裤线笔直,从头到脚打理的一丝不苟,气场强大。 可他却说:“七七,这婚约,不能退。” 陆琼七万万没想到,陆斩言会是那个坚决阻止自己的人。 她一下子就泄了气。 就好比为国家冲锋陷阵的战士,回头却发现...... 家被偷了。 她就像家破人亡的可怜虫,心情瞬间从高亢跌落到谷底,神情也变得萎靡不振。 见小丫头噘着嘴,闷闷不乐,周策砚淡淡道:“不怪七七,都是奶奶的表情太严厉,吓到她了,觉得周家不好相处,所以才会想帮你退婚。” 是这样吗??? 白安安怀疑自己脑子真的坏了,她怎么听不出来陆琼七是这个意思。 她插嘴道:“陆琼七她刚才就是......” 周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什么?” 白安安在周家,最怕的是她爸,其次就是她这个当军官的堂哥,深不可测。 她磕磕巴巴地道:“是,是你说的,那样。” 随后,她就见周策砚微微俯身在陆琼七的耳朵旁,神色温柔,含着诱哄的口吻。 “别怕,七七。” 第33章 十万火急 陆斩言走到大家面前,看着老太太的眼睛。 他的眼中带着上位者的锐利:“周老夫人,七七她不知道内情,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和我谈。” 白珠兰心中明了,陆斩言的这句话看似客气,实际上态度强硬。 维护妹妹的意图很明显。 有他在,谁也不能教训七七。 她也没打算为难那个小丫头,她这把年纪倒也不至于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一般见识。 既然陆斩言说不会退婚,她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周老太太板着脸:“茉茉,扶我回楼上去,看着这几个不省心的,我就心里堵得慌。” 容与茉亲耳听到陆斩言的表态,内心也起了波澜。 虽然她没有像七七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失落,但内心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一般,酸胀难忍。 她没再看陆斩言一眼,默默地扶着老太太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 周老太太坐在古朴的床上,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容与茉忧心地看着她:“奶奶,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您摸个脉,看看身体哪里不适。” 白珠兰也许久没见这个孙女,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茉茉,放心,奶奶没事儿,都是些老毛病,你看我能吃能睡,老骨头还硬着呢。”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容与茉光洁如玉的面庞上,感慨道:“你现在正值好时光,别整天忙于工作,有空时多出去走一走,碰到喜欢的男人就去追,年轻的时光就该享受生活。” 容与茉打趣着:“那我见一个爱一个怎么办。”她一边轻轻揉按着老太太的肩膀。 白珠兰年轻时,肩膀曾受过枪伤,连带着整个背部都留下了隐疾,时常感到酸麻,容与茉用巧劲儿按着后背的穴位。 老太太的脸色松快了些,身体也没之前那么紧绷。 白珠兰看着她道:“那就挑一个对我们茉茉最好的。”不必是最爱的,要选择对她最好的。 容与茉垂下眼,掩藏自己的心事。 老太太看懂了她的情绪,她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茉茉,你呈薇姐的婚期也近了,到时候你去给她当伴娘吧。” ———— 客厅内。 周呈薇听到陆斩言亲口反驳陆琼七,说婚约不会取消,她摸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看着上边的水晶和亮片,她嘴角的笑意很明显。 老实说,她心里有点爽。 陆琼七不喜欢她不打紧,但陆斩言同意就行,陆家终归还是陆斩言做主。 周呈薇心情不错地拿起外套,打算去上班,轻快的步伐在路过陆琼七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她的眼珠一转:“成年人的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没那么多美好的事情,你的世界简单纯粹,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为你遮风挡雨。” 陆琼七本来就受到打击,心内直发凉。 她抬起头侧目而视,这次泛着寒意的眼神没有收敛:“感动自己的心灵鸡汤就不要猛灌了,你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又凭什么对别人的指手画脚。” 这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扎心。 周呈薇抿着嘴唇,眸光颤动,濒临在破防的边缘。 周策砚失笑,这小丫头把他大姐治得死死的,三言两语就能撕破她优雅示人的面具。 见他还有心情笑,周呈薇不满地剜了他一眼,佯装怒道:“你笑什么,你的人生过好了么,你就笑别人!” 但还没容周策砚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这铃声吓得陆琼七兽躯一震。 这是一首激昂嘹亮的军歌,如同冲锋的号角,这是周策砚特别设置的紧急提醒铃声,只有在特种部队有事急呼时才会响起。 但是,陆琼七听到这激昂的曲调,一下子就不丧了。 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立刻焕发起来,仿佛所有的困难和挫折都在激昂的音乐声中消散无踪。 电话里的小宋紧张地道:“报告周队,有紧急情况,需要您马上归队......” 周策砚面色沉静地接听,一边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长腿一跨便冲向门口,身影如同一阵风掠过,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陆琼七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也有点震惊。 她头一次见区区两条腿的人类能跑这么快。 周呈薇站在原地,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无奈地望着周策砚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屋内的几人,只能听见车子的发动声音渐行渐远。 没过几秒。 陆斩言的手机也开始震动,他从西裤兜里拿出手机,是总裁办秘书何范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而凝重:“陆总,公司出现了紧急情况,请您尽快回来处理。” 接到秘书的电话,陆斩言的脸色不辨喜怒,他看向陆琼七:“七七,公司有事,你.......” 今天的急事怎么这么多? 陆琼七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她马上伸出小手揪着陆斩言的西装下摆,眼神倔强。 “大哥,我和你一块去。” 陆斩言眉心微皱,时间紧迫,按理不应该带七七一块去公司,可是把她一个人扔在陆家,他也放心不下。 今早过来,发现陆琼七偷溜出去,他本就是来捉人回家的。 把七七放在自己身边,他才更安心。 看到陆斩言颔首,陆琼七小小地欢呼一声,立马跟着大哥向外走。 临走前,还打了声招呼。 不是对白安安,更不是对周呈薇。 而是对陆家的那条杜宾犬“盒饭”,两兽用眼神交流着。 陆琼七做了双眼锁定的动作,听到盒饭汪汪两声,表示收到。 她才满意地跟着陆斩言离开。 自这以后,周家就发生了奇怪事儿,只要容与茉和周策砚一靠近,在接近一米的范围,盒饭就会不知道从哪里扑过来,拆开两人。 在去陆氏集团的路上,何范又打来了电话,像是又有什么突发状况。 陆斩言戴着蓝牙耳机,眉头紧锁,下颌线紧绷。 脚踩油门,一路飞驰。 陆琼七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公司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离陆氏集团越来越近,作为一只凶兽,她能明显地感知到,西南方向有一股强烈的恐惧气息正在蔓延。 第34章 扯他皮带 很快,车子行驶到公司门口。 陆氏集团的五十七层高楼,巍峨入云,气势磅礴。 但此刻,集团大楼口前,水泄不通地围着很多人,与平日里的肃静截然不同。 人群中央,几辆警车停在一旁,闪烁着警灯,还有一辆陆琼七熟悉的跑车,直直地横在大门口。 正是周策砚那辆迈凯伦军刀。 可是却不见他的身影。 支队长郑誉拿着对讲机,指挥着局面。 他对着支队的警察道:“你们几个迅速前往公司门口,维护秩序,引导群众疏散,避免围观,内部情况复杂,随时可能发生不可预测的变故。” 他看着里边的情况,低声吩咐道:“通知防爆组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谈判专家到了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郑誉有些心急:“找交警去开路,快点!” 这时,陆斩言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何范正焦急地在门口等待。 见到他,何范立马小跑着上前,上前汇报最新的情况。 “陆总,那人指明了要见你。” 何范又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五十五分:“那人说,要是十点前见不到你,就让全公司的人给他陪葬。” “人员疏散的怎么样了?”陆斩言看着聚集的人群。 “其他楼层的人员都顺利出来了,但是十层的技术部,都被他堵在里边。” 陆斩言沉声问道:“全部?” 何范点头:“全部。” “有多少人?” 何范早就查过今天的出勤到岗情况,早有准备地回道:“预计有一百六十五个人。” 陆斩言的神色更为凝重,他回头看着安静跟在自己身后的七七,她像一个小尾巴,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 他道:“何范,你带着七七去外边等着,里边危险。” 何范担忧:“陆总,我和您一起去,万一情况不好......” “万一情况不好,有我。”周策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他拍了拍何范的肩膀。 何范见到了周策砚,心里马上就有底了。 在雍城有个传说,不管情况如何艰险,只要特种部队的周策砚到了现场,千难万险都会迎刃而解。 他的出现,如神兵天降,就是一颗定心丸。 周策砚开着车先到一步,他的车牌因为在交通系统登记过,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此刻的他,已换上特种部队的黑色制服,肩上的徽章闪烁着熠熠银光。 他身材修长挺拔,胸膛宽阔结实,仿佛山岳一般坚实可靠。 真是人靠衣装,一下子就变成沉稳可靠的周队,陆琼七连连瞥了好几眼。 而且长腿及腰——她默默地在心中比了比,他这大长腿都到她腰了。 何范见时间所剩无几,忙道:“陆小姐,请您跟着我先离开。” 陆琼七站在原地,脚步不动,看着陆斩言道:“大哥,有周队在一定没事的,你就让我跟着你,我保证不乱跑,乖乖听你的话。” 陆斩言当然不会同意,他耐着性子劝说:“七七,里边有恐怖分子,还在身上和大楼各处,还藏着几百斤的炸药,要是出事.......” “要是出事,我也跑不了。” 陆琼七眼神明亮,思路清晰,语气中带着一丝淡定与从容。 “几百斤的炸药,这栋楼说不定都要炸飞,我就算逃也无处可逃。” 她恳切地道:“何秘书说过,必须在十点之前赶过去,否则那个人可能会发狂引燃炸药,我相信你们会保护我的。” 陆斩言心有不安,也深知七七说得有理,但他承受不了任何万一。 陆琼七知道大哥在顾虑什么,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 她看着身旁长身玉立的特种兵王,她伸出手,扯着周策砚那身黑色指挥服的皮质腰带,轻轻晃了晃。 “哥,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只到自己胸口处的陆琼七,她的双眼犹如浸过泉水的杏子,带着一种令人心怜的湿润。 像一只小兽在寻求庇护,带着天然的依赖。 周策砚颔首,语气带着纵容:“当然,我们走”。 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几人快步走到十层办公室。 这是一个大平层,入眼就很开阔,本应该在办公的人们,都被赶去了墙角蹲着。 双手抱头,蹲在墙角,和电视剧情节一模一样。 有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绕着被劫持的人质们走来走去,嘴里还在满口国粹,骂着不入耳的话。 那男人在看到陆斩言的一瞬间,情绪十分激动。 高喊道:“好啊!你终于来了!陆斩言你这个黑心鬼,我今天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职员们看到陆斩言来了,眼光急切地望着他。 陆斩言语气平静,顺着对方的话道:“是,我来了,你先放他们走,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嗓音沉稳而有力,试图用理智去平息对方的愤怒。 那男人眼神目露凶光,猛烈地摇头,大声道:“不行,除非你死!一命抵一命,不然我不会放他们走的。” 陆琼七眼中闪过不解,这男人看着不太正常,像是个疯子。 何范是负责公司人事事务,他推了推眼镜:“李林彬先生,请您冷静,您弟弟不幸离世的事情,我们也很哀痛,如果您是对赔偿金不满意,您可以找我们法律部协商,不要在这里伤害别人。” 李林彬听到弟弟两个字,面容扭曲,他的情绪更加激动。 “我弟弟都死了,那是活生生的人命,人死了还要钱有什么用,陆斩言你就是黑心的老板,你不得好死!你们整个部门都去死吧!” 面对李林彬的癫狂模样,被挟持的职员们发出害怕的哭叫。 这时,从陆斩言身后走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陆琼七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那就去死。” 李林彬:“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都要被你炸死了,知道我叫什么又有什么用。” 陆琼七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你因为你弟弟在工位过劳死的事情,嫉恨陆氏,所以要拉上整个技术部门的人陪你弟弟去死。” “那你比资本家更可恶,因为你会毁了一百六十五个家庭,然后这些人的亲人,会继续恨你,恨你的亲人,然后采用同样的手段对你的家人,陷入到循环中。” 听到这话,李林彬有一瞬间的动摇,神色痛苦。 但很快,他又变得狂乱。 他手抖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定时器。 第35章 我都听你的.......才怪! “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整层的十三个炸药包,就会一块爆炸。” 他放声狂笑:“到时候砰得一声,整层都是火海,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反正我都要死了,我还管别人的事情干什么!” 角落里,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恐惧的气氛弥漫。 看着墙角的众人在崩溃地哭,李林彬眼球都布满了可怖的血丝:“都给我死!都下地狱!凭什么我弟弟死了,你们都好好的活着。” 陆琼七凝视着他紧握控制器的手,眉头微蹙。 她感知到,眼前这个人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用杀戮来宣泄痛苦。 想到此,陆琼七镇定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眼前年纪尚轻的姑娘,李林彬眯了眯眼:“即将丧命于我手的人。” 陆琼七摇摇头,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陆斩言的亲妹妹。” 周策砚似是知道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但小丫头没有一丝犹豫地继续开口。 “你弟弟死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很难过,你想不想也让陆斩言也感受同样的痛苦?” 听到这话,陆斩言立刻呵斥:“七七!” 李林彬的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他被陆琼七的提议点燃了某种疯狂的欲望。 “当然!你说得没错!他就该感受我的绝望!” 其实,陆琼七早就发现,李林彬已经疯了。 这不是谈判专家过来,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挟持了这么多人,并不全然是为了帮弟弟讨回公道。 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只是借着这个名头,想通过杀戮,看别人惊恐的表情和害怕的哭声。 他就是个病态的施虐者。 所以,她只能以变态的心态,去揣测李林彬心里最想要的。 引诱对方上钩。 陆琼七向他走近了一步,李林彬眼中立马涌现嗜血的兴奋。 但她突然停下脚步,说道:“让他们走,等所有人都安全离开,我留下任你处置。” “七七,别胡闹!”陆斩言怎么可能答应,他立马拦着陆琼七。 陆琼七对他眨了眨眼:“你不仅是我的哥哥,还是陆氏集团数千员工的领导者,是一百六十五条生命的依托。” 说完,也不管大哥有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就要跑到对面去。 陆斩言忙伸手去拉她,但是只碰到她的一片衣角,他眼睁睁地看着陆琼七朝着恐怖分子的方向跑去。 直奔危险而去。 一向波澜不惊的陆斩言,脸上开始出现慌乱神色。 陆琼七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待会儿要如何做。 忽然有一只手臂,迅速而精准地将跑得正欢的她,捞了回去。 周策砚的长臂坚实有力,他单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提,便将她稳稳地带回。 陆琼七发懵地被按在周策砚的怀中。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微微高于常人的体温和那股熟悉的雪松木香。 周策砚微微俯首,靠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声音如同暖风拂过。 “我们不是说好,让我保护你。” 他说话时喷薄而出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烫得她人一抖,陆琼七挣了挣。 感受到小丫头像猫儿一样的挣扎,周策砚垂眸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手臂拥得更紧,牢牢地把人按在怀里。 这下,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间隙。 陆琼七无法再动弹,只能仰起头,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神可怜。 “你先放开我。” 周策砚不为所动。 像李林彬这样的罪犯,他见得多了,所以在刚才,他就明白陆琼七要做什么,她想刺激他露出破绽,但是他不想她冒一丝一毫的危险。 陆琼七软声说道:“先放开我,我都听你的。” 周策砚似乎在评估她的话,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在她仰头颈椎觉得酸痛的时候,周策砚终于松了力道。 但下一秒,陆琼七缩下身子,脚下生风,跑得比兔子都快。 听你的才怪! 别人眼中的危险,就是她眼中的饱餐。 只有吸收足够的恶意,才能够尽快恢复她的法力。 这次她学聪明了,她先是向左急转,利用这个短暂的空档,而后一秒钟都没有耽误,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冲到李林彬的身边。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周大队长,他也是第一次见往犯罪分子身边,跑得这么欢实的,主动凑上去的人质。 周策砚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娇小的身影。 他的手掌心还残存着她的体温和细腰的触感。 他的眼中闪过无奈。 见陆斩言的妹妹主动送上门,李林彬的眼睛装满了狂喜。 他在心里已经想了几百种让陆斩言的亲妹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策划了无数种令陆斩言痛不欲生的场景。 面对那个虎背熊腰,体格壮得能装下两个自己的人。 陆琼七冷静地道:“我过来了,你让他们离开。” 李林彬的耳朵已经被他脑海中的画面麻痹,他此刻听不到那张嫣红的小嘴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如胶水一般,紧紧粘着她。 见他恍惚,陆琼七趁机大声对其他人喊道:“你们快走!” 那些长时间蜷缩在角落的职员们,感激地看着总裁的妹妹,有些人虽然腿还在发抖,但他们还算是顺利地逃离了十层楼。 李林彬吞了吞口水,兴奋地道:“你说我要怎么折磨你好呢,你在我手里,是不是我叫你哥做什么,他都会答应啊!” 陆琼七提议道:“还是直接杀了我更痛快吧。” “不,这样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感受想死却死不掉的痛苦,让你比我还要绝望。”李林彬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陆斩言紧紧盯着李林彬,声音冷到了极点,他咬着牙道:“如果你敢动七七一根毫毛,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周策砚抿唇,眸光闪了闪,在解救人质的过程中,告诉劫匪他手中的人质有多么重要,这是错误的行为。 显然,陆斩言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已经失了冷静。 周策砚微微侧首,目光掠过窗户。 外边天气晴朗,对面大楼的玻璃反射出金色的光。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个人的位置,右手悄然移到背后,修长的食指弯曲,微妙地做出一个手势。 与远处高楼上的狙击手无声沟通——那是拉开狙击步枪保险的动作。 随时准备狙击。 李林彬忽然从衣服内抽出一把小刀,走向陆琼七,笑得像地狱来的恶鬼。 第36章 危在旦夕,退婚吧! “陆总,雍城高高在上的大老板,你猜猜你这个柔弱的妹妹能受得住几刀呢?” 李林彬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狂热。 “我想试试,哪个部位不会致命,但却能让人感受到钻心的疼痛,脖子?大腿?或者是……胸口?我会留她个全尸的。” 他扭曲的笑容愈发明显,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这种残忍的游戏。 陆斩言怒道:“你敢!” 周策砚冷静地观察着两人的走位,面色不显分毫,但背在身后的手势即将扬起,只等待那个最佳的时机。 陆琼七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意。 仿佛即将挨刀子的人,不是她,而是李林彬他自己。 她语气轻松而不失挑衅,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哪里最痛吗?” 李林彬的笑容在她那毫不畏惧的目光下,瞬间凝固。 “你不怕?” 李林彬享受看着他人痛苦的模样,陆琼七平静的样子刺激了他,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对手。 他突然出手,动作迅速而狠辣,掐住陆琼七的脖子,把她拖到自己身前。 恶狠狠地道:“不怕是嘛,我看你现在怕不怕!”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想听到她口中溢出求饶的声音。 可是没有。 他青筋暴起,用了十成的力。 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李林彬看了过去,正好和陆琼七的目光对上。 那一刹那,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的手....... 并没有掐在陆琼七那脆弱的脖颈上,他低头一看,他的手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想松开手,想要摆脱这诡异的束缚,但身体和神经却仿佛失去了控制,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松开。 双手仿佛陷入了泥沼,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李林彬的脸色逐渐失去血色,呼吸困难,在他即将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陆琼七身上时。 就被人狠狠一脚,嫌弃地踢出了几米远。 那力道之大,让一百八十多斤的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李林彬在地上喘息着,嘴里咳血,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周策砚拿走他怀中的引爆器,眼神冷厉地睨着他,没说一个字,但却让他感到刺骨的冷意。 陆琼七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耸了耸肩。 天地之恶,她从不来不会惧怕。 以恶制恶,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向来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见状,陆斩言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他眉心紧皱:“七七,你这次太任性了,要是.......” 可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七七的神情不对。 陆琼七的身体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小脸揪成一团,她大口的喘着气。 她感觉自己的腿脚开始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软软向下滑落。 原主的那颗小心脏,犹如失控的鼓手,疯狂的跳动,节奏错乱,毫无规律。 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出警告,疲惫、疼痛,仿佛在宣告着极限的来临。 陆琼七在摔倒前的那一刻,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地面,心中苦中作乐地想着,幸好她的大哥大手笔,地面铺了厚实的地毯,摔下去应该不会太痛。 然而,却没有预想中痛的感觉。 一股力量瞬间将她稳稳地接住,有人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才免去她直接跪地。 陆琼七的眼眸微阖,意识有些涣散,迷离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她把脸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如钟的心跳声。 自己的心脏好像也好受些。 她心想:这颗心,要是她的就好了。 这么健康,这么有力。 陆斩言也冲过来,攥着她的手,急切地道:“七七,别吓哥哥,你怎么样,不要睡!我们马上去医院。” 周策砚动作迅速地抱着软软小小的她,如同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路向外飞奔。 在车上。 陆琼七安静地平躺在后座,好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不小心触碰就会碎掉。 陆斩言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他摸着她的小脸,极力保持着镇定,但艰涩的声音暴露了他的心情。 “七七,会没事的,别怕,哥哥在。” 什么叫做连呼吸都在痛? 陆琼七算是体会到了,她在心中哀叹一声,原主这小身板是真不行! 本来十拿九稳地拿下了劫匪,但由于她方才吸收了太多的恶力,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恶意吸收得太快太满,还没法转化成法力,一下子堆积在身体中,造成的冲击太大。 脆弱的小心脏第一个开始崩溃。 刚才被周策砚抱了一路,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好像恢复了些,意识起码还是清醒的。 陆琼七看着赤着双目的陆斩言。 她轻声呼唤:“大哥。” 陆斩言立马应声:“我在,七七,哥哥知道你痛,再忍一忍,医院马上就到了。”男人的眼中都是心疼和忧心。 恨不得此刻心脏疼的人是他。 “策砚,再快点。”他催促道。 一路的风景都已经倒推成线条,速度已经快得不能再快。 这辆超跑也在和自己的极限赛跑。 周策砚通过后视镜,看着小丫头苍白的小脸,心下全是悔意,就不该心软让她跟着过来。 方才虽然艰险,但七七表现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掌控了整个局面,令他惊讶于她的果敢。 他们谁都没想到,陆琼七的心脏病会突然发作。 一想到小丫头可能会因此丧命,周策砚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忍不住用力,小臂的肌肉线条绷紧。 陆琼七又唤道:“大哥。” “七七,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陆斩言的声音甚至带着丝请求。 “我有句话要说,不说的话,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她要说自己的遗愿,陆斩言心中一紧:“别乱说话,你会没事的,七七,听话。” 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大哥,退婚吧,我想看到你幸福。” 到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件事,陆琼七十分佩服自己的“敬业”。 陆斩言眸光复杂地看着七七,沉默了片刻,他偏过头去。 他被这句话击中,心中酸涩难忍。 这句话也如同一块巨石,砸在了周策砚的心上。 周陆两家的亲事,并不只是一纸婚约那么简单。 可什么事情,能比小丫头的性命还重要。 周策砚眸中闪过一缕自嘲。 明明是该陆斩言回答,周策砚却先于他回应。 “好。” 第37章 美丽带刺大嫂 仁信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陆琼七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药液顺着透明的软管,一滴一滴地注入她的身体。 陆斩言在一旁守着她。 不知过了有多久。 陆琼七的手动了动,她抬起细细的胳膊,抚上额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看着外边的天色,已经沉黑,室内亮着一盏夜灯。 她好像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了很久。 陆琼七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警惕心很强。 白色的床单被套,淡蓝色的窗帘轻轻飘动,左边是透明的玻璃吊瓶以及金属支架。 当她目光向下移动时,她发现自己床前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 胡子拉碴的忧郁颓废男? 陆琼七不由得揉揉眼睛,定睛细看,她贵气逼人的冷清大哥去哪儿了?! 她试探地呼唤:“大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陆斩言的视线一直看着远处,没有焦点,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闻声,马上看过来,见七七终于醒来。 他轻声问道:“七七,你感觉如何?”声音略显沙哑,似乎刚刚经历了漫长的焦虑与等待。 说话的音量很轻,生怕吓到她一般。 陆琼七细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血液又恢复了正常流通,没有之前的那种凝滞感,想来已经恢复了一大半。 微笑着回答:“我没事,现在已经不痛了。” 看着她还是没有血色的唇,陆斩言起身拿起特护病房配备的水壶,智能屏显的温度正好是45°,他为她倒了一杯,递到她的手中。 陆琼七正好有点口干舌燥,端着杯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啜。 陆斩言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柔和地看着她喝完整整一杯水。当他接过杯子时,声音温和而关切:“还喝吗?” 陆琼七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先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小脸上,只要七七健康无虞,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陆斩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陆琼七双眼中带着一丝认真的神色:“大哥,其实与茉姐不喜欢周策砚。” 她把那晚探得来的第一手情报告诉陆斩言,心里隐隐期待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可以打消心中的犹豫。 自此,走上漫漫追妻路。 不久后,夫妻双双把家还。 他们仨一起住在海澜湾,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陆琼七一直观察着陆斩言的神色,可他却没有半分惊讶和意外。 他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 陆琼七哑然,她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 脑子有点乱,她还要再捋一捋。 陆斩言知道容与茉不喜欢周策砚,那为什么他会暗自吃醋? 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不主动去追? 还要和别人订婚? 自虐狂? ....... 很快,陆琼七得出结论,拧巴的人,专门过拧巴日子。 ———— 医院门口。 周策砚料理完案件的后事,行色匆匆,正好和来探病的容与茉碰见。 不出意外地,两人恰好在门外,听见了兄妹两个的对话。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 被人背后议论的两个主人公,都到场了。 听到男人的那句“我知道”,容与茉勾唇冷笑。 周策砚看着她浮现这样的神情,也微微吃惊,记忆中,他这个养妹一向温柔和善。 容与茉抬手敲门,不等里边的人应声,就走了进来,在兄妹俩惊愕的目光下,她把拎着的保温饭盒放在桌子上。 自打容与茉出现,陆斩言和陆琼七的眼神,就不自觉地跟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 这场景,就像连着几日的阴霾天,一个太阳忽然出现在天空中。 两株渴望阳光的向日葵,追逐着它,头跟随着它而转。 但这两株向日葵的表达方式,差异很大。 陆琼七直接惊喜道:“与茉姐,你来啦!我好想你!” 这可真是她的好大嫂,在她觉得烦闷的时候,就马上出现。 要不是陆斩言按住她还在打点滴的胳膊,她就要跳下病床去迎接。 陆斩言则是垂眸,压下心中的异动,但神色明显生动许多,眼中的光芒难以掩盖,也没有苦大仇深的忧郁男模样了。 容与茉径直走到病床前,用穿着秀气短靴的右脚,踢了踢陆斩言坐着的椅子。 她的眼神只停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气势汹汹地对着陆大总裁道:“让让。” 病床前只有这一把椅子。 见他们开始椅子争夺战。 陆琼七想按护士铃,加一把椅子,让她的大哥大嫂好好地坐在一处,交流感情。 可陆斩言却直接起身,站在容与茉的身旁,把座位让给了她。 他沉默地看着容与茉依旧明艳照人的脸,他自己一夜未眠,眼下青黑,憔悴劲儿很明显,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满足。 容与茉仍未分给他一个眼神,没什么感情地冷声命令。 “出去,把门带上。” 躺在床上的陆琼七,抓紧自己的小被子,抿住自己的唇瓣。 她真的好想把被子蒙在头上。 在被窝里偷笑一阵儿! 她敢打包票,整个雍城,就没人敢这么不客气地对陆斩言说话,就算是她那个便宜爹陆丰恺也不行。 容与茉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饶是她,也不敢。 关键是陆斩言的神色没有任何不悦,仿佛习以为常,他真的就转身离开,还轻轻带上了门。 听见门锁咔哒合上的声音。 容与茉这才坐在陆斩言原来的位置上,双手交叠在腿上,坐得端庄又优雅,仿佛刚才气场全开的人不是她。 陆琼七忽然就理解了原书小说名字——《心尖宠,言少的带刺茉莉》。 这刺儿长得真好! 陆琼七扭着头,眼神亮亮地看着她的美丽带刺大嫂。 见小姑娘向自己投来仰慕的眼神,容与茉却直接蹙起眉头。 随后,说出的话像珠子般砸向病床上的她。 “七七,你要是不想活了,就早点跟我说!我给你开副药,保准让你没有丝毫痛苦的离开,何必要你上赶着把脖子凑到罪犯手边。” 陆琼七:....... 她挨骂了。 温柔的容与茉,变身容嬷嬷。 第38章 天下第一最最好 在容与茉夹杂怒气和心痛的眼神中,陆琼七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辩解的话。 都怪她大哥! 好好的说什么“他知道”,这不是火上浇油。 见陆琼七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畏缩小模样。 容与茉再开口,眼里却依稀有泪光闪现。 “七七,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病很危险,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陆斩言他第一个会发疯。”她说着说着改了口。 在知道陆琼七心脏病发,被送到急诊时。 容与茉正在给周老太太熬汤,她特地请了一天假陪奶奶。 等陆氏集团出了事的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陆琼七已经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周老太太按住她,没让她过去。 老太太和缓地道:“那陆家的小丫头,有她大哥和陆家的人照顾,你上赶着去做什么,待会儿让呈薇下了班,去看看。” 容与茉煎熬了一晚上。 但她还是放心不下,陆家的人哪里会照顾得好陆琼七,不然怎么会让她小小年纪,就病得那么重。 而陆斩言最可恨,明知道情况危险,还让七七过去。 容与茉狠狠在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 “与茉姐,我现在没事了。” 陆琼七悄悄地拉上了她的手,讨好地晃了晃。 容与茉低头,握着自己的小姑娘的手骨架很小,软绵绵的,脸上挂着令人心甜的笑。 她甩开了陆琼七的手。 小丫头的大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大嫂真的生气了? 这可比陆斩言生气要可怕的多。 陆琼七好像被遗弃的小兽一般,无助而惶恐,若是有兽耳,怕是也要垂了下去。 容与茉叹了口气,手向下探去,按在陆琼七纤细的手腕,开始为她细细地把脉。 陆琼七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能看着容与茉沉静的脸。 过了几分钟。 容与茉的神色逐渐放松,从脉象来看,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异常。 她放下心来,开始细细地嘱咐陆琼七。 “我再给你调个方子,以后每天需要喝四次,记住,要忌口,任何油腻荤腥的食物都不能碰。” 眼下身边也没有纸笔,容与茉拿起手机,在备忘录上敲敲写写,写下忌口的食物。 每天喝四回。 不能沾荤腥。 这和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人死了还能有贡品呢,陆琼七的眼中彻底没光了。 ———— 一门之隔。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在长长又幽静的走廊,相顾无言。 陆斩言刚从外面的公用洗漱间回来,他的发丝上还挂着些许水珠,如玉的面庞还带着湿意。 见他低头不语,周策砚先开口道:“退婚的事,我来跟奶奶和大姐说。”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既然应承下小丫头的请求,自然要为她办到。 陆斩言捏了捏眉心,显然是对这件事很头痛。 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策砚,这婚约必须履行。” 他虽宠陆琼七,但是并不是没有原则和底线。 这婚约,背后是字字泣血的嘱托。 陆斩言的神情严肃地道:“这婚约是周伯父伯母在世时就订下的,他们临终前,我亲口答应过他们要照顾周呈薇,不能因为七七的一句话,就不顾两家的情谊,就不顾他们的遗愿。” “况且,周伯父周伯母也是为了救我父亲,才不幸遇难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周家有个交代。” 周策砚的呼吸重了几分。 每每想到那一天,心中还是会剧烈翻腾。 那一天,他永远地失去了父母,还有他敬爱的大哥周定鞍。 周家父母和陆丰恺一起发生意外,但他们救下了陆丰恺,虽然陆父伤了腿,但周策砚的父母,连同他大哥周定鞍,都在那场大劫难中去世。 周家的主心骨不在了,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那混乱的场面,整个家族全靠周呈薇和周策砚两人撑着。 说陆家有愧他们周家,也不为过。 陆斩言从西裤的裤袋中掏出烟盒,指节分明的手夹着烟,点燃后,隔着一片烟雾。 周策砚的眼神明灭不定,但话语却很坚定。 “既然七七遵守诺言,她活了下来,我们就听她的。” 周策砚敛去那抹痛色:“逝者已逝,活的人,才最重要。” ———— 病房内。 陆琼七劝道:“与茉姐,你别和我大哥生气,生气伤身体。” 不如生点儿别的。 “七七,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你大哥没什么。” 容与茉的话语虽然平静,但语气却不怎么坦然。 他们俩的眼神,每每纠缠在一起,任谁来看,都算不得清白。 陆琼七理解不了,喜欢就在一起,想每天睡醒就看到他,那就一起睡。 在她看来,想要什么,就努力去办。 破千难,闯万险,就算是不好的结局,也好过在来日后悔。 陆琼七思考得很认真,问道:“与茉姐,我是说,如果我大哥没有婚约,你会考虑和他在一起吗?” 哪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她宁愿从来没有和陆斩言遇到过,从没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 “如果他没有婚约......” 那他们可能在一起吗? 容与茉想到她得知陆斩言是周家大小姐周呈薇的未婚夫时。 她那时的心情...... 她从没有因为自己周家养女,而羡慕过周呈薇这个从小就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周家长女。 但在那一刻,她承认,名为嫉妒的情绪在疯狂滋长。 但她也明白,她和陆斩言,再无可能。 容与茉不会以爱为名,让自己成为那么下贱的人,和自己的姐夫勾勾搭搭。 她本来在苦笑,但是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男人,眼神逐渐变冷。 只见女人明艳如画的脸上满是嘲讽:“男人多的是,我为什么非要选他?” 陆琼七背对着门口,自然发现不了门口的人。 她有点急:“你不是不喜欢周策砚么,反正也没有喜欢的人,我大哥就很好,他值得你的爱。” 容与茉满身的刺又立了起来,她看着门口,声音清晰地道:“我昨天不喜欢,不代表今天和明天不喜欢。” 陆琼七听她有反口的意思。 高声道:“周策砚有什么好!我大哥才是天下第一最最好!” 周策砚咬紧后槽牙,他在门外为她不顾父母遗愿,她在这儿说他有什么好。 虽然有点不厚道,陆斩言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嗯。 天下第一。 最最好。 第39章 我要跟你回家 “有什么好。” 男人低沉的声音泛着冷意,仔细分辨,似乎还有一缕失望。 陆琼七猛得回头。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两个人。 陆斩言正看着她,眼神中有一股暖意流淌,显然是被感动到的表情。 这句话不可能是她大哥说的。 陆琼七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身侧,只见周策砚站在门口,双臂抱在胸前,身姿挺拔如松,气质矜贵,只是表情似笑非笑。 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的心情。 陆琼七的眼珠飞快一转。 她脆生生地道:“有的人,你不知道他哪里好,但就是让人忘不了。” 小姑娘的眼睫毛不停地在翻飞,像是一只振翅的小蝴蝶,心虚都写在眼里,但话倒是说得好听,嘴甜得很。 忘不了…… 虽然明明知道这丫头在哄自己,但周大队长的心情很快就好转。 这时,周策砚装在裤兜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声,他看了一眼消息后,道:“斩言,挑一天来周家。” 特种大队有事情需要他回去一趟,他不能在这儿停留太久。 陆斩言懂了周策砚的意思,郑重地点点头。 见他们两个人似乎刚才在门口商量了什么事儿,陆琼七不禁好奇地问道:“去周家干什么?” 难不成要和周呈薇商量订婚要准备的事情? 她忙追问:“我也可以去吗?” 周策砚看着陆琼七,想到完成她的心愿后,她可能会出现的生动表情。 他嘴角带着笑容,轻启薄唇道:“当然可以来,正好可以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好。” 陆琼七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但他那笑容确实让人忘不了。 男人的五官立体又硬朗,面无表情的时候,让人觉得距离感十足,以及浑然天成的凛然气势,令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 但是此刻的他,瞬间消融清冷与疏离感,嘴角噙着笑纹,眼神温润,仿佛溪水潺潺流淌,被他注视着人,就会觉得沁人心脾。 那抹在嘴边随意勾出的笑,好像要钻到她的脑袋里去。 于是陆琼七合理怀疑,她好像中计了。 这位高级指挥官有点东西。 ———— 陆琼七在医院熬了一周。 在李主任接连高呼“医学奇迹”的崇拜眼神中,被批准可以出院回家。 陆斩言在公司处理陆氏集团之前发生的恶意案件,而且要对这事进行彻底调查,追究责任,他分身乏术。 所以管家林叔来负责接她回家。 她走出特护病房,路过诊疗区,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林叔,等一下,我看到了个熟人。” 陆琼七发现白安安坐在脑外科等候区的椅子上,一副神情恍惚,受到打击的呆样。 与上次见到她,趾高气昂,还想教训自己的跋扈模样不同。 白安安手里紧紧抓着一叠报告和核磁影像片子,仿佛所有的精神支撑都寄托在那些纸张之上。 陆琼七悄悄地走近,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安安转头看见是她,吓了一跳。 她扁扁嘴,好似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陆琼七赶紧退后一步,看了看不远处的监控,希望可以验明正身。 白安安泫然欲泣,心情差得很。 那天,陆琼七说自己脑子有病,赶紧去医院治治,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自己前阵子偶尔会觉得头晕。 她在“我怎么会脑子有病”和“万一真有病怎么办”之间,来回横跳。 这几晚,她都没有睡好。 将信将疑,白安安还是来了医院做检查。 半小时前,她从脑外科主治医师的诊室走出来,没想到,她真的脑子有病,还不是小病,医生说再拖上一个月,就有扩散的危险。 是脑癌。 这个消息对于白安安来说如同晴天霹雳,她神色茫然,带着惊恐。 “我还以为你不信呢。” 陆琼七不用看她手中的报告,就知道结果如何。 像她这种天赋能力满点的神兽,可以预测恶性事件,恶疾也是其中的一种。 白安安眼圈红红地道:“都怪你!一定是你诅咒我,我才生病的。” 还成了她的罪过? 陆琼七点头称是:“那我现在就画个符,再诅咒你一下,下辈子投生一个穷苦人家。” 看着她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张黄纸。 白安安开始慌了,连忙拉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的动作。 “你,你,你还真会诅咒啊。” 陆琼七把那黄纸小心地展开,露出里边包裹着的东西。 是两颗粉红色的糖。 “你吃吗?”陆琼七大方地递过去。 白安安看着那颗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 “不吃算了。” 这几日,她要喝容与茉送来的汤药,每天四顿。 怎么形容这药呢。 此药只应天上有,喝完阎王带她走。 她每次喝药,都是在容与茉的注视下,脖子一仰,仿佛壮士扼腕一般,喝得连呼吸都带着苦味儿。 但是,好在她和隔壁小朋友结成了同盟,她替他打枪战闯关游戏,资源互换,他偷偷塞给她一包糖果。 见陆琼七收手回去,要把两颗糖都吃掉。 白安安果断地身后抢走了一颗,直接塞到嘴里,嘎嘣嘎嘣嚼了起来。 虽然脸上仍然带着气鼓鼓的表情,但眼中的沮丧已经消散了一些。 陆琼七挑眉道:“给你你不要,不给你反而要抢,你这性格真是别扭。” 白安安怒道:“我生病了!不就是吃你一颗糖,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凶!” 到底现在是谁在凶。 陆琼七悠悠道:“白安安,你这种人治好了也得流口水,听话,咱们不活了。” 白安安嘴里甜,心里苦。 看着她垂眉耷眼的样子,陆琼七并没有同情心泛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剩下的就看白安安自己。 陆琼七起身道:“我走了。” “你去哪儿?” “我回家。”陆琼七解释:“我的病痊愈了,当然要出院,你保重。” 说完,把空了的黄纸叠好扔进垃圾桶,就要跟着林叔离开。 白安安犹豫了半天,小跑两步追上她,喊道:“你等等。” “干什么?”陆琼七疑惑地回头。 白安安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她想到陆琼七说她性格别扭,她决定这次直接表达。 “我要跟你回家。” 陆琼七停住脚步:“你没家吗?为什么要跟我回家?你不会也对我大哥有所图谋吧。” 她断然拒绝:“已有大嫂,比你们都好,勿扰。” 第40章 游泳馆光裸女孩 白安安赶紧道:“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不想回家,也不想在医院待着。你知道的,我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我需要点儿时间消化,暂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她的语速越说越急:“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朋友出事就要两肋插刀,互相帮忙。” 陆琼七没有被她的话带偏。 “哦?所以你之前想替秦诗插我一刀。”陆琼七觉得好笑:“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可以插秦诗一刀吗?” 白安安想必是插刀教的忠实信徒。 想到秦诗,白安安有些为难,因为两家有姻亲关系,所以她们相处的一直很客气,时间久了就自然成为好朋友。 虽然目前只和陆琼七见了两面,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她讨厌不起来,反而很想和她做朋友,想同她亲近。 本来陆琼七拒绝的话,都已经在嘴边。 “七七姐姐,求你了。”白安安双手合十:“我发誓不会给你添麻烦,有什么我能做的,我都帮你做。” 陆琼七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好啊。”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白安安觉得十分不安。 海澜湾。 管家林叔看着陆琼七带朋友回来,眼神慈爱地看着两个小姑娘。 像是马上就要欣慰地脱口而出“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带朋友回来”这句话。 陆琼七:“林叔,你先去忙别的事吧,我和她说说体己话。” 在林叔走后,陆琼七看向坐在沙发,有点儿拘谨的白安安。 “你去我的房间,换上我的衣服,睡一觉。” 白安安感动道:“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儿不习惯。” 一会儿,白安安就改变了想法,心里忐忑地要命。 陆琼七偷偷溜出陆家,白安安“奉命”扮演卧床休息的陆琼七。 虽然容与茉的药对她有点儿效果,但是坦白来说,作用不大。为了避免出现上次在陆氏集团突发心脏病的情况,陆琼七在住院的这几天,就做好了计划。 陆琼七从附近的车行租了一辆小电动车,穿着冲锋衣,戴着小黄鸭安全帽,穿梭在街道中。 在路过体育馆的时候,陆琼七感觉到了异样,她开到场馆门口,被保安拦下。 保安刷着手机,只撩了一眼:“送外卖的不准进。” 陆琼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大哥眼力真好。” 为了不引起保安的注意,她在门口停好车,从行人路上走了进去。 体育馆很大,穿着灰色运动裤的体育生也很多。 黑皮、黄皮、白皮......应有尽有。 陆琼七的鼻子敏感地嗅了嗅,汗臭味儿,臭脚丫子味儿.......气味也很丰富。 她很快就确定了方位,就是在西南方向的游泳馆。 游泳馆门口挂了一个正在清理卫生,请勿进入的塑料牌子。 陆琼七轻轻地推开门。 刚踏入一步,一声凄厉的叫声便划破了空气,紧接着是女孩子压抑的哭泣声。 陆琼七的心一紧,她加快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游泳池边的景象。 池水蔚蓝,清澈见底。 岸边,四个穿着制服的女学生正在嬉笑,声音轻快却带着一丝轻蔑。 “爬得这么慢,乌龟都比你快。” 陆琼七的眼神沉了沉,她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泳池边,满是水渍的瓷砖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正低着头,跪地爬行,她全身光裸不着寸缕,如雪的皮肤上有着鲜明的红痕,像一条条鞭子留下的印迹。 “倩姐,她爬得太慢了,等她爬完一圈,池北景的篮球赛都要打完了。”其中一个女学生说道。 于倩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那你说怎么办?” 那个女学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爬半圈,打十鞭子算了,这样也算是给她个教训。” 说得好像恩赐一般。 看时间要来不及了,于倩哼了一声:“那就便宜这个小婊子了,要不是看在池学长的比赛来不及,今天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接着,于倩目光转向那个女学生,“既然是你说的,记得沾上桶里的那个东西,别手软了。” 于倩拿出粉饼补妆,扬了扬下巴,还让同伴给她“加料”。 那红桶里的水看着清澈,鞭子浸过,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 在地上爬行的女孩儿,一动不敢动,甚至连保护自己隐私部位的动作都不敢有,显然已经遭受过无数次的折磨。 连女孩子的自尊心和羞耻心都已被磨灭。 女学生拿起鞭子,走到女孩儿身前,先是踢了她胸口一脚。 看着她痛苦地咳嗽,不屑地道:“黄羽洁,抬起头来,这十鞭子是倩姐赏你的,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记住!” 叫黄羽洁的女孩儿,满脸泪痕,但仍旧能看出其清纯的容貌。 鞭子是由皮革制成,泛着冷光,女孩儿的后背和身上已经遍布新伤和旧痕。 在那鞭子就要落在女孩儿身上时,她真的没有丝毫闪躲,眼中都是空洞和麻木。 似乎身上的疼,远远抵不过心上的裂痕。 然而,在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女孩恍惚间抬头,只见一抹明黄色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像是一道光。 那挥鞭的女学生,见鞭子没有落在黄羽洁身上,反而被一只手牢牢地攥住。 女学生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她脸上的肉随着笑声抖动,极为碍眼。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你看到她的下场了吗?当初她就是像你一样,想救上一个可怜虫,我们就满足了她,让她来当这个可怜虫。” 这几个人不止欺负了这个女孩儿,看来还是校园霸凌的老手。 陆琼七神色淡淡,不见丝毫害怕。 顺着她的话道:“好啊,让我来当,你们放了她。” 女孩儿听到这句话,嘴里溢出了一声呜咽,她摇着头。 想着她“上一任”被欺凌的女孩子的下场,黄羽洁惊恐地道:“你快走,她们真的会这样做的,而且也不会放过我。” 女学生打量着陆琼七,得意地笑道:“你是哪个班的?是不是新来的?” 她们可要教教她。 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第41章 全城最硬的后台 女学生看着陆琼七的相貌,应该和她们差不多大。 眼前的人长相清纯宛若白花,一看就是男生们都喜欢的初恋脸,看着比黄羽洁那张小脸还要无辜和圣洁。 若是学校里多了长成这样的美人,一定会传开。 于倩涂上了妖冶的红唇,满意地补好妆,她也看了过来,等到她看清楚陆琼七的长相,眼睛不悦至极地眯起。 又来了一个装纯的! 她最看不惯这种类型。 陆琼七并不在意她们的态度,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几个女学生都化着成熟的妆容,穿着制服的尺寸明显经过修改,以突显她们的身材。 除了于倩还算得上漂亮之外,其他三个真的让人无法恭维。 陆琼七装作惊讶地问:“你们是谁?是游泳馆的保洁阿姨吗?” 几个女学生气得要命。 于倩走上前,扭着腰肢,下巴一点:“教教这个新来的,跟我说话要用什么态度。” 不等几人有行动。 陆琼七攥着鞭子的手微微一动,就将那个施暴的女学生拽了个踉跄。 地面湿滑,陆琼七再猛得一拉,那名女学生瞬间跪倒在黄羽洁身前,仿佛是在下跪道歉一般。 黄羽洁被这一幕吓得惶恐地低下头。 陆琼七则淡淡地开口道:“我最爱学习了,但是下跪这事儿,就不用你来教。” 于倩反而来了兴趣,她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清纯却又如此有个性的“小白兔”。 她上下打量着对方,确认自己没在学校里见过这号人物。 她的眼神变得狠辣起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看你年纪比我还小,应该是刚转学到这边不久吧?虽然新人不懂规矩不怪罪,但既然你有胆子站在这里,那我就花点时间陪你玩玩。” 而后斜着眼睛,命令着那两个姐妹。 “你们两个,按住她,别让她跑了。” 陆琼七淡然地摊开双手:“我不会跑,不过你们确定不需要先逃跑吗?” 于倩弯下腰,脱下自己的袜子,然后扔给身边同伴,双眼眯成一条线。 “她这张小嘴真够硬的,你们把她嘴塞住,我不想再听她说一个字。” 正好,她也不想再听她废话。 她转向黄羽洁道:“同学,你先找个角落避一避。” 黄羽洁本来不敢擅自有动作,但是在陆琼七温和的目光下,她咬咬嘴唇,支起又痛又麻的腿,正要起身。 于倩指着被欺辱的女孩,尖声道:“连你这个小贱种也不听话了,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陆琼七眼神清澈明亮,仿佛看出她的惧怕和犹豫,示意黄羽洁去旁边的角落等她。 “别怕,去那边等我。” 黄羽洁心一横,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缩在了游池边的墙角,抱紧自己的身体。 见状,陆琼七拉下冲锋衣的拉链,将衣服脱下后朝后边轻轻一甩,精准地扔到了黄羽洁的身上。 “穿上,别着凉了,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黄羽洁目光闪烁,她抓着那件黄色的冲锋衣,看着面前比她还小瘦弱的小身影,慌乱的心情忽然安定了少许。 陆琼七微微侧目,看到女孩把衣服盖在身上后,她才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人。 手机信息声响起,于倩看了一眼后,不耐烦地道:“你们赶紧按住她,别浪费我的时间,池学长的球赛马上就结束,我还要去送水呢。” 池景北是城阳高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仅长相帅气,还是个学霸,各项都出类拔萃,很受学校女孩子的欢迎。 于倩也不能免俗,是众多追求者之一。 这会儿,城阳和兴利两所学校的篮球赛正在进行,池景北是球队主力,大部分学生都跑去观看比赛。 所以,游泳馆空落落的,没什么人来,更方便于倩她们几个肆无忌惮地欺负同学。 两人知道池景北在于倩心中的重要程度,不再耽搁,她们向着陆琼七围过来,其中一个还顺手抄起一根拖布。 陆琼七看着那灰突突的拖布,嫌弃地皱起眉。 她的表情变化,在两人眼中却成了软弱的表现,让她们更加得意。 那人威胁道:“倩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现在求饶,我们还能让你少受点儿折磨。” “什么折磨?” 一人阴恻恻地道:“脱光了站在三米跳板上,挨上几鞭子,不许后退,掉到水里就要重新来过。” 还真是花样百出的折辱人的法子。 话音刚落,陆琼七拉着那人的手腕,一个侧身旋转,如旋风般就将其抡入水池中。 平静的水面砸起巨大的水花。 看着她在水池中扑腾,陆琼七活动了下筋骨,目光凌厉。 另一个拿着拖布的人,挥舞着手中的工具,就向陆琼七的脸部攻击而来。 这要是被打中,怎么也得鼻青脸肿。 但陆琼七怎么会躲不过这区区木棍。 她单手就接住了拖把棍,手腕旋转,就将那人的举着拖布的手肘拧得变形,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是骨头脱臼的声音。 想对她动手,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陆琼七看向对面仅剩的一人,嘴边还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能感知到,于倩才是对她恶意最大的人,这几个都是小喽喽罢了。 于倩见她这么轻松的就把她的同伴解决,这才开始正视陆琼七。 她威胁道:“你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琼七则是一把提起一旁的红桶,一步一步逼近她。 “你不就是猪狗不如的恶心东西。” 一向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被人骂不如猪狗,于倩怒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停手的话,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回答她的,是一桶水。 那桶冰凉的水就对着于倩的脑袋,直接兜头浇下,冲垮了对方精心打扮的妆容。 于倩急速喘息着,她难以置信地抹了抹脸上的水。 这水里加了粗粒盐,还有卫生间的污秽之水,这股酸臭味儿,让于倩忍不住想呕。 本来是用在黄羽洁身上。 于倩精心打理的发丝成缕贴在头皮,还散发着恶臭。 “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真的敢!我告诉你,我爸可是学校的校董,你等着被退学吧!” 校董是什么东西,陆琼七不太懂。 但她相信陆斩言。 拼背景,她就不信在雍城能挑出来比她还要硬的后台。 第42章 我没有女朋友 陆琼七端详着于倩的脸,看着她花掉的妆容。 漫不经心地道:“我看你是还没清醒。” “你......你要做什么.......” 陆琼七忽然伸手拽住于倩的头发,就像扯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径直地把她拖向泳池边。 随后,陆琼七手指用力地将于倩的头按入水中,语气冰冷地询问。 “这下清醒点了吗。” 冰冷的水流涌入于倩的鼻腔和口腔,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种濒死感,让女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声音也开始颤抖。 “你放开我,放了我.......” 陆琼七的目光却像淬了冰一般的冷,继续狠狠地压着她的头:“我觉得还不够。” 欺负女孩儿的时候,她可没有一分手软,没有想过要放了人家。 陆琼七最看不起这种色厉内荏,欺负弱小的人。 等到于倩挣扎地弱了,胳膊无力地下垂,但人还有微弱地呼吸,陆琼七才松开手。 “碰到我,是你的福报。” 水池边,于倩低着头,眼神有恐惧,但同时又有怨恨。 “小心!” 角落处的黄羽洁忽然大喊。 陆琼七感到一股力量拉扯她的脚腕,使她瞬间失去平衡,身体倾斜到池水边缘。 在危急时刻,她勾起唇瓣,无声地笑了。 于倩瞪大的双眼中,映照出陆琼七的笑颜,似乎在嘲笑她的垂死挣扎。 很快,她就被人一脚无情地踢进水池中。 于倩是会游泳的,可不知怎么,身体怎么都用不上力来。 她只能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随着水流漂浮着,池水冰冷,身体也越来越冷。 陆琼七没管她,走到黄羽洁身旁。 问道:“你的衣服在哪儿?” 女孩指了指地上团成一团的碎布。 陆琼七皱皱眉,回头冷声道:“把你外边的裤子脱下来。” 唯一在池边的就是那个手肘骨折的女学生,她只能颤抖着把自己的裤子褪下来,疼得脑门都是水滴般的汗珠。 陆琼七拿到制服裤子后,递给角落里的女孩儿。 “脱掉的衣服,我们一件一件穿回来就好。” 看着她温和中又带着鼓励的神色,黄羽洁终于再也忍不住,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空荡的游泳馆回荡着女孩儿的哭声。 她把这些时日,无人可诉说的身体和心理压力,都释放了出来。 在女孩时断时续,又没什么逻辑的哭诉中,陆琼七大概明白了于倩为什么会针对她。 因为池景北。 陆琼七问:“他不管?” 黄羽洁抽抽噎噎地回答:“于倩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要是真的让池学长知道,于倩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陆琼七:“走,我们去篮球场。” 那就更要让他知道。 在离开游泳馆前,黄羽洁怯怯地问:“那她们怎么办?” 两人全身无力地在水里飘着,一人在岸上痛苦呻吟。 陆琼七毫不留情地道:“死不了。” 黄羽洁还是担心:“那要是学校追究起来怎么办。” 陆琼七眨眨眼:“没事,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况且你也没有动手,有问题,让她们尽管来找我。” * 一墙之隔。 城阳高中的篮球场。 夕阳下,都是挥散汗水的年轻男孩儿,在球场上奔跑和跳跃,牵动着观众的心。 陆琼七问道:“他叫什么?” 黄羽洁小声地道:“池景北。” 耳边忽然传来欢呼声,她看了一眼球场的情况,穿着11号球衣的人进球了。 附近女孩儿眼里的粉红泡泡,已经飞到陆琼七眼前来。 很好,她已经知道哪个是池景北。 少年身姿柔韧高挑,撩起白色球衣的下摆,擦了擦下巴的汗水,白得晃眼的腹肌,惹得现场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陆琼七也撩了那么几眼,还挺白。 十分钟后,比赛结束。 城阳高中以领先37分的分数大胜,在双方球队握手后,一群女孩儿冲向球场中心。 她们将池景北团团围住,有送水的送吃的送礼物的,陆琼七眼睛很好用,还看见了粉红色的情书。 她道:“走,我们也过去。” 黄羽洁不解:“去干什么?” “找渣男要个说法。” 渣男? 谁? 黄羽洁正想要解释什么,陆琼七已经气势汹汹地走到了球场。 “你是池景北吧。” 女孩子的声音柔软又带着冷感,音量虽然不大,但在喧闹的球场中却异常清晰,吸引了他的注意。 被人团团围住的池景北,望了过去。 面前的人,穿着白色短袖,微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穿着简单,气质清纯,是每个少年梦中初恋女孩的模样。 池景北以为她只是来搭讪的。 于是语气有些轻挑地道:“这种搭讪方式可并不高明。” “是你就好,我怕认错人。” 陆琼七没有在意他的调侃,她只想确认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校园暴力,被人欺负了?” 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讶异地瞧着陆琼七。 池景北挑眉:“我不知道。” 陆琼七的语气带着责备:“你连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好,在球场上耍帅有什么用。” 池景北手中还抓着篮球,他把球扔给身后的人后,打断道:“这位同学,我说的不知道,是指我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陆琼七回身指了指几米开外的女孩儿。 “不就是她。” 黄羽洁顿时觉得两眼一黑。 池景北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了面前的姑娘身上。 他条理分明地解释道:“第一,我要澄清,我没有女朋友。” “第二,若是那位同学被欺负霸凌,请你们到校长办公室说明情况。” 最后的一句话,他语气带着调笑。 “第三,要是你想借着此事吸引我的注意,我劝你还是收回那点儿心思。” 旁边的几个女孩气愤地道:“就是,池学长之前说过,他高中时期不会谈恋爱,你就别浪费时间。” 黄羽洁又羞又集地拉了拉陆琼七的衣服,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 “不是,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陆琼七微讶。 那于倩为什么欺负黄羽洁? 难不成因为池景北多看了她几眼,多说了几句话,于倩就开始发疯。 第43章 不如想点实际的 青春期少男少女的爱恋心情,陆琼七想不明白。 但她知道,这事不是小打小闹,而是严重的校园霸凌,甚至需要让女孩用一生的时光来治愈心理创伤。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在拿着手机拍摄。 陆琼七心思一转,她干脆地道:“那就当你倒霉,既然知道了这事情,你就必须负责到底!” 不管事实如何,既然事情因他而起,那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见这姑娘蛮不讲理,要为旁人声张正义的霸道模样,池景北捋了捋头发。 “让我负责?你跟我来。” 陆琼七一路跟着他走到休息室。 池景北推开门,里边还有几个换好衣服,背着球包准备离开的男生,他们叫道:“北哥。”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刚才他们还见着池景北被一群女孩子围住。 男生们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嬉笑几声,几人挤眉弄眼地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休息室的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池景北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随手脱下汗湿的球衣,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 他用余光看了陆琼七一眼。 却发现她根本没看自己。 见她在一直盯着墙面,池景北将换下来的球衣扔在椅子上,走了过去。 其实从进门开始,陆琼七的注意力就被球队休息室的墙上挂着三组海报,吸引了去。 海报像是球队往届的大神级人物。 其中最中心的一组,她仿佛在哪里见过。 陆琼七用目光描摹着被簇拥着那人的脸部轮廓,心中一动,她确认,自己真的认得他。 明明面前的池景北,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帅哥,而且还赤着上半身,但是在那人的照片面前,硬生生地被比下去。 那人少年时的样貌,远远没有现在的他看起来沉稳成熟,脸颊轮廓未有如今清晰,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少年桀骜与意气。 他手里捧着奖杯,但却仿佛怀中无物,并未放将荣誉在眼中。 最吸引人心神的,就是那双眼睛,微挑的眼尾,眼底带着散漫,又有几分不羁。 看上一眼,就觉得被勾了魂。 现在的他......陆琼七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只会摄人魄。 池景北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扬眉道:“看上他了?” 原来是看这位的海报,看入了迷。 池景北:“你还挺有眼光,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琼七被人打断,回头道:“你怎么满脑子情情爱爱,我这就是单纯的欣赏,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就没可能?” 池景北笑着摇头,在笑她痴人说梦。 “这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他在城阳的那三年,我们篮球队连续三年都是市级冠军。” 现在,虽然说还是传统强队,但是最近几年都没进过决赛,四强就是最好成绩。 只能说,这位前辈的个人能力实在太突出,可以带飞全队的那种强。 陆琼七没有丝毫意外:“明白,这是你偶像,偶像不允许丝毫玷污。” “偶像算不上,是我追赶的目标。”池景北从小样样都出众,但还是和这样的天之骄子有差距。 陆琼七走近了几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海报中的人。 见她的举动,池景北道:“你还真喜欢他?他上高中的时候,你才读小学,况且你这种类型,他一定不会喜欢。” “我什么类型?” 池景北看着她清丽的眉眼和干净澄澈的眼神,嘲讽的话就说不出口。 他想了想道:“他肯定不会喜欢你这种柔柔弱弱,不爱运动的类型。” 陆琼七回道:“他上高中的时候,你也才小学,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我这是不切实际。” 说着,她走到运动器械附近,手指碰了碰杠铃。 “我其实也喜欢运动,我最喜欢抬杠了。” 见她同自己争辩的俏皮模样,池景北走过来,将陆琼七困在他的身体和储物柜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红润的唇和清亮的眼:“照这么说,我和你年纪倒是合适,你不如想点实际的?” 陆琼七微微仰着头,没有一丝羞怯,语气坦然地道:“听说人类平均年龄是70岁,要不你就活到70,一天也别多活。” 池景北:....... 他伸出手去,指尖堪堪擦过她的脸,陆琼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见她对自己真的无感,池景北眼底有诧异,但也没再做什么,只是拿过她身后的毛巾就退后了,他简单擦了擦身体,又拿出一件干净的t恤换上。 他问道:“黄同学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陆琼七淡定道:“让她们退学,道歉,受到应该有的惩罚。” 未满十八岁,就算送到警察局,只不过就是小惩大诫的教育几声罢了。 闻言,池景北叠毛巾的手顿了顿。 他抬眼道:“你知不知道于倩家里是什么背景,事情闹大,吃亏的是你们。” “我不知道事情到最后谁会吃亏,我只知道,现在只有黄羽洁一个人在痛苦,却没人肯对她伸出援手。” “所以你要当这个正义使者。”池景北将毛巾整齐地放回球包,道:“世界上每天发生那么多不公的事情,你管的过来吗?” 陆琼七语气诚恳地回:“管不过来。” “那你还要管?”池景北不理解。 陆琼七眼带笑意:“可是我现在管得过来,只管这一桩事不就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听她语气轻松,池景北心内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哪里会这么好解决。 于倩的父亲是这所私立学校的董事,权力很大,所以老师都不敢惹她,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就能忍则忍,或者装作眼瞎耳聋,生怕丢了饭碗。 学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微缩的社会。 这时,陆琼七又开口道:“问题很好解决,我打了他女儿,他爸总要来找我算账的吧,我就在这等着他。” 她竟然打了于倩? 从来没听说过她们吃过亏。 再者,她这小身板怎么打得过的。 而且这姑娘打了人家女儿,却要等着亲爹过来找他一块算账......这就是解决方法? 池景北捂着额头,觉得有点魔幻。 看她的外貌,他以为她是个正义直言的乖乖女,没想到,是一个能动手就不啰嗦的女侠。 * 海澜湾。 陆斩言是六点到家的。 陆琼七叒偷溜出去的消息,他是六点零一分知道的。 第44章 代价你承受不起 倒不是白安安这边漏了馅,整整一下午她一直躺在床上,忐忑地背对着门口,生怕被发现。 而是,城阳高中的教导主任给陆家打来了电话。 管家以为是诈骗电话,想要直接挂断,但陆斩言恰好这时回家,问了那么一句。 陆琼七因为身体不好,一直请的是私教在家里上课,从没有去社会化的学校读过书。 但是,林叔说七七回来后就一直在楼上休息,还带着周家的白安安一块。 陆斩言马上就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眉心。 学校里的人,应该是她妹妹没错。 陆斩言到家后还没坐下喝口水,就直接起身,去城阳高中接人。 * 陆琼七的话很灵验。 她人还没走出学校,就被保安“抓走”,请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喝茶。 一进办公室,于倩和她的几个同伙都在里边坐着。 排排坐的模样,看着都挺乖。 最里边的角落,还有黄羽洁。 黄羽洁抬头看了陆琼七一眼,就心虚地低下头。 看到陆琼七被保安押进来,于倩脸上是痛恨中还有丝害怕的情绪。 她指着陆琼七:“主任,就是她!” 教导处的王主任严厉道:“就是你在学校游泳馆殴打同学,这么嚣张,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陆琼七看着面前这个古板的小老头,回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王主任一听更气了,两撇小胡子都被吹起来。 “好啊,别的学校的人欺负到我们学生头上来了,老实交代,你是哪个学校的?隔壁清雅中学?还是市二中?” 陆琼七摇头:“都不是,我没上过学。” 教导处的王主任:....... 这年头还有没上过学的孩子,也不知道家里穷成什么样子。 他眯着眼,带着一副老花镜,眼睛被镜子显得格外的细长,看这女孩穿着打扮简单随便,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 王主任看人下菜碟,也不让陆琼七坐,就让她靠墙站着。 “你到那边站着,把你家里人的电话报给我。” 陆琼七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见她十分听话地照做,于倩得意又嚣张地看着她。 “我爸还有点儿事,要晚点到,你赶紧想好怎么求我原谅,是私了,还是去警察局。” 但陆琼七低着头,看着鞋面,一句话都不肯说。 于倩站起身来,凶道:“你怎么不说话?!” 陆琼七:“在我大哥来之前,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说完,又垂下了头,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等双方的家长都到了,我们一起开个会,于倩同学,你要相信老师,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理方案。” 教导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倩只能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众人的目光望过去。 先进来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秘书,她恭敬地请身后的人进门。 “老板,您请进。” 进来的中年男人虎背熊腰,不像高层领导,更像是黑道大哥,气势压人得很。 于倩喜悦地道:“爸,你终于来了。” 于金峰背着手走进来,看见女儿迎上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他黑着脸道:“混账东西。” 这声音清脆有力,陆琼七听着都觉得脸疼。 果不其然,于倩脸上立马出现了红肿的巴掌印,她直接被打懵,喃喃道:“爸......我.......” 于金峰的虎眸微眯:“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于倩张着嘴退后,再也不敢说什么。 陆琼七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奇怪,他的女儿在学校被人打,这个做父亲的,进门先给女儿一巴掌。 这见面礼,很有意思。 看着于倩还未干透的头发和花掉的妆,于金峰沉声问:“你是被谁打的?” 于倩战战兢兢地指向了陆琼七。 “是她。” 于金峰看了一眼,走到办公室正中央的沙发处坐下,他翘起二郎腿。 中年男人坐在那,就像一座大山。 王主任赶紧上前,生怕待会儿那巴掌打到自己脸上。 “于董,真是不好意思,把您请到这儿来,让您家千金受委屈了,她们在游泳馆发生争执,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把于倩同学推到水池里,还打伤了其他几位同学,这孩子竟然敢来城阳欺负人,我们一定给她一个教训。” 说着,王主任又给他泡了一杯茶:“您先消消气。” 于金峰掀开茶盖,眼睛都没抬,问道:“什么教训?” 王主任陪着笑脸道:“您想怎么办?” 于金峰看着眼前的娇滴滴的女娃,瞧着瘦瘦弱弱,但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有股韧劲和狠劲儿。 “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我这个大人参与进来不太好吧。” 于金峰喝了口茶。 王主任赶紧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孩子们这个年纪,气血旺,打打骂骂也都是正常的。” 于金峰直接道:“这样吧,她怎么打的我闺女,就让倩倩怎么打回去,我不插手。” 见于董态度坚决,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王主任哑然。 也不能他们几个大人在场,看着于倩打别人家的孩子吧。 就算他再偏心于倩,他也知道这事情不能这么干。 王主任打着商量:“于董,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毕竟......” 于金峰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瞪眼道:“不用跟我说大道理,我就不讲道理!” 他看了几人一眼,接着道:“我打倩倩那一巴掌,是觉得她没用,我从小就跟她说,要是在学校被人欺负,就要自己打回去。” 于金峰啧了一声:“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因为在学校被人打而叫过家长,我丢不起这脸。” 听见这话,陆琼七没忍住,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 她抬起头,眉眼带笑:“她要是还打不过我怎么办?你要按着我不让我还手吗?” 小姑娘气势很挺足。 于金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会,那是她技不如人,我不怪你。” 陆琼七得到这个答案,很满意,她直视着对方问道:“我为什么打她,你不想知道吗?” 于金峰坐直了身体,大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显而易见,他也好奇。 陆琼七走到黄羽洁身边,表情冷漠地道:“因为你女儿,她就是个人渣,是她先欺负同学在先。” 于金峰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他转动拇指上的扳指:“话可不能乱说,代价你承受不起。” “没有,她没有欺负我。” 黄羽洁不敢看身侧的人,眼睛看着桌面,颤抖着说着。 陆琼七:? 第45章 谁欺负我们七七 于倩推了黄羽洁一把,催促道:“你快自己和大家解释,下午在游泳馆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羽洁的手指搅紧,没看任何人,小心翼翼地道:“我和于倩白天发生了些争执,她下午叫我去游泳馆要和我聊聊,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我,是我,自愿的,她没有强迫我,我们之间只是发生了一些小误会。” 后边几句,声音带着点儿哽咽。 被人脱光衣服在地上爬,连狗都不如,这是误会? 陆琼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听见了吗!” 于倩神情委屈,仿佛真的是受害者。 “我本来和羽洁玩得好好的,她突然出现,就对我们大打出手,还泼了我一头脏水,把我推进游泳池,我现在皮肤还在过敏,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为。” 把矛头全部指向了陆琼七。 原来,于倩和黄羽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和解。 这种被背刺的感觉...... 陆琼七看向一直低着头的黄羽洁,目光清凉如水。 “真的是这样?” 黄羽洁的脖子一僵,她点了点头,声音略显颤抖。 “是真的。” 甚至在她那纤细的脖颈上,还能隐约看到鞭痕的痕迹。 陆琼七没有解释一句,她在问了那句话后,就再也没看黄羽洁一眼。 于金峰靠在沙发上,愤怒地拍着扶手。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本来是倩倩和同学闹点儿别扭,与这个姑娘无关,可她却突然出现,横插一杠子,动手打人。” 王主任接道:“是是是,我们必须追究她的责任,决不能让于同学白白挨打,受委屈,我们等她的家长到了,再详细商量如何处理。” 然而,于金峰并不愿意等待:“不等了,我不能纵容这种行为,她的家长没教育好,我来教育!” 有亲爹撑腰,于倩得意地看着陆琼七。 这时,敲门声响起。 于倩的眼睛见到来人,一下子就被黏住。 “主任,这是学生会的汇演节目单,请您过目。”男生的声音清澈悦耳。 陆琼七看见了他,对着他挑了挑眉,她以为他不会插手这事。 池景北像是很意外办公室有这么多人在,微微笑道:“主任,我来给您送节目单,没打扰到您办公吧?” “不打扰。”于倩赶紧道。 池景北的目光扫过于金峰和王主任严肃的面孔,又看到于倩的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妆。 他搭话道:“我听说,今天下午发生了校园暴力事件。” 此话一出,于倩眼眶顿时湿润,几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她可怜兮兮地道:“学长,你也知道了么?我下午在游泳馆被人欺负了,可那个施暴的人,她就是不肯承认。” 池景北瞥了一眼在角落罚站的陆琼七,想了想道:“犯错不承认?这很简单,据我所知游泳馆上个月就更换了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且可以追随人的定位而移动。” 监控? 于倩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她忘了还有这一茬! 场馆监控肯定记录了她们下午的那些行为,监控若是调出来,就算她恩威并施地买通黄羽洁也没用。 证据确凿之下,她所有狡辩都无济于事。 池景北提议道:“主任,不如去查查监控。” 于倩那慌张的表情明显是心虚。 于金峰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在眼底,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他也清楚。 护犊子到底是父亲的天性,他出面维护道:“这还用查监控吗?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还有假?对了,王主任,我想起来最近学校的礼堂要翻修了吧,这样,我给学校组织个捐款和义卖,筹个一千万不成问题。” 于金峰明显是在打算做些资源置换。 至于换得是什么,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王主任的八字眉皱在一块,似是还在犹豫。 要是搞定了修缮经费,校长肯定会高看他一眼,他的退休奖金说不定可以再升一级。 他也想带老婆孩子去东京巴黎,还有浪漫的土耳其。 这时,池景北站出来说道:“主任,您一向公私分明,爱生如子,不会冤枉一个好学生,也不会放过一个坏学生,您说我们该不该调监控看看?” 城阳高中,王主任一向处事圆滑,善于逢迎。 但这是教书育人的学校,他在这个岗位做了三十多年,还是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几经犹豫,他叹了口气,商量道:“小池说得没错,我们也不差这几分钟的时间,还是查一查比较好,让大家都能安心。” 正当王主任准备吩咐人去查监控时,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计划。 “不必查了。“ 众人惊讶地看向墙角的那个人。 这句不用查,在场的谁来说都合理,但只有陆琼七说,极大的不合理。 若是不查监控,屋子里坐着这么多人证,她就要面对大麻烦。 池景北皱着眉,把手里的节目单都捏到变形,他不理解......这么好的自证清白,又能揭露于倩她们谎话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可是,小姑娘靠着墙面,脸庞纯真无瑕,目光清澈。 她淡淡地重复道:“我说,不用去查监控。” 于倩的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意外的转折让她心中一喜。 “那你就是承认了!” 原本担心调查监控会让事情败露无遗,没想到陆琼七自己说不用查。 她嚣张地威胁道:“既然你如此老实,待会儿我教训你时,会稍微轻一点。” 可下一瞬,陆琼七再开口,差点儿没把她气晕。 陆琼七疑惑地道:“我不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我根本没打过你,你的伤是你自己摔的,就是你不小心掉进水里的。” 于倩觉得自己耳朵幻听了,她在说什么? 自己的头发还有股酸臭味,被她踹得那一脚,腰上还有淤青。 全场的人出现恍惚的神色。 陆琼七的眼神闪过光芒:“你们的伤与我无关,口说无凭,除非你们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于倩气得鼻孔都变大,她又不能真的去查监控。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谁又欺负我们家七七?” 听着这低沉撩人的嗓音,陆琼七微诧。 陆斩言怎么没来...... 第46章 和他在外边过夜 陆琼七留的是陆家的电话,按理来说,不是她大哥亲自来,也应该是管家。 周策砚他怎么来了! 他今日穿着一套深蓝色制服,和上一次的反恐行动穿的黑色套装不同,这身更整洁干练。 这是部队统一发放的制式服装,但不知怎么的,好像特地为他剪裁过一样,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在他身上散发出与众不同的威严和帅气。 尤其是他肩上的徽章镶着银色金边,熠熠生辉。 几天不见,又帅出新高度。 只有高级别的长官才有资格佩戴这样的徽章。 别人或许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于金峰曾经当过兵,他凭着肩章就推测出面前的年轻男人,是何许人也。 这是特种大队的周策砚。 于金峰立刻站起来,双腿并拢,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崇敬。 “长官。” 他差点没忍住,想敬个军礼。 周策砚却没看他,尽管陆琼七缩在角落里,他还是在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小丫头。 他道:“过来这边坐。” 陆琼七听话地走向他指定的位置,在于金峰方才坐着的沙发处坐好。 而于金峰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神情忐忑。 位置发生大变换,陆琼七瞟了中年男人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周策砚在她身边落座,他先是从头到脚地看了陆琼七一遍,见她露出来的皮肤柔嫩白皙,没有外伤,神情柔和了些。 陆琼七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微微偏头看着他。 见小丫头眼神澄澈光亮,精神状态也不错,周策砚才把视线转到办公室内的其他人身上。 他的视线从每个人身上略过,被他注视着的人忍不住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最后,周策砚的视线定格在于金峰身上。 “是你女儿欺负她?” 语气还算平和,但就是平白令人胆寒。 于金峰早就没了刚才的气势,他犹豫该怎么回答。 只听陆琼七点点头,答道:“就是他,刚才这位叔叔说过,他说我怎么打她女儿的,他就要让她的女儿怎么打我。” 于金峰来了这么久,都没听到她叫一声叔叔。 哪成想,这声叔叔在这个时候出现,真是要命啊。 王主任也觉得这人气势太大,震得他头皮发麻。 但他毕竟是教导主任,只能硬着头皮询问道:“这位家长,您是她的?” 周策砚回答:“我是她哥。” 这声音甚至还带着一分自得,仿佛他不是因为在学校闹事被找家长,而是自家孩子在学校受表彰来观礼。 王主任说明情况:“这位学生她哥,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您妹妹误以为我们学校的于倩在欺凌同学,所以在游泳池把她打了一顿,还把于倩和其他几个人推下水池,但是她不承认自己动手。” 陆琼七努努嘴,显然是对王主任的话不赞同。 周策砚看了小丫头一眼后,缓缓开口。 “七七打没打人,打了谁,这些在我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王主任顺着问:“重要的是?” 周策砚淡然地道:“我们七七开不开心。” 王主任立马噤声。 比于董还霸道,还护短。 陆琼七没想到周策砚能说出这么不讲理的话。 但是,她觉得挺开心。 原来背有靠山,仗势欺人的感觉,这么美好。 * 十分钟后,陆琼七是横着走出教导处办公室的。 于金峰自然不敢再追究,本身这事情的原委,他心里也门清,于倩肯定是有错在先。 他只能拉着女儿陪着笑脸,目送着周策砚和陆琼七离开。 陆琼七挺起小胸脯,趾高气昂地在于倩面前哼了一声,路过欲言又止的黄羽洁,她也没再理会。 周策砚看着她这副尾巴要翘上天的小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两人走到大门口。 “等一下。” 陆琼七回头,见是池景北追了过来。 池景北走到她面前:“我想问你,刚才为什么拒绝查监控?”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陆琼七干脆道:“就是不想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想保护她是吗。” 池景北猜到了原因,在游泳馆的那场霸凌,一定有些不适合示人的画面。 陆琼七选择不去调监控,就是想保护黄羽洁不受二次伤害。 他不甘道:“可你救了她,她却没有为你说话,反而和于倩她们合起伙来对付你,你不怪她吗?” 陆琼七不以为意地道:“你说得不对,她是她,我是我,我们只是短暂地有了交集,如果黄羽洁觉得有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她自己可以接受那些羞辱,我又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而且,她帮得了她一时,她帮不了一世,若是能和于倩达成和解,也没什么不好。 陆琼七本来只是为了吸收恶意,恢复法力治疗自己的心疾,才来到此处。 现在功成身退,正合适。 池景北哑然,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此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大g停在两人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的侧脸,眉骨深刻,鼻梁高挺。 他的手腕搭在车窗,袖口都透着一股矜贵雅致。 目光凉凉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女在“眉目传情”。 “聊够了么。” 池景北看着车里的男人,他自然也认出了他是谁。 更加不理解地道:“周策砚是你哥?那你为什么.......” 在球队休息室对着他少年时期时的冠军海报犯花痴。 陆琼七弓步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 在他耳边磨牙道:“别乱说话。” 见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周策砚的目光闪过不耐,他猛按喇叭。 听见刺耳的滴滴声,陆琼七松开手。 她小跑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爬上车,这辆大g实在太高,但里边很宽敞,座椅的角度也很舒适。 车子缓缓启动。 陆琼七带了缕疑惑:“我大哥他为什么没来?” “我来,你不高兴?” 看着男人有点低气压的情绪,陆琼七摸不着头脑。 她没敢说话。 这下周策砚更不高兴了。 车里一片寂静,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陆琼七只能选择看向车窗外,看着倒退的风景,整个人开始有点儿犯困。 半响,周策砚才沉声道:“与茉受伤了。” 陆琼七猛地扭头看过去,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受什么伤,严重吗?” 见她很着急的模样,眼里都是担忧,周策砚接着道:“斩言就是因为这事儿,才托我来接你,现在他们都在海澜湾,已经没什么大碍。” 大哥是去看大嫂,还把大嫂接回家,陆琼七顿感十分欣慰。 为了尽快促成哥嫂爱情,她决定,要为他们扫清阻碍。 陆琼七看向开车的男人。 “我们在外边过夜吧。” 第47章 想要你陪我 车子打了个晃。 很快就恢复了平稳。 周策砚仍神色沉静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仿佛刚才手抖的人不是他。 他确认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陆琼七转过身,认真地对着他道:“我的意思是我今晚不想回家,我们在外边玩一晚再回去吧。” “玩?”他瞥了陆琼七一眼。 一个玩字,那背后的意义,在成年人的世界,不言而喻。 如果是别的女人说出这句话,那他不会做它想,必定是一种暧昧的邀约。 但这小丫头,周策砚还算摸透了她的几分脾性。 他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陆琼七停顿了一会儿后道:“我听说碧海湖的夜景特别美,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声音带着憧憬之意。 约他赏景? 周策砚的眸光微闪,他问道:“何时听说的?” 陆琼七的眼珠转了转,其实就在几秒前,她在路边的广告牌上看到了碧海湖的夜景照片。 但这话不能说,她道:“这个地方,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去,我们去这里好吗?” 刚才她得知容与茉受伤,神色着急得很,恨不得马上回家,现在又想要出去逛逛。 周策砚问道:“你不想早点回去看看与茉的伤情了吗?” 陆琼七盯着他:“你不是说,与茉姐的情况没大碍。” 周策砚打着方向盘的长指轻轻敲动着,道:“这么相信我,不用亲眼去看看。” 她当然相信。 若是容与茉真的伤情严重,周策砚怎么会顾得上来学校接她,他一定会守护在容与茉身边。 所以陆琼七一开始在办公室见到他,有点意外。 但这样更好,这个时候,正是大哥大嫂增进感情的好时机。 容与茉受伤需要照顾,定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柔情似水。 陆斩言关心则乱,感情如潮水般汹涌,两人的感情升温,眼里只有彼此,距离拉近…… 一夜春情。 那她误食的这颗胎灵,心愿就圆满达成,她就可以回到奇榆林畅快地打滚。 这么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她不能去当电灯泡。 她坚定地看着驾驶位置的男人,周策砚更不能! 陆琼七和他的视线交汇,她咬着唇,声音低低的。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生病,从来没有在晚上出去玩过,很多别人体验过的事物,我都没有尝试过,我好不容易有想去做的事情,你可以陪我一块吗?” 语气惹人怜爱,眼里装满期待。 周策砚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 但在前边的路口,车子就急速调转,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 碧海湖。 湖面被晚风吹起层层的清波,从远处看是一片碧绿,像是湖中藏着上好的暖玉。 见陆琼七看着湖面出神。 周策砚停好车后,慢慢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安宁美好的侧脸,心内忽然觉得一松。 与其说小丫头求他带着她散心,还不如说,是她让他偷得半日闲。 他淡淡道:“你今天为什么.......” 她抬头解释道:“我不回家,真的是想来看看这湖水,是不是真的像碧海一样。”早在他走过来的时候,陆琼七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听她急着解释,周策砚弯了弯唇:“我是想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会去城阳中学。” 陆琼七轻拂了一下被风吹的有点凌乱的黑发,顺便遮住慌乱的眼神。 她要怎么说才比较合适。 【叮咚叮咚咚咚咚咚】 陆琼七的手机收到一大串消息。 “我先回个消息。” 她从裤袋中掏出手机,刚解锁,一列消息就蹦了出来。 白安安:【!!!!!!给我解释!!!!!】 白安安发过来一段视频——【娇俏白衣女猛撩城阳校草视频.mp4】 白安安:【陆琼七,你没有心!我在这边替你出生入死,危在旦夕,你跑到我母校撩我的帅气学弟!你有异性没人性,还我学弟!此仇不共戴天!】 如果文字有声音,陆琼七仿佛已经感受到白安安的怒吼。 那视频不用点开,她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在球场和池景北对峙时候的视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剪辑和后期处理的原因。 池景北的眼神,有一种深情款款的味道。 陆琼七将消息设置成免打扰,而后神态自若地关掉手机。 “骚扰消息,不必理会。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我为什么会去城阳,就是因为白安安。” 白安安的消息来得及时,她曾经在城阳中学读书。 陆琼七拿她当借口正好合适。 周策砚微讶:“安安?” 陆琼七遗憾地道:“是,她母校有活动,但是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请我替她来一趟。” 看着小丫头生动的眉眼,他道:“你和安安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陆琼七慷慨道:“一见如故,再见情深,现在已经是生死之交。” 另一头,白安安握着手机,不甘心地继续轰炸,仍旧没有得到自己生死之交的一条回复。 * 碧海湖有一片区域是作为露营营地使用。 周策砚去公园收费处领了露营用品后,就开始摆架子支帐篷。 他在车上就脱掉了那身深蓝色外套,仅穿着里边的浅蓝色衬衫。 身姿挺拔,线条流畅,优雅而又不失力量,尤其是腰胯间的那根黑色皮带,将腰线展露无疑,更显宽肩腿长。 为了方便搭架子,他把袖口挽起。 铂金色的腕表闪着光,和精致的腕骨相得益彰,骨节分明的长指拿着说明书,他看了一眼后,就弃在一旁。 男人眉眼冷清,但是难掩贵气,正单腿跪在地上搭建帐篷。 引得旁边露营地的几个女人偷瞟。 陆琼七看了一眼那几个穿着打扮清凉的美女,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她漫步过去,走到可以看到周策砚正脸的位置。 此处正好有一张躺椅上,她靠了上去,心想还是这个观赏位置最佳。 男人的动作利索,而且有条理,强迫症的人看见也会觉得舒坦,让人觉得解压。 再配上这脸和身材,陆琼七觉得,确实好看。 这么一会儿,周策砚就已经将帐篷搭了个大概,只剩下调整细节。 隔壁的美女大着胆子走过来,在男人身边说了几句,只见周策砚起身,和对方交谈起来,而且嘴角有笑意。 陆琼七竖着耳朵,想听他们在说什么,聊什么这么开心。 第48章 我们一起睡 但是户外声音嘈杂,距离有点儿远,她也听不清楚。 没过一会儿,美女小跑着回到她自己的场地,然后小心地捧着什么东西过来。 两人还看了她这边一眼。 陆琼七马上转开目光,装作欣赏一边的树干。 眼前忽然出现一根黑色皮带,金属图案泛着冷光,皮带扣住劲瘦有力的腰。 这腰,该说不说,比那粗树干好看多了。 一看就够劲儿。 陆琼七的视线自下往上,滑过男人的衬衫,细数过他的每一颗纽扣,撩过他的喉结,最后才缓缓移到男人俊朗的脸上去。 周策砚见她盯着自己的脸,他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在发什么呆?” 她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周策砚闪过无奈:“隔壁的看你可爱,专门给你的。” 这是一块铺满了莓子的抹茶蛋糕,颜色鲜艳。 周策砚把小勺子放到她手上,陆琼七鼻尖嗅了嗅,扑鼻的甜香,她舔了舔唇。 该吃吃,该喝喝,有事不往心里搁。 这块小蛋糕很好吃。 陆琼七一口都没有分给周策砚,她吃得意犹未尽,甚至回味着嘴里的味道,思考着能不能让周策砚出卖色相,再去换几块来。 等到帐篷支好,一切布置完,天色渐暗。 “搭好了,来看看。” 陆琼七还是第一次住帐篷。 她好奇地打量着,里边收拾得非常整洁,中央铺着厚厚的垫子,上边的白色床单一点儿褶皱都没有,甚至那床羽绒被子还被折成豆腐块,真正的棱角分明。 陆琼七看着周策砚高大俊逸的背影,眼神闪烁。 这就是童话故事里的田螺小子吧。 不敢想,要是她在上古世界的窝里,多一个这样的侍从,她的兽生该有多幸福。 在帐篷内,两个人本来是一前一后的站位,但从帐篷外,光影交错之间,身影恰好交叠在一起,像是相拥在一起的情侣。 有一道阴鸷的视线,无声地窥探着这边的动静。 陆琼七坐在床边,屁股只沾了一点儿,她怕弄乱了铺好的床。 他走到她的身前,笑道:“不用这么拘谨,今晚你就睡这里,你是这里的主人。” 陆琼七讶异地问道:“你不睡这儿?” 周策砚愕然。 这小丫头,今晚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陆琼七只是想着,今晚要严防死守周策砚,不能让他有一丝可乘之机,去破坏哥嫂爱情。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还想看着他一整晚,监控他的行踪。 周策砚神色忽然变得怪异,重复道:“你要我睡哪里?” 陆琼七拍了拍床,坦荡地道:“睡这里啊。” 在她眼里,周围都是来露营的人,这里是户外的公众场合,况且只有一个帐篷,被子有两条,正好一人一个。 周策砚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人。 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带着柔和的光晕,皮肤白净,眼神带着点点光亮,像是在期待他点头答应。 和他一起睡。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见,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琼七赶紧举着手保证:“我睡相很老实的,睡着后就不会翻身乱动,你放心。” 过了少顷。 周策砚才叹了口气,低低道:“我不放心。” 最终,陆琼七的“看守大计”没有成功施行,周策砚还是去了车里睡。 人与人之间怎么没有信任呢。 陆琼七不满地在床上打滚,把他铺好的床单弄得一团糟。 夜晚的风也是有声音的,有轻微的呼呼声。 但是被风裹挟而来的,还有像是猫儿叫的甜腻声音。 陆琼七疑惑地停下动作,仔细听了一阵儿,越听耳朵越红。 这些人!怎么比她们兽还要奔放! 陆琼七的耳朵比一般人要灵敏,这声音在她耳朵里就是3d立体音效。 等那声音停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八分钟。 陆琼七关上灯,合着双目,鼻尖似乎嗅到了一缕暖融融的气味,和她放在海澜湾床头柜的那件外套,味道并无二致。 闻着这个气味儿,她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外边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有人想拉开帐篷的拉链。 但最终没拉开,声音又消失了。 也许是有人走错帐篷,陆琼七没在意,她翻了个身,困意上头,她换个姿势打算继续睡。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床垫一抖,像是底部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而后,异动又再次消失。 陆琼七坐起身来,她盯着床头,感觉到了什么,床头和帐篷的缝隙处,是最薄弱之处。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东西钻破那处,直接破土而出。 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很快它就完整地出现在帐篷里。 陆琼七和一只小旱獭,大眼瞪小眼。 小土拨鼠沙黄色的毛沾满了土,它抖了抖,又伸出小爪子挠了挠耳朵里的土。 被灰尘呛到,陆琼七打了个喷嚏,她拎起这个不请自来的小东西。 她已经敛了气息,却还是被这在地底下活动的小东西察觉到危险,非要上来查探一下情况。 陆琼七声音凉凉地道:“你来干什么?你也发情了?” 小土拨鼠头回听懂人类的语言,它呆了,而后熟练地开始浑身僵硬地装死。 陆琼七下了逐客令:“给你五秒,哪来的回哪去。”把它朝着钻出来的洞口一扔。 小土拨鼠立马钻进黑黢黢的洞中,过了几秒,又探头看她。 陆琼七不再掩饰森寒的气息。 “再不走,你鼠命就没了,明天把你做成鼠鼠干,喂给晚上乱哼唧的猫儿吃。” 小土拨鼠头也不回的逃命去了。 陆琼七再次倒回床上,困意全无。 周策砚在车上,神色清醒,远处的湖面,荡起层层的波,一如他的心思。 翌日。 陆琼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那只烦兽鼠再次出现在她的床头,在她的头顶堆满了坚果和粮食。 如果她没有意会错,这只小土拨鼠真的发情了,它在求爱,用最朴实的方式。 小旱獭:我养你。 陆琼七没管它,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还可以再睡会儿。 目光在不经意撩过几条弹出来的推送消息时。 她垂死病中坐。 陆斩言上了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 标题是——《甜爆!陆氏总裁陆斩言夜会周呈薇》 第49章 你摸够了么 甜不甜,陆琼七不知道,但是她看到这十几个字之时,脾气爆了。 她猛得站起身。 又头晕眼花的坐下。 起得太猛了,这身体遭不住,她扶着床垫,等待那股强烈的眩晕感慢慢消退。 谁来给她一颗速效救心丸。 陆斩言好端端地怎么抛下容与茉,去找周呈薇。 陆琼七点开新闻,一目十行地急速略过内容。 简而言之,就是陆斩言在凌晨开着那辆限量版的座驾,一路飞驰到周家大门口,周呈薇在门口笑脸相迎,夜宿香闺。 还被娱乐记者拍到两人在门口碰面的照片。 这本不是叫心尖宠吗?不是宠文吗?怎么感觉都是虐虐虐。 陆琼七把手机随手扔到床上,慢慢恢复冷静。 不管原书是什么风格,有她在,她势必要让这本虐恋小说,变成甜宠文。 等她缓好了,她起来就往外跑,可巧外边也有人要进来。 免得两人撞在一块,她只能先后退一步,她气不顺地抬眼瞧着进来的人。 周策砚已经掀开帐篷一角,就看到小丫头杀气腾腾的眼神。 “发生什么了?我听见你的喊声。”眉宇间带着一丝疑虑。 他昨晚一夜未眠,今早小宋来了个电话,正在汇报队内的事,一听到不远处传来陆琼七的惊呼声,他就撂下电话,赶紧过来看看。 陆琼七仰头看着周策砚,他的身上还沾着外边的凉气,也不知道在户外站了多久。 她的帐篷距离他的车,得有十几米远,自己就叫了那一声,他竟能听见,他的耳朵真是异常灵敏。 他再次沉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陆琼七视线向下一扫,她弯腰揪起来一个东西。 她挤出一抹笑:“刚才是它叫的。” 这只小土拨鼠被陆琼七突然抓住,在空中蹬着腿挣扎着。 他的眼神在这只土拨鼠身上逗留了片刻,道:“你让它再叫几声,最好是带着惊讶又激愤的感情。” 陆琼七干笑着:“我就是早上起床,看到这么个东西,被吓到了,所以惊呼了一声。” 周策砚挑眉,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了陆琼七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上,屏幕正亮着,显然还未锁屏,上面显示的界面正是她刚才浏览的新闻。 他的目力极好。 原来她是看见这条新闻,才情绪失控,小丫头就这么不想要周呈薇和她大哥在一块儿? “我想回家了。”陆琼七的眼里带着急切。 周策砚没有异议。 周呈薇也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 陆琼七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后,一边往外走,一边想事情。 陆斩言现在正在周家,容与茉还在海澜湾吗...... 她的右脚突然有一种踩空的感觉,身体失去平衡,就要朝下栽倒,她赶紧抓住身旁可以稳住身形之处。 只听到旁边的人,轻哼了一声,尾音性感。 陆琼七觉得手中的触感很奇特,又软又带着回弹,她松开手,再次伸出手指探索,忍不住按了按。 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玩具,还用掌心揉了揉。 周策砚轻轻拉过她的手腕,声音喑哑:“摸够了么。”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灼热,陆琼七抬头看他,迎向他的目光,男人此刻的眼眸实在危险,黑沉沉。 老实说,没摸够。 陆琼七只能不舍地收回手。 但是目光还停在刚才她触摸的那处,衬衫的布料被胸肌撑得饱满,轮廓明显,触感温热,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周策砚稍稍整理了衬衫,拉平被她抓出的褶皱,神色莫测。 陆琼七看向刚才导致自己差点摔跤的“罪魁祸首”。 本来平坦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 那只爱打洞的土拨鼠早就不见踪影。 * 两人坐在车上,气氛有点沉闷。 手机在电量告急前,白安安又打来了电话,陆琼七这次按下接通键。 “喂。” “......”,对方不说话。 陆琼七:“你给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白安安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陆琼七不走心地解释了一句:“手机信号不好。” 白安安破防了,没想到刚遭受重大打击,她选择相信陆琼七,结果度过了人生最为煎熬的一晚。 “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大哥和容与茉像是要吵翻了天,我一个人在楼上,生怕房顶被掀了我无家可归。” 陆琼七淡淡道:“那本来也不是你家。” “你说,你留我一个弱小无助的可怜人独自在家,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却去城阳高中到处勾搭帅哥!” 最后一句,音量很大。 在本来就寂静的车内,可以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白安安的声音。 去城阳高中到处勾搭帅哥,是那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么...... 周策砚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陆琼七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白安安情绪平复点儿,问道:“与茉姐的伤怎么样,伤在哪儿了?” “听说是被开水烫了一下胳膊,但是看着应该没什么影响。” 陆琼七又问道:“与茉姐还在海澜湾吗?” “还在。” 这就好,人没走就好,她这就马上回家,安抚她的好大嫂。 想到容与茉可能会暗自垂泪,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委屈模样,她叮嘱道:“你千万看住她,别让她一早就偷偷跑了。” “为什么会偷偷跑?”白安安很是疑惑。 “昨天他们吵完架,你大哥就被轰出家门,容与茉就大摇大摆地去主卧睡觉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琼七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的眼睛眨呀眨。 大半夜,她那个平日里威风凛凛气势骇人的大哥,在自家别墅被扫地出门? 容与茉在主卧安然入睡? 一切并非如她所想象的那般,陆琼七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现在看来,她的好大嫂不需要她的安慰了。 那....... 那退一万步讲。 陆斩言也不该在被无情地赶出家门后,把睡得香甜的容与茉独自一人留在温暖舒服的被窝里,冒着冷风开车去找周呈薇啊! 就算他心情再怎么糟糕,都不行。 第50章 真是个男狐狸精 车开得很稳。 陆琼七觉得比管家林叔的技术还要好,她还稍微打了个盹。 周策砚坐在她旁边,目光看似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脑袋随着车辆的行驶节奏轻轻晃动,下滑到安全带处,白嫩的脸被那带子勒出痕迹。 在等待红绿灯的短暂时间里,他胳膊微微用力,轻轻地托起她的小脸,又调节了座椅角度,让她能够舒服地靠在后面。 周策砚没有马上抽回手,他的手指在她脸上逗留了片刻,被那软软的触感吸引,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她的脸还不够他的手掌大,周策砚掌心温热,目光更为炙热。 等陆琼七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稳在海澜湾的门口,就连发动机的热气都散了。 驾驶位上空无一人。 陆琼七揉了揉眼睛,走下车来。 周策砚则静静地倚靠在引擎盖上,长腿交叠,目光深邃,整个人透着一股孤寂感。 她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想让你好好睡觉。” 陆琼七呼吸微微凝滞,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睡不好是常事儿,眼下会有点儿青黑。 她这几天马不停蹄地跑来跑去,其实心内有着对这个世界的不适应,只有不停地做些什么,才会让她觉得安心。 陆琼七压下那股暖流般的情绪。 “我先进门了。” 周策砚颔首:“去吧。”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陆家的门口。 他重新回到车中,车子刚启动,有人小跑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周策砚按下车玻璃,就看到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他眼神恍惚了片刻。 “你过来些。” 陆琼七把手心里捧着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他的肩膀处。 他转头看清了是什么后,眉毛讶异地挑起,随后嘴角出现了笑意。 东风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是一朵五瓣琼花。 这是一种独特的白色,花心淡淡的紫,脉络却带着红,洁白可爱,娇媚动人。 陆琼七在进门后,就看到了开得正好的琼花,她回想到他那个带着落寞意味的身影。 周策砚几次为她解围,那就送他一朵小花以表谢意。 “送给你。” 明明现在天光已经大亮,但是他还是觉得,此刻所有的光芒都来自陆琼七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她眸中的光芒,已胜过万物。 陆琼七又想起了什么事,忙道:“特种大队的工作很多吧,你赶紧回去上班,我就不请你进门喝茶了。” 她挥了挥手,又急匆匆地就跑了。 周策砚失笑,他把肩膀处的琼花放在手心,过了会儿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把它放在左侧衬衫的口袋。 车子再次启动。 周老太太给他来了电话。 —————— 陆家。 差点儿忘了正事,陆琼七刚推开客厅的门,就听见管家林叔的声音。 “容小姐最爱吃玫瑰豆沙包,你们赶紧准备好。” 随后又小声地叮嘱:“容小姐还没起床,你们都轻手轻脚些,别吵了她。” 等陆琼七走到管家身边,他才看见她这个大活人。 “七小姐,您回来了。”林叔打了声招呼,又去忙了。 这个家没了她,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现在全家上下都围着容与茉在转。 陆琼七在心酸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陆斩言为容与茉做了很多事,才会让海澜湾里的人都这么重视她。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白安安冲下楼,在陆琼七面前急刹车,拖鞋差点儿没甩出去。 她眼神冒火:“你终于回来了!” 陆琼七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声地警告:“别嚷嚷,把与茉姐吵醒了,唯你是问。”还在她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白安安像是无能的丈夫,抓到有了外遇,和别的男人厮混到天明的妻子,眼里都是愤怒。 她质问:“你昨晚没回来,是不是跟帅学弟在一块?” “嘘。” “他有什么好的,让你夜不归宿,真是个男狐狸精!” 陆琼七眼里闪过笑意,要是男狐狸精本人听到他堂妹这么编排他,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 白安安:“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荡漾?” 陆琼七见她实在难缠得很,说道:“我没跟他在一块。” 好啊,还有2号男狐狸精,白安安顿时火冒三丈,追问道:“那你跟谁在一起?!” 陆琼七走到沙发处,坐下后道:“你都说了男狐狸精了,我得保护好他。” “什么狐狸精?”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陆琼七眼睛一亮,就看见容与茉站在回旋楼梯处,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们俩。 那脸色比她和白安安都要好,显然是一夜好眠。 “与茉姐。” 容与茉走到她身边:“七七,你昨晚怎么没回家?” 不同于对白安安的态度,陆琼七感觉自己就像犯了错的孩子,神色拘谨地道:“我去露营了。” 明明容与茉还是那副柔和的表情,但是陆琼七就是能察觉到她心情不快。 陆琼七软声道:“与茉姐,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再乱跑了。” 白安安看着陆琼七着没出息的模样,哼了一声道:“管她生没生气,你这么害怕干什么,真让我瞧不起。” 在周家,容与茉的身份尴尬,白安安和她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秦诗说了不少容与茉的坏话,所以她对容与茉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陆琼七:“瞧不起,就别瞧。” 说完,她伸出手拉容与茉的手,眼里四散着小星星。 “我们边吃边聊。” 管家把饭菜都已经备好,就待几人上桌。 林叔细心地把容与茉爱吃的饭菜摆在她的手边,比对陆琼七的喜好还要熟悉。 容与茉也大大方方接受着林叔的好意,也不像是初次相处的模样。 陆琼七咬着筷子,有点纳闷。 白安安倒是吃得开心,头也不抬,看着像周家平时不给她吃饱饭一样。 陆琼七看着容与茉:“与茉姐,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容与茉伸出胳膊,光洁白皙,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没事,已经好了。” 陆琼七以为会是什么严重的伤,她盯了许久,才发现有一缕红痕,但印子已经很浅了。 她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这红痕怕是也要没了。 怎么所有事情都和她想得不一样。 陆琼七又问道:“那我大哥......他是不是去陆氏上班了?” 其实陆斩言没有像无良新闻小报写得那样,大半夜留宿周家。 容与茉夹菜的手一顿。 “没有,他去找周呈薇了。” 第51章 男人的成长只在一瞬间 容与茉轻拿起汤匙,优雅地为陆琼七添了一碗粥,仿佛毫不在意陆斩言的去向。 陆琼七端着这碗粥,食不下咽。 她问道:“我大哥和你吵架了?” 容与茉没否认,她点头,又拿了块芙蓉酥,咬下一小口,显然心情和食欲都没有受到影响。 语气平静地道:“是吵了一架,吵完他就离家出走了。” 能把陆斩言气得离家出走。 大嫂真是好本事。 陆琼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与茉姐,大哥去找周呈薇,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容与茉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后,才道:“其实我很生气,七七。” 陆琼七:.......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等几人差不多用好饭,容与茉启唇道:“白安安,你回避一下。” 白安安早就吃饱了,但是不想错过这个大八卦,她不满地道:“为什么要回避,你们要密谋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听不得的?” 陆琼七不客气地道:“我们说说家事,跟你这个外人无关,你赶紧走。” 白安安指着自己:“我是外人?”而后看着容与茉:“那她不也是外人,大家都是陆家的客人,怎么还分起三六九等来,不公平。” 这位大小姐,竟然还相信公平之说。 陆琼七给她解释了什么叫公平。 “你信不信,她这个外人能让管家叫上几个人,把你这个外人抬出去扔到门口。” 经过昨晚,白安安对容与茉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连陆斩言都敢撵出去,更何况是她。 白安安狐疑地看着她们两个,在陆琼七逐渐没有耐心的神色中,才不情愿地上楼去。 林叔也非常自觉地带着其他佣人一块回避。 两人从饭桌转移到了客厅,正对面而坐。 陆琼七瞧着容与茉的神色,依然温温柔柔的,但她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容与茉执手泡了一壶花茶,看着滚烫的水冲进透明的壶中,白水晕染开粉红的颜色,她淡淡开口。 “七七,你可知道我为何生气。” 陆琼七看着她手部的动作,回道:“因为大哥夜不归宿,去了周家。” “不是。” 容与茉放下装着开水的容器,直直地看着她。 “是因为你。” 因为自己生气?陆琼七回想了自己从出院到目前所做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太出格的 .......吧?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为了哥嫂和睦,她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对别人都是硬刚的陆琼七,在容与茉面前,换了副神态。 她声音娇软地道:“与茉姐,我昨天偷偷出门没有跟你们说,也没有听你的嘱咐好好休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容与茉看着她黑亮的眸子,“你还清楚,自己是个刚出院的小病号。” 陆琼七马上态度诚恳地开始保证。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再有下次,我一定提前和你说。” 说着,把泡好的花茶,倒了一杯递给容与茉。 “但是,不只是因为这个。”容与茉没接过,语气反而变得凝重:“七七,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 还有别的原因么。 那杯茶拿在手里久了,有点儿烫手,陆琼七问道:“是什么?” “周陆两家的婚事,不能退。” 陆琼七嘴角那抹讨好的笑,逐渐消退,她把那杯茶放在桌上。 一个个的都说不能退,这婚是铁打的吗。 看清楚她眸子里的失望,容与茉问道:“七七,你知不知道这婚事是谁定下来的?” 爱谁谁! 陆琼七气得扭过头,再不肯看她。 容与茉轻叹:“这婚事是我的养父母,也就是周呈薇的双亲,这是他们的临终遗言。” 陆琼七怔然,她缓缓转过头,喃喃出声。 “怎么会这样……” 她脑海里第一下闪过的念头就是——周策砚的父母已经过世了?难怪他有时候的神色会带着一丝郁结。 容与茉的眉头紧锁,眼中的哀痛如同浓墨般难以化开。 “十年前,雍城有一场轰动全国的爆炸案,你那时年纪小,可能不记得。” 陆琼七确实不知道。 “那时,陆家由你的父亲陆丰恺掌家,他是雍城新贵,自然引人注目,也引来了不少嫉妒,因此有人故意在陆家一个重要项目的施工现场搞破坏。” “周伯伯是当时负责用地规划的市-委领导,他亲自到现场指挥,周家的长子周定鞍,是省厅派过来的爆破顾问,只是周伯母不知道为什么也去了现场。” 陆琼七心中忧虑,追问经过:“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容与茉攥紧手指,再次回想到当时的场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她答道:“关于事故的具体过程,我并不清楚,警厅至今没有对外公布案件的详细情况,但是周家父母,还有大哥,都是为了救你父亲陆丰恺,才不幸丧生的。” 陆琼七的心,像是忽然被巨石堵住。 为了救陆丰恺,白白搭上几条人命。 陆丰恺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再次追问:“那罪犯呢,后来抓到了吗?” 容与茉眼里都是痛恨:“犯罪分子也在那场大火中死掉了。”最后死无对证,案件线索断了。 项目的施工现场十分惨烈,听说连个全尸都没有,只剩下碎骨渣子。 还是周策砚亲手去殓的尸体。 容与茉想到周策砚那时的可怖模样,都会感到不寒而栗,不由得嘴唇发白。 风光霁月,潇洒不羁的周家二公子,倏然得知父母和大哥的死讯,一路狂奔到事故现场的时候,发现连至亲之人的森森白骨都拼不整齐。 所有人都担忧周策砚会发狂之时,但他没有,他神色平静得令人心惊,仿佛已经超越了悲痛的极限。 半个月后,他就去了军区。 仅仅半年时间,他成为首长亲卫。 两年后,周策砚这个名字,就已经响彻军政两界。 男人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然而这个瞬间却残酷得让人无法接受,沉痛得让人窒息。 但周家的担子,周策砚扛起来了。 陆琼七听着容与茉的叙述,眸子眯起,这事情一听就有诡异的地方,好端端地,周夫人为何要过去。 一场爆炸。 死了三个周家的主心骨,直接炸毁了鼎盛的周家。 这场灾祸过后,谁是既得利益者,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陆琼七眸中闪过一抹狠色。 既然她来了,这事儿不会到此就结束。 第52章 七七要我退婚,我听她的 容与茉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七七,如果陆斩言真的退婚,他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把自己女儿托付给他的两位长辈。” 她低下头,回想到在周家和他们相处的点滴。 周家父母对容与茉一直是客气疏离的。 因为容与茉被领养时已经八岁,亲子关系这时再培养也已经来不及,但是他们从没冷待过她,她也没有受到过一分责骂。 “周伯父周伯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本就没法报答,要是我连他们亲生女儿的婚约还要抢,那我......就算死后都无颜见他们。” 陆琼七沉思了很久,而后眼底泛着微光。 她坚定地道:“与茉姐,活着的人才最重要,等你死了的那天,再想如何谢罪。” 沉浸在哀思中的容与茉,恍然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陆琼七的眼底虽然交织着难过的底色,但是依旧有自己的坚持。 是她从未有过的坚定。 陆琼七又道:“一场被错误安排的婚姻,导致三个人都得不到幸福,我相信,这也是他们不想见到的,我们这是在纠正错误。” 容与茉轻轻摇了摇头。 昨夜,她和陆斩言激烈地争执。 起初是因为她在医院,意外受了点儿小伤。 下午有个像是发了疯的病患,把整个暖水壶的热水都泼向了她,但幸好有位儒雅清俊的男士及时出现,为她挡住了大半,她的胳膊只溅上了一点。 为了表示歉意和感谢,她就把自己秘制的中草药烫伤膏送给了他一盒。 陆斩言不知道听谁说的,以为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赶来时,恰好看见她在给那人亲手上药。 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路拉着她回到海澜湾。 容与茉冷声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冷静点儿。” 陆斩言箍着她没有被烫伤的那只手腕,冷嘲道:“冷静什么,冷静地看着你和别人卿卿我我?” 容与茉没解释,反唇相讥道:“那也不关你的事,我嫁娶随意。” 听到她提到要嫁给别人,陆斩言再也压不住火。 “你休想!” “我休想?我明天就去相亲,下周就把婚结了!” 陆斩言知道容与茉真的做得出来闪婚这种事,她就是看着乖,实际上叛逆得很。 这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指陆斩言的心,他气结,语气冰冷。 “你不能嫁别人。” “那我嫁谁,嫁给你?陆大少爷,我记得婚姻法可不允许一夫多妻,怎么,打算让我做小,待在家里,以后天天伺候你和周呈薇?” 容与茉这话,其实伤人八百,自损一千。 陆斩言忽然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低头看着她因为气愤而泛粉的脸蛋。 他眼中的光芒闪烁,仿佛有万语千言要诉说。 但他只吐出一个字,却异常坚定。 “好。” 他接着说,声音低沉:“就嫁给我。” 听着他这流氓般的话,容与茉咬得牙都快碎了。 还真打算让她当小三,伺候他和周呈微不成。 她气得伸手捶打他的胸口,用得十成十的劲儿。 陆斩言不躲不避,像个木雕般任她捶打、任她发脾气。 直到容与茉打得手疼,她气喘吁吁地停下,陆斩言见她停手,挑眉问:“不打了?” 而后轻飘飘地道:“打了我,可就得嫁给我。” 容与茉愤怒地回眸,抄起一旁的抱枕,狠狠地砸向他。 “做梦,你给我滚!” 陆斩言单手接住抱枕,好像接了个绣球般,他的眸子里似有深深雾霭,语气如常地道:“好,我滚,我这就滚去周家退婚。” 而后,转身就要离开。 容与茉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打他打得缺氧了,不然为什么会听见“退婚”两个字。 看着男人高大俊逸的身影,真的渐行渐远。 容与茉如梦初醒,忙追了几步,在他身后恼火地问。 “陆斩言,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斩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因为情绪激动,眼睛像是水洗过一般,仔细看眼底还有一抹幽蓝,好看得紧。 容与茉急切地望着他:“我只是说让你滚,没说让你退婚。” 陆斩言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西装外套,嘴角微扬:“谁说我是因为你,才要去退婚?” “是七七说要我退婚,我听她的。” ....... 见容与茉一直在发呆,陆琼七碰了碰她的胳膊。 “与茉姐。” 容与茉被这一声呼唤拉回了现实,看着陆琼七澄澈的双眼。 想起陆斩言那时的话,既然他说听七七的。 她开口道:“七七,我们这就去周家,得阻止你大哥。” 陆琼七疑惑:“阻止他干什么?” 容与茉正色道:“他要退婚,我们必须阻止他。” 退婚! 今天她的心情,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又起。 陆琼七的嘴角刚要勾起,她努力压下来,点头道:“我大哥原来是去退婚的,这么突然,那是得过去看看。” 万一,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呢。 只是,以什么由头去? 陆琼七高喊:“白安安!” 迷迷糊糊睡着的白安安就这么被传唤下了楼。 陆琼七推着她往外走,亲切地笑道:“朋友就是要多走动,你在我家做客这么久了,于情于理,也该我去你家转转了。” 白安安还没彻底清醒,就坐上了陆家车牌为雍a的车。 到了周家,发现大门口停了好几辆豪车。 有陆斩言的限量版座驾,还有一辆银色顶棚的迈巴赫,以及一辆低调的黑色大g,方才就是它送陆琼七回海澜湾。 几人朝着院子里走。 还没走到门口。 就听到里边传来中年男人的咆哮。 这声音,陆琼七熟悉。 她几步跑上台阶,第一个冲进屋内。 对着刚才大发雷霆的陆丰恺,道:“生气伤身体,遇事莫着急,您说是不是?” 此刻,周家客厅的人很多。 两条大沙发和椅子几乎都坐满了。 周老太太和周呈薇坐在一侧,陆丰恺坐在他们的对面,身边还坐着陆风萍和秦诗。 陆斩言身姿笔挺地站在众人中间,好似正在被审问。 陆琼七打量着四周,也没有看到周策砚的身影,明明她在门口见到了他的车。 陆斩言见她出现,讶异地问:“七七,你怎么过来了。” 第53章 兄妹俩配合默契 “大哥,是安安邀请我过来的。” 正好后边的那两人适时进来,陆琼七亲热地拉着白安安的手。 “安安昨晚在我卧室睡的,我今天特地把她送回来。”说完偷偷捏了白安安一把,“安安,是不是呀?” 看着陆琼七明媚清甜的笑容,白安安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陆琼七走到沙发处,半分都没有犹豫,直接坐在了周家那一侧。 周呈薇今日并未浓妆,一张素淡的脸,更加显得没什么气色,满脸都是疲惫。 她看着一屁股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问道:“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陆琼七摆摆手,“没关系,你不用客气,我坐这里就可以。”然后,一边招呼着容与茉:“与茉姐,你也来。” 平时不见她和自己亲近,可今天陆斩言提了退婚,她反而坐了过来。 周呈薇虽然讶异,但没心力猜测她的想法,只有气无力地道:“随你。” 白安安都替陆琼七觉得尴尬。 陆家那边的沙发是烫屁股吗,非要坐在周家这边。 陆丰恺的眼神犀利地看着她,秦诗对着她“挤眉弄眼”,想要她坐过去。 可陆琼七好像没有察觉一般,还翘起了二郎腿,满场的人,就属她坐姿最悠闲随意。 白安安一直站着也不是回事儿,她挪着小碎步,也坐了过去。 周老太太白珠兰没有被这突然进来的几个小辈影响到,她脸上仍旧挂着怒容。 中气十足地道:“陆家小子,你刚才听清楚你父亲说了什么没有。” 陆斩言寡淡道:“听清了,他说除非他死,不然他绝对不会同意退婚。” 陆丰恺脸色青黑,显然已经被陆斩言气得无计可施,只能以死相挟。 白珠兰拿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你们陆家就是这么忘恩负义,欺负我们周家无人了。” 说完,她环顾一圈:“那混小子不是说已经到了,又跑去哪儿了!” 周呈薇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都是疲色:“溜盒饭去了。” 听到“盒饭”两个字,陆斩言眸光变了变。 白珠兰登时更气了,拐杖把地毯戳出一个小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遛狗去了!那狗难不成是他亲生的,比他大姐还亲?” 周呈薇:....... 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在骂周策砚,还是在骂她。 “说的有道理。” 陆琼七笑着开口。 众人都看了过来,她才悠悠地道:“说不定,屋里坐着的人,还不如狗,所以他才不愿意在这里待着。” 陆琼七得知了周家父母的死因,对陆丰恺就更加看不上。 周老太太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有所指。 周家的人,周策砚定然不会瞧不上眼。 今天来了周家的就这几位,陆斩言一向和他关系要好,排除了这些人,就只剩....... 陆丰恺,陆凤萍和秦诗。 白珠兰正眼看了小姑娘一眼,“上次是你先提了退婚的事儿,可你大哥并不同意,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你大哥转变了主意?” 见奶奶有责问的架势,一旁的容与茉要开口解释,陆琼七按住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陆琼七不怕引火烧身,就怕这火还不够旺。 她嘴角带笑:“奶奶,您真是耳聪目明,正是如此。我上次在陆氏,心脏病发濒死之际,对大哥说的临终遗言,就是希望他退婚,他为了能让我有求生的意志,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我。” “你们都知道的,我大哥这个人,一言既出,就不会反悔,必然会说到做到。” 没想到陆琼七把事情大包大揽,都说成是自己的原因,把陆斩言摘了个干净。 周老太太眉毛舒展了一点儿,但仍板着脸:“所以,这事儿要追究根源,都是因为你了。” 陆琼七颔首:“可以这么说。” 都是临终遗言,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交好的世伯。 亲疏关系很明显,陆斩言选择站在了妹妹这边。 陆丰恺沉不住气:“胡闹!两家的婚事岂能因为你一个人就悔婚,白姨,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我会带回去严加管教,这事情她做不了主。” 坐在轮椅上的他,无法轻易活动,他抬眼,让陆丰萍把陆琼七带过来。 陆丰萍眼神凌厉,就要过来拿人:“七七,跟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能口无遮拦的地方!” 陆斩言直接将人拦在了半路,冷淡道:“这里也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凭什么。” 一句凭什么。 就让陆丰萍的气势弱了下去。 秦诗上前道:“我妈来也是关心你,她是你的姑姑。” 陆琼七戏看够了,抚掌笑道:“陆丰恺的话都没用,她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秦诗瞪眼,陆琼七:“听说黄妈已经放出来了,这事儿我单独找你。” 一句单独找你,又把秦诗的怒气给压灭。 兄妹俩配合默契。 看来周陆两家的婚约,是真的要崩裂了。 都到现在了,白珠兰彻底看清了情势。 她像是一瞬间苍老了,眼神失去神采,失望地道:“陆丰恺,我不管这丫头能不能做得了主,但是我知道,陆家你已经做不了主了,你儿子是个厉害的。” “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回家处理,我们来谈谈接下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 陆琼七感觉身边的周呈薇气场变了。 似乎周家的人早有预料,这婚事会告吹,他们还准备了n b。 陆丰恺想到了什么,忙道:“让您见笑,这婚我是绝对不同意退的,您千万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陆斩言。” 没想到周呈薇忽然开口。 “退婚可以,我接受。” 她站起身,走到陆斩言面前,既然他不留情面,那她也不会心软。 “比起和你结婚,我更想要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要陆氏股权的一半。” 话语一出,除了陆琼七,陆家的人都变了脸色。 陆氏股权的一半,那就是可以决定陆氏集团所有人事任命和罢免。 这和把陆氏送给周家,有什么区别。 第54章 周陆两家换亲 陆丰恺第一个反对,他顾不得体面,怒道:“你这和狮子大开口有什么区别,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最重要,已经不言而喻。陆丰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重利轻义。 周呈薇只盯着陆斩言,言辞之中充满坚定与决绝。 “陆斩言,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和我结婚,完成我父母的遗愿,要么,给我一半股权,你自己选。” 陆斩言目光结冰,没有丝毫妥协。 “不可能。” 两家对峙,都不肯退一步。 白安安缩起脖子,藏在陆琼七背后,生怕波及到她。 陆琼七依旧淡定自若,翘着的小脚还在晃悠,心情似乎一点儿没有受影响。 白安安用气声说:“七七,你劝劝啊。” 陆琼七瞥了她一眼:“我怕。” 白安安捂着嘴,小声道:“你也怕?确实,薇薇姐和你大哥气场都太强了,我现在手心里都是汗,万一真打起来了,我藏哪儿好啊。” 陆琼七看着她不争气的模样,道:“我是怕,我一开口,他们更生气了。” 白安安:“.......那你还是别说话了。”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气氛压抑。 容与茉轻声细语地劝道:“这婚不如就不退了。” 惹得周呈薇和陆斩言齐齐瞪了她一眼。 陆琼七怕容与茉再继续火上浇油,她的眼神转了转,高声道:“我有个折中的想法。” “大家想不想听?” 陆丰恺瞪眼道:“大人议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看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周老太太倒是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白珠兰:“也没你说话的份儿,丫头,你说。” 陆琼七心中有了底气,她缓缓开口。 “奶奶,我知道周伯父周伯母都是大义之人,周家大哥英勇无比,他们都是我深深敬佩的人,他们如此尊贵的人,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永眠地下,我听着都觉得可惜至极。” 周老太太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子,浑浊的老眼已经有了泪,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陆琼七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其实外界对我们陆家的风评如何,刻薄忘恩也好,其他也罢,我都不在意。” “不值得的”本人陆丰恺,忍不住厉声呵斥:“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陆琼七忽然被打断,她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人话,听不懂就去跟狗一桌。” 随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她微微低头:“奶奶,之前我不了解情况,是我太任性了。” 白珠兰看着陆琼七乖巧的脸庞,语气也软化了许多:“那你说说,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琼七:“我也认为,贸然退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周家和陆家的羁绊,不能因为我们的冲动而轻易搁置。” 在场的人越听越晕,方才不是陆琼七说自己支持陆斩言退婚。 现在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周呈薇也感到困惑:“你的意思是?” 陆琼七声色清澈干净:“不如,我们两家换亲。” “换亲?” 陆琼七进一步解释:“陆家和周家的儿女,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换个人结亲不就好了。” 这个提议,周老太太细想了下,虽然不合常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是,陆家,这一辈就陆斩言一个男丁。 若是让周呈薇再换个订婚对象,那是不可能了。 众人正在心里过滤着可能的人选。 陆琼七轻启朱唇,悠悠唤道:“安安。” 白安安抱着绸缎布料的抱枕,缩在一角,没想到忽然被点名。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这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举起手,颤颤巍巍地道:“我,我,我不联姻,我要恋爱自由,我连男孩子的手还没摸过,一步到位进入洞房,我不想要。” 说着,还偷偷瞟了陆斩言一眼,眼里带着警惕。 “我也不喜欢老男人。” 陆琼七捂额头,语气沾了无奈道:“不想要就不要,没有人逼你。” 白安安面露喜色:“啊?真的可以吗?” 陆琼七怎么可能想让白安安嫁给他大哥,她有别的打算。 “我叫你,是想要问你,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 白安安还有个亲弟弟,叫白逸意。 “是啊,怎么了?” 陆琼七看向她对面,穿着真丝长裙一副千金小姐做派的女人,意味深长地问道:“秦诗,是你的好闺蜜吧。” “你觉得她怎么样?” 白安安:“很好。” 陆琼七点头:“我们这边出一个表妹,你们这边出一个堂弟,这不正好。” 白安安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那不行。” “白逸意比秦诗小七岁,这年纪差太多了吧。” 陆琼七:“那你嫁?” 白安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果断道:“那,那还是白逸意吧,年少不知年下香,很般配,很好,我支持。” 秦诗也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她倔强地道:“我不想。” 陆琼七故意地道:“表姐,你在陆家养了这么多年,该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了,而且白逸意是二房长子,按理来说,这都是高攀了。” “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毕竟我想着,你在陆家这么多年,你的好大舅有多么疼爱你,我以为,你会想在这个时候为他分忧。” 陆琼七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明示道:“不然,陆家的一半股份可就要给出去了。” 陆丰恺只犹豫了半响,而后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诗诗,你要以大局为重,这婚事没什么不好的。” 这婚事这么就落到了自己宝贝女儿身上,陆丰萍急忙陪着笑道:“恺哥,诗诗她还想在家多孝顺你几年呢。” 陆丰恺沉吟道:“白逸意年纪还小,现在还在上初中吧,诗诗还是可以在家常住的。” 秦诗不服气地站起来,道:“为什么是白逸意,周家适龄的,不是还有一个更合适的。” 陆琼七眼里闪烁着光,她拧眉苦思接道:“还有更合适的吗,我怎么没想到啊。” “周策砚。”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与其让秦诗选择要和不要。 不如让她意识到自己有两个选择。 而其中一个,明显更好。 第55章 同意什么同意?! 陆琼七微微低头,眼里闪过明灭忽变的光。 事情正按照她所想方向在发展。 白安安想到秦诗和她二哥在一起的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 秦诗固然很好,但只是普普通通的好。 尽管两人是闺蜜,但坦白地说,秦诗配不上周策砚,从硬件到软件都不般配。 按照她之前所想,她的二嫂应该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谪仙一般的人物才行。 周老太太面色也沉了下来,秦诗竟然敢把心思打到周策砚身上来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陆琼七捕捉到了周老太太的表情变化,随即清了清嗓子。 她扬声问道:“联姻对象是周策砚,你就答应吗?” 秦诗的视线在陆斩言身上打转,见他根本对这事没有反应,她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陆丰萍的脸上虽然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她知道陆丰恺一向固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已经在短短几瞬就想明白关键,不管从周家的家族名望地位上来看,还是周策砚本人来看,这桩婚事确实是秦诗高攀了。 陆丰萍在心中盘算着,要是她能有个特种部队做高级军官的女婿...... 圈子里也会高看她一眼,她陆丰萍在人前就能昂首挺胸,不会再有人背后议论和嘲笑她。 于是,她强装出为难的神情:“诗诗,这婚事虽然来得突然,你就当为了陆家,应允了吧。” 秦诗也懂得陆丰萍在想什么,她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要是能嫁给这样位高权重的天之骄子当周夫人,可比在陆家做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要威风多了。 秦诗咬唇怯怯地道:“既然是父母之命,那我也不好拒绝,一切都听大舅的安排。” 陆丰恺见她懂事,脸上和缓了些。 周老太太的眼神如同深邃的古井,一眼看透陆家众人的心思,她声音如洪钟一般。 “我不同意!” 陆琼七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她早就明白周家不会任由秦诗嫁进来。 陆丰萍在雍城豪门圈子的名声早已经败坏,外边都在传她和陆丰恺的风言风语,秦诗大小就在陆家兄妹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不知道会沾染什么坏风气。 但凡是个清正讲规矩的人家,都不会允许有这样家庭背景的媳妇进门。 更何况,是底蕴深厚的周家。 她此举,也就是想让两家的气氛不要这么剑拔弩张。 给大家找点儿事。 陆琼七走到白珠兰身旁,声音清脆而婉转。 “奶奶,我们陆家已经想了应对之策,换亲可以让我们仍旧保持姻亲的关系,但若是您不同意,我们肯定不会强求,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脸上还带了几分迷茫和不知所措,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周老太太看着小姑娘鲜嫩如花的脸蛋,澄澈的眼波,这不比那矫揉做作的秦诗好多了。 她心里起了旁的心思,但又很快灭了下去。 “为什么不同意?” 伴随着男人清冽的声音。 一条杜宾犬飞快地蹿进屋,直接钻到了陆琼七的脚边,不停地用头蹭着她的小腿。 但陆琼七只顾着看走进来的男人。 周策砚步伐轻松,神色恣意,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裤,简约而不失雅致,衬得人像天边的明月,就像无边夜色里的那一抹皎洁。 一副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即使与陆斩言并肩而立,也不输分毫。 他的目光如寒星般落在陆琼七的脸上,声音中透露出探索的意味。 “刚才是你说换亲?” 陆琼七的眼睛眨了眨,回答道:“奶奶已经拒绝了,现在不换了。” 她期待地看着周老太太:“是吧,奶奶?” 白珠兰颔首,而后她瞪了周策砚一眼,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带着宠溺:“你这混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周策砚眼里漾出笑意:“家中有您坐镇,我回来与否并无大碍。” 三言两语,就把小老太太哄高兴了,白珠兰嘴角的皱纹明显上扬。 他走到周老太太的右边,款款落座,白珠兰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便不再开口。 周策砚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在门外,听到你们说到换亲的事情,我倒是觉得,也可以同意。” 同意什么同意?! 陆琼七眼睛瞪圆,她设了个小局,做做面子工程,万万没想到周策砚本人会同意。 她心中起了点儿微妙的情愫。 陆琼七把这种心情归为一种担忧:要是秦诗真嫁了他,自己可就不好拿捏她,黄妈和她儿子背后的人,也不好调查了。 她轻声喃喃:“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现在冒出来。” 周策砚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映着她通透的眼眸。 之间她的眼睛机灵地打转,仿佛有星辰在其中闪烁,蒲扇般的睫毛上下翻飞,如同蝴蝶翩翩起舞,红润的嘴唇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周策砚收回视线,继续道:“我父母过世前,嘱托陆伯父多多照看周家,是陆伯父主动说起,要让今后两家合为一家,以后的血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提议要斩言和我大姐两人订下婚约,是也不是?” 回想到当时的场景,陆丰恺满脸凝重:“是这样,你说的没错。” 周策砚声音平缓,仿佛一汪静水。 “但斩言与我大姐彼此并无情愫,若是勉强结合,恐怕只会成为一对怨偶,日后更是可能影响到两家的感情,这是周家不愿见到的局面。” 周呈薇抱着手臂,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陆斩言和周呈薇难得在这一件事情上,看法一致。 周策砚缓缓道:“七七方才提出的换亲,是个好法子,既能满足我父母的遗言,也不会让他们陷入不幸福的婚姻,这是一个既能顾及两家感情,又能尊重个人意愿的明智选择。” 如果周策砚没有说出那句同意。 那么,陆琼七还愿意称他为兽生知己。 但此刻,她情绪复杂地低下头,倾身撸着脚下的“盒饭”,杜宾犬舒服地露出肚皮,毫无防备之时。 陆琼七忽然一把揪住盒饭的嘴筒子。 眼神很凶:怎么不让周策砚多溜你一会儿,没用的狗东西。 盒饭委屈地呜咽一声。 第56章 我要的,是她 陆丰恺见周家来了真正能主事的人,眼冒精光。 “世侄,你的见识让我这个长辈都感到汗颜,这件事说到底,是陆家处理不当,那么,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换亲了?” 周策砚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并未触及眼底。 “我同意换亲,但要看陆家的诚意是否足够。” 见周策砚应下,陆丰恺眼中带着喜悦。 “你要的诚意,我们陆家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既然你愿意娶诗诗,我一定会准备丰厚的嫁妆。” 周策砚目光深邃,看向了在场的某个人,声音殷殷。 “我要的诚意,可不是这个。” 大家看向他目光所落之处。 是正在跟杜宾犬玩耍的陆琼七。 陆丰恺双目满是震惊,他猜到了对方是什么意图。 陆斩言看着周策砚,见他眼中如墨玉般沉黑的底色,同为男人,这代表着什么,他已有所感。 在众人的瞩目下,周策砚的手指抬起,清晰而坚定地道:“我要的,是她。” 客厅重归寂静。 空气中带着微妙的氛围变化。 陆琼七后知后觉地抬头,见大家的视线投在自己所在的方向。 她不明所以,疑惑地回想着他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好像周策砚说想要什么东西。 她这里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她低头和“盒饭”对视一眼。 还真有。 盒饭还睁着无辜的狗狗眼和她撒娇,她拍了拍狗屁股,吩咐道:“你主人叫你呢,快过去吧。” 见盒饭一动不动,周家的狗跟自己这么亲近算怎么回事儿,会惹人怀疑。 陆琼七刚想踢它一脚。 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周策砚把话说得更加明白。 “要换亲,七七才陆家正经的小姐,是不是应该她来才合适。” 盒饭的屁股终是没有挨上那一脚。 陆琼七僵硬地保持着原姿势,她垂下眼,回避着周策砚的视线,她没有反应。 但心里已经掀翻了天。 天地良心!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结果! 陆琼七从没有想过,换个亲,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她猜测着,周策砚定是因为她提出换亲,把秦诗推给他的事情对她不满,所以才要这般针对她。 这时,有人镇定地开口。 “不行,我不许。” 陆琼七飞快扭头,眼巴巴地望着身旁的周老太太。 英明啊! 周策砚自是看清了陆琼七脸上劫后余生的欣喜之色,他的眸光暗了暗。 被两人夹在中间的周老太太,感受到了陆琼七期盼的视线,心中无奈。 听孙子的意思,这是对陆家丫头有意,这是铁树开花,这么多年头一遭。 她本该觉得高兴,但....... 周老太太冷硬着心肠道:“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但是她的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又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这样身子骨弱的女人不能进到周家来。” 陆琼七恍然大悟,她这副身体实在虚弱,这理由非常适合拿来当挡箭牌。 她赞同道:“奶奶你说的对,我都不一定能活过你。” 白珠兰冷着的表情顿住,见陆家丫头还是满脸带笑,不以为意的模样,她欲言又止。 周策砚拿起桌上的水杯,托在手中也没喝,沉声道:“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万一是我先死呢。” 一个个的比着谁先死,还都要死在她前头。 周老太太气得啐了他一口。 察觉到自己失了仪态后,白珠兰觉得老脸挂不住,赶紧道:“而且心脏病也不适合生育,你是打算以后当个鳏夫吗!” 老太太被气得脑袋犯糊涂,陆琼七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 怎么一步就快进到生孩子上去了? 但是,为了不让周老太太的话掉地上,她捧哏道:“我要是怀孕,极大可能死在产床上,那就是一尸两命,我死了是小,周家无后为大。” 什么叫她死了是小。 白珠兰斜了她一眼,都不知道该说她乐观豁达,还是说她心大,这孩子怎么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像是开玩笑一般。 不知道哪个字眼触痛了周策砚,他手中的杯子捏紧,本来白玉似的指骨泛着青色。 过了一会,他才道:“孩子可以不生,我自会以她的身体为重,婚后我就去做节育手术。” 下一瞬。 周老太太的拐杖就飞到了周策砚的身上。 动作之快,连在一旁的陆琼七都没看清,这老太太还是宝刀未老。 挨了那一棍,周策砚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把拐杖又送到了老太太手边:“再打几下,解解恨?” 陆琼七听着他调笑的声音,看着他清俊的眉眼,她挠挠耳朵,莫名地有点儿耳根发热。 刚才怎么说到节育手术上去了,事情更奇怪了。 周策砚留意到陆琼七的神色变化,长眉舒展,那一棍没白挨。 现在沙发上,只剩下老太太,还有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坐着。 白安安一直准备着随时逃窜,方才瞧见奶奶抬手的那一刻,她就扯着身旁的容与茉,一块躲到镂空的置物柜后边。 那拐杖是胡桃木的,打在周策砚的肩背处,发出好大一声声响,老太太是一点儿没留情。 但她二哥是真牛,衬衫的后边都带上了拐杖图腾的印子,他一声没吭,后背还是笔挺地坐着。 白安安拍着胸口,庆幸地道:“还好跑得快,二哥他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这种放浪形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过还挺有担当的,为了二嫂的身体着想,可以不要孩子,还愿意去做节育手术,我愿意封他为古希腊掌管男德的典范。” 说完,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怎么叫二嫂,叫得这么痛快,一点儿心理建设都不用做?! 白安安惊疑不定地看着陆琼七,这女人一定是给她下蛊了。 容与茉忧心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本来是陆斩言来周家退婚,可现在众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周策砚和陆琼七身上去了。 陆斩言不知何时站在了容与茉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 容与茉都快烦死了,就是有他,才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她没好气地道:“放手。” 陆琼七余光注意到哥嫂偷偷牵起的手。 想到她来此处的任务。 牺牲一个她,幸福她和他。 她忽的站起身,心一横,态度发生大转弯。 “奶奶,我非周策砚不嫁,求您成全我们俩。” 第57章 破案了!男狐狸精是他 相比于其他人惊愕至极的神态,周策砚听见陆琼七这话,还算淡定。 他眉毛挑起,似也是意料之外。 “非我不嫁?”他低声重复。 陆琼七耳朵轻微动了动。 她这话是对着周老太太说的,但要是让她对着周策砚说出这句,她还真难以启齿。 尤其是对着他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睛。 她扭过头装作没听见,继续面朝着白珠兰,等着老太太的回应。 周老太太被这小丫头的话,给轰得心神不宁。 她刚才其实就起了念头。 自己何尝不知换亲的人选,陆家这个小丫头更合适,长得水灵乖巧脾气也不错,总是笑着看人,那股聪明伶俐劲儿,她一见就喜欢。 只是慧极必伤,这丫头的先天性心脏病,就是一个炸弹。 她不是因为陆琼七的身体不适合生育而阻拦,生不生孩子有什么打紧的,大不了就领养一个。 她真正害怕的是,她这把年纪,早已经承受不住孙媳妇先她而亡的噩耗。 若是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这把老骨头,真是要彻底伤心碎了。 但白珠兰也不是好糊弄的,她理清了思绪,很快镇定下来。 问道:“你倒是说说,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对着周老太太,陆琼七想都不用想,直接张口就来。 “奶奶,其实我对他早就有意。” 周策砚垂眸,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水杯,送到唇边,正好遮挡住嘴角的笑意。 陆琼七举起右手,伸出几根指头。 笃定地说道:“昨晚我们还相约去碧海湖的露营营地,一起过了夜,天地为鉴,日月为媒,我们已经明确了彼此的心意,他也非我不娶。” 从非他不嫁,再到非我不娶。 大家的视线震惊地投向周老太太身边的人。 周策砚水杯中的水,到底没喝到嘴里,溅了出去,小部分洒在他的衬衫上,还淋到身旁的老太太几滴。 他拿起纸巾,抱歉道:“手不稳。” 如果周策砚的手不稳,那全城就挑不出来稳当的。 这是拿巴雷特狙击枪都稳如磐石,弹无虚发的手,怎么可能连杯水都端不稳? 周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白安安倒吸一口凉气。 破案了!原来男狐狸精是她二哥! 吃到超级大瓜的她,紧紧抓着柜子的隔板,忍住想尖叫的冲动。 昨天陆琼七把她撇开,偷偷溜出去,下午去见城阳高中的帅学弟,晚上转头就和周策砚待在一块。 白安安顿时觉得陆琼七的形象高深莫测了许多。 不管众人心思如何,陆琼七既然下定了决心,她就要把这门婚事定死。 她接着道:“今早就是他送我回的海澜湾,他还收了我的花,若是在古代,男子收花就代表接受女子的心意。” 没想到这琼花,还有这样一番解释。 周策砚摸着下巴,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白珠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明明也是刚听说有这回事儿。 老太太沉下脸,听见的未必是事实,这丫头说的话真假参半。 但她对孙子的个性,十分了解。若是他对陆家丫头无意,他方才必然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想要她。 此刻还这么配合。 老太太眼里闪过精光,看出了一些端倪,陆家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就算孙子真想娶,人家也不一定真愿意嫁。 她也是过来人,哪有女孩子说到和心上人相处的点滴,像在做招商广告一般,口齿清脆,坦然大方。 这就代表,她还没有动心。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已经把戏做足,她要是再棒打“鸳鸯”,反而显得她不通人情。 周老太太看了孙子一眼:“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见周老太太松了口,陆丰恺忧心忡忡地道:“白姨,您要不再想想,还是我们诗诗更适合。” 白珠兰微微皱眉,仿佛有些不悦,她拄着拐杖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坐了这么久我也乏了,这事就不必再说了。” 周策砚扶着她:“我送您回房间。”他也有事要和她说一说。 陆丰萍和秦诗见到手的婚事告吹,看着陆琼七的眼神带着愤恨和不甘。 陆琼七感受到了母女两人带着芒刺的目光,这股恶意反而让她很享受。陆丰恺坐着轮椅,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她更是不在意。 陆琼七走到陆斩言身边:“大哥,你先送与茉姐去上班吧,别让她迟到,我让林叔过来接我。” 陆斩言看着她,眼神有些犹疑,脚步未动。 他本来是很信赖周策砚的,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秉性,以为他是和自己一样把七七当妹妹看待。 但今天的事情一过。 他忽然觉得把妹妹留在周家,就像绵羊送进了狼窝,尤其是在见过周策砚那样蚀骨的眼神。 眼见容与茉已经走到门口了,陆琼七催促道:“大哥,我会按时回家的,不会在这里太久,与茉姐人影都快看不见了,大哥,你赶紧追啊。” 陆琼七一语双关,她轻轻推了一下陆斩言的手臂。 陆斩言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开脚步走向门口。 这是他和周呈薇解除婚,恢复自由身的第一天,陆斩言本人不想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 陆琼七看着大哥追出去的背影,露出姨母笑,胜利在望! 不知何时,陆丰恺和陆丰萍已经离开了。 秦诗依旧坐在客厅中,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失落,白安安正在她身旁轻声安慰。 “诗诗,你别在意,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婚事。” 秦诗眼中噙着泪水,她委屈地倾诉。 “我从小就比不过七七,她出生在显赫的陆家,是千金小姐,拥有着一切。而我就一根浮萍,要仰仗着大舅的鼻息活着,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又要被人指指点点。” 这话白安安经常听秦诗说,但今天看来,陆丰恺明显偏心秦诗,对陆琼七就没有过好脸色。 她默了一瞬。 而后道:“这你放心,消息绝对传不出去,只要你不说。” 秦诗这次没有听到白安安指责陆琼七,义愤填膺的话语,她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第58章 一段极度不雅的视频 平常白安安都是比她自己还要生气,今天她却避重就轻,只说了消息不会外传,这么敷衍的话。 秦诗眼圈红红地又道:“我也不是要埋怨七七的意思,只是我心中实在觉得委屈,今日七七故意将我推至台前,利用我来试探周二公子的心意,其实她心中早已对你二哥萌生情意,这难道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吗?” 说着,她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白安安一脸为难,她觉得秦诗说得有点儿道理,陆琼七不该这样戏弄自己的表姐。 但是,话又说回来,陆琼七可是她未来二嫂。 秦诗见她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帮谁的样子,柔柔弱弱地抽噎道:“安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保护不了自己,只能任人欺负。” 白安安连忙安慰:“不会,诗诗你很勇敢,这么多年在陆家过得很不容易,我都知道的。” 陆琼七刚刚目送完陆斩言离开,听到白安安与秦诗的对话。 她出现在客厅,“你要是想保护秦诗,不如去陆家老宅应聘保姆吧。” 她看着秦诗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保姆不喜欢干,保安也行。” 白安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心虚。 像是出了轨的丈夫,被抓奸在床,姘头还是妻子的死对头。 白安安干笑:“七七,你来了啊。” 陆琼七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漠道:“我一直没走。” 白安安赶紧从秦诗身边起来,不偏不倚地站在两人中心的位置。 惶恐地解释道:“我看诗诗哭得伤心,就安慰了几句.......” 陆琼七打断:“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没兴趣加入你们的幼儿园友谊,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你们俩相亲相爱就好。” 秦诗听到她嘲讽的话语,表演性人格发作,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 “七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原来你一直是恨我的吗,难道就是因为大舅平时对我多关心了些,你就嫉妒我,所以要百般捉弄我。” 陆琼七受不了秦诗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否认道:“不嫉妒,我恶心。” 秦诗擦去眼泪,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七七,我会劝大舅对你多多关心的,你年纪比我小,我不应该和你一般见识。” 今日,陆琼七解决掉一大心事,心情正好,秦诗非要凑上来,她也不介意在周家和她清算。 她嘴角微翘:“不跟我一般见识?那我可要让你涨涨见识了。” 陆琼七拿出手机,手指轻点,调出了一段视频。 白安安好奇地凑过头,也想看。 陆琼七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白安安,你一边玩去。” 白安安缩回头,退了几步。 陆琼七在秦诗面前点了播放。 视频画面是秦诗和黄妈的儿子岳天,一段极度不雅的视频。 视频的声音外放出来,白安安浑身一抖,立马面红耳臊。 陆琼七意有所指:“你的见识是哪个见啊?” “和绑架自己表妹的绑匪睡在一起,看日期,刚好是我被绑的前两天,要是说这事情你没参与,连白安安都不会信。” 白安安不满地撇嘴,什么叫连她都不会信,她是肯定不会信。 秦诗疯了一样就要抢她的手机,陆琼七灵活地一躲,秦诗便扑了个空,摔倒在地。 陆琼七把手机锁屏,视频停止播放。 “这视频我不会公开,也没有提交给警方,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大度,而是因为我比你有底线。” 听到这话,秦诗的动作顿时一顿,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柔软的地毯,却感觉如坐针毡。 秦诗双眼空洞而迷茫:“你,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视频的?” 陆琼七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秦诗:“你先告诉我,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秦诗紧抿着双唇,不答话。 她的反应,陆琼七在意料之中:“你背后的人是谁,我想你也知道的不多,不然那人怎么会把你的小视频发到我的邮箱。” 秦诗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声音颤抖。 “不可能!” 陆琼七勾唇:“一切皆有可能。” 她走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秦诗,你最好老实点儿,别让我看到你又搞什么小动作,不然我连你和陆丰萍,一块儿收拾。” 在她压迫感十足的眼神下,秦诗如坠冰窖,觉得胆寒,牙齿都在打颤。 陆琼七唤道:“白安安。” 白安安蹑手蹑脚地过来,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态度十分端正,小心翼翼地道:“你骂了她,可就不许再骂我了,之前是我识人不清,不知道她会做这种事情。” 白安安在两人的对话中,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前阵子轰动雍城的绑架案,秦诗竟然是陆家的内鬼。 她这个人向来是爱恨分明,没有任何灰色地带。 “我骂你干什么。”陆琼七回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你把她送回家去,我看着晦气。” 白安安拒绝:“我不送,她又不是没长腿。” 陆琼七赞赏地点点头:“很有道理。”她对着坐在地上的人道:“还不走吗?” 秦诗狠狠地回视两人一眼,满心怨恨地起身离开。 等人彻底消失在两人面前,白安安觉得自己知道了陆家的秘密,一直频繁地看向陆琼七。 “我会守口如瓶的,绝对不会对外说一个字。” 既然陆琼七没把自己当外人,连这么大的秘密都让她听,白安安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道:“要不我也跟你说一个我的秘密吧。” 热气扑到耳朵痒痒的,兽类的耳朵最是敏感。 陆琼七一下子就躲远了,大声道:“你别说,我不听。” 她边说边退,撞到一个人怀里。 那人如山涧中清风般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陆琼七不仅耳朵发热,脸也开始发热。 白安安见到此情此景,连忙捂住眼睛。 “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然后一边后退,一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留出来的缝隙中,看着两人此刻的模样。 男人的怀抱宽厚,将陆琼七整个身体都遮挡住,白安安只能看到随着微风飘散的几缕黑发,在白色衬衫的布料上划来划去,随风轻舞,若隐若现。 (白安安的表情如下) 第59章 猛男撒娇,恶女乖顺 周策砚微微低下头,恰与陆琼七抬头相视。 在这刹那的对视中,她头顶的发丝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和下颌,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他喉头一紧,不禁闷哼出声。 陆琼七奇怪:“怎么了?” 周策砚声音低沉道:“背疼。” 没等陆琼七有反应,门口处先传来“咣当”一声。她探出头去,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儿。 周策砚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没什么,盒饭调皮。”想要拉回她的关注。 那门玻璃反光,从他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白安安捂着后脑勺,慌不择路地跑远。 白安安边跑边想,太可怕了! 这两个人,换脸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猛男撒娇,恶女乖顺,这画面太有冲击力。 但是,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客厅内。 没了早晨的喧闹,现如今只剩他们两人,气氛沉静。 陆琼七从他怀里起开,身上好似也沾染了他身上的气味。 见她退开,周策砚眉头微皱,陆琼七看他这种表情,以为他身体不舒服,问道:“后背很疼吗?” 又道:“我刚才是不是撞疼你了。” 但她撞的是前胸,又不是后背。 她只是客套一句,可周策砚却点了点头。 她狐疑地看着他,但未见到什么破绽,想来是周老夫人打得那一下太狠实,她在一旁光是听响声,就知道肯定会有淤青。 退婚之事虽有些波折,但最终还算顺利,周策砚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的盟友。 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对待同盟就要像春风般和煦温暖。 陆琼七拉着他到沙发处坐下,也不敢太用力,就轻轻扯着他的衣袖,怕扯到他肩背的肌理。 她缓声道:“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看着她眉毛轻蹙,很关心自己的样子。周策砚在坐下时,轻嘶了一声,似乎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陆琼七惊奇道:“有这么严重?” 她猜测着:“你不会刚才在里边,又被奶奶打了一顿吧。” 没挨打,但是挨了一通骂。 老太太中气十足,骂完周策砚,气顺了,就去睡觉了。 见他不答,陆琼七继续道:“今天这事儿......”她看了一圈,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她压低嗓子。 “要多谢你配合我,我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心思。” 周策砚的目光闪了闪,也学着她一样,声音低低地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 陆琼七骄傲道:“为爱牺牲自我的崇高精神,你是个好人。” 周策砚看着她明亮的眼,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口中的好人...... 陆琼七用手挡着嘴巴,悄声说:“我为了成全我大哥,你为了成全......那个谁。”陆琼七担心直接戳破,会伤到男人的自尊心。 “我们都是用心良苦,应该互相体谅,我年纪还小,我们的婚约可以晚几年再说,你要是遇到了新的真爱,随时和我说,我也可以给你助攻。” 周策砚挑眉:“我记得你刚才说,非我不嫁?” “权宜之计,我还说你非我不娶呢,这不能当真。” 周策砚似是轻叹了一声,他看着她的神色,正色道:“七七,你说的,可以不当真,但若是我说.......” 被陆琼七扔在沙发一角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作响。 周策砚握住她的手腕:“听我说完。” 陆琼七看到来电显示,她心中一喜,动作很快,已经按了接通。 她把食指贴在唇边,示意他等会儿再说,她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周策砚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静静等待。 “喂。”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讶异地问:“现在?” 对面又讲了半分钟,陆琼七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她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刻,忽然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 喘息声,还有甜腻的呻\/吟声,还有可疑的水渍声夹杂着,充斥在整个房间内。 声音的来源正是她手中握着的手机。 方才秦诗要来抢她的手机,她直接按了锁屏键,视频没关闭,接了通电话后,又开始自动播放。 陆琼七淡定地关掉视频播放界面。 “误触。” 要怎么误触,才能误点到这种视频上去。 周策砚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复杂。 陆琼七坦然地道:“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我送你。” 陆琼七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伤了后背,动一下都觉得疼,就在家休息养身体吧。” 说完,陆琼七匆匆离开。 留下周策砚一个人在客厅里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 过了许久,他拨通了白安安的电话。 白安安支支吾吾,没等他问,就先说就算她死也不能暴露陆琼七的秘密。 周策砚对秘密不感兴趣,直接道:“你以后少跟七七在一起。” 白安安弱弱地求情:“二哥,她做什么惹你生气了?你千万别怪她。” 周策砚:“我怕你带坏了她。” ———— 陆琼七再次来到警察局门口。 女警在门口迎她进门,离着很远就对她招手:“陆小姐,这边。” 陆琼七认了出来,这个女警就是上次给黄妈搜身的,方才也是她用警局的座机,给她打来电话通知她前来。 两人去到会议室。 陆琼七:“又有什么新情况了吗?” 女警名叫何叶,回道:“陆小姐,不是案件的事,是我们郑队长找你。” 原来不是绑架案的新进展,陆琼七哼了一声。 “正队长,官衔很大吗?” “不大。” 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剑眉星目,模样周正,身穿一件笔挺的刑警制服,更显得满身的浩然正气。 郑誉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陆小姐,你好,我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郑誉。” 陆琼七淡淡道:“郑警官,您找我来是做什么?”语气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陆小姐,因为这事情比较复杂,不方便在电话里详细解释,所以才请你来警局一趟,最近雍城发生了不少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在挑战着我们的认知。” 郑誉说到这里,停下看陆琼七的神色。 陆琼七也回看着他,丝毫不慌:“是吗,能让郑警官觉得匪夷所思,一定是很特殊的事。” 郑誉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把手中的卷宗叠放整齐,最上边的红皮证书显得格外醒目。 他开口道:“绑架陆小姐的绑匪,竟然主动到警察局门口自首,其中一个精神失常,至今还在精神病院。” “陆家的佣人黄妈因涉及偷窃,被陆小姐发现后报案,虽然是一场误会,却也意外揭露了黄妈与绑架案嫌疑人岳天之间的母子关系。” “翔龙巷最难抓的地头蛇王得海,胸口意外被人捅伤,被四个手下们抬到警察局说来自首。” 郑誉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那个刺伤了王得海的姑娘,正是陆小姐。” “这么多的巧合,聚在一起……” 第60章 我钢筋直,钛合金直! 听他细数自己的光荣事迹,陆琼七的笑容愈发灿烂。 “郑警官是想要说什么,您不妨直说,翔龙巷那件事确实是我所为,但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当时在场的还有那么多证人,可以证明我无罪。况且现在来追究,是不是已经晚了些呢?” 郑誉也笑着道:“陆小姐,您误会了,我可不是来追责的。” 陆琼七:“那这是?” “我是来请陆小姐帮忙的。” 请她帮忙? 陆琼七眸光转了转,道:“警察局有这么多青年才干,还有我能帮得到忙的地方。” 女警何叶接过话题,解释道:“我们觉得,陆小姐似乎有破案的幸运体质,遇到坏人总能逢凶化吉,所以想来沾沾您的福气。” “陆小姐,您现在已经成为我每日必拜的锦鲤。” 何叶办公桌的隔板,就贴着陆琼七的照片,每日一拜,破案天菜。 陆琼七:“拜我?” 郑誉笑着道:“有岳天和王得海的案子在前,已经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最近全城犯罪率直线下降,那些做坏事的生怕突然来个天降正义,这几天,主动来投案自首的也不少。” 还可以有这种效果,陆琼七扬了扬眉。 但今天,他们叫她来,应该不只是要夸奖她。 陆琼七看着他手中的红色证书:“不妨说得明白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十分钟后,陆琼七带着那本红色烫金证书离开了警局。 —————— 海澜湾。 “七小姐。”管家林叔见她回来,就赶紧凑上来:“您一个人回来的?” 陆琼七反问:“我自己一个人不能回家?” 林叔担忧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昨夜少爷被容小姐赶出门,今早您又拉着容小姐出门,这一天过去了都不见人回来,这不是担心出什么事。” “没事。”陆琼七又问道:“我大哥到现在也没回来?” 林叔摇头:“没有。” 陆琼七立马笑眯眯地说:“林叔,大哥不回家才好呢。” 如她期盼的那样,陆斩言一夜未归。 陆琼七心情舒畅地躺在床上,她拿起随手扔在床头柜的那本红皮证书。 翻开来,里边是一纸聘书。 从现在开始,她多了个身份——雍城警察局刑侦顾问。 她答应郑誉的请求,当然不是对查案有兴趣,吸引她的是,如果可以跟着刑侦科的警察,一块去办案,就不用她满城去寻找恶人。 这差事正对她胃口。 只是,陆琼七明日就要上岗。 听郑誉的意思,最近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 第二日,陆琼七骑着她的小电动,准时出现在警局门口。 何叶特地在门口等她,看见她就跑过来。 “陆顾问,早上好。” 陆琼七:“不用叫我顾问,叫我名字就好。” 女警想了想:“小七。” 倒也不必这么不客气。 何叶道:“郑队在开会,我来跟你汇报案件的基本情况。” 陆琼七点头,等着她介绍案情。 没想到女警问道:“你看没看过年初爆火的那部剧,叫《明撩暗诱,清冷佛子掐腰宠》。” 陆琼七听着这个剧名,就不是她这种小凶兽会喜欢的类型,她更喜欢《神兽大杀四方,反派排排罚站》这种剧情的。 她摇头:“没有。” 何叶惊讶道:“你没看过!我多想换一双没看过这部剧的眼睛。” “很好看?” 何叶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 “当然好看,不然怎么会成为大爆剧,里边女主是个刚化形的妖女,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我一个女的看着都馋,别说男主了,剧播出之后,女主阮汀玉也一爆成名,飞升成一线女星。” 陆琼七及时打断:“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何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瞧我一不小心就说偏了,还是有关系的,阮汀玉死了。” “怎么死的?” 何叶更惊讶:“小七,陆家是不是断网了。” 陆琼七扯了扯嘴角:“陆家能让全城都断网。” 何叶:...... 在陆琼七被绑架的那个暴雨夜,雍城也发生了一个大案,郑誉也是那时被调回警队。 娱乐圈的大爆女明星和地产大亨,双双死在车内。 死状很香艳。 还保持着生前交叠在一起,缠绵的样子。 这新闻霸榜了热搜的十几个词条,至今热度依然居高不下,网上热议。 甚至盖过了陆琼七被绑架的讨论度。 但是案子到现在也没有告破,不仅是郑誉,整个警局压力都很大。 陆琼七面无表情地看着何叶递给她的资料,一张一张地翻看。 何叶在一旁暗暗称奇,做警察什么离奇的事情没见过,就算脸皮厚实如她,看到现场的照片,也会觉得害羞。 陆琼七看完资料,就看见女警脸红地看着她,眼里还有崇拜。 何叶的脸型很圆,是用圆规画出的那种圆,此刻脸红扑扑的,就像一个大苹果。 陆琼七疑惑:“你脸红什么。” 她想到了何叶刚才说她馋女主身子,补充道:“别爱我,没结果,我异性恋。” 何叶慌忙地解释:“我钢筋直,钛合金直!你放心,哎呀,就是这些现场照片,是个女孩儿看到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陆琼七搞不懂这有什么觉得羞耻的,昨天秦诗的那段视频,不小心在周策砚面前放了出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忌的。 在它们兽界,天地为席,草木为被。 遵循本能,顺应本心的交融,还是一种修习功法的手段。 陆琼七不解,把资料还给她。 “一生含蓄内敛的国人,生了14亿孩子,你不也是这么来的。” 闻言,何叶瞬间克服了那股羞耻感,打开资料,盯着现场的照片猛瞧。 “看出什么来了?”郑誉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何叶:“这地产大亨李荣泽的身材不行啊,满肚子肥肉......” 陆琼七轻咳一声。 何叶假模假样地分析:“啊,这肚子明显就是吃过饭了,应该案发前和朋友一起聚餐了吧,这个朋友很可疑,得查一查。” 郑誉开完会,整个人像老了十岁,警局那些高层又在晨会上施压。 这案子,三天不破,全队都要停绩效。 郑誉:“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去一趟曜星娱乐。” 陆琼七目光一凛。 曜星娱乐...... 是她母亲乔宛茹的经纪公司。 第61章 锦鲤专家,专破悬案 曜星娱乐。 陆琼七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楼,眯了眯眼。 要是说陆氏集团的办公大楼是低调大气,以黑色为主调,眼前的这栋楼应该就是壕气冲天。 楼宇的玻璃上似乎覆盖着一层特殊的材料,阳光一打上去,璀璨华丽。 就是有点儿刺眼。 岗亭处的保安穿着整洁的制服,拿着记录本,警惕地询问。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有预约吗?” 郑誉从容不迫地从口袋中拿出证件:“办案,请配合调查。” 在确认过证件后,几人顺利通过了总部大楼的入口。 大楼内部更是金碧辉煌,宛如一座移动的黄金宫殿,就连地砖都是金黄色的。 何叶的脸被映照得金灿灿的。 她上次来时已经被这浓厚的土豪气息震撼过一次,忍不住吐槽。 “曜星娱乐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审美啊?整个公司都是土豪金配色。” 然而,当她回头时,却发现她们警局新来的顾问,眼睛发直,挪不动步。 陆琼七眼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完全沉浸在这片金光闪闪的世界中。 她很喜欢。 她们神兽最喜欢囤宝物,尤其是这种亮晶晶一看就很值钱的东西。 尤其是门口的那株树,树的主干是用玉石雕刻,叶子则是用金片精心制作,风一吹,沙沙作响,仿佛是在演奏金币交响曲。 陆琼七发自内心地羡慕,如果她的奇榆林里都种满这种树就好了。 郑誉观察到她这副神情,没想到陆家的千金还是个财迷。 他轻咳:“我们走吧,别耽搁了。”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很宝贵,只有三天时间,这案子必须要破。 郑誉和何叶之前来曜星娱乐调查过,他们轻车熟路地带着陆琼七乘坐电梯,直接去往阮汀玉经纪人的办公室。 正要走到门口,阮汀玉的助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她热情地道:“郑警官,何警官,您们又来了。” 办公室的门紧闭,里边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出来。 助理解释道:“麦姐有事正在忙,请您稍等几分钟。” 她看着何叶身边的陌生面孔,脸嫩很年轻,看着也不像警察,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一旁的何叶挺起腰杆,骄傲地道:“这是我们请来的锦鲤专家,专门破悬案难案,一破一个准。” 何叶的嘴,就是陆琼七免费的宣传广告位。 助理眼里闪过一股怪异,才惊讶道:“这么年轻就有如此本事,是我眼拙。” 见几人在门口等,她贴心地道:“麦姐还要等等,她正在给艺人做今年的规划,你们不如先到茶水间稍作休息,尝尝这里的点心。” “好啊。” 陆琼七开口:“正好先审你。” 助理尴尬地笑:“您别吓我,我胆子小。” 何叶也吃惊地道:“小七......陆顾问,我们之前查过,这位没什么问题。” “审审不就知道了。” ———— 茶水间的长桌,陆琼七三人坐在一侧。 助理坐在对面,无辜地道:“您审我干什么,我又没有犯法。” 陆琼七直视着她的双眼:“你和阮汀玉是什么关系?” “我之前一直是她的助理,跟着她两年半了。”助理的声音平稳而自然。 陆琼七点头:“她死的那天,你在哪儿?” 助理的表情略显凝重,语气痛惜地道:“我在品牌方那边给她挑选明天晚会要穿的礼服,汀玉说她晚上有约,不用我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我已经和两位警官说过了。” 郑誉在一旁点头确认:“我们已对此进行过调查,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陆琼七沉静地道:“她不在场,她说的是真的。” 助理笑了笑,缓解了紧张的情绪:“那您还这么严肃,刚才真是吓到我了。” 陆琼七:“你先别笑。” 她凭着直觉,感觉得到助理没有说谎,但是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对方在提到“汀玉”两个字时,身上散发着的气息...... 她再问:“你和阮汀玉的关系如何?” 助理的脸色瞬间僵硬,但随后又恢复笑脸。 “我和汀玉关系好得不得了,大学时我们还同宿舍,我毕业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做她的助理。” 陆琼七看着她言不由衷的样子:“是么。” 助理眼神闪烁,身上开始散发着嫉妒和痛恨的气息。 陆琼七眼神紧紧逼视着她,单刀直入。 “阮汀玉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看着她幽暗惑人心智的眼睛,助理不知怎么的,忽然激动道:“我再怎么也不会傻到杀了她,我只会......” 说着捂住嘴,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陆琼七冷冷地看着她:“你只会怎么样?你对她做了什么,别藏着掖着了。” 助理嘴硬道:“我没有。” 郑誉也看出了不对,厉声道:“那就跟我们回局里,慢慢说清楚。” 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公司被带到警察局,被同事和围观的人瞧见后传到网上,不仅工作不保,小助理得被网上阮汀玉真爱粉的唾沫喷死。 她深吸一口气:“我说,我都说。” 陆琼七换了个坐姿,靠在椅子背上。 助理像是觉得这话难以启齿,犹犹豫豫道:“阮汀玉能拍这部大爆剧,离不开资本的支撑,她其实是地产大亨李荣泽背后的情妇。” “她之前只是个十八线小艺人,在剧组经常被人欺负,我是她的助理,我的处境只会比她更惨,谁都可以对我吆五喝六,但我一直劝她坚持,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们努力拍戏。直到有一天,汀玉在剧组演龙套的时候,正好有个制片人看上了她。” 陆琼七不耐地提醒:“长话短说。” 郑誉一旁满意地点头,对她的行事作风非常认可。 小助理直接说了结果:“她想要在娱乐圈立足,就决定抱个大腿,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何叶:“所以,阮汀玉就接受潜规则了?” 小助理点头:“她也是被欺负怕了,有制片人牵线,她就和李荣泽认识,事情就是这样,人死为大,我也不想再说汀玉的坏话。” 何叶皱着眉,消化她的话。 但陆琼七却眼神冰冷地道:“我给过你机会。” 她拉过助理的手,轻轻一搭。 第62章 国民妈妈是她亲妈 仿佛有一股寒意透过皮肤渗入心扉,由内而外的冷意钻进身体。 小助理觉得体内血液似乎凝结成冰,像针扎一样,她的皮肤又痛又麻。 何叶疑惑道:“小七,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给她号上脉了?” 只是十几秒的功夫,陆琼七撤回手,又拿出桌上的湿巾擦拭着手指。 “我听说,如果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我想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此。” 助理哆嗦着唇,脸色发白。 看着对方夸张的反应,何叶无语道:“摸一下你的手至于嘛,难不成这就是触电般的感觉。” 还真说对了,不止是触电,而是过电,十万伏特那种。 陆琼七好整以暇地道:“你既然不说真话,那就让我猜一猜,你刚才说的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因为你自视甚高,看不起同组的小演员,当助理就没干过助理该做的事,在剧组里总是惹事,平时都是阮汀玉哄着你,明面上你是她的助理,可是反而是她照顾你比较多,她拍戏很累,还要给你擦屁股。” 她仿佛亲眼见到了那场景,声音平淡无波,但眼中一片森寒。 “制片人本来没想要潜规则阮汀玉,是你想要献身,结果被人拒绝,阮汀玉指责了你几句,让你洁身自好,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你就一直怀恨在心。” 助理的脸越来越白,显然是被说中。 阮汀玉和她都是一个学校的,她就是因为那张漂亮脸蛋被星探看中,而自己哪里都比她好,却要给她当助理,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她做。 凭什么。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久了,她只不过是想走捷径,那制片人有钱有权,但有阮汀玉这样的妖娆美人在前,制片人怎么会看上她。 反而当面对着阮汀玉说了自己想要勾引他的事情,让她难堪。 阮汀玉平时性子和善又温软,但那日,竟然态度强硬地要她道歉,不是对她,而是对着自己的身体道歉。 这种滥好人,在娱乐圈怎么会有出头之日。 本来她已经打算和她决裂,但是...... 这时,陆琼七继续说道:“阮汀玉应该有男友,对吗?” 助理心惊:“你怎么知道!” 这事情绝密,公司只有三个人知道。 陆琼七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颗绿色糖果,嗅了嗅味道,随意地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而后把糖果放到何叶手里:“给你。” 何叶拆了包装,把糖塞进嘴里,赞叹道:“微表情专家啊你,小七七!咦,这糖苹果味儿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乖,吃糖去。” 郑誉表情凝重,从微表情可以看出来嫌疑人是否在撒谎,但仅仅根据这些,就能推测出这么多内容来...... 他们警局里的侧写师,都很难做到。 郑誉看着陆琼七的侧脸,微微出神,这难道就是天生做刑警的好料子。 何叶含着糖,含糊不清地问:“阮汀玉的男友是谁?” 她干脆直接问陆琼七,忽略助理。 反正她们的锦鲤专家什么都知道。 陆琼七好笑道:“我要是什么都清楚,我就直接去抓凶手了。” 何叶想想也是,对着助理问道:“你赶紧说。” 陆琼七甩了一个不悦的眼神过去,助理不敢说谎,她声音颤抖着道:“是,是,凌备。” 听到是谁,何叶一蹦三尺高,差点儿把厚实的实木长桌掀翻。 “凌备?!” 陆琼七转过头,看着她这种反应,歪了歪头。 “凌备不会也是你的男朋友吧?” 何叶摇摇头,痛惜地道:“不是,是我老公。” 警察局和别的单位不同,结婚是要提前打申请写报告的,会把结婚对象的祖宗三代都查个遍。 郑誉奇怪道:“你结婚不打申请?我怎么没收到你结婚的报告。” 何叶老实地坐下:“报告郑队,是电子老公。” 郑誉:....... 完蛋,她塌房了。 凌备是流量时代下一直长虹的小生,演技好,商业价值也高,对外是佛系不争不抢的岁月静好人设。 她哀嚎道:“你说我是不是粉圈冥灯啊,怎么粉谁谁塌房。” 陆琼七看着她颓唐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想道:“挺好的,你这个体质也适合做警察,你觉得是好人的,多半是坏人。” 何叶觉得不像是在夸她的话,她回道:“那我觉得你是好人。” 陆琼七挑眉:“那你真看对了。” 助理这边已经问不出更多,得到了下一个线索,三个人从茶水间走出,打算这就去找凌备。 此时,一直紧闭着的办公室的大门,也被人从里边推开。 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先走出,正好和几人打了照面。 她惊讶道:“郑警官,你们是来找我的?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女人正是阮汀玉的经纪人,麦莉荣。 “你有客人,我就先回了。”里边一道柔婉的声音传来。 在办公室皮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看不出准确年纪,肤质盈润有光泽。 一袭白色长袖的刺绣长裙,包裹着她的好身材,但却不妖娆,更显气质。 只是那双眼睛看得出此人的阅历深厚,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从容宁静。 麦莉荣回身笑着道:“宛茹,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就把你下半年的进组的排期做好,梁导的新剧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争取。” 乔宛茹优雅地起身,抻平裙子的褶皱。 抬头看到陆琼七的一瞬间,她的视线马上收回。 神色之间带了一缕厌恶,但没等众人察觉,就很好地隐了去。 何叶小声地惊呼:“是茹妈,国民妈妈,我要是这么温柔又美丽的妈,我做梦都得笑醒。” 陆琼七轻描淡写地道:“你觉得好啊,那就送你了。” 乔宛茹路过陆琼七的身旁,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略过她,和旁的几人微笑致意,就离开了办公室。 何叶:“我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应该是花香吧,这个味道,好熟悉。” 陆琼七还是第一次闻到妈妈的味道。 麦莉荣请几人进来坐下,面上堆着笑。 “郑警官,你们这次来是要了解什么情况,我会配合你们的调查。” 她手下的艺人,以这么不光彩的方式去世,她这个经纪人真是颜面无光。要不是自己是曜星娱乐的王牌经纪,恐怕就要被老板直接解雇。 郑誉直接道:“麦女士,我们想找凌备。” 麦莉荣的脸色微微变化,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之色,语气不像刚才那样配合。 “凌备?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见她戒备的反应,陆琼七勾唇冷笑。 “你说呢?” 第63章 这晚宴非同寻常 麦莉荣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眉眼精致如画,带着与生俱来的漫不经心。 然而在这份随意之下,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自己作为曜星的金牌经纪人,从业已有二十余年,经历过无数风雨,见识和手段都堪称一流。 但和这姑娘对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然被她看透。 郑誉的声音打断了麦莉荣的思绪。 “这位是我们警局新聘请的顾问陆琼七,协助我们调查,麦女士,我们已经知道凌备和阮汀玉的关系,他将成为本案的嫌疑对象,需要接受警方的调查。” 麦莉荣心内震动。 这么年轻就能成为警局顾问?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凌备和阮汀玉的关系恐怕也是被她查出来的。 麦莉荣小心地回答道:“郑警官,我们当然会配合您的工作。只是,凌备目前正在陪同我们黎总参加晚宴,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接受调查,不过,我们可以安排明天的时间。” 知道凌备人在何处就行。 郑誉直接起身:“不必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您把地址告诉我。” 麦莉荣:“郑警官还是等等吧,就算知道地址,你们也进不去,这晚宴非同寻常,需要邀请卡才能入场,凌备也是受黎总邀请,才有资格一块去。” 什么宴会,就连凌备这种在娱乐圈有名气的艺人,也要在曜星娱乐老板的引路下,才能参加。 何叶疑惑道:“是什么晚宴这么大排场?” 看他们几人不懂,麦莉荣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轻视。 “这是高端的品酒会,只有雍城的上流社会名流,拥有一定声望的人,才会被邀请。” 何叶和郑誉听到这里,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陆琼七。 这里可是坐着一位陆家的千金。 麦莉荣抱着胳膊,神情骄傲:“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张请帖价值连城,有钱也买不到,即使是黎总这样的身份,也只能带一个人进去。” 她口中的黎总,正是曜星娱乐的老板。 陆琼七想了想,问道:“你们黎总是黎曜深?” 麦莉荣听她脱口而出,心中嗤笑,觉得这位姑娘口气不小。 答道:“曜星娱乐的曜,就是取自黎总的名字。” 陆琼七点头。 事情就更好办了。 何叶听到经纪人的描述,担心道:“那我们有办法进去吗?” 只见陆琼七举起左手,凝着自己的手背。 何叶疑惑:“你举手干吗?” 陆琼七翻手,又看着自己的手心。 何叶:“要看手相?管用吗?” 陆琼七微微一笑:“真是毫无默契,我的意思是,要进去,简直易如反掌。” 何叶:...... 麦莉荣不相信他们能进得去,告诉了他们晚宴的地址。 就设在锦茂城二十三层,龙钟阁。 陆琼七本来是想给陆斩言打电话,拨通的绿色按键就在眼前,但她点了返回。 绝对不能打扰大哥大嫂的二人世界。 陆琼七犹豫了片刻,翻找到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 射击训练场。 男人穿着作训服,手中拿着零件,熟练地组装枪支。 每一个动作都准确而流畅,似是操练过上万遍。 他握紧枪柄,感受着那份冰冷而坚实的力量,肌肉线条紧绷,神情专注。 举起枪支时,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枪口随之移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而完美的弧线,子弹旋转着穿过空气,在光下闪耀出银光。 每一次扣动扳机,枪声如雷霆般响起,在训练场上回荡不止。 有人推门而入。 “老大!” 周策砚打完最后一颗子弹,看着显示屏报出的结果。 他把枪放回原处。 见状,宋明煦大步跑过来:“老大。” 他心里有点忐忑,平时周策砚在练枪时,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 但这事又很特殊。 小宋赶紧道:“您有一通电话。”周策砚在训练时是不带手机的,一般都放在他这里。 周策砚单手解开作训服的领口,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首长的电话?” 小宋:“不是。” 周策砚的脚步顿住,皱眉道:“那你进来干什么?” “是陆小姐的电话,我想着应该很重要。” 小宋赶紧递过手机,打量着自己队长的神色。 正好又一通电话进来,还是陆琼七,小宋拍拍胸脯,来得真及时。 周策砚接通后,背过身。 小宋识趣地退远了。 “喂。”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男人柔软了神色,和方才在训练场上刚硬的姿态完全不同。 “好。” 他耐心地解释他待会儿的工作:“只是我走不开,待会儿有联合演习。” “嗯,我让小宋给你送过去。” 一个小时后,锦茂城门口。 陆琼七拿到了烫金的邀请函,周策砚身边的人亲自送过来的。 她打开警局出外勤用车的车门,问向两人:“一张邀请函只能两个人进去,你们谁和我一块?” 郑誉稍作思索:“叶子和你一起去,我就在门口等着,有异常就打我电话。” 龙钟阁的门口,一身黑色西服的酒店经理,亲自查验请帖。 来赴宴的都是各界名流,光是有钱不行,还要有名,在各自领域做到顶尖。 虽然说是品酒会,但实际上是大家互通资源的名利场。 众人想要结识的对象,无非就是雍城的那几位。 黎曜深穿着湖蓝色的西装,里边配着白色衬衫,没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透着一股自在劲儿,一看就是经常出入这种场合。 凌备是第一次陪老板来参加这样的酒局,穿得更为隆重些,从妆发到服装,无一不精致,比他得了视帝的那晚还要齐全。 酒店经理为黎曜深推开门,恭敬地为其引路。 “黎先生,您请。” 而后,拦住跟在黎曜深身后的凌备。 “先生,请您登记。” 凌备说明来意:“我是和黎总一同前来的。” 酒店经理微笑着递过一张表单与签字笔:“是的,但为了流程规范,您还是需要登记一下信息。” 黎曜深头也没回地道:“你先填着。” 等凌备在门口填完信息进来,黎曜深已经在有他桌签的主桌入席,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 他只能在边角处找地方坐下。 没过几分钟,陆琼七和何叶来到门口。 她拿出请帖给酒店经理查看后,正准备踏入,却被戴着白手套的酒店经理礼貌地拦住。 “抱歉,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 第64章 言少的妹妹,当然可以 陆琼七疑惑:“为什么?是我的请帖有问题吗?” 酒店经理解释道:“请帖没有问题,但是,您拿的是周二公子的请帖。” 陆琼七:“是,难道他犯什么事情了,被你们禁止入内?” 酒店经理:“小姐,持有请帖的人必须是受邀请的当事人本人,周二公子的请帖只能由他自己使用,无法转让。” 没想到还是个实名认证。 陆琼七和何叶对视一眼,问道:“那我怎么才能进去?” “需要周二公子本人在场,才可以准许他带着您进去。” 陆琼七无奈地道:“我替他来也不行吗?” 酒店经理很严格:“除非您是二公子的夫人,否则不可以替代。” 这什么破规矩。 陆琼七沉了脸色:“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如果您坚持要进入,我们只能按照规矩行事,请人将您请出去。” 何叶揪了揪她的袖子,小声道:“别冲动。” “七七?” 有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酒店经理恭敬道:“金先生。” 正是金家的小少爷金恕,带着打扮明艳的女伴,姗姗来迟。 他今天额发都梳到了后头,露出饱满的额头,整张脸带着桀骜气势,普通人会觉得他冷感十足,难以亲近。 何叶也这么觉得,好俊一男的,但是好像带着森森杀气。 陆琼七一眼就认出金恕,他们上次在包厢里见过,他是陆斩言的朋友。 她立马换了副表情,蹙着眉毛,神色带着强压的委屈,眼里都是水光。 金恕连忙撇开挽着自己的女伴的手:“七七,真是你啊。” 他的视线在厅内转了转:“你怎么自己过来了,言哥没来?” “我大哥有事儿,所以让我过来。” “怎么不进去?” 陆琼七低落地道:“我进不去。” 金恕看着她拿在手中的请帖:“请帖带着,怎么会进不去。” 陆琼七欲言又止地看着酒店经理:“经理说我没资格进去。” 酒店经理赶紧解释:“金少,这位小姐虽然有请帖,可她拿的是周家二公子的请帖。” 拿得是周策砚的请帖? 周策砚都多久没出席过这种场合了,每次给他寄请帖,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但也可以理解,一是他忙。 二是周策砚在军政界身处要职,是首长面前的大红人,想找他帮忙开口子的,不在少数。 不像他们这帮人,可以随意结交。 金恕冷下脸:“甭管她拿得谁的请帖,我问你,就凭她是陆斩言的妹妹,进不进得来?” 眼前的人竟然是陆斩言的妹妹,但不是传言身体一直不好,卧床休息....... 酒店经理呐呐道:“言少的妹妹,当然可以。” 陆琼七把请帖收进包中,气鼓鼓地道:“既然这请帖不管用,我就带回去了,等碰到周策砚的时候,我会还给他,告诉他,凭帖子不管用,得他本人来。” 酒店经理:....... 要是被周策砚知道,整个锦茂城都要遭殃。 金恕看着小姑娘这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见她没动,问道:“怎么还不进去?” 陆琼七拉过何叶,期待地看着他道:“哥哥,我还有个同伴,可以让她和我一块进来吗?” 何叶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是一起的。” 陆家的小丫头第一次求自己帮忙,这声哥哥不能白叫,金恕是怎么也要帮她办成。 他回头睨了一眼带来的女伴:“你先回去。” 女伴打扮得很隆重,穿着珍珠白色的鱼尾裙,带着名贵的珠宝,显然十分重视这次机会。 “小金爷,您.......” “别废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女伴临走前,愤恨地瞪了何叶一眼。 何叶心虚地低头,看着锃光瓦亮的地面。 几人走进宴会厅。 金恕立马被几个端着酒杯的男人围了起来。 他不忘嘱咐着:“七七,你们先找地方坐下,有事情就来找我。” 陆琼七往里走,视线搜寻着凌备的身影。 但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凌备长什么样啊?” 何叶捂着嘴,在她耳边道:“你放心,这是我前夫,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有人看着她们两个穿着随意,眼神带着讥诮和看不惯。 女人的声音刺耳:“酒会的等级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什么人都能进得来,这两个是不是服务生啊?” 她身边的男人,看了过去,道:“那个白色衣服的,长得倒是有几分味道,清纯得很。” 陆琼七看了看,这片区域,只有她和何叶。 何叶是蓝色衬衣,她穿得可不就是白衣服。 何叶低声道:“小七,我们先忍忍,先找到凌备再说。” 陆琼七回眸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竟然还对她wink。 黎曜深正巧抬眼,就看到陆琼七站在中央,拿起侍应生托盘的一杯酒。 直接扬在了方才议论她最大声的那男人的燕尾服上。 周围人惊呼。 陆琼七:“不好意思啊,我等级低,素质也低,您高人一等,您就忍忍。” 穿着定制款燕尾服的男人,叫韦林。 眼尾炸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他刚才“夸”她模样清纯。 韦林接过侍应生递给他的手绢,擦拭了几下。 “小姑娘脾气倒是很大,可刚才我可没有说你等级低,为什么要针对我,难道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他说的话更让人觉得冒犯。 陆琼七:“你站这个位置趁手,我想泼,便泼了。” 韦林是个笑面虎,眼里闪过阴鸷。 “小姑娘别太狂妄,今天就让我教教你......”说着,他走过去就要伸手拉住陆琼七的胳膊。 何叶已经做好了军体拳的起势姿势。 那狗男人要是敢对小七动粗,她一个弓步冲拳加穿喉弹踢,就让他知道,这条街上谁是爹。 “教什么?你也教教我。” 黎曜深不知何时走到了韦林身后,按住他的肩膀。 何叶看到他的第一眼,立马怔住,好妖孽一男的,凤眼的眼尾上翘,又能勾魂,又能杀人于无形。 黎曜深道:“别跟他一般见识。” 韦林回身见是他,只能压着脾气:“黎总认识这女孩儿?那我就放她一马。” 黎曜深:“不是,我是说让她别跟你一般见识。” 第65章 有仇当场报 陆琼七大方地道:“有仇当场报,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黎曜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微微扬起来的下巴,乌黑的瞳仁,既不怯懦也不张扬,不由得扬唇笑了起来。 敢惹事,也不怕事,陆家养出来的小姐就应该是这样。 就算天塌了,有他,还有陆斩言撑着。 在场的人,何时看过曜星的黎总这般温柔的神色,都在猜测着这位的身份。 凌备也没错过他们这边的动静,一直在暗暗观察。 黎曜深看了一圈凑热闹的人,各色的眼神都有,他不耐烦地赶人:“你们都边上玩去,别都在这儿聚着,把我妹子吓到了。” 众人心中嘀咕:你妹子刚才把酒泼到韦林身上的架势,谁能吓得到她? 但大家也开始猜测,能让黎曜深如此护着的人,这声“妹子”,该不会是黎曜深新换的情妹妹。 几个公子哥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暧昧地流转。 陆琼七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些目光,她轻轻端起一杯酒,淡然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几人接触到那带有侵略感的眼神,赶紧溜了。 生怕晚了片刻,酒水又扬在他们身上。 黎曜深拿过她手中的高脚杯,不赞同地道:“才多大,就喝酒。”把酒杯随手放在一旁的甜品桌上,笑着问道:“七七,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来......” 陆琼七转念一想,黎曜深是曜星娱乐的老总,正好是凌备的老板,这事情找他从中帮个小忙,最好不过。 她眨眨眼:“追星。” 见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原来是追星,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小姑娘的年纪,正是追星上头的时候,可以理解。 就算是天上的星,他也能给她够到。 他眼中含笑,语气中透着自信:“追星?刚巧我认识的明星不少,七七喜欢谁,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吃个饭。” 这话正中陆琼七下怀。 “我现在就想见见他。” 黎曜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那人现在就在这里,是谁?” 陆琼七直视着他的眼,点头道:“他就在这里,我要找的人,是凌备。” 黎曜深有点惊讶,没想到是跟着自己来的凌备。 他以为陆琼七会喜欢现在的顶流男星或者是当红爱豆,公司给凌备打造的人设,一直是保温杯泡枸杞,温文尔雅的老干部形象。 他有点想不通地问:“七七,你喜欢他什么?” 陆琼七凝眉苦想,不能说不喜欢。 这问题正好碰到了何叶的舒适区,她都不用打草稿,张嘴就来。 “凌备人长得又高又帅,五官端正又精神,演戏好唱歌也好听,穿起夹克来就厅里厅气,他还被评为娱乐圈内妈妈最想要的女婿第一名。” 陆琼七表示认可:“就是这样。” 黎曜深看着陆琼七身边的女人,一顿输出不带喘气的,嘴里把他公司的艺人夸上天。 但眼里却要冒火一般,好像是爱恨交织。这姑娘,追星好像要走火入魔了。 “凌备就在那边。”黎曜身转身对着右后方,懒散地招了招手。 凌备一直留意着黎总的动态,随时等着上前搭话。 见是这两个姑娘,他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来。 嘴角挂上招牌微笑:“黎总,两位美女好。” 黎曜深:“这是你的小粉丝,专门来看你的。” 凌备受宠若惊:“真的吗,谢谢你们的喜欢。” 正巧,一位中年男士举着酒杯过来:“黎总,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桌坐坐,聊聊最近恒丰影视城的事。” 黎曜深目光转向陆琼七:“七七,你们先聊着,我等会儿再来,别乱跑。” 看男人的背影远去,凌备脸上的表情微变,似乎掠过一丝不悦,但他很快恢复了温和。 “需要我给你们签个名吗?”说着,还在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根万宝龙的墨水笔。 陆琼七不想要他的亲签,更想要他在罪状上签字。 她直接道:“方便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吗?” 周围来来回回的人太多,不方便谈话。 凌备来参加这场晚宴,托了不少关系,可以说入场后每分钟都很珍贵,若是万一错过和大人物结识的机会...... 她竟然得寸进尺地邀他独会,但他又不好拂了黎总的面子。 凌备只能压着内心的不耐烦,礼貌地道:“当然可以。” 龙钟阁的休息室。 凌备先走了进去。 陆琼七停在门口,对着身后的何叶说道:“叶子,你先在门口等等。” 何叶立马领会:“我在门口帮你望风,以防有人进来找他串供,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你就摔茶杯,咱们摔杯为号,我就冲进来解救你。” 说的像她们要造反揭竿而起一样。 陆琼七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女侠。” 她进门后,先是抬头环视了一圈,休息室内沙发桌椅,各类用品都很齐全,甚至里间还有一张床,她意外地挑了挑眉,竟然没有监控。 凌备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 这里是豪华会所,不会在休息室内设监控,需要保护客人的隐私。 但是,只有她一个人进来。 凌备的眼里带着了然,狂热的粉丝他见得多了,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 这女人是黎总特别关照的,想来是有几分特别。 凌备这才正眼看着陆琼七,他没了在会场的持重,脸上带着轻挑的笑意,问道:“你叫七七?很好听的名字。” 陆琼七皱了皱眉,她的小名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她淡淡道:“从你嘴里叫出来,就不好听了。” 凌备从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瞧你这脾气,在圈子里应该惹了不少人吧,平时,都是黎总为你解决麻烦?” “没有。” 给她解决麻烦.......黎曜深可能还排不上号。 陆琼七没空跟他撩闲:“你和阮汀玉是什么关系?” 凌备点烟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眼看着她:“你还是个私生饭,连我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看来是有备而来。” 他吐了一口烟圈,眼睛眯起:“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陆琼七没有看错,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没有丝毫对已经逝去女友的缅怀。 “你恨阮汀玉?” 凌备垂眼,双指夹着烟蒂,远离了嘴边。 “我不该恨吗,我本来以为她是娱乐圈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朵,没想到她也为了名利,选择跟富商在一起,狠心抛弃了我。” 听着他的话,陆琼七眼里闪过一抹怪异。 第66章 她被你骗的团团转! 他承认和阮汀玉的情侣关系,也太迅速了。 正常人,尤其是男人,对于女友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而且还和出轨对象赤裸的死在车中,这事情一般都会避忌不谈。 凌备再度抬头,隔着白色的烟雾。 他看着陆琼七,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缓缓道:“你知道么,你跟她很像,不是外貌,而是眼神。” 说着,凌备逐步靠近陆琼七,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如同探寻遗失的美好。 陆琼七垂下眼睛,她攥住手指,极力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 凌备单手捧着她的脸。 她眼里闪过幽暗的光芒。 凌备低下头,深深地看着陆琼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逝去的爱人。 他的眼中交织着痛苦与爱恋,那种深沉的情感纠葛,令人动容。 即使不是他的粉丝,也会被他的神情所打动,想要抚慰他那受伤的心灵。 这男人演技绝对是超一流的水平。 可陆琼七早在他的手摸上她的脸时,已经探查到他内心隐藏的恶,透过他那深情的表象,感知到他内心隐藏的冷酷。 她忍不住赞叹:“不愧是视帝,你们演员真的很有信念感。” 闻言,凌备眼中的哀伤瞬间淡去,取而代之的都是冷漠,就像导演喊了咔。 这种变化如行云流水,他没有被识破的尴尬,问道:“你知道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能省去很多环节。 陆琼七整理过脑中的思绪,开口道:“不是你恨阮汀玉,而是阮汀玉一直恨着你。” 凌备忽然脸色变得铁青,愤怒地将烟盒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凭什么恨我?我又没有对不起她!” 看着他还在演戏,换了一种戏路,从深情到愤怒,陆琼七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当然是因为,把阮汀玉送上地产大亨李荣泽床上的人,是你。” 凌备嘴角接连抽搐几下,这次是非常震惊下的自然反应。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琼七弯腰把地上的烟盒拾起,拿在手中,接着道:“而且阮汀玉还成为了替你拉资源,打通关系的牵线人。” 凌备在短暂地惊慌后,已经冷静下来。 他反驳道:“你听听你说的话,一点逻辑都没有,我要是对小玉做出这种事儿,她又不是傻子,怎么还会愿意帮我做事。” 陆琼七已经将整个故事拼凑完整。 “她当然愿意,她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棋子,她想补偿你,因为她被你骗的团团转!” 骗字一出,凌备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陆琼七将手中的烟盒捏到变形,她语气冰冷地道:“一年前,是你联合阮汀玉的助理,暗中在她的饮品中下手,将她送到李荣泽的酒店房间。在她清醒后想要报警,你却欺骗她说她是自己误喝药物,主动献身的。” “她的身上确实没有被强迫的痕迹,加上她又是公众人物,所以她忍下来,没有去报警。” “但你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你开始对她冷漠,指责她已经不再是你心中纯洁无暇的女友,在阮汀玉极度脆弱的时候,你对她进行精神控制和打压,让她继续在李荣泽身边,用她的身体换取你所需的资源。” 面对这些指控,凌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算我做过又怎样,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所为。” “是么。” “你以为,有人会信你的话吗?”凌备忽然走上前,逼近陆琼七。 他扯着她的胳膊,不屑地道:“你不过也就是豪门少爷们养的一只金丝雀,就是个玩物,你说说,我要是说你故意勾引我,故意邀请我单独来休息室,外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陆琼七想了想,大概会被人笑掉大牙。 她大哥丢不起这个人。 凌备继续蛊惑着:“他们只会觉得你在胡言乱语,先不说黎总会帮着谁,单看黎总换女友的速度,你以为你在他身边能待多久。” 见她不答话,凌备以为她怕了,也不过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丫头。 他神色松弛地道:“不如我们.......” 陆琼七:“不如我们,先去趟警察局。” 她甩开凌备拉着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架子。 一个摆件摔到了地上。 砰得一声,门被人撞开。 何叶先问道:“我的锦鲤,你还好吗!” 陆琼七点点头。 何叶狠狠瞪着凌备:“是不是就是他干的,我马上逮他回警局。” 然后干净利落地从裤兜掏出一对“银手镯”。 “他娘的,我在门口听到了全部,我现在强的可怕!” ———— 凌备被带进警局接受调查。 陆琼七之前的猜想被推翻,她本以为会是情杀,他不满女友和富商潜规则才起了杀意,可女友是他亲自送上富商的床,那他就没有杀人动机。 果然,凌备虽然做了恶事,要被指控,但他没有杀人。 陆琼七在郑誉的陪同下,来到了案发现场。 一辆红顶奔驰,尸体已经搬走处理,车外也没什么可疑的痕迹。 “由于案发当天下了大暴雨,所有的外部线索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车内也没有找到嫌疑人的dna痕迹。”郑誉的话语间弥漫着挫败感。 陆琼七打开车门,微微俯身仔细端详车内每一处细节。 过了会儿,她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郑誉也凑过来:“就是皮革的味道。”这是车内饰正常的味道。 陆琼七嗅了嗅,车内还残存着一缕香气。 “似是花香。” “是不是石楠花的味道?”郑誉挠挠头。 他有些迟疑:“现场有检测到李荣泽的.......”他欲言又止,查案涉及到这些,他一向不会避忌。 但是看着陆琼七澄澈的眼,他不知如何开口,就是不想让她听到这些污秽之事。 陆琼七淡然地补充道:“精-斑。” “不是这个臭臭的味道,是另一种香味。” 郑誉将信将疑,案发后警局来了七八个警察,也没有人提出有奇怪的味道,况且这么些天了,味道早该散了。 但他不知道,陆琼七的鼻子比警犬还要灵。 而且随着法力的逐步恢复,她的五感也更加敏锐。 第67章 欲醉酒吧,跟我回家 陆琼七看着这辆车,沉思着,这气味是重要线索。 白安安在此时打来电话。 陆琼七接通,放在耳边,立马被女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声,吓得浑身一抖。 她皱眉,把电话拿远了一些。 就连郑誉在旁边,都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里人的哭声,好不可怜,似乎含着天大的委屈。 “七七,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啊啊啊,呜呜呜,为什么偏偏是我,我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你说这个病到最后会不会很痛苦,要是我死了,你会心痛吗,呜呜呜.......” 听着声音有很明显的醉意,背景音乐嘈杂,dj的声音和男男女女的聊天声,像是在酒吧。 陆琼七轻叹一口气:“你在哪里。” “丰山路39号,欲醉酒吧。” 白安安抽抽噎噎地报了地址,继续一人饮酒醉。 陆琼七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白安安。 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其他地方都是满满的人,在舞池摇摆或是聊得正嗨,只有以她为中心,两米为半径的地方没有人。 之前有看白安安一个人,想来搭讪的,但是都被她“聊”跑了。 她拉着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不止,把自己这些天心里担惊受怕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但也成功把几个男人的歪心思,给驱赶干净,只想早点脱身。 白安安感觉身边站着一道身影。 她泪眼模糊地看过去,看清是谁后,眼里的泪就跟水龙头一样,倾泻而出。 陆琼七在红红绿绿的灯光下,看清了白安安的脸,妆全都花了,脸上已经被眼泪冲刷出一道道泪痕。 白安安捧着心口,感动地道:“七七,你来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陆琼七在她身边坐下,闻着那股浓烈的酒气,蹙起了眉。 白安安掏出一张卡,拍在桌子上,豪气千云地道:“给她上你们这里最贵的酒,今天我买单!” 酒保笑着说是。 “等一下。” 白安安又止住了酒保的动作,她扁扁嘴,摇头道:“不能给她喝酒,要是让我二哥知道,不用等我病死,就会先打死我,给她来一杯牛奶,谢谢。” 谁好人家来酒吧喝牛奶,陆琼七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别管她。” 白安安忽然扭头,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十分郑重地道:“七七,我忽然想起来,我死之前还有个心愿。” “什么。” “你能不能早点和我二哥结婚,就当是为了我。” 陆琼七:.......这话好像有点儿耳熟。 只是,她和周策砚的情况,可和陆斩言和容与茉不同。 白安安苦大仇深地道:“我想看他早点有个家,最好再生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 陆琼七听到她的发言,没什么感情地道:“你要不还是去死了吧,最好是吊死,这样你的尸体就可以凑一个屌字。” 白安安就知道她不会同意,她也没有多失望。 其实她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 她看了一眼陆琼七,又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眼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陆琼七问道:“还有别的心愿吗?” 白安安立马回答:“有!” 看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陆琼七好笑道:“说吧。” 白安安一脸向往地道:“隔壁就是全城有名的白马会所,我一直想进去体验一下富婆的快乐生活。” 陆琼七也有点好奇:“怎么个快乐法?” “就是男女那档子事,里边可全都是大帅哥,各种类型的都有,可以出台也可以包月,我都快死了,还没体验过和男人睡一觉是什么感觉,不然我死不瞑目。” 总是听她说死这个字,陆琼七深深凝着她。 随后,又把手指点在她的眉心,这次是轻轻画了个圈。 “你死不了。” 白安安惊喜道:“真的吗?” 她对陆琼七的话有种敬畏,也许是上次她一下子就说出她脑子有病,现在她说自己不会死,白安安顿时就觉得心安了不少。 但还是不死心地道:“万一死了呢,我还是想去白马会所看看。” 见她情绪已经好转,陆琼七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 她催促道:“赶紧回家去,不然我就要给周策砚打电话,让他亲自领你回家。” 想到二哥来逮她的场景,白安安麻利地在打车软件约了个车。 “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吗?” 陆琼七把桌上的卡,塞到她的包里,淡淡道:“我自己有家。” 白安安想粘着她:“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看着她把外套穿反,陆琼七接过她的衣服,给她穿好,拉链一拉:“不好意思,我过的是芬兰时间,现在还是中午。” 白安安站在酒吧门口等车。 车辆已经显示已到达,她反复确认,路边只停了一辆深邃的蓝黑色车。 车身上警徽醒目,红色警报灯闪烁着,怎么打到了一辆警车! 她酒都吓醒了不少。 白安安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坐在后座礼貌地说:“您好,尾号2505。” 只听驾驶位置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着她道:“你打的车在街对面看到没?就是那辆一直打着双闪的,我都看见了。” 白安安透过玻璃朝路对面一看,确实有一辆黑色打着双闪的车。 她无言很久。 “怎么我刚才没看见,一上车就看见了,真奇怪。” 给了充分的解释后,她又打开车门,爬了下去。 见她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大晚上在酒吧门口很容易出事。 郑誉也跟着下了车,扶了她一把:“我送你上车,以后大晚上的不要喝这么多酒,容易出事,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晚上在酒吧门口被捡尸的案件吗?” 白安安缩了缩脖子,有点后怕。 “要是被人捡尸,我还不如上吊死了,凑成一个屌。”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郑誉没听明白,但他知道,跟喝醉的人没必要较真。 白安安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儿,由衷地感谢道:“警察叔叔,你真好。” 两人走到街对面,离车只有三米远。 郑誉目送她:“上车的时候小心点儿。” 结果,那辆黑色的车在他们面前,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十几秒后,白安安包里的电话响了,正是司机打来的,对方语气忐忑:“警察过来了,我在前边等你,你快点儿。” 她看了一眼郑誉:“嗯,我知道,他是来扶我上车的,你不要慌,你快回来。” 白安安内心如下图(表情包预警) 第68章 霸道催情香 陆琼七拿出一张全城限量的黑金卡,给白安安结了账。 在酒保惊讶的目光下,签单离开。 她在门口没瞧见郑誉,目光飘向不远处,粉红色的灯牌【白马会所】。 隐隐约约,她嗅到了那种气味,和在车里闻到的很相似。 陆琼七没有片刻犹豫,走到白马会所的门口,推开那扇豪华的大门。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侍者,站在金色大厅的楼梯旁,他的微笑恰到好处,声音低沉而悦耳。 “欢迎回家,我的主人。” 一推开门,那浓郁的香气便迎面扑来,让人心醉神迷。 很好,来对地方了。 陆琼七的嘴角也扯出一抹笑,和男侍者对视:“你好。” 几分钟后。 陆琼七就坐在了装饰豪华的宫廷风格包厢内。 粉紫水晶的珠帘将空间一分为二,吊灯璀璨夺目,将整个包厢映衬得如同白昼。 男侍者胸前佩戴着一枚金色的怀表,行动间怀表也不会晃动,训练有素的模样。 “主人,您有心仪的少爷吗?”男侍者恭敬地询问。 陆琼七拿出黑金卡:“你看着安排。” 男侍者眼睛一亮,很快就为陆琼七安排了会所的招牌。 陆琼七坐在长沙发上,男侍者站在她身边。 面前站了一排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帅气男人,容貌之出众,堪比明星,难能可贵的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风格,没有一个撞款。 陆琼七一一掠过他们的脸,只是看脸的话,有两个,甚至不比长相俊美的黎曜深差。 只是,这些人养眼是养眼,但是在气场上,逊色太多。 雍城的那几位,才是真的大少爷。 那种自小被金玉堆起来熏陶出来的教养,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的气场,不是简单地靠着皮相撑着就够了的。 男侍者介绍着:“主人,这些都是我们会所头牌的少爷,都是顶级大帅哥。” 陆琼七拿着平板电脑,细嫩的手指滑动着,屏幕上显示着这些人的信息,身高体重,兴趣爱好。 然而,她的目光并未因此而停留。 她发现自己的胃口早已经被养得挑剔,这些人都入不得眼。 无端想起那个人的模样和身姿,她有点心猿意马,那种才算得上是顶级。 男侍者:“主人,您可以点击右下角,查看少爷们的健康报告。” 这么齐全? 陆琼七点开,一张报告单就弹了出来,上面罗列着体检项目,甚至还有各项指标。 她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好的,主人。您的眼光真好,这位是我们会所新来的s级少爷听风。”男侍者微笑着补充道:“听风不仅外貌出众,更有着与众不同的才华。” 被选中的男人出列,脸上带着喜色。 听说这位在进行资格查验的时候,拿着一张黑金卡,这种卡至少要资产八位数以上,才可以获得。 陆琼七疑惑地问:“什么是s级别?” 男侍者声音清缓地回:“主人,s级别就是经过十位会所经理人的各项测试,在外貌,身材,性格,体能,长度,粗度,时长,素养,服务意识等方面,进行严格考核,最终评定的最高等级。” 这么多项目。 陆琼七低头看了一眼,这位会所少爷名字叫听风,数据显示为188\/18\/8。 联想到后边的数据代表什么,是挺出众的。 陆琼七镇定地道:“原来如此,还不错。” 男侍者见她满意,接着劝道:“主人,您可以再多挑选几个,让他们一起服侍您。” “就这一个吧。” 其他少爷听到她只点听风一个,只能羡慕他的好运气,失望地离场。 男侍者将一个精致的银色按铃置于她的面前,弯腰恭敬地道:“主人,您有任何需要可以按铃呼唤,我随时准备为您服务。” 陆琼七嗯了一声。 众人离去后,包厢内只剩下陆琼七和听风。 听风大步过来,坐在客人的身边。 看着她清新脱俗的小脸,如同雨后的新荷一般,他心中更加欢喜。 尽管他入行不久,但也见识过这行当的腌臜,之前也接触过身材走形,要求颇多,不好相处的富婆。 能伺候这样年轻貌美的客人,他非常愿意。 听风看着她的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谁在占便宜。 陆琼七知道他在打量自己。 她抬起头,淡声询问:“看够了吗。” 听风凝视着她,双眼犹如闪烁着微光的星辰,看着她红润的唇一张一合。 他身体向她斜了过来,声音刻意压低地道:“看不够,怎么会看的够。” 这气泡音,折磨着陆琼七的耳膜。 她伸出手,抵住他的身体。 听风看着她按着自己胸膛的手,察觉到她的抗拒,以为她不喜欢这种调情方式。 正当听风感到些许懊恼,准备道歉时。 陆琼七却在他的耳边嗅了嗅,神色迷离地道:“你好香。” 听风看着她这副模样,他微笑着问道:“你喜欢这香气吗?” “还不错。”陆琼七微微点头,退后了些,听风却拉着她的小臂,想让她再靠近一些。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那你就多闻闻,想怎么闻,就怎么闻。” 陆琼七推开他的手,方才接触下来,她没有探知到这个牛郎有什么不对之处,而且对她也没有恶意,只是性格急功近利,有些贪财罢了。 她也放松了下来,状似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香?是你专有的吗。” “我们会所要求很严格,不许随意用私人香水,这是会所请法国香水大师特调的。” 陆琼七点了点头。 这香气异常妖冶霸道,闻过一次,鼻尖上就都是这种味道,久久不散。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近距离闻了一次,开始有点头晕,她右手轻轻抚上额头。 陆琼七觉得不对劲,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腾而上,扩散到每一寸皮肤上。 见她的耳垂开始发红,听风眼里闪过一缕光,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知道吗?这香还有别的功效。” 陆琼七迷茫地问:“是什么。” 听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低沉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勾引。 “它能催情。” 第69章 在床上,别用这种眼神瞪男人 听风揽着陆琼七的腰,想要将她抱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们去里间,如何?” 然而,当他触及陆琼七那双眸子时,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陆琼七面色发热,泛着桃花般的潮红,但眼底却冷若冰霜。 “放开我。” 听风乍一听到这声命令,眉峰微挑,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女人来白马会所,不就是为了放松身心,享受片刻的快乐,你这么克制做什么。” 见她年纪小,可能是想着以后要嫁人,想保留着处子之身,不想真枪实弹地做,或者.......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 他勾唇道:“不直接做也行,我们也可以尝试其他的方式,保准让你舒服得像在云端,又不会让你的身体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陆琼七忍着身下的异动,简单粗暴地道:“给你一百万,放开我。” 听风这下一丝犹豫都没有,他果断撤回手,举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女人来会所不为了享乐,豪掷百万就为了找个人作陪? 甚至不用盖着被子,就这么纯聊天? 听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素”的局。 过了会儿,陆琼七又道:“我给你安排点别的事做。” 他才放下心来。 ....... 门口负责接待的男侍者,惊讶地看着陆琼七走出白马会所,他打开胸前的怀表,对了对时间,这前后也就十几分钟。 新来的少爷难道这么不中用么。 出了会所门口。 凉凉的晚风吹她的脸上,陆琼七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自己也觉得古怪。 按理来说,春药和毒药这类的东西,根本不会影响到她。方才给白安安查探病情,身体里的灵力流转也正常。 但是,忽然涌上来的燥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深呼吸了几次,身体的潮涌还是无法平息,她蹙起眉,咬紧唇瓣。 “呦,这不是在晚宴上大耍威风的七七小姐。” 陆琼七回头看去,一个男人搂着穿着性感包身裙的女人,从附近的巷子里走出来。 两人衣衫不整,让人一眼就知道做了什么事。 那男的,正是在晚宴上调笑她,被她泼了一杯酒的韦林。 韦林的手搭在身边女人的肩上,眼神却黏腻地看着陆琼七。 “怎么,黎总晚上没有陪你?我猜也是,你这脾气大的很,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女人。” 他以为陆琼七是被黎曜深抛下了,目光放肆地看过她全身上下。 陆琼七干脆转过身,不想与他搭话。 韦林看着她抿着红润的唇,眼里含着春水的小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搂着的美艳女人索然无味。 还得是这种长得纯,又有点脾气的,更让人心痒痒。 他推开身旁的女人,朝着陆琼七走了几步,眼神直勾勾地道:“不如你以后跟我,黎总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陆琼七身体不适,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她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夜色中,陆琼七被黑色长发遮掩着的脸颊,晕上绯色,顺着锁骨曲线的交汇处往下看,身材也玲珑有致。 韦林色欲熏心,不管不顾地道:“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女人,我也敢要!” 这时,男侍者从会所追出来,双手递还给陆琼七一张卡。 “主人,这是您的卡,您忘记带走了。” 陆琼七的那张黑金卡,留在了包厢内,听风知道她身份特殊,并不敢私藏,所以请了男侍者送出来。 韦林一看男侍者的穿着打扮,就认出了他是白马会所的人。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戏谑的冷笑。 “是我看错你了,你装什么清高啊,原来你这么耐不住寂寞,今晚趁黎总不在,就偷溜到白马会所玩?和一群鸭子玩有什么好的,不如让哥哥疼疼你。” 陆琼七看都没看他,接过卡:“谢谢。” 见男侍者还站在原地,似是犹豫要不要离开。 韦林从皮夹里掏出一叠现金,塞进他的腰带。 “拿着爷的钱,赶紧麻溜的滚蛋,别坏爷的好事儿。” 陆琼七也道:“你走吧。” 她本来刚清醒了一些,但是男侍者因为在会所长时间工作,身上已经被香气熏透,他过来时,那缕味道又开始往她的身体里钻。 陆琼七的气息又开始乱了。 不知怎么的,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在流失,腿脚发软,比刚才发作的更加强烈。 韦林见她开始站不住,立马过来架着她。 陆琼七忽然对周遭的气味很敏感,韦林身上的那股汗味腥味还有烟尘味,像是放大了百倍,刺激着她的鼻子。 她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正对着韦林。 韦林:...... 他抹了把脸,咬着牙道:“这么想和我相濡以沫,哥哥这就满足你。” 而后对着陪自己而来的女人道:“把房卡给我。” 女人愣住,手中紧握的房卡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她不敢稍有迟疑,只能顺从地将房卡递给他。 韦林是龙兴医疗的小开,身价不菲,权势显赫。 女人跟着韦林也有小半年了,知道他狠毒起来手段有多厉害。 韦林阴狠地对着她说:“记住,你今晚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女人立马点头答应,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琼七觉得头晕目眩,眼尾被逼的发红。 直到她被扔在酒店房间的床上,才恢复了丝神智。 她的嗅觉变得极为敏感,韦林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愈发恶心头痛。 她瞪着韦林,自以为眼神凶狠。 男人凑上前来,单腿跪在床上,手捏着她的脸。 嗤笑道:“不要在床上用这种眼神瞪男人,知道吗?这种眼神只会让我更想上了你。” 看着她带着怒意的神色,他眼里带着兴味。 “我是真好奇,你说曜星娱乐黎总的女人,上起来是什么滋味儿。” 陆琼七偏过头,冷漠启唇:“这么好奇,那你应该去上了黎曜深。” 韦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劝你乖一点儿,待会也省着伤了你,虽然我不喜欢用强,但你这种小野猫,就得剪短指甲,才不会挠人。” 第70章 承受痛苦的煎熬 床上的人,黑发如瀑布一般铺散开,身子娇软,皮肤白净细腻。 也许因为年纪小的缘故,那双眼睛也多了几分单纯的懵懂,魅人中多了一抹清纯。 韦林扯开领带,猴急地解开裤带,连上衣都没脱掉。 陆琼七瘫软地躺在白色床单上,她胸前缓慢地起伏,希望能调整好自己的内息,暂时压制那股躁动。 但这时间哪里够。 韦林已经压了过来,他贴过来,在她的耳边恶趣味地道:“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想象着在床上怎么干你了。” 陆琼七闭上了眼。 —— “人在哪!” 周策砚的火已经压不住。 丝毫没有那副冷静自持的指挥官模样。 黑眸里都是沉沉的怒气。 几小时前,周策砚还在野山上临时搭建的演习场,和其他军区对垒,在他的指挥下,虽然他们这边兵力不足,但最终险胜。 首长的女儿史其玉在主席台看了演习的全程。 周策砚一下场,她就围了过来,又是送花又是送水,见他手臂被林子里的树枝刮伤,还赶紧从药箱里拿出一直备着的止血药。 娇声道:“策砚哥哥,你流血了,我给你止血。” 然后又掏出了一卷绷带。 周策砚抬手挡住,冷淡地拒绝:“不用,我还有事。” 部队的人都认识史其玉,见她被自家指挥官拒绝,也不觉得奇怪,仿佛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史其玉仍旧缠着他,跟在他身后:“不要这么冷淡嘛,策砚哥哥,我也是关心你。” “这么有爱心,不如去红十字会。” 留了这句话,他正打算走出演习场,回去冲个凉,现在满身的灰尘还有汗。 只见小宋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一棵树旁边,尽管脸上涂了黄绿交错的迷彩,但也能看出他的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一般。 周策砚:“有话快说。” 小宋拿着刚开机的电话,“老大,不好了。” 周策砚看清信息的内容,他的心猛地一紧,脸色大变。 史其玉从来没见过周策砚这么骇人的表情,她捧着药箱,被吓得后退一步。 周策砚到酒店的时候,大堂经理立马走上前来。 他问道:“二公子,您怎么过来了?是要住房吗?” 周策砚没什么表情,看不清楚喜怒,道:“韦林在哪间房?” 大堂经理打马虎眼:“您找韦少爷有事吗?不如您给他打个电话。” 周策砚压着怒意:“房间号!” 大堂经理:“1322” “房卡给我。” 经理哭丧着脸:“二公子,这使不得,韦少爷是我们钻石卡常住客户,带着女人来过夜,两人姿势亲密,一看就是你情我愿的,您这么闯进去,我们也不好办。” 大堂经理知道韦林那个二世祖的个性,他不找事就不错了,他们这些服务人员,哪敢触他的眉头。 “二公子,而且韦少爷特地吩咐过,任何人不允许打扰,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我们是真不敢招惹韦少爷。” 周策砚大步走进电梯,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不敢惹他,就敢惹我?” 大堂经理立刻觉得自己之前失了智,要是惹恼眼前这位,可不是韦林那种小打小闹。 “是我脑子糊涂,我这就去拿,您等我。” 周策砚没应声,目光深寒。 电梯门在大堂经理的面前关上。 看到二公子看他的眼神,大堂经理脚一软,这下完了。 他赶紧飞着跑回前台,鞋子的后脚跟都跑掉了,急冲冲地道:“房卡,1322的,别找了,等不急了,把万能卡给我。” 前台提醒:“万能卡要总经理才有权限用。” 大堂经理猛拍大腿,这事儿得先跟领导汇报,赶紧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周策砚和小宋已经乘坐电梯,到了十三层,人马上就到房间前。 收到消息的酒店总经理也赶了过来,他们还带了一帮安保人员,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过去把门挡住。 不管里边是韦少爷,还是李少爷黄少爷,他们酒店必须要保证客人的隐私,若是真让周策砚进去,以后酒店就没法管理。 他劝阻道:“周二公子,请您冷静。” “把门打开。” 周策砚没看他,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门。 “您是客人,那里边的也是客人,您别.......” 周策砚已经在暴怒的边缘:“滚开!” “你不开,我就自己开。” 小宋退到一旁,知道自家老大要做什么。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冲动,我们好商量。” 酒店总经理话还没说完,周策砚一脚朝着那门踹了过去。 挡在门口的那几个高高壮壮的保安,吓得赶紧闪开,好险没有连门一起被踹飞。 厚重的带着安保系统实心木门,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踹开,撞在墙上发出铮铮的回音。 周策砚看清了房间内的情景。 眸子里瞬间刮过风暴,狂风卷着海浪,掀起层层波涛。 酒店的那些人想顺着大开的门,往里边看,周策砚反手就摔上了门,差点没砸断他们的鼻梁。 小丫头在床上躺着。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除的七七八八,白色上衣松垮地勉强遮住上半身,光裸的肩头露在外边,裸露的皮肤还有红痕。 她紧紧闭着双目,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煎熬。 周策砚拿起门口沙发上的毯子,轻轻盖在陆琼七身上。 “.......七七?” 男人低低叫了她一声,温热的手掌扶住她的肩,掌心贴着她细白的手臂,轻柔地捏了捏,好似无声的安慰。 陆琼七恍然地睁开眼,见到周策砚清俊的眉眼,眼中似乎还有血丝。 她抬头,把脑袋磕在他的胸口处。 陆琼七脑子已经烧成一团浆糊,男人的气息就像一汪清冽的泉,瞬间抚平了她内里的燥热。 她的声音含着浓厚的委屈:“你怎么才来。” 周策砚感觉她的呼气,从他的衣领滑进去,烫得人心发颤。 他的身子僵了僵,眉头紧缩,迟疑了片刻后,掌心落在她的乌发上,将她揽进怀里,垂眸落在酒店房间地毯的一角。 语气温柔地道:“没事了,别怕。”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脏东西,需要解决。 他想起身,却发现陆琼七紧紧靠着他,根本脱身不得。 周策砚轻声诱哄:“等我一下,就一会儿。” 第71章 陆琼七反而贴他,贴得更紧了。 秀挺的小鼻子还使劲儿嗅了嗅,仿佛在寻找熟悉而安心的气息。 周策砚无法,他脱下外套将陆琼七的身体整个包裹起来,让他的味道围绕在她身边,小丫头这才安分下来。 男人声音低低地,怕吓到她一般。 “你就在这待着,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害怕,乖。” 他看着陆琼七雾蒙蒙的眼,想着那场面还是不能被她看到。 周策砚又将外套提了提,把她的那张小脸全部罩住。 地毯一角。 韦林半躺在床下的地毯上,好像丧失了行动力。 他的上衣还算完整,腰带和裤子已经不见了,还剩下一条蔽体的内裤,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周策砚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单臂就将他轻松提起,猛得掷到后边的墙上。 咣当一声。 陆琼七安心地藏在周策砚的外套之下。 她初到这个世界,也是他的外套,陪伴着她很多夜晚。 只要能闻着这股清冽如松的味道,她对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儿,一点也不感兴趣。 韦林的脑袋在墙上狠狠撞了下,疼痛让他恢复了意识,睁眼就看见周策砚宛若地狱死神般沉寂的脸,他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剥皮削骨。 这会儿,他脑子发懵,还有心思调笑:“周二公子,你怎么来了,我这正办事呢。” 周策砚的手背青筋暴起,反手一拳重重地打在韦林的脸上,将人打得头晕眼花,嘴里都是血沫子。 韦林头一次见行事沉稳的周策砚,如此暴怒的模样,看来也是对这女人很上心。 他吐出嘴里的血沫,恶劣地笑道:“你和我其实没什么两样,不也是看上了兄弟的女人,不过这么一个尤物,确实能勾得人心痒痒,我理解你。” 韦林一边说,一边寻找着可以动手的机会,他打架在这雍城也是以狠辣着称。 他下手阴狠,倏地从桌上抄起一个红酒瓶,就要往周策砚身上砸。 周策砚松开钳制韦林的手,闪身就躲过了他的攻击,而后一脚踹在了韦林的肚子上,就把他踹翻在地。 他打架也算是厉害的,但和特种大队出身的周策砚完全没办法比。 韦林顿时觉得前胸后背像要断了一般的疼。 眼见周策砚又逼近眼前,韦林才意识到,周策砚是动真格的,看他的神色,他今天是想让自己死在这里。 “周二公子,我没动她,什么事儿都办成,那女人刚才诡异得很......” 周策砚冷笑打断:“没动她,她身上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是她自己抓挠的!真是她自己弄的,跟我没关系。”韦林没说谎,他极力解释。 “什么都没干,你解腰带,脱裤子干什么。” 周策砚单手拎起一旁的玻璃面的茶几,肌肉发力,猛然朝着韦林一砸。 韦林在一片碎玻璃中,满头是血,奄奄一息。 恍惚中,他听到男人冷冷的声音。 “你应该庆幸,你没真的对她做什么。” 随后,周策砚打开房门,将人一提,就扔出了门外。 关门很快,酒店总经理都没看清是谁开的门,他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人,估计连亲妈过来都认不得。 他看了看跟着周策砚过来的宋明煦。 “长官,这是韦少爷.......还是周二公子啊?” 这问题问的,小宋嗤笑一声,和周策砚动手,谁能讨得了好处。 他利落地将已经意识昏迷的韦林扛起来,冷脸对着这些人道:“你们可以走了。” 房间内。 周策砚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又洗了十几遍才停下。 他将房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才将陆琼七身上的外套拿开,见小丫头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 周策砚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见陆琼七不错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他深邃的眼睫敛下来,眸子凝在她脸上,嗓音带着温沉的哑意,还有上位者的霸气。 “有我在,已经解决好了。” 陆琼七有了他的外套作为安抚,现在已经不头痛恶心了,恢复了些力气。 取而代之,她的身体十分兴奋,全身上下的皮肤已经烧成淡淡的粉色。 她忽然伸手摸上他劲瘦的腰,小巧的身子硬是挤进他分开的大腿中。 手在用力,身子也在一扭一扭地往里钻,仿佛要钻到他的身体里去。 周策砚没料想她突然动作,他绷着身体,仰起头,想拉开一点距离。 可偏偏陆琼七还嫌不够,她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脖颈间,睫毛像是一根根沾了水的羽毛,轻扫过他的喉间,撩拨着他的神经。 挺翘的鼻子,在他的皮肤上来回磨蹭。 周策砚眸色深沉,呼吸变得粗重,喉结难以克制地滑动。 他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乱动,他的防线开始崩坏。 陆琼七这套动作,全凭本能,方才明明被韦林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排斥得要命。 在白马会所,和听风相处也是如此。 但是在周策砚的怀中,她很想,很想,扑倒他,将他吞之入腹,才可以解决自己身体的渴求。 电光火石之间,陆琼七忽然意识到,她不是中了药。 而是...... 到了发-情期。 那么,她身体的一切异常,都可以得到解释。 神兽也是兽,按理来说,她们凶兽到了一万岁,就到了成熟期,可以自由寻找兽侣。 可她这颗铁树却一直没有开花,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她五万岁,她早就放弃了找兽侣的希望,又不能随便找一个就结合。 倒不是她要求多么高,只是她们上古神兽界,有个不成文的,寻找合适兽侣的规矩。 对方身上的气味,能让你意乱神迷,才是命定之人。 她一直在想,是不是月老忘记给她匹配合适的雄兽了。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个人类。 人类身上的气味更淡,她一开始也只是觉得喜欢周策砚身上的味道,并没有分辨清楚。 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卧室床头柜中一直放着暴雨夜那晚,他给她的那件外套,这暖融融的气味每晚都伴随着她入眠。 久而久之,发-情期就被诱导出来。 刚好在今夜,叠加了白马会所的熏香,爆发得十分猛烈。 第72章 可我现在,只想吃你 陆琼七能听到他稳健而有力的心跳。 她微微低头,欲看他的领口,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他的锁骨。 男人的心跳错了节奏,从被她触碰的那处,开始滋生出丝丝缕缕的麻意,直到将整颗心缠绕。 周策砚沙哑的嗓音压得低低的,比先前还要温和几分,像是夜风拂过琴面般撩人心弦。 “七七,你想做什么。” 这低沉的嗓音漫过陆琼七的耳际,磨得她耳朵发酥。 在无边夜色里,她感到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 这种生理性的喜欢太要命了。 她想做什么? 她想做的,有很多! 陆琼七几乎是不经思考,直接攀上了他的肩膀,脸颊轻靠在他的肩上,睫毛颤抖着。 她蹭了蹭他的脖颈,闻着他身上清冽深沉的气味,身体的躁动果然平息了一瞬,她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这声音,听在男人耳朵里,同样也是致命吸引。 但是很快,陆琼七体内的那股燥热卷土重来,反而更加强烈。 陆琼七的目光落在他白玉似的耳后,那里有一道划痕,是新伤口,看样子里边的血液刚刚凝结。 她的眸底闪过一抹暗光,偏头凑了过去。 这下轮到周策砚的喉间,溢出一声急促的喘息。 当他意识到对方在干什么。 他的眸子越发深邃黑沉,漆黑不见底,眼神也好似带上了攻击性。 舌\/尖的触感又软又滑,她在舔舐他在演习中被枝叶划伤的小伤口。又痒又麻,还微微带着刺痛感,她的每一下动作,都在撩拨着周策砚的定力和神志。 他胸口起伏地更加明显,侧眸盯着她粉白小巧的耳骨。 过了一分钟,她才心满意足地退开。 陆琼七跪坐在床上,血液在身体里不停的翻腾,她眸光奇亮地看着周策砚,她刚才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他们的身体适配度很高,仅靠气味的吸引,就诱导了她发-情期的到来。 而且越是体-液交融,身体就越是兴奋。 周策砚看着仰着头,一脸无辜看着他的小丫头,似是恍若未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少倾,他起身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形投下暗影,笼罩在陆琼七的身上。 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衫领口,又松开了两边腕子的袖扣,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细长的手臂。 做好了这些,他倾下身子,宽肩窄腰的身体往前一探,双手捧起陆琼七的脸。 陆琼七双眼微微睁大,她看着这张俊脸在自己的面前无限放大,直到他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直至两人呼吸相融。 周策砚勾起唇轻笑,沉沉地将她向下压去。 陆琼七身体失衡,直直地向后倒去,后背陷入到软绵的被褥之中,不会疼痛,但是多了一种慌乱的感觉。 周策砚没有把全身的重量压过来,而是虚虚地覆在她身上。 尽管如此,陆琼七已经能充分感受到男人身体的硬实还有热度。 她迟来地有种危机感,忙伸出白嫩的手去按住他的胸膛,却被他早有准备地捉住手腕,反手折在头顶。 他姿态强硬地不许她再乱动。 “听话些。” 周策砚低沉的声音,震动着陆琼七的耳膜。 陆琼七的双手被制住,她的杏眼闪过狡黠,纤腰稍稍用力,那双又细又直的腿就盘上了他的后腰,脚下一使力,她的身体就贴了上去。 这下,两人从上到下,彻底密不可分。 陆琼七得逞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有星子在闪。 面若桃花,唇若桃瓣。 她抬起腰,让两个人贴得更为紧密,即使隔着两层衣料,也阻隔不了他身体的灼热,比她更烫。 陆琼七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起火的,不只是她。 男人显然已经快到极限,声音带着哑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眼中一片朦胧,满是春意:“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周策砚放开了压住她的手,转而一路向下,掐住了她柔软的腰。 从被他碰触的腰上,陆琼七感觉到一股热意窜向四肢百骸。 她忽然热得要命,全身好像被点燃,快要融化,只有紧贴着他的身体才能缓解。 她的眸子氤氲出雾气,被身体里的热浪逼出了眼泪,她声音柔媚地喃喃着。 “我想要你。” 周策砚身形一僵,他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暗流涌动,过了良久。 他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带着压抑和克制的情愫。 男人就着这个姿势,轻松地直接起身,陆琼七赶忙大腿用力,夹紧他的腰,生怕他跑了。 紧接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抱紧他。 两个人的姿势没有变化,只不过从在床上变成了站立着。 陆琼七湿润的眼眸透着不解。 周策砚单手托着她的臀,像是抱娃娃的姿势,还向上颠了一颠。 “以后多吃点,太轻了。” 这个时候,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琼七急切地应声:“吃,可我现在,只想吃你。” 周策砚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她,像是在惩罚她脱口而出的情话,有多么露骨。 陆琼七却觉得舒服,又蹭了蹭他。 周策砚眉头紧皱,将人单手抱进了浴室。 他在瓷白的浴缸中放满了冷水,将陆琼七轻轻放进水中。 陆琼七忙抓住他的衣袖,眼里都是依赖。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可现在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周策砚为什么不愿意? 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甚至还染上了一层哭腔:“我不想要这样,这样不舒服。” 冰凉的水,浸湿了她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她现在的模样比没穿更加魅惑。 周策砚长腿一抬,也迈进浴缸,将她捞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陆琼七顿时觉得安心多了,靠在他坚实的胸膛,身体的燥热因为这流动的冰水,缓解了许多。 她微微侧身,伸出透着粉的白嫩手指,在男人的那片精壮胸膛上游移,缓缓下滑,隔着衣服,还揉按了一把结实分明的腹肌。 周策砚纵容着她这番流氓行径。 陆琼七越发胆大,不安分的手指继续向下滑动,触碰到他腰间的黑色皮质腰带,只是那皮带有暗扣,她怎么也解不开。 她眉头蹙起,似是有无限苦恼。 “这要怎么解开?” 第74章 怎么没多咬几口 海澜湾。 陆斩言回到家。 他打开门,看着坐在他家客厅的人,脚步顿住。 陆斩言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家门,眼花了。 周策砚正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看着军事频道。 高清显示屏的超宽电视中,正在播报着昨天激烈的军事演习的最终结果,还有精彩集锦。 在两军对垒中,某个指挥官的谋略满点,将对面部队的首长差点忽悠瘸了,指挥艺术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在表彰的典礼上,人却失踪了。 这么厉害的大人物,正在陆斩言的家中喝茶。 陆斩言把可能的原因,在心里过了个遍。 他环顾着周围,问道:“我家有恐怖分子?” 周策砚弯唇:“有。” 他的那副表情,松弛又慵懒,就像餍足的狮子,一点儿也没有面对危险环境的紧张感。 陆斩言放下心来,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门口的立柜。 换了双鞋子进屋后,淡淡地道:“周大队长,请你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不要随意出现在我家,平白让人觉得害怕。” 周策砚拿起遥控器,按了关闭键,转头看着他道:“难得陆大总裁你还有怕的东西。” 楼上,陆琼七刚刚醒来,就听见两人的谈话声。 她掀开被子坐起,嘶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大腿根有点儿酸。 她揉捏了几下,慢慢地坐起,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穿好了睡衣,那睡衣的风格很特别,和她衣柜中的那些都不同。 睡衣是白色棉质的,袖口镶着一圈毛茸茸的小边,上衣前襟处绣着一只可爱的小狐狸,那对尖尖的耳朵栩栩如生,触感十分柔软舒服。 她昨天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 她昨天最后见的人是谁…… 她知道。 陆琼七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床头柜中那件外套拿出来,丝丝缕缕的清冽气味,还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关于昨夜后半段的记忆,还是混乱的,但是那种身体的血液叫嚣着臣服,完全不受控的感觉,她还记得清楚。 陆琼七伸直胳膊,拿远了些。 气味虽好,但可不能天天闻啊! 她想了想,找了个隔绝气味的防尘袋,将衣服叠好放了进去。 陆琼七轻轻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下楼,却还是被人发现。 周策砚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一般,还没等她出现,就转头望着她的方向。 陆斩言见他忽然扭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空处,问道:“你看什么。” 周策砚认真地道:“恐怖分子。” 话音刚落,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先冒出头,随即出现了一张向楼下张望的小脸。 陆琼七探着身子。 正好被周策砚和陆斩言抓了个正着。 “七七,下来。” 见到周策砚,陆琼七本打算当做没看见,直接转身就要回房间,但是大哥叫她,没得办法。 陆琼七还是下楼,走到陆斩言身边。 乖乖地叫人:“大哥。” 兄妹两个都是彻夜未归,但都不知道对方没有回家。 但陆琼七先发现了陆斩言身上的不对劲儿,她大哥脖子处露出的皮肤带着红印。 她一下子就咧开嘴,笑眼弯弯地看着陆斩言。 好好好! 大哥大嫂好,才是真的好! 周策砚瞧着她那一副见到哥哥就开心地笑得花枝乱颤。 他从上到下打量着陆斩言,故意地道:“我听说,你前天跟去了与茉的那间公寓。” 陆斩言走到他对面坐下,手里还提着那个纸袋子,他放在了桌上。 表情没有丝毫破绽:“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陆琼七一个箭步冲到陆斩言的面前。 急切地问:“大哥,你昨晚不在与茉姐家,那你在哪儿啊?” 陆琼七紧张地看着陆斩言,他要是没跟容与茉在一块,那身上的痕迹哪儿来的。 真是要命! 陆斩言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白水,又将放在身旁的袋子打开,拿出里边的小盒子。 “在医院。” 他拆开包装,拿出一粒吃了下去。 陆琼七见他服药,问道:“大哥,你生病了?这是什么药?” 她拿起药盒,上边写着马来酸氯苯那敏片。 “七七,别担心,只是过敏。” 那日从周家离开,陆斩言送了容与茉去上班,又在医院楼下等出诊的容医生下班,一路伏低做小尾随身后,跟着她回到在医院附近租住的小公寓。 没想到公寓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是一只缅因猫。 体型很大,四肢长得又粗又圆,皮毛油光水华,被养的很好,但是掉毛也是真的多。 陆斩言对猫毛,严重过敏。 这也是他在容与茉家过了一夜才知道的。 容与茉对他爱搭不理,他也忍着不说,直到栽倒在厨房,差点儿急性过敏休克。 第二晚,人是在医院度过的。 但是苦肉计是真的好用,容与茉果然对他耐心了许多。 这些药都是她买的,陆斩言看着纸袋,神色柔缓。 他脱掉西装外套,手腕内侧也都是红红的痕迹。 陆琼七见到,叹了口气:“原来是过敏啊。” 陆斩言身体不适,也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可惜和遗憾。 周策砚听出来了。 他抬起手腕,解开衣领处的两颗纽扣,本来板板正正的衣服变成了大深v领。 清了清嗓子后道:“好热。” 吸引了在场的两兄妹注意。 陆琼七看了一眼,就像长了针眼一般,飞快扭过头,看着窗外的大树,数它的叶子有几片。 陆斩言眉毛挑起,讶异道:“怎么,你也过敏了?” 周策砚露出的皮肤,也带着斑斑点点的红痕,但却毫无规律,右边锁骨红了一片,但脖颈处只有一点痕迹。 他记得这位周大队长,可是皮实得很,没听说他对什么东西过敏。 周策砚笑得得意,意有所指地道:“比过敏还可怕,遭到恐怖分子袭击。” 陆斩言根本没想其他,周策砚不近女色是全城出了名的,只觉得是他在野外演习,被毒虫子叮咬了几口也未可知。 这两夜都没有睡好,陆斩言神色带了几分疲惫,想到容与茉叮嘱他要多喝水,好好休息。 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道:“野外毒蚊子多,还是要小心,我先睡一会儿,你自便。”随后,就起身上楼。 眼见陆斩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陆琼七磨了磨牙。 “毒蚊子”怎么没多咬几口。 第75章 会所幕后老板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座机电话正好在周策砚的手边。 像是没察觉到陆琼七恶狠狠的视线一般,他神态自若地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握着电话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陆琼七联想到这只手昨夜都做了什么好事...... 她的耳朵不自然地动了动,低头垂眸看着地毯上的几何花纹。 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周策砚看向陆琼七。 声音很冷淡地道:“找你的。” “找我?” 陆琼七绕过茶几,走到对面的沙发处,疑惑地问:“是谁?” 周策砚看着她,目光有说不出的晦暗情绪。 他平静地说:“白少爷。” 谁? 陆琼七的眼珠灵活地转了转,哪里来的白少爷,她就不认识姓白的。 会不会是诈骗,她警觉地拿起电话。 “哪位?” “主人,是我。” 陆琼七:...... 声音和称呼都很熟悉。 白马会所的少爷,简称白少爷,很会随机应变。 周策砚抬头,显然也听到了电话里那个男人叫陆琼七的称呼。 她举着电话,背过身,回避周策砚若有所思的视线。 听风一早就来了白马会所。 按理来说,他们这一行都是阴间作息,下午四点以后才准备上班,早上应该睡个美容觉的。 但是陆琼七实在给的太多了,既然收了钱,就要办成事。 听风办成了这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交给他的任务。 于是,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喊道:“主人!你昨天来,我们的事儿没办成,你今天再过来,一定保你满意。” 听到听风说事情办好了,陆琼七神色一松,眉目沾着喜色。 “好,我这就过去,你在那边等我。” 她转头,想找人分享喜悦,目光刚触碰到周策砚的衣角,就急忙刹车。 在男人眼中,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两人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陆琼七想直接上楼换身衣服,早点儿赶去会所。 她昨夜交代给听风的事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办好,他还是一个办事伶俐的人。 陆琼七这样想着,完全忽略了沙发上一直凝着她的人。 “你去哪?” 周策砚忽然出声,神色比他的声音更加冷。 陆琼七听他问起自己的行踪,脑子里还在犹豫要不要交代,但是嘴已经张开回答。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周策砚坐在沙发上,气势沉沉,指出她要去的地方。 “你要去白马会所。”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带着疑问语气。 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准,但陆琼七也不打算承认。 她被聘为警局刑侦顾问的事情,陆斩言还不知情。 若是大哥知道了,定会觉得这个职务危险,还有为她的身体着想,大概率不会允许她做下去。 周策砚要是知道,就等于陆斩言知道。 陆琼七做好了决定,理直气壮地道:“谁说我要去白马会所?” 只要他没证据,她就可以抵赖。 周策砚轻轻点了点来电显示屏,直接道:“这电话号码,就是会所的前台号码。” 证据来的很快,陆琼七也不慌,反问他:“你怎么知道这是会所的号码,你去过?” “我没去过,但是你昨晚去过哪里,我都清楚。” “你监视我?” “不是,昨晚有人见到你从白马会所出来,碰上了韦林,被他缠住,那人专门给我发了消息。” 陆琼七细细想了想。 应该是那个男侍应生,人还怪好的。 她自答道:“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周策砚的眉眼彻底冷了下来,他突然伸手,扯着陆琼七的手腕。 “看上哪个少爷了,让你这么无法自拔,昨天差点出事,人家一个电话,你就又要过去。” 陆琼七想赶紧过去,没听出来男人话里话外拈酸吃醋的劲头。 她解释了一句:“我就是有点儿事,要过去一趟。” 周策砚:“过去做什么,继续做昨天没做完的事儿?” 陆琼七想了想,这样说也没错,她点点头。 周策砚松开她的手,气得不想理她。 但在小丫头走了两步后,又变了卦,起身将她扯进怀里。 陆琼七小小惊呼一声,因为怕吵醒陆斩言,事情败露就不好了。 她压抑地低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快点放开,拉拉扯扯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 他肩颈处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可陆琼七就要和他划清界限。 用完就要抛,这么没良心的小丫头可不多见,雍城只此一个。 周策砚喉间挤出一丝冷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比拉扯过分百倍的事情都做过了。” 陆琼七瞪着眼睛恐吓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午夜场已经过去了,现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请做个文明的成年人。” “是么,那你大白日的去白马会所干什么?” “做正事。”陆琼七眨眨眼,忽然明白了周大指挥官为何会炸毛。 她信誓旦旦地道:“午夜场的那种事,我只和你做。” 毕竟作为一只有着高尚节操的优雅上古神兽,也不是随便一个雄性,就能入得了她的眼。 只和他做? 周策砚看着她澄澈的眼眸,心情乌云转晴。 ———— 陆琼七换好衣服,下楼又拿话哄了周策砚几句,直接让管家开车送她出去。 但是没有说要到白马会所,她怕吓到这个作风正派的老人家,只说在街边的购物广场停下,她下去逛逛。 陆琼七走进白马会所的门口。 听风和男侍者已经都在大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闲聊。 见她进门,男侍者优雅地快步走来:“主人,您来了。” 男侍者见她神清气爽的样子,就不像是昨夜受了欺负,也放下心来。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陆琼七只是点头微笑致意,就跟着听风上了楼。 听风邀功道:“我已经办事情安排妥当了,老板已经在禅意阁的里间,正在等你。” 白马会所的幕后老板,很少在会所进出,除非发生了大事,否则,要见上这人一面很难。 阮汀玉和李荣泽的案子,这个香薰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 陆琼七很想知道这个秘制香薰都有哪些人使用过。所以,昨天在包厢,她就请听风找关系,帮她联系上老板。 听风停在禅意阁的门口,小声地道:“我就在门口等你,里间我们普通员工都是不能进去的。” 第76章 爹不疼,娘不爱 陆琼七推开了那扇中式推拉门,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内的布置宛如一幅典雅的画卷,让人眼前一亮。 一个三米有余的山石造景矗立其中,流水潺潺。在这个喧闹的商业街下,纸醉金迷的会所中,此处犹如一片净土,别有一番意趣。 隔着一层厚重的纱帘,隐约可见其后的身影,柔和的光线透过来。 里边的人道:“先坐吧。” 陆琼七走到地板上的蒲垫旁,盘腿而坐,这垫子看着不错,但是坐下来又凉又硌得慌。 女人如云雾般轻柔的声音响起。 “新来的员工说,你一定要见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才抽空来了会所一趟,要是这事情不够重要,耽误了我的时间,小姐要给我什么赔偿?” 她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这老板就提起赔偿。 商人本色,果然名不虚传。 陆琼七看着纱帘背后,身姿绰约的女人,笑道:“这赔偿,您还是留着给阮汀玉吧。” “这是何意?” 陆琼七缓缓开口:“据我所知,您会所的香薰是请大师专门调制,各种配比和原料珍贵无比,这味道仅此一家。” “这又有什么联系?” “阮汀玉和富商在车内惨死,这案子全程轰动,您肯定也是知晓的,只是案犯现场的车子内,却出现了和您会所相同的气味。” 陆琼七停顿了少倾,后悠然道:“要是说和白马会所没有关系,我是不信的。” 此言一出,纱帘背后的人明显动容,随即缓缓起身,拉开了帘幕。 陆琼七和女人四目相对。 女人原本平静的眼眸带着惊讶,她张着红唇,“怎么是你!” 陆琼七没有意外,淡然一笑:“就是我,乔女士。” 乔宛茹就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上次在曜星娱乐麦莉荣的办公室内,陆琼七第一次闻到这股特殊的香气,当时何叶还说,这味道十分好闻。 当在案发的车内嗅到这个味道,她就在心里隐隐有猜测。 经过在白马会所这一晚,她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而从她刚进门,听到乔宛茹的声音时,就确定加上肯定。 乔宛茹见到是陆琼七,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面色如冰地道:“这案子和我无关,你走吧。” 想直接赶她走,像是受不了和她在同一屋檐下待着。 眼中的厌恶比在曜星初见时,还要明显,也许是因为这里没了外人,也许是陆琼七的话触怒了她,或许是两者都有。 陆琼七坐在蒲垫上,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反而挑衅:“想让我走啊,我偏不走。” 她眼神坚定地道:“如果外边知道,名满全城富太太的白马会所,是大明星国民妈妈乔宛茹的产业,不知道网上会如何议论呢?” 陆琼七的话,直指乔宛茹的软肋。 她这个国民妈妈对外的形象一向是不惹世事尘埃,优雅端庄,低调谦和。 白马会所在雍城一向争议很大,在反对派的眼中,说好听点儿,乔宛茹是会所的老板,不好听了,就是一群男妓的妈妈桑。 这会对乔宛茹的事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想到此处,乔宛茹凌厉地道:“你竟然敢要挟我!” 陆琼七看着她打破伪善的面具。 中年女人的声音尖利,和她电视上的形象不同,和她对待别人的温柔神情也不同。 眼前人明明和她有着极为相似的眼睛,是她的亲生母亲。 但是自从她出生后,乔宛茹不知何故,就离开了陆家,她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一次都没有。 都说母爱是天性,爱孩子是本能。但乔宛茹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心狠。 乔宛茹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山水造景。 语气怨怼地道:“你真是被陆家养坏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样子,和你父亲太像了。” 听她提起陆丰恺,陆琼七皱了皱眉。 她和那个便宜爹,可没有半分相似。 “你说错了。” 乔宛茹:“哪里错?” 陆琼七纠正了她的错误:“我不是被陆丰恺养大的,他和你一样,对我没什么感情,我是被大哥带大的,也是被他宠坏的。” 听到她提到陆斩言,乔宛茹的神情闪过一丝骄傲。 对待儿子和女儿,完全两种态度,宛若南极和北极。 陆琼七看着她的侧脸,继续道:“而且,我不像他,我一点儿也不像陆丰恺。” 闻言,乔宛茹的后背有一丝僵硬。 “我听说孩子是遗传父母的,想来,我不像父亲,应该像母亲吧。” 被亲生女儿说像她,就好似受了什么侮辱一般,乔宛茹像是受了刺激,眼里都是红血丝。 “你住口!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就叫人把你轰出去。” 陆琼七冷笑。 乔宛茹在看到她第一眼就想轰她出门了。 但是她忍下,绝不是因为对她有亲情的念想,而是不愿意与陆家再有牵扯和纷争。 此外,陆琼七现在的身份特殊,她是雍城警局的刑侦顾问。 她有着正当理由在此处办案。 陆琼七起身,盘腿坐久了腿脚有点麻,那股酸胀的感觉强烈地冲撞着她的脚。 等那阵感觉淡去,她走到乔宛茹的面前。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乔宛茹心惊,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她发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爹不疼,娘不爱,幸好有陆斩言,不然她就是地里的一颗小趴菜。 陆琼七也没指望能问出来答案,她今天来此的目的是案件。 “不懂可以,那我们就来说刚才在谈的事情,在暴雨夜的那个晚上,会所里的人,有没有行为怪异或者不在的?” 乔宛茹想都没想就道:“没有,每月的出勤都有记录。” 出勤记录太容易作假,根本算不得证据。 陆琼七昨日听见听风说,白马会所的牛郎少爷,平日都是养尊处优地供着,他们想要的或者想去做的,只要不耽误正常上班,老板都会极力满足,简直把乔宛茹夸上了天。 他们这边离职率非常低,恰好因为月初有一个员工提了离职,听风也是好不容易才进入会所。 陆琼七直接问道:“半个月前,离职的人是谁?” 第77章 你就是那个小贱人 乔宛茹的手撑着檀木桌,道:“你说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会所的人事变动,我一向没时间管。” 见她不配合,陆琼七反而抚掌笑着道:“你没时间,真巧,我多的就是时间。” 陆琼七转头就打给了郑誉:“郑队,阮汀玉的案件有了眉目,您派个人来白马会所,带上搜查令那就更好了。” 郑誉的动作很快。 仅仅二十分钟后,他带着一支小队赶到了会所大门前。 警车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周围路人的围观,乔宛茹站在楼上,撩开纱帘,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警车停在门口,布起了警戒线,这场突如其来的骚动让她感到紧张。 看着楼下的警车与人群,乔宛茹心中的怒火更甚,她恨恨地看向陆琼七。 “你就是个灾星,我真后悔当初生了你!” 陆琼七却毫不在意这个“灾星”的称号。灾星,对她的杀伤力为零。 她反而觉得这不是骂名,而是她实力的体现。 让人恨得牙痒痒,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她淡淡地回应道:“乔女士,你就算后悔也晚了,世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唯独后悔药没有。” 陆琼七的目光在乔宛茹身上流转,看着对方保养得宜,现今仍姣好的面容。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你和陆丰恺风流快活生下了我,现在反而还要怨我,是我非要出生吗?是我求你要来到这个世界吗?我有的选择吗?” 她的每一句问话都像针一样,只不过针尖对准了自己。 因为说到这儿,陆琼七是真的有共鸣。 她好好一只兽,在上古世界过得自由恣意,却意外被一颗小胎灵,卷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出到之时,法力尽失,面对周遭的未知与险恶,她亦步亦趋。 身体患病,宛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她没有其他选择。 见陆琼七眼眸极亮,似是带着愤愤不平和委屈。 乔宛茹说不出反驳的话,她深深拧着眉,走回了那道纱帘背后。 陆琼七自房内走出,听风依旧在门口守候。 见她出来,迫不及待地凑上前询问:“你和老板谈得怎么样?” 陆琼七面不改色地回应:“很好。”接着,她语气一转:“听风,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听风听后,眼神中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他爽朗地笑道:“什么事情,你说,只要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他还对陆琼七送了一个迷人的眼波。 陆琼七将他拉进隔壁房间。 “有些事情我想私下和你谈。” 听风却露出一脸的扭捏:“我们会所不允许没有登记就和客人私下接触。” 他看了一眼陆琼七,接着说道:“但是你的话,可以例外。” 说着,用手撑着陆琼七身后的墙面,他缓缓地靠近,眼神充满深情:“我愿意和你接触更多。” 陆琼七迅速反应,立马蹲下来,像一只兔子般,灵活地从他的身前溜出,钻到他的身后。 她婉拒道:“这倒不必。” 听风帅气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从未想过会被这个女人拒绝两次。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自拍模式,看着屏幕中的英俊脸庞,自言自语地道:“不应该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不好看吗?” 陆琼七看着他的模样:“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想和我亲近?”听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困惑。 听风的脸庞确实出众,这样的帅哥虽不是随地可见,但也不算稀缺,单单在白马会所,就能挑出来好几个。 陆琼七脑子里瞬间出现周策砚那张女娲炫技的脸。 这大概就是s,和sss+的区别。 陆琼七很直白:“你好看,但是我见过更好看的。” 听风不甘心,他试图从自己的优势中寻找突破口。 “那人说不定只是长得好,内里是个绣花枕头,你看到我的体检报告了,知道我各项数据,他的身体有我棒吗?” 论起男人的骄傲,听风非常有把握和自信。 陆琼七回想了下,那时抵在她身后的巨物,耳根晕上一点红。 “应该......比你还要棒。” 这句话让听风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陆琼七不想继续打击他,转而问道:“在你之前的上一个少爷,他为什么辞职不干了,你知道吗?” 听风神色恹恹地回:“那个人花名叫元楚,性格比较沉闷,在会所不是很受欢迎,所以就不干了,提了离职的当天就走了,听说是回老家,要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结婚生孩子。” 当天离职,第二天就走,这么突然? “走得这么急,那他的熟客没有来闹吗?” “没有,元楚只有一个熟客,那位富太太一个月有半个月都会点他出台,其实也和包养没什么区别。” 陆琼七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富太太看上了他,两个人打算在一起了。” 听风立马否认:“不可能,那富太太有老公的。” 陆琼七挑眉,成家了有老公,还出来玩,这女人也很胆大。 听风偏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道:“这位富太的老公,你肯定听说过。” 陆琼七目光闪了闪:“是谁?” “前阵子上了热搜的大新闻,爆了好几天的那个。” ...... 陆琼七下了楼,打算先去会所的会议室找郑誉,把自己这边最新得来的情报告诉他。 中途就忽然被一群人拦住。 走在前边的那女人全身穿着昂贵的皮草,带着鸽子蛋般大的钻石,那张脸涂抹地白得离谱,比墙面还要白。 浓妆艳抹,比周呈薇还要浓艳了几倍不止。 烟熏妆和大闪片的蓝色眼影,在璀璨的琉璃吊灯下,爆闪。 陆琼七忽然就觉得周呈薇的妆面,她可以接受了。 火烈鸟大姐上下打量着陆琼七,右手拿着一张模模糊糊,看起来像是监控摄像头里截出来的照片。 “就是你,没错。” 面前的女人皮肤白皙,乌发黑瞳,从发型到身量都和照片无异。 近看,那股纯净清丽的气质更加明显。 这火烈鸟大姐指着陆琼七的鼻子,开口就是辱骂:“你就是那个小贱人!” 第78章 雍城第五大顶级豪门 陆琼七回道:“那你是......老贵人?” 火烈鸟大姐张嘴像是要喷火一般:“我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人事不省,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寻欢作乐,你不是贱皮子是什么!” 陆琼七听得不明所以,现在还有要紧事,不想和她多做纠缠。 尽量平静地陈述:“麻烦让一让,我有急事。” 火烈鸟大姐如同一坐小山丘,挡住她的去路,左手叉腰,右手把她身后的女人拽了出来。 “青青,你认一认,是这个小贱人没错吧。” 叫青青的女人看了陆琼七一眼,就瞪着眼睛,咬牙切齿。 “是,是她,我认得的,昨晚我和林哥出来玩,就是她横插一杠子,使了些狐媚的手段,把林哥从我身边勾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林哥受伤,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陆琼七也认出了这女人,就是那夜和韦林一块在巷子里厮混的人。 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韦林这个混蛋受伤住院,他的姐姐找上门来算账了。 火烈鸟大姐:“冤有头债有主,等会儿别打错了人就成。” 陆琼七诧异:“韦林受伤人事不省?” 昨晚的情形,韦林是怎么消失的,她记不太清楚。 但他要来欺辱自己时,她虽然陷入发-情热当中,但并不是毫无反手之力。 韦林对她的邪恶意图越是强烈,她身体的力量就越强。 在他最毫无防备之时,陆琼七弓起膝盖,给了他致命打鸡,趁他痛得要死,又举起床头的香薰灯,砸向他的后颈。 之后,韦林就栽倒在床下的地毯,晕了过去。 但她下手的轻重,她自己知道,断然不会到昏迷不醒的程度。 “你别装蒜,你们俩一块进的酒店房间,当晚我弟弟就被送到医院急救病房,满脸都是血,脸上还扎着碎玻璃片。” 陆琼七吸了一口凉气,周策砚下手真够狠的。 要是真把人打死了,该怎么办,指挥官的首要素质不就是冷静吗?为了这么一个渣滓,毁掉自己的前程,多不值得。 陆琼七皱着眉摇摇头。 火烈鸟大姐以为她是在忏悔,语气更加狠辣:“韦林他现在还在特护病房住着,要是他有什么不测,我要拿你的命来赔!” 说了这么多,陆琼七发现一点儿奇怪的地方。 她冷静地反问:“你们有证据吗?” 火烈鸟大姐的眼神闪过浓厚的懊恼。 韦林是半夜直接被人扔到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的。 她查了当晚的医院监控,却发现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损坏。 她又连夜联系了青青,得知韦林当晚去过酒店,她派人去查酒店的监控,却发现也是同样的结果。 医院和酒店的监控都发生损坏,这一定是有人预谋要害她弟弟。 火烈鸟大姐嫌弃地看着陆琼七:“看你这小身板,也知道你打不了人,是不是你的骈头打的,你老实交代,我还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陆琼七心思一转:“你们不知道是谁打的人?” 大姐语气愈发狠厉:“管他是谁,既然敢打我弟弟,我就要让他偿命,让他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把陆琼七听笑了,她抿住唇瓣。 “你们家这么厉害?” 能让周策砚偿命。 怕不是比阎王爷还要厉害。 青青急忙帮腔道:“你可知道西街韦家?在雍城,那可是豪门中的豪门,五大世家之一,韦家和陆家交好,得罪了韦家,就是得罪陆斩言,你恐怕无法全身而退。”语气中充满威胁。 催不及防地听到陆斩言的名号。 陆琼七彻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忙低着头,看着火烈鸟大姐的镶满铆钉的粗跟高跟鞋,转移着注意力。 而且,她只知道雍城的四大顶级豪门。 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个第五家? 这个青青明明知道昨晚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是韦林自己非要死皮赖脸地走过来,看自己身体不适,将她带到酒店,想趁人之危。 现在却颠倒黑白。 青青得意洋洋地继续道:“我劝你识相点儿,把你那相好的名字和地址报出来,我可以跟静姐,给你求求情。” 这时,男侍者听到服务员说楼上起了争执,过来查看情况。 他迅速上前,恭敬地道:“两位会所尊贵的客人,请允许我为您服务,都是我们招待不周,您们要不移步包厢内,好好谈。” 火烈鸟大姐怒气冲冲地回:“干你什么事!滚远点儿!” 男侍者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语气。 “您是会所的尊贵常客,理应享受最优质的服务,走廊是每位客人共享的安静空间,大声喧哗并不合适,这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体验。” 火烈鸟大姐嘲讽道:“我消费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给你们会所少爷砸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钱砸的声音太大,现在我就多说几句话,你就来帮着别人来管我。” 而后,尖锐地质问:“是不是你也跟这个小贱人有一腿?” 陆琼七淡淡地对着侍应生道:“你先退下吧。” 男侍者退到了一边。 陆琼七摸着下巴,提取着刚才众人报出来的有用信息。 刚才那个青青叫火烈鸟大姐什么......静姐? 韦林的姐姐? 是白马会所的常客,砸了很多钱。 她试探地问道:“你叫韦静?” 韦静傲慢地回应:“是又怎么样,是想求我放过你?” “当然不是。” 陆琼七迅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你过来一趟,带上漂亮的银色限量版手镯。” 韦静冷笑一声:“现在叫人也晚了!” 她回身使了个神色,向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示意。 那四个身穿黑衣的保镖立即心领神会,他们如狼似虎地向前扑出,粗壮的胳膊像铁钳一样就要按住陆琼七。 陆琼七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惊慌,主动伸出手去接触那保镖的手臂。 一瞬间,那保镖就像被某种神秘力量定住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 陆琼七她就像一个操控人形的艺术家,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两百斤的壮汉掀翻在地。 那大汉猛得撞向一旁的栏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随即昏了过去。 韦静惊恐地道:“你们先别去抓她,先来护着我啊!” 陆琼七微微一笑。 “你现在叫人,也晚了。” 第79章 我表姐老公的三舅是陆家人 等何叶和同事到了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惊愕不已。 几个大汉七扭八扭地叠在一起。 何叶惊叹:“这什么爱好,在这儿玩叠叠乐呢。” 角落里,还有两个女人。 韦静在拐角处抱着头,身体瑟缩地想要隐藏自己,粉红色的皮草将四肢遮盖住,从远处看,和火烈鸟没什么区别。 另一个女人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满头大汗,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事情。 何叶盯着多看了几眼。 “我是不是见过你?” 韦静听到她的声音,慢慢抬起头,看清了她身穿的深蓝色制服。 她认出了何叶,激动得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何警官,你来了!何警官,是我啊!” 何叶一愣:“你哪位?” 随后伸手道:“等下,你别说,我记得你,你是那个那个那个.......” 何叶的眼珠转了两圈,终于想起来:“你就是地产大亨李荣泽的太太。” 在案发后,她曾经接触过这位李太太。 当时警局调查阮汀玉和李荣泽的案件时,这位李太太被请来警局调查,她表现得十分伤心,因为丈夫的死讯,以及与女明星的丑闻让她悲伤不已。 她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惊厥,被送往医院。 韦静见到有人撑腰,她踩着高跟鞋,小跑到何叶身后。 “何警官,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另一个女人也急切地附和道:“是的,警官,您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点,我们恐怕就要遭受无端的毒打了。” 何叶正气十足,声音洪亮:“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放心,我看谁敢动手,是谁要打你们?” “何警官,就是她!” 何叶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你说是她?” 陆琼七早已经撤回眼里的凶光,眼眸恢复了黑亮,看起来格外无害,她摊了摊手。 “就是她刚才把我们这边的几人打成这么惨的。” 如果没看错,这个几个壮汉是职业保镖。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打倒这么壮的男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有证据吗?” 韦静赶紧道:“有证人,我们有证人,青青就可以作证。” “她是你的同伴,证词不可信。” 韦静注意到另一头在角落低头假装自己隐形的人,忙道:“还有会所的服务生,他肯定也看见了!” 何叶望着他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男侍应生上前来,回忆道:“警官,刚才是这位女士气势汹汹地带着五位保镖来到会所,声称要教训一下这位年轻的小姐,但刚才我的视角来看,是他们自己在小姐面前摔倒了。” 陆琼七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摔倒的?”何叶挠挠头,觉得不可思议。 但若是说这些人是陆琼七这个小身板打倒在地的,她宁愿相信男侍应的话。 韦静急切地再次强调:“警官,真的是她干的!” 何叶口风一变,带着几分忠告。 “你带着人来找茬,反而被人教训,有什么好叫屈的,再者说了,退一万步,就算是她非要打你,那也一定是你们惹到她了,你暂且忍忍,我这也是为你好。” 何叶苦口婆心地暗示,但韦静显然没有领会她的意图。 对方语气不善地威胁道:“何警官,你要想好利害关系,韦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再不好惹,能有眼前陆家小姐不好惹。 见警官都站在陆琼七那边,韦静阴恻恻地道:“我可认识你们警局的局长,要不要我打电话请他来?” 听见韦静说要摇人来,何叶觉得她真是糊涂。 陆琼七上次出事被绑架,把特种大队的周神都摇过来了。 别说是她们局里的局长,就是他们厅长,也得来排排站,听周神的发号施令。 何叶指着陆琼七的脸,再次好心提醒:“你认识她吗?” 韦静的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我认得,就是她打了我弟弟,现在还想欺负我。” “叶子。” 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陆琼七出声。 她云淡风轻地问:“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何叶好奇地问:“这份大礼包是要送给谁?” “就送给你面前的,谁都惹不起的这位大姐。” 何叶从兜里掏出一双锃亮的银色手铐,十分迅速地走到韦静身前。 拉过她的手一套,咔嚓一声,就将人拷住。 韦静顿时惊慌失措,挣扎着喊叫:“你这是做什么?你们这是在欺负老百姓!我告诉你们,我表姐老公的三舅可是陆家的,你们惹不起!” 陆琼七来了点儿兴趣:“哪个陆家?” “就是城南陆家!” “你猜她是哪家的?”何叶凑在韦静耳边:“她是就是权势滔天的城南陆家,陆斩言的亲妹妹,陆琼七。” 陆琼七嘴角微扬:“我要澄清,我不是靠权势压你,而是公平正义。” “到底谁是犯罪分子,李太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郑队应该已经带人去岭西县城抓元楚了。” 听到元楚的名字。 韦静如遭雷击,瞳孔猛烈地收缩,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还是狡辩道:“抓他,与我何干。” 然而,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不止。 陆琼七淡淡地看着她:“和你有没有干系,我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 两日后。 清晨,雍城警方发布了一则蓝底白字的通告。 整个城市炸开了锅。 警局门口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郑誉刚一出来,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挤都挤不出去。 记者a:“郑队长,女明星阮汀玉富商李荣泽在车内死亡的案件终于告破,您能跟我们说一下,警方是如何推理出,罪犯是某会所的牛郎少爷和李荣泽的妻子合伙作案的吗?” 记者b:“破获案情的关键线索是什么,您能简单说一下吗?” 郑誉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穿着一身警服,更显得满身的浩然正气。 他一一解答:“这次破案的关键,我认为是我们新聘请来的刑侦顾问,她的功劳最大。” “至于大家想关心的案情细节,警局已经答应省台《社情大观》节目的录制邀请,请大家关注这个栏目就可以了。” “我们的顾问,也会到场。” 第80章 陆顾问精彩亮相 录制现场。 云朵台的台柱子主持人张立俊已经到场,正在认真翻看着台本。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录制,破天荒地是以直播的形式进行。 女明星和富商在车中赤裸惨死,既是娱乐新闻又是社会民生新闻,引发了全民热议。 舞台上,大屏幕上显示着即将开播的倒计时。 张立俊抬头,待会儿这里就会显示直播弹幕和观看人数。目前预约人数已经达到了六千万,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也是对这个新闻事件热度的最好证明。 导播的声音响起:“各部门预备,倒计时十秒后,开始正式直播!” 直播的开场画面结束,镜头精准地切入到主播台的近景。 张立俊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面带微笑,神态从容。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社会百情,一观天下,这里是云朵卫视《社情大观》,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张立俊。” 张立俊的声音饱满而富有感染力,随着他的语速和节奏的掌控,配合着直播画面,将案件的前情介绍得深入浅出。 直播弹幕迅速被网友们的评论占据。 【天杀的狗男人凌备,枉我粉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了资源把自己的女人送上富商的床,他怎么不去卖屁股,这个老登!】 【李荣泽和他老婆各玩各的多好啊,要是我,兜里每个月有十万零花钱,我才不管老公回不回家,干嘛要噶了他?】 【楼上+1,不用给我十万,给我八万,我连小三的月子都给一块伺候了】 【哎哎哎,这怎么还内卷上了,我五万就行】 ...... 张立俊:“现在,让我们怀着满腔的敬意与期待,欢迎英勇的刑侦支队队长郑誉,以及警局里深不可测的刑侦专家登场。” 郑誉的身影随之出现在舞台,他身穿黑色警服,白衬衫与黑领带相映,右胸前的各色奖章熠熠生辉,宛如星光闪耀,见证了他的荣耀与担当。 一入场,就引发了幕后的工作人员的惊呼。 他面带微笑,向观众鞠躬致意,声音沉稳而自信。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雍城警局刑侦支队的郑誉。” 【这样英气的警察哥哥,国家可以给我分配一个吗!】 【哇,郑队的笑不是笑,是夺命的弯刀】 【姐妹们散了吧,他就是我男朋友,虽然还没公开我们的关系,没见过父母,没有同居,没有被亲朋好友祝福过,没亲手为他做过一顿饭,没有他的电话和微信,但嘴长在我自己脸上,我说是就是】 张立俊也不失时机地打趣道:“看来我们郑队的人气极高,如此帅气与才华并存,真是难得。我刚出场的时候,可没见气氛这么活跃。” 郑誉则爽朗地笑了笑,坦然接受这赞誉,既不怯场也不自谦。 张立俊接着道:“好,接下来,我们有请警队的刑侦顾问登场。” 在大家的期待下,侧边舞台上来了一位穿着淡蓝色衬衫,配着白色半裙的女人,她的黑发挽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尖尖的下颌,眼睛如秋水般清澈灵动,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带来一丝柔和与安宁。 【啊??????刑侦顾问不应该是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吗,这张脸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这个小姐姐是谁,一秒钟,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否则,我就跪下来求你】 陆琼七也看到了正对着他们的显示屏,弹幕在不停地刷新。 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新月:“我是陆琼七。” 又甜又润的嗓音,在演播厅响起,在几近过亿的直播观众的耳边响起。 就连一向在摄像头前游刃有余的张立俊,都晃了神。 明亮的灯光下,陆琼七的身边像是打了一圈光晕,这么一个温柔美好的女孩子,让人无法把她和每日对着血腥暴力案件的刑侦顾问,联系到一起。 耳机传来导播的指令,张立俊忙整理好表情,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琼七小姐。” 陆琼七穿着一双浅米色的短靴,过了脚腕,半裙也过膝,衬得小腿又直又细。 明明是很正常的装扮,露肤度也不高,加上她那么清纯的长相,却让人无端生出一丝破坏欲。 【她刚才对我笑,她就是勾引我!】 【她当刑侦顾问,真的不会让犯罪率升高吗?这样的美貌就是原罪】 陆琼七坐在郑誉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 郑誉担心她第一次在电视台露面会紧张,微微偏头,低声道:“别害怕,不会回答的问题,就抛给我,我来答。” 陆琼七感谢地点点头。 这一幕,看直播的网友自然不会错过。 【你们不觉得......简直太甜了,颜值也超级匹配】 【浅嗑一口,how pay】 张立俊回归正题,问道:“郑队长,陆顾问,请问两位是如何发现阮汀玉案件的线索?” 郑誉开口:“是一种香气。” “这种香气在命案发生的车里出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在一间豪华会所里意外捕捉到了相同的香味。更为巧合的是,那会所的香薰是特制的,只有那里才有这样的香气。” “顺着气味这条线索,我们锁定了该家会所,发现了异常之处,在案发日后,有一个工作人员匆忙地辞职离开,说是要回老家。” “而且,这个员工和受害人的亲属,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张立俊眉头紧皱,追问:“员工与受害人的亲属之间有何关联?” “他们有一段包养关系,正是受害人妻子和她的情夫联手杀人。” 张立俊:“据我所知,案发后调查中,受害人的妻子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郑誉点点头:“是的,在前期排查时,就是因为有不在场证明,受害人妻子被排除在外,模糊了我们查案的焦点,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需要在场,就可以杀人。” 张立俊露出震惊的神色,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那他们是如何作案的?” 第81章 一场潜规则,两人动真情 “这次案件的侦破,离不开陆顾问的帮忙。” 郑誉偏头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 想要陆琼七讲述案件的破获过程,这是要把高光时刻交给她。 陆琼七并不想邀功,其实她起初连这个节目录制都不想参加。 因为她一露面,全城上下,包括陆斩言,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一直隐瞒着,也不是回事儿,早晚要暴露。 怎么才能让陆斩言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警队顾问,并且没法让她离开这个职务。 最好的办法,就是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 节目播出后,她不仅仅是陆家的小姐陆琼七,更是破了大案的刑侦专家,大哥就算再怎么不同意,也要考虑舆论和民意。 陆琼七淡淡道:“下面由我来继续说明。” “这家会所特制的香薰中隐含的催情成分,只有内部员工才知情。” 她的声音徐缓又冷静:“正是利用这一点,受害者的妻子悄无声息地在他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内服和外用双管齐下,导致受害人身体每天都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对性的需求非常大,在车内发生激烈的性事后死亡。” 张立俊表情沉重地点头,继续道:“看来这是长期的预谋了,陆顾问,您可以介绍是在饮食里添加了何种药物吗?” 这时,郑誉及时开口:“为了避免模仿作案的情况出现,这部分就不予披露。” 张立俊拿着笔在台卡上写着什么,又接着问。 “好的,理解,那请问两位,受害者李先生是因为服用药物,加上吸食催情香薰导致的爆体而亡,那么,女星阮汀玉又是因何而亡?” 阮汀玉的死....... 就连郑誉的面色都带上了一分怅然。 陆琼七看着面前的摄像头,眼神没有闪躲地道:“经过法医的鉴定,阮汀玉的死亡时间晚于李荣泽,排除了一切可能的原因,我们得出结论,她是自杀。” 自杀! 整个演播厅都倒吸一口气。 在事业上升期的当红女星,选择用自杀结束自己的性命。 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立俊眉头紧锁,问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就算是曝光了与李荣泽的关系,也不至于选择放弃自己生命,这背后是不是还有隐情?” 主持人的直觉很准。 陆琼七看向他,点头:“有。”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等待着她来解惑。 “因为她患有重度抑郁症,食用了过量的精神镇定类药物,应该是李荣泽死在她身边后,她才起了轻生的念头。” 张立俊哑然了很久后,才道:“阮汀玉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是乐观向上的,我们都没想到,她竟然患上了抑郁症。” 又问道:“阮汀玉是因为惊吓害怕,服食镇定药物吗?她的死是不是个意外?” 陆琼七干脆地否认:“不是意外,现场没有任何她挣扎和慌乱的痕迹,和李荣泽带着痛苦离世的表情不同,她很安详。” 抑郁症的发作,本就是难以预测。 张立俊继续抛出问题:“陆顾问,还有一个大家很关心的问题,那就是在圈内,李家这对夫妻离心很久,他们是开放式的婚姻,可李荣泽的妻子到底是为什么要选择杀了他?” 陆琼七回想着。 韦静在审讯时,已经交代了她的作案动机。 李荣泽和韦静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联姻,两人不仅毫无感情,并且相互看不上眼。李荣泽觉得韦静粗俗不堪,韦静反而觉得李荣泽假正经,道貌岸然,人很没意思。 所以,婚后两人平时都是各玩各的,从来不管对方身边出现什么人。 可是当阮汀玉出现在李荣泽身边,一切都变了。 李荣泽和他之前的小情人都断了干净,每日更加注重穿着打扮,就连吸了十余年的烟都戒掉了。 韦静的好姐妹都打趣,说她老公年近四十,现在焕发第二春,整个人都看着更年轻。 韦静一开始不以为意,可直到她安插在李荣泽身边的秘书说,李董正在进行名下的财产清算,前几日联系了律师准备离婚。 她坐不住了。 外边的女人不过是玩物,李荣泽有多少她都无所谓,但是李太太只能是她。 李荣泽既然敢动了感情,她就敢动他的命。 本来计划天衣无缝,可以将李荣泽的死,推给那个狐媚的戏子,不用脏了她的手。 她提前将新闻通稿都准备好了,标题就叫做《在阮汀玉这朵牡丹花下死,富商李荣泽做鬼也风流》。 李荣泽死后,财产都归她所有,那女明星也会成为人人喊打的狐狸精。 可连她也没想到,阮汀玉竟然也死了。 陆琼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因为李荣泽是真的爱上了阮汀玉。” 这句话,让众人沉默了几秒,弹幕也停滞了。 这案子一出,他们都是看戏吃瓜的心情更多,毕竟死者之一是娱乐圈的明星,而且死状香艳,已经成为了大街小巷的谈资。 却没想到,这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情感。 起初只是一场潜规则,最后两人动了真情。 陆琼七垂下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阮汀玉之所以会自杀,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李荣泽死了,自己也会星途尽毁,再也没办法帮凌备换取资源。 还是,在那个暴雨夜,那个自从她入行后,唯一对她温柔以待的男人,动了心思要娶她,在和自己欢好后,却意倒在自己身上,再也醒不过来。 但不管是何种原因。 这个可怜的女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就代表着,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 张立俊唏嘘着:“竟然是一场情杀,受害者被自己的太太和情夫合伙谋杀,受害者的情妇最终选择殉情。” 他总结道:“这也给了我们很大的警醒,玩弄感情的人,最后还是会被人类复杂的情感反噬,希望我们大家都可以遇到正向的情感关系。” 节目快到尾声。 张立俊看了一眼提词器,导播临时加了一句话。 他立马懂了,道:“案件在三天内破获,郑誉队长和陆顾问的配合很默契,我代表观众想问问二位,和对方合作有什么感受?” 第82章 七七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郑誉转头看着陆琼七安静的侧颜,神色带着骄傲。 “陆顾问是我特地请来警局的,走的是特批通道,她向所有人证明,这个聘书她受之无愧。” “如果要问和她共事是什么感觉.......欢迎大家报考警校,你们亲自来体验和陆顾问当同事的感觉。” 张立俊哈哈笑道:“郑队长这是还打了一波广告,陆顾问得到了郑队的高度评价,那么,请问陆顾问,你和郑队合作,感觉怎么样?” 陆琼七想了想,抿唇笑着说。 “有他很好。” 弹幕又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有他很好!陆顾问,你展开说说,他都哪里好?】 【联手破案真的很带感,这么有正义感的cp麻烦多来点儿!cp名字就叫郑七吧】 由于案件涉及到娱乐圈,也来了不少粉丝,众人嗑cp的雷达响了。 张立俊看着弹幕滚动,眼里也带着笑意。 忽然间。 弹幕卡住,直播间闪退,面前的屏幕变成了一片白屏。 直播被迫中断。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张立俊的脸上并未露出过多的慌乱之色。他知道直播的重要性,也明白此刻需要冷静应对。 过了五分钟,导播匆忙跑到台下,解释道:“直播后台软件突然崩溃,技术人员正在处理。”话语间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好在直播已经进入尾声,除了冠名栏目的广告商有损失,其他的影响倒不是很大。 张立俊说出结束语:“感谢郑队长和陆顾问的精彩表现,今天的录制暂时告一段落。对于刚刚的技术问题,我们深感抱歉,请大家放心,技术人员正在努力修复问题,更多精彩内容,请大家关注节目组的录播。” ———— 陆氏集团总部。 陆斩言的晨会结束,回到总裁办公室。 他刚坐在宽大的意大利黑色真皮座椅上,总裁特助何范神色紧张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何范双手递过手中的平板电脑:“陆总,这视频请您过目。” 陆斩言还以为是竞争对手的项目,接了过来。 是一场直播。 虽然弹幕令人眼花缭乱,但是坐在演播厅的人还是一眼吸引他的注意。 陆斩言讶异地把手中的咖啡洒在了裤腿。 因为他看着自家妹妹,面容恬淡地坐在那里,旁边是穿着警服的男人,看样子是普法栏目。 他抬头疑惑地问:“七七被警方控制了?” 他近些时日对她的关注少了些,她竟翻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何范推了推眼镜,好笑地摇头道:“陆总,您再仔细看看?” 陆斩言这才注意到陆琼七座位前的桌牌——雍城警局刑侦顾问。 何范的语气中带着敬佩,解说道:“七小姐现在是警局特聘的专家。” 陆斩言皱眉看着直播里的七七,正在非常专业地诉说着案件的情况,他的神色越来越复杂。 他对这案子的内容不感兴趣,他担心的是陆琼七的安危。 这工作!不能去! 陆斩言强硬地道:“何范,给节目组的制片人打电话,陆氏将会做节目未来五年的冠名商,条件就是节目暂停,直播关掉。” 就在这个时候,周策砚给他打来电话。 陆斩言接通后,眼中凝着屏幕中的七七,问着电话那头的男人。 “你看到了?” 周策砚正在训练场上,外边明明是烈日炎炎,可他身边的气压和温度都低了几度。 小宋蹲在他身后,拿着树枝画圈圈。 没有意外,两人都看到了这个栏目。 “看到了。” 陆斩言听不出他有任何意外的情绪,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策砚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开口道:“郑誉打通报,申请特批证书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特种部队有密集的内部情报网络,他有着最高的权限。 警局最终的人事任命,虽然明面上不需要通过他的审核,但是暗地里,也是要他这边签署文件才可以。 陆琼七自从发生那件绑架案,就有了很大变化。 面对恐怖分子的威胁,她勇往直前,毫无退缩之意;校园暴力事件爆发,她也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挡在受害者的身前。 郑誉也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特别之处,聘请她来当这个顾问。 虽然表面上这起案件是警局特邀,但周策砚也想要检验一下,这小丫头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除了那个令人心有余悸的夜晚,她几乎表现得完美无缺。 周策砚直视着那高悬空中的太阳,光芒万丈,泽被万物。 如她一样。 听见周策砚说一直知情,陆斩言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落地,摔碎在地板上。 何范不着痕迹地悄然后退几步,在走之前,把门轻轻带上。 陆斩言怒气未消:“你纵容七七胡闹,还一直瞒着我,你现在打电话是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看看你能被气成什么样子。”周策砚的声音染了点儿笑意:“顺便帮七七说几句好话。” 陆斩言按了按眉心:“在警局工作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道,每天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周策砚直言:“七七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斩言,你不要把七七想得那么脆弱,七七已经在风雨中成长起来了,她聪明果断,遇事沉稳。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她甚至比我和你都要做得好。” 周策砚继续游说:“她做的是使命光荣,家人与有荣焉的事,你看看满城上下,谁家的女孩有七七这般懂事又厉害的,别说是做警局专家,不被警察抓紧去拘留都算是好的。” 陆斩言眼里的光忽明忽暗,七七真的长大了,可以自己独当一面,成为别人的守护者。 可心中又涨又痛,既为她的成长感到骄傲,又为她即将面对的艰辛感到心疼。 直播还在继续。 进行到主持人请两人评价本次的合作。 陆琼七那句“有他很好”,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陆斩言听到对面没了声响,他也不发一言,挑剔的目光落在屏幕中的郑誉身上。 两人的心思难得一致,郑誉有什么好的。 两三分钟后。 直播画面突然毫无预警地中断。 陆斩言在宽敞的办公桌后,看着白花花的直播界面。 他眉毛一挑,开口问:“是不是你干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平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错,是我。” 第83章 你找男朋友什么标准? 陆斩言嘴角勾起一丝笑,下手倒是快。 电话那头的周策砚沉默了会儿,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说得对,七七不适合去警局工作,那份刑侦顾问的工作太危险。” 陆斩言:“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七七做的是使命光荣的工作,既然她要做,我总不能阻拦。” 窗外的街景映入眼帘,路上的人们行色匆匆。 陆斩言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缓缓开口:“我尊重她的选择。” 周策砚又道:“你还是可以适当拦一栏。” 之前百般劝说,现在又让他拦着。 陆斩言淡淡地回应:“什么程度算是适当?” 周策砚:“比方说,来我们特种部队当顾问,也是一样的,有我护着,她一定安全。” 去特种部队? 还不如警局。 陆斩言长指一动,挂断电话。 —————— 下了节目后。 郑誉直接开车,带着陆琼七去了一家饭店的包间。 刚进门,头顶响起砰得一声。 郑誉下意识地就摸上腰间,做出拔枪的动作,另一只手将陆琼七拦在身后。 一道礼花,随即在两人的头顶炸开。 陆琼七丝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她好奇地抬着头,看着亮晶晶的碎片从头顶散落下来。 她伸出手去捉那些五彩斑斓的碎片,几次尝试后,才成功抓住其中一片,轻轻地捏在手心。 陆琼七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何叶拿着礼花筒,喜滋滋地道:“郑队,小七,你们终于回来啦!” 这是刑侦支队的同事们特地安排的聚餐,这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大家都紧绷着神经,不眠不休地奋斗了多个夜晚。 郑誉无奈地收回手。 陆琼七对着何叶点点头。 屋内的众人,看着两人站在门口,那些礼花和闪片从高处飘落,洒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 这时,有人忽然惊叹道:“你们看,郑队他们是不是就像新人结婚典礼入场,我们是不是都在喝喜酒啊。”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哄笑。 郑誉直接走到说话的人那桌,爽朗地笑道:“风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要吃罚酒。” 叫风子的警察,桌上早就摆满了一排小酒杯。 “郑队,我们可一直等着你呢,你看看你迟到了,我把酒都给你准备好了,按照规矩,是不是得先自罚十杯。” 郑誉眼一扫,桌上这排酒杯得有半斤,他佯装怒道:“你小子,等着灌我呢!” 这些人都不怕他们的支队长,直接把郑誉按在了他们那桌,轮番敬酒。 氛围正好。 陆琼七还站在门口看热闹。 何叶赶紧拉着她坐下,坐在基本上都是女同事的这桌。 兴奋地说:“我们刚才一直在看节目的直播,小七,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太上镜了,我光看着你的脸,都没顾得上你在说什么。” 陆琼七嘴角微翘,带着一丝俏皮:“那就是本人不好看?” 何叶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忽然双手捂着眼,一边向后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击了模样。 嘴里说着:“好看好看,本人比镜头里还要美上十倍,我们陆顾问绝世容光,简直就是艳光四射,恃靓行凶。” 陆琼七和身边的同事都笑了起来。 郑誉就坐在陆琼七对面的那桌,正在和下属们勾肩搭背,谈天说笑,完全没有领导的样子。 刚才两人还没来,他们所有人都在看节目直播。 受到弹幕网友们的启发,警局的大家一致觉得郑队和新来的顾问很般配。 想让何叶给打听打听,陆琼七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和单身多年的郑誉撮合撮合。 可以说,何叶身上担负着整个支队的希望。 “小七。” 听到何叶叫她,陆琼七转过头,带着疑问看着对方。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你觉得我们郑队长怎么样?” 陆琼七看着郑誉,他进门就脱了制服,只穿着里边的衬衫,因为被这帮人灌了太多酒,他小麦色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薄红,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这模样,不像是刑侦支队的正派警察,笑着的时候反而带着点儿痞气。 像是察觉到对面的视线,郑誉抬头看了过来。 他端起了酒杯,隔空敬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陆琼七评价道:“酒量挺好的。” 何叶:....... 郑誉的酒量是整个支队最好的。 陆琼七没说错,但和她想要的那种回答,还相差很远。 何叶再接再厉地道:“我们郑队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陆琼七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咬了一口后问:“他没有家吗?” “有也和没有一个样,他办公室放了一张床,一年有两百天都在警局睡。” 陆琼七啃掉骨头的肉,又夹了一筷子香酥鱼。 何叶接着道:“我想说的是,这样的男人好啊,平时工作忙不会出去乱搞,而且武力值高,可以保护你,郑队就是这么优质的单身汉,现在可不多见。” 陆琼七戴上了一次性的手套,拿起一块香辣蟹。 嚼得嘎嘣脆,附和着:“是很好。” 何叶看她吃的香,自己咽了咽口水。 听对方夸了这么一大堆,陆琼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摘下手套,看着她道:“叶子,你喜欢他,就大胆去表白。” 何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块香辣蟹炸得酥脆,里边的蟹肉和蟹黄还带着海鲜的汁水,陆琼七被辣的眼泪汪汪。 她拿起桌上离她最近的瓶子,里边是橙红色的液体,看着很像果汁。 陆琼七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梅子和水果的清香,甜滋滋的很好喝,她舔了舔唇。 她喝光一杯,又添了一杯。 何叶干脆打直球:“小七,你找男朋友有什么要求没?我们郑队这样的,你喜欢吗?” 陆琼七的手里还端着酒杯,正要往唇边送,发现整张桌子的人都在盯着她瞧。 原来何叶是想给她和郑誉牵线搭桥,她心思灵活地转了转。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郑队也是她的上级领导,若是说得太直接,只怕两个人以后都不好开展工作。 陆琼七缓缓把酒杯放下。 她要找些站得住脚的理由。 “其实,我家里给我订了婚事。” 第84章 七七的三个心愿 何叶啊了一声,这声音很大,把喝酒的那桌都给引了过来。 大家都看着她,陆琼七为难地道:“父母之命,我也没办法。” 何叶眉毛皱起,批判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糟粕这一套,你不喜欢还要和那人订婚,以后再结婚,要是最后像李荣泽夫妻那样,该怎么办啊。” “小七,你听我的,改天和家里好好说说,把这门婚事退了,你值得更好的。” 陆琼七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何叶眼中,这就是强撑着的苦笑,她怕触及陆琼七的伤心事,也没有再提撮合她和郑誉的事情。 等到散场时。 陆琼七才迟来地觉得全身发热,但面皮上却丝毫没有显露,看起来还是白白嫩嫩。 何叶她们也没看出来,她的异常之处。 陆琼七和平常的表现一样,她口齿清晰地道:“陆家的司机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几分钟就到,你们先走。” 大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结伴离开。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她目送大家离开,风吹过来,刘海的发丝粘在脸上,她用手捋在耳朵后边。 觉得自己呼出去的气都是热的。 和上次的燥热不同,她感觉这种热,是浑身充满力量的热。 想要发挥余热。 陆琼七在门口走来走去,绕了几十圈有余。 不远处的室外停车场,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大g,看着她转圈的样子,眸底都是笑意。 陆琼七忽然感觉有人停在了自己的身前,阻挡住她转圈的路线。 她乍一停下,才发现脑袋晕眩得厉害。 她等那阵晕眩感过去,身体有些站不稳,她不高兴地道:“你让一让。” 那人一动未动,反而更向前了一步,黑色的皮鞋左脚插进了她两脚之中。 什么人这么讨厌? 陆琼七蹙眉抬头,撞进了他的眼中。 夜色正浓,周策砚的眸中的情绪似乎更浓。 “咦?” 是讨厌不起来的人。 陆琼七小小地后退一步。 周策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从包中拿出手机,解锁点开通话记录,她眯着眼,将手机举到眼前,确认刚才是给管家林叔打的电话没错。 没打错电话。 陆琼七垂下手,想将手机塞回包里,却发现怎么也塞不进去。 她和包包斗争了半天,终于放了回去。 陆琼七想侧身看看林叔到了没有,刚有动作,手机就从她的腰间划过大腿,滑出裙子,直接坠地。 在接触地面的前一刻,男人弯腰,接住了她的手机。 手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膝盖,陆琼七并住腿,将他的手连带手机夹在膝间。 原来,手机刚才根本没放到包里,而是塞进了半身裙的边缝处。 “放松,别夹得这么紧。” 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陆琼七似乎回想起了某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片段。 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松开了腿,垂眸看着男人的脊背。 周策砚在她身前弯着腰,背肌很明显,壁垒分明,后背看起来宽阔又有力。 陆琼七站了这么久,忽然觉得腿酸有点儿累。 她脑子根本没有思考,做的都是心里想做的动作。 周策砚突然觉得后背沉甸甸的,一个带着点重量,又软和的小东西爬上了他的后背。 还一点点地向上蹭。 陆琼七觉得自己好像正在爬山,这座山不高,但是还挺难爬。 担心自己掉下去,她手脚并用,将身体紧紧地固定在他的身上。 有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臀,向上一颠,她就直接登了顶。 上边的空气都更加清新和香甜了,陆琼七满意地双手按着他的肩膀。 她高高仰着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她在他的耳边喃喃自语:“怎么没有流星呢?” 周策砚的脖颈处感受她温热的呼吸,还有带着花果香的酒气。 原来是喝酒了。 怪不得迷迷糊糊。 周策砚没有看天空的星星,而是微微侧头看着她,轻声问道:“想看流星吗?” “听说对着流星可以许愿,很灵验的。” 小丫头有什么想实现的心愿? 周策砚问道:“你想要什么?” 陆琼七歪着头,把小脸蹭在他的耳朵旁,语气柔柔地道:“我有三个愿望。” “第一个心愿是什么?” 陆琼七扁扁嘴,委屈道:“我好想回家。” 这么简单的愿望,有什么难的,周策砚轻笑:“好,那就回家。” 他背着她,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第二个呢?” 陆琼七感觉这座山有点儿颠簸,她搂紧了他的脖子,说道:“我好想让陆斩言幸福。” 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得到他想得到的。” 周策砚的脚步慢了下来,心也沉了下来。 无论什么代价...... 陆琼七为了帮陆斩言退婚,把自己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和他订婚,也是像她说的那般,是权宜之计。 第三个愿望。 他没有问。 ....... 海澜湾。 别墅内灯火通明。 陆斩言坐在客厅,手里拿着平板,在专注地看着项目总结的文件。 门口传来刹车声。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 陆琼七一蹦一跳地进来,看见陆斩言的时候,眼里一下子迸发出神采,亮得出奇。 她在门口脱了鞋,就一路小跑过来,脚步有点儿不稳。 陆斩言强忍着没有起身去接她。 陆琼七在他身前立正站好:“报告大哥,七七回来啦!”说着,还敬了个礼。 陆斩言没见过陆琼七这么活泼闹腾的样子,问向在她身后气喘吁吁的管家。 “林叔,她这是怎么了?” “少爷,我去接七小姐的时候,她好像已经喝醉了,正蹲在饭店门口数星星。” 陆琼七身上披着一件男款的黑色外套,陆斩言看了一眼。 “没有别人在?” 林叔摇摇头:“没看见别人,就只有七小姐一个人。” 陆琼七见陆斩言不搭理自己,只和管家说话,她推着管家往外走,道:“林叔,很晚了,接送我您辛苦,您快去歇歇。” 看到陆斩言点头后,管家就退了下去。 陆琼七脑袋里的神经还是很兴奋,她看着陆斩言清冷的神色。 “大哥。” 陆斩言看着她,唇线绷紧。 陆琼七又娇娇地唤了他一声:“七七的好大哥。” 第85章 打也打了,你消气了没 陆斩言嘴角用力向下。 神情严肃地道:“你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 陆琼七回头看了看墙上的英国挂钟,指针在摆动着,时针和分针呈锐角,大概30度。 正好是夜里凌晨一点。 陆斩言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回家,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是为她的事情挂心。 陆琼七立马恨恨地道:“大哥好!七七坏!” 听到这脆生生的声音,陆斩言偏过头去。 陆琼七跟着他的动作,把脸凑了过去,可怜兮兮地道:“要不大哥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听话。” 看着她黑亮的眼,陆斩言拿起刚才放在手边的平板。 还真要打她? 这平板的外壳都是金属的,屏幕也高硬度的晶硅,这和挨一板砖没什么区别。 陆琼七急忙用手拦住他的胳膊,软声商量道:“大哥,平板电脑砸人很疼的,要不换个别的。” 陆斩言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弯起,只是声音依旧冷淡。 “换什么?” 陆琼七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瓜上,轻轻地拍了拍。 而后期待地问道:“大哥,打也打了,你消气了没有?” 陆斩言却一直没说话,嘴角似乎轻微地在颤抖。 被她气成这样? 陆琼七虽然有点醉醺醺的,但也知道陆斩言得知自己在警局工作,不顾惜身体,他一定十分恼火。 她想了想,手试探着,抱上他的胳膊。 盯着他冷硬的下颌线,道:“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母亲照顾,父亲也不疼爱我,照顾我的佣人也对我有歹意,在这个家唯一给我温暖,对我好的,就是我的亲亲亲大哥。” 冷漠的爸,无心的妈,作恶的保姆,苦命的她。 幸好还有外冷内热的大哥,给她一个家。 陆琼七越说越觉得感动,语气真挚地道:“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 陆斩言突然用力地抽出手来。 这回视线终于落在了她身上,挽起的长发,偏职业风格的衬衫半裙。 他想起七七在节目直播时的表现,不骄不躁,条理分明地叙述着案情,她是真的是长大了。 想到此处,陆斩言皱了皱眉。 看着大哥不虞的神色,陆琼七不知怎么的,眼底涌上一股湿意。 她表情怔怔的。 又开始新一轮的检讨,这次更加走心。 “我去警局当顾问没有告诉你,是怕你阻拦我,是我不对,通过电视节目这种方式才让你知道,你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但是我不是贪玩,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 更是帮她自己。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陆琼七没听到任何回应,她的眼圈开始发红。 心里发慌,该不会真的伤了陆斩言的心吧。 陆斩言叹了一口气,大掌摸上她的头发,陆琼七浑身一抖。 耳边传来他温和的声音:“七七,哥哥没有因为你去警局当刑侦顾问而不高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只有一条,你碰到什么难事都要我说,整个雍城,谁都不能惹七七不开心。” “就连我也不行。” 陆琼七的睫毛扑闪,她被这霸总的言论深深震撼着。 她越听越乐呵,大哥的意思是,谁都不能惹她不高兴,就连他陆斩言也不行! 陆琼七内心火速升腾起一团暖暖的小火焰。 她抑制不住心内的喜悦,直接扑到大哥的怀里。 陆斩言被她猛得一扑,差点没坐稳,双手赶紧接住这个小炮仗一般的姑娘。 嘴角和眼里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小心一点儿,刚夸你长大了,怎么还像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子。” 陆琼七眼睛忽闪忽闪地道:“我不管,一日为哥,终身为哥,你永远是七七的好哥哥!” 陆斩言只觉得七七哄人的本事见涨,本来今晚计划要好好说教她一番的。 可一看到她眸子里涌动的情绪,热烈,明快,带动着他的心情也变得轻快,他的嘴角需要强行下压才能不泄露他的心情。 当那双眼出现委屈可怜的神色,陆斩言忽然心内一揪。 若是有镜子,就能看到平素眼神冷硬的陆总,眼中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眸中带笑:“嗯,七七举一反三的能力,越来越厉害了。” 陆琼七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小,既然陆斩言说遇上什么难事都要告诉他。 她退开,坐在他身边,面上顿时浮现几缕为难的神色。 “只是......” 听到妹妹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是因为何事这么心焦。 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陆斩言都决意会给她放到手心里。 “只是什么?” 陆琼七眨巴着水灵灵的杏眼,期待地望着他。 “大哥,只是我现在就碰到了难事。” 听到七七有事要求他帮忙,陆斩言坐正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问:“是什么事?” 陆琼七羞涩地笑了起来:“家里每天都空落落的,你不在也没有什么人气,我想要个大嫂。” 视线相撞,陆斩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丫头,枉他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难事。 吾妹甚好,与他心意相通。 陆斩言心情不错地问道:“既然七七想要大嫂,有没有想过,要什么样的?” 任她挑,任她选么....... 陆琼七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 慢慢地道:“要长得美身高一六八,才能和大哥相配,皮肤白大眼睛,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更可爱,眼角有颗泪痣,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这样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也赏心悦目。” 陆琼七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我身体不太好,要是懂中医的医理就更好了。” 她的要求越说越具体。 已经明显地指向了某个容姓女士。 陆斩言的嘴角已经彻底收不住。 陆琼七追问着:“大哥觉得这些条件怎么样?” 陆斩言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道:“我觉得还可以。” 陆琼七已经迫不及待:“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大嫂?” 陆斩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在陆琼七堪比跑车大灯般灼亮的视线中,他随意地道:“那就这个月底结婚吧。” 这个月底! 结婚! 陆琼七直接蹦了起来。 第86章 惊人喜讯,月底结婚! 陆斩言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听到这个惊人的喜讯,她就已经在心里盘算着。 一切顺利的话,两人结婚后的蜜月期就可以怀孕,再过十个月,小宝宝将临,胎灵就可以投胎找到它的去处。 而她! 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她原本的世界,继续做一只快乐小凶兽。 不对,是成年凶兽。 毕竟她已经度过了第一次发.情期。 陆琼七又开始在客厅里不停地转圈圈,脑子里不停地幻想着回到上古兽世的画面。 月底。 还有一周的时间。 没想到陆斩言和容与茉进展如此迅速,时间很仓促,婚礼事宜需要赶紧准备起来。 陆琼七翘着嘴角,激动地问:“大哥,你已经求婚啦,到底是什么时候?你连我都瞒着。” “没有。” 男人的嗓音清冽,没有波澜。 没求婚??? 陆琼七停下晃悠的脚步,迷惑地看着他:“大哥,你还没有求婚,那月底怎么结婚,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 “我知道。” 陆斩言这才把身侧的平板再次拿起来,朝着陆琼七展示着屏幕上内容。 她凑近了,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两百多页的ppt,做得很细致,一看就是准备了很久。 上边罗列着好多套求婚方案,abcdefg...... 多到陆琼七看得头晕。 这黑白灰色的ppt风格应该不会出自其他人之手,陆斩言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做了这些的。 陆琼七滑动着这些方案,按耐住激动的心思。 她刚才还以为陆斩言一气之下,是想要拿平板砸她,原来他是想把这些求婚方案给她看看,征求一下她的建议。 陆琼七的心像坐着过山车,停在半山腰,不上不下。 她平复心情,乐观地道:“还没求婚啊,没事没事,抓紧时间求也是可以的。” 而后又随便问了一嘴:“与茉姐有没有说过,她想什么时间结婚?在哪儿里结?” 陆斩言眸光复杂地道:“不确定。” 不确定? 陆琼七依旧想得很开:“与茉姐也没想好是吧,没关系,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问她喜欢什么婚礼风格。” 陆斩言修长的十指交叉,缓缓开口:“我不确定,她会不会答应和我结婚。” “???” 陆琼七偏着头,满头的热血瞬间冷却,换成满脸的问号。 他亲爱的大哥,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你说月底结婚,可新娘却丝毫不知情?”陆琼七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陆斩言点头:“是这样。” 她惊愕地道:“那你哪来的自信。” 陆斩言靠着沙发,环抱着双臂,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他垂下眼:“因为我了解她。” 陆琼七猜想着:“你了解与茉姐,因为你知道她很爱你,一定会答应你的求婚,是吗?” 这个问题,成功让陆斩言陷入了沉思中,他过了半响才道:“我不确定。” 这也不确定,那也不确定。 陆琼七很想给自己来一套急救措施,地毯上就地躺下,吸吸氧气瓶。 “但是我确定,与茉会听你的。” “啊?” ———————— 翌日。 容与茉刚一上班,人还没进到诊室。 就听到导诊台的几个护士围在一起,在说着八卦。 “你们昨天看节目直播了吗?陆家的那个小姐现在成了雍城的刑侦顾问。” “她年纪才多大?刚成年吧,她能有那个实力干那个工作,听说也是走了后门的。” “有那样的大哥,她走哪儿不都得给开后门啊。” “哎,我这有劲爆的八卦,我有个朋友,有天晚上从酒吧一条街路过,亲眼看到陆小姐从白马会所里出来的,满脸潮红,说不定在里边干了什么好事儿呢。” “陆斩言的妹妹玩得这么花啊,昨天看直播,看模样还以为她是单纯善良的人呢。” 那人越说越兴奋:“不止不止,你们知道龙兴医疗的总经理韦林吗,就是和咱们医院有合作的那个,陆琼七从会所出来,就转头和他去开房,把他人都玩到医院里去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容与茉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正要上前阻止。 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用不用我多玩几个,给你们医院增加点儿绩效啊?” 几个护士见到是陆琼七,捂着嘴巴,互相对视了几眼,没敢回嘴。 容与茉看着陆琼七从墙角处的椅子处站了起来,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刚才她就一直坐在那当蘑菇,听这群人八卦自己。 容与茉蹙了蹙眉,脸色更不好了。 护士们心虚地四处逃窜,差点儿撞上在门口的容与茉,她侧开身,走过来站在陆琼七面前。 “你为什么不好好解释,她们这样说对你的名声不好。” 陆琼七无所谓地道:“我要名声干什么,我本来就是有娘生没娘养,也没有父亲的疼爱,早就是全城的笑柄了,不差这一个。” 两个人站在走廊,现在正值上班的高峰期,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有的认出了陆琼七,频频向她们的方向看。 容与茉攥住陆琼七的小手,将她拉进诊室。 进门口,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关上门。 她皱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陆琼七穿的单薄,早晨的气温低,但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短款白色t恤,袖子宽松,一看就很“兜风”。 容与茉把身上穿着的淡黄色针织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语气含着极大的不满:“不要名声就算了,小命也不想要了。” 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听着别人几乎诋毁式的造谣,也不懂为自己辩驳。 陆斩言到底是怎么照顾七七的。 他行不行。 不行,她来! 看着容与茉的眼睛里的怒气越来越多。 陆琼七决定再添一把柴。 “与茉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大事要和你商量。” 容与茉打开空调,将温度调高一点儿,眼底都是疼惜之色。 “什么事情这么急,不能在电话里说?” “与茉姐,你说我要不要早点结婚?” 容与茉吃了一惊:“为什么?” 第87章 这辈子命中注定的事 陆琼七难为情地道:“大哥虽然有心看顾我,但他工作忙,一个月也就能见到那么几面,再加上男女有别,我也不能把女孩子的心事都和他说。” 容与茉点点头。 陆斩言那个实用主义至上,一门心思只知道赚钱的金融男,女孩子细腻的心思,他恐怕难以领会。 再说,有些事情也不好跟他开口。 陆琼七可怜巴巴地接着道:“为了大哥的事儿,我和周家换了亲,我想着不如我早点嫁过去,我就不用每天一个人在家吃饭,那么孤单。” 容与茉哑然,原本以为会有更复杂的理由,没想到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 但她可以理解那种孤独,她也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有容易这个亲弟弟,但偶尔还是会羡慕别人一家的团圆。 陆琼七把手伸到桌子下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瞬间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她声音都带上了哽咽:“结婚以后,周呈薇也就成了我的姐姐,这样我以后有心事儿也可以找人商量。” 容与茉设想了一下周呈薇耐心倾听陆琼七讲话的场面。 她摇摇头,周家的老老少少都是什么性格,她最清楚不过,周呈薇那性子要强,就不是正常的女人,平时白安安就没少挨她的骂。 七七若是找她诉苦,周呈薇多半会责骂她哭哭啼啼,小家子气。 而且还有退婚的事情在前,陆琼七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放到陆琼七的手中。 轻声慢语地道:“七七,你先别急,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陆琼七接过水杯,感受到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热水的雾气缭绕,她眼中也氤氲着水汽。 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样无声地滑落。 容与茉刚坐在她对面,正好看到她眼中的泪水落进水杯中,忙不迭地站起来,声音里透出一丝紧张。 “七七,你哭什么。” “我急,我太急了。” 陆琼七语气里的急切不像是假的。 “与茉姐,你刚才也听见了外边的人都是如何说我的,他们就是欺负我们陆家没有女主人撑腰,才敢在圈子里随意地造我的谣。” 陆斩言的威势虽重,但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妇人,他没办法也没时间一一去处理。 要是陆家在上流圈子有个手段厉害的女主人,像周家的周呈薇一般,陆琼七也不会凭白受了那么多无端的蜚语。 陆琼七吸了吸鼻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期盼。 “与茉姐,你可以嫁到陆家来吗?” 容与茉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让她嫁进陆家,意思很明显,陆家就那么一个未婚男人,总不至于让她嫁给陆丰恺做她的继母。 七七这是要...... “与茉姐,你不想每天见到我吗?” 容与茉不知为何,每次见过陆琼七后,心中总会涌现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牵挂,但她并非外向性格,不擅长主动社交。 因而,她一直默默关注着陆琼七的动向,昨日在电视节目中瞥见陆琼七的身影,她几乎立刻想给陆斩言打电话,责备他为何要让陆琼七去冒险。 她自然是想和陆琼七多多待到一处,好好看顾她。 只是...... 她无奈地开口:“七七,这不是你和我想想就能够办的事情。” 陆琼七眼巴巴地看着她:“与茉姐,只要你答应,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容与茉咬着唇,又放开,反复几次后,语气怅然地道:“七七,我和陆斩言,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琼七顺着她的话,诚恳地道:“我知道的,与茉姐,你不爱我大哥,是他一直单恋你。” 容与茉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和陆斩言的关系,她语气正经地道:“你误会了,他不爱我。” 但陆琼七比她严肃一百倍。 “与茉姐,我可以保证,也可以用性命起誓,我大哥陆斩言,他最爱你了,比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要爱你,爱上你,是他这辈子命中注定的事情。” 陆琼七说的是真话,即使陆斩言从来没有跟她倾吐过他的心声。 因为这是书中的男女主啊,会爱到死去活来,会爱到刻骨铭心,会爱到至死不渝。 只不过目前这阶段,没长嘴罢了。 拉扯和试探的过程,能免则免,他们不愿意吐露的爱意,她来说。 听到陆琼七这么郑重其事地说陆斩言爱她。 容与茉腾得站起身,膝盖一下子磕到了桌腿,疼得她眉头紧皱。 她摇头否认:“不,他才不爱我。” 陆琼七看着她执拗的眼,劝诱道:“与茉姐,你要不要听听我大哥怎么说?” 她疑惑地看着陆琼七:“这要怎么听?” 话音刚落。 陆琼七就赶紧把水杯放在桌上,这刚接的热水烫得要命,硬生生地催出了她的眼泪,道具完成了它的使命。 她也要完成她的使命。 她手伸向随身挎着的饺子包,拿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开了免提。 见到她行云流水的操作,容与茉意识到了什么,她向后退,但电话里的声音下一瞬响彻整间屋子,让她无处可逃。 “茉茉,是谁说的我不爱你,你说的可不算。”男人的声音,她不陌生。 容与茉眼神定住了。 看着那只白色的手机。 她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可久久没有等来那三个字。 陆琼七奇怪地看着手机,她昨晚充满了电,应该不会是没电,屏幕也显示正常,通话时间还在计时中。 大哥在搞什么? 下一瞬,诊室的门被人扭开。 来人的声音还带着急促的喘息。 “我爱你。” 但每个字的音节都清晰无比,分外动人。 陆斩言就这样出现在门口,一身黑色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剪裁得体,是他一贯的品味,只是他的怀里没有鲜花,手中也没有钻戒。 左手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 陆琼七心里升起了疑问,这和他们昨晚排练的不一样啊。 耀眼夺目的钻石王冠,娇嫩欲滴的野玫瑰,海蓝之心的宝石戒指....... 这些统统都没带着。 第88章 买下半个雍城的财力 唯一个和昨晚排练相同的。 是陆斩言那身帅气的西装,这套是陆琼七精挑细选的,将男人清冷矜贵的气质显露无疑。 但此时,穿着什么,带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陆琼七悄悄退到门边,想要离场,把屋内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七七,你别走。” 哪成想,被陆斩言唤住。 她仓皇地看着陆斩言,她这个爱情保安只是想去门口尽职尽责地看大门,以免其他人进来打扰到这重要的时刻。 陆琼七紧张地轻声问:“大哥,我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儿不好.......” “你在场见证。” 陆斩言打开手中的文件夹,里边是厚厚一沓纸。 “茉茉。” 容与茉看着陆斩言,他的额头带着薄汗,像是刚刚进行了激烈的跑动,一向让她看不懂的深邃眼神,现在带着如火一般的热烈。 他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文件摊开,让她看清他手中的是什么。 容与茉惊讶地看着他,这些是他名下所有储蓄、房产、股票的财产清算明细。 陆斩言抽出最后的一页纸,上边几个大字,写着婚前协议书。 “茉茉,这些是我名下的所有资产的统计,这份是婚前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婚后所有财产,除了海澜湾那套别墅是留给七七的,其余的都划到你名下。” 陆琼七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黑色文件夹。 这哪里是纸张,这是可以买下半个雍城的财力。 她在背后给陆斩言比了个赞。 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这招非常高明且浅显直白,胜过千言万语。 容与茉刚刚在听到陆斩言说爱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幻听,现在看到这么多财产要转移到她名下,觉得自己幻视。 陆斩言又从西装的口袋拿出一张叠好的纸。 连同这些文件,一块递到容与茉手上。 陆琼七好奇地探头,一张a4纸被折了起来,她兴奋地道:“该不会是情书吧,与茉姐,你快打开看看。” 容与茉机械地打开这张纸。 眼中瞬间被水雾弥漫。 陆琼七想从陆斩言身后凑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让容与茉这么动容。 被陆斩言用手按着头,一把就给挡了回去,她不满地噘嘴,嘴嘟的可以挂起一只灯笼。 他走到容与茉身边,用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在她耳边,低低地道:“这一份,是离婚协议,我也已经签好了。” “若是哪天,你和我在一起觉得痛苦,我会无条件尊重你的意愿,我放你离开,你有绝对的自由。” 把选择权递到她的手上,任她定夺。 这是陆斩言这么多年,做过最冒险的事情。 陆琼七适时地接道:“与茉姐,要是到了那天,你放心,我跟着你一起走。” 容与茉哭笑不得,她举起手背想要擦眼角的泪,却被陆斩言拉过手腕,按在他的心口。 “不管你在哪里,它都会跟着你。” 陆琼七眼睛和嘴巴都惊讶地张大,这还是她那个不苟言笑的冷情大哥吗。 听得她都有点心动了。 这是开了什么窍! 七窍开了八窍,比那个比干还多一窍。 陆琼七见气氛正好,她再不撤退,就得当一千八百瓦的爆闪电灯泡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将门轻轻关上,贴着门口的墙上站着。 牢牢守着这扇门。 一只蚊子也休想进去打扰他们! 陆琼七释放灵力感知着恶意,并且凶巴巴地盯着每个路过的人。 医护人员路过她的面前,都要打个哆嗦:“怎么回事儿,今天的中央空调制冷效果这么好。” 房间内。 陆斩言轻轻吻去容与茉的泪痕。 陆琼七不知道的是,陆斩言在电话里听到她说的那句,爱上容与茉,是他命中注定的事。 他忽然就可以和所有事情和解了。 命中注定,那就顺应命运的安排。 就算以后,容与茉会厌恶他,那也是以后的事。 ———— 今天,完成了她一大心事。 陆琼七站在医院门口,笑着看着陆斩言的车远去。 她转身要离开,却意外和人相撞,但她的脸上仍然挂着笑。 无论发生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好心情,她正要侧身而过,走下台阶。 和她相撞的那人,叫出了她的名字:“你是陆琼七吧。” 音色清润微沉,是很好听的男声。 陆琼七回头看着他:“我是,你有事?” 那男人看着比陆斩言还要大上几岁,穿着灰色的过膝大衣,风度翩翩,十分儒雅。 嘴角的笑纹明显,一看就是经常带着笑容。 他笑着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 陆琼七回道:“你想说就会说了,我干嘛要问。” 那男人不恼火,温和地接着道:“我看过你的照片,从小到大的有很多张,你的模样没怎么变过,还是那么可爱。” 夸她可爱,还见过她小时候的照片。 陆琼七仔细地打量着他。 “你不要害怕,是我忘记先自己我介绍了,是我的失礼。” 男人从大衣的兜内,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手指夹着递了过来。 “我是乔肆远。” 陆琼七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远大投资公司,职位还不小,副董。 只是,她不仅从来没见过他,更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乔肆远叹息着:“琼七,我以为你会认识我的。” “你是?” “我是你的小舅。” 乔宛茹的弟弟? 陆琼七连她亲妈都是在电视上认识的,又怎么会认得乔肆远。 “我今天有事情来医院,没想到能见到你,琼七,方便的话,可以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一坐吗?” 面对乔肆远温和的眼神,和请求的话语。 陆琼七今天也没别的什么安排,她点点头。 两人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落座。 乔肆远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会让她感到被人盯视的冒犯,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关注。 他没有给她点咖啡,而是为她选了一款甜品。 “琼七,你的身体还是要注意,茶水和咖啡这类含有咖啡因的饮品,还是要忌口的。” 陆琼七忽然想到。 他是乔宛茹的弟弟,会不会也有家族遗传先心病。 乔肆远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笑道:“你猜的没错,我也需要忌口。” 陆琼七看他身体健康,面色也不错,并不像原来的她一般虚弱。 她努努嘴,这病就这么不公平? 乔肆远看着她的小表情,嘴边的笑纹深了很多。 “琼七,这么多年在陆家很不容易吧,既然你已经长大成人,有件事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陆琼七用餐具叉了一小口舒芙蕾。 “什么事?” “千万要小心你父亲。” 第89章 这可比兽界乱多了! 陆琼七将盘子中的甜点一口一口地吃光。 乔肆远看她只顾着吃东西,嘴角还沾着一点儿奶白,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他轻叹一声:“琼七,你想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在你一出生时,就离开家吗?” 陆琼七拿起桌边的餐巾纸,轻拭唇角,随后平静地回应。 “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找我说这件事。” 乔肆远无奈地道:“你不要像个小刺猬一样,我是你的亲人,你可以信任我。” 陆琼七望着他,那张与乔宛茹颇为相似的脸庞,虽然她心中有所触动,但仍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的亲人只有我大哥,无论谁出现都不会变。” 乔肆远深深地看着她,道:“琼七,不论你是否将我视为亲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听。” 陆琼七的内心深处其实并非不想知道真相,只是她对着乔肆远的出现,还抱着警惕。 她语气淡淡地道:“你说吧。” “我是想解开你对你母亲的误会,她本来很期待你的降生,我记得那时她一直跟我念叨着,这胎一定是乖巧的女儿,她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陆琼七皱起眉:“那为何她会恨我?” 两次和乔宛茹见面,她眼中的憎恶不是假的。 乔肆远双眼沉重如铅,他沉声道:“都是陆丰恺那禽兽不如的家伙!” 陆琼七出生那日,乔宛茹去到陆丰恺预定好的医院待产,因为是第二胎,生产过程颇为顺利。 可是护士随意的一句话,让乔宛茹呆愣当场。 宝宝的血型是ab型,可她是b型,陆丰恺是o型,怎么会生出ab型的孩子来。 但孩子一直在产房,在她的视线下,就是她方才拼尽全力生下的。 乔宛茹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是那一夜不对! 她本来在参加晚宴,却不知为何觉得头晕,陆丰恺搀扶她回了酒店房间休息。 迷迷糊糊之际,有人进了房,她也无从分辨,只觉得那人就是陆丰恺,两人缠绵一夜。 第二天早晨,陆丰恺虽然眼神略显古怪,但对她的照顾却更加无微不至。 乔宛茹在产床上觉得全身发冷,护士把孩子抱过来,要同她亲近,刚降生的孩子需要母亲的抚触。 宝宝只在刚生出时哭了几声,现在小脸带着笑,安静地睡着。 乔宛茹却觉得,这孩子是个恶魔。 她和陆丰恺大吵大闹。 没过几天,就离开了陆家。 ...... 乔肆远讲述着那天发生的事情,眼睛已经赤红。 “那种打击无异于晴天霹雳,一向和自己恩爱的丈夫,却把她送到他人的枕榻上!” “琼七,你能想象到这种痛苦吗?!” 陆琼七知道陆丰恺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扭曲变态。 因此,他对她的敷衍和生死漠然的态度,都变得合理起来。 原来,她并非他所亲生。 乔肆远继续说道:“所以,你母亲把对陆丰恺的恨也一块转嫁在你身上,琼七,我希望你,不要怪她。” 陆琼七想到自己见到乔宛茹的场面,每一次,她都像是应激一样,眼中是厌恶,但内心深处都隐藏着悲痛。 她轻柔地道:“我不怪她。” 听到此,乔肆远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你十分懂事。” 陆琼七清亮的眼直视着他:“我说我不怪她,是因为她跟我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站在我的角度来说,陆丰恺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但我对乔宛茹也没什么感情,我只能说对于她的过往,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我很抱歉,但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 陆琼七站起身,抚平了衣料上的褶皱,拎起小包。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小心,再见。” 乔肆远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 陆琼七直接打车回了海澜湾。 她在车上骂了陆丰恺那个老混球一万遍! 没有在乔肆远面前那副冷酷的模样,她的鼻子都皱了起来,陆丰恺怎么会这么坏,把自己老婆给别人睡,还哄骗着老婆给别人生孩子。 这可比它们兽界乱多了! 陆丰恺这个绿帽侠,要是没有他,原主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 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个小姑娘的状态。 见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哭丧着脸,表情鲜活又生动,把司机大哥看乐了。 “小姑娘,是不是遇到渣男了?” 陆琼七一秒恢复表情管理,微笑道:“渣男千千万,我长眼睛会看,是我......我有个朋友,她遇人不淑。” 司机大哥一脸我懂的神情。 陆琼七没解释,没有让这件事影响她的心情太多。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呀。 车子停在海澜湾。 陆琼七冲刺跑进了院里,林叔正在指挥园艺工修剪花圃中的绿植。 她在管家身后停住,清亮的嗓音回荡在庭院。 “林叔!” 被她这么一喊,管家手里的本子一下子甩了出去。 他转身,见她气喘吁吁,面色红润如桃,不禁关切询问。 “七小姐,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你怎么跑的这么急?” “哈哈哈哈哈!” 陆琼七放声大笑,双手叉腰。 喜悦的心情传递给了在场的人。 园艺工们不明所以,但是被她的快乐心情感染,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点亮了整个宅院。 林叔慈爱地看着她欢愉的模样,内心无比欣慰。 “七小姐,看到你的笑容,我真高兴。” “林叔,你先别高兴。” 陆琼七握住管家粗糙而温暖的手,眉眼间满是喜悦。 “啊?” “我跟你说一个消息,你会更高兴的。” 她眉飞色舞地宣布道:“我大哥要结婚啦!” 老人家脸上的皮一下子都展开了,显然开心坏了,林叔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 “婚礼的筹备,还需林叔多多费心。” “七小姐,你说的是哪里的话,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管家想到了什么,连忙推开陆琼七的手,向别墅里快步走去。 陆琼七奇怪地问:“林叔,你干什么去?” “我,我这就去准备。” 但是,她总觉得林叔有点鬼鬼祟祟。 第90章 儿大不由爹,女大不中留 留给婚礼的时间实在不多。 按照正常流程,应该两家先坐下来吃顿饭,见面商量订婚的事情,最后才定下婚期。 现在的流程全部都是反着来的。 翌日。 锦茂城,中餐厅。 陆家的人已经先入了席。 陆丰恺和陆丰萍坐在席面主位的旁边位置,这主位自然是要等周家的老太太过来坐。 过了十几分钟,周家的人也到了。 周老太太刚坐下,就没好气地瞪着陆丰恺。 容与茉虽说是周家的养女,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在,白珠兰早就把她当做亲生孙女来看待。 陆家那小子先和自己大孙女退了亲,转头就要娶她的另一个孙女。 陆丰恺陪着笑:“白姨,要不说咱们两家有缘分,儿女们的婚事拆也拆不散,到头来我们还是要成为亲家。” 其实对于陆斩言要娶周家的那个养女,他是不赞同的,但儿大不由爹。 陆斩言哪里会听他的意见。 要不是满城上下还知道他有这么个父亲,婚姻大事需要家里的长辈出面,陆斩言大概率不会通知陆丰恺。 周老太太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茶盏。 “到头来还是要成为亲家?你这话从何说起,上次我们说定了换亲的事情,你们家的小丫头也要嫁到我们家来,这本来就是亲上加亲。” 陆丰恺脸色沉了沉。 周老太太环顾了一圈,没见到陆琼七:“那孩子怎么不在?” 白安安也奇怪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没瞧见她,可能还在路上吧。” 陆琼七早就到了,她在门口碰上了一个人。 她正把那人拉到大堂的墙角,对他进行一番“警告”。 陆琼七揪着他的衣袖:“我们见过的事情,不许往外说,听到没?” 容易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陆琼七瞄了瞄他身后,没人注意到她这边,她拽着他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容易今天专门收拾打扮过,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面如冠玉的俊俏少年模样,她方才都没认出来。 直到他刻意地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陆琼七还是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幽蓝色才认出他是容与茉的弟弟,上次在街角被人打得没个人样的倒霉蛋。 一段日子不见,怎么感觉他还长高了。 陆琼七仰着头道:“今天的主人公是我大哥和你姐姐,我们装作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省的他们担心。” “你放心,我又不傻,也不想让我姐姐知道我打架的事情。” 陆琼七点头:“你不傻就好。” “我先进去了。”她转身就走:“你等会儿再进去。” 容易想伸手拉她,却晚了一步,陆琼七像只灵活的小兔子,已经窜远了。 陆琼七进门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 不知道先前屋内的氛围如何,她推开门,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里边还剩下两个空位。 位置都是按照预定的人数准备的。 陆丰萍身边,还有...... 犹豫一秒都是对她自己的不尊重,陆琼七直接坐在白安安身旁。 这位置应该是给周呈薇留着的。 陆丰萍皱眉:“七七,这边的位置就是给你准备的,还没嫁人呢,就这么着急坐到周家那边去,成什么体统。” 陆琼七随意地道:“你嫁了人了,还坐在陆家这边,你最有体统。” 身边的人笑了一下。 陆琼七才发现自己左手边坐着谁。 “你怎么来了?” 他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陆琼七想到了那晚周策砚把她扔在酒店大门口,就扬长而去。 她扭头和白安安商量道:“你坐我这儿,和我换一下。” 白安安都不用看她二哥的神色,就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低声道:“这个位置不能轻易换,我坐的是门边的传菜口,所有的菜上来,都要经过我把关,我是带着使命来的。” 陆琼七:“你带针来了吗?” “随身带针干什么?我又不是容嬷嬷。” “试菜的宫女不是必备银针,你没有,你一点儿都不专业,这个位置还是得我来。” 白安安惊讶:“你有?” 陆琼七还真的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盒,从里边拿出一个银色的小汤勺。 “你为什么有这些?” 陆琼七笑笑不语,她还准备了长命锁,银镯子,银脚链....... 等大哥大嫂的爱情结晶诞下,她说不定就不在这里了,但是来自小姑姑的关爱,一点儿都不能少! 位置到底没能换,周老太太发话:“丫头,你就坐那吧。” 白珠兰看着两人挨着坐,觉得挺好,她孙子的眼神从陆琼七进门后就没落在旁处过,要是隔了个位置,她怕周策砚的脖子扭到。 年轻的小姑娘眉眼灵动,小心思也藏不住,一看就是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周老太太:“早晚都是一家人,坐在哪里不一样。” 陆琼七杏眼瞪圆了看着她,周老夫人上次还不同意的,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大。 陆斩言也道:“奶奶说的是,七七你就坐在那里吧。” 容与茉坐在他身边,也淡笑着点头。 这声奶奶叫的还挺顺口,周老太太对这个孙女婿还是满意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绕让周呈薇和他订婚。 既然大哥发话了,陆琼七还是听的。 她屁股一挪,只坐了半张椅子,偏向白安安那边,用行动表示她的不满。 下一瞬,周策砚直接连人带着椅子将她拉了过去。 过程没发出声响,陆琼七觉得自己好像短暂地悬空了一下。 周老太太就当做没看着孙子这个出格的举动,其他人也自动略过。 陆琼七眼睛里清清楚楚写明了她不乐意挨着他,但今天这个场合,她也不好说什么,气鼓鼓地吃着面前的冷拼。 这顿饭,不管有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但也在还算和睦的氛围中进行。 周呈薇全程没有露面,座位一直空着。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白安安赶紧起身:“是不是薇薇姐来了,我去开门。” 打开门,却是一张她觉得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 对面的陆丰萍见到门口的人是谁,惊呼一声,将手边的汤碗打翻。 陆丰恺脸上的笑彻底僵住,眯着眼看着那个女人。 白安安惊疑不定地问:“你是不是走错包房了?” 第91章 她的身份,我认! “没有,我没走错。” 乔宛茹走了进来,摘掉手上戴着的黑色蕾丝手套,走向那唯一的空位。 陆丰萍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款款落座,一副优雅的做派。 咬牙挤出声音:“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乔宛茹嘲讽道:“你都能来,我有什么来不得。” 陆丰恺的脸色铁青,攥紧拳头,也在极力忍耐着。 乔宛茹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拿在手上摇晃着。 “我儿子要结婚了,我这个当妈的,来替他庆祝一下,不可以吗?” 陆斩言表情未变,但看乔宛茹的目光带着深意。 乔宛茹的目光转向陆斩言身边的女人,她举起酒杯,对着他们二人:“我今天来是祝福你们的,别担心,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不会乱来。” 这句话,像是对着他们说,又像是对着陆丰恺说。 容与茉也从来没有见过陆斩言的母亲,长辈的祝福,她还是要回礼的,正要拿起杯子。 却被陆斩言按住了手腕。 他看了一眼七七,神色冷淡地道:“你受得起吗?” 乔宛茹目光闪烁:“斩言,我是你母亲。” 陆斩言嘴角勾起冷笑:“你还记得你自己是母亲。” 容与茉虽然不清楚陆家的家事,但也知道乔宛茹在七七出生后,就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这时,周老太太说道:“小乔。” 乔宛茹看向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小乔,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是做母亲的,我也是,你当初舍下儿女离开家,我知道你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今天是两家的家宴,你是以什么身份出席?” 乔宛茹听得明白,周老太太这是在提醒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和陆家没关系。 不该出现在这里。 陆斩言对她也并不欢迎,连让儿媳敬她一杯酒也不行。 乔宛茹觉得气闷,看着红色的酒液,将杯子抵到唇边,仰头饮了进去。 陆琼七平静地看着她。 乔宛茹喝完酒,眼神似乎和她有过片刻的交汇,又马上转到别处。 眼中的嫌恶,不加掩饰。 陆丰恺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双手拍着桌面,怒声道:“你赶快走,我们两家都不欢迎你。” 他紧紧盯着自己的前妻。 两人这么多年没见,但岁月格外优待美人。 乔宛茹还是和当年离家时的样子差不多,只是眼中早已经是历经世事的沧桑感,不再明澈。 他起初还以为是陆斩言叫她来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他厉声问:“是谁叫你来的?” 乔宛茹歪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眼中像在射出钉子一般。 “陆丰恺,你要点儿脸面,儿子要结婚了却不通知我,我是他母亲,我有这个权利来吃这顿饭。” 陆丰萍安抚地拍了拍陆丰恺的手背,“宛茹,你刚才没听说,斩言说你不配做母亲吗。” “你看看你生的这两个孩子,哪个愿意认你?琼七就更不必说了,她从出生起没有得到你一天照顾,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年,好不可怜。” 一说起陆琼七的“悲惨童年”,众人的视线都开始带着谴责。 乔宛茹则是恨恨地盯着陆丰恺,美丽的面容都带上了点儿扭曲。 陆丰萍神色得意地道:“要是没有我们的照顾,琼七也不会恢复地这么好。” 陆琼七听不下去了。 她拿起叉子,敲了敲盘子,发出不大不小,但是刚好能让大家都听清楚的响声。 “我先说明,我的病情恢复和你们俩无关,别给自己贴金。” “还有,关于这位乔女士......” 陆家上下,不允许提到她的名字,只能以乔女士代称。 陆琼七叫习惯了。 她凝视着对方,轻轻弯了弯唇。 “我认。” 两个字,有着巨大的威力。 所有人都没想到,陆琼七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连陆斩言也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乔宛茹震惊地看着她。 “妈,你坐下。” 陆琼七这声妈叫得突如其来。 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乔宛茹拿着酒杯的手一直在颤抖,显然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陆琼七见她没有动作,以为是不想坐在陆丰恺和陆丰萍身边。 她想了想道:“妈,你不想坐在那的话,我让服务员再加把椅子。” 这个称呼越叫越自然。 仿佛乔宛茹从来没有在她的生活中缺席,一直在她身边,她们是亲密的母女俩。 乔宛茹手中的酒杯脱了手,砸在地上,四溅的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她慌不择路地掩面而逃。 如果陆琼七没看错,乔宛茹离开前,手指缝中都是泪水。 见她离开,陆琼七也没拦,也没有追出去。 她像没事儿人一般,开口道:“我妈她走了,我们继续吃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声妈的“杀伤力”有多大。 众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的闹剧,但神色各异,也没什么心情聊天。 陆琼七戳了一个焦溜丸子,放进嘴里。 嚼嚼嚼。 到底是谁发明这么多好吃的,她又夹了一筷子薄荷牛肉。 白安安一直在偷瞄她。 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她侧身过来问道:“七七,你好吗。” 陆琼七将鲜嫩多汁的牛肉咽下肚,回了句:“fine,thank you.” 白安安:“……我知道的,人心情不好就要吃东西,你吃吧,多吃点儿,伤心欲嚼,多嚼。” 容与茉把她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果汁杯。 陆斩言暗暗地把陆琼七爱吃的菜,转到她的面前。 周老太太还亲手给她添了碗汤。 周策砚叫来服务生,又按照她的喜好,给她加了几个菜。 只有陆丰恺没有任何表示。 他脸上阴云密布,对陆琼七叫乔宛茹妈的事儿,还在气头上。 陆丰恺阴阳怪气地道:“她吃不了这么多,吃撑了反而会肚子疼。” 陆琼七纳罕地从碗里抬起头,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眼神带着浓浓的无语:“要你管。” 陆丰恺脸色奇差:“我是你父亲!” 陆丰萍帮腔:“今天是斩言的重要场合,你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说我们家教不严。” 陆琼七拿起周策砚放在她手边的帕子,压了压唇角。 抬眸后说出的话,再次让众人心惊。 第92章 个未接电话 “我叫你一声爸,你敢答应吗?” 陆琼七似笑非笑。 这眼神让陆丰恺觉得有一点害怕,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这个“女儿”向来胆小,之前的行为许是在叛逆期,想吸引他的注意。 他沉着脸:“放肆!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罔顾伦常!” 陆丰恺还想继续训斥,却和周策砚瞟过来的视线碰了正着。 他带着透明的塑料手套,拿着工具剪,正在给人拆螃蟹,动作慢条斯理,但是眼神却寒凉至极。 “陆伯父的话,是不是说的重了些。” 陆琼七看着白透的蟹肉放进自己的餐盘中,舔了舔唇道:“不重不重,我还知道别的更重的话。” “比如说?”周策砚拿起蟹醋,倒进小瓷碟中。 陆琼七拿筷子夹了一块蟹肉,在橙黄的醋中轻轻沾了下。 “子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陆丰恺也不是她亲爹,这几句话,倒是也不算连自己也骂进去。 周策砚宠溺地笑了笑,继续拿了一只澳龙,剥壳拆肉。 陆家这边在内讧,周老太太也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装聋作哑,什么话都没说。 陆丰恺气得快要厥过去。 整顿饭用的最多,吃的最开心的就属陆琼七。 ———— 这日之后,陆斩言和容与茉的婚礼也搬上议程。 陆周两家一起准备,时间虽然仓促,但是进展也还算顺利。 陆琼七每天起床都很有干劲儿,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她专门把白安安挖过来,陪她一起筹备。 天刚亮,陆琼七就把白安安从被窝里薅出来。 白安安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刚才她都是闭着眼睛洗漱的,也不知道陆琼七浑身的活力都是哪来的。 她看着陆琼七抱着电脑,就窝在沙发里,在看婚礼现场的3d渲染图。 还拿着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 要是她读书时有这个劲头,清北不是梦。 白安安这边感叹着,陆琼七头也没抬地道:“安安,你给花店打电话,提前空运一批香槟玫瑰,爱莎玫瑰好看是好看,和整体风格不太符合。” 白安安任命地从上衣兜里摸出手机,迷迷糊糊地打算给花店拨电话。 她按了按绿色的按键。 没有反应。 白安安:“七七,我手机坏掉了。” 陆琼七忙中了了一眼。 唇角弯起:“你手机没坏,好着呢,上边还有25个未接电话。” 谁给她打那么多电话? 白安安把手机举到面前来,眯着眼一看。 25c! 她手里拿着的是空调遥控器。 这时,管家引了一个人进来。 “七小姐,您的客人来了。” “什么客人?”陆琼七不记得自己邀请了谁。 她看了过去,惊讶道:“叶子,你怎么过来了?是警局有什么事情吗?” 何叶还在震惊海澜湾的别墅的豪华中。 就算她知道陆琼七的大哥陆斩言很有钱,但没想到能这么有钱。 她感慨着:“小七,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警局当顾问,真的,我们刑侦支队何德何能请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来。” 人家富贵花来她们那里吃苦,何叶觉得陆琼七的形象变得更加伟大起来。 陆琼七挑眉:“你是专门来参观我家的?” 何叶赶紧摇头,想到自己来的正事。 “那当然不是,听说你最近要忙着陆斩言结婚的事,我是奉命来帮忙的。” 陆琼七疑惑:“奉命?谁叫你来的?你先过来坐下说。” 何叶一屁股就坐在陆琼七身边。 白安安警惕地看着新到的人,她怎么坐得离七七那么近。 这么宽敞的沙发,非要和她挤在一块? 白安安觉得自己的瞌睡已经完全不见了,脑袋一下子就清醒。 何叶无奈地道:“我哥。” 何叶的哥哥让她来帮自己的忙? 陆琼七没想明白,问道:“你哥是谁?” 何叶眼睛亮了亮:“你就说我们有没有缘分吧,我哥和你大哥每天形影不离,我也和你是最佳拍档。” 白安安支起耳朵,听到何叶的描述,心里十分不爽,她哥还和七七有婚约呢! 每天和陆斩言待在一处?以大哥的性格,必然是生意伙伴了。 陆琼七拿着墨水笔的手,敲了敲本子,道:“你哥是何秘书?” 何叶自信地点了点头。 “对,我哥就是何范。” 她们家是雍城的普通家庭,她哥哥何范从小就是模范生,读得是本地最好的大学,毕了业就到大名鼎鼎的陆氏集团工作。更是凭着出色的工作能力,一路擢升为陆斩言的首席秘书。 听到这里,白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琼七知道她在笑什么,嘴角也翘了起来。 何叶不明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们在笑什么?” 白安安笑得更大声,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 陆琼七见她笑得太过分,伸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白安安这才憋住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哥的名字,和我们家狗同名。” 何范是她们老何家的骄傲,何叶也一直敬佩自己的哥哥,听到面前的女孩儿在嘲笑她的家人。 何叶立马火冒三丈,圆圆的脸上被气得涨红。 她指着对方道:“你说谁是狗呢!” 白安安解释:“盒饭是狗啊。” 何叶立马扑了过去,将白安安压制在身下,两个人从沙发上扭打到地上。 白安安虽然体力和技巧没有何叶强,但她也不是傻的,加上刚才看何叶和陆琼七亲昵的样子,她嫉妒上头,倒也和何叶打得不分上下。 陆琼七有心去拉一把。 但这两个人对她都没有丝毫恶意,她的法力也派不上用场。 她只能干巴巴地道:“别打了。” 根本没人理会她。 十几分钟后,两人决出了胜负。 何叶骑在白安安的腰上:“你再说一遍,谁是狗!” 白安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狗,狗就是狗啊。” “你再敢说我哥是狗,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谁说你哥是狗了,我警告你啊,你从我身上下来,不然我可报警了。” 何叶:“你报啊,我就是警察,正好直接把你抓走。” 白安安飞快伸手,将掉到沙发底下的手机拿过来。 威胁道:“你真的别逼我,我可真报警了啊!” 何叶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空调遥控器。 沉思了良久。 她从白安安身上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姑娘是个有智力缺陷的....... 第93章 可疑暴雨夜 婚礼如期进行。 陆琼七一夜没睡,将婚礼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错漏,在脑海里细细演练。 连续熬了一周,就算是她,眼底下也有了明显的青黑。 陆琼七穿着露背的水蓝色小礼服,裙摆蓬松,露出她笔直修长的腿,两侧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用一只淡蓝色玫瑰水晶发夹固定着。 不抢眼,但是也很亮眼。 陆琼七迎宾人员站在一处。 每一位走进场地的宾客,都要经过她的无形“安检”,以确保婚礼的顺畅进行。 婚礼请帖的名单也是细细斟酌过的,这次邀请的都是雍城的社会名流,都比较相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只是周家的人,缺席了两个。 婚礼现场如梦如幻,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茉莉花香。 中央舞台设计巧妙,四面环水,宛如漂浮在水面上的仙境。 有美一人,在水一方。 容与茉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处点缀着一圈细碎的钻石,仿佛被星光环绕。 唯一有一点儿不太完美的,是陆斩言。 他姿势僵硬,紧张地差点把婚戒掉到舞台边流动的水池里。 陆琼七提溜着心站在台下,观完全程。 直到两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拥抱、亲吻。 陆琼七跟着欢呼,而后眼底湿润。 接下来的环节是什么,陆琼七非常清楚,她赶紧后退,想要退到角落处,将自己藏起来。 撞到了一个人。 “还好吗?” 陆琼七转身,带着歉意道:“我没事,谢谢何秘书。” 何范今天还是一身职业西装,从领带到皮鞋,都透着精英范。 许是前两天何叶和白安安的打闹,陆琼七见到何范就忍不住笑。 何范觉得老板妹妹的笑容有点儿奇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链有没有开,又检查了下领带有没有歪。 虽然不理解,但现在还有正事。 他开口问:“陆小姐,你的手机是不是没有开?” “我的手机在后台的梳妆间,没有带着。” “何叶有急事找你,电话已经打到我这里来了,您看看,是不是要回复她一下。” 陆琼七的眉毛蹙了蹙,何叶有急事找自己,多半是警局有事情。 她走到梳妆间,拿起在台子上的手机,一看果然有十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二十多条信息。 她礼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拎着小包朝外走。 何范看她行色匆匆:“陆小姐,您现在要离开?” “何秘书,正好你在,你帮我和大哥,还有大嫂打声招呼,警局那边有急事。” 留了这句话,陆琼七在门口拦了个车,直奔警局。 警局门口。 陆琼七还没下车,就看到郑誉和何叶,还有几个同事,上了几辆警车,现在就要出发。 她赶紧扫码支付车费,快步跑到警车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穿着礼服,明艳动人的陆琼七,何叶的眼睛亮了。 “好美。” 郑誉惊讶过后,赶紧道:“陆顾问,来了就好,你先上车,我在车里跟你说具体的情况。” 上车后。 郑誉沉稳地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后座的陆琼七。 “有人失踪了,我们去寻人。” 有人失踪,要让警局两个小队的人一起出动去找。 陆琼七问道:“是什么人这么重要?” “是研究秘密军事武器的老教授祝仲昌。” “调查过他的家属了吗?” 会不会出现和上次的案件同样的情况,是亲近的人作案。 何叶接话道:“已经调查过了,祝仲昌教授的夫人也一块失踪,平时就是他们老两口一起住,他们住在老房子里,周围的邻居大部分都搬走了。” “那他们的子女也不知情吗?” “祝教授还有个女儿。” “联系上了吗?” “他们的女儿,十几年前就失踪了,至今没有找回来。” 真是命运弄人。 陆琼七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现在要去富腾县城边上的山区,我们调查的卫星定位,锁定了祝教授他们私家车的位置,显示最后的停留地就在那里。” 富腾县离雍城要开车三四个小时。 陆琼七在车上给陆斩言回了个电话,让他和容与茉放心。 郑誉开车很稳,何叶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陆琼七看着外边越来越黑沉的天色,忽然心生出一股舍不得的情绪。 最近这几天,她沉浸在大哥要结婚,她即将可以回到上古神兽域的兴奋中,但婚礼过后,那种淡淡的忧伤就开始涌上心头。 她应该再送陆斩言和容与茉一份大礼才是。 主使绑架她的,书中的大反派还没有被揪出。 任何会对他们的爱情造成威胁的,陆琼七决意要在这段时间,就算把雍城的天捅破,也要把那人翻出来。 眼下,祝教授的案子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女儿失踪了十几年后,父母也双双失踪,怎么听,都不会是巧合和命运的捉弄。 陆琼七的血液开始兴奋地涌动,这很有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嫌疑人。 这也是她增强灵力的机会。 车子缓缓停下。 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陆琼七打开车门,舒展了下筋骨。 路灯昏黄,看着她露着的肩膀,还有雪白一片的后背。 郑誉递过他的外套:“天冷,穿着吧。” 陆琼七倒是不觉得冷,只是灯光下,蚊虫有不少,她想了想还是接过外套,披在肩上。 何叶还在车内睡着,郑誉看着面前的那片荒地,黑夜里也看不清地里有什么东西。 “定位显示,祝教授他们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一个半月。” “为什么这么久才发现?” “因为他们的军工项目都是不允许外泄的,经常几个月不见人影,所以邻居不觉得奇怪,祝教授做起研究来,也不喜欢旁人打扰,经常一连几个月就住在实验室。” 一个半月前失踪的。 陆琼七推算了下时间。 会不会....... 她看着郑誉的背影,开口道:“我记得阮汀玉的案子也是暴雨夜发生的。” 这话说得没什么逻辑。 郑誉回头,眼里带着欣赏:“七七,邀请你来警局,是我做的最好的决定,你很敏锐。” 陆琼七:“他们?” “他们也是。” 祝教授也是那个在暴雨夜失踪的。 第94章 我快没法呼吸了 一个多月连着发生案子,还不算不奇怪。 最奇怪的是,几个大案都发生在下特大暴雨的那天。 鉴于这是近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暴雨,气象部门早已提前一日做出预警。 会不会......是有人专门挑了这一天来作案。 只是,这几个案子背后有什么关联? 郑誉接了个电话后,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接着道:“祝教授的车已经找到,但是情况不太好,车内有血迹和打斗过的痕迹。” “这会儿,风子他们几个已经把现场提取的血迹和指纹装好,在回警局的路上了。” 郑誉看着黑漆漆的天色。 “今天太晚了,天都黑了,等天亮,我们再去附近的村子里调查。” 陆琼七并无异议。 郑誉的手机又响了,他走到一旁去接听。 夜色正浓。 今天恰好是阴天,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中,只透出微弱的月光。 陆琼七从平坦的大路,朝着下边的斜坡走去,想看看地里到底种了什么东西。 沿途似乎可以看到一些农作物,像是玉米杆,叶片细长,枝干高大,但这个季节还没到结玉米的时候。 没走几步,就在她微微凝思之际,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 陆琼七踉跄了几步,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怎么来这里了?” 月光之下,男人的眉眼更加深邃。 周策砚音色清冽,不疾不徐地道:“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不好好参加婚礼,来这里犯什么险。” 他没有出席陆斩言的婚礼,是因为特种大队接到军工部的特别指示,这位失踪的祝教授的研究内容极其重要,关乎未来十年军事力量的发展。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需要高级指挥官亲自出马,选派一位中级长官便足以应对。 然而,周策砚心中却有一丝私心。 失踪案,必定会有警方出警解决,要是郑誉那个没用的,又要陆琼七来帮忙...... 今天是她大哥结婚的大日子。 他记得,她曾说过要让陆斩言幸福。 陆琼七在场,见证陆斩言幸福的时刻,想必她也会觉得幸福。 不想让陆琼七觉得为难,周策砚主动应了这案子。 但这案子,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解决。 他已经在这篇区域搜查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案发现场他也去过,那些血液和指纹,以及各种痕迹,据他推测,应该没有犯罪分子的。 因为现场附近五百米左右的路面上,扔着一副崭新的蓝色胶皮手套,再往里走,还有一片灰烬,应该是嫌疑人带着手套作案,随后将之焚烧。 陆琼七用力推开了逼近的周策砚。 “怎么,就你可以来,我就来不得。” 周策砚垂眸看着她,眼前的陆琼七仿佛被一层柔光滤镜环绕,她的面容莹润白嫩,仿佛瓷娃娃一般。 只是,此时她的神情,就像亮着爪子的小猫,又骄又横。 他的视线从她的小脸上移开,落在了她披着的男款外套上。 敞开的领口下是她那如雪的皮肤,洁白无瑕。他眉间带着明显的不悦,声音低沉地问道:“这件外套,是谁的?” 陆琼七意识到他的不悦,她拢了拢衣服,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要你管。” 周策砚盯着她,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脊背绷紧,就像是一只准备狩猎的猎豹。 他还没有松开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拉,就将她拉进怀里,郑誉方才给她的外套,被他一拂就落在了地上。 霎时间,陆琼七被那股熟悉的味道包裹,混合着冷冽与温暖。 周策砚的大衣宽大,两片敞开的衣襟一拢,衣摆如同庇护的羽翼,将她罩在男人的怀里。 她的心跳加速,鼻间充斥着周策砚的气息,手脚开始发软。 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脑袋顶上响起:“我不管你,求求你好不好?” 陆琼七听着他近乎低声下气的恳求,心中原本的闷堵瞬间消散无踪。 她微微扬起下巴:“既然周队有求于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说罢,陆琼七伸出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又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处。 周策砚感觉到她的回应,他紧紧搂住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热得她都有点冒汗,她轻轻挣了下,却被他压得更紧。 陆琼七抬起头:“我快没法呼吸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带着细碎的钻石,说话时的气声,洒在他的喉头间。 周策砚的喉结滚动了下,他松开了按住她细腰的手,掌心上移,握住她的后颈轻轻揉捏着。 被揉按后脖子,陆琼七觉得分外受用,她闭着眼,享受着男人的服侍。 她的喉间忍不住溢出几声舒服的哼唧。 周策砚低头,目光带着侵略性地凝着她的唇瓣,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小七!” “陆顾问!” “小七!” 陆琼七猛得睁开眼。 不远处响起了何叶和郑誉,唤她的声音。 她不知怎么的,心内一慌,拉着周策砚的衣领,将人拉了下来,让他藏在玉米地中。 陆琼七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然后大声呼喊。 “我在这儿呢!” 何叶听见了她的声音,朝着这边走来。 看到她后,何叶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喊道:“小七,你在这里干什么?” 陆琼七看了一眼蹲在田垄上的周策砚,然后解释道:“我就是看到一只小野猫,追过来看看,没想到跟丢了。” 何叶点了点头:“哦哦,乡下晚上野猫多,地里都是大耗子,它们可能在觅食,你快回来吧,我们找地方休息。” “好,我马上就过来。” 陆琼七拔腿就想走。 但却被周策砚抓住了脚腕。 她还没来得及换掉这身水蓝色的礼服,裙摆裁剪至膝盖以上,她垂眸讶异地看着他。 周策砚把刚才掉在地上的外套拿起,轻轻拍了拍,围在了她的腰间。 “风景很好,但只能由我独享,不容他人窥视。” 陆琼七才意识到,从他所在的角度和位置,都能看到些什么。 她心中涌起一丝尴尬和恼怒,但并未表露在面上。 在离开之前,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踢了周策砚一脚。 只是,男人的身形不仅纹丝不动,嘴角的笑意反而更甚。 第95章 性格内向的男老师 陆琼七跟着郑誉他们两个,在老乡家里借住了一晚。 第二天,天亮。 郑誉在屋门口,和村民拉家常:“大爷,咱们村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刘大爷拿着几根柴火往灶子里填。 大爷的嗓音干哑:“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上年纪的,还有小孩儿,平时也没什么人往这边来。” 这家的小孙子迷迷糊糊起床,用井水洗了脸后,还给他们打了一桶水。 郑誉不见外地让小孩给举着水瓢,洗了把脸。 “小朋友,村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小孙子想了想,很老实地道:“我见过一个爷爷,开着车来过我们学校。” 刘大爷瞪了孩子一眼,又接着道:“别听小林子胡说,说不定是梦里梦到的,做不得数。” 郑誉接着问:“你知道他来学校是干什么的吗?” 小林子见爷爷脸色不好,一溜烟跑回屋里去了。 郑誉转头,对着刘大爷道:“大爷,我们是来查案的,您别帮倒忙。” 刘大爷掀开锅,直接用手抓出发黄的馍馍,放进盘子里。 头也不抬地道:“你们警察上次来办案,就把我们村上红星小学的李老师给抓走了,村里的孩子们一个多月没课上,后来说是冤枉李老师,把人给放回来,我不信你们。” 这事情郑誉也听说过。 不过是十来年来的事儿了。 误抓了一名乡村教师,调查后没有犯罪动机和犯罪证据,就释放了。 陆琼七起床出门,正好听到刘大爷那些不满的话语。 她的眼睛却盯着锅边的东西,好奇地问:“大爷,这是什么?” 刘大爷见水灵灵的姑娘,穿着他过世老婆子的旧衣服。浑身的怨气也没了,被晒的黑黢黢的老脸,笑得像个核桃。 直接塞给她两个馍。 “这是用家里种的玉米磨的面,别看卖相一般,甜滋滋的又健康,丫头还在长身体吧,能吃就多吃点儿,不够我再给你蒸。” 看到陆琼七被烫得一抖,大爷又递过来三四片苞米叶。 “你们小姑娘皮薄,拿着叶子垫着吃,就不烫了。” 陆琼七咬了一小口,这馍里边很软和,仔细嚼嚼满口的清甜,还有玉米的香气。 “好吃不,丫头?” 陆琼七又咬了一大口,口齿含糊地说:“好吃。” 刘大爷装了一大盘子馍馍,在旁边支起了小桌板。 招呼着她道:“来这边坐着吃。” 郑誉都站在这儿一早晨了,也没见刘大爷给他一个馍,更别说给他张椅子和凳子。 在两人的注视下,陆琼七细嚼慢咽地吃完一整个馍。 刘大爷像是担心她只吃一个就走,把盘子端到她手边:“丫头,瞧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再吃一个吧,大爷给你讲讲最近听来的有意思的事儿。” 郑誉满头黑线。 刚才对他还满是戒备的老头,见到陆琼七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刘大爷满脸慈爱地看着陆琼七。 “上个月底啊,有一对老夫妻来小林子他们学校,小林子就是我孙子,他们路上正巧碰上喝得醉醺醺的黄老大,那黄老大明明是喝多了,自己摔倒在人家车前,但偏偏要讹人,说是他们撞的。” “那对老夫妻是文化人,不好意思和黄老大那个流氓闹,就赔了两千块钱了事。” “后来你猜怎么着?” 郑誉嗅到了不寻常的地方,忙问:“怎么着?” 刘大爷盛了碗米汤,推到陆琼七的身边,不紧不慢地说:“姑娘,再喝口汤。” 这老头喜欢女儿,可是生的全是儿子,就连孙子也全都是带把的,看到这么乖巧软和的姑娘就喜欢。 郑誉无奈地给陆琼七使了个眼神。 她放下馍,问道:“大爷,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大爷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般,小声地道:“当天晚上,黄老大就不小心栽河里,淹死了。” 陆琼七也微微长开嘴,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知道那对老夫妻是什么人,他们可是经常给学校捐款的大善人,黄老大这是遭天谴了,让他干坏事,遭报应了吧。” 郑誉和陆琼七对视一眼。 黄老大白天刚讹了祝教授的两千块钱,晚上就栽倒河里溺水死了。 而祝教授夫妻俩的车就停在河边不远的岸上。 陆琼七想了想,娇声问道:“大爷,那对老夫妻之后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刘大爷:“去红星小学了,听说他们又买了不少文具,小林子还分到一套什么笔呢。” 郑誉隔着门把睡神何叶喊醒,三个人立马出发去红星小学。 到了学校门口,何叶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道:“这是......小学?” 眼前就是七八间砖瓦房,房顶的瓦片不全,有的用黑色的沥青补着,有的压着稻草。玻璃有几块也是带着裂痕的,门框的漆也掉的差不多。 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 只有七八个小孩子从中间的教室里跑出来,在满是砂石的操场上玩跳格子。 陆琼七注意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人。 那人也望向他们这边。 郑誉带着她们走过去,他道:“您就是李老师吧。” 李一成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你们是郑警官和陆顾问吧。” 何叶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一成略带羞涩地笑了笑:“我非常喜欢《社情大观》这个节目,一期不落。” 这个男老师,性格应该有点内向。 陆琼七发现,他说话的时候不敢触碰何叶和她的眼睛。 但是对着郑誉,却表现正常。 李一成面带忧心地问道:“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是为了黄龙的死吗?他落水的那晚我正在教室给同学补习数学,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村子里一直太平,没有发生什么刑事案件,除了前段时间,黄老大失足淹死的事。 陆琼七眸光一闪,她走到男老师的面前。 李一成察觉她靠近,连忙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 她语气淡淡地问道:“李老师,你结婚了吗?” 李一成讶异地抬起头,目光呆直地看向陆琼七,女人的双眸彷佛有种魔力,吸着他的注意力。 他忘记了社恐,摇了摇头:“没有,没结婚。” 陆琼七忽而勾唇笑了。 第96章 情事后的独特味道 那笑容如晨曦初照,温柔迷人。 李一成看得更呆了。 陆琼七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接着问:“李老师,您今年多大了?” 李一成浓密的眉毛轻轻颤动,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声音如蚊鸣般细小而羞涩:“三十五。” 说完,他又羞涩地补充了一句,“我一直是单身。” 陆琼七注视着他低垂的眼皮还有红透的脖子,点点头,就退到一边,没有再问话。 郑誉又和李老师了解一些基本情况,祝教授他们确实来过这里,和孩子们互动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们随机走访了几个学生,也和李一成说得差不多。 这边还没查出什么苗头,郑誉却被警局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回去了,好像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郑誉叮嘱何叶照顾好陆琼七,就匆匆地开车离开了。 案子还没查出个线索来,就损失了一员大将。 转眼到了中午,日头毒得很。 两人走出学校,何叶顺路,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只棒冰。 她出来后,看着陆琼七这样的装扮,忍不住发出爽朗的笑声。 陆琼七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顶草帽,轻巧地戴在头上。 她身上穿着带着黑红花色的绸布衫,是村民刘大爷给她找的衣裳,衣服肥大的下摆扎进黑色宽腿裤子中。 因为衣服不太合身,中间只用粗麻绳系着,松松垮垮。 现在戴上一顶草帽,将脸遮挡在大大的帽子之下。 这一看,还真的和当地人没什么差别,带着乡村的质朴与纯真。 但是露了脸,就不一样了。 面容像是春风拂过的桃花,娇嫩清新,皮肤白皙光滑,那一双眼睛,瞳仁黑亮,灵动有神。 就算披着麻袋都好看。 果然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 何叶感叹:“陆村花,你好你好。” 说着双手用力一掰,将棒冰分成两截。 陆琼七接过何叶递给她的棒冰,好奇地舔了一下,那清甜的滋味立刻在舌尖蔓延开来。 味道很不错,是荔枝味儿的。 在暴晒的正午,吃上一口,解热又解渴。 何叶拉着她到树荫底下,问道:“小七,你刚才问李老师那几个问题,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陆琼七嘴里叼着棒冰,诧异地看着她。 何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愚蠢。 陆家有陆斩言这种帅得惨绝人寰的男人在,陆琼七这样的陆家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对凡夫俗子倾心。 但万一....... 吃惯了大餐,偶尔也想换换胃口。 小七审美疲劳,就是看中了这种清粥白菜一样寡淡的男人呢。 不然为什么会问出这么私人的问题。 何叶好奇地等着她的回答。 陆琼七咬下一大口冰,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 等那畅快的冰凉感散去,她红润的唇张开,解释道:“我没看上他,而且他有爱人。” 李一成有爱人? 那他说自己没有结婚,是单身,这个看着老实本分的男人竟然在说谎吗? 何叶更好奇了:“你怎么知道他有爱人的?你之前见过他吗?” 陆琼七回想着他身上的异样之处:“没见过,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是有过男女情事后的独特味道。” 这还有味道? 何叶有些发愣,尝试理解她的话。 “就是人夫感?但也不能凭着这个,就断定人家不是单身吧。” “这村子几乎空了,年轻人我就没见着,李老师要是有对象,他也得先能找到个女的才行啊。” 方才,何叶买棒冰的时候还和小卖部的大妈闲聊了几句。 大妈见她是村外的陌生面孔,还想给她介绍对象,这村里剩下几个光棍外,其他的都出去打工,一个适婚的姑娘都没有。 陆琼七笃定地摇头:“你没经历过,你不懂。” 她咬着棒冰外边的塑料包装,微微出神。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村子里没有适龄的女人,都是些大妈和老婆子。 李一成一直在村子里教书,他没有出过远门,但他身上的那股事后未清洁彻底的腥气,是从何来。 看着田地里的农作物被吹出层层的绿波。 陆琼七眉毛皱了皱,周策砚今天就像消失了一般。 要不是昨夜他拥着她太用力,腰上还留了点儿淤青,她还以为是梦一场。 也许是和郑誉一样,特种大队有急事就回去了。 休整一会儿后。 她们两个下午在村子里转了转,果然和大妈说的一样。村子里没有年轻女孩儿,很多人家的院子里都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杂草,荒废了很久。 相比较之下,李一成住的院子就很整洁,所有农用的家伙都摆放在角落,柴火也码放的很有规矩。 隔着门栅栏,何叶向内张望着,忍不住发出惊叹。 “李老师虽然内向了点儿,但还真是个细心干净的,我一个女的都做不到这么规整,不知道他是不是处女座,有强迫症。” 这么一个连柴火都要垛得整整齐齐,还会搭上防雨棚子的人,会让自己身上一直带着那股骚腥的气味儿么。 陆琼七看着院子里的那口井,眼神沉了沉。 入夜。 万籁俱寂。 只有林蛙在幽暗的丛林间发出连绵不断的呱呱声,如同夜的低语,偶尔夹杂着零星的鸟鸣。 何叶经过一天的奔波,回到住处,洗漱之后倒在炕上,就睡了过去,还打着轻轻的鼾。 陆琼七还很精神。 她在刘大爷家临时搭建的小隔间里简单冲洗了一番。 这个小隔间虽然简陋,但大爷家的浴室设计得十分实用,水袋靠着中午的阳光加热,晚上洗澡时,水温恰到好处。 她简单冲洗了一番。 刘大爷拿着铁锹在家门口守着,生怕有人占了陆琼七的便宜。 想到这位淳朴的老人,陆琼七眼中弯起了温暖的弧度。 陆琼七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直到它们变得半干。 夜晚的静谧,让她对周围的声音变得异常敏感。 她的手顿住,她似乎,听到了女人微弱的呼喊声。 虽然模糊。 但陆琼七感知的到,这声音中的恐惧和痛苦。 第97章 地窖遇险 陆琼七把花布衣衫穿好,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那声音时断时续,她花了近半个小时,才确定了具体的位置。 直到她站在白天来过的地方,陆琼七面无表情地看着院子里整齐的柴火垛。 这位李老师还真是“深藏不露”。 白日里对外宣称是单身人设,到了晚上,还金屋藏娇。 女人的哀吟声越来越来大,之间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陆琼七站在门前,轻轻一推,门就被推开了,竟未上锁。 她踏入院子,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鼻而来,不仅仅是腥味,还有其他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她不禁皱眉。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推开正屋的门。 屋内一片漆黑。 但陆琼七的夜视能力极强,不用开灯,她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屋里无人。 然而,那声音就在她耳边低吟,仿佛近在咫尺。 她脚步轻盈地走进屋内,目光最终定格在一个紫红色的雕花大衣柜前。 这衣柜足有三米长,虽然雕刻的花朵不够精细,但已经是这个家里最华丽、最引人瞩目的物件了。 陆琼七没有丝毫犹豫,轻轻拉开衣柜的门。 五床厚实的被子和深灰色的毯子,杂乱无章地堆叠在一起,男人的衣物也随意散落着。 这显然不符合一向以整洁着称的这位李老师的生活习惯。 陆琼七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和毯子。 她的神色变得凌厉。 一块黑色的方形木板显露出来,上边还带着锁,现在是打开的状态,有人正在下边。 没有被子的堵藏,女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陆琼七又挪开板子,那股在李一成身上嗅到的味道,瞬时间放大了几十倍不止,冲击着陆琼七的感官。 她强忍着不适,捏着鼻子,朝里头看去。 底下也是一个方形的洞口,看着不太深,只有两米左右,像是地窖的构造。 里边点着油灯,昏暗但是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并未看到有人在,只有黑黢黢的土墙。 但墙壁上那若隐若现的影子,让她心中一紧。 陆琼七屏气凝神。 她刚才听到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应该是铁链拖拽时发出的。 在这幽暗的地窖中,除了女人的哭吟声,现在还夹杂着男人兴奋又急促的喘息声。 尽管看不到具体的情景,陆琼七看着影子的动作,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地窖的角落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是粗俗的问话。 女人没有及时回答。 男人拉起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紧紧缠绕在女人的脖子上,强迫她仰起头来。 女人本能地求生,用手扯着铁链,嘴里还发出快要窒息般的干呕声音。 男人又说了一串充满暴戾与侮辱的话语。 这话,让陆琼七皱起了眉。 里边的人是李一成没错,但却与他在学校中为人师表,内向羞涩的感觉截然不同,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 李一成的声音再度响起:“陆顾问。” 在洞口处的陆琼七身子一僵,她被发现了! 男人的声音带了丝迷乱和柔情。 “陆顾问,这样,你舒服吗......” 仿佛刚才狂暴的人不是他,此刻极尽温柔地说。 “陆顾问,你转过身看看我好不好,我想看着你的脸。” 只见油灯下的身影加速晃动。 没多一会儿,声音停止。 然后,他厉声呵斥地道:“你这几天不要吃饭了,腰太粗了,我今天亲眼见过城里来的陆顾问,她那把小腰,两只手就可以掐住。” 听到他大放厥词,陆琼七眯了眯眼。 “你说是不是啊,陆顾问!” 洞口之下,李一成忽然出现。 他手中拽着一根铁链,脸上都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真的来了!” 陆琼七什么都不怕,就怕突然惊吓。 这人一惊一乍的,她全身的毛好像都炸起来了。 李一成额头都是汗,本来算得端正的五官,现在扭曲颤抖着。 “我特地给你留了门,我就知道你今天问我结婚了没,是对我有意思,其实地板刚被打开,我就感觉到你在看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陆琼七受不了他的自恋,嫌恶地皱眉,直接道:“你放了她。” “她?” 李一成用力拖拽着铁链,将女人拉扯到洞口正下方。 “你放心,她不会和你争宠的,你看看她,哪有你美艳动人,连你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陆琼七看着软趴趴,伏在他脚边的女人。 不着寸缕,脖颈间都是铁链划出的伤痕,身上都是终年不见天日的惨白,眼神呆滞又空洞,嘴角咧开,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陆琼七低低地问:“她是谁?” “她是谁都不要紧,有了你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她自然有她的去处。” 李一成一边说,忽然有了动作,踩着地窖的梯子拉住陆琼七的脚腕。 手里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一股失重感袭来。 陆琼七被他拉进地窖,她下跌的时候,宽松的上衣挪到腰上,露出大片的后腰皮肤。 李一成看着她的腰,像是突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目眦欲裂地道:“你也是个不安分的贱人,你也该被我关在这里好好受教训!” “这是哪个狗男人弄的!奸夫是谁!我要弄死他!” 陆琼七扭头看了看后腰,还有清晰可见的指痕印子。 看着癫狂的李一成,她无所谓地道:“好啊,你现在就去。”要是他愿意主动去找周策砚,还省了她不少功夫。 这时,一直安静蜷缩在地上的女人,突然爬了起来。 女人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哼唱着:“夜幕已低垂,月光洒满大地,微风轻轻吹,小宝贝小宝贝......” 是一首摇篮曲。 陆琼七正想拉她到自己身后。 李一成嫌弃女人吵闹,忽的一脚踹在她心口处,女人疼得在地上打滚,满脸煞白,只能痛苦地呻-吟。 见状,陆琼七敛了身上的冷意,她勾勾手指。 “李老师,你过来。” 李一成看着她如花的唇瓣张合,头发濡湿,俏丽的脸蛋,像是刚出水的芙蓉一般娇妍。 他吞咽着口水,立马停止施虐的行为。 他大步朝着陆琼七扑了过去,将她按在凸凹不平的墙壁上。 第98章 杀鸡取卵 陆琼七的手,划过他的前胸。 李一成如痴如醉,闭眼享受。 “陆顾问,你留下来吧,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待你好。” 陆琼七眸子里都是凛冽的寒意,手指尖已经变得血红,如同深秋的枫叶之色。 她轻轻移动手指,慢慢地继续向下抚过。 声音平淡:“是吗?” 陆琼七的唇瓣刚合上。 男人顿时发出一声可怖的嘶吼,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你做......了......什么......” 陆琼七的身影在他眼前模糊,他痛得全身痉挛,身体却动弹不得。 须臾之间,陆琼七的衣服染上了血点,手里也多了两样东西。 “探囊取物罢了,我刚才就在想,什么样的惩罚更适合你,不知道李老师你满不满意。” 陆琼七将刚刚剥离下来的东西展示给他看,而后随手扔在了地上。 李一成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原本的狂吼声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哭嚎。 陆琼七对着旁边愣愣的女人道:“跟我走。” 女人本来还在痴痴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人,听到陆琼七的话,她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陆琼七先爬了上去,把衣柜里的衣服丢了几件给她。 却忽然觉察到院子中传出了异样的响动。 她的耳朵动了动,仔细分辨着,是挪动石板的声音,还有挖东西的声音。 在这之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低骂声。 这人是...... 她急忙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望去。 茫茫的无边夜色中。 周策砚正在井边站着,他的旁边是一堆刚挖起的沙土,一把铁锹插在沙土旁,麻绳随意地散落在地上。 他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井口。 那里,一块石板已被挪开,露出了黑色编织袋包裹的东西。 陆琼七紧蹙眉头,周策砚深夜出现在这里挖井? 挖出的东西是什么....... 她凝神思索,然而,下一刻,周策砚的身影消失了。 陆琼七心中一紧,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靠近。 就在她试图有所动作时,一股力量锁住了她的胳膊,那强悍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掰折。 陆琼七轻嘶了一声。 男人的手忽而顿了顿,力道转松,轻轻将她的胳膊绕在肩膀处,将她锁起。 借着月色,周策砚盯着她圆乎乎的后脑勺。 “被我逮到了。” 周策砚看着陆琼七衣服上的血点,眸子暗了暗。 “逮我做什么?” “自然是捉你这个嫌犯回去审问,审个三天三夜......不够,审三个月吧。” 陆琼七朝后边仰头,轻轻磕着他的下巴:“你确定要把我抓回去?” “抓。” 周策砚点头,蹭了蹭她的头发,闻到了一股土腥味儿。 陆琼七挣了挣,男人松开钳制,她的胳膊终于能自由落体地垂在身体两侧。 她哼了一声:“你就不怕变成无妻徒刑。” 周策砚将她按在怀中:“我怕。” 两人默契地没有问对方今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各自有什么发现。 屋内,是地窖的惨状。 屋外,是更加触目惊心的残忍真相...... 翌日。 五辆警车停在这位乡村老师的家门口,在井中翻找出八个黑色的编织袋。 袋子里都是残肢。 李一成被带到审讯室。 郑誉眼神沉重地审视着对方,缓缓开口:“祝仲昌夫妇是你杀的。” 李一成的面色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 沉默片刻:“是我。” “为什么?” 李一成:“为什么?在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只能说,人性本恶吧。” 郑誉拿起手中的资料:“祝仲昌曾经是你读大学的资助人,他对你有这么大的恩情,你却恩将仇报。” 李一成怨恨地说:“他一直都看不起我,他所做的资助也只是为了在社会上赚取名誉和威望的手段而已。” 郑誉仔细观察着李一成的表情变化,道:“无论如何,你不应该因为私人恩怨而对祝仲昌动杀心,生命是宝贵的,任何恩怨都不值得以这种方式去解决。” “杀人我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叶敲开门,脸色难看地将报告放在郑誉的桌上。 “郑队,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何叶低着头轻声道:“地窖里的女人叫......祝巧容,是祝教授失踪了十三年的女儿。” 郑誉猛地拍了桌子,用力克制着怒火。 李一成却在这时候狂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疯狂与复仇的快意。 “姓祝的一直觉得高我一等,我毕业后和他女儿处对象,可他却给我十万块钱,暗示我离开他的宝贝闺女。” “我没要钱,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巧容,可那个贱女人,听了父母的劝,和我切断了联系,还和别人去相亲。” 李一成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阴森:“祝巧容跟我说过的,她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只是让她践行自己的诺言。” “你们不知道,这十三年,我过得有多爽哈哈哈,祝仲昌每次来学校,问我有没有女儿的消息,我看着他低三下四的表情,我有多畅快。” 他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嘴角扬起残酷的弧度。 “每年我都会带他们去我家,去过十几次了吧,他们女儿就在地窖里待着,他们一无所知。” “今年是我太仁慈了,地窖闷热,就留着缝隙透气,那坏事的贱女人哼起了歌,被祝仲昌他老婆听见了,整个人就像发疯一样在屋里子找她女儿。” “当时我用她幻听的理由,搪塞了回去,但是我知道那老两口已经怀疑我了,下暴雨那天晚上,我专门给他们打了电话,说是有了祝巧容的消息。” 郑誉问:“祝仲昌夫妇去了你家,案发现场是在地窖?” 李一成:“我就没让他们见最后一面,我没那么傻,万一他们三个把我反杀了,我直接在车里准备好绳子,叫祝仲昌先上车商量事情,之后再叫他老婆,一个一个弄死。” 至死都没有老夫妇见到自己的女儿。 何叶有时候恨自己是个警察,她真想冲过去给他几巴掌。 郑誉捏着眉心,道:“先把他带下去。” 李一成被警察带起身,追问道:“伤害我的那个人,你们抓到了吗?” 何叶又拿出一个笔录本,凶巴巴地道:“我们刚刚去医院调查,祝巧容说是她做的,她这个......这个杀鸡取卵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第99章 天杀的,她大嫂没了! 李一成的神情大变:“她在说谎!明明是陆......” 何叶用比他还高的音量道:“明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汉。” 而后发出疑问:“你都成公公了,声音怎么还没我尖啊?” 李一成的脸色又青又白,显然被气到。 何叶只当个警察,屈才了。 郑誉摆摆手,让人把李一成带回收监。 他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需要整理好材料上报。这案子涉及到十几年前的人口走失,还需要更多时间取证调查,警局这段时间的精力都要放在这个案子上。 陆琼七并没有跟着何叶回警局。 她直接回了海澜湾。 天色刚亮,她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 “七小姐,您......” 管家一见是她,刚开口说话,陆琼七却急忙轻轻地拉着他,示意他小声点。 林叔降低了音量问道:“七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陆琼七轻声回应:“别吵到我大哥大嫂休息。” 听到这话,林叔不禁叹了口气:“少爷和夫人......他们又吵架了,夫人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天杀的,她大嫂没了! 前天结婚,昨天吵架,今天人去楼空! 陆琼七的眼睛顿时没光了。 昨天吸收的恶力还需要时间消化,陆琼七回了房间,开始给陆斩言打电话。 电话的嘟嘟声响起,但一直没有人接。 陆琼七连着打了五个,都没能联系上陆斩言。 大哥这个时候去了哪儿,在干什么? 陆琼七转而给总裁办的座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训练有素的女声:“陆小姐,您好。” 陆琼七直接问:“请问你们陆总现在在哪里,我打他的电话打不通,有很着急的事情找他。” “陆小姐,是这样的,陆总这会儿正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飞行还没结束,大概晚上九点落地,您到时再联系陆总。” 陆琼七道了声谢就挂断电话。 她扶着额头,觉得整个人好无力。 陆斩言一声不响出国了?把大嫂气走,难道不是应该赶紧追回来。 他跑什么跑! 她沉思了一会儿,坐在床上,开始给容与茉打电话。 又是熟悉的嘟嘟声。 陆琼七开始忐忑。 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新婚还没度蜜月,就搞出这么大的矛盾。 但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她这个中间人应该不会被双向拉黑吧。 响了四十几秒后,显示已经接通。 陆琼七抱着手机,赶紧问:“与茉姐,呸,大嫂,你现在在哪里呀?” 容与茉语气如常:“在上班,七七,你怎么了?” 没有预想中的冷言冷语,陆琼七小心翼翼地道:“大嫂,我没什么事情,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回家了,我在家等着你,你下班早点回家哦。” 容与茉稍微沉默了一下:“七七,我今天有约,你自己先在家好好休息,我改天再约你出来。” 改天再约...... 陆琼七的心凉了一大半。 原来说好她们快快乐乐地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快就变卦了。 而且,容与茉今晚和谁约?是谁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陆琼七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有什么约?大嫂,你可以带着我一块吗?”陆琼七可怜兮兮地补充:“我很想你,已经两天又十八小时二十五分,没有见到你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陆琼七检讨自己是不是太油腻了。 容与茉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七七期待的脸庞。 她心中微微一动,想了想:“你来也可以,我待会儿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手机收到地址后,陆琼七在床上打了个滚。 ———— 陆琼七提前了半小时来到约定好的地方。 夜幕下的游乐场灯光璀璨,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大部分游客都是携手同行的情侣,或是带着孩子的甜蜜小夫妻。 陆琼七站在旋转木马前。 独角兽的彩绘身上闪耀着缤纷的灯光,小朋友坐在上边,兴奋地手舞足蹈。 这不就是长了角的马嘛。 哪有她的兽身威武霸气。 “你怎么在这里?” 陆琼七的身后传来男人惊讶的声音。 乔肆远拎着礼物袋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不少,他的眼神在看到她时,闪烁出惊喜的光芒。 “游乐场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陆琼七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乔肆远并没有生气,道:“琼七,这家游乐场虽然不是我开的,但是我们公司投资建成的。” 他是游乐场的开发商,也就是幕后老板。 陆琼七低头在包里翻找出一张套票:“旋转木马这个项目我不想玩,乔总帮我退掉可以吗,谢谢。” 乔肆远没有接过,笑出了声:“你叫我一声舅舅,我就给你终身免费的游园身份。” 陆琼七利索地把票揣回兜里。 一张票,就想让她叫舅舅。 陆琼七:“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大哥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乔肆远的视线忽然转向陆琼七身后,有人正朝他们走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这边!” 陆琼七眼看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带着米色帽子的女人越走越近,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到了近处,看清女人是谁,她的眉毛皱起。 容与茉微笑道:“你们都到了呀。” 乔肆远也微笑着回应她,并将手里的礼物袋递给了她:“小茉,这是给你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关怀和宠溺。 容与茉一反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带着像小女孩儿般的娇柔,道:“是什么?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乔肆远温柔地回答:“不是什么贵重的,是你小时候最想要的东西。”话语里充满回忆和温情。 容与茉笑着打开:“肆远哥哥,你还记得。” 他们的互动,陆琼七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应该是旧相识,而且还有不浅的情谊。 乔肆远也要来撬墙角? 陆琼七瞪着黑溜溜的杏眼,声音清脆地道:“舅舅!这是你的外甥媳妇,谢谢你送给我大哥大嫂的礼物。” “我无以为报,就把这个旋转木马的项目,送给你坐吧!” 第100章 无法挽回的事 她这声舅舅叫得很畅快。 还着重强调了容与茉是他的外甥媳妇,乔肆远怎会不知道陆琼七是什么意思。 容与茉面上带着点儿惊讶:“你是七七的舅舅?” 乔肆远扯出笑容道:“是啊,小茉,他们的母亲......是我姐。” 小茉小茉,叫得这么亲切。 陆琼七左看看右看看,适时插话道:“大嫂,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容与茉脸上带着淡笑:“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你是知道的。”她看向对面的人:“肆远哥,我可以说吗?” “当然。” “我们是在孤儿院认识的,肆远哥那时候帮过我很多忙,对我很好。” 自从容与茉被周家收养后,她与乔肆远便断了联系。 前阵子在医院,就是乔肆远及时出现,帮容与茉挡住了病人泼过来的热水,也成功地让陆斩言看到,然后嫉妒地发狂。 “上次的事情,我说过要感谢你的,你说要我陪你来游乐场,这么简单的心愿岂不是便宜我了。” 容与茉幼时没有来过游乐场,虽然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但还是对这种地方有着一种向往和期待。 乔肆远看着她:“谢谢你肯来。” 那眼神似海,像是要把人溺毙。 陆琼七闪身到两人中间,谦虚地摆摆手:“不客气,买一送一,所以我也跟着来了,但是你就不用谢我了。” “肆远哥,是我叫七七一块来的,我想着她应该也会喜欢来游乐场玩,所以我......” 没等乔肆远说话,陆琼七不赞同地道:“大嫂,咱们是一家人,你这样说就显得见外了,而且你们俩不能各论各的,大嫂,这是咱舅。” 容与茉看着她正经的神情,点点头,叫道:“舅。” 乔肆远:...... 她们俩手挽着手,就这么向游乐场深处走去。乔肆远走在她们身后,似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除了旋转木马,其他的项目陆琼七都非常感兴趣。但是容与茉对那些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望而却步。 乔肆远提议:“琼七,你想玩就去玩,我们在下边等你,顺便给你买点儿好吃的和饮料过来,好不好?” 陆琼七想都没想:“不好。” 她独自一人去玩,这不就是给乔肆远和容与茉两人独处的机会? 陆琼七亲热地挽上男人的手臂:“舅舅,你的外甥女从小也没有来过游乐场,这个海盗船我很想体验一下,你陪我一起。” 乔肆远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看到陆琼七抬起的小脸,眸底像是载满了小星星。 他犹豫地看着容与茉。 容与茉:“肆......小舅,我实在是不敢坐海盗船,七七那么想坐,你就陪她去坐坐吧。” 乔肆远最终陪陆琼七一块坐上了海盗船。 大船上的小孩子不多,大部分都是青少年和成年人。 陆琼七坐在最里边的位置,她按照指示,将安全带扣紧,又把头顶的护栏压下来扣好。 这一排可以坐四个人,乔肆远坐在她的身边,长腿顶在了前座的椅子靠背,脸色还算淡定。 诡异的音乐和海盗的笑声响起,船身开始上下晃荡,现在的速度还比较慢。 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高,陆琼七久违地体验了一把腾空的感觉。 “呜呼~~” 看着她享受的模样,乔肆远目光微变,问道:“琼七,你的心脏病好些了吗?坐这么刺激的项目会有危险的。” 陆琼七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只要没有坏人出现消耗她的灵力,就不会出现问题。 只是她人已经上船,机器也开始运转,他这关心的话是不是问的晚了些。 陆琼七偏头,对着他道:“你是不是担心,万一我猝死了,要赔钱给陆家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肆远的脸顿时变得阴沉,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 很快,海盗船攀升到了最高点。 全船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摇荡。 那一瞬间要坠落到底的失重感,陆琼七松开原本紧紧握着的把手,任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想象着熟悉的那份狂野与自由。 还不到十分钟,海盗船便慢慢减缓了速度,最终稳稳地停了下来。 陆琼七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人嘴唇发白,脸色也失去了血色。 这幅样子...... 不像是心脏病发,反而更像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恐高症状。 陆琼七把人高马大的乔肆远拖下海盗船,拉着他到休息区坐下。 “你还好吗?” 乔肆远闻到身边的路人拿着小吃飘散过来的味道,抿住嘴跑到一旁的垃圾桶处,开始呕吐。 陆琼七跟了过去,从兜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你恐高还要陪我坐海盗船,我真的有点儿感动了。” “我也......不知道.......我会晕这种东西。” 乔肆远越吐越厉害,像是要把胆汁都呕出来。 陆琼七没想到小小一个海盗船就把乔肆远干趴下了。 于是,她把他留在休息区,和容与茉去了下一个游玩区。 两人坐上小火车,游览热带水族馆。 水族馆的玻璃墙内,五彩斑斓的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 陆琼七指着右侧的玻璃通道兴奋地说道:“快看快看,这只鳐鱼在吃同事。” 一只长着细长尾巴的鳐鱼,大嘴一张一合,正在追逐一只黄色的小丑鱼。 容与茉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嫂?”陆琼七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 “怎么了?” “没怎么。”陆琼七其实来之前想了很多措辞,准备了很多套路,但是一见到容与茉,她觉得还是要简单纯粹的沟通才好。 她坦然地道:“大嫂,我回家听说你和大哥吵了很严重的架,我很担心你们。” “我不是想插手你们的感情,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但是你带着行李离开家,也没有给大哥认错和好的机会。” 容与茉看着小火车前进的轨道:“七七,这事儿不是吵架这么简单,也不是吵多少回就能解决的,我现在也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陆斩言,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陆琼七听得云里雾里。 但她能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大事。 陆琼七的脑袋瓜飞速运转,她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 第101章 又一场噩梦的开始 陆琼七艰涩地开口:“是不是我大哥他婚前不守男德,没有守身如玉,他......” 容与茉仿佛被触动什么记忆,立刻打断,声音带着些许仓促和混乱。 “不,不是那样的。” 她的脸上掠过几缕薄红,如同初春的桃花,羞涩而又娇艳。 陆琼七想不通:“那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我倾诉。” 容与茉的神色变得更加复杂。 她的嘴张了张,仿佛在权衡如何开口,最终,她轻声道:“这件事,你去问陆斩言吧。” 陆琼七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不愿强迫容与茉说出不愿提及的事。 只是陆斩言出国去了,也不知道要去多少天。 陆琼七心事重重地拧眉,周围传来阵阵惊呼声。 原来是水族馆中的一只大白鲸,正在追逐着她们的小火车,一路贴着玻璃墙游动,无比亲近人的样子。 陆琼七望过去时,大白鲸立马吐出一串心形的泡泡,小眼睛还紧紧盯着她瞧,似乎能看懂她每一个情绪。 大白鲸自发的表演,让游客们激动不已。 陆琼七看着大白鲸,就知道它在想什么。要是人与人的沟通,像动物一样简单直白就好了。 而后,她缓缓伸出手,将手掌贴在玻璃上,大白鲸立马把大脑袋凑了过来,向外隆起的额头圆圆的,当贴在玻璃上时,那种软弹的感觉仿佛能够穿越介质,传递给她。 陆琼七的手心忽然释放出一种特殊的电波,水面荡起层层的波纹。 大白鲸精准地感知到这低频电波,开始兴奋地上下游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没过多大一会儿,它顶起了一只正在酣睡的小白鲸。 托着它在水中飞快地游着,极速上升,将小白鲸抛出水面,形成一道半圆的弧线。 而后又接住小白鲸,呈螺旋状围绕着它旋转,像是在水中跳舞一般。 容与茉也被这精彩的白鲸表演,吸引住了,目光紧紧跟随着大白鲸的动作。 陆琼七收紧了手指,再次释放出电波。 这次,另外三只大白鲸也游了过来。 两只白鲸头吻和尾巴相对,组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其中一只与另一只交缠着身体从爱心中央的空处穿过。 吐出一颗非常完美的圆形泡泡。 陆琼七拉着容与茉的手,轻轻按在玻璃上。 那颗很圆很大的泡泡,缓缓漂浮到容与茉的眼前,在她的眼睛里慢慢炸开。 “好美......” 这么梦幻的一幕让身后的游客接连发出感叹。 “听说这个游乐园是没有动物表演的,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梦幻的一幕。” “我上次在梦幻谷看的白鲸表演都没有这里精彩,我怎么没有看到训导员在哪儿啊,为什么白鲸会突然开始表演,我们运气真好。” “抵制动物表演,但是管不了动物非要表演嘛。” 之前的那只大白鲸,优雅地摆动着尾巴,游到玻璃前,天生的微笑唇令人心生欢喜,更神奇的是,它贴近容与茉的手心,吐出一串精致的小泡泡。 容与茉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她欣喜地叫道:“七七!它在和我打招呼!” 陆琼七把手拄在身侧,淡雅的微笑挂在脸上:“白鲸在祝福你,祝你平安健康,祝你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被幸福围绕。” 容与茉:“真的吗......” 白鲸像是听懂了她呐呐的话一样,硕大的脑袋,上下动作,竟是在点头。 容与茉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但喉间开始哽咽。 “七七,我不想......”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陆琼七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的话。 她温声鼓励着道:“不想,那就不必勉强自己去做。” 容与茉:“七七,但是我不能......” 陆琼七静静地看着她。 容与茉低声说着:“我的父母原本是周氏的员工,他们因为一场车祸意外逝世,留下我和阿易。” “我当时年纪小,被孤儿院收容再到被周家领养,再到学医,我都是跟着别人的安排去做,只有一件事,我顺从了自己的本心。” “是什么?” “嫁给你大哥。” 容与茉接着道:“但这也是我人生中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陆琼七看着她几乎要崩溃的美丽面庞,捏紧她的手:“我们都知道,大哥他有多爱你,我也能感觉到,你也一样,相爱的人在一起,怎么会错呢。”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容与茉的眼中蓄满泪水,马上就要决堤。 “我和陆斩言......那时他受了重伤,误闯到我的小公寓里,我知道他是谁,他也知道我的身份,但我们默契地闭口不谈,在公寓里度过了荒唐的十天。” 他们共同度过的每一天,都如同璀璨星辰下的美梦,让人沉醉和难以忘怀。 但也同样容易破碎。 “在那短暂的十天里,我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避开了现实的纷扰,我不是周家的养女,他也不是陆氏的总裁,然而,十天终究短暂,我们还是要回到现实,就像现在一样,面对现实的残酷。” “我们结婚了,但这不是幸福的开始,是又一场噩梦的开始。” 陆琼七从她细碎的话语中,感觉到了她心中还没宣之于口的秘密。 她郑重地问道:“大嫂,是不是你父母的车祸,和大哥有关系。” 容与茉的泪水成行落下,有的砸在了陆琼七的手上。 对方沉默不语,但她的泪水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陆琼七轻柔地擦去她的泪:“会有办法解决的。”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问道:“车祸是我大哥做的吗?” 容与茉摇摇头:“不是。” “是......你们的父亲。” 陆琼七竟然没有意外。 这听起来很像是陆丰恺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的父亲,是她父母车祸的罪魁祸首。 是以容与茉很难以接受,嫁给杀了自己父母的儿子。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容与茉早一天知道这件事,她必然不会嫁。 但是在婚礼的第二天,是哪个“好心人”把消息传给了她? 第102章 我提出了离婚 陆琼七挥挥手,大白鲸不舍地远离。 周围顿时安静了不少。 陆琼七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容与茉点点头。 她继续道:“我没有为陆丰恺开脱的意思,恶人会有恶报的,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些。” 还专门挑在这一天。 容与茉看着她,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是......你妈妈。” 是乔宛茹! 陆琼七的双手紧握,指节泛白,她垂下眼眸,极力掩饰眼中翻涌的情绪。 容与茉回想着那天的场景。 她换好礼服后正要去主桌敬酒,发现乔宛茹坐在角落里,打扮低调地来参加婚宴。 尽管乔宛茹和陆斩言的母子关系很僵硬,但在婚礼的这一天,她早早失去了父母,反而更希望得到陆家父母的认可祝福。 容与茉押着陆斩言过来,给乔宛茹敬了一杯酒。 乔宛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但是碍于陆斩言在场,她并未开口。等到陆斩言离开,去黎曜深他们几个兄弟那桌应酬时,乔宛茹主动约容与茉私下见面,她也不好拒绝。 但哪成想,婆婆竟然给她带来这么惊天的消息。 原来,她父母的车祸是陆家一手导致。 容父车子的刹车片被人做过手脚,才会刹车失灵冲破护栏,坠入河道。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陆丰恺,乔宛茹把手中掌握的信息都给她一一看过。 究其内里原因,就是因为陆家投资的医疗项目的施工,被容父调查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琼七此刻内心翻涌,无法平静,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上次两家宴会时,乔宛茹并未提及此事。 乔宛茹绝对不可能是在陆斩言结婚的时候才知道内幕的,既然这个秘密既然她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说出来。 而且,为什么挑在这个时间说...... 难道就是为了在此时,亲手把自己儿子的婚姻摧毁? 让这对新婚夫妻反目成仇? 哪有这么坑儿子的! 陆琼七抬眼,带着歉意:“大嫂,陆家人除了我和我大哥,多多少少都有点儿不正常。” 看着容与茉红红的眼眶和鼻头,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我大哥他知道这件事了吗?他是什么态度?” “我还没有告诉他。” 陆琼七不解:“那你们俩大吵一架是?” 容与茉:“我提出了离婚。” 陆琼七被深深震撼到。 容与茉的行事作风很干脆,很爽利,很非同一般......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新婚第二天,就被妻子没有理由地抛弃,陆斩言的心情可想而知。 挺惨一男的,怪不得被气跑到国外去。 容与茉继续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去咨询过律师,现存的证据不足以让......陆丰恺受到法律的制裁,事情没有经过他的手,都是他的秘书在后边操作。” “所以,我不打算说出来,不愿让两个人都痛苦,七七,希望你能理解我,不要告诉陆斩言这一切,好吗?” 容与茉双手紧握:“我没办法继续面对陆斩言。” “事情已成为定局,我也不想每天和害我父母的人的儿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们就此分开,长痛不如短痛。” 陆琼七握住她的手。 “可是大嫂,我也是陆家人啊。” 这句话让容与茉哑然。 从见面到现在,陆琼七感觉得到,容与茉对待她,并没有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她没法面对她大哥,却和自己依旧相处得自然。 容与茉想了又想,最终她轻轻地开口。 “......你不一样。” 不管陆琼七是谁的女儿,做了什么,她都可以尝试着去谅解,似乎自己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包容度。 陆琼七眼睛亮晶晶的:“对,我不一样,你相信我就好。” 而后神色无比认真地道:“大嫂,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 陆琼七拉着容与茉回了海澜湾,再三保证她大哥人正在纽约,没个一星期回不来。 管家看到两人回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 还得是七小姐,这就把人哄了回来,这个家不能没有她啊! 容与茉心力交瘁,陆琼七送她回了楼上休息,刚下楼,就看见管家朝着她挤眉弄眼。 陆琼七:“我正要找你,林叔。” 管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背发凉。 陆琼七微笑:“你也坐下。” “七小姐,我不敢坐。”林叔没说谎,他觉得此刻的陆琼七虽然嘴角带笑,但气场比陆丰恺生气的模样还要可怕。 “都随你。”陆琼七目光在林叔的脸上打转。 “您在陆家多少年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叔有些不解,但仍然恭敬地回答:“三十多年了,我是看着您和少爷出生的。” 陆琼七轻轻点头:“也就是说,乔宛茹嫁进陆家的时候,你就在了。” 她托腮凝思:“前阵子,周陆家的家宴,我还在想为什么乔宛茹会出现,一开始我以为是陆丰萍通知她的,想要故意给她难堪,但后来想想应该不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陆丰萍不会这么胆大敢触陆丰恺的霉头。” 陆琼七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叔的脸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质疑的肯定。 “林叔,是你通知的吧。” 管家嘴边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半响才道:“是,是我。” “我只是想把这个喜讯第一时间告诉夫人,少爷定下了婚期,我想她一定会很欣慰。” 陆琼七听到这话,嘴边浮现出一丝自嘲。 陪在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那些看似亲近,实则心怀叵测的人。 保姆黄妈是陆丰萍精心安排的眼线,看似对她的照料无微不至,实则要暗地里殒了她的小命。 管家林叔则是乔宛茹的忠实追随者,时刻注意着陆琼七和陆斩言的动向,每当有些许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向乔宛茹传递消息。 哦,说错了。 乔宛茹应该不会关心她的死活,这么多年应该都是陆斩言的消息吧。 管家解释着:“七小姐,夫人只是关心你们,她并没有恶意。” 陆琼七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林叔,你说,出现问题,是应该解决问题,还是解决出问题的人呢?” 第103章 她绝不会手软 说罢,陆琼七没再管这个年迈的老管家是什么表情,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站在房间的窗前,陆琼七翻出手机中的联系人列表,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后,却突然提示无法接通。 被挂断的提示音像是一种无言的嘲讽,仿佛在告诉她,这个人并不愿意与她交流。 她再接着打。 结果依旧,继续被挂断。 直到她被拉黑,电话再也打不通。 陆琼七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无声地勾唇笑了笑。 只不过叫了她一声妈,对方就真的以为她依旧是那个渴望母爱的小孩吗? 窗外吹过凉凉的风,陆琼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任何试图破坏她哥嫂感情的人。 杀无赦。 ———— 翌日。 阳光洒落在一片繁忙的拍摄现场。 陆琼七头上戴着大大的遮阳帽,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灰紫色的太阳镜。 她的出现引起了剧组的副导演的注意,他还以为陆琼七是哪个演员。 副导演是个人精,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不是个腕儿,他主动引她过去。 十分熟络地道:“您今天有戏?来这边棚子底下坐,这边有风扇,凉快得很。” 陆琼七在棚子下坐下,看似随意地问道:“乔老师今天没来?我怎么没看见她。” 副导演指着不远处正在拍摄的那组人道:“乔老师来了呀,正在那边拍戏。”说着又递给她一瓶水:“您先歇会儿,我去那边盯场。” 因为有副导演的接待,剧组的其它人都误以为陆琼七也是演员,对她礼貌有加。 陆琼七看着乔宛茹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披着黄色的狐裘,画着烈焰红唇,正对面对戏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她正颐指气使地说着什么。 看样子是民国剧情。 这次演的是恶婆婆?要抛下国民妈妈的形象突破自我了? 导演突然喊了声“卡”,对乔宛茹说道:“乔老师还是不够凶啊,看着还是太温柔,这场戏讲的是,这人是害死你老公,是你的仇人的女儿,但同时她又救了你,你还是恨她的,但不是纯粹的恨,因为这女孩儿什么都不知情,你要表现出这种对她既恨之入骨又心存感激的矛盾心理。” 导演的语气充满了激情:“各部门准备!再来一遍!” 这时,陆琼七走过去,在摄影师的背后站定,她摘下了墨镜。 乔宛茹正在全心投入地酝酿情绪,抬头忽然瞧见了陆琼七。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这一刻,导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现在这情绪对味儿了!快,抓紧拍,现在action!” 乔宛茹是专业的演员,她抓住现在的心理感受,十分精准地完成了表演。 这场戏结束后,陆琼七跟着众人给她鼓起了掌。 乔宛茹走到陆琼七身边,眼神却直视着前方。 “跟我来。” 陆琼七跟在她的后边,进了艺人的化妆室。 乔宛茹的助理来帮她弄妆发,她看着镜子里的陆琼七,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她的行程一向是保密不外露的。 陆琼七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很是乖巧。 她笑着道:“你不接我电话,我有的是办法,是你们黎总,亲自发到我手机上的。” 竟然找了黎曜深帮忙,只是他一向眼高于顶,也肯听她的话。 乔宛茹扬头道:“小雨,你先出去吧,帮我关好门。” 等小助理退出了休息室。 乔宛茹开口:“就算你找了黎总也没用,我和你没话好说。” “你没话说,我却有一大堆话想要说。” 陆琼七看着她精致的妆发:“你找了我大嫂,还跟她说了些秘密,你想干什么?” 容与茉就这么信任她?连这些都告诉了陆琼七。 乔宛茹的眼神转为锐利:“我只是告诉她,她该知道的。” 陆琼七声音冷冷:“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没有想过,你是个母亲。” 为了陆斩言和容与茉在一起,她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多幸福几日。这么迫不及待地破坏孩子的幸福,陆琼七目光带着浓厚的不解。 镜子中反射出陆琼七看她的眼神,刺痛了乔宛茹,她扭头盯着陆琼七,看着那副与自己格外相似的眉眼。 她怒声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乔女士,你的过往遭遇,你弟弟已经告诉了我,但这并不代表我欠你的,我要对你带着愧疚之心。” 乔宛茹声音尖锐:“你就是个魔鬼!难道还要我对你感到抱歉不成!” 陆琼七依旧脸色平静,“我们就当做陌生人就好,生而未养,你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巧了,我也是。” 她接着道:“那天在家宴上,我叫了你一声妈,是不是让你有了一种错觉,我会听之任之,你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的爱有那么重要吗?”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人都不可以肆意破坏我大哥和嫂子的婚姻,我会让陆丰恺付出该有的代价,不管他是不是我父亲,我都不会手软。” 听到这些话,乔宛茹身上的刺像是忽然失去了锋芒。 陆琼七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乔女士,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乔宛茹的身子晃了晃,并没答话。 见她不愿意搭理自己,陆琼七把手按在她的右肩上。 乔宛茹突然觉得肩膀上有千斤重,快要喘不过气来。 陆琼七看到她身体的反应,眼里涌出一抹悲凉。 自己的亲妈竟然对她有着极强的恶意! 虽然乔宛茹一直极力隐藏,但她现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那些强烈的负面情绪在她的身体里波动着。 陆琼七轻声说着:“我听说,人不能偏听偏信,所以乔肆远的话,我全当做是个故事听听,尤其当我发现你弟弟,似乎对我大嫂有着特殊的感情,那我就更不能信了。” 她歪头,发出邀请。 “乔女士,不如今天你再和我详细说说?” 第104章 排队跳楼 乔宛茹牙齿打颤,带着心底的秘密要被挖出的恐惧。 她威胁道:“你不要太过分!” “这就过分了么?” 陆琼七目光一变:“善恶终有报,作恶的人遇到我,恰如其分。” 她白皙的手心逐渐变得清透。 乔宛茹觉得后颈僵硬,似乎有一缕寒气顺着她的脖子在向上游走,逐渐侵入脑子里。 “让我验证一些事情。” 陆琼七的声音却轻得如同羽毛般飘落:“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她凝视着乔宛茹的双眸,仿佛要透过眼神看透对方的心。 乔宛茹的神情还算平静,但眼中的厌恶却毫不掩饰:“我倒希望你不是。” 要是论这个世界上,谁最不希望她降生,那个人无疑是乔宛茹。 陆琼七并没有因为乔宛茹的话而感到惊讶或失望,她静静地看着对方,再次缓缓开口。 “你说有了我的那晚,是陆丰恺把你送上别人的床上,果真么。” 乔宛茹眼里的光突然褪去,她紧紧皱着眉,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刚刚精心化的妆也开始斑驳脱落。陆琼七的话语仿佛打开了她脑海中的门锁。 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陆琼七注视着她,又重复了问话。 “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父亲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乔宛茹刚说完,就立马呼吸急促地扬起纤细的脖子,她本该是像天鹅一般优雅,但现在满是喘不过气来的痛苦。 她的额头上青筋跳起:“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是你心里有鬼。” 如果乔宛茹没有撒谎,如果她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般无辜,是被陆丰恺下药蒙骗,那么她此刻就不应该觉得如此痛苦。 乔宛茹的反应越激烈,就越证明她在心虚。 陆琼七觉得这对夫妻俩,都很可笑,各自心怀鬼胎。 “容与茉父母的死真的与陆家有关系吗?是陆丰恺干的吗?”陆琼七继续追问,声音中透露出探究。 乔宛茹的喘息声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为了钱,为了名,什么事做不出来。” “我可不信你,你有什么证据?” “他曾经丢过一只手机,是被我藏起来了,里边有他和他的秘书的短信往来。” 从乔宛茹逐渐平稳的心跳声中,陆琼七感受到了她话的真实性,生理反应不会作假。 陆琼七心内轻叹,看来大哥的情路是注定艰难了。 陆丰恺真的对容与茉的父母下了手,导致了容与茉与容易在孤儿院生活了那么久,还在周家寄人篱下。 硬生生毁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从没有把陆丰恺这个便宜爹看做是自己的父亲,现在看来,他也不是自己的生父。 但陆斩言不同。 陆丰恺一向对这个儿子很爱重,大哥会如何抉择呢...... 陆琼七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用手锤了锤有些发酸的后腰。 她告诫:“你把证据准备好,用得到。” 乔宛茹的脸色苍白,但是依旧美丽的令人心惊,她眼神颤动:“......你能送他进监狱?” 陆琼七看着自己莹润的手指尖,挑眉道:“你说我能不能。” 乔宛茹缩了缩身体,想起刚才的感觉身体就下意识地害怕。 直到陆琼七走了,助理进来叫她去补拍刚才的镜头,乔宛茹身边围绕的那股森寒气息还在。 助理疑惑地看了看墙壁上的空调,也没开制冷啊。 ———— 陆琼七刚出了影视城的门口,何叶就给她打来电话。 “出事了!出事了!” 陆琼七心中一紧:“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何叶的声音急促而紧张:“陆氏集团的天台上,有人跳楼了,有人正要跳楼。” 陆琼七被她的话绕晕了,冷静地问。 “到底跳没跳?” “跳了,已经跳了两个了!现在还有人要跳,后边还有三个排着队要跳的!” 陆琼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人排队跳楼? 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陆琼七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陆氏集团,麻烦快点儿。” 路上有点儿拥堵,车上的交通广播播报着:“陆氏集团附近的雍水路已经严重拥堵,请司机朋友们绕开拥堵路段,选择从响滩路绕行.......”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姑娘,你要去陆氏上班?别去了,今天陆氏邪了门了,我听说有十来个员工排着队的跳楼,一个一个自动往下跳,跟下饺子似的,估计是风水不好。” “陆氏今年出了不少事儿吧,前阵子那绑架案也是在那发生的。” 陆琼七没吭声,她看着玻璃窗外的树木和花丛。 陆斩言刚去了国外,陆氏就马上出事,还是出了这么离奇的事情。 这个司机提醒她了。 上次陆氏发生的绑架案,陆斩言不在,他们在周家商量退婚的事情。 每每陆斩言和容与茉的感情进展到一个新阶段,总会发生点儿奇怪的事情。 出租车开到雍水路,刚拐了个头,就开不进去了,街道周围停满了警车,一道道森严的警戒线封锁了去路。 “师傅,您停在这里,我下车。” “小姑娘,你下车也进不去的,看这样子已经被警察给封......” 陆琼七抬起警戒带,就走了进去。 碰到的警察主动点头跟她问好。 她走到天台正对着的地面,已经铺好了十几张缓冲垫,救护车一辆一辆地开走。 救护车的呼啸声和警车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 地上还残留着不少血迹。 陆琼七走到何叶身边:“现在情况如何?” 何叶苦大仇深地道:“郑队在天台上指挥呢,现在勉强控制住了局势,那群疯子情绪非常激动,根本不让人接近。” 陆琼七目光遥遥投向天台的方向。 “他们......现在是在跳舞吗?” 何叶眯着眼向上看:“三十多层楼呐,我的陆顾问,你连这都看得清楚?” 她拿着对讲机:“风哥风哥,那几个员工现在在干什么?” 对讲机传来抓狂的声音。 “md,我们都快急疯了!那几个还在天台边上排练他们年会上的街舞,还有打b-box的。” 第105章 我是神兽转世 不合常理。 非常不合常理。 陆琼七微微皱眉。 “我上去看看,你先在下边守着。” 何范跟着陆斩言一块出差去了,几位董事怕惹上事儿,根本不敢出现,现在陆氏也没有个能拿得了主意的人。 何叶是知道陆琼七的本事的,她虽不担心但嘴里还是嘱咐着。 “好好好,你先上去看看,但是要注意安全。” 陆琼七点点头,迅速朝天台走去。 天台上,哥几个换了个项目,现在坐在平台的边上,没有任何防护,他们的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 时不时还交头接耳,蛐蛐咕咕。 风子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他们六个人,一个闪身就失足掉了下去,再步前两个人的后尘。 他悄声跟身边的便衣警察道:“他们这是又在干嘛?” “好像......在说什么项目的策划案,听不太懂。” 陆琼七轻声道:“他们在开会。” 开完年会就继续加班工作,好好的员工就这么疯了。 陆琼七还注意到,这几人的身体时不时会轻微的抽搐,也难怪司机师傅会说撞邪,这和中邪的样子很像。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忽然站了起来。 高声宣布:“好!任务已经拆解,大家现在就去落实,现在散会!”声音十分亢奋,而且充满干劲儿。 他的身体也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但是他却没有察觉到危险。 其余的几人也作势要站起身。 陆琼七淡淡道:“你们先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不解。 她走向前:“这个项目我觉得有点儿问题。” 中年男人应该是个小领导,他疑惑地问:“项目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你是谁?” 陆琼七淡定地回答:“我是这个项目的甲方。” 一听是甲方爸爸,那人果然态度友好了很多,他拍着脑门道:“原来您是青鸾公司的肖总,我是负责这项目的李云瑞,您好您好。” 还主动朝着陆琼七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道:“这个项目,我们公司评估了一下,我们还有几点需求要加进来,这样吧,你过来我跟你细说。” 那人没有怀疑,就跟着陆琼七走到角落,就被伺机躲在一旁的警察,给按住了。 陆琼七再度走了过去。 她看着剩下的五人:“你们李总监离职了,现在我接替他的职位,这个项目组全部都要听我的指派。” 新官上任三把火。 陆琼七板着脸:“咱们再重新开个会,去最里头的会议室。” 其中一个人指着百米高空,诧异地道:“会议室就在这,您要去哪儿开会啊?” 陆琼七更加严肃地道:“今天偏就不在那个会议室开,去新开的会议室,不去就辞职滚蛋!” 看她发火,四个人都听话地走了过去,和刚才一样,他们刚走到角落处就被警方控制住。 还留下一个人,坐在原地。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双手紧握成拳,一副情绪很压抑的样子。 陆琼七余光看着他,尽量不给他太大的压力,道:“那边的,你也赶紧过来。” 他情绪激动,手抓着天台的边缘:“你当我是傻子吗!” 没想到,还是有一个是清醒的。 陆琼七:“你别想不开,有事我们好好商量,先过来再说。” 那人戒备地看着她:“你让我过去就过去!” “那你别过来?” 那人振臂高呼着:“我要誓死追随李总监!你们都是叛徒!李总监是陆总的心腹,陆总是神仙转世,法力无边,一定会把你们这群妖孽都收走的!” ....... 陆琼七想起最近看到的新闻。 西南地区有人吃了毒蘑菇在家里打麻将。 门铃响了,那人去开门,发现进来个二条。 回头瞧见三头猪坐在牌桌上,说话还有字幕....... 这怪异的行为好像有了解释。 陆琼七不想跟他继续进行这种争辩,十分认真地道:“我是神兽转世,一样法力无边,别做无谓的反抗。” 那人跟像看傻子一样:“信你是神兽,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陆琼七并没有动怒,她的眼神如同静谧的湖水,波澜不惊。 现在,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她眼珠转了转后道:“你现在待的地方,是我的新办公室,你待在这里一直不走,是想向我投诚?” 那人指着她的鼻子:“好啊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们的根据地都变成你的狼窝了。”他气愤地往外走,道:你等着我们陆总回来,一定把你赶出去。” 没等他走出几步,风子一个飞扑就把他压到身底下。 这群“疯子”终于被制服。 这次,陆琼七跟随他们一同前往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给出的诊断,就是这些人得了精神疾病。除了不幸离世的两个人,剩下的六个人的诊断结果如出一辙。 陆琼七站在医院长廊中,周围人来人往,她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繁忙的表象,看向了更深的地方。 太多的巧合,背后必有人为。 突然,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陆琼七立刻转头,走向了精神病科的病房。 得了精神病的人,大部分看起来都很正常,最起码都挺有精神的。 陆琼七走到一个单人的病房,确认了门口的病人姓名后,她推门进去。 病房里窗明几净,却不见人影。 病床上有一小坨轻微的隆起。 陆琼七走到他床前:“好久不见。” 雪白被面下的身体动了动,被子被人慢慢揭开,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来。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又赶紧用被子把头蒙住:“你来索命了,你来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陆琼七听到这话,不禁轻笑一声。 她摇了摇头:“你的命,我暂时还不想要。” “三……” “二……” “一!” 陆琼七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话音刚落,被子里的岳天脑袋如同弹簧般迅速钻了出来。 出来太急,他头晕眼花,还不忘商量道:“你说好的,你不要我的命。” 岳天的眼窝凹陷,脸色青黑,再也没有初见时,年轻力壮的街头混子模样。 陆琼七挑眉道:“看你表现。” 第106章 我来了,不高兴? 只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岳天这段时日在医院中并不好过。 陆琼七并不急,她坐在一边,耐心地等待他调整好情绪,等着他想明白关键。 他吞吞吐吐地开口:“你......真的会放过我,我可是绑架了你。” 陆琼七神态从容,大方地回应:“既往不咎。” 毕竟,她有仇当场报了,在废旧的厂房里,岳天直接被吓晕。 她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手,道:“你在警察局装疯?还能躲过医生的检查,很有本事。” 岳天被她的嘲讽刺激得微微颤抖,自打那晚之后,自己每天都在做噩梦,梦中都是他曾经做的恶事,但是受害者......都成为他自己。 他虽然精神面临崩溃,但没疯。 他之所以会在审讯的那晚被送进精神病院,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操纵,那人为了保他,做了点儿小手脚罢了。 让他的状态看起来和疯了,差不多的效果。 但是,那人没有再来管他,在医院护士的“照顾”下,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不知道是不是每日的饭食有问题。 他已经有预感,那人是打算让他死在医院里。 岳天不想死,在这种恐惧的驱使下,他声音颤抖地说:“我都告诉你。” “愿闻其详,把事情交代的越详细越好。” ....... 从病房走出后,陆琼七立即给郑誉打了电话。 “郑队,去排查陆氏集团的茶水间,所有东西都不要放过,尤其是饮水机和咖啡机。 几个小时后。 郑誉给她回了电话。 “陆顾问,查到了。” “按照你说的,我们在陆氏茶水间里的咖啡豆里提取到致幻物质。” 陆琼七:“你们有没有查到是谁做的?” 郑誉有些遗憾地表示:“很巧,监控摄像头坏了,出现了监控死角。我们会抽调人手,排查陆氏和周围商铺的监控。” 此次跳楼事件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外界普遍认为,陆氏集团是冷酷的资本巨擘,对员工施加难以承受的压力导致其跳楼。 陆氏的市值也因此瞬间暴跌,损失惨重。 陆琼七心事重重地回到海澜湾,小坐了一会儿,她看着躲在一旁,期期艾艾看着自己的管家。 “林叔,你过来。”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近,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与期待。 陆琼七却直接而果断地表示:“林叔,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记住,只有一次。” 林叔想要保证什么:“七小姐,我......” 陆琼七打断:“煽情的话就别说了,说了也没有意义,行胜于言,现在开车,我们去陆家老宅。” 车子缓缓行驶到老宅门口,陆琼七一眼便认出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辆。 那是他的车——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涌上心头。 陆琼七走进院子,还未到达正屋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陆丰恺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 而年轻男人的语气则是讥诮而冷漠:“您当年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 陆琼七将门推开一条缝隙,里边被请了场,只有两个人。 地上有一个蓝色文件夹,里边的纸张散落在地上。 陆丰恺脸色宛若锅底一般黑,他气得手都在抖:“你前天飞到纽约去,就是为了找张秘书去拿当年的证据。” 男人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这一张张纸页,面色冰冷如寒霜。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找我问罪?是不是容家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她的话不能信,我可是你父亲,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斩言:“是你的前妻专门找到她,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坐在轮椅上的陆丰恺,听到是乔宛茹说的,神色变得极为僵硬,瞳孔震动的很明显,像是难以置信。 “她怎么敢的,这个心如蛇蝎的妇人!斩言,你不要相信你妈的话,她一向撒谎成性,为了她在娱乐圈地位,她嫁给我都是一步步设局......” “够了!” 陆斩言打断了他的控诉,他伸手将黑色领带扯开,像是透不过气一般。 他不想在这里听陆丰恺说那些陈年旧事,他和乔宛茹之间如何,是他们上一代的恩怨。 “你以为你当年做的事情,可以藏得天衣无缝吗,就算她不说,你以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陆丰恺如遭雷击,震惊不已。 “你早就知道了?是什么时候?” 陆斩言冷漠地道:“你没必要知道,这些证据我想应该没有冤枉你,明天我会把证据提交给警方。” 陆丰恺气得像是要从轮椅站起来,胸口迅速起伏。 他怒气昭昭:“你绝情的样子,和你妈真是像极了!” 陆斩言背过身,不愿意看他。 陆丰恺昏黄的眼睛盯着他的后背:“你的意思,是要把我送进监狱了?只是这么点儿证据,还不够,就算有张秘书这个人证,但是当年的事情做的隐蔽,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明是我主使的。” “斩言,你就算不考虑我,你也要考虑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陆氏集团带来什么严重后果。” 陆丰恺老泪纵横,说的情真意切:“就为了容家那个女人,你要亲手把自己的生身父亲送进监狱,还要将自己辛苦打拼的事业毁掉吗。” 陆斩言声音冷硬:“在你眼里,究竟什么最重要?” 他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就不再留恋地走出了客厅。 见大哥要出门,陆琼七左看右看,连忙躲在了一旁粗壮的榕树身后。 她没看错的话,陆斩言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现。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响起,陆琼七推开客厅的门。 陆丰恺低垂着头,身形颓唐地窝在轮椅中,显然是刚才和陆斩言的对峙,让他大受打击。 听到有人的脚步,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希望。 但很快,眼里的光就熄灭了。 陆琼七却面带笑容:“我来了,不高兴?” “孽障,你们都是我的报应。” 陆琼七没想到他总结的这么到位,她走到他的面前,“可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是你的报应。” 陆丰恺忽然抬头,紧紧凝着她。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107章 入狱vs新生 陆琼七:“我不是你女儿,是乔宛茹和别人生下的。” 陆丰恺的脸一瞬间苍老了,他看着这个跟乔宛茹长得五分相似的孩子,眼里闪过浓厚的痛色。 “你专门过来,是想知道她的奸夫是谁?” 陆琼七听到奸夫这两个字,心底微动,乔宛茹真的在撒谎。 陆丰恺麻木地道:“是她婚内出轨秦庆泽有了你,还是在你出生那日,我才知道实情。” 秦庆泽,这名字有点儿熟悉。 察觉到她的疑问,陆丰恺直接道:“对,秦庆泽就是秦诗的父亲。” “秦庆泽和风萍离婚,秦诗没有了父亲,也是拜你那个没有廉耻的母亲所赐。” 陆丰恺的脸色铁青,他的声音如同枯木般沙哑。 “所以我对诗诗多关爱些,对风萍多关照一些,又有什么问题,是秦庆泽他无德在先。” 回想到当年的旧事,陆丰恺还是无法释怀。 他这一生,对不起很多人,却唯独把一颗真心捧到乔宛茹眼前,却被她无情地践踏。 陆琼七扶住额头,这家的乱套程度,让她难以想象。 她也得知了生父是谁,原来自己和秦诗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她想到一件事:“秦诗和黄妈串通想要绑架我的事情,你知道吗?” 陆丰恺的后背僵直:“......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是你欠她的,是你该偿还的。” 陆琼七冷眼讥诮:“那你欠容家的两条命,打算什么时候还?” 就算陆丰恺没有做出用妻子换取资源的事情,但他不择手段,草菅人命,更为可恨。 陆琼七来这里就是想和他对峙,了解当年容父容母车祸的真相,但没想到陆斩言已经回国,还准备好了证据。 她大哥的办事效率,确实是值得称赞。 只是听陆丰恺说证据不足? 陆琼七绕到他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 陆丰恺警惕地道:“你要干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十分官方:“陆先生。” 陆丰恺奇怪地看着她,不懂她这个称呼的意义。 “我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因为我是警局的工作人员。” 陆琼七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微笑:“别忘了,我现在还是雍城警察局的刑侦顾问,你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我在门口全部听见了。” 陆丰恺的嘴唇嗫喏,正要说什么。 陆琼七又拿出一只细长的录音笔。 “刚好,我也录音了。” ———— 最终,陆丰恺没有逃过被法律制裁的命运。 陆家兄妹各自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得到这个消息时,容与茉正在医院看诊。 还是病人跟她说的,这个大新闻已经上了各大渠道的头版头条。 容与茉没心思继续接诊,她请了假就直奔陆斩言的公司。 到了陆氏集团的门口,何范欲言又止地告诉她,陆总今天不在公司,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现在外边传言纷纷,把亲爹送进监狱,陆斩言已经有了铁血总裁的名号。 容与茉紧张地回到海澜湾。 刚进门就听到厨房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陆琼七站在料理台边,戴着一条黄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块面,正在对着平板里的照片,模仿着捏造型,案板上已经放了很多成品,很精致可爱。 陆斩言的袖子挽上大臂,手里拿着擀面棍,在和细长条的面作斗争。 陆琼七瞟了一眼陆斩言手里不成型的拉面,得意地道:“大哥,不行就算了吧,我们就不吃面了,给大嫂吃我做的小猪小狗小兔子。” 男人不气馁,又重新在盆子中倒入面粉和面,衣领处已经沾上了白扑扑的面粉。 “你嫂子本家虽然是南方人,但她最喜欢吃面,尤其是拉面。” “可是大哥,拉面也太考验技术了,咱们今天有希望做好吗?” 陆斩言眼神很专注地盯着不成型的面团,依旧沉着冷静。 “有。” 容与茉目光闪了闪,悄悄退了出去。她还是回去上班,等着下班再回家来检验“成品”好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度过得很快。 三个月,不长不短。 不长,陆琼七还没有揪出幕后的大反派。 但也不短,陆琼七要当姑姑了! 得到容与茉怀孕的消息,一向冷静理智的陆斩言快高兴得成了个傻子。 起初一个月,每天围着容与茉,生怕她磕着碰着。 但等到容与茉害喜孕吐严重,陆斩言又满脸纠结地说,要不还是不要孩子了。被容与茉提溜着耳朵一顿教育后,才打消了这个心思。 陆琼七每日忙得团团转,她要赶紧为小家伙的降生送上一份大礼,让它能降生在一个平安无虞的环境中,享受父母的宠爱。 只是,线索总在关键时刻就断了。 她从警局走出来,漫步在种满香樟树木的街道上。她此刻感到自己就像飘在空中的一片叶子,随风摇曳,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 陆琼七最近总觉得容易累,不知道是不是精神过于紧张。 好像她也怀孕了似的。 陆琼七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里边还有一个小胎灵。等到容与茉生产之日,它就可以转生去投胎了。 它在自己身体里寄居了这么久,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琼七?” 身后有人远远地唤她的名字。 “你的肚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陆琼七回头,就看到一张儒雅清俊的脸,是乔肆远。 她摇摇头回答:“没有不舒服,再说我大嫂就是医生,有问题她会帮我看的。” 这些时日,陆琼七也变成了三句话不离容与茉的嫂子奴。 乔肆远点点头:“是啊,与茉的专业能力我是相信的,只是她最近怀孕了,可能会顾不上你。” 陆琼七不禁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他的眼底青黑一片,一看就是这些时日没有休息好。 她在陆斩言的脸上也看到过相似的疲惫感,那是因为大哥担心大嫂的身体,加上陆丰恺入狱的事情,对公司造成了很大影响。 陆斩言既要兼顾公事,还要悉心照顾容与茉,劳累不堪。 只是,乔肆远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憔悴。 正当她想要开口询问时...... 第108章 再次被绑 陆琼七觉得自己的肚子痛的出奇。 她捂住肚子弯了下腰。 乔肆远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的胳膊。 陆琼七躲开了,暗暗运气,将那股剧烈的痛感压了下去。 乔肆远望着她,劝道:“琼七,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生病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我说过了,不需要。” 陆琼七又道:“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吗?” 乔肆远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而后语气如常地淡笑道:“最近公司有些小纠纷,我来处理,不过没什么要紧的。” 陆琼七看了看时间,是时候回家给亲爱的大嫂炖汤喝了,她得先去趟超市,买点儿新鲜的笋。 “我走了......” 话音刚落。 身后的人忽然有了动作,他迅速地伸出手,用一块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陆琼七的双眼睁大,刺激又陌生的气味直接涌入呼吸道,她嗅觉灵敏,这股味道带来的影响也是成百倍增加。 很快,陆琼七就觉得意识模糊,手脚瘫软地跌了下去。 乔肆远面上的笑容彻底退去,展现出来的都是冷冰冰的寒意。 ———— 海澜湾。 容与茉下班回来,推开门并没有闻到诱人的饭菜香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七七清甜的说话声。 家里一片寂静。 少了她,就好像没有了那种热闹的气氛。 陆斩言近来公司事务繁忙,似乎还和什么公司起了纠纷,时常晚归。 最近陆琼七承担起照顾容与茉的重任,总是变着法的给她做营养餐。 “林叔,七七今天还没回来?” 管家正站在门口张望,答道:“夫人,没回来,我也正觉得奇怪呢,七小姐这段时间回来的还是很准时的,是不是警局还有事情,一时忙忘了。” 容与茉去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外边开始变暗的天色。 心里忽然惴惴不安。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七七打了电话。 未接。 她又拨出了另一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通。 “夫人,您有什么事?陆总正在和法律部开会,预计还要半小时散会,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何秘书,不用,我不找他,我是想问你一下,你妹妹何叶的电话号码。” “您找她?是不是她......” 容与茉解释道:“没有,七七还没到家,而且电话打不通,我想问问何小姐,她们是不是在一块。” 复制了何范发给她的号码,容与茉拨了过去。 但是得到的答案,让她心一惊。 七七三个小时前就离开警局了,嘴里还说着要给她买最新鲜的笋,回来给她做新学的鲜笋鸡汤。 那她去哪儿了...... 陆琼七醒来,就觉得头昏昏沉沉,四肢无力。 她费力地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又看到了一扇破败飘摇的窗户,还有吱嘎吱嘎被风吹出声响的门。 很好。 这地方,她很熟。 和她刚刚穿书而来,醒来的场面很类似。 只不过,她现在没有被绳子捆绑住,身体还可以活动,但是身上没有力气。 她抬起胳膊,皱着眉盯了一会儿,手肘内侧还有一个针眼,这人应该是给她注射了什么药物。 陆琼七身体不能动,她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看着四周,没发现乔肆远的身影。 她的耳朵动了动,外边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似乎正在打电话。 一开始说的什么,陆琼七听不清,但是之后,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我没疯.......我做什么我清楚得很......我不欠你什么你别再想.......” “怎么听到那个人要受伤害,你就急了,我告诉你,我就是要让你们和我一块下地狱!” 陆琼七无意偷听,只是他越说越大声。 过了半顷,乔肆远走进屋内,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刚才勃然大怒的人是他。 他神情越是温和,陆琼七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有的人看上去正常,实际上他已经稳定的发疯了。 陆琼七黑白分明的杏眼和他对上,丝毫不见慌张和恐惧。 乔肆远脸上倒是浮上来几分惊讶:“琼七,你真是让我另眼相看,这么淡定的表情,超乎我的想象。” “无他,被绑架习惯了,你要是一年到头总是被绑架,你也会像我一样冷静。” 乔肆远温和的表情顿时收了回去,面上都是冷漠。 他声音阴恻恻地道:“琼七,你这么冷静可不行,你得哭,你得害怕的大喊大叫,要让他感觉到你的恐惧。” “要让谁?” “你这么聪明,你猜猜是谁?” 陆琼七躺在地上,头因为药物的原因又疼又涨,眉毛一直是微皱的,她不耐烦地道:“愿意说就说,不愿说就滚。” 听到她冒犯的话,乔肆远却笑了起来,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没关系,你不猜,我也会告诉你。”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盯着她澄澈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吐出:“当然是你的好大哥陆斩言。” 陆琼七早就感觉到了乔肆远身上满满的恶意,但没想到,他恨的竟然是陆斩言。 她心思转的很快,乔肆远对容与茉的喜欢几乎是不加掩饰的,难道是因爱生恨? 这也正常,一般反派都是围绕着男女主身边的人物,只是乔肆远以不常联系小舅的身份,隐藏的很深。 陆琼七歪过头去,逃离他手掌的掌控。 乔肆远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指,他的语气阴沉:“陆家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感受到痛苦。” 闻言,陆琼七立马扭过头,忍不住吐槽道:“恨一个就行了,为什么要恨一窝,这也太扭曲了。” “扭曲......” 乔肆远眯着眼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你们陆家的人,恶心至极,要是论心理扭曲,谁能抵得过陆丰恺!” 陆琼七心里啧了一声。 大概率是新仇旧恨加在一块了。 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要和乔肆远说明一下。 陆琼七声音清脆:“我不姓陆。” 乔肆远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身世还是我告诉你的,这我知道,应该是他们陆家人,是我口误,陆家人对你如此过分,你应该和我站在统一战线啊,琼七。” 这是想策反自己?陆琼七沉默了几秒。 “我还要纠正一点,陆丰恺虽然为人阴险狡诈,但他没有做过把妻子送到别人枕榻的事,这件事,我想你还是需要问问乔宛茹。” 乔肆远轻嗤一声:“你相信他的话?” “我相信真话。” “你怎么知道陆丰恺说的就是真话。” 陆琼七引诱道:“不信,你试试?” 乔肆远来了点儿兴趣,像是逗弄孩童一般:“你想怎么试?” “你说一句话,我来判断真假。” 乔肆远看着她的眉眼,语气无波。 “琼七,你是我妹妹。” 第109章 叫我一声哥哥 陆琼七的心里登时升腾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 乔肆远的气息中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恶意。 刚才说的话,她没办法辨别真伪。 也许他的能量场比她还强大,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乔肆远笑了,就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般,明亮又温柔:“琼七,我是哥哥啊。” 明明是那么柔和的神色,却让人觉得胆寒。 就算陆琼七躺在木板上,还是觉得周身的血液有短暂的凝固。 至此,她确认,这人就是这本小说中的反派大boss。 陆琼七的视线飘到不远处的门上,那门都是斑驳的痕迹,里边的木头渣子都漏出来不少,像是一场大点儿的风雨就可以将它冲垮。 乔肆远看她像是在盯着逃跑的路线。 他像是有点儿失望一般:“你就这么怕我吗,你怕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陆琼七浑身无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黑色的瞳仁的情绪很好懂。 她被他用药迷昏了,又被注射了药物,这还叫“不会对她怎么样”? 瞧着她灵动的表情,乔肆远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声:“琼七,你瞪人的小模样真的很可爱,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忘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 说着,他想伸出手去摸她乌黑柔顺的发丝。 陆琼七却倔强地偏过头去。 乔肆远的劲瘦的手指只能停在半空中,他垂眸看着她白净的侧脸,用手将她脸颊上沾着的几缕头发拨开。 “你现在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但是别孩子气,我也不愿意对你采用非常手段,只是我太知道你的能耐了。” “哦?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岳天告诉你的?”陆琼七的头未动,杏眼凌厉地斜视着看他,“还是说,是秦诗?” 乔肆远眼中没有被揭露的惊慌,反而光芒大盛。 他带着不加掩饰的欣喜:“琼七,你真不愧是我的妹妹,这股聪明劲儿很像我。” 乔肆远站起身,在她的面前走动着。 “你竟然猜到是我,是什么时候,我想想,是上次我们在游乐场见面,让你有了警惕吗,还是更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咖啡厅你就怀疑我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琼七你告诉我啊。” 陆琼七用着最平静的语气:“无可奉告。” 这四个字让乔肆远的脚步顿足。 他咬紧了后槽牙,清俊的脸开始不自然地抖动。 “你这幅样子,真的和陆斩言很像。” 乔肆远眼中的愤恨浓烈:“那么高高在上,蔑视一切,明明自己占什么都拥有了,却当做毫不在乎的虚伪嘴脸,把别人视若珍宝的东西都抢了去,却不好好珍惜。” 这人啊。 总是忽然发癫,没有任何预兆。 陆琼七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闭上了眼。 乔肆远以为她也陷入了愁苦的回忆中。 “只有你和我是同路人,琼七。” 乔肆远的眼睛露出精光:“不如我们联手合作,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 陆琼七眼都没睁,唇动了动道:“绑架案的幕后主使者是你,你想要我的命,我还要和你合作,这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绑架案的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释,我的目的不是你,我也从来没有想要你的命,我和岳天交代过要善待你,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是为了逼陆斩言现身。” 陆琼七缓缓掀开眼皮,见乔肆远的表情自然,语气急切而认真。 她现在真的没法分清他的话是真是假。 但如果他在说谎的话,只能说这人已经把自己也给欺骗了,才会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些话。 陆琼七想到当初的画面。 她被绑在椅子上,那绳子比她的手腕都粗,比她的命都长。 在“她”心脏病发的症状时,岳天也不以为意,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反而要故意折磨她。 对了。 她收到的那个视频,“主演”是秦诗和岳天。 凭两人的关系,若是秦诗要求岳天折磨自己...... 陆琼七简单地推理了一番,发现乔肆远说的话,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那么,乔肆远方才说他是自己的哥哥。 这话也是真的! 陆琼七胸口起伏着,她望着乔肆远的脸,目光逡巡了几遍,像是想要找到两人外貌上相似的证据。 “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的哥哥?我大哥是陆斩言,我是乔婉如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这点儿确信无疑。” 乔肆远:“你说的都对,可我说的也没有错,是谁规定哥哥只能有一个的。” 陆琼七的头微微抬起又落下,她抓紧了身下的单子。 “你是......” “从血缘上看,我和陆斩言一样,我也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 这属实是没想到。 乔肆远不是乔宛如的幼弟,反而是记在父母名下,她的长子。 三个人,各有各的爹。 只是,乔肆远比她还要悲惨一些,他小时候就被遗弃在福利院孤单长大。 也难怪,容与茉会成为他的光,他的救赎。 陆琼七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还是道:“你该恨乔宛茹才对,她没有尽母亲养育和陪伴的职责,是她造成了你童年的不幸。” 乔肆远的表情却没有变化,不为所动地反问道:“你恨她吗?” 陆琼七刚想说不恨。 因为她不爱。 但是一想到,要不是乔宛茹生了这么几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怎么会把她卷入到这个异世界中。 有家回不得不说,现在还要躺在这个破地方,动也动不得。 陆琼七磨磨牙:“恨!” 这个字掷地有声,情绪饱满。 乔肆远意外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怅然:“你不该恨她,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陆琼七听到这话就觉得烦,也不知道乔宛茹给他什么洗脑包。 她不愿与他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有很多,比如说,让你叫我一声哥哥。” 陆琼七:“做梦。” “再比如说,让与茉回到我身边。” 陆琼七:“一个一梦飞出了天窗。” 乔肆远的脸沉得可怖:“你说的对,我曾经做梦都想要陆斩言死,但我现在改了念头,我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死,我要让他妻离子散,众叛亲离。” 第110章 你把周策砚杀了??? “所以,你要怎么做?” “与茉的孩子不会降生,我不允许,这一次,在容与茉和你之间,你亲爱的好大哥必须要做出选择。” 陆琼七嘴角一直保持着的淡笑,凝滞住。 这话的意思......容与茉有危险。 乔肆远不仅有精分的潜质,性格还很偏执,一定又在背后搞了不少事情。 只是,用伤害自己所爱之人的方式,企图得到她,这是爱吗? 陆琼七轻嗤一声:“对付你,不需要我大哥出马,上一次我被绑架是谁来救我的,你忘了吗?” 上一次,暴雨夜,陆家千金被救回的新闻全城皆知。 更别提乔肆远这个始作俑者。 他看着她倨傲的下巴,挑眉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这种事儿我怎么会不提前先做好部署,周策砚他不会来。” 整个雍城,他最忌惮的就是周策砚。 乔肆远早就想好了万全的对策。 周策砚,绝对不会再插手陆家的事情了。 听着乔肆远这么笃定的话,陆琼七不禁皱起眉。 这段时日,她一直忙着警局和照顾容与茉,粗粗算来,自己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周策砚了。 她偶尔也会想起他。 只是想到他是特种部队太忙,或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因而才会消失了那么久。 陆琼七的脸色不停变幻,最终白了脸。 她做了最坏的猜想:“你不会......你把周策砚杀了???” 听到这个猜测,乔肆远笑得十分邪气,他眯起眼道:“你想让他死?” 陆琼七的手指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身子忍不住打摆颤抖,她的头脑失了冷静,一片空白。 乔肆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谢谢你认可我的能力,只是要杀了他,我还没那个本事,周策砚那人,阎王见了都不敢收,他就像是千年狐狸成精一般,我可骗不了他。” 陆琼七的心情七上八下。 她恼怒地瞪着乔肆远。 她之前还动了念头,要把周策砚带回上古神界。 若是他死了......她再也找不到和她最适配的雄性,以后就要注孤生,她还在感慨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 没想到乔肆远就是这么随口一炸,就让她的心绪起伏如此之大。 陆琼七定了定心,她问道:“你做了什么,或者到底知道些什么?” 乔肆远:“琼七,你和周策砚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你可知道,周家那一家三口当初是怎么死的?那场爆炸案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惊胆颤啊。” “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乔肆远眼神邪气:“在陆氏集团施工项目的现场,周策砚他父母还有大哥都命陨当场,这一切都是陆丰恺做的。” “周陆两家联姻?真是可笑,隔着这样大的血海深仇,你凭什么以为周策砚还顾得上你的安危,他现在应该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陆琼七垂下眼睫,这就是周策砚这些日子消失的原因吗...... 她并没有受他话语的蛊惑,仍旧冷静地反问道:“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这么恨陆丰恺,怎么会手握着他的把柄没有公之于众?” “自然有我的道理。” 陆琼七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极其锐利:“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参与了当年的案子,周家长辈的死和你也脱不了关系。” 乔肆远之前以小舅子的身份跟着陆丰恺做事,时间正对得上。 陆琼七都不用看对方的反应,仅仅听着他错乱的呼吸节奏,她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陆琼七心里第一次有种酸痛的感觉,满溢在每根血管中,随着血液流回心脏。 易地而处,如果她是周策砚,所有和谋害自己父母亲人的凶手沾边的人,都该下地狱! 如针尖密密麻麻般刺痛,她深呼吸几次,按住胸口。 乔肆远瞧见她的反应,声音冷了下来。 含着几分训斥道:“你对周策砚的感情很不一般,别说做哥哥的没有奉劝过你,你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就算你摇尾乞怜,那男人可是个铁血的,不会因为这点儿儿女私情就对陆家的人心软,你等着看好了,他一定会血债血偿!” 就是这么几句话,被陆琼七捕捉到了几分恶意。 躺在床板上的人,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血红。 她盯着头顶的水泥棚顶。 “你错了。” 而后转过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语气淡漠地道:“该摇尾乞怜的,从来不是我。” 乔肆远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 身体肌肉一瞬间僵硬不能动,他额头上青筋突突的直跳,显然身体在用力,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分毫。 他嘴唇颤抖,心内那种渗人的感觉根本驱散不出去,可是他的眼里又带着狂喜。 “你终于露出这幅模样了。” 乔肆远听到过岳天描述那晚的情形。 他既然敢亲自“绑架”陆琼七,对她的能力已经摸过底,自己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来人,快来人!” 乔肆远本来清润的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陆琼七眯了眯眼,眸中的凶光四射。 乔肆远变得更加兴奋:“琼七,你以为我绑架你只是为了威胁陆斩言吗,你知不知道你很有研究价值啊,你的先天性心脏病好像已经奇迹地痊愈了,你又连着办了这多起案子,那么多穷凶极恶的坏人都被你制服,我真的很想研究研究,你是基因变异还是能力觉醒?” 说着说着,乔肆远的身体忽然不再僵硬,他向后跌了几步,用手扶住墙面,发现他的手脚又可以恢复活动。 另一边,陆琼七的喘息开始变得急促。 她方才身体运起的灵力开始消散,乔肆远给她注射的到底是什么邪门的药,竟然能控制她这么久。 “这是一款镇静安定缓释注射液,最新研究出来的,越强的人效果越明显。” 乔肆远刚才见识过她露了这么一手,心有余悸,他打开放在地面的一个黑色皮箱,从里边掏出几支药剂。 “没想到,之前给你打了十毫升,你还这么有活力,是我小瞧你了。” 乔肆远熟练地打碎安瓶,拿着吸了药液的针管,还有几只采血管,逼近陆琼七。 第111章 你还是来了! 室外风声大作。 呼啸着的风声灌进陆琼七的耳朵。 她警惕地盯着正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人,他的头微低,顶光就在他的头上,由于背光,乔肆远整张脸都沉浸在阴影中。 他将针管中的气泡小心地推出,嘴里还道:“别怕,听话,这药水不会伤害你,只是再让你睡个好觉。” 陆琼七却选择不再看他,视线飘到了窗外。 窗户没有关,随着大风摇摆,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乔肆远:“你不看也好,很快就好了,我小时候就很怕扎针,每次都不敢看,给我打针的护士可没有我这么细心,每次都是打完胳膊就青肿一片。” 听见他在耳边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幼年的事情。 陆琼七咬咬唇,努力将身体中细若游丝的灵力汇聚在一处。 乔肆远正想拉过她的胳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身从黑箱子中拿出一双皮质手套。 他打量着她:“我可不敢直接接触你,这副手套是专门为你定做的,正好让我来检验有没有用,为了避免药效影响实验结果,我们还是先来采血吧。” 乔肆远带上手套,换了一个针管,拉起她的胳膊。 那针头又尖又细,在灯下泛着银光。 陆琼七再次确认,语气凝重地道:“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乔肆远连头都没抬,直接将针头刺进她的血管,鲜红色的血液逐渐充满采血管。 陆琼七的眉心却舒展开来,她放松了左手,一股强悍的力量瞬间将针管冲出她的体内。 采血管受不住这么强的气压,一下子就炸裂开来。 管中的血液像玫瑰花汁液,漫天都是淡红色的血雾。 乔肆远震惊地后退,但怎么会逃过血雾的蔓延速度。 很快,他的身体被血雾接触的部分,开始渗出血点儿。 因为从陆琼七身体里流出的血液,纵然只是一丝落在他的皮肤上,拼命地钻进他的血管,正在成百成千倍地带出他的血。 乔肆远再没有刚才的模样,怒吼着:“你做了什么!你赶紧停下!” 陆琼七现在还是没有力气,但是作为一只实力强悍的凶兽,不可能只有攻击技能,她的防御值也是满点。 要取她的血,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陆琼七唇边漾起一抹笑,隔着淡粉色的血雾看,异常的妖冶:“我早就说过,让你考虑清楚。” 乔肆远被这一抹笑,刺激得后撤一大步。 他身上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血点儿,他再没有之前的体面和冷静,大喊道:“来人!来人!把陆琼七带走!” 乔肆远为了保命,要赶紧去医院,也要把陆琼七转移走。 今天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乔肆远看了看屋外,外边有他带来的三十个保镖,可听到他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走近门边,气急败坏地又大声喊了几声。 外边除了风声,依旧没有其他声音,连人活动的脚步声都没有。 乔肆远紧紧皱起眉头,靠近门板,神色狐疑地听着外边的动静。 下一瞬,门板被人大力地踹开。 那人的腿脚又稳又狠,那一脚破风而过,将门板踢出个大洞,大门倒下的时候也将乔肆远压在下边。 陆琼七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小脸偏过去,直直地看着进来的人。 眼眸湿亮:“你怎么才来呀。” 男人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陆琼七身边,他看到她细弱的胳膊上有两个明显的针眼。 有一个还在渗血。 那抹红刺着他的神经。 陆琼七整张脸白的透明,只有唇瓣泛红,看样子虚弱的要命。 “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策砚闻着满屋的血腥气,眸底都是痛惜之色。 “屋外的人,你都解决了吗?”陆琼七在早些时候,盯着窗户瞧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周策砚的气息。 “嗯。” 周策砚安抚道:“再等我一下。” 勉强站起身,靠在墙边喘息的乔肆远,看到一双军靴离自己越来越近。 乔肆远抬起眼皮,脸上的汗掺着血水流进眼中,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睛不眨地看着周策砚道:“你竟然还是来了。” “你白费了我的苦心,陆家的人都欠你的,他们受什么折磨都是应该的,我帮你动手,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吗?” 周策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肩膀和整个后背都在发力,像是一只盛怒之下的虎豹。 他将乔肆远掼到墙上,小臂抵着他的喉咙。 论单兵作战能力,特种部队找不到第二人可以比肩周策砚,更别论已经受了伤的乔肆远。 周策砚想到陆琼七那副虚弱的病容,从喉头中挤出四个字。 “血债血偿。” 陆琼七默默翻过身,背对着他们俩。 乔肆远也算是个汉子,没有发出哀嚎,只不过痛苦的闷哼声不断。 等到声音微弱了下去,陆琼七才举起左手,在空中摇晃了几下,声音也恢复了几分力气,道:“应该偿够了。” 成功将暴怒的男人召回。 周策砚动作迅速,及时抓握住她还没来及得收回去的那只手。 温暖干燥的热度从手心一直传到她的心窝,陆琼七感觉自己血液的流速加快,心脏跳跃的幅度和频率都在增加。 陆琼七抽出手,周策砚的大掌空了,他微微皱眉。 她望向他泛着青色的下巴,那里沾上了一个血点,随后抬起手摸了上去,轻轻擦掉那抹血迹。 周策砚的喉结滚了滚。 陆琼七的手没有移开,向上继续游走,细白的手指轻柔地抚上他的眉毛,揉开他眉心的褶皱,指尖又跳跃着点过他英挺的鼻梁。 他垂下眼,刚好睫毛刷过陆琼七的手心,她的手一颤,覆在了他的眼睛处。 周策砚的眼睛被她的小手蒙上,耳朵变得更加敏感。 一串轻轻的呼吸凑到他的耳边,那声音又柔又娇:“谢谢你肯来。” 下一瞬。 他的唇,被人重重地咬了一口。 似乎,咬的越重,越是表达此人的感谢之意。 唇刚分离,陆琼七顿时觉得体内的灵力又恢复了运转,她双目发亮,又强势地压了过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男人向来挺直的后腰为了配合她,不自觉地塌了。 第112章 被人扇巴掌 这一次,陆琼七还是坐上了那辆迈凯伦军刀的后座。 不同的是,驾驶位空空如也。 因为,她还大着胆子,将车主人压在了身下。 周策砚自然可以推开她,阻止她胡闹的行为,但他没有,纵容她在自己身上扑腾。 陆琼七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撑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眼眸如水。 “陆丰恺和乔肆远做的恶事,你想怎么报复都行,但都和无辜可怜的我无关。” 她眨着湿漉漉的双眼,睫毛根部像是带着热潮一般。 仿佛他把这笔账敢记在她的头上,她就要......当场哭给他看。 周策砚的手抬起,绕到她的身后扶住她的后腰,让她坐的更稳当些。 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句话,陆琼七就确定了他的心思,没有殃及池鱼的意思。 她像是被他手掌的温度烫了一下,瑟缩了一下,眼底染上显而易见的委屈:“你消失了那么久,我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听着她说了这么多“很久”,思念的意味很重,男人声线低沉地问道:“有多久?” 陆琼七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一边算,还一边偷瞄他的表情。 她只知道两人着实有几个月没见了,但要是具体有多久,她也不知道。 周策砚就知道这丫头惯会哄人,是个小没心肝的。 他像是惩罚似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臀。 随后,似乎还叹了口气:“一百零七天。” 又抬起左腕,看了看表盘的时间,幽幽开口道:“七小时二十五分。” 陆琼七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幽怨。 她拉过他的手,抱在怀里晃了晃,嘴角的笑容挡也挡不住:“策砚哥哥,你真好,你连这个都记得这么清楚。” 陆琼七心里甜滋滋的,眼睛亮的出奇,她的目光扫过他的俊脸,落在他泛着粉的耳根上。 他这是...... 陆琼七告诉自己,她这是为了尽快恢复灵力。 于是,她俯身咬上了男人的耳垂。 车内的空间逼仄,周策砚看着红顶的内饰,眼神忽明忽暗,忍受着这股噬骨的麻意。 陆琼七看着那片粉白逐渐染上艳丽的红,见大功告成,她心安理得地瘫在他的身上,放松身体,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温香软玉在怀。 周策砚本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看到她这副娇柔又满心信赖自己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问,只要她在,只要她好...... 他偏过头,轻轻的吻落在她如瓷器般白净的脸颊上。 陆琼七这会儿身心放松,困倦得厉害。 迷迷糊糊地觉得脸痒痒,甩手就“啪叽”给了扰她清梦的人一掌。 周策砚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虽然力气不大,但那清脆的声音......震得他脑袋懵了几秒。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他又气又觉得好笑。 又被咬,还要挨巴掌,这丫头不仅伶牙俐齿,小爪子也厉害。 —————— 等陆琼七再醒来时,身上被“五花大绑”,两只胳膊被束缚着。 她什么时候又被绑架了??? 她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像是在酒店的套间。 陆琼七嗅了嗅,气味清冽清新,缠在自己身上的是周策砚的外套。 房间灯光昏暗,不见人影,只有她自己在。 她胳膊挣了挣,衣服就散了开,她这边刚下地,门铃声就响起了。 陆琼七隔着可视门铃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打开了门。 “七七,我想死你了!” 来人一个大熊抱,就想往她身上蹿。 陆琼七一个闪避,走到酒柜处,拿了一只杯子倒了半杯纯净水。 白安安扑了空,噘着嘴道:“七七,我是专门来看你的,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 陆琼七喝了几口水后,喉咙舒服了不少,她舔舔唇,看着白安安乱飞的五官道:“不会撒娇就别硬撒,看着比撒泼好不了多少。” “说吧,你二哥把你派过来糊弄我,外边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白安安不知道怎么了,眼皮很肿,她努力瞪大了眼睛,佩服地道:“知我二哥者,莫过于你,不过我二哥说了,这些不能告诉你让你烦心,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陆琼七穿着拖鞋,走到会客区的长沙发坐下:“陆家现在怎么样?” 白安安跟着她,坐在她旁边的小椅子上:“陆氏集团不太好,听何叶说警察局已经派专家入驻去调查十几年前的案子,我伯父伯母的死,真的和陆家有关吗?” 陆琼七点了点头,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陆丰恺已经在监狱里了,数罪并罚,他逃不脱的。” 白安安看着她冷静的模样,觉得不可思议,她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对陆家上上下下恨得牙痒痒,还哭了一晚上打算给陆琼七写绝笔信,和她忍痛断交。 直到今早她二哥专门把她捞了出来,给她下达最新的指令。 白安安满脑子的复仇计划,就算让她扛炸药包偷偷摸摸去监狱炸了陆丰恺送他归西,她都愿意。 万万没想到,是要她来陪陆琼七。 她还记得,她脑子一热,直接道:“二哥,这要是在古代,你们俩就是世仇,你爹杀了我爹娘,我就得杀你全家才算大仇得报,你可真是色令智昏的大昏君!” 周策砚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淡淡提醒道:“法治社会。” 但白安安还是头一回看到周策砚这么疲惫的模样,知道他内心不会比自己好过,她又再三和他表示了愿意为他分忧的坚定决心。 周策砚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她的后脑勺。 “大人的事情,你们少管,照顾好七七。” ...... 白安安看着面前的人,长叹一口气。 “七七,你父亲是我们周家的仇人,你想过以后嫁过来,要怎么在周家自处吗?” 陆琼七奇怪地道:“第一,我可以登报和陆丰恺断绝关系,第二,陆丰恺也不是我亲生父亲。” 白安安震惊地啃着指甲,脑子飞快运转。 既然这样,陆琼七确实和陆家没什么干系。 她心疼地塞了个抱枕放在陆琼七的后腰,又扯过一旁叠好的披肩围在她的身上,神色怜爱地道:“小心着凉,七七。” 她一定要照顾好陆琼七,不让二哥有后顾之忧。 只听陆琼七接着道:“第三,谁说我要嫁进周家了?” 白安安一把夺回抱枕。 ----------------- 【表情包预警】 第113章 第二次医学奇迹 “我二哥那样龙章凤姿的人,你都不想嫁?” 陆琼七干脆地摇头。 她们兽类,才不会搞什么他娶我嫁,这么俗套的东西。 天地为媒,以心自证就够了,若是喜欢待在一处,那就一直在一起,若是腻了烦了,再去寻合心意的就是。 一夫一妻制? 陆琼七嘴角带着笑,这不是限制了她。 白安安看着她那抹笑,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渣女的气质。 “先不说这个,我大哥大嫂如何了?” “......”白安安为难地揪着眉头。 “你不说我现在就出去.......”陆琼七直接站起来,做势要朝着门口走去。 白安安赶紧拽着她的手:“我说我说,你先坐下来。” “我说了你别急,他们现在都在医院。”话还没说完,陆琼七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回是真的往外冲。 白安安早就有准备,她比她动作还快,挡在陆琼七的面前,“七七,你冷静点儿,他们没什么大事儿,没有生命危险。” “那为什么会在医院?” 陆琼七马上想到了最可能的原因。 “我大哥受伤了?” 白安安没想到她猜的这么准,她想了又想,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道:“你大哥他为了救容与茉,受了点儿伤。” 陆琼七忽然想到自己那时不正常的腹痛......胎灵在她体内,有异动代表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眼眸沉沉地道:“孩子出事儿了,是不是?” 白安安被这眼神中带着的杀意镇住,点了点头。 “大夫说容与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保不住了,今天就要做清宫手术了。” —————— 离弦的箭有多快。 陆琼七的车飚得就有多快。 她只恨自己不能用真身,翅膀扇几下就能到地方。 白安安面色惨白地拉着车内的扶手,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命也是命啊! 好在有惊无险地到了医院。 医院门口围着水泄不通的媒体记者,大家看到陆琼七露面,蜂拥着举着设备和话筒就要来采访她。 陆琼七眯着眼:“让开。” 语气没有多严厉,但是就是让人觉得胆寒。 记者们默默让开一条路,让陆琼七通过。 陆琼七一路跑着到了手术室门口,这时她的小腹忽然觉得一阵抽痛,像是有东西在肚子里大动作的翻腾。 她站不住,捂着肚子靠在墙边,急促地喘息平复着。 一台推着病人的床位从她面前经过。 陆琼七痛的视物模糊,但是她就是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谁。 她伸手拉上了那人的胳膊。 “别去。” 容与茉和她的眼神相接,眼泪扑簌而下:“七七,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它......” 护士提示着:“容小姐,手术准备都已经完成了,你也是医生,知道耽搁太久对你的身体不好,现在胎心已经听不到了,宝宝已经离开了。” 陆琼七没有管护士在说什么,她的手用力抓着容与茉,语气微弱但是坚定。 “我可以帮你的,相信我。” 第二次医学奇迹,在仁信医院上演。 高级特护病房的陆夫人,被医生宣告胎死腹中,她的孩子又复生了。 超声报告显示小家伙活跃得很,各项指标都正常。 但是陆家的那个小姐病的更重了,比之前还要厉害,听说已经虚弱地起不来床。 这回,躺在特护病房的人换成陆琼七了。 她的脸色比病房内的白墙还要白,像是随时就要羽化登仙了一般。 虽然各项指标正常,但容与茉还是被医生勒令要在床上好好养护一段时间。 陆斩言还在隔壁病房,昏迷不醒。 陆琼七现在连动动手指和抬起眼皮都觉得累,灵力耗尽,身体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澎湃的力量,宛若一潭死水。 她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和陆斩言真是难兄难妹。 起码她的情况还是比他好上一些。 白安安站在她的病床前哭哭啼啼:“七七,我跟二哥保证要照顾好你的,医院就一会儿没见到你,你就成这副衰样儿,你说是不是我们八字不合啊,我天生克你。” 陆琼七没耳听她那些没逻辑的话,想把头扭到一边都不行。 白安安抽噎着:“你放心,这事我会瞒好,不让我二哥知道的。” 陆琼七气若游丝地道:“不......” 白安安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说更多,眼神诚恳地道:“我懂的,你也不想让二哥担心,这一次我一定将秘密守护好!” 陆琼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白眼。 而后,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厚重的窗帘已经拉上,分不清昼夜。 床边似乎有个影影绰绰的东西。 她伸出手去,小心地摸了过去,毛茸茸的,微微有点儿扎手,手心突然传来微烫又湿湿的触感。 夜色中,陆琼七彻底清醒,她和金光闪闪的一双眼睛对视着。 “过来。” 陆琼七的嗓子非常哑,声音很干涩。 一个长条的东西就飞快地蹿上床,脑袋亲呢地蹭着她冰凉的手心。 “盒饭,我饿了。” 陆琼七揪住它挺立的耳朵,揉了又揉,像是玩解压玩具一般:“你也不给我带饭来,吃你可不可以?” 杜宾犬呜咽一声,仿佛在埋怨她。 陆琼七勾唇无声地笑了笑,这时屋内的小夜灯忽然亮起。 病房沙发处还坐着一个人,只不过一直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陆琼七的目光移了过去,和周策砚黑沉沉的眸子对视个正着,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男人眼中盛满了......怒火。 她紧张地抓着手中的“真皮”,对着他笑着道:“原来你也在啊,盒饭是你带过来的吗?” 只是声音不如以往清甜,带着疲惫的哑,还有浑身无力的虚。 周策砚不知在黑暗处看了她多久,等他走近了,她才看清楚他下巴青色的胡茬,灰沉的脸色,还有眼底的血丝。 他身上的烟味,熏得陆琼七咳嗽了几声,她记得周策砚是不吸烟的。 看见她低头咳嗽,周策砚擒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看着他。 陆琼七白皙瘦弱的脖颈暴露在他的视线中,青色的血管,还有一跳一跳的脉搏。 他手上钳制的力量不大。 但陆琼七却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是一双拿着重型狙击枪都不会抖的手。 第114章 你也别狗叫了 陆琼七似有所感,她扬了扬头。 那只手向下移动,捏住了她的脖子。 周策砚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摸上他的手腕,扶稳了他的手。 见她乖顺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七七。” 他的声音哑得比她还厉害。 “你为什么活着?” 小夜灯的光线昏暗,周策砚的眼神也晦暗不明,陆琼七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 她知道他的意思。 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而活。 在这一瞬间,陆琼七很想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委说给他听。 但事已至此,离圆满结局就差一步,她只要等待容与茉肚子里的宝宝降生就好,不能在此时横生枝节。 陆琼七想快意地活,在她的那个世界。 她抬眼瞧着他的脸,扯过他的衣领,拉着他弯腰,与自己的视线平齐。 “世事多有无奈,我只能这么活着,不是为了旁人,都是为了我自己。” 周策砚的眼中逐渐失了温度。 看着她灿若琉璃的双眸,他再次启唇问道:“就算会死,你也要为了陆家这几个人,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陆琼七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周策砚松了手,肩膀沉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萎靡不振。 陆琼七又主动与他十指相扣,心口的话就这么从嘴里溜出。 “你不会死的,要是你有事儿,我也愿意以命相搏。” 就算听到她这番可以说得上剖白心迹的话,周策砚的神色没有好转,他抽出手,离开了病房。 陆琼七第一次看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门锁落下的声响在夜里很清晰。 她不懂。 ———— 自那以后。 陆氏陷入一团混乱,陆斩言不在,何范也顶不住董事会那些老家伙的压力。 陆琼七养了几天,就出现在公司。 在几个地中海老头说要卖卖股份,干脆破产清算的时候,推门而入。 “好啊,想要卖股份的人,来我这儿登记,我照单全收。” 何范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欣喜地道:“七小姐。” 陆琼七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金发碧眼,穿着西装的大帅哥,还有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进门后就瞪着何范,两人视线相撞后,剜了他一眼后,利落地打开随身的笔记本,开始投屏。 陆琼七的面色还是惨淡,她直接道:“担心公司运营出状况的人,大可不必多虑,我已经请来了职业ceo,他任职多家国际企业,代理经营陆氏不成问题。” “tomas,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帅哥的中文非常一般,打了招呼后就亮出自己的双语履历,果然和陆琼七说的一样,是个十分出色的企业高管。 “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是我大哥的前未婚妻,仁信医疗的周总。” 随着陆琼七的介绍,董事们的目光落在了她身边的女人身上。 “叫她来干什么,陆总在病房里,能活到哪天都不一定,我们还是早点分了钱,拿钱走人吧。” “也别说我们不讲情面,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了,陆氏现在已经不是陆总还在时的那个行业龙头的公司了......” 众人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了。 这时,地中海老头开口:“就是,现在陆氏的股价都跌成什么样了,公司的资产情况我也和财务总监了解过,你们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来的,这样吧,我愿意出钱收购,就当是做慈善了。” 说完,已经有几个董事连连点头。 陆琼七看向身边人。 周呈薇神态倨傲,下巴微微抬起,声音还算温柔:“何秘书,你先倒杯水来。” 何范是陆斩言的首席秘书,端茶倒水的活,从来落不到他头上。 见他有点儿发愣,周呈薇补充着:“对了,你知道我的习惯,要阿尔卑斯山的矿物质水。” 何范没有任何不悦,直接起身出去了。 见他出去,周呈薇的目光冷了下来:“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趁陆斩言不在,就欺负到他妹妹头上了!” “看不懂公司制度的,就打印出来,字号选一号,挂在家里墙上,带着放大镜和老花镜随便什么镜,一个一个字地好好念出来!” “陆氏是陆斩言一手建立的,当初是你们装孙子求来的董事位置,怎么,吃肉分给你们这群狗东西点儿汤喝,你们就忘记了谁是老大,都在这儿吠什么吠!” 周呈薇大胆开炮,扫射了所有董事。 地中海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又是什么人,陆小姐,你说——” 陆琼七的立场分明,微笑礼貌地道:“你也别狗叫了。” 她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周呈薇鼓掌拍手了。 周呈薇还当场签署了和陆氏合作的八个a级项目,最起码未来两年,陆氏的经营不会有太大问题。 会议散场。 室内只留下陆琼七和周呈薇两个人。 “今天的事情,要谢谢你。” 周呈薇抬起手,红唇娇艳,气场十分强大:“我不是为了帮你,更不是为了帮陆斩言,你们陆家的事情我才不想管。” 她看着陆琼七虚弱的模样。 “看你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我是怕你被那群老油条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策砚再成了个老光棍怎么办,我是不愿意见到他为你伤心。” 说完,周呈薇推开椅子,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在门口,看到了端着水杯,靠墙站立的何范。 周呈薇眼睛自上到下地瞄着他的身形:“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爱当门神站岗啊。” 何范不在意地笑了笑,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 周呈薇盯着他的手指,还是接过杯子拿在手里,杯子有对方的温度,她随手一扬,把水倒在了一旁的绿植中。 她嘴角扯出一抹笑,带着讽刺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周呈薇一字一顿:“覆水难收。” 这位总裁秘书早就不是那个大学校园里的纯白色少年,他从容地弹掉龟背竹叶片上的水珠。 “我以为,周总的意思是——”何范拉长声音:“水性杨花。” 会议室外,两人夹枪带棒。 室内,陆琼七拄着脸颊,回想着周呈薇的话。 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周策砚会如此失落。 第115章 嫂子,请签字 陆琼七理解了人类的感情。 死亡不是结束,有人会一直惦念你,有人还会因此痛不欲生。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深的羁绊。 陆琼七推开会议室的门,没理会还在门口斗鸡眼的两位旧相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寻他。 她打车到了特种大队的正大门。 门口站岗的士兵,一脸严肃地拦下她。 “这里是军事重地,没有内部报备不可以进,快离开,别在这里逗留。” 没有内部人员的提前报备,陆琼七连蹲在门口等的资格都没有。 她在附近兜着圈,心里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周策砚打电话,万一他正在处理险情,打电话让他分神,造成什么危险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陆琼七就起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下次吧。 下次一定。 只是部队的地理位置有点儿偏,陆琼七等了很久,才等来一辆车。 她以为是自己叫来的网约车,车门一打开,下来的人一见是她,眼睛瞪大了不少。 “陆小姐!你怎么过来了?”宋明煦出外勤刚回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开心:“瞧我这话问的,陆小姐肯定是来找老大的。” 陆琼七回道:“我没什么事儿,就是出来散散心,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家了。” “散心啊,来我们特种部队散心最好了,里边什么运动设施都有,还可以锻炼身体。” 宋明煦也不管陆琼七想不想来,非常热情地邀约她。 又打开后座的车门,做着手势等她上车。 陆琼七也不扭捏,直接上了车,她本来是来找他的。 宋明煦的车开到门口,警卫员立马敬礼并在车窗处询问:“宋长官,您回来了,后座的人是?” “家属。” 这姑娘是什么身份,竟然要宋长官亲自开车带进来? 警卫员有疑问,但还是尽职尽责地道:“您需要登记。” 宋明煦接过记录本和笔,递给陆琼七,她填写了自己的信息,但是对接联络人这一项,写谁? 察觉到陆琼七的疑问,宋明煦机灵地道:“咳,嫂子,您就直接签老大的名字就行了。” 陆琼七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周策砚的名字像是烫手一般,等她签完了,她的手心都是汗。 警卫员看着这个脸嫩的姑娘,眼神惊愕,宋长官的老大...... 那不就是队中唯一的特种兵王周大指挥官。 嫂子! 警卫员望着她的神情立马变为崇敬,开启了自动闸门和栏杆。 陆琼七不知道为什么,脸皮有点发烫。 这车是公用登记在册的车,可以直接开进院里,路过训练场时,宋明煦特意开慢了。 “嫂子,我们平时训练就在这里,今天老大应该也在,有新兵两百米折返跑的项目考核。” 陆琼七听着他的话,眼神也不自觉在训练场上寻找周策砚的影子。 宋明煦车开的越来越慢,后边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骑着三轮车都越过了他们。 只是,大家装束相同,都是一身黑色作战服和防弹背心。 她的视线转了半圈,就扫描到了一个背影,线条流畅,腿长肩宽的就像男模一般,穿着同样的衣服也不会泯然众人。 他手里掐着秒表,面前是三个一组,正在比赛折返跑的特种兵。 不远处,还围坐了一群累瘫的。 宋明煦见她的目光定住,他也看了过去。 而后,声量超级大地道:“嫂子!这个项目老大是记录保持者!五年一直没有人能破!” 陆琼七捂着耳朵,浑圆的眼睛瞪大。 训练场上的人自然听到了宋明煦的喊话。 还在比赛的人,耳朵里只能听到记录无人能破这句话,几人冲得更勇猛了。 但是,那些刚跑完累得瘫倒的,瞬间坐直了身体。 能让宋明煦叫嫂子的女人是谁?! 他们一个一个眼神发亮,齐齐地把视线聚焦在那辆小车上。 特种兵的选拔严格,听力和视力都是常人不能及的水平。 四面车窗都降了下来。 一张莹白的小脸正在看着他们,似乎刚才微微受惊,眼睛又大又圆,湿亮亮的,唇不点而朱,整个人就像荷花上的露珠一般,柔软易碎,又晶莹透亮。 陆琼七被这么多人盯着,她举起手摇了摇,算是打个招呼。 只听见那边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此起彼伏的“嫂子”开始在整个训练场上炸开,还带着回音。 周策砚没有回头,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淡淡提醒这些人:“集中精神,谁要是再起哄开小差,就再来五趟达标的折返跑。” 折返跑比障碍跑更折磨人,需要瞬时启动,将心肺练到极限,五趟真的会要命。 训练场顿时恢复鸦雀无声的状态。 陆琼七也感觉自己出现的不合时宜了,还是不要打扰他工作,这事儿下次再说。 “小宋,你可不可以送我出去呀。” 宋明煦:“嫂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陪你去转转吧,老大这边也快结束了。” 陆琼七干脆道:“不用,我散心散够了,有些累了。” 宋明煦把后车座位的车窗关上,他的脑袋都扎在了外头,高喊:“什么?嫂子,你累了!不舒服!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恨不得后脑勺也长眼睛的某人。 终于绷不住了。 他几步就冲了过来,跑步的姿态宛若冲刺的猎豹,比场上折返跑的新兵速度更快。 周策砚拉开车门,声音没了那份冷静。 “七七,你哪里不舒服?” 陆琼七闭了闭眼,又睁开,用手指着“司机”道:“不打他一顿我不舒服。” 最终,小宋被扔到训练场去盯着新兵去了。 两人来到了周策砚的住所,是一间设施齐全的小公寓。 陆琼七略带拘谨地坐在他办公桌后方的椅子上。 周策砚脱下外套和背心,挽起深蓝色衬衫的袖口,紧箍在肌肉紧实的小臂上。 他没有坐下,走到陆琼七身边,靠在桌子旁,长腿一支,姿态闲散地望着她。 陆琼七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闪躲的,坦荡地道:“我有话要说。” 周策砚目光深邃:“你说。”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周策砚神色变得危险,没想到这丫头专门跑来这里,是来气他的。 陆琼七咬了咬唇:“我会。” 第116章 告别这个世界 “什么?” “如果你遭遇不测,我会悲痛欲绝,甚至会因为伤心过度而昏厥。” 陆琼七对自己的心很诚实:“我想,倘若你对我有同样的感情,那么每一次听闻我身陷险境的消息,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周策砚意外她会说出这番话,被她的坦白所触动,他拉着椅子的扶手,将她拉至自己近前。 “接着说。” 高大的身形完全将陆琼七笼罩住。 作为一只懂得吾日三省吾身,与时俱进的优秀小兽。 陆琼七清了清嗓子,道:“我已经有了计划,以后如果遇到危险......” 见周策砚的眸中带着期待,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会带上你一起。” 遇到危险,两个人一起上! 这回答,让周策砚始料未及,与他的预期几乎就是南辕北辙。 他以为,七七会说,遇到危险会选择保护自己,不再鲁莽冒进,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救人之类的话语。 但是..... 她的决定却是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危险。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陆琼七见他的神情有所软化,不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她再接再厉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你和我都应付不了的局面,我们就同年同日死,你说好不好?” 有事一起上,干不过就一块儿死。 这话,让周策砚都消化了好几秒。 从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怎么写的陆琼七,遇到问题,只会迎难而上。 毕竟作为一只上古凶兽,就是要比所有兽都凶狠好斗,才能在弱肉残食的世界生存下来。 既然被留下的人会伤心,那就一块死。 陆琼七觉得自己真是一只浪漫的凶兽。 她的眸底一片清澈,声音柔柔的:“生而从欢,死又何惧。” 她明明看上去那么乖巧惹人怜爱,可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周策砚长叹一声,张开双臂将娇软的小人儿按在怀里。 “都听你的。” 陆琼七没想到今天的谈话进展的这么顺利,果然男人还是要顺毛捋一捋,就像兽界的小幼崽一样,要哄要安抚。 “嗯......那既然我们讨论过死,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一下——” 陆琼七俏皮地眨眨眼,纤密的睫毛像羽扇一般,唇角带着笑:“生的问题。” 周策砚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七七说话的节奏了。 他眉眼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失笑道:“你想怎么讨论?” 周策砚今天打了哑光质感的领带,黑色带着底纹,墨蓝色的衬衣板正贴身,腰身处却空了少许。 陆琼七的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逡巡,最终她探出手去,拉扯住他的领带,将小小的布料握在手心,一点一点用力。 男人的身体也顺着她手中的劲道,缓缓弯了下来,直到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陆琼七不用仰头,就能和他平视。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她的唇轻启,声音如同春日的细雨,轻吐出几个字。 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周策砚的胸膛起伏地厉害,仿佛被她的请求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他眼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微微偏头,垂眸吻了上去。 她在说。 “亲亲我。” —————— 琼花树又迎来一树的洁白。 每一朵花都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欢欣鼓舞。 陆斩言不愧是原书男主,气运之子。 他醒了。 阳光温暖的午后,容与茉在他的病床前,轻声诉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还有肚子里的宝贝开始踢她了。 即将为人母的容与茉,笑容多了不少。 她将新买的鲜花在花瓶中插好,地上不小心淋到了些许水,她脚一滑就要摔倒,眼见肚子就要磕到病床尖锐的一角。 千钧一发之际,病床上的男人似乎是有感念,竟然伸出胳膊为她挡了一下。 守护妻儿,陆斩言做到了。 随后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陆斩言就彻底清醒,也没有发生令人啼笑皆非的失忆事件,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身体恢复训练。 很快,就要到容与茉生产的日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的寒意。 陆琼七刚到医院门口,就瘫坐在台阶上。 她的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她很早就有所感,因为她的肚子又开始痛了。 但现在这会儿痛最为剧烈,好似有人在拿着锤子敲她的骨头,让一向很能忍痛的她,都忍不住发出痛哼。 这段时间,她也会有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但是只要自己去寻周策砚,抱一抱亲一亲就好了。 然而,这一次,疼痛来得如此猛烈,她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汗水从她的额头滴落,沿着鼻尖和下巴,一滴一滴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陆琼七感觉到身体某个东西也剥离她的体内。 今天是容与茉生产的日子,她料想的不错,那颗胎灵也会离开她的身体。 只是,那胎灵牢牢长在她的身体里。 它像是极为不情愿离开,在和某股不可抗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琼七的痛楚达到了顶点,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轻抚着小腹,嘴唇微微颤抖。 “你离开吧,去找你的妈妈,虽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但我不是你妈妈,听话。” 疼痛缓解了一阵儿。 但马上就是更为剧烈的痛,像刀搅一般,陆琼七再也撑不住,脑子中白光一闪,她的身子一软,倒在台阶上。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冲向她,但陆琼七已经无法睁开眼睛。 她浑身的灵力在散开,心脏沉闷又笨重地跳动,一下比一下慢。 没有灵力支撑,这具身体早该死在暴雨夜的绑架之中。 在临终之际,听觉往往是最后消逝的感觉,还会残存几秒。 她果然,听到了某个人痛苦的嘶吼之声,充满绝望和无助。 她的魂魄缓缓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在她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之前,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自己还是食言了。 第117章 失足神兽,清醒后带崽逃! 奇榆林。 这里的树木高耸入云,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一只体型巨大的神兽潜藏在深林中,趴伏在一颗古树下。 它的外貌很是独特,黑的发亮的皮肤上,覆盖着坚硬如铁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利爪如同寒铁般锋利无比,仿佛能轻易撕裂身下的岩石。 浑身泛着淡黄色的光辉,这光芒越来越盛。 它缓缓睁眼,瞳仁发出幽暗灼人的红色暗芒。 就这一瞬间,山谷里煞气弥漫。 回来了! 本来声音嘈杂的林子,一下子就变得寂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十来只幼兽从四面八方轻快地奔来,四肢趴伏着地面,晃着尾巴朝着树下这只巨大的神兽,小心地蹭过来。 一只淡蓝色的长尾巴小兽,小爪子来回扑腾,圆圆的眼睛都是欢喜,它激动地道:“王上,您终于回来了!” 其他幼兽开始呜咽悲鸣着。 似乎在埋怨这只神兽为何不告而别,为何狠心的抛下它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这只神兽开追悼会。 巨兽又长又粗的尾巴一甩,把自己盘了起来,显然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搭理这些小家伙。 淡蓝色小兽也不怕它,往前进了几步,爬到了它纯黑色的尾巴上。 眼巴巴地唤着:“王上!” 随后,其他小兽一呼百应。 “王上!” “王上!” ......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之中。 神兽身上围绕着的淡黄色光晕变成了橙红色,它的声音带着浓厚的不悦:“吵死了,你们一边玩去。” 幼兽们嘤嘤嘤地离开了古树之下。 周围终于清静下来,神兽撩了撩眼皮,感应到身边没有活物了。 她化成人形。 一副人类少女的模样,只是头上还露着毛茸茸的两只黑亮的兽耳。 从陆琼七做回神兽穷奇,她还是有点儿不习惯。 望着眼前的树,她想起自己被卷入书中世界的那个时刻,现在想来,经历的那些,恍若梦中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陆斩言和容与茉的孩子平安降世,她也顺利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怎么不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呢,除了...... 正当她在感伤之时。 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从她的眼前漂浮而过。 陆琼七睁大了双眼,看着它在自己身边来回欢实的蹦跶。 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这小东西就是那颗胎灵啊! 它应该再次转生,投入自己父母的怀抱才对,为何和自己一同出现在奇榆林。 小东西自来熟,对她很亲昵,丝毫不怕她。 陆琼七忍了又忍,瞪视着它,但还是不敢伸手去抓,担心出现和上次一样的情况,稍微一碰就要被卷入不知名的世界中。 她现在正烦着,直接祭出了宝器。 一座流光溢彩,手掌大小的琉璃塔。 这宝塔看着瑰丽,但实则是一大酷刑,它可以吸纳世间所有魂魄,被囚禁后就会永世不得超生。 小东西似乎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畏畏缩缩地向后退了几步。 陆琼七冷漠地道:“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害我一回不成,还想再害我,趁我现在还愿意放你一马。” 小东西一下子就钻入山林中,消失不见了。 逃得够快。 她眸光从远处收回,把小塔藏进袖子中。 可自从那日起。 陆琼七总觉得身后跟着鬼鬼祟祟的小尾巴。 它倒不会添乱,只是一直在她的身边打转,就连经常跟在她身边的那只蓝色青尾小兽都察觉到不对劲儿。 “王上,那个小魂是不是有事要求您?它不像是要伤害您的样子,好像.......” 小兽想着用词,忽然道:“就像我阿娘还未被赤族金乌杀死之前,我也喜欢这样围着阿娘打转。” 赤族金乌是一只从烈火中诞生的大鹏鸟,但性格恶劣,最喜欢欺辱弱小。 有一日,竟然欺负到奇榆林来了。 穷奇二话不说,只身前去,掀了金乌的老巢,掏了他几只鸟蛋,两只大兽算是结了仇怨。 但穷奇是上古神兽,金乌只是靠吸取灵气修炼的妖,灵力还是功法上,自是比不过她。 陆琼七听了蓝色青尾小兽的话,陷入了深思。 小东西扑闪着银白色的光,往陆琼七身边凑,见她这次没有驱逐它,直接窝在她的颈窝处歇下了。 不知怎么,明明是一缕游魂,在场的两只兽却感觉到,小东西的家好像就在这里。 她认错娘了。 这么个可怜的小东西,陆琼七决定帮她一把,她趁它熟睡着,将它收进了乾坤袋中。 “我去西山王母那里,林子有什么异动,你便来寻我。” 西山巍峨高耸的山巅,屹立着一座宫殿。 站在宫殿门口,可以望见奇榆林和云端相接处。 “王母,我有事儿找你帮忙。” 西山王母一袭华丽仙袍,头戴一顶华美凤冠,见她来了,从宝座中优雅起身。 “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 “等你已经有了两万余年,穷奇,你今日为何而来,我已经清楚。” 西山王母手持一枚寒冰凝聚成形的扇子,扇子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扇面上竟然幻化出了一个个会动的画面,里边的人,正是穷奇她自己。 还有一只她的死敌。 同为上古神兽的麒麟。 都说穷奇至阴至邪,吸纳万物浊气而活。 那么,麒麟就是至阳至善,代表着祥瑞,被誉为万兽中最珍贵的神兽。 大家都是上古神兽,可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以穷奇最瞧不上眼的就是高高在上的麒麟。 可扇子中的画面...... 她怒斥着:“荒谬!” 她怎么会和麒麟交颈而眠,她还伏在他的身上。 一黑一白,纠缠在一起,她丝毫没有被迫的样子,反而眯着眼一副舒坦的模样。 那只威武雄壮的麒麟张开他的白色羽翼,将她牢牢护住,只能看到她的尾巴在一荡一荡,悠闲自在。 “这不可能......” 西山王母输送了更多灵力,寒冰扇上的画面,开始快进。 看到后来的画面,她的心尖都在颤动。 失足神兽,清醒后带崽逃! 她逃他追! 引来了咔嚓咔嚓咔嚓三道天雷! 第118章 再次陷入书中世界 那三道天雷。 陆琼七熟悉的很。 是神霄雷。 天帝少昊动怒了。 只是那三道神霄雷的前两道,都被麒麟的双翼挡了去,把好好的一只银色瑞兽劈得同穷奇一般黑黢黢的。 浑身炭黑,翅膀烧焦的麒麟却不顾性命,为她挡下最后一击。 最后那一道,那雷角度刁钻。 似是不想伤了穷奇,直直地往她的小腹中去。 最终,穷奇还是受了半道雷劫。 ...... “穷奇,这就是缘起缘灭。” 西山王母冰凉清透的声音响起:“最后那一道天雷落下后,你失去了一段记忆,腹中未成形的兽胎也不能堕入轮回,少昊故意设下仙法,让麒麟在人类世界循环经历百苦万难。” 陆琼七似是很难理解。 “为什么天帝少昊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偷了他的法宝,或者他被有心之人蒙蔽。” 她降生时被视为邪祟,被诸位上仙联合讨伐,是少昊冒着大不韪收养了她,又悉心照顾她长大,因此她也一直视他为父,对他崇敬有礼,只要他说的,她都会照做。 听见她在为少昊找了诸多借口,西山王母收起了笑。 “枉你为四大凶兽之一,少昊的歹毒心思,你竟然一点都不懂得,真是蠢的可以。” 西山王母收起寒冰扇,用扇柄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以为他收养你是为何?” “因为我......幼时伶俐可爱?” 西山王母看着她人形的模样,说不出反驳的话。 轻叹了口气道:“因为你与其他凶兽不一样,虽然满身都是凌厉的煞气,但你更懂得情感,少昊收养你,就是看重这一点儿,是想把你当做他制衡人界的一个棋子罢了。” 陆琼七觉得自己心内的一角彻底崩塌了。 她把王母的话,用更直白地方式讲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收养我,不是因为我比其他凶兽更好,而是因为其他凶兽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而我是那个最没心眼的,更好控制,这才选中了我?” 西山王母双目带着不忍,慢慢地点了点头。 只是,还有一点存疑。 陆琼七想到被天雷劈得身上的鳞片没一处完好的麒麟。 “麒麟是历朝皇帝的仙兽,天帝少昊也是黄帝之子,是人类皇帝的始祖,为何要伤害曾经守护他的神兽?” “穷奇,你可知道一句话,王者至仁则出麒麟,现如今人间三朝已过,麒麟仍未现世过,百姓们都在说,当今的皇帝一脉不够仁德,所以麒麟才不会出现,整个王朝已经岌岌可危,几个藩镇已经起了造反的意图。” “出现乱世,人们就会怀念少昊在位的年岁,就会去供奉少昊的寺宇朝拜,这样一来,他的功德就会大涨。” 后边的话,不用西山王母细说。 陆琼七眉头一皱,少昊近万年修习的功法就是需要功德来填补,她曾经见过少昊为百姓祈福,不惜以血祭祀上古神君。 原来...... 也是为了一己私欲! 神兽麒麟陷入另一个世界,不得出,致使民心不稳,皇位虚空,王朝的百姓马上就要面临战火纷飞,流离失所的境地。 越是危急的时刻,祈祷越是虔诚,少昊受到的供奉越是多。他的法力,她们早就无法抗衡。 现在,该如何是好。 西山王母正色道:“穷奇,不仅是为了你未成形的孩儿尽早转世,更是为了千万黎民百姓,这一次,你一定要带麒麟走出那个不停循环的世界,让人界重回正统。” “若是少昊阻拦......” “少昊这些时日收到的功德太多太满,他人正在静夜池中调息,只能给你十个时辰的时间,所以,你要尽快去,尽早回来。” “十个时辰?” “这里的一天,抵得上那个世界的一年。” 十个时辰,也就是十个月的时间。 陆琼七咬咬牙,颔首:“好,我这就去。” 她把乾坤袋拿出,小心翼翼地放出那颗小胎灵。 就算被关了那么久,小东西也不记仇,依旧亲昵地凑到她的脸庞,似是在轻轻地和她相贴。 她感慨地道:“吾儿甚为英勇。” 上一次,是她没有领会它的意图。 “走,去找你爹去!” 麒麟是谁,她心中早就有了定论。 ———————— 陆琼七再次陷入了这本书的世界中。 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时刻。 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因为她是心甘情愿被带到这个世界中,法力并未消失,小胎灵在她的体内也很自如。 她还可以听到小家伙的心声。 【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 魔音绕耳。 陆琼七拍了拍小肚子:“别吵,我......阿娘要干正事儿了。” 【阿娘,我等你好久了,嘤嘤嘤,阿娘的肚子里好暖好软好舒服】 “好宝,乖,有话待会儿再说。” 【呜呜呜呜呜,阿娘叫我好宝,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陆琼七无奈地按了按酸涩的心口。 时间紧迫,还是要赶紧走走“流程”。 熟悉的开局。 她再次成为了被绑架在废弃印刷厂的陆家千金。 她刚睁眼,就看到正在给她解绳子,要把她送到焚烧炉的岳天。 两人四目相对。 他恶狠狠地道:“耍老子玩是吧!我不管你......” 陆琼七眨眨眼,气定神闲地接着他的话道:“不管我是人是鬼,只要落在你手里,就都得听你的,对吧?” 岳天彻底愣住了。 “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叫做岳天,你的心上人是秦诗,背后主使你的人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乔肆远。” 岳天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嗖嗖地往里进寒气。 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连他都不清楚暗地里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见他停住了动作,陆琼七自己解开绳子,口齿清晰地接着道:“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可以逃了,如果不走,你马上就会去警察局自首,然后被送到精神病院,悲惨地度过余生。” 岳天的眼中都是怀疑人生的震惊之色。 “还不走?” 陆琼七的手指变得血红。 虽然觉得她的话离谱,但岳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忙不迭地跑了,还不忘拖着手下早已经被吓晕的小弟。 陆琼七解完绳子,活动了手腕。 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来着? 第119章 叫我七七 陆琼七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垫子,坐了下来。 静静地等待那人的到来。 小家伙十分兴奋,在她的体内不停地有小动作。 陆琼七两指一捏,一股温暖的灵力传送到小家伙处。 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安抚,渐渐平息了躁动。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可怕,狂风呼啸着卷起落叶,透过那破败的窗户缝隙不断往屋里钻。 雷声轰鸣不断。 暴雨将至。 风声越大,陆琼七的心情......变得愈发紧张。 这还是兽生第一次如此慌乱,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扇掉漆的铁门。 “咣当”一声。 男人身高腿长,利落地出腿踢开门,铁门还在铮鸣不止。 陆琼七的心也在跟着震动。 周策砚的手还按在腰间的配枪上,神色从容不迫地巡视这间屋子。 终于,她和他,四目相对。 陆琼七的黑亮的眼中都是清凌凌的水雾,像是世间最璀璨的宝石。 周策砚的眼神定住。 小姑娘穿着浅蓝色的开衫毛衣,上边已经蹭上不少脏污,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嫩白的小脸上带着青紫的痕迹,他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陆琼七见他站在门口,没有走来她身边。 她扁扁嘴,声音哽咽地道:“策砚哥哥。” 周策砚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一向冷清的男人脸上出现了些许迷惑之态。 怎么还站在门口不过来? 和之前不太一样啊。 陆琼七咬咬唇,心想着她要是直接扑过去,会不会被扔到门外。 在她犹豫之时,周策砚的脚步终于动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距离越来越近。 陆琼七盘算着距离。 忽然,周策砚浑身一僵,他低头看着抱紧自己大腿的小姑娘。 “策砚哥哥,你又来救我了。” 正当他疑惑为何说“又”时,他淡色的眸子猛得缩了缩。 陆琼七拉上了他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攥着他的大掌,还在轻轻磨蹭他的手心。 她感受着他手中的薄茧,还有那份熟悉的温度。 在他惊讶的神色中,把脸贴了上去。 周策砚的手下是更为嫩白的脸蛋,触手滑腻,手感极为不错。 他的手指不敢用力,就这么定住了,但若是抽手而出,他还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陆家的这个小丫头竟然是这么个粘人的性子,若是今天来的是其他人...... 他的喉头紧了紧,声音又冷又沉:“陆小姐,今夜马上就要下暴雨,我们在这里避一避,等雨小些,我就送你回家。” 陆小姐,这么疏离的称呼? 难不成她做的有些过火,他恼了。也对,毕竟在他眼中,自己只是好友陆斩言的妹妹,只见过两次面,谈不上熟悉。 陆琼七强压下自己的小心思,从他暖烘烘的手中,抬起脸来,可怜兮兮地退了少许。 周策砚的眉心皱的更深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到她面前:“先穿上避避寒。” 陆琼七这次硬气地没有拿,只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外套,就撇开了眼。 外边的大风夹杂着雨水,灌进屋内。 她冷得直颤。 “不冷么?” 周策砚捡起外套展开,就要披在她的肩上。 陆琼七直接站起来,扑在他的怀中,她的手揪住他的衬衣,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她的声音闷闷的:“这样就不冷了。” 周策砚的喉结滚了滚,他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见得不少。 只是旁人哪会进行到投入他怀这个步骤,早在有动作的时候,就被他闪避开。 可陆琼七扑过来的那刻,他不愿躲,反而还站定了等她撞上来。 就像此时娇软的她窝在他的怀里,仿佛天生一般契合,仿佛这样的亲密已经上演过百次千次。 陆琼七悄悄松开手,试探着环上他的腰。 她心里甜滋滋的,仰着头就想亲上去。 可周策砚稍微一抬头,她就够不着,她心急地哼唧了一声。 他挑眉笑道:“陆小姐,对于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陆琼七心中腹诽,哪里是见过几面,床单都不知道滚皱过多少条了。 但她心里实在想他想的紧。 她娇声诱哄道:“叫我七七。” 陆琼七的手从他的腰上,转移到宽肩之上,又贴着他脖颈处的皮肤,搂住他的脖子。 “亲亲我。” 她的声音又纯又媚。 她在他耳畔呵气如兰。 周策砚的下颔线绷紧,陆琼七踮起脚也只能吻到他的下巴。 “今夜就我们两个,你想做什么都行。” 男人尚存几分的理智,被吹得殆尽,之前有多克制,如今就有多放-肆。 ...... 陆琼七不记得在上古兽界,二人是如何厮混到一处的,但她在画本子里看过,这事儿是欢愉的。 苍天! 满心期待换来的是宛若被劈开的疼痛。 麒麟为她挡了两道雷劫,被雷劈了两次,她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还他一次。 等过了不应期。 外边雷雨声大作。 屋内的某人更为张狂。 陆琼七的脸上一片嫣红,身上也泛着粉,她趴伏在男人的身上,手指无力地蜷缩,又忍不住抓紧他的肩膀。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琼七的声音越来越小,丝毫没有上古凶兽的威风样子。 整个人被欺负的惨兮兮,发丝被汗水打湿,双眸也湿漉漉的。 周策砚把她锁在自己怀里,温热的手掌摸着她光滑的后背,长指在她的腰窝处流连忘返,似是很喜欢这里的手感。 陆琼七被他按的更加酸麻,身体软成了一滩泥。 她想逃离,却被他的手臂禁锢在他滚烫的怀中。 她只能求饶道:“你放开我。” 回应她的是落在她耳垂边,密密麻麻的亲吻。 陆琼七身体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被带了上来,她这下是真的想哭,眼泪迷蒙地看着男人神采奕奕的双眸。 “我想回家了。” “好。” 周策砚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低沉的声音带着哑意:“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软腰轻颤。 莺啼不止。 落花被铁蹄碾成春泥。 第120章 终章 “七七。” 陆琼七撑起困倦的眼皮,“干什么?” “七七。” 周策砚像是叫她的名字,叫上了瘾一般,一直唤个不停。 正在陆琼七迷迷糊糊地又要睡过去的时候,他把她拥得更紧。 屋外的暴雨已经转小,淅淅沥沥地滴答声传进屋内。 其中还夹杂着男人低低的声音,似是倾诉,也是承诺:“七七,这一次,我们不会分开。” 这句话,让怀中人彻底清醒。 陆琼七抬起头,浑圆的眼睛盯着他的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我的七七。” 周策砚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她的黑发,“或者,我该唤你——奇奇。” 陡然听到这个称呼,陆琼七觉得自己全身过电。 要是兽形,尾巴定会炸毛。 “你是何时想起来的?” 陆琼七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事情,男人好像有一瞬间双目变得赤红,动作猛然发狠,让她受不住。 “我知道了,是你,你跟我,那个什么的时候。” 陆琼七还是有点不明白,她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做这事儿你会突然恢复记忆?” 周策砚的耳根不由得有点发红,语焉不详地回:“自然是因为穷奇大王灵力高强。” 她纯黑的眼珠转了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自己这次穿书,灵力并未受到折损,和在上古世界一样充沛。 要想获得她的灵力,除了她自愿赠予外,有一种方式可以直接获得,那就是需要与她水乳交融,相合为一。 陆琼七忽然变得扭捏。 想到这人,不是,这兽是那只平日高高在上,与她调性完全相反的瑞兽麒麟。 她悄悄退出他的怀中,手掌一挥动,已经换了身干爽整洁的衣服。 她面容严肃地道:“既然你恢复了记忆,我们有一件事可要好好清算。” 周策砚皱皱眉,怀中少了娇娇软软的人,觉得空荡荡的。 “何事?不能躺着好好说吗?” 陆琼七抿了抿唇,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只见男人山崩不变色的脸开始出现惊异的神情。 “你为何要欺辱于我?” 周策砚的手心下感受到一条小生命的搏动。 他的嘴几次张了张,但还是没有说出完整的话。 感知到父亲的抚触,小东西在陆琼七的体内,兴奋地横冲直撞,她不适应地紧缩眉头。 周策砚单手把陆琼七揽进怀里,另一只手还贴在她的肚子上,紧张地道:“七七,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它不乖不听话?” 她看着他过于英俊的眉眼,执拗地继续问:“你为何,欺辱于我?” 只听周策砚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的眼中像是有细碎的星在闪。 “欺辱你,这从何谈起,分明是我爱你爱到了骨子里,那种蚀骨自甘沉沦的滋味,是我活了十几万年,从未感受过的,遇到你,一切都是定数。” 周策砚想到了两人初识之时。 他感叹道:“七七,你是世间最纯粹良善的神兽,无论是何人何物都不会把你染黑。” 陆琼七眨眨眼:“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纯黑。” 外边又开始电闪雷鸣。 周策砚用手捂住她的双耳。 “我不怕打雷。” 男人低低地道:“我怕。” 那几道雷劫,让他们分离了那么久。 陆琼七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逼近了,轻而珍重地吻了自己的额头。 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但是她却能清晰地听到他重若鼓点的心跳,还有开始变得紊乱的呼吸。 陆琼七在吻还没有落在唇上时,就自然地嘟起了嘴。 等了许久,也不见熟悉的那片温热。 她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眼眸睁开个缝隙,偷偷瞧着他。 陆琼七觉得自己看到了世上最缱绻动人的目光,她心神一动,双手绕到他的脖颈之后,就压着他深吻了下去。 周策砚的唇弯了弯,这丫头还是那么受不住诱惑。 随后,在她气息不稳,欲退后逃离时,按着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七七吾妻......” ———————— 弹指九月余。 陆琼七忍着骂娘的冲动,在书中世界诞下了孩子。 生产后,一家三口就找个由头消失在那个世界,回到了上古神界。 是个漂亮的通体纯黑的小兽。 只不过,只有毛发的颜色随了她,剩下的都和那只惯会欺负她的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好也快到了少昊闭关出来的日子。 她紧张得吃不好,每日只能吃下十条化仙池的鲤鱼,半袋子金霖树的参果。 小兽她爹负责换着法子去外边给她准备吃食,顺便遛娃。 可少昊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们两个都觉得奇怪。 在小兽她爹的要求下,按照人界的规矩,陆琼七终于坐完为期一个月的月子。 “人间现在已经大乱,你该现身整顿一番了。” 小兽她爹周策砚无奈地道:“七七,现在人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陆琼七正打算趁他下界之时,她就去化仙池找那个金蝉聊上一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对付天帝少昊。 “为什么不需要你了?难不成有妖兽祸国?” “不是,幺幺已经去了,以后就是她来监国。” 陆琼七脑袋顶上的兽角瞬间化了形,她气得顶了他一下。 “幺幺才一个月大,她去人界干什么,去当吉祥物不成?” 还真别说。 世上独有的黑色麒麟降生。 被雍国子民视为紫气东来,紫得发黑的顶级祥瑞之兆。 恰好,幺幺非常喜欢人界的皇帝和皇后,总是趁他们不注意,就偷溜到下界去。 陆琼七不知道的是,小崽子已经睡在帝后的寝宫好几晚了。 “七七,幺幺是我们的女儿,要相信她有能力在人界生存,孩子大了,早晚要离开父母,我们要学会适应和放手。” 不是说父亲最疼爱女儿,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么放心? 陆琼七还是觉得不妥当,她专门取了化仙池的水,注入灵力化了一面镜子。 当镜中的画面映入她的眼睛时,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皇帝和皇后是——” 男人的声音依旧清冷出尘,但眉眼是化不开的柔软。 “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