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少女还魂记》 引 自杀 本来，这一切应该就这样结束的。 当我从四十二楼下坠的时候，我就在想。 一切，是真的结束了。 死前，我只想最后看一眼，那硬硬的水泥地面…… 朋友们，请不要疑惑，这的确是自杀，而妾是被电视剧宣扬的无比泛滥的为情而死的戏码。 有位哲人说过，死，对于一个伟大的人来说，不过是忙碌了一天之后，上床休息而已。 而对于我， 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一段纠缠不清的爱；终于可以放下他，这令我刻骨铭心的人；终于可以远离，这个我永远不愿再回来的世界。 死，其实是一种忘记，一种铭记。 死的人忘记，活着的却永远的铭记。相隔一线，却又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是很满足的，我用死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划下了痕迹。就像是流星，燃烧过后，陨落之前，在天空中的一闪而过。 瞬间即成永恒。 闭上眼，准备着死去。 以前常看一些电影，每逢有人死去，死前的一秒总是被处理成好几组的分镜头，每逢看到这里，都认为导演过于做作了。 现在才知道，任何事情若非真正经历过，就永远也别装出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这一秒，我经历了一生中最为传奇的一刻。 这是我的一生，那些过往的事情统统涌上心头，眼前如同飞速前进的电影，画面纷扰的袭来。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以为忘了的，小学时候的座位号。 只是，还来不及，一秒就过去了 死前，意识中有一个闪念， 那是一张泛黄的照片，我们四个，站在榕树下，开心的笑颜。 与君永诀，我永远也递不给他的遗言。 第一章 穿越了 我仿佛在海上一般，起起伏伏， 时而被潮水没过头顶，时而又挣扎的露出水面，意识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脑海中仅剩唯一的一念，与君永诀。 然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张开双臂，就那么沉静的像累了一日，终于回到家中，回到舒服的床上一样，躺下去。 阂上双眼，突然想要微笑，就算是要永诀，我也绝对不会悲伤。 再无感觉，仿佛经历过千年的时光沉寂。 …… 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推我，难道这么快就到了么？ 那传说的阎罗殿。 我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素净的脸，是个扮得跟古装戏中女子一样的小丫头，正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锁人魂魄的牛头马面么？这么漂亮的小丫头，竟被那些活人说得宛若凶神恶煞一般，真是千古奇冤。 “你醒了啊？小姐，可急坏我了。” 耳里听见她如此关切的话语，一怔，记忆中的某一处，就这么被硬抽出来…… 他说，不要放开我，永远不要。 他说，相信我，我们能回去…… 他说，我会担心你的，你要小心点…… 他说，你长大了，不用我保护你了…… 瞬间，突然想哭。眼泪便那么决断的涌上，并不想压抑它，任其缓缓流下。 “小姐？”那个丫头又说话了，声音很惊讶。 我淡然一笑：“没事，你可以稍微等一会么？” “当然！”丫头回答得很干脆。 一会，我将情绪调整好后，站起身来，便对她道：“我们走吧。” “是，小姐！”丫头一点头，恭敬的站在我身后。 奇怪，不是由她带我去奈何桥，饮孟婆汤么？见我迟疑的看着她，丫头又道：“怎么了？小姐？” 于是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先是惊愕的看着我，随即关切道：“小姐，你还好吧？怎么大白天的说起胡话来了？” 说胡话？我？于是我四下里打量起了周围来了，假山乱石堆砌着的秀气江南园林，而我正处于这园林之中的回廊中和这个丫头一起。 这不是那阴森的阎罗殿么？我难道没有死去么？于是我问道：“这是哪啊？” 丫头却笑了，只道：“小姐，您别跟我开玩笑了，这里是小姐你的家啊！” 家？我一怔，怎么会这样？低头四顾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同小丫头一样，也穿着古装。 对称的振袖衣裙，像是由蚕丝混合着一些其他的丝绵缝成的半透明材料所做成的，裙边有银丝线滚边，衣襟上绣着云纹花饰，腰间束着轻柔的缎带，裙子直拖到地面，所以我看不清鞋子。 这是什么奇怪的服饰，怎么融合了这么多朝代的特色？为什么我以前研究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看过？ 而我，我究竟是在那里？难道我掉到了异时空了么？ 于是我问道：“这里……”才说了一半，突然惊觉，这么温婉的声音不是我的！ 大脑马上就开始飞速运转，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已然将我弄糊涂了。 难道，难道我穿越了？！ 第二章 我的新身份(一) 穿越？我揉了不下一次的眼睛，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用力的掐了一下我的手。 很疼！我的脑子里马上蹦出这个词。 看来我确实是穿越了，可是为什么呢？这种一亿年才降临一次的传奇，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这个一心想死的人身上？上帝啊，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么？对我放弃生命的这种做法的惩罚么？ “小姐……？”正想着，突然听见这个丫头在喊我。 “恩？”我胡乱的应了声，然后才想到，应该好好套套这个丫头的话。于是我用到目前为止，我听起来还很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是……” “小姐你忘记了么？我是环儿啊，一直伺候小姐的丫鬟。”丫头很利索的答道。 “环儿？”原来她叫环儿，我又问道：“那这里……？” “这里是小姐家里的内苑啊，我们刚刚在这里赏花，小姐就说要扑蝶，然后就撞到了柱子上，晕了过去，直到方才小姐才转醒过来……”环儿似乎快哭了，道：“小姐你想起来了没有啊？” 看她的样子，估计我再说我忘记了，她可能就喊起来了，我只得装糊涂，道：“好象有点印象，不过，我好象不记得很多事情了。” “啊？”环儿尖叫了声，然后对我道：“小姐？你不是撞坏脑子了吧？” 终于有个台阶了！我急忙点点头道：“就，就是这个样子。” “那怎么办？”这个叫环儿的丫头似乎已经不知所措了。“我们去看大夫吧。”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说了这个让我几乎要晕过去的答案。 这怎么能行，一看大夫我不就露馅了？于是我道：“或者，我在这里休息会儿，会想起些什么。” “是，小姐。”环儿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小姐，那这个食盒怎么办？”说着，她抬起了手边的食盒，这是一个略有些掉漆的朱红色的盒子，由盒子上依稀可见的对式细纹，似乎可以想见其当初的价值。 “这个盒子？”我装作努力想事情的样子，道：“一时我也想不起是做什么用的了，先放一放吧。”然后，我开始仔细的研究起了这里的布局。 这是个对称式的园林，我所在的回廊正是在这园林的中轴线上，这一点倒是很符合民居的特点。不过，就一般的布局来说，园林这种奢侈的附属品，是不会出现在一般人家的院落中的，而且就那个丫头手里拿着的食盒来看，这个人家以前还是相当有经济实力的，不过目前看来，已经渐渐没落了。 “你跟我讲讲……爹……爹的事吧？”我努力的把现代称谓改正过来，努力的去称呼一个我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为爹爹。 “小姐，你不会连老爷的事都不记得了吧？”环儿虽然已经接受我“忘记很多事情了”这个事实，可是面对我提出的这个白痴级别的问题，还是略略提高了些声调。 我，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得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道：“是啊，不怎么记得了。” “老爷，老爷的事情很多啊。”这回换到环儿冥思苦想了，“老爷以前是朝廷的大官，后来得罪了一帮小人，结果那些人就造谣中伤老爷，少爷说，三人成虎，结果老爷就被罢了官……” 真是人生如戏啊，这个爹的遭遇就跟那些戏文里写的一般：奸臣专政，挟天威以令群臣，忠良受害，被迫退而独善其身。而我，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居然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算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人家。 “……后来老爷就不出门了，把以前读了那些书都烧了，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让我们这些下人服侍……”环儿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我的耳边悄悄说道：“据说，老爷迷上了黄老之术，正在屋子里炼丹呢……” 炼丹？我惊讶的抬起头来，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连炼丹这种荒谬的的事情都有人去做。 “小姐。”环儿推了推我，“你想起什么没有？”这个丫头用那无比炽热的眼光看着我，若是换到现代，她的目光足够当照明灯来用了。 第二章 我的新身份(二) “好象……稍微……”我支吾着，想着用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我们回去吧。”我突然想到这句下台阶的话，然后就站起来，向前走去。 “小姐？……”环儿在我背后迟疑的想说什么。恩？又有什么事情啊？我和颜悦色的转过来，问道：“怎么了？” 在我话语的鼓励下，环儿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她冲着我飞快的小声说了一句。可是她的声音的实在太小了，我根本就没听清楚，于是我道：“什么？”环儿凑近了我，附在我的耳边，用可以震破耳膜的分贝，对着我大喊了一句：“小姐，你走错路了！这里过去是……” 我走错路了吗？恩？这是什么怪味？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恶臭。不，不会吧？我慢慢的抬起头，和预料的一样，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子。 那，就是传说中的——茅厕！ 真是流年不利啊，以后出门一定要看好黄历。于是我开始顾左右而言它道：“那个，怎么没看见有人打扫呢？” 环儿无不伤感地道：“现下，府中的下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老人了……” 难怪了，这里的样子像是多日无人修缮，破败之程度简直就像是被人打劫过一般。看来，我是过不上那种衣食无忧地日子了。 “我们回去罢。”在对我所处形势进行了一番重新评估之后，我沉痛地道。不过，这次我不敢在自己乱撞了，乖乖地跟在环儿身后，穿行于这若无人之地的府邸里。 环儿带着我，熟练的走过一个一个的回廊，然后来到了一个小居院面前。看到这个小居院，我的心就一沉，仿佛掉倒了一个无底的洞里。这是一个很……“朴素”的小院落，跟我方才看到的庭院相比，简直就是惨不忍睹。这么来形容吧，若说那个庭院是属于显贵达官所居住，那么眼前的小屋完全可是认为是下人的房间。 “小姐，你对这里有印象么？”环儿急切的发问。 “我……，我不会是住这里吧？”我颤抖的发问，对环儿的问题不予置评。 “当然啊。”环儿理所当然的说道，“小姐你忘了？你不是最仰慕那些隐居的文人么？所以你才跟老爷央求了好久，让你把这里布置成现在这个子。” 不是吧？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是主动放弃优越生活，要过那种清苦的隐居生活的。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我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样的场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我仿佛就是首阳山上的伯夷、叔齐。不过，我是不会拒绝食物而饿死守节的，现代人的观念，活着才拥有一切。 正在精神上神游着，突然听见耳边环儿的话。“还有，这个题字……”环儿说着，拉了拉我的衣袖，用手指着居院上方的一个破落的牌匾对我道：“那是小姐最得意的题字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蒙满灰尘的牌匾上，依稀还能辨认出这个居院的名字——自得居。 怡然自得？看来原来这个小姐是很喜欢陶渊明那样的人物了，突然间很庆幸，自己附身在这样一个性情自然的的人身上，至少，不用伪装些什么，我已经，已经伪装的很累了。 然后，我没有再说话，径自走了进去，不去理会那没完没了唠叨的环儿。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自己走近，走近这居院原来的主人。去感受这样一个无忧的人生，或者，我还可以去享受，享受这样一个人生。 我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推开了门，推开了和我相隔一个门的人生。 第三章 再见亲人(一) 出乎我的意料，屋子里意外的淡雅颇有些文人的气息。青色的纱帐，两个精致小巧的书架，堆满了一册册的书。桌面上放着砚台，纸笔。一边的八仙桌上，摆着两个青瓷花瓶。 不过，这些只是表面现象，至少，是骗不过我的。怎么说，我以前也为了他在历史系苦读了那么多年，从大学生到研究生，这么多年下的功夫可不是白费的。 走近一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虽然看上去简陋的很，但是这房里的摆设无一不是极品，端砚，湖笔，檀木书架。这些基本上都是文人所疯狂炽爱的的宝贝，这个在小姐的书房内竟然都能够找到，看起来她说什么羡慕隐者之类的话，也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我走到一边的床上，这是一张用竹子做成的床。青竹枝节的文饰布满了整张床，床的两边还挂着碧色的帏帐。这，这是……，我打量着这青色的帏帐，忍不住伸手去抚摩，这触手丝滑，光鲜亮丽的感觉…… “这是，碧笼纱么？”我转过头去问环儿。 “是啊，小姐最喜欢这种纱了，每次去布店，都要买好多呢。”环儿热切道：“而且小姐还用这种做了好多的衣服呢。” “是……是嘛。”原来这个小姐还会做衣服？比起只会买衣服的我，看来是要好的多了。 我试着坐到床上，出乎意料，床竟然意外的软，并不是我之前想象的硬邦邦的木版或者冷冰冰的竹子床。于是我掀开床单，发现下面竟然是空的，空着的地方，用棉被之类的东西垫高，遮着床垫跟本看不出来。真是挖空心思啊，这个小姐，做叶公也做得那么职业，令人佩服，佩服啊。 正当我在心里赞叹的时候，突然环儿对我道：“糟糕了，小姐，我们要快一些了……”说罢，她就拉起我急急的跑了出去。 “怎么了？”我被她拉着在诺大的园子里跑着，冷不防还呛了几口风，几乎是边咳边问道：“到底……咳咳……怎……咳咳咳……么了？” “小姐忘了么？你不是跟少爷约好，今天要在门厅等他下朝么？”环儿理所当然道。 你不是知道我已经忘了很多事了么？我在心里大喊。不过嘴上还是道：“恩……”然后便开始自觉的跟在环儿后面跑。也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回廊，却听环儿对我道：“再过去些就是门厅了。”快到目的地了？心下暗喜，要知道，穿着古代的裙子跑步，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就在我快到的之后，突然有个人影从门厅出来，我来不及刹车，刚好又踩到了裙摆，于是我就直直的朝向那人摔了过去。 那人反应还算快，一把扶住了正在前倾的我，然后就听到一个很温和的男声道：“小妹？” 我抬头，突然一怔。这个，这个人…… 略略有些尖的下颌，淡淡的笑，挂在骄傲上扬的嘴角，眼里似乎能够折射无限的光芒。他的周身散发着温和之气，仿佛吸收了万物的华光。 风神散朗，光彩照人！ 好像，好像哥哥…… 恍惚间，我似乎喊了一句：“哥哥！”然后就觉得突然间，一切又都恢复正常了。这时，我才真正的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他有一种仿佛能够收敛一切的气质，他的眼神深邃而犀利，正看着我。 第三章 再见亲人(二) “食盒送去了没？”他突然开口道，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只是略带了些急切。 “还没有。”环儿小声的在一边答道，“小姐有些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了。” “这样啊。”他对我道：“小妹，你还是回去休息吧。食盒就由我来送好了。” “啊？哦……”我突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慌乱的施了一礼，就转过身，走回去了。好象就这样暂时混过去了，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不是他的妹妹。我边走边想。 “小姐？”耳边又响起环儿这个丫头唯唯诺诺的声音，不过我已经懒得再问一遍怎么了。“你刚刚似乎要半蹲下去的姿势是什么意思啊？”环儿道。 我只不过是施了一个古装戏里常见的半跪礼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好象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哪个朝代。“你不知道那姿势是什么意思么？”我问道。“恩，小姐以前从没有过这个动作”环儿道。 看来，这里的朝代比我预计的还要早很多。 突然，我想到，好象刚刚看见的“哥哥”，他穿是的朱红的朝服，莫非现在是宋朝？可是再看我的服饰，又不像是宋的清雅装束。 真痛恨我还魂啊！要是我直接穿越或者死掉，还需要浪费脑细胞去拐弯抹角的打听么？ 苦思良久，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可以确认我身处的朝代了。“你识字么？”我问环儿。环儿倒是很自豪对我道：“当然，小姐以前教过我的我全都会。” 太好了！我心下暗喜，然后便拉着环儿加快向那个小姐，不，现在已经是我的房间走去。别看我是被环儿匆匆拉来的，可是我可是天生方向感超好的，走过一遍的路，绝对不会忘记。 回到房间，我马上走到书桌前，扯过一张宣纸，从笔架上琳琅满目的白云和狼毫中拣出一根。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被逼着苦苦练习的毛笔字，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蘸满浓墨，然后在洁白的宣纸上，“蹭蹭！”挥就了四个大字。然后，我放下笔，对环儿道：“你来看看，认识里面的哪些字？” 环儿凑了上来，只看了一眼，就失声笑道：“小姐，你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来考究环儿所学啊。就算要考，也不必将福字写成行、隶、楷、草，四种字体吧？” 她都认识？看来我的猜测似乎又没有错，于是我鼓起勇气问道：“这里是宋朝吧？” “啊？”环儿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然后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是宋朝啊？” 额，不是宋朝么？那是什么朝代啊？我正想着，没注意仰头的幅度稍微大了些，于是头就撞到了背后的书架。 好疼啊！我抚着头，正转过去看看书架怎么会离得这么近，结果突然又掉下来个什么事物，这下好了，正砸在我的额头上。结果，我“前是也包，后也是包”。 可恶啊，居然……我正想把砸到我的书踢飞，突然发现，书的封面赫然写着《古朝？；史年记录》。 luck！，这下就不用我费心去考究年代了，看了这本书就知道了。 这么多年的历史，可不是白学的！ 第四章 神秘朝代(一) 花了大概四个小时，我终于把整本书看完了。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这么多年的历史，纯粹白学了。书上的记载，实在是会令看过的人大吃一惊。 书上的朝代，自战国开始，就完全背离历史，不，准确说，从赵秦长平之战开始。 我所学的历史，长平之战，秦胜，后扫六合，四海一。可是书中却写，长平之战，赵胜，后兼并韩、魏，齐三国，鹊起以为中原之主。而秦因长平一战，实力大减，遂避赵与长城之外；燕惧，避赵，远走至更荒芜之地；楚则割让大部分土地于赵，讲明两国修好，永世不战。 之后，各自国家又经历篡位、易朝、丧主等事，最后形成了如今的四个大国： 赵，数代传承，以儒治国，经历千年，现称为：越； 秦，以法治国，现在仍称为：秦； 楚，以黄老之学治国，数代同赵联姻，现称为：渭； 燕，先后易主，现为外来民族统治，号为蒙，世称匈奴。 天，我居然还魂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时空，上帝啊，难道唐宋元明，宋齐梁陈这些朝代都不合适我么？为什么我到这么个混乱的地方来啊。 正在我为未来的前途担忧的时候，环儿突然问道：“小姐，你看完书了么？少爷已经差人来请你去吃饭了。” 吃饭？现在就是喝水我都喝不下去。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历史，居然白学了，白学了…… “小姐？”环儿小心的问道：“不去吃么？” 这个时候，肠胃开始蠕动了起来，似乎要提醒我，这个小姐是一个极度营养不良的少女。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为什么要虐待自己呢？ 于是我道：“去，当然去。”然后便跟在环儿身后，再度开始我的新探险。 一进门，便听见男子温和的声音道：“小妹。” “哥……哥哥。”我不知道以前他们是怎么互相称呼的，所以就不确定道。 “小妹，明天可不要忘记送食盒。”他温和道，“坐啊。”我几乎就像个木偶，被他牵着线在背后指挥着。 坐了下来，才发现居然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这不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世家么？居然还顿顿鸡鸭鱼肉？ “今天的菜是不是特丰富啊？”男子笑着看我，道：“今日为兄的俸禄送来了，所以就吩咐他们买些好菜来。”然后略有心疼的又道：“你看看你，这几个月，又瘦了不少。” “哥，你也是啊，还是你多吃些吧。”这不是我谦让，这个男子当真清瘦，但正因如此，便更有一番脱尘之气，嘴角总是挂着那似有还无笑。 “哥没有关系的。”他边说边给我的碗里夹菜，待我回过神来，就见碗里已经堆起小山一样高的菜了。 “我，吃……吃不了这么多啊。”我看着那堆菜，忙道。“要吃光哦！”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完全不理会我说的话。 我还能，还能怎么办呢？只好笑着拿起筷子，开始面对小山奋斗。 “恩，多吃些肉，你平时都只吃青菜豆腐。”男子边看我吃，边说着。不过，就我来说，我也不是特别爱吃肉。 “我吃好了！”实在是受不了他笑眯眯的看我，我急忙放下筷子，然后道：“我回房去了。” “恩，回去好好睡一会吧。”男子道，我走出门口，听得他在吩咐道：“把没动的菜给大家分了吧。” 第四章 神秘朝代(二) 我缓缓的走在庭院里的回廊间，伸手不见五指的的黑暗瞬间就包拢了我，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寒气侵入我的内心。 又想起了方才吃饭的情形，突然才发现，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跟别人一起吃饭了，也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那么温暖的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怀念跟哥哥住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在以前，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离开哥哥。 所以，大学，他为了避开哥哥和骆姐姐，选择了去了千里之外的某个小城市。我，为了追随他，为了不在生活于哥哥的羽翼下。 一个小城市，我没有一个认识的人，除了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听课……我几乎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做完。可是，我知道，我是害怕黑暗，害怕寂寞的。 人啊，战胜自己，总是很难的。 “小姐？”环儿在背后轻轻的提醒我，“你不进去么？” 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了自得居了。我伸出了手，推开门，环儿先走了进去，拿出了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我走到床边，看着烛火下的碧笼纱，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小姐？这书你还要看么？”环儿在桌前整理着，问道。 书？！对啊，既然上天让我在这个小姐的身上还魂，那我就要好好的活着。至少，我要替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小姐，好好活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好，今天晚上就挑灯夜读，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神秘的朝代。 于是我对环儿道：“你放在那，晚上我要看看。还有，帮我把架子上讲史的书都拿出来。” “小姐？”环儿很惊讶，问我道：“小姐不睡么？” “恩，我要把那些书都看完。”我对她道，“你找完书以后，帮我准备些茶来，我要看完这些书。” “是，小姐。”环儿很利索的答应了，然后就开始帮忙找书。 我则拿起书来看，时不时的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问环儿一些关于这个越朝的问题。 红烛燃尽，我喝完了最后一杯茶。在我强大的意志的支持下，这个身体终于硬撑着看完了所有史书。也弄清楚现在这个越朝的一些基本情况。 现在越朝的皇帝，就是当年赵国的嫡传后裔，只是近年黄河水患，为了求风调雨顺，改了国号，并且还迁都现在的京城。 越朝的官员还是保留了三公，即相邦，司寇，御史大夫。武官则有将军，下还有都尉等官职。而这个小姐的父亲——顾无咎，就是曾经充任了御史大夫的职位，不过据说某次得罪了皇帝，所以被皇帝罢了官。不过，皇帝却很看中这他儿子的能力，便以俸禄减去三分之二为罚，立其子为御史大夫。 而越朝上，还有另外两个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的大户人家。即现任相邦的韩易水，据说是当年韩王的后裔，因感谢赵王救国之恩，便发誓世代为臣，赵王也很信任韩家，允诺让其世代为相，其家臣也委以重任。还有一户，就是赵王的老臣，现在掌管司寇一职的孟守仁，其家原是世代为太子太傅，所教授的学生遍布天下。朝堂之上，几乎有一半的人是他所教的学生。 而眼下，越朝同其他三国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越朝由于年连天灾国力日空，勉强维持着一个大国的运转机制。而秦、匈奴则在两旁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对越开战，渭虽然是一副臣服的样子，可是难保其不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国内国外的都是一样的勾心斗角，我边翻书边摇头，看来历史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小姐？”一旁正揉着惺忪睡眼的环儿正在叫我，“你看完这些书了么？” “是啊。”说着我打了个哈欠。 “小姐一定累坏了吧？”环儿对我道，“那我去铺床好了。” “不用，不用！”我急忙拦住她，道：“我就不睡了，你去打盆水来，我要梳洗一番。”来了这里这么久，我都还没有好好打量过“自己”的模样呢。 趁着环儿出去打水的工夫，我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黄铜的镜面，若有若无的映照着我的容颜。凤眼，柳眉，瓜子脸，完全形若屏风上的古典美人。 难怪古人爱照镜子，对着这么美的自己，如果我是个男人，我肯定对她一见钟情。 第五章 我是女侠我怕谁?(一) 环儿打水回来，见我对着镜子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还以为我又病了，忙道：“小姐？你还好吧？” 我笑笑道：“怎么？我看上去哪里不好么？” 环儿忙摇头道：“没事，是环儿多心了。”然后，就过来帮我拿下头上的簪子，放下盘起来的头发。不放不知道，这头发竟然长得直拖到地板了。 哦，上帝，在这个没有理发店的古代，我究竟要怎么样保养我的头发啊？ 不过，这边苦恼的事情还没完，环儿边梳着头，边又告诉我了一件事情——我，也就是这个小姐，昨天跟某绸缎庄的老板约好了，今天要去看他新到的绸缎。 这个家都已经气息奄奄了，她居然也不知道自己花钱应该收敛些，居然还要买那么贵的绸缎。难道古人家的女子都没有金钱观念么？ 我的眉头顿时皱紧了起来，吓得正在努力的帮着我把头发盘起来，挽成一个发髻的环儿忙问我，是不是她太用力弄疼我了。 “你去回了吧。”我皱着眉头道：“就说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 “这……这不太好吧。”环儿迟疑着道：“小姐跟柳掌柜可是老交情了，人家昨天专门到府上打过招呼了，小姐也是亲自应允了，这会说不去，这不是太不给柳掌柜面子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去了。不过，之后的事情证明，环儿确实是明智的。 打扮好之后，我便从衣箱中选了一件称心的水袖连裙，既然扮小姐，这点行头装扮总是免不得的。拿了素帕之后，就带着环儿出了门。 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一出门就走错了方向，最可恶的是，跟在身后的环儿居然不提醒我，任由我走到城门口了，才道：“小姐，绸缎庄是在东城，你怎么走到西城来了？” 我一时气塞，然后转过来对环儿吼道：“你刚刚怎么不早说？”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突然发现大街上的人突然停住了，眼神齐刷刷的看向我。 糟糕，忘记古代的女子都是温，良，恭，俭，让的，一不留神就让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没办法，我只好低下头拉着环儿赶快跑掉。然后，由环儿这个该死的丫头，带着我，向城东的绸缎庄走去。 走了半天，我感受到了脚由抗议，到缄默，到最后麻木的全过程，即便是如此，环儿仍然不肯让我休息，一直叨念着方才我走错路，我们不能按时赴约的话。 这摆明了就是要威胁我嘛。可是，可是，最郁闷的是，我还不能反驳她。于是我只好自己一个人跟自己生着闷气。 “到了。”环儿突然对我道。 到了？我抬起头一看，眼前是一间奢华得不能再奢华的店铺，门前清一色的停满了轿子，见我们主仆二人徒步而来，几个轿夫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切，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要减肥，我爱走路不行么？我狠狠的回瞪了他们一人一眼，然后高高的抬起头，走了进去。 第五章 我是女侠我怕谁?(二) 看情况应该是那个柳掌柜了，我又往里看了一眼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那少女一见我，仿佛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突然冲上来，抓着我不放，只听她口里道：“顾小姐，我们家小姐的事，就拜托您了……” 啊？这一下，倒是把我弄糊涂了。到底，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一边的柳掌柜的见状，忙对我道：“顾小姐，我们还是进来再说吧。” 我点点头，然后就随着他进了房间。在他和那个丫鬟的描述下，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这个柳掌柜因为卖上好绸缎，所以跟多个官宦人家的小姐都熟识。而这个丫鬟居然就是当朝相邦（相当于一般说来的宰相）韩家的丫鬟，她自称是跟小姐出来，然后一路上都觉得背后有人跟踪，为了以防万一，就拐到绸缎庄上寻求帮助，这个绸缎庄的掌柜是个热心人，当下就答应了她，不过两个人在这里商议了半日，并未想到这么好的方法，正巧就在这个时候，我来了，所以他们现在的意思，就是看我能不能有什么法子帮忙。 说到办法，我立刻开始运转我这个现代人的大脑，避免跟踪的最好方法当然是反跟踪啦，不过以这个小姐的硬件设施，恐怕也做不到这点。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乔装成韩小姐的话，或者能行。”我突然想到了这么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法子。 “对啊，这样就可以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在跟着小姐了。”那个丫鬟突然道：“若是有人跟着，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帮小姐引开他们，若是没有人跟着，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喽。” “是是。”一边的柳掌柜也随声附和着，道：“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只是……”一边默默听着的环儿突然开口道：“让谁来扮韩小姐呢？” 不愧我的丫鬟，一下子就切中问题的要害了。 却见柳掌柜和那个丫鬟两人突然齐齐看向我，不是吧？难道我今天的衣服就这么招人喜欢，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这样被人看了。 “你们……不会是想……”我缓缓打破沉默道：“要我来……扮韩小姐吧？” “是啊。”丫鬟回答得理所当然，“顾小姐的体形和我们小姐相近……就是不知道顾小姐肯不肯帮帮我们家小姐。” “顾小姐，您可是我柳如月最佩服的女子，若是您都不肯相帮的话……”柳掌柜也在一旁帮腔。 “可是……”我犹豫着，毕竟是刚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就拔刀相助的话，上帝恐怕都不会再帮我了。 “顾小姐，一切全指望您了……”这丫鬟的话里又加了些分量：“我们小姐常说您和她是竹马之交，您不会看着她于危难之中不管的吧，何况小姐跟顾公子自幼就定了亲，这层关系，顾小姐当是明白的吧” 定亲，我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清瘦的哥哥，心里一叹，然后道：“那好吧，我答应了就是。” “小姐？”一边的环儿突然叫了起来，“你昨天才病了一场，今天……” 我笑着道：“没关系的，别说我们家与韩家有这么深的渊源，就是一个萍水相逢之人，我们顾家也断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顾小姐果然是识大体，如月佩服。”在听了我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连这个柳掌柜也开始拜服与我的勇气与决心了。 “多谢顾小姐搭救，改日菱晴定然相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丫鬟叫做菱晴。 看来只有上天才能理解我是在苦笑了。唉，怕什么呢？我是女侠，我怕谁啊？ 第六章 狸猫换太子(一) 见我同意了，菱晴便和柳掌柜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我便被柳掌柜的领到了边上的一间屋子，这是间奇怪的屋子，屋中竟然没有窗户，倒是有几个极大的箱子摆在屋中。 四壁上干干净净，并未有什么装饰，唯一扎眼的就是侧边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画的是荷花。荷花微微露出了尖尖的小角，荷叶上也似乎还滚着几颗露珠。 整个荷花栩栩如生，宛若真的生活在画中一般。旁边还有一行蝇头小字，注明作画之时，画中的一角，有个落款——顾颜。 却听一边的柳掌柜道：“这便是小店的更衣之处，您瞧，墙上的字画还是您所赠的呢。” 我赠的？我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早晨照镜子的场景了，原来她的名字叫做顾颜，顾盼生姿，笑颜若花，这名字于她倒还真是起得贴切。 “喏。”在我晃神得时候，柳掌柜已经开始翻箱倒柜了起来，见她递过来一套衣服，道：“这便是韩小姐所穿的衣服……您快换上吧。” 韩小姐的衣服？我一怔，问道：“怎么没看见韩小姐呢？”在我想来，应当是韩小姐来跟我交换衣服的才对啊。柳掌柜解释道：“韩小姐早换了衣服，混在了楼下的客人当中，只是没有人能替她引开门口那些监视的人，否则我们早就安排韩小姐出去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要我这个“狸猫”来假扮“太子”。 我刚按照柳掌柜的指点，匆匆将衣服换好，就听得菱晴在门口喊道：“小姐，衣服换好了么？”我应了一声，菱晴便走了进来，她拿了一条面纱，替我系好，然后对我道：“有这面纱，他们定然认不出你是谁了。”然后又道：“顾小姐今日大恩，菱晴定然不忘，待他日有机会，必然相报。” “这倒不必了，不过，能不能帮我把环儿叫进来？我有话要交代她。”我笑着对她道。 菱晴点头道：“自然可以。”于是她便将环儿领了进来。 环儿一进来，就扑到我怀里哭道：“小姐，我们别管这事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吧，晚回去的话，少爷会骂我的。” “胡闹！”我第一次开口斥责环儿，“怎么能答应又反悔呢？” “那我替小姐去，小姐不能去冒险的。”环儿抬起头，提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环儿！”我正色道：“你听我说，一会我出去之后，你就立刻帮柳掌柜把韩小姐送回去，然后就回府等我的消息。” “可是……”环儿还待想说什么，可是我却不想理会她了。 时间紧迫，再这么蘑菇下去，那些人早晚会觉得不对的。于是我便同菱晴出去了。 出门口，又见到了那帮势利眼的轿夫，却见菱晴指着其中一顶轿子道：“小姐，我们坐轿回去罢？” 正想答应，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我为什么不在这里试一试那些电视上常见的反追踪的法子呢？ “不了，前面还又些店铺，我们去瞧瞧。”我完全不理会拼命使眼色的菱晴，径自走开了去。 “你们在这候着！”菱晴老气横秋对着那帮势力眼发话。 然后紧跟道我的身后，小声道：“顾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不理她，故意掉了手中的钱袋，在菱晴弯腰下去捡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人正在一个沿街的小铺子那探头探脑。 果然有人跟踪！我一边接过菱晴递来的钱袋，一边对她道：“我们分开走，一会儿，你故意回头张望，之后就跑，不要管我，明白了么？” 菱晴点点头，我们便又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街上缓缓走着。我眼瞥见一边有个堆满杂物阴暗的小巷，于是我递给菱晴一个眼神，菱晴便心领神会的转过身去，趁这会儿，我冲进小巷，藏在一堆杂物后面。 很快，菱晴依言跑了，我小心的探头张望，果然在菱晴跑掉了之后，有一个人影快速的跑过。 哼！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点！ 正在我止不住得意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 “谁？”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却见一个彪形大汉，正冲我冷笑着。不是吧，我被发现了？“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我一边退后，一边道。 “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大汉开口道，“有这工夫，先瞧瞧您身后如何？” 背后？我略转过头去，背后不知何时也站了一个彪形大汉。居然两头堵？看来这次连退路也没有了。 “得罪了。”一个声音道。恩？你们要干吗？然后我突然觉得脖子上一沉，眼前一黑，就再无任何感觉了。 第六章 狸猫换太子(二)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似乎有一鼓冷风，嗖嗖的往我脖子里钻入，于是我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也就是这样一下，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好疼啊？”我一动，脖子上已经麻木的神经又开始传递痛觉了，刚是哪个不怕死的敲晕我的？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估计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或者是我刚醒来，眼睛还不适应光线的缘故。 果然，一会之后，我开始能稍微看清些轮廓来，这是一间阴暗寒冷的屋子，而我正坐在这屋子唯一仅有的椅子上，屋子是没有窗的，害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柳掌柜的那间更衣室呢。 不过按这个情形估计，我是被人绑架了，而且还是被当成什么韩小姐被绑架了。我的面纱？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一摸脸上，还好菱晴系得很牢，面纱没有掉下来。 这么说，他们还没有识破我，黑暗中，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现在该怎么办？想法子逃出去么？还是就坐在这里静观其变？ “啪”门突然被人粗鲁的推开了，更多的冷风肆无忌惮的冒了进来，冷的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抬眼望向门口。是早上的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提着灯正站在门口。灯映着他们的脸庞，我暗自庆幸，若当时我还魂之后见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定会以为自己到了阎罗殿的。 “韩小姐，我家主人有请。”其中一个人道。 请？打晕我、绑架我这也叫请？我心底突然窜出一鼓无名的火来，“我不去。”我狠狠撂下这句话。 “这……还请韩小姐不要为难小的。”为难你，刚你一下打晕我的时候，怎么你不觉得很为难呢？想到这里，我道：“若非你家主人亲自来，否则我才不去见他呢。” “我家公子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老朽来请，韩姑娘意下如何？”说着一个人从两大汉之间闪出来，走进阴暗的屋子里，就着门口一点微弱的光，我看清楚，来人竟然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我冷冷的扭过头去，不打算理会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看起来，韩小姐是生气了。”白发老翁一笑，道：“这也难怪了，我家公子急于见到小姐，所以行事蛮横了些，还请小姐见谅。” 亏得你们还知道自己行事蛮横。我转过头去，正想好好怒叱他们几句，却见老翁突然颤巍巍得要跪下，我急忙起身，扶住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朽要下跪给小姐赔罪啊。”白发老翁道：“还请韩小姐随我去见公子。” 真是输给你了，要知道，被年长于自己的人跪，若不是帝王，那便是要折福、折寿的。 “好吧。”我道，“我随你去。” 见我应允了，那两个彪形大汉才走近来，一左一右站在我身侧，白发老翁笑笑，然后道：“老朽来带路，还请韩小姐跟上。” 于是我们四人便沿着走廊一直想前走去，才一小段路，我左右的两个彪形大汉就走的小心翼翼的，以他们俩庞大的身躯，几乎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防范这么严密，难道我是那种会突然长出翅膀飞走的人么？ “这就是了。”老翁转过头来，指这眼前的一扇房间道：“还请小姐进来，我家公子已经到了。” 第七章 遭遇公子三(一) 到了？那为什么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难不成这个公子心里有阴影，喜欢黑暗不成？ 不管这么多了，纵是龙潭虎穴又何妨？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是极普通的，一些装饰画，一些桌椅，一些植物，不过眼光素来锐利的我还是发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里竟然还有一张床。 “韩小姐么？”身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磁性的声音，我一怔，才发现身边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个人。 “嘶啦。”他一下子点亮了蜡烛，火苗欢快的滋长着，发出明亮的光来，这突如其来的光，使得我的眼睛一下子睁不开了，待我渐渐适应了这光线，也才看清坐在椅子上发话的人。 先看清的，是他的眼神，三分自信，一分笑意，一分狂傲，剩下五分调侃的痞子眼神，衣着的华丽，似乎也只是个陪衬。再看清楚的，是他的脸，精致的五官，说是貌比潘安怕是也不为过。最后看清楚的，是他的气质，眼神和五官的配合，使得他翩翩佳公子的气质为之一变，另成就了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随后，我注意到，在我打量他的工夫，他也乘机打量了我一番。却听他指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道：“韩小姐，请坐。” 我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就坐在他指的位置上。 “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请“我来，究竟意欲何为呢？”我故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调。 “韩小姐蒙面而来，这也令小生颇为费解啊。”他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呵……你猜啊！”我道：“既然你有本事请得我来，自然也有本事可以猜到我为什么蒙面而来。” “唔……莫……莫不是……”他沉思良久，脸色突然一变，急切得站起来，望着我道：“把你的面纱除下来。” “公子果然聪明。”我依言缓缓除下面纱，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然后冲他嫣然一笑，道：“在下这一招狸猫换太子，想来是奏效了。” 他瞟了我一眼，又坐下来，一张脸气得煞白，对着门口道：“都给我进来。” 话音刚落，那个白发老翁何那两个大汉就急忙走了进来，见他们的公子怒气冲冲，一时都摸不着头脑。 “你们方才禀报，带回来的可是韩小姐。”那位公子的声音冷若冬雪。 “是……小人是这么禀报的。”老翁唯唯诺诺答道。 “那你自己看看，那边坐着的可是韩小姐？” 老翁和那两个大汉转过头来，见了我都是一惊，道：“你是谁？”我一脸无辜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几个人神色惊慌的发现他们绑错了人。“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这就派人……”老翁连声道。 现在才去，太晚了吧，就算是个孩子，也早就走得没影了。 “不必了，已经晚了。”坐在一边，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的公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他们都下去了之后，他转向我道：“看来，这件绑错人的事情，是姑娘一手策划的咯。” “不敢，不敢。”我假假的同他客套道：“只是略出小计罢了。” “姑娘过谦了，只是不知姑娘下一步计算好了么？”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就像一个饿汉看着一碗面条一样的神情。 第七章 遭遇公子三(二) 下一步，什么下一步？见我一脸疑惑，他却反而大笑道：“怎么？姑娘有胆子来，却没想好怎么回去么？” 怎么回去！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就是没有想到要怎么回去。现在他跟我独处一室，我到底要怎样在他的监视下逃走呢？ 他带着一种猎人看到走投无路的猎物的目光看着我，看得我背后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流。 不过在这个时候，我反而不着急了，而且我竟然还冲他笑道：“你猜啊？” “又让我猜？”他稍微有一点意外，扬了下眉毛道：“我想想啊，大概有三个法子吧。第一，你可以把我打昏，然后逃走……” 说实话，我确实有这么想过，只是…… “只是……，不好意思，我会武功，打昏我是没那么容易的。”他笑着道。 我就知道，算了，听看看第二个法子吧。 “第二，你可以用韩小姐的下落和我交换条件……”不可能的，如果我会这么做，我怎么还会出现在他面前呢？ “不过，我想，姑娘不是这种人吧？”他道。 “是啊是啊。”我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说第三个法子吧。” “第三个法子嘛。”说到这里，他卖了个关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近我。 “你要干什么？”我瞪着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刺猬。 “别害怕啊。”他突然放轻了声音，“你不是要知道第三个法子么？”他的脸越凑越近，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变了，变得非常奇怪，好像在放光。 他凑到我的耳边，说出了第三个法子，“第三，你可以用美人计，我是不介意……” 这是什么混账法子，我气得血往上涌，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可是我的手仅仅来得及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幽雅的弧度，就被他握住了手腕。“你……”我使劲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可是他的手好像变成了一副手铐，任凭我怎么挣扎，他就是不放手。 “怎么样？当我的娘子吧。”他笑着说出了这句让我快要吐血的话。 “哼，谁要嫁给你，当你的娘子。我就是嫁给瞎子，瘸子，聋子都不会嫁给你的。”我愤愤的看着他。 “啧啧，这么漂亮的美人，嫁给瞎子，瘸子，聋子？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他看着我道，“给我当娘子就这么不好么？” “当然不好，我才不要天天对着一个无赖呢？”我吼道。 被我喷了一脸口水的他竟然不恼，还越发越凑近我道：“无赖？谁是无赖啊？哪有无赖啊？” “就是你……”我看着他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他的语气松了下来，正当我以为他会松开一直握着我的手的时候，他突然由用力握住我的手道：“但是，韩小姐的下落你是一定要说。” 原来是想知道韩小姐的下落，我一直揣揣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果然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找韩小姐。 “我不知道。”我一脸无辜道。 “真不知道么？”他将我拉到怀里，看着我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用力的看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他突然沉下声音对我道：“那样，你就可以当我的娘子了。” 什么？还没忘记这茬？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上帝啊，神啊，不要让他靠过来啊……不要靠过来……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可以动了，于是我使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把他向前一推。 砰！他被我一下推到了一边的床上。不，不是吧？我有这么大的力气么？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我就是不信，今天之后，我终于明白，俗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他在被我推开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不会是我把他推死了吧？这么一想，我心里突然一紧，长这么大，我可是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不会这么一推，就把他推死了吧？ 我大着胆子，向那张床靠近，他横躺在床上，头在床里，我先是摸他的脉搏，摸了白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只好半跪到床上，凑上去试他的鼻息。 才伸出手去，我就后悔了。 “娘子原来这么心疼我啊？”他突然伸出手，拉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身子就向前倾，他就顺势把我揽到怀中，“方才这么好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走，真是把我感动死了。” 是啊，方才确实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我终于明白，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狠心。 “哼。”我懒得理睬他。 见我臭着一张脸，他还故意问我道：“娘子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你胡闹够了没有？”我冷冷的打断他，“放开我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松开了我的手，我坐了起来，对他道：“我不逃走，是因为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他也坐了起来，像个牛皮糖一样凑在我身边道：“娘子有什么话，尽可以问，夫君我一定坦诚以告。” 我站起来，走到距离他一丈之外的地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才缓缓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不择手段的请韩小姐来？” 第八章 宵禁(一) “怎么？”他亮出了自己招牌的痞子笑道：“你吃醋了？” “人家正经问你话呢，你别给我岔开话题。”我皱着眉头，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我确实是在正经回答你啊。”他装得比我方才还要无辜的样子，无辜到我真想一把掐死他。 要克制，要克制。我在心里跟自己说。 “好啦，好啦。我回答就是了。”他见我快到爆发点了，忙道：“其实是因为三皇子和大皇子的皇位之争……” 皇位之争？我疑惑的看着他，这方面的事，环儿从来就没有跟我提过。 “你不知道？”他从我的神情上看出了端倪，道：“那也难怪，两皇子之争，也只限于朝堂之上，你这一般平民有怎么会知道呢？” “那你知道……”我反问他，“这么说来，你不是一般平民咯？” “那是当然，我可是三皇子手下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然后故作神秘道：“这事可不能大声说，娘子你若要听，须得坐到我身边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爱听。”我故意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唉，娘子这是在急什么嘛。”他急忙跑来拉住我道：“且坐下来，听我慢慢道来如何？” 于是我就顺势坐了下来，却听他道：“说这皇上有嫔妃三千，膝下更是有无数的皇子公主。不过其中，能够继承皇位的却只有两位——三皇子和大皇子。” 废话，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对他道：“你拣重点的说。” “是啊，这正要说到了。”他笑笑，继续道：“大皇子和三皇子同为一位皇后所生，自幼是一起长大。大皇子好静，史书典籍，六艺经传，无不通晓。而三皇子却尚武，骑射弓马，刀枪剑戟，无不娴熟。所以，朝廷中，支持两人的大臣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众武将为代表的，支持三皇子；以派是以文官孟司寇为代表的，支持大皇子……” “这些，跟你们请韩小姐来有什么关系啊？”我皱着眉头表示抗议。 “就要说到了啦！”他竟然比我还不耐烦，“这两派人马在朝堂之上都是暗自较劲，互有输赢。就在此时，世上出了个奇人，这人自称有辅助贤主的才能，可是他却不愿意出山来帮助越朝。不过，他亲传过两个弟子，一个正是当朝御史大夫——顾敛尘……” 顾敛尘？莫不是哥哥？ “……还有一个叫叶疏舟，也是有拜将为相之才，可惜生性闲散，居无定所，所以踪迹难寻。”他无不惋惜道：“不过最近，在人多方打听下，终于找到了他的踪迹，于是三皇子便备了重礼相请……” “可是他却不愿意出山是不是？所以你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要用美人计么？”我记恨着他方才无礼的行动，没好气的打断他。 “非也，非也。”他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当时去请他，他却是只喝酒，然后便淡然的讲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我问道。 “他说，若我们能够令韩姑娘倾心于他，那他便会出山来辅助三皇子。”他道。 “呵呵……”听完他这话，我突然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我？我笑你们完全都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就昏头昏脑的要请什么韩小姐。”我道。 “你这么说？”他看着我道：“难不成你知道么？” “这是自然。”我道，“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之所以跟你们要求要韩小姐倾心于他，是因为他知道韩小姐绝对不可能倾心于他。”见他一副不解的表情，我只好又道：“就是说，就如同那个永远不会倾心于他的韩小姐一样，他也永远不会出山辅助三皇子的。” “听你这样一说，也颇有几分道理。”他点点头道，“到底是我娘子，就是跟别人不……”还没等他说完，我直接对着他头敲下去。 “哎哟！”他捂着头道，“你……” “我让你再乱说话。”我狠狠道，“好了，时日不早了，若公子不介意的话，小女子可要回去咯。” 然后，我便匆忙跑了出去。这次这么个机会，再不跑，我就真成傻子了。 第八章 宵禁(二) 一路小跑，我拿出了当年在大学拼万米冠军的精神，准备来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嘿嘿！我看谁敢拦我？ 可惜，一路上竟没有遇到一个人，不消多时，我便跑到了门口。 呼，呼！我很想继续跑下去，可是这副躯体已经开始跟我抗议了，什么嘛，还不到300米啊！ 我下定决心，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跑个5、6圈，好好锻炼一下这个身体。 打不赢就跑，跑不了就走。我一边喘息，一边看着两边的建筑，这是跑到哪里了啊？ 四周静悄悄的，看来是夜深人静了。就着月光，我看见了眼前的一块招牌。 柳记绸缎庄。 不是吧？我居然跑到这里来了？拜托啊，这里离我家还很远呢！ “呀，娘子原来在这啊……”耳畔响起了那个痞子贼贼的笑。燃烧小宇宙！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头也不回的就打了一拳过去。 “哎哟！”我急忙缩回手来。打过去的手，似乎是打在了坚硬的墙壁上，痛死人了。 “你……”我愤愤的转过去，打算对着他来顿“狂风暴雨”。却发现，他人居然不见了。 “娘子是在找我么？”背后响起那个痞子的声音。 “你烦够了没有？”我转过去道，“别娘子娘子的叫我！” “不叫你娘子，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呢？”他道，“你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怎么称呼呢。” “你不是也没说？”我没好气道，“你先说，我再说。” “真是怕了你了。”他陪笑道，“我嘛，叫公子夫君，你叫我夫君就好了。” 公子夫君？我立刻就反应过来，道：“休想！我才不信你叫这么个怪名字。” “信不信由你，轮到你了，你叫什么呢？”他笑着看我道：“该不会是叫娘子吧？” “我就不告诉你。”我一字一顿道，“有本事……” “自己猜。”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把我的这句台词给抢走了。 我不打算理他了，现在到底几点了？我为什么还跟一个无聊的人在街上闲聊啊？我习惯性抬起左手，打算看表。 可惜，只看到了我细白的手腕，她保养得还真好啊，手腕这么的白。 “你家在哪里？”他突然问我道，“我送你回去吧，晚上你一个人，我可有点不放心。”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突然间，我又想起了他。那个人，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曾经一度送我回家的他，曾经答应要保护我的他，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他……“喂？”我一震，那个痞子正看着我，道，“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回去吧？” 怎么回去，这确实是个问题，现在街上漆黑一片，身边又有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我到底要怎么回去啊。 正想着，一阵冷风突然吹了过来，我穿着白天的那套绸缎衣服，突然觉得很冷，下意识的就抱住了手。 “你很冷么？”他问道。 废话，你自己不会看么？我没理他，继续想着要怎么回去。突然，我感觉到，好象有人把手放到了我的肩上。 “你要做什么？”我立刻跳开，才发现他竟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到我的肩上。 “给你加件衣服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一样。 你有这么好心么？于是我冷冷道：“不必了。我不冷。” “不加衣服，那你想到家在哪里了么？或者你告诉我你住在哪条巷子，我送你回去？”他很热心道。 我刚想再次拒绝他，突然他对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恩？怎么了？ 却见前面的路口突然闪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似乎有人正朝这里走来。模模糊糊的看过去，似乎是个女子，见我们这里站了两个人，却听到有个声音小声询问道：“小姐？” 是环儿，我心下大喜，便快步走上前道：“环儿？” “小姐！”听见我回答之后，环儿突然就朝我跑了过来，边跑边道：“小姐，我可找到你了。” “原来你有家人来寻啊。”身边的他突然开口，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失落，道：“看来，我是不用送你了。” “当然。”我转过去道，“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不过……”他看着我，眼神又变得放光了，却听他道：“若娘子哪天想我的话，就去东临茶馆，你夫君我可是天天盼你来哦。”然后不等我再骂他，人就“嗖”一下不见了。 其速度之快，连小跑来的环儿都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 “那是谁啊？”环儿递上披风，问我道。 “没事，一个故人罢了。”我一边穿上披风一边敷衍道，“我们回去吧。” 环儿点点头，然后举着灯笼，走在前面为我照路。我们慢慢的往回去的路走。 突然，后面的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是有一群人正小跑着过来。 “站住。”我和环儿正小心的看着路，却听见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一惊，转过头去，看见一群手拿火把、兵器的人，其中一个正盯着我，等我答话。 “不知道京城现在宵禁了么？你们三更天还在路上走，莫不是刺客？”为首的人凶巴巴的开口。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还是环儿机灵，替我答道：“家里有人病了，我们家小姐是出来请大夫的。” “家里有人病了？”为首的人皱着眉头，道，“三更半夜的，怎么会让个姑娘出来请大夫呢？” “那是因为……”环儿刚想解释些什么。道上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回过头去，急驰而来的马上，正有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是少爷。”环儿在我身边小声叫道。 没错，是哥哥。带着一脸匆忙的神情，正从马上下来。 “哟，是顾大人。”为首的人见了哥哥便立刻收起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道：“什么风把顾大人刮来了啊？” 哥哥径自走了过去，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附在那人的耳边说了几句，却见那人一个劲点头，然后道：“一场误会，误会。”然后就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这么快？有权跟无有权，果然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而我似乎是个看客一样，看着一场戏的结束。 “你们自己快些走回去吧。”处理完事情的哥哥突然对我道：“我一会要上朝去了。” 然后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第九章 朝为御史暮成囚(一) “小姐，我们回去罢？”环儿拉了拉正出神望着哥哥背影的我，然后提着灯继续为我照着路。 沉默许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哥哥他是不是生气了？”我轻声问了环儿一句。 “小姐多心了，少爷的性子就是这样的。”环儿小心的看着路道，“这面替你着急，当面却绝对不会露出半分的关心。” 是这样么？却环儿继续道：“小姐你不知道，环儿等了一下午，小姐都没回来。少爷知道以后，饭都没吃，不顾宵禁的条令，将家里能派的人都派了出去，自己也沿着街道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 哥哥……，我一怔。不知怎的，突然想到过去的事情。 那时，该是我初三的时候罢。 那是记忆中，刺痛最深的一段时光。 那年，母亲去了自己向往的天堂，将我们留在了人间。 于是，我痛苦得失踪了。 一天后，哥哥终于在母亲的墓碑前找到了我，当时，他拍了拍我，说： 该回去了。 模糊的画面里，我并没有看透，那双熬得通红得眼睛背后，更巨大的伤痛。 后来，在大学的校园里，在日日的孤单前，渐渐明白，那一点一滴细节累积而成的，哥哥。 而真正明白的时候，已然失去。 人啊，就是这样，如同度过了四十年的光阴，才觉得自己正要开始活着一般。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才学会如何去珍惜。 “到家了！”前面带路的环儿，突然叫道。 家！我看着眼前朱红的大门，陈旧的牌匾。若现在的生活就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的话，我想，我实在是真的，真的很幸运…… “小姐？到家了！”环儿以为我没听明白，又道。 “恩。”我突然会心一笑。是，到家了，然后欢快的向前跑去。 多年以后，我仍这么相信，这一夜，是我还魂之后睡得最安心的一夜。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感觉到脸上似乎有些什么冰凉的东西，有得还顺着我脸，滑落到了我的脖子里。 唔，什么东西啊？我伸手一摸，湿湿的，迷糊的看了一眼，没有颜色，鼻子凑过一嗅，没有味道。 无色无味的液体……，我想想，化学老师说是什么来着…… 水！？还没等我睁开眼，又一些水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急忙坐起来，用被子蹭干脸上的水，睁开眼睛道：“谁啊？” “呵呵！”环儿轻快笑声在耳边响起，只听她道：“小姐？你不是说要早起么？结果我叫了那么久，你都没起来，没办法，环儿只好用水弄醒小姐了……” 这个死丫头！我记得自己昨天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说我以后早起到庭院去“赏花”，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在心里了。 “难道你昨天没瞧见我那么晚才回来么？之后又吃饭，沐浴……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刚睡一会……”我央求道，“好环儿，再，再让我睡一会吧。”说着，我就要躺下去了。 “不行！”环儿坚决道，“现在已经卯时了，少爷辰时就回来了，小姐昨天不是说要亲自给少爷做早饭么？” 拜托！你们一天才吃两顿，现在是卯时到辰时，按我们的话说，还有两个小时呢。 我不理她，径自躺下去了。“砰！”我的头重重的磕到了枕头，眼前浮现出一片灿烂的金星。糟糕！ 忘记他们用的是坚硬的瓷枕了，我的头啊！我摸着磕到的地方，果不其然，那里肿了个大包。 这下，不想起来也得起来了，后脑肿成那样，躺下去不得疼死。 “小姐终于肯起来了么？”环儿道，“环儿已经准备好了。”说着递上块布来。 我接过布，边擦脸，边问道：“昨天我说要给哥哥准备顿早饭，不过，你知不知道哥哥的喜好？” “少爷的喜好啊？”环儿皱着眉头想，“少爷好象没什么喜好，他每日的早饭都很简单，一碗稀粥，一点咸菜……” 稀粥，咸菜？怎么都是些营养和技术含量这么低的东东？就这样的早饭，还能锻造出一代的超级明臣，看来我们现代人的早餐工程真是白搞了。 “光吃这些怎么能行呢？”我道，“环儿，你去厨房瞧瞧，看看还有剩些什么，一会我”赏花“完了之后，就去厨房。” “是，小姐！”环儿应声下去了。 终于打发掉这个缠人的丫头了，我简单的梳妆了一番，拣选了件适合跑步的裙子。然后就很悠然的去了庭院。 第九章 朝为御史暮成囚(二) 早晨的空气果然宜人，我慢慢的走在庭院的小道上，贪婪的吞吐着大自然给予的清新。 我边走边看，终于找到了一条笔直的小径，根据我的目测，大概有200米。就暂时把这条小径当作跑道好了，且看我怎么恢复当年万米冠军的辉煌…… “小姐！”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了环儿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着急。 拜托，不就是弄个早饭么？老催催催的，我都还没有活动活动身体呢！我决定，下回一定要下个禁止令，看他们谁再敢进来烦我。 “怎么了？”我漫不经心的从那个隐蔽的小道冒出来，问道。 “小姐，不好了……李管家……一个人回来了。”环儿气喘吁吁的道。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我心里叹了口气。“一个人回来就回来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我不以为然的转过身去。 “可是……李管家他……他说少爷……”环儿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少爷在朝堂上得罪了皇上，被囚禁起来了。” 得罪，皇上，被囚禁？我的脑子瞬间筛选出了这么几个关键词。 “也就是说，哥哥不仅被罢了官，还被关在了牢里？”我把我的理解复述给环儿听。 “是啊。”环儿拼命的点头，然后问我道：“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大脑再度飞速运转，我发誓，这些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补补身体，为了我那可怜的脑细胞啊。 “先把李管家找来这里，我要好好问问他。”我对环儿道，环儿马上就跑了去，“还有，这事情一定不能走漏了出去，你就跟平常一样，不要惊慌。”我在后面遥遥的喊道。 “是，小姐。”环儿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会，环儿就把那位李管家带来了。说是管家，其实穿着还不如一个车夫。见了我，匆匆忙忙的就开始讲起了今天的事情。我听了半天，去除掉他自己的那些有的没的猜想，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一切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我昨天违反了宵禁。 不知道是谁打的小报告，结果今天一上朝，哥哥就遭到了一干大臣的指责。而这些指责的大臣，其实细数起来就是那些支持的两位皇子的人。他们因为哥哥平素的铁面无私、对那两位皇子两不相帮的态度，早就心生不满，这次正碰上这么个机会，那还不是趁机落井下石。本来这违反宵禁不是什么大罪，可是因为那些大臣无理的要求，皇上见众怒难犯，于是下令将哥哥收押监牢。 “一帮小人！”李管家愤愤道，“上回来求我们少爷的时候，哪个不是陪着笑脸，顾大人，顾大人的叫着。如今少爷一遭了事，各个都一副小人的嘴脸。” 看起来形势很严峻，照这个管家这么说，基本上不会有人帮哥哥了，那么就是说，我们基本上到了求助无门的地步了。 要冷静，冷静，一定会有什么法子的。我安慰着自己，然后对李管家吩咐道：“这事情，可不能走漏了出去。”李管家很明白的点着头，然后道：“小姐，那我就先下去了。”之后，就退下去了。 而我这边，则开始思考着营救哥哥的法子。怎么说，也是因为我多事，才导致哥哥被关起来的，不论从情感上，还是道义上，我都应该把他救出来。 可是在这个封建的君主专制王朝，我一个女子，无权，无钱，要救出在监牢中的哥哥，谈何容易啊。 第十章 东临茶馆(一)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商肆店铺，生意往来，竟然是惊人的好。似乎在这里，工商业和农业是同等的发展关系。 我，坐在东临茶馆的一个角落里，正暗自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就在方才，我终于想到了，可以救哥哥的法子。 哥哥跟那些大臣的结，说到底就是他两不相帮打下的结。解铃还需系铃人，要解开这个结，就必须要和这帮大臣的幕后指使者——两位皇子，来个交涉。 我自信，以自己在大学练就的雄辩术和诡辩术，我还说服不了这两个皇子？不过这个计划仍然欠缺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要哥哥肯松口，对两方面都答应些条件。 眼下最着急的，就是找到有法子，有门路的人，能够帮我到监牢去，说服我那个固执的哥哥。 于是，我就想到了那个人，于是，我就出现在了这个茶馆里。 刚进来，我的眼睛就四下打量了一番，一楼的座位上，并没有那个痞子的身影。 什么嘛，还说在这里等我。心里一阵厌烦的我，要了壶清茶，就坐下了。 “来咯。”小二殷勤的迎上来道，“您的茶……” 我立刻倒了一杯，我这一顿着急上火的，正想喝茶消消火。 茶才入口，就觉得味道分外的清甜，跟之前想象的清茶完全不一样，这味道是…… 碧螺春？我不是要一壶清茶么？于是，我问道：“这茶……？”不等我说完，小二就接口道：“您是要的清茶，不过楼上的公子三吩咐下来了，给您换上了这碧螺春。” 公子三？莫不是他…… 我正想着，却见通往二楼的楼梯下，一个白发老翁正走下来，见我看他，却是一笑，然后走过来对我道：“我家公子在二楼备了上好的茗茶，还请姑娘上楼去谈如何？” 我点点头，随在老翁身后，跟着他慢慢的上了二楼。 茶楼的二楼，意外的静雅，和楼下喧嚣的风格迥然不同，若然不是跟着人走上来的，还真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二楼的布置很简洁，我眼前所见的：一张梨花木的桌子，几张不同样式的椅子，植物在窗前阳光的强烈照拂之下，搭拉着茎叶。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很颓废的感觉。 看起来，那个痞子也不是什么市井之徒，光以这里的装饰来判断，这的主人当是一位高洁、谦和的“王维式”人物。 可是，在三秒钟之后，我彻底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来来……喝啊……喝下一杯大爷我就赏一锭金子。”“不要，您……别……哎呀……”这般只有在勾栏瓦肆中才听得到的话语断断的传入我的耳内。 我看了身边的白发老翁一眼，却见他居然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这些话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看来，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我自己走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下，老翁走了过来，对我道：“姑娘就在这里等好了，在下先下去了。” 然后便慢慢的沿着楼梯走了下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二楼，听着那个痞子跟一帮不知所谓的女子调笑。 哥哥还在监牢里受苦，而我居然坐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越想越生气，血液加速的运行着，慢慢的，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我的血液在沸腾。 可恶！我猛的站了起来，然后向着那间不断发出声音的房间走过去……“砰。”我用力的踹开房门，里面的人都一怔，几道目光直直的看过来。 第十章 东临茶馆(二) “哟？娘子来了？”痞子见了我先是一怔，随即就道：“娘子这么生气的，为的什么啊？” “你让她们都出去！”我指着那帮女子，冲冲的给了他一句，然后扭过头道：“马上给我出去！” “公子啊，你的娘子怎么这么凶啊，可吓死牡丹了。”一个女子娇声道。“是啊是啊。”另一个女子接口道，“娶了这么凶恶的娘子，难怪公子夜夜都不回家呢。” “谁是他娘子？”我凶巴巴的瞪着里面的那帮女子，道，“在敢胡说，我就揪了她的舌头。” “哟，春桃我好怕哦。”女子又娇滴滴的道：“公子，你家娘子真是贤良淑德啊。”她故意将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不想再跟这帮人扯皮了，我看着那个痞子，道：“我有事找你谈。” 却见痞子笑笑道：“娘子有事，夫君我怎么敢不听呢？”然后对那帮人吩咐道：“你们就先下去吧。” “是，公子！”她们一齐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听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待她们都下去之后，我才发现，整个屋子装潢华丽，连他们方才喝酒用的杯子，都是银做的。见我站在门口皱着眉头，他突然对我道：“这里有些乱，我们去隔壁如何？” 我点点头，然后走到隔壁的一间屋子，推开门，一股久无人息的味道传来，我挥了挥袖子，驱散了这些气息。 “娘子坐啊。”痞子在我背后说道，我能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呼吸之气都喷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急忙走进去。意外的是，虽然似乎看上去很久无人居住，但是房间里一尘不染，我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 坐下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没有进来，而是一直站在门口瞧着我。“你看什么啊？”我对他道。 “娘子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他对我道，“昨晚上光线昏暗看得不清楚，今天细细看来，娘子当真是生得倾国倾城，我真是三生有幸，能有你这么位貌美如花的娘子。” “我跟你有正经事说呢！”我对他道：“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套无赖的痞子气啊？” 他只是冲我笑着，我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光芒一盛，然后便若换了个人似的，走进来对我道：“好，姑娘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你，是不是三皇子的人？”我问他道。 他突然高深莫测的一笑，然后对我道：“你认为呢？” 早料到他会如此说，于是我道：“若你是的话，那请你帮我跟他传句话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转不定，“你要带什么话给三皇子？” “我要请他帮我个忙。”我缓缓道，“我要进京城的监牢去探监。” “你要探监？”他看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对我道：“你的什么人被关在哪里？那里可是只有皇上下旨关押的钦犯。” “不错。”我道，“我哥哥今天早上，被皇上降旨，关押在那里了。” “令兄？”他看着我道：“令兄是……？” “我哥哥就是当朝的御史大夫——顾敛尘。”我已经厌倦了和他这种采访式的问答，于是我道，“怎么样，能不能帮我传到这话？” “顾御史？”他眼力泛起了那种奸商才有的狡黠，沉默一会然后问道：“若三皇子答应帮你，你要拿什么作为答谢？” 作为答谢？这我倒还没想过，却听他笑笑道：“不如你把自己献给三皇子如何？” 又拿我开玩笑！我是真的愤怒了，我道：“既是如此，那就不麻烦三皇子费心了，我另想法子就是了。” “你可要想清楚哦，以令兄的性格，在朝堂之上决不会有人帮他的。”他悠悠的讲道。 “若是无人肯帮，那我就买好棺材两副，他日若哥哥死于牢中，我就同赴黄泉。”我道，然后站起身来就要走。 他急忙拉住我道：“你这是急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那你倒是说说，要不要帮我这个忙？”我看着他道，“说啊？” “好啦，好啦。”他眼神又变得轻浮起来，然后对我道：“娘子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从呢？” “你！”我甩开他的手，然后道，“我什么时候能知道确切的消息？” 他却将脸凑过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越发越靠近我的脸。我本能的向后退，向后退，一直退到再也没有路了。 “你要干什么啊？”我对他道。 “你在退，让我怎么告诉你啊？”然后他便一手撑在墙上，然后把脸凑到我的耳边，然后轻轻俯在我的耳边道：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第十一章 决裂(一) 会来找我？我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这段话，他难道要闯入我家来么？ 不过，这件事情还可以先放放，眼下我还有一件大事没完成——要去通知韩小姐。 上回菱晴那丫头跟我提到过，他们家小姐跟哥哥已经定了亲，哥哥下狱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也得通知到不是？ 于是，我向路人打听了韩府的路线，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韩小姐。 当朝宰相的门庭果然是非同一般，左右两个狮子威风凛凛的伫立着，正门紧紧的闭着，而门口又是一堆的轿子。 天啊，看来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我要怎么进去啊？ 正想着，突然听见耳边有人道：“顾小姐？”我转头一看，竟然是菱晴。 “顾小姐是要进去么？”菱晴看着前面那堆轿子然后对我解释道：“这些人每天都堵在这里，为了等老爷下朝。” “那，你怎么进去啊？”我傻傻地问道。 “下人自然是走小门咯。”菱晴一笑，然后道：“顾小姐是来……？”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家小姐说。”我道，“你能带我进去么？” “这是自然。”菱晴爽快的对我道：“且不说顾小姐是未来姑爷的妹妹，就说上回帮了我们家小姐的忙上，我也应该带您进去的。” 说着，就拉着我，走到韩府门后的一条阴暗小巷，在一个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然后道：“这里就是了，不过这是下人走的门，顾小姐从这里进来，实在是委屈了。” “没关系的。”我冲她笑笑，道，“还是快些带我去见你们家小姐吧。”菱晴点点头，然后便带着我熟练的穿行于韩府的回廊间。 韩府的布局是一种我没见过的三套式的园林，层层相套，回字布局。我们取捷径而走，挑的都是些直路。 “你是什么人？”突然，一个雄浑的男中音响了起来，我一怔，转过头去。一个长相威严，目光犀利的男子正看着我，他的脸上有着饱经沧桑的世故，他的眉一直紧锁着，似乎所有事情都令他心烦。 “回老爷的话，这是顾家的小姐。”菱晴忙过来解释道，“她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 这是韩易水？我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着。或许相比那位韩小姐，这位手握实权的韩相邦更能帮到我哥哥。至少我也要请到他居中调和一下，我哥哥和两派系之间的关系。 打定主意之后，我连忙拜道：“小女顾颜，见过韩大人。”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多礼，然后吩咐道：“菱晴，你先下去吧。老夫有事情跟顾侄女说。”跟我说？我都还没有开口求他呢？难道他要主动帮忙么？想到这里，我心下暗喜，却听他道：“顾侄女，你跟老夫到厅堂来吧。” 恩，我心里答应着。跟着他慢慢的走着，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大堂。这是一间极典雅的房间，为什么说是典雅呢，却是因为四壁上装饰的的书画。 一样是文字书画，可是其意境却大不相同。那些书画的字，字走龙蛇，气象万千。而画多数是横亘千里，连绵不绝的山水，洒脱有致，乾坤毕现。 毕竟是当朝的宰相，果然是能吞吐三江，气运五河之人。 第十一章 决裂(二) “坐吧。”韩易水指了个座位，我刚坐下，就有下人奉上茶水，待那人下去之后，韩易水突然对我问道，“你是为了顾世侄的事才来的吧。” 我点点头，然后道：“还请韩大人相救！” “顾侄女。”韩易水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我，然后道：“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怎么能够公然徇私呢？” “也不是求韩大人公然徇私。”我忙道：“只是希望韩大人能够向皇上求求请。”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韩易水很坚决道，“还有，小女体弱，顾侄女若没什么事，还是不要来找小女了。” 这明显就是逐客令么？难道他还想趁机悔婚不成？ “韩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我道，“不必这么用拐弯抹角的方式说出来。” “既然侄女你这么说了，我就也就直说了吧。”韩易水突然道：“我绝对不会把我的女儿，嫁给一个监牢里的囚犯。” 果然是这样，嫌贫爱富，不管在这里还是过去。我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韩大人打算悔婚么？” “是。”韩易水应得很干脆道，“这点，你哥哥应该也很明白了。” “哼。”我道，“既然如此，看来小女还成了不速之客了。”然后我站起身来，转过头去道，“我一定会把哥哥从监牢里救出来的。”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走远了去，还听见了韩易水的笑声。 我愤愤的走在韩府的走廊上，一边找着出去的路，一边想着目前严峻的形势。 就在方才，我跟最有可能救出哥哥的韩易水决裂了，加上几乎是满朝文武都不会帮哥哥说话，看起来，要救出哥哥的几率，几乎等于零了。 我摇摇头，不想再去想。 可是越是要忘掉的事情，越难忘掉。我的脑海里不住的浮现出哥哥的身影，他为我夹菜，他策马而来解救我…… 我走在韩府后的阴暗小巷里想：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做不了什么来帮他呢？ “顾小姐？”背后忽然传来菱晴的声音。 “怎么了？”我转过头去看她，却见菱晴神色匆忙，她递过来一个丝帕，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 “这是？”我看着她询问道。 “小姐已经知道姑爷的事了，也知道老爷他要悔婚……”她对我道，“小姐劝不了老爷，所以就让我送了这个簪子来，小姐说了，她不会悔婚的。” 她……，我突然很感动，平日只在戏中见到的剧情，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真的是不由得人不感动。 “菱晴也会帮顾小姐的。”菱晴继续道，“若顾小姐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恩！”我冲她一笑，然后点点头，走出小巷，我突然觉得充满了希望，因为我知道，不只我一个人在支持哥哥，而这，就足够我去努力营救哥哥了。 事情，至少要做过才知道结果。而努力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会成功的。 我一直，就是这么相信的，而现在，我仍然愿意这么相信。长长的舒了口气，我慢慢的沿着街，走向回家的路去。 才进家门，环儿就匆匆的迎了上来，对我道：“堂上有位公子，说是来找小姐你的。” 这么快，我一怔，本以为最少也要个三五天的，没想到一个下午，就已经办好了。 我飞快的跑去大堂，见那个痞子一本正经的坐在一张木椅上，优雅的喝着下人奉上的茶。 “不错的菊花茶嘛。”见我来了，对我笑道：“顾小姐家还真是不错。”我仔细的观察了他的眼神，光芒极胜，看来他收起了自己痞子气的那套。 “事情已经办好了么？”我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倒是说啊。” “这个么……”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对我道，“你家的园林布局不错，怎么样，带我一游如何？”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带他去看园林了，谁让我有求于人。 一盏茶的功夫，我跟他已经穿梭于顾府的园林中了。“这里是浣沙亭。”我指着园林里人工池塘上的小亭子道，“我们已经都看完了，你可以说了吧？” “方才的”十八梦回“景致极佳，本公子我还想再去瞧瞧。”他笑得一脸灿烂。 “你到底是说不说啦？”我愤愤道，“若是不说，就请回吧。” “不急不急嘛，先让我猜猜，你方才不在家去做了什么……”他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你去了韩府吧？” 我拼命的点头，然后道：“这个无关紧要，你先说……”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了，他道：“你跟韩易水那个老匹夫谈僵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才刚回来，这事情除了我和韩易水，应该没有人知道啊。 “怎么？我猜对了？”见我惊讶的看这他，他一副得意的表情，“看来我改去改行当个铁口神算了。” 又被他岔开话题了，我突然反应了过来，道：“那你倒是说啊，拜托你的事情办成了没有？” “办成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公式化，然后道：“不过三皇子说了，忙不能白帮，若顾大人肯答应我们得条件，我们的人自然不会穷追猛打。” “那些条件先放一放。”我道，“我不可能替我哥哥答应下这些的，不过，另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情啊？”他看着我问道。“要你当我娘子的事情么？” “是我去监牢探监的事情！”我没好气的回应他。 “那件事情啊……”他又开始卖关子了。这么会卖关子，你为什么不干脆说书啊？我在心里想。却听他继续道： “若是这件事情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就在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去了。” 第十二章 探监(一) “今天晚上？”我惊道：“怎么这么快？” “快还不好么？”他看着我问道，“若你要再拖几日，也是无妨……” “不，不。”我忙道：“这事情自然是快些办好才行，多谢你了！”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他的痞子气又发作了，对我道，“你说是不是啊，娘子？” 我已经完全不去理会他了，无论他说什么，我只当是耳旁风，我伸手招来了个下人道：“你快去厨房，吩咐他们弄些少爷爱吃的菜，装好了给我。” “是，下人应声下去，我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却间他看着我，很认真的问道：”你吃过饭了么？“ 吃饭？他不提还好，一提我的肠胃又开始蠕动了起来，这才发现，一整日，除了喝了杯碧螺春之外，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吃。 “果然！”他一副早料到的表情，对我道：“看来，我们要稍微改变一下行程了。” “改变行程？”我看着他道，“你要做什么啊？” “先带你去吃饭咯。”他笑着道，“若你这个样子去探监，你哥哥又怎么能安心的吃下饭呢？” 说得在理，况且我是真的很饿了。 “若你改了行程，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探监呢？”我突然又想起了探监的时间是在晚上，这么说来，我又要违反宵禁了？ “在宵禁的时间。”他似乎看出了我在犹豫，道：“若是你连这点险都不能冒的话，那我可是没有法子了。” “谁怕啊？”我大声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饭么？还不快领路？” 他冲我一笑，道：“那我们走咯？”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我跟他已落座于据说是这京城最有名的，天香坊内的雅间里了。 “唔，让我想想……”他对这我，思考着道：“我们吃什么好呢？” “你随便点几样就行了。”我道。 “那，好吧。”他开始跟身边的小二下命令，道“就上平日我常吃的那些菜好了。” “好勒，一会就给您上齐喽。”说完，小二就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开始上有人上菜了，我瞪着眼数着，1、2、3、4……人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上的菜把整个桌面都摆满了。 “你……，你一个人吃这么多？”我看着他，错愕的失声道：“这桌上，可有三十二道菜呢！” 他笑笑，对我道：“没法子，天香坊的这些菜我都爱吃，少点了一样都觉着怪可惜的，更何况……”他还没说完，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先飘了进来：“公子又来了啊？” 应声进来的是个女子，笑颜如花，纤腰柳摆，一进门就道：“怎么样，今个菜色，味道不错吧？”见了我，掩嘴一笑，然后道：“哟，今个又换了一位，却不知是哪家的闺女，又被你把魂迷住了？” “这位是这的赛掌柜……”他对我道，然后又转过去同她道：“今天这位可是我娘子。” “哟，是公子的娘子？”那个浓装艳抹的女子凑上来，仔细的看着我道：“奴家一直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收住我们公子三的心。前些日子听牡丹她们说，公子家有个悍妇，凶得不行了。今日见了，才道她们是乱嚼舌头。” 又被误会！看来下次得跟他约法三章，否则我这一生的清白，算是就这么毁了。 “我不是他……”我刚要开口解释，可是却被他打断了去，却听他道：“赛掌柜，我跟娘子久别多日，您看是不是……”那个女子又是掩嘴偷笑，然后应道：“是是是，奴家这就退下去了。”说罢便轻巧的闪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待她出去，我立刻对那痞子道：“你怎么又开始胡说了，都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娘子、娘子的乱叫？” “不叫娘子也行，你把你的闺名告诉我！”他道，眼里还闪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告诉闺名？这怎么行？古代女子的闺名通常只有家人和丈夫才知道和称呼的。我使劲瞪他一眼，然后道：“这怎么能告诉你？” “那我就只能叫你娘子了。”他道。 你！我决定不再跟他讨论称呼这个问题了，为了不让他继续跟我掰扯下去，我忙岔开话题道：“这么多的菜，我们两个人吃的完么？” “平日我一个人吃，自然是吃不完的，若是加上顾小姐的话……”他又开始笑了，眼神里也闪烁着他的笑意，“那就更吃不完了。” 加上我就更吃不完了？我迷惑不解的看着他，却听他道：“谁让顾小姐这么秀色可餐呢，在下一见顾小姐，不用吃都饱了七八分了。” 又来了，他的痞子气又发作了，我忙低下头去吃饭，这个时候，不去搭理他是最好的应答。 菜很丰富，鸡鸭鱼肉，川鲁淮粤，简直就是一桌小型的满汉全席。我采用了西方自助餐式的吃法，这个也装一些，那个也尝一些，很快，肚子就饱得跟我抗议了，尽管如此，我的味蕾还在不住的颤动。 抬眼，却见他很惊讶的看着我，道：“你……吃饱了？” “恩！”我点点头，道：“多谢公子款待了。” “那就好。”他斟起一杯酒，喝了下去，道：“现在已经是酉时了，我们该出发了。” 终于要出发了，我点点头，表示我已经准备好了。然后我们便下了楼，在那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的再三挽留之下，我们终于踏出了门口。 一辆马车早就停在了门前，白发老翁恭敬的站在马车旁，道：“公子，一切就安排妥当了。” 他点了点头，对我道：“你上车吧。” 上车？我瞧着这高高的的马车，拜托，我还从来没有上过马车呢？他见我迟疑着，以为我不敢去，便道：“若你要推迟几日，现在也还可以改主意。” 怎么办？现在变成骑虎难下了，没法子，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我撑在驾车人坐的横板上，笨拙的要爬上去。还没做动作，却被人横腰抱起。“你……”我看着抱着我的痞子。却见他边把脸凑近，边问把我放上车道：“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你不会上车？”然后他自己也上了车。 “若不是为了哥哥，我死都不会开口求你的。”我冲着落座于车内的他说道。 “哦？”他看着我，很认真道：“你真的有这么讨厌我么？” “当然！”我不假思索的道，然后静静坐着等他反驳我。可是坐了半响，除了马车吱呀呀的在路上行着的声音，我没有听到他说的一个字。 奇怪了，这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啊？我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的盯着一个地方。算了，难得他不来招惹我，我也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白发老翁的声音：“公子，我们到了。”可是他却还是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我忙推了推他，道：“我们到了。” “知道了。”他回应的声音就如同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一般拒人千里之外，然后，他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然后对我问道：“要我帮你么？” 我道：“不必了，我自己跳下来好了。”然后我便要跳，却又被他抱住，然后将我从车上抱下来。 “多谢了。”我很礼貌的道，却见他从车内拿出了一个披风，为我披上，然后道：“牢里寒冷，这披风你穿上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脸一阵一阵的发烧。一定是太冷的缘故！我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真的很温暖。 我转身便要走，却听他在背后道：“等一等，你的东西忘记拿了？”我的东西？我疑惑的转过头去，却见他手中提着一个似曾相识的食盒。 那不是我家的那只食盒么？我差点就忘记这茬了。我从他手上接过食盒，然后他又递给我一个尚温热小瓶子。 “把里面的东西喝了。”他命令我道。“恩。”我应了声，然后把瓶子里的液体倒过来，一饮而尽，刚入口，就呛人的不行，我不住的咳嗽，他对我道：“这酒刚温好，你喝了能御寒的。” 刚温好的酒？可是，马车上有什么东西能温酒呢？难道……？难怪他一直都不开口，还皱着眉头，原来是在为我用体温温酒。 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能够表示感谢了，于是，我转过身去，朝监牢那两个晃眼的字下，黑洞洞的门走去。 第十二章 探监(二) 监牢的寒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虽然我喝了酒，还裹了披风，仍然还是感觉到一阵阵透人的寒意传来。我在监牢走了半天，竟然连一个狱卒都没看到。三皇子的能耐果然很大，能够令这监牢一夜无人。 根据他之前跟我说的，我哥哥被关在天字第一号牢房——也就是最里面，最严密的一间牢房。 我走继续向深处走去，终于，在转过最后一个弯之后，我终于见到哥哥——他半倚着墙坐着，正看着唯一的小气窗透过来的月光。 “哥哥！”我叫了一声，开始向前飞奔。 “小妹？”哥哥被我吓了一跳，他转过脸来，见是我来了，也很激动，忙站起来走到监栏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及回答他，只道：“哥，你一天都没吃了吧，来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菜。”说着，我开始‘肢解’那个食盒，将那些菜一个个摆进去，然后又把筷子递了过去。 可是，哥哥却不接我的筷子，只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哥，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我哄他道，“还是先把饭吃了吧。” 他却不理我，只是一直沉默着。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虽然这一整天，我一直高喊着口号要救他，可是一面对他，我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跟他沟通。 “你……。”在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了，却听他道：“你不是我妹妹吧？” 听了这话，我先是一怔，然后就笑道：“哥哥你是饿糊涂了吧？我不是你妹妹还能是谁啊？” “我不知道你是谁。”他飞快的道，“但是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 不会是被他察觉了吧？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又继续道：“能跟我说实话么？你不是我妹妹，对不对？” 我张了张口，终究无法说，只得点点头。 耳里，听得他似乎是长叹了一口气，我看见他，突然又变得有如初见时般风神散朗了。“天意，当真是天意。”他对我道：“世间上，竟然真有借尸还魂的事。”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他，只得道，“我……”却被他打断了话，“在妹妹还小的时候，有个道人给她算过一卦，说她活不过及笄之龄，娘因为这卦，日夜难安，终于郁郁而终。”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我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我妹妹。”然后便是一笑，又道：“可是我不想去相信，于是我开始试探你。越试探越知道你不是……” “昨天，你违反了宵禁。”他看着我道，“也终于让我下定了决心，我把事情捅给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两派的人马，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连手把我推入监牢的，果然……”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难怪韩易水会说他要悔婚，难怪他会说哥哥也明白的。我惊讶的看着他，听他继续道：“现在，我只要静静在这里等着，只要再过些时日，我就可以去见妹妹了……”他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种向往的光芒，眼神变得无限温柔了起来。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过去要自杀时的我一样，对死，充满了向往。 “够了，够了！”我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我对他道，“你这样就要去死，那韩姑娘呢？韩姑娘怎么办？” “以泰山大人的性子，他绝对不会眼看着女儿嫁给一个囚犯的。”他缓缓道，“他会给弄玉找一个更适合她的归宿的。” “你就是她最好的归宿！”我终于吼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能够活着不去珍惜，反而要去追寻那渺渺以逝之人？我愤愤道：“你根本就不明白，韩姐姐根本就不想嫁给其他人！”说着我掏出了菱晴给我的簪子，丢给他继续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就算你妹妹现在还活着，她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发誓，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我要让你知道，你做了一个多错的决定！” 说完之后，我就往回跑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辜负韩姑娘？他怎么完全不去考虑其他人？我一定要救他出来，为了韩姐姐，为了这个死去的顾颜，为了让他知道他自己有多傻。 跑着跑着，我突然忍不住想哭。 我究竟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他呢？我自己不也正是如此么？我不也是不顾一切的自杀了么？想着这些，我突然心一酸，我想到了一直疼爱我的哥哥，我想到那早早过逝的母亲。在那个世界上，在我走了以后，就只剩下哥哥自己一个人了，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当日，哥哥疯狂的找了我一天，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我，也因为，哥哥害怕最后剩下他一个人。 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我竟然…… 我哭着跑出了监牢，在门口等我的公子三，见我哭着跑了出来，忙关切的迎上来问我道：“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我极度想要找一个依靠，于是我立刻扑到他怀里，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你……？”他被我的大哭吓到了，忙我问怎么了。可是我一想起方才的事情，就忍不住想哭，于是我在他的肩膀上哭的越发越大声了。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用力的抱紧我，然后，一个温暖的感觉就从唇上传来过来，我的哭泣之声变成了“唔”、“恩。”之类的含混不清的声音。 他竟然俯下头来亲我。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气息和我气息混合在一起，变成白烟然后消却于空气中。我努力的想要推开他，可是换来的是他更用力的抱住我，更用力的吻着我的唇。然后，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安宁的气息，我突然有些失神，渐渐的也不再哭了。 一会儿，他终于将我松开了。“答应我！”他将我揽在怀中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再哭了好么？”然后他抬起我的下颌，轻柔的为我抚去脸颊上的泪珠，道：“到底为什么哭啊？” 我沉默着，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信。 “若是因为救不了你哥哥的话。”他抱紧我，柔声道：“我可以帮你，我们不靠任何人，自己把你哥哥救出来，好不好？” 番外 不想，错过…… 究竟是不想，错过，还是不想错过？ ——题记 并没有想，就这样错过。 两个消逝的背影，瞬间淹没在黑暗的阴霾中。如墨的双眸，深沉的看不到尽头。 思索。 恍惚想，有这么一个雕塑，思想者，思想着。 电影已经结束了，旁边的人推了我一下。 恩？结束了？ 抬头，一个温润如花的女子，朝我笑着。 可是我却在那一瞬，突然凝固…… 骆姐姐？我试着喊了声。 眼前一切的景象，却完全消失了。 那是幻觉？世界上真的有海市蜃楼这么夸张的事情么？ 不，我不信。 努力的追出去，来来往往的人成为了她的掩护。 确实是消失了，至少在遇见我以后…… 微叹，或者，只有哥哥能解决这事…… 回家，我搭上最后一班的地铁。 回头，我居然看见了他，抱着他的吉他。 四目相对，并不说话。 直到车缓缓的到了站，我追着他的背影下了车。 一路上都不感开口，生怕跟上次一样，惊走了这份……就算是幻觉吧。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他不走了，靠在墙边问我。 我，你，你过得还好吧…… 恩。 你抱着吉他，是去调音么？ 恩。 我今天看见了骆姐姐……不过她很快就不见了。 恩。 我……我实在是没有话可以说了。 你要怎么回家？ 他开口。 ……沉默，我忘记那是最后一班的地铁了。 从这里右拐，在向前走有个车站，自己去坐车吧。 说完就要走。 你不送我？我鼓起勇气问。 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保护了。 身影越走越远。 于是我一个人回家。 回到家，几乎是躺在沙发上。 哥哥听见动静走出来问：你还好吧？ 恩。 以后别这么晚回家了！ 恩。 晚饭吃了？ 我今天遇见骆姐姐了。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哥哥似乎没听见。 你们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还是孩子，不会明白的。哥哥很平静的说。 我已经长大的，长大了，我要知道，为什么？ 这是谁说的？他说的，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保护了。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哥哥没再说什么，拿了条毛巾给我。 我也没再问什么，自顾自的哭得很开心。 然后，晚上，我便从四十二楼跳下…… 又是晚上，我躺在这个世界的床上，想着那些过去的事情。 把过去那十九年的事情想一遍，特别是自杀那晚的事情。 骆姐姐的离开，我一直很奇怪。 骆姐姐一直跟我很投缘的，我们实在太像了。 不只是长相，各方面的爱好几乎都一样。 因为这个，我几乎认定她就是我以后的嫂子了。 可是…… 那个一向学业有成的哥哥，却是一块大木头。 骆姐姐离开了。 想了一个晚上，脑子很疼，可是还是想不出为什么。 印象中，他们两个一直都很好。 连分开那天也是。 骆姐姐说她要去旅行，哥哥亲自送她下楼。 结果以后，骆姐姐就再没有出现过。 不管了，遇见他，足够了。 一直觉得，他是我哥哥他们情感游戏里，最受伤的人。 同我哥哥一样优秀，可是却因为上天的作弄。 他比我哥哥晚见到骆姐姐。 就像《伟大的悲剧》中说的那样：对人类来说，第一个到达者拥有一切，第二个到达者什么也不是。 因为跟我哥哥是好朋友，所以就退出了。 后来骆姐姐离开了，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骆姐姐的男朋友。 只是幸福实在短暂，两个月前，骆姐姐彻底离开了。 但是他跟我哥哥一样，从来不表示什么，对于骆姐姐的离开。 我不懂，执意的要去刨根问底，换来的是他们更加的沉默…… 最后，我只得作罢。 因为，我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应该为过去而活。 也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开始不知不觉的开始关心起了他。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喜好。随着时间，一天天刻画在我心里。 对他的感情，从最初的兄妹，到骆姐姐的走之后的同情，到了最后深深的爱恋。 若是没有骆姐姐。我想，我跟他，是不是就已经成了一对？ 假定的问题，看起来我是永远得不出答案了。 这个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 抽身离开他们的情感旋涡，留下哥哥一个人在那里。 这种天问，怕是神仙也无从解答吧。阖上疲倦的双眼，放松掉我的脑细胞。 人不该为过去而活。 这话，大概是我前十九年生活中，得到的最有意义的一句了。 第十三章 黄老之学、飞仙之术(一) “你帮我？”我看着他道，“这是真的么？” “当然，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他看着怀里的我道。 恩？突然我觉得空气中飘来一丝异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怀里。我急忙推开他道：“哇，你什么时候抱着我的啦？” “方才啊？”他自然的回答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方才可是你自己扑上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但是我嘴上仍不服软，道：“才没有，是你趁机占我便宜。” “这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他笑着道，“相公抱一下自己的娘子，天下可再没有比这更天经地义的了。” 我完了，算是彻底被这个痞子粘上了，而且方才甚至……想到这里我就一阵手脚冰凉，然后道，“我要回去了。” 说罢，我就转头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道：“你现在要走回去么？”“是啊。”我道，我可不想再跟你胡扯下去了。 “那宵禁条令怎么办？”他道，“你若不坐我的车，回去路上再被人抓住，可再没有一个哥哥来救你了。” 宵禁，他不说，我差一点就忘记这茬了。没办法，我只好再转过来道，“那还不快走？” “这是急什么？”他笑着看我，我这才发现那驾车的白发老翁竟然不见了，却听他道，“没瞧见你方才匆匆出来，什么都没拿出来么？方才我差人去帮你拿了，那些东西可不能留在监牢之中的。” 看不出来嘛，看上去像个绣花枕头的他竟然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我们等了一会，那个白发老翁便拿我丢在牢里的食盒出来了，他走过来对我道：“顾大人有话要我带给小姐，他劝您还是不要再管他了，就成全了他的心愿罢。” 绝不可能！我在心里想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执迷不悟，既然是这样，我就更应该把他救出来。 “想什么呢？”痞子将我抱上车，然后问道。 “没，没什么？”我决定还是不跟他说那件事了，毕竟借尸还魂太超越一个常人的认知范畴了。 这时我突然觉得，这辆马车比来的时候，好像稍微变小了些，我坐的位置变少了，难道发生了热胀冷缩了不成？ “娘子，我们挨着坐，果然暖和。”耳边，响起某人的话。不用问了，又是那个痞子。 “你怎么坐到我旁边了？”我问道，“你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坐着的么？” “夫妻自然是要出入同车的咯。”他一本正经道，“正所谓，生则同座，死则同穴。” “是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没好气的纠正他。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重复道，“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若是如此，那我们……”然后就开始打量我。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我威胁道，“你快坐回去，不然我不客气了？” “行行行，我坐回去。”见我又变得要‘暴走’了，他急忙坐回去道。然后就再不开口了，正当我为自己成功吓退了了他的不轨行动得意时，却听到他问，“你方才，为什么会哭啊？”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还是问了。 “你不是知道了么？”我想遮掩过去，道，“就是为了我救不了哥哥的事啊。” “不只如此吧？”他皱着眉头，看着一个地方，问我道：“你哭的样子，好似做了什么错事，很后悔的似的。” 竟然都被他料中了，我一怔，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口。 “罢了。”他突然又道：“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我原也不应该问的。”然后话锋一转道：“明日，你来一躺茶馆，我们从长计议下救你哥哥的事吧？” “恩。”我应了声，然后发觉，马车突然停下了，白发老翁的声音传了进来：“顾府到了。” 然后我便准备出马车，又被他拉住。“怎么了？”我转过去问道。 “你……你明日扮男装来吧。”他道，“这样能避人耳目。” 我点点头，然后他才将手送开，我跳下车，却见环儿早已经候在门口了，见我回来，忙道：“小姐？见到少爷了么？” “见到了。”我道，然后接过白发老翁递来的食盒，老翁突然对我道：“老奴方才忘记了一点，顾大人还嘱咐小姐切勿忘记去送食盒。” 送食盒？送给谁啊？我这才发现，自己刚还魂那日，也是要去送个食盒，而上回吃饭，顾敛尘也提到了要送一个食盒。 看着手里的食盒，我突然一阵无奈。目送马车远去，一阵倦意排山倒海般的涌来。 我打着哈欠想，管他什么食盒，先让我睡一觉再说。 滴答，滴答。睡得正熟的我又听见了水声。一定又是那个该死的环儿要戏弄我了。 真是的，就不能让人再睡一会么？ 我闭着眼睛，等环儿来弄醒我，这次我一定要突然起来，吓她一跳。 等了半天，也不见环儿来捉弄我。真奇怪，今天她转了性子么？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整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环儿的身影。 奇怪了？环儿不在，是谁弄出来的水声？我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发现水声是从窗外传来的，看情况，似乎还挺大声的。莫不是……下雨了？ 我下了床，走到窗前，隐约透过纱布瞧去，发现屋外已经成了一片泽国，房间外的那小块地，基本上泡在水里，土都快成泥巴了。 天啊，我竟然没发现这个屋子地势低洼，这一下雨，这里可就成了水中的孤岛了。 神啊，我要怎么出去啊？ 正想着，却听见门口有敲门声，接着就听得有人道：“小姐？起来了么？我进去了？” 是环儿！来得正好，刚好问她怎么出去。我急忙走过去开门。 “噫？”环儿见我开门有些惊奇，道：“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先别说这个了……”我打断她的话道，“外面水淹成这样，我们要怎么出门啊？” “小姐要出门？”环儿看着我道，“小姐难道忘了么？京城一下雨，就淹去了半城，这么差的天气，连店家都不会开门的，小姐还要出门么？” 淹去半城？难道这整个城市都处于低洼的地势么？到底是谁提议在这里建城的啊？ “小姐若是实在闷得慌，可以就在府上走走。”环儿接着建议道，“顺便还可以去送下食盒……” 食盒！对啊，我几乎都忘记了。不过，我还不知道这个食盒是给谁的呢？ “环儿知道……”思绪被环儿的话语打断，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虽然小姐每次都很小心不让环儿跟去，但是，环儿知道小姐是去给老爷送食盒的。”环儿突然冒出了一串话。 “你跟着我？”我道。 “环儿才不敢跟着小姐呢……”环儿声音突然小了下去，“环儿只是碰巧撞上了……” 碰巧撞上？我差点就要拥抱环儿了，还好她碰巧撞上了，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一整天都没有给那个爹爹送吃的，万一把他饿死，那可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你啊……”我煞有介事的道，“这次看再你自陈其事，我就不追究了。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可绝不轻饶。” “是，小姐说的是，环儿不敢了。”环儿害怕的应着。 “好了，快带我去吧。昨天一整天都没送饭菜过去呢。”我催促道。 “恩，环儿已经准备好了。”然后便带着我出门去了。 第十三章 黄老之学、飞仙之术(二) 出门去看才知道，我的屋子其实不是一个孤岛，屋子的背后有一条走廊，水虽然淹得很高，但是仍然是再走廊之下。现在的庭院看起来，仿佛成了一个大池塘，雨水打在那积水上，泛起一个个圈圈状的波纹，慢慢的漾开去，漾开去。 “小姐？”环儿在前面唤道，“我们从这边去……” “恩。”我应道，收起心思，不再去打量那‘水漫金山’的走廊，跟着环儿往前走去。 才转过一个回廊，环儿就对我道：“前面就是了。” 前面？我顺着环儿指的方向看去，眼前一间可以算是豆腐渣系列产品的屋子正勉强在这风雨中挺立着。我没听错吧？这种地方竟然也住着人？ 环儿见我面有疑色，忙道：“小姐还是快去吧，昨一天都没送饭去，老爷在里面也不知怎样了？” 说的也是，我急忙提起食盒，小心避过走廊上漏水的地方，走到房门前。“爹爹？”我试探着喊了声，却没有人回答。这老头子该不是饿晕了吧？虽然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但是他不会虚弱到撑不了一天吧？ 我急忙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我小心的走进去，却发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啊？我急忙跳开，然后就着门外的光去看，才发现，这个屋子竟然摊了一地的书，泛黄的页面，模糊不清的墨迹，似乎正诉说着书的古旧。这么乱啊？看来得好好收拾下了。我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弯腰去捡那些书。 我拿起了摊在最上面的一本书，封面不清楚的写着篆体字。幸好我在历史系的时候苦修过篆书，若是是换个其他人，可能还不一定懂呢。 于是我开始费力的辨认上面的字。不看不知道，我手里的书竟然是〈周易参同契〉。这可是春秋时期传下来的古书啊，据说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把这书的原本焚毁了，后世多见到的是后人根据记忆所默写的版本。 不过，这书中的内容多是讲炼丹制药，黄老飞仙之术，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儒学之家呢？ “颜儿？”突然听见一个喑哑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就掉了下去。抬起头，却是一怔。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再和蔼不过的老头，突出的颧骨，岁月无情的在他的脸上刻满了风霜，跟我之前想象的干瘦，伛偻的老头完全不同，他神采飞扬，眼睛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一丝饿了一天的疲意。 “爹爹。”我立刻拿起身边的食盒道：“快吃些吧，昨天您一天都没吃呢？” “尘儿呢？”他不理会我的话，反而问我道：“今天不是该他来送么？” 对了，他还不知道顾敛尘被关押起来的事呢！于是我撒谎道：“哥哥上朝去了，是被皇上的急召召去的。” “是么？”他淡然道，“他被召去了？” 我装出一脸早已经熟知的表情道：“是啊。” “颜儿。”他一笑，淡然开口道，“这么多年，你撒谎的本事还是不如你哥哥啊。” 被他看穿了？我忙笑道：“怎么会呢？颜儿怎么敢对爹爹撒谎呢？” “我看，你哥哥被皇上召去是不假。”他悠悠道，“不过，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料到了？我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神采奕奕的老头子。 “皇上下旨，将哥哥关入了监牢。”我小心的问道，“爹爹，现在该怎么办啊？” “早跟他说过了，别去得罪那两派的势力……”老头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这里的厉害，或者他也就能听进些我的话。” 然后他转过身去向房间的深处走去，不再理我。 这是什么爹爹嘛？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抓起来了，竟然就是这样的反应？好歹也指点我一下要怎么救那个顾敛尘吧？ 我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的深处。突然，我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一种硫化物的气味，却见房间深处，竟然隐隐泛着红光。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说起来，这个老头子把自己关在这里是做什么呢？于是，我悄悄的走到房间深处。 这，这是……？看上去破漏的房间里，竟然藏着一个硕大的炼丹炉，下面正堆着大把的柴火，四面墙壁被着火焰染得通红。 而靠在一边的桌子上，摆了大的小的，红的绿的，几十个各种各样的瓶子。见他抓了一把什么似，然后撒盐似的从炼丹炉的小口投了进去。 我看眼前的这一切，惊骇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儿？”他发现了站在一边的我。 “爹爹。”我问道，“哥哥的事情要怎么办啊？” 他瞟了我一眼，淡然道：“这事情，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他已经大了，该知道要走怎样的路了。” 第十四章 变身美男子(一) “这事情，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他已经大了，该知道要走怎样的路了。” 走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着爹爹的这番话，也一直在思考着我救哥哥这个行为的对错。 诚然，我可以想到办法救他。可是，我可以救他一次，两次，三次……总有我终于无能为力的时候吧？他若是一心想要寻死，纵然那我能想到再多的法子也是枉然。 所以若真要救他，光救命是绝对不够，还要能够救他的心。 上天当真是喜欢捉弄人，明明知道我已经后悔得就差再死一次了，偏偏还要再让我遭受一次心灵上的折磨。 越是如此，越要面对，命运的手残酷的将我再次推到抉择的路口。尽管这次，我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但这也足够我反思过去的了。 整个晚上，我躺在舒适的床上，辗转难安。 “小姐？”敲门声响起，环儿又很准时的来叫我。揉了揉眼睛，我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先救得他一命，有命在，我才能慢慢的去开解他啊。 “我们出去吧！”五分钟之后，梳妆整齐的我，站在了环儿的面前道。 似乎是被我的行动吓到了，环儿很小心的问道：“小姐这一大早要去哪里啊？” “这个么……”我想了想，道，“我要去花园‘赏花’，然后给爹爹送饭，之后才出去。” “那环儿帮小姐准备饭吧。”环儿很小声应道，“小姐去赏花好了。” 我点点头，然后沿着路往上回发现的小径内走去。 上回还没跑，就被那个丫头叫住了。我来算算看，一天是1000米，连上今天，我一共要跑3000米。换作平时，这3000米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拖着这个小姐羸弱的身体，也不知撑不撑得下去。跑到哪里算哪里罢，对她的要求，咱也不能定得太高了不是？ 于是我开始慢慢的来回跑起来，跟上回的情况一样，没跑过300米就开始喘息了，我努力的控制着呼吸，争取能够支撑我跑完1000米。 “小姐。”环儿的声音又远远的传来，我一下子又泄气了，身体一软，若不是扶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只怕我就瘫软下去了。 “怎……怎……么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觉我的肺不住的压缩，又不住的鼓胀，心一下下的跳动着，就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看来，这个运动量还是稍微的大了点，下回还要再调整一下。然后我从小径闪出来。 “小姐怎么满头大汗的？”环儿见了我运动完之后的样子，突然惊呼道，“小姐不是赏花么？”“先别管这个了。”我掏出怀里的素帕，毫不吝惜的开始擦脸，“上回不是才吩咐了，不许打搅的么？” “老爷的饭准备好了。”环儿递上来一个食盒，怯生生道，“小姐去送吧。” 我轻摇了摇头道，“今天，找个人去送吧。”环儿闻言，抬起头来道，“小姐自己不去送么？” “恩，你也别送，帮我去找一套衣服……”我故作神秘道，然后看着环儿惊讶的点头。 “公子请！”殷勤的小二招呼着我，我点了点头，走进了东临茶馆。压低声音道：“要一壶清茶。”然后，便开始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的装扮。 华丽的绸缎布料，宽大的长袖，衣角上还丝丝的绣着淡雅的装饰纹，合上她倾城的容貌。这身男装穿在我身上，当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公子的茶。”小二毕恭毕敬的道。你瞧瞧，若是我这般美貌的贵公子点茶，即使是一壶清茶，小二也不再嘟囔什么了。 我冲他一笑，拿过杯子开始准备喝茶了。突然，我觉得这茶馆安静的不像样子，一抬头，发现整个茶馆里的人几乎都在看我。见我抬起头来，他们就好象突然被人解穴了一半，又开始热闹的说起来了。 不是吧？这个朝代的美男子有这么吃香么？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看我，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个美男子这么简单。 坐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过来递话。我也不知道那个痞子究竟在是不在，只得耐下性子，继续喝着我的茶。 这时，邻桌人的谈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传到了我的耳里。 “你知道么？东街的那个张秀才失踪了！”一个人道。 “是么？我听说李村的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也不见了。”另一个人。 “据说啊……”一个人压低声音道，“好像是被京城的显贵抓去作男宠了。” 什么？男宠？我一惊，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啊？”另一个道，“这等乱传的事情可不能胡说，是要掉脑袋的。” “当然是有可靠消息咯。”一个人有些得意道，“那个张秀才我可是见过的，啧啧，细皮嫩肉的，出落的比女子还好呢……” 却见另一个人挪动了一下身体，凑近道：“跟那边那个公子相比如何？” 说到了我！我努力的竖起耳朵听着。 “跟那个公子比啊？”一个人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我听见，可是凭借我灵敏的听力，我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那位公子比张秀才，可不知道要美上几倍呢！” “这么说来，那他不就……”另一个人不再往下说，只转头看了我一眼。这回，换我猛低头喝水了。 该死的痞子！我在心里狠狠骂道，居然还让我扮男装来，这里的治安这么差，万一我被当成男的抓走了怎么办？ 第十四章 变身美男子(二) “公子？”白发老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见我一身男装，也是一怔，然后道，“我家公子备了清茶在楼上等您呢。” “知道了。”我用低低的嗓音道。 然后，在众人或惊艳，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中，慢慢的走上楼去。 一进门，我就先摆出一张他欠了我三百万的脸出来，然后径自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痞子正在喝茶，见我冲进来，也不恼，只是慢慢的放下杯子，然后去关上门，之后就坐到我边上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被他看得有些恼了，我道：“看什么呢你？” “出尘之荷，秀而不妖，丽而不艳。”他笑着道，“你男装的样子还真是令人意外的秀美呢。” “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才让我扮男装来吧？”我问道。 “恩……”他想了想道，“是有些这个原因……”什么？居然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让我冒这么大的危险扮男装？ “不过还有另一层原因……”他又开始卖关子了，我只好陪着笑脸等着他的下文。突然，听见了楼下一阵砸东西的声音，随即听得有人叫道，“人呢？在哪里呢？” “发生什么事了？”他正侧着脸，细听着楼下的动静。我带着审美的眼光看着他：眉头微皱，嘴唇也微抿着，下颌和脖子呈现一个优美的45度角，整张侧脸完美到无懈可击。这种如临大敌一脸认真的样子，倒还是真有几分英俊的小生情态嘛。 但是，我的审美还来不及继续下去，就见他转过来对我道：“看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我得亲自下去一趟了。” 亲自下去？也就是说，会有好戏看咯？难得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于是我道：“我也要下去。” “你？”他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你就不必了吧，这种事情，我一会就解决了，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喝茶好了。” “不，下去看看又没关系。”我拒绝了他的建议道，“况且，凭什么人人都看得，我就看不得？” “好好好，让你去行了吧？”见拗不过我，他只得笑笑道，“不过你可只许看，不许突然冒出来插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情很危险么？我拉了拉他道：“你可要小心些啊。” “看不出来么？”他的眼里又充满了一种似又似无的笑意，道，“娘子居然还这么担心我……”还没等他说完，我先踩了他一脚，对着疼得弯下腰去的他道，“我是说要小心我给你捣乱！”然后，就径自出了房间，从楼梯上下去了。 才在一楼露了个面，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突然听见有人喊道，“就是他！”随即就有人围上来，一左一右的制住了我的手，要把我往店外拉。 干什么啊？又是挟持么？我使劲的挣扎着，嘴里刚要喊人，却听见楼上传来一个很有分量的声音： “放开他！”挟持我的人一怔，随即听话的放开了我的手。 我回过头，看见了和以往判若两人的公子三。 收起了往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连寒冰的肃敛。眼神里的浮华与不羁也都完全消失了，剩下拒人千里的认真。这还是他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差错。 却见他朝我这边走来，拉过我，往店内走。喂喂，我现在可是男装打扮呢！这样会被误会成同性恋患者的。 “我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喊他们放人？”突然，背后一个妖冶的声音传来，粘粘腻腻的，有点阿太就是太监的意思，却听那个声音继续道，“原来是公子三啊。” 我同他一齐转过去，却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站在店门前，白净净一张脸上满是笑意，五官似乎是以传说中的黄金分割比例安上去的，周身散发着一股魅惑的气息。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人！正当我在心里感叹不已的时候，却听见一边的痞子开口说话：“原来是你，我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呢。” “呵呵……”文士突然笑了起来。我听得一阵鸡皮疙瘩都掉了，原来刚才那么阿太的声音，竟然是他发出来的，若非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 “远来是客。”痞子声音听上去很冷静，道，“不如上楼小酌一杯如何？” “好倒是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文士用他的阿太声音答道，“你身边的那位公子也要一起去。” 痞子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询我的意见，于是我冲他点点头，然后便听痞子回答道：“好，请上楼。” 于是，那个文士便踏进茶馆来，然后很优雅的走向楼梯。 “你怎么会认识这人啊？”我好奇的抬头小声问痞子，可是他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又拉着我，也跟上那个文士上楼去。 站在房间内，文士不住的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痞子则一直冷眼看着他，并不说话。所以，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你们光天化日的闯入这里？难道忘记我在这了么？”痞子终于开口了，我静静的等着听他们的辩论。 却见那个文士笑道：“进了这里这么久，公子好像还未给在下一个座位呢？” “那有那么多位置，你自己难道不会寻一个么？”痞子顶了回去道，“我的问题快点回答。” “呵呵……”文士又笑了起来。又是一阵阿太的声音，我又掉了一阵鸡皮疙瘩。 “来这里，只是听人说，有个清秀的男子在这里喝茶。”文士笑过之后缓缓道，“若我料得没错，那人，便是你身边的这位公子吧？” 我？却见痞子看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不易查知的笑，然后道：“原来你还没瞧出来？之前我还怕她这么差劲的打扮，你不会上钩呢。” 什么意思？上钩？难道这就是他让我扮男装的原因之二？借由我美男子的打扮来引这个文士出来？若是如此，那这个人…… 这个人不会是个同性恋患者吧？ _______ _______________ 欠了两天的故事…… 很抱歉…… 不过仍要说…… 小说不完整实在是很抱歉…… 个人也在努力赶工中…… 请各位手下留情啊…… 第十五章 渭朝有女颜如玉(一) “你这什么意思？”文士有些惊讶，然后看向我，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 我不好意思也回看他，只得抬头看着痞子，却见痞子脸上的笑容随着文士的默不出声，而越发越盛了。 “呀，一时大意，竟然中了你的计。”一会，才听见文士缓缓道，“看来，还是又被你结结实实的骗了一回。” “彼此彼此。”他痞子眼里的笑意流动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寻了他们都不说话的间隙，我终于可以开口问道。 “声音这么温婉，一定是个美人了！”文士看着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我茫然的摇着头，然后看向痞子，痞子苦笑着对我道，“方才本来要跟你说明的，可是……” “那现在可以同我说了吧？”我道。 “其实，事情很简单。”他笑笑道，“最近京城不是有很多人家的男子都突然不见了么？” 我点点头，然后听他继续道：“所以我就在猜，是不是他来了。所以就让你扮了男装上街。他这个人，只要一听见哪里有什么美貌男子，定然是会现身的……” “这大概是我唯一的弱点了罢。”文士笑着道，“我也真是傻，竟然又因为这个被你骗了一次。” “不过，你前后也抓了这么多人去了，怎么就没有一个合心意的呢？”痞子笑着道，“我原还担心这次你可能不会上钩呢。” “怎么会有合心意的呢？”文士很认真看着痞子道，“早先我就说过了，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合我的心意。” 这么肉麻的表白啊，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个很bl的表白。我偷偷的去瞄痞子，却没有发现他脸上有任何觉得不妥的神情，仿佛这个文士的表白是再正常不过了的。 “恐怕，又要辜负你的美意了。”痞子道，“在下已经有娘子了。” “有娘子了？”文士的眼里闪过一丝将信将疑，然后问道，“真是令人期待，哪家的姑娘，能够收了我们公子三的心呢？”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按这样说下去，这个痞子又要昭告天下我是他娘子了。于是我开始打岔道：“你们站着说了那么久，不觉得累么？要不要喝杯茶？” “好啊好啊。”痞子笑了笑，大大方方坐下来，然后道，“娘子泡的茶，夫君我怎么敢不喝呢？” 还是说了……我瞪了痞子一眼，正在心里懊悔着怎么又忘记跟他约法三章了，却突然觉得头上一松，束发的头冠便被那个文士拿了下来，我的长发顿时纷纷飘落下来。 “你瞧上的就是这等姿色？”文士的话里颇有些意外。我的姿色怎么了？虽然算不上是倾城倾国，至少也清新可人吧？你一个娘娘腔，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又不是女的。 “否则，我该瞧上什么样的呢？”痞子笑道。 文士咬紧了嘴唇，突然扯下自己的头巾，头发失去了束缚，也散落了下来。 这……这……，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文士竟然如此的漂亮，比我还薄的唇，比我还细的眉，比我还吹弹可破的肌肤。难怪我觉得他的声音有些阿太，难怪我觉得他的周身有魅惑之气，原来，原来他竟然同我一样，也是女扮男装。 我在一旁瞠目结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却见她走上前去，对痞子道：“我这样，你就怎么样都瞧不上么？” 痞子笑笑，然后道：“承蒙错爱，可惜我公子三生性闲散，这一辈子都成不了渭朝的驸马。” 驸马？这女子居然是渭朝的公主么？ “若我不是公主呢？若我只是一个平民呢？”她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若你不是公主……”痞子缓缓道，“那你就不会遇见我了。” 她闻言一怔，随即点点头道：“是，你说的不错，若我不是公主，我们根本就不会遇见……”声音里带着失落和令人心疼的痛楚。随即，她低下头去，眼里，似有泪将出。 我瞧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骂痞子，然后对她道：“你别听他胡说，我才不是他娘子呢，我们……”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她抬起头来，凶巴巴的对我道：“我堂堂公主之尊，才不要你同情我呢！”说着她便冲了出去。 第十五章 渭朝有女颜如玉(二) “喂……姑娘……”我在后面喊道。“终于把她打发走了。”痞子的声音冒了出来，“还以为她这次又要黏上我了呢。” 你！我心里冒出一股火来，抬起手就想打他个耳光。却又被他把手捉住，然后听他道：“你怎么又……”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说啊？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刺激她？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她很难过么？像你这样逍遥人生的人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样伤害人啊……”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方才那个情况，又让我想到了他，拒绝我的毅然决然。这个伤口，本来已经被我遗忘，此刻，又再度无可就药的疼起来，痛彻心肺。 “你终于肯哭出来了么？”痞子见我突然间这样哭了起来，将我揽入怀中道，“哭吧，好好发泄一番。” 我哭了一会，突然觉得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然后我脱离他的怀抱，站到一边去，边把眼泪擦干边道：“你都料到了？” “什么？”痞子问道，“你指的是……？” “这些事情啊。”我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我哪里有这么厉害啊。”痞子意外的谦虚了起来。肯定还有后招，我心里暗想。果然，又听他道：“虽是如此，不过大部分的事情仍然在我的掌握之中就是了，剩下的，虽不中，不远矣。” 又是那副德行！于是我道：“既然你能料到这么多事情，那你倒是说看看，我要怎么样才能把我哥哥救出来？” “这个么……”他卖了半天关子，然后双手一摊，对我道，“暂时还想不到。” 骗人！我瞧他的眼神，流转不定，一定又是在撒谎。于是我凑近他，阴险的笑道：“你明明知道的，你说是不说？” “说嘛，也可以……”他突然松口了，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我道，“你不是说要帮我么？怎么还要谈条件啊？” “那会是那会。”他摆出了一副奸商的表情，然后道：“现在我改主意了不行么？” “行行行。”我陪着笑脸道，现在能不能救哥哥全靠他了，我可不能得罪了他。 “条件就是……”他笑着看我，然后道，“若这事情成功了，我要你真成我的娘子。” 恩？真成他的娘子？这意思是说我要跟他成亲么？我看向他的眼神，却见他的眼神一片坚定。或者，这话并非是他心血来潮？想到这里，我的脸没来由的一红。 “跟你开玩笑的。”他突然道，“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啊？”什么？又是骗人的？我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想理他了。 “哟哟，这样就不理睬你相公我了？”他见我不语，继续用语言诱惑我道，“我的方法可是想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肯听啊？” “你说啊。”最终还是抵挡不了他的话语的进攻，于是我开口道。 “娘子终于肯理我了。”他见状，继续得寸进尺道，“娘子你怎么沉着一张脸呢？是哪个不知利害的家伙，敢得罪我公子三的娘子？” 不是就你么？我在心里道。然而却不得不做出些让步，堆起了满脸的笑，急切地问道：“你的方法是什么？” “不急不急……”他又摆开了自己的奸商笑容，然后对我道，“娘子的闺名我可是还不知道呢？” “你不要扯开话题好不好？”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这事我要先确认一下的，因为这关系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突然很认真道。 郁闷，我真的拿他没办法了。于是只好道：“只一个‘颜’字。” “颜字？”他看着我道，“你叫做顾颜？” 我点点头，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素帕，递上来道，“这是你的东西吧？” 我瞧着他手里的素帕，确乎是有些眼熟，听他说道：“这是那日你跑掉之后，粘在我身上的。” “那你怎么不还给我啊？”我反问道。“因为……”他的眼神又变得狡黠起来了，而接下来他的话更是让我气愤。 “这帕子上面除了角落绣有一个颜字之外，再无其他记号了。我也瞧它质地还不错，可以用来擦嘴，所以才留下的。” 擦嘴？我几欲气结，然后对他道：“你，你用我的帕子擦嘴？” “是啊。”他笑眯眯道，“不行么？” “很好。”我压下怒火，然后笑道，“它归你了。现在可是告诉我你的法子了么？” “好吧，这法子可是我费了一个晚上才想到的……”他压低声音道： “若要救你哥哥，就只有从皇后那里下手了。” 第十六章 凤求凰(一) 从皇后那里下手？我品味着他的话，难不成，他要我去挟持皇后，去逼迫皇上放了哥哥？ “怎么样？”他笑着看我道，“我的法子很不错吧？” “什么不错。”我白了他一眼，然后道，“皇后身边有那么多侍卫，只怕我还没见到她，就先被乱箭毙于御前呢。” “你在说什么？”他疑惑道，“怎么会被毙于御前呢？” “不是么？”我看着他道，“你不是让我对皇后下手么？挟持皇后这等杀头的事，我可做不来。” “笨蛋！”他用力的敲了一下我的头，然后道，“谁让你去挟持皇后了？” “不然你为什么说要从皇后那里下手？”我委屈道。 “你难道不知道么？再过几日就是皇后大宴群臣的日子了。”他看着我道。 “那又如何？”我揉着头上被他敲起的大包道，“难不成，在监牢里的哥哥也会被请去么？” “那倒不会，不过……”他对我道，“每逢这个时候，群臣们照例会奉上一份礼物。” 奉上礼物？这不就是变相捞钱么？这个皇后，开个宴会还算得这么精明。却听他继续道：“群臣为了这件事情，多半都绞尽了脑汁……” 绞尽脑汁？这是为什么？我疑惑着看着他，他继续跟我道：“因为，皇后一年只从众多礼物中选择一件收下。” 原来如此，可是这样一来，竞争不就激烈起来了么？ “可是，这跟救哥哥有什么关系？”我道，“哥哥现下被罢了官，纵然是要送礼物，但是也没有理由啊？” “你真是我越国的子民么？”他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一愣，然后堆笑道：“当然，你怎么会这么问呢？”“那你为什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啊？”他没好气道，“送礼的人也包括了曾在朝的官员，所以你们顾家不是每年也都有奉上礼物么？” “是是是……”我忙分辩道，“方才心里一着急，结果一下子都忘记了。” “所以咯……”他似乎并没有起疑心，只道，“若是你有法子让你的礼物被皇后看上，那么让你哥哥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甚至还可以官复原职呢。” 能让皇后满意的礼物？我开始进入沉思，究竟是什么呢？印象中，我看过的那本《古朝；史年记录》曾有提及，这皇后是贵族之后，从小一定是锦衣玉食。太过寻常的礼物她定然是瞧不入眼的，可是若是要送那奇珍异宝，以顾家的财力，怕是也办不到。 “以前曾有人的礼物被皇后看上么？”想了一会，仍是找不出什么对策来，只得问痞子。 “有倒是有。”他道，“就是那位相邦家的韩小姐。” “那，她送的是件怎样的礼物？”我问道，这可是一个极重要的参考物。 “她么？她送的礼物却乎有些新奇……”痞子缓缓道，“别人送的大半都是些玉簪、玉镯子，或是有什么吉祥之意的物件，可是韩姑娘却不同，她一人拿了一张琴来……” “难不成，她给皇后送了一把琴么？”我抢着回答道。 “才不是呢。”他的回答浇了我一盆冷水，“韩姑娘冰雪聪明，她用琴为皇后奏了一曲——《凤求凰》，皇后当即大悦，于是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什么请求啊？”我有些疑惑，想来那位韩姑娘应该是无欲无求之人了，要钱——有韩易水的工资，要家庭——她跟我哥哥自幼定亲，要才能——她光是一曲《凤求凰》就能够收获皇后的欢心，她这样的人居然有还有要求？ 第十六章 凤求凰(二) “她的请求，便是让皇上和皇后将来能够亲自为她和你哥哥证婚。”痞子道。 原来是这个请求，她还真是有创意，竟然能够想到这么罗曼蒂克的法子？让人中龙凤为其证婚。不过回到正题上来，目前面临的局势还是很严峻，皇后的喜好似乎有些令人捉摸不定，寻常俗物她自然是不爱，可是却又不能再仿造韩姑娘去奏琴了…… “按你的意思。”我道，“皇后选礼物，还是很挑剔的咯？” “是啊。”他想了想道，“这几年来，她也就收过韩姑娘的那段琴音而已。”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听了他的话，我在心里一叹，然后道，“只有这个法子了么？” 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看来只有效法韩信项羽之流了，背水一战，釜底抽薪。 “既然如此，那我该回去了。”我道，“多谢你了。”说着，我就要离开，却被他拉住。 “怎么了么？”我回头看他道。 却见他笑着对我道：“你难不成要这般披头散发的下去么？” 被他一提醒，我才发现，自从方才头冠被那个公主取下之后，自己就一直都没有把头发再恢复原状。 糟糕，这么长的头发，我可还没有对付过呢？方才在家里，也是环儿帮我弄好的。真后悔，我怎么没有带环儿出门呢？ 见我迟迟不动，痞子便凑上来道：“你该不会是不会束发吧？” “谁说的？”在谁面前丢了面子都好，就是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我一把拿过桌子上的头冠，然后道：“你这里有没有梳子？” “有是有……”痞子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把梳子，对我道，“只怕有人不会用。” “哼！”我从他手里接过梳子。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不就是束发么？谁不会啊？凭我的智商，什么事搞不定啊？ 后来我才知道，逞强绝对是没有好处的。 “你怎么还没弄好啊？”在我经历的第108次失败之后，背后再度响起他第108次的冷嘲热讽，“方才不是有人说，自己能行的么？” 你……，我扭过去瞪他。见我眼神犀利，他却笑得更欢了。不光前俯后仰，而且还上气不接下气。这下，我连肺都要气炸了。怎么会遇见这么差劲的人啦？ “啪！”我把梳子往桌子上一摔，然后道，“喂，你笑够了没有？不会束发有这么好笑么？” 这招立竿见影，他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不对，他怎么可能这么乖呢？我正想转过去看看他在作什么，却见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痞子已经站到我背后了。 “你要做什么？”我被他伸来的手下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却听他柔声道：“别动，我帮你束发。” 然后，他拿起了被我摔到桌子上的梳子，开始慢慢的帮我梳头。 拜托！为什么这个感觉这么奇怪？梳子一下下的梳到底，这感觉，好像母亲要给女儿送嫁一般。 “我还是自己来吧。”我很好气的同他商量道。 “让我帮你弄吧！”痞子的声音，突然变得让人不容拒绝。 我只好乖乖的坐着，并且终于切身处地的明白了一个成语——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好了。”他最后帮我固定了一下。 我站起身来，试着摇晃了一下头，弄得真不错，这头冠不论怎么晃，都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你的手艺不错嘛。”我笑着对他道。 “那是当然。”他的眼神又变得痞子气十足了，“总比某些不会束发的人好些吧。” 又来了，就知道他是不会放过一切机会来气我的！本想反唇相讥，想到方才是他帮我束好了头发，便又不想跟他吵了，只道：“谢谢了。” “只是谢谢么？”他看着我道，“自从我认识你以来，好像已经帮了你不少忙了吧？你欠了我这么多人情，就一句谢谢么？” “不然你还要怎样啊？”我道。 “这个么……”他又开始凑近我了。喂喂，不要让他靠近我啊……肯定又……，我一步步的往后退。 直到我们两人近到的气息都可以喷到对方脸上之后，他才道： “等把你哥哥救出来之后，我再说与你听……” 第十七章 对策(一) 皇后的喜好究竟是什么呢？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使劲的想着一切能够出彩的礼物来。可是，不管怎样去想，都觉得太难了。 一曲《凤求凰》，竟然能够如此绕梁，以至于无法超越。 这个韩姑娘，当真是天之骄女，能够想出这般超越常人的礼物。只是，这也我给我救出哥哥，凭添了难度。 她跳出常人的眼界纵然容易，可是却也只不过是将原先围绕的圈子换得大了些。 就如同一只青蛙，原先在一口小井，只能看到一小片天，而突然给它换了一个大井，看到的也只不过是比原来更大些的一片天罢了。 如今，却要一气间，跳跃出原来的井。纵然拼尽全力，最后会不会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呢？ “是顾小姐么？”正在我思考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居然是菱晴。 “真是顾小姐啊？”菱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是男装打扮啊？” “这样比较方便些。”我道。 “原来如此。”菱晴道，“可是顾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在这里？哪里？我有些奇怪，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韩府后的阴暗小巷来了。 “我，我……”我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去搪塞她。 “顾小姐是要来找我们家小姐罢？”菱晴问道。 “是啊……”我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你们家小姐。上次……” “上次的事，还请顾小姐别放在心上。”菱晴道，“我们家老爷也是心疼小姐，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笑笑道：“这是自然，可怜天下父母心，韩大人的心境，我自然知道。” “这就好。”菱晴边领着我进去边道，“我们家小姐还怕你会误会，这几日正想法子要登门去解释呢。” “还好是我先来了。”我笑道，“不然就要烦劳韩姐姐出门一趟了。”说着，随着菱晴第二次在韩府里穿梭。 “前面就是小姐的闺阁了。”菱晴对我道，“顾小姐请。” 我略一点头，走在了菱晴的前面，路很好走，乃是一条笔直的小径，直直的通到前面。这里，不得不提及的是前面所见的那间阁楼。 漂亮的八角小楼，每个角都垂挂着许多小铜铃，风拂过，吹来一阵悦耳的铃声。小楼分两层，第二层乃是一个小亭子状的凉亭，四周都用淡紫色的纱帐装饰了起来。 凉亭里，似乎有个人影，正坐在那里。 “小姐一定又在想事情了。”菱晴在背后道，“自从知道未来姑爷下狱之后，小姐就一直这样，在凉亭上一坐就是大半日，什么也不做。” 瞧着那个动也不动的人影，一阵心酸。有如此女子肯为他失魂落魄的等，他怎么会想到轻生那种念头？我相信，若是韩姑娘知道他一心想死，肯定会自刎以随的。 又是一条人命啊。心中一叹，不想再往前走了，于是转过身去对菱晴道：“既然韩姐姐在想事情，那我还是不打搅了。”说完，就转过身离去。 “顾小姐……？”剩了菱晴一个人在那里，不解的喊着我。 不想再看啊。方才的那幕，那远远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那听上去几欲断肠的哀怨铃声，那红得惨烈的夕阳。 就算是为了她的痴情，我也要超越那曲《凤求凰》的创意。 第十七章 对策(二) 可话虽如此，但超越一个登峰造极的创意，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回到家，我随便的扒了几口饭，便推说没胃口，然后回了房，换下男装。点上灯，我坐到桌子后，手托腮，开始想了起来。 想了一会，否定掉了n个创意之后，我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了。于是，我开始乱动起身边的东西，这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坏习惯，看来即便是穿越了之后，仍然改不掉。 左手摸到了一个把手，正想一把拉开，但是拉了几次，柜子都没有任何反应。奇怪，这个柜子怎么拉不开？我又研究了一番，发现了把手边有一个小小的锁眼。原来这个柜子是被锁起来的。 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呢？还要锁起来？打不开的这个柜子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我暂时放下一切念头，只想着怎么去弄开这个柜子。 既然有锁，必然应该要有钥匙来开吧？ 想到这里，我开始满屋子找起钥匙来了。先打开梳妆台上的盒子，可惜，里面除了一些饰物，再无其他。又翻了一遍书架，除了书，还是书。然后打开所有能开的柜子，没有搜索到任何钥匙状的东东。最后打开衣箱，把里面的衣服都摸了一遍，连个1厘米长的硬物都没有。pass！ 这一通乱翻，把我累了个筋疲力尽，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整个房间被下人打扫的十分干净，连一点点长于3厘米的东西都没有（除了毛笔）。我实在是不得不叹气了，看起来找到钥匙开开柜子的方案，已经彻底失败了。 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有方案二，咱们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决定——撬开这个柜子。 正当我要开门去找个什么东西来撬柜子时，却撞上了正好要进来的环儿。 “小姐要去哪里啊？”环儿见我要出门，忙问道。 “你来的正好。”见了环儿，我便开始发号施令道，“快去找个棍子来。” “找棍子？”环儿惊讶道，“小姐要棍子做什么？” “撬柜子咯。”我道，“书桌左手边的那个柜子不是上锁了么？我找了半天也找不见钥匙，只好拿棍子去撬开了。” “找不见钥匙？”环儿道，“小姐的钥匙不是一向都由我保管呢么？环儿一向把钥匙藏得妥妥帖帖的，怎么会找不见钥匙呢？” 原来是你藏起来了啊，害我这一通乱找。于是我对她道，“你把钥匙放哪里去了？” 环儿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从怀了拿出一个钥匙递给我道：“就是这个了。” 我看着环儿递过来的，构造再简单不过的钥匙一阵郁闷。早知道是这么简单的结构，我自己就把它撬开了。 拿着钥匙，我打开了那个被她锁起来的柜子。 里面出乎意料的空，并没有如之前想的那样，堆满了东西，只在柜子的深处，静静的躺着一本书。 这是什么？我伸手拿出了书。凑近光亮处，却发现这书竟然没有书名。 奇怪了，她把这没名字的书藏得这么好做什么？ 这，这是……？我翻开了第一页，却见上面画着一个古典的美人，正座在琴架前抚琴。工笔画法，将这个女子描摹的栩栩如生，方才我于灯光下见来，竟然是如此令人惊艳。 不过随即我就发现，真正该令人惊艳的不是那位美人，而是美人身上所画的服饰，融合了秦汉时的长袖装束，以及唐宋的衬腰丝裙，外罩上了若水墨朦胧的玲珑丝，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华美古服。 “这不是小姐的画册么？”凑上来的环儿对我道，“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找这个了？” 画册？我又往后翻了翻，见到的大抵都和第一页所画的一样，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身着华美古服的美人，她们或抚琴，或独立，或赏花，或思索，各具美态。而她们身上的服饰，无不装饰繁杂，花纹细致，有的清淡典雅，有的雍容华贵，有的小家碧玉，有的翩然出尘…… “我知道了！”一边的环儿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我对这画册的欣赏，却听她高兴的道，“小姐是不是又要做衣服了？” 做衣服？我？我一愣，随即道：“我可不会做衣服。” “小姐又谦虚了。”环儿道，“若你不会做衣服，那身上的那件衣服却又是谁做的？” 身上的衣服？我低头打量着身上那件合体的衣服，剪裁细致，缝得也很不错，没有看到多冒出来的线头，设计的功夫，就古服来说，应属上流了。 唉？等等，既然环儿说，这个小姐擅长设计和做衣服，那送皇后的礼物不就解决了？这画册里的衣服无不巧夺天工，美伦美奂，即使随便选一件去送礼，肯定能够博得皇后欢新的。 可是，还没等我高兴完，却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只会买衣服的我，要怎么把这衣服做出来呢？ 第十七章 对策(一) 皇后的喜好究竟是什么呢？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使劲的想着一切能够出彩的礼物来。可是，不管怎样去想，都觉得太难了。 一曲《凤求凰》，竟然能够如此绕梁，以至于无法超越。 这个韩姑娘，当真是天之骄女，能够想出这般超越常人的礼物。只是，这也我给我救出哥哥，凭添了难度。 她跳出常人的眼界纵然容易，可是却也只不过是将原先围绕的圈子换得大了些。 就如同一只青蛙，原先在一口小井，只能看到一小片天，而突然给它换了一个大井，看到的也只不过是比原来更大些的一片天罢了。 如今，却要一气间，跳跃出原来的井。纵然拼尽全力，最后会不会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呢？ “是顾小姐么？”正在我思考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居然是菱晴。 “真是顾小姐啊？”菱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是男装打扮啊？” “这样比较方便些。”我道。 “原来如此。”菱晴道，“可是顾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在这里？哪里？我有些奇怪，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韩府后的阴暗小巷来了。 “我，我……”我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去搪塞她。 “顾小姐是要来找我们家小姐罢？”菱晴问道。 “是啊……”我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你们家小姐。上次……” “上次的事，还请顾小姐别放在心上。”菱晴道，“我们家老爷也是心疼小姐，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笑笑道：“这是自然，可怜天下父母心，韩大人的心境，我自然知道。” “这就好。”菱晴边领着我进去边道，“我们家小姐还怕你会误会，这几日正想法子要登门去解释呢。” “还好是我先来了。”我笑道，“不然就要烦劳韩姐姐出门一趟了。”说着，随着菱晴第二次在韩府里穿梭。 “前面就是小姐的闺阁了。”菱晴对我道，“顾小姐请。” 我略一点头，走在了菱晴的前面，路很好走，乃是一条笔直的小径，直直的通到前面。这里，不得不提及的是前面所见的那间阁楼。 漂亮的八角小楼，每个角都垂挂着许多小铜铃，风拂过，吹来一阵悦耳的铃声。小楼分两层，第二层乃是一个小亭子状的凉亭，四周都用淡紫色的纱帐装饰了起来。 凉亭里，似乎有个人影，正坐在那里。 “小姐一定又在想事情了。”菱晴在背后道，“自从知道未来姑爷下狱之后，小姐就一直这样，在凉亭上一坐就是大半日，什么也不做。” 瞧着那个动也不动的人影，一阵心酸。有如此女子肯为他失魂落魄的等，他怎么会想到轻生那种念头？我相信，若是韩姑娘知道他一心想死，肯定会自刎以随的。 又是一条人命啊。心中一叹，不想再往前走了，于是转过身去对菱晴道：“既然韩姐姐在想事情，那我还是不打搅了。”说完，就转过身离去。 “顾小姐……？”剩了菱晴一个人在那里，不解的喊着我。 不想再看啊。方才的那幕，那远远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那听上去几欲断肠的哀怨铃声，那红得惨烈的夕阳。 就算是为了她的痴情，我也要超越那曲《凤求凰》的创意。 第十七章 对策(二) 可话虽如此，但超越一个登峰造极的创意，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回到家，我随便的扒了几口饭，便推说没胃口，然后回了房，换下男装。点上灯，我坐到桌子后，手托腮，开始想了起来。 想了一会，否定掉了n个创意之后，我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了。于是，我开始乱动起身边的东西，这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坏习惯，看来即便是穿越了之后，仍然改不掉。 左手摸到了一个把手，正想一把拉开，但是拉了几次，柜子都没有任何反应。奇怪，这个柜子怎么拉不开？我又研究了一番，发现了把手边有一个小小的锁眼。原来这个柜子是被锁起来的。 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呢？还要锁起来？打不开的这个柜子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我暂时放下一切念头，只想着怎么去弄开这个柜子。 既然有锁，必然应该要有钥匙来开吧？ 想到这里，我开始满屋子找起钥匙来了。先打开梳妆台上的盒子，可惜，里面除了一些饰物，再无其他。又翻了一遍书架，除了书，还是书。然后打开所有能开的柜子，没有搜索到任何钥匙状的东东。最后打开衣箱，把里面的衣服都摸了一遍，连个1厘米长的硬物都没有。pass！ 这一通乱翻，把我累了个筋疲力尽，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整个房间被下人打扫的十分干净，连一点点长于3厘米的东西都没有（除了毛笔）。我实在是不得不叹气了，看起来找到钥匙开开柜子的方案，已经彻底失败了。 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有方案二，咱们文的不行就来武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决定——撬开这个柜子。 正当我要开门去找个什么东西来撬柜子时，却撞上了正好要进来的环儿。 “小姐要去哪里啊？”环儿见我要出门，忙问道。 “你来的正好。”见了环儿，我便开始发号施令道，“快去找个棍子来。” “找棍子？”环儿惊讶道，“小姐要棍子做什么？” “撬柜子咯。”我道，“书桌左手边的那个柜子不是上锁了么？我找了半天也找不见钥匙，只好拿棍子去撬开了。” “找不见钥匙？”环儿道，“小姐的钥匙不是一向都由我保管呢么？环儿一向把钥匙藏得妥妥帖帖的，怎么会找不见钥匙呢？” 原来是你藏起来了啊，害我这一通乱找。于是我对她道，“你把钥匙放哪里去了？” 环儿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从怀了拿出一个钥匙递给我道：“就是这个了。” 我看着环儿递过来的，构造再简单不过的钥匙一阵郁闷。早知道是这么简单的结构，我自己就把它撬开了。 拿着钥匙，我打开了那个被她锁起来的柜子。 里面出乎意料的空，并没有如之前想的那样，堆满了东西，只在柜子的深处，静静的躺着一本书。 这是什么？我伸手拿出了书。凑近光亮处，却发现这书竟然没有书名。 奇怪了，她把这没名字的书藏得这么好做什么？ 这，这是……？我翻开了第一页，却见上面画着一个古典的美人，正座在琴架前抚琴。工笔画法，将这个女子描摹的栩栩如生，方才我于灯光下见来，竟然是如此令人惊艳。 不过随即我就发现，真正该令人惊艳的不是那位美人，而是美人身上所画的服饰，融合了秦汉时的长袖装束，以及唐宋的衬腰丝裙，外罩上了若水墨朦胧的玲珑丝，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华美古服。 “这不是小姐的画册么？”凑上来的环儿对我道，“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找这个了？” 画册？我又往后翻了翻，见到的大抵都和第一页所画的一样，都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身着华美古服的美人，她们或抚琴，或独立，或赏花，或思索，各具美态。而她们身上的服饰，无不装饰繁杂，花纹细致，有的清淡典雅，有的雍容华贵，有的小家碧玉，有的翩然出尘…… “我知道了！”一边的环儿突然叫了起来，打断了我对这画册的欣赏，却听她高兴的道，“小姐是不是又要做衣服了？” 做衣服？我？我一愣，随即道：“我可不会做衣服。” “小姐又谦虚了。”环儿道，“若你不会做衣服，那身上的那件衣服却又是谁做的？” 身上的衣服？我低头打量着身上那件合体的衣服，剪裁细致，缝得也很不错，没有看到多冒出来的线头，设计的功夫，就古服来说，应属上流了。 唉？等等，既然环儿说，这个小姐擅长设计和做衣服，那送皇后的礼物不就解决了？这画册里的衣服无不巧夺天工，美伦美奂，即使随便选一件去送礼，肯定能够博得皇后欢新的。 可是，还没等我高兴完，却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只会买衣服的我，要怎么把这衣服做出来呢？ 第十八章 约法三章(一) “小姐？”突然听见环儿唤我，忙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没什么？”环儿道，“只是想问小姐，选好做哪件衣服了么？环儿好去准备针线，也可以顺便知会一下柳掌柜的。” 做衣服为什么要知会那位绸缎庄的柳掌柜？于是我问道：“这是为何？” “小姐做的衣服一向都是寄在柳掌柜的铺子里出售的呀？”环儿很高兴的回答道，“正好，少爷上回送来的俸禄快支完了，小姐若肯再做一件衣服，那么所得的工钱又可以再支撑半年了。” 支撑半年？就靠一件衣服的工钱？我一怔，随即问道：“以前做的衣服，都是这么处理的么？” “是啊。”环儿道，“小姐这么问，莫非这次想换另一家么？” 原来在这里做衣服竟然也是外快的来源。按这般说来，若是都将这册子上的衣服做出来，那我不就可以日进斗金了么？ 正做着白日梦，却又突然想到，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把那个不顾一切一心想死的笨蛋赶快从监牢里捞出来，让他明白自己做的错事。 自从穿越以来，对自己还魂到她的身上，一直觉得心有亏欠。这次，就算我作为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回报吧。 至少，我也要做一件让自己觉得，觉得骄傲的事，不是么？ “哟，公子您又来了。”殷勤的小二招呼着我道，“您是又要壶清茶么？” “恩？”我无奈的笑着，然后道：“是啊。” “行。您先坐，茶一会就上了。”说话的功夫，小二娴熟的收拾好了面前的一张桌子，示意我坐下。 我缓缓的坐下，打量着这家店。自从穿越之后，我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咒语，每次来总是会被那个痞子轻薄，可偏偏我每次还都有求于他。想到这里，就一阵愤然。 “公子。”又是那位白发老翁来叫我，他面无表情，只道，“公子在楼上。” 我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准备上楼，却撞上了来给我送茶的小二，却听他道：“公子不小店喝茶了么？”我摇头笑道：“我上楼去下，一会就再下来喝。” “可是小店还要做生意，这……”小二看着我空出的那张桌子，颇有些难做。 “无妨。”说着，我从袖子里拿出些散碎的银子，塞入他手中道：“这是茶钱。” 小二得了银子，自不在埋怨。堆起了满脸笑，边让出了一条路，边道：“公子请。” 于是，我便走上楼去。 一上楼，便见痞子正站在临街的窗前，看着下面来往着的行人，听见我上来了，也不回头，只道：“娘子又想我了么？” 又叫我娘子！上回在那个渭朝公主那也是，在天香楼老板娘那儿也是，在那帮不知所谓的女子面前也是。我每次都赌咒发誓要跟他约法三章，结果每次弄到最后都忘记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跟他约定才行。 于是我道：“喂，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你转过来。” 他只微微侧过头，然后道：“怎么个约法？” “第一，不许叫我娘子！”我想了想，然后道：“第二……，不许乱跟别人说我是你娘子，第三……暂时想不到什么，先这两条。” “哟？”他终于转过身来，道：“你当真要跟我约法三章啊？” “那当然！”我道，“今天你一定要答应我。” “哦？”他疑惑道，“那今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啊？” “当然还有其他事。”我道，“不过这件事情先答应了。” “这个么……”他看着我，亮出招牌式的奸商笑容，然后道：“我劝你还是把事情一起说了的好，这样我也好想想，要不要答应你。” 又给我来缓兵之计？不过我可再不会上当了。“不行，你要先答应我。”我很坚决道。 “若是这样，我就答应你好了。”他不假思索道。 这么容易就答应我了？大约，还有什么后招等着我吧？我疑惑的盯着他。 果然，只见他缓缓地开口道：“相应的你也要和我立个约法三章如何？” 第十八章 约法三章(二) “你也要跟我定一个约法三章？”我看着他道。 “自然。”他奸商的笑容再次闪现，眼神里也是一阵狡黠，“不然，我不是太吃亏了么？” 吃亏？拜托？吃亏的那个人明明是我好不好？不过为了他不要再乱宣扬，败坏我的名声，我只得道：“那你说吧。” “第一，若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娘子；第二、若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可以跟别人说你是我的娘子，第三……暂时想不到什么，先这两条。”他笑着说完了。 这……这明显就是跟我对着来，我气愤的盯着他道：“你这算什么约法啊？我不答应！” “那……，我也不答应。”他马上应道，“娘子啊，你还是快说剩下的事情吧？” 又来了！我几乎是马上回答道：“我答应你！”虽然这个约法几乎没什么作用，可是至少有一段时间，不用再听他叫我娘子了。 “行。”他慢慢的坐下来，然后笑着道，“你可不要后悔哦？” “才不会后悔呢！”我道。 可是，后面我才知道，奸商永远是奸商，不管你再怎么小心提防，他们也总有法子去钻空子的。 “好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么？”他摆出了一副政府公务员的做派，拿过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斟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道：“还是先缓缓，我们喝杯茶再谈？” “好。”我也坐了下来，然后拿起他斟给我的茶喝了起来。 入口清香，没有一丝苦涩之感。“又是碧螺春？”我道，“你这么喜欢这茶么？” “那倒不是。”他笑了笑，然后道：“这茶是赛掌柜送的，足足堆了我小半个房间，若是颜儿你喜欢这茶的话，一会走了时候，不妨带些。” “咳咳！”听他称呼我颜儿，我一下呛了一口茶水。我拍着胸口，然后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颜儿？”他很自然的道，“有什么不对么？” 我点头，拼命点头，然后道：“那好，我跟你约法的第三条就是……，不许你叫我颜儿！” “若是这样，那我跟你约法的第三条就是……，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可以叫你颜儿。”他的眼神盈满了笑意。 “你！”我指着他，终究找不出什么言辞去反驳，只得道：“算你厉害。”然后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话说回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我说你来的目的呢。”他突然开始问起来，听上去，似乎是很认真的道。 “我……”我转过去道，“我已经想到怎么救我哥哥的方法了，只是……”“只是什么？”他看着我问道。 “只是时间不多了……”我道，“我需要三四个人来帮我完成。” 他疑惑的打量着我，然后道：“你想的是什么办法啊？为什么需要三四个人？” 这情况，我也不好再对他保密了，只得道：“我想给皇后送一件衣服，可是上面很多地方需要绣上装饰，可是离皇后的宴会只剩下几日了，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赶制，恐怕是赶不上……” “所以你才要三四个人来帮你赶制那件衣服么？”他不等我把话说完，便打断了我。 “是。”我点点头。 “这……”他开始了沉思，“三四个人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能保证这衣服能够令皇后欢心么？这可是你救出哥哥的唯一机会了？” 是啊，他说的不错，这是我救出哥哥的唯一机会了。正是因为这机会渺茫，我才想用自己做的衣服去做最后一搏。毕竟，这是她的哥哥，这本来也应该是她要做的事情。既然她无法继续，那就由我替她继续。 “不错。”我自信道，“我相信我做的衣服能够令皇后欢心，收下我的衣服。”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等罢。”他道，“下午他们自会去府上的。” “谢谢你了。”我道，“这次又是……” “娘子跟相公之间，还用说什么谢谢呢？”他又变成那个痞子的样子了。见我瞪他，他忙道：“现在可是你又求于我，我可以叫你娘子吧？” 不想理他，我撇过脸去，然后道：“自然可以。”然后便下楼去了。 楼下的小二，见我下得楼来，便马上迎上道：“公子还要喝茶么？” 我冲他笑笑，然后道：“今日就免了吧，你们这儿的清茶确实不错，改日我再来喝好了。” “那，公子走好。”小二赔着笑脸，恭送我出门。 第十九章 十五学裁衣(一) 走到大街上，置身与来往的人群中，我缓缓的沿着街道走着。 她的画册上，画的无一不是华美的古服，配上那些个美人的形态，确实算的上是完美。可是，我却不知道，若衣服真的做了出来，是否能够有画册上那般令人惊艳的效果。 就如同在过去的世界里看时装杂志是一个道理，看着那些模特穿起来都很美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总是有些‘画虎不似反类犬’的感觉。 若是到时候皇后穿上了，不合身，不美，那又当如何呢？ 这些问题，我究竟要怎样去解决呢？想来想去，头不禁开始疼了起来。 有没有一种衣服是只要穿上去就会显得人很漂亮呢？ 我想到头都快裂开了，可是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算了，与其在这里想做什么衣服，还不如先好好学学怎么做衣服呢。下午就要开始做衣服了，可是我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懂，万一在环儿面前漏了什么，就不好了，毕竟穿越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想法。 可是，若是这样，那我要跟谁去学呢？ 回家换去身上男子的装扮，我再度出门。就在方才，我终于想到要跟谁去学剪裁衣服了。 我飞快的走在人群中，来到韩府的后门等着。 远远，瞧见个人影走过来，我忙问道：“菱晴么？” 却听那么个人影道：“是啊，是顾小姐么？” 这么远她就知道是我了？我颇有些意外，开口应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小姐也知道，这是下人走的小门……”走过来的菱晴对我解释道：“而且一般没有人知道这是韩府的后门，小姐这样的打扮，还问是不是菱晴。这样一想，自然就知道是顾小姐了。” 好聪明的丫头，竟然还能讲出这么严谨的推理。我心里暗赞了一句。却听她问我道：“顾小姐可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 “不，这倒不是……”我忙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菱晴略微有些惊讶，只道：“听凭顾小姐吩咐，却不知顾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我笑笑，然后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教我怎样剪裁衣物。” “剪裁衣物？”菱晴重复道：“连这等小事，顾小姐也要亲自动手么？” “这倒不是……”我忙扯谎道：“只是这是要送与皇后的礼物，我想着自己动手来得更好些。” “原来如此。”菱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瞬间却又失落道：“想来也是，离大宴群臣只有几日了，小姐还是一直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这次，又只能随便挑一份送上了。” “你们家小姐还是……”我道，“……跟上次一样么？” 菱晴苦笑着点头，然后道：“昨日小姐又跟老爷吵架了，还是为了姑爷的事情。” 心中一叹，再度想起那个天所见的身影。 “顾小姐，我们还是进去吧。”菱晴对我道，“你到我房来学裁衣好了。” “恩。”我点了点头，跟再她身后，第三次进了韩府。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每次我从茶馆出来之后，下一站就必然是来韩府。 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说到底还是少了点。 “顾小姐进去吧。”环儿带着我走到一派房门前，指着其中一间对我道：“这就是我房里了。” “好。”我点点头，走了进去。 第十九章 十五学裁衣(二) 一进门就发现，虽然只是个丫头房，但是仍然沿袭了韩府房间布局的豪华，只是房里的那些摆设，都换成了赝品而已。 “这房内的东西都仿制。”见我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菱晴对我道，“老爷说相府就应该有相府的样子，所以每间房子都要求布置得奢华些……” “这样啊。”我道，“可是布置到丫鬟房里，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谁说不是呢！”菱晴跟我抱怨道，“这些东西，我们做丫鬟的也不会欣赏，摆在那里，每天还要担心着别不小心给摔碎了……” 我笑笑，然后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学剪裁了？” “是是是……”菱晴忙应声道，“差点都忘记这点了。” 说着便拉开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针线盒子，然后拿出了一小块布，递给我道：“请顾小姐把布剪成几块。” 剪成几块？我看着手里布，拿起一边的剪刀，随便的剪了几刀，一块布就被我剪成了三块毫无任何形状可言的‘东东’。 菱晴看了我剪出来的布，然后道：“再请顾小姐根据它的形状，看看能做成什么呢？” 我低头去看我剪出来的布，然后将较大的一块放在中间，将两块较小的放在两边，然后对她道：“若是这样，或者可以做一件短褂。” 菱晴笑了笑，对我道：“顾小姐还是很懂得怎么做衣服的嘛，看来怎么剪裁对顾小姐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呀。” “怎么会没问题呢！”我道：“你看看我剪出来的布，边缘都毛糙的很，这样的做衣服，怎么行呢？” “原来顾小姐是缝纫不行啊？”菱晴对我道，“这样的话，我可就帮不上小姐什么忙了，缝纫需要经常做衣服才能够熟能生巧的。” “那要怎么办？”听菱晴说她不能帮我之后，我有些着急了。 “不如这样吧。”菱晴对我道，“我跟小姐告假，来帮顾小姐做衣服好了。” “这……”我道，“韩姐姐没人照顾，这样不打紧么？” “顾小姐放心好了。”菱晴对我道，“照顾小姐的丫鬟府里多的是，也不差我这一个。菱晴受小姐恩惠多年，一直无以为报，这次能够帮上顾小姐，顺便能帮上小姐和未来姑爷的忙，菱晴已经很高兴了。” “那倒是真好。”我笑道，“难得你肯来帮我。” “顾小姐说这话就见外了。”菱晴对我道，“那我去跟小姐告假了，顾小姐就先在我房里等一会吧？” “好。”我点点头，心里暗暗得意。 又招揽到了一个人，这下做衣服的事情我就更有把握。 不过这样，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衣服的设计问题上去了。 究竟什么样子的衣服，才会令人眼前一亮，也能穿上着衣服的人显得漂亮呢？ 想的烦了，顺手拿起方才被我剪开的布起来端详。 这是一块绸缎，摸上去十分的滑手，滑润的光泽令这布看去上去竟然有珍珠一般的质感，加之这是一块雪白的布，更显出一种高贵的感觉来。 等等，这样的白色，这样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究竟是在哪里呢？我看着手上的布块，陷入沉思。 应该不会是在这个世界，难道过去我活的十九年里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么？ 对了！上回去参加的哥哥同学的婚礼…… 我终于想起来了，上回去参加婚礼的时候，虽然那位新娘子人本身长得一般，可是婚礼上新娘穿着婚纱的时候就显得十分美丽。 而且婚纱还比较好缝制，只要有上好的布料，再加上些简单的设计，就可以达到令人眼前一亮的效果了。 哈，终于被我想到了，而且这还是个绝难copy的创意。 正在我为自己终于想到这前无古人的法子而自鸣得意的时候，菱晴进来了，她对我道：“顾小姐，我们走了。” “走就先不忙了。”我笑着问她道，“你可还记得这布料是在哪里买的么？” 第二十章 皇后的盛大宴会(一)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点了。”环儿在一边高兴的叫道。 “是啊。”菱晴也道，“只要再把这边的轻纱缝上去就大功告成了。” 灯光下，我和环儿还有菱晴睁着三双熬红的眼睛，正看着我们花了两天做出来的成果……一件诞生于古代的现代版婚纱。 洁白的雪缎衬出四周的漆黑，柔和的光线附于裙上百褶上的白纱以轻灵，灯光下的这件婚纱散发出润泽的光辉。我的决定果然不错，用这雪缎来做，果然是能够收到飞仙绝尘之感。 “可惜我没有一条珍珠链子。”我感叹道，“若是衬上这衣服，定然能够令人为之一惊的。” “谁说小姐没有珍珠链子的？”环儿对我道，“您忘记了么？夫人去世的时候留下一条给您当作嫁妆的？” “可是那是嫁妆……”差点又露馅的我急忙打圆场道，“这么戴了出去怕是不好吧？” “可是少爷……”环儿欲言又止。 是啊，要救哥哥。我点点头，对环儿道：“你去拿出来好了。” “是。”环儿应声下去了。我和菱晴揉了揉眼睛，继续方才的活计，把轻纱慢慢缝好。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准备的礼物，我将好不容易从痞子那儿求来的绣工都送了回去，然后和菱晴、环儿，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两日。因为离皇后的宴会不到三日了，所以我们日夜赶工，耗费了两日，才总算是将这衣服赶制了出来。 明天晚上就是皇后的宴会了，看来总算是赶得上送出去了。 “顾小姐。”一边做着活计，菱晴一边问我道，“你有把握能够凭这衣服夺得皇后欢心么？” “怎么？”我笑着转过头对菱晴道，“你对我没信心么？” “那倒不是。”菱晴道，“只是上回我们家小姐的礼物实在是太……” “太难以逾越了么？”我笑着问道。 “是。”菱晴很直接的道，“小姐上回费了很多心思，花了半年的时间苦苦练琴。可是这次顾小姐就……，”说着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婚纱，继续对我道，“这次顾小姐这么仓促的做这件衣服，我怕……” “没关系的。”我道，“这衣服的设计，我敢说没有人会想到的。” “可是……”菱晴还是道，“这衣服上什么纹饰都没有，光靠雪缎本身的光泽，和这些轻纱的衬托，未免也太过于简单了吧？” 我笑了笑，对她道：“非也，非也。这衣服胜，就胜在其简单上。” “怎么讲？”菱晴有些奇怪。 “这个么……”我故作神秘的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第二十章 皇后的盛大宴会(二) 常言道，夜凉如水，可是我知道，今夜，定然是滚烫的。 站在皇宫前，我仰望着漫天的繁星。 若是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此刻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让那个笨蛋能够醒悟过来，不要白费了我的苦心。 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却被一边的环儿察觉了，问道：“小姐？怎么了？” 只得笑笑，然后安慰道，“没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是啊。”一边的菱晴也道，“上次陪我们家小姐来，也没见这么大的阵杖呢。”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真实，好像我正站在现代社会的大马路上，两边不停的走过些陌生人。而在这里我是孤独的一个人，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还在这里傻站着么？”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围拢我的孤寂，我转过头去，却见那个痞子正笑笑的站在一边。 他的眼神明亮而有些清冷，有种蛊惑人心的的清澈。他的笑，就像春风一般，缓缓的抚过大地。一瞬，花开的幻境。也是这一瞬，突然让我有了种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人存在的感觉。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娘子？”他的声音再度传来，待我发觉他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拥入怀中了。 我怎么会看着他失神了呢？奋力推开他，然后板着脸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他反问我，“法令上可是没有平民不可以经过皇宫门口这一条哦。” 还是说不过他。我不再跟他争辩，只对身边的环儿道，“我们走。” “你不用去报名么？”他问道。 报名，报什么名？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倒是笑笑道：“我可是好心提醒你，那边的郑大人可是要进去了。” “郑大人？”我问道，“他是……？” “你还真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啊？”他有些泄气道，“郑大人可是负责这次甄选礼物的，你再不过去报名，一会可是没有进入宴会的资格的。” 是，是么？我看了一边的菱晴一眼，却见她对我点点头。看来是真的。不过，这么多的人，我要怎么挤过去报名呢？ 却听菱晴道：“快看，郑大人要进去了。” 顺着菱晴指的方向，我才突然发现，紧闭着的宫门，开了一小条缝，似乎真的有什么人要进去了。 天啊，我没有这么倒霉吧？ “放心好了。”耳边传来痞子的声音，“为了你，就算是拼死，我也会为你报上名的。” “喂……”还没等我搞清楚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如同一只燕子一样，一下子就从那条小细缝中钻了进去。 不，不是吧？他就这样进去了？平民擅闯皇宫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他为了我这样进去，一定会被乱刀砍死的…… 不敢再想，我只得抓紧身边的菱晴和环儿颤抖的问道：“他，不会有事吧？” 环儿和菱晴都摇摇头，表示他们不知道。我只得担心的站在宫门口，紧张的张望着。 过了一会，环儿突然对我道：“小姐别担心了，他敢这么进去，定然是有把握的……” 菱晴也帮腔道：“是啊，光看他一个早晨就能找来十几个顶尖绣工的能力，应该是有什么对策的……” 正在这个时候，宫门突然打开了。 —————————————— 多谢大家捧场…… 第二十章 皇后的盛大宴会(三) 他们不会是已经把他砍死了，然后出来扔尸体的吧？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吉时已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皇后有旨，甄选会开始。” 还好不是他。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却见眼前方才一片黑压压的人全部都不见了。奇怪？我在做梦么？人呢？这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我。我低头一看，却见环儿和菱晴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跪了下去。 “大胆！”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却见一个太监捧着个拂尘正站在那里说我，“宣旨之时，你竟然还敢站着？” 我一愣，然后就被环儿和菱晴两人拉着跪下了。 见全部的人都跪了下去，那个阴阳怪气的阿太终于满意了，然后继续道：“宣刘太医之子，刘世杰上殿奉礼。” 然后就有个跪着的人站起来，走到太监跟前。 “你就是刘太医之子？”阿太打量了他半天，然后道，“带上你的礼物，跟咱家走。” 之后，宫门便小小的开了条缝，他们两人便闪身进去了。 “人就是这样一个个的带进去的么？”我问身边的菱晴道。 “不是的。”菱晴道，“只有第一个人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顾小姐还不明白么？”菱晴解释道，“若是这般看，这宴会不是要开上几天几夜？所以，除了第一次是一个人是自己进去之外，其他的都是二十人一进。” 原来如此，可是却不见那个痞子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死是活。还有我报名的事情，也不知道报上了没有。 “看来，只有慢慢等了。”菱晴对我道，“名单上的名字都是皇后随意指定的。” 是啊，只有等了，等命运的潮水将我们推起，或者埋葬到谷底。 门口的人渐渐少了，进去之后，也不曾见有人出来过，仿佛那朱紫色的大门掩盖的不是什么黄金宫殿，而是吃人的炼狱。 “宣……”阿太面无表情的念完名单上的名字，然后转身离去了。 没有我的名字。从第一个听到最后一个，每念一个名字，就让我的越发的沉下去。 宫门外，只剩下我菱晴和环儿。 看着朱紫色的大门缓缓关上，突然从心里涌出一阵无奈。果然还是不行么？费了两天的心血，就因为那可笑的报名而止步于这高高的宫墙外了么？花了这么多天，这么多的奔走，甚至还赔上了一个全然不相干的人的性命…… 刹那，泪随风，飘落。 这一切，果然是一场镜花水月么？ 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而且还为此弄得很辛苦，很狼狈。 好想念哥哥的怀抱，至少那，代表了温暖，代表了安全。 突然有人轻轻的摇晃着我，恍惚中抬眼，正撞见那清澈的眼神，和听上去无比悦耳的呼唤：“颜儿？” “你……？”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几乎是狂喜的叫出来，“你怎么出来了？” “你相公我还没跟你成亲，自然不能这么早死。”他眼里满是自信的笑意流转不息，只听他道，“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在我担心么？” “才没有呢。”看着他的痞子样子，心里一股气就窜了上来。 “放心好了。”他声音低了下来，很温柔的道，“你的名字我帮你报上去了。” “你怎么做到的？”我突然发现他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甚至连皇宫都能够来去自如。 “三皇子的人，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他的话语里，含着一种锋利的自信。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宫门打开的声音，那个阿太又站了出来，却听他道：“宣，顾御史之女，顾颜上殿奉礼。” 眼前，宫门缓缓的打开，一道一道的缓缓打开，我凝望着，直到看见远处的殿上，透出的金黄色的光芒。 “去吧。”他最后在我耳畔道。 然后，我接过环儿递来的装着我们连夜赶制出来的礼物。便跟着阿太，走进了这朱紫的门之后，走进了这四面高墙包裹着的围城。 ————————————— 关于更新…… 最近忙的很 年终了嘛…… 第二十章 皇后的盛大宴会(四) 一进宫门，就有一种凄冷的感觉在瞬间裹胁了我全身，四周的阴暗衬着我忐忑不安的心情。 前方遥遥的宫阙仿佛迷离的幻境，发着模糊的光，吸引着人不由自主陷落进去。从前学历史，参观过不只一次的宫殿，却也从未曾见到此刻所见的场景。 高高的殿阁，望之，若切入云端。漫漫长阶，每一步，都愈发愈沉重。抬头，一阵压迫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却又不愿低头，为的是看那肃穆却又蕴涵着神秘的宫殿一寸寸的表露于眼前。 难怪有那么多人，为此不惜一切，不顾一切。 那，真的是一种极至诱惑。 快到殿前的门了，我侧耳倾听，里面传出一阵欢乐的乐曲。人们的热情在这个大殿里发酵沸腾，最后从敞开的殿门透出来，散发到九天上的宫阙去。 一时间，竟不敢再转过最后的一个拐角。 “你可准备好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领路太监的嗓音也变得令人严肃了起来。 深深的吸足了一口气，有若之后再也不能呼吸一般。然后，朝那太监点了点头。 于是，那领路太监便紧走几步上前，站到门口大声说道：“顾氏之女，候旨。”同时，在阿太的示意下，我跪到了大殿前冰冷的石板地上，静静等待殿上皇后的召唤。 原本还骚动的人群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乐曲也暂时停了下来，整个宫阙一下子恢复了寂静。 “那就宣上殿来吧。”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响起。 “顾氏之女，上殿奉礼。”阿太庄严肃穆的声音响彻过整个宫殿，然后在我的耳里回荡轰鸣。 我缓缓的站起身，慢慢抬起头，看清了面前伸展开的通道，看清了两边正襟危坐的文武大臣，看清了那宫阙深处传来的金黄光芒，那刺得人睁不开眼得光芒。 不卑不亢，我努力挤出淡定的笑容，抓紧手中的包袱，从容的走了进去。 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我缓缓走过殿前那短短的通道。我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行差踏错了哪一步。 饶是如此，我也仍然没有忘记要保持微笑。 通道两旁，一些大臣的议论之语若有若无的飘来。可惜我已无暇在分心去听了，毕竟这礼物的好坏只由一个人——皇后，来裁决。 到得殿下，在小太监的示意下，我复跪了下去，却听得头顶上那个轻柔的声音传来：“抬起头来罢，哀家还从未曾见过顾卿家的女儿呢。” 我依言抬起了头。 一阵迷离的光线中，我恍惚看见了一个仙子正冲我盈盈浅笑着。气息不由一窒。虽然根据史书上推测，这个皇后已经过了容貌最盛之时，可是现下见来还是圣美不可方物，并且看上去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上许多，这难道只是保养的好么？ ————————————— 一直想多发点…… 但是为了故事的连贯性…… 只能够这样发了…… 真的很抱歉啊…… 第二十章 皇后的盛大宴会(五) “果然是容貌出众。”感觉有一道目光扫视过我的脸，便听得轻柔的声音由顶上传来，“却不知才学如何？” 这就开始盘查家史了？我信口答道：“我朝尚儒，小女子才疏学浅，前些日子才将一本《诗经》读通。” “哦？”皇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然后便问道：“读通？那你倒是说说，你都读了些什么了？” 读了些什么？这问题倒是一下子把我难到了。要知道这《诗经》里总共收录了西周初年到春秋中期五百多年间的诗歌三百零五篇。其中又分风。雅。颂三部分。“风”包括了十五个地方的民歌，即“十五国风”，共一百六十篇。“雅”是正声雅乐，是正统的宫廷乐歌。“雅”分为“大雅”用于隆重盛大宴会的典礼—和“小雅”用于一般宴会的典礼，一共有一百零五篇。而“颂”则是祭祀乐歌，用于宫廷宗庙祭祀祖先，祈祷和赞颂神明。 现在突然要求我一下子将这么多内容一起说出来，一时之间如何能够完全概括呢？一定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回答她的问题的，我的大脑开始检索起我过去读过的书来了。 或者人真的是要面临深渊才能够豁然开朗，我竟然没费多大工夫就想到了答案。 “诗三百，一言以弊之曰：思无邪。”我看着殿上的皇后，淡定的答道，“语出《论语？；为政》 皇后闻言轻轻一笑，然后轻柔的道，“才学看来也不错，顾卿家果然是教女有方。” 听她此言，我暗自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她不会再考究我的才学了。 “这下真是有些好奇了。”她轻柔的又开始说话了，“你会带什么样的礼物给我呢？” 我将手中的包袱举过头顶，然后一字一句道：“小女的礼物就在这包袱之中。” “呈上来罢。”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庸懒，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句。 小太监从我手我接过那包袱，便放在早已预备着的托盘上，呈递了上去。 “小女不才，略通些裁衣的诀窍。”看着皇后正在打开包袱，我缓缓道：“就制了这件霓裳羽衣献于皇后。”随着我话音落下，包袱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那件雪白的婚纱。 “喔……”听着殿下群臣的一阵惊呼，我暗自得意，我的idea果然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骄傲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殿上那位仙子一般的皇后的看法呢。 抬头，却见皇后竟然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欢喜的神情。 上帝，她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她由宽大的长袖中，伸出一只玲珑剔透的手来，摸了摸起了托盘上的衣服。然后激动的问我道：“你方才说，这衣服叫什么来着？” “这衣服叫霓裳羽衣。”我道。 “这手感……”她又用手摸了摸，声音颤动地道，“雪缎做的罢？” “正是。”我回答道。 “皇上……”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开始询问自己丈夫的意见了，“你看……” 我努力的去听，手使劲的攥紧着。可惜皇上讲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什么都没有听见。大殿里一片沉寂，等着皇后最后的裁决。 跪在那里几乎要有一个世纪过去了，才听她轻柔的宣布道：“这霓裳羽衣做工甚细，我很是喜欢，就收下了。”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似乎一切都消失了，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了。竟然就这样成功了么？在一边的太监提示下，我急忙磕头谢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抓紧时间多更些…… 第二十章 皇后的盛大宴会(六) “我曾有旨意，收下了谁的礼，就答应谁一件事。”皇后轻柔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现下，你就将你的要求的事情说出来好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字斟句酌了半天然后才道：“臣女别无所求，只是希望皇上能够下旨，让家兄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终于听清楚了皇上的声音，威严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那声音严峻得压迫着人的每一根神经，“你的要求竟然不只是将他放出来，而是要让他官复原职么？” “是。”我大着胆子道。 “好！”皇上似乎是有些不悦，声音听上去犀利的很道，“果然是顾爱卿之女，有胆量。敢跟朕作对的，满朝上下就唯有你们顾家了。” “这……”这个时候我已经全身是汗了，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我努力的支撑着，不让自己的精神放松下来。 似乎是瞧出了座下的我忐忑不安的心情，那位仙子皇后突然开口道：“别怕，你的请求皇上已经答应了……”说着她转向皇上，倾身相询道，“是吧？” “不错。”皇上郑重的宣布道，“顾御史明日就可以上朝了。” “谢皇上。”不顾两边满朝文武的议论纷纷，我大声的谢恩道。 “皇上……”她又轻柔的对丈夫说道，“臣妾想着这霓裳羽衣舞一曲，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甚好。”皇上道，就让顾爱卿之女去帮你着衣吧。“ “那臣妾就下去准备了。”她告退道。而我也在一边的小太监示意下站起来跟了上去。 走在殿后的通道内，这位皇后突然回过头冲我一笑，然后牵过我的手，将我拉到前面跟她并肩走着。 走了一会，她突然很很亲切的问道：“方才你一定是吓坏了吧？” “我……”还不等我答话，她便抢先道：“顾卿家是很得皇上赏识的官员，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然而这些年由于顾卿家屡次跟皇上顶撞，皇上也是颇有微词。这次把顾卿家关起来，一半是皇上自己的意思，一半也是皇上在逼迫之下，跟群臣最大的妥协了……” “是……，小女很明白……”我忙点头道。 “你明白？”她看着我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不，你不明白……，就连这么多年一直在皇上身边的我也不明白……”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忙道：“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的礼物么？” “是娘娘有心帮皇上分忧，所以才借礼物这法子堵住满朝悠悠众口吧。”我立刻接口道。 她看着我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道：“真是聪明的丫头……” “谢谢娘娘夸奖。”我忙道。又走了一会，她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我这才发现，自己跟她已经走到宫门前了。 “这个拿去。”她伸出了那玲珑剔透的手，将个什么事物塞在我手里。 “这是……？”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她塞在我手里的一枚令牌。 “这是可以自由出入宫中的令箭，拿这个就可以提前救出你哥哥了。”她对我道，“这可是我从皇上那偷偷拿过来的。” “这怎么能行？”我忙推辞道，“皇后这样擅自拿走，不是会被皇上责骂么？” “你这个丫头，竟然还知道考虑这么多？”她颇有些意外，但仍跟我解释道，“方才皇上为了照顾众大臣的意见，所以故意说要你哥哥明日就来上朝。可是，监牢的放人时间一向都是午后，这样子，你哥哥就不能够遵守皇上的圣旨……” 原来如此，为了我哥哥能够赶上上朝的时间，皇后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快去吧……”见我还站在原地发呆，她轻轻推了推我道，“再不快些怕是赶不上上朝的时辰了。” “多谢皇后。”我感激的看了一眼，然后推开宫门出去了。 之后的盛况，由于我去救哥哥而没有亲眼看到，只能够由历史的黄卷去表达那一刻的传奇了。 临道四年，后玖嫣夜宴群臣。席间，顾女献礼，名曰：霓裳羽衣。后大悦，即衣其舞之，飘然若有仙子临朝，帝喜，遂重赏顾女。 这便是后来，当时的史官对那次盛况的记载。 ———————————— 大家支持^ 第二十一章 夙愿得尝(一) 刚出宫门，就被环儿和菱晴围住。然后便是礼物收下了么？小姐还好吧？之类的问句劈头盖脸的涌上来，害我不得不几次放大音量说话。 “听我说……”数分钟之后，她们两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件礼物，皇后已经收下了……”还没等我说完，两人就一齐将我拥住，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咳咳……”被她们抱着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们……” “看来，让你做到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传来。不错，一定又是某人。 我挣开环儿和菱晴的怀抱，转过身去。那痞子正站一边冲我笑着。 “谢谢你了。”我走过去道，“虽然跟你已经说过很多句谢谢了，可是，目前好像找不到更合适的话来表达我的感谢。” 他正待跟我说什么，却听一边的阴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公子，该去了……” 闻言，见他眉头一紧，略一踌躇，便应道：“我知道。”然后转过来冲我潇洒一笑道：“我要走了。” “恩……”我也冲他笑道，“我也还有事呢。” “那好，娘子下回若是再想我，不妨再去东临茶馆。”走远了的他突然道，“你夫君我可是天天盼你来哦。” 还是那副死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顾小姐。”菱晴突然来到我身边道，“方才就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提前出来了呢？不是说要等宴会结束之后，才能出来的么？” 哎呀，她不提我差一些就忘记了，我是来接哥哥早些出狱的。 “菱晴。”我对她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监牢接哥哥出来呢。” “监牢放人不是一向都在午后么？”菱晴疑惑的看着我道。 “个中缘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的。”我只得道，“总之你先回去吧，别让韩姐姐等信等得心急了。” “说得也是。”菱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然后她慢慢远去，消失于夜色中了。 “环儿。”我唤道。 “是。”环儿走到我身边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快先回去，让管家把少爷的马还有上朝的衣服都拿到监牢外来。”我对环儿道。 “到监牢外么？环儿知道了。”环儿应了一声，也慢慢远去了。 握紧了手中的令牌，我忐忑的走在去监牢的路上，方才在皇宫中紧张到无暇去想的问题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个哥哥在监牢里反省得怎样了？他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么？他能够接受我这个既是妹妹又不是妹妹的人么？ 事到如今，只能够寄希望时间了。 ———————————————— 请原谅我只能发这一点…… 因为…… 故事的连贯性…… 第二十一章 夙愿得尝(二) “站住！什么人？”还没靠近监牢，便听身边一声断喝，将我吓了一跳。偏过头来，看见一个身着铠甲的的士兵拿着个像是长矛的冷兵器对着我。 “我是奉命令来放人的。”我对他解释道，“你们监牢的牢头呢？我要找他。” “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傲慢的道，“我们牢头不在。” 不在？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么！于是我放大声音威胁他道：“你最好快些带我去见你们牢头，不然一会可有你好果子吃的。”说着就要往前闯。 “这位姑娘……”他一面挡住前边的路不让我过去，一面对我解释道，“我们牢头是真的不在，今天皇后大宴，牢头也去送礼了。” 牢头也去送礼了？这下要怎么办？若是哥哥赶不上上朝的时间，不是又要被那帮大臣落井下石么？ “那边在喧哗什么？”突然听见一个沉稳的声音遥遥传来。 那个士兵一听，便立刻恭敬的答道：“这里有位姑娘要见牢头，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回去。” “这个时辰要见牢头？”说话的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听那人道，“你带她过来吧。” “是。”士兵应道，然后便对我说：“跟着我走。”我点了点头，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士兵将我带到了监牢中的一间小隔间中。我一眼就瞧见木制的桌子摇摇欲坠，桌子上堆着满满的册子。 这应该是牢头的房间了。此刻却有一个手拿佩剑的人站在里面，背对着我。 “人带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十分厉害，刚才还对我横眉竖眼的士兵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咳……咳……”那人咳嗽了一下，然后道，“去将你们这里的班头叫来。” “是。”士兵忙应声下去了，室内就剩下我跟那人。 “你……”过了一会也不见那人开口，只好由我问道，“你是什么人啊？” “我？”那人轻笑一声之后，却又咳嗽了起来，见他咳得辛苦，我便问道，“你没事吧？咳得那么厉害？没去瞧大夫么？” “这病若是能瞧好，早就好了。”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清冷的有些微微的刺骨。 “你第一个问题还没回答我呢。”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他缓缓转过来了，对我道，“跟你一样，都是来探监的人。” 清眉秀目，沉静的脸上瞧不出一丝情感的变化。宛若那出尘而不染淤泥的莲花，又宛若那开放时才传来淡淡的幽香的兰花。比之哥哥更有一份孤傲，比之痞子更有一份正气凛然。古书上说，屈原以香草美人自喻，而我眼前这个男子，绝对担得起这样的赞赏。瞧着他，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话的真意。 不过，这样漂亮的一张脸竟然落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当真是可惜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不容易抽时间来更＾ 呵呵＾ 第二十一章 夙愿得尝(三) “你错了。”虽然面前是个美男，但是我也没有忘记我自己来的目的，“我是奉命放人出去的。” “你要放人？”他的眉尖蹙了起来，然后道，“那是明日午后的事情了。” “你又错。”我笑了笑道，“我现在就要他放人。” “哦？”他有些好奇道，“却不知姑娘要怎么做……”还没等他问完，就听见门外有人道，“小的是今日当班的班头，等候上差吩咐。” 上差？我看着他，然后问道，“他为什么喊你上差？” 他又轻笑了一下，我感觉到我的心脏似乎漏过了几秒，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过是吃皇粮的罢了。”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能够令在这里守侯的官兵如此敬畏的人，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吧。我开始细细的看起他身上的装饰了，可惜他一身黑衣，什么都看不出来，全身唯一的亮点就是手上的那把佩剑。 “你不会是……”看着那佩剑，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他的职业，“不会是皇宫里的侍卫吧？” 他先是一怔，然后冲我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姑娘冰雪聪明。” 该死！我的心跳怎么又不争气的漏过了几秒？不敢再去瞧他了，只得问门外的那位班头道：“你们牢头当真不在么？” “姑娘是……”班头未料得里面有两个人，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牢头确实是送礼去了……” “那这里你可以做主么？”我问道，“我要带人走。” “这……”班头犹豫了一下，才道，“小人实在是为难得紧，万一牢头他回来查问……” “若是有这个令箭呢？”我从怀里掏出皇后给我的那块牌子，走到门口去放在他面前道，“你放不放人？” “这……”那班头道，“可是小人没有牢房的钥匙，就算是要放人也无能为力啊。” 一直不默默听着我们对话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我身边来了，并且还用他那清冷的声音问道，“你手里的，可是皇上身上的随身带着的令牌？” “不错。”我对他道。 “既然是皇上的命令……”他很轻松的说道，“那放人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可是……上差，这……”班头为难的道。 “诤……”他的剑突然出鞘，架在了那班头的脖子上。随后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说一遍，快去放人。” “是是是……”班头应声的时候几乎都快哭出来了，随即就颤颤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马上跑了出去，看那班头害怕样子还真是好笑。可是没跑出多远，却又折回来了。“又怎么了？”我问道，“难道你还不想放人么？” “不，不……”班头急忙摆手道，“小人只是不知道要放哪个犯人……” “就是关在最里面那间牢房的顾敛尘，顾御史。”我对他道，“快去。” “是是是……”班头不忙不迭的出去了。 “姑娘是来救顾大人？”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却不知姑娘跟顾大人怎么称呼呢？” “他是我哥哥。”我对他道，“方才的事情多谢你了，若不是你……” “顾小姐不必言谢……”他马上道。“咳……咳……”或者是说得太快了，他又开始咳嗽，然后对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没有顾小姐的令牌，那班头也是断然不敢放人的。” 是啊，若非没有皇后出言提点，或者哥哥又要遭殃了。 “对了，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呢？”我问道。 “我……”他刚要回答我，却听见监牢外三更天的锣声传来。只听他暗道一声“糟糕！”然后便对我道，“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着便跑了出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抱歉各位^ 我错了^ 第二十一章 夙愿得尝(四) 喂……，就这样把我一个扔在这个又冷又阴暗的破房子里么？我也要出去啊。 正在我走出房间的时候，班头却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我定睛一看，是哥哥！ 虽然几日的牢狱之灾令他又清瘦了不少，但是他整个人看上去仍然是那么风神散朗。看起来，情况应该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才对。 他看了一眼我，一语不发，然后向门口走去。或者是因为在牢里呆久了，他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虚浮，我急忙走上去扶住他。 “谢谢。”他哑着嗓子对我道。 “哥……”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先努力的帮他走出这牢房。 终于，我们站到了监牢外月光倾泻的道路上，我左右张望了一下，环儿还没来。 “辛苦你了。”他对我道，“救我出来。” “怎么会呢。”我对他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后，他用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对不起……” 恩？我一怔，猛得抬起头看他，却见他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着歉意。 他终于，终于明白了么？明白了自己的错了么？看来我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小姐？”耳里听见环儿的喊声，我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哥哥，皇上让你今早要上朝。”我笑着对哥哥道。 “是么？”他已经恢复了之前我见到的哥哥的样子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三更了。”我回答得无比高兴。 “怎么不早说呢？”他看着我严肃道，“快要来不急了，我的马牵来了么？” “是，都给你准备好了。”我对他道。环儿这时也到了，拿过朝服来，忙着给哥哥更衣。“少爷，里面的衣服就先将就下，下朝回来再换好了。”环儿道。 我在一边帮忙扶着哥哥，瞧见远处慢慢驶来了辆马车，车前挂着两盏红灯笼，剩下的就看不真切了。 “那是什么……”我随口问道。 “那是韩家的马车。”环儿看了一眼然后对哥哥道，“少爷，应该是韩小姐来了。” 韩小姐？我又想起了那个在韩府匆匆一瞥的剪影。“哥哥，我们过去吧？”我试探着问道，“你一定有话要对韩姐姐说的，对不对？” 就在我想扶着他过去的时候，却听他道：“算了。” 算了？真不懂他，明明就很喜欢韩姐姐，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去见她呢？我看着他问道：“你不想见韩姐姐么？” “不必了。”他望着远远的那辆马车对道，“我要上朝去了。”然后便骑上了管家牵来的马，对我吩咐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然后又绝尘而去。 难道这就是诗里描写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么？没办法，哥哥不过去，我只好替他过去了。 我走到马车前，却见菱晴站在马车外面，马车的窗上的竹帘半卷着，透过那窗看进去，却只看到了一双盈满关切的丹凤美目。 “我哥哥他……”我对着马车道。 “是上朝去了吧？”一个娴静的声音传来。我点了点头，不敢亲口跟她讲这话。 “颜儿你忙了这么多天，早些回去吧。”她放下的帘子，对菱晴道，“我们也回去了。” 菱晴跟我和环儿告辞之后，便赶着马车掉头回去了。 望着马车慢慢远去的背影，我知道，终于能够长长的舒一口气了。 番外 公子三的思绪 喝下一杯碧螺春，品味里面的个中滋味。 赛掌柜送的茶足足堆了半个房间，看来得有段时间都喝这个了。 拿起茶，却又放下。 看着沸水泡开的茶叶上下翻腾，突然不知道应该拿这茶怎么办？ 喝下，或者就这么看着呆坐一个上午？ 一如她，一如那个遇到问题只会来找我求助的女子。 想她，想到她。 那确乎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与众不同…… 可是，那也是个很傻的女子。 会为了一些有的没有的问题难过，会为了别人的事情一再操心 可是她却迟钝到从来未曾发觉…… 发觉我对她的渐渐改变了的眼神。 以前，以自己的能力，不管有多少女子都会痴狂…… 连那个渭朝的公主都不曾例外。 可她，偏偏是个例外 那么在意我对她的一句玩笑，那么在意我对她的一个动作， 却从不曾在意，我对她偶尔表露的关心。 从不曾，不曾留恋过这个世界上的哪个人 但是遇见她之后，却发觉，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那么值得留恋。 讨厌！ 生来就不是自由身的我早已经被剥夺了的权利。 遇见上了她才明了，自己原来也是可以那么彻底的讨厌一件事情。 讨厌她只会惊慌失措的不安，讨厌她皱起眉头的每一个瞬间，讨厌她不让我称呼她娘子…… 最后才发现，讨厌竟然渐渐成了一种习惯。 本不应该啊！这样的女子本不应该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这个繁华下阴霾重重的京城。 五尺男儿在这里立身尚且不行，何况她弱质纤纤的女子的身上还加着，她背后那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塌的顾家。 不该遇见，不该相见。 或者如此，我就不必这么念念不忘。 再饮碧螺春，却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淡。清。苦。香。 看来，改日又要再去找赛掌柜要些了。 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方丝帕。 算是巧取豪夺吧，将这帕子骗为己有。 那应该是桩再公平的不过的交易了。 至少知道，她叫颜儿。 颜儿，怔怔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前念出这个名字。 无人作答。 只有那碧螺春的白烟，轻飘飘的腾起。 细瞧来，竟然有那么一分似她的眉眼，似她的浅笑。 她真的是一张网，令我瞬间失足跌落。 只想要保护那样的笑，那样的泪，那样的温度。 看似坚强的她，事实上脆弱无比。 若我可以守护，我定然会一直守护下去。 ——————————————— 终于要开始了缓更…… 一个星期一章都是有可能的…… 请原谅我吧…… 各位…… 第二十二章 来自顾敛尘的忠告(一) 伸了个懒腰，我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了。踢开暖和的被窝，下了床，拿过一旁的布来，浸到冷水里擦了把脸，准备出去跑步。 又是新的一天啊！哦，对了，有件好事告诉大家，在我这一个星期的努力之下，现在的我已经可以跑上3000米而不喘气了。 虽然离我的1万米还有些距离，不过我会努力的。 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日出而起，日落而睡。虽然这有那么一点……一点像猪的生活。 想到前一个星期前经历过的那些，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从监牢里救出了他，并且也一并救出了他的心。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没想到此，我就会不自觉的泛起微笑。 再说说这一个星期来我的生活好了。 当个小姐的生活真是惬意，每天睁开眼睛就有摆好的食物，不必再过以前走半个小时去食堂，然后走半个小时去教室的单调生活。 也不必每日沉迷于图书馆，在那浩淼的书册中找寻被老师一个个隐藏起来的迷团。在这里，我可以亲眼去观察那些史册上记载的事情，比如祭典的习惯，祭祀的风俗等等。 甚至在最近，我得到了父亲大人——顾无咎的许可，可以进到他那密不透风的炼丹房里参观他炼制丹药的情形，要知道这可是活生生的在古代的第一批化学家。同时，我也被允许随意出入书房，去查找那些古书典籍。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走去吃饭的我想。 “颜儿。”哥哥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去，见他穿着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朝服。原来他才刚下朝呢。 “怎么了？”我笑着问道。 却见他一脸严肃，对我道：“一会吃完饭，来书房一趟。” 去书房？到底有什么事啊？吃着饭的我一直想着这事情，以至于吃饭都味同嚼蜡。吃了两三口，便跟环儿推说没有胃口，急急走去书房找他。 推书房的门，出乎意料，里面并没有人，一个也没有。搞什么啊？让我来，然后自己又放我的鸽子。 “你来了？”哥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吃得那么快？” 我点点头，然后先走了进去，他在我之后，也跟着进去了。 ———————————————— 各位朋友…… 挤出时间来是真的很勉强…… 不要恨我…… 第二十二章 来自顾敛尘的忠告(二) “哥哥你……”进去之后，我马上就想问他，可是却被他打断了我的话，只听他对我道：“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不是么？” 谈谈？我有些奇怪，看着他，他继续对我道：“虽然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很荒谬，然而却真的发生了……你，变成了我妹妹……” 原来是这个！于是我道：“这件事情我……”他再次打断了我的话，对我道：“我今天只是想跟你谈谈，你今后的生活。” 今后的生活？这还需要谈么？我马上道：“就这样生活下去啊。” 他笑了笑，摇摇头对我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这样的生活或者很适合我妹妹，可是我知道这绝对不适合你。” 不合适我？我笑着反问他道：“你怎么知道不合适我？” “这几日我观察你很久了……”他顿了顿，继续道，“的确，你当小姐确实当的很好，不论是跟下人还是跟爹爹的关系，你处理的都很好。此外，我知道你还喜欢看书，这个书房你进来过相当的次数了。” “那又如何？”我问道，“无聊的时候看看书不好么？” “可是你看的都是史书。”他道，“我检查过书架上的书，史书被你翻得最多。” “是又如何？”我看着他道，“难道看史书也犯王法么？”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可是在这里，女子家是不许干政的，你应该明白吧？” 怎么会不明白呢？在那泱泱五千年的历史里，萧太后、孝庄后，干政的女子从未曾得到过什么。即便是武则天，这个敢于睥睨苍穹的女子，最后也仍然带着无字碑离去了。 无字碑，无字碑。众人总道是功过是非由人论，可是我却认为，那是一个女子不能吐出的苦水。想说的、想诉的话太多了，反而不知道应该从何落笔，于是留下这个无字碑，期待一个真正懂得的人填满它。 “你明白了么？”他摇了摇我，我这才回过神来。“恩。”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我看那些书只是因为……” “我不想知道你因为什么去看……”他阻止了我说话，“我只是想提醒你，虽然我认为你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然而朝政却绝对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看着他说话的神情，我仿佛看见了哥哥以前劝我报志愿的场景。 “你明明就不喜欢历史，你明明就喜欢新闻记者的。”哥哥很固执的道。 “可是我只想报历史。”我很冷静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耍性子。”哥哥很沉痛的道，“你的性格明明就不合适那种学科。” “我不管。”我道，“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不后悔。” …… 原来当哥哥的人，竟然都是那么相似的。 “是，我知道了。”我对他道。 见我答应了，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周身又慢慢散发出了那一贯风神散朗的气质来。 “其实，你不让我去干政，是不希望我去冒险的，对不对。”我对他道。 他看着我，我继续道，“因为，这不仅是我的生命，这也是你妹妹的躯体，是你妹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凭记。” “你很聪明。”他笑了笑，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你放心好了。”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真的是很轻松的，“其实我反而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疑惑的看着我，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 “对了。”转身想要出去的我突然想到了近日来翻看史书的研究成果，于是又停下脚步来对他道，“我们那里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你为官清廉耿直是不假，然而三人成虎，还是要小心提防的。” “多谢你了。”他的声音很淡然，令人判断不出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不管了，若是他再被下狱的话。大不了再救他一回就是了。 第二十三章 小姐同盟会(一) 才出书房，就发现环儿匆匆的奔来。 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这才过了几天的平静日子啊？ “小姐……”环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抓着个信封急急道，“……你……你的……” 不等她说完，我先拿过她手里的信封，封面上面空无一字。于是我拆开了信，拿出了信纸，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道：九月初十，如意楼。 什么意思啊？写信的人也太不懂得格式了吧？只写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难道要我虚构么？ “这是菱晴刚送来的。”终于将气息喘匀了的环儿对我道，“小姐应该还是照例不去的吧？” “为什么？”我反问道，“为什么不去？” “小姐不是一向最讨厌去了么？”环儿道，“小姐不是说跟那些人根本就无话可谈么？” 本想装傻之后，将环儿的话套出来，可是她说话滴水不漏，连一些能够用来推测的词语都没有。没办法，只能继续装傻问道：“哪些人？” “这个么……”环儿想了一会，然后对我道：“有李大人家的小姐、王大人家的三姑娘……，总之那里的人……” “等等……”我急忙打断环儿，然后按我的思路问道：“这信上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原来小姐不记得了啊。”环儿这丫头终于想起‘我忘记很多事情’这件事了，这才匆匆跟我解释道：“这是京城众官家小姐一月一次的会面，主要是讨论些政事。小姐上次去，觉得她们不习女红，只谈政事，有违女子之德，所以之后的邀请一般都是推了的。” 讨论政事？原来这么早就已经有女子解放运动的意识了？那我可是一定要去，至少也得见识见识不是？ 于是我对环儿道，“这次，我要去。” “小姐？”环儿听言，惊讶的抬起头来。 “这次我们的礼物被皇后收下了……”我临时想了这么个借口道，“若不去，定然会被她们误会成我们颜家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 “是，小姐说的是。”环儿应道，“那我们现在就去么？” 现在？我疑惑的看着环儿，却听她对我道：“今日就是九月初十。” 第二十三章 小姐同盟会(二) 如意楼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长街上，跟它隔壁天香坊齐名，一样也是这京城最有名的酒家。 而令我没料到的是，这酒家离顾府的后门竟然只有几步路。 或许是我们没来对时间，诺大的如意楼一楼空荡荡的，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正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听背后一个人道：“这位小姐请慢……” 恩？我转过头去看，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正沿着如意楼二楼的楼梯往下走来，她边下楼，还边轻轻问道：“小姐可是来如意楼参会的？” 应该怎样形容眼前这个女子呢？风华绝代？仙风道骨？一向自恃语文不错的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形容词了！“衣袂飘飞，直如谪仙一般。”脑海里又冒出这样一句，想想却还是摇了摇头。 “小姐？”直到环儿拉了拉我，才使我回过神来。却见那女子已经站到了眼前，正冲我笑着呢。 “是。”我忙答道，“敢问姑娘是……？” “小女正是这如意楼的当家，云如意。”她的声音很轻，听上去似乎如云端传来。 这下弄得我也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惊了这如云端来的梦幻，道：“这楼内怎么会没有人？” 她笑了笑，纯净得宛若绽放的花，然后道：“其他各家的小姐都陆续的来了，不知道您是……”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环儿便抢先替我道：“我们家小姐姓顾，你竟然不知道么？” “原来是顾家小姐啊？”云如意闻言仔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道：“小女眼拙，未瞧出是顾小姐，还请顾小姐见谅。” “哪里哪里。”我替她分辩道，“我很少出门，云老板自然没见我过我。现下倒要教您为这赔不是，天下间却哪有这般道理呢？” “顾小姐说的是。”云如意似是听出了我话中的维护之意，一笑道：“顾小姐快上楼罢，莫让众家小姐等得急了。” 我点头谢过，然后便带着环儿想上楼去。 “顾小姐……”云如意唤住我道，“丫鬟是要留在楼下的。” 啊？这是为什么？我看了环儿一眼，却见她对我点点头。本以为有环儿在场，我这个顾小姐还能够装个七八分像。 “请跟我来吧。”云如意自然不知道我心里转过的念头，只是跟环儿这么说道。 “是。”环儿冲她点点头，对我道，“小姐上去吧。”然后就跟着云如意走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么一切就只有靠自己了。 ————————————————— 没想到是有人支持的，不过学业渐渐繁忙了…… 毕业以后会继续更的…… 大概是今年的6月吧…… 第二十三章 小姐同盟会(三) 如意楼的二楼装饰华丽，从幔帐屏风、古玩器件的摆设上可以看出，和楼下那市井的格调完全不同，经营者为这里的布置上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不过和楼下一般，空旷着看不到人，只有些桌椅静静的摆在那里。 “呵呵……”“是啊是啊……”之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定了定神，看向了深处的一间屋子，方才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应该就是那里了，我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到得门口，本想推门进去，手刚伸出，却听见里面有人道：“你们说，那个顾家的小姐会来么？” 在说我？我反应了一秒，是要留在这里听，还是推门进去？ “她呀？”另一个尖利的声音道，“按她那么清高的性子，肯定不会来了。” “就是就是。上次宴会之后，爹爹回家就将我骂了一顿，说我女红不行，才学也比不上那个姓顾的……”又一个人加入的谈话队伍，“你们说，她不就是看了本《诗经》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人家自然了不起。”尖利的声音响起道，“救了哥哥不说，还得了皇后的赏识，我看接下来说不定哪天圣旨就下来，要召她入宫呢。” “哪会有这样的事？”一个胆怯的声音道，“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野心？” “沈小姐，那是你不知道……”尖利的声音道，“我们生在官家，婚姻大事都是早早由父母做了主，连你不也是已经许给了孟家了么？”那声音顿了顿，继续道，“可是偏偏就这个顾家小姐，从小到大，上门求亲的人多了去了，可是都被回了，连个理由都不给。这不是明白着要为女儿嫁进皇家在做准备不是？”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人道，“我说她怎么敢一个人上殿去献礼，竟然还含着这么层深意。” 什么深意？什么嫁入皇宫？这帮小女人的杜撰水平也太高了吧？都快追上我们家楼下那帮大妈了。我越听越气愤，伸手就推开了门。 推开门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 诺大的屋子里或坐或站着几个女子，每个人都衣着华丽，身上的穿佩无一不是做工精细，见我突然推门，一时间也都不说话。 “各位姐姐，妹妹我来晚了些，还请大家多担待……”最终，我决定打破沉默，摆出一张笑脸对她们道。 “哪里话，顾妹妹肯赏光来，大家可都高兴的很呢。”说话的是方才那位声音胆怯的沈小姐，见她笑盈盈的走上前来道：“快坐吧……” 正当我要随着她坐下的时候，一边一个颇为高傲的女子却站在那儿道：“哟，今儿也不知道刮得什么风，竟然连一向不出门的顾小姐都给刮来了？” 听声音，她就是方才那个猜忌我会进入皇宫的主。我按捺下性子，笑着回应道：“今日刮东风，倒是象征着紫气东来，所以妹妹我就出来瞧瞧咯。哟，忙着说话，倒是还未请教姐姐的名字呢。” “哼……”那女子冷冷一哼，道，“我的名字可不敢说与你听，怕是会污了顾家小姐的耳……” “程姐姐……”却是那位沈小姐在一边帮腔，“顾妹妹难得来一次，就别这么冷冰冰的嘛……” “是啊……”我也顺着意思陪笑道，“各位姐姐，妹妹我一直都身体欠佳，你们有个什么会面的我都没能来成，好在现下身子总算是调理好了些，才有机会跟各位姐姐讨教，还希望各位姐姐别见怪。”我努力压下心头的火，装作很诚恳的样子，边说还边盈盈拜下。 似乎是被我的演技感染了，身边的几位心软的主儿，马上就自我介绍开了，然后又是一番谦虚客套的词语，整个室内一下子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有生机的样子。 不过，那程小姐却很不高兴，冷眼站在一边，瞧这我们几个‘姐姐妹妹’交谈的开心。 唉，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打定了主意，我开始有意识的把话题往那位程小姐方面引去，瞧着她好几次的欲言又止，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故意很亲热地道：“程姐姐这方面的事情好象知道的多，不如程姐姐来给我们讲讲罢？” “我？”见我一下子讲话题抛向她，她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又将话题抛还给我道：“顾……妹妹，不是更擅长么？” 不错，对我的称呼改了！于是我趁热打铁马上道：“哪里？比起程姐姐，妹妹我可是还差得远呢！” “顾妹妹谦虚了……”程小姐似乎对我的谦虚感到很高兴，道：“不过要说这事，倒是没有人比我知道的多了，我跟你们说……” 话说一半，却被打断了。“哟，各位小姐都来齐了？”却是一个轻轻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云如意。 “云老板？您生意这么忙，怎么还上来了？”那位程小姐见她马上道，“我们自己招呼自己就行了。” “是如意叨扰了，今儿如意坊只有一单生意……”云如意顿了顿继续道，“就是招呼好各位小姐。” “云老板亲自招呼？”我忙问道，“难道是韩姐姐的意思么？”其他几人听我一说，也纷纷转向云如意，看她如何答复。 “顾小姐错了，这是小女的意思。”云如意笑笑，道，“冒昧从韩小姐那儿拿来了名单，就请了诸位小姐。如意是个生意人，这回请各位小姐也是为了如意楼能够在这京城立足下去。” “云老板这话怎么说？”开口问的却是那位沈小姐。 “如意是外乡人，在这里开店多有些人地生疏，所以也是请了人来，上下都打点了，才小心翼翼开的店。”云如意轻轻道，“可是前几月，却来一伙人生事。本以为给几个钱就可以打发了，可是那伙人似是赖定如意楼了，天天都来吃喝，如意楼虽说是大，但是也是小本生意，若让他们那些人天天这么赖下去，我这如意楼肯定开不下去了。”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他们竟然还敢这样生事？”那位程小姐倒是很有责任感，说话的神态语气颇有些现代女警的风范，“您放心好了，我让爹爹去查查，看看是谁敢这样跟云老板过不去？”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爹爹，正是京城守卫官——程休。 “不可……”云如意欲言又止。“据说那些人有极硬的后台，我怕程大人……” “后台？”我问道，“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啊？” “如意也是不知，才想着要请诸位小姐，希望诸位能够把如意的话传到那位后台的耳里。”云如意道，“还请诸位小姐帮忙了。” 原来如此，难怪要请这么多人来，竟然能够想到这样的传话方法。 “云老板人这么好，这种事情定然能够摆平的。”说话是沈小姐。 “那就多谢谢诸位了。”云如意笑道，“今天如意楼就只招待各位，大家尽管在这里谈话，不用客气。”说着，便退了下去。 可是，瞧着她退下去的背影，我却不知怎生出一种瞧不透的感觉，似乎在她的背后，还隐藏着些什么。 第二十四章 再入宫门 从如意楼出来，我突然想到街上走走，便吩咐环儿绕道走前门回家。路上，一直想着方才那位有些令人琢磨不透的云老板。 环儿见我不出声，还以为我又被那帮‘不知所谓’的官家小姐气到了，在一边大谈特谈她的感受：“那些丫鬟，一个都跟他们小姐一个样……” 我不去理会她，继续着我的思路。 云如意请我们，明着说是什么递话，可是暗着，我总觉得还令有深意。或者是历史研究的太多了，本能的我会对这样的‘鸿门宴’生出揣度之意。 “小姐？你看……”环儿突然转了话题，对我急急道。 “怎么了？”我侧过头去问她。 “我们家门口……”环儿道，“有好多人，好大的阵仗……” 什么？我忙转回头来，却看见阵真有很多人站在门口，穿着宫衣，看上去似乎是那日在皇宫里所见的阿太。那些阿太站成两列，依次排开，在这队伍后面，还抬着一个华丽的轿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来了。 “小姐，会不会是皇上来了？”环儿揣测道。 皇上来了？我又看了一下那排场，对她道：“若是皇上来了，排场比这还要大的多呢。看情况也就是个什么宫里的人来了，或者是宣读旨意吧。”然后我又对她道：“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好了。” 却才绕过那帮阿太，进了门，就听见一个娘娘腔道：“顾小姐终于回来了……快快快，来人伺候着。” 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左右突然冒出两个阿太，他们的站位，刚好能够挟持住我。这是要做什么啊？ “小妹。”说话的是风神散朗的顾敛尘，他对我道：“方才王公公来宣读了皇后的旨意，要召你入宫，你便随她去吧。” 我？入宫？那帮婆婆嘴的小女人还真的料中了？ 还没等我开口应声，左右两个阿太便将我推进了轿子中，然后便抬着轿子就开始走了。 喂喂，就算是要入宫，也麻烦你们把轿子抬好一点嘛，这样颠啊颠的，我早上的早餐都要吐出来了。 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我第二次入了那扇宫门之后。 趴在轿子上的窗户看去，一扇扇的宫门依次打开，每扇宫门的匾额都闪闪发亮，刺的人睁不开眼。果然是一个谁都想来的地方，富丽堂皇得说不出更多得辞藻，光是一个回廊的装饰和雕砌就可以看出一种令人肃穆的气派来。 唯一可惜的是，我必须坐在这个颠得人晕晕乎乎的轿子里，不能亲自下去研究一番真是可惜，要知道皇宫不是多少人想进就可以进来的。过一会，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得阿太大声道：“请顾小姐下轿。”然后就压低了轿头，让我从座位上滑了下来。 不得已，我只得从轿子里出来。 眼前的景象应该怎样来形容呢？要说是仙境么？蝶燕缭绕在花丛中，围着假山嬉戏着。一园的桃花开得艳丽，远远的还能够看到一个阁楼在深处。 “顾小姐，皇后娘娘在那楼里等您呢……”一边的阿太对我道：“还请顾小姐不要耽搁快些去吧。” 等我？莫不是为了上次的那个令箭？糟糕了！上次用完之后就忘记还给她了。 于是我忙跑了过去，上了楼，却见那位仙子皇后坐在那里，身上散着一种飘渺的感觉，听见我的脚步声，便轻柔地问道：“跑的这么急，哀家的旨意让你奔忙了吧？” “哪里？”我忙拜下道：“小女顾颜，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她却站起身来扶我道，“别学宫里那帮奴才的样子，我只是想找你陪我说说话。” “是。”我应了一声，忙站起来。她见我起了身，这才款款坐下，并且让我坐在她的身边的椅子上。 “对了。”我忙拿出一直放在身上的令箭，呈了上去道：“娘娘上回的令箭帮了家兄大忙，结果小女竟然忘记还给您了，真是……”却被她打断了话头道：“这东西给了你，我原本也没打算在要回去。今儿你却又拿出来了，罢了罢了，那我就再赏赐你一遍。” “顾颜不敢。”听得她要赏赐我，我心下一慌，道：“小女怎么敢要您的东西，所谓无功不受禄。小女万万不敢收下的。” “顾卿家的家教果然是森严，真想把小三放他那儿管教下，好让他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仙子皇后冲我笑笑，然后道，“你说无功不受禄，那我封你为雪颜公主，就当是哀家的女儿，哀家给自己的女儿送东西，总套不上这些俗礼吧？” “这怎么敢？”想起上午才答应哥哥不参与政事，我忙推辞道，“小女万万不敢……” “你这孩子，再不收下，我可就生气了。”说着她还真转过了脸去。 “是谁敢惹我的爱妃生气啊？”一个威严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却是皇上来了。 我忙跟着仙子皇后起身，下跪见礼道：“小女顾颜，参见皇上。” “这是顾爱卿家的丫头？”皇上见了我，似是一惊，对皇后道，“你怎么把她招进来了？” “那次宴会之后，臣妾便一直觉着跟这孩子有缘似的……”仙子皇后缓缓道，“所以就差人将她接进宫来，打算好好瞧瞧这孩子。” “唔……”皇上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几转，却又是问皇后道，“那你方才说的生气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臣妾跟这孩子闹着玩呢。”仙子皇后说到这儿，掩嘴一笑道，“她跟她的爹爹一个性子，赏赐的东西若是没个理由，还不收了呢。” “这倒是不假，顾爱卿调教出来的丫头嘛。”皇上的语气似乎一直把我当个小孩，却见他转而问我道，“上次殿上的问答，你倒是做得不错。不过朕也想考考你，怎么样敢不敢一试？” 要考我？我头脑突然短路了一下，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见我不出声，皇上便道，“看上去似乎没有上次那么有胆量了，莫不是怕了吧？” “小女明白了。”我微微一笑，尽管来考好了，我这么多年得历史系可不是白读得，“请皇上出题目吧。” “唔……”皇上却是大笑一声，道：“好，那你听好了，朕的题目是：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那么八月呢？”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这是诗经〈豳风〉里的句子，似乎说的是周时期一个农庄的田园生活。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八月……八月到底是什么呢？ 见我冥思苦想的样子，那位仙子皇后忙道：“皇上，这个题目会不会太难了一些，答案连臣妾也猜不着呢。” “八月萑苇可对？”我试探着道。 “不错，倒是很少有人读书像你这般细致的。”皇上却又是一笑，“爱妃，你说我们赏她什么好呢？” “臣妾说嘛，就封她个雪颜公主吧。”仙子皇后道，“这样臣妾就能够常见到她了。” “封公主？”皇上皱着眉头道，“这样，其他大臣会怎么想？你若是想见她，就赏她道令箭，让她可以随时出入皇宫好了。” “皇上教训的是。”仙子皇后笑笑道，“臣妾也正想要她收下那令箭呢。” “那好啊。”皇上也冲皇后一笑，然后拿过令箭递给我道，“朕就替皇后赏赐给你，收下罢。” 皇命难违，我只好又收下了那枚令箭。 “爱妃，朕陪你去花园瞧瞧可好。”见我收下了，皇上便开口问皇后道。 “这当然好了……”皇后笑笑，然后道，“这孩子怎么办呢？” “她既然有出入皇宫的自由，就让自己一个随意去看看好了。”皇上马上道。 “是……”我只好应道，“小女遵旨。”然后赶忙退了下去，离开这对连神仙都羡慕的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