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团宠吃瓜又捡宝》 第1章 追债 1965年,黑省黑河市哈察县红旗大队小柳树村,六月,夏。 陈书桑,她现在应该叫珠珠,穿越到六十年代的第七个月,她正躺在床上无聊地玩着胖乎乎的小手,琢磨着怎么用她的金手指「鉴宝眼」改善家里的情况。 突然一阵有点耳熟的尖利的声音传来,吓了正在捏肉肉的她一哆嗦,给胖爪爪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疼疼疼~ “老三,是不是该还钱了?”一个长着三角眼的黑瘦女人进门就喊。 陈老太气势汹汹地扶着腰从灶房中走出来,“还谁的钱,老大家的你还敢来?你上次推倒秀菊让珠珠和三蛋早产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老大家的也就是李招娣瑟缩了下,然后马上又挺起腰,都分家了,她还怕这个老太婆干啥。 再说,她上次又不是故意的,这对龙凤胎不是好好的嘛。 “娘,老三借了我家二十块钱,不然你以为你治腰的钱哪里来的?” 陈老太差点气的仰过去,这个蠢蛋儿子,借钱为啥要找老大借? “谁家借这么多钱是一个月之后立马还的?” 李招娣有些心虚,她也知道虽然老三借了钱,但二十块钱呢,不少了,一般村里都是一两块地慢慢还。 何况陈老太也是亲娘,她虽然跟着老三过,但这钱不还都有的说道,毕竟是给亲娘治病。 但她有啥办法呢,她小弟要结婚,人家女方家里可是能隔几天吃一顿肉呢,壮劳力也多,还是家里唯一的闺女,还给陪嫁呢。 但人家有要求啊,就是彩礼高了点。 那咋办? 她娘家在十几里外的山沟沟里,精穷精穷的,爹娘弟弟哭着来找她,她不得帮着想想办法? 本来是想着给添点钱,谁想到当家的那个不靠谱的听到这事,竟然转而借给老三了。 老三那病秧子的身子那就是无底洞啊,虽说最近几年好了点,也不用咋吃药了,但谁知道以后咋样呢。 她娘家虽然也只有小弟一个壮劳力,但还有她们这些出嫁的女儿呢。 她当家的就是拎不清。 再说,这老太婆能一点压箱底的钱没有?她不信。 李招娣决定今天必须得把钱要回来,她小弟着急着呢,“反正今天必须得给钱。” 陈老太也不是好惹的,她不还能怎么样? 虽然分家了,但她养了老大老二这么久,给她治病竟然还要钱,她还没找他们要钱呢! 李招娣看陈老太滚刀肉的模样,她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大家评评理啊,老三家借钱不还啊,你们说我们容易嘛,分家一分没捞着,现在还要养着老三一家人啊。” 村里正是农闲,各家各户最喜欢听八卦了,这不是听到哭嚎声,立刻聚集了一大堆闲人。 有那爱管闲事的在一旁搭腔,“对啊,这陈老太分家分的那么不公平,还有脸让老大老二养着老三一家呢。” “陈老太一直偏心着呢,大儿子二儿子就跟捡来的似得。” “是该还钱呢,这年头谁家家家户户容易啊。” “对啊,陈老太都分家了,就别抠唆大儿子补贴三儿子了吧,不是有钱嘛,还是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吧。” 陈老太都懒得解释这是给她治病用的,才不是补贴三儿子,解释压根没用,都爱捡自己喜欢的听,于是她直接转脸去喷他们,“有你们事么,我家愿意干啥就干啥!” 有那跟陈老太一直不对付的,转了转眼珠子,给李招娣出了个阴损主意,“招娣啊,你看你家没儿子,要不你直接抱韩老三家一个?他家三个儿子呢。” 陈老太没顾得上她那还没好全的腰,冲上去直接扇了出主意的王翠花一耳刮子,“老虔婆,少出馊主意,竟然让我家孙子抱到别人家养。” 王翠花被扇懵了一下,捂着脸,“我说错啥了,啥叫别人,不都是你亲儿子?” 李招娣擦擦鼻涕,拍了下大腿,有道理啊,她本来就比当家的大几岁,上次生小闺女都七八年了,也不知道能不再生。 这下她当家的不会再骂她不下蛋的母鸡了吧。 “吵什么!” 大队长陈爱国迈着大步急急忙忙赶过来,后面还跟着不断催促的他爹陈大黑和黑着脸的媳妇李丽芬。 陈爱国刚准备问话呢,陈大黑给打断了,一把扶住陈老太,“小红啊,小心腰呢,这是怎么了呢?” 陈爱国面上很是严肃,心里不断腹诽,爹啊,你是大队长,我是大队长,给点面子行不行,别老打断我说话。 陈老太摆摆手,揉揉腰,表示她没事,好着呢。 “大队长,舅舅,不是我无理取闹,实在是家里要用钱啊,家里三个丫头都要上学呢。” 李招娣看着大队长过来,一骨碌爬起来,她压根不怕大队长偏心,都是一样的表兄弟关系呢。 她也不是没脑子,没说这钱是要给她弟弟娶媳妇用。 陈大黑虽说知道李招娣对那三个闺女不是打就是骂,但她都说是要上学,他还能说他不相信他会让那三个闺女上学? 这都是自己外甥,虽然因为妹子的关系他更疼老三,但老大老二他一样疼。 自家事,没必要在大家面前不给她这个侄媳妇脸。 他沉思了一会,“建国,你先给垫上。” 陈爱国刚准备答应,一边的李丽芬掐了他一把赶忙阻止他: “我不同意。” 她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把怨气脱口而出: “爹,这些年都借了老三五十块钱了吧,他们还上了么,咱家小子也要上学啊。” “咱家大娃刚刚考上县里的高中,咱家二娃都八岁了就因为家里钱都借出去了还没上小学,小妮也七岁该上学了啊。” 她不是不知道姑姑对他家有恩,爱国能当上大队长全因为读了初中,钱都是姑姑出的,可她就是看到了读书有用,才让更要让他家小子读书。 她好不容易攒点钱要送去读书,借出去她娃儿们啥时候才能读上书呢? 珠珠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先“啊啊啊”地叫了几声表达她的怒气。 谁都不能抢走她的哥哥们,尤其是只比她大了几分钟的三蛋哥。 她恨啊,她这小身子不争气,走都不会走呢! 还有旁边睡着的三蛋哥,她三蛋哥才是猪,这么吵都不醒,都要有坏蛋抢走你了呀! 所以为什么她叫「猪猪」呢,三蛋才应该叫「猪猪」。 然后小小的人又叹了口气,她家真的好穷啊,欠了好多钱啊。 她的穿越金手指啊,为什么是鉴宝呢,她这小身子都没出过几次门,鉴啥宝呢,她想改善下家里情况都不能。 这几个月光看着她爹娘奶奶吃那些喇嗓子的粗粮了,连个油星都见不着。 哎! 第2章 不是亲生 陈大黑冲着李丽芬脸色一板,“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他不是不知道他这儿媳妇的心思,但要不是他妹子,他们一家早就在几年前大饥荒的时候饿死了,遑论让建国去上学。 他们家能有今日的好日子,都是他妹子的功劳,人要懂得感恩。 大娃可以再省省挤挤,二娃和小妮再耽误一年也正常,村里多的是十几岁去上小学的。 李丽芬喃喃了几句,最终也没敢跟公爹再提出反对的话。 虽说她当家的是大队长,但当家的孝顺再加上公爹是上一任小柳树村的村长,公爹才是说一不二的那一个。 陈爱国招呼李招娣跟他回家拿钱,一边驱赶其他看热闹的人,“都散了散了吧。” 陈大黑留下安慰他妹子,生怕妹子伤心气坏身体,“小红啊,你也别伤心,这是老大媳妇的主意呢,老大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陈老太不伤心,早就伤心完了,但她生气,什么老大媳妇的主意,要是没有老大的默许,李招娣能跟她这个娘要治病的钱? 她气的脱口而出,“我早就知道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陈大黑惊呆了,他像小时候一样摸摸陈老太的头,“啥,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陈老太感觉到头发上传来的轻柔安抚,微微触动,眼眶微微湿了湿。 自从她嫁给姓韩的那糟老头子,他哥避嫌再也没摸过她的头了。 这次她见说漏嘴,撇撇嘴,索性也不再替那两个白眼狼瞒着,把当年的事情全说出来。 “所以老大老二压根不是你亲生的,他们不是三胞胎?”陈大黑扯着大嗓门有些不敢置信。 陈老太冷笑,“什么三胞胎,我当年怀着成才,那个挨千刀的糟老头子抱回来两个刚出生的男孩,说是他儿子,让我到时候直接对外说三胞胎。” “那你这脾气没闹?” 陈大黑觉得不对啊,他妹子这脾气能不闹? “闹啥,我气的早产了,那时候成才才八个月,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等反应过来糟老头子早就对外说三胞胎了。” 陈大黑黑着脸,亏他还以为老三身体不好是天生的,原来是早产导致的,他回去就让爱国收回老大老二媳妇那活少工分高的活计。 真当他老陈家没人啊,他也是眼瞎,竟然让他妹子白白忍受了这么多年的气。 “那小红,咱不受气,咱直接跟村里说清楚,省的那帮老婆子天天嚼舌根说你偏心,说你没脑子。” 陈老太揉揉腰: “先不说这狗屁倒灶的事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说啥,索性那俩分出去了,轻易也见不着。再说宣扬出去之后有个那样的爹和爷爷,成才和孙子孙女怎么办呢?” 陈大黑砸了砸嘴,这倒也是,这年头民风保守的很,有个那样的爹和爷爷确实容易被人看不起,以后孩子们大了说亲都不好说。 “不说这个,你放心,我钱尽快还给你们。” 陈老太跟哥哥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也不想看见哥哥家因为钱的事留下心结,如果因为她家让陈大黑大孙子没办法读高中,她到死都会愧疚的。 “哎,小红,你别着急,还钱的事不着急啊。” 陈老太自有打算,只想着腰好点就去上工,等年底能多分点钱,先还一部分给她哥家。 屋里的珠珠用小手捂着嘴。 她吃到大瓜了! 怪不得奶奶一见大伯二伯家人都横挑鼻子竖挑眼呢,他们是导致他爹身体不好的「罪魁祸首」之二啊。 但大人的事也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插得上嘴的,何况她现在只会“啊啊啊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这年头农村能考上高中多么不容易,而且高中毕业可能还会分配到城里当工人。 如果大娃哥哥真的因为她家没办法读书,那她家真的会抬不起头了吧,到时候愧疚会把她家折磨死的。 有时候心里的折磨要远远比肉体的折磨来的更加持久和难受。 她只能开动小脑筋想想怎么才能赚钱给家里减轻负担,她不想让那么好的大舅爷一家因为她家闹得不欢而散。 韩成才下工回家之后,陈老太正在做饭,他进屋抱起珠珠跟她玩飞飞。 珠珠吓的“哇哇哇”大叫,她那个蠢爹还以为她是高兴呢,她那是害怕的啊。 不过,经过刚才的琢磨,她还真琢磨出来一个好办法,这里是物资富饶的东北,村里又挨着山,如果能找到野鸡野兔,除了自己吃,还可以卖到供销社换钱。 但她该怎么样让他的蠢爹带她上山呢? 小孩子无往不利的利器是什么,当然是哭啦。 于是,她抱着韩成才的脖子“哇啦哇啦”开始哭,边哭边指向门的方向。 韩成才被她哭的没办法,带她出了门。 他以为闺女是在家憋狠了,想出门玩,没想到却越走越远,一停下她就哭,除非按照她的小胖手指的方向走。 直到来到山上。 珠珠发动「鉴宝眼」,看哪里有好东西。 说到这个金手指,她就想骂贼老天。 好不容易给个穿越福利吧,金手指还只有半只,导致她只能搜寻五米范围内的宝贝,除非她能找到另外半只,整个「鉴宝眼」整合在一起能搜寻一百米范围内的宝贝呢。 更坑的是,这个「鉴宝眼」有个空间,但需要将血滴在眼皮上,但她一个小屁娃子哪里能接触到针哦。 还好这个鉴宝不仅仅包含古董珠宝,而是在当前时代值钱的东西都包含,不然在这个年代她觉得她能饿死。 当在有宝贝的时候,眼前会在宝贝处出现金光,还会脑海中显示这个东西的介绍。 索性她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开启,不然每天金光闪闪,眼睛早晚要瞎。 她搂着蠢爹的脖子,东瞧瞧西看看。 好失望啊,怎么啥都没有哩,小说里不是说东北很多野鸡野兔么。 韩成才觉得走的够远了,该回家吃饭了,于是拍拍她的乱动的小脑袋,“现在可以走了吧?也不知道你这个小姑娘家家的咋这么喜欢往外跑。” 珠珠没有再闹,因为啥都没有发现,她的生财大计断掉了… 回去下山的路上,突然,她眼前出现一片金光,仔细一看介绍,是菘蓝啊。 菘蓝乍一听似乎很陌生,但板蓝根她很熟悉,而板蓝根就是菘蓝的根。 板蓝根主治外感发热、咽喉肿痛,中药收购站有收购,她记得在哪里看过,价格五毛一斤。 还不错呀。 她抓着蠢爹的脖子,“啊啊”叫着往菘蓝所在的方向去。 韩成才不敢跟她对着来,怕她哭,再一个,她这胖闺女劲真大啊,这小身子扭的都快脱离他了。 第3章 黄芪 珠珠在她蠢爹走到地方后,用她的小胖手比划着她要这个,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爹给她薅了一大把叶子。 我要根! 但说出来只是一堆听不懂的婴言婴语。 她撇着嘴,豆大的眼泪要掉不掉,这次不像刚才那样是装的,是真的委屈想哭。 韩成才赶紧哄她,“珠珠别哭,你想干啥,跟爹说啊,爹都给你干。” 珠珠:我会说还能等到现在? 她用手抹抹眼泪,又指着刚才拔叶子的菘蓝的地方。 这次韩成才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直接把根挖了出来。 珠珠笑了,她抱着根不撒手,决定先回家,她要和聪明的娘说话,这蠢爹说不明白。 回家之后,珠珠看到陈秀菊下工回家之后立刻抛弃她爹,转而张着手跟她娘要抱抱。 她喜欢漂亮温柔的娘,她娘五官秀丽,要不是常年劳作微黄的皮肤倒是像城里的工人。 当然他爹也帅气,尤其嘴巴甜,每次哄的她娘眉开眼笑的。 韩成才撇撇嘴,一把搂住陈秀英的肩膀,略带醋意地跟陈秀菊说:“媳妇,你一回家,咱珠珠就抛弃我这个爹了。” 陈秀菊有些害羞,推了推他,没推动。 珠珠暗地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她爹和她娘真是羞羞,她还在呢,她穿过来前大学都快毕业了,她都懂好不好。 哎,要不是为了和舅舅庆祝考研成功,她也不会出车祸,也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 她走了之后,家里只剩舅舅一个人了,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她有些坏心眼地“嗷”了嗓子,打断了她爹娘之间旖旎的气氛。 陈秀菊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小坏蛋,捣乱是不是?” 她吐了吐舌头,把抱在手里的菘蓝根推给陈秀菊,然后指了指摆在桌子上的饭。 陈秀菊不确定地问,“珠珠你是想把这个给娘?” 她摇摇头,拿着菘蓝根往饭桌的地方指了指。 陈秀菊继续猜,“那你是想用这个换吃的么?” 她点点头。 陈秀菊噗嗤一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咱家吃饭不用你拿东西换。” 她有点急,“啊啊啊”地比划,又把根拿出来,捏起三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做了个点钱的动作。 陈秀菊明白了,韩成才也明白了,俩人对视一眼,“哐”一下关上了门,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们把她放在炕上,犹疑地问,“珠珠你是说这个换钱?” 她点点头,呼出一口气,不会说话真是累死了。 陈秀菊一把抱起她,死死抱住,带着哭腔跟韩成才说,“这怎么办啊,老话都说慧极必伤,珠珠这么聪明,老天爷收走她怎么办啊。” 韩成才赶紧出声安慰,“没事,咱们珠珠天生聪明。” 陈秀菊和韩成才怎么会没感觉呢。 珠珠从小就不哭不闹,尿了饿了知道喊人,跟她说什么都能听懂,但他们无所谓的,无所谓珠珠是山精野怪转世或是宿慧之人,只要珠珠是她们的孩子就好。 珠珠自然是不傻,她选择透露出来一方面是在这六个月中感受到了全家人的爱护,一方面是她不想这么好的家人受苦。 她很有信心她的爹娘都是靠谱的。 果不其然,陈秀菊带着担忧嘱咐她: “珠珠,我们知道你能听懂,你记得外人面前不要表现这么聪明知道么?” 陈秀菊还是担心,现在家家户户连灶王爷的画像都不能供奉,这珠珠要是被人发现打成封建迷信可怎么办? 韩成才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放心,珠珠聪明着呢。” 他现在关心的是珠珠手里的根是不是真的能赚钱,这样他舅舅的钱能还上,他们家以后的生活也会好起来。 他的身体自小就不太好,干不了重活,每天只能赚五公分,他媳妇娘都能赚八公分。 他不想拖累家里,如果有来钱的门道自然是好极了。 他因为这个身体跟县城中药材收购站也熟,第二天他就带着菘蓝根去了药材收购站。 县城离着村里两个小时的脚程,晚上他兴高采烈地回来,回来后先抱起珠珠这个大胖闺女“吧唧”亲了一口,获得闺女一记嫌弃的眼神,又抱起正在玩手的三蛋“吧唧”了一口。 瘦瘦的三蛋用手擦了擦他爹的口水,用实际行动表示着嫌弃。 “咋啦,是收?”陈秀英也很开心,这样他们家日子也能过得好点。 韩成才吨吨吨灌了口水,“收,五毛一斤,只收根。” “太好了,跟娘说一下。” 陈老太正在做饭呢,就撇见倒霉儿子笑的傻兮兮进了灶房。 “你干啥,没事看孩子去,快吃饭了,把大蛋二蛋叫回来吃饭。” 大蛋二蛋是珠珠的双胞胎哥哥,今年五岁,平时就爱在村子里淘气瞎玩。 “娘,你先听我说,我找到门赚钱的生意。” 陈老太乍一听还以为是黑市,抡着锅勺就要打他,这黑市是能去的? 韩成才反应快着呢,一步窜出去好远,边跑边逼逼: “哎哎哎,不是娘,是药材收购站收药材。” 陈老太这才放下心,随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认识个屁的药材,真以为久病能成良医呢。” 韩成才也不好解释是珠珠的原因,反正他听媳妇的跟他娘说下就完事。 他第二天天没亮就偷偷摸摸背着竹筐上山了,在菘蓝的那片地方哐哧哐哧挖菘蓝,等挖回家之后,去掉叶子,随手掂了掂,得有十几斤呢。 他直接没去上工,现在他觉得他这身体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上工请假不用想理由,去县城理由都是现成的。 药材收购站的收购药材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躺在躺椅上看书,看到韩成才进来,赶紧起身打招呼,“来了?” 韩成才笑了笑,“何老好啊,昨天问的菘蓝根,挖来这些,你看咋样?” 何老打开竹筐看了看,虽然没有炮制但很新鲜,“按昨天的价格来?” 韩成才自然是欣喜答应,揣着六块钱乐颠颠地回了家。 第4章 算账去 回去后,把所有钱递给了陈秀菊,陈秀菊规规整整地叠好,准备等攒够十块钱,就先还给大舅一家一部分。 他们之前因为成才的身体加上这次娘的身体零零散散一共欠了六十块,还上十块,还剩五十,能还上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一点点。 三年饥荒刚过去三年,农村攒个六十块钱真的不容易。 然后,她去了陈老太那屋,把赚钱的事情和以后的打算都跟她娘说了下,“娘,等我们把钱还完,以后再赚钱,咱俩一人一半。” 陈老太也不矫情的点头答应,在分家那天,她就跟秀英说好了,这个家秀英当家,儿媳妇愿意孝敬她,她就接着,反正以后都是孩子们的。 家和才能万事兴,她不是那种把着家里的事不放手的人。 陈秀菊面上没表现出,但出来院子的时候眼睛中带着微微的水光。 她真的很幸运,她一个没娘家的童养媳竟然能收获这么好的丈夫,这么好的娘,这么可爱的孩子们。 这几天,韩成才每天都偷摸上山挖菘蓝,但这菘蓝毕竟不是培育的,有这么一片已经很幸运了。 这天他有些失落地从山上回来,他找了那一片的地方,菘蓝已经被挖完了,这些天挖的加起来一共才将将十块钱。 “哎。” 珠珠正在炕上无聊地跟三蛋哥打闹,边闹边忧心为啥双胞胎,吃同样的奶她咋能这么胖,她哥咋就这么瘦,她该不会是个易胖体质吧? 然后就看见她爹唉声叹气地进来坐在炕上。 她一咕噜坐起来,扯扯她爹的袖子,昂着大脑袋:爹,你咋了? 韩成才抱起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菘蓝挖完了。” 珠珠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着他爹,气的韩成才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指指她自己,意思是她能找到。 韩成才摇摇头,“珠珠啊,虽然爹娘知道你不是普通孩子,但常言道慧极必伤,咱家还能过得下去,钱慢慢还就是了,咱不做这种事了啊。” 这也是韩成才和陈秀菊商量好的,钱重要,但什么都没孩子重要。 珠珠湿了眼眶,她上辈子父母去世的早,她就跟着姥爷生活,后来姥爷也去世,只剩下她跟舅舅相依为命。 姥爷舅舅很爱她,但她好久没有感受过爸爸妈妈的爱了。 她摇摇头,她知道自己是因为有记忆,不是什么早慧,强烈要上山。 “乖,咱不去啊。” 她看好好说行不通,没办法,只能老一招,哭。 “行行行,去去去,大蛋二蛋来看着三蛋。” 韩成才招呼大蛋二蛋看着三蛋后,抱着闺女上山,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背后三蛋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珠珠指挥着爹在山脚到处转悠,但整个村的人整日在山脚处捡柴,挖野菜,有多少好东西也早就被挖完了,挖到菘蓝还是因为没人认识运气好。 她有些失望,想往山的深处走走。 韩成才不想去,虽然他们这没有出现过什么熊瞎子、野狼之类的,平日也不是没有村里人往山深处去,但他抱着珠珠呢。 但这小祖宗眼见着又要掉金豆子,没办法,只能抱着她往山里走。 他决定只走一小段,就到平时也有很多人到达的地方停住,再往里,他可不敢抱着孩子去。 不然他能被他娘和媳妇联手锤死。 珠珠见达成目的,瞬间收回了眼泪,看得韩成才又好气又好笑。 她边走边东张西望,看得出来,再往里走,野草茂密了许多,还有条人踩出来的小路,看来不是人迹罕至,但一路走来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草,毫无价值。 “珠珠,咱回去吧,不能再往里走了,危险。” 她知道轻重,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还想再往里走一点点。 韩成才无法,顺着她又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小山谷前面。 在这里她差点被金光晃了眼,小婴儿的本能让她不自觉留下口水,好多小钱钱啊,有一大片黄芪和菘蓝。 只不过黄芪不能现在采摘,脑海中的小字告诉她,「黄芪,采摘月十月最佳,一元每斤。」 她兴奋地拍着她爹的肩膀,“啊啊啊”叫着指着山谷的方向。 韩成才懂了,他放下珠珠让她坐下,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山谷,摘了这么多天的菘蓝,他一眼就辨认出来。 他爬上去拿下竹筐和铲子就开始挖,浑然不觉天色开始渐渐变黑。 珠珠坐在山坡上看着天越来越黑,突然打了个哆嗦,坏了,奶奶和娘要着急了,他俩要完蛋啦。 她“啊啊啊”几嗓子招呼她爹上来,她爹还傻乎乎地背着筐笑。 她在她爹怀里,拍拍她爹傻笑的脸,别笑了,一会回去咱俩完蛋了,你知道不? 果不其然,他俩回去的时候,奶奶和娘气势汹汹地看着进门的他俩。 “咋了这是,咋还来接我们呢?” 她爹在家里人面前是真少根筋啊,看不出来他们要迎接暴风雨么? “咋了咋了,这什么时候了,你俩去哪了?” 陈老太先沉不住气,天知道看着天越来越黑俩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她有多着急,要不是秀英劝住她,她该满村子找人了。 “挖药去了,娘,你看好多呢,你上次多多了。” 她爹还在跟她奶嬉皮笑脸。 然后她被她娘接过去,她奶则满院子拿棍子追着他爹打。 陈秀菊把闺女放在炕上,严肃中带着担忧,“珠珠,坐好,不准笑。” 珠珠本来想用萌萌的笑混过去来着,但看样子没效果哎。 不是,还是有点效果,至少她娘脸上带了点笑,“珠珠啊,哎,算了,我跟你个小孩子说什么,我还是跟成才说说去吧,带着你乱跑也不招呼一声。” 珠珠点点头,对对对,找她爹,她还小呢,什么都不懂。 陈秀菊没办法,看着她懵懵懂懂的大眼睛,捏捏她的小胖脸蛋,出去找韩成才算账去了。 第5章 还钱 珠珠在屋子里听着屋子外她爹那一声声的惨叫,捂着嘴偷偷笑了笑,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韩成才又开始他那偷偷摸摸采药的日子。 他来回村里县城药材收购站几趟,赚回二十二块钱的巨款,加上上次那些一共是三十二块钱,正好可以直接还给舅舅三十块钱,这样还有欠债三十块,轻松多了。 还是做生意赚钱啊。 珠珠可不知道他爹这危险的想法,现在虽然离那十年还有一年,可做生意也是不允许的。 韩成才回来后就去找她娘,跟她娘说了下还钱的事情。 陈老太也松了口气,欠那么多钱,她哥虽然没让她还,但建国媳妇那话压的她心里也不好受,她嘱咐,“怎么赚钱这事,跟你舅说一声就行了,其他人别说。” 她不是自私不想让侄子知道,村里哪有秘密呢,多一个人多一份风险,就看找药材这费劲的劲,说出去她家还怎么赚钱还钱? 有余力帮一把她不反对,现在她家欠钱呢,还把生钱的方法说出去那是傻蛋! 韩成才点点头,揣着三十块钱出门去他舅家。 韩成才到陈大黑家的时候,正听见陈爱国和李丽芬在为钱的事情争吵,他叹了口气,拍了拍门。 “成才来啦?出啥事了?”陈大黑见是韩成才,还以为妹子家出事了,赶紧急急忙忙问。 李丽芬冷着脸,斜睨着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不会又来借钱的吧。 陈爱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跟韩成才打招呼。 韩成才不置可否,他倒是理解他表嫂的态度,哎,都不容易。 “不是,我是来还钱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张大团结,三十块钱。 陈大黑这下更着急了,这咋回事呢,这娃哪里来的钱,不会干啥不好的事了吧。 他急的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倒霉娃娃,你还有媳妇孩子娘呢,可不许干什么公家不允许干的事啊。” 陈成才真是欲哭无泪,你跟我娘可真是亲兄妹,怎么老喜欢动手呢? “舅,我真没有,反正你们收着就行。” 李丽芬有些着急,“爹,你赶紧收着啊,咱家三个娃娃就都能去读书了。” 她其实也觉得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没脸,刚才她是着急了,怕又是来借钱的。 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成才,你别怪嫂子,主要是,哎,我家大娃考上了县城高中,二娃和小妮也要上小学,这光学费啥的加起来就得小十块钱。” 她顿了顿,还是有些不忍心,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成才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她也喜欢的紧,“不过你别着急,先还十块就行,我给娃子们交学费,剩下的你拿回去也好应急。” 韩成才一把把钱塞到他舅的手里,对着他们解释,“我们还有,放心吧,再说,我最近几年身体好了些,不用吃药了,家里用钱的地方也不多。” 陈大黑见推搡不过,收下了,还嘱咐,“要是没有,再找舅借啊。” “行嘞。” 韩成才从陈大黑家出来的时候,感觉心上的重担卸去了一半,终于还完一半喽,这即使是亲舅舅,总是欠着钱也不舒服。 还有她堂嫂说的他几个小外甥都要上学呢,他大外甥指不定还能考上大学,不能让他们耽误了。 上大学哎,他想都不敢想,谁让他是个学渣呢。 他脚步轻快笑容满面地回到家,看着坐在炕上正在玩的三蛋和珠珠,冲上去一人给了一个亲亲。 珠珠嫌弃地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臭。 她竟然也看到三蛋也抹了抹被亲的地方,眼神里也透露出赤裸裸的嫌弃。 她不是一个真的七个月大的婴儿,但这么大的小婴儿眼睛里会知道嫌弃么? 她三蛋哥有些奇怪,不会跟她一样是胎穿吧?她好像也很少听到三蛋哥哭闹哦,这么一想就更不像个小婴儿了。 她决定以后要仔细观察下他。 见他爹现在这就想说上山采药的事情,她伸出小胖手捂住她爹的嘴,爬到他身上,手指指着外面。 在被抱到院子里之后,她才拿下手。 韩成才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这闺女想一出是一出。 但他终于可以开口说他的想法了,“珠珠啊,你给爹出出主意,我上回去县城背着筐,有个大娘见到了指着我的筐想买我东西呢,可惜是药材。但你看我们山上深处有挺多野鸡啥的,你看我跟你大熊叔叔合作,他打猎,我去卖咋样?” 她思考了一会,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黑市很危险呢,被抓住要批斗的,她转念又一想,现在是1965年,十年动乱还没开始,貌似这段时间的黑市管的并不严格,也不是不能做。 她又费力比划了下「危险」的样子。 她爹最近大概跟她培养出了默契,没费力气就懂了,“放心,我不去黑市,就在国营厂子里,上次那个大娘我还留地址了呢。” 她点点头,她爹看来做生意还挺有一手。 韩成才高兴啊,现在山谷里的菘蓝已经被摘完了,家里就还有两块钱,他得多赚点钱,除了还钱,大蛋和二蛋也五岁了,明年就该上小学了,没钱怎么行呢。 想好之后,他把珠珠就地放在院子里,一溜烟跑去找王熊。 王熊身材高大壮实,是陈老太的干儿子,他家里就剩他一个,性格有些憨,因为韩成才小时候救过他所以特别听韩成才的话。 被留下的珠珠骂骂咧咧,这个蠢爹,院子里多脏啊,她娘刚给她换的衣服呢,她还不会爬,难道要她自己滚着回屋么! 她抱着手,嘟嘟嘴,她不高兴了,真是过河拆桥,她还能帮着找野鸡呢,小心再这样不帮忙了! 还有,菘蓝没了,还有黄芪,只不过要等十月摘,咱不会缺钱的,但韩成才并没有跟她说他为啥那么着急赚钱,所以她也就没法跟她爹比划。 这也真是一场美丽的阴差阳错,也正是开启了韩成才的首富之路,也是珠珠一辈子自由自在永远不差钱的路。 第6章 三蛋的猜想 自从珠珠不需要找药材之后,珠珠又过起了吃了睡睡了吃没事“欺负欺负”三蛋哥的日子,她躺在床上,不由地喟叹一声:爽。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珠珠很快到了爬的时间,也算是勉强有了一点点行动能力,不像七个月的时候只能滚着走。 她脑海中琢磨着一件大事:怎么样拿到针! 谁让这半残的金手指附带的空间需要用血抹到眼皮上才能开启呢,就她这无牙的状态连咬破手指头都不行,只能用针。可她娘太小心了,像针啊,剪子啊,从来都放得离珠珠和三蛋远远的。 哎。 珠珠像个小大人皱着眉头琢磨着怎么才能拿到针,旁边的三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这个同胞妹妹,越看越不对劲。 三蛋,大名韩书墨,车祸醒来就发现自己重生在了六七十年代,还是托自己那个爱看小说的外甥女的福。 六七十年代啊,这让他一个文物鉴定专业的老师怎么能不心痛,这个时代流出了多少国宝! 可现在明显不对劲,这个妹妹不对劲。 太聪明了些。 而且某些时候的那个表情特别像自己那个欠揍的外甥女。 他决定试探下自己这个妹妹,但他忘了他现在是个八个月大的婴儿,爬都爬不稳,于是他“哐”一个一个狗吃屎啃在了珠珠露着的胖胳膊上。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正在琢磨事情的珠珠瞬间回神,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三蛋转了转眼睛,一脸无辜,使劲吃奶的力气划拉了几下,还是没翻过身,依旧保持着啃着珠珠胳膊的姿势。 珠珠回神,惨叫过后大度地没想着“报仇”。 她跟个婴儿计较个鬼哦,还是她亲哥哥,但也不能一直啃着她啊。 于是她决定帮帮忙,一个鹞子翻身就把三蛋掀起来坐着了,只是没控制好力气,“啪叽”一下又把三蛋压在了身下。 这下换三蛋“嗷嗷嗷”叫唤。 无他,实在是这胖妞太重了,是一种让他这个八个月大的小身子不能承受之重。 陈老太听到第一声叫唤一个鲤鱼打挺,没顾上还没好利索的腰,风一样赶来,没想到又听到了第二声惨叫,这可给她吓一激灵。 直到到房间看见两个孩子好好的才放下心。 原来是两个小崽子在叠罗汉呢。 她赶紧把珠珠从三蛋身上抱起来,结果差点闪了腰,她瞅了瞅眼前的胖娃娃,用掂猪的手法掂了掂,笑眯眯道: “咱家珠珠是不是又胖了。” 这年头的人都瘦不拉几的,胖可是个夸人的词。 珠珠刚刚还笑盈盈准备跟奶撒娇的脸顿时一愣,嘟起嘴歪过脸,表示:她生气了。 “呦,咱珠珠生气嘞,真是奶的聪明大胖孙女。” 陈老太也不恼,继续抱着珠珠哄着。 三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但需要时间来证明。 他这妹妹绝对不正常。只是不知道是重生还是像他一样胎穿了。 如果真是他外甥女就好了。 可他不敢想。 穿越的机会并且穿到同一家的几率太小了,何况他和妹妹是兄妹关系,他和外甥女是舅甥关系,这可差着辈呢,穿越大神再怎么着也得遵循伦理关系不是。 “奶,弟弟妹妹呢,我们抓了泥鳅给他们吃。” 大蛋和二蛋在村里疯玩回来就准备往陈秀菊屋子里蹦。 珠珠和三蛋目前是住在夫妻俩的屋子的。 兄弟俩今年五岁,也是双胞胎,长相却大不相同,一个随爸,一个随妈,刚跟村里的小伙伴在河里捉完泥鳅,满身泥,还提着一个小破篓子,正在滴答滴答漏水。 “你俩给我站住!” 陈老太放下珠珠,出来就看两个小泥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去河边不准去河边!” “可大牛小虎他们也去了,那河那么浅,根本淹不死人。”大蛋弱弱地反驳。 陈老太气冲脑门,利落地操起柴火棍,从厨房出来指着他俩: “还去不去?” 大蛋和二蛋对视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俩要不就...不去了? 二蛋无所谓,他从小文静,身子也比活泼好动的大蛋弱一些,但大蛋不愿意啊,他从会走开始就满村乱窜,可村子一共就这么大,不去河边可是少了一个玩耍的地方。 他悄悄瞥了一眼他奶,好可怕啊。 算了算了,大队长舅舅说过要尊老爱幼,他大蛋今天就尊下老吧。 过了没多久,陈秀菊和韩成才也下工回来了,陈秀菊下地,韩成才是上山跟孩子们打猪草,一天三个工分。 最近没药材可挖,只有王熊时不时上山打点猎物,但猎物也不多,只有一只兔子一只鸡,想到马上到秋收了,韩成才直接让陈老太做成了风干鸡风干兔,等着秋收的时候给大家补补。 陈老太招呼着大人小孩准备开始吃饭,缺了一个角的木头餐桌上还是摆着窝窝头和野菜棒碴子面。 这时却听到有个烦人的声音在叫唤。 “娘,六丫想看看妹妹。” 老二一家领着个瘦瘦小小头发枯黄三四岁模样的脏兮兮的小姑娘进来了,小姑娘叫六丫,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她娘身后。 “你们来干嘛!”陈老太重重地放下筷子,冷下脸。 第7章 生子秘方 老二媳妇王来娣唯唯诺诺,说不出一句话。 反倒是韩老二韩成庆脸皮厚的很,一点不在意陈老太的冷脸。 “娘,这不是六丫想看妹妹嘛,人我送来了啊,一会给我送回去就成,还有就是那个生子秘方娘也给我说说呗。” 陈老太“嗖”地一下站起来,撸起袖子: “有个屁,你们滚不滚?” 韩成庆使劲掐了一把六丫,六丫“嗷”地一声哭出来。 他又给王来娣使了个眼色,王来娣打了个哆嗦,立马跪在陈老太面前“呜呜呜”地哭,但依旧说不出一句话。 韩成庆气的要死,这作死的婆娘,连句话都不会说。 “娘,你看来娣,你就把生子秘方给我们呗。” 陈老太拿起棍子就抽在韩成庆身上,韩成庆平时好吃懒做惯了,直接被陈老太打个正着,“杀人啦,亲娘杀自己儿子啦。” 这动静可引来了众多没吃完饭就出来看热闹的的村民,一向跟陈老太不对付地王翠花也在其中。 她看到陈老太这凶横的样子,先是打了个冷颤,想起来陈老太那凶名,而后眼珠子一转,“哎呀,打人啦,打人啦,亲儿子也下得去狠手啊。” 周围端着碗看的津津有味的村民也附和,“就是,你陈老太心也太狠了。” 陈老太当然不是好惹的,她只有在亲哥陈大黑面前的时候才偶尔会露出柔软的一面,其他时候? 哼,她陈小红除了吃了儿子那死鬼老爹的亏,还真没吃过谁的亏! 她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王翠花的头发左右手开弓直接给了王翠花几个大嘴巴子。 王翠花还准备继续拱火呢,这下直接被扇懵了。她捂着脸,大吼大叫: “陈小红你有病啊!我不就说了两句话嘛,你怎么能打人!不要仗着你有个大队长侄子就作威作福,你看小柳树村其他人答不答应!” 王翠花也是个有心眼的,她直接想把村里人拉下水,可村里人有村里人的小精明,他们才不上当呢。 你问大队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大队长还真了不起,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他们村子的老大,还是说一不二的那种。 要问他们有没有想过把大队长换下来,他们当然想啦,谁不想让自家当大队长,可谁让村里只有陈建国一个人是正经的初中毕业呢。 其他人,看热闹的村里人撇撇嘴,他们连字都不一定认全呢,上头要是下达个文件看都看不明白。 陈秀菊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板凳就要给她娘助威,可不能让她娘被欺负了。 可谁能欺负陈老太啊! 不得不说,把陈老太当亲娘看的陈秀菊一直对她有滤镜。 珠珠也从板凳上爬下来,悄咪咪坐在门槛上,远离“全武行”中心,又能看热闹,挥着胖爪子给她奶加油助威。 “起来起来,让让,干嘛呢?” 大队长陈爱国急赤白脸地从远处走来,陈大黑也着急上火地跟在儿子身后。陈大黑就像是安装了雷达,每次陈老太陈小红遇到找茬的,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 陈建国正要说什么呢,被陈大黑抢下了话头,“小红啊,你没事吧,这才刚走了老大这个不孝的,又来个老二这个不孝的,你说你跟个不孝子动什么气啊。” 王翠花白眼差点飞上天,被打的是她行不行!这个陈大黑还是这么不长眼,这个陈小红有什么好的!至于这么护着她。 陈建国无奈,这是亲爹亲姑啊,他一个做侄子的能咋办,他先叫起看起来被吓傻的王来娣,又转头训斥韩成庆,“你跟亲娘闹什么?明天去猪场挑粪。” 韩成庆捂着刚刚陈老太揪着王翠花打不小心被打到的胳膊,气的差点心梗,每次都这样。他又看向舅舅陈大黑,可陈大黑只关心陈小红。 韩成庆眼睛都抽了也没换来陈大黑一个眼神。 他又不敢跟陈爱国这个堂哥犟,只能含着怒气捏着鼻子认了。 真是他娘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以为她娘能心软呢,都是这个晦气婆娘和晦气的丫头片子。 他瞪了一眼王来娣,示意他跟上先走,却忘了一旁瘦瘦小小散在人群中的六丫。 “行了,散了散了吧。” 陈建国这个大队长当得心累,谁让他们小柳村都是杂姓混居呢,就是难管。 陈老太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二家离开,顺便送走哥哥侄子,看着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六丫叹了口气,虽然膈应,也没让现在就把六丫送回去。 但谁能告诉她,珠珠怎么会坐在门槛上? “珠珠!” 珠珠冲着她奶讨好地笑了笑,挤出小奶票。 陈老太丢下六丫抱起坐在门槛上的珠珠,一边拍她背一边数落她:“你个倒霉孩子,这么多人谁让你出来的,成才呢?韩成才,你怎么看的孩子!” “娘,在呢。” 韩成才从门后出来,“我看着珠珠呢,你放心吧娘,你刚才是没看见珠珠刚才看到您那雄姿那放亮的小眼神,咱们家珠珠啊,是个八卦的。” 要说珠珠呢,真是个八卦的人,特别喜欢看热闹,完美的继承了一个爱看热闹的中国人这个八卦的品质。 几个人说说笑笑进了堂屋,留下六丫尴尬地站在原地。 陈秀菊有了女儿之后心就愈发软了,她看着说说笑笑的几人,也有些同情这几个天天在家被磋磨的侄女。 大人的事没必要牵扯到小孩子身上。 她露出个和蔼的笑容,“来,六丫,吃饭了没?” 六丫摇摇头。 “那过来吃点。” 六丫怯生生上前跟着去了堂屋坐在陈秀菊的身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刺嗓子的窝窝头。 韩成才见状皱了皱眉,他这二哥太不像话了,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就是想要儿子,但这好歹是亲闺女。 吃完晚饭后,韩成才帮着陈老太收拾桌子,大蛋二蛋早不知道哪里疯了,陈秀菊将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的珠珠抱到炕上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又掖了掖已经睡着的三蛋的被角。 六丫今年五岁,五岁已经懂得很多事情,比如她爹和她娘不喜欢她,但她爹娘也不喜欢她两个姐姐,她大伯大伯娘也不喜欢三个堂姐。 大家都是一样的。 直到她看见她这个小堂妹。 这个堂妹她只在她出生时见了,这次是第二次见,出生时皱巴巴的小猴子变成了年画娃娃,穿着给她专门做的淡黄色小背心,黑色小裤子,小裤子上还勾勒着一朵红色小花,一个补丁都没有。 六丫又看了看自己捡的自己姐姐的灰扑扑的衣服,上面一个补丁摞着一个补丁,她想着如果她是婶婶的孩子该多好啊。 第8章 针扎 六丫死死盯着她婶婶是那么温柔地拍着小团子,哄着小团子。 她固有的想法似乎被一幕打破了,原来一个女孩被喜欢是这样子。 那如果这个小妹妹死了,她做三婶的女儿怎么样?她会做饭、会扫地,肯定比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妹妹强。 陈秀菊晚上不上工的时候都会趁着天没黑全给两个小的做点衣服,她从口袋摸出钥匙打开床头柜子上的锁,拿出来那块嫩绿色的小布料,却发现只有针,线用完了,线在婆婆那屋。 “六丫,帮忙看下弟弟妹妹可以么,婶子去拿点东西。”六丫答应下来。 婶子出去后,她上前一步,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妹妹,恶意不断地在滋生。 珠珠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在陈秀菊放下她的一瞬间她就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但娘走了,她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小娃娃还是跟堂姐打声招呼吧。 于是她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哇”一声算是跟眼前这个小孩打招呼,但她并不喜欢这个堂姐,眼神怪怪的。 然后她就看到六丫拿起针想往她身上扎。 敲敲敲! 妈妈妈,爸爸爸,奶奶奶,救命呀,你孙女要被人扎啦。 她开始拼命大声嚎哭。 六丫在珠珠开始哭的时候立刻止住动作,她打了个冷颤。 如果被奶知道了,她会被奶打死的,她不只一次听到爹娘在家骂奶,说奶不喜欢她们。 她赶紧放好针,在三婶赶过来的时候,低下头极力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陈秀菊进来没有注意到这个低下头的侄女,她全身心都在闺女身上,她以为是她闺女饿了,解开衣服就给她喂奶。 珠珠不饿,她死命抵抗,还是抵不过被迫吃奶的命运。 吃完之后,她“哇啦哇啦”跟她娘告状,得到了她娘一个“我闺女真活泼”的夸赞。 气死她啦! 她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啊。 陈老太收拾完桌子丢下破抹布,见六丫还在杵着,吩咐韩成才,“把六丫送回去,还有告诉老二,以后人别往这送。” 韩成才应了一声。 六丫是个小孩子,但小孩子的恶才是纯粹的恶,她一路上越想越嫉妒,嫉妒得脸都有些扭曲。 这个妹妹有爹娘的疼爱,奶奶也不会把她往外推。 她要是能够消失该多好。 韩成才把六丫送到家之后直接没进门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他不喜欢他这大哥二哥,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奶奶磋磨他娘的时候,他大哥二哥帮他奶奶在村里人说谎话打掩护,让娘落下个至今都没好转且越传越恶劣的名声。 当然她娘也不是吃素的,等她奶奶上工摔偏瘫之后她娘直接没理他奶直接让他奶自生自灭了。 他娘也对大哥二哥挺绝情,至少分家后,她娘没有主动跟大哥二哥说过一句话,还不如对他大队长表哥好。 不过,韩成才有个优点,就是不在外人面前驳斥她娘和媳妇的面子,他娘让送他就送呗,又不是亲生的。 但韩成才还是好奇啊,趁着月色回家,趁机问了她娘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娘,你为啥对大哥二哥这么看不上?就算大哥二哥当初帮了奶打掩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好歹是亲生的不是?” 他们村里赌博输了全部家产卖儿卖女的癞子老娘还拿着癞子当宝呢,他看不上老大老二,但他娘对那俩货也是真狠心。 陈老太立刻抄起身边的柴火棍,“你皮痒了?” 韩成才撇撇嘴,又是这样,每次问,都这样。 陈老太都不想提起那两个糟心的孽种,这个倒霉儿子还天天问,好不容易分家,清静些好好过日子不行嘛。 “行了,不该问的别瞎问,你那头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成才做贼似得左右瞅了瞅,气的陈老太操起长满茧子的大手劈头给了他一巴掌,“你个倒霉玩意儿,这是在家,瞅贼呢!” 韩成才装模作样哎呦哎呦叫了几声,惹得陈老太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很顺利,赚了不少呢,都给秀菊了,还有粮食肉我改天天找大熊偷偷背回来。” 韩成才悄悄呼出口气,终于把他娘给逗笑了,也真是不容易,一碰到他大哥二哥的事情她娘就像是吃了苍蝇。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得耍宝让老太太开心。 陈老太听了笑容又加深了不少,“你小心着点,看着苗头不好就回来种地,不过,有大熊在,我也能放点心。” 大熊就是王熊,父母都去世了,据说是战乱年间迁移过来的。他别的不说,长得那叫一个人高马大,真真是应了这个名。为人有点憨,自从小时候被村里娃子合起来欺负被韩成才救了之后,就以韩成才马首是瞻。 现在从村里收点东西卖到县城很正常,村里好多人都这么干,上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年饥荒好多人家还没缓过来呢,总不能让人活不下去吧,所以现在县城管的不严。 不过,韩成才很是谨慎,即使是这样,他不去黑市只是拿到国营厂子去卖,每次去县城也会打扮打扮。大熊则负责打猎,他俩则五五分。 陈老太每次听到这个分配,都想骂他这个资本家的儿子,真是随了他亲爹那个混蛋玩意,剥削人一把好手。打猎危险不说还累,哪像他动动嘴皮子就行。 大熊则是每次憨憨地冲着陈老太笑,把所有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韩成才略微洗了洗,回了房间,看到他媳妇还没睡,赶紧上炕,搂住媳妇: “咋了,咋还不睡呢?” 陈秀菊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只能略微不好意思地说: “听到娘打你了,娘那么大了,你别跟她吵。” 韩成才嘟嘟囔囔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你是谁媳妇啊,你咋老向着她?” “你别闹,再闹孩子醒了。在我心里,娘是我亲娘,我十三岁被卖来你家,十三岁之前我没吃过一顿饱饭,天天被打被骂,十八岁许给你当媳妇,五年才生了大蛋二蛋,娘替我挡了所有的风言风语,在我心里,她就我我亲娘,比亲娘还亲。” 韩成才说不过她媳妇,啪叽一下亲她脸上,拢了拢胳膊,酸气满满甩下俩字: “睡觉。” 陈秀菊的温琬的脸上布满了红晕,看了看珠珠和三蛋没醒这才放心,这人也真是,孩子面前呢。 珠珠吓得不敢动,生怕他爹和她娘擦枪走火,但真的好羞羞啊,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腻歪。 不过,她爹和她娘关系真好。 她很感激能再有一次生命能够享受亲情。 上辈子她父母在她十岁那年去世,她跟着外公,但外公在十五岁那年也生病去世,她只能跟比她大六岁的舅舅相依为命。 想着想着她也就进入了梦乡。 第9章 打开空间 在王翠花和韩老二闹过之后,村里不是没有人还在嘀咕生子秘方的事,但陈老太也不是好惹的,算是没掀起什么风波,奈何架不住陈老太的老闺蜜也来拆台啊。 这天陈老太带着珠珠和三蛋在小院子里晒太阳,老闺蜜带着重礼上门了。 “呦,槐花咋来了呢。” 杨槐花一脸愁容放下装着十个鸡蛋的篮子,说实话在这个时候十个鸡蛋真是重礼了。 “小红,哎。” 杨槐花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个声响。 “说!” 陈老太知道自己这个老姐妹心地好,就是有些耳根子软。 “那我说了啊,小红你别生气,就是生子秘方的事。” 陈老太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这个老闺蜜,什么见鬼的生子秘方,这老闺蜜绝对被人忽悠了。 “我说槐花,我要是真有生子秘方还能瞒着你,我是真没有。说说吧,你是听谁说的。” 杨槐花更惭愧了: “是王翠花。” “王翠花!那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你等着,看我不扇死他。” 杨槐花赶紧拉住自己这个暴躁依旧的老姐妹,颓然捂着脸 : “我也是没办法了,我三个儿子生了七个孙女,这他们老了连个摔盆的都没有,我怎么能不心急。” “槐花啊,你这思想要不得,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咋还能有这种思想。” 这话一出,掷地有声,把杨槐花噎了个半死。 她却不能反驳。 这说起来陈老太还是自豪的,因为什么,因为她认字啊,还上过一年学嘞,她紧跟主席思想走。 于是槐花赶紧捂着这老姐妹的嘴。 其实呢,陈老太也理解槐花的想法,可让她说他们家珠珠就比那三个哥哥强,等她送珠珠去读高中,再考大学。 陈老太还不知道药是珠珠让韩成才找的。 这件事只有韩成才夫妻俩知道,可这都抵挡不住陈老太对她这大胖孙女加了十八层滤镜的亲奶奶眼光。 陈老太越想越美,嘴角都不自觉带点笑。 槐花看得一脸懵。 这咋还笑了呢,要不是了解自己这老姐妹,槐花还以为是在嘲笑她呢。 一旁的珠珠目不转睛地听着两人聊天。 没办法实在是当小孩太无聊了,当然她完全不知道她奶这个危险的想法。 嗯,她上辈子其实是个学渣来着。 若不是她舅舅一直在看着她学习,其实她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她边听还在边呵呵傻乐,要是她知道他奶这个心理危险的想法,她绝对一定肯定要跟她奶吵一架,然后坚定不移地读高中,考大学。 她虽然爱听八卦,又喜欢八卦,但还是很喜欢她那个文物鉴定的专业的,在她看来每一件文物不是都不仅仅是一件死物,而是承载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三蛋则又眯了眯眼睛,这妹妹眼珠子一边转一边八卦的模样越看越像自己那糟心外甥女。 陈老太好声好气送走了老姐妹杨槐花,然后轻轻叹了声气。 都怪这多嘴的王翠花! 陈秀菊下工回来就看到坐在竹编小马扎上的珠珠和陈老太这神同步的唉声叹气,蜡黄的脸上温柔地笑了下,简单收拾了下一身土,抱起珠珠和三蛋回了屋。 只是... 这珠珠是不是重了点... 再看看珠珠那小脸蛋,奶膘越来越多。 不愧是她的大胖闺女。 珠珠完全不知道她娘心里的想法,不然高低得跟她娘据理力争下。 胖怎啦? 医生都说了有点肉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现在珠珠已经完全被床上不小心被遗留的针吸引了全部心神。 她的空间要来啦! 珠珠看到了,陈秀菊自然也看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珠珠在陈喜剧准备把针放起来之前一把抓起针,直接往胖指头上一扎。 嗷~~~ 疼死了。 小孩子皮嫩,疼痛的忍受能力也差。 陈秀菊眼皮重重一跳,立刻夺过针放到床头柜子里,叉起腰准备“教训”珠珠。 她知道珠珠聪明,肯定能听懂她的话,但转脸看到眼泪汪汪抿着嘴故作坚强的珠珠,她心里的火气像一阵烟瞬间被风吹走了,只余下心疼。 算了,她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陈秀菊两胎都是双胞胎,对身体伤害本身就大,即使两胎之间休养了五年,可奈何珠珠和三蛋早产了。 她跟韩成才偷偷去医院检查过,不出意外,三蛋和珠珠就是她最后地孩子,珠珠又最小还是唯一的女孩,自然宠着一些。 这倒霉孩子,被针扎一下这得多疼啊。 珠珠根本没发现她娘从怒气冲冲到一脸心疼的表情,挤出血珠往眼皮上一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珠珠晕倒的最后一刻,心里暗骂:贼老天。 这下可把陈秀菊吓坏了,脑子瞬间空白。 “娘!娘!珠珠晕倒了。” 陈老太一听这还得了,先安慰已经失了分寸只急的团团转的陈秀菊,“别急,成才没回来,咱们去找爱国借自行车去医院。” 珠珠晕倒缓了一会其实能听到陈秀菊和陈老太的对话,奈何就是醒不过来,只能任由她们两个抱着去了大队长陈爱国家,然后去了县医院,三蛋也被带到了陈爱国家暂时让爱国媳妇先看着。 要不说陈爱国媳妇虽然有自己小心思,但是个正派人,顾不得陈老太家欠的六十块钱只还了三十块钱,直接掏出五块钱塞到陈秀菊手里,“弟妹,现在家里就这么多,其他的都给三个娃交学费了,你们先用着。” 陈秀菊心下感动,但没有推辞,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家还是精穷精穷的。 其实他们家后来靠韩成才卖猎物又赚了三十块钱,但为了避免村里人怀疑,还是决定等等再还,没想到珠珠这次就用到了。 毕竟他们家卖药材、韩成才去黑市都不是个正经来路,没法跟人细说,还钱自然也不能那么快。 陈秀菊没有推辞也是有这个考虑,只等以后好好感谢这个表妯娌。 自行车只能带两个人,陈秀菊和陈爱国男女有别不好坐一辆自行车,就由陈老太带着珠珠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陈秀菊走路去县城。 “爱国你个小崽子,再快点,这可是你亲外侄女。” 陈老太上手扭了一把陈爱国的腰,看着怀里沉睡不醒的珠珠急得直催陈爱国。 陈爱国无语问苍天,只能越蹬越快,直把轮子蹬得冒火星子。 他一个威严的大队长,真是在他姑面前还是以前那个“孙子”。 还有,他姑手劲真大啊! 第10章 债清 如果问在自行车上的珠珠在干什么,她边听着她奶骂她队长表叔,边查看自己的这个空间。 空间不大,只有一百平米的样子,里面空落落灰扑扑的,不能放活物只能存死物,空间是静止的。 原本一个小时自行车的路程硬生生被陈爱国缩短了二十分钟,一到县医院,陈老太呼天抢地地唤医生,“大夫大夫在吗,快看看看我小孙女啊。” 值班大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一听见赶紧从值班室出来就地给珠珠把脉。 随着时间流逝,他眉头越皱越紧。 这脉象强壮有力,可以说,他就从来没见过脉象这么好的娃娃,这年代缺衣少食的,小娃娃多少都有点营养不良,可眼前这娃娃胖乎乎的样子一看就养的极好。 陈老太可不知道啊,她死死盯着大夫的脸,见他眉头越皱越紧,颤颤巍巍地问,“大夫,我孙女咋了啊,你说,我们砸锅卖铁给治。” 大夫能怎么说,他想说这娃娃没事,可一直不醒怎么回事呢? 他学了一辈子医,难道快入土了晚节不保? 这时,珠珠醒了。 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珠珠是不忍心她奶一直担心,大夫是觉得保住了自己的晚节,陈老太是高兴珠珠醒过来。 听到老大夫的松气声,陈老太疑惑地瞥了一眼他,随后就丢在了脑后,满心满眼只剩珠珠。 不过,陈老太可是个坚持的人,“大夫,虽然珠珠醒了,但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大夫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看了眼胖乎乎的娃娃,脑子一抽,“嗯...少吃点。” 陈老太、珠珠:“?” 庸医! 陈老太头也不回地转身抱着珠珠就走,陈爱国认命地在背后给她收拾烂摊子,比如要付钱的。 老大夫摆摆手,没开药付什么钱,随后又叹了口气:还是晚节不保啊,他还是回家享清福吧。 老大夫果然不顾医院挽留辞了职,但也因此在接下来的十年动荡中保全了全家人。 不过这些珠珠都不知道,她在黑省的冬天到来之前又带着韩成才去山上挖了黄芪,卖了四十块钱之后,小柳树村正式迎来了冬天。 东北的冬天零下十几二十几度,家家户户都在家猫冬。 珠珠和三蛋也迎来了周岁。 “娘,我去还上剩下的钱。” 陈老太浅浅点了下头,心里却重重舒了口气。 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在韩成才冒着风雪到到陈爱国家的时候,陈爱国正在和媳妇李丽芬吵架。韩成才刚冒头听到屋子里的吵架声马上又缩回了头。 不过,他很快又正起了身子。 无他,之前每次来都是借钱,每次都被表嫂李丽芬阴阳怪气,但这次不是,他可是来还钱的。 于是他整了整衣服理直气壮地叫了叫门。 一进门他就看到平日威严的大队长表哥顶着一脸的爪印,陈大黑满不在乎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李丽芬则尴尬地对韩成才笑了笑。 “我来还钱。” 韩成才没磨叽,直接说出了来意。 李丽芬眼中迸发出一抹喜意,这可真是及时雨啊,要不是刚才她跟陈爱国打了一架,都怀疑韩成才是陈爱国搬出来的救兵了。 韩成才知道这两口子是又为钱吵架了。 不过,韩成才却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嫂子,因为虽然每次来借钱这个嫂子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但每次都借了,还有上次珠珠晕倒塞的那五块钱。 这个嫂子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把三十五块钱塞到李丽芬手里后,韩成才立即转身想退出战场。 “老三,等等。” 果然,来不及了。 韩成才抹了把脸,刚才他就隐隐约约听到两口子吵架的原因了,除了钱,还跟李丽芬的妹妹李秀芬有关系。 或者说跟李秀芬的孩子有关系。 要说李秀芬嫁人嫁的也不错,是隔壁大队黑石头大队下面六里村的村长的家二儿子孙立民。 跟陈爱国大队长兼职小柳树村的村长不同,六里村的村长就只是村长,一个大队下有三四个个村。 孙立民上有哥哥,哥哥还在镇里当工人,下有弟弟,弟弟还是个嘴甜的,中间沉默寡言的他自然最不受重视。 在农村这个年代,受不受重视不重要,家家户户也没多少财产可分,奈何婆婆是个重男轻女的。 李秀芬只生了三个闺女。 李丽芬比李秀芬大了十岁,可以说李秀芬是李丽芬带大,自然最疼这个最小的妹妹,上次陈爱国去六里村公干,李丽芬顺便去看一年没见的李秀芬,可把她唬一跳。 三十来岁的人看着像四十多岁,比她这个大十岁的姐姐还老。 李丽芬当即拉着李秀芬问怎么回事。 李秀芬是个软和性子,不想说婆家坏话,但在姐姐严厉的目光下还是说出了原因。 原来是因为那个婆婆。 她那个婆婆之前装的挺好,李秀芬生了三个闺女也没说啥,虽说对着孙女不如孙子好,但这也正常,李秀芬没感觉到什么不正常,李丽芬也没有。 最近一年,李秀芬婆婆才装不下去了,开始磋磨儿媳妇。大冬天地洗全家人衣服,地里干最重的活,吃最少得饭都是日常。 这也是李丽芬一年多以前没发现的原因。 这事情李丽芬不能忍,当即冲到李秀芬婆婆屋里给了她两个耳刮子,随后拉着李秀芬叨叨要强硬起来。 李秀芬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李丽芬恨铁不成钢,她没想到她带出来的小妹怎么就这么软和。 然后她又看到了在妹妹口中已经在上学的外甥女背着竹篓出现在了家门口。 “所以大花没去上学?!!!” “没...没有,本来是上学的,可我婆婆让大花退学了。” 李丽芬又返回去给了李秀芬婆婆两个大耳瓜子。 李秀芬婆婆本来被扇地嗡嗡响的脑子这下彻底懵了,捂着脸不敢置信。 可即使李丽芬是大队长媳妇,也没有权利强迫别人家的孩子去上学的道理,于是李丽芬开心快乐地来,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韩成才默默地给大表嫂点了个赞,他也是想不明白重男轻女到底有啥好处。 “所以,成才啊,你看我想给我外甥女出个学费,也不多,每个学期五块钱,供她读完小学,以后我妹妹有钱再还回来。你看你大表哥怎么都不同意。” 陈成才又摸了把脸。 家务事啊,干嘛让他掺和进来啊,造孽啊。 陈爱国次牙咧嘴地摸了摸脸上的印子,在李丽芬的瞪视下也找韩成才评理。 “我那是不让你借吗?你上次去孙立民家,秀芬被欺负成那样,孙立民那个软蛋帮一句了吗,他们怎么还?秀芬立不起来,你帮得了一时帮得了一辈子吗。” 韩成才听完陈爱国的话,琢磨了下,两边说的都有道理。 于是他默默蹲下,跟陈大黑蹲在一块听着陈爱国和李丽芬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吵架。 第11章 年来了 陈大黑吧唧了下嘴,摸了摸脸上的唾沫星子:“成才啊,回去吧,这俩一时半会吵不完。” 于是韩成才在陈大黑的遮挡下默默溜走了。 回到家,韩成才就绘声绘色地开始给全家人表演刚才看到的一切。 陈老太嫌弃地看着这个快三十了还跟猴似得儿子,嫌弃地撇了撇嘴。 “行了,别耍猴了,来吃饭,今天是三蛋和珠珠生日。” 倒是陈秀菊听到黑石头大队问了一嘴:“黑石头大队就是那个交公粮公社年年倒数第一的大队吧。” 黑石头大队和红旗大队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个大队的地也不在一块,陈秀菊还真是只听过几嘴,没有跟黑石头大队的人打过交道。 “对,就那个大队,据说是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少。我看就是懒。” 陈秀菊边说着边给珠珠喂面条——长寿面。 细白面做的面条,炖地烂烂地,珠珠呼喽呼喽吃了一小碗,完事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笑的眼不见眼。 吃完饭陈老太包揽了洗碗的活计,让陈秀菊和韩成才带着珠珠和三蛋去睡觉。 到了炕上,韩成才悄咪咪摸出两块玉佩给三蛋和珠珠一人塞了一块。 珠珠紧紧握着温润的白色玉佩,心里在嘶吼:妈呀,羊脂玉! 三蛋则闪过一抹沉思,他自然也认出来了羊脂玉,可这么好的东西他爹是怎么得到的。 平日里韩成才只在珠珠面前说黑市的事情,陈秀菊说的都少,陈老太也只是猜测出来了,三蛋自然不知道。 可他知道的是今年就1966年了! 这玩意要是被发现是要被批斗的。 他改怎么劝爹娘把东西收起来呢? 没等他想出办法,旁边的珠珠已经嗷嗷叫起来,把手里的玉佩推给她娘,又一把抢过三蛋手里玉佩推给她娘,又指了指箱子。 陈秀菊明白了珠珠的意思,但也只当孩子让她收起来。 在陈秀菊把玉佩放到床头的箱子里,落锁那一刻,珠珠才放下了心。 只要他们四个不说,就没人知道。 他们这种祖上八辈贫农,可没人会无缘无故来抄他们家。 三蛋被刚刚珠珠的力气拽了一个趔趄。 他皱起小眉头看着自己旁边这个胖丫头,心里忍不住暗骂:力气真大。 陈秀菊放好东西之后,却板起了脸,低着头对着珠珠:“珠珠,跟哥哥道歉,不能抢哥哥东西。” 珠珠:? 原来是陈秀菊误会珠珠想抢三蛋的玉佩。 珠珠欲哭无泪,想说点啥,但又说不出来,只能“啊啊啊啊”了几声。 陈成才一边搂一个,左边是三蛋右边是珠珠,赶紧哄媳妇:“媳妇,别那么凶,珠珠还小呢,她不懂事呢。” 三蛋翻了个白眼:这爹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不懂事?珠珠那么聪明,我看她什么都懂。” “好好好,懂懂懂,但你慢慢跟她说。” “啊啊啊啊,娘!” 珠珠在“啊啊啊”中终于在一岁生日这天学会了说话。 小孩子也见风就长,珠珠和三蛋在来年开春的时候成功从一个圆滚滚的汤圆变成了一只会说话会走路的汤圆。 珠珠的另一个名字胖丫成功在小柳树村传扬开来。 要说为什么,还是陈爱国搞的鬼。上次珠珠晕倒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小柳树村可是一件大事,村里人自然都会问珠珠为啥晕倒。 陈爱国也不能编个理由咒他外甥女,于是只能把老大夫那句“少吃点”实话实说。 于是胖丫这个名字成功在小柳树村流传开来。 “你说说,你个大队长嘴怎么能这么不严实到处漏风,还有村里那帮嘴碎的怎么能给我们珠珠起个胖丫的名字,多难听啊。” 陈老太正在炕边上一边补衣服一边噼里啪啦跟杨槐花吐槽陈爱国。 杨槐花可不敢在陈老太面前说大队长坏话,除了陈爱国在村里很有威严之外,还有就是陈晓红护短,她骂她侄子行,你让别人试试看?她能在你家门口骂上一整天。 县城跟着牛车接下乡第一批知青的陈爱国重重打了个喷嚏:这又是队里哪个嚼舌根的在骂他? 说起知青,陈爱国揉着头发一脸头疼。 他前段时间去公社开会被知识青年下乡的政策糊了一脑子,但他再拥护上边,也没整明白这知识青年下乡种地是干啥。 他又不是不知道县城那帮年轻人白白嫩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可这是上边给的任务,他只能执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队里只来了六个人。 六个人打不了队里养着,还是养得起的。 陈爱国现在还不知道这场运动持续了十年之久。不然他会后悔今天这个单蠢的想法。 珠珠当然也知道知青下乡了,不止她知道村里人都知道,这猫冬刚过,村里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传得人尽皆知,何况是城里来的娃娃来跟他们一起种地这样的新鲜事。 珠珠在炕上听了会陈老太和杨槐花的唠嗑,再逗了会三蛋,获取三蛋一个“你能不能消停点”的眼神后,愈发觉得无聊后眼珠子一转,“奶,我想去出去。” 陈老太一见珠珠这么说就知道她想拉什么屎。 她这小孙女啊,也不知道随谁特别喜欢看热闹,跟她永远安安静静的小孙子三蛋完全相反。 陈老太作为一个宠孙女的,当然欣然答应了珠珠的想法。 “奶,我不去,我自己在家。”三蛋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炕上传来。 三蛋越长越精致,陈老太老说三蛋精致地不像男娃。 珠珠也很精致,只是珠珠胖,看起来就更显得可爱些。 “那不行。” 陈秀菊一口否决,虽然全家对三蛋不如对珠珠上心,除了珠珠是最小的还是唯一的女娃,还一个原因就是三蛋安静,而珠珠就闹腾些。 闹腾些的孩子总是引人关注些。 可即使一岁半的三蛋表现的很聪明懂事,陈秀菊还是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在家。 三蛋仰起小脸对着陈老太眨了眨眼讨好地笑了笑,直把陈老太萌得心肝一颤,可...还是不行。 陈老太都这样,别说盼孙子都有些走火入魔的杨槐花,她当下一挥手,“你带着珠珠去看热闹,我留下看着三蛋。” 说完不等陈老太回应,抱起三蛋好一阵亲香。三蛋反抗无果,只能躺平任人揉搓。 珠珠又看到三蛋脸上出现这种带着无奈的小表情,她若有所思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果然不对劲。 这个冬天珠珠只是觉得三蛋哥哥很聪明,但也只是小孩子的聪明,可这么小的孩子会露出无奈的表情? 应该不会吧。 但很快珠珠就没空想这些了,她被陈老太牵着来到了村口。 村口这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时候正好是春播之前农闲的时候,天气也已经回暖,家家户户正无聊,好不容易有个乐子可看,可不是都来了。 红旗大队的知青点就设在小柳树村,平日里陈爱国作为大队长还是很公平的,他下面的三个村一视同仁,可还是总会偏心点。 既然多得了好处,也要多付出义务。这一举成功堵上了其他两个村的闲言碎语,可谓一举两得。 等陈爱国灰头土脸一脸头疼地赶着牛车回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聚集在村口正叽叽喳喳地唠着嗑。 于是,他更加头疼了,尤其是听到后面车架上还在拌嘴的几个人。 也不知道四个人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爱恨情仇。 第12章 穿书了 知青点在村子里,是一个孤寡老人去世留下的房子,当时村里为这个房子都快打出了狗脑子,没想到直接被充作了知青点。 “哎,你看那个两个个女娃娃,都俊得嘞。那两个男娃娃也不错啊,高高大大的。” “呸,什么不错,你看那几个女的妖妖娆娆的,一看就不好生养。你家老大到相看的时候了吧,小心些,可别被城里来的小妖精勾跑了魂。” 王翠花看着周围脸色通红的小伙子们如是说。 要说王翠花除了对上陈晓红总是完败外,其他时候嘴皮子还是很溜的。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村里很多小伙子确实知青勾跑了魂。 村里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姑娘们也瘦不拉几黑皴皴的,可知青们这一身皮肤就不是村里姑娘比得上的,不怪村里的小伙子都喜欢知青。 一个女知青当时就不愿意了,她眼睛微微上挑,面相有些刻薄,“我说大队长,我们是下乡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被这些没文化的大娘的指指点点的,你还管不管了。” 陈爱国一抹脸,他是真不想管,可刚准备说话就被另一个女知青打断,她先是“切”了一声,“方兰,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当这是海市呢,谁都要让着你。” 知青叫边笑笑,长相英气,扎着两条黑黑的辫子。 另外两个男知青,一个叫程华,模样很不起眼,全程没怎么说话,一个带着眼镜叫田佳聪,看着有股书呆子的气质。 珠珠插在人群中听到几个人名字的一瞬间,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丝电流,她麻了... 边笑笑,方兰,这不是她之前没看完的一本年代文中的女配吗?倒是程华和田佳聪她没什么印象。 那本年代文讲的是美食博主姚寸心穿越到六十年代下乡当知青考大学开饭店的故事。 哎?姚寸心呢? 没有姚寸心。 珠珠放下了心,看来不是穿书。 可不对,她仔细回忆着,终于让她想起来了细节。 姚寸心要在两年后才会下乡,所以现在剧情还没开始。 珠珠拍拍小胸脯,还好还好。 其实珠珠这么担心倒不是女主姚寸心的问题,而是姚寸心周围的人的问题,她虽然没看完小说,但对姚寸心这个女主好感还是很强的。 尤其是姚寸心做饭的手艺那是真好,光看描述就给她看饿了好几回。 “吸溜。” “去去去,都不忙是吧,都别看热闹。” 陈爱国一看这乱糟糟的样子,挥挥手赶紧把村里的闲人赶走,之后安顿好四个知青交代了些事情一溜烟跑走了。 村里的老房子只有两间屋子,两间屋子都有炕,炕上睡四个人没有问题,方兰和边笑笑彼此再看不惯,也只能捏着鼻子睡在一起。 陈老太在腰受伤之后找到陈爱国只接每天三个工分的打猪草,剩下的时间正好看着三蛋和珠珠,韩成才身体好一些之后虽然不能干重活,每天赚四个工分还是没问题的,陈秀菊每天六个工分,十个工分为满工分。 所以现在韩家干活的主力其实是:王熊。珠珠的大熊叔叔。 王熊去年跟着韩成才赚了很多钱,也听韩成才的从黑市囤了很多粮食。韩成才屯粮食这个倒不是珠珠提醒的,而是被之前三年的大饥荒饿怕了,索性把一部分钱换成粗粮细粮囤起来。 否则,就家里这个工分的情况有大熊帮忙也得饿死。 “大熊叔叔。” 珠珠看到王熊背着一个竹筐,乳燕投林似得冲向王熊。 王熊挂上一抹憨憨的笑,蒲扇似得大手一把捞起珠珠让她坐在怀里,顺便解下竹筐给珠珠显摆:“看叔叔给你带的什么?” 珠珠往框里瞅了瞅,随即看看周围,小声叫道:“是野鸡!大熊叔叔厉害。” “嘿嘿。” 王熊憨厚地摸了摸头,心里高兴着呢,珠珠夸他嘞。 陈老太简直没眼看这个干儿子,然后开始催婚:“大熊啊,你也二十了吧,干娘给你找个媳妇怎么样。” 珠珠偷摸摸笑了。 果然哪个时代都离不开催婚呐。 王熊退后几步,脸上露出一抹受伤的表情:“干娘,我不找媳妇。” 陈老太无语凝噎,果然不再说些什么,生怕让王熊想起那些伤心往事。 珠珠则心里暗暗点头:大熊叔叔看着憨,其实还是有点子精明的,知道怎么样才能抵挡陈老太催婚。 王熊也是土生土长的小柳树村人,只是爹不是个好东西,喜欢打媳妇,而王熊娘则喜欢给王熊爹带绿帽子,王熊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直到王熊爹娘有一次大打出手,王熊娘失手把王熊爹捅死了,王熊娘也被判了死刑。 王熊那时候才十几岁。 小柳树村是个杂姓村,王熊家又是早些年的外来户,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过得艰难,自然不会接济王熊,王熊也是那个时候自己摸索出了一把打猎的手艺。 陈老太表面上自然是随大流的,但私下时不时让韩成才悄悄地接济下王熊。这还是因为七八岁的王熊曾经救过韩成才一命。 王熊却是个知道感恩的,这么多年下来陈老太直接收了王熊当干儿子,王熊也拿韩成才当亲哥哥,陈老太当亲娘。 所以王熊不想要媳妇完全是被亲爹妈伤了心。 用专业术语就叫ptsd。 “大熊叔叔,我想上山。”珠珠悄悄看了眼陈老太,并且背起了自己小背篓,小背篓里还有一把小铲子。 “好,走喽。”王熊也悄摸瞥了眼陈老太。 陈老太撇撇嘴,没说什么。 这大孙女就喜欢往外跑她有啥办法。 王熊和珠珠倒像是两只偷了腥的猫对视一眼偷偷笑着。 小柳树村的后山虽然不是什么大山,可山中深处时常有野出没,陈老太是不赞成珠珠上山的,但看到珠珠那样,陈老太想到王熊那一米九的大个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珠珠上山是为了找药材。 虽然说1966年来了,倒卖倒卖的时候不好做,但珠珠想找的是人参灵芝之类的名贵药材好做收藏或者留着万一急着用钱。 东北的山里可是有很多好东西的。 两人还没往深处走,刚走到村里人捡柴火的林子里,就听到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 第13章 找到颗人参 王熊抱着珠珠轻手轻脚往旁边树后躲去。 珠珠:?大熊叔叔也这么喜欢看热闹吗? 王熊:上次他不小心看到俩小媳妇吵架,那家伙拉着他评理,差点转头给他挠个脸开花。 “我说方兰,收起你这嘴脸吧,都下乡了,摆脸色给谁看啊。呵呵,有个gwh主任的爸了不起嘛,还不是下乡了。” “我爸说了过不久就让我回去,你就在这破村子里呆一辈子吧。” 边笑笑听到这话变了变脸色,而后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知道你蠢,不知道你那么蠢。” 方兰盯着眼前的边笑笑脸色扭曲,却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边笑笑看着方兰这副刻薄的蠢样,心里涌上一阵快意,决定“好心”给她解答。 “你们家四个孩子,你不是最大的一个,也不是最合适的一个,可为什么让你一个女孩“主动”下了乡?要知道现在明明没有要求强制下乡。所以啊,为什么你会主动下乡呢,我猜是你爸让你下乡的吧,还许诺你过一段时间就回去,哈哈哈,别做梦了,我们这种家庭听过很多内部消息吧,现在可是刚刚开始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你回去呢?” 方兰扭曲的脸上顿了顿,对啊,为什么她爸爸让她主动报名呢? 可,这是她爸爸啊。 她不相信,质问的话中却带着一丝心虚。 “我哥准备结婚才让我下乡的,主动报名也是我爸支持上边政策。” “为什么支持上边政策?你以为你爸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的官位!所以,方兰,别傻了。” 你回不去的。 “我...” 方兰被打击到了,她一直以为她是她爸爸最爱的孩子,她是唯一的女孩,她爸爸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她以后会做一个官太太,她会有享不尽的福。 边笑笑说的话她不应该相信,她们从小就不和。 她是故意的,是说笑的。 对,一定是这样,她一定可以回去的,她不要待在这里。 方兰丢下柴火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 边笑笑继续弯着腰若无其事地捡柴火,可滴下的眼泪却打湿了脚下的土地。 在两人都离开后,王熊抱着珠珠从树后面出来继续上山。 王熊懒得搭理刚才那两人在干嘛,他满心满眼都是带着珠珠上山打猎,最好再搞只兔子。 珠珠却皱着小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方兰倒是没什么异常,跟小说里写得很像,刻薄傲气,可边笑笑在书里可是恶毒女配,还是没脑子的那种。 但从刚才的对话里,边笑笑听起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高中毕业的年纪就能从方兰父亲让方兰下乡这个动作中推测出方兰父亲的目的。 可书里怎么会做那么多恶毒的蠢事呢? 奇怪。 想不通,珠珠甩甩小脑袋也就不想了。 想多了容易头秃,她可要保护好她这一头秀发。 珠珠一路上左瞅右看搜寻着宝贝,可除了一些常见的药材,什么都没有。 “珠珠,咱不能往里走了,不然干娘会锤死我。” “大熊叔叔,再往里走走吧,拜托拜托。” 珠珠双手合掌,鼓着腮帮子撒娇。 王熊一米九的汉子被萌得不要不要的,笑得一脸痴汉,什么干娘的嘱托统统丢到九霄云外。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珠珠都拜托我了。 “走喽。” 越往深山里走越安静,树林里传来鸟叫虫鸣,渐渐地人迹罕至。 珠珠一刻不停地搜寻着周围的东西,突然一行字闯入眼帘。 「人参,五十年零三个月。」 是人参啊,五十年的野生人参。 珠珠这才确认了,山上果然有好药材,也许以后能救命呢。 她拍拍王熊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去,她溜下去后拿起背篓里的小铲子蹲下就准备开始挖人参。 王熊则在周围咂摸兔子窝。 他一点没把珠珠想挖东西当回事,只以为珠珠是想玩泥巴了。 珠珠就是知道王熊是个心宽的人才敢这么干的,要是王熊是像韩成才那种精明人,她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最主要的是:王熊压根不认识人参,他看见了也只会当成树根烧了。 吭哧吭哧。 珠珠撅着屁股一顿挖。 挖人参对大人不难,对小孩子很难,需要注意不能破坏人参的根须。 所以珠珠挖得很慢很慢。 慢到王熊还真的找到了一个兔子窝,带回了两只野兔子。 “珠珠,走,咱回家玩泥巴好不好。” “不好,我要等一会。” 珠珠忙活得头也不抬。 “行,珠珠说啥就是啥。” 王熊索性也不忙活了,就坐在旁边的树下看珠珠挖“野菜树根”。 等到珠珠挖好的那一刻,王熊正在闭着眼睛睡觉,珠珠心下一喜,装作把人参放到背篓里,实际直接放到空间中。 随后叫醒了王熊,一大一小就着夕阳霞光慢悠悠地下了山。 下山往家里走的土路上恰巧遇到陈爱国带着几个老人往牛棚走去。几个老人穿着朴素却干净,身上带着一丝知识分子的风骨。 “表舅。” 珠珠礼貌地跟陈爱国打了招呼,随后好奇地看着这几个老人。 “哎。” 陈爱国原本严肃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胖丫这是去哪了啊,快回去吃饭。” 珠珠:严肃脸.jpg。 你才是胖丫。 陈爱国喜欢逗弄这个外甥女,胖乎乎地看着就喜人。 所以每次看到珠珠听到胖丫这个名字之后的笑容消失术,陈爱国就想哈哈哈大笑。 不过,他今天有事。 随后,嘱咐了几句,就带着三位老人走了。 珠珠随后一想大概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情况了,是下放的人。 直到今天,珠珠才产生一种十年动乱真要来了的真实感。 回到家,韩成才正在咕咚咕咚灌水,抚摸着胸膛看着惊魂未定的样子。 见到王熊回来连忙把珠珠搁在地上,把王熊拉到角落。 “大熊,从今天开始咱们上山打的东西小的都自己吃,不往县城卖了。” “怎...怎么了?” “风气不对,县城很紧张,去黑市的都少了很多。还有咱们村里牛棚多了些人,那些人都是大学教授。” “啊,那咋了?” 韩成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王熊一眼:“平时让你多看看报纸。” 王熊呲着大白牙:“可是哥,我字还认不全呢。” 我tm... 真是多余跟你生气。 韩成才只能掰碎了跟他说: “自古以来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怎么可能到咱们这儿就变了。你看看牛棚里那几位都是什么人,教授啊,那可以是最有学问的一批人。他们都住牛棚了,肯定是上面发生大变化了。咱们不知道发生了啥变化,但咱们可以稳一手啊,等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珠珠耳朵灵,在悄摸摸向韩成才移动了几步之后,听到了他跟王熊的对话,不由地点点头:要不说她这爹是个精明的呢。 牛棚这三位老人还是幸运的,没有被批斗的痕迹。 珠珠猜测可能是家里得到消息找门路先行放下来的。 红旗大队土地肥沃产出不少,猫冬时间占一半,大队长陈爱国也是个干实事的,没那些花花肠子,离着京都那些大城市又远,是个好地方。 第14章 考大学 来了四个知青,对于村里人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大家八卦八卦热度也就散了,四个知青也就这么安顿下来。 珠珠倒是私下总结了下平静的原因:男女主还没有出场,男配们也没有出场,就两个女配撕得再厉害也出不了大事。 一天平静的下午,珠珠穿着陈老太做的嫩黄色外套,黑色小裤子在院子里无聊地玩丢石子,遇到了垂头丧气回家的大蛋。 大蛋蹲在珠珠旁边盯着珠珠脚下的石子发呆。 “大哥,你咋了。”珠珠受不了大蛋一直盯着她的石子先开口问道。 “唔。我觉得二蛋变了,他都不跟我一起玩了。” “二哥?” 珠珠咂咂嘴,最近是不怎么见二哥。 大蛋苦恼地自顾自地说着:“二蛋最近总是去找那个姓田的知青,不知道那个姓田的知青有啥好的,下河捉泥鳅套鸟蛋他都不去了。” 他跟二蛋可是双胞胎啊,从小就在一块,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 田佳聪? 珠珠努力回想着那本小说,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田佳聪有关的故事情节,他就是个路人甲来着,包括她们这一大家子都是路人甲。 “珠珠,你是不是也觉得二蛋做的不对,他怎么能抛弃我离开我呢?” 珠珠嘴角抽了抽:“大哥,你还是少看点村里小媳妇跟别人吵架的戏吧。” 珠珠敷衍地安慰了下大哥,转头把事情告诉了韩成才和陈秀菊。 不是她爱告状,而是这个时候得弄清楚二哥为啥要跟一个知青走得这么近,要是知青有坏心思二哥一个小孩抵抗不了。 韩成才看了看小嘴“叭叭叭”的珠珠,又摸了摸垂头丧气的大蛋的头,接下了调查自己儿子的任务。 择日不如撞日,韩成才踹上灶上的烤地瓜直奔知青点而去。 等到了知青点门口,韩成才叫了叫门,门内传来一个斯文的应答声:“稍等。” 田佳聪看着来人,有些茫然,“请问你是,有事吗?” “我找田知青。” “我就是。” “爹!”二蛋看到韩成才从院子里的凳子上起来。 “你们这是?” 这是轮到韩成才搞不清楚状况了。 “爹,是我让田老师教我认字和算数的。”二蛋怕家里人误会主动揽下。 他为什么不主动跟家里说,也是怕家里人不同意,村里对知青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这件事也不怪村里人,村里人大多数性子还算淳朴,可正是因为是村里人,最看不起的就是不事生产的。 方兰和边笑笑家境不错,家务都很少做,更别说农活,每天也就能赚个三个工分,田佳聪倒是努力肯干,奈何身体不争气,每天五个工分,透明人程华也是中规中矩。 村里人一算这年底还要养着这四个人,于是态度也渐渐开始转变。 韩成才来的时候带着点兴师问罪的心,这一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掏出温热的烤红薯塞到田佳聪手里:“来来来,田知青,多谢你了,我家小崽子给你添麻烦了。” 田佳聪脸色涨红,磕磕绊绊推手拒绝:“不用了,韩同志。” “拿着,拿着,这到饭点了,我先带孩子回去,以后有事田知青可以来找我。你们这年纪轻轻背井离乡也不容易,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谢谢,谢谢。” 田佳聪感动地眼泪汪汪,把韩成才吓一跳,赶紧拉着二蛋离开了。 “说说吧,怎么找人家当老师。” 韩成才并不相信二蛋会随便找一个不知根底的知青请教。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老子清楚得很,家里四个孩子只有大蛋是个傻白甜,其他三个孩子心眼一点都不少。 二蛋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睿智冷静: “我早就想上学读书,可我想等着大蛋一块上学。知青来了之后,有一次我去村口玩,知青点没有关门,我看到田知青在学习。后来我观察了他一个月,觉得他人不错,学问也好,就向他请教了。” “行,爹知道了,九月份你跟大蛋就去上学。” “好,谢谢爹!” 二蛋兴奋地跳起来。 韩成才看到这一幕摇摇头,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嘛,就不能想太多。 只是他韩成才竟然生出了一个这么爱学习的儿子?! 老天有眼啊! 二蛋蹦蹦跳跳高兴过后冷静下来想起韩成才跟田佳聪的许诺: “不过爹,你真的要帮田知青的忙吗?万一他让你找大队长表叔帮忙呢?” “嗐,没听见我刚才说能帮的一定帮嘛,不能帮的当然不帮喽。” “所以什么能帮什么不能帮爹你说了算?” 韩成才胡噜了一把二蛋的小平头: “孺子可教也。” 二蛋回家后兴奋地跟哥哥弟弟妹妹们宣布了他九月份即将去上小学的好消息。 珠珠的小胖脸瞬间皱成了苦瓜脸:怎么会有小孩子喜欢学习呢!这不科学... 可不论珠珠如何觉得不科学,二蛋自从过了明路,直接借了村里之前上小学的人家的书,开始自学,遇到不会的还是直接去找田佳聪。 珠珠之前很喜欢二蛋这个哥哥,但在二蛋开始学习后就一直躲着二蛋。 无他,二蛋最近特别喜欢当老师。 不只她,三蛋和大蛋都是苦主,确切地说,是她和大蛋是苦主的,三蛋表现得很有兴趣。 珠珠每次见到这个场面眼皮就重重一跳,并且加深了对三蛋的怀疑。 她现在只想玩啊,学习是她上小学以后的事! 所以她的双胞胎哥哥爱学习?这一定有问题。 “大蛋,过来我教你算数。” 大蛋皱着丧着脸: “一定要学吗?” “学!我们要一起考大学。” 呜呜呜,他这是何苦呢,他还想再挣扎下,他不想上学啊。 大蛋每天处于学习、挣扎着不想去上学、学习的往复循环中,直到陈爱国的上门彻底确定了大蛋和二蛋九月份上学的事实。 “姑!”陈爱国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姑。 “来了来了,别嚎了,糟心玩意。” “姑啊,俩孩子的小学入学搞定了,咱村没小学,去公社上小学,一年五块钱。” “行,知道了。” 陈爱国跟灶房的陈老太说完正事被陈老太赶出去之后,也不着急回家,坐在院子里饶有兴趣地盯着二蛋教大蛋学习。 “队长表叔!我一定要去上学吗?”大蛋皱着苦瓜脸。 “你怕你奶吗?”陈爱国问了一个跟上学无关的事。 “怕...怕的吧。” “嗯,那你一定要去学习,除非你不怕你奶揍你。” “好...好的吧。那我跟二蛋一起考大学吧。” 大蛋的悲伤逆流成河。 “大学啊,哎。” 听到大学这两个字,陈爱国原本还算兴奋地心情低落下来。 “给,吃个地瓜。”陈老太从灶房出来塞给陈爱国一个烤地瓜。 别看她嘴上骂骂咧咧,到底心疼大侄子骑自行车骑得满头汗。 “你咋了,刚才不是还高兴着吗?这六月的天变脸都没你快。” “没咋,就是听到二蛋和大蛋在说考大学的事。我前几天去公社开会听到消息高考停止了,大学不招生了,以后上学都是推荐制工农兵大学。” “那大娃能推荐上吧,他可是咱们村唯一的高中生。” 大娃是陈爱国的大儿子,今年上高一,现在的学制是六二二制,大娃明年从高中毕业。 陈爱国狠狠咬了口地瓜,摇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政策,不过索幸大娃还有一年才毕业。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城里面的工作,实在不行来大队当个会计。” “行,大娃这娃子我看比你有出息。” 陈老太往陈爱国心上直直地扎了一刀,把陈爱国低落的心情硬生生给扎昂扬了。 对啊,大娃比他出息就行,也不一定非得上大学。 二蛋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完事迷茫地抬起头:所以现在不能考大学了吗? 陈爱国一看不好,作为知识的红利人士,可怕因为自己一句话让上进的大蛋二蛋变成个学渣,于是他赶紧找补: “大蛋二蛋啊,虽然现在不能考大学,但咱还是要上学学习的。不然你看城里工厂招人最低都要初中学历,咱们大队也得要认识字的对不对?” 二蛋狠狠地点了下头:田老师跟他说过很多大学的事,他觉得大学很好,他相信以后还是能考大学!反正,他还小。 第15章 找到一块袁大头 陈老太家的土坯房有三间屋子,一间灶房。 一间陈老太住,一间大蛋二蛋住,一间韩成才夫妻俩和珠珠三蛋住。韩成才夫妻俩的房子大些,隔成了两小间,一间住人,一间做堂屋,吃饭和招待客人用。 二蛋押着大蛋学习完了今天的功课,被大蛋拖着去村子玩耍了,提前下了工的陈秀菊洗了洗身上的土拿出两块军绿色的布料来给两个即将上学的孩子做衣服。 “歇会吧,一会再做。” 韩成才下工回来就看到陈秀菊低着头缝衣服,他心疼陈秀菊那么累劝解道。 “大蛋和二蛋要上小学了,衣服还是补丁摞着补丁的。上次舅舅家的大娃从县城上高中回来穿了一身军绿色的新衣服,大蛋别提多羡慕了,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两个孩子做身新衣服。” 韩成才坐在陈红英的旁边搂着她瘦削的肩膀: “再等等,等我找到一个能够合适的机会可以拿出之前赚的钱,那样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给孩子添置东西了。” “嗯,我知道的,不着急,咱们小心一些,村里那么多口人,咱家之前精穷,别招惹了人眼。要是山上的药材多一些就好了,村子里的人也能过得好些。” “嘘。咱珠珠肯定是历劫的仙女,咱管不了那么多人,管好自己就行。” “嗯,我知道的。” 陈秀菊温柔地笑了笑,即使这种艰苦平凡的日子也让她感到阵阵舒心。 韩成才想到之前大蛋二蛋那眼巴巴羡慕的眼神眼睛微动,他嘱咐了一声:“秀菊,我出去一趟。” “好。” 韩成才之前卖药材卖野物认识了几个二道贩子,他略作装扮,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农,直奔县城而去。 一路11路走到县城,天微微擦黑,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大街小巷直奔一栋破败的平房而去,房子几条巷子的交叉口,但位置安静平日很少有人经过。 按照三长一短敲了敲门。 门“刺啦”一声打开了。 韩成才默不作声径直往前走去。 原来破败的房子外表看着小却内有乾坤。 在穿过打掩护的一排屋子之后,韩成才来到后院。 后院跟前院一样安静,几乎听不到交谈声,但却另有乾坤。只见后院的院子中摆满了摊位,摊位上没有电灯,只能透过夜色隐隐约约知道周围人在卖什么。 韩成才熟门熟路沿着摊位逛起来,他是来给大蛋二蛋买书包的。 摊位不多,大多是卖粮食布料的。 过了几家摊位,韩成才才找到个卖衣服的摊位,摊位上还放下两个军绿色的斜挎书包,上面绣着一个红色五角星。 “多少钱?” 摊主比划了个二。 两块,不便宜,够买两斤多猪肉了。 韩成才点点头,交了钱拿走了两个挎包。 全程两个人基本没有交流,走在大街上听声音也认不出来两个人谁是谁。 作为一个自封的生意人,韩成才不会干亏本的买卖,从村里走到县城来回要三个小时,买俩书包回去他自觉亏了。 于是又悠哉悠哉转悠起来。 越转越奇怪,他有段时间没来这,这里卖玉器古玩的多了不少。 不过,他也没在意,只当是家里揭不开锅。这年头城里人吃供应粮靠票,家里人多了自然吃不饱。 “镯子多少钱?” 韩成才眼神好,就着月光发现一个小摊上有只翠绿的镯子,成色很好,珠珠一定很喜欢。 想到不久就是珠珠和三蛋的两岁生日,他想买下来给珠珠当生日礼物。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但他相信虽然线载波这些东西不怎么值钱了,但以后一定会值钱的。 总之,不亏。 “三十。”摊主是个吊梢眼老太太,板着一张脸回。 韩成才差点叫起来,而后又压低声音,“你把我当冤大头?” 这东西放在盛世别说三十,三百万还差不多,但韩成才知道这玩意值钱,却不知道具体值多少钱。 “爱买不买。”老太太有恃无恐,她也是打听过价格的。 韩成才起身就走,又逛了一圈仔仔细细看了下,还是觉得那镯子好看,于是捏着鼻子回去: “我买了。” 韩成才又看了看摊位上还有一个砚台,一个亮晶晶镶满钻石的发夹,索性添了二十块钱都买下来。 发夹给媳妇,砚台给三蛋当礼物。至于他娘,直接给钱。 “自己拿。” 老太太收到钱眉开眼笑。 嘿嘿,这些玩意能赚这么多钱呢,她儿子抄家抄出来很多呢,等她再偷偷拿几个卖。 发了发了。 韩成才完全想不到这个老太太还有这层身份,买完就揣着回去了。 而一边跟着陈老太打猪草的珠珠还不知道他爹妈把她当成了历劫的仙女,如果知道了她觉得这理由倒是不错。 突然,眼前传来一行信息:袁大头一枚。 珠珠顺着指示走过去,蹲在草里,左扒拉右扒拉还是没有。 她刚准备嗦手指头,手伸到半空骤然停住。 这该死的幼儿本能! 不过,真让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不在地面上,不在空中,那必然是在下。 她拿着小铲子往土里挖了十几厘米,终于一个裹着泥土的袁大头出现在眼前,她拽着旁边的草擦了擦土,观察了一会然后装作放到小口袋里,实际悄悄挪到了空间中。 珠珠又围着发现袁大头的地方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有其他宝贝,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这个市位于黑省最北边,跟苏国接壤。 就因为地处边境,所以最穷。 袁大头这种东西压根不可能掉落之后,埋在他们这样一个边境城市下边县城的一个小山村里。 因为一旦有人掉了,肯定会漫山遍野掘地三尺地找。 珠珠全身心沉浸在找到袁大头的欣喜中,不知道三蛋正在观察她。 三蛋安静地盯着珠珠一会挖土,一会屁股着了火似得转圈,皱着小眉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按照他之前的观察,珠珠不像是个真正的小孩,怀疑她也是穿越的,可她现在这模样? 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会挖泥巴? 应该不会吧... —————————————— 韩成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除了田间传来几声蛙叫,一片寂静。 “回来啦?”陈红秀菊还没睡着,一直在等韩成才。 “嗯。看看给你们买了什么?” 韩成才讨好地拿出发夹和镯子和两个书包。 陈秀菊就着月光抚摸了下首饰。 哪个女人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呢? 本来想说韩成才两句不要乱花钱,又见到两个军绿色的现在最流行的书包,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之前韩成才又去了几次山上,再加上卖野物,家里攒了几百块钱,这几年不买一次东西,算了就这样吧。 又抚摸了一会她依依不舍地收到她的百宝箱床头柜中。 “以后给都留给珠珠。” “不用,发夹是给你的。” 韩成才觉得自己可聪明了,亮晶晶的发夹看着就贵,给媳妇。发夹确实贵,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摊主的儿子从哪里抄家抄来的,上面镶的全是真钻石,最大的一颗大概有一克拉多。 “我都快三十岁了,咋能带这个,以后留给珠珠做嫁妆吧。” “行,你说啥是啥,不过,嘿嘿,媳妇...” “嘘,小点声...” “没事,小孩子睡觉沉听不见。” 珠珠就在这亲爹妈掩耳盗铃中醒来,而后对上了三蛋那直勾勾的眼睛,这眼神中还带着些蛋疼。 第16章 糟糕,穿越被发现了 两人同时闪过一丝心照不宣:三蛋、珠珠的芯子不是小孩! 糟糕,穿越被发现了。 说来这是巧合。 小孩子确实睡觉沉,但珠珠今天捡了个袁大头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而三蛋则是陷入了之前猜测的自我怀疑,两人今天睡觉都浅。 这才被这对爹妈的动静吵醒了。 然后俩人又对上了眼,装作没听见同时闭上了眼:尴尬。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在爹妈上工之后,对坐在炕上来了一场成人间的对话。 珠珠:“穿的?” 三蛋:“穿的。” 珠珠:“什么想法?” 三蛋:“既来之则安之。” 珠珠点点头。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一致,互相没有问彼此上辈子的事情。 前世已过,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就是亲兄妹。 直到很长时间以后,等珠珠、三蛋知道了真相,都欲哭无泪地想打死之前那个嘴硬的自己。 问一句能死是不是? “珠珠,三蛋,看大哥的新衣服。” 大蛋一早就屁颠颠溜进珠珠的房间,穿着一身军绿色仿军装衣服,背着军绿色斜挎包,得意洋洋地跟弟弟妹妹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二蛋也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脸上倒是没有大蛋那么嘚瑟。 珠珠很给面子地吹彩虹屁: “大哥二哥好看。” 大蛋晒得黑黢黢的俊秀脸蛋上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拍着胸脯: “你们放心,等你们上小学了,我的衣服给你们,二蛋的也给你们。” 珠珠:我谢谢你了昂。 不过,珠珠还是感动的,这衣服大蛋很喜欢,还舍得给她。 “对了,今天我们跟村里的小虎他们约好了去河边摸田螺,你俩要不要去?” 三蛋和珠珠同时点点头。 他俩一直跟着陈老太去割猪草也有点烦了。 “奶,我跟二蛋带弟弟妹妹去河边摸田螺了!” “去去去,你俩给我看好弟弟妹妹啊,不准去水深的地方。” 陈老太平日里除了上山打猪草就是忙活灶间那点事,这不头也不回地盯着灶上之前熏制好的熏鸡。 大蛋牵着三蛋,二蛋牵着珠珠,四个人慢悠悠往河边走去。 河边水并不深,中心最深处也就一米左右,河边的深度珠珠这个身高都淹不死。 所以村里人很少拦着小孩子们去小河边挖泥鳅捉田螺,多了正好还能给家里添个菜。 陈老太还是拦过的,后来发现骂过揍过拦不住也就随他们去了。 大蛋和二蛋没有换下这身新衣服,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冲着小河边走去。 “哇,大蛋二蛋你们的衣服和包真好看。” 大蛋的好朋友小虎一脸艳羡地盯着军绿色衣服和背包。 “昂,我马上要上小学了,我爹娘给我做的。” “你爹娘真好。我也想穿一次,我用糖换行不行?” 大蛋退后三步,直接拒绝:“不行,你让你爹娘给你做。” “那好吧。” 小虎被拒绝也不生气,依旧招呼大蛋去摸田螺。 大蛋很爱惜这身衣服,穿出来是为了显摆,为了不损坏衣服,直接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好,将书包放到最上头,放到河边放好,光着屁股下了河。 完事大蛋见二蛋不下河还招呼道: “下来呀二蛋。” 二蛋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内心在不好意思和想下河之间选择了在岸上看二蛋摸田螺顺便看着三蛋和珠珠。 大蛋和二蛋虽然是双胞胎,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疯玩看不出什么,但大了一些之后明显发现大蛋和二蛋的性格长相都很不一样。 大蛋虽然晒得黑黢黢的,但五官大气,看着是个英气的小朋友,连个头都比二蛋高半头。 二蛋长相更加斯文秀气,皮肤也更白一些。 珠珠也挽起裤脚,脱下鞋子蹲在小河边捡田螺。 河底很清澈,能够看清河底一颗颗或灰或绿的鹅卵石。 每找到一颗,她就放到她的专属小背篓里。 她的小背篓和小铲子还是韩成才发现她喜欢到处挖土之后专门给他从黑市淘换来的。 这时,「鉴宝眼」又发挥作用了。 「白色海水珍珠,1颗」 珠珠踩着小溪水过去,捡起一颗半径大约为8mm的圆形珍珠,脸上尽是疑惑不解。 先是袁大头后是一颗成色这么好的珍珠。 珍珠的成色一看是否是天然,再看珍珠的形状越接近圆形成色越好。 红旗大队是个穷地方,当年打地主的时候这个地方因为穷都没有闹开,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珍珠出现才对。 正在珠珠疑惑不解的时候,不远处的大丫直勾勾地盯着正在认真捡田螺的胖丫头,眼神中带着些打量和探究。 三蛋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但又无聊跟着来了之后坐在草地上看着大蛋和珠珠玩水捡田螺。 他敏锐地察觉一个十岁左右的瘦的像麻杆一样的丫头一直盯着珠珠看。 三蛋皱了皱眉头,往旁边移了移,挡住珠珠,也挡住大丫那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三蛋?” 二蛋边看着衣服脑子中还在思考数学题,依旧挡不住一心三用,他立刻发现了三蛋的异常。 “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盯着珠珠看。” 二蛋顺着三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眼,不认识,再一眼,原来是大伯家的孩子啊。 “没事,不用理她。” 二蛋比大蛋早熟,知道大伯和二伯家跟自己有矛盾,奶奶很讨厌他们,所以他平时也拉着大蛋很少跟这两家的孩子打交道。 “哦。”三蛋无所谓地摇摇头,常年不见面的大伯激不起他的兴趣,只要不伤害他的家人就行。 “啊啊啊,我想要那个包,我就想要,大姐你给我抢过来。” 珠珠被这尖厉的嗓音吓了一哆嗦,“啪叽”一声坐在水里。 这谁啊。 她看过去就是一个小胖子在满地打滚,边打滚边杀猪似的嚎叫。 大丫尴尬地看了看周围,又低声劝小胖子: “金宝,咱们回家让爹娘给你做一模一样的行不行。” “我不!我现在就想要。” 原来是看上了大蛋二蛋的包。 说时迟那时快,小胖子一个咕噜窜起来,抱着包就跑。快地二蛋都没反应过来,小胖子已经抱着包跑了。 这还得了,二蛋把剩下的衣服和包交给三蛋和珠珠保管追着就往小胖子而去。 大蛋更是就生气,光着屁股和脚丫奔着小胖子去了。 小胖子跑得快,大蛋更快。 没多远,小胖子就被大蛋压在了身下。 “让你抢我包,我让你抢我包。” 大蛋抡起拳头就往小胖子身上招呼,一点不见心慈手软。 他没认出来这小胖子是自己堂弟。 “啊啊啊啊,哦哦哦哦哦,姐姐姐,你快来救我,不然我让爹娘打死你,哇哇哇。” “住手。”大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拦住大蛋,对金宝说要打死她的话置若罔闻。 大大蛋抽空瞥了眼大丫,认出来了这是他堂姐,所以这小胖子是他堂弟? “他说要打死你,我这算给你报仇,你还要拦着我?” 大蛋一脸疑惑。 “大蛋,先放开金宝好不好。”大丫哀求着。 大蛋吃软不吃硬,看在堂姐的面子上,一把夺过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土从金宝上面翻身下来,放开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金宝。 大丫没说什么,带着金宝起来,低声对大蛋说了声“谢谢”离开了。 大蛋看着站起来起来后就生龙活虎的金宝对着大丫拳打脚踢,一脸懵。 他小小的脑袋里理解不了为啥有人打自己为啥还不翻开。 第17章 只有珠珠知道的秘密 二蛋没插手,他不如大蛋武力值高,索性在旁边看热闹。 大蛋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书包扭头问二蛋: “二蛋,你说大丫姐为啥不揍金宝?她都十一岁了,不能打不过金宝吧。” “因为大伯家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咱们村里都这样。” “咱家也这样?” “是的...吧。” 二蛋再成熟也是个六岁的小孩,他还不知道重男轻女的这个词的含义,就只知道村里人都喜欢男孩,都让自己儿媳妇要儿子,所以他们家也是这样吧? 大蛋和二蛋经过这件事没心思捞田螺,索性直接带着珠珠和三蛋回了家。 一进家门口就看到陈老太板着脸直勾勾盯着他俩看。 “所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就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去河边捞田螺?!” “昂。” 这是勇敢的大蛋回的,二蛋见状不好已经悄咪咪往旁边溜了几步准备开溜了。 陈老太抄起手边的烧火棍追着大蛋二蛋满院子跑。 “我让你昂,给我站住!我一个看不住你俩就给我作妖。” 大蛋心想:傻子才站住让你打呢。 然后六岁的小孩还是没比得过常年在田里劳作的五十岁的生龙活虎的陈老太。 结果就是大蛋二蛋两个人一个没跑掉,喜提烧火棍大礼包。 而下工回来的两个无良爹妈看见亲娘正在揍亲儿子,目不斜视,抄起两个小的,吃饭去喽。 大蛋二蛋捂着屁股咬着窝窝头,用眼神谴责着桌子上的爹娘,爹娘只当看不见,窝窝头真香。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喜欢男孩啊。” 大蛋跟二蛋说着悄悄话,嘴里嚼着咸菜含糊不清问。 “什么喜欢男孩?” 陈秀菊一下子支棱起来。 她就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要是让她知道她儿子也是这种思想,她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悄悄话怎么能被听见呢。”大蛋嘀嘀咕咕。 二蛋见他娘的脸色越来越黑,像是在酝酿暴风骤雨赶忙接过了话茬,嫩生生开口: “就是今天我们遇见了大堂姐大丫和金宝,金宝一直在打大丫姐,可大丫姐还护着他。他还说要回家让大伯大伯娘回家打死大丫姐。所以我跟大蛋觉得他们家只喜欢男孩,我之前观察过村子里的人,大家都喜欢男孩,所以我推测咱们家也喜欢男孩。” 二蛋巧妙地隐瞒了大蛋揍金宝的过程。 陈老太、韩成才、陈秀菊面面相觑。 啊,这... “三蛋哥,二哥这是无师自通抽样取样和归纳推理啊?” 珠珠悄悄跟三蛋嘀咕,她的悄悄话可不是大蛋那让全桌人都能听到的悄悄话,而是真正的悄悄话。 只有三蛋听见了。 三蛋点点头,确实二哥很聪明。 只是听到三蛋这个名字他还是有些蛋疼。 “那大蛋二蛋,你觉得咱们家只喜欢男孩吗?”陈秀菊听到这件事正了正脸色认真问道。 大蛋立马回: “不是,最喜欢妹妹。” 刚刚奶揍的他可疼了,可妹妹闯祸一般不会被揍。 “二蛋觉得呢?” “不是,只有咱们家不一样,咱们家最喜欢妹妹,我也喜欢妹妹。” “这就行了,你们记得男孩女孩都是我跟你爹的孩子,我们都一样喜欢。你大伯家做的不对,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记住了。”大蛋二蛋异口同声。 “但你们妹妹最小,你们还是要多照顾妹妹知道吗?”陈秀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知道了。” 大蛋和二蛋对视一眼,这不是还是最喜欢妹妹吗? 不过算了,他们小人不记大人过。 另一边回家的大丫日子却没这么好过,金宝一回家就开始给李招娣告状: “娘,姐姐都不帮我,她就看着我被打,我可疼可疼了。” “我..我没有。”大丫弱弱反驳。 “你个贱蹄子,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看着金宝,你就这样给看到狗肚子了!” 李招娣冲上去扇了大丫几个巴掌,瘦弱的大丫直接被扇到了地上。 “跟我说谁打的?” “是...大蛋。” “老三家的小崽子?” “嗯。” 李招娣撇下大丫,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了正在接受陈秀菊女士男女平等思想训话的会议上。 陈老太眯了眯眼,见到李招娣先放下了筷子,冷冰冰问: “有事?” 李招娣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又挺起胸膛: “大蛋把我家金宝打了,娘你说咋办吧。” 陈老太一脸看蠢货地样子盯了会李招娣: “你不知道金宝为啥被打?” 李招娣懵了,她还真不知道,但不管咋样打人就是不对,必须赔钱。 “因为金宝抢大蛋东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招娣气了个仰倒: “娘,我男人也是你儿子,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你男人也可以不是我儿子。”陈老太平静道。 “啥...?娘你是不想认我们了?” 李招娣惊了一下,她倒不是非得忍下陈老太这个娘,就是觉得这样的陈老太好像在憋着大招。 饭桌上其他人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陈老太。 之前陈老太虽然不待见这个儿子,但也没说过不认他这句话。 只有珠珠知道陈老太话中隐藏的秘密,知道陈老太平静的外表下已经隐藏着一座火山,只等着一次小小的撞击就会爆发。 她也知道陈老太在之前李招娣上门来要钱的时候是伤了心的。 即使再不待见这两个儿子,毕竟养了很多年。 还是会被伤到的。 陈老太就这么平静地盯着李招娣,李招娣心下漏了一拍,连要钱都忘了,灰溜溜走了。 等韩成民知道的这件事的时候,怒气冲冲地打了李招娣一巴掌: “记住了,别再去招惹老三一家。” 而后又恢复一脸老实相,扛着锄头出了门。 李招娣噙着泪水捂着脸不知道他男人到底是啥意思。 明明上次上门要钱他是默认的,可这次金宝被打却不上门要说法。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根啊。 第18章 新知青扑倒了大队长的怀里 大蛋二蛋就这样迈入了小学生涯。 大蛋很痛苦,二蛋很开心。 珠珠每天都背着小背篓带着小铲子送大蛋二蛋去村口上学,然后再满村转悠转悠溜达回来。 约莫是有上辈子记忆,她从开口说话就吐字清晰,走路走得也好。 村里的孩子从三四岁开始就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玩耍,珠珠快两岁了,说话走路像三四岁的小孩,家里人也就放心让她自己在村子里到处跑。 但也仅限于送两个哥哥这段路,约莫十分钟的时间。 就这可是珠珠哭了两个晚上争取来的福利。 两个哥哥上学路上总能遇到村里人上工,陈老太他们完全不担心珠珠能丢。 珠珠现在是空有金手指而用不了。她想上山找宝贝,除非有人陪着,但大家都忙得很,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村里转悠转悠,看能不能再发现些啥。 “呦,胖丫头又去送哥哥上学啊。” 村里的扛着锄头上工的婶子小媳妇们遇到珠珠的时候总是会调笑几句。 “嗯,婶子好,我去送哥哥。” 珠珠这时候就会扬起胖脸甜甜地向他们问好,然后收获几个爱的捏捏。 “我觉得生女儿挺好的,你看胖丫多可爱,你小脸蛋白的,比大白馒头还白呢,眼睛跟葡萄似得,就那么看着你,看得我心都化了,还有这才两岁吧,小话一套一套的,还叫我婶子呢。” “你快算了吧,你也不看陈老太那偏心样,好东西都进丫头肚子了,能不胖吗?胖丫和三蛋是龙凤胎吧,你看胖丫胖的,你再看三蛋瘦的。” 小媳妇砸吧砸吧嘴:“那倒也是。” 珠珠撇撇嘴,明明陈老太给她和三蛋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三蛋胃口就是比她小,她奶真是冤枉死了。 正在上工的陈老太打了个大喷嚏:娘的谁又骂老娘! 经过几天珠珠在村子里转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个像袁大头那样能引起「鉴宝眼」反应的东西,她丧眉搭眼地往家里走去。 “珠珠,还在转悠呢,快回家去。” 珠珠抬头一看,是陈爱国,她的大队长表叔。 不只如此,还有三个陌生人,两男一女。 陈爱国也没有要解释介绍的意思,只嘱咐珠珠赶紧回家之后就带着两个人往知青点走去。 这下嗅到八卦味道的珠珠支棱起来了:这是又来新知青啦? 不过,珠珠为这三个知青默哀几分钟,因为现在恰好是农忙,再不久便是秋收。 秋收多忙珠珠没实际干过,但看着秋收那几天连陈老太都忙起来了,就能知道多忙。 韩成才这磨洋工的都被秋收折腾掉一层皮。 这几个知青刚来就遇上这场面也是倒霉。 珠珠作为书里不知名路人甲,她很关心书中情节,可她还真不知道这次三个知青都有谁,会不会有男配一号出现呢,这可是女主第一个暧昧对象呢。 书里描写的男配都长得不错,也不知道到底长得怎么样。 等珠珠知道那三人中唯一的女同志叫什么的名字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地里上工,珠珠嫌天气热在家里躲懒没有陪着陈老太去割猪草。 下午凉快些的时候珠珠自己溜出家门准备在村子里再转一下,然后就让她看到了一个大瓜,还是她大队长表叔的,她迅速往柴火堆后面一躲。 珠珠年龄摆在这里,再胖还是小小一坨,往柴火堆后面一躲完美隐身。 “陈爱国同志,我做了绿豆汤解暑的,送给你。” 一个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眉目含情的女同志递给陈爱国一个碗,边说着还边含情脉脉地看着陈爱国。 陈爱国满头黑线。 他都不知道这咋回事! “张明娟同志,麻烦自重。我要喝绿豆汤我媳妇会给我做,不用你做。” “可...可这是我辛辛苦苦做的,大队长每天这么辛苦,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 张明娟低下头楚楚可怜地哀求着。 “这...还是不行。”陈爱国被这软声软语整得放软了语气,但他可是大队长,怎么能要一个刚来的知青的东西呢? 躲在柴火垛后面的珠珠默默地给陈爱国点了个赞。 张明娟自然不肯放弃。 秋收太苦,实在太苦了。 她受不了了,所以她想换个轻松的活计,但轻松的活计要不就是割猪草,割猪草都是村里年纪大的人在干,要不是记分员之类的,她一个刚才的知青没别的办法,只能来找大队长。 她见大队长不肯接受,于是又换了一招,直接拉起陈爱国的衣袖: “大队长,求求你了,帮我换个轻松的活计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哎哎哎,我说你别拉拉扯扯啊。” 陈爱国做贼似得看向周围,生怕周围的人看见俩人拉扯。 最近的风气可是很紧,他听说县城好多人在抓搞破鞋的,一旦被抓就游街的命。 张明娟得意地一笑,要的就是你怕拉扯。 “大队长,你帮我换个活计吧。” 陈爱国死命地往后扯着袖子,就是拉不开,反倒把自己急了一脑门子汗。 珠珠见状况不好一溜烟从柴火垛后面出来跑向后山,准备找她奶来救她大队长表叔。 陈爱国眼睁睁看着柴火垛后面出来的小胖妞背着小竹篓飞快地跑了... 他心叫不好,小孩子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没事也让说出有事了,于是连忙大喊大叫: “珠珠,别乱说啊!” 陈爱国脑门子大热天急出一脑门子汗,一想到村子里到处谣言的场景,他恨不得打死那个几分钟前跟张明娟掰扯的自己。 张明娟心下愈发得意,自己觉得是老天都在帮助她。 只要大队长肯帮她换个轻松的活计,她就帮他解释,不然,她眯了眯眼... 张明娟失策了。 珠珠可不傻,她只想叫陈老太去救表叔,其他人她才不会说。 又没仇没怨的,队长表叔对她还挺好。 “奶~~~~~” 珠珠扯着清亮的嗓音没走到陈老太跟前呢,就开始叫人。 “哎,奶来啦!奶的宝贝孙女没事吧。”陈老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过了好久,她才发现跑来的小身影,一把抱起珠珠,左看看又来看看,呼,没事。 这孩子声音这么大,她还以为咋了呢。 珠珠顾不得出了一身汗趴到陈老太耳朵低声嘀咕: “奶,你快去救救队长表叔,他被新来的知青缠住啦。” “啥?啥叫缠住?” 陈老太不敢多耽搁,边问抱着珠珠虎虎生威地往外跑。 “小红你干啥去?猪草没割完呢。”老闺蜜杨槐花喊道。 “你先帮我割着,我有事!” 说话的功夫陈老太已经只余背影,留下杨槐花嘀嘀咕咕。 跑到地方的时候,陈爱国果然还在跟张明娟拉拉扯扯。 陈老太先放下珠珠,三两步上前,一把把张明娟薅个屁股墩子,然后叉着腰开始数陈爱国: “你个大男人活到狗肚子里了,她拉你你不会推开,她这么点力气你别告诉老娘你推不开!” 说着陈老太眯了眯眼,上手就扭着陈爱国的耳朵: “你该不会不想推开吧?丽芬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好你个陈爱国!!” “姑姑姑,你小声点,放手放手,我不是,我没有。我我都快四十了,大娃都快高中毕业了,我咋会有这想法嘞。” 陈爱国欲哭无泪,他真的觉得他冤枉死了。 第19章 女配一号登场 “你谁啊,我给爱国哥送绿豆汤关你啥事。” 张明娟顾不得屁股上传来的锥心疼痛,先心疼地看了看撒了半碗的绿豆汤。 这绿豆可是她想了好些办法得来的呢。 这番话让陈老太愈发狐疑,也让陈爱国耐心告罄,他冷笑一声: “张知青,东西拿回去吧,首先我作为干部坚决不收同志一分一线,其次你什么心思都是千年的狐狸别给我在这玩聊斋了,再耽搁下去,你就去给我挑粪去!” “挑粪?!” 张明娟不可置信地瞪着陈爱国,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投怀送抱他竟然还不愿意了! 虽然她没想真的发生点什么。 张明娟见事不可为,恶狠狠瞪了珠珠一眼,“哼”了一声端着半碗绿豆汤走了。 珠珠:锅从天上来。 “你是大队长,怎么能跟这种搞破鞋的事情沾上边?” 陈老太连个眼神都没给张明娟,只恨铁不成钢继续数落着陈爱国。 “现在是啥时候?我听说县城里边搞破鞋的都被批斗了,有职位都让人撸了。我跟你爹辛辛苦苦供你读初中就是让你干这狗屁倒灶的事情的?!” “我真没有啊姑,不信你问胖丫,胖丫都看见了,你不信我你总该信胖丫吧。” 珠珠在旁边看了很久戏,正准备救一下她的队长表叔,然后就听到了胖丫两个字。 她“哼”一声转过头去。 休想让她帮忙! 就因为你现在村里人都叫我胖丫,虽然猪猪也没多好听! “我的宝贝珠珠是聪明,但她一个小孩子懂个啥,行了,我还怕你污了珠珠的眼呢。你赶紧走,这次运气好,珠珠看见了,下次别人看见一准举报你。要不说我家珠珠聪明呢,你真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陈老太头也不回拉着珠珠离开了,留下陈爱国沉默在那句连小孩子都不如中。 陈老太教训完陈爱国唠叨珠珠: “珠珠啊,以后不要跟那个什么张什么娟说话听到没,那么蠢的人还是城里来的呢,连没上过学的王翠花都不如。” “我知道了,奶。” “你说这张什么娟怎么能就觉得让爱国摸两把小手,喝个绿豆汤就能换个轻松些的活计,咋这么蠢呢。” “她叫张明娟。” “呦,还是咱珠珠聪明,记得是张明娟。” 厉害喽,我的奶,这都能夸。 珠珠总觉得张明娟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正在沉浸于冥思苦想,于是不过脑子脱口而出: “也许她之前这么干过?” 说完珠珠意识到什么,跟陈老太对视过一眼,陈老太猛地一拍腿,意识到坏了。 “珠珠,你自己回家,我去找爱国。” 说完一溜烟跑了。 “爱国啊...” 陈爱国正丧着脸往家走呢,就听到他姑叫魂似得背后叫他,给他吓了一哆嗦。 “咋...咋了啊。” “你个猪脑子,我问你城里来的知青是傻的不?” 陈爱国想了想方兰、边笑笑、田佳聪、程华这四个第一批来的知青,又想想后来的方明亮、张明娟和蒋透明,好像确实没那么傻。 “那那个张知青能直接找上你这个大队长?” 大队长说不好听在他们大队那就是土皇帝,一个刚来没多久的知青怎么可能有胆子直接找上大队长,还用上这些不算高明的招数。 这些招数也就哄哄天天待在村里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 陈爱国转过弯来,颤抖着嘴震惊道: “姑...你的意思是张知青在别人那也这样?” “昂,你去查查,可别让她祸害了村里小伙子们,对喽,男知青也查查。” 陈爱国步伐愈发沉重起来。 另一边珠珠背着小背篓颠颠走在路上,终于想起来了张明娟这号人物。 要说女主姚寸心的人生是顺风顺水的,唯一不顺的就是感情,总是遇到不合适的男人和女配,这个张明娟就是恶毒女配一号,最先登场的那个。 不过,张明娟的人物行为在珠珠这里倒是没有ooc,是个不算太聪明的恶毒女配。 正琢磨着呢,珠珠回家路上路过知青点门口,听到里面毫无掩饰的争吵。 “怎么样,方兰,我说的没错吧,半年了,你爸是不是还跟你说让你在这多待两年,哈哈哈哈哈,活该!” 边笑笑毫不客气地讽刺着方兰,诛心话脱口而出,里面带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疯狂。 方兰气的脸色通红,扬起巴掌想上去打边笑笑,却被边笑笑一脚踹翻在地,“扑通”溅起知青点门外的尘土。 珠珠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腹诽,咋现在大家勾搭人,打架吵架都不喜欢关起门来了吗? 方兰捂着腰,流下刺痛的泪水,恶狠狠道:“边笑笑,你疯了?!你敢打我,等我回去跟我爸写信,让他把你爸你哥全抓起来!” “哈哈哈,我是疯了,那也是拜你所赐。”说罢,边笑笑脸色平静俯视着方兰,“你想让你爸把我爸抓起来是吧,那你去啊,快去啊,千万别犹豫。” 方兰蓦地抬起头,心里涌上一抹害怕和惊慌。 这...边笑笑真的疯了吗,她爸可是gwh的。 还有她知道了? 不,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哦?是吗?!” 方兰意识到,边笑笑知道了。她怕了,她起来连滚带爬地后退几步一头扎进知青院,她不跟疯子计较。 边笑笑冷笑地看着方兰狼狈的样子一言不发, 哇哦,有情况。珠珠看得津津有味。 “喂,那小孩,别看了。”边笑笑对着珠珠招手,不再给方兰眼神。 珠珠从墙后面探出头,用手指了指:我? “对,就你,你半边身子都露出来了,想看热闹光明正大地看。” 珠珠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边笑笑,边笑笑真的很奇怪,人物ooc特别严重。 “过来,陪我聊会,我给你糖吃。”边笑笑招呼珠珠坐在知青院子门槛上。 边笑笑感到她的心里似乎关着一头野兽,很多话憋在心里那头野兽肆意疯长,等膨胀到她克制不住的那一天,她可能会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她在瞥到墙后面探头探脑的小脑袋时,莫名觉得这个可爱的小团子也许能陪她说会话。 没想到,小团子竟然也真的过来了。 珠珠好奇地走过去,这是她的主场,她可不怕边笑笑害她。 边笑笑从口袋中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塞到珠珠手里,就地拉着珠珠坐在知青点的门槛上。 她看到珠珠那好奇地眼神,自嘲地笑了笑: “咋了,是觉得我是个坏人?” 珠珠摇摇头。 边笑笑兴许是憋狠了,对着珠珠这个小孩侃侃而谈。 兴许是觉得珠珠一个不满两岁的小孩根本记不住她说的什么,也许是自暴自弃不怕人知道。 “我跟你说,离刚才那个女人远一点,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我为什么下乡不?” 珠珠又摇摇头。 边笑笑见珠珠睁着大眼睛很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突然心被暖了一下,那些阴暗疯狂的负面情绪被一只小手抚平。 第20章 钻石五克拉,黄金六百克 “我不是自愿下乡的,我下乡全是方兰在里面挑唆,我跟她算是从小一块长大,只是关系一直不好。方兰被她爸报名下乡之后,气不过,不知道怎么说服她爸怂恿我爸爸也给我报名了下乡。我哭过闹过让我爸妈去知青办把我的名字撤销,可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 “直到我有一次晚上偷听到我爸妈讲话,我才知道,我下乡受的苦不过是他们为了自己前途添加的筹码,或者不只为了他们自己,还有我的哥哥和弟弟。” 边笑笑笑着说着着,留下两行清泪。 珠珠听完边笑笑的话之后总算知道为什么边笑笑总跟方兰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你看看我的手,才半年已经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可我不甘心不愿意,凭什么要用我的苦我的前途来换他们的前途?” “我明明成绩很好,我明明也许能在家乡找到一份工作。”边笑笑哭着把头埋进膝盖。 珠珠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拆开,轻轻拍了拍边笑笑的背。 边笑笑抬起头看了好一会珠珠接过放到嘴里,感受到那甜滋滋的滋味,破涕为笑。 “对了,你叫胖丫是吧,以后见到方兰真的小心些,她这个人高傲小心眼嫉妒心特别重,我们之间的矛盾不过是拌几句嘴,她就拉着我下乡,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珠珠点点头,她现在已经基本对胖丫这个名字免疫了: “谢谢姐姐。” “呦,真乖。” 边笑笑摸摸珠珠的两个小揪揪,收拾好心情,抱起珠珠: “你家在哪,我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谢谢姐姐,我自己能走。” “哇,你会说这么字呢,说话还这么清晰,跟我那两岁的小表妹一点都不一样。” 珠珠臭屁地笑了笑:那是。 “干嘛呢!放下珠珠。”王熊下工回来就看到一个知青抱着珠珠不知道在说什么,正巧,他是那部分对知青印象不好的村里人。 边笑笑回头一看,一看像熊一样高壮的年轻男人正恶狠狠瞪着她,但她丝毫不惧: “送胖丫回家啊,你瞎吗?” “真的?”王熊狐疑道。 “比金子还真。” “大熊叔叔,笑笑姐姐真的是把我送回家。” “哦,把珠珠给我,不用你送。”王熊说着把手张开,示意边笑笑把孩子给他。 “给,什么人啊。”边笑笑气笑了,冲着王熊翻了个白眼径直回了知青院。 “大熊叔叔,你为啥这么讨厌笑笑姐姐啊?” 边笑笑离开后,珠珠不是很明白,王熊之前貌似跟知青们也没什么仇怨。 “珠珠,离他们远一点,把你教坏了。”王熊想着之前看到的种种画面,对着珠珠一个小孩难以启齿,于是模糊转移话题。 “为啥为啥,大熊叔叔告诉我嘛。”珠珠对着王熊撒了个娇。 王熊犹豫两秒败下阵来。 “就是上次我看到新来的那个女知青跟陈三军拉拉扯扯的,还偷摸牵手了呢。” “啊,陈三军是谁啊?” “就是你奶我干娘死对头王翠花的小儿子啊。” 珠珠:所以真让她猜中了啊,张明娟还真有勾搭成功的经验了,不行,得回去告诉奶奶。 “大熊叔叔,回家我们去告诉奶。” “告诉干娘干啥啊,我看那知青不咋样,配陈三军正好,反正陈三军也不咋样。” 这不是怕还有别人遭毒手嘛,平心而论,张明娟长得真不错,是很讨男人喜欢的小白花长相。 珠珠催促着王熊抱着她回家。 家里,三蛋正乖乖坐在院子里看二蛋留下的书,陈老太在做饭。 “奶!”珠珠一嗓子把陈老太喊出来。 “咋了?” “我跟你说,我知道张知青和谁有一腿了。” 话音一落,陈老太反而杀气腾腾地盯着王熊。 “干娘,咋...咋了啊。” “咋了,珠珠才多大,有一腿这话她能听?!” 可王熊觉得自己冤枉啊,这话他真没有跟珠珠说过。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滑跪认错比较好,不然陈老太会觉得他知错不认。 珠珠心下则对王熊表示了深深的歉意,确实不关他的事。 “我错了,干娘。” “行,知道错就行。” 陈老太暂时放过了给珠珠背锅的王熊,饶有兴趣地问刚才张明娟和陈三军是咋回事。 “就是那天我看见张知青和陈三军在一起拉手,陈三军还偷偷把家里的鸡蛋给了陈三军。”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王翠花整天心里没点逼数,陈三军有有样学样。知青是陈三军那瘪犊子能肖想的嘛!还有你大熊,我告诉你给我好好找个村里姑娘,那城里姑娘指不定啥时候就回城了。” “哎哎哎,听干娘的。”王熊嘴上答应着,心里同嘴上一样坚定,反正他一时半会对知青的印象是好不起来了。 陈老太嘱咐王熊把这件事悄悄告诉陈爱国之后,撒手不管了。 她又不是大队长!她操哪门子心。 王熊如何跟陈爱国说的,珠珠不知道,也没人跟她一个小孩子说,她最想做的事情还是找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宝藏。 第二天大蛋叉着腰仰天大笑在院子里呼朋引伴:“走,我们上山采菌子去。” 珠珠一听脸都没洗,背上小背篓拿上小铲子就准备跟着大哥一块上山。 等了这么久,终于又能上山啦。 陈老太知道她喜欢往外跑,给她定了几条规矩,除了村子里外,山上河边都得有大人或者哥哥姐姐才能去。 最近一家人都忙着下地,哥哥们忙着上学,没有人陪珠珠去山上。 大蛋等了一会,只看到了妹妹,也不伤心一甩头:“走,他俩不去咱俩去。” “好耶。”珠珠拍拍手,跟着大蛋和大蛋的小伙伴们串成一串上了山。 之前想要大蛋军绿色斜挎包的小虎也在,他杵杵大蛋的咯吱窝: “你咋把珠珠也带来了?她能走得动吗?” 大蛋一挥手,颇有大将风气: “你放心,她走不动我背着她。” 珠珠:怪感动的嘞。 采菌子的地方有个俗名叫菌子林,是因为山上菌子格外多而得名。菌子林和捡柴火的山坡不是同一个,现在农忙大人们都在地里赚工分,菌子林静悄悄的。 “妹妹,快来,这一块都是菌子。” 大蛋熟门熟路地找到个菌子聚集地,呼唤珠珠过去。 珠珠可不是来采菌子的,她是来寻宝的。 “大哥,你们捡着,我找找其它地方。” “行,你别走远昂。” 大蛋沉溺于捡菌子,只嘱咐了珠珠一句。 “好。” 半人高的草稀稀拉拉地,珠珠一进林子有些看不清路,为了不让草划破她的脸,她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盯着鉴宝眼传来的动静。 走了半个山坡,大蛋的蘑菇都捡了半个背篓,珠珠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拍了拍脸蛋,继续往深处走去。 珠珠也不敢往太深处走,她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最远走到大蛋大喊她能听到的地方。 在即将放弃之际,眼前五米处出现了一堆信息:「袁大头,9个,紫眼睛冰种翡翠手镯,1副,小黄鱼100克,6条,无色钻石,五克拉。」 果然有东西!!! 珠珠笑的牙不见牙,往鉴宝眼指示的地方去,然后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啪叽”摔了个屁股蹲。 珠珠往下探去,只摸到一个滑溜溜的热乎的软软的东西。 难道是蛇? “啊啊啊啊啊~~~” 她最怕蛇了哇。 珠珠的小奶音惊吓地尖叫起来,惊飞了丛林里休息的鸟。顿时,安静的树林里热闹起来。而同时一男一女的二重奏也随着珠珠尖叫叫起来。 大蛋一听扔下筐子,拿着树枝往珠珠这边跑来,身后还坠着小虎及其他几个小男娃。 “啊啊啊啊,狗贼放开我妹妹!” “放开大蛋的妹妹!”小虎也跟着喊。 第21章 珠珠一蹲,男配一号和女配一号暴露了 珠珠颤颤巍巍地想爬起来,可被惊吓到腿软的她啪叽一下“哐”一个又坐了回去。 急急忙忙赶来大蛋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副让他很多年里都忘不了的画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坐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小嘴微张,眼神里都是惊恐,她屁股底下是两个人,一个男人在底下,一个女人在上面,两人嘴巴对着嘴巴,嘴边还带着血。 “大哥,大哥,有蛇啊,呜呜呜呜。” 珠珠脑海中全是曾经看过的狂蟒之灾,冰凉凉滑过肌肤,这不禁让她傻愣愣地呆矗在原地。 “没事没事,妹妹不怕,不是蛇,是人。”大蛋过去把珠珠拉起来,轻轻哄着她。 上面的女人趁势捂着脸扒拉开几个小孩,双手捂着脸跑开了,留下男人风中凌乱... “我知道你,你是新来的知青,叫马明亮。”小虎指着男人,咋咋呼呼地跟小伙伴们说。 “所以你们在亲嘴生娃娃?!”大蛋高声叫道。 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孩子,他都听村里的奶奶婶子说了,亲嘴就是在生娃娃,娃娃从小小一个慢慢变成大人,就跟小时候的珠珠和三蛋一样,小小的。 马明亮反应过来,顾不上刚才被撞得流血的嘴,发着“撕拉撕拉”的痛呼声,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几位小同志,我跟你们商量个事情行不行?只要你们不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我给你们买糖行不行?” 马明亮深知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让这些小屁孩子宣扬出去,否则他全毁了。 大蛋高冷地抱着手臂不为所动,旁边的小虎却心动了。 大蛋能够不为所动一方面是觉得眼前这个笑呵呵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一方面是韩成才和王熊经常回去城里供销社给他们买糖,不像其他村里的孩子长到这么大基本没吃过几次。 当然,大蛋他们经常吃糖的事情,除了家里人他们从来没有跟外人说过。 “真哒?”小虎扒着手数了数,五块糖是多少来着? “真的。城里的大白兔奶糖,一人给五块。你们没吃过大白兔奶糖吧,甜甜的还有股奶香味。”马明亮一股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表情,随后又看了眼大蛋无动于衷的表情,又忍痛加大了筹码,“一人给十块。” “给二十块。”小虎熟练地讨价还价。 “是不是太多了?!” “不行,就二十块。”小虎表示没得商量,“你要是愿意给就给,不愿意我们就走了。” “行,你们保证不说。” “行行行,我们绝对不说。” “好,那咱们说好了哈。” “你放心。”小虎拍着胸脯保证。 珠珠一言难尽地看着小虎跟马明亮讨价还价,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相信小孩子会保守秘密呢。 这人真傻啊。 不过,珠珠没空管小虎讨价还价,对珠珠来说还有一件大事。刚才那个女同志虽然捂着脸,但她一眼认出来了这就是马明娟。 她没记原文中马明亮和张明娟在一起过。 所以她这一蹲,男配一号马明亮,也就是女主的第一个心动对象和女配一号在一起了,或者说在一起的事情浮出水面了?! 她琢磨马明亮在书里也跟马明娟在一起了,发展到的阶段还不浅,所以马明亮和女主暧昧的时候张明娟才使那么多绊子给女主。 珠珠能肯定即使小虎保证绝对不外传,这件事不出两天就能传遍整个红旗大队,并且陈爱国绝对会逼着两人结婚。 因为城里的风气越来越严,队长表叔又想评个先进大队,从而整一个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是绝对不会留着这么一个把柄的。 完蛋嘞,她在女主出现前已经把原书的开头崩得亲妈都不认了! 小孩子才不会把两个人亲嘴的事当成多大的事,还没采蘑菇的事大呢。 这不,大蛋小虎在跟马明亮讨价还价完之后又屁颠颠回去采蘑菇了。 珠珠则在大家都走了之后观察了下四周,用小铲子挖出了一个袋子,袋子是用布做的,看着已经埋在地下很久了,她打开布袋子一看,果然是钻石黄金手镯。 紫眼睛翡翠手镯通体呈现嫩粉色,没有一丝杂色,高冰种在太阳下微微泛着光。 六克拉大的透明钻石被切割成水滴形状,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再加上那金灿灿的大黄鱼。 发啦发啦。 她没再仔细看,将东西悄悄放到空间。 之后就跟着大蛋挖起了蘑菇。 –––––––––––––––––––– “奶,咱晚上吃蘑菇吧。” 大蛋一回家得意洋洋地跟陈老太炫耀他找到的菌子。 陈老太看着小半背篓的菌子,夸得大蛋连连保证他放学还会去摘菌子之后,拿起菌子进了灶房。 村里做菌子很简单,洗干净,放些油,葱花,炒熟,就是一道菜。这年代的土地空气没有污染,野生菌子这样简简单单地清炒就能香飘万里。 陈老太厨艺一般,她也没有新做法,或者说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没人研究厨艺,所以她就按照最简单的来做。 她就着脸盆中的水洗干净手,拿着自己做的刷子刷干净锅,正准备添柴火起锅烧油,脚边就踢到个小黑孩子,吓了自己一哆嗦。 “大蛋?!你在这干啥,你这倒霉孩子,离灶远一点,小心烫死你。” 大蛋期期艾艾的,扭扭捏捏站起身不肯走。 “你干啥,有事说事,忙着呢!” “就是就是,我想问问奶,我是我爹跟我妈亲嘴生出来的不?” 陈老太好悬让这么惊了个趔趄。 “你你你...你这个倒霉孩子,问你爹妈去!走走走。” 陈老太扯起大蛋的领子往外一丢,拍拍心脏,真是孩子越大越不好养。 大蛋不肯罢休,拉着二蛋开始讨论人类生命的起源,旁边还跟着个一直蹭二蛋书看的三蛋。 “二蛋,你喜欢读书,我问你我们是我们爹妈亲嘴生出来吗?” 二蛋:啊?超出能力范围了哎。 三蛋则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悄悄退出大蛋和二蛋的讨论,找到正在发呆的珠珠: “咋回事?大哥咋突然问这种问题?” 珠珠叹了口气,原原本本地说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大哥还挺,嗯...喜欢研究的?” 三蛋吞吞吐吐吐出来了一句话。 珠珠:你倒也不必替他说好话。 这件事到这里还没完,在饭桌上,大蛋牢记他奶的一句话:问你爹娘。 于是大蛋一点不害羞地问: “爹娘,我是你们亲嘴生出来的不?” “咳咳咳,咳咳咳。” 韩成才正美滋滋吃蘑菇呢,一下子卡到了嗓子眼里。 陈秀菊脸上爬上一抹红晕,一边拍着韩成才的背,一边问大蛋这是哪知道的。 大蛋随即秃噜出了今天山上遇到的事。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啊,这...知青们玩得挺花啊。 “那个女知青你知道是谁吗?” 大蛋摇摇头,“反正肯定是知青,很面生,村里人我都认得。” “是张知青,张明娟。”珠珠在旁边嫩生生地补充道,边补充边给了陈老太一个眼色,对,没错,就是扑倒在大队长怀里的张知青。 陈老太想起来自己大侄子遇到的倒霉事,立刻放下筷子,丢下一句“我去趟爱国家”,随后出了门。 “奶,我也去。” 珠珠意识到有瓜吃,立即跳起来表示她也要去。 “行,跟奶走。” 一桌子无语至极,这等吃完再走啊,他娘咋成这么热心的人啦,知青偷情的事还关上了? 第22章 女配一号和男配一号结婚了 陈老太牵着珠珠直奔陈爱国家而去,没想到却在陈爱国家看到了老闺蜜杨槐花。 杨槐花三个儿子,小儿子还没结婚,结果就被她发现跟个知青牵扯到了一起。 可不管她咋劝,小儿子就跟着了魔一样非得娶那个知青,但那个知青还跟王翠花的儿子陈三军有一腿啊。 眼见这顶绿油油的帽子就要戴儿子头上了,他管不了,大队长还管不了吗?这不她就来跟大队长告状了。 “大队长,这事你得管啊,你说知青下乡就下乡吧。干活干不好也就算了,但你不能整天祸害村里人吧。你说这个知青到底是啥人啊?一边勾着我家小儿子,一边又,勾搭着别人,大队长啊,你不能不管啊。” “这知青就不是个东西,槐花你做的对,对不能娶个知青进门。”陈老太一进门听到杨槐花的哭诉,气势汹汹地声援杨槐花,“爱国,这事你必须管。这知青不管无法无天了。你记得往你怀里扑的那个张明娟张知青吧,我家大蛋又看到她跟那个马知青是一对。” 陈爱国摸着头上愈发稀少的头发不可置信,心里烦躁。 这张知青咋怎么能折腾呢?算上他这就三个了吧,陈三军,他,又来个马知青。结果张知青的事情还没完呢,杨槐花的小儿子又跟不知道哪个知青勾搭上了。 “对了,槐花,你家小儿子喜欢那知青叫啥?” “张明娟。” 陈老太直接好家伙,这就是四个啊。这张知青刚来一个月吧,真够能折腾的。 陈爱国,彻底无语...还是城里人会玩,但这事确实得管啊,不然大队的名声都让这些知青们败没了,他工农兵名额咋办。 “槐花婶子,你赶紧去问问你家娃子跟张知青发展到哪一步了。这要是闹出事情不好收场。” 杨槐花擦擦泪连连点点,对对对,得回去问问,于是她带着满脑子的张知青扑过大队长的震惊回去拷问自家小子了。 回家得知自家小子连手都没牵上之后,重重松了口气。 她呼了还在大呼小叫着张知情的小儿子一脑瓜子,蠢货! 事情果然不出珠珠所料,第二天,小柳树村都知道张明娟和马明亮在菌子坡亲嘴的事情了。 这件事还有二蛋的一份功劳。 大蛋在提出人类生命起源的疑问之后,二蛋对不知道的知识特别有追根问底的精神,于是他去找了田佳聪。 田佳聪直接被问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方兰见田佳聪支支吾吾的样子以为有什么肮脏交易,结果就听了一嘴张明娟和马明亮的龌龊事。 于是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当即,陈老太的的死对头王翠花就打上了知青地门。 “张明娟,小蹄子你给我出来!还城里读过书的呢,要不要脸,被我家三军摸了手又在菌子坡跟别人亲嘴是吧,你给我出来。” 张明娟听到知青点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臊红了脸,一把推开女知青宿舍的门冲进了男知青宿舍,抓着马明亮凑到他怀里哭哭啼啼。 这让其他三个男知青尴尬地面面相觑,动都不敢动。 马明亮脸色尴尬了一瞬间,一把推开张明娟,看了眼自己的三个舍友: “张知青,这不太好。” 马明亮并不想把他和张明娟的关系传的人尽皆知,加上上次张明娟撇下他跑了就让他心里很不爽。可现在事实已经是人尽皆知,马明亮依旧固执地觉得只要他不承认就没有这么件事。 “明亮哥,你帮帮我,不是王翠花说这样的。” 张明娟自然死不承认她确实暗示过陈三军,陈三军个泥腿子怎么比得过马明亮这个城里来的,何况马明亮比陈三军好看多了。 要说张明娟为什么刚来没多久就能搞出这么事,还得算家学渊源。 张明娟她妈就是小三上位,不只是小三上位,她妈还是她爸的前小姨子。也就是她爸的前妻生病去世之后,她妈作为小姨子嫁给了她爸。 她出生时,她大姨去世还不满十个月。 有这样的爸妈,张明娟自然有样学样。 要说张明娟为啥下乡,还跟她姐姐有关系,自然是她大姨生的姐姐。 她姐姐小时候不懂,还很开心是自己小姨给自己做了新妈妈,可长大后一算张明娟的出生时候,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张姐姐学习不差,还考上了当地一所大学,毕业后分到了政府办公室做文员,后来又调到了知青办。 在知青办操作一个下乡名额还不简单,还是自己妹妹,张姐姐打着支持国家政策的理由拿出户口本把张明娟的名字写在了下乡名单中。 张明娟闹也闹过,最后还是没能留在城里。她清楚地知道,张姐姐在知青办一天,她就一天别想回城,所以她才着急和马明亮打成一片,这样万一马明亮回城了,她也能跟着回去。 1966年还不是强制下乡的阶段,有门路的操作下回城的事情不说简单,至少还有希望。 张明娟眼珠子一转,她何尝不恨这都快三垒了马明亮还是不肯公开两人的关系,她虽然暗恨王翠花不给她脸面,但也觉得天助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公开。 要是马明亮不肯负责,她就去告他乱搞男女关系。 她抓着马明亮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脸信任地看着马明亮。 她很有自信,男人都喜欢这副样子。而这副的样子的确让马明亮心里直发软。 “明亮哥,我没有,明明是陈三军占我便宜,却被这老婆子倒打一耙,我们都是城里人,我怎么会看上这乡下泥腿子呢。” 马明亮仔细一琢磨是这么回事,张明娟好歹高中毕业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乡下泥腿子? 他脑子一热,顾不得刚才不想承认的想法,搂住张明娟: “明娟,你放心,我去找那老婆子说。” “好~,谢谢明亮哥,就知道明亮哥最好了。”张明娟夹着声音低声道谢。 三个电灯泡还不懂什么叫腻歪,什么叫自己是别人y的一环,但也被两人搞得全身不适。 马明亮整整衣服,推开知青宿舍的门,来到院子中带着些城里人的高傲道: “你有话跟我说,找一个小姑娘麻烦算什么本事。” 王翠花三角眼一耷拉: “你?你是她什么人?” 马明亮一噎: “我是她朋友,我们是一起下乡的同志。” “呦,是一起滚草地的同志吧。你让张明娟出来,必须给我说法。” 王翠花不屑地撇撇嘴,村里都传遍了,还遮遮掩掩呢,真是生儿子没屁眼的男人,敢做不敢当。 呸! 她王翠花都看不起他。 “干嘛呢,王翠花,你干嘛呢!” 陈爱国接到报信姗姗来迟。 王翠花明日里奸懒馋滑,嘴巴又毒,还跟陈小红过去不,她素日里知道大队长看不起她,她也不爱往大队长身边凑,但今天她有理啊。 于是,王翠花往地下一坐,抱着陈爱国的大腿开始干嚎: “大队长啊,你可得为我家三军做主啊,这马明娟让我家三军帮她干活,还让我家三军摸她手,这转眼又跟知青滚到一起了,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嘛,我家三军还是个童子呢。” “哈哈哈哈,王翠花,要不是你,你家三军早就不是童子了吧。”村里人开始嘲笑。 “哈哈哈,对啊,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是童子呢!” “你...你,你们。”王翠花气得捂着胸口。 这也难怪村里人落井下石,一方面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另一方面王翠花平常确实碎嘴子讨讨人厌。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陈爱国先制止了看热闹的村里人,又对着地上的王翠花说,“不还有你,人家女同志被占便宜都没说啥,三军一个大老爷们来要啥说法,再说人家马知青和张知青才是一对,回家让三军别瞎琢磨啊。” 陈爱国把腿从王翠花手里扯出来,一出口直接把张明娟和马明亮的身份定了下来,他是不希望张明娟跟村里人有牵扯的。 这样正好。 “可我家三军...” “你家三军到时候在村里找个好姑娘。” 王翠花撇撇嘴,一骨碌爬起来,三军能找得到她还死抓着这个给三军戴绿帽子的知青干啥。 不过,王翠花懂得看人眼色,尤其是大队长。 她家三军怕是没这个福气喽。 马明亮脸色一沉,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想反驳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跟张明娟滚草坪的事情几个半大孩子可都看见了。 那几个小屁孩子真不靠谱,幸亏糖还没给他们,否则真亏大发了。 他是挺喜欢张明娟,那是因为方兰和边笑笑根本不搭理他。 他家五个男孩,精穷精穷的,城里又找不到工作,迫不得已下乡讨口饭吃,正好想讨个媳妇,一来二去就跟张明娟看对眼了。 本来想着要是能有其她合适的知青,到时候把张明娟甩了,相信张明娟也不敢把他俩做的事说出去,没想到居然被几个小崽子发现了。 “马知青,你跟张知青怎么个章程?现在风气可紧张啊。”陈爱国一脸为马明亮着想。 马明亮听懂了陈爱国话里的威胁之意,脸色有些难看。 张明娟却在屋里听得开心,她眼珠子一转冲出来: “大队长,我们结婚。” “你...”马明亮瞪着张明娟。 陈爱国呵呵一笑:“行,那我就在这恭喜两位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完,他笑眯眯地离开了。 管他俩怎么回事,反正别来祸害他大队上的人就行。 不过,让他说,这个马明亮也不是个东西,占了便宜还不想负责。就马明亮那点小九九,瞒得过他这个过来人? 啧啧,王八配绿豆,挺好。 第23章 第一个吃瓜搭子 除了杨槐花死死拉着自己小儿子出了一身汗之外,村里人津津有味地看了好一出戏。 “娘,你拉我干啥?” “拉你干啥,你刚才是不是还想给张明娟说话,老娘生你不如生个棒槌!” “可翠花婶子说得也太难听了,张知青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呸,不是这样的人让你去帮她干活。” “那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互帮互助咋了。” “滚犊子!没见你来帮老娘!”杨槐花扭着小儿子耳朵只想把他塞回娘胎。 珠珠藏在人群中,睁着大眼睛看完了整场的热闹,然后知道了槐花奶奶家的小儿子是个大大的恋爱脑。 这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槐花奶奶除了重男轻女外一点都不恋爱脑。 “胖丫头,怎么啥热闹都能看见你啊。” 边笑笑笑同样听了场难得的热闹,正美滋滋地准备出去挑水,恰巧遇到还没离开的珠珠,她眯眯地跟珠珠打了个招呼。 “嘿嘿。”珠珠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实在是村里太无聊了嘛。 “给你糖吃。”珠珠被边笑笑塞了一颗水果糖,然后放下水桶和珠珠一起继续饶有兴趣地看着跟演戏似得张明娟和马明亮。 “明亮哥,你不想娶我吗?” 张文娟在看热闹的众人离开之后,哭得愈发梨花带雨。 偏偏马明亮就吃这一套,他赶紧安抚张明娟: “哪有,我娶你,咱们过完秋收就结婚。” “谢谢你,明亮哥。” 那嗲嗲的声音把珠珠和边笑笑雷了个冷颤。 “我跟你说,早晚有张明娟受的,马明亮可不是个好东西。” 边笑笑冷笑了一下,自从上次跟珠珠说完话之后,她心情好了很多,也愈发喜欢跟珠珠唠嗑了。 “马明亮刚来的时候给我和方兰挑过水,总是有意无意地跟我们说他家境多好,谁不知道他啥意思,也就张明娟傻乎乎地跳了这个坑。” “张明娟估计以为马明亮家里有钱吧,呵呵,家里有钱能带这么点东西,上次我看见他袜子上还有个补丁。” “小胖丫,你记住了,以后找男朋友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啊,不能找这种光有一张脸内里全是算计坏水的男人。” 珠珠复杂地盯着边笑笑。 所以这么聪明的边笑笑是怎么会变成一个恶毒女配的呢。 嬉笑怒骂,直爽聪明的边笑笑让珠珠没办法把她单纯当做剧情人物看。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总是给她糖吃的人。 她有些纠结,于是给边笑笑提了个醒。 “那笑笑姐姐,你会跟别人抢男人吗?” “我吗?当然不会,一个男人要靠抢,那么这个男人不能要。” “好,那笑笑姐姐,你记住哦。” “记住了,不过,你个小丫头得懂我在说什么么?”边笑笑捏捏珠珠的脸蛋调笑道。 “我听得懂,我很聪明的。” “对对对,可聪明了。” 于是珠珠就这样拥有了第一个吃瓜搭子。 她深沉地望着苍天感慨:她这屁股蹲把男配一号和女配一号凑一起了,不愧是她啊。 她还怕这一改变对自家有影响,不过一想到自家是书里那连名字都没有的韩老三家,转头把这件事丢到后面去了。 小孩子嘛,还是不能想太多,不然长不高。 她最近最喜欢去的是河边,因为菌子坡挖到金条袁大头之后,她翻了好几遍袋子,也没有找到任何珍珠首饰。 所以她想看看在河边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珍珠。 这些可都是她改革开放后去淘换古董的第一桶金,她以后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自己的私人博物馆,谁让她有收集癖来着。 河边。 “你叫珠珠?”金宝踹了一脚蹲在河边的珠珠。 这熊孩子。 珠珠揉了揉屁股,气笑了,站起身叉着腰: “我叫珠珠,咋了你有事?” “你把你身上的背篓给我。” “凭啥?” “因为我娘说我姐姐的都是我的,你不是我妹妹,你的也是我的。你给不给,不给揍你!”金宝挥着拳头,恶狠狠地对珠珠说道。 珠珠刚准备让这讨人厌的熊孩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仰起头,嗯,比自己高两个头。 她捏了捏小拳头,决定忍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哼,等着,她一定要叫大蛋和二蛋揍他一顿。 这时,远处远远奔来两个跟金宝差不多的大的小子撂下绿色斜挎包,一个一个扫堂腿绊倒金宝,一个配合默契地坐在金宝身上左右开拳。 “哇哇哇~~~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金宝被揍得哭爹喊娘的,直叫唤再也不敢了。 “大哥,二哥!”珠珠兴奋极了,哈哈哈哈,大哥二哥来了,她有仇就报。 “哼,走,珠珠,咱们回家,以后别跟金宝玩。”二蛋殷切嘱咐道。 大蛋捞起河边的两个书包,颠颠地跟在兄妹俩后面。 “我知道的二哥,我才不跟他玩呢。” “以后再出来玩叫着三蛋,要是有人欺负你让三蛋帮你打架。” 二蛋觉得妹妹挺可怜的,没有同龄人玩,三蛋又是个不爱动弹的。 珠珠握了握拳头指着自己胳膊上的肉肉: “二哥,我一个可以打三蛋两个,叫他出来我还得保护他。要不是金宝比我高那么多,我肯定揍他一顿,还敢抢我的小背篓,这可是爹特意给我淘来的。” 大蛋和二蛋看着白嫩嫩胖乎乎的跟他们胳膊一样粗的妹妹,沉默了。 三个人叽叽喳喳地往家里走去,夕阳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第24章 秀菊的娘家人 珠珠找珍珠找到秋收,秋收之后天愈发冷了,怕冷的珠珠不再去河边找珍珠,十月一过很快迎来了珠珠和三蛋的两岁生日。 陈老太作为家里的伙食大厨,一早起来把风干的鸡和兔子切好块。 鸡她准备炖一锅铁锅炖,油热下锅,放上平日里舍不得用的花椒八角大料,鸡下锅炖熟,再加上些胡萝卜土豆块,最后放上葱姜蒜,锅边贴几个饼子,让人闻到就食指大动。 兔子也简单,就做个干煸兔肉,正好屋后边自留地里的辣椒晒成了辣椒干,辣椒切段干炒。东北人不太能吃辣,辣椒加得不多,还能用来增色。 珠珠睡着觉“吧唧”着嘴,流着口水从梦中醒来。 韩成才和陈秀菊趴在床边观察着自己胖闺女吧唧嘴的小模样,看得心都化了。 三蛋早早地就起床了,一脸无奈地看着这对珠珠干啥他们都觉得可爱的爹妈。 哎,早晚珠珠这个胖妞得被宠坏。 “这是珠珠和三蛋的礼物。” 陈秀菊见着珠珠醒来,帮她穿好小棉袄,用梳子梳好两个小揪揪,笑眯眯地从床头百宝箱里拿出之前韩成才从黑市淘换的阳绿翡翠手镯和一方砚台,手镯给了珠珠,砚台给了三蛋。 珠珠拿着手镯小心地摸了摸,正阳绿色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冰种手镯给昏暗老旧的屋子添上了一抹亮眼的色彩。 嘿嘿,她喜欢。以后老值钱。 然后,手镯就被收走了。 “娘给你拿着,你长大了给你。” 珠珠伸出尔康手,眼巴巴地盯着镯子:我的镯子啊。 韩成才笑呵呵地哄着珠珠:“哎呦,我老闺女是不是喜欢这个,以后爹还给你买!” 三蛋审视着手里的砚台,砚台长大约二十一厘米,宽十四厘米,长方形,石质黝黑润泽,砚池深凹宽绰。背面刻有篆书“白鹤山人”字样,砚一侧刻有龙津二字,看着像是明制的砚台。 “三蛋,三蛋?你咋了。” 珠珠叫了几声三蛋才把三蛋从沉迷中唤醒。 珠珠见三蛋刚才的神情不太对,于是试探问道:“你很喜欢这个?这个是啥,不如我的镯子好看。” “这是砚台,用来写毛笔字的。” “可这个看着好破啊,还有个缺口。” “这应该是古董。” 珠珠眯了眯眼睛,三蛋可没有金手指,他一个两岁的孩子一打眼看出来是古董?这可不简单。 三蛋难道真的是她舅舅吗? 她会有这么幸运吗。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娘没有没收三蛋的砚台!她要行使她小孩的权利了。 “娘,你为啥不没收三蛋的大石头。” “因为三蛋的大石头摔不坏啊。”陈秀菊都不知道韩成才给三蛋的东西叫砚台,只知道是用来写字的。 “行吧。” 哎,又是告状没告成的一天啊。 三蛋冷笑:幼稚鬼! “吃饭喽!” 陈老太把兔肉和鸡肉端到饭桌那一瞬间,珠珠那口水愈发控制不住。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肉肉了,真香。 韩成才装模作样清清嗓子: “咱们珠珠和三蛋过了今天就三岁喽,以后就是大人啦,今天巴拉巴拉...” 大蛋死死盯着那锅鸡,只感觉自己爹的声音有点吵人。 “爹,咱吃饭吧。” “嘿,你个小兔崽子,敢打断你爹的话。” “爹,你看看奶。”二蛋还是很有亲儿子义气的,他奶都快成暴龙了,他爹还在叨叨呢,他怕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发生血案。 韩成才看向陈老太,麻溜闭了嘴,认怂。 吃饭喽! 珠珠的用自己的小乳牙美滋滋地啃着一块鸡肉,那表情别提多享受了。 吃完兔肉吃鸡肉。 嘶,有点辣。 在三蛋摸着肚子放下手的时候,珠珠还在吃。 只能说这身肉真不是白长的。 “秀菊,秀菊在家吗,我是你娘啊,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怎么都不知道回家看看你老娘啊。” 一声哭丧声从门外传来,让专心致志啃鸡肉的珠珠一个哆嗦咬歪了,差点咬到自己手指头。 三个大人听到这多年未见熟悉又让人讨厌的声音当即冷下脸,丢下筷子留下一句: “你们四个别出来,留下好好吃饭。” 珠珠在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娘还有亲人,他们出生的时候都没见人来,她以为自己的姥姥姥爷早就去世了。 “大哥二哥,你们知道门外那是谁吗?” 大蛋摸摸脑袋,摇摇头。 他也没见过姥姥姥爷。 二蛋用手比划了个一点点,意思是他知道一点点,他想了想说: “我知道一点点,咱娘有爹娘,但咱娘的爹娘对她不好,所以娘从来不回他们家。” 珠珠了然,怪不得娘那么多年从来没提过娘家人。 院子就这么大,四个孩子不仔细听都能清清楚楚听到外面的争吵声。 陈老太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门口叫嚣的那家人的记忆,随手踹上跟棍子。 这都多少年了,成才需要医药费的时候不出现,秀菊生大蛋二蛋的时候不出现,生珠珠三蛋地时候不出现,现在出现了。 鬼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陈秀菊一到门口,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冲上来抱着她: “我的闺女哦,娘不来看你你都不知道回家看看娘哦。” 说着,顺便拉起旁边一个畏畏缩缩贼眉鼠眼的二十来岁的男人,“快,小山子,叫姐姐,你还没见过你姐姐吧。” 陈秀菊满脸厌恶地推开山子娘,冷冰冰道: “你们来干啥?” “你这是说的啥话,你还真的不认你爹娘了吗,你看看这是你大弟,大山子,他还是你从小带大的,那几个娃娃都是大山子的孩子。” “呵呵,如果你说是那个从小指使我干这干那的大山子,我可不承认这是我弟弟。你们是忘了把,你们已经把我卖给成才了,我跟你们可没有一毛钱关系!你们是不是还想把我卖一次!” 陈秀菊越说越激动,多年不见,她还是放不下这对把她卖了的父母。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被卖到别人家。 呵,如果不是她陈秀菊命好,遇到的是韩成才和陈老太,要是被卖到瘸子鳏夫家早就被磋磨死了。 她有时候都怀疑她根本不是亲生的。 “秀菊,你看你说的,怎么能叫卖呢,这是彩礼,谁家嫁闺女不要点彩礼。” 山子娘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死不承认,山子爹则像个锯嘴葫芦不说话站在山子娘旁边。 “对啊,大姐,我们可是你娘家人,我们才是你的底气,就你那婆婆的恶名都传到我们村来了,你要想不被欺负,不得给我们些钱。” 陈老太听了这么久,可算是听出来这家人来干嘛的了,合着是来打秋风的。 陈老太因为韩成才身体不好,怕娶不到媳妇,就“买”了童养媳。 说是买,但要说是彩礼也说得过去。 反正这年头村里民不举官不究的。 但既然当初说得好好的,那陈秀菊跟山子一家人就没有任何关系,何况秀菊可跟着她姓陈! 第25章 三蛋生病了 陈老太给韩成才娶媳妇跟其他人家不同的是,当时她出钱的时候已经跟山子娘这家人说好了,秀菊来了他们家,跟原先的家以后一分钱关系没有。 当时还特地找了小柳树村的村长陈大黑和山子娘那个村的村长当见证人。 陈老太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不是因为思想封建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是因为山子这家人太不当人。 家里都是山子娘做主,山子爹三棍打不出来一个屁,整天唯唯诺诺地跟在山子娘后面。 陈秀菊是那家人的第一个孩子,没过两年,大山子出生。 三岁的孩子就开始上锅烧灶给全家人做饭,大冬天的用冷水给全家洗衣服,手上全是冻疮。 陈老太刚开始看到十三四岁的陈秀菊矮小瘦弱地像个八九岁的小丫头的时候,心里阵阵发酸。 她还是带回了陈秀菊养了好些年才养回来。 就这样,陈秀菊还是落下个生育难得问题,十八岁和韩成才结婚后,五年都没有孩子。 这个时代在村里五年没孩子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陈老太嘴上虽然会嘟囔几句,但听到村里的人说陈秀菊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的时候,还是会跟村里人撕吧上一场。最后她都做好收养个孩子的准备了,结果陈秀菊直接生了对双胞胎。 每到这时候陈老太就觉得好人有好报。 就是坏人咋没有坏报! 这家人咋不能直接被劈死! 陈老大陈老二那重男轻女的都没这么磋磨闺女呢。 “行了,山子娘,咱当初可是说好了,秀菊跟你们断绝关系,我们秀菊连姓都跟我改成姓陈了,她跟你们家没一点关系。哪来的回哪去,打秋风敢打老娘头上,也不打听打听我陈小红是这这么好说话的人!” “我说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秀菊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当年买断的是养恩,可是这生恩还在呢。” “谁是你亲家母,给我滚!!!” 在陈老太跟山子娘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韩成才刚才见势不妙,偷偷溜了去搬救兵。 要说他为啥不留下,因为他连他媳妇都打不过。早年生病吃药让他底子比一般人都要差。 “奶,有鸡肉!” 大山子的大儿子叫粪蛋的松松鼻子,流着口水直勾勾盯着堂屋的方向,说完不等山子娘有回应泥鳅似的溜进了堂屋。 二儿子驴蛋和小儿子牛蛋也紧跟着大哥的步伐。 陈老太和陈秀菊正在专心对付几个大人一不留神还真让几个小孩子进去了。 大蛋、二蛋、三蛋珠珠正专心致志听着外面的吵闹,就见着三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冲进来用黑乎乎的手抓起盘子里还剩下的几块鸡肉往嘴里填的时候,他们忍不住了。 他们家是很注重卫生的人家,吃饭前都要洗手,虽然珠珠每天出去玩手总是脏兮兮的,但她每次吃饭也是要洗的干干净净的。 “给我吐出来!!” 大蛋心疼啊,这是他的鸡肉! 边心疼,大蛋边把粪蛋嘴里的肉往外抠。 二蛋不遑多让,他比大蛋婉转,先绊倒驴蛋,再扣。 总之就是他们家的鸡肉,决不能资敌。 珠珠也忍不住了,虽然牛蛋看着比她大两岁,她不怕他。她虽然不灵活个子也矮,但她重啊。 “泰山压顶!” 牛蛋一时不察被压在了珠珠屁股底下。 “我让你抢我的鸡肉,我让你欺负我娘。” 珠珠抡着小拳头就往牛蛋身上招呼。 牛蛋死死扭动着身子,嘴里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大哥二哥救我。” 珠珠毕竟年纪小,耐力很快耗尽,这时由三蛋顶上,跟牛蛋扭打在一起。珠珠休息过来,再上。车轮战下直把牛蛋揍了个哭爹喊娘。 在小孩们打完架,大人们嘴炮结束即将打起来的时候,陈大黑和陈爱国气喘吁吁地到了。 陈大黑先上上下下打量了眼陈小红,眼见陈小红毫发无损,背着手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样: “我说山子爹,你就看着你家老太婆在我妹子门口大放厥词?当年咱们可是在你们村村长的见证下说好了断绝关系的,怎么,是想让我去找你们村长说道说道?” 山子爹嗫喏着说不出话,只是头低地更低了。 山子娘往地下一坐就是嚎: “你们大队长村长欺负人了啊,当年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反正你弟弟要结婚,秀菊你必须出这个彩礼钱。” “行吧,既然如此那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往你们村走一趟,看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来我们小柳树村找事!” 山子娘毫不在意,大山子却害怕了,他们村村长跟他家可没亲戚关系,可不会护着他们。 “娘,要不算了。咱们当年是签了断绝书的,再说村长可不会护着我们。”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村长难道会护着外人?” “我的娘啊,你忘了,咱家之前因为上工的事情跟村长闹过一场了?” 山子娘一噎,还真是,他们是因为上工想要个轻松点的活计跟村长闹过。她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下,一琢磨今天钱是要不回来了,可她不是还有个儿媳妇嘛,也就是大山子的媳妇。 “行,今天就算了。” 山子娘觉得今天不亏,至少几个小娃娃今天吃上鸡肉了。但在看到粪蛋三个带着一身伤出来的时候,她好悬气死。 陈老太眼前一亮:干得好。 “三蛋,三蛋!!” 珠珠的哭喊声让陈老太几人心下微微一沉,他们扭头死死地盯了一会山子娘几个,赶紧回了屋。 屋里,桌子上的盘子七歪八扭的,明显是打架的时候撞到桌子,桌子上撒着汤汁。 大蛋二蛋和珠珠蹲在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三蛋旁边,摇晃着三蛋的胳膊。 “送医院!” 韩成才来不及多想抱起三蛋,陈爱国紧紧跟着回家取自行车。 陈秀菊腿直打哆嗦,之前是珠珠,现在又是三蛋。 “秀菊别急,咱们去医院。”陈老太边惊吓,边安慰着陈秀菊。 陈大黑已经跑上山取牛车去了,他现在每天不下地,就是照顾村里那头牛,兼职在村里赶牛车。 山子一家本来见粪蛋几个被揍得满脸包,现在早就被这阵势吓破了胆,生怕被讹上,灰溜溜先走跑了。 陈老太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带着四个孩子直勾勾奔医院而去。 牛车上,珠珠哭的小脸通红依偎在陈老太怀里: “我跟三蛋轮流打牛蛋,可不知道为什么三蛋突然脸色苍白地躺到地上了,我起初还以为三蛋在跟我玩,可三蛋就是叫不起来。” “没事没事,三蛋一定会没事的。”陈老太抱着珠珠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大蛋和二蛋和在旁边默默地哭。 赶车陈大黑现在顾不上心疼村里这头老黄牛,瞅着鞭子用最快的速度往县城医院赶去。赶到县城医院,陈秀菊一把抓起前台护士,前言不搭后语: “护士,刚才送来的小孩在哪里。” 护士本来还挺生气,一听是问刚才昏迷的小孩,同情地给她指了指路: “那边。” 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赶到地方,被医生拦在了外面。他们心急地在外面踱步,默默祈祷着上天一定要保佑三蛋。 待医生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陈老太和陈秀菊心已经凉了半截。在他们看来,在医院这么久,他们的孩子肯定是生了重病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才没倒下。 “孩子没事了,初步来看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在吃了速效救心丸在病房观察下就可以出院、以后孩子不能激动,也不能大幅度运动,注意些就没事,如果想要根治,得去大城市看看,我们这治不了。” “能活多久?”陈秀菊哆哆嗦嗦问。 “应该...没事,寿命不好说,但注意一些应该无碍,多给孩子吃些有营养的。”医生并不是什么大医生,医术也有限,所以连连说了几个应该。 “好好好,孩子没事就好,我们注意一定注意。”陈老太忽视了医生说的应该,只听到了无碍。或者说是她不想听见。 陈秀菊扑在韩成才怀里,咬着嘴唇无声地流眼泪。 一切是她的错,是她的娘家人来了一趟害的三蛋差点没了命。 第26章 丈母娘出轨 陈秀菊钻了死胡同,只固执地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是他们生了我啊,是他们差点害死了我的三蛋。” 韩成才红着眼眶低声安慰她: “秀菊,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家三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以后去大医院给三蛋看看,三蛋一定会治好的。以后咱们多给三蛋买些有营养的,我听说城里人都吃麦乳精,我们给三蛋买,三蛋一定会没事的。” 珠珠坐在三蛋的病床前,看着昏迷的三蛋抹了抹眼泪。 先天性心脏病啊,只能等以后医疗发展看机会,现在这个年代就是无解的难题。 幸好幸好三蛋不严重。 她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三蛋,她再也不欺负三蛋了。 “秀菊,别自责。三蛋从小就安安静静地,要不是这次还不知道三蛋有这个病,要是以后我们都不在身边,他发病不是更糟糕。三蛋是个有福气的。” 陈老太不忍见陈秀菊那呆呆木木种的似核桃的眼神,说了些三蛋这个时候发病的好处。 这也是实话。 虽然是实话,她又怎么能不恨呢?三蛋瘦瘦小小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让她的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划着。 陈秀菊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哽咽: “我知道的娘,就是我怕那一大家子还来闹,万一再吵着三蛋怎么办。” 陈秀菊心下发了狠,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绝对不能再让那一大家子上门,那一家子就是灾星! “没事,娘和成才也不是干吃饭的!打不了让成才和大熊揍大山子一顿,他们来一次打一次,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这么抗揍!” 韩成才异常赞同陈老太的话,只是这样怪烦人的,他像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让那一家人彻底不再来打扰他们,他沉思了一下: “秀菊,你当时有没有发现那家人有拿不出来说的事吗?” 过去十几年了,陈秀菊记忆早已经有些模糊,当年身体和心理上受的伤害也被体贴的丈夫,可爱的孩子,拿自己当亲女儿的婆婆抚平。 可有一件确实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因为有些丢人,她毕竟留着那俩人的血。 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怕丢人,她的三蛋都快没命了。 “我娘,嗯,山子娘好像曾经跟村里的王麻子好过,其实,我也不确定。”陈秀菊脸上都是纠结,这毕竟是自己亲娘,亲娘跟人家搞破鞋,她这个女儿脸上也不光彩。 “啥?!!” 陈老太震惊住了,这山子娘还有这胆量呢。 “嗯,应该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那时候懂些事了,冬天我去河边洗衣服,正好遇到了山子娘上王麻子家走去。王麻子一直没娶媳妇,天天就骚扰村里的小媳妇,大家都不带搭理他的。所以山子娘去王麻子家去,要不是俩人好过,要不是有其他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 韩成才丝毫不没有听到长辈肮脏事的羞耻,因为他从来没有把山子爹娘当过自己丈母娘岳父。 并非他薄情,而是当年陈秀菊刚来他家的时候,就跟地里的麻杆似得,瘦的只剩一副排骨架子,他这个药罐子都比陈秀菊来得健康。 他知道她是他以后的媳妇,他当然得护着她。 呵,就这还想让他认丈母娘呢! 韩成才转头一想便有了主意,眼里散发着一股狠意。 “三蛋醒了!” 珠珠一直盯着三蛋,三蛋眼皮动了动,珠珠是第一个发现的。 “三蛋!娘的三蛋啊。” 陈秀菊抱起三蛋,紧紧抱着他,像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之前一直不太关注三蛋,三蛋实在太乖了。 他不像珠珠一会去山上采蘑菇,一会去河边抓田螺,还天天去知青点凑热闹。 三蛋总是在家坐着自己玩,不哭不闹的。 她在他身上的注意力难免少了些。 三蛋被这突如其来的抱抱羞红了脸,他从一岁后就不让爹娘抱了,而且他并不清楚发生的事,羞意中夹杂着一丝茫然,还是珠珠小声地跟他说了下。 他们刚刚已经达成了一致,生病的事需要让三蛋知道,因为三蛋不能剧烈运动,只有自己才能时时刻刻关注自己,家人总有关注不到的时候。 三蛋瘦削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还真是个倒霉蛋啊。 不过,算了,这辈子算重活的,能活几天算几天吧。想到这里,他松开眉头。 珠珠故意逗着三蛋,搞怪似得拍着胸脯许下承诺,“你放心吧,三蛋,以后我保护你。” “你还是算了吧。” 哼,怎么还不相信她呢,等她再大一些,她就去学武术,反正肯定能保护好三蛋的。 三蛋醒了之后,医生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村。 韩成才在安置好家人之后,找到了王熊: “大熊,过几天去不去干一票?” “咋了,又去卖东西?” “不是,去揍人。” “行啊。” 韩成才说啥,王熊就敢答应啥。 山子的村跟小柳树村离得不远不近,红旗大队旁边是陈爱国媳妇李丽芬妹妹嫁的黑石头大队,走过黑石头大队就是山子家所在的村子——小营村。 小营村里面“臭名昭着”的王麻子家住哪很好打听,韩成才略微装扮了下,找了几个孩子给了几块糖,那几个娃娃就把王麻子卖得一干二净。 韩成才叫上王熊摸黑进了小营村。 王麻子晚上喝了二两小酒,正美滋滋地做着他的美梦,冷不丁被人从炕上挖起来堵住了嘴。 “别出声,不然打死你。” 王麻子连连点头,吓得差点尿裤子。 “我问你答。” 王麻子再点头。 “山子家的事你知道多少,有多少说多少,尤其是那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王麻子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跟山子家有仇。 他浑浊的三角眼转悠了一下,说了几件可有可无的山子家跟别人家打架的事。 韩成才心下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给王熊使了个眼色,王熊捂住王麻子的嘴,给了王麻子肚子一拳。 王麻子疼得眼泪直冒:这咋一言不合就打人。 “不想被打就老老实实说实话。” “我说我说,那个我跟山子娘嘿嘿滚过草垛,这个算不算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韩成才点点头,拿出一张纸,让王麻子画押。 “记住,今天的事别说出去,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放完狠话,韩成才示意王熊,放开王麻子,他们回去。 王麻子忙不迭答应下来,他是傻了才会说出去,他跟山子娘不清不楚的说出去他在村里可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等等。”王麻子又想起什么似得,叫住两人。 王熊凶性毕露,以为王麻子要耍什么幺蛾子。 “不是不是,我还有一个事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是关于山子家的大女儿的。” 第27章 大秘密,身世 王熊一把把王麻子提搂起来:“说!”。 “嘿嘿,要是给我钱,我就说。” “说不说!!” 王熊又给王麻子来了一拳,王麻子蜷缩着嘴却硬的很。 韩成才不想跟王麻子浪费时间:“你要多少。” “五块,不,十块。” “行。” “先给再说。” 韩成才掏出十块钱丢给王麻子。 王麻子拿起十块钱在月光下看了眼,又闻了闻:是十块,是钱的香味。 “我跟山子娘滚草垛的时候,听她说起一耳朵,当时她跟山子爹一直没孩子,于是想起来一个偏方叫借子,也就是收养一个孩子,然后借这个孩子的运。” 韩成才瞳孔微张,也就是秀菊不是亲生的? “山子娘有一段时间回了娘家,回家就抱回了一个孩子说是在娘家生的,是个女娃娃。村里人都没怀疑,毕竟这年头都喜欢男娃娃,谁都不会捡个女娃娃不是。” “所以那家的大女儿是抱的亲戚家的?” 韩成才想问清楚,万一秀菊想找到亲人呢。 “嘿嘿,还真不是。据山子娘说是在路上捡的,当时这娃娃就在路边哇哇哭,她回娘家本来想收养个女儿,没想到娘家那边的孩子都大了,碰巧让她在路上捡了一个。那个女娃娃也是有福气的,没多久山子娘怀了孕。” 韩成才听完王麻子的话之后,怀着满腹心事地往小柳树村走。 “哥,你这事告诉嫂子不?” 韩成才摇了摇头:“先不告诉她,她现在正在伤心三蛋,等过一阵子我告诉她。对了你别说漏嘴。” “我知道了。” 韩成才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也是没想到本来想拿捏山子家一个把柄让他们别出现在眼前,没想到还听到了一个更大的八卦。 还跟自己媳妇有关。 哎,愁人啊。 不过,韩成才还记得正事,他第二天就去找了山子娘。 山子娘自从上次没要来钱正生气呢,冷不丁看见韩成才那张小白脸,当即阴阳怪气: “这不是我那不认丈母娘的女婿,有事?” “你跟王麻子挺好啊。” 山子娘抽了口冷气,“你在说啥!” 虽然嘴上很硬气,但她心里直发慌。这件事别人应该不知道才是。她当年也是猪油蒙了心,想着生不出孩子是不是可以借个种,有了一次,后面就有了多次。 “行了,只要你呢别来打扰我们一家,我就当这事不知道,不然我可管不住我的嘴。” “你少胡说八道。”山子娘色厉内荏,她看向韩成才,发现韩成才是认真的,他真的会说出去。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反正别再出现在我跟我媳妇面前,不然你知道的。不止这样,我还会去公社去公安局举报你,拉你去剃阴阳头去游街!反正我不怕丢脸。” “我..” 韩成才不耐烦地摆摆手,施施然走了。 留在原地的山子娘越想越害怕,暗自唾弃了一口,真不愧是赔钱货,她当初真不应该收留她。但她不敢赌韩成才刚才说的话,暂时打消了再去找陈秀菊要钱的想法。 就是苦了山子的儿媳妇,自此以后婆家人天天去娘家闹事。 韩成才回家后,珠珠正在陪着三蛋唠嗑,实际是珠珠唠,三蛋迫于无奈听着。 “珠珠,过来陪爹聊会天。” 听到韩成才的召唤,珠珠屁颠颠走过去,“爹,咋啦。” “爹呢,现在遇到了一件难题。” 昂,啥难题,咋还磨磨蹭蹭的呢。 “哎,就是爹瞒了你娘一件事,但不知道咋跟你娘开口。” 珠珠捂着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成才。 糟糕了,这么吞吞吐吐的,她爹不会出轨了吧。 韩成才莫名看懂了珠珠的眼神,伸出手揉乱了珠珠的小揪揪: “你个倒霉孩子别胡思乱想昂,没这样的事。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做这事啊。” “那啥事啊。” 韩成才不想跟小孩多说些什么,含混道: “反正就是一件跟你娘相关可能会让她伤心的事。” “那我娘想知道吗?” 韩成才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角度,以他对陈秀菊的了解,她想知道。 要是自己瞒着秀菊,韩成才打了个冷战。 不行,不能瞒着。 晚上,在珠珠和三蛋睡着之后,韩成才搂着陈秀菊: “秀菊,我跟你说件事,但你答应我不能激动。” “啥事?” “我前几天和王熊去找王赖子了,然后从王赖子那知道他跟山子娘确实不清不楚的。” “这事你跟我说了,我知道。” “其实,那天还问出来了一些事情...” “你吞吞吐吐地干啥,快说,困着呢。” “就是...你其实是山子娘从路边捡来的。” 说完了这句话,韩成才时刻注意着陈秀菊的反应,他以为她会伤心或者会忍不住大喊,但都没有。 有的只有平静。 “秀菊?” “嗯,我没事。其实这样也好,我本来对他们早就没有感情了,如果说是亲生的,这一身血总是割舍不开,可若不是亲生的,我给他们家干了这么多年活,也算是对得起他们的养育之恩了。睡吧。” “那你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 陈秀菊摇摇头,“不了,山子娘是在路边捡到的我,那证明我亲生父母是把我丢掉的,也没想让我活下去,我现在生活得挺好的。” 要问陈秀菊自己伤心吗?那必然是伤心的,人都是希望自己是被喜欢的,被期待的,可她的前十四年不被亲生父母期待,不被养父母喜欢。 陈秀菊整夜没有睡着,她想了一整夜,抛弃了伤心,只剩下释然。 血缘关系的牵绊和三蛋生病带来的恨意懊悔时时刻刻在折磨着她。 这样也好,她彻底不欠山子家什么了。至于亲生父母,她不准备去找,一个把她丢在路边的父母不值得她费心。 卸下心事的陈秀菊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东北的冬天除了天气冷,不用下地干活还是很舒服的。 “给你,快喝。” 三蛋把陈秀菊泡给他的麦乳精推给珠珠,麦乳精还是韩成才从黑市换来的。 五块钱一罐,在这个年头算是天价营养品了。 “我不喝,你喝。” 珠珠又推过去。 麦乳精是韩成才特地给三蛋买的,只买到一罐,珠珠自然不肯喝。 “真不喝。” 珠珠是有点馋,但这是三蛋的肯定不能喝。 三蛋一口气喝完,完事吧唧吧唧嘴。 “啥味,我还从来没喝过麦乳精呢。” “就是一股麦子味,还有奶味,味道还行。” 大蛋很懂事地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很想喝,但从来没说出口过。因为他知道这是给弟弟补身体的。二蛋倒是没有这么嘴馋,只是有些好奇。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小柳树村没有那个条件放鞭炮,以往的民俗活动祭灶神贴门神都因为破四旧,破除封建迷信不能光明正大地搞,家家户户都安安静静地在家猫冬,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新的一年一过,珠珠成为了一个三岁的珠珠。 第28章 女配二号要建房 三蛋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脸色不再苍白,却显得愈发精致起来,他的长相完全结合了韩成才和陈秀菊的优点,是全家最精致漂亮的小孩。 经过一个冬天的养膘,珠珠愈发胖乎起来,胖墩墩地像个圆滚滚的团子。 二蛋的自学已经学到了小学四年级,这让大蛋对学习也有动力起来。 二蛋有时间还是会去找田佳聪学习。 尤其是这种大人不用上工,孩子不用上学的时间。 这次二蛋去知青点请教,珠珠在家待得无聊死活也要跟着去。 二蛋无法,只能带着穿得圆滚滚的妹妹去了知青点。 “笑笑姐姐~” 珠珠一进门熟门熟路地喊边笑笑。 “哎。” 边笑笑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大棉袄,秋收被晒得发红的脸色重新恢复白皙,笑眯眯地出来迎珠珠。 “吵死了,边笑笑你小点声行不行。” “关你屁事,知青点你家开的啊。”边笑笑回怼一句。 “二哥你去学习吧,我找笑笑姐姐玩。” 二蛋点点头,去了男知青的屋子去找田佳聪,边笑笑则带着珠珠来到了灶房。 边笑笑从灶房里摸出来一个烤红薯递给珠珠: “我早上埋上的,正热乎。” “谢谢笑笑姐姐。” “没事,听见了吧,刚才那个是张明娟,真是一天天的不消停。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挖她家祖坟了,方兰我至少跟她从小不对付,张明娟我是真不知道她哪里看我不顺眼,当然我看她也不顺眼就是了。” 边笑笑一见珠珠就开始忍不住吐槽。 “我本来以为方兰就够讨厌的了,没想到张明娟简直是不要脸啊。你知道,我那天还看见马明亮进了我们女知青的屋子,真是给我恶心够呛。” “他们不是结婚了吗?应该搬出去住吧。”珠珠嘴巴微张,惊奇道。 “前几天领的证,没办婚礼。” 边笑笑没谈过恋爱,不懂,珠珠懂啊,上辈子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她啥都懂。 这张明娟和马明亮绝对干了点少儿不宜的事情,但珠珠观察者边笑笑的表情,似乎边笑笑并不知情。 珠珠眨眨眼,看着还在喋喋不休没意识到什么的边笑笑决定暂时先不告诉边笑笑了,否则她会更恶心。 “哎,珠珠,你说我能搬出来住吗,我自己起个屋子。” “你有钱吗?” “有,我之前几天刚跟我爸妈卖惨,要了一百块钱。” “那可以,你自己出来住,我还可以找你玩,我还想听你讲海市的故事呢。不然方知青和张知青每次见我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一个方兰就够我受的了,再加上一个张明娟,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去找大队长,然后说要起个房子,房子到时候你回城的时候赠送给村里。” “没问题!行啊,小胖丫挺聪明的啊。那我去找大队长说了?等我盖好房子,你天天加来家里吃饭,我给你讲故事。” 珠珠重重点头,她刚才就在想要不要劝边笑笑搬出来住,以后知青肯定越来越多,自己住多舒服,但怕边笑笑没钱。 这样一来还有一个好处,边笑笑不跟女主姚寸心同处一室,也不跟未来的男配们住一个院子,发生感情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只希望女主原谅她吧,在她还没有出现之前,她的女配一号和男配一号被她一个屁墩整得提前结婚了,女配二号边笑笑直接搬出来住了。 “珠珠,走了。”二蛋请教完东西准备离开。 “二哥,你先回去,我一会再回去。” “对啊,二蛋是吧,我一会送她回去。”边笑笑也在旁边附和,她还有事要问珠珠呢。 二蛋见妹妹不肯走,只得抱着书独自回去。 “我准备把建的房子建在知青点旁边,这样彼此还能有个照应,对了,家具应该找谁你知道不?” “知到,去找村里杨爷爷,就是杨槐花奶奶的老伴,杨爷爷是个老木匠了,做的东西最好,你到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字。” 珠珠拍着胸脯。 “哈哈哈哈哈,行。” 边笑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想这么做,她跟珠珠聊天是因为觉得珠珠很有意思,小小的胖乎乎一个,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听她说话,她想利用她达成什么目的。 只要知道了地方,到时候她拿点东西,给钱人家肯定会给她做。 躺在炕上的张明娟听到灶房传来的“哈哈哈哈”的笑声翻了个白眼: “真是幼稚,连个小孩子都能聊得这么开心。” 方兰一向眼高于顶,她看不上张明娟自甘堕落,又因为讨厌边笑笑头一次附和张明娟: “边笑笑从小就这么讨厌,心机深沉着呢。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片子还是有点来历的,她奶奶是大队长的亲姑,那丫头又受宠,指不定边笑笑想利用人家做什么。” “真的?” 张明娟咕噜一下爬起来,那她去跟大队长说他小侄女被利用是不是能有点好处。 方兰见张明娟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张明娟心里没憋好屁: “呵呵,别做梦了,边笑笑又没做什么,小心被她倒打一耙,真是蠢死了。” “你属狗的,见谁咬谁是吧。” “你骂谁是狗!” 两人刚好好说了两句话,又一言不合闹起来。 边笑笑听到女知青房子里传来熟悉的吵闹声叹了口气: “听见了吧,每天都这样,再在这住下去,我少活三年。” “那笑笑姐姐,现在正好大家都闲着,你快去说要盖房子吧,大家还有空帮你盖,只是得给钱。” “没问题。” 边笑笑擦了擦烤红薯沾上的炉灰,抱起珠珠把她送回家之后风风火火去了陈爱国家。 走到半道,边笑笑又折了回去,拿上了半斤红糖,敲开了陈爱国家的大门。 “边知青,有事吗?” 陈爱国对边笑笑还算和蔼,边笑笑算是知青里很省心的了。 “大队长,我想起个房子。” “啥!咋突然想起房子了。” “知青点有点挤。” “你们这才三个人吧,咋会挤。” 陈大黑在一旁甩甩烟杆子: “人家小妮想建房子就建,你哪里那么多废话。” 边笑笑见队长她爹帮她说话,顺着杆子往上爬: “大队长,我建房子自己出钱,以后我回城了房子免费给村里,当然回不去的话这还是我的,村里找人盖房我出钱。” 边笑笑说着把红糖往大队长媳妇李丽芬手里一塞。 陈爱国见状瞪了李丽芬一眼,让她把东西还给边笑笑,李丽芬紧紧抓着不想给。 陈爱国无奈,真是个守财奴婆娘,不过他没再说啥,点点头算应下了,反正村里地方多,给块地的事。 不过既然收了人家的红糖,他也不能光点点头,于是吩咐李丽芬: “你去帮边知青找几个盖房子的人,找那种家里穷的。” 李丽芬攥着红糖笑眯眯地:“放心交给我,房子一个周一定给你起出来。” “那谢谢大队长,谢谢婶子。” 第29章 明代首饰,珠珠被揍 在边笑笑离开之后,陈爱国不解地问陈大黑,他想不明白他爹咋突然这么好心: “爹,你咋帮边知青说话嘞。” “那小妮子跟你姑家胖丫关系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又不是啥大事,也不损害村子里的利益。” “你说三岁的胖丫和快二十的边知青关系好?她俩得差着十五六岁吧。” “对啊,珠珠随你姑,嘴甜,啥人都能聊得来,招人喜欢。” 陈爱国和李丽芬面面相觑:这...这说的是陈老太,他姑?嘴甜?他爹对他姑是有多大的滤镜啊,鬼话张嘴就来。 无论如何,边笑笑的盖房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李丽芬虽然是个守财奴,但在收到半斤红糖后是真的出力,找了村里几户最穷的人家,每天商定给八毛钱,不管饭,泥胚房用的土砖家家户户都有,用不了多少钱。 边笑笑算了一下,一个人是五块钱,六个人一共三十,再加上杂七杂八四十块钱就能盖一间房,一间是卧室,中间隔开垒了个小灶,一间做茅房,还额外圈了块地做自留地,围起来做了院子。 珠珠每天都来找边笑笑玩,顺便看盖房子,她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原始的盖房子方式,特别好奇。 本来房子准备七天盖好,第六天的时候还剩个尾巴,李丽芬这个拿人手短的直接吩咐那些汉子加加班把房子盖好。 “谢谢婶子了。” 边笑笑自然最开心,一则早点拿到房子,二则少一天的工钱。 “没事,我就看你顺眼。” 珠珠:她这表婶在胡说八道。 珠珠自然也晚了些,等边笑笑啰里啰嗦表达完自己的开心,饭都蹭完了之后,珠珠才慢慢悠悠准备回家。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有些熟悉。 定睛一看,原来是是田佳聪。 当即珠珠脑子中闪过种种猜测,田佳聪要出去跟寡妇幽会,还是准备偷东西,或者是间谍? 当然最可能得还是跟寡妇幽会。 她好奇地准备跟着去看看。她人小小一个,脚步又轻,黑灯瞎火的田佳聪还真没有注意到身后坠着一个小尾巴。 等来到了地方,珠珠闻到那熟悉的牛粪味,才知道田佳聪来了牛棚。 是来偷牛的?! 突然,牛棚那破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田?快进来。”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探头看了眼周围,没发现异常才关上门。 “老师,我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牛棚里一共三个人,开门的中年男人叫夏自常,是京都大学的物理系教授,另外两个五十来岁的一个叫古镜民,是航空航天的教授,另外一个叫祝和风,是历史学教授。 田佳聪口中的老师就是古镜民。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一斤多重的猪肉和几块瑕疵布放到瘸了半张腿的桌子上。 “小田啊,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好好的大学毕业生来下了乡。”古镜民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师,没有你就没有我,而且我跟之前的同学还有书信往来,京都的形势愈发严峻了,我这也算是躲灾了。只是没有弄到棉花。” 田佳聪有些愧疚,他是想来照顾老师的,但是他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也不是特别能赚工分的人,只能给老师做到这些了。 “你个老古,有这么个好学生还不愿意啦,不愿意给我,这要是我儿子该多好。” 古镜民不说话了,祝和风的儿子那可真不是好东西。 “行,那我就厚颜收下了。小夏,收起来吧。” “是,古老师。” 古镜民出国留过学,还跟国外有书信往来,他听到些风声,告诉了自己这被儿子举报的老友祝和风,拉上另一个老友的儿子夏自常找了些关系自动来下放了。 走得及时,祝和风没有被批斗已经在来东北的路上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就是苦了小田,受他这个老师拖累,不肯跟他断绝关系,跟着来了下乡。 珠珠在见到田佳聪进了牛棚之后,略一想大概就明白过来,估计田佳聪是有熟人在牛棚,不是跟寡妇幽会,也不是偷东西。 只要不是做什么危害村子里的事,珠珠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甚至还想促成此事,现在下放的都是些老教授,这可都是国宝啊,如果因为这些事去世,未免太可惜。 也许是好心有好报,珠珠突然发现不远处竟然出现一堆提示:「珍珠项链,半条,明代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一只,明代金镶宝钿花鸾凤冠一个,明代金镶玉嵌珠宝鱼篮观音挑心一座,其它配饰钗环六只。」 珠珠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这...这是遇上盗墓的啦? 不过管它的呢。 珠珠不再等,从空间取出小铲子,吭哧吭哧开始挖土。 东北冬天的冻土比夏天坚硬许多,没多会,她身上就出了一层层的汗。 还好她能吃,劲也大,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带着锈迹的铁箱子出现在眼前。上面还带着锁头,锁芯已经被锈死,需要用蛮力砸开。 珠珠挖土地声音不大,但要是把锁砸开一定会引起牛棚的人的警觉。 她犹豫了一会,把箱子收到了空间,静待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砸开。 珠珠吭哧吭哧把土填上,又跺了几脚,把土踩实,等上一夜,这些土冻住,保管别人发现不了。 抬头一看,天色愈发晚了,珠珠悄悄地离开牛棚回了家。 家里此刻灯火通明,韩成才和陈秀菊脸上阴云密布。 “爹,娘。” 珠珠乐呵呵地进了家门,并不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的狂风暴雨。 “站住!去哪了?” 珠珠眨眨大眼睛,说了一半实话:“去找笑笑姐姐了。” “呆到这么晚?” “嗯呢。” 陈秀菊脸色一沉:“过来。” 珠珠熟门熟路地爬上炕,还在疑惑没看见三蛋呢,就被陈秀菊横抱起来,扬起手没任何招呼开始打屁股,边打边哽咽: “我让你回家这么晚,让你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 珠珠还在乐呵的笑容凝滞了,她被打懵了,这算是是羊入虎口不?但她听着她娘边打边哭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发酸,也开始嚎啕大哭。 韩成才赶紧抓住陈秀菊的手,边心疼媳妇边心疼闺女: “媳妇,别打了,别打了,她知道错了。” 吓死他了,刚才也没说要打孩子啊。 “我...我错了..呜呜呜,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晚回家了,我以后一定跟家里说。” 珠珠挖土挖得太兴奋,确实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三岁的小孩,也忘记了晚上回家晚了要跟父母说一声。 她真的知道错了。 陈秀菊死死地抱着珠珠,嚎啕大哭,这一哭把珠珠整不会了,差点以为挨打的不是她。 “你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往外跑,要是跑丢了那不是要娘的命嘛。三蛋刚刚生病,你又这样,你们这样让娘怎么办啊。” “娘娘娘,你别哭,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晚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陈秀菊立刻止住了哭声,“你明天去院子里罚站,给我好好长长记性。” “娘~”珠珠抱着陈秀菊的胳膊,摇晃着撒娇。 陈秀菊这次没有任何退让,打定决心要让自己这胖闺女好好长长记性,让她别天天这么野。 “好吧。”珠珠耷拉下小脑袋,不开心。 韩成才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小心翼翼询问:“那个媳妇啊,院子里是不是太冷了啊,要不在屋里罚站?” “冷?”陈秀菊冷笑一声,“那你跟她一起去。” “啊?”韩成才哀叹一声,而后同款复制粘贴似得耷拉着脑袋,“哦。” 这咋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第30章 罚站 门外趴在门上的陈老太带着今天跟她睡的三蛋和大蛋二蛋撞了个正着。 “你俩咋还不睡?” “我们担心妹妹,她哭得好惨,要不让我娘揍我吧,我皮厚不怕被揍,那次我不小心用石子打到妹妹胳膊了,她的胳膊红了好大一片呢,她都没哭。这次哭得那么惨,得多疼啊。要不实在不行揍二蛋也行。” 大蛋轻声说道,二蛋在旁边跟着点头,他虽然不如大蛋抗揍,但肯定比妹妹抗揍。 “你俩小崽子别逼叨,你娘也是为了让你妹妹长个记性,现在在村子里乡里乡亲的不会出事,以后要是再大些去上学养成夜不归宿的习惯丢了咋办。没看见咱家人都没出去找你妹妹,都知道你妹妹肯定在知青点呢。” 老韩家也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否则就会在牛棚附近逮住一只珠珠。 “哦,这样啊,那妹妹好冤枉啊。” “别哦,你俩也给我记住天黑必须回家!还有打到妹妹的事我以后再找你们算账。” “知道啦。”大蛋吐吐舌头。 陈老太见珠珠没啥事收回耳朵又一把抱起三蛋:“小祖宗,行了吧,你妹妹没事,咱回去睡觉吧,你这小身板可熬不了夜。” 三蛋点点头,心里则暗自嘀咕:真是嘴硬心软的老太太,明明自己也很想来。 珠珠这一夜睡得相当好,梦里全是宝贝。 第二天中午吃了午饭,她在炕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爹在院子里冲她大喊: “好闺女,来罚站了。” 珠珠惊醒,翻身下炕,艰难而缓慢地迈着小短腿一步两步三步。 “嘿嘿,闺女,行了,别磨蹭了,就这么点距离还能走到天黑啊,快过来吧。” 哎,行吧。 午后的阳光晒暖了东北的冷空气,珠珠穿着厚厚的棉袄出了堂屋那一瞬间被温差冻了个哆嗦。 又等了一会,冷意退却,反而涌上一抹暖和。 “咱们这儿的天啊,看着冷,其实不刮北风有太阳的时候很暖和,尤其是中午,在屋檐子底下晒上一会,别提有多舒服了。” “嗯,真的不冷。” “真冷的话,你娘能让你来罚站啊,你信不信,你娘就在窗口边看着你呢。” 珠珠向着窗边看去,没见人,只看见一道没有关严的窗缝儿,看到这儿,她嘿嘿地笑了。 “珠珠,看球!” 大蛋屁颠颠抓了个大雪球,“咚”一下砸在了正在罚站的珠珠身上,让珠珠摔了个屁股蹲。 “啊啊啊啊啊啊,大蛋你给我站住!” 珠珠这下连大哥都不叫了,顾不得罚站,跑到墙角边上拿起雪球就往大蛋身上砸去。奈何力气太小,雪球落下地方离大蛋十万八千里。 “二哥,你来帮我。”珠珠开始呼叫外援。 “来啦。” “大蛋,看球。” “你俩耍赖,三蛋,三蛋,出来帮我。” 三蛋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人打雪仗,即使是成年人的芯子得他也不由地露出一丝羡慕,也许他出去玩一会也不会有事吧。 “三蛋,来娘这边。” 陈秀菊在三蛋刚刚迈出脚的时候叫住了他,她搂住三蛋,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又轻轻哄他: “外面太冷了,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三蛋用手抚平了陈秀菊皱着的眉头,无声笑了笑。 陈秀菊撇过头去,眨了眨眼里的泪水。 珠珠见三蛋久久不出来,想起了医生的嘱咐,她手里拿着雪球望着三蛋莫名想哭。 三蛋不能跟他们打雪球。 大蛋和二蛋也停下手里的动作,三个人凑作一堆,蹲在角落里默默垂泪。 “三蛋,三蛋好可怜啊。”大蛋哭得冒出了个大大的鼻涕泡。 二蛋擦了擦眼泪:“我以后肯定会治好三蛋的,等我学会了小学的知识,我就去学初中的大学的,我以后肯定能治好三蛋。” 珠珠哭得直打嗝,说不出一句话。 韩成才看着几个孩子心下直发酸,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比起疾病,人力实在太渺小了。 ———— 从冬天到春暖花开也就一瞬间的事情,1967年的开春上边再次送下来了一批知青和一对要在牛棚改造的老夫妇。 陈爱国愁得揪着他那两根毛,他还想着知青能回城呢,怎么又把知青送下来了呢,这还没完没了了。 小柳树村的知青点只有女知青这边还能放俩人,男知青那边是满的,陈爱国无法,只能把这批知青安置到了红旗大队下面其他两个村。 可这对要下牛棚的夫妇却让陈爱国犯了难。 因为红旗大队就一头牛,所以就一个牛棚,牛棚已经住了三个人,不能再放下两个了。 “这不好办,把牛棚修修不就好了。”陈大黑磕了磕他的烟杆子,随意道。 “爹啊,他们是下来改造的,睡那么好合适嘛。” 陈大黑抡起烟杆子给了陈爱国一下,犀利地盯着他: “你个猪脑子,我问你他们是啥人,犯了啥错。” “额,这...前面三个好像是大学老师,后面来是大夫。反正上边说他们要下牛棚劳动改造。” “知道你爹我为啥识字吗?那是因为当年红军解放东北的时候正好转运一批教授,路过咱们村,教了我几下,还跟我说一定要让娃娃去上学,去读书去识字。不然,你爹我能当上村长,你要是个文盲还能当上这个大队长?” “可...” “别可了,你也是读过书的人,睁开眼用心去看。” 陈爱国天人交战,在上面要求和他爹之间他选择了他爹,因为他爹确实比他聪明。 他没大张旗鼓地修牛棚,只是找了几个人以村里老黄牛要住好的名义简单修葺了下牛棚,加固了下窗户,隔开了两个房间,加了张炕。 这番变动让刚来的两人和已经待了一年的三人面面相觑,住了一年的三个人从田佳聪那里已经得知下放的人的日子过得异常糟糕,他们这算好的了,村里人从不会主动欺负他们,当然也不会搭理他们,可现在还给他们修了房子... “行了,不管怎么样,咱们也能住得舒服些。”几人苦笑了下,他们这些老头子身上还能有啥价值。 刚来的那对夫妇也是京都来的,是京都有名的老中医,这次也是看情况不对下了乡。 “我知道了,你们是张大夫和兰大夫。”夏自常惊讶道。 “你认识我们?” “我家里人去找你们看过病。” “小夏,你认识这两位。” 夏自常介绍两人:“这位是张印之张大夫,是有名的医科全科圣手,这位是兰月兰大夫,是妇科圣手。” “两位怎么会...” 古镜民诧异道。 张印之苦笑:“现在京都的红小兵闹得厉害,我那医馆都被砸了好几回。嘴上嚷嚷着破除一切牛鬼蛇神,干得全不是人事。” “行,张大夫,这儿还算不错,也安静。照顾牛的人叫陈大黑,是大队长的爹,他虽然平时不跟我们交流,但暗地里帮我们挡了不少,你们安心住下就行。” 张印之和兰月一路以来忐忑不安的心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陈大黑抽着烟杆准备上工照顾老黄牛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陈爱国刚刚的话:刚才的两个人是大夫。 这可是大城市的大夫,那三蛋是不是能治好? 想到这里,他去地里找到妹妹陈老太。 “小红,小红,过来。” 陈老太正跟槐花唠嗑呢,冷不丁听到亲哥的声音,乍以为幻听呢,没想到真是陈大黑。 “咋了?出啥事了?” 陈大黑拉着陈小红来到边上,瞅了眼周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牛棚刚来了俩人,是京都来的中医,你看三蛋是不是...” 陈老太眼皮重重跳了下,她思忱了一会,“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陈老太对牛棚的人没什么坏心思,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他们来往,或者说村里没有人敢跟他们来往。 牵扯到自家孩子又不同了。 陈老太才不管他们是犯了事还是得罪了谁,只要能治好三蛋,那就是她陈小红的再生父母。 但她不能着急,交代陈大黑帮忙观察下两人的人品之后,陈小红带着满腹心事在杨槐花的担忧下继续打猪草上工。 第31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小孩子的不方便之处就在于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自己的隐私空间。陈老太家之前过得穷,家里除了灶房,只有三间屋子,一间被陈老太住了,一间是韩成才夫妻俩住,最小的一间是大蛋和二蛋一起住。 直到等到大蛋二蛋开春上学之后,珠珠才找到机会。趁着家里人去上工,三蛋在午休的时候溜进大蛋和二蛋的屋子里,用自己的小铲子“哐哐”几下砸开锁头,观察她冬日里在山上找到的宝贝们。 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簪头为等腰三角形,边缘一周有十八个椭圆形小托,托内共存镶十七颗小宝石,红宝石十颗、蓝宝石四颗、绿松石两颗、锆石一颗。中心托镶嵌一块三角形镂空双鸾鸟牡丹花纹青玉饰,缠枝牡丹花占据全托,左右两侧各一只鸾鸟。 金镶宝钿花鸾凤冠,用粗金丝做成一个上小下大的攒尖式圆框,中心一只金累丝镶宝的大凤,其下贴口沿一溜五只金镶宝小凤在前,一溜金镶宝花钿在后,又以大小不等的金佃花自第二行起依次推向上方,且节节收束,端处则以一簇宝钿花结成一朵冠顶。 金镶玉嵌珠宝鱼篮观音挑心,整体呈六瓣花形,整器分两层,底层以极细的金丝盘绕成繁密的涡状卷草纹;上层中心凸起圆形花芯,并伸出一朵嵌珍珠祥云,四周为嵌宝,石心形花瓣。挑心一般位于髻正中,是一副头面中最正中的部位。 从凤冠和挑心的级别和豪华程度看,像是明代藩王王妃的首饰,只是无法考究是哪一位藩王。 珠珠用食指和大拇指捻着下巴,思考着这些东西的来历。 能够拿到明代王妃的东西,一个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个就是盗墓的。 珠珠倾向于第二种,祖上传下来的不至于这么不珍惜,精巧的王冠就大剌剌东倒西歪得摆在铁盒子中。只有盗墓的是无本的买卖,才会这么随意不怕损坏。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座墓,不知道被盗墓贼损坏成什么样子了。 珠珠捧着心脏心疼了一瞬间,而后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欣喜住了。 如果真是盗墓贼,那么肯定还有其它东西,只是不知道会被埋在哪。证据就是河边的珍珠现在都没有找到出处。 珠珠捡了两回东西,没有一回里面有珍珠首饰,所以肯定还有其它东西埋在山上不知道哪个地方。 她发出土拨鼠似得尖叫:寻宝的快乐,哈哈哈哈哈。 然后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瞅了瞅自己这还没有馒头大的小手,哎,可能暂时没有快乐了。 好想快点长大啊。 “珠珠,你在干啥?” 大蛋放学回来见到珠珠在自己屋子里笑得像是偷了油的老鼠,疑惑问道。 “没,没干啥。” “我知道了,你晚上是不是想跟我和二蛋一起睡。嗨,你早说啊,哥哥晚上搂着你睡觉。” 珠珠不想跟大蛋一起睡,因为大蛋睡觉不老实,她强行转移了话题: “大哥,你今天放学咋这么早,二哥都没回家,说,你是不是逃学了!” “没有没有。”大蛋惊恐地摆摆手,“我们今天大扫除,学校早放假,我就回来了,二蛋去找田知青了。” 大蛋把书包甩到床上,脱了鞋盘腿坐到炕上,对着珠珠勾了勾手指: “哎妹妹,过来。” “咋了?”珠珠也脱了鞋盘腿爬到炕上。 “我听说咱们牛棚来了个大夫,还是京都来的呢,你说能不能让他们给三蛋看看病啊。自从三蛋生病后,每次我们出去玩娘都不让三蛋出去,三蛋好可怜啊。” “大哥,你听谁说的?”珠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作为一个自封的包打听她不敢相信大蛋这个一直上学竟然比她知道的早。 “二蛋。二蛋是田知青有次说漏嘴听到的。” 大蛋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我不知道爹娘会不会同意,他们都说牛棚的人都是坏分子,跟他们说话的人也都是坏分子。我同学是黑石头大队的,他们说他们那牛棚也来了几个人,他们还用牛粪打过他们呢。” 珠珠托着腮紧紧皱着眉头,她也不知道爹娘会不会同意。毕竟这年代都是这么认为的,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不过,他们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爹娘不同意,他们几个小孩子偷偷去不就行了。 即使被发现,两个三岁,两个八岁的小孩子还能有人说啥?!即使牛棚的人拒绝为他们看病也没啥,反正试试又不要钱。 “大哥,要不我们晚上偷偷去找牛棚的人帮三蛋看看?”珠珠偷偷提议。 “嗯?二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不知道怎么骗过爹娘和奶奶。” 珠珠灵动地大眼睛微微一转,想到个好主意。 “大哥,槐花奶奶的小儿子是不是过两天要娶媳妇,到时候奶爹娘都要去帮忙,村里的人家肯定也要去吃席。到时候他们肯定都很忙没空管咱们,到时候咱们偷偷带着三蛋上山。” “啊,这要是被发现爹娘会打死我们吧。”大蛋想起奶打她屁股的时候,挺疼的。 “没事,打就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挨揍。” 珠珠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旦做了熊孩子,就再也变不回乖孩子了。 “行吧,到时候三蛋不用挨揍,咱们三个人,他们一人揍一个,应该也不疼。” “大哥,你数学学得真好。”珠珠死鱼眼,倒也不至于算得这么清楚。 “那可不是,我可是第二名,除了比不过三蛋,我学习当然好。哎,妹妹,你说牛棚里的人见过主席吗,我以后也想去京都看看。” 大蛋满脸憧憬和崇拜,像是想要去朝圣的行人。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京都。我给你们买大房子,咱们天天去天安门和故宫。”珠珠也跟着开始吹牛。 “天安门和故宫是啥?” “就是京都最中心的地方,上面还有主席的画像。” “哇,你咋知道嘞。” “我看书看的,不行啊?” “可你不是咱家唯一一个文盲吗,咋认识字呢?” 你个杠精! 你才是文盲! 不过她还真是他们家唯一一个“文盲”,三蛋都跟着二蛋“识字”了。 第32章 牛棚治病 珠珠和大蛋二蛋凑到一起,在大蛋二蛋的房间里详细地制定了偷渡三蛋的计划。 “你们说牛棚里的人会给三蛋治病吗?”大蛋不确定地问。 “肯定会的,我们可以用钱,他们肯定缺钱。”二蛋拿起自己的书包,从书包内侧口袋翻出来一个布包,打开递给大蛋和珠珠。 珠珠打开一看,竟然都是一毛、一分的毛票子。 “这...二蛋你哪里来的钱?”大蛋咽了咽口水。 “我攒的,咱们每年的压岁钱还有上学的时候娘有时候也会给一些钱去供销社买本子和笔,我攒下来的。” 大蛋低下头有点愧疚,“但我没攒下来。” 二蛋都攒下来了,可他没有攒下来。 珠珠见状,屁颠颠去自己藏压岁钱的地方拿出了自己的压岁钱交给二蛋。 钱很少这几年只有三毛钱,都放到了布包里头。 她之前发现的金条可不敢拿出来,否则哪还用他们这点压岁钱。 大蛋见珠珠也贡献了三毛钱,神情愈发低落,“只有我没有钱。” “这是咱一块攒的,我平时都花的你的钱。”二蛋运用着春秋笔法。 “啊,谢谢你二蛋。”大蛋一把抱住二蛋,高兴地尖叫。 这天,杨槐花的小儿子终于结婚了。在去年知青点外听了小儿子那恋爱脑的发言之后,杨槐花到处托人打听十里八乡合适的姑娘,终于把小儿子的亲事定了下来。 “小红,谢谢你了啊。” 陈老太作为今天喜宴的大厨忙的头都不抬:“行了,你忙去吧,成才你把猪骨头剁了,秀菊过来摘菜。” 珠珠仗着自己个子矮七窜八窜来到厨房见家里三个大人都在忙活,又气喘吁吁跑回家:“大哥二哥,好了。” “来嘞。” 大蛋二蛋哄着三蛋:“三蛋,走哥哥们带你玩去。” 三蛋见俩哥哥的架势,他是多蠢才会相信这是去带他出去玩啊。但他挣扎了一会,见挣扎不开也就随他俩去了。 大蛋性子跳脱些,但二蛋心思细腻,不怕出事。 待他随着三个人越走越远,心里也越来越诧异:“大哥,二哥,珠珠,这是去哪?” “马上到了,等会你就知道。” 三蛋耐着性子跟俩人走了很久闻道若有若无的牛粪味之后,他终于知道这是哪了:牛棚。 珠珠“嘘”了一声,示意三蛋先别说话。 大蛋在周围望风,二蛋则轻轻敲了敲牛棚的门。 好不容易开了春并且还没到春播的时候,几位老人趁着这段难得的好时节休养因为寒冷的冬天而落下了些许病症的身体,没想到门响了。 几位老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想不通有谁会在这个时间上他们几个臭老九的门。 夏自常作为年龄最小的一个,轻轻走到门口打开门看了看:咦,没人? “在这呢。”二蛋突然出声。 夏自常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你...有事?”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说。” “我们?” “还有我哥哥和弟弟妹妹。” “那...你们进来吧。”夏自常没有经历过批斗,对人的戒心并不严重,尤其对几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子。 珠珠他们进去之后,见没有地方坐,在得到允许之后自顾自地爬到炕上与几位老人形成对抗之势。 兰月作为唯一的女性,最是喜欢孩子。 她见几个孩子穿着干干净净的薄棉袄,很有礼貌地得到允许才坐下,当下心里软软的,也是她先开口问: “你们来是想让我们帮什么忙吗?” 二蛋板着一张嫩生生的脸:“我弟弟生病了,我听说你们里面有京都来的大夫,我想让你们给我弟弟看看。” 珠珠从小兜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子,把布袋子中的钱拿出来,在一旁补充:“我们不让你们白看,我们给诊费。” 三蛋终于明白过来几个人为什么趁着大人不在偷偷摸摸带他出来,原来是这样。 他眨眨眼睛努力抹掉鼻头涌上来的酸意。 兰月忍不住了一把揽住珠珠:“真是一群聪明的好孩子。” 张印之忍不住点头,确实是一群好孩子。 医者父母心,他在几人身上打了个转就知道哪个是需要看病的孩子,让三蛋伸出手:“孩子把手伸出来。” 三蛋乖乖伸出手。 张印之听着三蛋的脉象,忍不住皱起眉头:“换一只手。” 小孩子们天生就怕医生,尤其怕皱着眉头不说话的医生,这是刻在人基因中的本性,是对于死亡的畏惧。 大蛋和二蛋见大夫皱起眉头,心中七上八下,面上不免带了点忐忑。 “你们叫什么,过来跟爷爷说说话,让你们张爷爷好好看病。” 古镜民示意几个孩子过来他们这边。 几个孩子真是都吓坏了,这老张这么严肃干啥。 “我叫大蛋,这是我弟弟二蛋,还有我妹妹珠珠,那是我弟弟三蛋。” “这样啊,读过书吗?” “嗯,我和我弟弟都上小学了,我弟弟是第一名,他还自学完了小学的所有课本。”大蛋对于二蛋的成绩异常自豪。 “哈哈哈哈,好啊,那你呢,也要加油了,你弟弟都这么厉害。” “昂,我是第二名。” 古镜民见猎心喜,想着考考这个考第一和第二的小子:“168加178等于几。” 二蛋脱口而出:“346。” “那69加56呢?” 二蛋示意大蛋回答,大蛋口算得慢些,也很快答了出来:“125。” 古镜民又出了几道难一些的方程题目,二蛋通通答出来之后,古镜民不由得老怀安慰。 有少年如此,国家有希望了啊。 他不由地起了想收这个少年为学生的心,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只能望洋兴叹。 夏自常也蠢蠢欲动,喜欢培养有天分的学生是他们这些老师的通病。 张印之给三蛋做了全面检查后松了口气,问几个孩子: “你们大人呢?” “爷爷你跟我们说就行。”珠珠没有正面回答张印之的话。 张印之几人都是建国前走来的老人了,一耳朵听懂珠珠话中的意思,这怕是父母不愿意跟他们这些人扯到一起。 这家人这几个孩子都是聪明的。 “心气不足,心神失养,西医叫先天性心脏病,但三蛋的情况不严重,不能剧烈运动,我给你们开一些养心的药,隔一个月复诊,他年纪小,能治好。” “真的?!”珠珠瞪大了眼睛,竟然能治好,可县城的大夫说治不好,没想到京都的大夫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由此可见,这场运动是失传了多少可贵的医术。 第33章 请假 “啊啊啊啊,太好了,三蛋你听见了吗,能治好,等治好大哥带你打雪仗!” “二哥带你...学习!” 珠珠见大蛋和二蛋发下豪言壮语,她不甘示弱,“我带你出门遛弯!” 几个老爷子也不阻止,就看着几个孩子在炕上蹦蹦跳跳,像是看自己的小孙子那么慈爱。 珠珠高兴过后,把手里的钱递给张印之,“爷爷,给你钱。” 张印之又推了回去,“我不要你们钱,留着给三蛋买药。但你们不让父母知道,怎么抓药呢?” 啊,这... 三个人还真的没想过这个事。 “我和大蛋每天都去上学,我们到时候请假偷偷去县城抓药。”二蛋想了个办法。 “可你们的钱最多只能买到喝一个月的药。” “我有办法。” 珠珠跳出来,拍着小胸脯,她想起空间里那颗人参,可以让大蛋和二蛋去县城卖掉。理由都找好了,就说是边笑笑带她采的,反正他们也不会找边笑笑证明。 她在这里先跟自己的吃瓜搭子边笑笑说声对不起。 珠珠记得她爹说过,县城有个药材收购站,收中药材。 “啥办法?”大蛋不相信。 “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 “你不会去找边知青借钱吧,她能借给你吗?” “哎呀,不是,大哥你别管,反正我有办法。” 几位老人原本想着把他们带的钱给几个孩子,没想到这几个孩子还真有办法。 眼见宴席快结束了,珠珠他们跟几位老人告辞。 下山路上,大蛋问,“珠珠,你真的有办法吗?” “真的有,你跟我回去,我拿给你们看。” 珠珠回到家之后,借着小背篓的遮挡偷偷拿出她之前上山挖好的人参。 大蛋围着这跟像树枝一样黄色的东西转了一圈,“这树根子是啥?” “是人参。” “人参是啥?” “是...反正能卖钱,可以卖给医院或者药材收购站。都是笑笑姐姐告诉我的,笑笑姐姐大城市来的,肯定不会骗我的。” 三蛋见几个人越说越真,计划好像真的有了可行性,连忙出声阻止,大哥二哥还有珠珠,我们告诉爹娘还有奶吧,你们自己去县城太危险了。” “不能告诉爹娘。我们有个爹在县城上班的同学,他跟我们说现在都说牛棚里是坏分子,让别人知道跟他们说话要被批斗,要去农场干苦力,很惨很惨的。” 大蛋想起他同学给他描述的露出一抹害怕,二蛋也赞同: “万一跟爹娘说了爹娘不同意,咱们就不能像今天一样溜出去找张爷爷看病了。” 二蛋觉得这几个爷爷知道的比田佳聪还多,肯定不是坏人。 “去县城我们知道怎么走,我们让我们同学给我们带路。三蛋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三蛋被说服了。 在这里他短短的生命中,每天不是在感动就是在感动,他何其有幸有了这么好的家人。 韩成才在婚席上见几个孩子都不在,转了一圈发现就四个人跟鬼鬼祟祟在大蛋俩人的屋子中不知道在干啥。 “咳咳咳,你们四个干嘛呢。槐花奶奶家吃席了,怎么不过去?” 四个人被惊吓地跳起来,整齐划一摊出手,“啥都没干。” “我咋那么不信呢?”韩成才狐疑,一般这几个孩子凑一起不是搞事就是在搞事。 “爹,我饿了。”珠珠眨眨眼睛,抱着韩成才的大腿,开始撒娇。 韩成才抱起珠珠,哈哈一笑放过了几人,“好,饿了是吧,走喽,吃席去喽,你们三个跟上。” 珠珠:好耶,又是糊弄过去的一天。还好是她爹心大,娘就不行了,心细。 —————— 大蛋和二蛋的行动力很强,第二日要了珠珠的人参踹在书包中带去了学校。 大队里没有小学,小学在公社,附近几个大队的娃娃要想上学就得去公社。 大蛋和二蛋的那个父亲在县城上班的同学叫李子威,李子威父亲在县城钢厂当工人,但由于李子威母亲还在村里,他的粮油关系只能跟着母亲,所以在公社上小学。 “李子威,你真的知道药材收购站咋走?” 李子威是个圆脸皮肤有些黑地小男孩,他听到大蛋的质疑拍着胸脯: “真的知道,我跟着我爹去过。” “好,那我们跟老师请假去。” 公社小学学生不多,老师们身兼多职,大蛋他们的数学语文老师都是同一个,姓张。 大蛋、二蛋和李子威在中午放学喊住了张老师: “老师,我们想请假。” 张老师疑惑不解,“你们三个都要请?” “昂。我跟我弟弟要回家帮着带弟弟妹妹,李子威要...呃李子威你要回家干啥来着。” 大蛋突然想起来他们没跟李子威对好口供。 “我...我去县城找我爹,我想我爹了。” 话音一落,大蛋和二蛋冲着李子威挤眉弄眼:你要不看看你找的啥理由! 李子威见状又此地无银补充了几句:“是我娘想我爹了!” 张老师:此生没见过如此离谱的请假理由。 李子威见老师不相信他急得团团转。 要是说话不算话大蛋和二蛋不跟他玩了可咋办。大蛋和二蛋这么聪明,他可喜欢跟他俩玩了,这好不容他俩肯主动跟他说话。 二蛋心里也暗暗着急,见张老师不相信李子威,急中生智: “老师,是李子威他娘想让他爹回家一趟,托李子威带话。” 张老师听罢不再怀疑,直接放手让他们走了。 这个年代请假就是这么容易,一到春播秋收的时候甚至半个班级的学生都不来上课,还有带着弟弟妹妹来上课的。 他们三个请假理由算是正经的。 大蛋、二蛋和李子威就这么混出了学校。三个人没有交通工具,靠着双腿走到县城。 “我还是第一次去县城呢。”大蛋有些憧憬,有些好奇。 “县城也没啥好玩的,就供销社的饼干好吃,那饼干甜滋滋的,还带着奶味和鸡蛋味,可香可香了。” 李子威想起来什么饼干的味道,馋的直流口水。 “那有书吗?”二蛋还是想看书。 “有吧,好像有个书店,不过我没去过。二蛋你每次考试考得那么好是因为喜欢看书吗,我每次考试都倒数,我爹老揍我。” 二蛋点点头:“嗯,我喜欢看书,书上的东西都很简单。” 李子威:“简单...简单吗?” 李子威觉得他有点自闭了。 要是四十年后,他会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学神,而他这种叫学渣。 一边边走边玩的大蛋踢着石子,给李子威补了一刀:“不简单,也不难,想想就明白了。” 李子威:卒。 第34章 偷偷熬药 药材收购站是一个堆满药材的小平房院子,属于国营。 大蛋看着门口那个掉了漆的白色牌子:“哎,这就是药材收购站啊。” “对,就是这里。”李子威记得这里,他跟着他爹来过。 “小孩,来干嘛的?” 大蛋一点都不怯场,“你们收药材吗?” “收啊,你有?” 药材收购站上班的是个平头小伙子,小平头觉得一个小孩来卖药材挺有趣的,耐心地跟大蛋一来一回。 他估计是小孩子家家的找到啥蒲公英这种稀松平常的药材,然后从哪里打听来的可以换钱。 大蛋从书包里掏出珠珠给他的人参:“呐,这个收不?” 小平头有几分眼力劲,见到眼前这个品相完好的人参,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敢置信,然后一把夺过人参冲着院子里边跑就喊: “李师傅,李师傅,快出来,人参来了。” 大蛋一把没抓住逃跑的小平头,撒丫子跟着跑: “哎哎哎,你站住,你把我东西还给我!!!” 二蛋和李子威也跟着跑。 李师傅带着眼镜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被来不及刹车的小平头直撞了个趔趄,他刚要发火,就被小平头塞了个东西。 李师傅带着老花镜上上下下把手里东西打量了一遍,哆哆嗦嗦说: “这是五十年的人参啊!” “有救了,有救了。” “这是我的!!”大蛋见两个人边叫边笑,像是疯子,上前就要去抢过人参。 “别动!”李师傅制止了大蛋。 “你干啥,这是我的!” “咋回事?”李师傅平复了下心情,回头问小平头。 小平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太激动,把小孩的人参抢过来了。” “你啊,你啊。”李师傅也不好说啥,他也激动,扭头对着大蛋三个,“你们是来卖人参的吧?我们是这里上班的,不是抢人参的,我跟你们道歉,让你们误会了。” “昂。”大蛋见他们不是想抢,跟着平静下来。 李师傅要人参有急用,不想耽搁也不想昧着良心骗小孩子,直接出了实诚价:“三百。” 这...这么多?珠珠跟大蛋二蛋商量的是一百就卖来着,不过三百更好。 李师傅见几个孩子迟迟不肯答应,以为是嫌钱少,犹豫了一下解释说: “要是平常这人参我只给你们两百五,现在咱们县医院收治几名打击罪犯受伤的军人,急需要三十年以上的人参,所以才给你们三百。” 大蛋、二蛋疯狂点着头。 三百就三百。 刚才他们是被这么多钱震惊住了。 李师傅数出三十张十块递给了大蛋,大蛋又递给了二蛋。 二蛋心细,他怕把钱丢了。 “谢谢爷爷了,李子威,咱们去医院吧。” “好嘞。” “你们去医院干啥?”小平头小心翼翼地揣好人参正准备往医院跑,见几个小孩也要去医院多嘴问了一句。 “给我弟弟拿药。” “哈哈哈,你们几个小孩子还怪能耐的,大人呢?” “大人没空。”大蛋随便敷衍说,小平头也没怀疑,以为是大人没时间。 医院离药材收购站大约十分钟,大蛋他们和小平头在医院门口分开,大蛋去拿药,小平头去找大夫。 医院药房一听是来帮弟弟拿药,也以为是大人没空,没难为几个小孩,按照药方包好了药,给了一个月的量,塞满了大蛋和二蛋那军绿色的书包。 “这么...这么顺利啊?”大蛋看着手里提着的用纸包着的中药材。 “顺利还不好,咱快回家吧,快到放学的时候了。”二蛋扯了扯大蛋,意思是别磨叽了,被爹娘发现就不顺利了。 “走,不能让爹娘发现。” “那你咋还不走?”二蛋又拽了拽大蛋。 “二蛋,你看那边,那是不是解放军?” 二蛋顺着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军人,身材挺拔,眼神锐利,手上拿着两个饭盒。 “二蛋你说我能不能当解放军?” “不能。” “为啥。” “你太小了。” “那我以后肯定能当,等我大一点我就去参军。”大蛋异常自信,他觉得他一定可以。 二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当兵挺难的,一是年纪至少要十六岁,他们今年才八岁,二是身体素质得过关,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不过,谁让他是好弟弟呢,还是不打击他大哥了吧。 云泽侦察兵出身,几个小孩子没有任何躲闪地盯着他,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顿住向病房走去的脚,向二蛋几个人走来。 “几位小同志,有事吗,需要送你们回家吗?” 大蛋仰起头: “解放军叔叔,我们不需要你送我们回家,我想问一下我能当解放军吗,我也想当解放军。” “哦?那你当解放军是为了什么?”云泽弯下腰,并没有因为一个小孩子而敷衍。 “嗯...我觉得你们的衣服好帅啊。”大蛋实话实说,小孩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解放军可不是为了耍帅,是要保护人民,要打跑坏人,还会面临很多危险。” 云泽尽量说得能能让大蛋听懂。 “我不怕危险,我也想保护其他人。”大蛋听了听都是干好事,瞬间他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行,那我等着你。” “好!” 大蛋并不知道即使他进了部队也不会跟云泽在一起,这句等着你只是给一个有梦想的孩子一个目标一个希望。 他倒是很开心。 云泽离开后,李子威问大蛋: “我能不能也当解放军啊,我也想当解放军。” “能,以后我当了解放军,我也让你当解放军!” “那咱说好了啊。” 李子威伸出手跟大蛋拉钩,大蛋边嘀咕着“你还不相信我”边跟李子威勾了勾小指头。 二蛋在一旁一言难尽地看着俩人拉钩,这大蛋还真是啥都敢答应啊! 大蛋二蛋负责买好药材,珠珠则负责熬药,在药材交接完成后,珠珠拿起一小包,没有去牛棚,反而去找了边笑笑。 一是因为牛棚虽然人少,但也不是没人,次数多了会被发现,二是边笑笑有砂锅,跟韩成才他们也不熟,不会说漏嘴。 珠珠上牛棚跟张大夫打听好怎么煎药之后,把药装到背篓里面,跑到了知青点旁边边笑笑自己的小房子里。 “珠珠?” 边笑笑上了一天工,揉着发酸的腰正准备吃晚饭,就看到珠珠带背着她形影不离的小背篓在门口探头探脑。 “笑笑姐姐,我想借你的砂锅用一下。” “砂锅?”边笑笑从记忆深处扒出当时下乡带着的砂锅。 要说她有砂锅这个在现在看来有些稀奇的东西还是因为她妈妈是粤省人,粤省人爱煲汤,砂锅是买来煲汤的,但是现在每天上工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砂锅早让她收起来压箱底了。 “你要用来干啥?”边笑笑边问边翻箱倒柜找砂锅。 “我给我三哥熬药。我不白用,我付钱,给你五块钱行不?” 边笑笑了然,她还贴心地自动给珠珠找好了理由,肯定是珠珠家里没有砂锅所以才找她来借的。 “行,你用吧,不用钱。”边笑笑豪气地大手一挥。 珠珠没跟边笑笑客气,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多给边笑笑些东西。 他拿到砂锅放上配置好的药材,添上水,直接在边笑笑还没熄灭的小灶上,开熬! 熬药很简单,但她没有表,只能时时刻刻地盯着,索幸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吃饱了饭,再加上有边笑笑跟她吐槽隔壁知青点的事,时间过得也算快。 “边笑笑,你在煮些什么玩意,熏死人了!!” 方兰在隔壁闻着隔壁边笑笑不知道在煮的什么难闻的东西,再加上每次看着独自出去住的边笑笑的笑脸,心中的嫉妒再也掩饰不住,“哐哐哐”砸着边笑笑院子中的门。 方兰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那种人,尤其是跟自己一起下乡的边笑笑。 她每时每刻都想回城,看着黑色的土地和村里破破烂烂的房子,在看看灰扑扑的自己,她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就要疯了。 可边笑笑凭什么生活得那么好,她自己搬出去住,还有一个经常跟自己说话的珠珠。 边笑笑嘱咐珠珠在这呆着,她放下碗,气势汹汹地开了门: “管你屁事,有事没事,门砸坏了你赔?!” 方兰直勾勾盯着边笑笑的脸,看着这张原先白嫩嫩的脸染上粗糙,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边笑笑,这次我可不是来找你茬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大队有一个工农兵名额,只要能被推荐去上学,我们就能回城了。” 边笑笑瞳孔微张,欣喜中带着震惊: “真的?真的有。” “有,当然有啦,我爸寄信来跟我说的,像这种红旗大队这种先进大队至少一到两个名额。” 边笑笑微微一向就冷静下来,对,现在是在红旗大队,不是在海市,有名额又如何,跟她们这种新来的不受欢迎的知青有个屁关系。 她一秒变脸,板下脸:“哦,你可以滚了。” “边笑笑!!!我好心好意告诉你消息,你竟然不识好人心。” “呵,真当老娘傻子嘛。赶紧关,别逼我动手!” “走就走,别后悔!” 第35章 不会再变成恶毒女配 珠珠坐在灶台旁,拧着眉,她听见了刚才方兰的话。 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一向水火不容的方兰跟边笑笑主动说这个消息,珠珠才不信她没坏心思。 “笑笑姐姐,你想回去上大学吗?”珠珠试探性地问边笑笑,她希望边笑笑不要怀有希望。 因为这个名额是一定不会给到知青的。 边笑笑笑着摇头,唇边勾起一抹自嘲与嘲弄: “你说不想吗?当然想啊,可我知道不可能。工农兵大学的推荐需要大队长签字,我们这些知青凭什么让大队长签字。呵,方兰那个蠢货,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她是想让我跟大队长杠上,她才能有机会去争一争。” 珠珠了然。 这种好事,队长表叔肯定会想着自己人,知青他说什么都不会考虑。要是知青的名声好点,还能有百分之一的希望,现在,完全没戏。 何况现在就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即将高中毕业的大娃哥。 除非事情闹大。 队长表叔碍于流言,会去想个看起来公平的方法。 这样方兰他们这些知青才有机会。 珠珠看着灶眼中的火摇了摇头,再怎么折腾,知青们都没机会。 边笑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压根不打算搭理方兰。 珠珠见理智的侃侃而谈的边笑笑,很想摇着她的脑子问问:说,后来发生了啥才让你变成书里那个恶毒傻缺女配啊! 珠珠永远想不到,边笑笑下乡的时候只有十七岁,经历和父母兄弟把她当政治筹码,经历了艰苦的下乡环境,再加上一个时不时刺激她的方兰,她的情绪早就在崩溃的边缘。 她用平静的表面遮住内里的歇斯底里。 是当时的珠珠坐下来听边笑笑说出了心里话,让她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纾解,让她觉得劳累的下乡生活中竟然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小小的人,后来又在珠珠的鼓励下搬了出来,适应了上工的生活后,边笑笑更是每天过得有滋有味。 边笑笑永远不会变成书里的恶毒女配了。 珠珠熬好药之后,端着碗小心地跑回了家,家中外边早就得到嘱咐的三蛋已经在门口候着,继续接力。 “给,跑了一路正好不热了。” 三蛋拿过碗,捏着鼻子一口闷,不敢浪费一滴。 珠珠盯着三蛋喝下,过了十几分钟没有异常松了口气,然后珠珠让三蛋放风,她把碗拿到院子中用水洗好悄悄放到灶房中。 陈老太回家做饭的时候就见珠珠贼兮兮探头探脑在灶房门口蹲着。 “奶的大胖孙女,你这是干嘛呢?跟做贼似的。” “嘿嘿,奶,我玩呢。” “自从你走路稳当,会跑会跳之后,可是很久没有陪奶奶做饭喽。怎么?你个小没良心的突然良心发现啦?” “嗯嗯,我良心大大地有。” “行了,你别进来,呛。” 珠珠见陈老太起锅烧水,炒菜做饭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放下了心。 晚上陈老太做了玉米碴子粥,玉米粒被打碎成粗糙的颗粒状,下锅熬煮,是北方常吃的粥。 韩成才端着一碗黄灿灿的粥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粥吹散了东北春天带着的一丝寒气。 只是,这粥味道咋跟之前喝到的不一样? “娘,这玉米碴子是不是坏了,味道咋怪怪的?” 陈老太翻了个白眼,“咋,还想吃满汉全席?是不是嫌弃老娘的手艺!我们都没吃出有啥味道,就你事多。” 韩成才被骂得耸了耸脖子,不说话嘞。 珠珠心虚得不敢抬头,悄悄跟大蛋二蛋三蛋用眼神交流。 二蛋:“妹妹,啥情况。” 珠珠:“中药味太大了,洗不掉。” 大蛋:“没事,反正没发现。” 三蛋:“快别使眼色了,爹娘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陈秀菊见几个孩子使眼色使得飞起,挑了挑眉,自己孩子自己了解,绝对是有什么问题。 她吃完饭问韩成才,“你有没有发现珠珠几个不太对劲?” 韩成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有吧。 陈秀菊泄了气,“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话。” “哎哎哎,不是媳妇儿,到底咋了?” “珠珠几个在饭桌上互相使眼色你没发现?” “这不是珠珠几个感情好?” 陈秀菊拿着抹布翻了个白眼,“收拾完桌子,滚!” 韩成才摸着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他没说错吧。 陈秀菊又观察了几天几个孩子,发现几个孩子挺乖的,珠珠虽然总是往外跑,但都准时回家,三蛋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大蛋和二蛋安安分分去上学,一切毫无异常。 陈秀菊嘀咕两句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珠珠还不知她娘在怀疑她呢,因为边笑笑死活不肯收珠珠的钱,珠珠不好意思总是去打扰她,她准备想办法给边笑笑搞一些肉。 这个对边笑笑这些知青来说难,对珠珠很简单,她去找了王熊。 王熊和韩成才最近虽然消停了些,不再去黑市,但王熊一点没少上山打猎。 “大熊叔叔,我想跟你买一些肉,什么肉都行。” 王熊一米九的大高个正蜷缩在小板凳上洗衣服,见珠珠在门口找他要肉,直接去灶房搬出来他所有的存货摆了满满一地。 有猪肉,有野鸡肉,有狍子肉,最多的是兔子肉,全部都是熏制过的,齐刷刷摆在地上,壮观极了。 “哇!好多肉啊。”珠珠惊叹地睁大了眼睛。 “珠珠你随便拿,以后想吃肉随时来找大熊叔叔。” “不是的,大熊叔叔你误会了。我是想跟你买一些,是笑笑姐姐托我买的,笑笑姐姐给钱的。” 珠珠内心祈祷希望边笑笑和大熊叔叔不要怪罪她,她也不想骗人,她以后一定给他们道歉。 其实珠珠也不算“骗人”,她是要给边笑笑钱,边笑笑不要,所以她自作主张没征得边笑笑的同意下把钱换成了边笑笑一直在馋的肉。 这...只能算自作主张吧? 王熊听到是边笑笑托珠珠买,立刻弯下腰,收起了放着几条猪肉,几只鸡的篮子: “剩下的你挑。” “啊?”珠珠觉得他大熊叔叔的动作有些奇怪。 “我收起来那些是我前几天刚上山打,还有是村里分的猪肉,又嫩又新鲜,你拿地上那些,按市场价给钱。”王熊一脸他很正常,特别公事公办。 珠珠:不愧是你,钢铁直男大熊叔叔。 第36章 被举报 珠珠挑了满满一背篓的肉,鸡肉、兔肉、狍子肉,全都有,辞别了王熊去了知青点,顺便把三蛋的药熬好。 一背篓的肉很重,珠珠好容易到了边笑笑家,卸下身上的重担递给边笑笑。 边笑笑探头一看,妈呀!这是打死卖肉了啦? “这是我给你的报酬,以后我还得来这里煎药。” 边笑笑死死抱着筐,内心天人交战,良久肉疼地把背篓推给珠珠: “快拿走,不然我忍不住了。” 珠珠又推回去,像狼外婆一样诱导边笑笑: “笑笑姐姐,你很久没吃肉了吧,你想想干煸兔肉,带着微微辣味一下子在嘴里爆开,你再看着这鸡肉,又滑又嫩,还有你没吃过狍子肉吧,我跟你说一点都不柴...” “别...别说了,我收。” 边笑笑边谴责自己边含泪收下了珠珠这筐肉,只琢磨着以后好好报答自己这个三岁的好姐妹。 没办法,她实在太馋了,当初从家里带的肉票早就让她霍霍完了,她都好久没吃肉了。 珠珠得意一笑:不愧是我,哈哈哈。 —————— 方兰等了几天没见边笑笑有动作,又听见边笑笑那边传来的嘻嘻哈哈的笑声,让她心里愈发烦躁嫉妒,心里暗暗唾骂: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反而找上了张明娟。 方兰坐在炕边装作唉声气,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张明娟。 一开始张明娟不想搭理方兰,她侧过身,只当她是跟边笑笑吵架吵输了在这里无能狂怒。 张明娟还在暗暗笑话方兰:你说你天天跟边笑笑过不去,每次都气得肝疼干啥来! 可等了好一会,方兰还在唉声叹气,这下可勾起了张明娟的好奇,“你咋了。” 方兰翻了个白眼,面上带着忧愁: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咱们大队有工农兵推荐上学的名额。哎,你说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方兰故意停顿下来。 “真的?!你倒是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这个名额跟咱们没关系。” 张明娟“蹭”地一下从炕上弹起来,“为啥跟我们没关系?!” “因为大队长肯定会把名额给村里人啊,咱们这些知青在村里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你应该知道吧。”方兰说到这里免不了带着点责怪,之前村里人对他们还行,张明娟作妖后村里人都不带搭理他们的。 张明娟这时候忽视了这点责怪,满脑子都是回城上大学,但她转念一想,一脸狐疑地盯着方兰,“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这消息?” “废话,要是我有机会,我才不会告诉你,但我这不是没机会,所以说出来让你也难受难受呗。” 方兰这话一出,张明娟反而信了,她就说方兰肯定没这么好心。 不过谁说她没机会? 张明娟扭头把事情告诉了方明亮,俩人避着人商量出来个主意,那就是写举报信。 “明娟,用左手写,别用右手。” 张明娟换上左手,轻轻靠在方明亮的肩膀上,“明亮哥,你真聪明。” “那是当然,你写完之后,我趁天黑去公社把东西放到公社领导门口,这日子我算是过够了。” 俩人写信,方明亮悄悄放到了公社领导门口,举报陈爱国滥用职权扣下工农兵大学名额。 公社领导看着纸上那一手的狗爬字,摸着头上那剩不了多少的头发,叹了口气,这些大队长怎么就能这么没脑子,一个个瞒着藏着不跟下边村民说,这不是瞒出事来了。 他这都接到三封举报信了。 没法子,公社领导召来陈爱国给他做思想教育。 “爱国啊,我是了解你的,你自己看看这怎么回事,什么叫扣下工农兵大学名额?工农兵大学招生有几个限制条件,一个是二十岁左右,二是有三年以上实践经验,三是必须得初中毕业。我就问你你们大队是有几个人符合这条件啊,你有啥不能说的?闹大了你这个大队长可要下课了。” 公社领导端着瓷缸子边敲打边提醒,意思是我知道你有个符合条件的儿子,但就这条件谁能跟你儿子争,真没必要瞒着藏着这消息,正大光明的。 陈爱国恍然大悟,冷汗淋淋,羞愧难当低着头认错:“我知道了主任,我回去就公布这消息。” 陈爱国在走出公社大门的那一瞬间才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是他猪油蒙了心。 他确实有这个心思,私下悄悄把名额扣住,到时候直接推荐大娃去上学。 没想到竟然被人暴露出来。 这给他提了个醒,以后要小心行事。 陈爱国想把名额给陈大娃不仅仅是私心,他也确实认为大娃是最优秀最该推荐的那个。 他们大队下初中毕业的不超过一只手,更别说做出突出贡献的更没有。 大娃至少高中毕业成绩还名列前茅。 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一个。 至于知青,他从来没这个想法,举报他的人难道是知青? 应该是了,而且应该是小柳树村这几个知青中的一个。 要论能折腾还得是小柳树村这几个知青,其他村的知青今年刚来,折腾不出这些事。 不过不着急,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查。 查出来是谁,他可就不客气了,还是对他们太好了。 第37章 偷偷看病被发现了 陈爱国眉头紧蹙,带着怒气回到村里,拿着大喇叭开始吆喝: “现在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村民到晒谷场开会,知青也来!” “队长叫咱啥事啊,我这都快累死了,刚刚下工走到半道就被叫回来了。” “不知道啊。” “对啊,我工还没上完呢,到底啥事啊?哎,你说咱这大队长折腾啥呢。” 村民们带着满腔抱怨窃窃私语。 陈爱国站在晒谷场凳子上,板着脸: “我现在公布一件事,咱们大队被评为了优秀大队,获得一个工农兵推荐名额,只要是初中毕业,家里成分好,在咱们村呆满三年,都能来找我报名,到时候咱大队投票选举。” 张明娟见陈爱国说知青必须呆满三年,心急如焚,忍不住开口:“凭啥知青得呆满三年?!” 要是三年才能上大学,她跟张明亮做的那些事儿算啥。 他和方明亮原本是打算用钱来收买村里人,他相信村里这帮没见识的,一定会为了这点儿小恩小惠选择投他们。 陈爱国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下面神色激动的知青们,冷笑一声: “因为规定,规定必须实践满三年及以上!咱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只要你下地劳作的时间满三年就算实践满三年。所以你们就是说破大天,我也有理。当然因为你们这些知青好吃懒做,因为你们下乡干的活交了公粮根本养不活自己!你们每年还能分粮是因为啥,是因为村里借你们的。好啊,既然如此,你们自给自足吧!” 陈爱国原本想着城里来的娃娃不容易,跟他大儿子陈大娃一般大,每天就那点工分。他跟几个村干部商量后年底分粮借一些粮食给知青,到时候知青慢慢还回来。 他原本没想说出去,既然人家不领情,他也没必要瞒着。 张明娟腿一软,死死咬住嘴唇,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方兰! 方兰根本没有告诉她需要三年! 村里原本听着大队长叨逼叨大学的事情,昏昏欲睡,直到听到粮食给了知青闲聊得不闲聊了,打瞌睡的不打瞌睡了,都瞬间清醒过来。 他们可不懂什么大学,大道理,就知道村里凭啥借粮食给知青,他们还吃不饱呢! “凭啥借粮给知青,要是村里有多余的粮食借给我呀,我家穷着呢。” “大队长做的好,不能借钱给知青!” “就是,凭啥让我们养着这帮废物,我们一家老小还不够吃呢!就他们这样的会还得上,我才不信!” “对啊,不能借,我们都吃不饱。” 事情活生生从工农兵的大学转向了要不要借知青粮食。 陈爱国抬抬手,把声音一压:“行了,都别吵吵,人家知青不稀罕,既然这样咱们也不做了,行了,事情我说完了,该上工上工,该回家回家去!” 边笑笑、田佳聪、程华这三个去年来的知青恨得牙痒痒,去年他们就是靠着年底村里借给他们的粮食才活过来的。 他们下乡是发了补贴,没人一百块钱,一点粮票,可那些粮票根本不够吃!没有粮票,有钱也很难买到粮食,除非去黑市,可他们哪里知道黑市在哪。 原本村里人在张明娟那事情之后已经对知青有了很大看法,这次更是厌恶。 边笑笑原本还混在人堆中看热闹,直到张明娟跳出来质疑大队长,她心下就觉得不好,暗暗骂了一声蠢货,竟然听方兰的挑唆。结果人家大队长压根不搭茬,想跟村里人公平竞争,竟一天天的想美事。 结果,现在连累了整个知青点。 边笑笑简直恨得要死,她今年干活比去年好了一点,可只是勉强吃个半饱。 “你们知青都这样啊,我以后再也不卖肉给你了。”一个雄厚的嗓音在边笑笑耳边响起。 “啥玩意?”边笑笑回头一看,是个熊一样强壮的人,原来是那个叫王熊的,“我啥时候买你肉了?” “上次啊,你还托珠珠帮你买。” 边笑笑瞬间想到了珠珠给她的报酬,可她根本没有托珠珠去买。 见边笑笑这模样,王熊意识到了不对劲,托小孩子买个肉而已,为啥不承认,那只有一种可能珠珠在说谎。 他示意边笑笑跟着他来到一个僻静地方,严肃问: “你仔细说说珠珠找你干啥了。” “珠珠借了我的砂锅,所以要给我报酬,这我哪里能要?所以把报酬给我换成了肉。” “砂锅?她用砂锅干啥?” “熬药啊,给三蛋熬药,这不是她家里人让她来的吗?” 王熊心瞬间漏掉了一拍,村里人不知道三蛋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上次去县医院医生没有给三蛋开药。 坏了,出事了。别是珠珠这个小孩子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药材给三蛋喝了。 王熊急的抓着边笑笑的肩膀:“快,仔细想想珠珠哪里来的药?” 边笑笑“嘶”了一声,意识到事情不对,仔细回想珠珠带的药材。 “药材应该都是配好的,用纸包着,珠珠每次都直接熬药。不是,出啥事了,你抓疼我了。” 王熊松开边笑笑,道了声歉,马不停蹄往韩成才家跑去。 “大个子,你倒是说出啥事了啊!” “不关你事!” 边笑笑咬咬牙:我他喵喵的下次一定打你一顿,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大傻个。 王熊边跑边自己琢磨珠珠是哪里来的药,没一会到了韩成才家,一见到韩成才,他急急忙忙说出他从边笑笑那打听到的事情: “大哥,珠珠给三蛋一直在喝药!这事你知不知道啊?” 王熊希冀地看着韩成才,心里盼望着韩成才知道这件事,熬药也是韩成才教给珠珠的。 “啥?!你说啥?!” 韩成才差点以为自己耳背。 “珠珠每次都带着配好的药材去边笑笑那熬药,然后给三蛋喝。” “你...你让我静静。” 他闺女给他儿子熬药,这药是乱吃的嘛! 韩成才“啪叽”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包好的药材,对...包好的药材,珠珠一个三岁小孩不可能弄到包好的药材,一定有人帮她。”韩成才喃喃自语,“是大蛋和二蛋!” “好啊,好啊,这帮兔崽子。”韩成才气笑了。他嘱咐大熊先把珠珠从村里揪回来,他在家看着三蛋。 第38章 挨打 陈秀菊陈老太步伐比韩成才慢了点,回到家就看到韩成才一会团团转,一会哭一会笑,这可把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成才,你...你咋了?” 韩成才见媳妇和娘回来,哭丧着脸: “媳妇啊,娘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咱们家真是养了四个小兔崽子啊!” “你才是个小兔崽子,好好地,骂我孙干啥!”陈老太麻利地给了韩成才一巴掌。 韩成才抹了把脸,心里哼了声,一会希望你还觉得这是你的好孙,王熊应该马上回来了。 几分钟后,王熊抱着还不知道发生啥事的乐呵呵地珠珠回了家,他放下珠珠,迅速驶离了这个战场。 “你站在墙角,不准动。”韩成才指着珠珠前所未有的严肃。 珠珠小脚步一顿,这...这是咋啦? 她决定请救兵,可怜巴巴地望向陈老太和陈秀菊:“奶,娘,爹好凶。” 没等陈秀菊和陈老太说话呢,韩成才先打断了话头:“站在那,叫啥都没用,还有,三蛋!你也出来。” 三蛋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这审问犯人的场面顿住了,悄悄后退几步。 “你俩都给站到墙角,不许动。” “爹,咋了呀?” “别急,你们给我好好站着,还有两个人,马上了。”韩成才冷笑一声,随后他又转向陈秀菊,“秀菊,你记不记得四个孩子互相使眼色那次,马上你就知道这四个孩子到底在干啥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珠珠和三蛋不停地互相使眼色,陈秀菊和陈老太面面相觑。 珠珠心底给大蛋和二蛋祈祷晚点回家,这样也许可以晚死一会。 “珠珠,三蛋,我们放学回来啦。”大蛋开心洋溢的嗓音响起。 “行了,这下人齐了。” 大蛋和二蛋刚进院子见珠珠和三蛋可怜巴巴地站在墙角,三个大人并排站着一个个肃着脸。 俩人硬生生侧了身,准备开溜。 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他们俩年纪还小,还是不参与了。 “你俩给我站住!秀菊,去关门。” 陈秀菊带着满脑袋问号插上院子木头栓子。 “行了,你们哥俩也站墙角去。” 四个小孩排排队在墙角站着,齐刷刷可怜巴巴地盯着韩成才。 “哼!一个个还在跟我装迷糊是吧,我问你们给三蛋吃的药哪里来的?” 啊,这... 四个孩子心下一片惨叫,鬼哭狼嚎,怎么这么快暴露了呢。 “药,什么药?孩子吃了药你不带三蛋去医院,在这骂孩子?!”大概听明白的陈秀菊脸色刷白,第一次指着韩成才的鼻子骂。 陈老太见状咽回正准备骂出的话,这个蠢儿子! “秀菊,别急,你看三蛋这好好地,没发热,没打喷嚏地,不就说明没事。”韩成才先安抚下来陈秀菊,又板着脸对着四个孩子,“大蛋,你是哥哥,你把事情给我完完整整地交代。” 大蛋疯狂地给二蛋使眼色:咋办啊,要说吗? 二蛋:说呗,不说能咋办。 作为大哥,大蛋清了清嗓子,弱弱地开口秃噜出了全部的事情: “我们找了牛棚里的张爷爷,他是京都来的大夫,很厉害的,他给开的药方。然后珠珠之前找到一颗人参,交给了我和二蛋,我和二蛋就去县城卖了三百块钱。” 听到三百的时候,韩成才心里又欣慰又酸涩,他辛辛苦苦倒腾药材、卖野味才赚了六百多,这俩小子一出手就三百。也不对,还是珠珠厉害。 大蛋又接着说: “我们拿着钱去医院按照方子开了一个月的药,喝完再去开。熬药是珠珠找的边知青帮忙,熬完药之后珠珠端着药来咱家门口,三蛋到点在门口等着喝药,喝完药淡淡放风,珠珠会把碗洗好。” 三个大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四个孩子简直太聪明了,知道分工合作,不只如此,还知道在不同的地方干不同的事情,这被发现的机会就会少很多。 若不是今天凑巧,边笑笑和王熊因为陈爱国的通知绊起了嘴,他们怕是很久很久才会知道。 三个大人一边感慨欣喜于四个孩子聪明感情好,一边生气于这种大事为啥要瞒着家长。 “所以你们就这么不相信你们的爹娘,奶奶?这么大的事你们是要捅破天!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药方不对呢?万一对珠珠有损害呢!” 珠珠偷偷看了几个大人一眼:“因为县城医院大夫说了要去大城市看大夫才能把三蛋治好,京都是最大的城市,还有牛棚里都是被下放的人,他们不敢对三蛋使坏的。” 二蛋示意珠珠别说话,然后接过了话头: “不是不相信爹娘,是因为牛棚里都是坏分子,大家都不敢跟他们说话。而且被人发现跟他们说话的话,我们也会到牛棚里。我们四个是小孩子,即使有人发现也 无所谓,到时候我们就说我们不懂事。这是我的主意,跟弟弟妹妹都没有关系。” 韩成才:老天奶啊,他的娃咋这么聪明嘞! 不过,再聪明还是得挨罚。 “行啊,你说跟他们没关系,那你把手伸出来。” 二蛋颤巍巍把手伸出来,韩成才随意捡起一根树枝,照着嫩生生的手心打去。 “啪叽。”珠珠打了个冷颤。 “这一下是打你不相信爹娘奶奶,自作主张。” “第二下是打你撺掇你弟弟妹妹跟你一起干坏事。” 二蛋手心悄然肿起,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珠珠咬了咬牙,决定不能让二蛋独自承担,这件事是她和二蛋一起定的。 “爹!是我跟二哥一起的,你别打二哥了,打我吧。”珠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韩成才斜睨了一眼珠珠:“呵呵,我就知道肯定有你一份。” “爹,还有我!我也是。”大蛋不甘示弱,韩成才笑了下,“行了,你最多是个从犯,边待着去。” “爹,还有我,是我让他们做的。”韩成才又笑了下,摸了摸三蛋的头,“行了,你们真当你爹我傻?你也边站着去。” 他转向珠珠慢慢走向珠珠:“是你是吧,把手举好了!” “嗷!!!” 咋那么疼啊。 第39章 恶意满满 珠珠疼得眼泪直流,比上次她娘打她屁股疼多了。 陈秀菊在旁边拦也不是,不拦又心疼。 实在是这几个孩子太能闯祸了,这次不打,不给掰过来,她怕以后这几个孩子能捅破天。 韩成才见大眼睛像小兔子一样红扑扑的,不停地流着泪,差点心软,最终咬着牙克制住:“你们四个真是能耐了不是?还知道分工合作,知道事情不在一个地方干是不是,要不是大熊偶然得知,我看你们是要上天了!” 珠珠眨眨泪珠:呜呜呜,大熊叔叔,我再也不爱你了。 教训完二蛋和珠珠这两个主谋,大蛋和三蛋也没跑。 “大蛋你是大哥,不知道拉着点弟弟妹妹。” “还有你,三蛋,为啥不告诉爹娘,你们几个就这么不相信爹娘。” 四个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他们还真的不相信来着。 小孩子做事从来不会衡量利弊,珠珠自诩是个小孩子。但她当过大人,大人和小孩子是不一样,他们终究会向生活妥协。 最终是陈老太发了话救下不是在挨揍就是挨揍的珠珠四人: “行了,成才,这几个孩子是把我想做的事做了。” “啥?娘你也知道?” 陈老太白了韩成才一眼,心里暗骂她会这么不靠谱跟着这几个孩子胡闹么,边回答: “我知道新来牛棚的是大夫,本来想着观察他们一段时间让帮忙给三蛋瞧瞧,没想到几个孩子比我动作快。”陈老太说到这里竟然与有荣焉。 不愧是她的孙子,孙女,看这配合打的,多聪明啊。 “可牛棚...” 陈老太异常严肃地打断了韩成才:“我就问你是三蛋的身体重要还是其他的重要。” 韩成才愧疚地低下了头:“是三蛋的身体。” “那不就得了。” “牛棚几个人看着还不错,平时也不跟外边交流,咱们到时候晚上偷偷带着三蛋去看,再帮他们买些东西。哎,年纪都不小了,都是可怜人。哦,对了,别忘了把剩下的钱没收,省的几个孩子无法无天。” 说完陈老太施施然回屋了,装作没见着珠珠那控诉的小眼神。 二蛋爽快地交了钱,本来他们就是为了三蛋,这下给三蛋看病不用偷偷摸摸的,可省心了。 韩成才在陈老太离开后,给四个人下了禁足令: “珠珠和三蛋,最近这段时间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每天只能出去玩一个晌午的时间。大蛋二蛋每天放学给我老老实实回家,不准在外面胡玩!” 珠珠不干了,她还要出去寻宝贝呢,明明知道宝贝就在哪个地方埋着不能出去找,比揍她一顿还难受,她跟韩成才讨价还价:“爹,要不你再揍我一顿,我想出去玩。” “不行!尤其是你珠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说完韩成才带着陈秀菊离开了,留下丧眉耷眼的四个人。 三蛋内心异常愧疚,在韩成才和陈秀菊离开后,耷拉着小脑袋给三个人道歉: “对不起,大哥二哥,珠珠,都是因为我你们才被爹打。” 二蛋毫不在意,他抱了抱三蛋:“没事的,我早就被揍习惯了。” 只是,三蛋真的好瘦啊,又想哭了。 珠珠更是毫不在意:“我也早就被揍习惯了。” 她最近挨打比大哥二哥还多。 当天的晚上,陈老太,韩成才,陈秀菊规整了下家里的东西,拿出家里还存着的腊肉条也吐拿上。冬天做衣服剩下的几块粗布,一间细面,五斤粗粮,带着三蛋去了牛棚。 大蛋,二蛋和珠珠被强行留在了家里。虽然珠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奶奶、爹娘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一趟一定很顺利。 三蛋也一定能好起来。 第二天,珠珠跟爹娘请假去找边笑笑,用的理由是需要跟边笑笑说一下以后不用她的锅了,韩成才欣然同意了。 一进门珠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边笑笑率先跟她道歉: “珠珠啊,我昨天好像不小心把你熬药的事情跟王熊说了。” 珠珠摆摆手:“笑笑姐姐,没事的,我也让你不能告诉别人。只是我以后不再用你的砂锅了。” 边笑笑丝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能找王熊买肉不,上次那肉可给她香迷糊了。 “能啊,咋不能?你去找大熊叔叔买就行,报我的名字。” 边笑笑一把抱起珠珠搓揉了几把:“就知道我们珠珠最厉害了。” “那是。” “边笑笑,你不想回去吗?”方兰阴沉沉的脸突然出现在边笑笑门口。 “想啊,但不想被你当刀使。”边笑笑放下珠珠,笑意盎然地看着方兰。 没想到这时张明娟从知青点冲出来一把扯住方兰的辫子:“方兰,你个婊子!你明明知道需要三年的实践经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兰死命的往回拽着自己的头发:“张明娟你放手,你放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 “呵呵,鬼才信,你看我不打死你。”张明娟骑在方兰身上一左一右开弓,在方兰的脸上留下一条一条的红印子。 “呜呜呜,你放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鬼才信你。” 边笑笑看够了热闹,这才假模假样劝张明娟:“张知青要不算了吧,你看你现在闹大了,这大队长可不就知道是你给公社写的举报信了吗?” 张明娟听到这话又从方兰头上薅下来一把头发,这才起来:“呵呵我就是不闹这一出大队长难道就查不出来吗?我们知青一共就这么些人不难查吧?既然如此,我不如好好打一顿这个小婊子出出气呢。” 话已说完,张明娟扭着腰离开。 方兰捂着红肿的脸颊,阴狠的望着张明娟离开的方向,又恶毒的盯着边笑笑:“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需要三年实践经验,所以是这个小崽子提前告诉你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们知青不能被推荐是不是!所以你才没有行动。” 边笑笑皱着眉头,挡住珠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事情跟珠珠无关,你少乱咬人。” 方兰恶意满满地盯着珠珠,冲着珠珠撂下句狠话:“小兔崽子,你也给我等着。” 珠珠被这眼神吓了个哆嗦,回过神冲着方兰做了个鬼脸,顺手抄起兜兜里的小石子向方兰砸去。 第40章 当托 方兰往旁边一闪,气得破口大骂: “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看我打不死你。” “你来打我啊。” 珠珠才不怕,她爹有娘有奶奶,还有个大队长的表叔,以及一个唯她奶奶马首是瞻的舅爷,她才不怕呢。 方兰捂着被生生拽掉的头皮,回到知青点,心中的恨意达到顶峰,脑海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恶毒主意,只是仅存的理智让她按捺住内心的想法。 边笑笑望着方兰离开的方向露出些担忧:“小胖丫,你小心一些方兰,方兰有些不对劲。我跟她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她这个人嫉妒心重,但不是这么没脑子,她怕是真的不知道需要三年实践经验这个事。她...她有点疯魔了。” 要不说除了你自己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 方兰确实有些疯了。 边笑笑跟她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只是心底下意识地拒绝相信。可当她父亲来信告诉她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却又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她心死了。 她父亲是真的不在意她这个女儿,不然不会不把事情说清楚。她想父亲是了解她的,不说清楚她一定会去争取,她的父亲从来没想过她要是真的跟大队长杠上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张明娟跟方兰打架的事儿马上传遍了全村,陈爱国刚刚查出点儿眉目就听见张明娟自爆,这下他不用继续往下查。 于是张明娟和方明亮喜提挑粪工角色。挑粪工大家都不愿意干,又脏又累工分还不多。 陈爱国有点儿坏心眼在身上,他不止惩罚了张明娟,还惩罚了方明亮。就是为了止住这股瞎举报的歪风邪气。 珠珠正跟边笑笑说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声。 “胖丫!” 珠珠止住嘴扭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土布衣服,眼神明亮,呲着一口大牙带少年意气的略微有些黑的少年。 “大娃哥哥!” “哎!”陈大娃笑呵呵地放下背在身上的铺盖和手里装着书的麻袋,一把抱起珠珠掂了掂,“小胖丫两周不见又胖了哈。” 珠珠原本还想跟陈大娃说一下工农兵大学的消息,陈大娃高中住校两周才回一次家,一定还不知道因为这个名额发生的事情。 不过竟然说她胖,她决定先不告诉他了,除非给她好处。 “大娃哥哥,我跟你说你损失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我本来是想免费告诉你的,但是你说我胖,我就不告诉你了,哼。”珠珠抱起手傲气地一扭头。 陈大娃见状连连道歉,狂吹彩虹屁:“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胖了,你就告诉我呗。咱们村谁不知道韩老三家的珠珠是个包打听啊。” 珠珠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最近她在禁足,但可以让陈大娃把她接出去啊,这样她爹娘一定会同意的。 她装作为难,表现出看你是我哥哥我才那么好说话的表情,趴在陈大娃耳边: “那好吧,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就是工农兵大学的事情,大队要选举,你是最有力的人选呢,还有知青...还有表叔...” 陈大娃心里微微一动,工农兵大学名额?他决定回去好好问问他爹,他要争取这个名额。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你想让大娃哥带你做什么?” “带我沿着河边走走。” 小柳树村的河只是一条大河的一条支流的一小段,顺着河的上下游都可以走出去。但河上下游都是不同的村子,她早已经被明令禁止,除非有大人在一旁陪着,否则她绝对不能出村。 而由于最近四个孩子搞出了牛棚熬药的事情,家里三个大人让他们禁足了,除非请假否则哪都不许去。 于是珠珠只能找其他的大人帮忙。 陈大娃答应下来并且跟珠珠商量好在工农兵大学名额尘埃落定之后,会带着珠珠去河的上下游逛逛。 陈爱国在陈大娃回家后,他拿着大喇叭在村里,在大队上又喊了一句话,让想报名的赶紧来跟他报,截止到今天为止。 当众人下宫后,陈爱国又继续说今天晚上晒谷场开大会,村里每户必须出一个人代表自己家来进行投票。 红旗大队下面三个村初中毕业人数最多七八人 ,其中包括陈爱国、韩成才和陈秀菊。除了陈大娃,大部分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压根儿不想凑这个热闹,只有一个还没找媳妇儿,于是也颠儿颠儿的报了名。 这个报名的人叫于海亮,是大柳树村儿的。当他到达晒谷场,听到陈爱国说还要上去演讲拉票的时候,他吓得腿都软了。 他心里暗自寻思着,当初说报名的时候也没说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拉票啊,他还能退出不。 “不行,报名不能退出。”陈爱国回道。 “哈哈哈,海亮啊,上啊,咱还没看过你演讲呢。” “对啊,海亮,上。” 面对这么多人的打趣,于海亮扯出一个笑脸,给了自己一耳光,他干嘛犯这个贱啊。 这下又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陈大娃子完全不惧,他见于海亮磨磨唧唧不肯上前,他上前走一步,开始他今天的演讲。 可当他站到晒谷场上面的凳子上的那一刻,他发现他错了。 当看着黑压压下面一圈儿熟悉或不熟悉的人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怕呀,手都在发抖。他想他要不让于海亮先来。 陈爱国瞪了陈大娃一眼,给我讲! 陈大娃迫于淫威赶鸭子上架,开始了他磕磕绊绊的演讲。 “大家好,我叫陈大娃,大名叫陈希望,意思是希望中国越来越好。额...我今年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我希望大家能够投我一票,我想上...大学学更多的知识,等我大学毕业以后就能更好的返回家乡,回馈家乡的父老乡亲。” 珠珠趁着年纪小,灵活地挤到了第一排,在陈大娃演讲完之后,她大吼一声“好”。 这声音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她,再看到是那个特别喜欢在外边玩的村里最漂亮的年画娃娃后,大家不由自主地一笑。 “珠珠真可爱。” “不是叫胖丫?” “人家小名就叫珠珠,也不知道哪个糟心玩意给人起名叫胖丫。” 糟心玩意陈爱国听到这句话沉默不语,无法反驳。 第41章 珍珠疑云 不仅如此,珠珠还带头“啪叽啪叽”鼓起了掌。 后面代表珠珠全家人投票的韩成才挤半天挤进去见自己闺女一个人跟小傻子似得卖力“啪叽啪叽”地鼓掌,手都拍红了还不停下,他为了保护珠珠那脆弱的自尊心,于是也跟着“啪啪”鼓起了掌。 于是,村里人一个接一个也在这两父女的调动下“哐哐”给陈大娃鼓起了掌,虽然他们不知道为啥要鼓掌。 陈大娃脸上爬上了一抹暗红,他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胖丫这个小妹妹。 真是给面子呀! 陈大娃下来之后,下面就是于海亮。于海亮更是远远比不上陈大娃,他上去之后只磕磕绊绊说了句我叫于海亮,然后掩面跑下了台。 没办法,演讲真的太可怕了。 “陈大娃也不满足条件,凭啥他可以?”张明娟咬了咬牙,冲出来质问陈爱国。 她现在已经做了最苦最累的活,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大队长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陈爱国早有准备,示意会计拿出工分表:“这是工分表。陈大娃从十岁开始每年暑假都跟着下地,每年抢收也会请假回家帮忙,到现在已经八年,现在工分表上记录了他每年赚的工分,跟一个成年人三年的工分不差多少,所以他符合条件,所以现在还有问题吗?” 张明娟悻悻放下手,她就是捣下乱,至于成不成她根本不抱希望。 这下村里的结果彻底没有任何异议,陈大娃将在九月份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 珠珠见张明娟又跳出来找事,特别想把她拨到一边让她消停会。 珠珠这么卖力,就是想让陈大娃赶紧兑现他的承诺。 她要又去河边捡宝贝,之前在她们村儿的河边儿捡到那个珍珠,一直没有找到来源,她心急得不得了。 陈大娃说话算话,事情一完,他去珠珠家帮珠珠请好假,珠珠暂时被解掉禁足。他则被拉着沿着河流的上下游一直溜达。 “珠珠,你到底在找啥?咱们这都找了好久了。”陈大娃见珠珠左瞅瞅右瞅瞅,不像在闲逛。 “我没找啥,我就是在村子里待的无聊,所以出来看看。” 珠珠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随便编了个理由。反正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她喜欢往外跑。 “珠珠啊,咱们再往外面走,可就到黑石头大队了。” “大娃哥哥,你答应我的,你要陪我一块儿去。”珠珠抱着陈大娃的腿,眼泪汪汪发起攻势。 “行行行行。”陈大娃叹了口气,无奈道。 并非是他不想遵守承诺,实在是他们已经沿着整条河儿逛了半个小时,但是也没见珠珠去捞条鱼,抓个田螺,采根草,就一直在这儿走,一直不停的走。 可能是他年龄大了吧,不了解现在小孩子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黑石头大队珠珠记得这个地方,陈大娃的娘的亲妹妹就嫁到了这个大队上。 他还知道黑石头大队是他们附近几个大队上交公粮最少的,据说是土地肥力不行,产粮产的少,在大队中排名倒数第一。 红旗大队也并不富裕,珠珠能养成一个小胖墩的模样,还多亏了韩成才找的药材,以及王熊时不时的去山上打猎。 村里其他人没有找药材的技术和打猎的技术,只能靠着那几个工分活着,一个个不说是面黄肌瘦的,也都身材偏瘦,穿着都是补丁萝卜丁。 但黑石头大队不一样,真的是一个个都面黄肌瘦,别说像珠珠这样的小胖墩儿,连三蛋那样瘦不拉几的小孩子都少有,一个个瘦得能看见肋骨上的白骨。 陈大娃牵着珠珠的手走过去,迎来了路上一连串儿大人小孩子或好奇或艳羡的目光。 几个抽着鼻涕的小孩儿悄悄地打量着珠珠窃窃私语。 “哎,你们看她长得好像白面馒头,我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吃过,就分到一口,可香可软了。” “呲溜,啥味道啊。” “我想啃她一口,不知道好不好吃。” 珠珠原本还不想搭理几个小屁孩儿,听到有人想啃她一口,凶萌凶萌地瞪了回去。 黑石头大队这边的河要比红旗大队那边的河流的水要深一些,中央最深处可以达到三米。 珠珠走了这么久,小胖腿儿发酸,其实她有些放弃了,也许那个珍珠是有人不小心落下的。 是她着相了。 她决定在黑石头大队逛完,就不再往下寻了,就这样吧。 没想到在她放弃的时候,却迎来了新的曙光。 在河边一棵榆钱树下,真的有东西! 鉴宝眼传来几行字,「明代破损珍珠项链一条,明代珍珠头面一套(碧玉珍珠镶金挑心一支,碧玉珍珠镶金桃心一对,镶金蓝珍珠顶簪一支,石榴花珍珠步摇一对,石榴花珍珠掩鬓一对,珍珠耳饰一对)」。 珠珠小声的惊呼一声:妈呀,这是一整套的头面,还是配套的。 “珠珠,你咋啦?” 珠珠脸色平静地笑了笑:“大娃哥哥,我没事儿,我现在好了,咱回去吧。” 珠珠没打算现在挖出来,她决定先回去找个合适的时候再悄悄地来黑石头大队把东西挖出来。反正东西已经找到了。 她之前曾经漫山遍野的去找东西,把村里的河都逛了个遍,把村里的地都看了个遍,没想到跟着陈大娃一来,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珠珠眯了眯眼,仰着头,观察正在傻乐地陈大娃:难道大娃哥哥才是天选之子? 说起来陈大娃真的可以称得上一句命好。 刚出生的时候,爷爷陈大黑是小柳树村的村长,后来他爹陈爱国成了村长,并且还成了红旗大队的大队长。 他一路顺顺利利,从小学一直读到高中,好不容易遇到个门槛儿,不让考大学了,当时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儿,没想到来了个推荐入学,没费多少力气他能够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了。 工农兵大学虽然不如以后正儿八经自己通过高考考上大学受重视,但现在离1977年还有十年的时间,上工农兵大学是陈大娃最好的出路。 若不是还有十年的时间,珠珠就劝陈大娃先等一等,等自己考上大学。 珠珠有种预感,她找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同一批人埋的,只是她想不到什么人能脑子这么奇葩到处埋东西? 不过,都便宜她啦! 第42章 原女主与美食系统 珠珠暂时解决珍珠疑云之后,安心在家里过起了猫冬生活,当然这是她自己挽尊的说法。 准确地说她还处于禁足期。 二蛋则不一样。 陈大娃成功上学让二蛋看到了希望,二蛋更加努力地去找田家聪学习。 时间短一些还好,时间久了方明亮彻彻底底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田佳聪,知青点的宿舍是我们四个人的宿舍,你天天让一个小孩子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而且你们讨论问题吵到我了。还有你们天天学习不会真的觉得有机会能上大学吧?你们没看见吗那大队长的儿子了,我们知青别想了。” 方明亮坐在炕上,边掏耳朵,毫不客气的嘲笑道。 自从上次大队长趁机宣布取消年底给知青借粮之后,除了村里人排挤他们,知青点的人也在隐隐的排挤他们两个。 方明亮日子过得愈发不顺起来。 他觉得下乡的日子就像一棵正在腐烂的草,现在彻底没了回城的希望之后,这棵草已经完全烂在泥里。 既然他已经烂在了泥里,又怎么能容忍别人茁壮生长向阳而生,都应该跟他一样! “凭啥,你怎么不搬出去,凭啥让田知青搬出去,你跟张明娟都结婚了,你才是最该搬出去的人!”田家聪还没有说什么,一向沉默憨厚的程华先跟马明亮杠了起来。 程华实在受不了了,马明亮竟然带着张明娟在男知青点的炕上干那事! 恶心死了! 田佳聪本身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他没有选择跟方明亮争吵,反而安慰了下程华,让二蛋先回家,转身去找了大队长陈爱国提出他也要像边笑笑一样出去住。 这次陈爱国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答应了给田家聪在边笑笑旁边划了一块儿地。 陈爱国这么快答应,还是他又收到了消息,明年开春上边儿将又要下来一批知青,这批知青跟前两批不一样,之前是自愿下乡,这次是强制下乡。除了独生子女外,家家户户必须有一个适龄的孩子下乡,并且没有找到工作的所有青年都应该支持下乡。 陈爱国正愁往哪安放这么多知青,这下田家聪直接空出来了一个床位。这样男知青点那边还能放一个人,女知青点这边能放两个人。 于是田佳聪顾不得程华和跟方明亮一批的男知青蒋透明的苦苦挽留径直搬出了知青点。 于是二蛋更加如鱼得水起来,他整个冬天甚至都耗在了田佳聪那,搞得韩成才过意不去一直在给田佳聪送礼,加上牛棚那边,家里差点被掏空。 二蛋小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以后想造飞船、造飞机,他想看看天空中有什么。 一九六八年,珠珠三岁零四个月。 川省到东北的绿皮火车上,脚丫子味儿混合着鸡鸭鹅的粪便味儿以及偶尔传来的一丝丝饭菜的香味儿,让抱着大包裹头埋在包裹中过滤着难闻味道的姚寸心强力忍着恶心。 她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满脸愁容。 总之现在有几个好消息和几个坏消息。 好消息一: 她穿越了,穿越回了六十年代,如果她能够抓住改革开放的东风,那么她即将成为一个富一代的富婆。 坏消息一: 也是她穿越了,她穿越在了从川省到东北下乡的绿皮火车上,穿到了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 好消息二: 她穿越附赠了一个金手指。 坏消息二: 这个坑爹的金手指叫美食系统,也就是她能够通过赚取食客真心的夸赞赚取美食点,用美食点获取在系统内修炼厨艺,往复循环。 好消息三:这个金手指有一个存储系统一百平米只能存储死物。 坏消息三:这个空间里面空空如也,一粒米都没有。 姚寸心重重的叹了口气,暗暗骂了声贼老天,决定暂时既然之则安之,先努力活下去。 她检查了下自己的大包裹,大包裹中有一床厚厚的棉被,棉被的被罩是用几块碎布拼接而成,一些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还有一些蓉城本地的辣椒酱以及一些粮食。 当然还有三十块钱和一些票证。 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她大概是最惨的穿越者吧。 等辗转到了县城县城门口已经有多辆牛车在等着他们这批知青。 陈爱国面无表情的站在牛车旁,喊着到红旗大队报道的六个人的名字:姚寸心、云林去小柳树村,牛爱花、牛春花去大柳树村,江涛、于敏敏去槐树村。 姚寸心眼疾手快手脚麻利地爬上牛车先行找了一个地方,剩下六个人手忙脚乱学着姚寸心的样子,也迅速爬上牛车。 陈爱国依旧面无表情。 姚寸心心想坏了,这明显是对他们知青有意见。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嘴大队长:“大队长,我们到知青点之后应该去哪里换一些粮食,您看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粮食。” 陈爱国冷冰冰道:“每个之间下乡都有钱和粗粮的补贴,到时候你们问知青点的老知青。” 见陈爱国不想搭理他们,姚寸心也知情识趣没再问,倒是抬眼和云林撞了个正着。 两人微微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 陈爱国挥起牛鞭,启动牛车,把后面坐着的六人闪了个趔趄。 云林是个自来熟,主动跟姚寸心打招呼:“姚知青,你有没有觉得大队长怪怪的?” 姚寸心原本坐了几天火车不太舒服,但想到分到一块的知青不好不理:“嗯,是有些奇怪,我们到时候去知青点问问吧。” “那姚知青,你是哪里人啊,我是京都的。” “蓉城。” “那....” 过了一个年,珠珠被暂时解了禁足,她早早地搬着自己的小马扎和边笑笑一起坐在了边笑笑的院子门口等待着新知青的到来。 久等不来,边笑笑拿出梳子拆开珠珠的小马尾,帮珠珠扎了两个小丸子头,两个小揪揪缀在珠珠圆乎乎地脑袋上,显得可爱极了。 “哞~” 远远传来一声牛叫,珠珠定睛看去,车后面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生扎了两条油亮亮的麻花辫,鹅蛋脸上缀了一双杏子眼,一笑两个小酒窝,男生像极了后世大学中招人喜欢的学长,棱角分明的脸,俊挺的鼻子,自带一股明媚的少年意气。 第43章 说坏话 珠珠心想:这就是女主和男主啊?嗯,也许可能是男配。 珠珠没有看完整本小说,她看到故事情节正处于姚寸心和云林闹矛盾,至于矛盾后是分手亦或是依旧在一起,珠珠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书中的内容是可以改变的。 正如身旁跟她一起兴致勃勃看热闹的边笑笑。 “笑笑姐姐,你觉得新来的男知青怎么样?” “嗯嗯???”边笑笑被珠珠这冷不丁的话问得大脑空了三秒,她见珠珠以一种探究的眼神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浑身汗毛直立。 “珠珠,咋了啊?你有话说话,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笑笑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你跟我说过你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内心。” “我记得。” “那笑笑姐姐你记住喽。” 边笑笑答应地很爽快,但珠珠心里还有隐隐的担心,在书中边笑笑就是喜欢云林,喜欢的发疯作恶时也在所不辞的那种喜欢。 珠珠现在也没有办法能做到什么,她既没有办法阻止边笑笑再次喜欢上云林,也没有直接办法直接告诉边笑笑你不要喜欢云林。 在担忧之际,与边笑笑的屋子有一墙之隔的知青点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你们是新来的知青吧,我叫方兰。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知青点的情况。”方兰悄悄瞄了一眼云林,脸上爬上一抹红晕。 “我们知青点一共九个人。男知青这边是程华、蒋透明、马明亮和田佳聪,田家聪搬出去住了有点,不在知青点。女知青这边一共有四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这位是张明娟,还有一个叫边笑笑也不知青点住。” 程华、蒋透明、马明亮、张明娟都出来跟云林和姚寸心打了个招呼。 马明亮见到云林和姚寸心一种嫉妒和喜欢的情绪占据了他的脑海。 马明亮自诩是男知青中长得最好看的,甚至在大队里面他都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但云林那长相和通身的气度却远远压过了他的风头。 姚寸心是最喜欢的一类女同志,见到姚寸心的第一眼他生出了一种后悔的情绪,他不该跟张明娟的结婚的,甚至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方兰介绍完扭捏了一下:“不知道两位知青叫什么名字呢?” 说完她直勾勾盯着云林。 云林是个活泼性子,本来想跟知青点的人好好相处,但一个女知青直勾勾盯着他,一个男知青眼中地嫉妒掩饰都不带掩饰的,他只能装作高冷:“云林。” “姚寸心。”姚寸心心想,这个牛车水喋喋不休的云林怎么到这不说话了,当时她敷衍性的“嗯”字可都没让他闭上嘴。 虽然如此,姚寸心也觉得云林不简单,说了一路话,除了名字和来自哪其他信息是一点没透露,反而姚寸心自己不小心吐露出一些自己家里的情况。 方兰见两人惜字如金,想多跟云林攀攀交情,于是故作迟疑,似乎很是为难,最后一副为两人好的样子悄悄地说道: “别的我也不说什么了,咱们知青点你们只需要注意一个人,就是搬出去的边笑笑。边笑笑这个人自私又自利,嘴巴还毒,一言不合上手打人。我们知青点没有一个人喜欢边笑笑。你们以后遇到她注意着点儿。” 方兰因为迁怒,又加了一句:“当然还有,她旁边那个胖乎乎的三岁小丫头也不是个好东西。别看小,心眼可不小。” 云林皱皱眉头不置可否。 姚寸心则暗自琢磨,这知青点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她不会相信方兰的一面之词,虽然现在方兰面上看起来很热心。 只是,三岁小丫头,是刚刚在外面凳子上好奇打量他们的小丫头,长得挺可爱的,看着也很乖。 无可避免的是,姚寸心还是对边笑笑有了一个不太好的印象。 在姚寸心进女知青的房间收拾好东西之后,马明亮松了一口气,幸好方兰没有说他结婚的事情,只要他想跟姚寸心发展出感情,那事情一切都好办了。 不止如此。马明亮还叫住了张明娟: “明娟你暂时先不要跟新来的知青说我们两个结婚的事儿。” “为啥?你是不是喜欢新来的那个姚知青?”张明娟狠狠的甩开马明亮的手。 马明亮苦口婆心,连连发誓: “明娟,你要相信我,我当然是最喜欢你的。但你也看到了,咱们两个结婚之后,我不止一次被程华他们说搬出去跟你一块儿住,可家里哥哥最近结婚,正用钱呢。我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没有在他们面前提咱们两个结婚的事情,他们大概也渐渐的忘了。这样我们不都是能继续住在知青点了吗?” 马明亮现在依旧在骗张明娟,他家不给钱,哪里是什么哥哥结婚,而是他们家穷穷的。还有程华让他们搬出去住是因为谁能忍受别人在自己炕上干那事? 张明娟一听心疼坏了,依偎在马明亮怀里: “明亮哥下次程华再说你你找我,我看他还敢不敢说你。还有你家里要是把钱寄过来,你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咱们也起个房子出去住。” 方明亮探头探脑的看看周围,生怕姚寸心看见俩人抱在一起,对张明娟敷衍的连连点头。 一墙之隔外珠珠和边笑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珠珠发出了一声喟叹: “笑笑姐姐,没想到你都搬出来啦,这每天的日子过的也是多姿多彩的,方兰说你坏话你岂不是每次都能听见。” “呵呵,你个小胖丫这是在讽刺我呐。行了,方兰也不是第一次说我坏话,她爱说我坏话就说呗。反正我也不准备跟新的知青有什么来往,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我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好朋友吗?日子也不会无聊。” 珠珠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边笑笑:你还真准备只跟我这个三岁的小屁孩子当好朋友啊。 不过,珠珠可不是听到别人说坏话还忍着的人,她从地上抓了一堆小石子和小土块儿,隔着院子一个抛物线“噼里啪啦”地落在了知青点的院子里。 反正她现在就是一个三岁的小朋友嘛,做什么都对! 方兰原先充当温柔姐姐的脸上扭曲了一瞬间:“边笑笑!” 珠珠吐了吐舌头,捂着嘴跟边笑笑在一墙之外哈哈哈放声大笑。 姚寸心盯着地上的土块心中叹息:这知青点真热闹啊。 “砰,砰砰!”突然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还伴随着王熊嘹亮的声音,“边知青,边知青,珠珠是不是在你这里?快,快快!江湖救急。” 第44章 搅黄相亲 边笑笑给王熊打开门的一瞬间王熊一把捞起珠珠就跑,边笑笑翻了个白眼。 这啥人啊这是? “大熊叔叔,你跑慢点儿,咋滴啦?” “你奶,我干娘把媒婆拉到我家里去了,要给我说亲。” 珠珠被颠的奶膘一抖一抖地,抓了抓脑袋上被晃乱的毛:“可大熊叔叔这不是件好事儿吗?你二十多岁了,也该成亲了。” “可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快快快,等会儿你我抱着你回家的时候,你马上开口叫我爹,行不行?” “可我会我被我奶揍的。” “我带你去山上逛一逛,怎么样?你帮大熊叔叔这个忙,大熊叔叔带你上山打猎。” 珠珠心中的天平在被揍和上山玩耍之间来回摇摆,最终她心一横选择了上山玩耍。也许山上会找到什么好药材,或者是又找到什么小宝藏呢? 珠珠被王熊抱着来到王熊家里的时候,只看见陈老太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奶奶正坐在王熊的院子里聊天,两个人笑的跟花儿一样。 “哎呦,他婶子,我跟你说不是我吹,你看我们王熊这身高,一米九的大个儿,这体格,哪家姑娘嫁来我家都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而且我家王熊还有一身打猎的好本事。最重要的是什么?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除了我这个干娘,王雄的亲爹亲娘可都不在了。” 媒婆上上下下把王雄打量个遍,完事儿点点头,这条件确实不错,虽然父母双亡,但没有婆婆啊,确实有姑娘会喜欢。 王熊抱着珠珠,在背后轻轻怼了怼珠珠的小胳膊,意思是珠珠该你出场了。 珠珠感应到信号当即落下两行泪来,紧紧地抱着王熊的脖子:“呜呜呜,爹,爹,我不想让你给我找后娘。” 媒婆神色一变,瞪了陈老太一眼。 她就说,这么好的条件的小伙子咋就没结婚,原来结过了,还有个拖油瓶闺女。 “哎哎,他婶子,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小孩子说着玩的,她是我孙女,是我亲儿子的闺女。”陈老太忙不迭解释。 “爹啊,你不能不要我啊,呜呜呜呜。”珠珠悄悄抬眼看了眼陈老太,又加了一把火。 本来被陈老太一番说法说得有些犹豫的媒婆站起身一甩袖子: “我说大妹子,你说她是你孙女儿,那不是废话吗?这个王熊是你干儿子,她当然是你孙女,再说她才多大,她有三岁吗?她会说谎吗?” 陈老太噎住了。 这啥都话都说了,这她咋解释? 没办法,陈老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媒婆扬长而去。 但媒婆一走,珠珠和王熊可是遭了殃。 陈老太气势汹汹地拧起王熊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说,是不是你让珠珠帮的忙?” “哎,哎,哎,哎,干娘干娘,是我让珠珠帮的忙。我实在是不想结婚,再说我哥不是有孩子吗?我以后多赚点儿钱,让大蛋,二蛋三蛋和珠珠给我养老不就行了。” “你你你...这别人的孩子能赶得上自家孩子吗?你可真会想啊!咱们附近的媒婆都让你给得罪完了,这我好不容易从外面又找了个媒婆,人家愿意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直接又给人家得罪了,现在可行了,我看你以后结婚咋办?” 陈老太松开王熊的耳朵,唉声叹气。 “干娘,干娘,我错了,我是真的不想结婚。你看我爹和我娘结婚了之后,有了我,他们两个依旧干架干了一辈子,我爹直接被我娘砍死了。结婚了生了孩子能咋样?还不如就这么一辈子自己过下去。” “真是两个糟心的老祸害!”陈老太暗暗啐了一口。 珠珠死命地躲到王熊后头不敢露头,心里暗暗祈祷她奶千万别想起她来。 但院子就这么大,想不起她这个最大的帮凶,怎么可能呢? 陈老太念叨完王熊冷哼一声:“珠珠,你想躲到哪里去?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家罚站。” “啊,奶我错了,我错了。”珠珠揪着陈老太的上衣下襟,抬起眼泪汪汪的大眼对陈老太发动可爱攻势。 陈老太当然不忍心让珠珠挨揍,但是让她罚站还是可以的,这事儿要是大蛋,二蛋其中任何一个干的,哼,罚站?那必定要揍一顿。 于是珠珠的可爱攻击失败了,她跟在陈老太后面丧眉耷眼地回了家,回到家熟门熟路的站在院子中的墙角处开始罚站。 不止如此,陈老太还吆喝三蛋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珠珠让她必须认认真真地罚站,不许偷懒,也不许三蛋放水,否则珠珠会被罚地更重,并且三蛋也会跟着挨罚。 只能说陈老太机智。 这样不用担心三蛋放水,否则珠珠会被罚得更狠,也不用担心珠珠偷懒,因为三蛋身体不好,珠珠不会因为自己偷懒而让三蛋挨罚、 三蛋坐在凳子上,下巴托着腮,盯着眼前的不停地唉声叹气,一会儿动动手,一会儿动动脚在罚站的小团子,“虎”躯一震。 他莫名觉得眼前的场景非常眼熟,这些小动作似乎渐渐的跟他上辈子调皮捣蛋的外甥女儿重合在了一起。 于是他心里之前那个觉得完全不可能的想法又冒了上来。 他不会真的是自己的外甥女儿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三蛋伸着脖子瞅了瞅在做饭的陈老太房门口,出其不意问了珠珠一句:“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可以想象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突然声情并茂,脸上还带着三分恨意三分后悔三分悲苦一分不好意思,这让专心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儿的珠珠懵在了当场。 不是,他...他犯病啦? 三蛋见珠珠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心下失望,果然不是啊。 他不是一定要珠珠是自己的外甥女,只是当时那么严重的车祸,如果外甥女不跟他一样运气这么好穿越的话,她一定活不下来。 她只想她活着。 “哎呦,我这大胖闺女这是又闯啥祸啦?怎么又在罚站呐?”韩成才下了工回来见珠珠又是熟悉的配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珠珠气的跺了跺脚先告韩成才一状,“娘,你看看爹。” “娘也想知道珠珠又干啥了。” 第45章 相认和复杂的伦理关系 珠珠绕了绕手指,低着头:“也没干啥,就是奶奶想给大熊叔叔相亲。但是大熊叔叔跟我商量好了,让我叫他爹搅黄他的相亲。然后奶就生气了,让我罚站。” “哈哈哈,珠珠,我说你奶为啥会让你罚站呢,平时就你奶最宠你,原来是这样。哎呀,你是不知道,你奶对你大熊叔叔的亲事都已经快成了一件心病了,你也挺能耐的。” 珠珠懵了一会脑子中刚刚划过,“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啊”这句话似乎有些熟悉地时候,直直地被韩成才带跑偏了。 “吃饭!”陈老太发号施令,只是今天吃饭的时间比往常早了一会儿。 珠珠撒欢儿似的从墙角跑到饭桌上,“吃饭”这两个字儿一出意味着她解禁啦,她再也不用罚站啦。 于是专心干饭的她也没有再想起来刚刚三蛋的那句话。 三蛋愈发失望了,囫囵着吃了些饭,早早地上炕睡了。 珠珠和三蛋今年还是和韩成才夫妻俩一块睡,但两人渐渐大了,韩成才就商量着再起一间屋子给珠珠和三蛋,屋子中用帘子隔开,一人一张床。 两间屋子他们起得起,就是更加遭人眼热,不太好。 等到了晚上睡觉半梦半醒之中,珠珠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鲤鱼打挺,突然意识到三蛋说了些什么。 珠珠上辈子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看穿越小说,于是她开玩笑似的跟舅舅约定好了,万一俩人穿越了互相不认得对方,该怎么样才能试探出彼此的身份。 正巧珠珠的舍友特别喜欢看《甄嬛传》,所以他们就用《甄嬛传》中的两句名言当做接头暗号。上句是“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呀”,下句是“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珠珠已经三岁,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些记忆慢慢变淡。 她此刻心急如焚,想把睡着的三蛋摇晃起来,却碍于韩成才和陈秀菊也在只能按下内心的想法。 即便如此,爱睡懒觉的珠珠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晚。早上十点,她吃了点儿东西,来到院子找安安静静看书的三蛋。 珠珠搬着一个小马扎坐在三蛋旁边,带着期盼悄声说了句:“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下雨河吗?” “外甥女?!”三蛋一激动,正在看的书“刺啦”死了一声被撕了一半。 “舅舅!” 两人眼泪汪汪对视了几眼,又想到如今的兄妹身份,一时间除了欣喜、激动,竟然还有丝丝尴尬。 他们这叫什么事哦,这复杂的伦理关系。 不过,只要人还在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三蛋轻轻摸了摸珠珠没来及梳地乱糟糟的头发:“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吧,幸好咱家没啥人了,不然他们还得伤心。以后我就是三蛋,你是珠珠。” 珠珠歪头靠在三蛋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春日暖融融的阳光:“嗯,我喜欢这里,我喜欢爹娘奶奶,还有大哥二哥。” “嗯,我也喜欢。” 他们两个上辈子失去了很多亲人,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多了很多亲人,真好。 “珠珠?” “嗯?” “你头有点重。” 珠珠瞪着大眼扭头控诉着三蛋:这么冰冷的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你看看我的小身板,再看看你的。” 珠珠低头瞅了瞅胖乎乎的身躯完全遮住的小马扎,在瞅瞅三蛋那只有小马扎三分之二宽的小身子。 她决定,暂时先原谅他了吧。 不过珠珠嘴上可不饶人:“三蛋,你昨天那句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啊,说得真好,比电影学院的明星表演的都好。” 这句话三蛋想起来昨天那让他脚趾扣地的一幕,他成功黑了脸,拿起小凳子抱着书就往屋里走去。 没想到穿越了,这外甥女还是这么糟心! 三蛋一直喝着张印之开的方子,每个月去牛棚那边复诊,中药再温和,三蛋年纪小无论怎么都会损坏脾胃,三蛋本来不大的胃口被苦不拉几的中药弄得更小了。 虽然是哥哥,个头不只比珠珠矮了很多,块头更是比不上珠珠。 对此,珠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这种情况连牛棚里的张印之夫妻俩都无能为力,只能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来。 韩成才在仔细问了牛鹏的张印之大夫之后,依旧隔一段时间都会抽空去县城中的黑市淘换麦乳精。 麦乳精放到现在可是好东西,向来供不应求,县城供销社一但出现,都会让有门路的人先买走向,韩成才他们这样在村里的得到消息就更晚了。 这次三蛋的麦乳精正好还剩下底,韩成才装扮成一个老头之后,熟门熟路去还是找有没有麦乳精。 韩成才做过一段时间的黑市生意,认识了一个黑市小头目,叫小黑。 当然韩成才也知道这并不是县城黑市背后的老板,只是手底下的一个小马仔,但还是跟他搭上了关系。 于是每次韩成才需要卖乳精的时候,都会让小黑帮忙注意着点儿,如果有的话先买下来,过段时间韩生才有空就会去黑市取。 自从知道三蛋生病以来,这样已经很过了很长的时间,韩成才每次去都能拿到营养品麦乳精。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但例外的是韩成才在回来的路上,发现躺在路边的一个小孩儿。 韩成才就着月光扒开草丛,蹲下看了看路上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大约四五岁的年纪,长得白白胖胖的,白嫩的脸上染上了一道道黑的或者灰的印记。 小孩儿看起来家境不错,上身儿是一件蓝色没带任何补丁的小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的小裤子。 韩成才不想招惹麻烦,抬脚欲走。但此时小孩儿嘤咛了一声,动了动身子。 韩成才脑海中骤然出现了珠珠和三蛋的小脸儿。 最终他还是不忍心,又折回去,抱起地上的小男孩儿向村里走去。。 他不是一个多么良善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多么恶毒的人。 这个小孩儿看上去比珠珠和三蛋也就大一两岁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儿,走丢了还是怎样?家里的大人一定会急坏了。 他想着珠珠这么贪玩儿,三蛋身材身体不太不好,也许两个人会遇到走丢了,也许会不小心晕倒了,如果遇到他也希望有一个好心人能够帮助他的珠珠和三蛋。 就如他此刻帮助了这个孩子一样。 第46章 捡到一个小孩 韩成才抱着小孩儿回村之后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牛棚。 他对牛棚的路异常熟悉,即使天色已黑,他依旧轻车熟路的摸上了张印之所在的屋子,轻轻地敲了敲门。 张印之和兰月当时已经在炕上睡觉,他们叫起听到敲门声,心里还在疑惑: 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敲他们的门呢? 他们这些人在外人眼里看来都是一些罪人,除了三蛋每个月要回来找他复诊之外,村里应该没有谁想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但三蛋半个月前刚刚来复诊过,应该不是三蛋。 张印之带着疑惑打开了门。 结果看到韩成才站到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没等张印之说话,韩成才急急忙忙说道: “张叔你给看看,我在路上捡了一个小孩儿,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昏睡不醒。” 张印之让韩成才把孩子放到炕上,他轻轻的给小孩把了把脉。 一摸到小孩子的肌肤,张印之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孩子在发烧,烧的并不重,大概三十七度五左右。 他仔细把了一会脉: “没大事儿,这个小孩儿有点发烧,似乎还有些心悸不安,你回去给小孩敷一下凉毛巾降一下温,睡一觉发发汗,第二天起来好好哄哄孩子,吃点饭慢慢也就好了。” 韩成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又看着沉沉睡去的小男孩儿,有些犯难: 这个小孩儿带回家里也不知道秀菊会不会不高兴... 内心天人交战了半晌,韩成才终于决定还是带着小孩儿先回家,等第二天小孩儿醒过来,再问问这个小孩到底是什么情况?至于秀菊那儿,他到时候会好好道歉,好好认错。 韩成才又轻轻的抱起小孩儿,趁着月色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了,只有陈秀菊端坐在床上温柔地看着三蛋和珠珠的睡颜,等待着韩成才的归来。 “秀菊还没睡吗?”韩成才轻轻的问道。 “还没有呢,你...你你手里抱的是什么?” 陈秀菊惊讶了一瞬间,声音微微大了一些,珠珠似乎被这声音吵到了,轻轻地翻了一个身。 “我在路边捡了一个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他晕倒在了路边儿,我去牛棚找张叔看过了,张叔说是因为发烧心悸不安,我一会给他降降温发发汗,明天会醒来的。” 陈秀菊从炕上接过孩子,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孩子似乎换了一个环境有些不适应,皱了皱眉头,但依旧没有醒过来。 陈秀菊点点头,确实有点发烧,不过不严重。 韩成才坐下搂住陈秀菊的肩膀,满是歉意:“对不起,媳妇儿,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陌生小孩儿带回了家。” 这时,小孩似乎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往陈秀菊怀里拱了拱。 陈秀菊察觉到小孩的动作,心一软,笑着摇了摇头: “成才你做的对,这么小的孩子怕不是跟珠珠三蛋一样大。要是我的孩子晕倒在了路边,我也希望有好心人能够救救我的孩子。现在虽然不让封建迷信了,但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多做点好事,希望咱们的孩子也能得到帮助。明天咱们去找大队长把事情告诉他顺便把孩子的事情报给公安局,应该会给孩子找到亲人的,我看这个小孩儿穿的也不错,家庭条件应该挺好,他的家里人应该急坏了。” “秀菊你真好,我去找块布沾点凉水给小孩擦擦额头。” 两人前半夜一直在给小孩降温,几乎半夜没睡,等小孩降温降下来两人才沉沉睡去。 春日里的东北阳光正好,阳光穿透窗子照在炕上,晒的人暖洋洋的。珠珠躺在炕上四仰八叉地懒了个懒腰,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腿悠悠地睁开了眼。 结果这一睁眼给她吓一跳,她还以为他又穿越了呢。 因为他睁开一眼所看到的不是三蛋,也不是爹娘,而是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珠珠坐起身,盯着小男孩好一会,白白嫩嫩地,睫毛又长又黑,长得很可爱。 “三蛋你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不?” “不知道,我醒过来他就在炕上了。”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看了一会,齐刷刷地继续盯着床上出现的陌生男孩。 珠珠突然脑洞大开:“哎,三蛋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爹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呀?” “那个是我们亲爹,你小点儿声,要是让我们娘我们奶听见这话就完了。” 陈老太刚跨过门槛,想问问两个孩子要不要跟着他一块儿去上工,结果就看见两个孩子趴在床上跟看猴似地看着炕上睡着的另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儿。 说曹操曹操到。 陈老太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床上陌生的小男孩儿:“这这这...这谁家的孩子?你们说这孩子是谁的?是你们爹的?” 珠珠连连摆手:“不,不,不,奶、奶、奶,你听我说,我们不知道这是谁的,他不一定是我们爹的。” 陈老太愈发摇摆:“不一定?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你们爹的!好,你个韩成才,你竟然敢背着秀菊偷偷出去给我乱搞,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陈老太拿着烧火棍去地里薅韩成才了。 啊,这... “三蛋这可咋办?我好像一不小心把爹给坑了。” “没事儿,反正你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大不了爹再罚你罚站呗。” “那行吧。” 突然床上的小孩儿动了动身体,裤子往上卷了卷,露出了大腿。 珠珠的瞳孔缩了缩。 这个小孩儿的大腿上竟然有好多淤青,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就这么大拉拉地坠在小孩儿白嫩的大腿上,看的人心里发酸。 “三蛋,你看他的腿。” 三蛋脸色骤然沉下来,他又悄悄往上撸了撸小孩儿肚子上的衣服和小孩儿胳膊上的衣服,果不其然都是淤青。 这时,屋外传来韩成才的声音。 “娘,真不是,我真是在路上捡的小孩,我估计是谁家小孩贪玩迷路了,昨天晚上太晚了,我一会去找表哥,让表哥送到公安局去。” 陈老太怒气冲冲地进来,后面跟着苦笑解释的韩成才和不放心的陈秀菊。 三个人见到躺在炕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和抓伤的小孩儿,有些懵更是多的是怒气。 陈秀菊颤抖着声音,过去把小孩儿的裤子拉下去给他轻轻的盖上一层小薄被子,回头看陈成才: “成才,这不是迷路的小孩儿,这个小孩儿经历过毒打。” 第47章 人贩子 小孩儿身上的淤青和伤痕让陈秀菊想到了当年在家吃不饱穿不暖天天挨打的日子,那个时候的她身上也都是这样的痕迹。 所以陈秀菊非常肯定,这个小孩儿绝对不是自己贪玩迷路。贪玩儿迷路不小心绊倒,绝对不是这样的痕迹,这明明就是大人掐的。 韩成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个小孩身上的料子,还有地上那双黑色加绒小皮鞋,绝对不会出生于一个天天打骂孩子的家庭。 “娘,媳妇儿,你们看着孩子,我去找表哥。”韩成才掩饰住心中的怒气,转身立刻去找陈爱国。 昨天天黑,他们都没有发现孩子身上的伤痕,他本来以为是一个贪玩迷路的小孩儿,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在韩成才走后不久,小孩儿悠悠转醒,在看到几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之后,他瑟缩了一下,嘴里喃喃的说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听话,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陈秀菊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过小男孩儿,轻轻的拍着拍着他的背: “好了,别怕,婶婶在这里。” 珠珠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包子脸紧紧的皱着:这是人贩子。 人贩子绝对是最讨厌的物种,不论是哪个时代谁都讨厌人贩子。因为一个个被人贩拐掉的孩子,都是背后都是一个个因此而支离破碎的家庭。 陈爱国被韩成才扯着袖子,紧拉慢拉地回了家,陈爱国不住地嘀咕: “韩成才,你最好有事!不然有我姑在我也对你不客气。” “有事,天大的事,快点的吧。” 陈爱国被韩成才拽回家中的时候就发现陈秀菊在炕上坐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旁边儿珠珠和三蛋正坐在炕上不停地问着小男孩儿问题。 “你叫啥?家里在哪儿?你几岁啦?” 小男孩儿只一个劲儿往陈秀菊怀里扑,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摇着头。 陈爱国扯住韩成才的袖子挤眉弄眼:“成才,你这咋回事儿?怎么还突然多了个孩子?” 韩成才缓缓的说出了他发现小男孩儿的过程,只是去县城的目的说成去供销社买东西。 陈老太在一旁抛下一句惊雷:“刚刚成才去找你了,他没看见这个小孩儿的身上全是淤青。这个小男孩儿不是自己走丢的,是人贩子。” “人贩子?!!” 陈爱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记得有多久没听过人贩子这个名字了,可人贩子他深恶痛绝。 “把孩子给我,我去报公安。” 陈秀菊郑准备把孩子递给陈爱国,可孩子死死地抓着陈秀菊的衣服,抽抽噎噎。 陈爱国无法。 “成才你们俩也跟我一起来吧,我们去县城找公安,正好这孩子是在县城丢的。” 孩子一看陈秀菊不准备把他丢给别人,停止挣扎乖乖地坐在陈秀菊怀里眨着大眼睛。 等陈爱国一行人赶到县城公安局的时候,县城公安局只剩下一个看门老大爷,内里空空如也,异常安静。 老大爷一听人贩子当即激动得不得了,带着几人七拐八拐来到家属院,敲开了一家人家的门口。 一个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小伙子开了门,一见老大爷当即苦笑:“大爷,咋了,我这好几天没合眼了,刚睡俩小时。” “咋了!人贩子!” “啥?!”小伙子一个机灵,醒了,这人贩子可还得了。 小伙子听着韩成才的讲述,轻轻地撩开小孩的衣服,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这小孩儿的衣服明显不是自己缝制的,而是成品。 穿这种成品衣的人家一般不差钱。在这个年代,一般来说是城里双职工家庭,并且还得是领导层或者是政府干事家的孩子,而且这个小孩儿长得白白胖胖的,不可能是家里人的虐待。 对于人贩子这个说法,小伙子小宋心下立刻信了八成。 小宋抓了抓头发,将头发揉成了鸡窝头,苦恼地说: “对不起这两位同志,我现在立刻把事情报告给我们领导我马上出去找有没有人家丢孩子,但这个小孩儿希望你们能够带回家,先暂时养一段时间。” 小宋又紧急补充道: “不是公安局不想负责任,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们刚刚是不是也去公安局的门口了?我们公安局里面没有一个人,那是因为最近咱们省里下放了一个任务一个大的文物贩子从咱们县城北边的安岭县过,从而运往国外,所有同志都去支援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但我要帮忙找孩子的父母,再加上我是个单身汉,实在是养不了这个孩子。” 小宋越说声音越低,明明是他们的责任,竟然还能让人民群众帮他们承担,他越发愧疚。 “这样吧,我出钱让这个小孩儿先放你家里,行不行?” 小孩儿似乎听出了小宋话里的意思,抱着陈秀菊的脖子又紧了紧。 韩成才没有异议,一个小孩儿他家暂时还养得起,但他得看他媳妇的意思。 陈秀菊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力道和那微微颤抖的小胳膊,点了点头。 珠珠见父母又把小孩儿抱回来,忙问:“爹娘咋回事儿?” 韩成才知道珠珠和三蛋两个人从小就聪明,也没想瞒着他们: “县城里的警力不足,现在整个公安局只有一个小公安所以这孩子在咱家住一段时间。珠珠和三蛋你们同意吗?” “这有啥好不同意的,住就住呗,正好还可以陪我玩儿,只是他为啥不说话呢?” 珠珠和三蛋毫无意见,爹娘愿意就行呗。 “爹也不知道,爹晚上带着孩子去问问张叔。” “哦。” 韩成才没想避着人,刚才抱着孩子进村的时候,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于是村里家家户户都知道了韩成才在外面捡了个小孩儿。 只是不时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这小孩是韩成才在外面生的。 “都闭上嘴,别放屁。要是那小孩是成才在外面生的,秀菊能这么开心?”陈老太太好闺蜜,杨槐花看不过眼,一顿死怼正在田里上工的老婆子们。 王翠花听到这话直起腰: “秀菊?她陈秀菊不过是陈小红他们家买来的童养媳。他开不开心重要吗?何况这可是个男娃子。我说杨怀花你也就别替别人说话了,好好想想你们家那一连串的大孙女吧。” 杨槐花的心病就是她那一连串的大孙女,这下好悬跟王翠花干起来,两人的吵架声引来不远处的陈秀菊。 第48章 没找到家人 陈秀菊听明白事情原委连忙拉住杨槐花的手: “槐花婶子,咱不用跟别人置气,你一定可以如愿以偿的。快来,我家珠珠给我送了点糖水,来喝点。” 最重要的是现在正是春种忙的时候,两人闹起来一定会被大队长处罚,王翠花她不在乎,杨槐花是婆婆的老闺蜜,不能被罚工分。 杨槐花白了一眼王翠花,跟着陈秀菊来到田埂边上。 田埂边上站着两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小女娃和小男娃各自提了一个绿色小竹筒。 “呦,这就是你们捡到那个孩子吧,长得真好看。” 小孩听出来杨槐花是在夸他,冲他甜甜的笑了一下。 杨槐花当即被萌化了,抱着小孩好一阵搓揉。 陈秀菊接过珠珠和小孩的水,递给杨槐花一个,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个饱,这才让干了一上午活的身子活泛起来。 喝完水,陈秀菊嘱咐珠珠:“珠珠你们回去地时候,你看着点儿他,别让他在村子里乱跑。” “娘,你放心吧,我跟大熊叔叔约好了一会儿去山上玩儿,我带着他一块儿去。” 此时小孩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陈秀菊,示意要跟她待在一块。 陈秀菊摸了摸小孩细软的头发: “你乖啊,婶子要上工,你在这儿太晒太热了。跟珠珠一块儿回家找你三蛋玩儿好不好,或者跟珠珠一块去山上玩儿。” 小孩还是摇头,默默跑到不远的树下,乖乖地坐在地上,看着陈秀菊。 陈秀菊无奈,只能答应他,并且让他别乱跑。 “秀菊,你看看这个小孩儿真好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上了这大半天的工,看着那小孩儿坐在那亮晶晶地看着你,陪着你,我感觉身子都轻松了许多。” 陈秀菊点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孩坐在树荫下,陈秀菊让他不动他就乖乖地不动,只托着腮眷恋地盯着陈秀菊,让陈秀菊原本还在感叹孩子长大都飞走的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填满了。 陈秀菊牵着小孩的手下工回家,没想到家门口停了一辆没见过的破旧的自行车。 回家一看,竟然是小宋公安。 “陈同志,你可终于回来了。”小宋同志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解脱救世主似得望向陈秀菊。 陈秀菊:所以这是咋了?家里应该就一个三蛋啊。 说来也是小宋闲的无聊,来的正不是时候。家里只有三蛋一个小孩子留守,大人都在上工的上工,小孩子上学的上学,上山的上山。 于是小宋见三蛋坐在院子中的小板凳上看书,他就出了几个题,考了考三蛋。 没想到这一下给他打击自闭了,他发现这小孩儿会的东西可能比他还多。 “陈同志,小孩子我们正在尽力找了,可问遍了全县城,谁家最近都没有丢小孩子,所以还得暂时麻烦你们再照顾一段时间,给,这是钱和票你们拿着。” 陈秀菊赶忙把东西退回去。这钱和票他们不能要。小孩儿一个人饭量小,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哪里能要这么多钱。 两人正在拉锯的时候,陈老太回家了,她把陈秀菊拉倒一边悄悄说: “秀菊啊,这孩子是还没有找到父母是吧。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孩子,可你想过没有?成才是赚了一些钱,可我们有大蛋,二蛋,三蛋,珠珠以后都要上学、要娶媳妇要出嫁。再上一个小孩儿以后上学、娶媳妇儿,你们说说你这该咋整。” 陈秀菊叹了口气:“娘,我知道的。这个小孩儿的父母也许过不了两天就找来了呢。” 陈秀菊知道,很难了,县城没丢孩子,这孩子估计是外面来的,找到家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有数就行。” 小宋公安又带着些愧疚和实在没送出去的钱票回了公安局。 而小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陈老太做饭的时候,小孩跑过来蹲在灶边帮陈老太烧火。 “行了,你去玩去,别来这,危险。”陈老太板着脸说道,她不讨厌小孩,只是家里暂时养得起,可长大了呢? 说起来,陈老太这种想法些特立独行。 现在大多数村里人的想法就是孩子随便吃点什么东西,养到十来岁就跟着家里下地,读不读书无所谓,能添加一个壮劳力多赚点儿工分才是最重要的。 陈老太呢,则是一力主张孩子上学,现在不能上大学,那就读到高中。 高中毕业之后最好能在城里找个工作,可城里找工作,多难啊!那就只能看看能不能买一个。 即使找到工作,找个城里媳妇儿,还得添一大笔的彩礼钱。 最重要的是珠珠那个小丫头,嫁妆钱不能少了,少了万一被欺负咋办。 要是真的养了这个孩子,陈老太自己也干不出亲生孩子上学,收养的孩子天天跟老黄牛似得,总得一视同仁才好,所以陈老太才做不出脑子一热就养一个娃娃的冲动。 小孩摇摇头,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兽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陈老太,坚持给陈老太烧火。 陈老太原本坚硬的心被重重撞了一下,脸色柔和下来。 陈秀菊见状松了口气,只要她娘不是太讨厌这个小孩就行。 于是陈老太每天烧火都有了一个小小的烧火工在旁边陪着她。 小孩烧火总是会弄得脸上脏兮兮的,陈老太每次都探头探脑地看看陈秀菊不在,轻轻帮小孩擦干净脸上的灰。 “呦,你这小孙子够懂事的啊,天天陪你来上工,我家的小皮猴子们早都不知道去哪疯了。” 小孩因为陈秀菊的竭力反对,不跟着陈秀菊,反而跟着陈老太每天上山打猪草。路上遇上人羡慕地调侃着陈老太。 陈老太内心兴起了一股自豪感:对,她小孙子就是这么棒! “呸,不过就是捡来的,养不熟的玩意还天天带着!”这是看不惯陈老太的。 陈老太都懒得搭理他们还跟小孩说:“看到刚刚那些人了吗?记住不要跟那些人说话,不然就会变成傻孩子。” 小孩乖乖地点点头,学着陈老太的样子也打起了猪草。 第49章 滚下山坡 天气渐热,小孩没有合适的衣服,陈秀菊给小孩改了改大蛋和二蛋的旧衣服。 她做衣服的时候小孩坐在她身边乖乖地看着她改衣服。 “媳妇儿,你这样不怕珠珠觉得你不是最爱她了吗?” 韩成才抚噜了两把小孩的头,问陈秀菊。 陈秀菊想起自己那个喜欢往外跑的闺女给了韩成才一个眼神: “你觉得咱珠珠会这么觉得吗?她天天不知道去哪里疯玩。她从七八个月会爬开始能在外面待着绝不在屋里待着。她只会觉得来了个新孩子咱俩不会管她管得这么严了,想去哪去哪玩。你再看看四蛋,这么乖巧,就陪着我,我这心啊,真是每天被填得满满的。” “四蛋?” “对啊,先这么囫囵叫着吧,四蛋也不开口说话,有个名字也好,总不能一直叫小孩吧。对了,张叔对四蛋这种情况怎么说? “张叔说,四蛋是会说话的,这应该是被天杀的人贩子给吓的,得等,等着他信任我们大家了,会开口的。” 陈秀菊放下了心:“哎,这就好,会说话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莫名地喜欢四蛋,除了自己孩子,对四蛋她比其他孩子多了一份喜爱。 珠珠一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包括嘴嘴硬心最软的陈老太。 好闺蜜杨槐花太喜欢四蛋了,于是见四蛋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找到自己家人之后,她屁颠儿屁颠儿来找陈老太:“小红啊,你看你不要不要把四蛋给我们家养养,我正好缺个大孙子呢,我肯定对他好。” 陈老太白了一眼杨槐花:“让你自己儿媳妇生去,打我家孙子的主意干嘛!” 杨槐花不解地看着陈老太: “小红不对呀,这孩子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跟我说不知道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把一个陌生孩子领到家里来,还要养着,还吐槽俩人败家子儿来着吗?怎么现在马上就成为你孙子了?” “我善变不行啊!” “行了,多少年了还是嘴硬心软?你直接说你就看人家小孩子可怜呗。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抢,我还是回家催我小媳妇儿生孩子去吧。” 陈老太在韩成才又把四蛋带回来的时候,确实跟杨槐花吐槽,结果没几天时间已经冲着四蛋叫着“奶的乖宝儿奶的乖宝儿”。 “奶,乖宝儿不是我吗?”珠珠作西子捧心状。 “你还乖宝呢,你自己算算,夜不归宿,偷偷给三蛋熬药,把你大熊叔叔的亲事搅和了,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算乖。” 珠珠吐吐舌头:“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嘛,我已经长大了。” “呵,三岁的小屁丫头,还长大了。” 陈秀菊见状偷笑了下,她娘果然嘴硬心软。 陈秀菊其实跟韩成才算了下自己家里的钱,之前赚的钱一部分用来买精米、细面了,家里粮食不用买够吃的,再加上韩成才之前买的镯子和发卡,再加上三蛋的麦乳精,家里还剩下两百多块钱,陈老太那估计还剩一百。 小学六年,学费加书本费一年五块,五个孩子一共一百五,初中两年,一年十块,五个孩子一百,高中两年,一年加住宿费得十几块二十块,这样一算差不多够了。 何况大蛋二蛋年纪大些,等珠珠他们小学毕业,大蛋他们估计能赚钱了或者赚工分了,这样往家里交一些钱够了。 当然,以后珠珠他们毕业赚钱了,也往家里交钱。 听到陈老太和珠珠的话,家里四个蛋乐得嘿嘿地笑,四蛋还是不肯开口说话,除了说话倒是平日里看着跟寻常小孩子没什么不同。 “对了,小虎告诉我在大柳树村和咱们小柳树村交界的山上找到一棵栗子树,没多少人知道,你们去不去?”大蛋乐了一会,想起了他差点忘记的小伙伴小虎。 “去去去去!我去!”珠珠飞快地回答,她最不喜欢在家里待着。 “去去去,都去,二蛋别天天在家看书,三蛋也去,摘栗子运动量不大,还有四蛋别整天跟在你娘后面,出去玩去!”陈老太摆摆手,催促着让几个孩子一块出去玩。 村里的孩子每天都漫山遍野地疯跑,孩子们都被爹娘用鞭子殷切地教导过不准去山的深处,所以也不怕这些孩子到山上玩儿出问题。 栗子树是在小柳树村和大柳树村中间的那座山上发现的,因为是在两个村的交界处,平日里人没有那么多。 小虎带着大家七上八下,东拐西拐,穿过一棵棵茂密的大树,终于来到栗子树所在的区域。与其说小虎发现了一棵栗子树,不如说小虎发现了一片栗子林。 满山满坡的栗子树在风中轻舞,树上面挂满了长满绿色毛刺的圆球,沉甸甸的看着喜人。 一般外面卖的栗子壳都是硬的,呈现棕色,但长在树上的栗子其实外面还包裹着一层绿色圆形的长着刺的壳。 “哇,好多呀!” “是啊,好多啊。我回去就把栗子放到灶台里面热一热,炒一炒,特别香还甜滋滋的,可好吃啦。”小虎流着口水。 栗子树长得并不高大,大蛋这样调皮的小男孩儿三两下就能爬到树中间。 “我先爬到树上面晃几下,小虎你们去那边,珠珠你们先走开。”大蛋吩咐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小虎。 他猴儿一样三两下爬到树上,采树枝不停的摇晃着栗子树,栗子树上面的栗子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落到地上发出“咚咚咚咚”的声响。 珠珠蹲在地上认真地捡起一颗颗的栗子,脑海中全是很早之前吃到的烤栗子的香味儿。 “捡完了都来这边,这边有一棵野葡萄树。” 大蛋猴儿一样到处乱窜,没想到竟然还找到一颗葡萄树。野葡萄又叫北冰野葡萄,生长于东北的山中,紫皮,味道甘甜。 珠珠一愣:有葡萄?!天知道她三岁了,从来没有吃过水果。 她丢开栗子球,颠颠地向着远处的大蛋跑去。栗子林深处再走一些就是野葡萄树,野葡萄藤弯弯绕绕地攀爬在其他树木上,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上面深紫色的果实。 珠珠穿过一棵棵地栗子树,率先来到一个有些宽阔的地方,前方是大蛋踮着脚向她招手。 突然珠珠的鉴宝眼传来一道道信息:「明金镶宝石顶帽一顶,明金丝花镶宝石带八件,明金镶青白玉革带八条,明成化斗彩花蝶纹杯一对,宣德炉一顶。」 成化斗彩? 宣德炉? 这里的成化斗彩虽然不是大名鼎鼎的拍卖出二点八亿的成化斗彩鸡缸杯,但也是成化斗彩,她记得拍卖价是三千多万。 成化斗彩是成化年间创烧的彩瓷技艺,工艺复杂且皇家用瓷标准极高,导致成品率非常低,市场难寻。鸡缸杯更加稀缺,据说传世的不足二十只。据说鸡缸杯是成化帝的御用酒杯,也是她爱情的见证。成化帝朱见深对万贵妃有深厚的感情,因此命景德镇官窑烧制大量斗彩鸡缸杯,以表达对万贵妃的感激。 而宣德炉的鉴定更是收藏界一直以来争论的点。虽然后面也鉴定出很多宣德炉,但据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证这些宣德炉是真真正正宣德年间所建造。 现在眼前就明晃晃的出现了一件真真正正的宣德炉,这如何让珠珠不震惊? 珠珠顺着「鉴宝眼」的指示走过去,发现那些东西离他在离她五米远的山坡下面。 她不禁感到庆幸,幸好它是沿着山坡的边缘走的。因为她的金手指最远只能看到半径五米的地方,但凡超过五米远一点点,她都不能发现这些东西。 走着走着突然珠珠踩上了一块儿异常松软的土地,这让珠珠一下子没有站稳。 她惊呼一声:吾命休矣。 然后尽量让自己缩成一个球,咕噜咕噜地滚下了山坡。 第50章 捡到宝贝,见到死人 山坡大概呈现四十五度角,两层多楼那么高。 索幸珠珠胖乎乎地,山坡上土质松软,她滚下山坡的时候除了脸上和胳膊上露出来的地方被草划了几个口子,别的地方都好好的。 珠珠在滚下山坡的时候,除了刚刚惊呼了一声,后面克制住了尖叫。因为她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可以把东西悄悄挖出来。 三蛋要是在这肯定会骂她两句:简直要钱不要命! 珠珠滚下去之后,拍拍身上的土,呼呼自己的伤,就地取材,从旁边捡了几根粗短粗短的树枝,照着地方挖去。 时间紧急,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不停的挖着土,生怕一会儿大蛋看不着她会到处找她。 “珠珠,你在哪儿?” 大蛋虽然沉迷于摘葡萄,但是他很有大哥的责任心,一直用余光打量着他的弟弟妹妹们。他看见珠珠不见了,把葡萄扔给小虎找起珠珠来。 珠珠听着大胆的叫声寻找声,手里的动作愈发快起来。 她紧紧地攥着树枝,不停地挖着土,没多久花儿似的娇嫩的手心就被粗糙的树枝磨出了几个大水泡。 “珠珠,你在哪,听到了回答一声!” 珠珠听到越来越近的声音越挖越着急。 一边是她不想让哥哥担心,一边又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独自一个人出门可以把东西挖出来。 在这种矛盾和天人交战中,珠珠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终于树枝似乎撞到一个铁质的盒子。 珠珠把树枝丢到旁边,双手开动,把一个十寸行李箱大小的铁盒子挖了出来,她没仔细看,舒了口气,直接偷偷地送到空间中。 “大哥,大哥,我在这里,我不小心滚到山坡下面了。” “啊?你没事吧?大哥一会儿下去救你。” “我没事儿的,大哥。” 趁着大蛋下坡的时间,珠珠又在山坡底下的平地上面到处逛了逛,希望在山坡下面再发现些有价值的东西。 突然前面的草丛中有一个隐隐约约晶莹剔透,呈现白色的东西。 珠珠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来打量了一下,随后“唰”一下丢掉,背后汗毛乍起,“啪”一下摔在地上。 这...这好像是人的指骨! 珠珠虽然害怕,但她实习的时候曾经跟着老师下过墓地,于是最终好奇心最终压过了恐惧。 她扒开旁边的草丛,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死人。 整个人已经呈现白骨化,松松垮垮的灰蓝外套包裹着整具白骨,衣服被腐蚀成破烂的布条,样式像是这个时候的样式。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死在这样一个山林里难道是?不小心摔下来的? 珠珠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带着疑问在白骨旁边转了一圈,最终是鉴宝眼发现了一丝端倪。 在山坡的底部白骨的三四米远处竟然有人开了个小洞,洞非常小,大概五六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高,洞口被泥土掩盖住泥土的外层郁郁苍苍地长满了杂草。 鉴宝眼给出的信息是:「一箱资料」。 珠珠了解他的金手指,从来不会给价值很低的东西给出提示,所以一箱资料到底是什么样的资料才会让鉴宝眼给出了提示。 珠珠像刚才挖古董一样,又找了个树枝,先拔掉外层的草,忍着手心中的水泡的疼痛,然后一点儿点儿的把洞穴挖开。 洞穴外面的土比较浅,只有五六厘米厚。 把洞穴挖开之后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手提皮箱! 皮箱呈现古铜色,外面的皮质被泥土腐化的破破烂烂。 珠珠把皮箱打开后,里面整齐地装着一摞摞的纸质发黄的资料。 其中有一部分资料是英文,另外一部分珠珠完全不认识,但她能猜到应该是俄文。 竟然是英文和俄文的资料?! 那死掉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珠珠的英文水平只限于日常用语,而纸质资料上面的用语全部都是专业的术语,珠珠看了半天也翻译不出来到底是资料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俄文她更是看不明白。 “猪猪,你没事吧?”这时大蛋从山上下来了。 “我没事,大哥,你先答应我,别叫,然后把二哥和三哥找来。” “啥事啊,神神秘秘的?”大蛋不解地向珠珠走来,等他看到珠珠旁边一具死人尸体的时候,控制不住想尖叫,硬生生被冲过来的珠珠捂住了嘴。 “嘘,快去悄悄地把二哥三蛋叫下来。” “为啥悄悄的?” “别管,快去,其他人别让他们下来。” 珠珠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因为二蛋比较聪明,三蛋更是成年人的心思见多识广,而其他人包括四蛋都是真真正正的小朋友。 万一这个事真的有危险的话,还是别让那些小朋友参与了。 另外就是珠珠担心,这些资料可能是什么涉密的资料,也许会对国家有用。 即使看不懂,她也知道出现在他们这个小山村这座犄犄角旮旯的地儿死了个人,还有英文,俄文的资料,这件事情想没鬼都难。 二蛋和三蛋下来之后,被大蛋和珠珠捂住了嘴,示意两人看地上的东西。 二蛋见到死人皱了皱眉头,忍着心中的害怕,示意珠珠他俩把手松开。 然后他抓起俄文的资料,三蛋抓起英文的资料。 两人看了有一会儿,三蛋先开了口:“这好像是有关于什么武器的资料。” 二蛋也举着自己手里的资料:“这是关于航空的。” “二哥,你咋能看得懂俄文?”三蛋能看懂英文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不懂为什么二蛋能够看得懂俄文? “田佳聪教我的。可三蛋怎么会看得懂英文?”二蛋眼眸深处划过一处深思。 三蛋、珠珠:完蛋啦,都怪家里气氛太好,忘记他俩是小孩了! 第51章 秘密资料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三蛋脑海中闪过种种理由都被他一一推翻。 是大蛋打破了沉默,他毫不在意,满满地都是对自己弟弟的信任: “三蛋聪明呗,自己学的呗,他不是一直抱着你的书看?” 二蛋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他有些后悔问出这句话,其实三蛋为什么会不重要,只要是他弟弟能够健康地活到老就好。 这下却轮到珠珠自闭了,她往大蛋那边靠了靠,跟大蛋挨得近一些。 “珠珠,还是你最喜欢大哥。”大蛋感受到了珠珠的小动作,炫耀着说。 “大哥,我只是觉得咱俩可能更有共同话题。” “啊?”大蛋表示不懂。 珠珠给了大蛋一个比起二蛋和三蛋,咱俩是蠢蛋的眼神,也不管大蛋看没看懂,暗自琢磨起来。 她和三蛋生活在和平年代,大蛋和二蛋再聪明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再有几个人即使差不多看懂一些资料上的东西,但是没有人能够懂资料上记录的技术到底是可有可无的还是珍贵的。 所以他们现在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需要找一个懂行的人去评判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价值?并且这个人必须是可信的。 珠珠暗自琢磨了一会儿,想起来了牛棚上面的老人。 “咱们要把资料交上去吗?这些可都是外文资料。”大蛋在公社上学,这些事已经知道了一些。 “交上去。” “交上去。” “交上去。” 二蛋、三蛋和珠珠异口同声。 “啊?你们三个这么整齐显得我很笨。所以,我也要说,交上去!” 珠珠:行吧,兄妹就要整整齐齐,虽然她不明白大哥的脑回路。 这时,三蛋从刚才差点被二蛋发现的慌乱中站出来,出了个主意: “不能直接交,咱们得搞清楚上面是什么,还得找个信任的人。要不咱们去找牛棚里的爷爷吧。我每个月都上山复查,我感觉牛棚里的爷爷可以相信,更何况他们是在牛棚里面轻易见不到外人,即使想出卖我们也别想走出咱们村。” 这与珠珠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补充了一句: “到时候我们到家里拿上笔,来这里抄一部分带到牛棚,出了牛棚直接把抄写的烧了,不留证据。” 即使真的举报我们,没有证据,他们能耐我们几个小孩子如何,说出去也只会被人觉得是神经病。当然,这话珠珠没有说出口,她不想把人心想得如此邪恶。 几个人叽叽咕咕商量了许久,最后还是发现三蛋和珠珠的主意最可行。 “那这些东西咋办,不能放到家里,太危险了。” 这年头家里有外文资料可还得了,被人举报全家人都得去农场。 珠珠憋坏了,她想说她来藏着,可她该该如何解释呢? “要不先放到这里吧,反正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也没有人来。”珠珠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主意,提议着。 几个人无法暂时觉得先这样,在走之前,他们把箱子重新塞到洞里,用土填上。 地上的那具白骨,他们拔了些草,将人盖上。 爬上坡之后就看见小虎几个正在漫山遍野地找他们,里面还混着一个哭唧唧的四蛋。 “哇,姐姐,哥哥!”四蛋见到珠珠和三蛋,立刻从眼泪汪汪变成了嚎啕大哭。 “哇,四蛋,你会说话啦!” 珠珠几个无视四蛋的哭嚎,惊喜地围着四蛋转了几圈儿。 珠珠撩起四蛋的上衣,给四蛋擦了擦眼泪:“四蛋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四蛋止住了哭声,打了个嗝摇摇头:“我有些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我的名字,我叫付时雨。” 付时雨?名字还怪好听。 “大蛋,你们去哪了呀,到处找不到你们,我们葡萄都摘完了。”小虎抱怨着,擦了擦头上急出来的一脑门儿汗。 刚才找不到大蛋他们,他们快急死了。 “没有去哪儿,我们就去那边儿转转,没听见。对了,小虎。咱们找到栗子和葡萄的事儿,不要跟别人说哦,如果跟别人说了,万一其他人泄露出去了,咱们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多栗子和葡萄了。” “你当我傻吗?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我只告诉你们。等来年栗子和葡萄再长出来的时候,我们还能摘好几茬呢,干嘛要告诉他们?” 小虎傲娇的表示,他也不傻,好吧。 几个人背着满背篓的栗子和葡萄下山颠儿颠儿地回到了家。 四蛋亦步亦趋地跟着珠珠,生怕哥哥姐姐们再把他丢下。 韩成才下工回来见到几个孩子背着背篓,满满的收获,心中止不住的惊讶: “你们这些小崽子行啊,这是哪里找到的栗子和葡萄?告诉爹,下次爹去摘。” 大蛋表示,既然不能说出去,当然爹也不能告诉,反正糊弄他爹他们几个轻车熟路。 “爹,就是我们小孩子的秘密基地,你不要大人不能再插一手。” 珠珠在旁边打岔帮腔:“爹,你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韩成才被岔过去,捏着下巴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个孩子:“有哪里不一样?” “是四蛋,四蛋会说话啦,他说他叫付时雨。” “真的?!” 四蛋上前一步抱着韩成才的大腿:“爹,我叫付诗雨。” 韩成才呆了一瞬间,爹? “对呀,是但想不起之前的事情啦。他只知道他叫付时雨,应该是太惊吓了吧,到时候再去找张爷爷让他帮四蛋看看。”珠珠给韩成才使眼色,赶紧答应这声爹呀,要不然四蛋又要哭了。 还成才只能赶鸭子上架,摸了摸四蛋的小脑袋:“好,好孩子。” “对了爹,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出去一趟,大哥和四蛋在家,我们晚上想吃烤栗子。” “行行行,你们几个比爹我都忙。” 接下来的事儿其实就是去上山去抄资料,上山抄资料这个事儿只有二蛋,三蛋和珠珠去。 大蛋留下在家里陪着四蛋,毕竟四蛋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而且是个小孩子嘴上没把门儿的。 几个人又重新上了山,这次倒是不需要小虎带路,到了山坡下面之后,珠珠帮忙看着人,二蛋和三蛋一个人抄英文,一个人抄俄文,两个人只抄了几页纸,没一会儿就抄完了。 临走的时候,是珠珠合上的箱子,只是在合上箱子之前,她的小手已经伸到箱子中趁着二蛋和三蛋不注意把资料收到了自己的空间中。 这就是刚才她想的主意,想没什么地方比自己的空间更为安全。 三个人下山回家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饭之后,又趁着天色不算晚,屁颠儿屁颠儿上了牛棚。 第52章 打了一巴掌 古镜民见三个小孩子过来,脸上带着一抹和蔼:“你们三个怎么来啦?” “古爷爷,我们想让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古镜民拿着二蛋手里的几页纸,擦着黑,认认真真地看着。 他当年苏国留学回国,若不是有这层海外背景,也不至于主动下了乡,所以俄文他不止看得懂,甚至他俄文非常好。 古镜民原本神色平静,以为是二蛋从哪里摘抄来的一段俄文诗歌。 没想到他越看神色越发激动,到最后甚至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颤颤巍巍的问着几个孩子:“你们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二蛋不卑不亢地上前:“对不起,古爷爷,从哪里得来的我们不方便告诉您。” 古镜民转眼一想倒是明白了些什么,但他不止不生气,甚至还很高兴。 二蛋这么小的娃娃就知道明哲保身,知道自己保护自己,果然是少年天才啊! 古镜民又拿起另外几张写着英文的纸,这下他不敢在小觑上面写的东西,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他的英文比俄文稍微差一点,但翻译还是没有问题的。 越看他心中越是惊讶。 这上面东西也更是不得了,竟然是新武器的研发,至少据他所知上面根本没有掌握! 他们这几个小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资料? 古镜民放下手中的纸,严肃而认真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小孩子: “二蛋,三蛋,珠珠爷爷知道你们很聪明。所以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除非遇到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信任的人,并且这个人还得有一定的地位,否则这件事情会给你们招来大祸患的。” 古镜民又顿了顿: “当然现在最好的方式是你们把手里这份资料直接烧掉。这样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危险,但爷爷不想欺骗你们,你们这手里的这份资料对国家非常非常重要。所以要不要烧掉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你们只是几个小孩子,可以不用面对这么危险的情况,你们放心,没有人会因此而责怪你们。” 即使下了牛棚,即使面对这些艰苦的日子,古镜民依然像当初毅然决然留学归来报效祖国一样热爱着自己这个国家。 但他不能让眼前这个几个小孩子陷入危险之中,承担本该由他们这些大人承担的责任。 “古爷爷,你放心,我们知道的,我们商量好了一个万全之策。”二蛋认真回答着,他鼻尖微酸,感觉到了眼前这个老人的真诚和爱护。 即便如此,珠珠他们还是不会把资料交给古镜民。 他们想为国家做点什么,但他们还有家人,所以不会冒一点点险。 几个人如同商量的那样,回到家就把抄写的资料放到了灶房里,直到看着这些资料变成灰烬。 “你们几个在干嘛呢?快走开,大人不在不许在灶房里玩,一会奶给你们烤栗子。” 陈老太见几个孩子鬼鬼祟祟聚在灶房玩火,连忙招呼几人离开。 “奶奶,我们没干嘛呢?对了,四蛋呢?他咋样啦?”珠珠堆起笑脸,连忙岔开话题。 “四蛋没事,让你们张爷爷给看了,受惊吓了,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 “姐姐,我在这里!”四蛋听到珠珠的声音,从大蛋和二蛋的屋里屁颠颠跑出来。 “四蛋,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大。”珠珠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四蛋说道。 “可二蛋叫大蛋哥哥,三蛋叫二蛋哥哥,我叫四蛋,我叫三蛋哥哥,娘说你跟三蛋哥哥是双胞胎,所以我应该叫你姐姐。” 珠珠挤出一抹笑,踮起脚摸了摸三蛋的头: “很好,逻辑清晰,给你满分。” 珠珠内心:她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的逻辑打败了!还是大哥最好了,唯一一个让她能给个感觉到丝丝欣慰的人。 “来啦,吃栗子啦!” 陈老太端着一盆栗子放到院子中间,珠珠几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围成一个圈,“斯哈斯哈”手忙脚乱地来回颠倒着刚出炉的栗子。 陈老太欣慰地看着几个孩子,嘴里笑骂着: “多的是,你们几个急什么!等会,等会奶做完饭给你们剥。” “奶,我长大了,我才不用你剥,你给珠珠他们剥!”大蛋口齿不清地嘟囔着,丝毫不领情。 “行!别后悔。” 大蛋后悔了,他没想到他奶奶剥栗子“嗖嗖嗖”地快啊,眼见弟弟妹妹都不用费劲剥就能吃到香甜的栗子,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多什么嘴! 珠珠几个人决定这件事能办到就办到,办不到就算了的心态慢悠悠等着合适的机会,等着出现一个合适的人,把这些资料交给他们。 这件事,急不得,家人安危最重要。 从这之后珠珠又恢复了没心没肺,天天在村里转来转去,吃瓜看戏的日子,但她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疑惑: 她现在在村子附近一共挖到了四次宝贝。 一次是在菌子林,还撞破了方明亮和张明娟的龌龊,一次是在牛棚,一次是在红旗大队隔壁黑石头大队的河边,还没机会挖出来,一次是在栗子林。 她实在想不明白是哪个聪明蛋盗墓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到处藏东西,也不怕找不见地方。 正想着,她见姚寸心和方明亮说说笑笑往知青点走去,方明亮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姚寸心勾唇浅笑。 珠珠惊讶地张开嘴:剧情的力量难道这么强大吗?方明亮都已经结婚了,还能跟姚寸心产生纠缠? “姚寸心,你不要脸!”张明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窜出来,上手给了姚寸心一巴掌。 姚寸心被打得连连后退。 她此刻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张明娟突然跳出来打她。 不过不重要,她不喜欢惹事,也不怕事。 第53章 打架与盖房子 姚寸心干净利落地上前两步揪住张明娟的头发,“啪啪”还了张明娟两巴掌。 “张明娟,你是不是有病?我之前没惹过你吧。” 张明娟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姚寸心,指着马明亮: “你没惹过我,那你跟他是在做什么?” 他?马明亮? 姚寸心皱着眉头: “我跟马明亮知青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今天正好碰上了马知青给我介绍一下村子里大概的情况。” 张明娟愈发癫狂: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两个走的这么近,说说笑笑地?” “什么说说笑笑的,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刚才笑是因为马知青告诉我只要去跟大队长申请,自己有钱就可以搬出去住,所以我才笑了。”姚寸心强忍着怒气。 她今天简直倒霉死了! 姚寸心原本不想跟这个上来就打了个一巴掌的人说话,但她更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打她。 马明亮见势不对,赶忙拉住张明娟。 姚寸心还不知道他结婚的事情,他还想看有没有机会能跟姚寸心勾搭上呢。 “我跟姚知青没有任何的关系,刚才也只是恰巧碰上,恰巧姚知青想搬出去住,问了我这个事,所以我才跟她说了会话。” “真的?”张明娟狐疑地盯着马明亮。 “真的。” “那好吧,是我误会了,明亮哥~,对不起嘛,你太优秀了,我担心。”张明娟瞬间换上一副嗲嗲的嗓音。 “怎么?所以我这一巴掌就白挨了是吗?你们两个可以告诉我到底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姚寸心并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凭什么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打了她一巴掌? “哼,你还打了我两巴掌呢,我都没找你算账,我跟明亮哥是什么关系?我们两个是夫妻,我们两个已经领过证了。” 姚寸心心下鄙夷,领证了,领证了,马明亮天天往她跟前凑? 呵呵,感情她今天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姚寸心不是个傻子,她作为一个美食博主,天天网上冲浪的人怎么能感觉不到马明亮对她的心意。 当然这里面的心意带着多少真意多少假意,她不知道,但马明亮确实没告诉过她他已经结婚了。 知青点那些基本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自然也不会告诉过她。 “呵呵,你放心,你喜欢的男人我可一点儿都不喜欢,所以你也别盯着我,我以后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的来往。但今天这事儿不行,除非赔钱两块钱,否则咱们俩这事儿没完,我就去告诉大队长。” “你...”张明娟又想上前,却被马明亮死死的拉着袖子。 马明亮一边暗恨张明娟,坏他好事儿,一边确实不敢让姚寸心闹到大队长面前,因为他们两个因为上次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已经惹了大队长的厌烦,换成了最脏最累的挑粪工作,再去惹大队长,他们俩就该被赶出知青点了。 “明娟,给他吧。咱们不能再跟大队长作对了。” 张明娟暗恨,你怎么不给呢? 马明亮见张明娟磨磨唧唧,一脸不情愿,继续给张明娟画大饼: “明娟,改天我的家人就寄钱过来了,到时候我把钱全给你好不好。” 张明娟这才重新挂上笑容: “哼,这还差不多。” 张明娟痛快的给了姚寸心两块钱,她马上就有钱了。 姚寸心虽然还是恨张明娟打了自己一巴掌,但两块钱可不少,她想出去住,盖房子正缺钱呢。 不过,这个张明娟是傻子吗?马明亮明显是在画饼啊。 但关她屁事。 姚寸心在拿到钱之后看着张明娟和马明亮携手而去之后,他没离开,反而转个身对着柴火剁那边说了一句: “你就是村里的小包打听珠珠吧,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珠珠从柴火堆里面出来指着自己问: “你认识我?你不是刚来没多久,怎么会认识我?” “当然在村里上工的时候跟村里的婶子听过好多你的事情。村里的婶子都说你是他们村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像年画里的娃娃。还说你今年四岁,很聪明,尤其是每次村里有什么热闹都能看见你。还有知情点的边笑笑曾经说过你,她叫你村里的小包打听,说你什么事儿都知道。” “你认识笑笑姐姐?”珠珠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妈呀,这女主和女配关系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姚寸心被朱这不敢相信的疑问逗笑了: “当然,边笑笑也是知青,虽然她不住知青点,但与知青点只有一墙之隔,平日里遇到也会说几句话。” 珠珠彻底懵了,她这只蝴蝶扇动的,是不是有些太厉害啦? 她好像每天就在村子里,在山上到处转来着。 “行啦,珠珠,姐姐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说我去跟大队长说我想出去住,大队长会同意吗?” 珠珠一言难尽地看向姚寸心:“我才四岁,这种问题你问我啊。” “因为我知道大队长是你表叔,所以我才问你的,而且我知道你很聪明。边笑笑当初想出来住,就是你建议他去跟大队长提的。” 珠珠心想:妈呀!姚寸心跟边笑笑关系竟然这么好吗?这种事都告诉她。 不过看在姚寸心长得好看,嘴又甜,不叫他胖丫的份儿上,她也不吝啬给姚寸心一个建议。 “表叔会同意的。上次表叔来我家,我还听他跟我奶吐槽说知情越来越多,知青点也不够用,想扩建知青点的话。但村里不愿意出钱,所以你去跟表叔说你想出来住,正好给知青点空一个位置,表叔肯定会非常愿意的。” 姚寸心脸上挂上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低下头摸了摸珠珠头上的两个小揪揪,从口袋里掏出来几颗糖果塞到珠珠前面的小兜兜里: “行,那姐姐就谢谢珠珠的建议。” “没关系。”珠珠回了一个笑容。 只是怎么都喜欢给她塞糖呢?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吃糖的,吃糖会蛀牙。 唔,甜滋滋的。 珠珠嘴里含着一颗,带着剩下的一小兜兜的糖回到了家,随手把糖塞给了正在玩耍的四蛋。 四蛋昂起头笑眯眯地对着珠珠说:“谢谢姐姐。” 珠珠感觉还不赖,她也是姐姐喽! 这时韩成才带着一些青壮走进来,一把抱起珠珠:“哈哈哈,我们珠珠做姐姐啦?开不开心?” “这就是你们家收留的那个小孩儿啊,长得还怪好看的。”杨槐花小儿子调侃道。 “嗯,是长得挺好看的。哎,哥,要不这孩子给我当儿子吧?”王熊也附和着。 其他人纷纷打趣着:“对啊,反正王熊没媳妇,直接一步到位。” “行了,行了,行了啊,叫你们来是帮忙盖房子的,不是来调侃我小儿子的。” “爹,爹爹,咱们要盖房子吗?”珠珠蹦蹦跳跳的来到韩成才面前。 “对呀,你跟三蛋还有四蛋年纪越来越大了,不能在跟爹娘一起睡。不过一间给三蛋和四蛋一间给你,以后你就能自己住一间屋子了,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死啦。”珠珠呲着大牙乐呵呵地抱着韩成才的大腿,她以后终于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啦。 第54章 被看上了 韩成才放下珠珠,捏了捏她的小脸,乐呵呵地说: “行,开心就行,去,你去那边去,别打扰我跟叔叔们盖房子,去那边儿玩去。” “好嘞。”珠珠作怪地敬了个礼。 杨槐花小儿子羡慕地看了珠珠好几眼,鬼鬼祟祟地凑到韩成才耳边: “成才哥,你说我以后能有个珠珠这么可爱的女儿吗?嫂子当时都吃啥啦,我让我媳妇也吃,看能不能要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我觉得你还是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为啥?你的意思是说媳妇儿生不出来猪猪这么可爱的女儿?成才哥,虽然我长得不如你好看,但我觉得我长得也还行。我以后的女儿虽然可能不如珠珠这么可爱,但也一定很好看。” 杨槐花小儿子异常有自信。 “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是祈祷你最好生个儿子吧,要不然槐花婶子得疯。” “啊...这,也是。” 杨槐花自从两年之前找陈老太要生子秘方的事儿之后,家里倒是又生了一个孩子,但可还是一个女孩。 这给杨槐花整天急得唉声叹气的。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自己小儿子身上。。 结果自己的小儿子又看上了张明娟这个事情,好不容易张明娟结了婚之后,自己小儿子在自己耳提面命的情况下把心思收了一收,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了,结果现在还没怀上。 “哎,哥,你认识新来的姚知青吗?”杨槐花小儿子话音一转,一边手里拿着铁秋和泥,一边神神秘秘地问韩成才。 “你不会看上人家知青了吧?我说你能不能别整天做白日梦,先不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知青不会有一天就回到城里,她们要是走了你怎么办,你们的孩子怎么办?你难不成还能跟着人家回城?你回城里可没有什么粮油关系,你天天靠媳妇儿养着,不嫌丢人啊?更重要的是,你结婚了,有媳妇了。” 韩成才秃噜秃噜一堆话,杨槐花小儿子愣是没插上话,直到韩成才把话说完。 “不是,成才哥你想啥呢,没有的事。” 杨槐花小儿子顿了一下,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叫良心的坎,继续跟韩成才说: “隔壁村大柳树村的杨赖子你知道吗,就是跟我娘家有七拐八拐的亲戚的那个,杨赖子上工的那一组正好挨着姚知青,我最近发现他看姚知青的眼神怪怪的。” 韩成才思考了一下: “杨赖子?我好像听说过,就是那个天天不不上工好好赚钱,整天偷鸡摸狗那个?” “对呀,就是他。我看着杨癞子总是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姚知青。你要是认识姚知青的话,跟姚知青说一下,让他防着点儿杨赖子,杨赖子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干啥啦?” 韩成才还真不是特别了解杨赖子这个人,虽然他们都是一个大队的,但他们不是一个村儿的。 他跟杨赖子素日也没什么交集。 “就咱们村儿的翠花婶子王翠花,嘴很碎,很坏吧?但是她再坏也比不过杨赖子坏,杨赖子比翠花婶子坏上十倍百倍。” “杨赖子当初天天不知道去哪赌钱,把家里的钱全赌光了之后,还想把自家这宅基地卖出去,结果把亲爹亲娘气死了,他兄弟直接跟他断绝了往来。不止这样,他还跟好几个寡妇勾勾搭搭的,之前他们村一个寡妇跟他好上了。寡妇没有孩子好上就好上呗,没想到事情发了,杨赖子死活不承认,硬生生地逼死了寡妇。” 杨槐花小儿子顿了顿,手里活没停,声音愈发低: “不过我当初听说好像不是因为杨赖子不肯负责导致寡妇上吊自杀,而是他输红了眼,想拿着寡妇出去抵债,寡妇才自杀的。” “啊?这事儿就没人管吗?” “咋管啊,自杀的。再说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的,寡妇家的亲人都不管。不止如此,还嫌丢人呐,还说寡妇死了正好。大家都知道杨赖子坏,也知道杨赖子是个一旦缠上人都不肯轻易下来的主,谁敢惹他?” “那倒也是。” 就陈爱国想管他也没有证据,杨槐花小儿子也是因为家里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才听了一耳朵。 让他拿出证据,他也拿不出来。 再说寡妇的亲人都说不追究了,谁还能怎么办? “所以成才哥你就帮帮忙,你要是真的认识姚知青的话,就帮忙跟他说一下。” “你自己咋不去?”韩成才嫌惹麻烦。 “嘿嘿,我媳妇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我tm也有媳妇!” 韩成才被杨槐花小儿子磨地没办法,又恰巧今天请人家过来帮忙盖房子,欠了别人一个人情,也不好拒绝,但这事儿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好出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压根儿不认识姚知青。 他看着那边儿跟四蛋玩耍的开开心心的珠珠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珠珠,珠珠,过来。”韩成才冲着珠珠招手,让珠珠过来。 “咋了,爹?” “爹问你,你认识知青点那个新来的姚知青吗?” “算是认识吧。”珠珠摸着脑袋不明白他爹为何有此一问,但想到她今天也算是跟姚寸心说了几句话。 这...应该算是认识吧。 “那你能不能帮爹啊,不是,帮你槐花奶奶小儿子一个忙?” 杨槐花小儿子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呀,珠珠,你帮叔叔一个忙。” 其实,杨槐花小儿子就想找珠珠帮忙人来,可他不好意思找个三岁半的小孩帮忙,才迂回了下。 “啥忙?” “你去跟姚知青说一声,让他上工的时候离着隔壁组一个叫杨赖子人远一点。” “啊????” 珠珠一副看稀有物品的眼神儿盯着杨槐花的小儿子:我去,他不会喜欢上姚知青了吧? 第55章 珠珠去吃饭 “珠珠啊,帮叔叔这个忙吧,拜托了哈,还有别说是我让你说的。还有,你别这么看叔叔,叔叔是良心上过不去,怕知青让混人糟蹋了,我最喜欢我媳妇了啊。” 珠珠没有拒绝,但当她去知青点找姚寸心的时候,姚寸心并不在。而这时候的姚寸心去了大队长家。 姚寸心不想等了,她想马不停蹄地搬出去住。 她实在是受不了方兰一直跟她说边笑笑的坏话。 每天上工已经够累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听有人在她耳边唧唧歪歪,唧唧歪歪。 不管方兰和边笑笑有什么矛盾,她都不想掺和。 奈何她不想掺和,但方兰却打定主意要玩孤立那一套。 实在有一天姚寸心受不了了,跟方兰吵了一架。 “方兰,我不知道你跟边笑笑到底有什么矛盾,但我真的不想参与你们的矛盾。还有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本人跟边笑笑并没有什么矛盾,我要是掺和进去,那不是白白得罪人?” “寸心,我没有,我这是怕你被边笑笑骗。” “你可算了吧。”姚寸心一点没给方兰面子。 方兰挂在脸上的笑容停滞下来,索性摊牌不装她的知心大姐姐。 她早就装够了! “姚寸心,你自己摸摸良心,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也清楚。我有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儿,结果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装归不装,但方兰不肯承认姚寸心说中了她心底的阴暗想法。 “行了,总之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儿,你们也别来打扰我。” 方兰手指甲狠狠的掐着手心:哼,一个两个跟我作对,我以后一定要你们好看。 从那以后女知青点的气氛冷下来。 张明娟和方兰原本就不对付,只是靠着方兰和姚寸心的说说闹闹显得知青点不是那么不和谐,结果两人一闹翻,三个人相看三生厌。 每日上工下工三个女知青从来不在一起,再加上她是蓉城人,喜欢吃辣,知青点的人跟她吃不到一块去。 每次回到知青点宿舍,几个人就是一顿沉默,偶尔会拌嘴吵架。 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之后,姚寸心就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每一次吵架都是对她情绪的一次消耗,这让她心情越来越差。 于是她厚着脸皮带了点小礼物上了边笑笑的家。 边笑笑见到姚寸心上她家来的第一反应是疑惑加不可置信,嘴里说出的话甚至还带着些隐隐的阴阳怪气: “哎呦,姚知青怎么来啦?不跟方兰在一起形影不离了?” 姚寸心原本因为方兰成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叨对边笑笑的印象一般般,又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语对她的印象更差,只是今天是来求人的,姚寸心依旧强撑着笑脸。 “边知青,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如果想出来盖房子的话是去找谁?花费大概多少钱?” 边笑笑了然,原来是想出来住啊,那怕是跟方兰已经闹翻了吧。 她说今天姚寸心怎么就上门了嘛?他就知道哪个正常人能跟方兰那种人处的来呀。 在姚寸心把带的果脯塞给边笑笑之后,边笑笑没有拿架子,她才不管姚寸心喜不喜欢她,说两句话就能得到一把果脯,傻子才不干呢。 “你要是想盖房子就去找大队长。我之前房子大概花了三十多块钱,但我劝你在盖房子之前去找村儿里叫胖丫的小丫头去问一下情况,也许大队长最近不批地了也是有可能的。” “胖丫?” “啊,我在村里最好的朋友,一个三岁半快四岁的小丫头,长得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特别聪明机灵,她可是村里的小包打听啥事儿他都知道。” “好,我会的,谢谢你了。” 姚寸心对边笑的印象倒是好了一点儿,虽然边笑笑说话夹枪带棒的。 但她的夹枪带棒好像并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方兰。而且边笑笑特别讨厌方兰,但她没有在她面前说方兰的坏话。 不背后道人长短,高下立判。 边笑笑在姚寸心走后,把姚寸先给她的果脯,打开尝了一口,瞬间惊为天人。 果脯看着是像杏子干,也不知道杏子是姚寸心哪里得来的。 杏子干的颜色异常好看,呈现一种晶莹剔透的橙色,看着就有食欲。 这杏子干儿不知道是用糖腌过,还是本身自带的甜味儿,筋道中透着丝丝的香香的甜味儿和一点点的酸味,让人吃一口就口齿生津,想一直不停地吃下去。 边笑笑吃着这么好吃的果脯,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姚寸心是从哪里买的,竟然这么好吃。等下次一定要问问她从哪里弄的果脯。 当她忍不住手再次伸向果脯的时候,想起了她的好朋友,珠珠。 她打了一下自己不安分的右手,把剩下的果脯包起来,束之高阁,等着珠珠再来找她玩儿的时候给珠珠好好尝一尝。 另一边姚寸心出门就去找大队长说盖房子的事儿,大队长果然异常痛快,给她批了地方,就在边笑笑的后方。 珠珠正好跟姚寸心打了个时间差,两人并没有撞上。 等她再想起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姚寸心已经搬到了自己的房子中。 珠珠敲了敲门。 “珠珠,你咋来了,快进来。”姚寸心很热情地招呼珠珠。 珠珠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异常好闻的香味,好像是黄瓜的清香味儿,但这股黄瓜的香味儿比他们家炒黄瓜的香味儿要香得多。 “珠珠,你吃饭了吗,正好我做了个黄瓜炒鸡蛋,黄瓜还是跟前面的边知青换的。” 用一点果脯换了些黄瓜,换了些青菜。 她被批的宅基地后面也有一小块的自留地,只是她现在还没空收拾自己的自留地而边笑笑之前把自己的自留地上都种满了小黄瓜,小青菜,小茄子。 现在正是这些青菜长势正好的时候。 珠珠摇摇头,撒谎说她已经吃饭了。 她知道不能在别人家吃饭,因为这个时候粮食是很珍贵的。 “吃饭了也在我家吃一点儿,上次还没有好好地谢谢你跟我说了大队长的消息呢。你看因为你,我现在很快的把地批下来,把房子盖完了。” 姚寸心对珠珠很好奇,长得很可爱,聪明懂事。 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让她的邻居如此嘴馋的边笑笑忍住不吃东西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不用了吧?”珠珠摆摆手,连连推拒。 姚寸心一把抱起珠珠放到饭桌边儿上:“没事来吃,正好做多了。” 第56章 大厨 桌子上是两个黄色窝窝头,一盘儿黄瓜炒鸡蛋。 鸡蛋都是地上的鸡养的,散养柴鸡蛋,吃起来带着一股鸡蛋的清香一点儿都不腥气,黄瓜翠绿翠绿的跟黄色的鸡蛋在一起,看的人赏心悦目。 “好吃!”珠珠毫不吝啬给了姚寸心一个大大的夸赞。 珠珠这个夸赞一方面是真心的,另一方面她看过小说自然知道姚寸心的金手指美食系统是需要食客当面给出一个真心的夸赞,之后姚寸心才会得到一个美食点,并且可以用美食点在虚拟空间练习厨艺。 不过是真好吃啊,没想到姚寸心的厨艺现在刚刚还在一级吧,竟然都这么好吃了。 很难想象当姚寸心的厨艺达到系统的最高级十级的时候,那该是多好吃的一桌山珍海味呀! 姚寸心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请珠珠这个小孩儿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她虽然不富裕,但一顿饭还是能请得起的,没想到珠珠竟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姚寸心之前给边笑笑的果脯也是自己做的,但边笑笑明明馋的都流口水了,也只是跟她换了些黄瓜青菜,没有给她任何的夸赞。 没想到珠珠竟然给了一个真心的夸赞,得到了一个美食点,这让她如何不开心? 一个美食点乐意让她练习整整一天,在虚拟空间她也不会累,这是实打实的一天。 姚寸心想到这里,对着珠珠循循善诱: “好吃吧,珠珠,那以后都来姐姐这里吃饭怎么样?” 姚寸心决定多让珠珠来他自己家里吃饭,这样她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美食点把厨艺升级。 升级之后等到改革开放,她先倒腾倒腾衣服,攒一笔资金,然后开自己的连锁品牌大饭店。 这也是她穿越之来上辈子的梦想,奈何上辈子她穷,只能苦兮兮地做一个美食博主。 珠珠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啊?” 还有这好事啊? 姚寸心点点头,谁让除了珠珠这个小丫头,其他人都这么含蓄呢! 虽然姚寸心让珠珠过来吃饭是存着利用珠珠的心思,但珠珠不知道,知道也只会说:请尽情地利用我吧。 她只是给出一个真心的夸赞,就能每天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 赚大啦! 珠珠多想答应下来,但她却不能答应。 她一旦答应了,她爹娘奶奶不会同意。 因为爹娘奶奶并不知道姚寸心有一个美食系统需要真心的当面夸赞,还不能是引诱式的,这年头粮食珍贵,他们肯定会以为姚寸心有什么企图。 于是珠珠皱着眉头,像是损失了一个亿忍痛拒绝了。 一旁的姚寸心比珠珠更加心痛,面上还得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不然真成了有不可告人的企图了。 不过珠珠打定主意,要是以后家里在打到猎物或者找到什么菌子,她可以拿来,给姚寸心让她帮忙做,这样爹娘奶奶也不会觉得姚寸心有企图。 珠珠吃得过于开心,吃得过于欢乐,差点儿忘记了杨槐花奶奶小儿子交代她的事情。 吃饱喝足之后,珠珠终于是想起来了,他拍着撑大的小肚腩: “寸心姐姐,有人告诉我让你上工的时候小心一个叫杨赖子的人,他不是什么好人。至于谁让我跟你说的,我不能跟你说,你就当他是个好心人就行。” 姚寸心垂下眉眼思忱,杨赖子? 她上工的时候确实总感觉有一股目光在打量她这股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但又找不到是谁,难道就是这个杨赖子? 那她可是欠了一个人情,以后可得好好感谢珠珠。 至于那个好心人不让她知道,那她就把事情都算到珠珠头上。 她是一个喜欢美食的人,也是一个喜欢做美食的人,她见珠珠刚才吃的头都不抬,满足感写在脸上,那幸福的小样子,她心里也很开心。 这是对一个厨师最好的夸赞,同时这让她心里有了底气。 姚寸心家里并不富裕,他父母虽然都是双职工,但是家里一共有五个孩子,她排在中间,上面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哥哥姐姐都已经结了婚,弟弟妹妹年纪还小。 上面有强制要求没办法下了乡。 俗话说,中间的最不受重视,姚寸心作为中间一个也是如此。兜里一共揣着二十块钱、几身衣服、一床被子下了乡。 要不是知青下乡有一百块钱补贴,她估计都活不下去。在搬出来花了三十块钱之后,兜里的钱又跟村里换了些粮食,也就剩下七十多块钱。 可现在是一九六八年,她还需要在这里待九年。 这逼着她不得不想办法怎么去弄一些钱过来,她之前听喜欢看小说的朋友说起过,知道一个地方应该是有黑市的。 黑市也得有东西可以卖,她的空间空空如也。 她最近正在想着怎么用自己这一身厨艺做点儿东西去黑市卖。 珠珠完全不知道姚寸心心里这些想法,她还吃饱喝足,完成了任务,挺着小肚腩回了家。 “哎呦,珠珠回来啦,你这小丫头又去哪里疯玩啦?快洗手吃饭。”陈老太笑眯眯地冲着珠珠招手。 “奶,我不吃了,我刚刚在寸心姐姐那儿吃了饭,我跟你们说寸心姐姐做的饭可好吃可好吃啦。” 陈老太不相信,狐疑地问:“真的这么好吃?” “奶,我不骗你,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吃,今天做的黄瓜炒鸡蛋,就那一盘黄瓜鸡蛋做的,哎呀妈呀,特别特别好吃。” “真的假的?改天你带我去找一下那个姚知青,我尝尝他做的饭。” “啊?”珠珠疑惑地看了一眼陈老太,心想她奶平时不是这么嘴馋的人,也不是这么占便宜的人呐。 “啊啥啊?是你槐花奶奶她小儿媳的娘家弟弟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人家女方家里家庭条件那是真不错,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骗猪匠和杀猪匠,还有个哥哥在城里的柴火厂上班儿,嫂子也是城里人,人家女方说家说了要把婚礼办的体面点儿,想找个做饭好点的。” “那奶,女方家家里条件这么好,为啥能看上槐花奶奶的小儿媳的弟弟呢?” 问到这里陈老太翻了个白眼。 “还能因为啥?那小伙子长得好看呗。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槐花奶奶她小儿媳娘家虽然不富,但是也不穷。那小伙子我见过,性子好,一看就知道是个疼媳妇儿的,有啥看不上的。” 行吧,原来是看脸。 第57章 试菜 “所以奶奶你是想去看姚知青做饭的手艺怎么样?” “对呀,不是办的体面点儿吗?我寻思姚知青一个城里来的连个黄瓜炒鸡蛋都能做的这么好吃,那肯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菜色。你槐花奶奶的小儿媳怀孕了,正愁这事呢,你槐花奶奶也跟着犯愁,咱们也帮帮忙。” “好,那我去问一下姚知青愿不愿意做。”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陈老太嘱咐着。 第二日,珠珠根据自己奶奶的交代来到了姚寸心的家,跟姚寸心说出她奶奶的打算。 姚寸心没有说话。 珠珠以为姚寸心不愿意,她跟着解释:“寸心姐姐,你不愿意也没事儿,就是问问你。” 姚寸心一下子站起来,拉着珠珠的小胳膊,高兴叫道: “啊,谢谢珠珠,我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我就是刚才没反应过来,这样,我刚刚做好了饭,你端一点儿回去给你奶奶尝尝味道。” 姚寸心怎么会不愿意? 一般村里做席面都是要给钱的,只要她打出自己的名声,这样也算有了一个合理的收入来源。 珠珠端着姚寸心家的盘子回到了家,这次姚寸心做的是一盘酱茄子,茄子切成长条,上面放了些调料,整体呈现酱油色,远远地就能闻到茄子和香料混合的味道,让人人食欲大动。 陈老太夹起筷子刚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妈呀,这啥味儿啊?茄子能这么好吃。 她当即拍板定下就是她了,杨槐花把这事全权托付给了她。 至于杨槐花,正全心全意照顾自己那小儿媳妇呢。 后面姚寸心又做了一些菜让小儿媳的娘家尝了尝,味道自然是满意的。 “这钱你看我们给一块五咋样,这一般村里做席面都是不给钱的。” 姚寸心不是村里人是意外。 陈老太虽然不喜欢这些知青但很是护犊子,既然姚寸心跟她家珠珠关系好。那他自然也要帮着争上一争。 “大妹子,咱们这乡里乡亲的也算是拐着弯儿的亲戚。你说要是不求味道,我们都能去给你帮忙。但人家女方不是要面吗?姚知青可是城里来的,刚刚做的饭你也尝过了,那味道比我们做的跑出十万八千里去。” 对面沉思了一会,想着儿子娶这么个媳妇儿不容易,当即咬牙,“两块五不能再多了。\" “行。” 姚寸心欣然同意,她现在没什么名气,两块五不少,还是陈老太在旁边帮腔的缘故,否则她最多可以拿到两块钱。 她想这次认真去做,争取打出名气。 这可比去什么黑市安全多了。 于是珠珠享福了。 姚寸心大概问好结婚当天准备的菜,然后根据这些菜大概定了几个菜色。 小儿媳的娘家那边大概真的是下了血本,竟然在婚宴上加了肉,虽然是兔肉,还不知道哪里弄来些猪下水和猪骨头。 猪下水其实大家都不爱吃,虽然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因为现在大家的厨艺都不好,又缺少去腥的调料,只能说猪下水的味道一言难尽。 这对姚寸心来说并不是事儿。 她最后定下来了菜色,酱香茄子,酸菜猪骨,拌野菜,卤猪下水,炒青菜。 东北这边儿盘子都大,甚至可以用盆来形容,五盆菜已经算是诚意满满的菜色。 至于为什么说珠珠有福了呢?是因为除了酱香茄子、拌野菜、炒青菜之外,卤猪下水、酸菜猪骨这两个大菜姚寸心都没有做过,所以她需要试菜。 而珠珠成了唯一的试菜员。 “寸心姐姐,你这猪骨头是哪里来的啊?” 珠珠“嗷呜嗷呜”啃着猪骨头上面的肉沫沫,口齿不清地问着。 说起来挺奇怪,比起吃大块大块的肉,珠珠反而喜欢吃骨头上边边角角撕下来的肉。 “是云知青,他县城有认识肉联厂的人,他帮忙弄来的。” 珠珠突然暧昧地朝着姚寸心挤眉弄眼:“那你俩,嘻嘻~” “你个小丫头懂得还挺多,我们没关系的,这些我都给钱了。”姚寸心一脸平静。 珠珠盯了好一会,姚寸心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很有底气。 她确认了姚寸心确实对云林没有任何想法。 不过管他呢,真香啊... 试完菜,珠珠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好评,姚寸心美食点又加一。 这下可苦了边笑笑,她鼻子灵,酸菜味混合着猪肉香味直往她鼻子里窜,让她口齿生津。 她嘴里塞着馍馍眼巴巴地望向姚寸心所在的方向。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杂粮馍馍,拿起几个鸡蛋,几样菜就往姚寸心的房子而去。 边笑笑敲了敲门。 “边知青,请问有事吗?”姚寸心见是边笑笑,很是诧异。 边笑笑难得扭捏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姚寸心。 “就是我闻到了香味儿,能不能在你这儿吃一顿饭,当然鸡蛋和菜是给你的报酬。” 姚寸心了然,倒是没有推拒着,生米恩斗米仇。 这次不接,万一边笑笑成为习惯,她可没有那么多的食物来养两个人。 边笑笑来到姚寸心饭桌旁,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正在啃猪骨头,啃得满嘴流油。 边笑笑咽着口水调侃着: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胖丫呀。怪不得你都不来找笑笑姐姐啦,原来是来这儿了。” 珠珠毫不客气的点点头: “对呀,寸心姐姐做的菜可好吃可好吃啦,她做饭超级厉害的。” 边笑笑上前摸了两把珠珠的头,把珠珠的小揪揪都碰歪了: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客气。” 珠珠吃得头都不抬,还是干饭重要。 边笑笑一看盆里的余量,这还得了,都快见底儿了。 她当即不再废话,坐下拿着一根猪骨头就开始啃,啃完了猪骨头吃酸菜,吃完了酸菜用汤底儿泡饭。 这给她香的,吃完了之后直打嗝儿。 毫不夸张,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可惜了,姚寸心是个女生,不然她,嘿嘿... 第58章 过继 姚寸心见两人风卷残云,一边心里高兴自己的厨艺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一边期望着两个人能给出什么正面评价,珠珠倒是毫不吝啬地给姚寸心点了个赞。 边笑笑对姚寸心那眼巴巴的眼神毫无所觉。 最终姚寸心眼睛都抽筋了,还是放弃了。 心想着这个时代的人可能都是这么含蓄吧,还是珠珠好啊,以后再做好吃的还得让珠珠来试菜。 这时珠珠和姚寸心刚刚口中的云林正好来到了县城,而且恰巧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云泽,他小叔。 “小叔,你怎么会来这儿?好啊,你都来这儿了,竟然不来看看你辛辛苦苦下乡苦兮兮的大侄子。”云林一脸小叔你不爱我的表情。 云泽云林长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云泽眼睛微微上挑,显得人更为锋利,周深散发着一股正气和阳刚之气。 云泽脸黑了一瞬间,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严肃的军人家庭怎么会养出云林这样一个跳脱的性子。 他轻飘飘瞟了云林一眼,示意云林闭嘴,开始介绍起身边这位战友。 “这是付季,我们最近来附近出任务,任务完成恰巧知道付季的小侄子走丢了,所以我们连夜跟营地打了报告,请了假,留在附近找孩子。” “付...哥好。”云林本来想叫付叔叔,但他跟自己小叔也就差了七岁,付季年龄跟云林差不多,叫付叔叔好像不合适,所以还是付哥吧。 “是在这边县城走丢的吗?我下乡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县城还算熟悉,我也可以帮忙。” “难就难在这儿,付季的二哥付仲是在隔壁县上班,但我们一路追踪小孩子却最终到了这里,从这里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 “小侄子多大了?” “四岁半。”付季说。 他跟小侄子关系很好,没想到却突然接到了小侄子失踪的噩耗。 这件事让他二哥二嫂头发一夜花白了大半。 云林有了不好的预感,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跨了一个县。 “带我们去公安局吧,我们去公安局问问看看有没有线索。” 云泽和付季刚刚就准备先去公安局问问看是否有人报案,正好云林可以带路。 其实他们内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家里已经整整找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却只知道小孩儿最终出现的地点是在这里。 县公安局。 “公安同志,您好,我们想问一下最近有来报失踪的小孩儿吗?这是小孩照片。”付季从怀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剪着西瓜头的小男孩,正笑眯眯的注视着镜头。 “没有。”值班的公安说道。 “好吧,谢谢。”付季期望地看着公安通知,听到这个回答眼中地光瞬间消散,彻底失望。 云林走过去过去,看了一眼孩子的照片,他觉得照片上的小孩有些眼熟,可无论如何都不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小孩。 也许是错觉吧。 之后几人出了公安局大门,云林主动说: “小叔,你跟我去村里待几天不?” “不了,我们再去找找孩子。” 云林点点头,往县城肉联厂走去,他答应姚知青帮她带点猪下水来着。 ———————— 陈老太,韩成才,陈秀菊几个人每天都在上工,大蛋,二蛋在上学,家里一般只有珠珠、三蛋和四蛋,留在家里看门儿和玩耍。 珠珠拉着四蛋玩跳格子的游戏。 她没有粉笔,就用树叶摆出飞机状的房子形状,可以单脚跳和双脚跳,必须按照顺序,并且不能超线。 珠珠和四蛋跳了一身汗。 四蛋见三蛋不过来玩,他冲着坐在门槛上的三蛋远远地招呼: “三蛋哥哥,你要来玩儿啊?” 三蛋只是笑了笑,摇着头。 “四蛋我们两个玩,三蛋他不玩儿,他不喜欢玩儿这个。” “为啥呀?好好玩儿啊。” “因为你三蛋哥哥聪明呀!喜欢看书,不喜欢动。” 珠珠很难给一个真真正正的四五岁的小孩儿解释什么叫先天性心脏病,什么叫运动过量会有生命危险,只能尽量忽悠着。 不过,自从有了四蛋,珠珠再也不无聊了,因为四蛋会一直陪着她疯玩,她村里逛,四蛋也跟着逛,珠珠就边逛边跟四蛋瞎聊。 还能在家玩跳格子游戏,否则,珠珠自己一个人真的无聊。 这时,不速之客王翠花上了门。 她先是像打量货物一样,上下左右打量了四蛋好几圈儿,硬生生把四蛋吓得躲在了珠珠和三蛋身后。 王翠花心里暗自点头:这个四蛋像个年画娃娃似得,虽然不如那个胖丫头胖呼,不如三蛋长得好看,但长得也不错。 “你有事吗?”珠珠和三蛋把四蛋护在身后,珠珠牢记三蛋不能激动,她让三蛋别开口,她板着一张小胖脸问王翠花。 “你个小胖丫头,真没礼貌。我知道躲在你们后面那个是捡来的是吧,正巧我妹子家缺个男娃,要不你把四蛋给我们,正好你们家还能省粮食。” “做你的春秋大梦!四蛋是我们弟弟,你想屁吃。” 王翠花三角眼一白,撸起袖子: “你个胖丫头,当我不敢打你是吧。” “你打你打,有本事你来打,你敢打我就让我奶揍死你。我让我大哥和二哥打你的孙子,打你的孙女。” 王翠花顿住了脚,想起陈小红跟她打架时候的那疼痛的感觉。 不打就不打,她可不是怕了,她是懒得跟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计较。 “你们倒是挺护着你们后面那个四蛋,不过四蛋啊,你真以为跟着大蛋,二蛋,三蛋叫四蛋,你就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我跟你说不可能。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他们再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你都不是亲生的。但来我们家就不一样啦,我姐家全都是赔钱货,没有一个孙子。到时候你到了他们家,那就是他们家的宝贝蛋儿。” “你少放屁,四蛋就是我的亲弟弟。我爹和我娘对四蛋跟对我们一样好,你少在这挑拨离间。” 珠珠怼完王翠花,又安慰四蛋: “四蛋,你别信她,你就是我弟弟。” “嗯嗯,我知道,姐姐,我不信她。” 四蛋是个聪明的小孩。 虽然他之前的事儿很多都不记得,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亲爹亲娘,不是他亲的哥哥姐姐。 所以他以后长大了一定好好上学,像大哥二哥一样,一定好好下地赚工分,以后都孝敬爹娘和奶奶。 在被珠珠和三蛋坚定地护着之后,小小的他在心里暗暗发着誓。 第59章 眼熟的小男孩 四蛋被人贩子虐待过,选择性的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创伤就像是一道永远远不会被抚平的伤疤,四蛋尽力地遗忘,但伤疤仍旧在。 伤疤不会抚平,却也确确实实在被珠珠一家人治愈着。 珠珠得意洋洋的对着王翠花:看吧,四蛋才不信你。 “你说你们几个是不是傻子,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孩子。你们几个是亲兄妹也就算了,但他不是你们的亲弟弟呀。那这样的话,你们的爹娘对你们的喜欢不就少了吗,还得分给一个外人。” 王翠花挑拨了一个又一个,挑拨完四蛋,来挑拨珠珠和三蛋。 可珠珠和三蛋根本就不是小孩子啊。 再说三蛋和珠珠根本不在乎这个,因为两人知道改革开放之后遍地是黄金,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珠珠心里还有一重隐秘的欣喜,不知道是受这个小孩子的身体的影响还是她本来就幼稚,她发现她需要小伙伴陪她玩一些“幼稚”的游戏,可村里又没有玩伴,于是四蛋来了之后她还挺开心。 “你少在这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反正不管怎么说,四蛋就是我们家的,我们不会把四蛋给你的。” 王翠花暗自啐了口,心里暗骂:真是陈小红亲生的,真是听不出好赖话。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马上计上心来,在她的观念中,她觉得陈小红家根本不想要四蛋这个累赘。 于是她上前一步虚晃一招,避开珠珠和三蛋,抄起四蛋就跑。 四蛋死命地挣扎: “放开我,你放开我,哥哥姐姐救我。” 三蛋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反应慢一些,珠珠天天在外面晃来晃去,小身子骨可结实。 她上前一步“嗷呜”一下抱着王翠花的腰,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嗷嗷嗷!你个死丫头片子,赶紧放手!” 珠珠觉得自己的小米牙被拽得生愣愣地痛,她依旧死死地抱着王翠花的腰。 三蛋顾不得医嘱,踢打着王翠花的腿。 陈老太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让自己睚眦俱裂的一幕,她扔下框,让三蛋先起来一把薅下珠珠。又从怀里抢过四蛋。 对着王翠花扇了一巴掌,大喊道: “你个狗日的王翠花,趁着老娘不在欺负老娘孙子孙女是吧。” 王翠花被打了一巴掌,却一改往日跟陈小红掐架的架势,反而强自笑脸相迎: “哎呦小红啊,我这不是来你们家有事相求吗?你看我姐姐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孙儿,你们这不是捡了个小孩儿吗,我寻思你们家精穷精穷的,再养个小孩儿得多花多少钱啊?这样吧,你们把小孩儿给我姐姐,我姐姐家帮你们分担下。” 陈老太沉默下来,王翠花觉得有戏,她就说这年头不缺孙子咋可能愿意养一个外人呢。 于是又得意洋洋细细劝说起来: “小红啊,他就不是亲生的,根本养不熟,何况你们家这么多孙子,我姐姐肯定对四蛋好。” 珠珠在一旁急的干瞪眼,她奶不会真答应了吧?应该不会啊。 四蛋抽了抽鼻子,努力不让眼里的眼珠泪珠掉下来,怯生生拉着陈老太的袖子: “奶奶,我不想走,我会干活,我可以劈柴,我可以烧火,我也可以学着做饭,奶奶能不能不赶我走,等我跟大哥二哥一样大的时候我就可以下地干活了。” 陈老太一把搂住四蛋给他擦眼泪: “哎呦,奶的好孙子,你可别哭了,奶一点儿都不想让你们走,我刚才是在想是咱们家是做了什么事儿让眼前这个蠢货觉得咱们家能把你给让出去的。你放心,你就是我陈小红的孙子。” 哄完四蛋,陈老太又对准王翠花:“既然养不熟,你还要?” “你...你...” “行了,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滚,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翠花被气得无能狂怒。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陈小红会这么喜欢一个不是亲生的孙子,她又不缺孙子。 这小孩儿看着四五岁了,再过几年就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就他们家能养得起这么几个小子吗? 她这明明是做好事! 陈老太表示:他们家看着是穷,但他们家底儿厚着呢,别说再养一个四蛋,再养几个四蛋都不成问题。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想多做一些好事,给家里这几个孩子祈福,他们希望好事做多了三蛋的身体能够快点好起来,珠珠大蛋二蛋能够健健康康的,家里能够蒸蒸日上。 不得不说,陈老太这看似玄学的想法日后还真的因为四蛋实现了,一饮一啄对应上了“蒸蒸日上”这个愿望。 四蛋破涕为笑,珠珠和三蛋放下提着的那一口气,他们就知道她奶绝对不会抛弃四蛋的! “奶奶,翠花奶奶到底咋想的,咋老跟咱们家过不去?”珠珠不解。 “王翠花是真的觉得带走四蛋是为我们好。”陈小红叹了口气。 “啊,可她这是抢孩子啊。” “你们还小,没有经历过那几年饥荒,那个时候是真的饥一顿饱一顿的,王翠花都开始上山挖观音土吃了,他们家孩子多,现在也不富裕,咱们家以前跟王翠花家一样,很穷,咱家现在也没漏过富。” “可奶奶我怎么觉得你很讨厌翠花奶奶,但又好像带着一点...”珠珠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奶奶好像任由王翠花蹦跶,没有把事情做绝,也没有让大队长表叔做点啥。 总有人是不是蹦跶挺讨人厌的。 陈老太好像陷入了长远的回忆: “那是因为王翠花救过我,就饥荒的时候,家里太穷,我太饿不小心晕倒在地里。当时王翠花经过就把我背到家里来了。” “啊,那翠花奶奶不坏啊。” 陈老太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老冤家到底坏不坏,很难说清楚,她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想这些干啥,挥挥手: “你们几个别理那疯婆子了,明天奶奶带你们吃席去。” 吃席就是姚寸心接到的杨槐花家儿媳妇娘家,在隔壁大柳树村。 原本是不会邀请陈老太的,没想到那家人知道是陈老太帮忙找的大厨,对姚寸心的厨艺又异常满意,索性邀请了陈老太去沾沾喜气。 这次吃席陈老太就带着三个小的,珠珠、三蛋和四蛋。 珠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迎亲。新郎是红旗大队下大柳树村儿的,在他们小柳树村儿隔壁。 珠珠早早就到了新郎家,跟一堆人聚在门口,看着迎接新娘子。不一会儿新郎那边来了十几个年轻的汉子,把新的嫁妆挑了回来。 新娘的嫁妆在这个时候算多的,几床厚厚的被子,几个木质的脸盆儿和桌子,新娘子身上穿着一件红色上衣脸上含羞带笑,跟着亲队伍,穿过村儿之间细窄的泥土马路来到新郎家门口。 “新娘子到喽!” 随着起哄声,珠珠他们几个到院子里找了张空桌安安静静地等上菜。 姚寸心这时早就在厨房忙活,不一会儿,帮厨就从厨房端出来一盆盆的大菜。 珠珠乖乖地坐着咽了咽口水,好香的菜啊。 陈老太眼疾手快自己顾不上吃,先给带来的几个孩子不停地夹菜,否则不出一会儿这盆菜保证连个汤底都剩不下。 农村的席面向来都是先夹后吃。 珠珠吃的嘴巴油汪汪,脸颊鼓鼓的,正开心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云林。 云林竟然端着盘子在吃席的人群中穿梭,他竟然成了姚寸心的帮厨? 云林此时肚子叫的咕噜咕噜的响,又放下一盘菜之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院子中的香味直挺挺的冲他鼻尖而来,他耸动了下鼻尖,这让他愈发的饥饿。 一回头,他却看见一个胖乎乎很可爱的小丫头正在盯着他看。 哎,这小丫头好像叫胖丫,据说是小柳树村最好看的小丫头。 她左边儿坐着一个长相精致地不像真人的小男孩,据说叫三蛋,跟胖丫是龙凤胎,右边坐着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儿,倒是没怎么见过。 云林端着手中的盘子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他身手矫捷稳稳地端住盘子,抬眼正好撞进小男孩好奇中带点崇拜的眼睛中。 这双眼睛倒是有些熟悉。 第60章 找到家人 “姐姐,你看那个哥哥好厉害。”四蛋从云林身上回神。 珠珠点点头,云林是挺厉害的,家学渊源嘛。 她见云林任劳任怨的穿梭在人群中,越发好奇起姚寸心和云林的关系。 在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姚寸心脸色透露着些许疲惫,端着菜走到珠珠旁边插了一个位置,隔开了珠珠和四蛋。 “寸心姐姐,你怎么不在厨房吃?” 一般对于农村做宴席的厨师都会在后厨给自己留下饭。 姚寸心摆了摆手: “别提了,我跟他们那些帮厨说不到一块儿去,索性看到你你们在这儿我就过来找你们了,在哪吃不是吃。” “我刚才看到云知青啦,他怎么也在这儿啊?”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说我要过来做宴席,他死活要跟着来帮工。估计是想吃我做的菜吧。之前一直求着我,让我给他做饭来着。我怎么可能答应啊?上工又苦又累的,下了工随便做点儿吃了得了。” 姚寸心丝毫没有感知到云林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珠珠心想:难道是她看小说先入为主啦?她怎么感觉云林的心思很好猜呢? 而云林的到来给珠珠解了疑惑。 云林作为帮厨上完了菜,本来也可以在厨房吃饭的,他见姚寸心来到了珠珠这桌,于是他也在珠珠这桌姚寸心旁边儿又死活插了个空位。 珠珠、四蛋中间插了两个大人姚寸心和云林,几个人都被挤得不行。 四蛋更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姐姐竹竹,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吃了个饭,中间突然来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大人。 姚寸心被挤得一个趔趄,她对着云林翻了个白眼: “云知青,这么大的空地儿,你非得坐这儿吗?” “那不是咱俩比较熟嘛,我就喜欢跟熟人挨着。”云林笑呵呵地说道。 姚寸心:谁跟你比较熟,神经病。 不过姚寸心没在说什么,因为陈老太三蛋和四蛋已经吃完了,陈老太正准备带着他们离开。 她实在也想不通现在的小年轻都在想什么?吃个饭都非得挤在一块儿。 看来是他老喽。 “奶,我我先不回去,我一会儿跟寸心姐姐一块儿回去。” “对啊,婶子,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把珠珠安安全全的送回到家。” 陈老太知道珠珠喜欢在外面玩儿,索性也不管她,左手牵着三蛋,右手牵着四蛋回了小柳树村。 珠珠其实是想留下围观八卦来着。 “你叫胖丫来着,我是云林村里刚刚来的知青。刚刚那个走的是你奶奶,对吧?他旁边儿牵着一个小男孩儿,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叫三蛋,另外一个小男孩儿是谁呀?我怎么好像没见过呢。” 云林招惹完姚寸心又来跟珠珠说话。 四蛋的情况没什么不能跟别人说的。 “他叫四蛋,是我们家捡来的小孩儿,是我的弟弟。” “哦,我怎么看着那小孩儿好像比你大?咋就成了你弟弟了呢?” “因为我们家大蛋,二蛋,三蛋都有人啦,所以他只能叫四蛋,所以他是我弟弟。” 云林:“....” 我去,竟然被噎住了。 姚寸心在一旁偷偷的笑,活该。 林林噎着噎着像是突然想起了四大那双有些熟悉的眉眼,他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四蛋,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付季给他看的照片。 妈呀! 他想起来了。 四蛋不就是付季那被人贩子拐了的小侄子! 他真是猪脑子。 于是云林一下子站起来丢给姚寸心一句: “姚知青,麻烦你帮我把剩下的饭菜打包,我有急事儿,我先走一步。” 姚寸心迷茫的抬起头,看着云林已经窜出去老远的背影,不可置信对着珠珠说: “珠珠,他是在使唤我吧?我跟他没那么熟吧?怎么能使唤人使唤的这么顺手。” “可他来给你当帮厨嘞。” “他那是想吃我做的饭,我们这叫等价交换。” 行吧。 “寸心姐姐,你说他怎么走的那么着急呀?这是干嘛去啦?” “我跟他没那么熟,我也不知道他爱干嘛干嘛去,来来来,咱们吃,咱们吃。” 珠珠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她其实也不关心云林干嘛去。 而云林此时在往县城赶,他小叔云泽目前就住在县城。 “你是说你在你下乡的那个村里看见了付季的小侄子?” “没错,我看到付季哥给公安展示的照片之后,我就觉得那个小孩在哪里见过。可那小孩儿不经常出现在村里,我只觉得眼熟,也就忘记了,直到今天我又看见了这个小孩儿,他现在就住在我们村儿里的一户人家。” 付季不住在云林下乡的哈察县,而是隔壁北边紧挨着苏国的绥芬县。 云林当天借了战友的车去绥芬县通知付季。 付季当即就要过去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小侄子,可天色已晚,付季只能先暂时在哈察县的宾馆住一晚。 云泽和付季到宾馆的时候,没想到却在宾馆前台看见了正在等着他们的一个公安同志。 “你是付季同志吧,你们好我姓宋,之前我同事跟我说你们过来找过一个小孩子。很对不起,我同事是刚刚从上一个案子退下来的,并不知道这件事,当时小孩子失踪那个事情是我负责的。同事告诉我之后,我这不是马不停蹄的按照你们留下的住址信息过来找你们了。我确实接到过一个报案,有人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小孩子。” 小宋和云泽两人是前后脚,他正在跟前台说话打听两人的时候,两人就进来了,他根据同事的描述一下子就知道这俩人是付季和云泽。 因为那一身的气质和相貌太明显了。 “捡到小孩子的那个同志是小柳树村的吗?” 云泽跟小宋第二次确认。 “啊,你咋知道呢?” 小宋摸摸头,简直神了,要是当初他能当兵不知道能不能也这么神。 “我的侄子在小柳树村下乡看到了。宋公安,你明天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见见小孩吗?” “没问题,为人民服务。但...”小宋迟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是小孩亲叔叔?” “小雨屁股上有颗小痣。” 小宋:“....” 就,怪隐秘的。 第61章 四蛋的父母是什么人 第二日一早小宋几人来到小柳树村的韩成才家,把刚准备出门的韩成才惊了一下: “小宋公安?!” 还在家的陈老太、珠珠、三蛋、四蛋闻声从屋子里出来。 小宋笑着上前几步介绍: “韩同志,这位付季同志是小孩儿的亲叔叔。他还说小孩儿屁股上有个米粒大小的小痣。这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孩儿的亲戚,我又怕他们是冒充的,所以这个小孩儿身上有小痣吗?” 啊,这,他们还真不知道。 珠珠看着旁边一直在盯着付季看的四蛋,拽住四蛋的小裤子,往下一拉。 四蛋死命地拽着不让珠珠拽他的裤子,但他手劲儿没有珠珠大,裤子被一下拽下来。 “姐姐,姐姐,不能看。”四蛋都快急哭了,四蛋实际的年龄比珠珠大一岁,他隐隐记得有人教过他男女之别。 珠珠念叨着:“你才四五岁,有啥不能看的,再说我是你姐姐。” 她用手按住四蛋,偏着头盯了会四蛋地嫩屁股蛋,上面竟然真的有小痔! 珠珠这一下子让他顾不得听到自己亲人来的震惊,害羞地赶紧提上裤子,死死地抓住裤子不放手。 付季隔着几步见没有受伤,反而胖乎了许多的四蛋,又见到这好玩的一幕,常年严肃的脸上带上了笑,感激地跟韩成才攀谈起来: “韩同志,谢谢你收留我家小雨,我哥哥嫂子都急坏了。” 边说着,边拿出两百块钱塞给韩成才。 “韩同志,来的太过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请你们别见谅,这钱就当是小雨的伙食费。” “不不不,不能收。”韩成才当然舍不得四蛋,但四蛋有亲爹亲娘,他也是做爹的,能明白那种丢了孩子的心急,不过,他还是不能要这个钱,他当初单纯为了做好事。 没等韩成才和付季掰扯出这两百块钱呢,四蛋听明白过来原来是要他走,于是“哇哇哇”哭起来。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我不认识你!” 付季走到四蛋面前,心痛难忍,蹲下拉起四蛋的手: “小雨,我是叔叔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不记得你。” 韩成才怕付季听了不高兴,解释了一句: “四蛋当初受了很多的惊吓,只记得自己叫付时雨。别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他可能不记得你。” 陈老太也在偷偷抹了抹眼泪: “小付啊,我老太太托大叫你一声小付,你看四蛋现在并不记得你。要不你先回去通知四蛋的爹娘,让他们别那么着急。先让四蛋住在我们家,等他慢慢恢复你看行不行。” 付季自然同意,这样子四蛋也不可能跟他回家。 “大娘,您别这么说,您直接叫我小付就行。嗯,那我先回去通知我哥哥和嫂子。先让他们别那么着急。让四蛋先住在这里吧,但钱你们一定要收下。” “我们不能收。我们当初收留四蛋呢也是看着孩子跟我们有缘分,并不是为了求什么回报,所以这钱你先拿回去。” 付季没有办法,只能先收回钱。 他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地跟四蛋告了别,结果四蛋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跟珠珠玩得高兴。 付季:这个小没良心的,真是忘了他叔叔给他买玩具的时候了。 陈秀菊下工回来听说四蛋的亲人找过来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她乖乖的四蛋还是要回家了... 在新盖了两间房子之后,猪猪和三蛋、四蛋已经分开睡。 这天晚上是四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屁颠屁颠拿着自己的小枕头爬到了陈秀菊和韩成才的炕上。 “四蛋,怎么了?”陈秀菊摸摸四蛋的小脑袋。 “娘我是要回去了吗?”四蛋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陈秀菊忍着心里的难过: “是啊,但四蛋你永远都是娘的孩子,你也有亲生的爹娘,如果你不回去的话,他们会很伤心很伤心的,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我相信你的亲爹亲娘一定像我们对你一样好,甚至比我们对你都要好。” “那我还能来吗?” “当然能。你要是想你珠珠姐姐,想你大蛋,二蛋,三蛋哥哥的时候你就过来。我们家永远欢迎你,你到时候还跟三蛋在一起睡。” 陈秀菊轻轻拍着四蛋的背:“快睡吧,娘在这呢。” “好。”四蛋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在陈秀菊饶有韵律的拍动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四蛋的父母就上了门,这天陈秀菊、韩成才、陈老太都没有上工,大蛋二蛋也没有去上学。 如果真的爱孩子,父母怎么可能忍得了不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孩子。 这是陈秀菊他们对四蛋父母的一次测试。 外面。 一辆黑色小汽车缓缓驶进小柳树村,付季开车,四蛋的父母付仲和邢恩龄互相握着手彼此鼓劲。 路上的村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汽车,一时间议论纷纷。 “你看见没有?这个就是汽车吧?好大,四个轮子还会动呢。” “真没见识,这应该都是大官儿坐的吧,不知道有一天我有没有希望也能坐上小汽车。” “行了,别做梦了,你说这小汽车怎么会来咱们这儿穷地方呐,这是去哪儿啊?” “咱们跟过去看看不就行啦。” 车在韩成才家门口缓缓停下。 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三男一女,一男一女明显是夫妻,大概三十来多岁的样子。 男同志头发半白,国字脸,不怒自威。 女同志头发盘起黑色发丝上面也点缀着点点的白丝,面容秀美,眼睛跟四蛋的眼睛很像,亮晶晶的,笑起来像是装了小星星。 另外一个男同志就是付季和云泽。 “是去韩老三家!” “韩老三还认识这么富贵的亲戚呢,该不会是要发了吧?” “一会咱问问,哎哎哎,你手别碰人家车,碰坏了把你全家卖了都买不起。” “我没碰,看看看,陈老太出来了,咋回事啊?” “没事!”陈老太瞥了一眼车,丢下一句话把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其实陈她心里也暗自嘀咕:这四蛋的父母到底啥人啊,咋还能开上小汽车呢? 韩成才几个人都在打量着四蛋的父母,唯独二蛋悄悄对大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云泽。 大蛋望过去,原来是他们悄悄给三蛋买药时的看到的解放军叔叔啊。 哦,他明白二蛋的意思了。 第62章 回报 付仲和邢恩龄一进院子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的时候,甚至忘记了跟韩成才几个大人问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 邢恩龄控制不住冲过去蹲下抱着自己的儿子,语气哽咽: “小雨,小雨,你还记得妈妈吗?” 四蛋懵懂地看着眼前的熟悉的女人,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妈妈。 付仲也不遑多让,只是他更加含蓄一些,只拉着四蛋的手。 付季承担起了职责,给韩成才一家人介绍了下自己的二哥二嫂,当然隐去了二哥二嫂的职位。 等付仲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噙着泪水站起身握住韩成才的手: “成才同志,谢谢你,谢谢你们。小雨是我和我夫人唯一的孩子。我们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孩子,却没想到却被人贩子拐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找到了小雨。谢谢你们把小雨带回了家,谢谢你们把小雨养得这么好。” 付仲上过战场打过枪受过伤,退役后进了政府工作,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条,可遇上自己的孩子,他承认他怕了。 “不用谢,四蛋...小雨很听话,很懂事。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他。” “韩同志这些请你务必要收下。”付仲从怀里掏出五百块钱,厚厚的一摞十块塞到韩成才手里。 韩成才连连推拒: “付同志,我们当时收留四蛋是因为四蛋讨人喜欢,并不是想要什么回报,请你们快收回去吧。”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应该给,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不收下,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真的不用。” 陈老太见两人在那推过来推过去,没完没了,再推下去都要吃午饭了,上前插话: “付同志,我们家一旦收了这个钱,当时收留的事情就变味儿了,所以这钱你们拿回去,但我看你们不是带来挺多东西的吗,这样这些东西我就做主留下给我们家几个孩子解解馋,钱你们收回去。” 邢恩龄牢牢牵着四蛋的手,扯了扯付仲的袖子,示意付仲把钱收回。 这个老付,平日里看着挺有脑子,这次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 给钱干什么,到时候直接给买个工作不比给钱好,真是猪脑子。 四蛋这时候似乎明白过来,他要回他原来那个家了,他要跟他哥哥姐姐分开了,他抓着邢恩龄的裤腿,哀求地看着她: “妈妈,我能留下来吗?我想跟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姐姐在一起。” 这时陈秀菊忍不住上前一步,鼻尖发酸,眼中噙着泪水,又死死地克制住了自己后退回来。 四蛋要回家找自己亲娘了,她不能再这么做。 韩成才握住陈秀菊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邢恩玲不忍心的偏过头,眨了眨眼睛中的泪水,低声细语的跟四蛋说: “小雨我们要回家啦,你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姐姐都要留在他们自己的家里。我知道小雨很聪明,能明白的,是吗?” “那我能把奶奶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一起带走吗?” 邢恩龄摇摇头。 原本还算悲伤的氛围直接被四蛋这句话打破了,没想到四蛋人小小的心倒是不小,还想把全家人都打包带走。 “那我能只把姐姐带走吗?我喜欢姐姐。”四蛋又接着说。 “为什么四蛋想带姐姐走呢?” 陈秀菊他们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四蛋,想知道四蛋为什么偏偏只想带珠珠走。 四蛋被这些大人大量地直害羞,他躲到邢恩龄的后面: “因为姐姐的眼睛里跟我一样,像是有星星。” 邢恩龄想起她曾经跟儿子说的话:“妈妈跟小雨的眼睛很像,小雨的眼睛笑起来像是有星星。” 她好奇地看向珠珠,珠珠长了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长睫毛水汪汪的,跟小雨的很像。 付仲见儿子执拗地非得带珠珠走,他摸着自己儿子的头: “不能把奶奶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一起带走,只带姐姐也不行。但是我们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跟哥哥姐姐们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对,对对,对对,过来住一段时间,跟你大蛋,二蛋,三蛋,还有珠珠一起玩儿。到时候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 “真的。” 此时,几个孩子在干嘛呢?他们同样很伤心,只是被刚刚这段话止住了悲伤。 对啊,等四蛋有时间再来家住一段时间不就好啦,反正他们挨的那么近,四蛋就在隔壁县。 于是,二蛋悄悄瞟了一眼在角落当木头桩子的云泽,示意大蛋、三蛋、珠珠几个人去他们的屋子里。 几个孩子掩耳盗铃似得慢慢后退,慢慢的后退,撤出了这个悲伤的战场,悄悄的来到了大蛋和二蛋的房子中。 陈老太瞪了几人的后背一眼扯出一抹假笑: “几位同志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有点活泼好动,待不住。” 韩成才皮笑肉不笑跟着点头: “是啊,小孩子调皮捣蛋的,这样,来咱们别站着说了,坐凳子上聊。” 他心里想着,一会人走了,一定要好好揍这几个孩子一顿。 四蛋眼巴巴地盯着哥哥姐姐的方向,他也想去,可他还是先陪爸爸妈妈吧,他们头发白了好多。 季仲几人坐下,他哈哈一笑: “哈哈哈,没事的大娘,成才同志,这几个孩子一看就感情很好,性格很好。” 季仲笑容满面地真心赞扬,要不是性格好人品好怎么会这么快接受小雨,还让小雨一直念念不忘,还想“打包带走”。 自己儿子自己了解,看着软软糯糯的,要是不喜欢的人,他才不会搭理。 第63章 资料上交 “二哥,你刚才干嘛拉我袖子说要来你这儿啊?”珠珠不解。 “就是之前我们逃课给三蛋去县城拿药的事,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去县城拿药的时候,在县医院外面碰见了一个军人。那个军人特别像今天来的那个叫云泽的叔叔。” “对,对对对对,当时我们在县医院外面。他还跟我们说话了呢,他还鼓励我说我也可以当解放军。还让我到时候去找他,就是他。”大胆补充着。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资料的事情告诉云泽?”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资料的事情告诉云泽?” 珠珠和三蛋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感慨他们不愧是两辈子的亲人,就是这么有默契。 “对,云泽是军人。不管他职位高不高,但他一定是可信的。他可以回去交给他的领导,交给他的上级,比留在咱们几个小孩儿手里好的多。除了云泽,我觉得我们很难再遇到其他更合适的人了。”二蛋补充道。 “那我们怎么把解放军叔叔叫过来?直接叫,那不就被爹娘还有四蛋的爸妈知道了?” “珠珠去。” “为啥?” 珠珠撅起嘴,叹了口气回答大蛋的问题。 “因为咱们这里面只有我最调皮捣蛋,我跟云泽说悄悄话爹娘不会感到意外。你能想象爹娘正在跟四蛋的爹娘说话的时候,二哥和三蛋跑过去跟云泽说悄悄话吗?” “不会,二蛋和三蛋不会,我也不会,因为我已经九岁了,长大了,打断大人说话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所以咯,就只能她来。 珠珠悄摸摸走出来到院子中,院子里摆着的几张凳子已经坐满了人。 珠珠先获得了他娘一个爱的瞪瞪,她全当做没看见淡定走到云泽身边,勾了勾手指,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 “解放军叔叔我想跟你说个秘密,等一会儿四蛋的爸爸妈妈走的时候,你能不能留下来?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思量了一会轻轻点点头,他也没想到当初在县医院遇到的两个孩子竟然在这里又遇到。 云林也在这,他想顺便看看云林下乡的环境。 他心中并没有看重这件事,只当是小孩子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这下韩成才却不乐意了,他那么好的一个大闺女,怎么就奔着全场最帅的小伙子去了呢? 他带着酸意叫了声:“哎,爹的好闺女,快来。来,爹腿上坐着,爹抱着你。” “韩老弟,你这姑娘不错。长得白白胖胖的,真喜人。”珠珠不知道付仲和韩成才怎么聊的,一会不见从同志变成了老哥老弟。 “哈哈哈,季老哥,不是我吹我这大胖闺女啊,又聪明又懂事。” 就是喜欢出去浪,还爱自己拿主意。 才三岁多的小孩啊,找到人参给哥哥看病。 为什么要没收他们几个卖人参的钱,那是因为他算是发现了这几个孩子有钱了哪里都敢去,什么都敢做。 还是先给拿着,等珠珠长大了,直接给她当嫁妆多好。 云泽摇摇头,小姑娘确实可爱极了。 他想起家中的催婚,也许他应该结婚了? 有个这样的闺女天天在你身边甜甜地叫爸爸,貌似感觉不错? 邢恩龄身体不好,跟付仲结婚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付时雨这一个孩子。 付时雨今年都四岁半了,直到现在她再也没有怀过孕,医生说她在怀孕的概率非常非常小。这让她想要一个乖乖巧巧女儿的愿望彻底落空。 结果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而且这小姑娘长了一双装着星星的眼睛,这不禁让她更加喜欢眼前的小姑娘。 “你叫珠珠,是吗,可以让阿姨抱抱你吗?”邢恩龄对着珠珠张开手。 珠珠“呲溜”一下,从韩成才腿上滑下来,颠颠地跑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亲和的阿姨身上。, 陈秀菊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一举一动都有着大家风范的邢恩龄有些局促:“珠珠,快过来,别捣乱。” 邢恩龄莞尔:“没事,秀菊同志,我很喜欢珠珠。” 邢恩龄抱着怀里软乎乎的一小团,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舍得他们也得回家了,付仲几人提出了道别。 四蛋眼泪汪汪地抱着陈秀菊不撒手,陈秀菊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轻轻抱了抱四蛋: “好孩子,快回家吧。” 付季、付仲和邢恩龄回到车上,付仲让哭累了熟睡的四蛋躺在他的腿上,邢恩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四蛋轻轻盖上。 “恩龄,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把钱给成才他们,我看他们家生活的环境并不是特别好,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大娘我听说前几年刚扭了腰,现在也干不了重活儿。” 邢恩龄先是诧异了些许,又白了付仲一眼: “你这个副县长到底是怎么当的?既然你都说秀菊他们生活的很艰苦,那你给他们这些钱,他们总是跑到县城去买东西吗?你还不如给他们一个长久的打算。你上次开会的时候不是说察哈县城里最近要招工人吗,到时候你给成才买个工作。” 付仲揉着额角,他这最近为了孩子的事情真的是忙晕了,竟然还没有妻子想得明白。 一边的韩成才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大馅饼即将落在自己头上,他们正在清点着付仲送来的东西。 “竟然还有几块嫩绿色的布料,还有一块红色的,”陈老太轻轻摸着几块细软的布料。 现在布料都是些黑色的,灰色的,像嫩绿色,尤其是红色这种颜色的布料很是难得,多少新媳妇想要块红色布料而不得呢。 陈老太让陈秀菊把这几块布料收起来,等着给珠珠做衣服,红色的布料给珠珠过年的时候做个红色的小袄,到时候肯定可爱极了。 “娘,还有两罐麦乳精。” “嗯,秀菊都收起来吧,还有这些肉,点心和糖果都收起来,给咱家几个孩子吃。 看起来四蛋的亲爹亲妈是个有钱的,你就可以放心了,四蛋...跟着他亲爹亲妈比跟着我们好。” “娘,我们都知道的。只是这孩子养久了,心下总归舍不得。这点心看起来松松软软的,娘你牙口不好正适合你,糖果给他们几个孩子就行。” 陈老太心下熨贴,脸上不自觉带着一股笑意:“行,那你就拿着。” 她陈小红这辈子养了一个好儿子,有了一个好儿媳,还有几个聪明的孙子孙女这辈子也算值了。 她经历过抗战,经历过灾荒。唯一遇到了一件糟心事儿,就是遇到了姓韩的糟老头子,其它的她觉得她足够幸运。 家里人少又怎么样?他们家没那些乱糟事儿,儿子,媳妇都孝敬她,孙子孙里面也贴心。 她生活得很好。 “叔叔,咱们走吧。”大人们忙着收拾东西,珠珠主动拉起云泽的手。 三蛋见状默默地插在云泽和珠珠中间,用自己的手替换了珠珠的手。 珠珠疑惑地看向三蛋:你干啥。 三蛋正视前方:没干啥。 云林低头看着这个跟他小腿差不多高的脸色苍白长相精致的小男孩摇头失笑:是个好哥哥。 云泽牵着三蛋,跟着几个孩子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山上,又顺着孩子们下了山坡。 山坡下面,珠珠示意指了指前方草丛处。 第64章 被跟踪 云泽蹲下拨开草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具白骨化的尸体。 密密麻麻的草遮住了珠珠那小小一团。 珠珠悄悄退到一旁开始挖着旁边被安置起来的空手提箱,并趁云泽和大蛋他们不注意,从空间把资料拿出来放到箱子里。 云泽并没有注意到珠珠的小动作。 大蛋,二蛋,三蛋也没有,他们正呆呆地看着云泽的动作。 只见云泽眉头都不皱一下徒手拨开白骨上有些腐烂的衣物,上上下下开始检查白骨的情况。 衣服衣物被腐蚀的异常严重,轻轻一拨,本就破烂不堪的上衣直接裂成几半。 上衣左胸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撕裂口,白骨左胸也有一个刺伤的痕迹,手部,头部、腿部多处骨折。 “珠珠,可以告诉叔叔你们为什么要叫叔叔过来吗,发现死人这种事情应该找公安同志。” 云则尽量让自己轻声细语,害怕吓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叔叔你跟我来。” 珠珠带着云泽来到那个洞口,她把洞口轻轻拨开,从洞口拿出一个箱子递给云泽。 云泽不解其意。 在珠珠的催促下,把箱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堆发黄的纸。 纸? 他随意取出一张,发现上面写的竟然是苏文! 顺着看下去,突然他抓着折页资料的手紧了几分,纸张微微变形,良久他重重松了口气。 他招呼几个孩子,蹲下跟他们平等对视,眼中是尊重和认真: “叔叔知道你们几个孩子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瞒着所有人把叔叔带到这里来。所以叔叔想问你们这件事有谁知道?” “只有我们四个知道。我们谁都没有说。” 云泽严肃的脸上笑了笑,挨个摸摸他们的头:“干得好。” 他心下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给这几个孩子申请奖励。 云泽今年二十六岁,他十七岁进了部队,年纪轻轻靠堂堂正正的本事升为副团长。 按照道理来说,云泽不应该为一个小山村里的东西这么郑重其事,可刚才他拿到的那个苏文资料讲的就是部队里正在研发的一样新式武器! 有了这些资料,他们一定会能够更快的研发出来,能更好的保卫自己的祖国。 他再看向地上的白骨,目光中不再是冷静,而是夹杂着敬佩与心痛。 他想他应该知道地上是什么人了。 他眼眶泛红,死死的握住承载着重量的箱子。 各国都会派自己的情报人员去往他国探听一些重要的情报,地上这位同志应该就是在苏国的情报人员,他翻山越岭终于回到了祖国,却不知道因何原因葬身在了这处小山村中。 “那叔叔草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大蛋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叔叔不确定,但叔叔觉得他也是一名解放军同志。” “那他为什么不穿解放军的衣服,我和二蛋第一次在县医院见你的时候,你就穿了解放军的衣服。” “因为他不能穿。他如果穿了会不会坏人发现的,被坏人发现他就活不了了。” 可即使没穿,他也活不了了。 云泽挖了个浅坑,将白骨埋进去。 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草地上,郑重地敬了个礼,心里对这位无名的同志默念着抱歉。 他现在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暂时让他留在这里,因为他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不惜生命的代价把资料送回黑省基地。 来的时候珠珠几个人叽叽喳喳,走的时候大家沉默而悲伤。 云泽没有向他们明说地上躺着的那位无名的先辈到底背负了什么样的重任,但他们知道他们能吃得饱穿得暖靠的是这些人用生命搭建起的桥梁。 他们应该致敬,应该默哀。 这片长满栗子树的林子处于小柳树村和大柳树村中间,日常本来就很少有人来。 因为他们红旗大队下面山林资源丰富,大家都喜欢去最近的林子,大柳树村和小柳树村的栗子林因着于两个村的村民都有一些距离的缘故,人烟稀少。 正是因为没人来,没想到云泽和珠珠他们来的时候,却被整天闲晃的杨赖子发现了还生了疑惑。 杨赖子先是对着云泽对着暗自啐了一口,他最讨厌长得帅的男人,尤其是比他帅。 谁让现在的女人结婚一看家底儿,二看脸呢。 但杨癞子的转念一想,这不对呀。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男人,倒是旁边儿的几个小孩儿他有些眼熟,那几个小孩儿应该是他们大队长的侄子侄女。 那个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那箱子看着上面都是土看着不值钱的样子。 但他在县城“玩耍”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个样式的箱子。 据说这种箱子可是民国时候的那些大官儿专用的,防水还防火。 这一个可不便宜。 于是杨赖子贼眉鼠眼地眯了眯眼,揣着手悄悄跟上了几人。 第65章 有人打听 珠珠几个小孩子并没有发现杨赖子在跟着他们,云泽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他先示意珠珠他们继续往前走,他则一个转身,几个箭步上去,一个过肩摔把杨赖子狠狠摔在地上。 而后用腿锁住他的下半身,右手掐住他的脖子。 “说,你为什么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松...松手,我说,我说。”杨赖子被云泽掐得直翻白眼。 云泽放开手后,杨赖子咳嗽了好几声之后状若关心: “我没想干啥,我就是看你眼生,我这不是怕这几个孩子有危险,所以跟上看看。” 杨赖子没有选择说实话。 云泽不认识杨赖子,鉴于杨赖子虽然长得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但他说的理由倒是有些道理。 他放开了杨赖子。 珠珠要是不认识杨赖子,听到这“好心话”保不齐就相信了杨赖子。 可巧合的是她是给她爹还有杨槐花的小儿子传给姚寸心传过话的。 这杨赖子就是那个气死自己亲爹娘,天天赌博,游手好闲,甚至后来还看上姚寸心的那个杨赖子。 她连自己的亲娘都不顾,还能顾得了他们这几个外村的小孩子? 珠珠才不信。 “云泽叔叔,他说谎,我知道他,他不是个好人。”珠珠犹豫了一会,趴在云泽耳边,忍不住开口。 “哎,你这小孩儿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是好人了?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们,你们怎么胡说八道呢。” 杨赖子死不承认。 他觉得他是大柳树村的,这几个小柳树村的小孩子能认识他? 云泽比起杨赖子自然更加相信珠珠,只见他又一个过肩摔把杨赖子摔子啊地上疼得嗷嗷直叫,嘴上不住的求饶: “我说我说我说实话还不行吗?” 杨赖子心里大骂:他娘的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轻点,轻点,我是看见你手里拿着个箱子,你这个箱子我之前曾经见过,值好多钱呢。所以我这不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挖到了什么宝贝。” 云泽拧紧眉头,这箱子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他相信珠珠他们几个聪明的孩子,但他不能相信眼前这个门油嘴滑舌的杨赖子,却碍于机率,并不能对杨赖子做些什么。 于是,他决定尽快把箱子送回驻地,免得夜长梦多。 云泽松开杨赖子,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之后先把珠珠几个送回家,然后马不停蹄的去了县城,准备连夜坐火车回黑省驻地部队。 杨赖子揉着自己的肩膀,阴狠地盯着云泽离开的背影,又恶狠狠地瞪了几个小鬼头一眼一步一瘸地离开了。 这下他更确定那个箱子中肯定藏着宝贝,但想了想云泽那毫不客气下手的模样,他打了个冷颤。 算了,宝贝跟他无缘喽、 云泽离开后,珠珠觉得空落落地,四蛋离开了,资料的事情解决了,她本来还防着杨赖子找他麻烦,但等了好多天,杨赖子从来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不过想想也是她跟杨赖子不是一个村儿的,但是一个大队的大队长还是他叔。 杨赖子怎么可能会敢找她的麻烦? 再加上她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小孩,你是这村里的人吗,我是新来的知青。” 珠珠正在路边待着无聊地想杨赖子找他麻烦的事儿呢,一个个子不高,鼻子有些榻,一双小眼睛的男人出现在面前,跟她打招呼。 “对,你是新来的知青吗,我从来没见过你。” “对,我是前天刚刚来的知青,我叫辛锐。”辛锐嘴角一勾,有些急迫地向珠珠走了一步。 可算是有个人肯跟他说话了。 天知道他刚来几天,到处找人搭话,可除了知青点的几个知青,村里的人都不怎么搭理他,包括村里的小孩,这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好不容易有个小孩肯跟他说说话,那他是不是就能找到东西了?有时候这小孩子的话才好套。 他实在不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呆下去了,又苦又累,还没人说话。 辛锐一靠近,珠珠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腐朽味,她情不自禁往后一退,心里涌上一抹防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一个肤浅的看脸的人的关系,她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相处的辛锐感官并不好。 辛锐见状苦笑一下,垂头头丧气开始哭诉卖惨。 “小姑娘,你别害怕。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就是第一次下乡每个说话的人憋得无聊。村里的人不跟我说话,知青点也不怎么理我,所以我想跟你说会话,顺便了解下咱们村子。” 珠珠想着向他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打听消息? 她人都没有他腿高,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新锐到底想整什么幺蛾子。 她眼珠子机灵的一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行啊,辛锐叔叔。你想问什么?我全部都知道。” 开始的问题还很平常,无非是村里有哪些地方可以砍柴,有哪些地方山货比较多,去县城怎么去,渐渐地事情开始不对起来。 “珠珠,叔叔问你,咱们大队上有听说谁从哪里挖出来什么宝贝吗?” 珠珠心下一凛,心脏扑通扑通扑通的开始跳动,像是要从嗓子中跳出来,她立刻想到了那箱资料。 她克制住脸上的表情,笑呵呵地: “就是山上有很多菌子的,也有很多野味,这些都是宝贝。” “不是,就是...” 辛锐:妈的,该怎么跟个小孩子解释黄金古董? “就是有没有挖出来其它的东西,大家都很想要的。” 珠珠歪着头装作思考:“没有啊叔叔,没有听谁说挖出来什么宝贝。” 辛锐有些失望,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东西,随意敷衍了珠珠几句就离开了。 珠珠依旧停在原地,乐呵呵地像小傻子一样玩耍,等辛锐彻底离开之后,她一路风跑着去找陈爱国。 “表叔,表叔,在家吗?” “在呢,珠珠出啥事儿啦?你看你这小脸急的通红通红的来,别急,有事儿跟表叔说,表叔给你做主。” “表叔,我不急,我就是走路走的快了点儿。”珠珠不想引起陈爱国的怀疑,“表叔,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情,咱们村儿是不是又来知青了呀?” “对,新来了两个男知青。这不知青点刚好前一阵子程华和蒋透明凑吧凑吧,凑了一间屋子出来搬出来住了,知青点又空了三个床位,我就把新来的那两个知青塞到咱们小柳树村儿了。正巧这两个知青是亲兄弟。” “那是不是有个叫辛锐的知青啊?” “是有一个。不过珠珠啊,表叔知道你爱去知青点玩,但是张明娟方明亮还有那个新来的那两个知青辛锐和辛耳,你都离他们远一点儿。”陈爱国语重心长。 “为啥啊?” “表叔也在大队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了,自问看人虽然不是特别准,但还是有点儿准的。那个辛锐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所以呢,你就离他远一点儿。你不是有边笑笑吗?你去找边笑笑玩,边笑笑在咱村儿里待了这么多年了,看着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了,表叔。” 第66章 林子里的秘密 辛锐和珠珠分开之后,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脸上从柔和变为凶狠,眼神透露贼光。 他来到知青点给了辛耳一个眼色,悄悄对辛耳说:“村里没挖出来东西,过几天咱们找个时候上山仔细说说,这里不方便。” 三天后,两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处安静的小山林。 辛锐眯着眼左顾右盼,又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声音,发现没有人之后才开口说话: “老三,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东西了吗?” 辛耳跟辛锐长得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辛耳的嘴唇较厚,中和了脸上时不时透出的狠辣。 他紧皱眉头,眼中尽是疑惑不解: “二哥我找了全都没有找到。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记错地方了?还是...” 还是被人拿走了... 辛锐自然明白辛耳口中的未尽之言,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意:“你是说大东西被人拿走了?” “我也不知道,二哥。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记错地方,但东西确实都不翼而飞了。” 辛锐突然直勾勾地盯着辛耳: “老三我记得大哥临死之前最后见的是你吧,大哥可是最喜欢你这个弟弟了。他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藏东西的地方?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这个二哥说说呢?” “二...二哥,没有呀,真的没有,我发誓,大哥真的没告诉我。” 辛耳打了个冷颤,右手朝上,磕磕绊绊发着誓。 “是吗?”辛锐冷哼一声,突然,他耳朵微动,呵斥一声,“谁在那里,出来。” “二哥,有人?”辛耳环视四周。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咱们的事情一定不能被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咱们两个死定了,比大哥死的还惨。” “我知道了,二哥,我肯定不会往外说。” “嗯,可能是是什么野物吧,咱们走吧。”辛锐给辛耳使了个眼色。 珠珠原本想躲着辛锐,没想到准备上山捡一些柴火,竟然遇到了辛锐和那个叫辛耳的知青! 他们两个还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珠珠人小,躲在树林里面,辛锐和辛耳压根儿没有发现珠珠这个小小的人。 只是...东西东西 该不会是那些资料吧?辛锐说他们那死了的大哥还有另外一个藏东西的地方,难道还有其他的资料藏在山上? 难道那个人也是这些人杀的? 珠珠刚刚想到这里,就被辛锐的呵斥声吓了一个哆嗦。 她把身子往草丛和树后面缩了缩,团成一团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听到辛锐和辛耳离开的脚步声,珠珠依旧一动不动。 没过几分钟,果然她又听到了两人折回的声音。 “大哥,真的没有人应该就是什么野兔。” 辛锐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身下山。 珠珠:就知道这俩人在诈她,还好之前看过电视剧,不然她一旦出去被发现就死定了。 辛耳亦步亦趋地跟着辛锐,想着大哥临终前告诉他的话: “老三,我们三兄弟里面你最老实,你二哥最狠,也最不近人情。大哥把我当年藏东西的地方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告诉老二,拿到东西之后把东西一卖立马出国。” 两人走到半山腰,没想到辛锐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们再回去看看。我的耳朵一向很灵,刚刚的声音不像是野物发出的声音。” 辛耳老大不情愿,嘟囔着:“二哥,不用了吧,哪有人啊。” 辛锐瞪了一眼辛耳,辛耳也只能跟着辛锐又上了山。 两人来到原先两人站定的地方,仔细的打量了周围一圈。 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吗,除了风儿吹动树叶发出来的沙沙的声音,一片宁静。 刚准备出去的珠珠捂着砰砰砰跳的小心脏,惊恐地瞪着双眼,蜷缩在地上。 她刚刚在草地中蹲的腿都要麻了,正准备出去,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又悄悄的蹲了回去。 还因为太过着急,直接蜷缩在了地上。 珠珠又蹲了一会儿,腿越发麻了,但她还是不敢动。 她生怕那两个神经病又再次折返回来。 于是她窝在原先的地方,一动不动,直到十几分钟过去,确信两人不再回来的时候,才手脚并用的爬出来。 珠珠并不担心两人能够把资料找到,因为资料早就被云泽带上了火车送回了基地。 至于剩下的他们那个大哥藏的那些东西,听两人的口气,他们也不知道在哪儿。 红旗大队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就凭两人还能掘地三尺,找出来不成?何况两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 所以她完全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捡了两捆柴火送回了家。 “这是咋啦,我的我的宝贝大胖孙女怎么今天这么勤快呀?”陈老太笑的脸像菊花似的,接过珠珠手里那一小捆的柴火,毫不吝啬夸赞着。 “我一直都很勤快的。”珠珠一脸我就是这样的人的样子。 “好好好好,勤快,勤快。” 其实珠珠只是因为在家里待着无聊,没想到去树林里捡点小树枝都能遇到辛锐两人在说秘密。 她其实很想吐槽,那个小林子明明是村里人最爱去捡树枝的地方,也不知道辛锐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 “珠珠,在吗?”姚寸心捧着一碗红烧肉在门口叫着珠珠的名字 “在的,在的,寸心姐姐,我在的。”珠珠闻着味,吸溜了下口水,打断了心中的吐槽。 “我今天做了一碗红烧肉给你,你来尝尝味道,觉得怎么样?” 珠珠如获至宝地端过那碗红烧肉,打开碗上面的盖子。 红烧肉被切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正方形,每块儿大概有半个麻将这么大小,肥瘦相间通体呈现一种好看的红褐色。 珠珠耸动着鼻子,闻着从碗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口中不自觉的分泌出很多口水。 陈老太见自己孙女这个馋样在旁边儿捂着脸:她孙女咋那么馋啊。 珠珠表示:实在是现在人做饭太不讲究了,也不用调料,她的嘴早就被后世的各种调味品养刁了。 陈老太对知青的看法跟村里人一样,印象不好。但两人是例外,一个是边笑笑,一个是姚寸心。 她搬出一把小凳子热情地招呼姚寸心: “来,姚知青,快快快来坐下,多谢你给珠珠送肉。过来坐下歇会儿,别在这儿站着。” “那行,大娘,我就不客气了哈。” “行,行行,别跟大娘客气。” 第67章 提供消息 珠珠筷子都来不及拿,她伸出胖嘟嘟的手,捏起一块儿还微烫的红烧肉,“嗷呜”一声填到自己嘴里,用自己的小米牙咀嚼了几口。 肥而不腻,还带着一股甜香简直好吃极了。 “寸心姐姐,好吃。”珠珠鼓着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似得。 姚寸心:美食点加一。 “大娘,我带的很多,你也来吃点吧。” 陈老太笑眯眯地摆着手:“你们几个小孩儿吃就行,我老太太不吃了,多金贵的东西。” 这下珠珠可不愿意了,捏起一块儿红烧肉,趁着陈老太没注意一下子塞到他嘴里。 红烧肉入口即化,让这几年陈老太原本都有点儿松动的牙重新感受到了那入口即化的美食。 重要的是真香啊。 “姚知青啊,真不错,好吃。” 姚寸心:美食点加一。 真的没想到竟然还能买一送一,没想到陈老太竟然也给她加了一个美食点。 有了美食开路,陈老太对姚寸心的看法愈发好了,话也多了起来。 “姚知青啊,现在这肉也不便宜。这样等会儿你把我家这些野兔肉拿点儿回去自己做着吃,好好补补,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小妮子也不容易。还有啊,我呢今天说句过界的话,你这妮子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可得小心些,咱们大队虽说人都还算不错,但一锅汤里总有几颗老鼠屎,尤其是杨赖子,这可不是个好玩意儿。” 又听到杨赖子的名字,姚寸心厌恶的皱了皱鼻子。 在上次珠珠提醒她小心杨赖子之后,杨赖子过了没多久就缠上了他,总是在她下工的时候时不时跟她搭话,还跟着她去了知青点,弄得现在知青点的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尤其是方兰。 想到方兰又想起方兰那嫉妒到扭曲的话她感到阵阵不适: “姚寸心,真没想到你自甘堕落竟然和杨赖子勾搭在了一起,你过得这么好不会就是收了人家东西吧?” 那次正好是姚寸心从县城买东西回来,路上碰到了方兰,方兰拽着她背的筐就想扒拉她的东西,她气不过推搡了几下,就听到方兰不知道从哪里臆想出来的话。 “寸心姐姐,寸心姐姐,你在想什么?” 姚寸心摇摇头,笑了笑:“我没在想什么。怎么样?肉好吃吧?下次姐姐还来给你送。” 珠珠点点头。 陈老太从灶房拿出几个鸡蛋,还有一些兔肉硬塞给姚寸心:“来吧,拿着给自己好好补补。” “大娘,我不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们也不能白吃,你那么些肉不是。” 姚寸心无法拿回自己洗干净的碗,并且带着野兔肉和鸡蛋回到了知青点。 没想到竟然在知青点的门口看到新来的两个知青辛锐和辛耳不知道怎么和杨赖子凑到了一起,正在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杨赖子远远地看着姚寸心娉娉袅袅走来,油腻的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姚知青这是去哪了,东西重不重,我来帮你背。” 说着,杨赖子就要接过姚寸心手中盛着兔肉和鸡蛋的筐。 姚寸心嫌恶地后退一步,冷冰冰地说: “杨同志,我们好像并不熟吧?你也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怎么天天在我们村子知青点晃!你再这样我告诉大队长了。” “虽然不是一个村儿的,但是一个大队的呀,谁规定我不能来这儿晃啦?”杨赖子恬不知耻地说着。 辛锐和辛耳在一旁看着热闹,眼神中竟然带着和杨赖子一样令人不适的目光。 姚寸心原本还想提醒两人不要和杨赖子这个人走的近,见此情况他也懒得白费心思。 姚寸心“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家的门,一进门就把门锁的紧紧的。 眼不见心不烦。 “我说杨赖子啊,你这混的不怎么样啊,连个小娘们儿都搞不定。”辛锐嘲弄一笑。 “二哥没办法呀,人家城里来的就是心高气傲。” “呵呵,你当初跟那个寡妇,当初可不愿意了,后来那个寡妇不就自愿了,这次故计重施不就行了。” 杨赖子想起让当初寡妇从了的过程,忍不住带到姚寸心身上,咂咂嘴嘿嘿一笑又带着些犹豫: “可...这是知青,人家要是回城里告我一状,咋办?” 他可不想进橘子。 “傻了吧,现在都是强制下乡,谁能回城,这知青岂不是更加没有根基。要是事儿成了,她还敢说出去不成?这还是看到你给我们两兄弟提供消息的份儿上才告诉你这个方法的。” “嘿嘿,那谢谢二哥了。只是二哥,你跟三哥怎么成下乡知青了?” 辛耳刚准备说话,被辛锐截住了话头,他眯了眯眼睛: “杨赖子,你记住了,我现在叫辛锐,三弟叫辛耳,别记错了,还有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杨赖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浑身打了个哆嗦,马不停蹄点点头:“行行,二哥,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走吧。” 杨赖子点头哈腰,然后又暗戳戳势在必得地看了一眼有寸心的大门,直起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走了。 “二哥你为啥告诉杨赖子让他去跟这个女知青成事儿啊。他万一被抓了,说漏嘴了,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嘛。” “你个傻子!让杨癞子闹,他闹起来这样才才没人关注我们。等他闹起来,我们趁机抓住那几个小屁孩逼问出东西在哪,到时候天空任鸟飞,谁还留在这么个破地方。” “二哥英明。”辛耳谄媚笑着拍了个马屁。 “学着点。” 第68章 半夜闯门 杨癞子满脑子被辛锐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糊住了脑子,完全没想到他称之为二哥和三哥的辛锐和辛耳的算计。 这日,珠珠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村里玩,可一出门口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珠珠装作不知道又往前走了一步步突然一个回头。 咦,竟然没人? 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迅速躲在拐角的辛耳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珠珠远去的背影回到了知青点。 他打量了下知青点,只有他和辛锐在,这才说出这几日的观察。 “二哥,咱们最好下手的就是那天你搭话的那个小胖丫头。那家最大的两个孩子每天都出去上学,那两个孩子今年九岁,不知道吃啥长大的个子比同龄人高那么一截,都快赶上二哥你那么高了,不好下手。剩下的那个小男孩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这观察了好几天了,那小男孩儿就出过一次门,还是在自己家里门口转了两趟。只有那个小丫头,最喜欢外出溜达。而且小女孩儿胆子小,到时候我们稍微吓吓她,保管什么都问出来。” “行啊,没想到竟然还长脑子了。” “嘿嘿,都是二哥教导有方。不过,二哥,杨赖子毕竟之前跟咱们认识,咱么这么坑他好吗?” 辛锐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阴沉下去: “你是被屎糊住了脑子!杨赖子跟咱们为什么认识你不知道?” “我..知道。” “哼,咱们当初做的事杨赖子到现在都没发现,但你不会以为我们之前做的都是好事吧?行了,把东西找到,立马顺着往北走去苏国!” 知青点隔了十几米的姚寸心家中,夜色渐浓。 姚寸心在睡梦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眼皮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突然她满头冷汗的从炕上坐起,似乎是被噩梦吓到了。 她躺下准备继续睡觉,可毫无睡意,于是她披好衣服准备出门看看夜色。 这时,寂静的深夜耳边却传来细微的木头摩擦声。 她循着声音望去,好像是大门处传来的声音。 姚寸心穿上鞋,抄起手边的洗脸的木盆,脚步轻轻地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 “谁?”姚寸心呵斥一声。 门外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正当姚寸心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梢却突然掉落在地上。 门外冲进来了一个人。 姚寸心举起手上的脸盆,重重的砸在那人头上。一边砸姚寸心边叫: “救命啊,救命啊,有小偷,有小偷。” 杨赖子被砸地捂住头,然后一把夺过姚寸心手中的厚重木盆扔在地上,抬脚关上门,捂住姚寸心的嘴往床上拖。 姚寸心瞪大了眼睛,疯狂地用指甲划着杨赖子的脸和手,企图用疼痛让杨赖子住手。 渐渐地杨赖子被划破的脸上滴下了血,血缓缓流到他的嘴里,而杨赖子不仅没有停住手,反而越发兴奋了。 他变态似的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尝到口中的血腥味,像恶魔似的低喃: “好哇,好哇,你越反抗我越兴奋。当年那个寡妇也是这么反抗的,反抗的甚至比你还厉害。她抓破了我的手臂,狠狠的咬下了我肩膀上的一块肉,但我告诉你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可以这么爽。” 姚寸心打了个激灵。 这杨赖子竟然是个变态! 她心一横想着要不先假意顺从,等到时候给他最脆弱的地方来那么一下子,再顺势逃走。 杨赖子见姚村心渐渐地不再挣扎,兴奋着正准备脱下上衣,却没想到被赶来的边笑笑给了一棍子。 他回过头想看看到底谁敢打他,又被边笑笑照着额头来了一棍子。 他死死的瞪着眼缓缓地倒下。 “边,边知青?” 边笑笑放下棍子,一把搂着姚寸心安慰着:“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只是杨赖子...死了吗?” “咋了,你现在还在关心杨赖子死没死,他可是要对你做那事的人!死了也是活该。”边笑笑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姚寸心。 “不是,我是想着要是死了该怎么对大队长说。” 姚寸心笑了笑,反握住边笑笑的手。 真是手都抖成这样了,还在嘴硬。 “哼,那就行。” 知青点的人离着姚寸心远些,可这么大动静不可能听不见。他们穿上衣服摸黑赶过来,然后就看到在地上躺着的杨赖子。 “姚知青,你没事吧?”云林一个箭步插进边笑笑和姚寸心中间,眼含关心。 “我没事,是边知青...是笑笑来得及时。”姚寸心对云林笑了笑。 方兰眼神追逐着云林,眼睁睁看他的目光都在姚寸心身上,她又看着地上躺着的的男人,半戏谑半恶毒地说道: “姚知青,你该不会被地上这个男人...”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心我去告你诽谤。”姚寸心内心愈发不耐烦,为什么什么时候都有人给女生造黄瑶? 还有方兰这个人怎么总是跟她过不去? 有方兰的地方,就有边笑笑。 “方兰,你心可真够恶毒的,我作证,杨赖子连姚知青...寸心的手都没摸过,我就赶来了。” “哼,那谁知道呢,我们又没看见。”方兰嘀嘀咕咕,却被冷着脸云林打断了话。 “方知青,我想你作为女生应该明白名誉对于女生来说有多么重要,不要平白污蔑别人名声!” 姚寸心诧异地看了云林一眼,没想到平日里不着调的云林还有那么严肃的时候。 方兰咬着嘴唇,欲语含羞地看了云林一眼,直接让云林摸不着头脑。 不是,她这是在干嘛啊? 云林悄悄瞄着姚寸心,发现姚寸心没有看他才放下了心。 第69章 绑架 几人合力把杨赖子拖到陈爱国家的门口,“哐哐哐”砸着大队长家的门。 方兰缀在队伍后面沉浸在被自己喜欢的人骂了的难堪中,张明娟却用胳膊肘怼了怼方兰又小声嘀咕起来: “方兰,你说这姚寸心真是不要脸,发生这种事儿不好好瞒着,竟然还想告诉大队长,这是想让全村都知道吗?” 说完张明娟瞟了眼云林,似乎意有所指:“男人呐,都喜欢干净的女人。” 前面走着的姚寸心脸色一沉,肃着脸转过头抓着张明娟的胳膊: “这又不是我的错,是杨赖子的错,我凭什么不能告诉大队长,我凭什么不能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难道就这样放跑他让他再祸害别的人吗,张明娟是没有祸害到你头上,是吧?” 张明娟被喷地低下了头,呢喃着不敢说话。 她不知道的是,方兰却把她刚刚的话听到了心里,想到那天偷听到的云泽和云林的谈话,她死死地盯着云林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得到他的,只有这样的家世才配得上她。 她一定要让她爸爸哥哥弟弟后悔! 几人争吵之际,陈爱国被砸门声吵醒,半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开了门,一开门见几个知青守在门外,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这可给他唬了一大跳,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这是发生啥大事儿了? 姚寸心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陈述事情原委: “大队长我要告杨赖子半夜上门偷东西,还想行不轨之事。” 陈爱国沉吟了一会,瞪了一眼生死不知的杨赖子问姚寸心:“你想咋办?” “我想告公安。” 陈爱国在大队上的名声和正义之间来回摇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时杨赖子醒了,他摸了摸头上的血,连滚带爬的抱着陈爱国的裤脚哭诉: “大队长,这些知青欺负人啊,咱们是一个大队的。你可不能为了外人欺负自己人啊。” 姚寸心皱皱眉头,心说不好,该不会大队长想包庇杨赖子吧。 陈爱国嫌弃地躲开杨赖子的手: “杨癞子你先放手,行了,你也别说瞎话了。人家这么多知青还能联合起来一起诬告你吗?你自己半夜跑到人家女知青的房子里,你自己想干点儿什么,心里没数啊。” “我...”杨赖子被噎了半响。 知青们群情激愤,尤其是边笑笑。杨赖子这次能钻姚寸心的屋子,焉知下次不会钻她边笑笑的屋子? 她在村里久了,知道陈爱国的顾虑。索性从顾虑下手: “大队长,杨赖子这种人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颗粥,长痛不如短痛啊。他这次是没能得逞,要是他下次得逞了呢,要是逼的人家大姑娘像隔壁那个寡妇一样上吊自杀怎么办?咱们可都是知青,在上面是有名单的。” 陈爱国的天平渐渐倾向了知青这一边,他沉思了一会,下定了决心: “嗯,现在天快亮了。你们几个人还有姚知青,边知青都跟我去公安局走一趟,把杨赖子带着。” “大队长!!!” 陈爱国看都没看杨赖子一眼,边笑笑说得对,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陈爱国带着一群知青浩浩荡荡往公安局赶去的时候,姚寸心和杨赖子这件事儿迅速在小柳树村传开,立刻席卷整个红旗大队。 珠珠出来玩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年纪大了上不了工的婆婆公公们搬着自己的小板凳,揣着手坐在自家屋檐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个事。 “哎呀,这杨赖子的真不是东西,虽然咱们都对知青有点意见吧,但人家姚知青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平日里也不作妖,尤其据说那饭做的还好吃,没想到就被杨赖子这么给祸害了。” “啥呀?没有祸害。是人家边知青及时赶到了,所以才没有祸害成。” “你们听没听说过他们隔壁村儿的跟杨赖子据说好上的那个寡妇不是上吊自杀了吗?你们说那寡妇真的是自杀的吗,还是让杨赖子杀的呀?” “这可不好说,你看杨赖子啥事儿都能干的出来,我估计呀他这次不得被枪毙,也得去农场改造。” “活该!他这次敢祸害知青,下次就敢祸害咱们家里的大姑娘。哎呦,我可得把我孙女看好了,我大孙女今年都十八了,正在给她说亲呢。” “对,对对对对,我也跟我家姑娘说一下,可不能被杨赖的这种人祸害喽。” “人家城里知青不在乎名声,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但要是摊在咱们村姑娘身上,这得上吊去喽。” 今天村里异常热闹,到处都在讨论姚寸心和杨赖子的事。 平日里村里都是些鸡毛蒜皮,东家偷了西家一块儿蒜,西家摘了东家一口枣这种小事,好不容易来一件大事可算把大家给乐坏了。 不过,大家没有添油加醋乱传,这样以后至少姚寸心日子会好过一点。 当珠珠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捂住嘴拉到了阴影中。 辛锐! “嘘,你别说话,你要是敢说话,我就敢弄死你。”辛锐脸色狰狞。 珠珠狅点着头,她保证不叫。 辛锐却不相信她,他吩咐辛耳:“老三,用布把她嘴捂上,省着倒乱叫。” 两人合力把珠珠的嘴用布捂住,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麻布袋子把珠珠装到了里面,辛耳把珠珠背起来和辛锐一起往村口走去。 路上的人都正在讨论今早刚发生的新鲜事,放到平时怎么着都会拉着辛锐他们问问情况的他们,只看了几眼一点儿都没在意。 珠珠在袋子里死命地挣扎着,企图别人能看见袋子里装的是个活物,能有好心人停下来问一问。 可完全没有,直到出了村,珠珠没了力气,冷静下来想着对策。 她脑海中急速思考着辛锐和辛耳为什么抓她过来。 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辛锐和辛耳不知道资料被云泽带走的事,他们找不到云泽,只能来找他们几个小孩儿。 而事情只有杨赖子知道,所以他们肯定是从杨赖子那打听到的。 当初就应该让云泽把杨赖子揍一顿。 可即使把杨赖子揍一顿也于事无补,只要不是当时弄死杨赖子,辛锐他们总能从杨赖子那打听到。 即使所有事情串了起来,珠珠还是心有疑惑。 尸体白骨化那么严重,这个资料藏在栗子林怎么也得有三年了。 怎么突然就来人找了? 辛锐和辛耳到底是什么人? 第70章 原来是这样 珠珠在麻袋中动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伸到头后面,解着被系了死结的捂住嘴的布条。 这时候她察觉出人小的坏处了,那就是手不听使唤。 双手举得发酸发颤,死结还没被解开。 珠珠用手擦了擦急出来的一身汗,甩了下胳膊,边解布条边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 慢慢地她似乎听不太到村里人八卦的声音了。 这时,她手一个灵活走位,布条被解开了。 她先活动了下被布条捂得难受的嘴,脑筋急速开动着,她得先知道她到哪了。 她用手抠了抠布袋子,但布袋子太过于结实,根本抠不开,这让她想看一看到底在哪的事情落了空。 再结实的布袋子也是用线缝起来的。 她看着自己的浅绿色上衣,心下有了主意。 幸好珠珠今天穿的是四蛋的爸妈当初送来的那块儿嫩绿色的料子做成的小褂子,嫩绿色在这个时候是很难见的,辨识度很高。 珠珠仔细观察了下布袋子,在底部找到了线缝合的痕迹,她使劲儿用手挑开线,悄悄地把从底部把袋子戳了一个洞。 然后她用牙使劲儿的把身上的衣服咬下来一小条儿,又把一小条咬成几块几块的,把一小块布系成结,团成团条塞了出去。 隔一段时间她就把一小块儿布团成一小团,扔到马路上。 她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至少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 辛锐和辛耳完全没发现珠珠的小动作,他们背着珠珠七拐八拐来到县城边一个破败房子中。 这座房子是他们两兄弟在县城租下的,平日很少有人来。 辛耳把布袋子扔到地上,喘着粗气直把珠珠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你个猪脑子,这么大力气,把这小孩摔死了怎么办,咱们从哪里知道东西的下落?!”辛锐指着辛耳的鼻尖骂着。 辛耳一脸唯唯诺诺道歉,心下却有些不耐烦。 一个小孩,哪那么容易摔死。 再说,这小屁孩子真重死了,感情不是你背! 珠珠摸着被摔成八瓣的屁股,从袋子中爬出来,宛若不知道发生什么似得惊恐地问辛锐: “叔叔,你们要干什么?” 辛锐扯出一抹假笑: “我们什么都不干,我们就想问你几个问题,把问题问完了之后我们就放你回家,我们绝对不伤害你好不好?” 珠珠心里暗骂:我信你个鬼! 辛耳扯了扯辛锐的袖子: “二哥真要把这小丫头放回去了,你看她长得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把他转手一卖,一定能赚一笔呢。” 辛锐再也忍不住转身就给了辛耳一巴掌:“你个蠢货!” 然后他又转身面对着珠珠,继续扯着他的抹令人恐惧的假笑: “别害怕,我弟弟脑子有点问题,他说的话都不能信。你只要告诉我们之前你是不是跟一个男人从栗子林那块儿拿走了一些东西,东西去哪了,那男人是谁,我们就放你回家。” 辛耳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珠珠急速思考着答案,她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全部事情。 现在云泽肯定已经把东西送回到了基地,那她现在说出实情是不是已经没关系了?她不信这两个人还能打进基地去。 珠珠决定说出去,她装作害怕: “那个人是解放军叔叔,他好像去黑省那边的基地了,具体哪个基地我不知道。” 珠珠隐瞒了部分真相。 她知道是哪个基地,但她一个小孩子,不知道那么多也是很正常不是。 果然珠珠的话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怀疑,他们两人下意识对就对珠珠这个四岁的小孩带着一股轻视,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能把话说利索,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可能说谎。 辛锐背着手来回的在屋里走动,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老三,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怎么不对劲?就那一箱子东西值得一个当兵的送回基地,不至于吧。” “那怎么不至于?那些东西费了我们多大劲!。”辛耳语气发冲。 “说你是蠢货,你还真是蠢货,动动你的脑子。那些东西应该交给当地的文物局,而不是带回驻地部队。” 珠珠听到文物局三个字,陡然一惊。 她之前想错了!这两个人原来不是为了资料,是为了她挖出来的古董。 怪不得两人身上总有股熟悉的土腥味! “那二哥,咋办,咱闯进基地去?” 辛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连蠢货两字都懒得骂: “是你想死还是我不想活了?咱们两个人就这么赤条条地闯进人家几千人的部队抢东西?行了,除了这个地点,咱们不是还在其他地方埋了东西吗?老三,当初是咱们分开埋的。栗子林那块儿是你埋的,小柳树村儿这边儿两个地方,一个牛棚,一个菌子林是我埋的,这几个地方咱俩都看过了,都没有,现在只剩下大哥埋的地方。” “二哥,我真的不知道大哥把东西埋在哪了。”辛耳低下头眼神躲闪,语气都软和下来。 “哼,当初咱们三兄弟被追到这儿迫不得已把东西舍下。为了公平又把东西分了三份儿,分别找地方埋了。但现在大哥已经死了,你把他买东西的地方说出来又怎么样?咱们两个平分不好吗。” “二哥...” “老三,你好好想想。还要不要认我这个二哥?” 辛锐说完丢下珠珠和辛耳两人出去买买吃食去了。 辛耳苦恼地坐在地上抓着头发,脑海中是天人交战,一会儿是大哥临去世之前告诉他一定不要相信二哥,一会儿是二哥刚才说的还要不要认他这个亲二哥以及东西平分。 “叔叔,我觉得你应该告诉刚才那个叔叔。”珠珠突然插话。 “为啥?”辛耳犯愁着,对珠珠这个小孩子跟他建议也完全没觉得奇怪。 “刚才那个叔叔说的很有道理,他是你二哥,你大哥已经去世了,你们找到东西把东西平分不就好啦,你的二哥还会害你吗?” “但我大哥说让我防着点儿二哥。” 珠珠见辛耳完全是直肠子,甚至有点儿傻里傻气的,于是眼珠子一转劝解着: “叔叔,你大哥说让你防着二哥,没说不让你把地方告诉你二哥吧?” “也是哦。”辛耳想了想,大哥确实没说过,不过,他怀疑地看着珠珠,“我怎么觉得你那么聪明呐?” “叔叔,那是因为你家里没有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吧,我这个年纪小孩儿就是这样的。” “是吗?” “是啊,肯定是的。”珠珠一脸真诚地瞪着大眼睛看着辛耳。 辛耳嘟囔着:真这么聪明啊。 第71章 找人 珠珠狡猾地勾了勾嘴角。 她并不准备逃走,因为辛耳再傻再一根筋,她一旦逃走辛耳都能把她抓回来,她这个小身板儿根本逃不走。 再一个,她全程都在袋子里,并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但她知道辛耳的大哥埋东西的地方一定在小柳树村附近。 所以她要让两人回到小柳树村附近,这样她才能利用熟悉地形优势逃走。 否则这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她这个小短腿儿能跑到哪里去呢? 再加上她听到辛耳和辛锐的争执,三人中的大哥让辛耳防着辛锐,那证明辛锐一定是一个心狠手辣贪得无厌的人。 既然如此,辛耳把事情告诉辛锐之后,两人很大概率上会起争执,这样她就有逃走的机会了。 即使没有逃走的机会,也没关系,反正结果不可能比现在更坏。 珠珠心中暗暗祈祷,家里人一定要赶快来救她啊,否则就见不到她这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孙女了。 辛锐从国营饭店买了几个白菜豆腐馅的素包子,回来之后把包子扔给辛耳和珠珠。 珠珠捡起包子,也不嫌弃,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不是? 只不过他好像从辛锐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肉味儿。 辛耳没有闻到,不只如此,他还特别感激他二哥给他带了包子,想了一会犹豫着把大哥埋东西的地方告诉了辛锐。 “你是说黑石头大队河边中间段,旁边有一棵榆钱树就在榆钱树下,还有黑石头大队的牛棚的杨树下?” 辛锐喜不自禁,露出一口大黄牙: “好啊好啊,真不愧是我好兄弟,这样晚上咱们就把东西取出来,卖掉然后出国。” “那这小丫头咋办?” “带着,万一被发现了还能当个人质。” 珠珠竖着耳朵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放下了,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就好,暂时先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过珠珠听到两人刚才提到的地点一处是黑石头大队河边榆钱树下,心想:不会是上次他跟陈大娃找到的那处地点吧,上次她没来得及挖出来,难道就要便宜这两人吗? 不过,她现在无暇想这么多,她想的是怎么样才能留下信息。 布条可以当做纸,笔在她空间有一只铅笔,可她怎么拿出来写上字呢? “叔叔,我想上厕所。” “去吧。” 辛锐毫不在意地拿起一个素包子,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珠珠的方向。 珠珠来到外面院子中。 院子中常年没人打理长了一些半人高的杂草。她在杂草中蹲下装作上厕所,一边从草的缝隙中观察着周围,一边拿出布条和笔,写下黑石头、河边、牛棚这几个字,又一下子放到空间中。 “你...在干什么?!” 原来是因为珠珠耽误时间太久,辛锐起了疑心悄无声息地走到珠珠身后,珠珠的心像是被重重地砸到地上,脑海中全是慌乱。 正在危急之时,另一边的韩成才家已经急坏了眼。 刚开始他们发现珠珠下午没有及时回家的时候,以为珠珠是在知青点那边混饭吃。 陈秀菊去知青点找边笑笑和姚寸心这几个跟珠珠关系比较好的知青那儿转了一圈儿都没有发现珠珠的身影。 这下这几个人才着急起来。 “娘,我们也去。”大蛋、二蛋、三蛋着急地跳脚,非要跟着去找珠珠。 “不行,你们几个听话。你们你们是小孩子,万一真的有坏人,坏人把你们再撸走了,那你们让娘怎么办?乖,听话,乖乖在家等着,万一是珠珠跑回来了,你们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那好吧。” 这边陈老太急急忙忙去通知陈爱国,韩成才和陈秀菊则围着村子和大队到处寻找珠珠。 一边边笑笑见陈秀菊着急地模样,立刻察觉到不对,她了解珠珠,珠珠是个心中有数的小孩子,她拍了拍大腿,着急地来到姚寸心家。 “珠珠丢了!” “什么!刚才秀菊姐来我这找珠珠,我还以为她贪玩。快走,我们也去找珠珠!” 姚寸心想到了之前电视剧中提到过多次的人贩子和那些被采生折割的小孩,反拉着边笑笑跑起来。 “寸心,你慢点,你刚才是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有一种手段叫采生折割吗?就是把拐去的小孩子打断一条胳膊或打断一条腿,让他们装残疾人去要饭去骗取同情。我怕珠珠也会遭遇这些。” “寸心你先慢点儿,你放心,不会的,现在去哪里都要介绍信。小孩儿在路边要饭肯定第一时间就被公安同志给抓住了。” 姚寸心听到这话停住了着急忙慌往外跑的脚步,她才意识到现在还是个要介绍信的年代。 还好,还好。 这算是个好消息。 云林正巧看到姚寸心急的满头汗,问:“姚知青,你们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只管说。” “珠珠丢了,我们去找人。”姚寸心没时间跟云林寒暄,拉着边笑笑就往外跑。 云林也急忙跟上他们两个去帮忙,后面听到动静的田佳聪、程华和蒋透明也跟着帮忙。 只有张明娟一脸不屑:“哼,都去捧大队长臭脚!要是其他小孩丢了,我不信田佳聪他们也帮着去找。” 方兰面无表情地看了张明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大快人心的笑。 那么讨厌的小孩子,丢了才好! 第72章 怀疑 几人围着村转了一圈,见这种方式效率实在太低,姚寸心提议陈爱国: “大队长你那不是有喇叭吗?要不咱们喊全村的人问问他们谁是谁最后见到珠珠吧。” 陈爱国拍了拍脑袋,真是急糊涂了,他听罢回家拿起大喇叭围着全村喊: “今下午你们有谁见到珠珠了吗?” 这时一个六十来岁的大娘跑出来:“大队长,大队长,我好像看见那小胖丫头了。” 大娘跑得气喘吁吁。 陈秀菊连忙扶住大娘,忍下心中焦急:“婶子不着急,你慢慢说。” “就今天今天不是杨赖子想占咱村儿姚知青的便宜吗?这下大家伙儿这不就讨论讨论。然后我跟几个老姐妹儿在说这事儿的时候看见珠珠在村里转悠来着。” “那珠珠去哪了您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没太注意。就一会儿的功夫,感觉那小胖丫头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去哪玩了呢。” “那周围有出现过什么陌生人吗?”陈秀菊暗自祈祷,希望千万不要是拐子把珠珠给拐走了。 她都不敢想象珠珠要是被拐走得受多大的苦。想起四蛋当初被拐身上的伤,陈秀菊的手哆嗦起来。 “没有陌生人,今天下午就在出村儿那条道上,我跟几个老姐妹一直在那儿聊天儿呢,没有见过一个陌生人。” 陈秀菊心上觉得不好,没有陌生人,那珠珠能去哪,她继续问着,祈求得到一点点的线索。 “大娘,您再仔细想想路上有其他的人吗,熟人也行,比较可疑的。” 老大娘想了一会,一拍大腿: “还真有,就是吧今天下午咱们村儿新来了两个男知青,叫辛什么来着?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村儿了,你们要不要问问他们?”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韩成才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着几个知青:“这知青现在在知青点吗?” 几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并不是很清楚,只有云林说:“那俩人今天一天没见到人。” 韩成才见他们摇头拔腿就往知青点跑,一把推开男知青点的门,只见只有方明亮躺在炕上,辛锐和辛耳两人不见踪影。 方明亮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吓得结巴了几句,“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两个新来的知青呢?” “不知道,今上午出去从来就没有回来过,上工也没有看见他们。” 于是韩成才几人又沿着刚才大娘说的出村的方向追过去,陈老太腿脚慢,负责去公安局报案。 经过刚才那一耽误,天已经慢慢暗下来。 小柳树村通往县城的路是一段段的土路,黄色的土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抹亮眼的嫩绿色,这嫩绿色一下子让陈陈秀菊想起了珠珠的小褂子。 她低头捡起嫩绿色的布条,边哭边笑:“成才,是珠珠,是珠珠!” 韩成才低头看见这眼熟的颜色:“确实是珠珠,秀菊,你别着急,你看珠珠多聪明还知道留下信息,她一定会没事。” “嗯。”陈秀菊死死地握着绿色的那团布。 一行人沿着珠珠留下的布条而去。 幸好现在路不多,通往县城的路就只有这么一条。 “这儿也有!” 几人顺利地追着布条的方向,直到来到了县城一座破败的院子前。 韩成才一脚踹开院子,差点摔了个趔趄,原来院子并没有锁门。 院子里面是一片萧条的景象,杂草半人高,不像是住人的样子。 等几人穿过院子来到屋子里,屋子中空无一人,只有些许的包子馅掉落在地上。 云林拾起地上的包子馅,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没有馊味,看来确实是这里。 几人到处默契地翻找着珠珠留下的碎布条,院子中是几个男知青负责,为了方便找他们甚至把草全拔了。 屋子里是韩成才他们,他们把床底下、桌子腿下面甚至房梁上全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珠珠留下地信息。 韩成才和珠珠中间只差了半个小时,他们来的时候珠珠他们刚离开半个小时。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珠珠听到那不怀好意的声音猛的一回头,原来是星辛锐,不过她丝毫不慌,仗着自己有空间,有恃无恐: “叔叔,我没有干嘛,我上厕所呢。” “是吗?” 辛锐一把提溜起珠珠,翻遍她全身的口袋,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他警告珠珠: “小丫头片子,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否则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叔叔,我不会做多余的动作的,我肯定听你们的话。” 珠珠的这番唱念作答反而让辛锐越来越疑惑。 他很少跟小孩子打交道,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能有这么聪明,这么冷静吗? 他放下珠珠,让珠珠待在屋子里,示意辛耳跟他出来。 “老三,你有没有觉得这小丫头片子不太对?她一个四岁的小孩听到我们把她当人质,还能不哭不闹,这是小孩子应有的表现?” “二哥,是你疑心太重了吧。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一个小屁孩子啊,就是胖了点儿。可能是因为咱们说话他根本就听不明白吧。她都不知道人质是什么意思吧。” “是吗?” “肯定是。不信你等我问问。” 说完,辛耳对着珠珠的方向大声问:“小孩,你知道什么是人质吗?” 珠珠状若懵懂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呢。” “二哥,你看吧,她根本就不知道咱们啥意思。” 辛锐盯了好一会辛耳,突然觉得很心累。 他自诩不是个好人,可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个蠢人,可他这个三弟呢? 他为什么要避开珠珠单独跟辛耳说话,就是为了不想让珠珠听见。他一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这个一直乖乖的不哭不闹的小女孩儿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结果,现在简不简单的都知道他们在怀疑她了。 辛锐暂时放下心底的疑惑,现在天色已黑,他决定尽快启程前往黑石头大队。 可在走出门口前,他心跳好似漏了一拍,总感觉一旦踏出这个门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二哥,你咋不走啦?赶紧走哇。”辛耳背着珠珠,回头叫辛锐。 辛锐迟疑的往前迈了一步,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也没有出现。 也许是没睡好吧。 第73章 救人 另一边的韩成才他们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找着珠珠可能留下的线索。 “不会吧小胖丫没有留下东西。”边笑笑试探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不会,珠珠这么聪明一定会留下些什么。” 这是一种直觉。 韩成才不肯相信珠珠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他觉得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一定会留下信息的,只是他没有找到。 他仔细想着珠珠可能会把东西放到什么地方。 “不会是院子用,院子的范围实在太大了,不好找,也不方便。一定是在屋子里。” 可在哪呢? 韩成才搜寻着屋中的每一寸地方。 放在屋子里以珠珠不到一米的身高来说,她肯定够不到一米二以上的位置。 韩成才顺着自己的思路仔仔细细的把低于一米二的桌脚墙缝中都抠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 “门槛,门槛缝隙!”陈秀菊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找,就是门槛,这是一个非常容易令人忽视的地方。 韩成才听到这话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找着门槛中的缝隙,突然他发现了一点嫩绿色。 他将布条抠出来,打开发现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黑石头大队、河边、牛棚。 韩成才他们兵分两路,韩成才、陈秀菊、程华和蒋透明去了河边,陈爱国熟悉路,带着其他人去牛棚。 两队人马不停蹄的顺着珠珠写的信息追寻去。 韩成才和陈秀菊只顾着着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那个“文盲”闺女竟然会写字!这也让珠珠暂时躲过了一劫。 此时,珠珠正趴在辛耳的背上,停在黑石头大队河边的榆钱树下。 珠珠知道,这里就是她没来得及挖出东西的地方。 辛锐和辛耳带了工具铲子,命令珠珠不准离开他们目光,他们开始围着榆钱树挖洞。 一铲子一铲子挖。 挖了十厘米左右,辛锐不耐烦了:“到底是不是这儿,咋还没挖到?” “二哥,我也不知道大哥挖得多深,咱们再挖一会吧。” 辛锐认命的拿起铲子,继续一铲一铲地挖,突然铲子碰到一个铁皮一样的东西发出清脆地响声,辛锐眼神散发出狂喜,加快了动作,不一会从地下挖出了一个箱子。 他打开箱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点点头:不错,都是好东西。 “二哥,发财了哈哈哈哈。” “闭嘴!大晚上再你再把人喊来。咱们现在赶紧去牛棚,把剩下的东西挖出来,到时候天空任鸟飞。” “好嘞。” 辛耳在辛锐命令下花了几分钟把土重新填上踩实之后,趁着月色来到黑石头大队的牛棚。 而此时,辛锐已经带着珠珠来到了牛棚,故技重施挖出了藏在树下的东西。 箱子中赫然放着一箱子金条! 辛锐看见这两箱金灿灿的东西眼神散发着一股贪婪和狠辣: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了。 “老三,带上这个小丫头,咱们往北走。”辛锐合上箱子,一手抱一个招呼辛耳。 “二哥,给我一箱吧。”辛耳见状伸出手想帮忙。 辛锐往旁边一躲,躲开了辛耳的手,自己拎起两个箱子,指着地上站着的珠珠: “箱子我来拎,你去把那个小丫头抱起来,咱们走。” 辛耳聪明了一回,他突然想起大哥跟他说的话,犹疑道:“二哥,你不想独吞吧。” “老三,大哥没了以后就剩下咱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你还不相信二哥我吗?有二哥一口饭吃,就有你老三一口饭吃。” “那二哥你把箱子给我。” “你这是不相信二哥!” 辛锐越不给辛耳,辛耳的天平越是偏向死去的大哥。 珠珠盯着辛锐和辛耳悄悄往后移动着脚步,心中暗暗期盼:打起来打起来! 深夜正是小山村寂静无声的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显得格外明显。 也许是辛锐和辛耳越吵越上头,也许是两个人已经拿到了宝藏心完全放松下来,竟然一时间没听见一群人已经悄悄摸了上来。 但珠珠却听见了。 她没有吭声,顺便趁着两人不防备,悄悄打开了刚才在河边那个铁箱子的一条细缝,把小手伸进去一摸箱子里的东西顺势转移到了她的空间中,这个箱子成了一个空箱子。 “二哥,你给我!” “他娘的,别给不给了,快快走,被发现了!”辛锐耳朵动了动,多年盗墓的警惕性终于是起了作用,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啥!” “蠢货,带上那个小孩儿当人质咱们快走。咱们这现在在苏国的边境,再穿过北边的绥芬县就到边境交界处了,跨过交界处,咱们就到了苏国,只要到了苏国,咱们天天大鱼大肉。” 辛耳见事情是越来越着急,一个大步抄起珠珠就跟着辛锐往北边跑去。 珠珠欲哭无泪,她好不容易溜走了一些些距离,结果一下子就被人掳走了。 “站住,别跑了,前面的人站住!”陈爱国带着云林几个气喘吁吁地来到牛棚,正巧看到两个人一个抱着个什么东西,一个抱着箱子往北跑去。 “表叔!救我!”珠珠清亮的奶音奋力呼喊着,让陈爱国一下子确定这是他大侄女。 还这么生气磅礴的,看来暂时没事。 “闭嘴!”辛锐怒喝,“老三,捂住她的嘴,现在天黑,我们往林子里一躲他们很难找到我们,这小丫头的声音会引来他们。” 辛耳蒲扇似的大手糊在了珠珠的嘴上。 珠珠被捂得差点喘不过气,挣扎了好一会,才让辛耳的手松了松。 “小丫头,你属狗的啊!” “都闭嘴,现在去林子里!” 珠珠被掂得想吐,她忍住恶心反胃暗暗祈祷:表叔快来啊,他们一旦进林子,她就死定啦。 第74章 解救 不知道陈爱国听没听到珠珠的心声,去河边的韩成才一行人似乎听到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正巧从前面截住了辛锐两人。 “你们放开我闺女!” 辛锐硬生生止住脚步,环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架在珠珠脖子上: “都让开,不让开我就捅死她。” “爹!”珠珠眼泪汪汪地,她明明观察过的,辛锐是从哪里弄来的刀啊。 “哎!” 韩成才心疼地抹着眼泪,他迟疑着不想让开,前面是树林,天知道辛锐俩人跑了还能不能找回来。 辛锐冷笑一声,手上动作加重,珠珠感觉到了利刃划破了自己的脖子,血慢慢流出。 “让让让,我们让,别伤害我闺女。”韩成才抬起手让大家往旁边一避,让开一条路。 辛锐示意辛耳接过珠珠,继续向北跑去,几人无奈只能追着珠珠而去。 边笑笑、程华和蒋透明则回去通知陈老太和大蛋二蛋三蛋,并且通知公安局的同志。 再往北走,穿过这座山,就到了绥芬县,而绥芬县正是四蛋的家。 “二哥,后面的人...呼呼...还跟着,咱们要不把这个小丫头还给他们吧。” “呼呼...快走!还给他们。咱们可就彻底没了,可以要挟他们的东西了,这小丫头必须带着。” “可这小丫头...真他娘的重啊。” 辛耳咬着牙又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彻底不行了。 “二哥不行了,我跑...跑不动了,这小丫头片子真的忒沉了。” “我他妈也跑不动啦,不是让你别说话,赶紧跑。” “不是二哥,我们跑啥呀?我看后面那些人又不是公安。他们就是为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我们把小丫头片子还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辛锐听到这话沉默了一瞬,跑路跑得混沌的脑子反应过来了,心里暗子唾骂了自己一句:他竟然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对啊,后面的人又不是公安,只要把小丫头还给他们不就好了。 以往他们都是跟警察进行追逐战,都忘了后面追他们的都是个是些普通人。 他紧紧抱着箱子转身过去做了个停战的手势,大吼: “停,别追了,我把孩子还给你们,你们放我走,行不行?” “行,行行,行行,你把孩子给我们,我们放你走。”韩成才喘着粗气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那行等喘口气,我就让这小丫头自己走过去。” “没问题,没问题,大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不伤害我闺女,怎么着都行。”韩成才立刻答应下来。 在两方人马楚河汉界彼此停战的时候,突然两个公安同志追了上来,其中一个正是小宋。 “你们竟然还报公安了?!”辛锐重新拿起刀架在珠珠脖子上。 小宋举起枪:“放开人质!” “老三,抱好这小丫头,没想到他们竟然他娘的报公安了。这个小丫头我们不能放回去,放回去等于我们两个人的身家性命交代在这些人手里。” “可二哥他们手里有枪啊。” “你以为我没有?”辛锐冷笑一声,从腰后掏出来一把自制手枪。 干他们这行的,怎么可能没有枪。 辛锐朝天开了一枪,“砰”地一声镇住了正在默默向前的小宋他们。 竟然是枪,他们怎么会有枪。 陈秀菊当下崩溃起来,怎么会有枪呢? 她祈求地拉住小宋的袖子: “小宋公安,我求求你们,你们放他们走,行不行?我只要珠珠回来。” “对啊,小宋公安,我闺女才三岁半。” “同志,你们放心,我们肯定是以人质的安第一安全为要务。”小宋肯定的语气安抚了早就心中混乱的陈秀菊和韩成才。 事情就在这里卡住了。 辛锐他们想快点走,可徒步出国得走上几天几夜,难道就让这些公安跟在他们后面,这会让他们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可如果开车,别说韩成才他们,就是小宋他们公安局也没有一辆车。 公安局现在只有几辆自行车,还有一辆被他们局长特别宝贝的摩托车。 “小宋同志,现在该怎么办?”韩成才心急如焚。 “现在最好是有一个身手比较好的人,绕到那两个人的后面,把枪和刀夺过来。这个任务本来是我们公安出面,但那两个人对我们异常警惕,我们两个不能动。” 韩成才刚准备说他来,没想到云林开了口:“我来吧,我曾经在部队练过。” 姚寸心敬佩地看了云林一眼,没想到这个自来熟的人挺有男子气概的,倒是没有那么讨厌了。 韩成才一把拉住云林的手:“谢谢你,云同志,谢谢,谢谢。” 云林瞄了一眼姚寸心,悄悄起身,从山坡后面悄无声息地绕过山坡绕到两个人后面。 云林说他在部队练过并没有说谎,不只如此,他身手还不错,若不是时局不稳,他也不至于下乡。 所以他非常有自信能够瞒过这两个人。 辛锐和辛耳在小宋他们过来之后神经紧绷,全身心盯着小宋他们两个。 这是天敌带来的威胁。 反而忽略了从后面悄悄过来的云林。 珠珠发现了。 那人冲她摆了个“嘘\"的手势。 珠珠意会,见辛锐和辛耳没有注意她,也拿起食指放在了嘴巴处,摆了一个“嘘”的姿势。 云林简单评估了下他和辛锐几个位置,没有犹豫,一个飞踢把辛锐拿枪的手踢开。 辛锐拿枪的右手吃痛,手中握不住枪,枪咕噜咕噜滚到了前面几米远的地方。 同时,左手劈过辛耳手中的刀,刀“哐”一声掉落在地上。 辛锐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想要冲到前面去拿枪,没想到旁边一个小胖子比他更快。 珠珠一直在观察着局势,见辛锐的枪停在了几米远处的地方之后,一个起身咕噜咕噜地跑过去,拿起枪就往更就往山坡下扔去。 第75章 受伤 “爹娘,救命啊!!!” 珠珠自己心知作为一个累赘,一点都不恋战,扔掉枪之后,马不停蹄就奔着韩成才他们去。 听到珠珠的话,小宋公安异常敏捷,立刻跑上前去帮助云林和珠珠。 他见珠珠很聪明知道自己往韩成才那边跑,他索性直接奔向云林,珠珠则被落后几步的陈秀菊紧紧抱在怀里。 陈秀菊泣不成声:“你真是吓死娘了!” 在小宋公安和云林的几方夹击下,辛锐和辛耳被制服。 辛锐不服气地啐了一口:“没想到竟然在这么个小破地方打了眼。” 小宋公安一脚踢在辛锐腿上:“什么叫破地方,死到临头还嘴硬,别逼逼,跟我们走。” 现在天色已晚,小宋公安跟众人商量好,明天去公安局里做个笔录。 众人皆答应下来。 在下山的时候,姚寸心总感觉周围安安静静的,细想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云林没有说话。 “云同志,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感觉我胳膊有点儿痛。” “什么?”姚寸心抓住云林的胳膊,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手心中传来一阵湿哒哒的感觉。 她就着月光一看,原来云林的胳膊正在不断的流血,“你胳膊受伤了!” “什么?秀菊你带珠珠先回家,我送云知青去医院。大队长,自行车借我一下。” 韩成才嘱咐陈秀菊和珠珠回家,他借了陈爱国的自行车带云林去医院包扎。 他心下暗暗决定,不管云林以后咋样,他都付医药费,以后万一云林手不好了,他们给管一辈子。 姚寸心顿了顿,不放心,还是跟着一块去了县医院。 等云林送到县医院的时候,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就是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嘴巴还是利索得很。 “姚知青,咋样,我今天晚上是不是挺勇猛的?” “闭嘴吧,都这样了还在叨叨叨。” 姚寸心话中带着些许关心和嗔怪,她见云林的惨样,又不忍心补充了一句,“之前只觉得你油嘴滑舌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汉子。” “那是。我跟你说...”话音一落,云林就晕了过去。 “大夫,大夫!你看看伤病人怎么样了?” “家属让开,家属让开。”大夫推着急救车急急忙忙赶来,把云林扛上急救车往手术室推去。 姚寸心担忧地看向云林离开的方向,停在手术室门外想着跟云林认识的点点滴滴。 她第一次见云林的时候,并不喜欢云林也不讨厌,她承认云林长相帅气,可人总不能因为一张脸而喜欢一个人。 她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精神同频的人,可她和现在的人隔着几十年的思想距离,找到这样一个人谈何容易。 可今天... 姚寸心回想着云林利落而矫健的身手,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悸动。 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云林其实伤的并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只要经过及时抢救人在床上休息几天也就没事儿了。 陈爱国索性直接免除了云林这几日的上工,这让云林下乡的日子过得越发快活起来。 在之前珠珠原本是打算跟这个书里的男主或男配打交道的,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珠珠不是白眼狼,她第二天跟着陈秀菊提着好不容易从供销社买来的水果来到了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姚寸心正在给云林喂粥。 她见到珠珠和陈秀菊过来,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些羞赧地把碗摔到旁边儿桌子上: “你另一只手不是没事儿吗,为什么不能自己吃?” “姚知青你看看我这另一只手虽然没有失血,但你看看我这手上的擦伤。我可是翻过山坡,越过山丘,摸爬滚打,这一不小心不就这手蹭得都是伤一动它就疼。” 云林眨眨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姚寸心。 陈秀菊此时插话了:“云知青,你是我们家珠珠的救命恩人,这样让珠珠给你吃饭。” 这话一出,云林眼神中的不可置信和珠珠眼中的无奈谱写出一曲名叫「该拿什么拯救我老母亲的眼力劲」的尴尬乐章。 这下气氛瞬间为之一肃。 姚寸心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懂陈秀菊不出面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可让珠珠给云林喂粥? 咋就这么奇怪呢? 可姚寸心愣是没想明白奇怪在哪儿。 珠珠倒不觉得尴尬,因为她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脸皮贼厚。 她端起床边儿柜子上的碗,舀一勺粥递到云林嘴边:“张嘴,啊~” 云林张起嘴艰难咽下这口粥后,忙不迭地说:“珠珠啊,我饱了。” “真饱了?”陈秀菊不相信一个大小伙子喝了半碗粥就饱了,“云知青你不用客气,你救了珠珠,让珠珠给你喂个粥也是应该的。” “不,不不,真不用。” 因为这让他觉得他像是瘫痪在床多年的老父亲让自己的儿女给自己喂粥,可他明明才十八岁。 更何况他是想跟姚知青...好好增进一下感情,不是真想让人喂他粥。 珠珠作为吃瓜达人敏锐地发现了这情绪的暗流涌动。 什么都不明白的她亲生母亲,想通过受伤跟姚寸心增进感情的云林,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的姚寸心,还有她这个给老父亲喂粥的三岁小屁孩。 四个人各怀鬼胎,想法南辕北辙。 绝了! “云知青,你怎么样了?” 这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是方兰。 方兰像是没有看到病房中的几人,用一种异常熟人的语气跟云林说: “云知青,你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担心了好久,你看我特意给你做的鸡汤,鸡汤最补身体了。” 姚寸心皱起眉,刚刚因为云林的救人而升起的一点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她心中暗骂了一下自己,她这下乡下的够倒霉的,先是遇到了一个马明亮,又遇到了一个跟方兰不清不楚的云林。 云林内心飞奔过去一万只野马:不是,大姐你别乱说话啊。 云林想挣扎着起来告诉大家,尤其是面色渐黑的姚寸心:他跟方兰没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跟她没关系..” 可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姚寸心的脸色时,小宋公安来了,半路截断了云林想继续解释的话头。 云林:能不能让他解释完啊,他媳妇要没了... 姚寸心听到云林的辩白脸色好起来,她示意云林先听小宋公安说话,其他的等会再说。 第76章 冒名顶替 小宋一是来看看这个见义勇为英勇救人的云林同志怎么样了,二是来跟大家说说那两个盗墓贼的情况。 他也是一个大直男,相关的情况他只说给当事人听,至于其他人,他不准备说,他们也是有保密要求的。 于是他看着方兰:“这位同志,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跟云林同志说一下情况。” “为啥还不是别人听?” “对啊,就是不让别人听。” “...” 云林好奇,见方兰在这儿跟小宋公安磨唧唧的,不耐烦了: “方兰同志,谢谢你的心意,你要没事儿就先回去吧。我们这有正事儿呢。” 方兰心中老大不开心,瞪了一眼姚寸心,不好在公安面前闹,只能在云林的劝说下先回去了。 方兰走后,病房中只剩下云林姚寸心珠珠和陈秀菊。 小宋公安见都是熟人,关上病房门,一点儿都不抻着,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出了事情原委: “昨天那两个人是盗墓贼,其实他们一共哥三个,只是盗墓贼中的老大在去年的时候生病死了。他们来这儿是为了挖出当时他们藏的财宝。财宝我们也找到了,都是一些黄金。” 小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接着吐槽: “也不知道这盗墓贼到底是咋想的,咋把东西埋我们这儿了?而且啊这盗墓贼盗的都不是古董文物,反而是黄金珠宝,也是够奇怪的。” “那他们没有说有没有古董文物吗?” “说了呀,他们说箱子里就是他们所有的东西。至于他们为什么埋在这儿,那是因为他们被迫埋在这,正好也想从这儿然后经过北边儿的绥芬县,直接出国逍遥快活。” 珠珠拧着小眉头,抚摸着下巴,疑惑不解。 看来这几个盗墓贼并没有说实话呀。 不过幸好他们没说实话,这样小宋公安他们就不知道他们其实有古董文物。 在这个年代,像古董这种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放在珠珠这里更加安全一些,否则不知道就被什么人给砸了,毁了,破坏了。 到以后她就攒一座自己的私人博物馆,到时候请大家都来免费参观。 嘿嘿,想想就怪开心的。 珠珠想着想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露出可爱的小米牙。 “小宋,就知道你在这,快来,队长找你有情况,发现了两具尸体。”小宋同事气喘吁吁地来到县医院召唤小宋。 小宋止住跟珠珠他们喋喋不休的八卦,一秒变严肃,风风火火地丢下一句: “那云同志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上班了。” 然后人就没影了。 留下几个人又回到了刚刚那种怪异的气氛中。 陈秀菊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姚村心和云林中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她对珠珠招了招手: “珠珠咱们先回家,等明天再来看云知青,云知青,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请大家去我家吃饭。” 姚寸心低头看向珠珠向她示意:陪我别走。 珠珠捂嘴笑着,冲姚寸心挤了挤眼,利落地跟着陈秀菊回了家。 姚寸心看懂了珠珠的颜色控制不住脸色涨红:哼,这个小没良心的,以后再也不给她做好吃的了。 待珠珠走后,云林捂着胳膊“楚楚可怜”地向姚寸心哭诉: “寸心,我真的跟方知青不熟啊,哎呦,胳膊腿。” 姚寸心心下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这种场景我电视剧见过了。 云林偷瞄了眼姚寸心见她无动于衷表情冷淡,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掐了自己伤口一下,“嘶~”。 姚寸心气笑了:“这是你的身体,不是我的,你自己都不在意,还想让别人在意吗?” “那你信我了吗?” “我信,行了吧。”姚寸心真是服了,信不信的有自己身体重要吗。 “嘿嘿,那就行。” “有病。” “对啊,我是有病,现在正在病床上躺着呢。” “...” —————— 另一边小宋跟着同事回到公安局就看到院子里躺着两具有些腐烂的尸体。 大夏天的尸体上面还能看见米白色的正在爬的蛆。 小宋何曾见过这种场景。 走近几步,一股恶心的臭味儿直冲他而来,他憋着气,忍着恶心,想去看看尸体情况,直到听到耳边“哇”地一声。 他回头一看,地上有一摊呕吐物正散发着阵阵“芬芳”,这下他再也忍不住跑到树根儿“哗啦哗啦”吐起来。 直到把胃里的酸水吐完了,他才拖着软趴趴的身体来到队长的面前:“队长,这啥情况啊?” 公安队长愁眉苦脸: “我也想知道啥情况,咱们这儿都多久没出现过这种事了,这还一来来俩。行了,赶紧的查吧,查出俩人叫啥先。” 小宋又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加班走访,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查到了红旗大队头上。 三天以后。 陈爱国见到小宋站在他家门口,他叹着气,摸着前额已经秃了大半的头发,挤出一个笑脸: “小宋公安我们大队,这是又有人犯啥事啦?” 小宋也觉得这大队长倒霉,天天跟他们公安交道。 只这半年陈爱国就跟他打了几次交道:一次是捡到四蛋,一次是把杨赖子送进去,一次是侄女丢了外加下乡的两个知青“辛锐”和\"辛耳\"进去了,还有一个知青云林受伤了。 “辛锐和辛耳。他俩是冒名顶替下乡的。” 小宋平底一声惊雷。 陈爱国听完这话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大中午的烈日之下,他只觉得周围凉飕飕的。 他苦笑着:“小宋公安你别跟我开玩笑,啥叫冒名顶替?这下乡咋还有人冒名顶替呢?” “所以那你是不知道是吗?” 陈爱国抹了把脸: “我知道啥呀,这俩至今刚来没几天就给自己送进去了,还绑架了我侄女儿。我要是知道他俩是冒名顶替的,我说什么第一天就把他们给你们送过去。” 小宋公安只是日常询问,听完这话对陈爱国彻底怜爱了。 第77章 城里工作 小宋公安拍拍陈爱国的肩膀说: “陈队长,那我说了你可挺住啊。这俩人祖籍是咱们这的,后来去了南边儿学了一手盗墓的本事,这几年才回到了咱们老家。回来的时候被南边的公安同志追着,就把东西藏到了山上,想着等以后再取出来。平日里靠在县城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生活,后来城里风气越来越严重就渐渐不干了,没了收入就打起了藏的那批东西的主意。正好遇到了两个下乡的愣头青下了火车在城里乱窜,直接把两人杀了,顶替了两人的名字下了乡。” “啊?” 陈爱国听到这说书似的离奇过程,他瞬间觉得白活这半辈子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又是死人,又是宝藏。 他不知道的是,小宋他们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没有解开:就是为什么盗墓的能盗来的全是金子。 只是人手紧张,腾不出手来关注这些罢了。 陈爱国听完后还庆幸这案子是秘密调查的,要不然被人知道黑石头大队挖出了宝藏,那他们作为近邻的大队也不会消停。 他完全没想到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我就是来问问大队长知不知道这事儿。不知道没关系,反正那俩人和杨赖子都交代了,铁正如山。” 陈爱国又懵了:“不是,这关杨赖子什么事啊?” “哦,杨赖子跟那俩人认识,之前在那俩人那里赌博来着。” 陈爱国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这阳光还真是刺眼啊,刺得人只想流泪。 杨赖子真是个能人,真啥事儿都敢干。 不过这次他怕是一辈子都得待在里面喽。 “那那俩冒名顶替的人咋办?” “那俩死刑,杨赖子去农场改造。” 陈爱国点点头,正好不能再出来祸害人了,这一天天的整得他心累。 他送走小宋,迈着蹒跚的步伐去珠珠家准备把处理结果告诉韩成才他们,让他们放心,却没想到正好跟四蛋一家在门口撞了正着。 “队长叔叔!” 四蛋亲切地叫着陈爱国,陈爱国笑着答应着,跟付仲和邢恩龄点点头。 “四蛋怎么来啦?” “我想姐姐了。” “行,走,咱们进去。”四蛋乐呵呵抛弃了自己的父母,拉着陈爱国的手进了珠珠家院子。 付仲和邢恩龄无奈对视一眼,笑着跟了进去。 几个大人都正好在家,孩子们也在,人很齐全。 陈爱国大队长不是白当的,他见付仲似乎有事要跟韩成才他们说,于是他就先开口把辛锐和辛耳的事情告诉了珠珠他们。 “总之,那俩人是假冒的知青,真的知青早就死了,那俩冒牌货死刑,不会出来报复我们。” “那就好。” 韩成才从听到冒牌货的诧异惊吓到呆一辈子的放心只用了两秒钟,他没别的拿得出手的,心大算是一个。 付仲和邢恩龄心下疑惑,却也识趣没问,只当是别人家的秘密,他们也有不愿意对人言的秘密。 “行,我先走了,你们在这好好叙旧。” 陈爱国把那两个冒牌货的事情跟韩成才他们交代清楚之后,安了他们的心,很有眼色地立刻离开了。 四蛋眼巴巴地礼貌地等陈爱国说完,屁颠儿屁颠儿地凑到珠珠跟前:“姐姐,我回来了。” 珠珠拍拍四蛋地头,一脸大姐大风范: “嗯,等姐姐罩着你。一会带你捉蚂蚱去,知青点有个姐姐做饭特别好吃,等会我们拿蚂蚱让寸心姐姐给我们做饭去。” “多好吃?” “你从来没吃过的好吃。” 邢恩龄宠溺地看着四蛋,笑着对陈秀菊说: “秀菊,你看四蛋多粘着珠珠。” “是啊,四蛋在家还好吧?” 陈秀菊这话一出顿时觉得有些不对,那是自己的家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呢? 她这样一说,反而感觉像是在兴师问罪。 于是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四蛋在家过得怎么样。” 陈秀秀菊越解释越慌,越解释,话越说越不对劲。 “秀菊,你别着急,我明白你的意思。四蛋很好,我们这次来是拜托你们帮忙的,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邢恩龄这句话带着些许不好意思还有一丝听不出来的怒气。 付仲跟邢恩龄点点头,不藏着掖着: “我给你买了个工作。” “...” “...” “...” 付仲原以为韩成才他们会很开心,没想到却不是这样,他们脸上只有茫然。 韩成才掏掏耳朵:“付老哥,你刚才说啥?我耳朵好像出了点儿问题。” “我说我给你买了个工作。在供销社当采购。” “我...我可以进城当工人了?!!!” “是的。” “付老哥,你让我缓缓。不行,我缓不过来了。” 陈老太一把呼在韩成才背后,笑着对付仲表示感谢,她是很想像不要他们钱一样那么硬气来着,可这是城里工作啊。 虽说现在可以买工作,但下乡愈演愈烈,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知道能买工作又怎么样?等他们知道有人卖工作的时候,那工作早就被别人买走了。 何况一个工作至少五百块钱,他们买不起。 “我替成才谢谢你和小邢了啊,我们只是照顾了四蛋一段时间,你们送我们这么大礼,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不管怎么说,他们虽然救了四蛋,但四蛋的爸妈有了表示,他们应该感谢才是。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付仲作为官场里的人,还是一个即将成为县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他攀关系。 这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他一直观察着韩成才这家人。 在他这个职位上,多的是人想拉他下马,他必须小心谨慎,就比如这次四蛋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被人钻了空子,而他们差点成功了。 经过他这两次的观察,韩成才是一个脑子很活泛的人,陈秀菊温柔坚定,陈老太懂得感恩而不是一直索取,是一家好人家,可以长长久久地发展好关系。 第78章 不再隐瞒秘密 “大娘,别这么说,小雨是我和我夫人的命,你们救了我们两个的命,我觉得我们的命还是值这么多钱的。”付仲对陈老太说。 “媳妇儿,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可以去城里工作啦。” 陈老太闭闭眼,实在不想看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连句感谢话都不说。 陈秀菊也很开心,称了韩成才的意掐了他一把:“咋样?疼了?。” “疼,看来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嘿嘿。 韩成才又想到什么:“那媳妇要不你去,我留在家里。” “不,不不,不不,我干不了这个。这个得会说话吧,我不行,你比较适合干这个。” 陈老太听到韩成才想把这工作给儿媳妇儿依旧笑眯眯的。 邢恩龄观察着微微一点头,现在成立的一个工作足以让一家人闹翻,而陈老太在听到自己儿子把自己工作给儿媳妇的时候依旧笑眯眯的,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一家是一个非常团结的人家。 团结的人家幺蛾子少,值得打交道。 她笑着打断两人的谦让: “你们两个别争,这次正好其他的工作都不太适合秀菊,都是些需要大力气的工作,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再给秀菊找一个。” “不不不,不用,要是有合适的机会,你们告诉我们就行,我们出钱买。” “真的不用,你们救了四蛋。” “小邢,我们是救了四蛋,可你们给了我们一个城里工作也已经还清了,我们不能总是这么占你们的便宜。等有合适的机会,你们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到时候给你们钱。” 陈老太跟着插话,坚决拒绝。 从言谈举止能看出来知道四蛋的亲爸妈不是一般人,他们想长长久久的把关系处下去,就不能占人家便宜。 “那行,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告诉你们。” 邢恩龄没有推辞,反正来日方长,好好照顾珠珠他们就是了。 想到这里,再想想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她罕见地越发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老付最近忙,我要去京城一趟,别人照顾四蛋,我们不太放心,看能不能让四蛋在你们这儿待几天。” “当然没问题,正好最近几个孩子放暑假,让她们在一起玩。我们村丢不了孩子。” 韩成才立马答应下来,只是说到村里丢不了孩子,他就想到了珠珠被绑走,又觉得有些打脸,于是咳嗽一声假装严厉地盯着珠珠: “珠珠,你最近小心,不能到处疯玩知道吗?” “知道啦。” 珠珠吐吐舌头,之前那是意外,平时村里安全着呢。 盗墓的 紧跟在韩成才又跟付仲和邢恩龄说起来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两人才明白刚才陈爱国话中的意思是怎么回事。 邢恩龄抱起珠珠:“珠珠害怕了没有?” 珠珠眨眨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害怕了,但我现在不怕了。” “真乖。”邢恩龄捏了捏珠珠的脸蛋,又回头对陈秀菊说,“秀菊,你看珠珠的眼睛和小雨的还有些像。” 陈秀菊之前从没注意这点,经邢恩龄一说她仔细看了看两人,竟然还真的有点像,尤其是眼睛,眼睛弯弯的看得人心中开心。 怪不得她一间四蛋就喜欢呢,可能是跟珠珠很像吧。 两人一笑而过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因为这点关系又亲近了些。 付仲和邢恩龄忙,他们拜托了韩成才他们放下四蛋的东西和给众人的礼物离开了。 陈老太在他们走后盯着地上的礼物纠结了一下:“大蛋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奶跟你们爹娘有话说。” 几个小的互相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为啥要避着他们。 就是韩成才和陈秀菊也不知道陈老太为什么要单独找他们,而且好像事情很严重。 陈老太带着陈秀菊两人来到自己房间,还关上了房间的门,隔绝了珠珠几个那好奇的目光。 “咱们就这么走了?”大蛋抓心挠肺的。 “去偷听!”珠珠二蛋和三蛋异口同声。 只有四蛋还懵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四蛋跟着姐姐,不太说话。” 四蛋跟在珠珠后面,双手捂着嘴点点头。 他们几人蹑手蹑脚排成一排趴在门口听起里面的谈话。 “娘,啥事啊,你在这坐了半天了。” 韩成才跟陈老太坐进了房间,几分钟陈老太依旧不说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忍不住了。 这啥大事啊? 难不成他那死鬼老爹其实没死? 再看向陈老太那有些神游天外的表情,韩成才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 陈老太见儿子那见鬼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绝对没憋好屁。 她咬咬牙不再犹豫:“老大老二不是我亲生的,你们也不是三胞胎,你得了工作,以后注意点他们。” 韩成才:这还不如说他爹还活着呢。 “那娘...为什么突然今天觉定跟我们说这事了?” “因为城里的工作。咱们村里人谁不想有个城里工作,当城里人。正是因为这样,娘才会告诉你。老大老二都是混不吝的主,要是知道你有这个工作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你得心中有个警醒,别被人钻了空子。” “大哥还好吧。” 陈老太冷哼:“老二的事哪次没有老大在后边撺掇。” “那娘你咋不早告诉我呢?” “让你知道你有个那样的亲爹,让你知道你大哥二哥不是亲哥?我就问问你,你现在知道了什么感觉?” “不知道什么感觉,很神奇。” “总之不是高兴。所以啊,娘为什么说出来让你不高兴,你身子从小就不好,大夫说了你不能生气,你看你一直开开心心的现在身体不是好了。说出来没一点好处,为啥要说出来给你们找不痛快。” 珠珠在门外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感触:没想到他奶奶竟然这么注重心理健康,怪时髦的。 “我去,咱们大伯二伯不是咱们亲大伯二伯啊。”大蛋忍不住惊呼。 第79章 察言观色 “大哥,你小点声。”珠珠捂住大蛋的嘴,“是不是亲的有什么区别?咱们一个住村东头,一个住村西头。平日里也见不着面,逢年过节也不在一起。” “珠珠,你咋这么淡定?” “因为我是一个稳重的人。” 三蛋哼了一声,“稳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珠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啊,我的好舅舅好三哥。 几个人聊着聊着竟然忘了他们是在门外偷听,不知道谁最先撑不住。排成一排的人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摔倒在了房间里。 “哎呦。” “啊!” 陈秀菊见这摔成一排的孩子,又气又心疼,她赶紧把三个小的扶起来: “你们几个...” “娘,是二蛋。”大蛋指着二蛋。 “娘,是三蛋。”二蛋瞪着大蛋,你不讲义气,然后又指向了三蛋。 “娘,是珠珠。”三蛋同样瞪着二蛋,你就讲义气了,然后指向了珠珠。 “娘,是四蛋。”珠珠嘟着嘴,暗自吐槽甩锅给她的三个哥哥,指向了四蛋。 四蛋懵逼着想指其他人,结果发现没人了,只能伸出食指指着自己,不确定地说:“娘,是我吗?” “哼,你们是说刚刚来家的四蛋教你们的?” “是的...吧?” “行了,娘还不知道你们,这件事大蛋、二蛋、三蛋、珠珠都出了主意,唯独不关四蛋的事。我们四蛋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你们几个扣了一口大锅。” 四蛋懵懂地点点头,发生啥事来着? “行了,听见就听见吧你们几个记住,谁都不能说出去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五个人异口同声,然后葫芦娃似得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韩成才上去搂住陈秀菊: “秀菊,别生气,你从另一方面来看咱们几个孩是不是都鬼精鬼精的?” “我不生气,只是这几个明明关系挺好,怎么一遇到事儿就一个甩锅另一个呢?”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他们当初偷偷给三蛋熬药的时候,是不是一个比一个承认的快,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真的会生气。可现在这个他们都知道我们不会生气。所以我说他们鬼精鬼精的。你看经过他们这几个这么一闹,我们心里是不是都舒服多啦?” “还真是,看到这几个孩子好好的长大,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珠珠他们跑出来后。 “大哥,你真聪明。” 珠珠忍不住对大蛋竖起大拇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绝。 “那是,虽然我成绩不如二蛋好,这要是论看爹娘脸色,我可是最厉害的。” “所以大蛋你是故意的啊?” “废话,你听不出爹娘都有些低落吗?虽说咱们不怎么跟大伯和二伯来往,但爹之前小时候都是跟着大伯,二伯一块儿玩儿的。三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珠珠听到这句成熟的话,惊觉她大哥好像长大了。 她今年还有几个月满四周岁,那大哥已经过了九岁生日,可以叫十岁了。 大哥长大了。 “姐姐,你不是要带我去捉蚂蚱吗?我们走吧。” 四蛋这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儿根本听不懂几个人在说什么,他脑海里全是捉蚂蚱。 “你不热吗,咱们下午凉快点再去。” 四蛋噘着嘴勉为其难答应下来:“那好吧。” 珠珠说话算话,下午天还亮着的时候,吃完晚饭,她带着四蛋去山脚下捉蚂蚱去了。 村里山脚下的杂草丛郁郁葱葱的,蚂蚱一般是棕褐色和绿色,与杂草丛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找到。 “姐姐,我抓到了。”四蛋邀功似得把蚂蚱递到珠珠面前。 “厉害!”珠珠不吝啬于对四蛋的夸奖,直把四蛋夸得脸蛋红扑扑的。 夏天草丛里不只蚂蚱多,蚊子也多,没一会,珠珠白嫩的胳膊上被蚊子咬得都是一个个红色包包。 “四蛋,咱们回家吧,天黑了。” 四蛋有些依依不舍,却听从珠珠的话拿着抓的蚂蚱,跟着回了家。 “姐姐,我在这玩得好开心,可我在家里哪也不能去。”四蛋一路蹦蹦跳跳得,说着童言童语。 “啊,为啥?” “因为我之前被人贩子拐了,我爸爸妈妈哪里都不让我去。我爸妈不让我跟别人说,但我想告诉姐姐,我爸爸说我被拐是因为一个叔叔,是叔叔让我走丢的。” 四蛋的话虽然有些乱七八糟,但珠珠听懂了,四蛋被拐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珠珠他们不知道四蛋的爸妈是做什么,只知道是政府办事员,职位不知道,可听四蛋的意思他爸妈明显职位不低呀。 珠珠牵起四蛋的手: “你别害怕,你要是没事就来我们村里,我们村里很安全。” 珠珠又默默补充了句:前提是别出现“辛锐”和“辛耳”那种情况,谁能想到还有人冒充知青呢。 “姐姐,我不害怕,姐姐会保护我的。” 珠珠被这话激起了豪言壮志: “对,姐姐还想跟着云林哥哥学功夫,等我学会了,我肯定能保护你。” 珠珠在被“辛锐”劫持的时候,产生了这个想法,她要学功夫,她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 “云林哥哥是谁?” “是下乡的知青,他很厉害,还救过我,对了,你来的真巧,你有口福了,明天我们要请寸心姐姐她们吃饭,是寸心姐姐掌厨,我跟你说,寸心姐姐做饭特别特别吃。” “姐姐,你之前说过了。” “那你就等着尝尝有多好吃。” 两人牵着手蹦蹦跳跳回家去。 第二天,姚寸心和边笑笑提前下了工,早早地来到了珠珠家。 珠珠几个小孩在院子帮着摘菜,陈老太和陈秀菊在洗菜淘米,韩成才去别人家借凳子和桌子,总之力争除了做饭其他的都不让姚寸心沾手。 珠珠见姚寸心过来,扔下手中的小青菜,颠颠地跑过去,见只有她和边笑笑,问:“云林哥哥怎么没来啊?” 姚寸心轻轻捏着珠珠的胖脸蛋:“怎么,现在又喜欢云林哥哥了,你真是个小海王。” “海王是什么意思?”边笑笑疑问着。 姚寸心:糟了,忘记现在没有海王这个说法了。 第80章 大山倒塌 姚寸心含糊着:“就是心胸宽广的意思,大海嘛。” 边笑笑:我信你个鬼,你怕不是在驴我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怎么听海王刚才都不像好话。 “来来来,择菜。” 姚寸心拉着边笑笑和珠珠三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儿,珠珠被夹在两人中间。 四蛋看见了,想过去找珠珠,被大蛋拦下: “四蛋你跟我们在一起,咱们是男孩子,女孩子说话不要去偷听。” 四蛋噘着嘴不乐意,但他是男孩子。 如果他变成女孩子不就能和姐姐在一起了?他昨晚都不能跟姐姐一起睡觉。 “那大哥,我想变成女孩子该怎么做啊?” “你还怪会想的...”大蛋吐槽一句,又见四蛋一脸懵懂,继续忽悠四蛋:“男孩子是不能变成女孩子的,别想了。” “好吧。” 边笑笑听到后面几个小男孩儿的谈话,抿着嘴憋着笑,对珠珠调侃着: “小胖丫,没想到你还挺招男孩喜欢的。” “那是。”珠珠一脸我就是这么美丽的臭屁表情,随后又想起这说的是四蛋,又加了一句,“四蛋是我弟弟。” 边笑笑见珠珠脸皮厚,又把“矛头”对准了姚寸心: “你跟云林咋样了?他可是天天在你家门口晃悠,没事儿还来我家门口转转打掩护。” 姚寸心脸微微发热,“没怎么样呢。” “我感觉他人还不错,重要的是长得也好看。” “可能是我的原因吧。我呢,想找一个精神上能够共鸣的人当伴侣。我希望我们以后一起赚钱养家,我希望家务我们两个人能共同来做,我希望他能够一起跟我考大学,我还希望他能支持我的事业。” 听到姚寸心这话,边笑笑皱皱鼻头: “你想的挺美,可首先我们不能考大学,其次男人怎么会做家务啊?在我家,我爸,我哥,我弟从来都不做家务,只有我妈和我做。” 姚寸心苦笑: “所以说啊,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云林在一起。我觉得谈恋爱..谈朋友太累了,我想一次就能找到合适的人认认真真地谈。” 可...我跟云林中间跨了太多太多年了。 姚寸心咽回了后面这句话。 “是...这样吗?” 姚寸心的话让边笑笑根深蒂固的观念受到了深深的冲击。她呆呆地盯着手中葱,脑海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边笑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个说,笑笑,你自己要好好想想,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慢慢地,第二个占了上风。 对啊,凭什么要她们来做家务。 不只如此,边笑笑还自主进化了。 她由家务想到结婚生孩子。 凭什么她们要生孩子,凭什么她们要照顾孩子呢,男人啥都不干,就白得一个孩子养老?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征得别人的支持,现在这个人有且只有珠珠。 “珠珠,笑笑姐姐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以后我生个孩子跟我姓咋样?” 珠珠一点不带犹豫地:“行啊。” 边笑笑松了口气,虽然脑子中还是一团乱麻,却好奇珠珠怎么能这么爽快: “因为我娘生我跟三蛋的时候难产,我娘差点命都没了,所以我虽然我是我爹娘生命的延续,但我觉得是我娘付出更多,所以如果娘要我跟她姓,我很愿意。” 珠珠说的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过她也不能跑去陈秀菊面前说娘我跟你姓行不行? 她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她大名叫啥来着?他大哥、二哥、三哥的大名叫啥来着。 珠珠陷入了沉思... 姚寸心摸了一把珠珠圆润的头,笑意盈盈: “你小小的人懂得可真多,好多人都比不上你呢。笑笑,我觉得你的想法没有问题,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姚寸心在边笑笑身上看到了这个时代女性的思考、聪慧与觉醒之路。 妇女能顶半边天,伟人用一句口号解放了国家一半的生产力,却也带来了新旧思想的激烈碰撞。 边笑笑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因为习惯了。 可习惯了就是对的吗? 庆幸的是边笑笑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反而她聪慧,懂得变通,所以她很容易想到深处,很容易接受自己的思想的改变。 不仅如此,她得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好姐妹的支持,这一刻她念头彻底通达,身上那座叫“习惯”“大家都是这样的”的大山轰然倒塌。 她虽然是海市人,可不同于海市女生的温柔,她反而脾气显得有些刚硬。她之前意识到了问题却没有仔细想,现在想来,之前的想法全是错的。 “那寸心,你说的上大学,真的可以吗?” 姚寸心异常坚定: “自然可以,只是要等,等几年,我们就开始学习,到时候我们一起考上大学。” “可...” “可现在没有高考了?国家需要人才,工农兵大学这种推荐制有巨大的弊端,长久不了的。” “弊端?” “寸心,都准备好了!”陈老太在唤着姚寸心,顺手还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是给姚寸心的出场费。 “来啦!” 姚寸心拿上她们择好的菜小跑着去了厨房,留下边笑笑不得其解。 她捂着头对珠珠说: “咋会有弊端呢?” 她并没有想珠珠能回答她,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罢了。 珠珠板着小胖脸: “因为人心贪婪。人们会因为人情推荐自己的亲朋好友,他们会形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在毕业后进入到好的工作单位,一代传一代,父父子子,几十年过去成为上层阶级,而我们将会永远呆在底层。历史已经证明举孝廉会形成门阀贵族,科举才是出路。” 她记得她大学的时候有一门课老师曾经让他们写过一个小论文,就是分析从古至今的人才选拔制度,她当时犹豫懒惰,在最后的截止日期在学校旁边二十四小时的麦当劳奋笔疾书到半夜,由此印象深刻。 边笑笑用一种陌生而疑惑的目光盯着珠珠: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上过高中都不知道呢。” “因为我会看书啊。” “你不是不认识字,你还是你们家唯一一个文盲来着。” “哼,我不会学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珠珠糊弄人已经糊弄出了心得:只要我心不虚,我说的就是实话! 边笑笑见珠珠一脸自信她还真信了,还保证着:“那我回去也得看看书,我高中学的都忘了。” “学呗。”珠珠心不在焉随口说,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望妻石”云林呢,她想跟云林学一些拳脚功夫。 “你看啥呢?” “看那边。” 边笑笑捂着眼:“好歹遮掩一下啊,真是没眼看。” 云林这时正跟田佳聪谈论着什么,可那眼神却直勾勾落在在灶房忙活的姚寸心身上。 珠珠站起来,走向云林,仰着头扯扯他的袖子: “云林哥哥,我能跟你学功夫吗?我也想像你那么厉害。” 云林的目光从姚寸心身上向下移动到珠珠身上: “行啊,可你这细皮嫩肉地受得了吗,学功夫很累的。” “我肯定行!我下次再遇到危险,我肯定打到他们满地找牙。”珠珠咬牙切齿,始终愤愤不平她当时没出上力还是个累赘。 被动的感觉真难受! “...” 云林盯着眼前这个一副想要报仇样子的小丫头,这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怎么小小年纪就有他们大院霸王花的架势呢? 第81章 葡萄酒 “来喽,开饭喽。” 韩成才从杨槐花家借了个六人的四方桌子,加上他们家这个正好能供八个大人,五个孩子吃饭。 随着韩成才端上来一道道菜,众人口中不住地分泌开口水。 珠珠做怪地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扇风,闻着不远处的味道: “锅包肉,地三鲜,酸菜粉条,还有炒青菜,洋柿子鸡蛋。” 大蛋看珠珠这做怪样,一点都不信鼻子能有这么灵。 他跑到桌子旁,盯着菜,嗯,就认识洋柿子鸡蛋和炒青菜。 姚寸心端着最后一盘菜,笑眯眯地给大蛋解答疑问: “是,珠珠说得没错,小吃货的本事不容小觑哦。”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被逗乐了,在这繁忙的下工时节,有这样的美食,这样可爱的孩子,是支撑他们在下乡走下去的支柱。 “快坐,大家快坐,今天主要是谢谢大家救了我家珠珠。我家几个孩子之前上山摘了点野葡萄,我娘把他们酿成了葡萄酒,放心,度数很低,不醉人,我们加了糖甜滋滋的,可好喝了。” 家酿葡萄酒很简单,把果实洗净擦干后打碎,按照十比三的比例放好糖,然后发酵十几天就好。 陈秀菊把存在粗瓷罐子中的葡萄酒给大家一人倒了一小碗。 碗都是大家自带的,有的是精致些的画着花鸟鱼虫的瓷碗,有的就是一个纯白的粗糙的大瓷碗。 可不论是哪一种,清澈透明微红的葡萄酒衬得这些粗糙的碗好看极了。 “爹,我也想喝!” 珠珠举起手,她还没喝过自己酿的葡萄酒呢,葡萄还是上次去栗子林遇到白骨那次摘的。 “姐姐喝,我也要喝。”四蛋也学着珠珠的样子举起手。 “小孩子不准喝!” 陈秀菊一票否决。 韩成才在给大家倒好酒之后端起杯子: “谢谢你们救了珠珠,我韩成才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以后你们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姚寸心抿了口葡萄酒,葡萄酒不像真正的葡萄酒那么醇香,却也别有一番农家风味。 酒不醉人人自醉。 云林斜睨着姚寸心,见她唇边沾了一些酒,手不受大脑控制地想去帮她抹去。 然后...然后被一个突然起身的小团子打断了。 珠珠坐在姚寸心和云林中间,她人小,远处的地三鲜坐在凳子上够不着,她只能站起身,拿着菜筷子夹菜。 没想到菜没夹到,却被一双大手戳了个趔趄。 她循着大手的方向看去:云林哥哥,你有事儿啊? 姚寸心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噗嗤”一声笑了。 云林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清清嗓子,手忙脚乱地拿着筷子夹了珠珠想吃的地三鲜放在盘子中:“吃你的。” “哦。” 美食最能抚慰人的心灵,一向低调的程华和蒋透明也说起了自己下乡的过往。 程华长了一张国字脸,面相沉稳质朴。 “我当时下乡是响应国家的号召,城里不缺一个我,所以想用自己所学的知识让乡下发展得更好。” 程华说到这里苦笑了声:“可我发现书本上的知识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如果还有一次机会的话,我想我还会做出这个选择。” 说到这里,众人皆惊诧地望向程华。 “实践才能出真知,只有亲身感受,才能体会不一样,才能知道城市和乡村的差距,才能找到自己理想的道路。” 珠珠听罢放下筷子,对这位坚定的理想爱国主义者表示尊敬。 蒋透明嘿嘿一笑,紧接着程华往下说: “我不像程华那么伟大,从我的名字就能看出来,我就是我家透明的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索姓下乡谋一条生路吧。” 珠珠点点头:性转版招娣。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珠珠最后还不忘给姚寸心一个好评。 姚寸心笑得愈发灿烂,直把云林看得花了眼。 要说云林为什么喜欢姚寸心,他想说他是一见钟情,在下乡第一天他就喜欢她。 喜欢她身上矛盾的气质。 穿着灰扑扑的衣裳,但那种淡定笃定依旧让她的灵魂在发光。 还有,那种对于美食的虔诚。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姚寸心并不清楚,她现在只是对云林有一股好感,可说要多喜欢,暂时还谈不上。 秋收农忙,这一顿饭让大家精神饱满续了几天命,而韩成才即将去城里上班当县城供销总社的采购员。 他需要把粮油关系转到城里,要陈爱国签字。 这就瞒不住陈爱国和陈大黑了。 陈大黑磕了颗烟杆子,笑的一脸褶子:“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妹妹的孩子一定有出息。爱国啊,赶紧把字签了。帮成才把手续给办好,让他赶紧上班儿去,迟则生变呐。” “舅舅,你放心吧。” 抠门的李丽芬罕见地递给韩成才一颗洗好的苹果:“我就知道成才一定会出息,来来来,这是我前几天回娘家拿来的苹果尝尝可甜了。” 韩成才一脸恐惧: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就是成才啊,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大娃。可是二娃眼见渐渐的也大了,二娃和大娃不一样,这死孩子是一点儿习都学不进去,你一会照顾点二娃啊。” 韩成才听到这里反而放下了心:哦,还是那个表嫂。 第82章 摔了三跤 “去去去,成才还没去上班呢,上了班还有大蛋二蛋三蛋珠珠呢,别添乱。” 陈爱国知道自己这娘们没坏心,可这赤裸裸地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韩成才现在有工作万事足,再加上他还不了解自己这个嫂子吗? 说话是难听了些。可之前借他们钱,珠珠后来晕倒那一次也毫不犹豫的给了五块钱,这些韩成才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 但最要紧的还是自己那几个孩子。 他得想办法给秀菊找个工作,不能只靠付仲他们,到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去城里,现在口胡随母,珠珠他们也可以去城里上学。 韩成才本来就不是个喜欢下地干农活的人,不然也不会去黑市倒腾东西。 他有时候都庆幸自己身体不太好,不然他就会变成村里那个奸懒馋滑的韩老三。 现在不管他磨不磨洋工,大家都不会说什么。 能说什么,药罐子谁能说什么? 韩成才没有自行车,县城也没有房子,只能每天靠着11路来回上下班。 虽说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儿,但饶是如此几天下来,韩成才还是瘦了一圈儿。 不过他出去上班的事村里竟然没有发现。 这还是因为他病秧子的名声太过深入人心。 虽说近两年已经好了些能下地干活儿,但也只能赚个六工分,还不如能干的女人。大家对韩成才的印象还是病歪歪的模样。 他消失了几天,众人一点儿没觉得意外。 可这样总不是个办法,果不其然,出事了。 这天大概晚上八点多,珠珠赖在陈秀菊房里,打着哈欠,泪眼朦胧。 “珠珠 回去睡吧,娘等你爹。” “不要,娘,你说会不会爹出事了,一般爹早应该回来了。” “应该不会吧,这样,娘出去找找你爹。” “我也去。去嘛去嘛。”珠珠扯着陈秀菊的袖子。 她知道韩成才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不会这么晚回来。 陈秀菊拗不过珠珠,给她穿上一件薄袄子,现在天气渐冷,尤其晚上,不穿厚一点容易生病。 母女两个刚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瘸一拐的韩成才。 “你们怎么来了?来,珠珠爹抱着。” “不要,爹你是不是受伤了?” 韩成才一把把珠珠抱起来: “担心爹啊,还是闺女好,是爹的贴心小棉袄。不过,爹没事,就是路上天黑了,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在路上挖了个坑,没看见脚崴了下。” 珠珠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眼见快要入冬了,到时候冰天雪地得也看不见,岂不是一步一摔跤。 “爹,你要不要在县城租房子吧。” 韩成才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爹不租,等以后你娘也能过去,咱们一家人都过去,不然就我自己有啥意思。” “成才,租一个吧,不用担心我们。” “爹,租吧,我还没去过县城呢。” “我再想想吧。” 韩成才还是没答应,他恋家,不想离开媳妇孩子。 不过,珠珠想去县城的愿望还是可以实现的,等他休息了就带珠珠去。 又过了几天,韩成才又带着淤青回来了。 “爹,你咋了?” 韩成才见珠珠在等他下班笑眯眯地:“嘶嘶,爹没事,摔了一跤,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路上放了几块石头,一时间没注意,摔了一跤。” 啊?这...这么倒霉的吗。 “爹你要不去租房子吧。” 不然有一天我怕你挂在路上。 “成才,租个房子吧。天冷下雪,路越来越难走。到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鞋全湿了,回到家脚都被冻透了。再来,咱这都是土路,你咋能每天穿着都是土的鞋子去上班。” 韩成才看看母女俩,最终下定决心:租一个。 租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房子住,他同事家里天天为这些事争吵。 不过恰逢其会,他还真知道有一处房子要租。 那家人只有一个儿子,儿媳妇怀孕了,没有人照顾,索性就说老两口儿直接过去跟着去随军算了。 老两口看着自己家空着,决定随军顺便把房子租出去补贴家用。 房子位置不算好在县城的边上,而且还小,只有两间屋子,外加一个灶房,一个很小的院子,不过正好满足韩成才的需求。 房子对于现在的韩成才来说不贵,每个月租金两块五。 他算是工人,现在属于学徒工,现在每个月十八块钱,第二年二十块钱,第三年二十三块钱,三年后满师一级工会涨到三十六块钱。 韩成才不止这些工资,每年还会卖中药材,也就是板蓝根和黄芪,每年都有一笔不小的进项。 饶是如此,家里的钱还是越来越少。 家里工分不多,每年将将够交公粮的,所以吃的穿的都靠着那些存款。 他们为了瞒住村里人每次都说是用的王熊的工分,由此王熊还得了个傻子的外号。 现在他有了工资,可算能正大光明给珠珠买肉吃了。 韩成才想到这里下定了决心要出去租房子。 “我这周休息那天出去看看房子,正好我知道有家人家想租房子。” “爹,你带着我呗,我也想去。”珠珠摇晃着韩成才的袖子。 “行,那爹就带着你。”韩成才宠溺地摸摸珠珠有些乱的头发,“快回去睡觉,不然长不高。” “好!” 珠珠乐呵呵地回自己屋了,留下陈秀菊一脸嗔怪:“你看你惯孩子,小心惯出一个皮丫头。” “皮点有啥不好,不容易受人欺负。再说,媳妇你要是真不同意,刚才咋不守着珠珠的面说不愿意。” 陈秀菊噎住了:“我...” 珠珠这几天也不出去乱跑了,就掰着手指头数着等着韩成才休息的那一天,她想去看看县城到底啥样子。 结果,韩成才休息前一天下班回家,带着一身泥和拿着一个地瓜回家了。 “爹,咱们明天去县城!”珠珠听到开门声冲出去,见到韩成才这样硬生生止住了脚步,“爹,你这是去山沟沟里采购地瓜了吗?” 第83章 奇怪的房子 韩成才放下手中那个破了皮的地瓜,挠挠头苦笑着: “前几天不是下雨了,村里的泥路没法走,我这深一脚浅一脚的,突然一个啥东西从我头上飞出去了,我以为是谁扔石头呢,为了躲开,结果又摔了一跤。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个地瓜。估计是村里哪个熊孩子扔的。” 韩成才的猜测是有依据的,地瓜算是粗粮,也能顶一顿饭,除了孩子,没有哪个大人会扔地瓜,他们多半会扔石头。 珠珠边给韩成才拿毛巾边怜爱说: “爹,你不要去庙里拜拜吧。” “我的大闺女哎,你可闭嘴吧,现在这事可不兴说啊。” “嗯嗯。” 韩成才见珠珠敷衍,生怕孩子小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蹲下严肃地看着珠珠: “闺女,听爹的话啊,以后这种话绝对不能说,不然咱家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爹,我知道的,我只是在家里说说。” 韩成才想着之前在城里看到的就不寒而栗,他第一次这么严肃,板着脸都有点吓到珠珠了。 “不行,珠珠,听爹的话答应爹,以后哪里都不能说。” 珠珠狠狠点头,她以后一定听话。 韩成才不怕别的,就怕珠珠不小心说出去,再让人告发,他们一家人可就全完了。 他见珠珠低着头不说话,察觉到自己太过严肃吓到孩子了,动了动脸上的肌肉,尽量让自己柔和一些: “珠珠,明天爹带你去县城,咱们去国营饭店吃肉行不行?” “行!” 珠珠开心地叫起来,她有好久没吃肉了呢。 韩成才:得了,白担心了,他这闺女压根没被吓到。 珠珠确实没被吓到,她低着头是在琢磨到底啥事能让他爹这个心大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然后就被误会了。 大概前几天的雨是深秋在告别,第二天珠珠和韩成才准备出门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珠珠刚走出家门口被陈秀菊拎回来套上了一件灰扑扑的薄袄,还叮嘱韩成才: “你抱着珠珠走,别让她摔跤。” 陈秀菊想起韩成才摔得那三蛟,再想想珠珠那小身板,还是让韩成才抱着珠珠吧,累就累点。 “好嘞。” 韩成才答应着抱着珠珠迎着雪花粒子出了门。 才走到半路,韩成才已经累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珠珠不忍心,拍拍韩成才的肩膀。韩成才没有反应,像个机器人一样按照既定的程序径直往前走。 珠珠用大力气继续拍了拍韩成才肩膀,趴在他耳边大声叫着: “爹,我自己走吧。” “啊?” 韩成才才回过神,“爹抱你。” “爹,我自己走,我不跟娘说。” “那...你自己走?” “我自己走,这快进县城了,路好走了。” “行。” 韩成才放下珠珠,揉了揉自己腰和脸上那细细密密的汗。 哎呀,这娃得三十来斤将近四十斤重了吧,他的老腰哎。 韩成才熟门熟路地牵着珠珠穿过一条条的马路小巷,珠珠好奇地看着那栋三层的楼,好奇问着: “爹,那里是县城的百货大楼吗,好多人啊。” “哈哈,对,百货大楼里面新上了一批布,据说有不少红布,很多娶媳妇嫁闺女生孩子的人家都想买点红布衬托喜气,一传十十传百的人就多了。” 珠珠只知道韩成才在县城里的供销社,可县城里走了一路,她看到了几家街道供销社,不知道韩成才在哪一家。 “那爹你在哪里上班啊?” “爹在县城供销总社的采购站,不在这边,得再往北走,在县城边上。” 珠珠跟着韩成才,拐过炼钢厂的家属院,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小亮快点,咱们快去粮站买粮食啊,去晚了没有了。”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拿着棕褐色麻袋冲出来,边跑边回头招呼小伙伴。 “等等我,我听说食品站是不是有猪肉供应,隔壁小美好像最近做肉了,可香可香了。” 小男孩一阵风似得掠过珠珠身边,差点把珠珠刮倒。 “爹,买猪肉要去食品站吗?”珠珠听到两个小孩的话,好奇问了一嘴。 韩成才见珠珠好奇,给珠珠大概说了下县城这边人的生活: “对,城里面粮食和肉都说每月定量的,粮食去粮站,肉菜去食品站,针头线脑啥的可以去供销社还能换东西,像是布匹四大件之类的可以去百货商店。” 现在供销社主要面对农村,百货大楼之类的是地方商业部门管理的,但两者采购售卖又有交叉,权责不是那么分明。 所以县城里也有供销社,供销社采购站也会卖东西给国营土产公司等,这些公司又会卖给百货大楼,甚至还能走出国门。 甚至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供销社。 韩成才的工作就是去乡下或者去城里把东西收购过来给县城的国营土产公司或者分配给供销社,所以他对这些事门清。 两人一问一答,韩成才停到一栋平房面前。 这房子不像刚刚家属院和百货大楼那边人那么多,很安静。 突然斜对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爷子悄悄打开了一道门缝对着韩成才两人招了招手。 韩成才迟疑着,这要是他自己倒没什么,可还要个闺女。 老爷子又招了招手,用嘴型说:有事。 光天化日的,韩成才也不怕老爷子对他俩做什么,于是牵着珠珠的手走了过去。 “咋了,老爷子?” “嘘,小点声。”老爷子拉过韩成才,轻轻关上了门。 然后老爷子才开口: “你们是不是要租我斜对门的房子?” 韩成才摇了摇头,他这叫在亲戚家借住,什么叫租房子,租房子万一被查出来叫投机倒把,不过他要看看老爷子在卖什么把戏。 老大爷一脸别蒙我我都知道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 “那你们知不知道那房子之前已经租出过一回了,结果租房子那家人家里的小孩子莫名奇妙地死了。” 韩成才听到这里低头看了眼珠珠,这房子不行。 老爷子又神神秘秘声音愈发低地说着: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这家家户户都缺房子,每天死的人那么多,为啥偏偏大家不愿意住这房子,你们就没觉得这房子现在没租出去很奇怪吗?” 第84章 租好房子 不知道韩成才有没有被勾起兴趣,反正珠珠是被勾起了兴趣。 对啊,为啥啊。 于是,她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老爷子:快说吧,快说吧。 老爷子被这副小表情逗的直乐。 “行,那我老爷子也就不卖关子了。你们刚刚看到了吧,你们想借住的那户人家旁边那家,也就是最里边那户人家是没人住的。大家都说那里闹鬼。最里边儿那户人家原先是城里某个富商的小妾,那人家的太太跟小妾不合,富商没有办法就让小妾住在了外边。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小妾突然上吊自杀了。” 老爷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韩成才和珠珠。 珠珠见没动静了用眼神催促着:老爷子,你别卖关子,倒是快说啊。 老爷子倒是好奇,这大人不怎么害怕也就算了,这小孩儿怎么还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真是奇了怪了。 他倒也没有倒也没有拿乔继续说: “我记得那年我才二三十来岁吧,当时年轻还特意去看了一眼,那小妾舌头都伸出来拉的老长,脸色青紫青紫的,尤其是啊,我我当时被我娘拉着回家,但好奇呀,走在后边儿。看到他们把那个小妾抬走露出了胳膊。看到那胳膊上都是鞭伤。” “然后呢?” 韩成才听的津津有味,虽说有害怕吧,但不多。 更多的是趣味盎然。 “你们不怕?”老爷子反问。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老爷子你也知道外边儿闹成啥样了。这神神鬼鬼的可不兴说。” 老爷子面露不屑,冷哼一声: “这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些人,要不然这房子闹鬼的名声也不会传得那么大。” “咋回事啊?” “不知道那些人咋想的,听说那房子有什么小妾,富商留下来的遗产,然后就进去到处翻找,结果啥都没有。” “再然后没几天的功夫,去的那三个人病的病死的死,病的那个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到医院也检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韩成才本只是想当个故事来听,这没想到越听越不对劲。 这怎么可能三个人同时死的死,病的病呢,难道真的闹鬼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韩成才听完老爷子一席话,还是想先去随军那户人家看一看具体情况。 反正来都来了。 想到这,韩成才笑眯眯地看向珠珠:“珠珠..” 话音刚落,就被珠珠打断了:“不行,爹,我也要去。” “呵呵,你这爹做的。”老爷子出言打趣。 韩成才依旧笑眯眯的:“我闺女就是聪明。” “没救喽,行了,我老头子话也说完了,至于你们要不要去,要不要住,你们自己来决定。” 老爷子打开大门,利落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意思是听完就走吧。 “我上面说的话就在这个门内有效,你们出了这个门,所有的话都不是我说的。我呢,也不害怕你们去举报,我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在政府,一个儿子在当兵。” “老爷子,你这翻脸够无情的。” “这世道啊,有情人活不久喽。” 老爷子“哐”一声把门关上,刚跨出大门的韩成才和珠珠面面相觑。 韩成才挑了挑眉:这老爷子怪有意思的。 两人来到随军的那座房子前,木门上面两个铜手拉环,韩成才扣了扣门,一个老大娘开了门,热情地打招呼: “是小韩吧,这是你闺女啊?长得可真有福气。来来来,进来坐。” 老大娘把两人迎进去。 韩成才进了院子仔细观察着这座小院子。 院子正中间是堂屋和老夫妻俩住的房间,房间朝南。朝东的那间是人在部队的儿子住的那一间,朝西的那一间是灶房。而北面一墙之隔的是那座据说闹鬼的房子。 院子中很整洁,木盆木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角落,半人高的大瓮中蓄满了水,还特地用防水的布盖起来。 房子也不像农村的房子是土坯房,而是青砖大瓦房。 韩成才去两个老夫妻的房房中转了一圈儿,炕上摆了一个床头柜,旁边还有一个盛放衣服的大柜子。 唐堂屋中摆着一个方形的吃饭的大桌子,配着四把凳子,木质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油渍都看不见。 看得出来这老夫妻俩很很爱干净,家境也不错。 韩成才对这个房子特别满意,可旁边那个房子他闹鬼呀。 正在他犹豫之际,珠珠则自己在院子中隔着墙用鉴宝眼观察着隔壁的院子。 他是这么想的,不知道鉴宝眼能不能发现鬼,鬼应该也算是一种宝物吧。 珠珠为什么不怕呢? 一是她觉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二是这大概是个建国前十几年的鬼了,这么多年这个鬼都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反而那三个人闯进去了就发生意外了,肯定是一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鬼。 结果这一看让珠珠看出问题来了。 什么鬼啊,那是没有一个。 反而有挺多宝贝。 珠珠大概看了一眼,立刻关闭了鉴宝眼。 那些金光闪闪的字再多看一眼她怕她眼睛要瞎了。 她只能看到五米远,可明显这不是所有。 她怀疑那个富商把院子都挖空了,还有鬼啊之类的都是富商传出来的。 韩成才出来院子找珠珠的时候,他隐隐已经有拒绝的意思。 韩成才想问下珠珠的意见,不是传闻小孩子眼睛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虽然珠珠也不是小婴儿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珠珠,你觉得咋样?” “要!” 珠珠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咋了,你是不是看见啥了?”韩成才被惊了下,这么斩钉截铁的。 “我觉得很好啊,不然爹你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 “可有鬼啊,不是之前租住的小孩发生了意外吗?” 老大娘原本是想问问租不租来着,没想到从身后听到了韩成才和珠珠的窃窃私语。 “小韩,咱们可是好同志,破除一切牛鬼蛇神,怎么能信这个呢?我要是知道这是哪个倒霉催的背后嚼舌根我非得撕了他。” 老大娘恨得咬牙切齿的。 “那大娘到底咋回事,您给说说?” “之前的租户...我家亲戚,对是我家亲戚。我儿子不是当兵去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儿媳妇儿又怀孕了还是双胞胎,我们就想着把房子给亲戚住住,顺便也能补贴点家用。结果亲戚的小闺女在外面玩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后脑勺正好磕在石头上。当时我们老两口儿都不在家,孩子奶奶在院子里洗衣服,那小孩儿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因为流血过多去世了。” “这真的就是意外。” 韩成才心里默默嘀咕着:原来是这样吗?那斜对门的老爷子怎么说的这么可怕呢?不会那老爷子有亲戚想租,所以劝退我们吧。 “那隔壁闹鬼是怎么说的?不是还有三个人...” 提到那三个人,老太太珉珉嘴,虽说不像斜对面老爷子那么明晃晃冷嘲,却也明显看不起。 “那三个,死了俩,呵呵,跟房子有啥关系。那三个唯一没死的那个就住在我们这条胡同,听他说那俩人喝多了,掉河里淹死了,剩下那个联系到女鬼传说被吓病了。” 韩成才听到这里咬咬牙决定租了。 他现在荣登老大娘的表舅家表哥的堂弟的孩子。 为啥找这个身份,那是因为老大娘表哥的堂弟还真的姓韩。 韩成才交了半年的房租,并且老大娘留下了部队的地址,约定好半年一汇款。 老大娘是真心想租房子的,他儿子媳妇的双胞胎马上就生了,她着急过去带孩子,所以家里的家具一样都没有搬走,全留下让韩成才随便用。 相当于拎包入住。 在韩成才跟老大娘确定好入住时间之后,珠珠假装天真地问了一句: “奶奶,那隔壁房子现在是谁的啊?” “那个啊,算是街道在管,怎么你们想买,那个房子是真的死过人还是枉死。” “不过,你们要是真想买,也不是不可以,街道想把这房子甩出去很多年了。不过不能叫买,那叫为同志解决住房难题。” 韩成才了然地点点头,说了句不买,跟老大娘打好招呼后就准备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了斜对门老爷子。 老爷子站在门口笃定: “租了?” 韩成才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老爷子一点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 韩成才牵着珠珠就走:你个老登,明明就不想让我租房子,还想给自己亲戚是吧。 哼。 韩成才牵着珠珠七拐八拐地没有回家,反而停在了国营饭店的面前。 国营饭店人不多,毕竟吃顿饭怎么着也得一块钱还需要粮票,所以大家都会选择在家里吃。 今天国运饭店的黑板上只有溜肉片儿和素饺子。 溜肉片九毛一份,素饺子是白菜豆腐馅儿的五毛一份。 “同志要一份溜肉片,一份素饺子。这是粮票和钱。” 国营饭店服务员是一个扎着两条黑黝黝辫子,辫子背在背后的圆脸女生,他不像供销社拦柜员那样盛气凌人,反而一直笑眯眯的。 听到韩成才的点单,无聊的他从后面后厨来了一声: “说有人点菜,溜肉片和素饺子各来一份。” 说完服务员站起来她身上很奇怪,挤着一个围裙。 珠珠好奇的看着这个圆脸的女生: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还需要寄围裙的吗? 圆脸女生好似感受到了珠珠的打量,笑眯眯地: “我不是服务员,我是帮厨,今天服务员大婶儿请假了,正好不忙,我就顺便兼职一下服务员。” 原来如此。 珠珠明白后跟着韩成才找了个桌子坐下。 没一会儿,原来女生端上来了一盘溜肉片和一盘饺子。 溜肉片的香气直往珠珠鼻子里窜,刺激她口中疯狂分泌口水。 饺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放在盘子中,甚是喜人。 不过,珠珠觉得不愧是国营饭店,就是贵。 现在猪肉市场价需要肉票大概六毛一斤,如果放在黑市大概一块多钱一斤。 这盘溜肉片大概也就半斤肉。 饺子里面白菜和豆腐都不值钱,细粮一毛五一斤,一盘饺子大概二十来个,也就用了一斤白面。 珠珠拿起筷子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 “爹,我们给娘还有三蛋,他们带一些回去吧。” 韩成才欣慰地笑了: “下次吧,好不好?这次爹忘记带饭盒了,等下次有饭盒的时候,爹再带回去。” “用我的吧,下次你们再给我还回来。” 圆脸服务员不知道为什么还停在他们身后,出言说。 珠珠眨眨眼,张着嘴好奇的看着圆脸服务员。 现在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不至于呀。 圆脸服务员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干干净净的饭盒拿出来放在了珠珠的面前,自己的摸着小肚子离开了。 韩成才看着眼前这个铝制的饭盒,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他还能怕人家正儿八经一个国营饭店的帮厨能给他下毒啊。 他把一小半的溜肉片和七八个饺子盛出来,将饭盒装得满满当当的,又盖上了盖子。 “好了,可以开始吃饭了。” 珠珠迅速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嗷一声咬了一口,饺子经过刚才的打岔有些凉了,不过正好温热。 珠珠只吃了四个饺子就饱了,这边儿的饺子个顶个儿的大。 剩下的全进了韩成才的肚子。 两人拿着饭盒溜达的回到了家。 回的早不如回的巧,两人刚刚踏进家门的时候,饭正好做好。 “娘,给你们带了国营饭店的饭。” 陈秀菊往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珠珠手上的饭盒,打开闻了一下。 虽然已经凉了,但还是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味。 陈秀菊将菜热了一下,那香味瞬间迸发出来。 “好香啊,好像比寸心姐姐做的饭还要香一点。”大蛋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着。 珠珠点点头,国营饭店的大师傅还是很厉害的,但姚寸心有系统,假以时日肯定会超过大师傅。 第85章 摔破头 大蛋夹了一块肉之后,就没再动过肉,只是眼神总是往肉上瞟。 二蛋和三蛋也是,四蛋现在还在珠珠家,他也跟着有样学样。 本来他吃到那么好吃的肉,还想再夹一块儿,可他见大哥,二哥,三哥只是夹了一块儿肉,在空中的筷子拐了一个弯儿,径直地落在旁边儿的炒白菜上。 陈秀菊见到这一幕,总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她晚上跟韩成才说悄悄话的时候,还像是在梦中。 “成才,你有没有觉得咱家这几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太懂事了?” “怎么说?” “你看咱们村儿里其他的孩子别说到吃肉的时候,就是吃一顿西白面的馒头都得抢的不可开交。可你看咱们家这几个孩子就硬生生忍住了。” “所以咱们更要好好的上班干活,让咱们孩子顿顿吃的起肉。” “能行吗?不过想想顿顿有肉的日子还是怪美的。” “当然了。” 韩成才异常自信,他相信他能让自己媳妇孩子老娘过上好日子。 韩成才他们租的房子,两夫妻还需要几天时间收拾东西,所以韩成才这几天只能暂时靠十一路上下班。 他把饭盒洗干净,还从家拿了一些炒栗子,带给那个圆脸的国营饭店帮厨。 圆脸姑娘叫柳月芽不好意思的接过炒栗子,往韩成才身后探了探: “你闺女今天没来吗?” 韩成才总觉得柳月牙有点奇怪,不欲与他多提及珠珠的事: “没有,谢谢你的饭盒,我还要去上班。” 说完,韩成才像一阵风似的跑了。 留下的柳月芽端着饭盒在冷风中凌乱:她...她这么可怕吗,她就是觉得珠珠脸圆圆的很可爱,他听老人说只要多接触漂亮可爱的小孩子,那她未来的孩子也一定漂亮又可爱。 柳月牙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幻想着也生一个像珠珠那么可爱的女娃娃。 从初冬到深冬好像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没几天天儿已经从下雪粒子到下鹅毛大雪,而后化雪,地被冻得邦邦硬。 就在这几天的功夫韩成才出事了。 这天,珠珠还像往常一样等韩成才下班回家。 可左等右等,总是等不来。 珠珠每天表,只能根据自己的体感预估时间,她觉得时间好像已经九点多。 陈秀菊也发觉了不对劲,这天儿也太晚了,韩成才从来没有那么晚回来过,包括摔了好几跤的那几天。 她穿上厚棉袄嘱咐珠珠: “珠珠,你自己在家等着,娘出去看看。” 珠珠一边自觉地穿衣服,一边小步跑跟上陈秀菊。 “娘,我也去,我保证不添乱。” “行。” 陈秀菊心里焦急,也没时间跟珠珠磨叽,同意了珠珠跟她一块儿去。 母女两个沿路走出村,来到马路上。 可眼前是黑茫茫一片,珠珠恨为啥没有手电筒,这可咋找人。 她最终决定靠喊的,也注意些周围的环境。 “爹,我是珠珠,你听到了应一声。” “成才,成才!” 珠珠就这样一路走着喊过去,可四周寂静北风呼啸,除了两人的声音,空无一人。 更糟糕的是,天公不作美,北风越来越大刮得人脸上生疼,天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珠珠往棉袄中缩了缩冻的冷冰冰的手,吐出不小心因为说话飘进嘴巴中的雪。 这条通往县城的路的两侧是农田,但却有个坡,珠珠人小个子矮,黑夜中也能隐隐看出点什么。 旁边的农田里好像躺着一个人形的生物。 “娘,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什么东西?” 陈秀菊忍住心中的焦急,往前走了几步,顺着的方向看去。 真的像是个人! 她两步并作一步跨下山坡,走近了,她愈发确定这是个人。 珠珠小心地跟在陈秀菊身后,张着手保持身子平衡,慢慢走下山坡。 等到了一看,这是她爹! 陈秀菊捂着韩成才还在流血的额头哭得不能自已,直到珠珠一声“娘”把她唤醒。 对了,她还有闺女,她不能哭。 “珠珠,你在这儿等等娘,好不好娘拖不动爹,娘得去叫人。” 珠珠忍住哭腔:“好,我会看好爹的。” 在陈秀菊跌跌撞撞跑开之后,珠珠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放在韩成才的鼻息下面,感受着温热的鼻息,她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爹暂时没事。 珠珠坐在地上,让韩成才的头枕在她的腿上,用小小的身子给韩成才遮住脸上飘落的雪花,保护着韩成才的伤口。 可天真的好冷啊。 没多久,珠珠感觉屁股下面的棉裤已经被浸透了,阵阵刺骨的冷从屁股下面往上传递,她的腿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珠珠期盼着,她娘赶紧来啊,不然她和她爹两人都保不住。 期盼着期盼着,这短短的时间中像是过了几年那么长。 珠珠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转移自己注意力。 一会皱眉后悔她没有在空间中放点儿厚衣服,一会想起自己捡的那些宝贝,想想自己在改革开放之后能够建立一座私人博物馆,笑的牙龈露出来。 想着想着,她脑子有些迟钝起来,她活动活动手腕,让自己多产生些热量。 可怎么还没人来呢? 她好想哭啊,真的好冷啊。 寒冷与死亡的恐惧,让珠珠忍不住唾弃起来。 陈秀菊听到不远处那奶声奶气的。哭泣声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抓在一起,她叫着: “珠珠,珠珠,别怕,娘来了。” “娘!” 陈秀菊一把抱起珠珠,紧跟其后的王熊则背起韩成才直接往县城医院跑去。 王熊这体格真跑起来可比陈爱国那生锈的自行车快多了。 他们县医疗条件不好,只有公社有一名赤脚大夫,但这赤脚大夫医术并不怎么样,韩成才这么重的伤,那赤脚大夫一定会让他们把人送到县城医院去,索性王熊直奔县城医院。 陈秀菊抱着怀中的珠珠也想跟着王熊去县城医院,可她咬咬牙还是抱着珠珠先回了家。 她得先回去告诉陈老太和几个孩子,不然明天几个人着急疯了,发生意外就更不好了。 她来不及挨个叫醒人,只急忙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说明了情况,就抱着珠珠赶去县城。 珠珠还这么小,冻了这么久,她得去给珠珠检查下。 第86章 调查 “娘,我们去哪啊?” 珠珠路上被颠醒,迷迷糊糊地问陈秀菊。 “去医院。” 陈秀菊蒋猪猪说话含含糊糊的样子。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珠珠的额头。 发烧了! “珠珠难受吗,忍一忍,娘带你去医院啊。” 珠珠轻轻擦去陈秀菊的泪水: “娘,你别哭,我不难受。” “好,娘去借自行车,很快就到医院了。” 陈秀菊敲醒陈爱国家的门,陈爱国都没来得及问陈秀菊是怎么回事儿,只听到珠珠发烧了立刻推着自行车带着娘俩赶往县城。 陈秀菊小心的抱着珠珠在路上给陈爱国讲了讲大概的情况。 等三个人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紧急给珠珠看了看: “孩子没事儿,吃点退烧药休息一下就行了,但以后可别再冻着孩子了。” 陈秀菊狂点头。 处理完珠珠她才有时间去问韩成才的情况。 王熊忙安慰陈秀菊: “嫂子,你别着急,医生说我哥没事儿。就是头上破了个口子,血流的有点儿多,得先止血。” “好,好好,那就好。” 陈秀菊抱着珠珠吃了药,在医院走廊边儿焦急等着消息。 虽然医生说韩成才没事儿,可他们相伴二十年了,她心中怎么能不着急? 韩成才是看着严重,但受伤其实并不严重,没多久医生处理完伤口把韩成才推进病房跟陈秀菊他们说起韩成才的大概情况。 “病人没太大事,就是额头破了道大口子,再加上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会,有点发烧。不过这病人有够幸运的,幸好现在天冷,天冷有止血的效果,要是放在夏天病人这么大的口子,这么久才发现早就流血而亡了。” 陈秀菊听到流血而亡四个字,脚一软,差点把怀里的珠珠扔出去。 王雄接过珠珠: “嫂子,你歇一会儿,要不让大夫也给你拿点儿药吧,你看你手上磕的碰的全是伤。” 陈秀菊苦笑着摇摇头,她无非是叫人的时候摔了几跤罢了,没事。 幸好不是夏天。 可这是冬天,万一她和珠珠没有每天等韩成才下班回家的习惯呢。 如果是这样,她怕是得等到后半夜或者第二天一早才能发现韩成才原来没有回家。 这么冷的天,等她们发现人的时候,韩成才估计会被冻成冰棍。 想到这,陈秀菊摸了摸珠珠发烧烧的通红的小脸蛋儿。 谢谢上天赐给他这个闺女。 如若不是珠珠在韩成才第一天上班的晚上非得要等他下班,想必她也不会形成等人的习惯。 第二天韩成才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八爪鱼缠绕着,呼吸困难,他憋不住了,悠悠转醒。 睁开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胖闺女正趴在他身上睡得脸蛋红扑扑的。 韩成才一醒,陈秀菊也醒了。 “秀菊?嘶。” 韩成才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似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昨天还真不是自己滚下山坡,自己摔破了头。就那点儿小坡度,别说是她,就是猪猪这个小小的人一脚踏空摔在地里,顶多会摔的屁股疼,绝对摔不破头。 如果他昨天没有感受错的话,他应该是被人敲了一石头。 老天爷的,要是他让他知道这是哪个龟儿子干的,他一定弄死他。 “大熊,你去帮忙找一下小宋公安,就说我要报案。” 王熊没有问为什么,听到韩成才的嘱咐,立刻跑到公安局去找小宋公安。 韩成才还示意陈秀菊暂时先别问,等小宋公安来了,他一块儿说。 结果小宋公安还没来,陈老太带着死活要跟来的三蛋来了。 陈老太刚要说什么就被韩成才打断了。 “娘,你先别问,等会儿小宋公安来了,我一块儿说。” 陈老太内心焦急,也得先等着。 三蛋见爹没事,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了珠珠身上。 三蛋第一眼就发现了珠珠睡觉了不对劲,珠珠睡觉从来不皱眉头,可这次她眉头紧拧着,似乎我不太舒服。 他悄声问陈秀菊:“娘,珠珠没事吧?” “没事儿发了烧,现在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等小宋公安来了之后,韩成才换了个姿势让珠珠睡得更舒服一些,讲起了他昨晚的遭遇。 “我昨天下班之后即将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脑勺传来一剧痛,随后被人一脚踹到了坡下面,然后就迷迷糊糊晕过去了。” 小宋公安拿笔做着记录。 “昨天有人看见吗,或者路上有人吗,你有看清那人的样子吗。” “没看清,但一定是个男人,身上那股汗臭味一定是男人的。我迷迷糊糊晕过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虽然没看清脸,但身形一定是男人的。” “行,我知道了。” 小宋公安问完话就回去调查了,他得先去现场看看。 陈老太在小宋公安走了之后,说出她的猜想。 “成才,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老大和老二?” 韩成才皱着眉头思索着到底谁会在背后敲他闷棍儿呢,听到陈老太说起韩老大和韩老二,有这种可能,但缺了最关键的一环。他身上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让两人觊觎的话,那一定是他的工作。 他这工作采购员需要上山下乡到处跑,比较适合男性。 但韩老大和韩老二是怎么知道他有这份工作呢? 村里人应该都没有发现才是。 在农忙完之后没几天,天气已经入了冬,家家户户都在猫冬,一整个冬天不见人很正常。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上班儿去了吧。” “也是,所以我才没在小宋公安面前提,生怕因为我们这个不着边际的猜想打扰到了他们的断案。你那房子能住了吗?以后上班儿就别回家了。” “能了,房东夫妻俩后天的火车。” “赶紧住进去,这上个班儿一天天的太危险了。” 韩成才摇头苦笑,谁能想到这上个班儿天天净出幺蛾子呢。 第87章 骷髅年轻人 韩成才的伤不严重,托王熊帮忙请了假,回家休养几天,韩成才准备搬自己的东西去城里。 东西不多,就一床铺盖,几床厚被子,自己刷牙洗脸的毛巾,木盆,还有一些衣服也就差不多了。 还带了点拜托姚寸心卤的素菜和一点猪下水。 他打了两个大包裹,拜托了自己舅爷陈大黑赶牛车送他去县城。 陈大黑的牛车一般是不上工的那天统一去县城,一分钱一人。 这天正好是上工的时候,韩成才直接大手一挥带着珠珠去了县城,到时候珠珠再跟着陈大黑回来就是了。 “三蛋和四蛋去吗?” 三蛋摇摇头,他对去什么县城没有太大兴趣,再说天气这么冷,也就珠珠喜欢往外跑。 一向粘着珠珠的四蛋竟然也摇了摇头。 韩成才忍不住摸了把四蛋的头,只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才罢手。 “四蛋今天怎么不想跟姐姐在一起了,是不是姐姐欺负你了,爹给你做主。” 四蛋一听急了,“没有没有,姐姐没有欺负我。是我想听三哥给我讲《西游记》的故事。” “哈哈哈哈哈。” 这着急的小表情把韩成才逗的直乐。 珠珠白了眼这无良的爹,真是多大年纪了还欺负个五岁小孩。 “四蛋,你别理爹,爹逗你呢。” 四蛋听懂了,原来是爹在逗他玩儿啊,那就好,他才不会欺负姐姐呢。 韩成才笑着把珠珠抱上牛车,随着陈大黑的一声“架”,三人直奔县城而去。 租的那个房子不愧是可以拎包入住,房东夫妻俩临走的时候打扫的干干净净,韩成才只需要把被褥铺在炕上把衣服叠好就万事俱备了。 不过韩成才还干了一件事儿,他特地拿着笤帚把这条小巷子中所有尖锐的石子儿都扫了起来,丢在了巷口的墙角处。 他怕上个租户那小女孩的意外再发生在珠珠和几个孩子身上。 珠珠则围着闹鬼的那栋房子外面转来转去。 她打开鉴宝眼,观察着房子中地底那些宝贝的情况。 东西大概埋在地下深处两米多的地方,应该是个密室,只是不知道为啥没被那三人找到。 珠珠没有进去,她知道急不得,在她进了租的院子,关上门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脚步声往隔壁闹鬼院子而去。 珠珠趴在门缝上观察门外那个人,那个人也很奇怪,竟然没有进院子。 突然走神的珠珠对上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我的娘啊,吓死她了。 珠珠被吓得打了哆嗦。 “嘿嘿。” 门外传来恐怖的笑声,又让珠珠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珠珠赶紧拉起韩成才来到门口: “爹,外面有人一直在晃。” 韩成才听闻一把拉开门,看见一个二十来岁脸色苍白的瘦得像骷髅架子的男人正幽幽地盯着他家门口。 他把珠珠往后面一藏:“有事?!” 男人一言不发继续往闹鬼院子走,可他不进去就在门口转悠。 “罗宝啊,你怎么又去那了啊,听娘的话,别乱跑。” 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从巷子头冲到巷子尾,一把拉起男人就往回走去。 韩成才见也是邻居,举起手想打个招呼,谁知大婶像是没看见人,瞥了他一眼,径直走了。 韩成才:他真是多余打这个招呼,谁想搭理你似的。 斜对门老爷子打开门幸灾乐祸: “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啦?” 珠珠没搞清楚这老爷子是心肠好还是心肠不好,你说他心肠不好吧,他特意来提醒你。你说他心肠好吧,他又不跟你把话说清楚。 “老爷子,咱明人不说暗话,给讲讲呗。” 珠珠用眼神助攻催促着老爷子,意思是爷爷赶紧讲讲呗,我想听。 老爷子在珠珠那可可爱爱的眼神下败下阵来。 “行啦,别一口一个老爷子的,我姓柳,叫我柳大爷。刚才走过去的那个瘦的像骷髅似的,像鬼似的,年轻人就是之前去那闹鬼院子中活下来的那三个人之一,原先在gwh上班,结果闹成现在这样。这人每天像个游魂似的在咱们这巷子里游荡,最喜欢去的就是闹鬼那间院子。” 珠珠垂下眼睑,遮住眼神中翻滚的情绪,这地方之前被人给盯上过,以后还会不会被人盯上,她不知道。 她得图图徐之。 韩成才握住珠珠的手,紧了紧:“那这人会伤人吗?” “不伤人我跟你说这些干啥。”柳大爷指了指巷子入口处一座房子,“看见那里没,他们家姑娘下夜班回来就被那小子莫名其妙扇了两巴掌,还按着头框框往墙上撞,要不是那姑娘嗓门儿大泼辣早被撞死了。” 这巷子一共有九户人家,最头上那一户左边就是刚才骷髅年轻人的家,被撞的姑娘是他对门,韩成才在右边倒数第二户,倒数第一户是闹鬼院子,斜对门是柳大爷家。 “反正我们街里街坊的在这里都住了那么久,平时咱这巷子里是很热闹的,你再看看现在有谁敢出来?” “那大爷你咋不说清楚呢?” 早知道有个神经病他说啥都不住这了。 柳大爷嫌弃又傲娇: “咱俩啥关系?要不是见你带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我连那话都不跟你说。都跟你说闹鬼,闹鬼,你自己非要撞上来。” 韩成才欲哭无泪: “大爷,人可比鬼可怕多了。人家鬼还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呢,结果这人是无差别攻击。” 柳大爷叹了口气: “对啊,人比鬼可怕多了。” “得嘞,咱以后就是邻居了,不过,大爷我给你句忠告,看好小娃娃。” 珠珠见两人越说越没边,拉拉韩成才袖子出言提醒: “爹,你忘了,我平时不来这里住,我都住在村里。” 韩成才:对哦,那人还能跑到他们村里,要是敢去,他们村里就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不住这?” “柳爷爷,我住村里的,只有我爹在这边上班。” 柳大爷有些失望:“还以为终于能有个小娃娃能陪大爷我打发时间呢。” “您找自己儿子闺女生一个啊。” “呵呵,你当我不想,我大儿子在部队,倒是生了两个,可也忒远了,小儿子小闺女每天就知道上班上班,连对象都没一个。” 想起自己那糟心的小儿子小闺女,他忍不住捂住了心脏。 第88章 打抱不平 韩成才恭维着:“那您儿子闺女厉害啊。” 柳大爷嘴上虽然说着不厉害不厉害,但脸上笑得乐开了花。 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孩子呢。 两人寒暄过后,韩成才给珠珠带上兔皮做的帽子,兔皮做的手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让珠珠跟着陈大黑回了小柳树村。 “舅爷,把我放下来吧,不顺路。” 陈大黑得回山上把牛放下,但从珠珠家去山上要绕好大一个圈。 “那你自己回家能行吗?” “行啊,都到村里了。” 珠珠一落地飞快地跑开了,陈大黑叫都没叫住。 陈大黑摇摇头:多懂事的孩子。 珠珠顺着回家的路蹦蹦跳跳回去,看着路边被堆着起的一堆堆学,不禁感叹自己这生活简直太好了。 不用上班儿,不用干活。有个靠谱的爹娘奶奶,还有聪明的大哥,二哥,三哥和喜欢粘着她的小弟。 生活美滋滋。 想着想着,脸上不由自主笑起来。 “喂!” 嗯? 珠珠下意识回头,看见一个有些陌生地小女孩,小女孩大概七八岁,一头枯黄的头发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灰旧棉袄,脸蛋瘦削,显得眼角上挑。 珠珠指着自己:“叫我吗?” “对,叫你。”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小女孩瞪大眼睛: “你不认识我?” “对啊,我为啥认识你。” 珠珠暗自腹诽:他在村里没有玩伴,对村里的小孩都不太熟,要是论村里的大人他保证门清,毕竟小孩子哪有什么八卦,大的八卦都在大人那。 “我叫六丫,是你堂姐。” 六丫? 珠珠从遥远的记忆把这个名字扒拉出来。 她记得她是谁了,这不就是她不满一岁的时候,拿针扎他那个六丫吗? 珠珠立刻警惕起来: “你找我有事?” 六丫看着白白净净,脸色红润,身上一身新棉袄的珠珠,掩饰住内心的嫉妒: “没事儿不能找你,我是你堂姐。我听说三叔摔破脑子了,我想问问他怎么样。” 六丫心里有个隐秘的想法,不知道三叔摔死了,眼前这个小堂妹会不会还会还会这么开心,还会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冻疮,冻疮真的又痒又疼啊。 珠珠皱着眉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人在幸灾乐祸。 “我爹很好,你让开,我要回家。” 珠珠往旁边走去,没想到六丫也往旁边走去。 一阵北风吹过,六丫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珠珠额头上的帽子,有了主意。 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到珠珠面前: “珠珠,你看我的手,我爹娘不给吃饱,不给穿暖,我真不知道这个冬天怎么过。你能不能把帽子给我,我好冷啊。” 在珠珠这,这要是亲堂姐跟他家没愁,这要是她不记得小时候的事,给了也就给了,说实话,七八岁的小丫头冻得飕飕得挺可怜的。 可不是啊。 “是你爹你娘不给你吃饱,不给你穿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那么狠毒,怪不得我爹娘说你们家都随了奶奶,心肠狠毒。要不是看三叔有了新工作,谁想来找你似得。” 六丫这番话顿时让珠珠警觉起来,韩老二知道韩成才去城里工作了。 家里没特意瞒着,但也没人会特意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所以爹的事很可能就是他们干的。 现在的工作能子传父,当然传给兄弟姐妹也行,韩成才这份工作。只要男的所以韩成才万一死了,这工作不就韩老大和韩老二的了吗? 珠珠人小个子矮,但输人不输阵,扒拉开六丫: “你让开!哼,你当我不知道你们家人是什么人吗?我爹没有工作之前,你们有来看过我们吗,有来看过奶奶吗?还不是嫌我们家穷,现在倒好,看着我们家渐渐起来了,我爹去城里工作了,有工资啦,然后就上来攀亲戚,谁给你们的脸?!” 六丫被珠珠戳中自己家的心思,恼羞成怒,抓住珠珠绑在脑后的小辫子: “你胡说八道!不准走。” “嘶嘶嘶,你放手。” 珠珠忍着疼揪回来辫子,握紧拳头一拳打在六丫肚子上。 她打不过一个成年人,还打不过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体重在这摆着呢。 “你敢打我?”六丫捂着肚子不敢置信。 “我为啥不敢打你,我还敢再打你呢。” 珠珠又踢了六丫一脚,把六丫踢了个大马趴,一阵风似得圆滚滚向前跑去。 留在原地的六丫气的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扭曲了,她抓起一把雪团成团往珠珠那扔去。 珠珠听到“咚”的动静,回头一看,好啊,竟然还打她,可惜没打着。 她回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把六丫气到脸扭曲得像是厉鬼。 “六丫,怎么在地上,赶紧起来。” 大丫不知道是刚到,还是已经到了看够了热闹才出来。 她扶起六丫。 六丫丝毫不领情,“啪”一把拍开大丫的手: “大堂姐,你少假惺惺的,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装这副样子给谁看。” 大丫捂着手,眼中噙满泪花:“六丫,你误会我了。” 六丫冷哼: “大堂姐,三堂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清清楚楚,明明公社那个傻子是你要嫁过去,可现在偏偏变成了三堂姐。” “那是三丫自己愿意的。”大丫弱弱地反驳,“六丫,我不知道三丫跟你说了啥,你信她咋不信我呢。” “呸!你骗鬼呢。你今年十五,三姐今年才十四。你都没有定下人家,凭什么三姐定下?” 红旗大队这边约定俗成的规矩是大的先结婚出嫁,再是小的。 当然,也有那不讲究的人家会先把闺女嫁出去换彩礼,再给儿子娶媳妇。 可这种姐姐还没说人家,妹妹先定好人家的事也是少见。 韩老大家一共有四个孩子,分别是一三五丫和金宝,韩老二三个孩子分别是二四六丫。 六丫关系最好的不是自己亲生的二姐和四姐,而是隔壁大伯家的三堂姐。 所以她为三堂姐打抱不平。 第89章 珠珠吵架大获全胜 六丫年岁虽小,但她懂事早,记事也早。 所以她看到珠珠有她没有的一切,有奶奶的爱护、爹娘的保、有一堆喜欢他的哥哥姐姐,她心里早早生了嫉妒。 俗话说酸儿辣女,肚子尖尖生儿子。 六丫爹娘在她出生时她娘喜欢吃酸的,肚子尖尖的,她爹娘一直以为是个儿子。 结果生下来却还是个丫头片子,生她之后到现在九年了没有再生过孩子, 她爹娘最讨厌她。 六丫从小就没有受到来自爹娘的爱护。 三丫算是韩老大和韩老二家唯一的例外。 歹竹出好笋。 平心而论,这六个丫中大丫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长了一张鹅蛋脸,杏眼总有股柔弱的风情在,虽然瘦弱脸色蜡黄,在村里却是个十里八乡出挑的美人胚子。 但三丫却是性格品行最好的一个。 一次六丫被自己娘给打骂了,她躲在柴火垛里哭,被路过的三丫听见了。 三丫把她拉出来带到小河边,给她洗了洗哭花了的脸,还用手给她抓了抓头发编了一个很好看的小辫子。 这是六丫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于女性“长辈”的爱护。 “三姐,你说我娘为啥不喜欢我。” 六丫揉着红红的眼睛。 “因为是她们不对,所以六丫你要记住不论如何你得去上学知道吗?” “好,我记住了。” 后来六丫跪着求了他爹娘好久,最终成了他们家唯一去上学的一个女孩。 “是不是三丫跟你说什么了?” 大丫很恨,真不知道三丫这个亲妹妹为什么跟二叔家这个牙尖嘴利的六丫关系好。 “哼,不装了,是吧。大伯和大伯娘为了给金宝凑学费,想把你们嫁出去换彩礼,但明明该嫁的是你,凭什么你让三姐去?” 大丫想到公社那个傻子,那又凭什么要她嫁呢。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那又凭啥要我去,我是老大就应该承受着一切吗?!” “你问我为啥,我咋知道。这是大伯和大伯母的决定,你有本事跟他们说去啊,你为啥要设计三姐和那个傻子滚到一起?” “呵呵,别说我了。你自己也不怎么样嘛,三叔家的珠珠你敢保证刚才你没有坏心?!” 听到珠珠,六丫嚣张的气焰顿时败下阵来。 她确实有坏心,不只刚才,珠珠刚出生时,她记得她想拿针扎她。但她没有真正做,可大丫却毁了三丫的一辈子。 大丫和六丫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六丫不想让三丫去,只是因为三丫和自己关系好。 可她并没有想过三丫不去,大丫就要去,她也不在乎大丫去不去,过的什么日子。 一边珠珠不知道六丫和大丫的口角,她乐颠颠地跑回家,赶紧把她知道的消息告诉陈老太和陈秀菊。 “奶奶,娘,我想着我们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家里也从来不露富,如果有谁想害爹的话,那他一定是因为爹的工作,那只有大伯和二伯家。” 珠珠喘了口气,接着分析: “现在大伯和二伯知道了爹去城里工作的事。” 能证明他们的动机已经有了成立的条件。 珠珠咽下了后半句话,这后半句不能由她这个四岁的孩子说出口。她现在需要装小孩呢。 虽然有时候做事不像小孩。 陈老太急得走来走去,这哪有不心疼自己儿子的? 如果说之前她就是猜测,现在听了珠珠的话,她基本上八九不离十是可以确定就是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甚至两个人合谋。 她和陈秀菊对视一眼: “珠珠,你自己在家哪都不要去,奶奶和娘去趟县城,找一下小宋公安和成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好。” 三蛋听了半响, 在两人走后问珠珠: “你觉得是谁?” “看起来是二,但我总觉得是一。” 是吗,三蛋不置可否。他也不知道是谁,他连韩老大和韩老二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珠珠,在吗?” 大丫柔柔的声音从大门外传进来,打断了珠珠和子三蛋的争论。 珠珠一头雾水:她来干啥? 大丫进了院子,没有看珠珠和三蛋,反而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了好一会儿四蛋。 四蛋被盯得缩了缩脖子。 “这是四蛋吧,你们之前收养的那个小孩。长得真可爱,胖乎乎的,比我们姐妹几个和金宝看起来长得好多了。” “所以你是在怪我们没有补贴你们?”珠珠毫不留情一针见血。 这阴阳怪气儿当谁听不出来似的。 她还示意三蛋别说话,吵架的事儿她来,万一三蛋被气到心脏病复发,那才是得不偿失。 “珠珠,你怎么能这么想大姐呢,大姐不是这个意思。” “你本来就不能这个意思。你爹娘都三十来岁的人了,难道还不能好好的养活你们几个,明明是你们家的东西都补贴给了金宝,什么金宝长得不如四蛋,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金宝那胖成球的样,谁能比得过他?” 大丫被气的脸色涨红,他以为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口齿不至于这么伶俐,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扎心。 韩老大不像韩老二,他很勤快,他媳妇儿也很勤快,大丫和三丫年纪都大了,能够下地帮忙干活。 理论上说养活几个孩子不至于让三个丫头都瘦成这样。 只是因为东西全补贴给了家里的宝贝蛋子金宝,所以几个丫头才瘦成这样。 珠珠说的没毛病,他们瘦成这样完全是自己的问题,跟珠珠没一毛钱关系。 再说也真没有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去补贴自己三十来岁的不是亲生的儿子的。 珠珠不信十五岁的大丫不知道几家之间有着仇,还不止一件仇事。 一件事是因为大家他娘当初陈秀菊差点早产,也就是珠珠的小命儿差点儿不保。 另一件事是陈老太当初扭了腰要治病,结果韩老大和韩老二一毛不拔。 在这两件事发生之前,三家的关系没有那么恶劣。 至少逢年过节都会走动走动,年夜饭也在一起吃。 可这两件事发生之后,在村里见了面都不带打招呼的。 “珠珠,我看到六丫跟你在吵架,我以为你被欺负了,特意上门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口出恶言。我知道金宝之前抢过你东西,可你也打回来了,咱们都是亲姐妹,你怎么能这样?” 珠珠见大丫把事情的矛盾转移到她之前跟金宝那次打架上,趁家里大人不在火力全开: “你快拉倒吧,你看到我跟六丫吵架,你还在后面躲着看,事后才追上门看看我有没有被打死是吧,你咋当时不出来啊。还有谁说是因为金宝,就那个小胖子值得我记那么久愁!你是有事求我们吧,不然哪能几年没上门突然上门了。” “你...” 大丫被戳中了心思。 她是来跟自家这个小堂妹拉关系的,求人的。 要不是...算了。 大丫挂着那小白花似得脸,像是珠珠揍了她似得,暗地里翻着白眼儿走了。 第90章 调查事情真相 珠珠在大丫扭着腰走后,回过头问三蛋: “三蛋,你说她是来干啥的,为了跟我吵架的。” 三蛋摸摸脑袋,他也搞不懂,大丫好像来吵了一架,然后就走了... 四蛋先是崇拜地看着珠珠,她觉得姐姐吵架好厉害,一边在旁边默默插了一句: “是来要好处的。” 珠珠和三蛋齐刷刷地回头,盯着四蛋。 四蛋被吓一跳,还有些不好意思,干嘛突然真看着他啦,害羞。 他摸摸后脑勺: “咋了?” “没咋,你详细说说。” “我爸爸跟我说,如果一个跟你们家不熟不常见面的人突然上来关心你,那么他一定会对你们有所求。” 珠珠捏着下巴围着四蛋转了几圈眨了眨眼:这啥家庭啊,教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子这种东西。 不过说的没毛病,大丫从来没有来过他们家。 这次突然来,也不知道到底要求他们什么事儿,不过肯定是跟韩成才有关系。 珠珠虽然好奇,也没问四蛋爸妈是干啥的,人家想说自然说了,四蛋爸妈算是他们家恩人呢,这城里工作是真的不好搞。 不知道陈老太和陈秀菊和小宋公安怎么说的,小宋公安信了两人的说辞。 不止如此,别看年纪小,成年累月挂着两个大黑眼袋,但能力强,执行力也快。 没两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些证据,到进村里来,把韩老大和韩老二带走了。 韩老大一脸平静,他又没做亏心事,他害什么怕。倒是韩老二战战兢兢哭天抢地,赖在地上不肯走: “公安同志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呀,你们抓我干什么呀,我上有老下有小,还得上工干活儿呢。” 小宋公安力气大,一把提溜起韩老二: “站好了,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找你们肯定是有证据,你就跟我们走一趟。” 韩老大和韩老二是邻居。 老大媳妇见状被吓得瘫坐在地,金宝被这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大丫一把搂住金宝,低声安慰她。 三丫牵着五丫的手冷淡看着眼前这一切不出一言。 二丫和六丫死死地躲在老二媳妇后面,生怕把她们也带走。 七八口子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张嘴问问到底为什么要把他们带走。 还是六丫这个最小的咬咬牙说话了。 “为啥要把我爹他们带走?” 小宋对小孩儿还是很有耐心的。 “因为他们可能犯事儿了,如果没犯事儿,我会把他们放出来。” “啥事。” “这个暂时不能说。” “那...” 小宋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不想跟六丫在这儿掰扯,带着韩老大和韩老二回了县城。 村里人本来都在无聊地猫冬,听见这新闻一个个敞开大门,穿着厚棉袄揣着手出来靠在墙角看热闹。 “哎,你们说说这韩老大和韩老二干啥事儿了,怎么能被公安带走呢,还是县城的公安?” “不知道啊,你说要是韩老二我还能理解他,平时上工不好好上奸懒馋滑的,但是韩老大挺靠谱的。” “靠谱啥呀,你知道陈老太三四年前把腰扭有了的事吧。韩老大愣生生让他媳妇儿把钱从陈老太那儿要过来,差点儿逼死了韩老三一家人。” “可我听说这事儿不是韩老大媳妇儿干的吗,跟韩老大有啥关系。” “哪能没关系,要是韩老大真有心,再把钱给送过去不就行啦,他还真能拗不过自己媳妇儿?” “你这从哪儿听的消息,我觉得韩老大不给陈老太钱也是应该的,你看看陈老太办的那些事,只喜欢韩老三一个,把韩老大,韩老二早早地赶出去。” “谁知道呢,不过肯定是那俩人犯了啥事。” 村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六丫被臊的通红,身子一扭转身进了门,也不管后面的娘和几个姐姐。 小宋公安把韩老大和韩老二带回县城公安局之后,分别对他们进行审讯。 韩老二说地很快,就差把自己小时候尿过几次裤子秃噜出来了,可一直总也没说到重点。 小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重点。” 韩老二欲哭无泪: “公安同志,我说重点了呀,可什么是重点?” “十一月二十一号,你在哪,干了些啥。” 韩老二冥思苦想,十一月二十一号他也没干啥呀。 “我就一直在家待着,然后晚上出去了一趟。” “去哪了?” “去我大哥家,不信你问我大哥。” 小宋公安死死的盯着韩老二,把韩老二大冬天叮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见韩老二似乎说的是实话,又去那儿韩老大那。 韩老大比韩老二要冷静,一脸茫然加我什么都没做的表情: “公安同志,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十一月二十一号,你在干啥?” “我啥都没干,就在家里猫冬,然后晚上的时候,我二弟来找我了。” “有谁能证明?” “我家里人能证明。” 事情到了这,似乎陷入了僵局,两人都强烈表示他们啥都没干。可小宋不是无缘无故凭着陈老太几句话就把人抓了过来,而是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是黑石头大队的,恰巧认识韩老大和韩老二。他那天晚上从县城回家,正好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这人绝对是韩老大和韩老二其中一个。 事情就难在这,韩老大和韩老二是双胞胎,长相有七八分相似,身高穿着也相似,那人分不清是哪一个。 小宋公安又和同事去了趟小柳树村,问了韩老大媳妇儿和韩老大的几个孩子。 年龄小的孩子没什么,都不在一个房间睡,而且冬天天黑的早,他们那个时候早早的就睡下了,只是老大媳妇李招娣一直在哆嗦,小宋没放在心里,只当是她紧张。 问到大丫,她眼神闪了闪: “公安哥哥,我不知道,我早早就睡了。” 第91章 受伤真相 小宋被这声哥哥叫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见大丫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转头问李招娣。 老大媳妇儿李招娣哆哆嗦嗦,却坚持说: “晚上天黑吃完饭之后,老二来找当家的说了些什么事,老二走后,我们就睡下了。” 这与韩老大说的并无二致。 小宋公安听到这证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没什么问题。 他又找老二媳妇儿,还有二丫、四丫、六丫问了话。 二丫、四丫、六丫在一个房间,她们那时还没睡着,只听到了出门儿的声音,至于进门的声音,她们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听到。 老二媳妇儿战战兢兢的,但跟韩老二说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点是老二媳妇儿并不能算出韩老二出去了多久,只说一会儿,一会儿是多久她不知道。 村里距韩成才出事的地方走路大概需要十分钟,来回就是二十分钟。 所以至少需要二十来分钟。 二十来分钟要用一会儿这个词儿来形容吗? 小宋决定再回去问问韩老二,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正好路上看见了金宝。 基于公安的直觉,他蹲下问了金宝一个问题。 “你最近有看见你爹晚上出去过吗?” 金宝一改在家小霸王的样子,吓得战战兢兢,腿都在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宋只能放缓语气,安慰金宝: “你别害怕,叔叔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金宝依旧哆哆嗦嗦:“可我娘说你会把我抓回去。” 小宋脸一黑:咋还能败坏他名声! 不过他能咋办,只能继续哄着孩子。 终于金宝慢慢不害怕了,小宋重复了一句:“你最近有看见你爹晚上出去过吗?” “出去过。” 没出去过啊,那行,小宋起身准备走,看来真的是韩老二。 可,嗯? 小宋公安又蹲下抓着金宝的肩膀: “你说你爹前几天出去过是哪一天,记得吗?” 金宝“哇”一声哭起来。 呜呜呜,好可怕啊,不要抓走他。 “别哭,先跟叔叔说。” 金宝哭得打了个嗝:“我不记得是哪一天了。” 小宋公安眯了眯眼,不记得,那肯定也会有人记得。 他迅速回了韩老大家。 李招娣那副害怕的神情:“宋公安...怎么又回来了?” “来找你,李招娣同志。” 李招娣当时腿就软了,怎么会来找她呢?她什么都没干呀。 小宋严肃着脸: “李招娣同志,你知道做假证是违法的吗,也是要被判刑的。” “我..我不知道。” “那你再说一次十一月二十一号晚上,韩成民同志是一直在家里吗?” 李招娣寻求帮助似的看了一眼大丫,大丫给李招娣使了一个隐晦的眼色,李招娣见状咬着牙点点头。 “但我们从其他证人那得知他晚上出去过。” 小宋用了一下春秋笔。 他说的是得知他晚上出去过,并没有说他十一月二十一号晚上出去过,就是为了给李招娣做成一种假象,他知道了。 李招娣腿一软一下子坐到地上,不理大丫快抽了的眼色。 完了,完了,他们完了。 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这辈子去县城的机会都很少,别提见到县城公安。 公安对他们有天生的威慑力。 小宋板着脸的样子还是很能唬得住人的。 大丫隐晦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李招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她的时候没见这么怂,她得早点为自己打算。 小宋挑挑眉:看来还真有情况啊。 “说!” 李招娣害怕极了,她满脑子都是她说谎被发现了,她要坐牢了,于是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 “那天晚上我睡得不算很踏实,隐隐约约觉得他出去过,至于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 大丫听到李招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带着希望的心就放下了,她知道完了,她爹彻底完了,即使知道她娘把她摘了出来,她也知道她很难找到好婆家了。 小宋带着证人证词回到了公安局,没想到韩老大竟然依旧死扛着不肯说出实情。 “说!你家人已经说出了你晚上出去过,你之前是在说谎!” “哦,那我记错了。” 小宋拍了拍桌子,对这种死扛着的态度无能为力,怨气冲天。 他们确实没有实质证据,目击证人现在依旧分辨不出韩老大和韩老二,只是之前韩老二嫌疑更大,现在韩老大嫌疑更大而已。 若要是一直没有证据,他们就需要把人给放了。 陈老太听小宋来家说韩老大一直不承认,要求见韩老大。 小宋同意了。 珠珠也跟着。 陈老太现在内心只有愤怒,在知道大概率是韩老大做的之后,韩成才恨,陈秀菊恨,但陈老太确实只有愤怒。 都说爱的反面是恨,其实不是,爱的反面是无感,对他的任何事都产生不了恨意,有的只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愤怒。 “为什么要这么做?” “娘,你在说啥,我听不懂,我是你亲儿子啊,难道你也认为是我做的吗。” “你知道,你不是我亲儿子,你五岁那年就知道,你爹告诉了你。” 韩老大沉默了,他确实知道,五岁的记忆足够他记到现在,。 陈老太没管他,只说着这些年的事。 “你和老二的出现,让我早产让成才不足月出生,生下来身体不好,一直吃药看病,医生甚至说他活不过三十。我想着这事都是你们那个作孽的爹干的,跟你们没关系。在你们爹去世之后,我也好好地把你们两个养大了。是,你们当初娶媳妇没几年,我就让你们分了出去,但也给了你们钱,让你们起好了房子。我自认为作为后娘我做得够好了。” “老二不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要是事情是他做的我能理解,他从小就认为我偏心。可你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所以,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陈老太紧握拳头,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韩老大嘴唇颤抖着,嗫喏着想说什么,最终低下了头。 珠珠不想让韩老大逃过,打蛇就要打七寸。 她爹运气好没死,要是死了留下他们这一群老弱妇孺,即使有她的金手指,也能想象日子不会好过。 现在农村有种陋习,喜欢吃绝户,喜欢欺负孤儿寡母,陈老太年轻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的,韩老爹死了后才成为悍妇极品。 珠珠眼珠子转了转: “小宋叔叔,现在是不是有种技术叫dna,你上次不是说找到了打我爹的石头么,石头上面不是有人的油脂,提取dna比对下就知道了。” 小宋:啥地恩一? 第92章 陈年往事 珠珠人小鬼大冲着小宋挤挤眼睛。 小宋恍然大悟,是骗人啊。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取dna但还是假模假事地出去准备东西。 他都不知道dna,韩老大更不知道。 韩老大耳朵动了动,身子往外偏了偏,听到有这种技术,他明显慌了。 留下的公安同志是个老公安,看这样趁机想攻破韩老大的防线: “我同事已经去准备了,你现在说,算你自首,会减刑。” 韩老大不是蠢人,他虽然不知道dna是什么,但怕他们串通起来骗人,他依旧沉默着。 等到小宋拿着一根针和针管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韩老大才怕了。 这不像是假的,他心理防线开始被击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大夫,给他抽血。” 公安假扮的大夫点了点头,拿起针往前走了两步,一步两步,鞋底的摩擦声在韩老大的耳边像是一道催命符,他心中不断权衡着。 这就像是博弈。 韩老大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这是在诈他,可一旦输了得多坐几年牢,一个是真的,现在说出来少坐几年牢。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韩老大青筋暴起,大吼大叫: “我自首,我自首!” “那说吧。” 小宋示意白大褂暂停先出去,自己则把玩着针头,盯着韩老大。 韩老大秃噜出他当时的做法。 “我从大队长那儿知道老三要去城里工作之后,想了个办法。我本来只是想让他摔断腿,所以之前在路上挖了坑,却没想到他啥事都没有。后来被逼的没有办法,我就在一天晚上偷偷的趁他回家的时候拿着一块儿石头去路上堵他,把他砸晕了之后,丢在了旁边的地里,想着天气这么冷...一晚上应该就没了。” 珠珠恍然大悟:好家伙,她爹摔跤那几次都是他干的啊,这么大人了还拿地瓜砸人,真是脑子有毛病。 陈老太没有亲自看过那天晚上韩成才的惨样,听到韩老大的说法,冲上去给了韩老大两嘴巴子。 “姓韩的死了之后,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养条狗是不是也得感情?!那是你弟弟,喊了你三十多多年的哥哥,你就是这么想让他死,你不是没看过三年饥荒的时候冻死的人是什么惨样,你竟然想让成才活活冻死!” 陈老太泪流满面,满是悔恨,悔当初就应该狠狠心把孩子丢出去,就不应该管他们的死活。 韩老大被打了也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内心有没有过一丝后悔。 小宋公安办完了案子,心也松下来,有心情开玩笑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珠珠: “小珠珠,你真聪明,多谢你帮叔叔解决了问题,你以后有没有兴趣当公安呀?” 珠珠戳戳手指,委婉拒绝: “我很内向呢,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说话真好玩。” 珠珠有计划自己的未来,她不适合当公安。 小宋没有把珠珠说的dna当回事,只当是小孩说着玩,也省了珠珠还得扯谎圆自己的话。 真相出来后,陈老太不想再看韩老大一眼,面如死灰牵着珠珠的手走出了公安局,珠珠反握住陈老太的手给她一点点的温暖与安慰。 陈老太握紧珠珠的手,对啊,有什么可伤心的,都过去了。 在出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韩老二。 韩老二见到陈老太像是终于见到了亲人:“娘!” 陈老太没有看韩老二一眼,任由韩老二呼天抢地,径直牵着珠珠的手回了家。 没几天事情就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村。 冬日寒冷,可不吹北风的时候,中午太阳最盛,裹着厚厚的棉袄在墙角下搬着板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是小柳树村人最爱干的事。 “你听说了吗,原来韩老大和韩老二不是陈小红亲生的。” “她当年不是生了三胞胎,咋会不是亲生的?” “你傻啊,当年她的肚子明显就不像是怀了三胞胎。” 又一个老太太加入进来:“那陈小红一直对老大和老二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因为这个吧。这陈小红也是够能忍的,要是让我早把那两个野种轰出去了。” 王翠花阴阳怪气: “我就是陈小红没福气,咋可能一次三个儿子。” 杨槐花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叉着腰就喷: “都乡里乡亲的,你们平时嚼舌根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还能胡说八道呢?” 老太太梗着脖子: “谁胡说八道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全村都知道。要是这事是假的,她陈小红能忍这口气。” 杨槐花一想,也是。她这老闺蜜年轻的时候温柔又心软,现在可不一样,脾气暴躁得呦。 于是,她拿着自己板凳火急火燎地向陈老太家赶去。 “小红,小红,你听说了吗?” 陈老太正蹲在灶房取暖顺便烤地瓜,听见这话敷衍回了声“嗯”。 “你咋不着急呢。” “着啥急,你不冷啊,来烤烤火。” “所以...这事是真的啊?” “真的。” “你瞒的可真好。” “当时也是脑子昏了头,韩老头子趁我生孩子成才住院的时候,先斩后奏对外说生了三胞胎,有一个身体不好在住院。当时成才刚生下来白白嫩嫩的,虽然有些瘦小,但让人看着就稀罕。我当时住院回家看到那两个孩子也是白白嫩嫩的,还胖乎乎的,就心软得不行。” “后来想了想,那两个孩子好像也没什么错,错的都是韩老头子这个狗玩意儿,也就稀里糊涂地过下去。后来韩老头子死了,还好他还给我们留下了一点家底,也算是供几个孩子长大。” “后来那俩长大之后越来越不对劲。说实话,对于他们两个我跟成才都是一样的吃穿,一样的让他们上学。结果六七岁的时候老大总是穿着老二去抢成才的吃的,成才心大不跟我说。可后来差不多七八岁的时候,我发烧烧的很严重,是成才还咳嗽着忙前忙后跑前跑后地照顾我,那俩一直在外面疯玩,我跟他俩说我生病了,你知道他们说啥?” 第93章 忘记大名 杨槐花问:“那俩说啥了?” “说他们想吃饭,问我能不能做饭。” 陈老太想想还是心寒: 杨槐花拍了拍陈老太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不是亲生的,怎么也养不熟。后来我才知道,老大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亲娘,可老二不知道还是这样。从此以后我也就对他们心凉了,随他们吧,他们爱干啥干啥。” “你啊,就是年轻的时候心软得不行。” “是啊,年轻的时候总以为都是好人,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那点小事,谁知道栽了个大跟头啊。” 说着陈老太把喷香的烤地瓜掰了半个递给杨槐花,杨槐花咬了一口,想到了一件事。 “小红,你跟我说韩老头儿真的是意外死的?” 陈老太白了杨槐花一眼: “当然是,他还要养家呢。” “那要是不需要他养家呢?” 陈老太咬了口烤地瓜,意味不明地哼哼了一声。 珠珠他们的生活没受什么影响,可韩老二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走到哪都感觉在背后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不止如此,更重要的是陈爱国之前看在他是他表弟的份上对他们多加照顾。 可现在,照顾没了。 陈爱国也怕别人说他打击报复,没有做得太明显,只是一视同仁。 队员们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可韩老二之前干着轻松的活计,得了一样的工分,现在当然受不了。 他没办法再去找陈爱国哭诉,因为确实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 可韩成才不一样啊,虽然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那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于是,珠珠睡眼惺忪地被一阵鬼哭狼嚎吵醒了。 “老三,你帮帮哥哥吧。” “帮你啥?” “帮我跟大队长说换一个轻松的活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大家都是这么干,你有什么受不了的。行了,快走吧,等我娘回家,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 “我已经回来了。” “娘!” “娘!” 陈老太摆摆手: “行了,别叫我娘,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了。” 韩老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所以娘你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吗?” “对。” “娘,虽然我不是你亲生的,但咱们做了三十来年的母子,亲情说断就断吗?” 陈老太不怒反笑: “我问你,这几年你有没有往我这儿送过一回东西,有没有还真的当我是你娘,我扭到腰你来没来看过一次。还有,你来就是关心能不能给你改派个活计,怎么你大哥你就完全不管了。” 韩老二唯唯诺诺地低声说: “我大哥做错事了我咋管啊,还有这可当初说好了,是老三给你养老。” 越说他声音越低,他知道自己不占理,虽说说好老三养老,可也没有连逢年过节都不送点东西的。 陈老太是失望加心累。 成才给他养老,所以这两个“亲”儿子就可以当当成完全没有她这个人。 现在需要她了又跑回来哭天抢地求她。 老大怎么说也是他亲大哥,老大进去了,他不说来求求情,虽然求情没用,但只顾着自己。 不愧是韩老头子的种,就是这么自私。 就像当初她怀着成才八个月的时候把两个私生子带回来,完全不去想到她能不能受得了。 陈老太发现根本跟韩老二说不通,他有自己一套想法。 “既然你以前不来,现在你也别来。过几天我就带着成才和几个孙子孙女去改姓,现在我老陈家的人跟你老韩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韩老二瞪大了眼睛: “现在除了倒插门,哪有跟娘姓的,这不是让爹在地底下抬不起头嘛,再说成才面子也不好看。 陈老太没搭理韩老二,她是真烦了。 “成才你愿意吗?” 韩成才忙不迭点头:“愿意。” 韩成才无所谓。 韩老二听到陈老太这不容置喙的话,捂着胸口一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不见了。 他娘真的要跟他断绝关系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在看到三个闺女之后,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没关系啊。 二丫、四丫、六丫都渐渐大了,尤其二丫,二丫今年十五岁,到时候给她找个彩礼高的婆家,六丫也是。 四丫最老实,到时候留在家里找个上门女婿给他养老。 想想还美滋滋的。 韩老二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只顾自己,所以他只悲伤了一瞬间,发现压榨不了亲娘、亲弟弟,那就去压榨亲闺女。 珠珠躺在炕上听完全程,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晃着小脚丫。 所以她姓陈喽? 她叫陈啥啊? 算了算了,管她呢,只要不叫陈「猪猪」就行。 真是没想到四年了,她还不知道她叫啥名。 陈老太这人年轻的时候父母爱着,哥哥宠着,所以容易心软,可多年行寡妇生涯又让她练就了一身果断。 改姓这事她办得雷厉风行。 正好珠珠和三蛋还没有上户口,索性一块去公社办了。 在村里,小孩一般上学了才想起来去上户口,要是不上学的遇到强制去上户口才会去。 所以珠珠现在是个黑户。 上户口要去公社办,户口是一张薄薄的纸。 陈爱国陪着来的。 “姑,你真的要给成才改姓啊?” “咋了,你不同意?” “我哪敢啊,这不是有点突然。你不怕我姑父从地底爬上来找你啊。” “主席说了,破除一切牛鬼蛇神,你作为干部咋还知道还犯。” 陈老太这话说得正义凛然。 陈爱国小声反驳:“姑,那叫明知故犯。” 陈老太作势要打:“显得你能耐了,是吧。” 陈老太、陈爱国、珠珠、三蛋,四蛋五个人到了公社,找到公社户籍办事员。 办事员看到陈爱国脸色由板着脸到带上了点笑意: “陈大队长来了,这是给谁上户口。” 陈爱国笑着寒暄:“我侄子侄女。” 寒暄过后,他问陈老太: “珠珠和三蛋叫啥来着?” 陈老太懵住了,对啊,这俩娃大名叫啥来着。 这几个孩子的名字好像除了出生的时候说了一嘴,之后再也没叫过。 这谁知道叫啥。 “我叫陈书潇,珠珠叫陈书桑。” 三蛋嫩生生开口。 “你咋知道?” 办事员,陈爱国珠珠都诧异地看向三蛋。 三蛋不慌不忙: “今天早上我爹问我娘我们叫啥,我娘想了好久没有想起来。两个人翻箱倒柜找当时起名的纸条,我看见了纸条上的字。” 办事员无语:合着这一家没一个靠谱的。还不如个小孩,不过这名起得真好听。 第94章 硬糖果 大蛋名字叫陈书钧,二蛋名字叫陈书墨。 当初他们的名字都是韩成才两口子倾尽初中学历毕生所学才定下来的。 书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让他们多读书,读好书。 钧墨潇桑,其实按照韩成才的意思,还缺个琰,可惜永远得缺了。 珠珠好奇地拿着那张纸盯着上面的名字,陈书桑,跟她上辈子名字一样,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四蛋在旁边等了很久,可都准备走了,也没等到他的户口。 四蛋急得直跳脚: “奶,奶还有我。” 办事员见一个漂亮可爱小孩子急得脑门汗都出来了,心软了一下笑眯眯地: “对啊,还有你呢,你叫啥,阿姨给你写上。” “付时雨。” 珠珠和三蛋对视一眼:啊,这...你去解释? 我不去。 四蛋会哭。 我也不去,四蛋哭起来停不住。 还是陈老太连忙阻止办事员: “别别别,等会等会。” 然后又拉过四蛋给四蛋解释: “四蛋啊,你的户口在你爸妈那呢,人只能有一个户口。” “那我不要爸妈那个了,我想要这个行不行。” 呃,这。 对珠珠他们家来说行,可对付仲来说不行。 就这一个宝贝蛋,付仲不得找他们拼命。 四蛋见陈老太支支吾吾小小的身子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不行对不对,可我爸妈好久没来看我了。” 陈老太松了口气,原来是想爸爸妈妈了。 “四蛋啊,你爸妈过年的时候不是过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呢。爸妈忙,等忙完这段时间他们一定会过来接你的。” 四蛋认识一些字,会数数。 他从家里老黄历知道,现在已经三月,离过年已经过了一个月。 也就是他爸妈有三十三天没有来看他了。 陈老太见一个每天傻呵呵乐的小孩儿,头上顶着乌云,心中心疼。 她私下跟陈秀菊埋怨: “这四蛋爸妈也是,把孩子一丢丢三四个月,除了过年也不说来看看孩子。” 陈秀菊也嘀咕,是太久没来看四蛋了。 四蛋一路上兴致都不高,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陈老太见状拿出哄孩子的必备法宝: “走,奶带你去供销社。” 四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吗?” “真的,奶现在就带你去。” 四蛋牵住陈老太的手: “奶你真好。” 珠珠见祖孙俩开开心心牵着手,他对三蛋说: “四蛋真好哄,又好骗又好哄。” “那你以后就别欺负他。” “我哪里有欺负他。” “我说的是以后。” 哼,竟然这么想他可爱的妹妹。 察哈县靠北,经济不大发达,公社下只有一个供销社,下属大队都是代销点。 代销点算是供销社的分社,却不能称为供销社。 红旗大队有一个,设在大柳树村,离小柳树村五百来百米,里面东西不多,都是村民日常用的东西,像是针头线脑、煤油灯的灯油、油盐酱醋,像是布匹、小孩子喜欢吃的硬糖果是没有的,除了过年那段时间。 过年的时候,代销点会新进一些糖果,饼干,小孩子们拿着一分两分钱成群结队去代销点换。 珠珠不爱去,那些花花绿绿有吸引力的硬糖果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公社离小柳树村大概两公里多,不算近,也不算远。 但像是珠珠这种四岁的孩子是不允许去这么远的地方的。 珠珠还是第一次来供销社。 供销社是当年地主家的房子改成的,占地大概一百来平,中间挂了个牌匾,写着「金山人民公社供销」社,两侧挂着两块牌子,左边是发展经济右边是保证供给。 跨过门槛,走进供销社。 供销社里面有有一排排半人高的玻璃柜子,这些柜子把售货员也叫拦柜员和村民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 供销社大体分为几大部分:一部分卖布的柜台,都是劳动布,颜色以灰色和黑色为主鲜有亮色,一部分是卖些日用品,搪瓷脸盆、搪瓷杯子、暖壶、白纸、本子、铅笔、铅笔盒等等,不过暖壶需要工业票,常年缺货,一部分是油盐酱醋肉等等,比代销点的东西多,类别多,一部分是吃食,糖果,饼干,这也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柜台。 “奶,那个糖好看,买那个。” 四蛋一眼就看上了那花花绿绿的用糖果纸包着的硬糖果。 “我一块,哥哥姐姐一共四块,爹娘两块,奶奶一块,爸爸妈妈两块,一共十块,奶,买十块好不好。” 四蛋虽然被爸妈伤了心,这个时候也没忘自己爸妈。 “好,奶奶听四蛋的。珠珠三蛋你们要啥,奶奶也给你们买。” “我不要。” “我也不要。” 珠珠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她是个财迷,只喜欢金银珠宝和古董。 三蛋本就性子冷淡,对这些更没有兴趣。 “那要十块糖。” 售货员正好不忙,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家人谦让: “大娘,这几个孩子养得真好。” 陈老太很是自豪,她家这几个孩子那是十里八乡都出挑的,比那城里孩子差不了多少。 “大娘,你要不跟我唠唠你家孩子咋长这样的,我有个五岁的儿子,那叫一个淘,屁股都被他爹打烂了,该拆家还是拆家。” 陈老太闪过一抹心虚:好像孩子养着养着就成这样了。 但牛皮都吹出去了,她开始瞎胡扯: “其实养孩子很简单,就看小孩子的性子。你看我家孙女,性子活泛特别喜欢外跑,那就不要挡着她,让她去。你在看我家孙子,性格特别文静,就喜欢自己在家待着,那就让他自己在家安安静静的待着,不要去打扰他。” 售货员若有所思: “大娘你的意思是我不阻止我儿子拆家?” 陈老太沉默了,拆家是有点不对哈。 第95章 急促的敲门声 珠珠拉拉陈老太的袖子,意思是奶,别胡扯了,扯出事来人家要打上家门的。 陈老太: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了。 “啊啊啊啊,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一个吸着鼻涕五六岁的男娃指着四蛋手中的糖,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宝啊,这东西可难吃了,吃了要肚子疼的。”一个一脸精明地老太太哄着地上的孩子。 “奶,你骗人,我想吃,我想吃!” “乖,奶不骗你啊,奶回家给你做肉吃咋样?” “真的。” 售货员不开心了,这周围这么多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都以为真的难吃,吃了还肚子疼可咋办。 “哎,大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卖这个东西咋难吃了,咋害人了。” 精明老太太不乐意了: “你是个傻子么,看不出来我是在跟忽悠我孙子吗。” “你要说你回家说去,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我们糖有问题,这你让我们怎么卖?” 售货员是有点认死理和职业操守的,她就是不允许别人说她卖的东西的坏话。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知变通。” “我不管,你先给我们道歉。跟大家说我们糖没有问题。” 精明老太太一听这话更不乐意,凭啥让她道歉,她做错啥了。 “凭啥我道歉,你倒是问问大家伙儿,我到底做错啥了。” 两人越吵越热闹,吸引了周围柜台的人一窝蜂来看热闹。 有的人着急回家,还在其中插话: “我还想带糖回家给我家玩儿,舔舔嘴呢,能不能先别吵给我先称了。” “你等会!” 售货员扔下一句话,继续跟精明老太太吵架掰扯理论。 那人被一怼也没敢再说什么,这年头供销社售货员可是个香饽饽,经常能用非常优惠的价格买到瑕疵品,指不定混熟了啥时候就有用呢。 珠珠亲身见证售货员在这年头才是最厉害的。 陈老太拉着珠珠逆行挤出人流,两人来回就这两句车轱辘话,还不如看王翠花跟别人吵架来的热闹。 不过,陈老太有了个想法: “珠珠,你以后想不想当售货员?” “为啥,多威风啊。” 珠珠:我难道说以后供销社的售货员就是下岗命吗? “反正我不喜欢,四蛋去当吧。” 四蛋小心地揣着他的糖,听到他要当售货员,想了想刚才那售货员的样子也摇了摇头。 “为啥。” 陈老太觉得这售货员多好啊,吃公粮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资还高,还受人尊敬。 “因为我不喜欢吵架,吵架好累哦。” 就...怪哲学的。 珠珠他们一路聊着回了村,路上人纷纷“亲切而友好”地跟陈老太打招呼。 这下可把珠珠惊得不轻。 她奶奶可是极品陈老太啊,最近因为爆出来俩儿子不是亲生的才堪堪拿走了极品两个字。 可反差也太大了吧! 连王翠花都难得给了陈老太一个笑脸。 可那嫉妒扭曲的脸上硬生生扯出来的笑把珠珠吓了个趔趄。 直到走到家门,杨槐花早早在门口等着,她见陈老太回来急急忙忙拉过她: “小红,你家成才是去城里上班了?!” “对啊。” “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胡说八道呢,你咋不早告诉我。” 杨槐花就是单纯的抱怨,是那种多少年的好姐妹,你竟然有秘密瞒着我的那种抱怨,但丝毫没有嫉妒。 “没啥好说的,就是一个工作。进来再说。” 杨槐花进了珠珠家,哼哼了两句: “我还不了解你。心里正憋着笑呢吧,这嘴角都控制不住了。” 进了院子,陈老太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我可太高兴了,这成才都上班几个月了,我还跟做梦一样呢。” 杨槐花突然探过头,神神秘秘地: “小红,成才是咋找上工作啊,也不知道我家娃行不行。” 陈老太不能说出四蛋的爸妈。 一是四蛋爸妈的工作说出去就是给他俩找麻烦,二是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有那脸皮厚的四蛋爸妈不得被烦死。 她相信为了份城里工作,不要脸皮算啥。 为了让杨槐花宣扬出去,也为了打消村里人的小心思,她半真半假地说: “我家有个亲戚说城里有个工作要卖,可要五百块钱,这我们哪里有这钱。正好,我家成才救了四蛋,我们就跟四蛋父母借了一些钱,这才把工作买下来。” “四蛋家这么有钱啊?” “对啊,小轿车你没看到吗。不过,你可别出去瞎说啊,人家四蛋父母都是干部,这也是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要不是我们救了四蛋,用这份恩情换他们借钱,否则人家哪里会搭理我们。” “还是好人有好报啊。我听说是成才是在供销社上班,我刚才远远的看见王翠花那张脸扭曲的嘞,还笑了,跟鬼似得。” 陈老太何尝不明白,村里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对她笑脸相迎,无非是想从成才那得到点儿什么好处。 乡里乡亲的,如果只是顺手而为,对成才工作没有任何影响,帮也就帮了,就当是结个善缘,毕竟他们还要在村里生活。 可若是那不知好歹的... 陈老太心里有一杆秤。 果不其然,正当两人唠嗑的时候,村里的杨二婶子上门了。 杨二婶子跟杨槐花是妯娌,只是是堂妯娌。 杨槐花他男人没有亲兄弟,堂兄弟也只有一个,所以才放在一起排辈。 杨二婶子嘴巴利索,上来就夸: “小红啊,你家成才真厉害,这都成城里人了。你看看你家这几个娃,就是比我家的水灵、好看。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以后肯定有后福。” 陈老太心里冷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背后嚼舌根嚼的最多的人就是她和王翠花,不过现在夸得倒是好听。 杨二婶子观察着陈老太的脸色,见她脸色有所缓和,这才说出今天的来意。 “是这样,我家儿媳妇不是刚生了孩子,身子虚还不下奶,想托你家成才给弄点红糖和奶粉。要是再能来几块肥皂就更好了,这玩意洗衣服好使,还能洗澡。” 陈老太没有一口回绝,她不能把事情做绝,否则这一大家子即使有陈爱国在也难在村子里混。 “我等成才回来问问成才。” 陈老太不会替韩成才答应些什么,一切看韩成才的意思。 “行,给问问就行。” 杨二婶松了口气。 她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跟王翠花背后嚼人家舌根呢,偏偏好巧不巧还被人家听到。 这陈小红对她儿子,不对,是养子。 她对她养子好不好关她屁事。 她这张嘴哦,以后再也不说东道西了。 送走了杨二婶和杨槐花,陈老太坐下敲敲腰:年纪大喽,真是走个四里路腰就疼。 刚休息没多久,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第96章 嫁人 陈老太扶着腰骂骂咧咧地去开了门,一看竟然是四蛋的爸妈。 两人这次来不像上两次那么高调,没有开车,风尘仆仆。 “爸爸,妈妈!” 四蛋见到付仲和邢恩龄开心地扑上去抱住邢恩龄的大腿,委委屈屈: “你们怎么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 “没有,没有,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邢恩龄愧疚极了,紧紧抱住四蛋。 之前四蛋走丢,现在家里又出了些事耽误了些时间。 她不是个好妈妈。 付仲揉了揉疲累的脸: “小雨,爸爸跟你道歉,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四蛋带着哭腔: “你们不要我跟我说一声哦,这样我可以上姐姐家户口。” “...” 这倒霉孩子。 邢恩龄突然就觉得没那么愧疚了。 这其中有珠珠一份功劳,四蛋经过珠珠科普明白过来户口是什么,总之,只要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们就是一家人。 他伤心爸爸妈妈没来看他,可要是上珠珠家户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老太见状赶紧给风尘仆仆的两人倒了杯热水: “别站着,你俩这是咋了,咋感觉这么累。” 付仲没回话反而是交代四蛋: “四蛋可以跟姐姐哥哥出去玩吗,爸爸跟奶奶说点事情。” 珠珠get到了付仲的意思,说是要四蛋出去玩,其实是让他们这些小孩子都出去。 出去就出去,她就是有点好奇什么事不能让小孩子听见。 结果,隔音太差。 珠珠心说:她这可不算故意偷听,是他们说话声音太大,隔音不好。 在珠珠几个都出去之后,付仲这才把这段时间的事缓缓道来。 “大娘,我跟恩龄都是在政府工作的,我想往上走一走,但小雨之前差点就是因为这个出事,可最近这段时间您也知道,所以想把小雨放在您这一段时间。可没想到,京城那边我大哥出事了,被诬陷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我们又丢下这边的事情会京城。” 付仲说到这里,邢恩龄握住了他的手,这段时间确实不容易。 “在我们家里人的斡旋下,我大哥查清了事情,可还是被调到西北去了,我们这才赶回来。” 陈老太不是个万事不懂的老太太,可对政治她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她就听明白了,四蛋之前被拐卖是有人使坏。 “真是黑心肝烂肚子的玩意,一个四岁的小孩碍着他们什么了,竟然下这么毒的手!你们放心去做,四蛋放在我们村,要是有人敢来偷孩子,我们大队也不是好惹的。” 红旗大队平日吵吵闹闹的,但遇到人贩子就不一样了,谁家还没个孩子呢。 不要小看村里人的团结,否则以后新闻也不会出现一个村一起把人贩子打死的事。 珠珠听完付仲在这几个月中经历的事情之后,可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久他们都不来找四蛋。 不是不想,是不能。 付仲的话中还听出另一层意思,如果他们受到牵连,那么四蛋在她们家至少能生活得快乐。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珠珠轻轻拍了拍四蛋的脑袋,真是可怜的娃娃。 小小年纪又是被拐卖,又是差点被父母“抛弃”。 “姐姐,咋啦。”四蛋昂着头傻呵呵地笑。 “没咋,等我五岁能跟着云林哥哥练功夫了,你也跟我来练吧。” 不然你这命途有点多舛。 四蛋重重点点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付仲两人忍着不舍的心情奔赴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只是这场仗的胜负跟天天傻乐呵的四蛋有莫大的关系。 珠珠生活恢复平静,离奇的是韩老大一家竟然没来闹。 直到珠珠遇到了三丫才明白不是不想来,而是找到了更合适的门路。 三丫叫住了原本想去找边笑笑玩的珠珠。 “珠珠。” 珠珠不认识三丫,她之前只认识大丫、金宝和六丫。 “我是三丫。” 三丫长相不算好,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平和坚韧的气质,像是地里的野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顽强地活着。 珠珠本来想跑开,可对一个有这种气质的女生却带着天然的好感,这种好感让她停住了脚步: “你有啥事?” “你别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本来就是我们不对。我替我爹给你道歉,是他做错了,差点害得三叔...你爹出事。” 三丫认真地给珠珠道歉。 “又不是你的错。” 要是三丫是来找麻烦的,珠珠还能叉着腰骂回去。 可是来好声好气道歉的,珠珠那股气瞬间下去了。 珠珠恩怨分明,虽然有点怨他们这一家子,但与三丫无关。 “那就好,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陈..奶奶那边我没有脸去见她。我姐姐大丫看上了宋公安,她最近几年变了很多,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认识宋公安的对吗,让他小心一点。” 珠珠问号脸,这都啥跟啥,大丫喜欢把他爹抓进去的宋公安? 她没事吧。 珠珠之前没跟三丫打过交道,她自然不肯完全相信: “你为啥要告诉我?” “因为我马上要嫁人了,轻易不会回来,所以趁着现在有时间让你给宋公安提个醒。” 珠珠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三丫: “可...你只有十三四岁吧?” “嗯,其实过了年已经十五岁了。” “可...不是十八岁才能结婚吗?” 难道她记错了?现在不是十八才能结婚。 三丫自嘲中带着点羡慕:“咱们乡下不讲究这些。” 她羡慕的是一位十八岁结婚时珠珠爹娘告诉她的。 真好啊,小小年纪就能懂这么多,珠珠若是知道,会说那是她本来就知道,跟她爹娘没关系。 “你嫁给谁,那人...好吗?” 三丫苦笑: “挺好的,在公社上。他爹在公社当个小干部,他娘在公社供销社当售货员。” 珠珠不信,这么好的条件会看上三丫,别是被忽悠了吧。 三丫不是长得最好看的,公社下面有的是长得比她好看的,何况她爹还坐牢了,家中也不富裕。 第97章 人心险恶 三丫却没有正面回答珠珠这个问题,见珠珠不像放在心上,她只怕珠珠不信她刚才的话,犹豫半晌说出了内里的实情。 “我嫁人是大丫设计的,原本是应该她,所以你让宋公安注意点。” 不要让一个好好的人像她一样一辈子不幸福。 话一说完,三丫转过身去离开。 即使面临如此困境她步伐依旧坚定而有力。 随着她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消失在珠珠视线之中,留下了一片寂静和无尽的思考。 珠珠脑瓜子略微一转,就明白事情有猫腻。 否则男方家里条件这么好,大丫自己为啥不嫁,而是设计让三丫嫁过去。 是边笑笑给了珠珠答案。 “那家人儿子是个傻子,三丫是个好姑娘,我们之前在一个小队,她还教我怎么干活又轻松又好。可这是人家父母定下的,谁能怎么办呢。” “笑笑姐姐,法律不是规定十八才能结婚吗,三丫才十五岁。” “但没人遵守,城里也一样。乡下尤其是,都早早结婚了,管不过来的。就是报给公社也没人管,一管整个村要不要管,整个大队的要不要管,法不责众。” 珠珠何尝不知道,法不责众,不能让民怨沸腾。 她生活了四年,依旧不适应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内心里她也抗拒这种适应。 可这众人都做的事就是对的吗? 她知道,当然不是。 珠珠心里堵得难受,低下头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她又能干些什么呢。 她好像什么都干不了,连说话都不会有人重视。 除了自己家里人。 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孩。 回家之后陈老太见珠珠兴致不高,把她揽在腿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珠珠,咋了,谁欺负你啦,奶奶给你做主。” “是三丫。”珠珠小心看了眼陈老太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表情才继续说,“三丫要嫁人了。” 陈老太诧异: “三丫才十五吧,大丫还没找人家呢,她咋嫁人了?” 三丫要嫁人这事村里真没几个人知道,李招娣把事情瞒得死死的,生怕别人抢她的好女婿。韩老大出事之后更甚。 “三丫要嫁给公社的那个傻子,三丫还说本来是大丫嫁,而且大丫喜欢宋公安好像要对宋公安做些什么,让我们给宋公安提个醒。” 珠珠一下子两个消息把陈老太砸晕了。 三丫要嫁给公社的傻子?! 李招娣那脑子没事吧,这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还有大丫,小宋亲手把她爹抓进去的,她还能看上小宋?! 大丫这丫头前两年看着挺好的,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坑自己亲妹妹,有本事就把李招娣那祸害坑进去啊。 真是一家子都有病。 “三丫是个好闺女,跟她爹娘不一样,她每年夏天都会来送点地里的野菜,每次悄悄放在门口就走。” 陈老太感叹了一句,要是之前没闹出事作为奶奶她还能管管,现在她也没立场管。 陈老太牵起珠珠的手,决定先解决另一件事: “走,咱们去找小宋公安。” 陈老太想了一下,去了趟县城不能就传个话,又收拾了些家里之前腌的酸菜,风干的兔肉,准备给韩成才带过去。 今天小宋没有案子,好不容易休息会,听到门卫大爷说有人找他。 小宋急忙跑出来: “珠珠,陈大娘,你们怎么来了,这是又出啥事儿了?” 小宋见到珠珠他们就习惯性地以为又出事了。 实在是珠珠他们家跟小宋打交道过于多,正常人谁没事儿喜欢见公安,一般人一辈子都不见得跟公安打一次交道。 结果珠珠家硬生生跟小宋这个县城公安处成了朋友。 可见虽然不是三天两头出事,也差不多隔几个月来一次。 陈老太把酸菜和兔肉塞给小宋。 小宋忙不迭往后退,摆摆手: “大娘,我不能要,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陈老太毫不在意: “如果你是公安,我们当然不能给你送。可你是成才朋友,那不就是我老太太的侄子。大娘给侄子送点东西谁能说出理去?” 小宋被说服了,收下了陈老太的酸菜和兔肉。 而后陈老太说出了今天的来意: “大丫记得吧,她看上你了。” 小宋脑子七绕八绕,终于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把大丫这个人想起。 她尴尬一笑,挠挠后脑勺: “大娘,您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跟你说大丫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你别阴沟里翻了船。” “那个我好像把他爹抓进去了吧。” 小宋觉得那姑娘是不是有大病,虽然韩老大是咎由自取,但他也算是“仇人”吧。 “没错。” 小宋随着陈老太的肯定更加尴尬,尴尬中还带着些不以为然: “我在县城,大丫在村里,我们两个基本见不着面,她还能把我怎么着。” “小宋叔叔,你真得当心点。” 珠珠很清楚,虽然不能实际把他怎么着,但弄出点儿男女之间的绯闻,名声被败坏,也是一件麻烦事,尤其被闹大之后,小宋要是想保全工作就得娶大丫。 小宋太自信了。 不过也对,现在又不是信息大爆炸时代,没有见过太多人心险恶。 在珠珠的一再强调下,小宋被这板着的小包子脸逗笑,他向珠珠保证: “我肯定注意,行了吧。” 珠珠一看,这还差不多。 第98章 厨艺pk与不结婚 陈老太和珠珠见小宋把话听到了心中,准备去韩成才租的房子看看亲儿子、亲爹。 刚走出几步,珠珠想起三丫,心中还是不甘,她折回去叫住了小宋。 “小宋叔叔,十五岁怎么才能不嫁人?我有一个姐姐要嫁人了,可她不想嫁,因为那是个傻子,所以你有办法吗?” 珠珠那双圆溜溜、亮晶晶犹如珍珠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怀希冀地凝视着小宋,就像一只可爱乖巧的小猫咪在等待主人投喂小鱼干一样,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小宋在这一刻似乎觉得他即将说出口的答案对不起他身上这身衣服。 他难堪地避开了珠珠那双纯真地眼睛。 珠珠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她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对啊,不能怪小宋,太多人在十五六岁嫁人生子,怎么管呢? 管了三丫以后怎么生活? 这次不嫁,三丫以后也会被李招娣嫁给瘸子、鳏夫,这对三丫来说都是一样的。 至少傻子家里条件好,还是独生子。 傻子傻了点,但不会打人。 珠珠怀着心事来到韩成才那。 韩成才刚刚下班,见他娘和他闺女大包小包提着一堆东西过来,连忙接过那堆东西急急忙忙问: “你们咋来啦,家里出啥事儿了?” 陈老太还没开口呢,珠珠像是遇到了做主的人,小嘴巴巴地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韩成才听完事情原委之后再看看她娘那默认的神情叹了口气。 这是她亲侄女。 能够去说一嘴的也只有他。 陈老太身份尴尬,加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对三丫有怜悯,却不想再管这烂摊子事,万一再像韩老大和韩老二一样心软管出毛病,害了自家人。 珠珠她们是小孩,更加没法管。 韩成才决定回家的时候去找他大嫂李招娣说一说这个事情。 不过看到珠珠和陈老太,他又想起了斜对面柳大爷说起的一件事。 柳大爷的小儿子终于准备结婚,这可把柳大爷开心地不知道干什么好。 现在柳大爷正忙活两人结婚的事情,想请个厨艺好的大厨。 结果不巧的是结婚的日子定下了,临近结婚了,但大厨手受伤了。 这大厨是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本来有一天做饭做着做着好好的,突然手不小心甩在了台子上,他没当回事继续上班做饭。 结果现在手越肿越高,越肿越高,直接动不了了。 大厨火急火燎去了医院。 医生说手部轻微骨裂,还有软组织挫伤,让他好好休息几个月不要动受伤的手否则耽误以后生活做饭。 大厨一听这可得了,他这只手就是他吃饭的家伙事儿,于是推了柳大爷的宴席。 这年头也没谁会磨炼厨艺。 柳大爷想再找一个厨艺好的,这却成了一件难事。 他开始病急乱投医,连韩成才都被找到帮忙,帮忙找找有没有手艺好的大厨。 韩成才还真想到一个人。 姚寸心。 他准备回村那天告诉姚寸心,让她来县城柳大爷这试试菜。正好珠珠他们过来,他直接让珠珠帮忙给姚寸心带话。 姚寸心听到珠珠给他带的话,一高兴抱起珠珠转了几圈,当机立断立刻决定去柳大爷那试菜。 珠珠又跟着来了,因为姚寸心不认识路。 听到敲门声,柳大爷打开门一看,是珠珠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柳大爷看到眼前这一幕后思维万马奔腾。 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说这姑娘跟自己儿子有关?不会又是他在外头惹下的什么风流债吧! 想到这里,柳大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脚跟。 珠珠心里吐槽:这咋了,不是儿子结婚,怎么不像喜事像丧事? 珠珠怕夜长梦多,赶紧说出来意: “柳爷爷你最近不是要找大厨吗?趁心姐姐做饭特别特别好吃,跟国营大饭店的大厨手艺不相上下。” 柳大爷一瞬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嗨,早说啊。 珠珠摸不着头脑,这柳爷爷怎么脸上跟调色盘似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开心。 “行,那快进来吧。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家里正好有一个别人介绍的大师傅。” 姚寸心特别有自信的走了进去,跟一个四五十来岁有些胖乎的男人对上了眼。 “柳老哥,这是?” “来试菜的。” 胖男人一拉脸: “柳老哥,谁不知道我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大师傅,你这把我叫过来试菜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找个小丫头片子跟我对打呢?” “因为我出钱多,不愿意你可以走啊。” 柳老爷子向来是个直爽的脾气,儿子女儿出息,家底厚实,从来不受气。即使着急想要大厨,那也不能受气。 胖男人被这一怼,消停了。 但只是对柳老爷子消停,对姚寸心可不消停。 他用一种不屑的语气对姚寸心说: “你这女娃娃会做饭吗,别是家里做的那种吧,咱们这案上的师傅要有劲。那咱们就做锅包肉吧。” 姚寸心一脸平静,没有面对贬低的生气,她答应下来。 厨师就要用厨艺说话。 两人在厨房做饭,暗流涌动,珠珠陪着柳老爷子唠嗑,轻松自在。 “柳爷爷,那天那个骷髅男人还总在我家门口晃悠吗?” 柳大爷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压低了声音: “珠珠,你记得离那栋闹鬼的房子远一点。” “为啥?” “最近几天那边总是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我怀疑呀,又有人进去找那个所谓的宝藏了。当初我就告诉你爹让他别租那个房子,这指不定隔壁闹鬼院子要出啥事呢。还好你不在这,光你爹这个大男人倒是没事。” 珠珠心想,柳爷爷,你当初要是说隔壁院子经常有人过去,他爹肯定不会租,但你说的是闹鬼呀。 闹鬼他爹还真不怎么怕。 租都租了,也就只能暂时这样。 毕竟房子不好找。 珠珠更加关心找东西的人找到没有。 柳大爷不知道,但珠珠知道,什么「所谓的宝藏」,那是真有宝贝在那藏着。 她有点心急: “那柳爷爷他们找到了吗?” “当然没找到,要是找到了,我们这街里街坊的不早就知道了。” 柳大爷心里恨铁不成钢,一群好好的大小伙子,不想着认认真真上班,天天做美梦想发财。 又是搞这个运动,又是搞那个运动,消停点,好好生活过日子不好吗,这弄得人心惶惶的。 那就好,珠珠松了口气。 柳大爷此时又叹起了气。 “柳爷爷,你咋啦?” “我发愁啊。我儿子这都二十七了才结婚,我小闺女今年二十二,可还连个对象都没有。我一问人家就说要跟他二哥看齐,要找一个合心意的人,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珠珠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认认真真地倾听柳大爷的烦心事。 柳大爷老伴儿去的早,他们胡同里,街里街坊的退休老头老太又因为那个骷髅年轻人的事,吓得不敢在巷子里唠嗑。 这让他更加无聊。 见珠珠小小一个乖乖地坐在那认认真真听他说话,他这心啊,一阵暖流涌过,别提多熨贴了。 珠珠听完之后了然,这不就是逼婚吗,不过这柳爷爷的小闺女思想倒是开明。 “柳爷爷,您别着急,阿姨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合适的人的。” “我哪能不着急呢,现在人十八九岁就结婚,二十二岁,年纪已经不小了,上哪儿有那么多大好青年等着她挑啊。我是怕呀,他挑来挑去挑到最后,结果一个个的都剩下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到时候再匆匆忙忙结了婚,结婚之后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人家姑娘也不傻呀,肯定可着。好的,挑剩下的肯定都是些歪瓜裂枣。” “那...柳阿姨可以不结婚啊。” 这句话直接把柳老爷子干沉默了,他的印象中除了那种娶不起媳妇儿的,身体残疾的,没人要的,怎么能不结婚呢。 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不得把他闺女淹死啊。 第99章 好多钱票 阵阵香味从厨房传来酸酸甜甜带着肉味,这柳大爷瞬间清醒。。 慢慢地两人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音。 一老一小整齐划一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是胖男人先端着一个盘子出来,只是面色有些不好看。 过了一会儿姚寸心才端着盘子上来。 单从色相上面看,姚寸心完胜。 她做的锅包肉晶莹剔透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而胖男人做的锅包肉不能说是难看,只是没有姚寸心的那么精致。 胖男人虽然面色不好看,但很有信心。 他很自信从味道上面他一定能赢过她。 不止如此,他脸上闪过一抹嘲笑:光搞这些歪门邪道有什么用,做饭肯定还是味道为主。 姚寸心平静地瞥了一眼胖男人。 这是她日日夜夜在美食系统里刷出来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厨艺,不是什么系统灌输能够随时收走的厨艺。 她很有信心。 柳老爷子拿着筷子先尝了一口胖男人地,他点点头味道不错。 然后又拿着筷子尝了一口姚寸心做的锅包肉,当一块儿肉进入口腔中的那一刻,他瞪大双眼,才知道什么叫神仙美味。 真的跟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厨艺不相上下,各有千秋。 可这小姑娘还这么年轻。 这年头真是每个人都不能小觑啊。 柳大爷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砸吧砸吧嘴,指着姚寸心:“就你了。” 姚寸心脸上闪过一抹欣喜,她的业务终于要在县城展开啦! 实在是这年头,农村至吃饱穿暖就很困难,更别说出钱请她做席,这导致原本很有信心的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都要放弃了,想着老老实实熬到重新高考,没想到珠珠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好消息。 胖男人听到这一消息愤愤不平,唾沫星子都要喷出来: “为啥选她?竟然选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才做了多少年的饭。” 柳老爷子看着那盘肉内心纠结极了,最终还是决定: “你自己过来尝。” 胖男人夹了一块儿肉放在嘴里,竟然这么好吃?! 他知道他输了。 嫉妒、不平数年涌上心头,他学了那么多年厨艺,没想到竟然输给了个丫头片子。 他没脸再待下去,灰溜溜走了。 “三天后我们办婚席,柳爷爷邀请珠珠来参加。”柳大爷在胖男人走后特地郑重邀请珠珠来吃席,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珠珠也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庄重地像是在做重要会晤。 姚寸心笑着摇摇头: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传言不虚。 等珠珠填饱了肚子兴高采烈跟着姚寸心回家的时候,没想到在家里却看到了一个大半年没有音信的人。 云泽! 云泽这次来有两个目的。 一是给珠珠他们几个送奖励,这也是之前他承诺的。 二是来看看他战友付季的小侄子付时雨。 大蛋和二蛋去上学了,陈老太和陈秀菊正在忙着春种,家里只有珠珠三蛋和四蛋。 云泽并没有通知他们。 他虽然是在部队,但情商不低,或者说能年纪轻轻走到他这个位置除了能力,情商、家世缺一不可。 上次珠珠几个找他就是偷偷摸摸的,这几个小家伙看起来并不想让家长知道。 他七岁开始被自己父亲带去部队训练,但他却是个开明的性子,所以尊重几个孩子的选择。 云泽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和一打票证递给珠珠。 “这里是你们的奖励两千块钱,还有我私自做主给你们换了一些票,粮票、布票、肉票、工业票,还有一张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云泽并没有把实情完全告诉给珠珠,其实他们的奖励只有两千块钱,这些票相当于云泽私下用自己的钱找别人换的。 并非部队小气,而是两千块钱的购买力并不小,按照黑市猪肉一块一斤,可以买两千斤猪肉。 再加国家穷,部队也穷,就这些钱还是资料重要和云泽跟领导拍桌子才定下的。 算是云泽给珠珠他们的报答。 资料交上去以后,他又破格升了一级,现在已经是团长。 他得了好处自然要给这几个孩子报答。 珠珠捏着厚厚的一沓钱和厚厚的一沓票中像是握着烫手山芋,还有些不知所措。 还真有奖励呀! 他爹辛辛苦苦上山采药,偷偷摸摸冒着风险去黑市卖野味,这些年才攒下几百块的家当,其中一小半还是她为了给三蛋看病找到的一颗人参,虽然她以后再也没找到过。 结果现在她就有了两千块钱了! 可握着这么多钱和这么多票,珠珠包子脸皱在一起,内心纠结。 难道他们要告诉爹娘吗? 告诉爹娘那他们之前干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瞒不住了。 比如珠珠摔下山坡,他们见到白骨化的死人,比如他们找到了一箱的重要资料,比如他们偷偷把资料交给云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能让三个大人气得升天。 因为这就不像几个孩子能干出来的事! 最大的大蛋当时也才八九岁。 平心而论,谁家父母遇到孩子干出上面那些危险的事,如果孩子还好好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揍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胆子这么大。 想到这里,珠珠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小屁股。 云泽不去探究珠珠纠结地原因,而是把付季给他的大包小包拿出来交给珠珠,当然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 付季是为了四蛋,云泽纯粹是为了感谢。 他摸摸四蛋的头,看着四蛋好吃好喝,还胖了几圈的模样,放下心急匆匆走了。 珠珠想留他在家吃饭都没留住。 云泽这次只有三天假,除开给珠珠送他们的奖励,他还要接一位人回家。 英雄不应该曝尸荒野。 这大半年以来,云泽的上级已经查出他的名字、他的过往,但云泽这个级别没有权限知道。 他只能从师长上级和公安的寥寥几语中猜测补全出一个大概得真相: 国外对国家进行了严密的技术封锁,这些资料是国家费了大力气从国外弄到的,弄到资料如何运往国内是一个大难题。而他做到了,却憋屈死于“辛耳”的大哥这名盗墓贼之手。 三年之后,由珠珠这个穿越以来带着点幸运属性的大胖丫头揭开这段无头公案。 第100章 给珠珠攒钱 陈秀菊下工回家见到这一地东西,好奇问珠珠: “珠珠,你这是出去打劫了?” 珠珠跺跺脚: “娘,你说啥呢,这是云泽叔叔替付季叔叔送来的,为了谢谢我们照顾四蛋。” 陈秀菊拖起两个大包裹带回屋,打开柜子才惊觉发现家里的柜子居然已经被占满了! 她转眼就想到了原因。 四蛋的爸妈经常送东西过来,这下四蛋的叔叔又托战友送了一堆东西过来,还有韩成才时不时往家拿点东西。 之前的东西放在她和韩成才的屋,一部分在陈老太的屋。 她的屋里有一个村里杨老头做的大柜子,两米高,一米多宽,被分隔开三个区域。 上层放一些被子厚衣服,中间又被隔了几个小柜子,用来放一些存得住的糖果、饼干、奶粉、麦乳精之类的。下层放布料。 她家之前穷,房子也小。 如果再打一个柜子,她这屋转身都难。 于是陈秀菊归拢归拢,把该给几个孩子的布料衣服、营养品、吃的都分给了几个孩子,放到几个孩子的房间里。 等几个孩子要做衣服的时候再拿给她。 大蛋和二蛋分别得了一块军绿色布料和一只钢笔,其余的都是本子和铅笔。 三蛋除了布料外,奶粉和麦乳精都给了他。 东西最多的是四蛋和珠珠。 四蛋不说了,光衣服鞋子一大堆,四蛋这次来,邢恩龄把家当都收拾过来了,大概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她一直给四蛋买东西。 珠珠拿到东西后特意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当和财产。 除了已经做衣服的布料外,她还有一块鹅黄色的的确良布料,可以用来做夏衫。 两块灰色布料,用来做冬天的衣服和裤子正好。 一块红色布料,红色是水红色,漂亮极了。 这次云泽过来还送了她一双黑色牛皮小皮鞋。 小皮鞋底子很软,鞋面锃亮,做工精致,是纯牛皮做的。 唯一的一个问题是有点大,等珠珠七八岁的时候穿正好。 珠珠现在好看的发夹都攒了一小盒,都是邢恩龄送给她的,还有一些盒装的漂亮糖果,大概是京城那边来的。 她把这些全部都整理好之后,打开了自己的小柜子。 珠珠个子矮,韩成才就给她做了一个一米二的小柜子,小柜子也被分隔开左右两侧,左侧用来放被子衣服和布料,右侧分成四个小格子,珠珠分门别类把东西仔仔细细收好。 之后她探头探脑跑到大蛋的屋,叫了大蛋二蛋和已经自己过来的三蛋过来悄悄开小会。 “所以咱们这钱应该咋办?” 珠珠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沓钱和票,递给大蛋他们。 “好多钱啊!这多少钱啊?”大蛋探着身子好奇地看着这些钱,却没有接过。 “两千,还有一些票。” “这么多!” 二蛋看了看珠珠,又看了看钱,若有所思:“这样,珠珠你先收着吧。” 珠珠指了指自己:我啊,你们这么相信我一个小孩。 “对,珠珠你拿着吧。” 大蛋虽然不知道二蛋为什么这么提议,但一般这种发表意见的时候他都听二蛋的,谁让二蛋花花肠子多呢。 二蛋:阿欠! 珠珠又转向三蛋,三蛋耸耸肩,意思是你拿着吧。 珠珠哀嚎: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些钱和票意味着什么?这个是两千块钱,还有这么多票! 不过虽然大蛋他们不知道,但珠珠拿着这些钱确实是最保险的,因为她可以把这些钱放到空间里。 想到这儿,珠珠不再排斥决定暂时保管,到时候他们长大了再平分。 不止如此珠珠还想把那些需要的票证想办法送给韩成才,不需要的换成钱。 珠珠不知道的是,二蛋压根没想要自己那份。 所以在大蛋问他的时候他如实说了: “我不想要我那份,我有手有脚长了做什么养活不了自己,珠珠不一样,她需要钱当嫁妆。不然女孩太难了,你看三丫姐,要嫁人了,还什么都带不走,以后生活多难。” “啥?三丫姐要嫁人?”大蛋一脸恐惧,因为他觉得三丫还小,怎么就要嫁人生孩子了。 “二蛋,你从哪里知道的?” 二蛋冷笑: “是金宝那天在村里炫耀,我听见了。真是又蠢又坏,三丫姐要嫁给公社上那个傻子,他竟然还炫耀姐姐要嫁到公社上,三丫的婆婆是供销社的,他以后有很多糖吃。” “好好的为啥要嫁给傻子?” “大蛋,你不傻。” 你只是不想承认。 大蛋看着调皮捣蛋却最能体会到别人的情绪,二蛋是看着俊秀,内里却是个冷的。 大蛋确实不傻,他只是想不明白李招娣不是三丫的亲娘吗,怎么会把三丫推到那样的火坑里呢? “所以,我们得要给珠珠存钱,这样万一她嫁给不好的人,还能有钱花。” 这是二蛋从珠珠刚出生几个月,奶奶扭了腰,爹还需要喝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得出来的结论,有钱奶奶爹能治好病,珠珠也能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尤其是三蛋,他更需要钱。 “二蛋!怎么能不相信爹娘奶奶呢,他们才舍不得珠珠嫁给傻子?!”大蛋第一次对二蛋生气。 二蛋依旧慢条斯理说着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没有想过珠珠自己想嫁吗?” 啊...这...他的妹妹,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那他还真没办法,于是他也加入给珠珠攒钱地任务中来。 珠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小富婆。 云泽的到来像是一个信号。 黑石头大队有宝藏的事还是附近几个大队流传开来,甚至不只几个大队,县城那边也是隐隐有耳闻。 珠珠毫不关心,只掰着手指头数着去县城柳爷爷家吃席的日子,她有点馋了,她还想把票顺便给韩成才,有些票是有日期的,不用掉、卖掉浪费。 第101章 巧合 珠珠是有点幸运在身上的。 “辛锐”和“辛耳”被执行了死刑,不知道他们两个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闭口不言有部分古董丢失了的事情。 而“辛锐”为什么不说,其实是出于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当公安找到那两个下乡知青辛锐和辛耳的尸体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 他之前闭口不言是因为他想着坐几年牢还能出去。 现在可是人命案,他出不去了,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想把这些东西送给他的天敌公安们。 即便如此,最近连珠珠他们这种小孩子都知道了黑石头大队曾经埋着宝藏的流言,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 村里人是不相信的,但大家架不住大家还凑热闹啊,再说万一是真的。 四月份正是天气不冷不热正好的时候。 很多人下了工之后就成群结队的往黑石头大队的山上跑。 珠珠知道真相,这次一向爱凑热闹的她完全没兴趣跟着,当然主要是因为吃席的日子到了。 “奶,娘,柳爷爷邀请我县城里吃席去,我要去吃席啦。” 说着,还吸溜了一口口水。 珠珠拍拍自己的嘴,这小身子就是不受控制,丢人! 陈秀菊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笑呵呵的对陈老太说: “娘,你看珠珠才不到五岁,现在都能被邀请去县城吃席了。” “珠珠又好看嘴也甜,还喜欢听人唠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那双眼睛好像在说她都能听得懂,谁不喜欢珠珠?” 陈老太闭眼夸,反正漂亮、可爱、聪明、不哭不闹的年画娃娃就没谁不喜欢。 如果有人不喜欢,那一定他眼瞎! 三蛋听着娘和奶奶在夸那个八卦的妹妹,他就想仰天长叹:她那是喜欢听八卦啊,要不是现在没有娱乐杂志,他都怀疑珠珠想去当个八卦杂志的主编。 珠珠走在路上,大大打了个喷嚏。 哼,肯定是谁又在背后骂他了。 不过她才不管,她要去吃“大餐”啦! 到了柳大爷家门口,姚寸心先进去准备做饭,而韩成才正站在门口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 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熨烫的整整齐齐的黑色中山装,中山装前的口袋上面还别了一支钢笔和一朵红花。 他腰背挺直,方正的脸上面带笑容。 “珠珠,来叫越磊叔叔。”韩成才让珠珠叫人,只是珠珠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了解自己的爹,平时对人哪有这么热情。 “越磊哥哥好。” 柳越磊听了一停顿,脸上笑的更加开心: “珠珠,你应该叫我叔叔,我和你爸爸是一辈的。” 珠珠仰着头: “可叔叔你好年轻啊,我们各论各的吧。” “哈哈哈哈,成才哥,你这小闺女简直太招人稀罕了,我可得让我媳妇儿好好的抱抱他,以后我也要生个这么可爱聪明的闺女。” 韩成才冲柳越磊挤眉弄眼: “你这还没娶到媳妇儿呢。” “再过几个小时马上就娶到了。行了,我不跟你唠了,我得赶紧去准备,你快进来进来坐一下吧,别让珠珠站着了,多累呀。” 韩成才赶紧摆摆手: “你快去忙吧,不能累到我们今天的新郎官儿。” 柳越磊走了之后,韩成才摸摸珠珠的头。 “我的好闺女真聪明。” 珠珠往旁边一躲,跺跺脚: “爹,你把我的小揪揪都要弄散了。我早上出门特意扎的。” “好,好好,爹错了,爹错了。” “哼,爹,你是不是有事儿要求越磊叔叔啊?”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看出来的?” “我聪明呗。” “哼,那你可就看错了,我可没事求他,只是想跟他打好关系罢了,他是革命委员会办公室人事组的。”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革委会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韩城才特别喜欢跟珠珠讲他工作上面的事情。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周围没有人的桌子角落坐下。 韩成才给珠珠讲了一下现在的权力机构。 “之前呢,咱们县最大的都是叫县长,副县长,下属各个局科室,现在已经没有这些都统一归为一个叫革命委员会。之前的县长,就是革命委员会的主任。” 说到这里还正在让珠珠趴耳朵过来: “这里面可是鱼龙混杂,那天你遇到的那个瘦的像骷髅一样的年轻人,就是在里面上班的,你看看现在给弄成了这样。” 珠珠恍然大悟,原来革命委员会是由原先县政府那套班子改制成的。 不仅如此。 各个下属机构也都能成立革命委员会,比如他们公社可以成立公社革命委员会。 时局动荡,机构改制,人员自然泥沙俱下。 “爹,我听柳爷爷说,最近是不是又有很多人去咱们隔壁那栋闹鬼的院子找什么东西去啦,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当然没危险,我不参与这些。不知道又有什么人半夜过来满院子翻箱倒柜找什么,最过分的是他们还在院子中挖了几个大坑,每个都有两米深。” “那没人管吗?” “到现在为止还真没听说有谁管过。行了,珠珠,你记住以后不要再提隔壁那栋院子,咱们呢就好好上班你开开心心的,等过一两年爹送你去上学。” 珠珠小脸一下子垮下来,如丧考妣。 不说上学咱们还是亲父女。 韩成才和珠珠不是柳大爷家的近亲,自然也不会去接亲,就等着开席吃就好。 没过一会儿,他们旁边儿坐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珠珠定睛一看,这个女人还有点儿眼熟。 女人先开口说话了: “啊,是你们啊。你们还记得我不,我是国营饭店的帮厨之前借给你们饭盒的。” 珠珠点点头,她想起来了。 “我叫柳月牙,现在结婚的是我堂哥。” 这么巧?! 韩成才跟着介绍了一下自己。 “同志你好,我叫韩...陈成才,这是我女儿珠珠。我现在住在柳大爷家斜对门。” “原来是是你们租了朱大爷家的房子呀!真的好巧。” 第102章 吓出心脏病 随后柳月牙捂着嘴不好意思道: “我当时见你们的时候刚刚怀孕两个月,我见珠珠可爱,所以才借了你们饭盒,是不是让你们误会啦。” 父子两个齐齐摇头:原来如此啊。 珠珠柔柔自己的脸自恋:长得可爱就是好啊。 柳月芽现在母爱爆棚,不住地给珠珠夹肉吃,弄得韩成才这个亲爹都没能上手。 韩成才不好让一个孕妇一直照顾珠珠,他拦着柳月牙: “月牙同志,你自己吃,我给珠珠夹。” “不用,我这是沾沾珠珠的喜气,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像珠珠一样这么可爱。” 柳月牙摸着肚子温柔地笑着,相比珠珠上次见到她还是一副大姑娘的模样,现在的她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 珠珠听着两个大人让来,让过去,心想:这个宝宝是个被爱和期待盼望着的孩子。 不过还是做小孩好啊,光吃就行。 美美地饱餐一顿,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闹鬼那栋房子下面并没有被人发现的藏宝库,珠珠迅速塞给韩成才一沓用布包着的票证,都是珠珠挑选出来快要过期的票。 她还“威胁”韩成才: “爹,你要在我走了才能看,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然后跟着姚寸心回了村。 韩成才乐呵呵接受了这“威胁”,等珠珠走后,他回到自己租的那个小院子,打开布包一看。 自行车票,粮票、肉票... ... 差点吓出心脏病。 他摸摸头上的冷汗,脑子中闪现的第一个想法是:珠珠当小偷了,他该怎么把一个五岁的孩子捞出来... 不是他不相信自家孩子,这么多票总不能是别人送珠珠的吧?! 哪个冤大头那么傻。 云泽:你才是冤大头! 越想越害怕,韩成才在带他的师傅的白眼下马不停蹄请了假往家赶。 师傅姓公孙,比韩成才大了十来岁,今年四十来岁,平时笑呵呵地像个弥勒佛。 韩成才干的采购不是马上就能上手,里面门道很多,都是一对一师傅带徒弟。 他能说会道,有时候被同事暗地里说是农村来的,也笑呵呵地,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跟公孙师傅处得像兄弟俩。 韩成才并不是没脾气,他是真的没觉得生气。 他本来就是村里来的,他老娘、老婆孩子还在村里呢。 再说,没有他们这些村里人,那些城里人早就饿死了。 因为同事关系处的都不错,一般来说家里急事请个假司空见惯,没人会说什么。 然而韩成才用的理由是:他觉得他小闺女顺手摸人家东西了。 公孙师傅也是有闺女的人,他常年乐呵呵的脸马上拉下来: “成才,你平时不是特别喜欢你小闺女,咋还能污蔑人呢,你家小闺女才五岁吧,能顺手摸点啥,摸块糖?哎呀,你想请假就请,怎么能找个这么离谱的理由呢。” 其实韩成才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实在着急脑子空空的,不管咋样,他都不应该跟别人说珠珠偷东西。 韩成才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并成功请下来假。 他一路上也没闲着,脑子里想东想西七想八想。 这个时候他就想要一辆自行车。 十一路又费人又费时。 不过经过这一路,他冷静下来,至少知道到家得时候把珠珠单独叫到房间里。 韩成才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那个布包: “珠珠啊,咱哪里拿的哪里放回去行不,别吓你爹了。” 珠珠眨眨眼,知道她爹这是误会了。 不过,她决定拉自己亲爹下水。 “爹,你要先答应我不能打我屁股,不能让我罚站,不能骂我,也不能打大哥二哥三哥,不能告诉奶奶和娘我就告诉你。” 韩成才见珠珠这副模样,放心了。 没办法,太眼熟了。 这几个孩子当初偷偷给三蛋熬药的被发现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珠珠见韩成才发呆,拉拉他的袖子: “爹,爹,你答应不?” 韩成才回过神:“爹答应,你说吧。” 他倒要看看这几个小兔崽子又闯啥祸了。 她示意韩成才弯下腰,她则趴到他耳边: “就是去年我和大哥他们去山上摘栗子,不小心滚下了山坡...” “啥,你滚下山坡了?!” 韩成才扒拉住珠珠,翻上翻下地看。 珠珠推拒着韩成才的头:“爹,你别扒拉我了,去年的事,我当时也没事,好好的呢。” 韩成才运了运气:“你继续说。” “然后我们在山坡下找到了一具尸体....” “啥?!!!!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是要气死我!” 韩成才刚才运的气又一下子死灰复燃还更上一层楼,他觉得他心里有一座火山,马上就要喷发。 珠珠往门后后退两步,一脸爹你冷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爹,你安静点,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 “最后一件事,就是还找了一些东西,云泽叔叔你认识吧,把东西交给了他,票就是他给的,我这里还有两千块钱和一部分票,给你的票都是快过期的,想让你卖钱或者花掉。” 珠珠如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把事情全说完。不然他爹太不淡定了,说得心累。 韩成才作为珠珠的亲爹,她撅起屁股他就知道她要拉什么事。 这熊孩子脸上明晃晃的嫌弃连掩饰都没有。 “所以你因为票快过期了,没办法才告诉我的?” “啊。” 珠珠丝毫没有意识到韩成才话中的危险,一脸无畏。 “啊,你还啊!” 韩成才抄起旁边不知道什么,就要让珠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真是小女孩家家的一天天淘。 听听这都什么事,死人、秘密资料,一桩桩一件件听起来就不简单,哪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碰的! 珠珠早防着呢,她离门口近,身子又灵活,“嗖”一下窜出去,边跑边大喊: “哥,四蛋,爹要打死我啦,救命啊。” 三蛋和四蛋立刻出来看热闹。 是看热闹,两人丝毫没有救珠珠的意思。 因为韩成才是不会真的打珠珠的。 “站住,别跑了,爹不打你。” 韩成才跟着珠珠跑到院子里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管不住嘴的孩子。 “咱们休战,你过来,爹跟你商量事。” “你说的啊,你保证不揍我,不然我告诉奶奶和娘,说你跟我们是同伙。” 韩成才挽了挽袖子,嘿,他这暴脾气! 珠珠小眼神挑衅:娘和奶奶... 嘿,他这暴脾气也不是不能好... 第103章 出嫁 “那爹你说的哦,不能生气。” “行,爹不生气,进来说话,三蛋带着四蛋玩去。” 珠珠边跟着韩成才回去,边给了三蛋一个得意的眼神:我给咱们找到了同盟。 三蛋拉住要去凑热闹的四蛋,嘴角上扬,他拍拍四蛋的头: “爹带着珠珠有事,三哥陪你玩。” 四蛋觉得也行吧。 珠珠跟着韩成才进了屋,韩成才蹲下跟珠珠平视,准备来场成人间的对话。 “所以,珠珠你是怎么想的?” “爹,我是想着这些票不用回过期,你可以花掉或者换成钱。花掉的那些算你的劳务费,换成的钱给我。” “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我攒着给我还有大哥二哥、哥去京城买房子。” 韩成才“噗嗤”一声乐了: “你个鬼丫头真是人不大心挺大,还有买卖那叫投机倒把。” “反正我以后肯定能买,爹你就说你干不干吧,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呢,那里面还有一张自行车票呢,自行车票多难弄啊,你不想有辆自行车吗?” 韩成才嘴角微动,这鬼灵精真是成精了。 珠珠观察着韩成才的动作,知道他心动了。 “爹,你每周来回多累啊,有了自行车就轻松了,你看你这次有急事跑得满头汗,你想想有一辆自行车不就没那么累了。” “可你娘,你奶奶?”韩成才是真的心动啊,他已经看到了他的梦中情车在向他招手。 “爹,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大蛋、二蛋、三蛋知道。” “爹,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大哥二哥和哥哥比你嘴严。哼,你到底答不答应,要不是怕娘又给我禁足,我才不跟你说。” 韩成才天人交战,一会觉得他有秘密瞒着老娘媳妇不对,一会又是自己的梦中情车。 珠珠又适时加了一把火: “爹,你想想,这是我跟哥哥的秘密,本来就不用告诉你们的对不对?你现在别想你是我爹,你现在是我的工人,我雇你去处理那些票,报酬就是自行车票。” 韩成才一琢磨,好像没啥问题,孩子大了有秘密很正常,这雇佣他好像也...正常? 哎,她媳妇还想着给珠珠攒嫁妆呢,结果这孩子自己私房钱比全家的钱都多! 大概想通了,韩成才揣好票,准备回县城,回县城之前趁着中午下工时间去了一趟三丫家。 去的时候李招娣正在院子里骂街: “你个死丫头,不会以为要嫁人了就不用干活了吧,老娘告诉你,你一天不出嫁,你就一天给我老老实实干活!” 骂完三丫,又去骂大丫: “还有你,你没看见金宝哭了,还不赶紧去照顾金宝,我生你们几个死丫头有什么用,你们以后可都靠金宝了,还不好好照顾金宝!” 骂完一圈,才看见站在门口的韩成才。 李招娣抱起手,冷嘲热讽: “这不是老三吗,怎么城里人纡尊降贵到我们这座小庙了?” 韩成才又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性子,他原本堆着的笑冷下来: “你要把三丫嫁给公社那个傻子?” “关你屁事!” “的确不关我事,就当我是因为那点血缘关系多管闲事。你是她亲娘,就这么想断送她一辈子?” “什么断送她一辈子少放屁。我够对得起她了,那傻子有啥不好,家里就他一个,爹娘都是吃商品粮的,这以后三丫生了孩子还不都是孩子的!” 韩成才跟李招娣讲不通,对三丫招招手: “三丫,过来。” 三丫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来,李招娣不屑: “行了老三,这是我家里自己的事,我闺女我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这是说破大天去找谁来都没用!” 韩成才没搭理三丫,他就是想给三丫点东西,算是全了这段叔侄情谊。 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三丫跟着韩成才来到外面。 韩成才掏出一些钱和票,票不是珠珠那些快过期的票,是韩成才发的票,五块钱,一些粮票布票。他工资大部分都交回家了,这些算是私房钱。 “三叔,我不能要。” 三丫不想要,她觉得无地自容。 自家亲娘亲姐妹把她推进火坑,可自家亲爹差点害死的叔叔却对自己那么好。 “拿着吧,三叔也算看你长大的,你每年夏天偷偷往家门口放野菜三叔知道。三叔和奶奶身份尴尬,确实帮不了你,你去问问大队长看他能不能帮你拒绝这门婚事。” 三丫眼中噙满泪水。 “大队长说没办法,这都是家里的事。”三丫早就问过。 “三叔,我没事。他家人少简单,我相信我会把日子过好的。” 三丫紧紧握住那些钱票,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傻子也好,至少不会打人,不会逼着她生儿子。 韩成才摇摇头,他问心无愧了。 死亡线上走一遭,怎么能不恨呢,若他真死了,留下的孤儿寡母能想象出来过什么日子。 三丫看着韩成才走远的背影泪如雨下。 她多希望自己亲爹是三叔,若是三叔,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嫁给傻子。 不对,她真是傻了,如果是三叔,三叔压根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跟傻子有瓜葛。 三丫在春耕忙完后才会出嫁。 李招娣是算好了利用完三丫最后一次,让她忙完春耕。 若不是秋收太远,傻子家人不同意,李招娣甚至想让三丫忙完秋收。 三丫出嫁前一天珠珠抽出来自己那块水红色的布料,从盒子中挑出一个塑料塑料蝴蝶发夹,发夹中间缀着一颗红色塑料珠子,她拿着这两样东西去了三丫家。 她本想着他一个小孩去找三丫李招娣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没想到刚走进门口的时候,院子里传来阵阵的辱骂声。 “三丫你能耐了是吧,老娘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不听我的话的。” “这是奶奶给我的。” “呸,什么奶奶?他陈小红说你哪门子奶奶?要不是她家你爹能进去?把钱给我交出来,还有她是不是还给你了一块布,拿出来,我要给金宝做春装。” “奶奶没给我钱,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你从谁那里听说的问谁要。” 三丫极力稳住自己气得颤抖的声音。 第104章 醒悟 李招娣目光转向大丫: “你不是说陈小红那个极品老太太给三丫钱了吗,你到底给没给你跟我说实话。” “给...给了。”大丫咬着下唇,她应该没看错才是。 三丫冷哼一声: “爹差点把三叔害死,奶奶恨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给我送钱,就那块布还是怕村里人说道才给的。” 她又恨恨地像是要把大丫撕碎一样瞪着她,歇斯底里: “要不是你我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没想到你现在还在污蔑我,我明天就要嫁人了,怎么你怕会换成你?!我是你亲妹妹,不是仇人!!” 而后三丫又癫狂地笑起来: “你是不是还在白日做梦,想嫁到县城里,哈哈,我倒要看看最后你能找到什么人。” 大丫被戳中心事后退几步,偷偷瞄了李招娣一眼,跺跺脚: “谁想嫁到县城里!”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这个不自量力的蠢货,还想去勾搭人家小宋公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得有几斤几两。” 李招娣皱皱眉见状态明显不对的三丫,白了她一眼: “那把布给我拿出来。” 她明显是相信了三丫的说法。 三丫不准备想让,她冲回屋拿起了剪子,用剪子对着自己纤细的脖颈: “不,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的,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一点的刺死自己,我看你明天拿什么人去跟傻子交差。” “你个死丫头!” 三丫是真的狠下了心,用剪子在划破了自己的脖子。 李招娣吓得眼眶俱裂,不是害怕三丫用剪子自杀,而是害怕明天真的没办法跟傻子那家人交差。 “行,不要就不要,那你以后也别想再回来,我倒是看你能够跟那家人过成什么样。” 三丫“呵呵”一声,她是得傻成什么样才能指望着自己娘家人给自己做主呢。所以她完全没想给自己留余地。 她也不准备再跟这个家有什么关系。 这时六丫来了,她皱着眉,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的珠珠: “你怎么在这?” “你来这干啥?”珠珠反问。 “明天三姐出嫁,我来看三姐。” “你跟三丫关系很好?” “还行,你问这干啥?” “那你帮我把三丫叫出来。” 六丫气笑了:“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我这是在让你帮忙,你叫不叫,你不叫我自己进去,我要是被揍了,我就回家跟我奶奶还有我爹娘说是被你揍的。” “你这小丫头心真的够黑的,行了,我给你叫行了吧。” 大丫对六丫的到来没有任何怀疑,六丫很顺利地把三丫叫了出去。 六丫看着三丫脖子的伤口,皱眉: “三姐,是大姐又欺负你了?” 三丫捂了捂伤口,不想再提刚才的事,生硬转移了话题: “六丫,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有个人要见,你跟我过来。” 六丫带着三丫来到拐角处,三丫摸黑看到了一个矮墩墩胖乎乎的身影。 “是...珠珠吗?” “是我,我来谢谢你。小宋公安救过我,是我的恩人,谢谢你上次告诉我那个消息。作为报酬你明天要出嫁了,我给你添点东西当陪嫁。” 珠珠把东西塞给三丫,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三丫看着手里的一团难得的红布,还有那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好看的发夹,红了眼眶。 六丫也看得眼红,她问珠珠: “我要是嫁人了,你也会送我这些吗?” “我为啥要送,你没听见吗,是三丫告诉我了一个消息,这是作为报酬。” “那你告诉我啥消息报酬能这么高。这发夹是城里的吧,我都没有见过,真好看。” 六丫虚虚地摸上发夹。 “好看也不送,三丫,我走了。” 珠珠翻了个大白眼,撒丫子似的跑了。 她没有能力,没有办法去拯救三丫,只能送她一些东西,只是没想到奶奶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送了三丫东西。 她做人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当是看在三丫告诉他们小宋公安的事情上,看在三丫每年都给他们送野菜的份上。 三丫摸着红布,看着珠珠跑去的背影感慨: “真好,如果下辈子我要生在三叔家该多好。” 六丫难得没有挑刺: “是啊,你看珠珠一个女孩子都给养的胖乎乎的,白嫩嫩的。我们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跟着在地里捡麦穗,可她却从来没有干过,每天就是满村疯玩疯跑。” 六丫今年九岁,话里话外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但她很善良,她没有记恨我爹差点害死她爹,她以后过得也会比我都好。” 这句话三丫说错了,不是没有记恨,是记恨的,因为她也差点被冻死。 可她知道,这事跟三丫没关系,同为女性,珠珠能感受到三丫身上的那种悲伤。 “那三姐,你...不嫉妒吗,凭什么她什么都有了,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人的命。你看看咱们县城,看看大城市有很多比珠珠过的好十倍、百倍、千倍的女孩,这些人我们都要去嫉妒吗?我们嫉妒地过来吗?” 三丫认真地看着六丫: “六丫,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见,你现在还在读书,你要记住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靠着嫉妒别人陷害别人过的。你自己想想,如果没有了珠珠,你会过得比现在好吗?” 六丫的脑子似乎被木棒敲醒。 她知道,她不会。 没有了珠珠,三叔三婶会伤心,但她绝对不会过得比现在好。 六丫给了自己一巴掌,她之前都在做些啥! 突然,她心中涌上一抹愧疚。 “三姐,谢谢你。” 三丫摇摇头: “不用,三姐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带着三姐读书识字。” 三丫被傻子家人领走了,走的时候只拿走了陈老太送的蓝色布和珠珠送的红色布,用个小包裹裹着。 兜里揣着陈老太和韩成才硬塞给她的十块钱块钱。 其他任何一针一线都被李招娣扣下。 珠珠悄悄去看了,傻子人长得周正,外表看不出来是个傻的。 他见三丫的第一句话: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三丫笑了,不是笑自己要嫁人,而是笑这生活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第105章 黑石头大队的宝藏 黑石头大队那个流言的风还是吹到了四蛋这种小孩的耳朵里。 珠珠从三丫家一回到家,四蛋小炮弹似的冲过来: “姐姐,你去哪啦?我听说咱们隔壁大队好多人都去挖宝藏啊,咱们也去吧。” 三蛋捂着头一脸不堪其扰,在旁边劝: “去吧,我也去,不去这熊孩子就一直唠叨。” 原来三蛋是被四蛋烦得不行,她就说宅男三蛋怎么想主动出门。 珠珠闲着没事儿也是没事,答应了四蛋,只是今天有些晚了,得明天去。 第二天一早,四蛋趴在珠珠床头,幽灵似的喊: “姐,走啊,你答应我的要去隔壁大队找宝藏。” 珠珠用被子蒙住头打了个滚。 “等一会,再等一会,等一会我一定起,好不好?” “可你都等了五个一会了,姐姐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珠珠被磨得没有办法,挣扎着爬起来用手抓了抓头发,简单绑了个小马尾,背上她的小背篓拿上她的小铲子和四蛋、三蛋一起去了黑石头大队。 五岁的珠珠终于开放了一项新的权利,那就是可以在红旗大队和黑石头大队玩,不仅仅只限于村里。 云林恰巧扛着锄头路过,一个去年秋收被晒成黑炭的小伙子,捂了一个冬天又白了回来,当然他怂得还是跟姚寸心处于暧昧阶段。 “珠珠?!你们这是准备去哪玩。” “我们准备去隔壁黑石头大队挖宝。” 珠珠言尽于此,当时黑石头大队牛棚上面发生的事云林也清楚,只是四蛋在这没法把话说明白。 “那你们小心点,现在黑石头大队那边不只有他们本队的队员,咱们大队、还有公社下面其他大队也有人过来。” 云林都不知道黑石头大队有宝藏这么离谱的流言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要说大家信了,也不尽然,大多是凑热闹。 珠珠他们走了有十几分钟,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黑石头大队。 黑石头大队现在可热闹,若不是现在不能办农家乐,不能开饭馆,黑石头大队怎么也能利用这波热度富一波。 正好最近不忙,大多是年纪大的老人带着孙子孙女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往这边赶。 大家伙都不是往牛棚上面去,而是顺着黑石大队一路往北走,出了黑石头大队平日活动的地界,穿过一座乱石场,来到一座人迹罕至的山上。 珠珠三个人也跟着人流走。 直到到了目的地,她发现头发花白的老大娘嘱咐小孙子小孙女自己跑着玩,他们则拿着镰刀开始挖野菜... 珠珠想直呼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原来山上这片未开发的野菜地就是所谓的宝藏啊。 四蛋很失望,非常失望。 珠珠想着来都来了,这么一大片野菜地呢,他们也晚点回去,晚上还能炒个野菜。 珠珠不敢乱挖,她只认识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还有马蜂菜。 马蜂菜杆是棕褐色,最有特点的是他的叶子,叶片较厚,一掐能出水。 珠珠教四蛋认婆婆丁和马蜂菜,他们几个开始了这次寻宝旅程。 不只是四蛋对这次寻宝旅程有期待,其他听到那些流言的小孩都很期待。 结果没想到一个一个被自己奶奶带来山上当苦力,挖野菜。 一个小孩挖了半天,受不了了: “奶,你不是说要带我过来找宝藏吗,这就是宝藏吗?这不就是野菜吗,咱们大队山上也有。” 老大娘一点不心虚: “这怎么不是宝藏,这些菜你去年不是还嚷嚷着好吃,想要吃?好不容易季节到了,就长这一茬,你说是不是宝藏。” 小孩咂咂嘴,努力回味着去年野菜的美味。 可他就想找宝藏。 寻宝这个事情,对小孩来说有巨大的吸引力,即使野菜的美味都比不过的吸引力。 然后那个小孩子被他奶奶无情地镇压。 老大娘挖野菜挖的头也不抬: “去个屁,你老老实实给老娘在这儿待着,要不然等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哎哎哎,你们挖慢点,给我留点。” 小孩哭丧着脸,大人怎么还能说谎呢。 四蛋算是找到了同盟。 他冲小孩走过去,自来熟: “你是不是也来寻宝藏的?” “对呀,你也是,那太好啦,我奶奶不让我去,咱们两个偷偷去吧。” “不能偷偷去。”四蛋装作严肃,像珠珠三蛋他们那样。 咦?这感觉好好啊。 不过四蛋装了一会装不下去了,他问小孩: “你知道宝藏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奶奶说她知道宝藏在哪里,我才跟他过来的,没想到是骗我的。” “那我们自己找!” 四蛋懂事,不往深山里去,就在大人们能看到的地方拉着刚刚认识的小孩到处疯找。 找了一圈,啥都没有,就捡了几块石头。 “四蛋回家啦。” 珠珠吼了一嗓子,背起放在旁边的小背篓迎着午后的太阳回家。 四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道别之后跟着珠珠和三蛋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珠珠把小背篓放在院子里,等陈老太回家做饭。 中午陈老太下了工,见到背篓里的一背篓菜,把婆婆丁和马蜂菜分开。 今天中午就先做马蜂菜,清炒就很好吃。 陈老太翻找着顺便把野菜分开,结果发现背篓里竟然有一块黑漆漆的石头。 她随手把石头往旁边儿地上一丢,带着挑好的野菜进了灶房。 即使是韩成才去了城里工作,即使他们家有一点存款,也不敢顿顿吃精粮,吃西白面都是精粮,粗粮混合着。 今天中午吃的就是万年不变的窝窝头。 只是陈老太想了个办法,在窝窝头的玉米面中掺了些许的细腻白面,这让拉嗓子的窝窝头有了不同的风味。 美美地吃了一餐,珠珠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伸了个懒腰。 然后出来准备在院子中活动活动手脚的时候,一时间没看路一脚踩到了一块儿石头上,重心不稳,崴了一下脚,但所幸她年龄长了,平衡性好了,没有摔倒。 珠珠站稳后看着脚底下那块黑石头。 她们家院子是这哪来一块儿黑石头啊?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哦,原来是石头啊,这是我找到的宝藏,还能在地上写字呢。” “...” 珠珠:这玩意咋有点眼熟? “哥!出来看看!” 哥是指三蛋,大蛋和二蛋分别是大哥和二哥。 虽然都是亲兄妹,但对珠珠来说三蛋是不一样的,三蛋也是如此。 “让我看什么?” 过了一个年的三蛋奶膘下去了一些,露出越发昳丽的脸蛋。 珠珠欣赏了会自己龙凤胎哥哥的盛世美颜,把手里的石头递给他。 三蛋用两根指头捏起这块石头: “你哪里来的煤?” 第106章 追根究底 珠珠一指四蛋: “他从山上捡的。” 三蛋怪异地看了眼四蛋,又对珠珠说: “你是说...” 珠珠点了点头。 四蛋茫然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不开心了。 每次哥哥和姐姐说话他都听不懂。 几人囫囵吃了午饭,三蛋和珠珠拖着闷闷不乐的四蛋又去了黑石头大队。 陈老太在背后喊都喊不住。 “这几个孩子是咋了,饭都没吃几口。” 陈秀菊倒是不担心,珠珠和三蛋都是有主意的,只是她怎么觉得三蛋好像长高了点? 她把这话给陈老太说了说,陈老太一拍大腿: “是长高了。三蛋从小就瘦瘦小小的,比珠珠矮半截,明明是双胞胎看着倒像是珠珠的弟弟,现在三蛋差不多和珠珠一样高了。” 陈秀菊高兴地笑了,她就知道她没看错。 长高了好啊,长高了就说明三蛋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只是... “娘,我咋还觉得珠珠是不是又胖了些?” 陈老太先是心虚地看了眼周围,想起珠珠几个出去了才放下心。 “可别说胖这个字。珠珠那个小丫头不知道被谁给忽悠了,竟然觉得瘦了好看。你看我们珠珠胖乎乎的多好看啊,那小脸蛋红扑扑的圆滚滚的像是糯米团子。” 陈老太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 “就是城里都没我们珠珠这么可爱的娃,以后珠珠问起来就说她瘦了。” 其实珠珠不算胖,体重在她这个年纪是正常范围,放到现代就是一个胖乎乎的可爱的小孩。 但是放在现在她确实比同龄的瘦不拉几的小孩胖几圈,看着就格外明显。 珠珠这几年没有再在山上找到过什么名贵药材,但韩成才已经认识板蓝根和黄芪两种,他每年都能从山上采一些换钱,家里有钱了舍得给孩子买点肉,三蛋还时不时的投喂珠珠他的奶粉和麦乳精。珠珠本来就是个易胖体质,结果就造成了现在这样。 珠珠还不知道他亲娘亲奶奶正在阻挡她的减肥大业,她正在让四蛋带他们走一遍他寻宝的路线。 越往里走越深。 他们所在的大队跟北边的绥芬县也就是四蛋家隔了一座山头,越往北走越靠近两县交界处。 珠珠打开了鉴宝眼,随时观察着情况。 四蛋能够捡到那块煤说明煤矿可能埋藏的并不深。 否则以珠珠只能看到五米远的情况来看,她可能转一圈都找不到煤矿所在地。 四蛋说是倒霉也倒霉,说是幸运也幸运。 倒霉地被拐卖,可遇上了韩成才,吃了点儿苦头,马上被救回来。 爸妈在往上走的紧要关头,家里出事,两人也差点没陷进去,结果也好好地回来了。 现在四蛋又发现了煤矿。 即使再小型的煤矿,都得延伸到到北边的绥芬县,这若是算政绩,四蛋爸妈有一份。 但也得能找到。 珠珠每到这个时候就怨起自己那个金手指,怎么只能看五米远呢,这要是能看个百米,翻完整座山,肯定能找到煤矿。 四蛋这个时而幸运时而倒霉的小朋友这次又幸运起来。 “姐,你来看,我就是在这找到的那块石头。” 珠珠走近一看,好家伙,直接暴露出来一大片黑色的煤堆。 她顺着看过去,鉴宝眼终于给出了提示:小型煤矿一座。 这要是开采煤矿,还有一个好处。 现在煤矿开采肯定是国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说能不能进去当个工人,至少黑石头大队和红旗大队肯定能在农闲时有点活干,多赚点钱。 三蛋没有鉴宝眼,他拿着铲子往深处挖了挖,八九不离十是煤矿。 他头一次捏了捏四蛋的脸蛋,真是神奇的运气。 四蛋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三哥,这是你第一次捏我的脸。” 三蛋平时总是在家里待着,不爱说话,情绪甚至都很少出现波动,四蛋是有些怕这个三哥的,但三哥今天捏他脸了哎。 珠珠不忍直视:四蛋哎,捏脸这是什么好事吗? 四蛋不知道珠珠的心理,他自己叽叽喳喳自言自语: “三哥平日不爱搭理人,你再捏捏我呗。” 三蛋笑了下,满足了四蛋这个朴素的愿望,倒是珠珠被四蛋提醒,她小心翼翼地问: “哥,我感觉你性子变淡了好多,是因为...心脏吗?” 三蛋毫不在意点点头: “情绪太激动的时候,会喘不上气,习惯就好。” 珠珠心情低落了一瞬间,但马上又打起精神,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牛棚的张大夫国医圣手都说有很大可能三蛋会痊愈的。 珠珠不断的告诉自己,三蛋会好起来的,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本该休息日回家的韩成才,却没有回家,只是托人带了个口信说他这过几天再回家。 珠珠着急起来,她看着在一旁慢慢悠悠看书的三蛋: “哥,你咋不着急呢?” “有什么好着急的,东西在那里,又没人会偷走。” “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你仔细想想,黑石头大队的名字。” 黑石头...大队? 好家伙,原来早就有不知名的前辈们发现了呀,可为什么没有爆出来呢? 这可是煤矿,从古代到现在一直都是战略能源物资。 “不是每件事情我们都能寻根究底找到其原因,所以别着急。” 韩成才几天后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手里还推着一辆自行车。 第107章 显摆自行车 陈成才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推着他那辆自行车,迎着村里人的注目礼。 “韩家老三真的出息了,竟然买了辆自行车,还是新的。” “别瞎说,是陈家,人家姓陈。” “真改姓了?” “听说是改了,有人在公社碰见陈小红带着她家最小的那俩龙凤胎改姓,估计连两个大孙子和儿子都改了。” “那咱们老村长捡了大便宜了。” 老村长是指陈大黑。村里人观念传统,注重姓氏传承,所以大家才觉得陈大黑赚了大便宜,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些孙子孙女,而不是外孙子外孙女。 “那咱们村就有了两辆自行车了,还都是他们老陈家的。这姓陈是不是都会有出息啊,陈大娃还出去上大学了呢。” “你说我要是给我家娃儿也改成姓陈,咋样?” “...” 陈成才推着自己的爱车,听到村里人这些闲言碎语第一次想多听点,因为夸赞的声音是如此悦耳。 没想到他们越说越离谱... 还改姓陈呢,他们家男人愿意嘛。 “成才这是从县城里边儿回来啦,还买上自行车了,哎呦,你这自行车可比建国自行车新了一万倍。” 闲言碎语中另一个主人公陈大黑背着手拿着旱烟杆,溜溜达达出现了,他见了韩成才一脸笑眯眯。 “舅,回来啦这不是总是从县城到村里不方便买了辆自行车。” “行,快回去吧。上次小红还说你休息天的时候没回来,家里大人孩子都想你了。” 陈成才一听,哪敢耽误,也不慢悠悠推着他的自行车走了,立刻骑上自行车往自己家里赶去。 可他回家的时候并没有遇到陈大黑嘴里说的老娘老婆孩子想他的场景。 先是老娘找上了门。 “成才你槐花婶子的堂弟媳妇想让你帮忙买一些奶粉。他家儿媳妇儿刚生了孩子。奶水不够,还想让你买些红糖买买个肥皂你看你能不能买,不能买我就回绝他。” “娘华婶子的堂弟媳妇之前不是关系不好,你这次怎么那么好心?” “你说为啥?当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槐花婶子的面子上,还有就是你虽然在县城工作,可秀菊还有几个孩子是要在村里生活的。这乡里乡亲的,帮个忙也好,留点情分以后出了啥事也有人帮忙。” 陈成才不相信,要说王翠花他娘总是留几分面子,是因为王翠花之前确确实实救过他娘一命。 “娘,这里又没人,你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上次珠珠被那两个知青掳走告诉咱们消息的人你不记得了,就是你槐花婶子他堂弟媳妇。” “啊?” 陈成才从脑海记忆深处扒拉出那个大娘,转了好几圈儿,还真是槐花婶子他堂弟媳妇。 陈成才对村子里正绕来绕去的关系一时记不清,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也确实没太注意。 他思考了一会儿,奶粉虽然难弄,但他们采购就是最先知道什么时候往下派发物资的时候,他当然能抢一些,红糖肥皂都好说。 于是他答应下来。 刚想跟他娘显摆显摆他的新自行车的时候,陈老太摆摆手,去找杨槐花了。 这样让陈成才一心想显摆的心情无处发泄。 于是他想到了家里几个小的。 “珠珠,你看爹的这自行车怎么样?” 陈成才拍拍那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的车座。 “爹,你先别显摆自己自行车啦,我要告诉你一个重磅消息。” “啥重磅消息?” “四蛋发现黑石头大队旁边有一个煤矿,我也去看了,往下挖能挖出来好多煤呢。” 陈成才把自行车架好,顾不得显摆,喃喃自语: “难道黑石头大队那边的传说是真的?” “爹啥传说啊?” “我也不太清楚,这还是小时候听我爹,也就是你那早死的爷爷提了一嘴。好像黑石头大队那边建国之前有一个传说是盛产煤矿的,所以才起名叫黑石头大队,但后来渐渐的这说法就没人再提了。” “那爹现在咋办?” 陈成才思考了下自己家现在的情况,立马有了主意。 “这样爹去一趟绥芬县告诉四蛋的父母。煤矿这样的事太大了,爹就是一个小采购,啥都干不了。” 陈成才是家里为数不多真真正正知道四蛋父母具体职位的人。 他倒是想自己问一下这个消息往上汇报,可他是哪个门路上的人,即使向上汇报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把消息送给四蛋的父母。 再说这本来就是四蛋发现的。 “爹,你也带我去吧,我还没出过县城呢。” 陈成才看了一眼自己的自行车,想了想,答应下来。 从他们县城去绥芬县县城骑自行车也就一个小时时间,珠珠又不重,带着就带着。 事情宜早不宜迟。 父女两个和三蛋交代了一声,正准备骑自行车往外走。 陈老太回家了。 “你这是准备带珠珠去哪?” “去趟四蛋的家。”陈成才小心翼翼的。 自从珠珠上次出事之后,陈老太,陈秀菊对珠珠出门总是有些焦虑。 结果陈老太摆摆手放过两人: “槐花说那边山梨不错,带点回来。” 陈成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次他娘态度怎么那么好。 他不知道的是陈老太这是被人拍马屁拍舒服了。 有什么是之前看你不顺眼背后说你坏话的人当着你的面一脸堆笑,对着你拍马屁来的,更让人神清气爽呢。 经过这一打岔,父女俩走出家门,珠珠叉着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搂住韩成才的腰。 在走出村来到马路上的一瞬间,珠珠就后悔了。 没别的原因,实在太颠簸了。 路不平又难走,还有很多路段是土路,珠珠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儿了。 于是她在后座上扭来扭去,小幅度地换着姿势。 偶尔换姿势的动作大了点儿,陈成才立刻从走直线变成走曲线。 “珠珠,你别动嗷,爹的技术可不怎么样,别不小心把你摔下去。” 珠珠吓得动都不敢动,只是愈发抱紧陈成才的腰。 他她这是何苦找罪受来,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发呆呢。 第108章 山梨 终于在经过了暗无天日的一个小时之后,陈成才到达了绥芬县。 他不知道四大蛋爹妈住的地方在哪,但他知道他们住在政府大院里头。 他只能一路打听着政府大院所在的位置。 到了大院门口,他恰巧碰到了付仲。 付仲与之前去他家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他那张原本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面庞此刻变得异常严肃,就像是被一层寒霜覆盖住了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他身后跟着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 “付老哥?” 付仲看向陈成才的方向,诧异中带着眼惊慌: “出什么事了,是小雨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四蛋没事,好好的在家跟三蛋玩呢。” 说着,陈成才看了一眼付仲身后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很知趣: “那副主任,稍后我再来跟您汇报。” 付仲点点头。 “先跟我进来,恩玲不在家去京城了,家里,就我自己。” 付仲带着两人来到一座红砖盖的小楼。 他虽然有一定地位,但并没有行使什么特权。 住的地方与政府普通人员是一样的,只是他这栋楼每间房子大一些,并且住的都是级别比较高的人。 进了四蛋家,珠珠好奇的打量着这座整洁的小家。 家具都是红木质的,上面还铺着一层白色蕾丝边的防尘罩,最特别的是家里竟然安装了一部电话机。 “快坐下,珠珠是不是也累啦?等着伯伯给你倒点儿水。” 付仲脸上带着笑,给陈成才和珠珠倒了一杯水。 “付老哥,你别忙,这次来是找你有事。” “什么事,家里遇到困难了?说说吧,虽然我家里之前出过事儿,但认识你们县里。几个革委会的人还是能帮上忙的。” “不是家里好好的。四蛋他们去山上玩,找什么宝藏,结果找到了一座煤矿。” “哦?那你们周围的人日子应该好过点儿了,煤矿开采需要大量的人手,虽然都不是正式工人,但赚点钱还是没问题的。” 付仲压根没往这煤矿也跟绥芬县有关系的方向上面想。 “是在跟随风县交界的一座山上发现的,所以这煤矿可能跟绥芬县也有关系。这个就需要付老哥,你去找人实地勘探一下。” 付仲端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几个孩子和我没有人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事情说完,陈成才就带着猪猪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跟付仲打听了下县里的山梨 他想带点回家。 付仲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想的是在其位谋其政,对于县里特产山梨他有了解。 “这你得到下面村里,我们县山多,当年大家在山上种满了梨树,尤其是离着县城比较远的山梨公社。” “那为什么不从村里收购回来,送到供销社去呢?” 付仲想到某些人冷笑: “总有些蠢货说这些是各资本主义的尾巴。我都不知道让村民多点儿收入,让城里的居民吃上好吃的水果,为什么成了各资本主义的尾巴。” 陈成才没有回答这句话,从跟付仲之前的几次交流来看,绥芬县的政治环境似乎有些复杂。 他找到了山梨公社,来到村里随便拉住一个人说他想换点山梨。 现在不能说买这个字,但是用换这个字是没人管的。 “你沿着这条路上山,山上多的是自己摘。” ?不要钱。 陈成才诧异问那人: “随便摘就行吗?不用用什么东西换吗?” “不用,多的是城里人来我们山上摘梨,反正家家户户也吃不了,让他们烂在地里都浪费了,随便摘就行。” 说完那人就上工去了。 陈成才带着珠珠来到山上,一眼就看见那满山遍野的梨树和枝头压满的山梨。 最让他痛心的还是地上竟然已经掉了一些山梨,没人管,已经慢慢腐烂。 陈成才摘下一个递给珠珠。 珠珠用衣服擦了擦梨子表面的土,然后开啃。 现在的山梨都是土生土长,没有打任何农药,除了表面那些土比后世打了那么多农药的水果,不知道干净了多少倍,健康了多少倍。 咬了一口山梨,梨子汁水溢满口腔,甜滋滋的。 珠珠吃的热泪盈眶,多好的梨呀,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了。 绥芬县那帮人简直在暴殄天物。 吃完了一整只梨,珠珠擦擦手上的汁水,拉陈成才的衣角: “爹,你不是供销社采购吗?咱们能不能把这些收购到我们县的供销社区,这样大家不都是能吃到梨了吗?” 尤其是她以后就能天天吃啦。 “你没听刚才付伯伯说这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吗?” 珠珠略带嫌弃地看了他爹一眼。 “爹,你没听出来付伯伯说的是他们县里有些人吗,这明明都是政治上的问题。你们是供销社,他们也可以用村集体的名义,这不就成了集体对集体吗,怎么会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陈成才抱起珠珠,骄傲地颠了颠: “我闺女真聪明,记得以后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这些,知道吗?” “知道啦。” 陈成才对珠珠这个年纪异于常人的表现并没有任何怀疑与不适,因为从初初七八个月带着他满山找药材的时候,他就感觉出了自己这个闺女的异常。 他早就与陈秀菊达成一致,不管珠珠是仙女也好,还是怎样也好,都是他们的女儿。 只是从此以后成才再也没有让珠珠带着他去找过药材。 板蓝根和黄芪两种他认识的药材已经快被他薅秃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打算让珠珠带着他找其他药材。 不止珠珠,三蛋,他又何尝感觉不到异常呢? 只是不在乎罢了。 所以听到珠珠这想法,陈成才只感觉到骄傲和欣慰,因为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愧是他亲闺女! 第109章 一毛一斤 不止如此,陈成才还有些隐秘的小想法。 比如能不能顺手带点山梨他私下去卖。 这么一大片山林树,他们供销社肯定吃不下,再加上他们领导怕卖不出去,让他们只买一千斤,先试试水。 县城肯定有人想吃而买不着。 那他不就有机可乘了吗? 正好他自己买的和供销社买的还能掺和在一起,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他私下投机倒把。 说干就干,他摘了整整一筐山梨,还特地下山跟当地老乡买了一个筐,他准备到时候带一些去采购站。 他还特意交代了些珠珠一些事情。 珠珠听完瞪大眼睛,打了个激灵:这都不像自己那亲爹了。 她爹要进步,她自然要打好配合。 果不其然,当他带着几颗梨子分开采购站同事以及他的师傅公孙之后,再汇报给采购站的领导,领导同意拨出一部分资金去收购绥芬县的山梨。 韩成才高兴地直搓手,这种即将到来的倒买倒卖让他血液沸腾。 “公孙,你在这儿呢,快快快!你婆娘出事晕倒了。” 公孙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留下还在高兴的陈成才一脸茫然。 “哎呦,小陈还不知道吧?公孙他媳妇生病了身体不太好,之前前两年你没来的时候,总是晕倒,这两年才好一些,没见着有突然晕倒,没想到这次竟然又突然晕倒了。” 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还好虚惊一场。 公孙的媳妇没什么大问题。 陈成才主要跟公孙师傅负责去绥芬县采购山里的事情。 因为现在是跨县靠两个人的自行车或者靠手推车没办法运输。 他们还特地去县城的运输队打了申请。 他们县城是个小地方,运输队总共就三辆车,每次用车都需要先跟运输队打申请,申请批复后才能用车。 这次申请能够这么快,是因为公孙师傅的关系,公孙师傅祖祖辈辈就在县城,虽然他只是一个小采购,但工资高,工作又体面,还有油水可以捞,自然认识的人就多。 军绿色老式皮卡车的驾驶舱只能坐两个人,司机占据了一个。 陈成才原本想让公孙师傅坐在驾驶舱内,他就蹲在车斗上凑合一下,没想到公孙师傅也不愿意待在驾驶舱里,反而跟陈成在一起蹲在车斗上砍大山。 “师傅,师娘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呢?”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当时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孩子好不容易保住,她身体却落下了毛病。干不了重活,一旦干了点重活或者快走两步就容易头晕眼花。” 一路颠颠簸簸,终于到了绥芬县。 陈成才熟门熟路找到了山梨公社下那个村。 上次他带去的梨子让人赞不绝口。 村里路太窄,大卡车根本开不进去,于是他跟公孙两人步行到村里留下卡车司机在路边等候。 正好是上工的时候,大队长在地里监督。 山梨村大队长姓陈,跟陈成才一个姓。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常年背着手,跟陈大黑有些相似。 他见两个陌生人前来,皱着眉问: “你们是?” 公孙是师傅,陈成才是徒弟,这个时候都是公孙先说话。 公孙长了一张笑眯眯的脸,他伸出手,连忙握住陈大队长的手: “我们是隔壁察哈县供销社的采购,之前我徒弟就我旁边这位,来这儿走亲戚,吃了你们这的梨,回来跟我们大夸特夸。” “所以...你们这是想来我们山上摘点梨?” 陈大队长一时没有转过弯。 陈成才继承了公孙的传统,笑呵呵更正: “大哥,您看我也姓陈,就托大叫你一声大哥。不是来摘点儿梨,是我们供销社想跟你们大队采购一些梨给钱的。” 陈队长的瞳仁瞪得老大: “你们是开玩笑吧?我们山上的梨都是随便摘。” “大哥,我们要的量大,这哪能随便摘呢?我们最好还能签个采购协议以后我们卖的好,还来你们这采购。” 陈队长还想说什么?他后面的队员忍不住了。 “大队长你还在想啥,咱们这里本来就是随便摘的,人家愿意出钱,还不赶紧答应。” 陈队长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外人面前这么不给他面子,一看原来是自己亲大哥正气势汹汹插着腰看着他。 其他队员一听有人要买他们的梨,忍不住跟着起哄: “对呀,大队长,你要实在不行就让你大哥当这个大队长呗,反正你们也是一家子的。” 陈队长心里那个气呀,他这没说不答应吗?怎么突然就想让他大哥代替他呢。 陈大哥看着自己小弟陈队长又在这发呆,忍不住扬起手,“啪”一声拍到他背上。 “你个倒霉完又在想啥?没看见人家客人还在旁边儿等着,多大人了,不懂礼貌!哼,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怎么着都不能让你当这个大队长。” 陈大哥是大儿子,陈队长是老来子,陈队长今年大概四十岁,陈大哥五十来岁来岁,再过几年六十岁。 “哥,给我点儿面子成不,我又没说不答应。” “那还不赶紧把人请家去,就让人家在这儿晒着。” 陈队长无法蔫头耷脑的请憋笑的陈成才和公孙到家里仔细说说。 到了家,陈队长似乎觉得自己远离了亲大哥的摧残,又支棱起来。 “你们想多少钱收购?不是我吹,你们不是之前也吃过我们山上的梨又大又脆又好。” “可你们山上的梨是白摘的。” “我们那是村民才能免费摘。” “可我上次来就免费摘了。” “...” 陈队长那个悔呀,早知道这梨还能卖钱。就不让大家免费摘了,这白白损失多少钱啊。 当初是哪个瘪犊子玩意儿出的主意,让大家免费摘的?! “那你们说你们想出多少钱?” “一毛一斤。” 陈队长用自己不算好的数学算了一下他们山上的这茶梨大概得有小几千斤,如果要是都卖出去,那就是几百块钱。 这...这么多。 心动了,咋办。 第110章 奸商本性初显 要不说陈队长能当队长呢?他虽然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不能就这么答应。 陈成才时刻注意着陈队长的脸色,见他想拿桥,立刻板着脸,大哥也不叫了: “陈队长,我们不是必须要来采购这些礼,我们采购资金就这么多,只是我之前想着这梨放到山上烂了也怪可惜的,才走了这么一遭。” 就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让陈队长乱了心神。 实在是他吃了没文化的亏。 “那...一毛?” “哎呀,大哥爽快!” 陈成才咱夸赞完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大哥,还得需要您这边儿发动村民帮我们摘一下。我们这次先要个一千斤,到时候反响好,我们再来。” 陈队长一听陈成才那爽快的应答,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过也是白赚的不是。 还有让帮忙摘梨,这简单,这儿正好中午了,村里村民抽出半个小时,每人摘一点一千斤斤很快就凑够了。 “不行,我不同意!”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大爷拄着拐杖进来打断了几人的友好协商。 陈队长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个老大爷打交道,但见他喘不上气的模样又赶紧扶着他。 “大爷,这是好事,有了钱咱们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 老大爷冷笑: “那些山本来就是我家的,凭什么钱给村里?” 陈队长听懂了,不是老大爷不同意,师傅不愿意把钱交给村里。 他心里暗骂,这守着外人,这话能说出口?现在的土地,林地可都是公家的。 什么我家的,这纯纯是反动的话。 陈队长暗瞄了一眼陈成才和公孙。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舒了一口气。 “大爷,我看你年纪大,好声好气跟你说话,现在是新中国,没有什么你家的,我家的都是公家的,以后这话都不用再说了,卖了钱,到时候我全给大家分,不会贪一分一毫。” 陈队长拉着老大爷生怕他再找事,让自己大儿子带着陈正才和公孙去山上摘梨。 过了好一会,陈队长才黑着脸过来。 公孙在旁边守着梨过称。 陈成才悄咪咪找到陈队长,又塞给他一些钱。 “再给我来一百斤。” “你刚才干啥不说?” 陈队长顾不上受的那一肚子气,接过钱,感觉心中的气消了消。 “这不是看着采购资金还有点,所以再买点。我说大哥你这赚钱还不乐意。” 陈队长一想,对呀,管他的呢。 只是刚才的事要解决。 陈队长拉住陈成才: “成才同志,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吧。老爷子将近九十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成才闻歌而知雅意,他拍着胸脯保证: “大哥,你放心,出了你们村。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不过我有点儿好奇,那老爷子之前是干什么的呀?” 陈队长叹了口气: “是个小地主,但人很好,乐善好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但年纪大了,脑子一直转不过弯来,总觉得山上那块地还是他家的。” “那不是...” “行了,老弟,话别说出口,当心祸从口出。他就是个小地主,人又好,当时都给他求情,再加上还给八路军送过粮,就放了他和他家人一马安安稳稳在村里待着。” 陈成才闭了嘴,话不入耳,今天这话他就当没听过。 一百斤混到一千斤里很容易,陈成才没有过称,直接用手掂了掂差不多一百斤。 他在袋子上做了个记号,一块儿装车了。 两人走的时候受到了夹道欢迎,这让陈晨在内心消谴责了一下。 奸商的本质最终战胜了“良知”。 他们这些梨送回察哈县也就卖三毛一斤,扣除两人的人工,加上司机这一趟货运的钱,其实从买卖的角度来说利润不算高。 只是这年代没有做生意的陈成才才小小的内疚了一下,等他以后慢慢的把生意做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奸商。 公孙这个老油条看着都有些脸热,他瞥见陈成才那不动如山的脸色,不禁感叹,长江后浪拍前浪啊。 “你不是村里是长大的,你这脸皮和嘴皮子都是从哪里练出来的?” “师傅,我天生就这样。” “那你生错了年代啊。”公孙感叹一句。 陈成才年纪小,对建国之前的事没有记忆。 公孙长陈成才十岁。他对建国之前的事儿已经有了记忆,比如那个时候是可以允许私人做生意的。 陈成才这种人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可惜了。 “师傅,我跟大队长买了点儿山梨,一会儿给你拿点。” 公孙诧异地看着他: “你啥时候拿的?” “师傅不是拿,是买。” “你啥时候跟他们那帮人学会了这个?” 他们采购平日跟各个厂子打交道,有时还需要去外地到处跑,夹带私货的机会就多了,当然是用自己的钱。 单位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管不过来。 哪个采购没干过这种事。 但他们也不会干的太出格,顶多像陈成才这样用自己的钱顺手买上一点东西带给家人。 不过...那一百斤还真不是带给家人的。 他准备去卖。 “这不是家里孩子多喜欢吃,你要不要,一会我再给司机师傅一点。” “要呗。” 公孙对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他就是诧异成才一个刚来的这么快就“同流合污”了。 果然是生不逢时,这要是能做生意,陈成才肯定是个人才。 那天陈成才和珠珠说的就是让珠珠叫上王熊在进县城的路上等着。 珠珠和王熊早在路边等着,旁边还放着两个竹编大框。 “珠珠,大哥到底让咱来干啥?” 王熊还迷糊着,珠珠只把他拽了出来,也没告诉他到底要来干嘛。 “我爹弄了一些梨,到时候你们去把那些梨卖掉。” 王熊憨厚点头,他知道了,老本行嘛。 远远的一辆军绿色的皮卡车缓缓驶来,车身左颠右颠,溅起一地尘土。 车在两人身边停下,珠珠被呛了一嘴的土,她“呸呸”两声,大喊: “爹!” 陈成才跳下车顺手搬下一麻袋梨,边搬边喊。 “大熊,快来帮忙。” 第111章 灯下黑 随着王熊的加入,那一百斤的梨迅速被搬了下来。 公孙瞅着地上那一大摊的山梨,瞪着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要买给家人?” 好像确实有点儿多哈? 陈成才给了珠珠一个眼色,小孩子的话比他胡说八道更能让人相信。 珠珠接收到信号,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她扬起小脸甜滋滋笑着: “伯伯,我家里人多,我有三个哥哥,还有我爹、我娘、我奶奶,这就是七个人。我舅爷家也有七八口人,还有我旁边的王熊叔叔,我在知青点还有好多好朋友,杂七杂八加起来就得三四十号人,这样一百斤的梨每人就能分个两三斤,不到两天就吃完了。” 公孙算了算还真是,这样算起来一点儿都不多。 他还衷心夸赞了一句: “成才,你家闺女算数真好。” “哈哈哈,一般好,一般好。” 陈成才在外人夸自己闺女的话,钱向来都是有什么接什么,从来不会虚情假意故作谦虚去贬低自己闺女。 珠珠呲着大牙笑得开心极了。 她倒不是为这几句话而开心,而是从陈成才身上散发出那种对自己闺女的维护与喜爱。 在村里人看来,陈成才在没有去县城工作之前不是个出息的男人。 之前身体差,每天就能拿个几个公分,后来身体好了一些,每天还是像女人那样赚个五六公分。 在他们眼中,陈成才这就是典型的懒汉,天天偷奸耍滑。 可珠珠觉得他爹眼光真的很敏锐,敢想敢拼,还耐不住寂寞。 刚上班没几个月。就让他钻了漏子。 这件事在陈成才的糖衣炮弹以及珠珠的真诚忽悠之下就这么过去了。 山梨经由县供销社往各个分社下面分派。 一千斤看着挺多,但整个县大大小小的分社加起来也有几十个。 即使先紧着城里来,每个供销社也就能分个几十斤。 现在的人的消息全靠口口相传,却非常迅速。 没多久时间大家都知道了,供销社新上了一批山梨,限购一斤,先到先得。 最重要的是不要票。 不要票,这还得了。 对比于钱来说,现在的人更缺票。 察哈县和绥芬县虽然只有一座山之隔,但绥芬县山梨遍地,察哈县却不不产水果。 供销社开始大排长龙。 尤其是县城各个街道供销社。 “排队,排队,都排队啊,别挤。” 后面的人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还有多少啊?能不能排到我啦?” 前面的人回头: “够呛。你说咱们县是从哪里来了一批山梨?天知道我都多久没有吃水果了,上次吃还是苹果,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说着情不自禁舔了舔嘴。 “谁不是呢,我家小孙子还没吃过水果呢,每次都抢不到,这次好不容易不要票,看来也抢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下一批。” 市场的火爆让陈成才笑歪了嘴,但看到那抠抠搜搜的一百斤斤山梨又抿紧了嘴。 这够干点啥的啊。 虽然不能够干点啥,但陈成才还是干了。 他没有选择去黑市,现在黑市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连他这种当年的老炮都很难找到现在黑市的所在地。 他选择去国有厂子家属区。 还借了珠珠这个小道具。 他给自己化了化妆,打扮了打扮。 说是化妆,其实就是把脸抹黑了些,把头发放下来点,让人大致看不出来他这个人的样子。 再换上一身灰扑扑的衣服。 珠珠也是同样的操作,直接用碳把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抹成了小黑炭。 陈成才为什么要借珠珠这个小道具,是因为他人高马大的,很容易让人起防备。 还没等说他说出来意呢,可能就被人当成不怀好意的人,轰出家属区了。 珠珠不一样,小孩子最容易让人降低防备。 不止如此,小孩子还不会被别人当成倒卖东西的。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倒买倒卖被安上个投机倒把的罪名,被抓进去。 两人把自行车锁好放在郊外,让王熊帮忙看着,他们来到了县城最大的工厂机械厂。 机械厂大概有几千号工人,虽说不是都住在家属区,但家属区人不少,消费能力还高。 珠珠一进家属区,牵着在陈成才的手,眼睛滴溜溜寻找着目标买家。 突然他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双黑色皮鞋的明显干部样子的女人,身材还有些微胖。 她扭动几下,示意陈成才放她下去,他找到目标客户了。 “阿姨,我和我爹进城走亲戚带了一些梨,可我们亲戚不在县城了,这些梨搬回家太累了,你要吗?” 女人低头一看是个小孩子,提着的气立刻放下去,顺着珠珠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男人,背后还背着一筐东西。 “我看看。” 女人并不在乎珠珠口中那漏洞百出的话,因为她馋了。 于是她就看见了一筐黄澄澄的梨子,还散发着独特的梨子清香。 她抬起筐颠了颠,有点重。 “多少钱?” 陈成才原本准备卖五毛,但看女人这样子,他临时加了价: “六毛一斤。” “这样吧,你们帮我搬家里去,这一筐我都要了。” 女人连价都没有还,直接要了一筐 还掏出了十块钱塞到了陈成才手里,意思是多退少补。 陈成才,珠珠:妈呀,遇到大客户了。 这筐梨目测怎么也得三四十来斤,算三十斤,每斤六毛,那就是十八块钱,陈成才小一个月的工资。 这啥人啊,咋这么大方? 陈成才突然不想去了,他怕这女人这么干脆,是为了钓鱼执法。 女人见两人停住。 “怎么不走了?” “大姐,您看您家里还有人吗?我们这儿两个陌生人去您家不太好。” “得了,还怕我是坏人,那你们等会我回家叫人。” 女人连刚才给的十块钱都没要回去,非常放心的留下两人在家属院里等着回去了。 路过的人也没把两人当成买卖东西的贩子,毕竟谁家贩子也不会身边跟着个小孩。 两人光明正大玩了一把灯下黑。 第112章 副主任 没多一会儿女人就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过来。 小伙子跟女人长得有些相似,身材也胖胖的。 小伙子二话不说上手拿起在地上的筐掂了掂,估摸着有一百来斤。 “这得有一百来斤吧,据我估计一百零二斤左右。” 陈成才非常有眼色: “那大姐就按照一百斤给您算。” 女人喜笑颜开,她再怎么不缺钱,也不是冤大头,为什么不还价,是因为水果很难得,并且黑市价格比这个还高。 她又非常爽快给了陈成才五十块钱。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脸色白皙同样短发的女人走了过来,女人大概四十来岁,叫冯小雨。 “黄姐,你们是在...?” 冯小雨和黄姐说话阴阳怪气,眼神也不怀好意瞥向陈成才。 这么大的筐,这怕不是在投机倒把吧! 冯小雨和陈成才无冤无仇,这自然是针对黄姐。 黄姐是厂子里的妇联主任,冯小雨是厂里宣传办公室的。 本来两人工作根本不搭界。 结果冯小雨看上的男人却喜欢上了黄姐。 之后冯小雨一直看不惯黄姐,无理还要搅三分。 黄姐示意自己儿子先把东西带走,幸好竹框上面被陈成才铺了一层草,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从外面看不到。 “哦,村里远房亲戚这次有事进城,过来看看,我带了点儿东西,没看还带着孩子。” “村里来的呀。” 冯小雨终于看见了珠珠,心里暗骂晦气,又让姓黄的躲过去了。 她见珠珠那黝黑的脸,嗤笑一声,语气充满着轻蔑。 “村里来的能带什么好东西?我说黄姐,你人别太心善了。” 珠珠直接冲着女人翻了个大白眼,没有任何掩饰。 反正她年纪小,不懂事。 然后她又装作无辜扯了扯陈成才的袖子: “爹,我记得你上次教我不是说我们都是工农阶级吗?他们是工人,我们是农民,为什么她看不起我们,你上次是不是还跟我说他这种思想是不对的,他这是资本主义高高在上的思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哪个地方举报她呀!” 陈成才立马接上。 “对他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没有我们农民他们城里人怎么吃的饱饭?走爹带你去革委会举报她。” 冯小雨当时就被吓了一哆嗦。 现在风气越来越严,国委会有些人无事还要搅三分,何况还真是有事,她确实说了那样的话。 矮小女人虽然被吓了一哆嗦,却又不甘心被两个乡巴佬这么吓唬他转向黄姐: “黄姐,你就这么看着你亲戚欺负我!” 黄姐面露嘲笑: “还不是你先招惹人家的,现在反过头来怪人家。” “我们都是一个厂的,你怎么能帮外人?” “作为妇女主任,我这叫帮理不帮亲。” 矮小女人气的发抖,跺了跺脚,扔下一句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压根儿不是什么亲戚,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抓住你们的把柄。” 不过这只是矮小女人,随便找了个理由而已。如果是韩成才单独来,他80%可以肯定这压根儿不是黄姐的亲戚,但带着个小孩子。他就不能确定了。 珠珠:真是哪里都有这些煞笔,晦气! 黄姐不好意思跟两人笑了笑: “别跟那种玩意儿一般见识,你们要是以后还有这种好东西可一定要来找我,随便问一个家属区的人,就说找黄姐就行。” 虽然黄姐确实很大方,很爽快,是个好主顾,但珠珠不想被奸诈小人盯上。 “那刚才那个人怎么办?” 黄姐毫不在意: “什么怎么办?你们就是我在乡下的亲戚过来走走亲戚,怎么啦?他还能管得住别人走亲戚啦。行了,他你们不用在意。以后记得有好东西来找我就行。” 陈成才敷衍的点点头,至于来不来看他下次心情。 两人走出家属院,陈成才摸着胸口感触着那六十块钱带来的凹凸感。 一次赚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这钱简直太好赚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开放做生意,他真的太喜欢做生意了。 随后他又摸摸珠珠的头,数出十二块钱递给珠珠: “以后你还来帮爹,爹给你五分之一咋样?” 这可真是亲爹,就走了一趟县城,珠珠赚了半个月工资。 “当然没问题,以后这种事爹你尽管找我。” 珠珠呲着小米牙,开心得不得了,她可以正大光明赚钱啦! 东西卖得顺利,陈成才和珠珠出了城,来到郊外找到王熊,把珠珠交给他: “大熊,你把珠珠带回去,我明天上班就不回家了,对了,别抱她让她自己走,小懒蛋一个。” “好。” 陈成才说啥,王熊答应啥。 然后在陈成才骑上自行车往回走的一瞬间,王熊把珠珠抱了起来 珠珠熟门熟路攀上王熊的脖子。 他还是个四岁半的宝宝呢。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陈成才冷不丁刹了车,杀了个回马枪。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阳奉阴违,大熊,珠珠这个小胖墩,你抱一路不嫌累?还有珠珠你自己下来走。” 珠珠扭过头去不看他爹。 王熊笑呵呵地: “大哥,我抱着她吧,她还那么小。” 珠珠有恃无恐,扭过头冲着陈成才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陈成才气笑了。 他真是多余管这事。 王熊真就一路把珠珠抱回了家。 在王雄眼里看来,珠珠这点儿小体重比真正的黑瞎子差远了,这才哪到哪。 也就他大哥那瘦鸡仔似的小体格抱不动珠珠。 陈成才:阿欠! 自行车技原本就不好的他打了个大喷嚏震得车把歪了歪,好不容易才扶稳。 真没想到天暖和了还能打喷嚏。 __________ 付仲动作很快,他在得知两县交界处有煤矿之后迅速找了专业人员去勘测。 他面上则不动如山,这消息瞒的死死的。 几天之后他得到了专业人员确切的消息。 不管在哪个年代,官场上的腥风血雨都是藏在暗里的。明面上大家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付仲还是凭借这个功劳升了一级。 升职的快乐远远没有把自己儿子接回身边来得开心。 他正准备前往红旗大队接四蛋的时候被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截住: “付主任,恭喜啊。不巧,您这姓让人叫起来好像还是【副】主任。” 男人笑眯眯的,让人远远的看见,像是两人在友好地交谈。 第113章 搓揉 “不劳费心。余副主任去年刚刚老来得子,还是应该多多照顾自家孩子才好。” 余成刚比付仲大七八岁,今年四十六,说是老来得子,实在是说不上。 但余成刚的这个儿子却不是他的前妻生的。 余成刚的前妻是资本家的大小姐,曾经留学苏国,结果运动一开始余成刚这个倒插门迫不及待举报了自己前妻一家,前妻一家被下放到农场改造。 但因此成了革委会的副主任。 他和前妻有两个儿子,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坚决不肯与母亲一家登报断绝关系。 余成刚心狠,两个儿子也跟着下放到了农场。 然后于成刚又娶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又生了一个小儿子。 对于这个小儿子于成刚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跟对前妻的两个儿子完全不一样。 根本原因还是前妻的两个儿子跟前妻姓,也跟母亲关系更好,跟这个父亲关系冷淡。 “付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于副主任自己做了什么应该明白,我要去接我儿子了。” 余成刚自然知道他当时做了什么。 四蛋被人贩子拐卖就是拜他所赐。 付仲知道是余成刚做的却于事无补。 前段时间付仲家里出事,余成刚早就消灭了证据 。 付仲来的时候珠珠正在院子里让陈秀菊给她剪头发。 四蛋在旁边看着。 陈秀菊把珠珠头发散开,用梳子把头发梳顺,她用手摸了摸珠珠像缎子般顺滑的头发。有些心疼: “你头发才刚刚到肩膀下面。为啥突然想剪头发?” “因为马上就夏天了,我嫌热。娘,你就给我剪嘛。” 陈秀菊拗不过自己闺女,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给珠珠剪短几厘米,刚刚到脖子,刚好扎起一个小揪揪。 “爸爸!” 父子连心,四蛋先发现了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付仲。 “哎!” 付仲知道四蛋但不会被亏待,却总是担心的。 陈秀菊连忙要去给付仲倒水,付仲制止了她: “弟妹别忙了。丝带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得马上离开,小雨的妈妈还在京城,家里还有事。” 陈秀菊制止了动作,四蛋却转起了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瓜。 “爸爸,我能带姐姐一起回家吗?” 付仲看见自己儿子那眼巴巴的眼神,问珠珠: “珠珠要来玩吗?” “去去去!” 珠珠激动地答应付仲,有祈求的看向陈秀菊。 “娘,我爹三天后休息,你三天后让我爹再过去接我,好不好?” “你这不是去给人家添乱。” “你让我保证不添乱,我肯定乖乖听话。” “弟妹,放心吧,家属院很安全。” 在发生四蛋被拐卖的事情后,家属院的人都长了一个心眼。 有那消息灵通的还特意嘱咐自家孩子离余成刚远一些。 家属院也配备了安保,小孩子只要不出家属院会很安全。 陈秀菊也抵不过自家闺女那祈求的眼神,迫于无奈答应了。 她起身去给四蛋和珠珠收拾了些东西,放到付仲的车上,付仲一个人来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这是珠珠第二次来四蛋家。 付仲保留着当年在部队的作风家中收拾的很整齐。 晚上四蛋强烈要求要和珠珠一起睡,珠珠思考了一下鉴于四蛋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也就答应了。 四蛋喜滋滋地抱着自己小枕头小被子从付仲的房间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点儿没理会后面老父亲传来那不舍的眼神。 但在这三天里,他的房间暂时成了珠珠的房间。 四蛋自己放好,小枕头,小被子,平躺好跟珠珠诉说起自己的烦心事。 “姐姐,我跟你说我们家属院刚来了一个男生可讨厌了。我本来是家属院最受欢迎的小孩儿,给他来了之后,大家都愿意跟他玩,不愿意跟我玩了。” “为啥,你跟你的小伙伴吵架啦?” 四蛋更郁闷了: “因为他长得好看。除了三哥,我还没有见过有比他长得好看的小男孩。” “...” 珠珠感叹,果然不管古今中外年龄大小都是看脸啊。 “那你想跟他玩吗?” “想可他不跟我玩,那我就不跟他玩了。” “那...” 珠珠还想再问,没想到旁边却打起了小呼噜 她摇摇头,果然是小孩子啊,睡眠质量杠杠的。 人经不起念叨。 第二天珠珠就见识到了传说中不跟四蛋玩的小男孩。 在见惯了三蛋那惊为天人的精致容貌之后,她没想到还有一天竟然有另外一个人让她心生赞叹。 他不过才五六岁,但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清冷气质。 那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的眼角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和聪慧。 “兔兔!” 四蛋仿佛忘记了昨天跟珠珠的抱怨,小男孩儿一来,四蛋很热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 珠珠掏了掏耳朵,啥玩意?!?! 这小男孩叫兔兔? 兔兔抿紧嘴唇: “都说了别叫我兔兔。” 跟兔兔一起来的是他妈妈,他妈妈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长相柔美,听到自家儿子那不耐烦的声音赶紧道歉: “姐夫不好意思,兔兔...小渝就是这个性格。” 珠珠悄悄看了一眼小男孩,这小孩儿过的也怪不容易的,起的名字不是叫兔兔,就是叫小鱼。 “没事,也是小雨的问题,小渝最讨厌人家叫他小名,家属院的小孩都不叫他兔兔,只有小雨不厌其烦的一直叫兔兔,怪不得小渝不愿跟小雨玩。” 兔兔妈妈道完歉又盯上了珠珠。 “这就是恩玲姐嘴里常常说的那个珠珠吧,哇,太可爱了。” 兔兔妈妈揽过珠珠,对着她的脸轻柔的阵阵搓揉。 兔兔无语,他妈这喜欢可爱生物的毛病又犯了,若不是如此,他当年怎么会被起个小名叫兔兔? 还不是因为他妈最喜欢毛茸茸可爱的小动物。 叫小狗小猫,还不如叫兔兔呢。 据说兔兔这个名还是他爸跟他妈据理力争几天几夜才定下来的。 第114章 兔兔 兔兔妈妈赵引玉搓揉完珠珠,跟付仲说起了今天的来意。 “付哥,恩玲姐托我从京城带了封信回来。” 随后赵引玉吩咐自己儿子: “小渝带弟弟妹妹下楼玩去吧,妈妈有事和你付伯伯说。” 几人下了楼来到空地上。 珠珠对兔兔伸出手: “兔兔,你好,我叫珠珠。” 兔兔盯了眼前这只胖乎乎的手几秒,也伸出手: “你好,我叫顾渝衡。” 顾渝衡还是在盯着珠珠的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胖乎可爱的手,圆圆的,像他妈妈养的兔子。 “兔兔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兔兔,姐姐能叫你!” 四蛋不开心了,怎么能区别对待! “别叫我兔兔,她是女生。” 顾渝衡话不多,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能叫,但是珠珠能叫。 “好吧。”四蛋低落了一瞬间,马上眼睛又亮起来,“我发现了大秘密。” “小渝是兔子,姐姐是猪。” 四蛋一脸看我聪明吧快来夸我的表情。 “...” “...” 珠珠和顾渝衡对视一眼,两人表达同样的意思,手痒想揍人。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小雨,你这是回来了?怎么不来阿姨这里,小弟弟都想你了。” 四蛋听到这个声音耸了耸脖子,脸上出一丝惧怕,立刻往珠珠身后退了一步。 女人穿着时髦,留了一头长发,怀里抱着一个八九个月大的孩子,右侧脸颊上突兀地挂着一道红痕。 女人一走近,珠珠就发现了不对劲。 如果她没有看错,或者是说如果鉴宝眼提示没有错误,这个女人的手上竟然带了一副金镯子。 这金镯子还不是现在用金子打造的镯子,而是一件古董,掐金丝祥云镯。 那镯子被上衣袖子遮住,只露出一点边角。 若不是有金手指,珠珠还真发现不了。 珠珠和四蛋都没注意到顾渝衡风眼神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 女人见四蛋没有回应他的话也毫不在意。撩撩头发,扭着腰身,抱着孩子远去了。 在女人走后,四蛋面露纠结,脚无意识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小声给珠珠解释: “刚才那个阿姨的丈夫,之前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但我之前被人贩子拐走就是他做的。虽然我爸妈没有告诉我,但我从他们的表情中猜到了。” 珠珠恍然大悟,怪不得四蛋那么害怕。 她拉着四蛋小心叮嘱: “你以后离着他们都远一些,他们都是坏人。” 珠珠叮嘱四蛋不只是担心之前那个女人的丈夫曾经拐卖过四蛋,还因为那个女人手上的镯子。 这个年头这么高调,珠珠总有一种这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感觉。 果不其然。 珠珠心里的想法刚落楼上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正在大呼小叫。 “你个狐媚子,天天穿的这都什么玩意,不好好在家看孩子,你抱着孩子这是去哪儿了?” “我老余家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有之前那个也是,竟然让我家成刚去倒插门儿还好,老天有眼,把之前那家祸害都收走了,没想到又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家务活不做,孩子不看,哪个女人像你一样。” 随后楼上传来瓷器清脆的响声和木质家具倒地的声音。 珠珠一听就是骂刚才那个女人的。 她好奇极了,脸上的八卦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四蛋,这是咋回事?” “那是余伯伯...余成钢的娘。之前她一直住在小儿子家,他小儿子住在察哈县。但他家最近刚刚生了孩子,她娘就过来帮忙看孩子。” “但我听我妈妈说,他娘一直在家里作威作福,从来没有看过孩子。我走的时候那个小弟弟才三个月,我回来他都九个月大了。”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中间还伴随着小孩哇啦哇啦的哭闹声和女人轻轻的哭泣声。 余成刚接到消息憋不住了,马上赶回来家属院。 正巧遇到了三个孩子在楼下玩耍。 他对三个孩子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句四蛋回来了啊,然后急匆匆走了。 珠珠挡在四蛋面前看见笑面虎走了才安心。 她心中暗自琢磨。 余成刚这种人就是妥妥的笑面虎,把四蛋害的这么惨,还能面不改色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过多久赵引玉走下来,笑眯眯地: “你们三个这是在说什么呢?想不想出去玩,阿姨带你们出去玩?” “想去。” 珠珠和四蛋异口同声。 顾渝衡不置可否。 赵引玉就当自己儿子答应了。 她左手牵着珠珠,右手牵着四蛋,身后跟着顾渝衡一大三小就这么往家属院外走去。 这年头也没什么游乐场,赵引玉就给他们介绍着这座县城的历史与来历。 一路从百货大楼的前身是建国前的洋行到那个胡同当年出过什么名人,赵引玉都娓娓道来。 珠珠喜欢听故事,她全神贯注,听着赵银玉给他们讲本地的风土人情。 “赵阿姨,你是本地人吗?” 赵引玉摸摸珠珠柔顺的头发: “阿姨不是,阿姨是南方人。” “可你知道好多哦。” “阿姨的母亲是本地人。” 穿过县城主街,再往旁边走,就是一座废品回收站。 “那里是废品回收站,虽然现在这里被改成了废品回收站,但当年的时候这里可是一个很大的往北边苏国去的货运集散中心。” “你们看有些没有拆除的地方还是能看出来这里曾经的繁华。” 正在门口看报的废品站大爷见到赵引玉,熟门熟路摆了摆手: “进去吧。” 赵引玉点了点头带着三个孩子进去了。 “你们去自己翻,现在的书店里连个小人书都没有,能有小人书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了。” 珠珠兴奋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废品收购站吗? 她要捡宝啦! 她装作不经意的满场走了一遍。 结果巡逻完全场也没有像小说中说的那样能够随随便便捡几个古董。 生活不易,珠珠叹气,她这金手指都没用几回。 “是假的,真的釉彩要更加明亮一些,而且这个瓶子瓷质粗糙。” 顾渝衡不紧不慢的语气从前方传来,似乎正在回答赵引玉的话。 珠珠盯着那件茶盏瓷器,确实是个清代瓷器的仿品。 可他怎能懂那么多?! 珠珠探究的眼神正好跟顾渝衡撞了个正着。 第115章 自负的大男子主义 顾渝衡见珠珠一直盯着他手中的茶盏,误以为珠珠喜欢,他犹豫了一会儿,把茶盏递给珠珠。 “你想要这个吗,那给你。” 他原本见这茶盏仿的不错,想拿回家当样品,不过既然珠珠喜欢,他可以让给她。 “不用,我是觉得你有个地方说错了。它的釉色不止发亮,也有发暗的,所以不能作为评判标准。” 顾渝衡眼神一亮: “你懂这个?” 珠珠轻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巴,真是口不择言,又说错话了,不过她不怕,理由都是现成的。 “嗯,我们村里牛棚上面住了好几个老爷爷那些爷爷学识渊博,懂得很多,我跟他们学了一些。” 赵引玉见两个小孩越说越不对劲,一把捂住顾渝衡的嘴。 “好了两位小祖宗,别再往下说了,小人书都找到了吗?走,咱们回家。” 赵引玉庆幸还好现在这里没人,不然有心人听见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小人书是现在出版的一套杂志叫连环画报,现在已经停刊。 上面是一个一个的小故事,封面很有时代风味,上面是农民丰收的场景。 能够让时间定格的除了人的记忆,还有就是这些老物件了。 珠珠找了厚厚一打,重得差点闪了个趔趄。 “四蛋,帮我拿下书。” 珠珠支使四蛋,四蛋屁颠颠跑过来,抱起书一点不见不开心。 “行了,走吧。” 赵引玉算着时间估计付仲看过信心情调整过来,带着几个孩子回家。 付仲一共兄弟三个。 付孟,处于旋涡被调到边疆,付季在部队,他们还有个妹妹,付音。 付音登报跟三个哥哥断绝了关系,不是因为大哥被诬陷,而是为了不拖累他们。 邢恩玲现在送信回来说的就是付音去世了,而付仲不能出现,付孟和付季都不能,否则他们三个也会受到牵连。 付音的丈夫是归国留学的教授,因为与国外通信,并且通信的人是个间谍受到牵连,付音不愿意抛弃丈夫,为了不连累家人只能断绝关系,没想到丈夫和她一起因此去世。 赵引玉特意带几个孩子出来,就是为了让付仲自己收拾收拾心情。 一个父亲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哈哈哈哈,你不是老师吗,之前多能耐呀,还不想让云云嫁给我,你再看看你现在这模样,扫大街扫得开心吧。” 珠珠正走着,突然一个嚣张又有些耳熟的声音传到耳朵中。 一个老迈的女人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云云已经嫁给你了。” 废品收购站地方偏僻,周围没有几户人家。 只见一家人间大门开着,里面传来哭喊声叫骂声。 她就说声音耳熟,这不是那个余成刚! 这时的余成刚像是变了一个人,脱下了他那伪善的面具,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狠辣。 一个老妇人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裤腿苦苦哀求,旁边还有一个老人面上都是鲜血,正捂着肚子痛呼。 “余副主任,过分了。”见到这一幕,赵引玉眼睛中全是怒火,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余成刚见到一大三小本想挂上他那副和蔼面具,却因为一时还处于高高在上的快感中转换不过来,神色扭曲,像是恶鬼。 “赵同志,这是家务事,闯入别人家里不合适吧。” 余成刚嘴角下压,忍着心中的怒气,却又因为赵引玉的家世,不得不极力表现出平和。 “家务事?!”赵引玉冷笑,“欺负老人算家务事!” “他们是我岳父岳母,怎么不算家务事。” 余成刚振振有词。 珠珠趁着大人不注意,扶起地上躺着的老人,老人鼻梁上的眼镜被打碎,却在见到珠珠的一瞬间不顾疼痛让她快走。 “小姑娘,别管我,你快走吧,他...不是好人。” 老人说话声音很低,低得只让珠珠听见。 不知道赵引玉最后和余成刚说了什么,余成刚在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之后带着怒气走了。 珠珠回过头发现余成刚走了: “爷爷,他走了,我扶你起来。” 顾渝衡帮着珠珠扶起老人的另一边,老人不住地说着谢谢,老人的老伴也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们鞠躬说谢谢。 在扶着两位老人回到屋子,老人执意不去医院,只短暂清理了下伤口后缓缓道来他们跟余成刚的恩怨。 “我姓云,之前在县城的中学教语文,云云是我和我老伴的老来女,四十来岁才有的她,所以把她教坏了。” “两年前,云云初中毕业那一年十六岁,不知道怎么跟余成刚勾搭在了一块,我们老两口自然不同意,余成刚都快五十了,云云才十六七,可云云不听,非得跟余成刚在一块。” 云老师的老伴抹着眼泪: “我们打也打了,劝也劝了,后来想着若是人好,嫁也就嫁了。可那余成刚是什么人,举报了自己的前妻一家,让两个亲生儿子跟着去农场改造,抓了很多无辜的人说是什么反动派。可云云说怀孕了,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余成刚开始表现还很好,没想到云云与怀孕露出了险恶的嘴脸,他把老云调到去了扫厕所。” 珠珠咬着嘴唇,她想她知道余成刚是一个什么人了。 前半辈子入赘,前妻家的家世压制住了他那自负的大男子主义,亲娘亲弟弟看不起,两个儿子也偏向母亲,这让他心理已经完全扭曲。 结果,一九六六年来了,他前妻一家成了资本家下放到了农场,他成了革委会的副主任。 所以他要娶一个年轻的老婆,享受高高在上的快感,所以他不放过一直拒他于门外的岳父岳母家,所以他把自己亲娘接过来作威作福。 总之余成刚是一个心理扭曲到了极点的人,却又遇到了这个时代。 他更加无法无天。 “那云云不回来吗?” 珠珠不敢相信一个女儿竟然对自己丈夫对亲生父母打骂不管不顾。 若是父母生儿不养她还能理解云云的选择,可明明云老师夫妻俩是把云云当命根子看。 第116章 珠珠揍人 云老师苦笑,扯到脸上的伤,发出“嘶”的一声。 “余成刚的娘刚来的时候,云云受不了跑回来了,可被余成刚几句话又哄了回去,之后余成刚就对我们老两口拳打脚踢。几个来回,我们也都知道这个闺女算是废了。” 云云今年才十八岁,可看着像是二十来岁的人。 珠珠只想说真是恶有恶报。 云云看着像是没有直接作恶,可对父母的境地不管不顾,甚至明明知道她每次回来告状,父母跟余成刚发生冲突,余成刚之后一定会对父母拳打脚踢。 她对此视而不见,只自私的想满足自己内心的想法。 自私自利,最是可恨。 云老师说完了自己的遭遇,把几人送走,他现在身份不好,他们最好不要在他家多待。 回到四蛋家,珠珠也跟顾渝衡告别。 直到珠珠都到家了,顾渝衡还有些恋恋不舍。 赵引玉捏了捏顾渝衡的脸蛋,调笑着: “这是怎么了,我的宝贝儿子第一次这么喜欢自己的小伙伴。” 顾渝衡这个小朋友毫无羞涩,有的只是小朋友间的惺惺相惜。 “妈妈,猪猪懂得很多,她还给我改正错误了。” “其他小朋友也很好啊。” “不要,其他人太蠢了。” “....” 顾渝衡幼小的心中不只是因为珠珠懂得多才想跟她玩,还有就是他叫兔兔,珠珠叫猪猪,他有一种终于找到同类的认同感。 只能说顾渝衡年年纪还小,只比珠珠大一岁,直接被四蛋带沟里了。 此珠珠非彼猪猪。 顾一恒似乎找到了组织,第二天竟然主动跟赵颖玉说要来找猪猪玩儿。 这可把赵颖玉给惊喜坏了!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说实话,即便是身为亲妈,她之前也曾一度怀疑过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个小傻子。 因为他很少跟别的小孩玩,更讨厌别的小孩儿叫他兔兔。 甚至平时对他这个妈妈还有他爸爸,爷爷奶奶都是一脸不苟言笑,高冷的模样。 现在终于有了个五岁半小孩该有的样子。 赵引玉还在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顾渝衡焦急地催促她: “妈妈,你快点。” 赵引玉偷笑一声,依旧不紧不慢: “别着急,珠珠又不走。” 似乎是感觉到了赵引玉嘴里的调笑,他又恢复高冷: “谁说我找他,我找小雨。” 赵引玉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 “儿子,你现在小时候可以口是心非,可以嘴硬,但是长大了以后千万不能这样这样会找不到媳妇的。” 见顾渝衡脸上更冷,赵引玉叹了口气,都怪那个该死的男人,遗传什么不好遗传这张面瘫脸。 顾渝衡和赵引玉到珠珠家楼下的时候,珠珠和四蛋正在楼下的空地准备丢沙包。 珠珠本来是在看连环画报,可四蛋不太识字,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缠着珠珠来楼下玩。 珠珠只能拿出自己娘缝的沙包。 沙包皮是用旧衣服做的,里面是从河边挖出来的晾干的沙子。 可他们少了一个人。 这时一个黑胖黑胖的小孩子跑过来问: “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想玩。” 小孩语气强势,让大家都要听他似乎理所当然。 正好缺一个人,珠珠没有在意他的态度 ,只当是小孩子不懂成年人的社交规则,答应下来。 丢沙包的游戏规则是两个人站成一排丢,一个人躲。 原本几人玩得特别开心,可当小男孩躲的时候出事了。 珠珠砸到了小男孩的脸上。 小男孩当即嚎啕大哭,哭声引来了他奶奶。 他奶奶还是个老熟人,余成刚的娘。 “你们干啥?!咋欺负我家耀祖。” 珠珠先是被耀祖这个名字雷了一瞬间,马上给耀祖道歉: “对不起,是不是我力气太大了,不小心砸疼你了?” 这丢沙包本来就是丢来丢去,总会有时候丢到人的身上,规则就是如此,要打中人才算输。 所以她以为耀祖哭是因为打疼了他。 余成刚娘一把推开珠珠: “你打我家耀祖干啥?!我告诉你,耀祖的大伯可是革委会的!” 珠珠先是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耀祖竟然是余成刚的侄子,早知道不跟他玩了。 她又见余成刚娘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耐着心解释: “我们是在玩游戏,丢沙包,规则是打中人才算输,我刚才也被打了,不是故意打人。” “那也不行,你打我家耀祖就是不对。” 余成刚娘才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就是耀祖哭了。 珠珠见余成刚娘解释不通,转过头问耀祖: “你跟你奶奶解释下,我们是在玩游戏。” 耀祖哭哭啼啼的,他瞟了一眼余成刚娘,嘴里却说着: “你打我了。” 耀祖之前也干过这事,就是云云不小心打到他,他却在奶奶的示意下跟大伯说云云是故意打他。 最后大伯替云云给了他一袋糖。 所以珠珠打了他,也应该给他一袋糖。 珠珠心中的火蹭一下上来,她之前还以为耀祖是不知道说话要客气,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余成刚不是个好东西,他侄子更不是个好东西。 余成刚娘见珠珠梗着脖子不承认,一把把珠珠推到在地: “真是婊子养的!小小年纪打人还说谎,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看我家耀祖的脸被砸的都红了,必须赔钱!” 珠珠感受着屁股底下传来的疼痛,双眼通红站起来,小炮弹一样对着余成刚娘冲过去,余成刚娘没有准备一下子被撞倒在地。 珠珠骑在她身上,一边一个嘴巴子: “你敢骂我娘,你算老几?!” “你你你...你这个小婊子,竟然还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个倚老卖老的狗玩意,骂我娘还骂我,我今天不揍死你我白长了这么多肉!!!” 珠珠仗着自己的体重优势,再加上余成刚娘年纪大了,农活干得多,身体不好,真让珠珠占了上风,余成刚娘被打得眼冒金星。 四蛋也没闲着,拉着耀祖开揍。 他四蛋也不是当年的四蛋了,至少揍一个耀祖还是没问题的。 哀嚎声在楼下响起。 第117章 赔钱 珠珠年纪小,渐渐地余成刚娘占了上风。 她第一时间没有反过来打珠珠,而是冲着四蛋而去。 因为她的耀祖也在挨揍。 珠珠一看这还得了,立马跟过去,对着余成刚娘小腿肚子猛踹。 余成刚娘反过来揪住珠珠的头发,把珠珠疼得呲牙咧嘴。 赵引玉牵着顾渝衡前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顾渝衡见不得珠珠和四蛋受欺负,跑过去帮珠珠猛踹余成刚娘另一条腿。 双管齐下,余成刚娘被踹得劈了叉,霎时嚎叫声响彻天际。 “余老太太,你这是干什么,欺负几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赵引玉忙扶起珠珠,帮她整理整理头发,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抓痕。 小孩家家的,破了相可怎么办。 “你瞎!是我老婆子欺负人还是这个婊..小孩欺负我们祖孙俩?!” “你告诉我两个五岁的孩子怎么欺负你?余老太太,大家都住在家属院,你是个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我是啥人?!你以为你当家的在部队我老婆子就不敢骂你?整天打扮得妖妖娆娆的,谁知道背地里干不干净。” 赵引玉骂人哪里是满嘴脏话的老婆子的对手,她当时气得脸色通红。 “余老太太,我给余副主任面子,既然如此我们找余副主任评评理。” “找就找,我儿子我不清楚。” 余成刚娘丝毫不惧。 别看余成刚在外面作威作福,但在家里就很听他娘的话。 大概是因为赘婿生涯想获得他娘的认可,毕竟在余老太太的眼中既然入赘,就不算是他家的人。 一群人气势汹汹来到余成刚家。 余成刚在家,余老太太说的。 赵引玉站在门口,目光中含着怒火: “余副主任,你就是这么放任你娘欺负军属的?!我告诉你虽然老顾不在这,但我赵引玉也不是吃素的。” 余成刚娇妻幼儿在怀正享受,却见一行人怒气冲冲进来。 他满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余成刚娘想抢先开口占据先机,却被,珠珠清亮的童音打断了话头。 珠珠深知不能让老太婆先开口,否则先入为主,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余副主任,我和小雨正在楼下玩儿丢沙包,这时余耀祖主动过来想跟我们一起玩。我们跟他说了规则,他也同意了。” 珠珠这句话强调了两个点,一是耀祖是主动过来找他们玩的,二是已经跟他说明了规则,丢沙包就是要打中人的。 “在余耀祖躲的时候,我丢沙包不小心打到他的脸,他开始嚎啕大哭,后来他奶奶过来。我已经跟耀祖道过歉,可耀祖撒谎说我是在打他。他奶奶不相信我们。” 珠珠说明了他已经道过歉,并且耀祖撒谎,他奶奶还无理取闹。 “他奶奶骂我娘,我们打了起来。” 余成刚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反驳。 “后来赵阿姨过来,他奶奶又羞辱赵阿姨,羞辱军人家属。” 余成刚终于变了脸色,他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他娘的! 别的什么事情都好,这可是辱骂军属! 还是有背景的。 顾四东哪是好惹的?! 他下辈子都比不上人家的职位,还有顾家老爷子! 余成刚堆起笑脸对着赵引玉: “赵同志,这件事情是我娘不对,你看我娘年纪大了,又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人,我给你道歉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余成刚娘正准备说话,却被早就被使了眼色的云云捂住了嘴巴。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余副主任就打算这么算了?!” 赵引玉冷笑一声,“还有你家侄子诬赖我家侄子侄女的事情也就这么算了?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余成刚娘死命挣扎,眼见就要挣扎开云云的手,余成刚了解他娘,嘴里绝对吐不出象牙。 他马上说: “那这样,我们赔钱,五十块钱,怎么样?” 赵引玉没有说话,她问起珠珠和四蛋: “你们觉得呢?” “赵同志,这种事就不用问两个小孩了吧,他们懂什么。” 余成刚语气轻蔑,他赔钱只是因为他娘骂了赵引玉,而不是跟两个小孩打架,即使其中一个小孩的爹是付仲。 说白了,就是见人下菜碟。 付仲虽然成了主任,但他的父母亲已经去世,大哥被调离权力中枢。 顾四北不一样,他是家里老小,目前在黑省军区是个团长,他大哥顾一东在京城军区正师,二哥顾二西从政,三哥顾三南在海岛,副师。 家中父母亲还健在,顾老爷子更是当年从各个战场下来的,影响力重大。 赵引玉原本是跟着随军,但她老家是这边,最近回来看看自己的一直不愿意去京城的爷爷。 赵引玉的爷爷是当年的古董鉴定大家,年龄大了加上有个位高权重的儿子,没人敢找他事。 赵老爷子对赵引玉父亲那是恨铁不成钢,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想让他传他衣钵,没想到儿子对这方面完全没兴趣。 好不容易孙女有点兴趣,没想到兴趣点有些偏,只对古董首饰衣物感兴趣。 所以赵老爷子在见了重孙子顾渝衡之后,顺心舒意,孙女已经不香了,因为一辈子了,终于找到了传他衣钵的人。 总之,珠珠因为这见人下菜碟生气了。 本来可以的,现在不行。 “不行,我要一百。” 珠珠直接翻了一番,让他态度差,他态度差,那她就让他钱包差! 余成刚思忖了一会,答应了。 答应了? 珠珠不敢置信,她还以为怎么都要砍个价,这么有钱?! 余成刚娘不愿意了,她可是把家里的钱都看成她大孙子耀祖的,这可是一百块钱! “你个生儿子没piyan的,咋能把钱给她们!” 余成刚眼神沉下来,真是偏心的死老婆子,他又剜了云云一眼,真是没用! 他连忙拉住他娘,低声劝: “娘,算了,她家有背景,如果你想让你小儿子搞丢工作,你就继续闹!” 余成刚娘像是被掐住脖子,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余成刚眼神更加阴沉,果然还是最喜欢他那个弟弟,要不是为了...他才不伺候这个老婆子。 第118章 被毁坏 余成刚接他娘过来原本是想让他娘看看他过得多好,可后来偶然的一次他发现他弟弟那有笔钱。 他没打算打那笔的主意,谁让他娘偏心成那样,竟然把余耀祖接过来白吃白喝。 赵引玉细心给珠珠上了药,带着还想说什么的顾渝衡离开。 当天晚上,珠珠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和咳嗽声。 咳嗽声是今天的余成刚的。 珠珠刚跟余成刚一打过交道,对他的声音记忆深刻。 她悄悄叫起四蛋: “四蛋,你过来给我留门,我出去一趟。” 四蛋迷迷糊糊坐起来,跟着珠珠来到门口,然后反应过来: “姐,大晚上你出去干啥?” “小孩子别问。” 四蛋点点头:“哦。” 他用书把门别住,让珠珠赶快去。 两人是一个敢要求,一个敢做。幸好是小孩子,若是换成大人,怕是不会答应珠珠如此离谱的要求。 珠珠跟着余成刚悄悄下了楼。 现在家家户户天黑睡觉,没有谁会在大晚上出门,余成刚没有一点戒心,即便如此,珠珠还是远远的跟着,脚步放地很轻很轻。。 他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珠珠熟悉的地方,竟然是白天云老师家附近。 不过余成刚并没有见云老师家,而是进了云老师家不远处的一处院子。 珠珠有些兴奋,这余成刚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 一旦确认,她明天就举报他,四蛋的仇就可以报了! 待余成刚进去一会之后,珠珠悄悄跟上,晚上躲在门口不远处的拐角处。 她将耳朵趴在墙上,仔细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可墙里面传来的动静除了这样的开门声,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女人的声音。 难道不是金屋藏娇?那他大晚上出来干嘛? 珠珠咬着牙思考了好一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决定进院子看看。 她观察了下墙的高度和门,结果发现她进不去... 真是白做心理建设了! 珠珠又去门口观察了会,轻轻推了推门,结果门开了.... 这余成刚连门都不关? 不过这不关珠珠的事,她悄悄进来,发现房间里正亮着灯。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余成刚为什么晚上悄悄摸摸地过来。 这地下埋的全是古董、珠宝!! 珠珠知道了余成刚晚上过来的原因之后心惊肉跳地,想立马决定离开,结果房间里的灯灭了... 珠珠迅速躲到一口大缸的后面,屏气凝神。 她的心“咚咚咚”狂跳,直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最后随着关门声和落锁的声音,慢慢消失在门外。 又等了一会,珠珠发现没有人来之后,进了房间,点了煤油灯。 灯光亮起,房间中的一切一览无余。 房间中很空旷,有一张四方的木头桌子,桌子上放着煤油灯,几把木头凳子,看起来像是吃饭的房间。 珠珠不相信于成刚在这个房间待了这么久,就是跟这张桌子几个凳子打交道一定藏着秘密。 她左敲敲,右敲敲,很快找到了房间左边角落中是中空的,上面盖着的铁板竟然和地上其他地方的颜色一样,仔细看也看不出这下面另有天地。 珠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沿着铁板的缝隙把铁板搬开,结果刚刚打开一个口子却因为没有力气铁板又砸了回去。 珠珠察觉到不对劲,她力气不算小,铁板并没有多么厚重,却只拉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她又开始沿着房间转。 余成刚这个房间没有出去过,若真的有机关,那一定在这个房间中。 可房间中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一张桌子,四把凳子和一个煤油灯。 珠珠把煤油灯拿起查看了一下,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煤油灯。 又敲了敲桌子腿,挪动了下桌子,桌子也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四方木头桌子。 他又敲敲四把凳子,四把凳子,也是是把普普通通的木头凳子。 好像有一把不对劲。 那一把珠珠在敲的时候没有任何晃动。 珠珠尝试搬动了下木头凳子真的搬不开。 最后珠珠左右转动了下这个木头凳子。竟然转动了,并且地下室上方的铁板“啪”地一下弹开了。 好高级的机关术! 高级又朴素,还让人意想不到。 珠珠拿起煤油灯照了照,地下室台阶大概不到三米高,气流涌动下方传来腐败的味道。 黑暗吞噬了她的勇气。 她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小心地顺着地下室入口台阶下去。 来到地下室的一瞬间,珠珠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只见地上摆放了七口大箱子,箱子里是瓷器、古玩、字画,珠珠眼前地金色字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看得人眼晕。 珠珠只能先暂时关闭金手指。 她自己则一个个打开箱子看过去。 刚打开第一个箱子,珠珠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箱子中装了很多字画,并非全是非常有名气的历史大家,却都有一定收藏价值。 可那些画长年累月呆在潮湿的地下室中,一些画被潮湿模糊了痕迹,墨色青色晕染在一起,有些被虫蛀,有些甚至在搬运中就被撕裂成两半。 最为可惜的就是那幅「古梅图」,是八大山人朱耷的画,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不知道能不能修复如初。 最值钱的是保存完好的石涛的「松溪幽居图」。 若不是「古梅图」损坏,最值钱的就不一定了。 石涛和八大山人朱耷都是明末清初人士,两人都是明朝王室后裔,被称为明末四僧,在绘画史上地位相似。 珠珠又打开其他三个箱子,就看到了碎了一个角的瓷器、摔成两半的紫砂壶。 反而是那一箱子的黄金和一箱子的近代首饰被保存得非常完好。 除此之外就是那箱清末的宫廷首饰保存的不错。 珠珠心中暗骂:这老登,真是不识货! 她虽然心痛,却也没办法,先赶紧收起所有东西。 在收东西的过程中,珠珠甚至还找到了五万块钱,厚厚一沓被藏在箱子最下面。 这余成刚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119章 放长线 珠珠仔细计算了下,假如余成刚的每月平均工资五十块钱,那么一年是六百,十年是六千,赚五万得用八十三年。 还得不吃不喝。 这别是贪的吧?还是卖黄金卖的? 珠珠仔细思考了下,留下了部分黄金和钱,其它的,她决定全部拿走。 先给四蛋报仇! 留下的东西也够余成刚喝一壶的。 她把东西全部收之后,现在的面临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出去。 这难不倒珠珠。 珠珠吭哧吭哧把三把椅子搬到大门口,让椅子叠椅子,这样就有一米半高,大门是两米二高,珠珠完全能爬上去。 可一米半的椅子珠珠却爬不上去了,因为叠起来的椅子并不牢固,也没有抓手。 于是,他又吭哧吭哧回到房间,把那仅剩的桌子拉出来,拉一会歇一会,歇一会拉一会。 就单纯的把桌子拉到门口,珠珠得用了二十来分钟。 把桌子拉到门口后,珠珠出了一身汗,被夏天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她简单擦了擦汗。 把一米高的桌子抵到门口,再把两把凳子举到桌子上,留下一把凳子让她爬桌子。 桌子差不多一米高,珠珠也一米高,不用凳子她爬不上去。 截住凳子她爬上桌子,再把桌子上的两把凳子靠着门摞起来,珠珠爬上凳子,用手拉着门作支撑点,踮起脚一个翻身上了门。 然后用脚把凳子踢下桌子。 然后傻眼了... 她下不去。 两米二对她来说太高了。 珠珠就这样挂在门上吹了半天冷风,最后一咬牙一狠心,索性直接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 珠珠是用胳膊护着自己的头重重摔在地上。 珠珠运气比较好的是,路上不是水泥地,而是刚下比较松软的泥土地。 珠珠除了扭到脚,并没有别的问题。 她估计已经耽误了许久,不敢再耽搁下去连忙一瘸一拐回到了家属院。 家属院中四蛋正焦急地等着珠珠,见珠珠一瘸一拐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姐,你怎么了?” “没事,走,睡觉去。” 四蛋很听珠珠的话,珠珠说没事,四蛋不往下问,两人回到了四蛋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珠珠的脚并没有越来越严重反而症状有所减轻。 她活动了下脚腕,确定自己没问题才舒了口气。 她可不想因为这事变成瘸子。 她又不放心地叮嘱四蛋: “四蛋,昨天我出去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只有我们俩知道,包括你爸爸妈妈。” “姐你放心吧,我谁都不说,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四蛋“嘿嘿”地笑了,眼神中溢满开心。 耶! 他终于也有自己和姐姐单独的秘密了。 平时姐姐和大哥,二哥,三哥们都有很多小秘密都瞒着他,别以为他不知道,可他现在也能瞒着他们了! 珠珠第二天找到付仲,天真满满地给付仲告状: “付伯伯,云云阿姨的孩子好可爱,云云阿姨也很漂亮,那天我看她手上带了个金镯子可好看了。” “是吗,珠珠也想要?等珠珠大了,伯伯送你。” 话音一落,付仲游的觉得不对劲。 金镯子? 现在风气这么紧,戴金镯子,何况金子是哪里来的? 付仲敏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交代两个孩子在家自己玩,不准出家属区后,急匆匆走了。 说完之后,这天珠珠老老实实和四蛋待在家里看「连环画报」。 这几天家属院风平浪静。 过了几天,没等来韩成才接自己的珠珠,等到余成刚疯了的消息。 余成刚住在四蛋家楼上,这天楼上传来噼里啪啦摔打的声音,以及小孩儿尖厉的哭闹。 余成刚娘被吓住了,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发什么疯。 “你...你这是发什么疯,吓唬耀祖干啥,耀祖到奶奶这来。” “我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余成刚还存有理智,并没有口不择言,把事情嚷嚷的全天下皆知。 “你完啥?不是还是革委会副主任吗?我之前跟你说了,你弟弟现在还是隔壁县革委会一个小领导,你能不能提携下你弟弟。” 余成刚红着眼,眼神中尽是疯狂,他抓着余成刚娘的衣领: “弟弟,弟弟,你到现在还是我弟弟?!你都从来没管过我的死活。” 余成刚现在除了痛心,更多的是害怕。 那个把他所有东西都拿走的人能量太大了,他问了那周围所有的住户,没有一个人听到声音。 那些东西想要搬走并非那么容易。 更可怕的是他怕他做的事情被发现,精神都快要崩溃。 余成刚娘像是第一次见这个儿子,满眼都是陌生,她那拿捏自己大儿子的想法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云云抱着自己的儿子躲在房间不敢出门。 珠珠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就知道余成刚已经发现东西没有了。 难道付仲没理解她的意思?还是没来得及? 早知道一点不给余成刚留。 珠珠不知道付仲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他想把余成刚这一派的人一网打尽,最好能顺藤摸瓜,把余成刚上面的人也逮住。 这样不只县城,甚至市里,省里的风气都会被肃清一些。 余成刚他们早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下,证据也已经掌握,现在缺的就是等,等余成刚联系上面,抓个现行。 付仲不会把这些复杂黑暗的事情跟珠珠说,珠珠自然被蒙在鼓里。 顾渝衡这个小面瘫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往珠珠这跑。 因为珠珠不会觉得他奇怪,还会顺着他往下说。 顾渝衡在三四岁的时候不是现在的小面瘫,而是一个活泼调皮捣蛋的性子,可因为他总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导致大院的小伙伴不爱跟他玩,直到顾四北调来黑省,顾渝衡来到绥芬县才好一些。 顾渝衡渐渐在珠珠面前恢复了三四岁时候的小话痨模样。 “那他们为什么不喜欢跟你玩?”珠珠觉得顾渝衡长得那么好看,不应该啊,小孩子才是最看脸的呢。 第120章 狗血 顾渝衡俊秀小脸满是纠结。 他其实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他自小早熟,再加上生活在大院那种环境中,知道得多。 他知道那个秘密他绝对不能往外说。 说了泄露出去,他会死,他家人也会死。 他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疯狂。 顾渝衡又不想骗珠珠,只能选择说出部分原因: “因为他们太傻了,我说话他们听不懂。” 珠珠放下自己那颗想给小男生做心理辅导的心,她这真是多嘴。 顾渝衡话音刚落察觉到不对劲,慌乱解释起来: “你不傻,我说的那些你都能听懂。他们是真的傻,他们三岁多的时候,鼻涕流出来都不知道擦,还把鼻涕吃进去。” 顾渝衡怕珠珠不相信,嫌弃地列数他们大院那些小朋友的劣迹。 “我们捉迷藏,我藏起来他们一天没有找到我,哭着喊着以后再也不和我玩了。” “...” 珠珠原以为顾渝衡是遭受了无缘无故冷暴力,没想到好像他自己也有一些原因? 他刚才脸上是嫌弃吧? “珠珠,我太姥爷知道很多好玩的故事,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我太姥爷家?” 顾渝衡盛情邀请。 珠珠面露难色,这好像不太好吧? 顾渝衡很会察言观色,他见珠珠意动,再接再厉: “我太姥爷家只有我太姥爷一个人,没有别的人。” 珠珠盛情难却,答应下来,跟着顾渝衡去了他太姥爷家。 赵老爷子家也在家属院里。我现在在公安局挂职,是公安局的文物鉴定专家。 虽说很多古董是被打为四旧,但地处边境的绥芬县每年都会发生很多次国宝被偷运出境的案件。 这自然就需要一些专业人士进行鉴定和指导。 赵老太太早逝,赵老爷子也不愿意七十来岁还去京城那个旋涡跟着自己儿子搅和。强烈要求回到家乡。 珠珠他们到的时候,赵老爷子正在品茶。 他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花白,岁月的痕迹抵挡不住那一身的气质。 特别像珠珠看到电视剧中民国知识分子的样子。 “来啦,这是我们兔兔的好朋友吗?快来,快来,到太姥爷这边来。” 他和蔼地对着几个小朋友招手,像辨析法似的变出两个玉佩塞到珠珠和四蛋的手里。 “太姥爷送给你们的,但是不能拿出去带哦。” 珠珠摸着手里的玉佩,玉佩通体呈白色,触手异常温润,男戴观音女戴佛,珠珠收到的玉佩上面刻着一座佛像。 这好像是羊脂玉吧? 珠珠打开鉴宝眼确认一下,果然是羊脂玉。 “太姥爷,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珠珠把玉佩又放到赵老爷子手里,刚准备把玉佩揣到口袋中的四蛋有样鞋样硬生生从空中打了个转,也塞到了赵老爷子手里。 “你这么个小娃娃能懂这东西很值钱?” 赵老爷子捏住两个孩子塞回来的玉佩,诧异问道。 珠珠还是那套说辞: “我们那里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懂这些,他教我的。” “他叫什么?” 算了算了珠珠一噎:这老爷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都不会继续问下去了。 珠珠想了想牛棚上那几个爷爷的名字,说出了一个名字: “祝和风。” 历史学教授祝和风。 “小祝?”赵老爷子声音抬高,捏紧手中的玉佩。 “您认识么?” 赵老爷子苦笑,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怎么不算认识,不止认识,他还算我半个学生。我听说他出事的消息后,这些年我到处打听他的消息,没想到竟然近在咫尺。” “太姥爷您放心,祝爷爷现在过得挺好,身体健康,我们村里的人一般都不往牛棚去,有我们大队长看着,没人会欺负他们。” “好,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赵老爷子又把玉佩塞回到珠珠和四蛋手里。 “你们这也算了了我老人家一件心事,我老头子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所以这个就当是给你们的报酬。” 赵老爷子丝毫没有对年龄老去的忧虑,乐观而又豁达。 顾渝衡拉住赵老爷子的手,担忧中带着不满: “太姥爷!” “哈哈哈,好,太姥爷不胡说八道,但你们一定要把东西收下。我算看出来了,你们呢都是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东西收好之后别拿出来。等以后风气好了,缺钱了就把东西拿出来卖掉,能值很多钱的。” 我才不会卖掉,珠珠见老顽童似的老爷子,暗暗对自己说。 “行了,快坐下。” 赵老爷子让几个小孩坐在板凳上,给他们倒了一杯白水。 “是不是来太姥爷这听故事的?” 珠珠点点头。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讲。那时候新中国还没建立,那会还是民国,我去给一个大资本家鉴定一幅画,那幅画可不简单,据说是吴道子真迹。” 赵老爷子卖了个关子,笑咪咪和蔼地看着眼前这三个孩子: “你们猜猜这幅画真的还是假的?” 珠珠脱口而出: “假的!” “哦?说说原因。” “因为太姥爷你这样问了肯定就是假的。” “哈哈哈哈。”赵老爷子摸摸珠珠的小脑袋,“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不过...只说对了一半。” “那幅画是假的。” “假的?!” “是假的。不过呢,那幅画却另有乾坤。古代有种手艺叫做揭画,他们可以用另外的画把真迹隐藏在画中,让人辨不清真假,到时候再把上面覆盖的画一层层揭下来,而完全不损伤画作。” “那幅画就是用这种技术做的,你们三个猜猜这画是谁干的?” 赵老爷子既然已经这么说,就证明这个话并不是传下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应该是那位资本家家里某个人做的。 珠珠瞬间脑补了一出出豪门狗血剧。 她想过狗血但没想过这么狗血。 关系复杂到珠珠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才算清楚。 放到现在妥妥的一百集电视剧。 第121章 他长得好看 “那家男主人一共有三个太太,三个太太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我那次去的就是三太太家。” “三太太一共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排行第三,女儿排行第四,画就是女儿做假的。” “是不是很奇怪一个千金小姐为什么要去做假一幅画?” 两个小萝卜头眨着眼睛托着腮,齐刷刷点头,四蛋那个小萝卜头正神游天外,他没兴趣。 “那家的关系有些复杂。大太太有一个儿子,二太太也有一个儿子,小女儿并不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他们所生的儿子的存在,她喜欢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哥,还以为自己二哥是个穷小子,自己父亲肯定不同意自己跟他在一起。。” “小女儿虽然生活优渥,但除了零花钱,他父亲并没有给他太多钱,所以他想跟他二哥私奔到国外就需要很大一笔钱。” 珠珠多年的吃瓜经验,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 “那太姥爷,小女儿的二哥,不知道她是自己妹妹吗?” 赵老爷子抚着胡须哈哈一笑: “真是聪明的小娃娃。他二哥知道。所以同意跟她私奔是骗她的。因为她的二哥喜欢的人是她的三哥,也就是她的亲生哥哥。” 珠珠懵逼脸:哈? “不用那么惊讶。我出生于清朝末年,经历过封建时代,见过混乱而又自由的民国,现在迎来了新世界。你们也是一样。对任何事有自己的价值判断,但其他的一切随心就好。” 赵老爷子一生经历波澜壮阔,思想极其开明,他对于那种狗血的伦理关系像是讲故事一样,对几个孩子说。 他这一辈子鉴定过数不清的文物,跟三教九流打过交道,自然练就了一双锐眼。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几个孩子聪明而又成熟,讲个故事并不会对他们已经坚定的内心产生任何动摇。 赵老爷子对他们说的话现在格格不入,却跟珠珠思想契合。 “哎呀,人老了就是喜欢说教,来来来,咱们继续往下说。小女儿眼见事情瞒不住,就苦苦哀求她父亲想跟她二哥在一起。她父亲自然不愿意女儿跟一个穷小子在一块儿,于是想提出见见这个人。” “小女儿就约了他的二哥见面,并且这次见面并没有提前告知他二哥内情。父亲到了地方一看,这还得了,下令立马分开两人,还想把二儿子放逐到国外。” “二太太知道自己儿子要被放逐到国外,自然不肯同意,于是找了这家的大儿子商量。原来二儿子是二太太和大儿子的孩子。却不巧在商量的时候正好被男主人听了个正着。” “然后,那家人打得不可开交。” 赵老爷子想到这,打了个哆嗦,他那时候才知道有钱人打起架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算了算了 不想喽,都过去四十多年了。 趁着三个小的听的入迷的时候,赵老爷子去卧室中拿出来了一幅画。 “越有钱越在乎脸面,虽然我不知道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但男主人嫌弃那幅画晦气,这幅画现在就到了我的手里。” 赵老爷子把画展开,珠珠探过头去观察这幅画。 不得不说,画很像是真的。 看起来赵老爷子并没有把假画下面的真迹显露出来。 “咳咳”赵老爷子似乎说了很多话是累了,咳嗽两声,“看到了吧,这就是文物的魅力,他们每一件物品的背后都藏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故事。” 末了,赵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可惜喽。” 珠珠担忧地望向赵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敏感,总觉得赵老爷子像是在交代遗言。 赵老爷子低头拿茶杯,正巧撞到了一双带着担心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中。 他笑了笑摸摸珠珠的头: “担心我?放心,老头子我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还有几年好活。” 说完这句话,赵老爷子喘息了几下,似乎有些累了。 见赵老爷子累了,珠珠很有眼色的主动告辞,往四蛋家走。 “珠珠,你明天还来玩吗?” 顾渝衡眼巴巴看着她。 珠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听太姥爷讲故事的人。 “还来。” 珠珠喜欢听故事,赵老爷子是一个学识丰富的人,她之前想找这样的人当老师都找不到。 珠珠回到四蛋家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他那本来答应好三天后来接他,但很久很久不见人的亲爹陈成才。 陈成才正在付仲说话,见到两个小朋友进来,两人对话戛然而止。 见到多天不见的大胖闺女陈成才一把抱起珠珠: “想爹了没?” “想了。天你咋才来?不是说三天嘛。” 珠珠的那句想了异常敷衍。 陈成才不在乎,他只知道他闺女想他了就行。 他见珠珠嘟着嘴,赶忙解释: “不是爹不想来,记不记得上次的山梨?” 小钱钱? 珠珠眼神微动,给了陈成才一个询问。 “对,是你想的那样。”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我们现在回家吗?” “对啊,爹接下来会忙一段时间,你咋了,不想回去?” 珠珠无意识绞着手: “我在这交了一个朋友,答应他明天去找他玩。” 陈成才好奇心被勾起来:“多大年纪?” “比我大一岁。” 陈成才更好奇了: “你不是不喜欢跟同龄小孩玩吗,总喜欢跟边笑笑他们那些知青在一起。” 这得啥样才让自己这闺女主动跟他玩啊。 “他长得好看。” 珠珠理直气壮,丝毫不心虚。 当然也有一点兴趣相投的原因在。 “...” 这若是别人,陈成才指定会喷他:肤浅。 谁让这是自己闺女呢,那当然是夸啊。 “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知道好看了。” 夸完,陈成才话音一转。 “珠珠,咱们得回家了,不然你得再在这呆一个月。” 珠珠纠结了一会,问四蛋: “四蛋,你纸和笔借我一下。我给兔兔写封信。” 四蛋不开心,四蛋不想给。 他不想让珠珠走。 第122章 煤矿真实性 四蛋最终在珠珠的淫威下拿出了本子和铅笔。 珠珠打开本子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句话:兔兔,对不起,我要回家了,欢迎你来找我玩,我家在察哈县金山公社红旗大队小柳树村。 珠珠写完活动了下手腕,点点头很满意自己写的东西。 有对于失业的抱歉,也有下次再约的诚意。 陈成才趴着头欣赏自己闺女的大作。 仔仔细细看了五分多钟,才把这短短的二十来个字认全。 看完之后他心中咯噔一声:这下完了... 他就说他跟他媳妇两个刚刚把初中读完的人怎么会生出大蛋二蛋三蛋这三个学霸,尤其是二蛋和三蛋,那简直就是学神。 原来应验在珠珠这里。 不过幸好现在不让考大学,到时候珠珠勉强读完高中,到时候可以接他的班。 “阿欠!” 珠珠打了个大喷嚏,抽了抽鼻子,左右看了看。 咋回事,这是突然感冒了? 算了,不管了。 珠珠交代四蛋: “你记得把这张纸交给兔兔,告诉他一声,别忘了。” 四蛋哭丧着脸: “姐,你就记得兔兔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珠珠憋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又不是天南海北。 最后珠珠见四蛋马上眼泪就要掉下来,脱口而出: “好好学习。” 四蛋眼泪哗一下掉落: “姐,你还不如不说。” 四蛋也是个不爱学习的好孩子,和珠珠一样。 珠珠走了,走得干脆利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徒留两个小男生为她伤心。 珠珠回家后马上迎来秋收。 十岁的大蛋和二蛋今年开始下地当半个大人用。 割麦子,收麦子。 珠珠也跟着下了地。 不过她属于玩闹性质,提着篮子在背后捡漏掉的麦穗,捡一篮子给一个工分。 时常忙活一天也捡不满一个篮子。 陈秀菊看着珠珠白白嫩嫩的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心疼不已,第二天给珠珠做了个草帽。 “珠珠,来,带上这个。你跟那群皮小子可不一样。我们女生的脸要好好保护,知道吗?” 珠珠虽然看着圆润,但她是小头,小脸。 陈秀菊的帽子做的有些大,珠珠在上面挂了两根绳,戴帽子的时候把绳绕过下巴系在一起,这样帽子就不会掉。 不过,今天气氛有些怪怪的。 珠珠提着小篮子跟在陈秀菊后面,见几个人几个人凑作一堆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好奇心油然而生。 她小声问陈秀菊: “娘,村里怎么了,他们这是在说啥呀?” 陈秀菊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还真不清楚大家在说什么。 她在村里生活这么些年,没有特别好的同龄人,所以很多消息都是陈老太和陈成才带过来。 不过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很快就知道了。 一向与珠珠家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很讨厌珠珠的方兰走了过来。 她一改往日那看不起农村人的高傲,堆着笑脸: “秀菊姐,我听说咱们这儿是要建煤矿是吗?成才哥在县城应该很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这一番拧巴的话说的珠珠直想翻白眼。 什么叫很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爹故意瞒着大家伙一样。 “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陈秀菊冷冰冰回答道。 知青里面除了上次帮助珠的那几个至亲之外,陈秀菊还是不喜欢跟其他知青打交道。 方兰受到冷遇依旧不依不饶,她干够了每天干不完的活儿,只要建立煤矿,她去矿上做一个什么都好,她不想再下地干活了! 她咬咬牙继续堆着笑脸: “秀菊姐,你就告诉我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我背景就在来到这里也确实想为农村做一份贡献,但我身子不好。” 说着说着方兰竟然哭起来。 她这一哭引得大家纷纷回头看向陈秀菊这边。 陈秀菊愈发不耐烦,脸上尽是烦躁: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如果知道自己有门路就自己去弄,不要来烦我。”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陈成才在县城里我打听过了,是县城的总供销社,那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方兰见她说自己说的那么惨,陈秀菊都不为所动,直接不管不顾跟她对骂起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爱信不信。” 陈秀菊气愤的用镰刀一拆下割着麦子。像是把麦子当成了眼前的方兰。 她原本不至于那么生气,但方兰这么一闹,好像陈成才真知道什么似的。 他家原本就因为陈成才到城里工作,村里人总是酸言酸语。 都是因为陈成才时不时的给大家带些东西,尤其是杨婶子,也就是杨槐花他堂弟媳妇一直维护陈成才,才让她家不至于在村里那么难过。 两人的争吵吸引了杨婶子。 杨婶子的事关自己利益,这次却没站在陈秀菊这边: “秀菊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就跟我们说说呗,都是一个村的,咱们应该齐心协力才是。我保证不说出去。” “杨婶子,我是真不知道。” “真的?”杨婶子面带怀疑。 “真的,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咱们这里要建煤矿。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咱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煤矿呢?有煤矿我们这些住在这里这么多年的人能不知道?” 杨婶子一听恍然大悟。 对哦,她在这住了这么多年,附近大队公社上有什么东西她门清。 没听说哪里有煤矿,甚至他们县城和附近县都没有听说有煤矿这个东西。 杨婶子意识到她被忽悠了。 她不好意思笑笑: “秀菊,是婶子没搞清楚,行了,你快忙吧,我先走了。” 杨婶子一溜烟儿跑了。 她可不能得罪陈秀菊,陈成才还要给她带东西呢,上次带的肥皂别提多好使了。 方兰还是不想相信,因为这个消息是她七拐八拐确认过的,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 或者说她不断的自我洗脑,这个消息是真实的。 可现在... 她不死心又问珠珠,总觉得小孩不会说谎。 “珠珠,你告诉姐姐你知道吗?姐姐给你糖吃。” 陈秀菊眉头皱起,都说了不知道怎么还问。 可话说口珠珠已经听见了。 第123章 考试恐惧症 珠珠“嘿嘿”一笑: “我不知道。” 其实这次大家都错了,珠珠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因为煤矿就是四蛋,她和三蛋一块发现的。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过完了秋收迎来了冬天,又迎来了来年的春天。 煤矿的消息大家讨论过几天也就过去了。 这还得益于杨婶子的大力宣传。 她觉得陈秀菊说的很对,要是真的有煤矿,大家能不知道? 一个冬天过半,无事发生。 珠珠似乎都觉得是不是消息错了,或者说付仲没有打算最近开始弄煤矿的事情。 可随着陈成才每周休息回家的时候事情不对劲起来。 只见炕上陈成才拿着大蛋和二蛋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不止如此,他还招呼陈秀菊: “秀菊你也来看看,我们当年学的,你都忘了吧。” 陈秀菊正在给珠珠做初春穿的薄袄,顺便你给陈成才划破的袄子上面打个补丁。 忙碌之际就听见陈成才懒洋洋的躺在炕上,神情惬意招呼她过去看书。 看书,她看啥书? 真是一天天不干活,净添乱。 “没看见正忙着呢,别添乱。” 陈成才全然当没看见陈秀菊那不耐烦的脸色。把陈秀菊手中的袄子往旁边一放,死乞白赖,死皮赖脸拉着陈秀菊看书。 陈秀菊见陈成才捣乱,他也没办法好好干活,只能迫于无奈,先跟着陈成才一块儿复习复习小学,初中学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陈秀菊面对那些陌生中带着丝丝的熟悉的知识,头疼欲裂。 陈秀菊在一旁看书,珠珠闯进来,见到这种场景猛然想起什么。 去年她在四蛋家的时候,陈成才和付仲在聊天,见他们几个孩子进去,立马打住了话头。 要是两人说的肯定就是煤矿的事情。 珠珠既然已经猜到了什么,那她肯定出自己的一份力。 比如盯着她娘好好学习。 陈秀菊这个冬天过的苦不堪言。 来年一开春,一个重磅消息砸了下来,真的要建煤矿了。 位置就在察哈县和绥芬县的中间,穿过黑石头大队后方的乱石场,爬上山就是煤矿的边缘。 所以不出意外,部分煤矿工人将会两个县就地招人。 现在的煤矿是国有,成了煤矿工人,即使不是正式编制的工人,那也是个临时工,是吃公家饭的。 对于村里人来说,可遇而不可求。 陈秀菊听着众人这信誓旦旦的言语,等韩成才回家的时候问他: “这煤矿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其实去年就在开始准备了,只是今年开春刚刚准备完而已。” “那是不是...” 陈成才知道陈秀菊要问什么,无非是招工的事情。 可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煤矿的事情推迟了这么久。 大家都想当工人,可这事情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煤矿处于察哈县和绥芬县的中间,谁来负责管理,名额两线应该怎么分配。 两个县各自确定了之后,再到下面的名额。 红旗大队和黑石头的大队是有天然的地理位置优势不错,可也不能把名额都给他们。 把名额都给了他们,红旗公社下面其他大队就不愿意,还有城里那么多没工作的更加得闹。 最后各方被闹的没办法,先确认了两个县之间的划分,剩下的招工都采用考试的方式。 矿上需要设立办公室,比如宣传、会计,这种需要识字的需要初中学历以上进行统一考试。 这种都是正式工。 还需要后勤,那就是做饭得好吃,能做大锅饭。 而煤矿的工人特别特殊,他们只需要认识一些字,但需要力气大,要男不要女。 后勤和煤矿工人,他们有些就是正式工,有些是临时工。 矿上办公室是香饽饽,会统一组织考试。 可做饭的和下矿的却犯了难。 做饭的难道要每个人去做饭? 下矿的难道要每个人比比力气? 最后两套领导班子商量出来一个主意,既然没办法那还是考试吧。 煤矿这么大的事想瞒是瞒不住的。没多长时间,县城里人人皆知。 陈爱国叹着气,他还想着这消息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这样竞争力不大。 他这个自然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他的二二儿子二娃还在上学,小女儿也还在上学,但作为大队长还是希望自己大队的人能够当上工人。 这样他说出去,他们大队上有几个人考上了工人,倍有面子。 可惜喽。 一边珠珠正极力劝陈秀菊: “娘,你也去吧。考上可就是工人啦。咱们冬天还学习了呢,肯定比别人有优势。” 陈秀菊抿嘴笑了笑: “你小孩儿家家的别瞎出主意,你娘我都多大了,大蛋都十岁了。我哪能还去考啊。” “可娘,考试他们并没有说年龄大就不能考了。” 珠珠继续劝着。 “去!” 陈老太从外面回家,听到朱朱正劝陈秀菊去考试,她斩钉截铁说道。 “秀菊去吧,家里的事你不用管,这几个小的我给看着。” 陈秀菊无奈起来,这小的瞎出主意,怎么老的也跟着凑热闹。 “娘,我都三十多岁了,哪能还去考试。再说我初中毕业都快小二十年了,早就忘了当时学的东西了。这是冬天成才让我看了些书,但说实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怎么学会。” 陈秀菊心中发怵。 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还认识字会算数,当初初中学的东西早早地还给老师了。 再加上她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并不好,除了语文这一科目曾经还算突出,其它只能算六十分及格的水平。 即使一个冬天这看一会,那看一会,想起试卷上的白纸黑字,她头皮一阵阵发紧。 陈秀菊极力推脱,表情中带着后怕。 “娘,你不会是有考试恐惧症吧?” “啥是考试恐惧症?” “就是一到考试的时候就心慌,手抖,脑子一片空白,平日里会的东西,考试的时候全都忘记。” 陈秀菊一拍手恍然大悟。 “对对对对对,我就是这样!” 第124章 望娘成凤 “你好,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珠珠的办法是什么? 很简单,那就是题海战术加实战模拟演练。 刚刚开春东北的天气室外依旧冻得人打哆嗦。 没关系,那他们就在室内。 珠珠把饭桌整理下当成考场。 已经自学完初中知识的二蛋负责出题。 既然是初中学历都能考,那么考的内容一定不会超过初中。 二蛋的水平绰绰有余。 陈秀菊坐在桌子前,见陈老太,她的四个孩子坐成一排,齐刷刷的盯着她,他额头忍不住冒出汗来。 “你们...你们就这么看着我?” 珠珠板着小脸: “请考生不要大声喧哗。” 陈秀菊拿起笔嘟囔着: “咋整的这么严肃?” “考生不能说话,请开始答题,到时收卷。” 珠珠这话一出,陈秀菊额头上的细汗变成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的手微微颤抖,十分钟过去了,试卷上仍旧只写了一个名字。 陈老太把珠珠拉到院子中: “珠珠,你看你娘那样子,要不咱们就不考了,算啦?” 珠珠“哼”一声,小大人一样背着手: “奶,你这是慈母多败儿。我娘这考试恐惧症就是因为考的少了,考的多了,麻木了就好了。” 珠珠这是实践出真知。 她当年小时候也恐惧考试来着。 可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在不停的考试,每年至少有两次考试,期中和期末。还可能会有月考以及其他大大小小各种考试。 最后考麻木了。 虽然还会紧张,但不会出现大脑完全一片空白的情况。 陈老太懵了,慈母多败儿? 这到底谁是孙子,谁是奶奶? 不过算了,珠珠说的对,机会难得。 等两人再回去的时候,陈秀菊好了一些,已经能正常动笔。 试卷写完,二蛋负责给陈秀菊批卷子。 陈秀菊见到那张手写卷子上红笔写下的大大的六十二分,像是回忆起了十几岁上初中的时候,每次考试刚刚及格的窘境。 当年的窘迫是因为面对陈老太出钱给她上学,她却考了那样的分数回来。 而现在的窘迫是因为她是个学渣被自己的孩子发现了。 为人父母的总希望在自己孩子面前是顶天立地的形象,没想到没顶天,没立地,只有一个及格。 “娘,你考得真好!” 珠珠真诚而直白的地夸起陈秀菊。 “我考得好?!” 这就是亲闺女的滤镜,还是珠珠也是个小学渣? “对呀,你已经快二十年没有拿过书,没有看过书了,可通过短短的几天时间,你就想起来那么多的知识,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珠珠边夸奖边给自己三个直男哥哥使眼色。 快夸呀! 大蛋最有眼色: “是啊,娘。珠珠说的没错,娘你简直太厉害了。” 二蛋和三蛋反应过来后也止不住的点头。 陈秀菊燃起斗志: “行你就好好学习,争取能考上。” 珠珠见此舒了口气,有斗志就行。 为什么这次珠珠这么积极,那是因为她觉得鸡自己,不如鸡爹娘,或者鸡哥哥们。 她自己就当个快快乐乐的小米虫。 生活呀,真是美妙。 珠珠家在其乐融融地卷陈秀菊的时候,外面闹翻了天。 先是知青们。 知青们自然想抓住这个机会。 当然抓住的是坐办公室的机会,而不是下矿机会。 他们又不傻,连种地都种不了,下了煤矿更加干不了。 即便进了办公室,以后还是在煤矿上工作,还是在村里,但比他们天天下地要好的多。 可有些大队不愿意。 那些跟村民结了婚的知青还好。 结了婚就相当于是一家人。 可单身的大队上的人不乐意了。 他们就想凭什么? 煤矿是在他们县里发现的,这些知青是外来的。 没有对本地做任何贡献,天天找事不说,他们上的学还多,他们一加入进来,他们这些本地人考上的概率不就小了? 他们说这话有一定道理。 可知青们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们认为下了乡那就是本地人,凭什么不让他们去考。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这种事县里不管,直接丢给了大队。 他们只要结果。 陈爱国这天也被堵在了家门口。 堵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兰。张明娟和马明亮。 见到这三个刺头,陈爱国没好气地说: “你们这是来干嘛?” 张明娟一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大队长!我们想来问问煤矿上考试的事。我们这些知青怎么办?” 陈爱国还真没想好知青们该怎么办。 照他的意思,这些知青想去考试,那就去考好了。 若不是这次考试必须经过大队长同意,他真不愿意管这闲事。 可现在不仅仅是红旗大队的事,更是隐隐的已经形成了两种对立的说法。 他作为本地人,作为大队长,自然是要跟其他大队站在一起,不能特立独行,不然他们大队被孤立以后也很难办。 陈爱国长久跟这三个刺头打交道,他知道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这三个人是不会放他走的。 他灵机一动: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们不让你们考试的原因是什么?” 方兰皱着眉想了一会,试探回答: “不是本地人?” “对了他们都是祖祖辈辈在这生活的。你们一来把他们的机会占走了,他们能开心吗?能高兴吗?” 方兰有些魔怔,她听了大队长的话,往下一想,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才反对,那如果她是本地人呢? 她有办法了,她要找人结婚! 什么云林,见鬼去吧! 方兰想到这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留下张明娟和方明亮待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爱国见方兰走的那么利索,本来想追上前去问问她是想到了啥,可别祸害大队。 可刚一抬脚又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算了,他干嘛找这罪受。 见打发走最难缠的那个,陈爱国见这两人还愣生生愣在原地,趁他俩不备转身走了。 惹不起他躲得起。 第125章 建小学 陈成才知道这次机会可能跟知青无缘之后也是狠狠叹了口气。 他们村里好多知青对他们家都有恩。 珠珠上次被辛锐掳走的时候,边笑笑、姚寸心、云林、程华、蒋透明、田佳聪他们都来帮忙找人。 他一直想还了这个人情却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他听到付仲那隐隐的暗示,有了主意。 遇事不决,找大表哥。 “表哥,你这是干嘛去呢?” 陈成才抱着一篮子山梨正准备去找陈爱国的路上就碰见了陈爱国骑着那辆吱呀吱呀响的自行车往外走。 陈爱国跳下自行车,抹了把脸,无奈道: “还能去哪,去公社开会讨论要不要让知青参加招工。你说上面怎么想的?知青想去考试就去考呗,怎么还要经过大队长同意呢?这事闹的都闹腾多少天了。” “表哥,我觉得这事 可能还真跟咱们有些关系。你记得假辛锐和假辛耳不?” 陈爱国能不记得那可是记忆犹新。 这俩人可是差点害得珠珠丧了命。 “我上次在县城遇到小宋公安了,小宋公安说这事闹得挺大。人家辛锐和辛耳两个知青辛辛苦苦来这下乡,结果刚下火车命就没了。两个儿子就这么没了,你说他们的父母能不闹么。” 陈爱国赞同地点点头: “是得闹,可这跟这次招工有什么关系?” “就是涉及到两条知青的人命。人家父母过来闹,县里顶不住压力,下台了好几个领导。” 陈爱国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娘的! 他算是明白了,县里这怕这次知青出什么问题,于是让大队长签字。 这是出了问题以后都找大队长啊。 这不是纯纯背锅的吗? 成成才见陈爱国明白过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又往陈爱国心口捅了一刀: “表哥,我估计以后知青干个啥事都得让你们大队长签字。” “...” 特娘的! “表哥,我有一个好主意。你说你这次去公社开会,要是公社真的决定不让单身知青们参加,你说那些知青会不会闹?” “废话!” 陈爱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尤其是那几个刺头。 “我有一个办法,咱们跟黑石头大队一块建个小学吧,你看眼见煤矿开起来,咱们家家户户都有钱了,那不是家家户户都舍得送孩子上学了,公社小学那么远,咱们直接在两个大队中间合办个小学,咋样?” “到时候咱们让知青来考试。知青们学历高教,孩子教的肯定好。” 陈爱国狐疑地看着这个表弟,他有这么好心。 不用怀疑,绝对没有。 这个表弟虽然干农活不咋样,可是鬼主意不少,他肯定有自己小心思。 迟疑了一会,陈爱国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 “珠珠今年六岁了吧,是不是可以上小学了,你是为了珠珠吧。” 见陈爱国戳破自己小心思,陈成才丝毫不尴尬。 有自己的小心思,怎么了? 村里人也会跟着受益。 知青的特长也能得到发挥。 这叫一箭三雕。 “我知道了,梨拿来,我还得去开会呢。” 陈爱国没拒绝也没答应,夺过篮子骑上二八大杠开会去了。 留下陈成才嘟嘟囔囔: “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也不说清楚。” 陈爱国这篮子梨最后一个也没留下,直接给去开会的各个大队大队长和公社领导翻了。 他脸上挂着笑: “随便拿,随便拿我家里。表弟给的,正好给大家尝尝鲜。” 其实他内心在滴血。 他一点儿也不想把东西跟大家分平日关系又不是多好,开会的时候彼此阴阳怪气的时间不少。 可已经被领导看见了,那他就得发挥自己那大度的气质。 要不是周围都是人,他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就能被领导看见了呢。 公社领导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 “好了,开会吧。咱们这次主要讨论知青报名的事情。都什么想法啊?”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都是最多只读到初中的农村小领导,可做大队长的没人是傻子,都不肯做这个出头鸟。 公社领导喝了半杯子茶,底下那帮大队长还是静坐无言。 那就是甜甜的公社领导暗自骂了一声,这帮老油条! 既然他们不主动说,那他就点名。 “黑石头大队先说,这次煤矿离你们最近。” 黑石头大队长没办法,只能先做这个出头鸟。 “主任,我不同意他们报名,除非是跟村民结婚的。你也知道咱们村里人有个正式工作有多不容易,可他们知青上了这么多年学,当然比我们有优势。可凭啥他们早晚都会回去的,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其他大队长七嘴八舌跟着附和。 “对呀,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能让知青都占了便宜。” “我赞同。” “对对对。” 陈爱国默默蹲在角落一言不发。 公社领导听着底下大队长们传来的动静,又见唯一没有说话的陈爱国。 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陈爱国没有说话,难道是有不同意见? “爱国,在想什么,说说你的意见。” 陈爱国正神游天外,想着怎么提出在村里建小学的事情,没想到冷不丁一下让他发表他的意见。 这就好比上学的时候学生开小差,突然被老师抓住,让他回答一个之前完全没想过的问题。 这种时候能怎么办?当然是胡说八道呗。 陈爱国原本打算说,我也赞同。 却没想到脑子中全是小学的事情,嘴里一开口便是: “主任,我在想能不能在大队上建所小学。” “...” “...” 这话一出,嘈杂的室内寂静无声。 他们在这儿讨论的如火如荼,他在想能不能建小学? 这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扪心自问见过大场面的公社领导被噎住了。 噎了半晌,公社领导冯主任缓缓开口: “说说你的想法。” 陈爱国破罐子破摔,说就说呗。 第126章 扎心 “我这不是想咱们村小学上学不方便,都得来公社,这眼见煤矿就要建起来,到时候家家户户家里条件好上不少,让上学的也不少。在我们大队上建个小学这样方便大家不是。” 冯主任放下搪瓷杯子开怀大笑: “好!” 然后又恨铁不成钢的巡视一圈其他人: “你们看看人家爱国,再看看你们天天就知道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争来争去,爱国同事才是人民的好同志,时时刻刻都为人民着想。” 啊,这... 陈爱国表示自己有些懵,怎么还能被夸了呢? 其他大队大队长不敢对领导有所表示,但一个个眼刀子刷刷刷往陈爱国身上飞。 马屁精! 不过这些眼刀子扎在陈爱国身上,他却莫名有种舒爽感。 哈哈,活该! 让他们天天为这点破事争来争去。 冯主任为什么开这个会?是因为他为难。 一方是知青,知青的事一个处理不好,闹出去就是大事,他就别再想坐稳这个位置。 一方又是整个公社下面的村民。而村民还是一边倒的支持不让知青参加考试。村民们要是闹起来,他也承受不住。 上面因为那两个假知青杀人的事不想再承担责任,于是往下面推,一推二,二推三,最后推到他这个公社主任头上。 他也没办法,只能推到下面大队长头上。 可他又怕大队长们做的太绝,闹出麻烦,到时候还得他背锅。 不过我刚才陈爱国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建小学! 到时候让知青去考试,去小学当老师不就行了? 知青们大多学历比较高,村民也都没有意见。 毕竟他们自己能不能教得了自己的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正好随着越来越多的学生入学,公社小学早就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好好好,他早就看出来陈爱国是个有脑子的。 陈爱国一回到小柳树村,第一时间没有回家,而是来到陈成才家。 “成才,建学校的事情妥了。” “表叔,啥建学校的事?” 珠珠好奇地探出脑袋。 “珠珠在家啊,正好,这跟你关系最大。咱们大队马上要建一所小学,等你上学的时候就不用像大蛋,二蛋那样跑到公社去上学了,开不开心?” 开心个鬼! 还有她啥时候要上学啊? 她咋不知道。 于是珠珠用控诉的小眼神盯着陈成才。 意思是爹你给解释解释我才几岁,怎么就要上学了? 陈成才没看懂珠珠眼神中的控诉,他见自己闺女眼巴巴盯着他,还以为她很想上学。 “闺女,想上学啦?今年过完九月份就送你去上学,你上学的时候不用跑到公社去上咱们大队上盖小学了。” 珠珠要面子,一家子学霸总不能出她这个学渣。 她委婉劝自己的老父亲: “爹,我今年过完九月份才五岁半呢,虚岁六岁,上学年纪小了点吧。” “这你不用担心,虽说国家有规定几岁上学你年纪是小了点,不过没关系,咱们村里的小学哪有那么多讲究,想去就去。” 想到这里陈成才忽然觉得自己说话不对劲,他这话说的好像小学自家开的一样。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表哥,陈爱国。 他转过头去: “对吧,表哥?” 陈爱国不想掺和父女之间的厮杀,他装作没见到珠珠那求救的眼神,回了一句: “是的吧。” 珠珠委屈地盯着陈爱国:叛徒! 陈爱国把消息带到马上溜之大吉。 这怎么能叫叛徒呢?上学多好。 珠珠给自己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五分钟之后立马把半年之后她要去上学的事情丢到太平洋之外,开开心心去告诉她知青朋友们要建小学的事情。 当然她也不是谁都告诉。 她只告诉姚寸心、边笑笑、田佳聪、云林、蒋透明和程华。 至于他们几个要不要往外说,那是他们的选择。 这里面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无疑是程华。 不像是其他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自愿或被逼下乡,他是主动愿意的,是真真切切想帮助广袤农村。 当老师比起下地干农活,对于他来说更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考试的教材他们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但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知道的人都对此保持沉默。 因为谁都不是傻子,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竞争。 这件事自然不能一直瞒下去,但早知道早复习竞争力就会大。 姚寸心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自然也是开心。 可开心之后却是迷茫。 她最喜欢的还是做饭,可煤矿并不要他们这些知青。 到云林这,珠珠完全不想像跟其他人一样唠嗑两句。 云林一见珠珠见他想跑的模样就知道这小丫头犯懒了,不想遵守承诺,不想习武了。 他一把拎住说珠珠的领子,坏心眼道: “好久没见你了,不是要习武,你年纪够了,要不要来跟我学?” 珠珠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开,索性开摆,蜷缩成龙虾状一晃一晃地: “云林哥哥,你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复习,等你考上老师我跟你学。” 云林放下珠珠: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珠珠的心被扎了一刀,没办法,云林说对了,她就是想偷懒。 学武术就跟学习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现在就是三而竭的情况。 当假辛锐绑架她的时候,她无比渴望自己拥有强大的武力。 在她主动向云林提出想学武的时候,云林告诉她得五岁,年纪大一些才好。 可她年龄够了,假辛锐的阴影慢慢散去。 她...懒惰了。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珠珠那张嘴有时候就跟淬了毒似的。 珠珠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 “云林哥哥,你追上寸心姐姐了吗?”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云林自闭了。 他...没追上。 或者说不能算是没追上,而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表白。 珠珠又往云林心口扎了一刀子: “啊,云林哥哥,你不会还没有跟寸心姐姐说吧,你胆子好小哦。” 噗噗噗。 云林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 第127章 羞耻感 不过虽说珠珠小嘴巴巴地,又犯懒,但她知道武还是要学的。 “云林哥哥,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怎么帮?” 云林心想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叫喜欢吗?还帮忙。 珠珠转身冲着姚寸心房子的方向大喊: “寸心姐姐,云林哥哥找你有事!” 云林眼疾手快,一把捂住珠珠的嘴: “小祖宗,我求你啦,别再往下说了。” “呜呜呜~” “你点头答应,不说我就放开你。” 珠珠忙点头。 珠珠被放开后喘了两口粗气,眼神带着点小鄙夷: “云林哥哥。你再这么磨叽下去,寸心姐姐就要跟别人跑了。” 珠珠并非危言耸听。 现在剧情已经变了那么多,谁知道云林和姚寸心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原剧情里方兰一直是推动两人感情的催化剂。 结果,现在方兰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两人感情的升温反而是因为珠珠被绑架那次。 结果磨磨唧唧到现在,云林竟然还没有跟姚寸心点明心意! 难道还等着人家女生主动过来跟他说吗? 云林沉默了,珠珠这番话把他敲醒。 对呀,再磨蹭下去,媳妇都要跑了。 他决定等小学招老师煤矿招工的事情过去之后他就表白! “你干啥?!” 王熊的声音从边笑笑那边声音传来。让珠珠和云林不由自主“唰唰”往那个方向扭头,又因为隔着一道道墙,两人一脸好奇往外跑去。 珠珠到的时候,只见方兰死死抓住王雄的胳膊,王熊一脸不耐烦,加后怕的甩着他的胳膊,边往边笑笑身后躲。 地上还有一个大筐,筐中风干的肉隐隐露出一个角。 “我不管,你抱了我你就要娶我。” 王熊先示甩了甩胳膊,见甩不开,愤怒道: “你有病吧?你直冲冲往我怀里撞,我一时没躲开,怎么就叫我抱了你?” “我一个女孩子都被你抱了,我可怎么活啊?” 方兰哭哭啼啼避重就轻,根本不回应王熊的话只一直在重复,你抱了我你就得对我负责。 在方兰拿袖子擦泪的时候,手松了松,王熊立马利剑一样窜出去,躲到边笑身后。 真是吓死他了,这城里来的知青太可怕了。 边笑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一米九的大个子还怕她个一米六的女孩,还躲到她身后。 若不是看在地上那筐肉,她早就跑开了。 看热闹不好吗? “边笑笑,没你事,你走开。” “怎么就没我事,没听见人家说是你直勾勾撞到人家怀里,若不是有王熊在,你肯定一头撞在地上了,人家这是救了你,你怎么还能恩将仇报呢?” 方兰不哭了,尖利着嗓子,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 “什么叫恩将仇报?他一个泥腿子,我看上他那是他占便宜了。” 边笑笑嗤笑: “你快拉倒吧,还人家占便宜,人家压根儿没看上你,你不知道啊。” 王熊躲在边笑笑身后,不住地点头。 他确实没看上。 方兰是长得不错,但这个性子真让人受不了。 一边看不起他,一边还想跟他凑一对,这肯定是想利用他。 他又不是傻子,干嘛白白送上能让人利用。 “边笑笑,你就是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你说对了,恭喜你哦。你难道不知道?” 边笑笑心想当你让我被迫跟着一块下乡开始,我们早就势不两立了。 人越聚越多,当然还在人群中见到了高高大大云林。 她心中有一瞬间的羞耻感,又马上说服了自己,她没错。 她就是想争取去考试而已。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想办法达到目的,有什么错。 云林是家境好,可云林明显没看上她,反而跟姚寸心勾勾搭搭。 即使这样,她依旧有了种被扒光在新盛荣眼中的羞耻感。 不过只是一瞬间。 众人的指指点点,方兰恢复过情绪,骂了一声: “看什么看?” “为啥不能看!你不要脸在人家门口拉拉扯扯的,我们看会儿怎么了?” “对啊,自己做出这事,就别怪别人看。” 一群人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把方兰逼得直跳脚。 人群中的王翠花眼神一亮。 王熊不愿意,他儿子愿意。 自从他小儿子跟张明娟不清不楚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媳妇。 王翠花掐着腰站出来: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人家小姑娘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人,你们一个个说话别那么难听。”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一向泼辣刻薄的王翠花怎么突然出来维护一个知青。 “王翠花,你...你发烧啦?” “呸,你才发烧了,人家知青辛辛苦苦来下乡,咱们也不能欺负人家,是不是?” 众人更加肯定王翠花的脑壳肯定坏了。 敢这么明事理的话是从她嘴里能说出来的? 王翠花见众人不说话,连忙拉住方兰的手拍了拍: “方知青,我替他们给你道歉,他们都没有什么坏心思。” 方兰先把手从王翠花那粗里的大手中抽出来,可王翠花紧紧抓住她。 她只能尴尬笑笑: “谢谢翠花婶子。” “嗨,谢啥都是一个村的,要不要来婶子那边坐坐?” 方兰打了个哆嗦,王翠花这表情怎么像是要把她卖了? 她使出吃奶的劲身抽出手,手背都被王翠花攥红了,也不在乎。 “不用了,我...我先回去了。” 当然像是背后有狗在追似的,一溜烟回到了知青点。 王熊见到方兰那利剑一样的速度嘟囔着: “早知道就让翠花婶子出面了,没想到翠花婶子还有这作用。” 边笑笑听到这嘟囔的话,怒目而视: “你这是对我不满意?” “不,不不,我就是觉得翠花婶子管用。” “那你还是对我不满意。” “我真没有。”王熊哭丧着脸,低着头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要不这块肉我不收你钱,送给你怎么样?” 边笑笑高兴了,这还差不多。 王熊松了口气,这女人就是难理解,怎么一会不高兴,一会儿高兴的。 众人散开,露出了珠珠的小身影。 她捏着小下巴,感觉隐隐不对劲。 笑笑姐姐什么时候和大熊叔叔这么熟悉了? 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人应该是王八对绿豆,谁也看不上谁才对。 第128章 上钩 “大熊叔叔,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王熊三两步跨过来,一把抱起珠珠: “想问大熊叔叔啥,叔叔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珠珠环视一周,见人都走了才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跟笑笑姐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熟啦?” 王熊丝毫不在意回到说: “给她送肉啊,然后她给我钱。” 说完之后,王熊还嘀咕两句: “我真是头一次见这么嘴馋的女同志,要不是我打猎技术好,跑山上的勤快,我家这点肉都不够他造的。” 珠珠歪着头狐疑说: “就这么简单?” “当然就这么简单,不然还能有啥?总不能是我会喜欢她。你没见她刚才跟方兰对骂那凶的样子,我要是跟她结婚了,以后还不得骂死。” 王熊打了个哆嗦。 “大熊叔叔,你要不自己看呢,我啥都没说,你都想到要跟人家结婚了。” 珠珠越来越怀疑,可王熊脸上的表情又不像作假。 王熊斩钉截铁: “绝不可能! 珠珠掏掏耳朵。 不可能就不可能吧,声音那么大干啥?差点把他耳朵震聋了。 珠珠说完这番话屁颠颠回家了,留下王熊呆愣愣正在原地。 嗯? 难道他真对边笑笑有想法?不对呀,应该不可能啊。 可珠珠怎么会那么问呢? 王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像陈成才说的那样心脏狂跳的现象,应该不是喜欢。 边想着王熊想起边笑笑的大胃口以及无肉不欢的样子,趁着天气好,准备上山打猎。 家里的肉这次剩下最后一点都给边笑笑拿来了,再不打猎边笑笑以后吃肉就该吃不到了。 珠珠将云林的一池春水扰乱之后,又给王熊挖了个坑,回到家扯着嗓子大喊: “娘,你复习的咋样啦?” 陈秀菊坐在桌子前,听到珠珠那甜美的嗓音,以往的开怀大笑变成了眉头紧锁。 之前听老人说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她还不信。 现在他相信了,这儿子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来讨债的,这闺女一定是来讨债的。 珠珠跑进来,陈秀菊的眉头紧锁,立马变成笑意盈盈: “娘在看书呢。” 珠珠像个小监考官一样,背着手围着陈秀菊转了一圈见她娘还真是在看书,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去玩了。 -------- 方兰天人交战,王翠花后来又来找过她几次,都是说他儿子的事情。 王熊是她好不容易物色的对象,年龄相当,家里只有他一个,没有父母,据说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 本该顺理成章的事却被边笑笑横插一脚打断。 她心里恨的牙痒痒,就暂时拿边笑笑,没办法。 若是边笑笑在乎她爸妈和哥哥,她还可以写封信,让她爸去给边笑笑的爸爸施压,可边笑笑自从下了乡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下乡四年,边笑笑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家。 真是狼心狗肺! 父母辛辛苦苦把他养那么大,下了乡竟然像不认父母了一样。 方兰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恰巧王翠花表达了那个意思。 可她实在看不上王翠花那个小儿子。 之前和张明娟勾勾搭搭,人又长得丑,年纪还大了些。 她正在床上坐着思考之时,张明娟扭着腰进来。 “听说王翠花想让你嫁给他小儿子,哎呦,方大小姐,这我不要的人你倒是上赶着,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张明娟一向看不惯方兰高傲的神态。 神气什么啊? 即使他爸是个格委会的领导,那不还是来下乡了。 这次更好,竟然要嫁给王翠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儿子。 “哼!关你屁事儿,你跟方明亮也不能去招工考试吧,还有空在这说我。” “你!” “我嫁给王翠花那小儿子我至少还能考试,可除非你跟方明亮离婚,否则你们两个都不能去哦。” 方兰不屑跟张明娟继续拉扯,甩着脸子离开了。 她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嫁呗。 只是只嫁人,不领结婚证。 等到她考上了,再把王翠花的小儿子甩了。 反正又没领结婚证,不是正式夫妻。 方兰就是打定主意。觉得王翠花他们不懂领结婚证的含义。 毕竟现在这年代只要是摆了酒席就算结婚。 王翠花还真不懂,她一听方兰答应下来,立刻开开心心跟儿子说。 小儿子也很开心,没了张明娟还有一个更漂亮的方兰,他赚大发了。 可没几天这份开心没了,因为隔天方兰的妈妈下乡来了。 珠珠在边笑笑门口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留着一层短发,穿着长款羽绒服从门口经过。 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让珠珠想起了方兰。 方兰正在院子中趁着天气好洗衣服,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哭着大叫: “妈!” “哎,妈妈的女儿啊,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洗衣服呢?” “他们都不帮我洗。” 方兰腻腻歪歪跟他妈撒娇,珠珠在隔壁听的直翻白眼。 凭啥人家要帮你洗你自己衣服,果然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妈,你咋来了?” “兰兰,你这是哪里口音?我们海市的人可不会说咋咋咋。” 方兰妈妈没有正面回答方兰的话,先对她的口音挑剔起来。 方兰羞赧地低下头: “妈,这次待久了,我马上就会改过来。你先进来坐。” 方妈妈跟着方兰进了女知青的屋子,最后环视屋子一圈,眼神中带着嫌弃。 “这么小的房间,这么暗,还这么脏。” 方兰扭着衣角,尴尬笑着: “妈,这里条件就这样。” “行,妈知道兰兰受苦了。这次妈妈来说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能回城了,你开不开心?” 方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 “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珠珠和边笑笑对方兰母女俩的话尽收耳底。 边笑笑靠在墙边嗤笑: “珠珠,咱俩打个赌。方兰他妈一定有什么后招在后面憋着呢。” 珠珠仰着头:你看我傻? “我才不会跟你打这个必输的赌。肯定在后面憋着大招。” 因为方兰妈妈那话特别像大灰狼在诱惑小白兔。 先急你之所急,把诱惑力十足的诱饵抛上来,就等着方兰上钩。 第129章 胡说八道 “兰兰,你要知道现在回城有多不容易,我跟你爸爸都惦记着你,所以我们给你找了个门路,嫁给机械厂的厂长。” 机械厂方兰从印象中挖出机械厂成长的大概印象。 他应该今年跟自己爸妈差不多大四十多岁了吧。 不对,机械厂应该是换厂长了。 一定是这样。 “妈,机械厂是换厂长了吗?” “当然没有。”方兰妈妈似乎很诧异,方兰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机械厂的厂长今年应该四十来岁了吧,好像还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 方兰咬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妈妈。 方兰妈妈毫不在意: “男人嘛,年龄大了是大了点,但是知道疼人啊,职位又高又有钱。” “可是她最大的孩子比我年纪都大!妈,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害我?” 面对着方兰这质问的语气,方兰妈妈不耐烦起来。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当然是来帮你!有你这么想妈妈的?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怎么会故意害你。” 为了怕方兰越来越反抗,方兰妈妈舒缓了语气: “正是因为他的孩子都大了,你才不需要养他们,不需要跟他们相处,你只要好好的抓住你老公的心,再给他生个孩子,以后就什么都不愁了。” 方兰妈妈语重心长,语气中的关心似乎是情真意切。 方兰早已经不是那个刚刚下乡的女孩,她在乡下待了四年,已经慢慢看清了自己爸妈那所谓的真心。 她承认在她妈来的那一刻,她心中有过期待。 可事实证明,她的期待错了。 方兰的脑海中想闪过目前的两个选择,一个是王翠花的小儿子,一个是四十来岁的机械厂厂长。 机械厂厂长除了年纪大些,有三个孩子之外,没有其他的毛病,但王翠花的小儿子却处处都是毛病。 只考虑了一瞬,方兰笑着对她妈说: “妈,我跟你回去。” “好,赶紧收拾东西,我们买票回家。” 方兰妈妈非常嫌弃这个地方,准备在这暂时住一晚,第二天立马回去。 就这还是因为方兰回去需要陈爱国给他开介绍信,否则方兰妈妈绝对现在立刻就拉着方兰走。 可一开介绍信,方兰要回去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王翠花带着畏畏缩缩的小儿子找上直径点大吵大闹。 “方兰,出来!” 方兰没出来,方兰妈妈叉着腰出来了。 方兰能够嫁给机械厂厂长,这还是他家老方使了不知道多大的力气才促成的。 她绝不允许让这些乡下泥腿子给毁了。 方兰妈妈斜着眼打量着穿得灰扑扑的王翠花和躲在他身后那小儿子,她眼神透露过嫌弃: “你没有事?” “你谁啊?” “我是方兰她妈。” “哦,亲家母啊,你把方兰叫过来,我倒要问问明明答应了我家亲事,为什么还要回海市?” 方兰妈妈听到这话皱起眉头,方兰并没有跟他说,她答应了乡下泥腿子的亲事。 不过没关系,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她回海市结婚。 “哦,有证据么,你凭什么说我家兰兰答应了你们家的亲事,我还说你冤枉她呢,我家兰兰是要回海市的,她要回海市怎么可能还会答应你们?” “可她就答应了。” 王翠花这下有些后悔死扛着不肯答应给方兰彩礼,否则就有证据了。 方兰妈妈不耐烦就说: “呵呵,行了,赶紧回去吧,我不追究你们造谣的事情,我们兰兰明天就要跟我走了。” “你...你们!” 王翠花平日里也就撒撒泼,可要让她真把方兰留下,她真的没什么办法。 刚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方兰妈妈已经转身扭头把知青点的屋子房门关上了。 方兰妈妈压根不搭理王翠花这茬。 王翠花嚎到半路见没人搭理她,灰溜溜拉着自己那的小儿子离开了。 她不是非方兰不可,只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现在又放跑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再有个姑娘能撞到他们家来。 隔着一堵墙的珠珠和边笑笑听完了全程,两人排排坐,茫茫然。 “笑笑姐姐,方兰的爸妈是亲生的不,我怎么感觉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若那机械厂的厂长只是三十来岁也就罢了,比方兰大个十来岁还能说可以,可那机械厂厂长的年纪,比方兰他爸的年纪还要大。 方兰今年才二十二岁。 边笑笑脸上闪过一抹释然: “若只是年纪大了些也倒罢了,我之前听我爸说那个厂长的前妻就是因为他打老婆才去世的。” 方兰坑得她下了乡,可毕竟受苦是受苦,命还在。 方兰这一回去不知道前路如何。 她们两人的恩怨算是两清了。 “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也只是偷听大人说话,就是因为机械厂厂长名气大才记到了现在。” 边笑笑眼神幽深看向远处,像是回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人有仇,见到方兰这样,她心里也闷闷的,人的感情真是很神奇。 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方兰坑了她一波大的,她平日里见的方兰也是能骂就骂两句,能打就打,可现在他心中的感情就是惋惜? “珠珠,你说我是不是太圣母了?” 珠珠摇摇头,作为一个局外人,她看得清楚。 “笑笑姐姐,你这并非是在惋惜方兰,你只是在惋惜你自己。方兰这次回去是他家人觉得有利可图,你当初下乡也是这样,你是感同身受。” “也是。哈哈哈,不过至少你大熊叔叔不用担心方兰在缠上他了。谁知道一米九的大个子壮得像头熊一样,竟然怕一个女同志,真是丢脸死了。” 边笑笑的悲春伤秋恢复得很快,由方兰联想到王熊躲在不到一米七的她的身后,像只小鸡仔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你喜欢我大熊叔叔吗?” 边笑笑的哈哈大笑戛然而止,像鸭子被掐住了脖子脸色涨红。 她没好气地揉乱了珠珠的头发: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行了,天不早了,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边笑笑恼羞成怒,直接把珠珠赶出门去。 开什么玩笑?他们就是友好和平的交易关系。 珠珠耸耸肩,好吧。 第130章 挖墙角 方兰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还有更重要的事。 煤矿的招工考试,几天之后就会举行考试,在这个时候是因为完成后也不耽误大家春耕。 考试这天,陈秀菊被家人送进了考场。 珠珠的脱敏考试是有用的,至少他坐在考场上盯着眼前雪白的试卷的时候,大脑只空白了几分钟。 随后见到试卷那些题,诶,这个她儿子出的试卷里有这个书上看见过,这些、这些、这些都眼熟。 陈秀菊越做手越顺,渐渐地手不再发抖,脸上表情自信起来。 等考完试,陈秀菊挺胸抬头走出考场。 她有预感她考得很好。 可不在真正的成绩出来之前谁都保证不了。 陈成才两手准备,边在县城里打听着有没有人卖工作的事情。 他们不能只靠付仲,付仲毕竟是隔壁县的,对他们县的情况不太了解。 再说付仲现在很忙,忙得整天见不到人影那种。 正巧是春耕,家里人都忙,珠珠和三蛋被带到了县城。 珠珠却在隔壁巷子中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余成刚! 珠珠心下大骇,余成刚怎么跑他们这儿来了? 并且余成刚是到闹鬼那院子中去的。 难道宝藏被发现了? 珠珠打开鉴宝眼,盯着隔壁闹鬼院子中的宝藏。 他发现随着余成刚进了院子,那批宝藏很多箱子都正在移动着。 完了! 真的被发现了。 珠珠抓心挠肺地难受,一批无主的宝藏就在她面前,却被别人捷足先登。 还是余成刚这个狗东西! 余成刚为什么会大老远跑到哈察县来,跟他娘有关系,或者是说跟他弟弟有关系,也就是余耀祖的亲爹。 余成铁是靠着余成刚的关系才在察哈县革委会换了个职位。 余成铁在别的方面不怎么样,可是懒财的能力却是一流。 于成刚早知道这个弟弟背着他弄了很多宝贝,所以他才把他娘接了过去,可没想到他娘竟然把余耀祖接了过去。 这个余耀祖简直是个灾星。 若不是余耀祖和珠珠他们起了冲突,他就不用赔那么一大笔钱,也就不会跑到他藏东西的地方去拿钱,就不会被人发现他藏东西的地方。 他现在依旧夜不能寐,身体差了许多,就是因为这件不知道到底是谁拿走了他的院子中的东西,更可怕的是没人找他麻烦。 所以都怪余耀祖! 儿子欠下的债,老子来还天经地义。 余成刚给自己弟弟画了个大饼,顺利知道了弟弟藏东西的地方。 正巧是珠珠旁边这座院子。 不过余成刚白天过来只是来看一看眼,清点一些东西,看他那个弟弟给他的这些他满不满意,要是不满意自然会继续问他那个弟弟要,并不会现在就运走。 珠珠还有时间。 余成刚走的时候把隔壁院子落上了锁,听到落锁的动静,珠珠更是懊悔得咬紧牙关。 真是够谨慎的。 珠珠最近特别老实,哪也不去,每天晨在给他们做好饭,去上班之后,她就坐在院子门口,观察着隔壁。 终于有一天,骷髅年轻人出现了。 他的出现,珠珠并不意外。 可他手里竟然有钥匙! 他还把隔壁院子打开了... 真是一个大好人! 珠珠探头探脑观察隔壁的动静,骷髅年轻人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院子里不停的转着圈,不停地寻找着什么。 转完圈之后,像鬼一样游荡似的离开了。 关键是没有落锁。 珠珠兴奋起来。 在骷髅年轻人走后又猫了一会,见到院子中没有任何人,她出门倒退着观察巷子中的人,进了闹鬼院子。 她屋里屋外到处寻找着地下室的入口。 本以为也算有经验的人,上次在余成刚她那就找到了一个机关。 可没想到房间里的桌子凳子被她摸了一个遍,房间里的墙壁被她敲了一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难道是凭空钻地?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可所有的地方都让他找过了,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茅房... 不...会吧? 珠珠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捏着鼻子走到茅房门口。 推开茅房那破破烂烂的木门,一阵阵恶心的臭味迎面扑来。 珠珠后退到了茅房门外,“啪”一声关上门,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最后大口呼吸了一下憋住气冲进了茅房,迅速走过茅房再往里走拐弯是一道门,推开门赫然是另外一副天地。 门内只有几个立方大小,下面是一个地窖入口。 珠珠顺着地窖下去,来到之前鉴宝眼看见的地方。 下面是一排排的博古架,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器,地下零散放置着几个大箱子,箱子中盛放着黄金珠宝首饰。 唯独没有字画。 跟余成刚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珠珠对于那些被毁坏掉的字画依旧心痛不已。 他她每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暗骂余成刚。 珠珠来不及细看,把所有东西都收走,迅速跑出院子。 刚一跑出院子进到巷子中,就看到远远走来一个身影,异常熟悉。 余成刚! 眼见珠珠来不及跑回家,立刻低下头,索性就地蹲在墙角,装作在巷子中玩耍的小孩。 珠珠不能让余成刚看见自己的脸,否则他回想起来两次丢东西都是在见了珠珠之后,谁会不起怀疑。 即使珠珠只是个小孩子,但余成刚一旦怀疑珠珠,都会给他们家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余成刚果然脚步没有停下,径直来到闹鬼院子门口,他看见院子上的锁是打开的,心中疑惑不解: 他记得他是锁了门的,难道没有锁门? 不对,他不是性格如此不谨慎的人,他一定是锁了门的。 恰巧见到一个小孩蹲在门口,他问: “小同志,你有见过谁来过这吗?” 珠珠头都不抬,捏着嗓子回了一句: “没有见过。” 余成刚还想继续问,被出来看情况的三蛋打断了话头: “妹妹,回家吧。” 三蛋表面上喊珠珠回家,心中的警惕提到最高。 第131章 私藏 三蛋虽然不常来陈成才这,但对于这条巷子中住的人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这条巷子中住的人家中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 这个人还停在闹鬼院子的门口,这个院子风风火火传出来的流言是有宝藏,所以能来这的人身份复杂。 他们家不想在这个特殊时候惹上麻烦。 珠珠心中高呼:我哥真聪明,没有叫她珠珠!而是叫了他妹妹。 因为有三蛋的呼喊,珠珠顺理成章低着头窜回了家,顺便关上了门。 没过多久,隔壁院子中传来了东西碎掉的声音,还有余成刚的低吼的无能狂怒。 余成刚自然不可善罢甘休。 没一会,珠珠家传来“邦邦”的敲门声。 三蛋示意珠珠别说话,问: “谁啊,有事吗?” 余成刚放缓了语气: “两位小同志,我是刚才你们见过的那个人,我没有恶意,就是想问问你们,刚才这段时间你们见过有人来到我旁边这个院子吗?” “没有见过,你去问问别人吧。” “你妹妹不是刚才在门外玩?她有没有看见?” 余成刚不肯放弃,这么多东西丢了,他一定要找到到底是谁拿走了他的东西。 他心中有种隐隐的恐慌,若这两次是同一人干的,两次了,两次就是这样,到底是谁那么神通广大? “我妹妹是刚刚才出去的,所以她也没有看见,只看到了你过来。不过我听说这个院子之前有人来过,你再去问问,是不是他们又来了。” 三蛋指的是之前那一批批来这寻宝的人。 那批人三教九流都有,余成刚查起来麻烦,珠珠就能脱身。 余成刚见问不出什么,又见两人只是四五岁的孩子,悻悻然离开。 余成刚走后,珠珠张张口想要说什么,三蛋将手指放到嘴上做了个“虚”的动作,制止珠珠将要开口说的话。 “珠珠,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 珠珠瞪起眼睛,三蛋知道了什么。 她心下愧疚极了。 三蛋是她两辈子的亲人,她却有秘密瞒着他。 “可...” 珠珠异常纠结。 “没有可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保护好你自己的秘密,除了你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爹娘也不行。” 三蛋艳丽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他上辈子也是看过很多电视剧,看过很多小说的,所以珠珠无非是那几种情况。 具体哪一种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并非是不信任陈成才和陈秀菊,而是秘密一旦人知道的多了,就不再是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 珠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他会保护好他。 几天后,余成刚调查到了骷髅年轻人的头上。 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能够调查到这个地步,余成刚能量算是不小。 可骷髅年轻人精神已经不正常。 无论于成刚和于成铁如何逼问骷髅年轻人嘴里依旧是些“有鬼”、“我不知道”的话。 余成刚一脸阴狠。 他怕急了,所以他需要向上打通关系,上面的胃口实在太大。 这次的东西就是用来打通上面的,可东西竟然丢了!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眼前这个亲弟弟。 “成铁,东西真的不是你拿的?” 于成铁不敢置信: “哥,我既然把东西交出来,就没想再拿回去。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了我才能好。我虽然不聪明,但还不至于这么蠢。” 于成刚阴狠的表情舒缓了一下,不知道信还是没有信,只是喃喃自语: “这到底是谁弄的?” “哥,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两个小孩?” “那俩五岁小孩?应该不会。那些东西光搬出来就需要很多人, 就凭那俩小孩?绝对不可能。” “会不会他俩是被他们身后的人顶出来让你打消怀疑的?我始终觉得那两个孩子出现的太巧合了些。” 余成铁不如余成刚在官场上混的好,可他有一个优点,敏锐。 “哥,你想想那个像骷髅一样的人,据说基本每天都会去那个闹鬼的院子里,若真的是他干的,他为什么不把东西拿出来运出来。他就住在那条巷子里悄悄摸摸把东西趁着夜色运出来,没人会知道。” 余成刚心中的天平悄悄向余成铁偏向。 “去那里我两次中间隔了不到两个小时,若真是那两个小孩和身后的人干的,那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东西运走的。” “若是没运走呢?若是就藏在那两个小孩儿的院子里呢?哥,你好好想想,运走是不不可能,但两个小时够他们运到隔壁院子。” 余成刚越想越合理。 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几天过去,东西该不会运走了? 余成铁很有眼色的又补充了一句: “哥,你放心,从那天开始我就让人盯着那家院子,没人把东西运出去。” 余成刚喜上眉梢,哈哈大笑,拍着余成铁的肩膀: “好样的,真不愧是我弟弟,等这件事儿成了,你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 “都是大哥带的好。” 余成铁谄媚地拍了余成刚一下马屁,可心底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余成刚动作很快,这是在察哈线,他不好有动作,但余成体铁却有天然的身份便利。 第二天一早余成铁就带着一帮人,面色不善,“哐哐哐”砸着珠珠家的门。 陈成才刚吃完手中的大包子,擦擦嘴,准备上班,就听到这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 他一开门,顿时涌进来五六个人。 他张开手拦着他们: “你们是谁呀?你们要干啥?私闯民宅吗?” “我们是革委会的,有人举报你们私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陈成才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脑子中迅速反映着到底是谁举报了他们。可他到县城以来一直与人为善,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人,到底是谁跟他们家有这么大的仇怨?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成才低着头陪着笑: “几位同志,您看我们这也是刚搬来,怎么可能会私藏不该藏的东西呢?” 第132章 搜查 为首的一人怒目而视,一把推开陈成才: “我们接到举报就得查,别妨碍我们,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你们几个给我搜!” 除了领头的剩余几人一哄而散,奔着陈成才和珠珠房间而去。 陈成才顾不得许多,脑子中第一个想法是这群人不能伤到珠珠和三蛋。 可一进房间就看到一个魁梧的男人把珠珠拨到一边,珠珠站不稳,啪叽一下摔到地上。 陈成才三步并作两步,立刻把珠珠扶起来,怒斥眼前的男人: “你搜东西就搜东西,推我家孩子干啥?” “这小兔崽子挡路了,我推他咋啦?你再跟我大声一个试试。” 珠珠拽了拽陈成才的袖子: “爹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在别跟他们起冲突。” 陈成才见到脸上露出担忧的儿子和闺女,不断的告诉自己,忍忍忍。 魁梧男人不屑地笑了笑: “算你们识相。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跟我们作对的多了去了,有哪个有好下场的。” 说着魁梧男人把珠珠炕上的箱子暴力拆开,翻出里头的东西。 见都是一些旧衣服,他冷哼一声: “穷鬼!” 魁梧男人走后,院子中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陈成才三人就待在这个屋子里,哪也不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和两个孩子,至于那些东西坏了就坏了吧。 “爹,咋回事啊?” 珠珠待在屋子里没有听见陈成才在门口的时候和那帮人的对话,她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一帮人突然闯进来说要搜什么东西。咱们家有什么好搜的,除了那点吃的还能有啥值钱的东西。” 搜东西?! 珠珠眉心重重跳了一下。 肯定是余成刚那个狗东西! 不过,肯定让他们失望了,那些东西在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珠珠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东西找到了没有?!” “没有,就一些吃的,还有一些破衣服,没什么值钱的,到底让咱找啥呀?” “你们确定都找过了?” “确定,连茅房都找过了,啥都没有。” “走!” 带头的人脸色阴沉。 别看他看着风光,在这帮人面前当个小头头,可他就是一个办事的。 结果事没办成,灰溜溜走了。 上面还不知道发多大火。 渐渐的门外没了动静,陈成才探过头,见到人都走了,才带着两个孩子出来。 他看见院子里屋子里原本整整齐齐摆放的桌子,凳子七倒八歪的,脸上浮出阵阵怒气。 尤其是见到厨房中的米缸中的米竟然少了一大半,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怒气值更是到达顶峰。 真是一帮缺德玩意! 珠珠和三蛋帮着陈成才一点一点把桌子凳子摆好,把翻乱的衣服叠好,再把院子打扫一遍,忙活了许久才把院子归置整齐。 柳老爷子带着自己儿子上门了。 “没事吧?” 陈成才见到刘老爷子和本该在上班的柳老爷子儿子柳越磊。 柳越磊也在革委会,陈成才一想就明白,刘老爷子是怕他们出事给搬救兵去了。 他有些感动,这种事不是谁都敢掺和,他记柳老爷子的恩情。 “柳大爷,我们都没事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我家搜查什么东西,说是我家被举报了,你也知道我们刚搬过来没多久,怎么可能在家里藏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我当然相信你们现在这风气呀,真是越来越差了。两个孩子没事儿就行,晚上的时候给叫叫魂,可别吓到了。” 柳越磊一把扯住自家老爹的袖子,示意他: “爹哎,咱不该说的话可别乱说。” 柳老爷子把袖子从自己儿子手中扯回来,翻了个大白眼。 珠珠充分扮演了一个五岁可爱的乖巧的小孩,她仰着头: “柳爷爷,我们没吓到。” 对于自家儿子和对于可可爱爱的小珠珠,柳大爷完全是两副面孔。 “好,好好,没吓到就好。” 陈成才趁机拜托柳越磊帮忙查查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陈成才真的深陷其中,柳越磊这个职位帮不上什么忙可他没事,柳越磊帮忙查查完全没有问题。 陈成才这话是背着珠珠跟柳月磊说的。 柳越磊动作很快,这件事不难打听。 “你是说余成铁?!” 陈成才不管怎么冥思苦想,从他记事起一直想到他现在,他的记忆中都没有一个叫余成铁的人的存在。 只是这个名字耳熟,让他想起了余成刚。 这么相似的两个名字,若是没有关系才叫奇怪。 余这个姓不是常见的姓。 可余成刚要报复他们? 还是余成铁? 就因为珠珠跟那个叫余耀祖的小孩起了争执? 可来的那帮人说他们要搜查东西,若真的要报复他们,即使搜查不到,也能找个什么东西陷害他们。 可他们并没有,所以并不是为了打击报复,而是真的要找什么东西。 可他们家能有什么东西呢? 真相朦朦胧胧,陈成才猜不到。 既然猜不到,他就不猜,让有能力的人来管这事。 付仲。 陈成才不知道付重接下来的动作,但他知道付仲和余成刚有仇。 并且这件事他总觉得和余成刚有关系,所以告诉付仲,让付仲头疼去。 就这样又在县城待了几天,陈秀菊喜气洋洋地来接两个孩子回家。 “娘是有喜事吗?” 珠珠见陈秀菊笑眯眯的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又笑眯眯的,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表情明显是我想宣布一件大喜事,但你们不问我,我又不好说。 珠珠作为贴心小棉袄,当然是懂事地把话问出来啦。 陈秀菊此时像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样笑得眉眼弯弯: “我考上啦!” “真的?”陈成才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喜得差点打翻手中盛着稀饭的碗。 “真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考上了。” “考上了好啊。等看看付大哥能不能帮忙找到合适县城中的工作名额,到时候咱们把你的工作卖掉,咱们一家子都来县城。” “好!” 陈秀菊语气中满是自信,她无所谓在哪,只要一家的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第133章 学习的好处 陈成才没告诉陈秀菊的事,若是她没考上也不要紧。 付仲作为煤矿牵头人,手里有一些工作名额,他早就帮她找好了后路。 既然考上了也就不走这些歪门邪道,正正经经,光明正大地去上班。 春耕一过,村里闲了下来,现在最潮流的八卦就是谁谁谁考上了煤矿的工人,哪家哪家没考上。 最为显眼的无非是陈秀菊。 陈秀菊是唯一一个坐办公室的,其他考上的都是下煤矿的工人。 工资都差不多,却不像办公室那样清醒,甚至还有一定生命危险。 杨槐花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包瓜子,还特意拉上陈老太,陈老太手里牵着珠珠,跟一帮村里大娘扯闲篇。 “这瓜子不错,好吃。” “小红,你家秀菊是咋考上的,真厉害。” 一帮老太太停下了手里的瓜子侧着耳朵,听陈小红讲经验之道。 陈老太现在可威风了。 她也没想到当初给自己儿子找了个童养媳能这么厉害。 那多少高中生都没考上呢,还有那些城里人不都是没考上,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回城了。 不过平心而论,她觉得这事最大的功臣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二蛋。 所有的卷子都是二蛋负责出题。 当然珠珠这个教导主任发挥的作用也很大。 作为亲奶奶,她当然是雨露均沾。 夸人的问题怎么能漏了哪一个。 “这事还得托我这几个孙子孙女的福。我家二蛋你们知道吧。从一年级到现在五年级从来都是第一,连个第二都没考过,而且每次都是满分。” “还有我这小孙女知道他娘害怕考试,硬生生想了个什么脱敏疗法,让秀菊再也不害怕考试了。” 珠珠丝毫不脸红地听着亲奶奶夸自己,陈老太边夸,珠珠边点头。 其他大娘越听越糊涂。 “陈小红,我们是问你秀菊咋考上的,你这怎么还夸起自己孙子孙女来了?” “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家秀菊这初中毕业都多少年了,还不是靠我家二蛋给他补习复习。” “可你刚才说你家二蛋不是才刚上五年级?” “他初中的已经学完了,教秀菊绰绰有余。” “成绩好还有这好处?” 大娘们嚼着嘴里的瓜子,觉得都不香了。 “废话,什么时候?成绩好没好处啦,你想想我那大侄子陈爱国,咱们大队长为啥当这个大队长?” “因为咱们老村长是他爹呀。” 陈老太噎了噎,马上反驳回去。 “啥玩意儿?!爱国可不是靠什么他爹的关系。那是因为当时咱们村就他一个读完初中的,你当大队长不得去公社开会,不得看文件啊,大字不识一个,小学毕业连自己名写的都费劲,怎么当大队长!” 老大娘们点点头,也是哦。 “还有陈大娃,爱国的大儿子出去上大学了,马上大学毕业,回来就能在县城当个干部,你们说说这学习好有没有用?” 不止老大娘,连杨槐花都恍然大悟。 是啊! 他们还没听说有谁学习好没获得点好处的。 这周围都是成绩差,好不容易读完小学的。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还以为读书没啥用呢。 陈老太夸的还不尽兴,完陈爱国他们,再继续夸陈秀菊。 “再说回我家秀菊,这次招工人家要求初中以上的,你看我家秀菊把初中读完了,再把之前忘掉的东西补一补,这不考上了。” “还有我家二蛋。就是因为他成绩好才能给他娘补习,要不然他娘也考不上。” 陈老太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理,其他人越听也觉得也是这个理。 于是小柳树村悄然兴起一股学习之风。 当然不是老大娘们自己学习,他们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而是逼着自己孙子孙女学习。 不求跟陈小红家的二蛋一样,至少考上初中,把初中读完,拿个初中毕业证。 这下可苦了村里的孩子。 他们之前一向是放养的爹娘奶奶,爷爷哪里管他们读书读的咋样。 他们甚至还希望自家孩子能够差不多认个字,赶紧回来下工赚工分。 结果风气一瞬间似乎变了。 细长直楞的柴火枝变得紧俏起来。 要问干啥用?当然是打孩子。 就在这股学习的风气下,陈爱国又宣布了一件大事情。 “公社小学现在人越来越多,所以我们红旗大队经过上面批准,决定自己建个小学。现在所有初中以上的村民和知青都可以报名参加小学老师招考。” 那天聊天的老大娘们更加感受到了学历的魅力。 看!当个小学老师都需要初中学历。 结果再看看自家那糟心孩子,学历最高的竟然是小学。 陈爱国宣布的消息是村民和知青都能来报名,但偏向谁不言而喻。 毕竟整个大队除了陈成才和陈秀菊还有他这个大队长,剩下初中毕业的人寥寥无几。 “明亮你听见了吗?小学招老师。” “听见了。娟,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张明娟和马明亮喜极而泣地抱在一起。 这些年两个人磕磕绊绊打打闹闹,竟然也过了下来。 张明娟早就知道马明亮家没有钱之前装作大度全是他给他画大饼,嫁都嫁了,证都领了,只能暂时先忍下这口气。 现在整个知青点就他们两个还住在宿舍,其他人早就自己搬出去住或几个人合伙在一起搬出去住了。 所以两人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不过张明娟马上想起这段时间搬出去那些人好像一直在捧着书看。 他们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张明娟任由马明亮在后背后呼喊,怒气冲冲冲到最近的边笑笑的院子中。 “笑笑,你们是不是早知道小学要招老师?!” 边笑笑把手中的书往后一藏,一脸无辜: “啊,你说啥?我们不知道。” “呸,放屁,我经常看到你们捧着书在看,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们好学行不行,马上就要考试了,你确定还要在这儿跟我打嘴仗?” 张明娟一想也是,又怒气冲冲回到了知青点。 不管怎样复习为大。 边笑笑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怎么长心眼,真是个傻子。 第134章 三个老师 这次招老师只招三个老师,生源陈爱国估计过,应该不会太多,三个绝对够! 根据以往那些闹幺蛾子的经验,陈爱国特意找了县城校长出的题,并且试卷拿在他手里,除了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透过题。 做好了各种各样准备应对幺蛾子的准备,考试开始。 然后考试结束。 风平浪静。 平静地让陈爱国提心吊胆。 以往每次都出点什么事。 可直到成绩公布了, 还是很平静。 陈爱国心里像是猫抓似的不得劲。 这次太平静了,平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让珠珠意外的是姚寸心没有考上,考上的是程华,边笑笑和田佳聪。 珠珠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问陈老太: “奶,寸心姐姐真的没考上?” 不应该啊,她可是女主! 有女主光环的。 “真没有,奶骗你干啥。” 不仅如此,云林也没有考上。 真是奇了怪了。 珠珠心里憋不住事,产生好奇之后丢给陈老太一句: “来,我去找寸心姐姐玩一会。” “好,早点回来吃饭!” 珠珠小跑着到姚寸心家,却发现她在收拾东西。 “寸心姐姐,你要回家了吗?” “没有,我给自己找了个工作,不过是临时工。” ??? 姚寸心叠完最后一件衣服暂时停下了收拾。包袱的脚步。把珠珠拉过来,递给她一包自己腌制的地瓜条。 她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 “说来话长,不过还是要感谢你。” 姚寸心揉了两把珠珠胖乎乎的脸蛋。 这句话让珠珠的好奇心越发重起来,他用眼神催促着姚村心快说呀,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 姚寸心笑着说起事情的原委。 “你还记得柳月牙吗?” “柳月牙?是柳爷爷的侄女?那个在国营饭店工作的姐姐。” “对,就是她,她之前怀孕了,生了个孩子,本来是想着怀孕生完之后,立刻回去上班,孩子让她婆婆带着,可她婆婆前段时间去世了。她公公还没退休,她妈妈在给哥哥家看孩子实在腾不出手。” “恰巧上次柳大爷家的喜宴是我来操办的,她吃了觉得味道不错,所以想在孩子上育红班之前暂时让我帮她顶着职位,等孩子上学之后再还回去。” 姚寸心仔细思考过,柳月牙的孩子还小,才三四个月,等孩子上育红班怎么也得三岁,那时候就是七三年。 到时候她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混四年到一九七七年,她就解放了。 “所以寸心姐姐你没去考试,对吗?” “没有。我喜欢做饭,不喜欢教书,” 姚寸心并没有觉得放弃这次机会有什么不好,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细,她考不上。 她们这知青院里卧虎藏龙。 就说田佳聪,戴着黑框眼镜,平日里异常沉默,但他在草稿纸上写的那堆公式,她这个理科学渣研究一辈子都研究不明白。 还有程华,虽然不如田佳聪在理工科方面有优势,但他文采好。 边笑笑,一见好吃的就流口水。但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她还是算了,不去自取其辱。 “那云林哥哥为啥也没考上?” 姚寸心眨眨眼疑惑着: “我也不清楚,你好奇的话可以去问问他。” 珠珠嘀咕: “难道不是因为你才没考上?” “少胡说八道,我可背负不起这个责任真不是因为我,至于他为什么没考上,我真不清楚。” 姚寸心耸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真心不知道。 她现在跟云林之间处于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两人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反正她是不可能先表白的,至于两个人的以后就以后再说,日子还长。 说曹操曹操到。 云林咧着个大嘴进来了。 “寸心,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啦?是猪骨头,你上次做的酸菜猪骨太香了。” 人未到话先到。 “珠珠在啊,正好一块留下吃东西。” 云林司空见惯的话,像是把姚寸心的家当成自己家,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珠珠又偷偷观察了下姚寸心,面色如常,拿起猪骨头就往厨房去,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啊...这 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小,已经看不懂他们这些大人们直接谈恋爱啦? 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算了,不懂就不懂吧,也许这就是代沟吧。 想了一圈,有的没的。珠珠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云林哥哥,你为什么没考上咱们大队招老师啊?” 云林先是小心望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一脸懵地看着珠珠: “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云林表示他有些看不明白。 他考不上才是正常的,要是考上了才有鬼。 “你难道不应该考上?” 珠珠也懵逼,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可能是男主啊,男主难道是个学渣? 云林吓得后退了几步,然后想起来他下乡了,不是在京城,才定住神。 “珠珠去,你知道你云林哥哥我为啥来下乡不?” 珠珠摇摇头。 “因为成绩太差,差点连高中都考不上。被我妈踢来乡下,说要让我知道什么是生活疾苦。其实我想去当兵,但我家里说我那烂成绩,怕我丢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没办法对外说的一点是避祸。 他们家势力太大了,需要收一收。 他就是那个被放出来的靶子,象征着他们家坚定追寻国策。 不过,他不吃亏就是了。 有牺牲自然有补偿。 事实证明云家老爷子的决定是对的。 像他那些不觉无事的小伙伴没有被长辈扔到部队里去的,一个个跟着闹什么运动,现在看着风光无限,等以后清算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想起往日关系还不错的伙伴们的嘲笑,云林露出一抹嗤笑。 珠珠皱着眉头,她想弄清楚一件事。 “云林哥哥,现在不让考大学了,为什么你家里还要管你学习?” 云林往日清澈的脸上罕见的严肃下来。 他蹲下对珠珠说: “珠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但我告诉你,以后肯定是能考大学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得到,但你还小,一定能等得到,记住云林哥哥说的话,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第135章 打喷嚏 “对,云林说得没错,珠珠,你要好好学习。” 姚寸心端着一盘猪骨炖粉条出来,恰巧听到了云林难得语重心长的话。 她想着珠珠怎么也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再加上珠珠和她家里人有意无意帮了她很多,不能让她误入歧途。 “好,我知道的。” 珠珠郑重答应下来。 不用提醒,她自然知道。 可姚寸心知道未来的发展也就罢了,没想到云林竟然这么信誓旦旦。 云家老爷子是个能人啊! 国家不缺聪明人。 珠珠不是个这样的聪明人,若不是因为记忆,她永远不会想到以后会恢复高考。 可没关系,她周围都是聪明人! 哼,这些都是她的叔叔姨姨哥哥姐姐。 还有做生意贼六的爹! 好像好久没见她爹了。 现在陈成才在哪呢? 陈成才在跟付仲谈生意。 余成刚有把柄在他手里已经不成气候。 在其位谋其政,付仲自然要好好规划绥芬县人民的生活。 煤矿马上要建起来,招工已经完成,会解决部分人的生计。 但若想让人们生活好起来,只靠那点地是不够的。 绥芬县能靠的就是当地特色山梨。 山梨能做当地人最喜欢的冻梨,冻梨只有用这种山梨做才最正宗,最好吃。 “付哥,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我们要的量大,所以收购价格保持不变,一毛一斤。” 付仲摆摆手,对这个价格没有异议,虽然陈成才给的价格不高,但也并不低。 往年他们的梨都是放在山上烂掉,但现在能卖出去,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他现在担心的是如何卖这个问题。 之前几次都是以村集体的名义,可这次要的量太大,他们必须想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能落人话柄啊。 “成才,这样趁现在还没到山梨成熟的时候,我跟下面公社开个会,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共同成立一个集体组织,这样大家都方便。” “行啊。”陈成才不管他们怎么弄,他只需要知道他能够完成自己工作。 简单聊完工作,陈成才要聊起他更加关心的问题。 “余成刚咋样了?能查到为啥要来找我们麻烦吗?” 兴许是这段日子事情较多,付仲眉心刻上一道深深的印痕。 说起余成刚,眉心印痕更深。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很奇怪,查不到。我查了于成刚跟你们所有的交集。他年轻的时候就来了绥芬县。之后一直在这儿工作生活,很少回去,及时回去,你们碰见的几率几乎没有,更别提得罪他。” 付仲语气顿了顿,其实还有一种交集,但他内心觉得这完全没可能。 不过鉴于涉及珠珠,他犹豫了一下把剩下那种可能缓缓道出。 “你们唯一的交集或者是有得罪他的地方是珠珠在绥芬县的时候那几天。她曾经跟余成刚的侄子余耀祖发生过冲突,余成刚甚至还赔了珠珠一百块钱。” 陈成才声量提高,语中气全是疑惑: “这件事我知道,但如果只是想报复我们,那诬陷我们就好了,可他们走了,他们是要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 俗话说排除掉一切可能,剩下那个无论看起来多么荒诞都是唯一答案。 陈成才应该是喝了茶的缘故,现在耳目清明。抽丝剥茧般地瞬间把所有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珠珠在绥芬县的时候,余成刚的东西丢了。 珠珠回县城的时候,余成刚找东西东西也丢了。 这是巧合? 即使陈成才是珠珠的亲爹,也断然说不出这是巧合的话。 他不由得想起珠珠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带着他漫山遍野的找到了黄芪和板蓝根,让他们家还清外债,日子过得好起来。 那时候他就知道珠珠不是个普通孩子。 即使珠珠日后表现的像普通孩子一样,可日常行为中的蛛丝马迹依旧能暴露出她都不普通。 比如珠珠很少哭,从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听得懂大人说话。 他跟陈秀菊以为珠珠是个小仙女。 当然这只是当时打趣的话。她心中并没有完全相信。 可拿走余成刚的东西珠珠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具体有多少,可想也知道这些东西必然不是小东西。 “成才,成才。” 付仲见陈成才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叫了好几声陈成才才反应过来。 陈成才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回神,他不能让付仲继续往下想,也不能再讨论这个问题,否则珠珠太危险。 他笑了笑: “没在想什么,这不是想到珠珠六岁了,准备让她今年九月份就去上小学,省的在家里到处乱跑,净添乱。” 从工作回到生活的付仲,额头上的皱纹轻了许多,脸色舒展开来。 “小雨也该上学了。” “对呀,这孩子眼见着一瞬间好像就长大了感觉昨天猪猪还是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大号糯米团子,结果都该到上学的时候了” “对啊,小雨也是。” 陈成才悄悄出了口气。 可算糊弄过去了。 待在家的珠珠不停地打着喷嚏,一个接一个。 陈秀菊把手放在珠珠额头上测了测,温度不如他高,应该没发烧。 可这是咋回事,怎么突然开始打喷嚏? 不行得去医院看看。 珠珠制止了她娘。 “娘,啊欠,我没事儿真不用去医院,我自己打会喷嚏就好了。” “真没事?自己感觉不难受?” 珠珠捂着鼻子,鼻子痒痒的喷嚏又来了,可还一会喷嚏都没打出来,她决定先回答她娘的问题。 “真没事不难受,就是鼻子痒痒的,喷嚏打不出来难受。” “不难受就行,娘去打盆水给你洗洗鼻子。” “谢谢娘。” 用水冲洗了鼻子,珠珠总算制止了喷嚏。 可...莫名心跳得有些快。 第136章 打掩护 陈成才没有在付仲那多留,也没有回县城,而是请假回到了村里。 彼时珠珠恰好在看连环画,聚精会神,特别投入,陈成才在珠珠旁边站了很久她都没有发现。 “咳咳!” 无法,陈才咳嗽两声提醒眼前这闺女。 “爹!” 听到陈成才的声音,珠珠丢下连环画扑到他怀里甜滋滋地叫爹。 除了珠珠,大蛋,二蛋,三蛋都在。 三个蛋听到这声咳嗽动作整齐划一,微微抬头瞟了眼咳嗽声音的来源,然后又不约而同低下头写作业,看书。 陈成才:还是闺女好,闺女是爹的小棉袄。再看看这三个,冷漠无情! 陈成才那颗焦虑想问追根究底的心,此时平复了些。 不过他依旧决定跟珠珠谈一谈,不是为了探寻珠珠的秘密,而是作为一个父亲担忧自己的孩子。 陈成才把珠珠抱到他的房间,陈秀菊不在房间没人。 到房间后,陈成才先发制人严肃地对珠珠说: “老老实实站好,不准动。” 珠珠刚准备找地方坐下而迈到半空中的腿顿住了。 这场景异常眼熟,珠珠很有经验。 她从近及远一点点回忆着自己最近有没有闯祸。 可她最近挺老实的,啥都没干。 陈成才低着头看着珠珠扭着小眉头冥思苦想,眼珠子噜咕噜转的那灵动劲,那股严肃气瞬间消散,换为之的是又好笑又无奈。 这熊孩子是闯了多少祸才能这么熟练。 他摇摇头: “珠珠,别想啦,你最近没闯祸,爹是想跟你谈谈心,你马上要上小学了,已经是个大孩子。咱们来一场大人间的对话,好不好?” ??? 珠珠懵了。 虚岁六岁的她要来场大人间的对话? 有点离谱。 陈成才没有管珠珠脑子中发散的想法,自顾自说着: “珠珠啊,你从小我和你娘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孩子。你七八个月的时候带爹上山找药材救了咱们一家。后来越大越聪明,人家一岁多的小孩能叫爹娘已经是聪明小孩,可你自从会说话之后,说话异常流利。” “爹...” 珠珠眉眼睛全是焦急,她着急的想要解释什么,生怕爹娘因为这个把他当成怪物。 陈成才抬了抬手制止珠珠接下来的话。 “你爹不是想问你什么,爹就是想跟你说。,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你要牢牢记住,不要跟别人说爹娘也不行。知道了吗?” 珠珠鼻子一酸,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句话三蛋也跟她说过,可陈成才的话却让她异常感动。 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三蛋永远站在她这一边,永远会保护她。 可对于父母,奶奶,也许她是带着记忆的缘故,在内心最隐秘的深处埋藏着一抹警惕。 可现在警惕消了,他们是一家人。 只是还是很想哭。 也许是上辈子父母离世,家中只剩她和三蛋相依为命,所以她喜欢热闹,喜欢被亲人包围的感觉。 或者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所以她想肆无忌惮。 “哇哇哇~~~” 珠珠最终没忍住,哇哇地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打着嗝。 见到这一幕,陈成才都傻眼了。 他也没说什么重话,怎么突然就开始哭了? 他赶紧用袖子给珠珠擦眼泪: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你哭啥呀?爹又没骂你。” “我...嗝” 正巧的是陈秀菊和陈老太扛着锄头从外面回家了。 一到家就听到珠珠那嚎破天际的哭声和三个急急忙忙往屋里冲的大孙子。 “大蛋,二蛋,三蛋,这是咋啦?” 大蛋无辜地摇摇头: “我们也不知道爹和珠珠单独去了爹的房间,然后珠珠就哭了。” 来不及细问,几人赶紧往房间跑去,跑到房间就见到陈成才,再用袖子给珠珠擦眼泪。 珠珠水汪汪的大眼睛噙满泪水,哭得小脸通红,不停打着嗝,看着可怜极了。 陈秀菊抱住珠珠,抚摸着她的背,帮她顺嗝。 整个过程中连个眼神都没给陈成才。 陈老太怒目圆睁,一把扭住陈成才的耳朵: “你个兔崽子,皮痒了是吧?珠珠才多大,你是不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怎么能哭的这么厉害?” 陈成才苦着脸,哎呦,哎呦,哎呦,叫着。 无他,陈老太的手劲太大了。 那是真扭啊,一点没收着力气。 “娘,我是你亲儿子啊,我真的啥都没干,你得相信我啊,我就是把他她叫过来谈谈心。” “信你,我咋信你没看见珠珠哭的那么惨,珠珠从生下来就没哭的这么惨过。” 不止陈老太和陈秀菊不相信。 大蛋和二蛋也不信。 大蛋见妹妹哭的这么惨,虽然陈成才是他亲爹,但他这次站妹妹。 于是大蛋出来补刀: “第二你要是揍了猪猪就跟奶奶说呗,奶奶顶多揍你一顿,你这不承认,我们都看不起你。” 陈成才面对自己年龄大的老娘不敢有大动作可面对已经十一岁正是抗揍年纪的大蛋不会手软。 他撸起袖子: “你个小兔崽子,插你亲爹台,是吧。我怎么可能揍你妹妹,咱们家祖传的传统,打男不打女。今天我非得揍你一顿。” “奶!爹要揍我!” 陈成才袖子刚撸起一半,大蛋“嗖”一下蹿到陈老太后面开始告状。 速度之快让人拍案叫绝。 十一岁岁的大蛋大概一米六高,比陈老太还高出两厘米。 家里吃的好,他除了个子高身体也壮实,反倒衬的又矮又瘦的陈老太像个小鸡仔。 “你给我出来,你比你奶奶都高了,还有脸躲在你奶奶身后。” “比我奶奶高咋了?我奶奶永远是我奶奶,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奶奶吗?” 大蛋一脸欠揍“挑衅”陈成才。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三蛋相信陈成才。 或者说除了相信陈成才,他更加相信珠珠。 若是珠珠真的无缘无故被揍一顿,她早就闹开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哎,他爹真无辜。 珠珠好不容易不打嗝。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吆喝一声: “都停下!我爹没揍我,我哭跟我爹没关系。” 可陈老太和陈秀菊不相信,没揍她,怎么突然哭的这么厉害? 珠珠绝对是在给陈成才打掩护。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第137章 上学没用 陈老太切换成一副笑脸: “珠珠啊,别害怕,有事儿跟奶奶说啊,你爹要是欺负了你跟奶奶说,奶奶护着你。” “奶奶,真没有。” “没有,那你跟奶奶说你跟你爹聊什么啦?” 珠珠卡壳了,他跟他爹聊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珠珠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陈老太的问题。 陈老太扭头转向陈成才: “你不是说我冤枉你,那你说说你刚才跟猪猪说什么了,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就相信你。” 陈成才也卡壳了。 刚才说的事情就是要对所有人保密。这怎么可能说出去? 他跟珠珠如出一辙,也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陈秀菊见珠珠止住哭闹,不好再闹下去,万一让父女两个中间出现隔阂就不好了。 她站出来打圆场,可说出去的话“嗖嗖嗖扎了珠珠好几剑。 “成才,我知道珠珠又淘气,喜欢到处乱跑,之前也闯过祸,可咱们就这么一个闺女,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有什么事不能跟她好好说,非得把她惹哭才成吗?小孩子哭多了不好,老了容易疝气。” 淘气? 往外跑? 闯祸? 娘嘞,三箭齐发,万箭穿心啊。 陈秀菊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珠珠,可珠珠一点也不开心,她觉得她的心被亲娘伤透了。 她亲娘咋能这么想她呢? 她明明又乖巧又懂事,又可爱。 陈成才迫于当前形势无奈的点点头,认下刚才他揍珠珠这件事。 没办法,话不能说出去,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出莫须有的罪状。 这可真是坑爹小能手啊! 煤矿正在建,陈秀菊这个考上煤矿正式工人的赋闲在家。 晚上陈秀菊焦虑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拍醒呼呼大睡的陈成才: “成才,醒醒,我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 陈成才原本做了个美梦。 梦中他是一名成功的商人,谈判桌上呼风唤雨,然后被人用杯子砸中了头。 他睁开眼,原来是他媳妇儿喊他。 “秀菊咋了?” 陈秀菊和衣半坐起来,拧着眉: “你说我们怎么还没有去上班?这中间别是有什么变故吧。” 陈成才放下心,他以为陈秀菊不舒服,结果就这事。 “没事儿,这煤矿正在建,我听说要把那片区域全部隔离开来,好像是说采矿过程中会产生什么污染,跟咱们住的地方隔离开之后还要建办公楼,这些都需要时间,你不用着急。” “我这不是眼见几个月过去,还是没有动静,怕别人顶掉我的名额。” 陈秀菊的担心不无道理。 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大队长都能成为土皇帝,何况那么大一座煤矿。 让普通老百姓遇到这种事,求助无门,也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气。 若是以前陈成才会跟陈秀菊有同样的担忧,但现在他们不一样,他们背后有靠山。 “秀菊,你忘了付仲了?别的我不敢保证这管煤矿的肯定是付哥的人。” 陈成才虽然没有混迹官场,但在县城工作这么久,工作内容还是采购,每天都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对这些事情懂了不少。 再加上付仲平日总是有意无意提点他,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 所以他敢打包票,这管煤场的人一定是付仲的人。 “付哥跟你说的?” 陈成才得意一笑: “当然不是我自己猜的,但百分之九十九绝对准。你想想啊,这可是煤矿,即使是小型煤矿,背后得牵扯多大的利益。不说别的。我听说其他省好多城市都是依据煤矿而建成的。付哥是发现煤矿的人,这煤矿又在绥芬县边上,他是傻了才会把煤矿交给一个站在他对立面的人。” 陈秀菊被安抚住了。 她在焦急等待过程中先迎来了珠珠的入学报名。 在大队上找了一座当年地主留下的房子当做小学。 小学第一年建立,暂时没有校长。 陈爱国在小学门口支了张桌子,写上报名登记处,小学入学报名在这统一报名。 考上的三个老师,边笑笑,程华和田家聪给陈爱国帮忙。 陈爱国坐了一会见没人来报名,就利用这个时间对三个知青介绍情况。 “咱们这个小学原本是计划跟隔壁黑石头大队一块合作办学的,可黑石头大队那大队长是个脑瓜子有坑的,既然不同意,既然如此,我们就自己办。” 那个知青互相看看,面面相觑。 嗯,就当没听见大队长这夹带私货吧。 “但咱们大队的小学接收其他大队来入学,当然学费要贵一些。” “大队长,学费多少钱?” 一个声音打断了陈爱国的介绍。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王翠花。 “翠花婶子,你咋来啦?” 真是稀奇了,竟然在小学门口看见了王翠花。 “我来给我孙子报名上学啊。大队长,你别磨叽,后面还有好多人呢,快说说多少钱?” 陈爱国探着头往外望了望,哪里有那么多人,他们红旗大队就不是什么爱读书的大队! 不过作为大队长他还是尽职尽责。 “红旗大队一块钱一年,不是红旗大队的两块一年。” 红旗大队的小学还是很良心的。 公社小学要五块钱一年,不过师资力量当然也比不上公社小学。 王翠花抿了抿嘴,想起跟村里那些婆娘们说的闲话,咬咬牙从兜里掏出来五毛钱。 一年一块钱,那就是一个学期五毛钱,她先交一个学期的。 陈爱国伸手握住钱,王翠花或许有些舍不得,也没松开手,两人开始了拉锯战。 最后陈爱国受不了了。 “翠花婶子,你还要不要你孙子读书?” “读!” 考虑半晌,王翠花心痛地松开了手,报上名拉着小孙子迅速溜走。 要是再不走,她下一秒就要把钱抢回来了。 王翠花走后,陈爱国把那揉的皱皱巴巴的五毛钱展开,登记上王翠花孙子的名字之后还在嘀嘀咕咕: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翠花钱让他孙子来上学?!那也不是一向信奉上学没用的主吗?” 第138章 上学 本以为送走王翠花又可以休息一会,现在还早,没想到陈老太牵着珠珠过来。 “姑,你咋来这么早?” “给我孙女报名。” “唉,我们小学招了三个老师,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学生。看来报完名之后我还得挨家挨户去劝说。” 陈爱国边登记边跟陈老太发牢骚。 ??? ??? 陈老太和珠珠三脸问号。 完了,她侄子\/表叔眼瞎了。 珠珠觉得这个表叔对他们家很好,不忍心看到表叔落的个眼瞎的地步,她开口劝解: “表叔,要不咱们先去医院看看眼睛吧?” “哈?为啥要看眼睛。” 陈爱国抬起头,忽然看见陈老太和珠珠身后排了老长老长一个队伍。 在这个队伍里他看到了很多熟人的身影。 比如两三步开外的一个老太太手里牵着自己两个孙女,一个孙子。 这老太太不是小柳树村的,而是大柳树村的。 家中已经长大成人的几个孙子孙女从没上过学,结果这次却破天荒来带着还小的几个孙子孙女来了。 陈爱国揉了揉眼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憋不住好奇问老大娘: “你咋舍得送孩子来上学了?” 老大娘翻了个白眼,冲着陈爱国口吐芬芳: “大队长,好事你不能只想着自家啊,我们上学咋不行。你姑都说了,秀菊为啥能考上工人,都是因为二蛋给他复习,还有你家陈大娃现在都快毕业了吧,毕业就能分到咱们这儿当干部。还有你,你当初要不是个初中生能当上我们大队长?!” 陈爱国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啥。 老大娘不依不饶,她好好地来上学,又不是不交学费,怎么问东问西的,是不是不想让她家上学,不想让她们上进。 她看到人群中的陈小红手里牵着珠珠和三蛋。 “陈小红你说是不是你说的我们整个大队都传遍了,你过来评评理。” “对呀,大队长读个书怎么还问东问西的,是不让人家上学吗?” 后面排着队的也纷纷应和。 不是大家往坏处想,而是明晃晃的好处摆在眼前,竞争的人一多,对陈爱国家人不是好事。 场面顿时嘈杂起来。 “停!” “谁不让你们读书?别一天天胡说八道,净整歪心思,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报名。” 陈老太让珠珠和三蛋在旁边站好,他不能见自己大侄子被欺负。 她三两步上去叉着腰: “哪个说不让你们读书?要是真不让你们读书,我陈晓红能跟你们说读书的好处,你们扪心自问,现在一个一个都来报名上学,是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 这次报名有这么多人,还真是因为那次杨槐花拉着陈老太去大娘堆里闲聊天导致的。 当时陈老太只是胡说八道,加上一点儿自己的理解,可没想到她这话像风一样瞬间传遍整个大队。 恰好大队上建小学学费便宜了不止一点半点,有条件的家人都带着自己家适龄的孩子来报名了。 陈爱国开心并痛苦着。 开心是在于作为大队长,看到大家都把孩子送来读书,当然开心。 可痛苦在于他累了。 不只是红旗大队,黑石头大队,还有一些远一些的大队都把孩子送过来,他整整写了一上午的字,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累可以忍受,可越到中午天气越热,他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正在擦汗的时候,珠珠提着一个小桶跑过来: “表叔,我奶让我给你送点绿豆汤。” 陈爱国瞬间感动了。 “还是我姑好啊。这又是给我招生,还能记得大热天特意给我送绿豆汤,比我亲爹靠谱多了。” 陈爱国咕咚咕咚喝下一大碗,感觉身体都轻松了很多。 这不仅仅是绿豆汤,还夹杂着他姑的爱呀。 想到这,陈爱国愈发感动。 珠珠刚想说,这不是我奶特意给你做的,这是我奶煮了一大桶绿豆汤,其他人喝不下,剩下那些奶怕浪费,所以给你送来了。 但见到陈爱国那么感动,她想起了一句话。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更加让人开心。 是她默默憋毁了刚才想脱口而出的话,就当是修炼情商吧。 小学报完名,过几天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直到此刻陈爱国才放下心。 应该是不会有幺蛾子了。 一九七零年九月一日,珠珠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 学校刚建,目前只有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 二年级和三年级都是从公社那边转学过来的。 现在的教育质量,村里小学和公社小学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相差不大。 既然如此,大家肯定喜欢上离家近的,学费少的学校。 四五六年级没有转学过来是因为红旗小学没有那么多老师。 说起这个陈爱国就心痛,当初大概估算了下学生人数,还是往多里招的才招了三个老师,早知道就招上五六个。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先把一二三年级办起来。 一二三年级的课程只有数学,语文还有劳动课。 三个老师正好。 程华教语文,田佳聪教数学,边笑笑教劳动。 劳动课是一个总称,劳动课上可以教自然地理,人文,政治,美术,音乐,体育。 珠珠自动和三蛋做了同桌,两人虽然也东张西望,但比满屋子跑的小同学们好的多。 珠珠开学第一节课就是边笑笑的劳动课。 边笑笑一进门正好撞到珠珠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她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定了定。 她从没有当过老师,面对一群陌生的孩子,总有些紧张和焦虑。 幸好她“小姐妹”也在。 边笑笑刚准备笑,可一想到作为老师,他应该是严肃而严厉的他装作板着脸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上课了都安静坐到座位上。” 有些人听了,有些人没听,继续满教室到处追着玩,跑着玩。 虽然说大家听了陈老太的一通忽悠,把孩子送来上学。目的除了有个奔头,有个念想之外,还有就是把学校当成了托儿所。 他们当然不会提前嘱咐孩子上课的时候要坐好,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到处乱跑。 第139章 忘记自己名字 边笑笑这次是真严肃起来,因为不严肃不行,这群孩子小的像珠珠,只有五六岁,大的也不过七八岁。 他们脑子中就没有上课要做好这个观念。 边笑笑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观念刻到他们脑子中。 “都坐好,上课铃一响不准交头接耳,不准追逐打闹!” 或许是孩子天生怕老师,待边笑笑真正严厉起来,大家瞬间乖乖跑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只是有些孩子像猴一样扭来扭去,边笑笑为了让自己不气出脑溢血,全当看不见。 “下面开始点名!我喊名字,你们喊道 到。” “杨小美!” “到!” “...” “...” “陈书桑。” 过了一会,教室内寂静无声,没人点到。 边笑笑又叫了一声: “陈书桑来了吗?来了喊一声到。” 下面的小同学窃窃私语,谁是陈书桑?他们好像不认识。 珠珠左右张望了一会,怼了怼三蛋的胳膊: “哥,我咋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是不是咱们认识你认识她吗?” “是有些熟悉。”三蛋歪着脑袋,仔细想着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哦,我也不认识。” “同学们,你们有谁认识陈书桑吗?她是谁家的孩子?” 第一个点到的杨小美壮着胆子回答了边笑笑: “老师,我们不认识。” 在这时三蛋终于想起了谁叫陈书桑,这不就是他妹妹! “珠珠,你叫陈书桑。” 珠珠... 啊,这,她忘了... 从她出生到现在五年多,在这五年多中,她只在去公社改名字报户口的时候听过她的大名,其它时候大家都叫她珠珠或者胖丫。 在讲台上的边笑笑也不好受。 学校就这么大,他上课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学校的院子,院子中空无一人。 若不是家长没把孩子送来,那就是孩子没了。 想到这,边笑笑略焦急跟同学们说了句: “现在大家开始自习,老师出去找找这位同学。” 说完抬起腿准备往外走。 “笑...边老师,陈书桑在这,我是陈书桑。” 珠珠耳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她就是咱们村最好看的那个珠珠,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好笨哦。” “长得好好看。” “我觉得她旁边那个小男孩长得才好看。” “是好看。” 七八岁的小朋友已经知道美丑,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审美标准,可无一例外,三蛋长得好看是公认的。 珠珠听到被小孩子嘲笑小脸一红,举起手喊住边笑笑。 边笑笑停住脚步,看向说自己是韩书桑的那个同学。 珠珠? 珠珠啥时候叫的陈书桑?! 珠珠直勾勾盯着边笑笑,用眼神示意她: 快点呀,快回来呀,赶紧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我太丢脸了。 或许是珠珠的催促太明显,边笑笑忍住笑站在讲台上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开始点名。 “陈书墨。” “到!” 边笑笑在讲台上听到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学生们总是以为老师在讲台上看不见他们底下的小动作,但讲台上面一览无余。 她眼皮微抬,悄悄瞄了一眼那个好看的韩书墨,珠珠的哥哥。 她虽然跟珠珠相熟,但对珠珠的这个哥哥没太大印象,因为三蛋总是待在家里,不喜欢外出。 乍然相见,边笑笑看见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小男孩。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棉布短袖,腰背挺直,认真望向讲台,明明是五六岁的年纪,脸上却没有婴儿肥,露出清秀的脸蛋。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让人觉得他是那么认真的听你的心声。 边笑笑悄悄心口:还好,还好,她年纪大了。珠珠哥哥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 边笑笑继续点名,点完名她开始上课。 小学课程异常轻松,毫不费力熬到放学时间。 “嗷!放学了。” 一到放学,教室中传来椅子“吱啦吱啦”的声音,伴随着四面八方的呼喊声,吵闹声,众人推开门,飞奔往家跑去。 “哥,我想一直上小学,我觉得小学上的好开心。” 放学之后,珠珠“嗖”一下把书包打开,利落地把课本放进去,对三蛋说出了心中的妄想。 不像珠珠收拾书包的动作那样大开大合,三蛋慢条斯理把书装好,听到珠珠的痴心妄想,三蛋选择果断打破这个白日梦。 “别做梦了,老老实实读书。怎么现在还像以前一样,那么不喜欢上学,那么不喜欢读书。” “上学这件事有人喜欢,那就有人不喜欢。我们要尊重个体的差异性和人类物种多样性。” 三蛋听了很多年珠珠的“歪理”,早就已经免疫,他冷笑一声: “反正现在咱们两个一起上学。我会永远跟你做同桌。” 所以由我监督你孙猴子,别想翻出五指山。 三蛋身上多少还有点当年在大学当老师的影子,不喜欢见人不好好学习,尤其是珠珠。 他并不否认猪猪的想法,人是多种多样的,有些人天生脑子不灵光,但有一技之长,比如跑得快,画画好,乐感好。 可珠珠? 她就是纯懒,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只能他多看着点。 珠珠收拾完书包,左手挽起三蛋的胳膊,右手做了个向前冲的动作: “走!回家。” 三蛋宠溺而又无奈地摇摇头,多大人了还是这么幼稚。 两个人算是班级里走的最晚的,等他们俩出去的时候,班里除了他们俩空无一人。 可当他们走出校学校门口的时候,却被一个昂着头的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是边笑笑第一个点名的杨小美。 杨小美长相有些黑,性格风风火火,东北话来说叫有些虎。 不等珠珠发问,杨小美开始自顾自说话。 “我叫杨小美,我知道你是陈书桑,也叫珠珠。” 说完杨小美悄悄偷瞄了一眼在珠珠旁边的三蛋,又开始接着说: “我奶奶是杨槐花。” 珠珠诧异而又狐疑: “你是槐花奶奶的孙女,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不是珠珠心思重,而是杨槐花和陈小红关系那么好,跟珠珠差不多同龄的杨小美,她却基本上没打过交道。 第140章 怀孕 杨小美用一种你问我的表情看着珠珠。 珠珠看了眼自己身上,咋了,她说错啥了? 对啊,没错,槐花奶奶和他奶奶是好闺蜜可她很少见杨小美,基本上没跟杨小美打过交道。 见珠珠真不知道杨小美给珠珠解释: “我奶奶带我去你家几次,可每次你都不在家。我记得有一次是咱们村有个叫什么娟知青跟翠花奶奶小儿子牵扯不清,我奶奶带着去找我奶奶,可你那天不在。” 珠珠眨巴眨巴眼睛,好吧,那个时候他应该在边笑笑那吃瓜。 “中间还有好多次,最近的一次是你去县城了,反正待了好多天才回来。” 珠珠又眨眨眼,好吧,他去县城那次应该就是偷偷摸摸把余成刚哥在闹鬼院子中的宝贝顺走那次。 这么说来她跟杨小美挺没有缘分的? “我能跟你做朋友吗?我奶奶说你很聪明。” 她聪明? 槐花奶奶竟然这么夸她?! 做朋友?当然可以! 珠珠笑的眼睛弯弯,浑身冒着喜滋滋的泡泡。 “当然可以做朋友,走,我们一起回家。” 珠珠果断抛弃了三蛋,挽起杨小美的胳膊,两个小女孩儿在夕阳的余光下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往家的方向走去。 漂亮小男孩三蛋不紧不慢跟在两个人身后。 “珠珠,我们等等你哥哥吧,他还没跟上来。” 珠珠回过头,大喊一声: “哥,你快点。” “我不着急,你们先走。” 三蛋不是不能快走,他虽然不能大幅度的跑跳,但跟上两个小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长年累月以来牛棚张大夫的耳提面命,再加上一直在家里修身养性,他形成了一种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性子。 “小美,咱们先走,我哥他走的慢。” 杨小美有些失望,她还想跟这个漂亮的珠珠哥哥说两句话呢。 不过也仅仅是失望,她还是最想跟珠珠做朋友,尤其跟珠珠聊了一路,她更想跟珠珠做朋友了。 “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小叔和我小婶那天打架了。” “啊,为啥?” 珠珠热切地盯着杨小美,那种期待热烈的感情给足了杨小美情绪价值。 杨小美大热天像喝了冰水一样心中舒畅。 这些事情她跟别的小伙伴说别的小伙伴压根就不听,哪有人像珠珠这样认真听他讲话。 “因为那个叫什么娟的知青怀孕了。” “张明娟?” 小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对对,是她。” 珠珠脑子里闪过种种狗血桥段,她试探性地问: “你该不会想说张明娟怀的是你小叔的孩子吧?” 珠珠原本是天马行空,胡说八道,谁知道杨小美竟然沉重的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 “哎,我觉得不是,可我小婶觉得是。那天张明娟和我小叔偷偷见面,被我小婶逮了个正着。我小叔之前就喜欢张明娟。我小婶是知道的。见这种情况,我小婶肯定不愿意,冲上去给了我小叔一巴掌,然后又跟张明娟厮打在地。” “可在扭打过程中,张明娟不敌我小婶,然后张明娟就大喊她怀孕了才避免被打得更惨。” 啊,这...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珠珠就跟着杨小美来到了杨槐花家。 槐花没有分家,家里有三个儿子,杨小美是大儿子的小闺女。 “杨来军,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事儿说清楚,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咱们离婚!” 杨小美没进家门,拉着珠珠躲到角落里。 “嘘,咱们就在这听,先别进去。” 这可真是好侄女。不仅拆自家台,还拉着珠珠这个外人听墙角。 不过珠珠最爱凑热闹。他半推半就跟着杨小美蹲在墙角。 “媳妇儿,真没有的事,我们俩真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她怀着孕过来找你。她是没有男人?!” 杨来军媳妇怒吼着,声音中带着沙哑与哭声。 说起这事,杨来军觉得自己冤枉。 那天张明娟突然拦住他,想问他借钱。 他本来不想搭理,可张明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摸着肚子说自己怀孕了,想去医院看看都没有钱。 这一心软一耽搁,正巧被他媳妇抓了个正着。 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这样,媳妇,咱们去知青点跟张知青对质,行不行?” “对质?!对个屁上次。我把她打成那样,人家都没说一句孩子不是你的。” 我真的冤枉。 “来军啊,咱们去知听点把话一次性问清楚。你说你也是。明明之前风言风语那么多,怎么不知道避着点儿人?她一哭你就心软。长点儿脑子行不行?” 杨槐花见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只能出面调停。 虽然话里话外没有偏向自己儿子,但他觉得杨来军并没有太大错,唯一的错就是心太软。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这个小儿子,要是他大儿子有一天被传言说做出点什么事,她会怀疑一下,可小儿子? 不可能。 杨槐花一家人浩浩荡荡往知青点赶去,杨小美和珠珠狗狗祟祟跟在这群人后面。 杨槐花一家人满心满眼都在这种风流运势上,倒是忽略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尾巴。 “张明娟,你出来!” 张明娟捂着肚子,满脸烦躁地走出来: “有事?” 若是平常看见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他还会瑟缩两下,可现在她怀孕了,她就不相信谁敢打她。 方明亮索性连出来都没出来。 杨槐花知道再让她小儿媳这么闹下去,永远话都说不清楚,她先一步笑着跟张明娟打了招呼。 “张知青啊,是这样,那天你跟我小儿媳产生了点误会。我们来就是来想问问你的孩子是谁的?” 张明娟“哈哈哈”一笑,不屑地盯着眼前这些人: “你们不会我怀疑的是杨来军的孩子吧,做什么美梦呢?想屁吃。” 这下杨来军小儿媳又不干了: “你嘴里放干净点,我家来军怎么了,他考上可煤矿工人,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家来军?” 张明娟轻轻抚摸着自己肚子,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什么煤矿工人? 算个屁。 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肚子。 第141章 你还有空看热闹? “我咋觉得不对劲?” 珠珠喃喃自语,杨小美没听清楚猪猪刚才的低语问道: “珠珠,你刚刚说啥,我没听清楚。” “我没说啥。” 只是猜测,珠珠不好和新认识的小伙伴胡说八道。 陈爱国在接到消息说知青点又闹起来的时候,他竟然没有烦躁,只有一种心中石头落地的感觉。 之前小学招老师风平浪静,让他心惊胆战一直到现在,可能算终于有事发生。 他不紧不慢往知青点走去。 走到事情点附近还有闲心,先观察一下情况。 不是不负责,而是有经验了而已。 “谁踢我?” 珠珠正蹲在墙角看着热闹,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疼痛。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表叔陈爱国。 “表叔?你踢我干啥?” 陈爱国低下头去,一看还真是大胖侄女珠珠。 他刚才只顾着看热闹,竟然没看见两个小姑娘不蹲在墙角。 不过见到珠珠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珠珠啊,对不起,表叔没看见你。不过怎么哪次发这个事情都有你。” “因为我消息灵通啊。” “是挺灵通,比我这个做大队长的消息还灵通。”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若不是珠珠了解陈爱国,肯定将这句话当成是在阴阳怪她的。 “你知道发生啥事了吧,来跟表叔说说。” 珠珠简短地把事情和陈爱国说了说。 “就是个误会?那没事了,我先回去吧。” 陈爱国见事情不大,闹不开,转身想走。 他是大队长,但也不是村里面的保姆,什么破事都要管。 “表叔,你等会。” 珠珠见陈爱国想走,起来拉住他。 她看了眼杨小美正在聚精会神看热闹,她才轻声说: “表叔,我觉得张明娟不对劲,他的孩子不像是方明亮的。” 陈爱国摸摸珠珠圆润的头,对此并不相信: “珠珠啊,别老跟着我姑听那些老娘们东家长西家短,这不脑子都快听坏了。” 珠珠见陈爱国不相信她,跺跺脚: “表叔,我不是在编故事。你看要是方明亮的孩子,他媳妇都被欺负成这样,他咋不出来。你还记得上次张明娟脚踏好几只船,其中还想踏你这只船的时候,方明亮那样出来护她护得可紧。” 短短几句话又把陈爱国带回到了那段他这辈子不想回想起的记忆。 他一个四十的男人,差点名声被害啊! 他做贼似的看了看杨小美,捂住珠珠的嘴: “小祖宗,咱别啥话都说昂。” 珠珠扒拉开陈爱国的手,挑挑小眉毛: “表婶不知道?” “哪里敢让她知道,她要知道我不就完蛋了,所以这话别再提了啊,表叔给你买糖吃。” “嘿嘿,我不吃糖。” 就是觉得陈爱国这副样子怪搞笑。 说着说着两人话飘十里远。 还好珠珠又把话拉了回来。 “还有,表叔你看张明娟现在像不像开了屏的孔雀,像是有啥靠山一样。” 陈爱国打量着跟杨槐花吵架的张明娟,眉眼间带着傲气和底气。 是有点问题。 张明娟在村里待了四年,他心里清楚当年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不地道,所以尽量不跟村里人不跟陈爱国发生冲突。 今天这种态度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但陈爱国并不准备管这档闲事,他又不是老妈子。 所以他只是进去指了两拨人的争吵。 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道德上严格意义张明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边界感有问题,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被杨来军的媳妇误会。闹剧没有持续多久,没过两分钟就散了。 那我就三开陈爱国走后张明娟站在知青点门口,这才发现两个小身影,有一个异常眼熟,不就是那个一个屁股蹲把他和方明亮的事情暴露出来,那个小丫头。 张明娟不怀好意地盯着珠珠那张嫩生生的脸: “哼,真是哪都有你,你竟然还有时间来看热闹,不知道你爹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在跟我说话?” 珠珠听到声音转过身,皱着眉头。 “当然是你,不然还有谁。” 珠珠怒气冲冲,好端端的她又没惹她,干嘛要咒他爹? “我爹咋了,我爹好好的在城里上班,我又没惹你,你干嘛要诅咒我爹?” 张明娟挑了挑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你确定?” 珠珠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明娟若是说谎太容易被拆穿,所以她说谎的几率不大,所以他爹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里珠珠没来得及跟杨小美道别,拔腿就跑。 “娘,娘,我们去趟县城去找爹!” 陈秀菊端着菜从灶房走出来慈爱地说: “珠珠这是想爹了,爹过几天就会回家了。” “不是的,娘,爹有可能出事了,我们要去县城看看爹到底有没有事。” “你咋知道?” 珠珠不知道该怎么从哪解释,该怎么解释,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县城。 “你们不好解释,我们现在先去县城看看地,好不好?” 珠珠着急地扯着陈秀菊的袖子,小奶音,甚至有些破音。 陈秀菊虽然还是不相信珠珠说的话,因为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那还是去陈爱国那借了自行车,带珠珠去了县城。 这就是陈秀菊平日宠着珠珠,若是放在其他人家,任何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孩莫名其妙说自己爹出事了,恐怕家里人都不会相信,不仅不会相信,还会骂她一顿,打她一顿。 陈秀菊的想法是知足只是想爹了,既然想爹,那就带他去见见陈成才,反正骑自行车只是来回一个小时的功夫。 当然见到陈成才之后还是要教育珠珠不能说谎。 在猪猪不断催促下,陈秋菊把陈爱国那辆破旧自行车蹬的差点冒火星子,终于在不到半小时的时候赶到了陈成才家,可现在家中空无一人。 陈秋菊心中的天平慢慢偏向珠珠,但他依旧安慰自己,也许是出去买东西了出去逛一逛。 见已经六点多钟,陈成才早该下班的时间却没在家珠珠确认张明娟没有说话。 第142章 被抓 母女两个急的团团转,珠珠这时想到斜对门的柳老爷子家。 “柳爷爷,我是珠珠,快开开门。” 珠珠拍打着柳老爷子的大门,拍得手都红了,家里还是没人开门。 “珠珠,别拍了,家里没人。” 陈秀菊拉住珠珠想要拍门的手,他又何尝不着急,可家中明显没人。 “珠珠,走,咱们去找小宋公安问问情况。” “好。” 珠珠现在脑子中乱成一团,张明娟只说陈成在出事,可是哪种出事,是因为意外丧命?还是牵扯到什么案子中,还是别的什么事。 她现在只希望陈成才平平安安的,工作丢了都不要紧,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珠珠是幸运的,在刚走出巷子口到达巷子拐角的时候,碰到了急匆匆回来的柳老爷子,柳老爷子一见母女俩眼神散发一股喜色,猛得一拍大腿: “快快快,正要找你们,成才被抓了。” 竟然是真的?! 这是珠珠第一想法,第二个想法是还好性命无忧,只是被抓了。 陈秀菊背着消息惊呆住了两三秒,马上回过神,咬着嘴唇,稳住心神,她需要先知道成才到底怎么回事。 “柳大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下午去我儿子那吃饭才知道的,最近县城招了一批投机倒把的人,据说供销社采购全都被抓进去了。我儿子一说,我才想起成才不就是供销社采购?正想赶紧去村里找你们,没想到你们正好过来,成才是昨天被抓进去了,现在已经一天多了。” 珠珠愈发烦躁。 难道是因为他爹一直在偷偷捣鼓山梨的事情被抓进去? 可是不可能啊,就那点量,再加上只做熟客,怎么会呢。 现在投机倒把是个大罪名,弄不好要坐牢的。 人就是越来越贪心的。 珠珠刚才只想着他爹能性命无忧,现在想他爹能自由自在。 陈秀菊跟柳老爷子道了谢,带着珠珠来到小宋家,她知道小宋家还是因为捡到四蛋来过一次。 两人在小宋家家属院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大丫! 她手里正提着篮子徘徊在小宋家家属院门口。 珠珠没理大丫,大家没看见母女俩两人急匆匆来到小宋家敲了敲门。 小宋到现在还是单身汉一个,他开门见到陈秀菊和珠珠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事情了。 果不其然。 “小宋公安成才被抓了,你知道这事吗?我们能去见见他吗?” “被抓?” 几人一边聊着小宋一边请母女俩先进去坐着说。 一听被抓,小宋回忆了下最近的案子还真没跟陈成才有关的,怎么可能会被抓? “据说是投机倒把,成才工作的供销社采购部全部人都被抓。” “全部?!” 说到投机倒把的时候,小宋就知道一定是由革委会下属工商机关进行抓捕。 这麻烦了。 如果是他们,他可以给陈秀菊保证,如果陈成才没有沾染投机倒把,他一定可以完好无损的出来。 可革委会工商跟他们完全是打不着的两个机关,而且里面的人闹得凶,就怕不按规矩办事。 见小宋这么为难,珠珠的心越来越沉,他知道这件事难办了。 现在只能找柳越磊帮忙。 两人急匆匆拜别小宋,得到小宋会帮忙关注的承诺之后,又返回去找了柳老爷子,他们不知道柳越磊住哪。 幸好平日陈成才和刘老爷子相处的很不错,慢慢的跟柳越磊关系也越来越好。母女两个找上门的时候柳越磊才答应帮忙。 天色渐黑,柳月磊把刘老爷子劝回家,带着母女两个赶往要去的地方。 柳老爷子原本想把猪猪带回家,可珠珠死活一定要跟着陈秀菊去看他爹。 珠珠知道柳爷爷是亲自己和他同样担心自己亲爹。 柳越磊虽说平日看不上那帮人,可都在机关中,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越磊的厌恶都掩藏在心里,面子上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当柳越磊散了根烟,要求去看一下被抓到的其中一个人时,他们很快同意放行。 “越磊,看是可以,但是要快一些,要不上面怪罪下来,我也要吃挂落。” 柳越磊脸上挂着标准营业笑容: “那是当然,很快。” 不过当几人准备进去的时候,人又被拦住。 “没事你自己进去就行了,怎么还带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柳越磊又散了根烟: “就是个女人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那人把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感受到香烟的美妙,不耐烦摆摆手: “行,还是之前说的快一点。” “行行行。” 柳越磊陪着笑,迅速带珠珠和陈秀菊进去关押陈成才的地方。 这里像一个不正规的监狱,当他们进来时里面看守的问: “找谁?” “陈成才。” “行,等着。” 竟然等了一会,陈成才姗姗来迟。 珠珠见到陈成才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越活越年轻的亲爹。 陈成才脸上都是青紫伤痕,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衣服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爹!” “珠珠?!你来干什么?快点回家。” 陈成才神色激动,见到珠珠的第一眼不是安慰,不是哄着他,而是凶了她让她回家。 一整天就喝了几口水,没吃过任何东西,陈成才被饿的头晕眼花,反应迟钝,竟然一时间没有看到旁边站着的柳越磊。 他误以为那帮人是把珠珠骗过来威胁他说实话。 “成才,别激动,别激动,我带他们来的。” 柳越磊抓住激动的陈成才,让他冷静下来。 陈成才这才看清楚,珠珠身边还站着默默哭泣的陈秀菊和柳越磊。 他这才松口气,刚才那一秒钟他都已经想到他承认以后几年都在牢狱中度过的日子了。 还好还好。 柳越磊决定把狭小的空间还给他们一家三口,他拍着看守的人的肩膀: “来来来,同志,我们站远一点,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不行,谁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我得在旁边听着。” “没让你不在旁边,就是站的稍微远一些。” 看守的人后退了两步,大概一米远,意思是最多到这。 柳越磊无法,只能暂时这样。 第143章 不放人 “爹,你咋回事?” 珠珠先发制人,并且给了陈成才一个眼色,意思是是你私下卖山梨被抓到了? 陈成才轻轻摇摇头。 珠珠眉头皱得更紧,既然不是卖山梨被抓到,那还是因为什么,难道他爹私下又偷偷捣鼓其他东西? 陈成才得让珠珠和陈秀菊知道内情,他长话短说说出了事情原委。 虽然他私下投机倒把,但这次把他抓起来还真跟他没关系。 确切的是他是被连累的。 最近他们要进一批梅花手表,所以上面派他们去海市出差。 这个机会陈成才也争取过,但没争取到。 是另一个跟陈成才不对付有些奸滑的同事靠着给领导送礼争取到的。 陈成才当时想的是若是能争取到,那就能争取到,若是需要送礼才争取到,那他就不去。 老婆孩子都在家,需要走那么久,他还不愿意呢。 谁知道就是这个同事心太大了,弄出事情来了。 一般他们采购出趟差或者去采购什么东西都会顺手买一些给家人或者转手倒卖。 这个同事选择倒卖的是手表。 可是我表奢侈品更是他们这个小县城的奢侈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最后被人盯上了,并且被人抓住了。 他受不了酷刑,胡乱攀咬把同事吐了个遍,最倒霉的是领导,他把跟领导之间还有这一次送礼的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 其他人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所以不管被打成什么样,大家都死咬着说自己没有投机倒把。 陈成才也是一样。 对于陈成才来说更有利的是他工作时间短,并且卖山梨这个事情除了他自己和运货的司机没人知道。 包括师父公孙。 除了第一次他以要送给家人的名义让公孙知道之外,其他每次公孙都不知道。 而货车司机跟他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要他们找不到货车司机,那他就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最多关他一顿,挨点打。 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因为其他人来的时间久,彼此之间都知道点彼此的证据,只要有一个人咬不住,那么全军覆没。 唯一例外的怕只有他和公孙。 公孙是因为他确确实实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平日只买点东西带给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这是正常交易,不是投机倒把。 而他,没有证据。 至于陈成才为什么跟货车司机“沆瀣一气”,而不是关系更好的公孙,防的就是万一出事,那些人最先找的就是他身边的人挖证据,货车司机都不一样,他们分属于不同的单位,不会有人想到。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所以不用担心,我顶多关几天,最多被打几顿,不会有事的。” “可...” 珠珠还要再说些什么,被陈成才强硬打断。 陈正才不想让母女两个牵扯到这种危险的事情来,即使有一点点危险都不行。 “行了,时间到了。” 外面的人在催促,没办法,母女两个只能先离开。 离开那个令人不舒服的监狱后,柳越磊安慰两人: “嫂子你们先回去,有任何动静我会通知你们,你们别担心。” 陈秀菊在考上矿上工人之后,不再是之前那个优柔寡断,遇到事情总是慌乱的人,她当机立断: “谢谢柳同志,这样我们就暂时先不回村里,就住在县城,有事你及时通知我们。” 陈秀菊不说,珠珠都要说。 她们是一定要住在县城的。 县城关系灵通,七大姑八大姨顺嘴一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闹得满城皆知。 不过陈秀菊因为借了陈爱国自行车,还需要跟陈老太和家里几个孩子说一声,于是她决定自己回去,珠珠先待在县城,等她晚上回来。 没想到晚上珠珠却等来了整整齐齐的一家五口。 奶奶、娘、大哥、二哥、三哥。 “这么大的事难道要放你们俩独自在这儿面对?我不是成才亲娘?!” 陈老太怒气冲冲拍着桌子。 “我老太太虽然没读过书,但当年也是土匪窝、大地主、抗日那个年代走回来的,吃过的盐难道不比你们吃过的米多,年龄大点就不能跟你们一块儿面对了。” 珠珠见陈老太这么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凑过去彩衣娱亲: “奶奶,你别生气。” “娘,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陈秀菊羞愧地低下头,他回家的时候脑子一抽,想瞒着陈老太和几个孩子,真没想到说谎的本事不过关立马被发现。 陈老太气撒出去,她见珠珠怕怕地抱起珠珠: “珠珠不怕,奶奶不生气了。” 陈老太是担心和害怕,陈秀菊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人和珠珠,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她一个老太太不怕。 她还不知道能够活多久,有什么事她可以拿命去填。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第二天起来就又开开心心的一起吃饭。 大蛋和二蛋特意请了假,珠珠和三蛋也请了假,一家人等着三天后迎接陈成才的归来。 可第三天下午等来了柳越磊。 柳越磊神情难看,额头上沁着汗珠: “出事了,上面有人为了所谓的政绩,要把所有人填进去。” “可我爹明明没有干过!” 难道还会屈打成招,虚构莫须有的罪名,这么大胆?! 柳越磊能干什么? 他职位低,没什么话语权,他能力所及范围之内的只是来给他们报个信。 柳越磊走后,几人合计了一下他们家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付仲了。 可当第二天陈秀菊绥芬县的时候被告知付仲出差了,得过段时间才回。 这个时候没有电话,根本无法联系到付仲,即使能够联系到,付仲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在众人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珠珠想到了一个人。 张明娟。 张明娟肯定知道点什么。 珠珠决定去探探张明娟的口风,她决定这件事暂时不能让陈秀菊和陈老太知道,怕张明娟搞事。 她一个小孩子张明娟搞事也不怕,年龄就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第144章 戏弄和幸灾乐祸 说干就干。 陈秀菊和陈老太去根据付仲所在的地址发电报,大蛋和二蛋去牛棚找人帮忙,珠珠和三蛋则找上了张明娟。 两人来到知青点的时候,知青点只有张明娟一个人,她正坐在屋子中吃着红彤彤的樱桃。 见两个小孩进来,盯着她面前那盘樱桃,她拈起一个樱桃慢条斯理送到口中,挑衅睥睨着两人: “怎么样,没见过吧,这叫樱桃。” 珠珠没搭理她的挑衅,进到屋里扭头把门关上。 张明娟被这个关门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打不过这两个小孩。 她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关门干嘛?” “张知青,我们是来找你谈事情。” 珠珠很客气。 “什么事?” “我爹的事。你既然当初早知道我爹出事被抓,那肯定是有人告诉你。所以你能找那个人把我爹捞出来吗?” 珠珠直接开门见山。 “你爹真犯事了?” 张明娟挑挑眉,带着些幸灾乐祸。 真不敢置信,看着挺老实一个人竟然真犯事。 “我爹没犯事!” “没犯事,为什么不放了你爹。” 没犯事,那就是陷害喽。 张明娟语气带着明知故问的逗弄,她知道为什么,知道他们焦急,可她就想看戏。 说起来珠珠和她有仇。 若不是当初珠珠偶然让她和方明亮的事情在村里传开,她就不用嫁给这个垃圾,也就不用委身一个老头子。 不过,风水轮流转呐。 张明娟又慢条斯理地吃了个樱桃,逗弄着珠珠: “我说小胖丫头,你爹现在真犯了事,你来找我也没用啊。” “你就说能不能找人?” 珠珠咬咬牙,她看出来了张明娟在逗她玩。 本就因为陈成才心中烦躁,珠珠不再好言好语。 她话中带出点不耐烦的语气,一向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异常严肃,像是被阴霾所笼罩,眼神中的决然一闪而过。 就连一向修身养性的三蛋都难得带了些怒气。 张明娟被惊了一下,眯了眯眼,这模样真不像个小孩子啊。 三蛋养气功夫比珠珠好,他拉了拉珠珠的手。 珠珠咬咬牙,重新装起天真 。 不过她也不指望没好处张明娟会平白无故帮他们,只是戏弄人有些过了。 珠珠从口袋掏出五十块钱: “这些够?” 张明娟呼吸一致,死死的盯住那五十块钱,这五十块钱,对城里工作的工人来说是几个月的工资,但对她来说是一笔巨款。 张明娟每个月赚的工资仅仅够自己吃,年底分钱永远没她份,所以这四年她基本上没攒下钱。 不过想想那个老头子,他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五十块当然不够。 张明娟眼神中的贪婪一闪而过。 她伸出手露出五跟手指。 “五百?!” 珠珠皱起眉,仅仅是为了见个人就要五百?! 这只是见人,并没有要把陈成才救出来。 她虽然有五百,但这个冤大头当的未免太过憋屈。 “哥,我们走!” 珠珠不想再跟张明娟废话,有这个时间不如再想想其他办法。 张明娟见两人要走,知道自己要求过分,赶紧喊住两个人。 “五百块,我帮你们把人捞出来。” 听到这话珠珠脚步一顿,能把人捞出来倒是好的。 “我凭什么信你?” “哼,我还要在村里待一段时间。为了我,我也不会骗你。总之五百块块给我三天时间,你爹会完好无损给你送过来。” 张明娟说得异常肯定。 “你怎么救?” “这你就不用管了。” 珠珠和三蛋用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对方眼神中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管怎么样,都得尝试。 “等着,我们需要筹钱,晚上会给你。” 在跟张明娟达成一致之后,两人从知青点准备出来的时候碰到了正好回知青点的方明亮。 周周很长时间没见过方明亮,方明亮头发的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很长时间没修理,眼神散发着阴郁。 他看见珠珠和三蛋从张明娟房间出来,没说什么,只是阴沉沉的,盯了好一会张明娟的方向。 珠珠只感觉凉飕飕的,被方明亮看一眼,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阴冷黏腻的感觉。 回到家后,珠珠悄悄取出五百块钱,只是这五百块钱上面珠珠做了点小标记。 “你这是想留个后手?” 三蛋了解珠珠,珠珠没说一句话,他就从珠珠拿笔的动作中发现了端倪。 “嗯,不知道张明娟后面那个人是谁,但万一有用呢,如果没用也没关系。就写我猪猪的这个猪字吧。” 总之不论打不打得到枣,早都来两杆子。 三蛋也加入进来,两人在每张钱上不起眼的角落悄悄写了个珠珠的珠字。 只是珠珠最开始写的是小猪的猪。 写了两张之后,珠珠余光瞥见三蛋上面写的是珠宝的珠。 她有些疑惑: “哥,你怎么写的是珠宝的珠,写错字了。” “可你就是珠宝的珠,那你写的是什么字?” 三蛋探过头去一看:猪? 他瞬间无语,都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个妹妹说什么。 说他靠谱,在这个时候能冷静下来,帮他们的爹奔走,说她不靠谱,可总在这种小事上面少一根筋。 “珠珠,你是有多缺心眼才会觉得我们爹娘会给你起个小名是小猪的猪呢?” “可你之前没看过小说,他们说在这个时候猪可重要了,就像大家给自己孩子起名叫大牛,二牛,三牛一样,也是因为牛很重要。” “...” 三蛋: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无法苟同。 这段小小的插曲让珠珠和三蛋焦躁的心神奇地平复下来,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松。 只是,珠珠想到上次见到的陈成才担心越来越重。 “哥,你说爹在里面过的怎么样?上次我去看爹的时候,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三蛋没见过陈成才凄惨的模样,但只听珠珠描述就知道在里面人是不会被当做人的。 他轻轻搂住珠珠: “你放心,没事的,娘和奶奶去找付伯伯了,大哥二哥去牛棚问牛棚的爷爷奶奶了,他们都很厉害。” 第145章 救回来 “可牛棚的爷爷奶奶他们自身都难保。” 珠珠心中异常焦虑,不停地否定那些答案,并且不断向三蛋索取其他答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平复一些。 “珠珠,冷静一些,听我说爹会没事的。” 三蛋并不知道陈成才最后能不能被救回来,但他知道珠珠现在最需要的是肯定的答案。 “好好好,能救回来就行。” 珠珠块钱上面标注好字,珠珠和三蛋,晚上悄悄去见了张明娟。 “钱给你,三天后我要看见我爹,否则我就把你跟别的男人有孩子的事情举报。” 张明娟握住钱的手瞬间一滞,她呼吸有些急促问: “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要三天之内见到我爹,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珠珠平静地盯着张明娟,奶包子的脸上极力让人感受到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张明娟万种念头涌上心头,阴狠一闪而过。 她在想要不要直接把这两个小崽子给干掉? 这样她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 一直观察张明娟的三蛋注意到张明娟越来越阴沉的脸,他轻轻握住珠珠的手,挡在珠珠身前,呈保护状。 他这个做哥哥身体不能激动,这种容易情绪激动的事情总是躲在妹妹身后,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支持自己的妹妹,保护她。 天人交战许久,张明娟最终下不去手。 她咬咬嘴唇,看来是真得出力了。 原本还想拿到钱然后随便忽悠忽悠这两个小崽子。 想到要去找那个老男人她心中一阵阵犯呕,不过想想这些钱也不是不行。 “你们放心,三天之内保证你们见到你爹。” 张明娟给出了保证。 陈成才并没有真正犯事,或者说没有被人抓到证据,被抓到证据的是他的那些同事。 第二日张明娟就来到了县城,找到了人。 张明娟哭的梨花带雨: “余哥,我想求你件事。我下乡当之前的村里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嫂子,她男人莫名其妙被抓了,你看能不能把它捞出来。” “哦?犯了什么事?” “投机倒把,她男人没犯事,就是说同事连累。” 说着张明娟忍痛抽出两百块钱递到男人手上。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调笑地捏了一把张明娟的胸: “来找我就为了这事,不想我?” 张明娟强忍住不适娇笑着扑倒男人怀里: “余哥,当然想你啦,只是我这肚子一天天大了,没有办法总是跑县城。” 张明娟话里话外都是让男人给她找个工作。 “哦?” 张明娟见男人只回了一个哦字,撇撇嘴角又撒娇道: “要是能够过来县城,那咱们见面也方便不是。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找大夫看过了,都说是个儿子呢。” “行,等等过去这一阵儿给你在县城找个工作。” “那谢谢余哥。” 张明娟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二天傍晚。 陈成才回家了,回家的时候悄无声息。 脸上的青紫痕迹比珠珠当时去见他的时候愈发严重,右眼肿的老高,额头上沁出血迹,左脚一瘸一拐,似乎受了伤。 “爹!” 珠珠扑上去。 “哎呦哎呦。” 陈成才想像往常一样把珠珠抱起来,牵扯到了伤口,发出几声惨叫。 陈老太抹了抹眼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陈秀菊强忍住泪水哽咽着:“珠珠,来娘这,你爹受伤了。” 大蛋和二蛋在陈成才带着一身伤回家的时候担当起作为大哥二哥的职责,特别有眼力劲把张印之偷偷从牛棚叫了出来。 幸而现在是晚上,村里基本没人。 张印之孑然一身,跟着大蛋和二蛋来到陈成才,见到陈成才那凄惨才模样,被吓了一跳,然后二话不说,去给陈成才检查身体。 十几分钟过去,张印之才开口。 “行了,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明天去医院拿一些外用的药膏涂一涂就好了。” 珠珠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没事就行。 张印之见一家人有话要说,告辞离开。 正好他见陈成才无视得跟牛棚的老伙计们说一声,之前大蛋和二蛋找上门来,他们急的团团转。 古镜民通过田家聪已经联系上了自己一个学生,正准备去跑跑关系,没想到人竟然出来了。 出来就好。 他们这些人身份尴尬,贸然找到之前的关系,如果不出事还好,一出事牵连甚广。 大蛋、二蛋出来送张印之。 “张爷爷,麻烦帮忙给古爷爷说声谢谢,等我爹稍微好些之后,我去给古爷爷当面道谢。” 十一岁的二蛋已经长成一个高冷的小少年的模样,他郑重其事给张印之鞠了个躬。 “快起来,老古有你这个学生值了。” 张印之感慨着,为老伙计高兴的同时又带着丝丝落寞。 在珠珠几个那次偷偷带着三蛋去牛棚看病之后,古镜民一眼就看上了天赋秉然的二蛋。 之后古镜民让田家聪尽心尽力替他教授这个学生。 二蛋很少去牛棚,却与这个老师形成了一种自发而成的默契。 两人心照不宣。 二蛋每隔一段时间会偷偷去牛棚让老师检查自己的学习成果,并且给古镜民带一些生活用品。 这次大蛋和二蛋找上牛棚,郭镜民之所以会答应帮忙找人,就是因为二蛋的关系。 张印之走后,陈老太拿出肉做了一顿大餐给瘦了不少的陈成才补身体。 珠珠大吃特吃,这几天时间一直在外面奔走,她都没有好好吃饭。 “我是出来了,可我师傅公孙还关在里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你们是找了付哥才让我出来的?” 陈秀菊摇摇头: “付哥现在不在绥芬县,在西北去找他大哥了,我估计他也就刚刚拿到我们给他发的电报。” “所以是谁把我捞出来的?” 陈成才虽然在“监狱”里,消息不算封闭,他知道他们这帮人都是要作为功绩报上去的。 “这需要问问你的好闺女。” 珠珠此刻正鼓着腮帮子吃肉,听到这她觉得嘴里的肉味同嚼蜡。 第146章 远方来信 这件事说起来很长很复杂。 简单来说,关键点在于如何解释那五百块钱。这五百块钱出自于他们在山上发现那些重要资料云泽给的奖励。 可这件事情,爹娘奶奶都不知道。 果然说一个谎之后会用无数谎言去圆它。 谁曾想过去这么久的事情竟然差点要在今天露馅。 瞬间的功夫,珠珠将嘴里的肉咽下去,马上想好了说辞。 只是对不起他爹。 珠珠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之前张明娟不是让我不要看热闹,让我注意点我爹,所以我跟我娘去了县城,才发现爹出事了。于是我跟我哥又去找了张明娟,她竟然知道我爹出事,那她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我们找张明娟帮了忙,帮忙把爹捞了出来。” 这避重就轻的话,不止陈秀菊不相信,陈老太和陈成才都不相信。 张明娟跟他们家严格来说没有大仇,可小仇是有的,压根算不上朋友。 她能把陈成才捞出来? “张明娟为啥帮你,帮我们?” 珠珠拉了拉三蛋的手,意思是快帮忙。 三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珠珠。 哼,没义气。 珠珠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因为给了五百块钱。” 不得不说实话,否则爹娘他们去找张明娟一对,露馅了,还不如现在说实话。 “五百?!” 陈秀菊惊呼。 随后她一想,不对,这小丫头哪里来的五百块钱。 陈秀菊盯着珠珠,像审问犯人一样: “你哪里来的钱?” “我爹给的。” 珠珠低着头悄悄给陈成才使了一个哀求的眼色。 正在看母女俩吵架的陈成才就这样跟珠珠的求救对了个正着。 嗯...他现在能不能当没看见? 救自己闺女吧,他日子不好过,可不救吧这小闺女身上那么多秘密,可能得暴露点。 陈成才才想了想,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还是牺牲一下自我救一救自己闺女。 面对杀气腾腾的陈秀菊的眼神,陈成才心虚胡乱应了句: “嗯,是我给的。” 陈秀菊抱起手臂,一脸冷笑。 “那你倒是说说,珠珠才几岁,你给她那么多钱,是想让她上天?” “就是...就是” 五百块钱啊,他实在想不出来,他有啥理由要五百块钱给自己五六岁的小闺女。 不过珠珠大概是新脑子的缘故,转得快,立刻想到了个主意。 她用口型示意陈成才:私房钱。 啥? 私房钱啊。 见自己这个蠢爹看不懂,珠珠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了拈。 陈成才看懂了。 他觉得自己这看懂还不如没看懂,私房钱?真是坑死他不偿命。 “说啊,因为啥?!” 陈秀菊不是非得找到原因,她就是觉得家里这几个人怪怪的。 陈成才怪,自己这几个孩子也怪,总觉得他们有秘密瞒着她。 今天正好趁这个机会,她要挖一挖。 陈成才偷偷瞄了一眼陈秀菊的脸色,面沉如此气压越来越低。 “说!” 陈秀菊猛的一拍桌子。 “私房钱!” 陈成才按珠珠的说法脱口而出,一说出口他后悔无比,低着头不敢看陈秀菊的脸色。 “私房钱?!” 陈秀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糊弄的陈秀菊。她一算陈成才的工资五百块怎么也要一年多,陈成才上班也就一年多的时间。 投机倒把? 难道成才去干了。 想到这里陈秀菊反而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成才刚出来,投机倒把这四个字坚决不能出现在他们家人嘴里。 算了,不能再问下去。 陈秀菊莫名其妙熄火,可把陈成才吓了好几天,几天之后见陈秀菊无异样,他才放下心。 男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不是媳妇狂风骤雨,而是怕风平浪静,风平浪静背后往往蕴藏着大危机。 陈成才这段时间在家休息,而珠珠又恢复了上学。 不只恢复了上学,他现在正式开始跟云林学防身的功夫。 “马步要扎的稳,这样底盘才稳。你年纪小,现在先扎十分钟马步,标准姿势不准动。” 珠珠点点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刚扎了一分钟,她的腿已经酸痛不已。 “谁是珠珠,有珠珠的信!” 正在扎着马步,突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邮递员大喊大叫的声音。 珠珠心想,该不会是她的信吧?应该不会,她一个小孩儿谁会给她写信。 珠珠没理,继续扎马步。 云林出去看了眼,正巧邮递员没找到珠珠,他看见云林斜靠在门上: “同志,你们村有叫珠珠的不,他的信。” “我倒是认识一个叫珠珠的,在里边。” 不是这云林是你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正颤颤巍巍地扎着马步。 邮递员也是个乐子人。 他不相信这信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的,但看她特别努力的样子,莫名觉得怪可爱,想逗逗她。 “小同志,你要不要来看看是不是你的信?” “我...我说不了话,都不许跟我说话。” 珠珠奶凶奶凶回着。 “哈哈哈哈,那你好好练,练成了保家卫国。” “哼!” 没看她好好练武嘛,都来逗她! 这些可恶的大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邮递员继续跟云林攀谈: “你们这是小柳树村,没有一个叫珠珠的?” “没有,我们整个公社下面只有我们叫嚣柳树村如果不是写错地址,真的没有一个叫珠珠的。” 邮递员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他挠挠头: “这可咋办?要是信中有什么重要的事,人没收到,多耽误事啊。” 说着邮递员把信翻了个面,正好露出寄信人的名字,顾渝衡。 有些耳熟。 云林邮递员想走,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 “等会,我怎么觉得寄信人的名字我好像在哪看见过。” “你认识,那你快好好想想。” “顾渝衡,顾渝衡...” 云林喃喃自语的话,顺着风飘到了周周的耳朵里,珠珠当时一机灵,是兔兔! “我的信!” 珠珠马步不扎了,“嗖一下起来,因为酸疼,差点摔一跤,她稳住身体屁颠儿屁颠儿跑到邮递员面前: “叔叔,是我的信!” 第147章 罪名 邮递员挠挠头,这么小的孩子有人写信啊,真时髦。 想着,他将信递给珠珠。 一旁的云林终于想起来了顾渝衡,这不是顾四北家的那个小孩。 他盯着珠珠看了许久,看得珠珠后背发毛,珠珠警惕地盯着云林,总感觉他要干点什么。 “云林哥哥,你看我干啥。” “你认识顾渝衡?” “对啊,他是我朋友。你也认识?” “如果你说这是一个六七岁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那我认识。” 珠珠张开嘴,一脸震惊: “你怎么会认识他?” 云林顿时被珠珠圆脸圆眼睛圆圆的小俏鼻,圆圆的小嘴巴萌住了,他忍不住捏了捏珠珠的脸: “这话应该我问你,据我所知,他应该在京城,我是京城人。” 如果说云林认识顾渝衡,不如说他认识顾渝衡的父亲顾四北。顾四北比他小叔大几岁,跟他小叔关系很好,不止如此,他这身功夫除了被丢到部队练了几年,再加上专门的武术师傅教导外,顾四北对他的日常锤炼功不可没。 可惜...他用不上了。 云林轻叹一口气,示意珠珠看信。 果然信封上面写的地址是京城的地址。 “他之前在绥芬县,我去绥芬县找四蛋玩,然后认识了小衡。” 珠珠知道顾渝衡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名,所以在其他人面前珠珠不会叫他兔兔。 “珠珠,之后有兴趣当外交官吗?” “...” 话题是怎么跑到外交官上面来的? 面对珠珠那明显不解的眼神,云林笑了笑给她解释: “你有没有发现你有很多朋友,像我们知青点这些知青都很喜欢你,当然除了极个别,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珠珠脱口而出: “因为我长得可爱?” 不是珠珠自夸,以她现在的长势来看,她以后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大美女,但是一定能成为一个可爱的美女。 人都喜欢圆润的,没有攻击性的生物。 同胞哥哥三蛋已经开始慢慢褪去婴肥,可珠珠依旧只长肉不长个子。 圆滚滚的脸,圆滚滚的身材,圆滚滚的眼睛,圆滚滚的鼻子和嘴巴和圆滚滚的手脚。 云林哈哈一笑,又捏了捏珠珠的脸蛋: “这脸皮真厚。” 云林并不是在开玩笑。 别看珠珠年纪小小,身上有种奇怪的魔力,大人小孩都想跟她交朋友。 外交? 也不是不行。 以后做什么的事情对珠珠来说太过遥远。 她躲到一边打开顾渝衡的信,看到第二行,眼中涌出一抹酸涩。 顾渝衡的太姥爷,那个送给他们一人一块名贵玉佩,笑眯眯地给他们讲民国那摊剪不断理还乱故事的老人去世了。 最后,便是说他回京城了。 珠珠揉了揉眼睛,世间的离别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但又早有引言,上次见面老爷子身体确实不好。 除了为老爷子伤心,珠珠也伤心于他认识的新朋友在接下来的七八年中很难再见到。 “哎,又少了一个小伙伴。” 现在通信太不发达,京城和小柳树村的距离约等于失联,还好能写信。 云林没有管猪猪那番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小孩子嘛也有隐私。 云林见珠珠偷偷摸摸把信看完,小心揣到口袋中后反而兴趣不高,他蹲下问珠珠: “怎么突然这么失落?” “小衡的太姥爷去世了。” 云林摸了摸珠珠头发,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她,生死是一个很难解释的话题。不要说珠珠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甚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排解生死带来的伤心与迷茫。 不过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练起来。 “好啦,现在开始继续扎马步。” 珠珠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云扒皮!” “云扒皮你要练,不要忘记你当初许下的豪言壮语。” “练就练。” 珠珠三两句话被云林绕进去,继续抖着腿开始扎马步。 没过几天付仲风尘仆仆从西北赶回来,在查清楚事情之后来到了小柳树村。 “成才没事吧?” 陈成才脸上的青肿消散了许多,他扯起笑: “好多了。” “事情我大概查清楚了,真是群阴魂不散的人。” 陈成才皱皱眉,这语气似乎有些不对,是认识的人。 “余成刚?” 付仲冷笑: “是那一派的人。每天想的不是在其位谋其政,而是用这种下作手段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付仲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再等两天,到时候该收网了。” “我有一个同事是我师傅,他也被关在里面,我敢保证他没有做投机倒把的事。能救出来吗?” 这是陈成才最关心的问题,公孙现在还关在里面,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公孙可不像他年轻身体好。 “如果真没做过,那就没事,但如果做过那没办法。” 付仲说的语言不详,但陈诚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他那些同事这次恐怕都得折在里面,因为证据是实打实的,只有公孙这种真没沾过手的人才能出来。 也好,反正他跟那些同事都是面子情。 这一张网已经给余成刚那一派的人织了很久,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上面人的争斗影响不到珠珠这个正在上小学的,人可有一天公安同志来带走了张明娟。 张明娟常年待在村里,看不清形势,公安上门的时候,她捂着肚子叫嚣: “我怀孕了,你们离我远点儿,不然我就去告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公安们作为男性被张明娟这种说辞唬的往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手。 “张明娟同志,你涉及到一桩案子,请你回去调查。” “什么案子?” “案子正在审理,不方便公开,请你回去,只是想问你一些情况。” “我不去,除非你跟我说到底什么问题。” 张明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老男人出了问题,在他眼中,老男人除了老了点,丑了点,有地位,有权利,有金钱。 “你被人举报收替人取贿赂。” 公安们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脾气,见张明娟不配合,索性说出张明娟的罪名。 第148章 拿回钱 张明娟脸色瞬间煞白,他身形不稳的晃了晃。 “什...么” 张明娟一瞬间想到了老男人余成铁。 她常年在村里能跟收贿赂沾上边的只有这个人。 马明亮躲在男知青点门口角落阴恻恻的地看着这一切。 张明娟此刻六神无主,她只知道他不能进去,她一定不能进去。 因为她的孩子根本不是马明亮的! 一旦进去她就完了,她会被下放到最偏最远最苦的农场。 张明娟扭头看见了马明亮,她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对着他大喊: “明亮,救救我,救我。我肚子里还有我们两个的孩子,救救我。” 马明亮冷笑一声。 到现在张明娟还在骗他。 他之前不小心看见了张明娟去医院检查的报告单,报告单上写着怀孕四个月,可四个月之前根本没碰过她。 若不是不小心看见了怀孕报告单,他可能也就真相信了张明娟怀孕三个多月的说法。 马明亮面无表情的对张明娟做了个口型。 知道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张明娟西季的光暗淡下去。 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张明娟六神无主的被公安拖走之后,村里有看不懂脸色的,屁颠颠跑去问方明亮。 “方知青,你媳妇咋回事?” 方明亮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面前的一群看热闹的人一眼,转身关上男知青点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干你娘!吓我一跳。” “哎,别是张明娟给他戴了绿帽子吧,不然脸色咋那么难看。” “该不会吧?这俩人在今天之前不是还住一块。” 村里人讨论一阵这事也就过去了,拔出萝卜带出泥,珠珠和陈成才有一天被小宋公安叫去了公安局。 在路上小宋公安见父女两个面面相觑,给他们解了疑惑。 “你们是不是给张明捐了五百块钱,让张明娟帮忙把你捞出来。” 珠珠点点头。 她倒是想瞒可张明娟都进去了,怎么能瞒得过。 不止如此珠珠把事情揽下来,只是她实话实说,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不敢置信,比如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手里竟然有五百块钱。 “小宋叔叔,是我拿了我爹的钱找到了张明娟,让张明娟帮忙把我爹救出来。” “你自己?!” “对啊,就是我自己当时我爹关在里面,我奶奶和我娘去县城发电报了。是我自己的主意。” 小宋沉默了。 现在量罪严格,理论来说,弱智事陈诚才做,他会被关一段时间,即使有他在从中斡旋,免不了被教育。 可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怎么罚?如何罚?你教育她,她能听得懂吗? 多亏小宋不怎么跟珠珠来往,否则他就能知道珠珠听得懂,不只听得懂,她还能干得出来。 “宋公安!你怎么会来我们村?” 正准备出小柳树村,小宋被一个人叫住。 听到这声音,小宋隐隐觉得有些牙疼,后退几步,躲开大丫准备拉住他的手。 他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他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可眼前的人就像听不懂话似的,总是过来找他。 “大丫?” 陈成才皱着眉,大丫什么时候跟小宋这么熟悉。 大丫看都没看陈成才和珠珠一眼,满心满眼只有小宋。 陈成才眉头皱的越发紧。 现在风气这么紧,大丫一个没结婚的姑娘怎么追着男人屁股后面跑。 珠珠竟然有些佩服大丫,有这坚韧劲干什么不成。没想到距离上次过去那么久,大丫竟然还没放弃小宋。 珠珠不知道的是大丫马上十八岁了,大丫娘你的期限就是十八岁之前,如果搞不定小宋,就跟三丫一样把它卖到山里。 大丫不想像三丫一样。 如果说她有多喜欢小宋,那倒不至于。 小宋有公务在身,不想跟大家丫白费力气。 “成才哥,珠珠我们走吧。” 大丫这时似乎才看见面前另外两个人,他冷哼了一声,没有跟陈成才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叔叔打招呼。 只是紧紧的盯着小宋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有几个月她马上十八岁,她一定要得到小宋。 小宋尽量不去理会背后那黏腻的眼神,催促两人赶快回县城。 回到县城后,珠珠开始被审问。 只是珠珠的这场审问有些不一样。 也许是珠珠的年龄摆在这,再加上小宋的斡旋,珠珠的待遇相当好。 审问的公安不像什么其他犯人一样,一脸严肃,而是笑眯眯的问起珠珠给张明娟钱的事。 珠珠说了是他一个人做的,但大家明显不信。 “真的是我一个人做的,不信你们去查一查我娘和我奶奶去发电报的时间,这个时间他们根本没时间回到村里,我爹那个时候被关着。” “小姑娘啊,我们叫你来不是为了给你们定罪,我们都知道你爹是无辜的,陷害你爹的人,我们已经抓住,但有些口供需要对齐,所以是想请你来当证人。” “我知道,可就是我做的,哦不对,还有一个人。” “谁?” 审问的公安也有个像珠珠那么大的女儿,他不忍心说重话,审了这么久,他脑瓜子嗡嗡疼,总算是省审出来了。 “我哥哥三蛋。” “他几岁?” “我们是龙凤胎,他比我大十分钟。” “...” 你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难道真是这个小女孩做的? 这未免有些太聪明。 “那你五百块钱是怎么来的?” “那是我爹的私房钱。” “...”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从珠珠身上移到陈成才的身上。 陈成才:看他干啥?反正他是搞不定自己这个闺女。 众人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 他们的意思是竟然还有这么好的藏私房钱的方法?得回去试一试,就是闺女得靠谱。 “对了,叔叔,我之前给张明娟钱的时候,在钱上做了标记,每张钱上都写了我的名字,珠宝的珠字,所以...嘿嘿。” 珠珠拈了拈手指,做了个小钱钱的动作。 众人对视一眼:这孩子六岁?这太聪明吧。 珠珠表示,不是什么聪明就是未雨绸缪,多走一步,多做一步打算,肯定不是坏事。 第149章 拜谁所赐 “这事情说法跟张明娟对上了,竟然真的是她一个孩子做的。” 审问的公安同志有些出乎意料在跟猪猪对话之后又有些意料之中。。 “那这钱?” “当然是还给人家,都在钱上做标记了,物归原主。” 珠珠被放出来了,临走的时候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又哭又笑的声音。 是张明娟。 “公安同志,你们相信我,其他是真的不关我的事,而且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逼迫的。” “安静!我们问,你答。” “你跟余成铁什么关系?” “认...识。” “孩子是他的?” “对,但我是被逼的!”张明娟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些恶狠狠的决绝,“我要告他强奸!” 陈成才见珠珠停下,听到隔壁审讯室传来的动静以为她害怕,捂住珠珠的耳朵: “好了,珠珠不怕。走吧,咱们先回家,今天晚了,明天咱们再回村,今天现在县城凑合一晚。” 隔着厚重的墙壁,珠珠往张明娟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转过头亦步亦趋,跟着陈成才回了家。 这一夜珠珠睡得有些不安稳,随后远处传来一声哐当声把她从睡梦中吓醒。 珠珠捂着头痛的头。 被人吵醒可真不爽。 刚准备继续睡觉,可没几秒又传来的嘻嘻嗦嗦的声音。 “啊!大晚上谁呀?!” 珠珠烦躁地抓了刷头发,准备出去干架。 大晚上的真没公德心,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结果等她迈出房间门口,来到院子中声音没了,等了十分钟。除了微风吹动树沙沙的声音,一片寂静。 珠珠更烦躁。 直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口经过。 珠珠悄悄拨开门栓,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手中正抱着什么东西往巷子外面蹑手蹑脚走去。 珠珠立刻打开鉴宝眼,趁着男人还在五米范围之内,他看清男人手中抱着的箱子。 “金条!” “谁?!” 男人一直警惕着。虽然没听到什么动静,但直觉告诉他背后好像有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靠! 吓她一大跳,竟然这么警惕。 珠珠立刻缩回脑袋,插上门梢,放缓呼吸。 珠珠听到男人外面踱步的声音,来回从他门前经过,直到很久男人才彻底离开。 珠珠靠在门上捏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她上次把隔壁闹鬼院子上上下下找了个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可男人明显是从隔壁闹鬼院子中取出来的黄金。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她把东西取走之后,又有人把东西埋了进来。 可是是谁这么缺心眼呢? 应该不会是余家两兄弟,这两兄弟知道隔壁院子中的东西不翼而飞,肯定不会想把东西又埋在隔壁院子中。 珠珠这醒都醒了,反正睡不着,不如去隔壁再看一看。 她来到了隔壁,开着金手指把院子中上上下下又翻找了一遍,在一个很深很深的角落挖出来一个小盒子。 她打开小盒子,里面是第一对紫翡手镯,在月光映射下熠熠生辉。 珠珠毫不客气收了手镯,心想到底谁把东西埋在这里,难道钓鱼执法? 应该不会吧? 真刀真枪钓鱼执法,万一没钓着鱼,东西在被鱼捞走呢。 岂料珠珠这想法确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对了。 当初余成铁给他哥余成刚的那堆东西莫名其妙丢了之后,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到底是谁拿的东西,两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所以余成刚想了个主意,钓鱼执法。 为了逼真还特意找了真东西。 可两兄弟没想到的是他们把东西放进去的时候,珠珠根本不在县城,所以她不知道院子中又被埋了其他东西。 否则以珠珠这贪财的劲指不定真的落入圈套之中。 可惜喽。 又便宜了珠珠。 莫名其妙赚了一笔,珠珠回去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打起了小呼噜。 第二天陈成才让珠珠自己先在家待着,他要去监狱把公孙接出来,昨天他们去公安局的时候知道今天公孙将会被放出来。 “公师傅!” “成才?” 公孙不知是因为受伤疼的,还是因为感动四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然毫不掩饰地哭起来。 公孙出狱的情形与当初的韩成才有些相似。 真正才见公孙走一步路,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劝解他: “咱们去医院看看。要回家也不缺这一点半点时间。” 公孙似乎真的痛极了,虽然特别担心家里人,但听陈成才的劝,去了县医院。 “右脚骨折拖的时间有点久,即使愈合后也会留下一点损伤。不过不用担心,除了走路有些跛之外,没有其他后遗症。” 医生在给公孙检查完如是说道。 陈成才一方面担忧公孙受不了这个结果,一方面却是不免庆幸,幸好幸好他早早的被救了出来,否则可能也是这个下场。 出乎意料,公孙却没有任何接受不了。 陈成才扶着公孙出医院的时候,公孙对陈成才说出了心里话: “我在里面的时候,连死都想好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出来。还只是脚受了点伤,只是有些薄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工作保住了,命也保住了,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公孙是有些阿q精神,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缓解心理压力的好办法,至少他不会因为这个而自怨自艾。 陈成才把周周送回家之后,带着猪猪往小柳树村赶。 一夜未见,家里人该担心坏了。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在知青点碰到张明娟和方明亮在争吵。 “你个婊子竟然还有脸回来!!” 张明娟挂着浓浓的黑眼圈,脸色苍白。 “我凭什么不能回来?这里是知识点,我是下乡的知青,我能住这。” “呵呵,这里怀着别人的孩子,竟然还有脸在这叫嚣。” “别人的孩子。” 张明娟似哭似笑,她狠狠盯着方明亮: “这都是拜谁所赐?!现在你想把这种事推给我一个人!反正我一点脸面都没有了,既然这样,你也别想好过,大家都来看看,看看到底是我张明娟是个娼妇还是他方明亮不是个东西!” 第150章 去上班 “闭嘴!” 方明亮听到张明娟那破罐子破摔的话,额头青筋暴起,他张明娟不要脸,但他方明亮还要在这村里待着,他必须要脸。 张明娟知道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人知道,既然如此,她不好过眼前这个丈夫必然不能好过,她要让大家都知道她现在这样拜谁所赐。 “大家都来看看。都说我张明娟怀了别人的孩子,可大家知道这是拜谁所赐,都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方明亮,是他故意设计我跟别人认识的!” 两人的吵吵闹闹引来了大部分村民,珠珠也在其中。 “我去,这么劲爆。一个男人竟然把自己媳妇往外推,真不是个东西。” 方明亮听到张明娟的话,又听见别人的指指点点,扬起手就要打张明娟。 张明娟丝毫不惧,她现在被未来望不到头的生活磨平了理智。 “大家都来看看,他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方明亮环视一周见大家无疑的看着他,知道不能任由张明娟继续这么说下去。 “你少放屁,我都不知道你怀了孩子。” “哈哈哈哈,你这话真搞笑,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应该说你压根没想到我竟然会怀上那个老男人的孩子,你怕是以为他不能生了吧。” “我...” 方明亮被张明娟这一番抢白噎住了一会,因为张明娟说的是实话。 是他设计让张明娟认识余成铁,也是他和余成铁设计让两人有了苟且之事,他唯独没想到的是,张明娟竟然会怀上孩子。 张明娟刚开始是无辜的,但后面确实拿着这个孩子要了不少钱,作了不少妖,只能说方明亮是大恶,张明娟是小恶,两人八两对半斤。 陈成才见两人越说越不对劲,荤段子张口就来,他不想让珠珠听到这些污言秽语。一把抱起还要往人群前面钻的珠珠: “闺女,走热闹看的差不多了,咱该回家了,你娘还有你奶奶,你的哥哥们都等着我们回家呢,他们该担心我们了。” 珠珠在陈成才怀里依旧不老实,探着头直往知青点方向伸。 “张明娟别给脸不要脸,你妈是小三,你自己也当了别人小三,还有脸说我!” “你妈才是小三,你少胡说八道。” 张明娟的亲生母亲是小三,这件事是张明娟心中一道疤,他就是因为他妈是小三,他才被她继姐设计来下乡,并且永远不可能回去,因为她继姐在知青办上班。 怒气涌上心头,张明娟口不择言。 “你那玩意又细又小,要不是你满足不了我,四五十岁的老男人都比你强。” 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说不行,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明亮又气又恼。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上去抽了张明娟两耳光。 “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快别看了,走赶紧回家。” 陈成才见张明娟和方明亮越吵越不对劲,赶紧抱着珠珠一溜烟跑出去。 这些肮脏话可不能让珠珠听见。 这场闹剧以张明娟的流产和离婚而告终,或者说流产是张明娟所希望的。 并且张明娟因为流产让方明亮赔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陈爱国也给两人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两人再闹出些什么事情,那么他们小柳树村不欢迎他们,他们将会被退回知青办。 方明亮走在路上总感觉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愈发不爱出门起来。 张明娟在经此一遭之后人似乎渐渐变了。 之前至少会遮遮掩掩,现在完全没脸没皮。 平日知青点只有方明亮和张明娟两个人住。张 张明娟每天拿着根棍子站在知青点门口对着方明亮破口大骂,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扎心窝子说什么。 作为离知青点最近的边笑笑,不堪其扰,拉着珠珠吐槽: “你说张明娟这是图的什么,自己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就算了,怎么还叭叭的贴上去。” “他是去骂人。” “打是亲,骂是爱呀,要是真放下了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多好,现在天天这么生气,伤的还不是自己。” “可笑笑姐姐张明娟根本不生气,他就是闲着没事儿骂骂方明亮,不信你听。” 边笑笑竖着耳朵听了一段时间,果然骂的还是原来那些话,骂人的话怕是都背的滚瓜烂熟。 哎,真不知道图的什么。 不想说起那俩糟心玩意,边笑笑问珠珠: “秀菊姐是不是快要去上班了?我见咱们这煤矿建的差不多了。” “嗯,已经到说是明年开了春就回去上班。” 小柳树村的冬天过得漫长而又无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来晒晒太阳,一不留神就到了一九七一年。 煤矿离小柳树村不远,陈秀菊走路这天,她叫起来全家人: “都来帮我选选衣服,看我穿什么。” 珠珠顶着鸡窝头,看着这些灰不溜秋的衣服,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能看出来的陈秀菊自从考上工人之后,自信了许多。 “娘都好看,你快点穿衣服吧,快要迟到了。” 陈秀菊放下手中刚刚试完的这套衣服,在镜子中照了照自己身上这套没有补丁,干干净净,又把头发扎起来盘起,补了一个冬天的脸,白白嫩嫩的,倒不像乡下干农活的人家。 陈秀菊迈着轻快的步伐出发之后,不一会儿猪猪和三蛋手挽手上学去了。 陈秀菊虽没有迟到,但到的并不算早。 他们整个办公室被划分成几个小组,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内勤,一个是宣传。 会计是最需要专业知识的,内勤是最繁琐的,而宣传是最轻松的。 这是陈秀菊刚开始的想法,被分到宣传,她是很开心的。 但将将半天的时间过去,她就明白过来宣传才是最不好做的。 宣传组的领导是个四十来岁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叫徐江,对她们板着脸,对上面领导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陈秀菊,你就负责写文章吧,你不是字写的挺好看的,这样最近你必须去咱们市的市报上面发一篇文章报道咱们煤矿。” 陈秀菊皱着眉头在市报上面发表一篇文章,还必须得中?! 这明显是在为难她,可她刚刚来上班并没有得罪自己这个领导。 第151章 加担子 陈秀菊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领导会如此针对她。 “陈秀菊同志?” 陈秀菊回头一看,是跟她分到一起的一个将近三十岁叫吴秀的女同事。 “吴秀同志。” 吴秀似乎是个自来熟,他熟稔的跟陈秀菊攀谈起来。 “我们都是同事,我以后就叫你秀菊姐吧。” 两人慢慢的谈谈起来,尤其是谈到孩子的时候。 吴秀有一个儿子比珠珠大一岁半,原本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可吴秀一把他送到小学就偷偷自己跑回家,或者在门口哭爹喊娘,撒泼打滚,死活不愿意去上学。 “秀菊,真羡慕你这样看来你的孩子都是来报恩的,只有我家儿子是来报仇的。” “没有没有,闯祸的时候,尤其是兄妹四个人一块儿闯祸的时候能气死人不偿命。” 陈秀菊嘴里说着没有没有,脸上却全是笑意,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夸她的孩子。 “吵死了!” 另一位叫李刚男同事将手里的笔重重丢在桌子上冲着陈秀菊和吴秀两人大吼。 目前陈秀菊这个办公室都是负责做宣传的,只有陈秀菊,吴秀和李刚三个人。 陈秀菊听到这声怒吼,脸上笑意一致,但随后又想到确实不应该在工作时间说闲话,又忍住心中怒气,决定暂时不发作。 可吴秀不一样。 吴秀之前在纺织厂办公室做临时工,早早就学会国营厂子上班摸鱼那一套,并没有觉得上班的时候跟同事闲聊天有什么不妥。 她之前在纺织厂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大姐每天都在打毛衣,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吴秀撸起袖子冲着李刚开始骂: “我们想说就说,关你屁事。管天管地,你管得了别人拉屎放屁。” “这是上班时间。” “上班时间好啊,我待会倒要看看你上班时间在干什么。” 吴秀气势汹汹的冲到李刚面前,拿起他面前一沓纸开始看起来。 除了第一张纸勉强写了几个字之外,后面的纸全是空白的。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原来这么长时间就写了这么几个字。” 李刚又羞又怒: “还不是你们在聊天,打扰了我的思路!” “你们在干什么?第一天来上班就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徐江挺着大肚腩踱步前来。 李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徐科长。是她们两个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在闲聊天,我跟她们说了一下,她们竟然跟我吵了起来。” 徐江淡淡的瞥了吴秀一眼,移开了目光,反而将矛头对准陈秀菊。 “小陈,我上午刚刚给你加了担子,你现在就给我闹幺蛾子是吧,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陈秀菊一脸无语地指了指自己。 我? 陈秀菊想辩解几句,话到嘴边却发现这件事确实有她一部分责任,可为什么将矛头对准她,而不是对准吴秀。 吴秀刚想张嘴说话,却被徐江打断了。 “行了,你们三个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徐江又迈着步子离开了。 李刚最希望的就是领导给自己加担子,没想到这个徐江竟然把重担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让他更加敌视陈秀菊。 “哼,真不知道给徐科长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第一天就让你干这么重要的工作。” 陈秀菊原本想着确实不应该在工作时间闲聊天,再加上李刚大概二十出头,她这个三十来岁的人不好跟一个毛头小子计较,可一而再,再而三就过分了。 “因为我优秀,所以科长才把这重任交给我,否则为什么不交给你?” “你...” 陈秀菊不想跟李刚争辩这些没用的东西,再说什么重担,她总觉得徐江不怀好意。 吴秀下班的时候主动跟陈秀菊走在一块轻声对陈秀菊说着道歉的话。 “秀菊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跟李刚发生冲突,没想到连累了你。” 陈秀菊摇摇头。 “这事不怪你。” “秀菊大气。李刚那个没长脑子的货天天嚷嚷着什么徐科长给你加担子,哪有第一天来报道就让写文章写到市报,还必须录用,我咋想就咋觉得这么奇怪。” 陈秀菊先是暗暗瞥了吴秀一眼。 没想到吴秀竟然是这么个心直口快,嫉恶如仇的人,看来值得深交。 随后陈秀菊微微点点头,是有些奇怪。 “娘!” 陈秀菊被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了思路,他望眼看过去,原来是自己的孩子们。 她又惊又喜: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珠珠一向是最热情的那个,她冲上去抱住陈秀菊的大腿: “因为娘你是第一天上班,我们来接你下班。” 陈秀菊耳朵微微发烫,她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接她下班,只是这裂开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在这个关口,她想起还没给四个孩子介绍旁边的吴秀,她赶紧给珠珠他们介绍吴秀: “这是我的新同事,叫吴秀,你们叫他秀姨就行。” “秀姨好!” 齐刷刷的四声秀姨把吴秀乐得合不拢嘴。 “秀菊,这四个孩子都真乖。” 吴秀这声夸奖真心实意,尤其对比他自己那个糟心儿子实在太过明显。 她看了看陈秀菊最小的两个孩子,三蛋和珠珠,真是又漂亮又乖。 也许可以把他那臭小子送来这边村里上小学? 远在县城的孙青小朋友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被自己的亲妈送到村里上小学,现在正躺床上呼呼大睡。 吴秀我作为亲妈也是考察过这边村里小学的教育质量,最终才决定把孙青送来上红旗大队的小学。 红旗大队的小学虽然才刚刚开办,但小学的老师都是大城市高中毕业。 更重要的是,如果一直留把孙青留在县城,孙青的爷爷奶奶又溺爱他,那么到孙青等到十一二岁,恐怕都进不了小学的门。 唉,还是他这个做老母亲的苦,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能面对那个臭小子支棱起来,其他人这臭小子一哭马上都心软。 于是在吴秀考察好之后,拜托了,陈秀菊帮忙。 “吴秀,你真准备把孙青带来上小学?” 陈秀菊听后诧异不已,好好的县城小学不上,怎么跑到村里来上小学? 第152章 怼人 吴秀苦笑起来。 “秀菊,你是不知道养个孙青那样的熊孩子到底有多么痛苦。孙青小时候身体不太好。长得瘦巴巴的家里人,你爱他,没想到越来越大,还是瘦巴巴的家里人心疼,现在都八岁了,孙青一打滚,他爷爷奶奶和爸爸就拦着不让上小学。”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秀菊答应吴秀帮忙问问陈爱国上小学的事情。 “娘,你在想什么?” 珠珠见陈秀菊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桌子,心不在焉。 “没什么。” 陈秀菊不想跟珠珠说自己工作上的烦心事,眼见半个月过去了,可她要写的稿子还是没有头绪。 “娘你跟我说说呗。我那么聪明,我肯定有主意的。” 陈秀菊拗不过珠珠,简单跟她说问了一下他想写一篇宣传稿的事情。 珠珠心想,这还不简单。 现在可不是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样的稿件都见过,在这个信息相对封闭的时候,写出真情实感就有机会投中。 “娘,你要不要看看红宝书,再去煤矿见见工人们劳作的场景,还有付仲伯伯当初筹办煤矿耗时耗力,耗费了很多心血。这些不是都可以写。” 看红宝书是为了写上主席说过的话,只要是主席说过的话,一定没错,相当于给自己增加一些无形的政治筹码。 “这能行?” 陈秀菊一听珠珠的建议觉得没什么毛病,可珠珠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的建议能听? 珠珠拍着胸脯表示:不然能听他怎么着也是写了十几年作文的人,套路还不熟悉吗?即使文笔有差距,可这隔着时代呢,只要大差不差,应该没问题。 陈秀菊在半信半疑之中决定按照猪猪的说法去做。 正在办公室翻看红宝书之际,陈秀菊真有了想法。 她决定中心主旨就两个字,人民。 她把自己看到的用最朴素的语言记录下来。 每个人都在奔赴明天美好的生活。 像是付仲是组织者没有他便不会这么快组织起一座如此大的煤矿。 像煤矿下面的工人他们出工,让自己家人生活得更加好。 像她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 他们是社会劳动的总和。 看着眼前的这个主席语录,她浑浑噩噩的脑子似乎清醒过来,灵魂得到了升华。 “陈秀菊,你又在磨洋工。” 李刚见陈秀菊抱着一本书,他阴险一笑,心想他机会来了,他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陈秀菊在刚刚灵魂得到升华之后,她心想好啊,主席都说了要勇于斗争,既然如此,她也不用为了维持表面的同事和爱你忍气吞声。 陈秀菊将红宝书怼到李刚面前: “来来来,你看看我到底看的是什么书,你竟然说我看红宝书是在磨洋工,你思想不端正!” 李刚看到怼到他面前的红宝书,上面写着主席语录四个大字,人都要傻了。 这...这怎么会呢?! 徐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两人争吵声明明不大,可他依旧挺着个肚子及时赶到。 “陈秀菊你又在干什么?刚来半个月的时间,这是第二次了。” 陈秀菊一点都不惯着这个领导。 她把书又怼到徐江面前,阴阳怪气: “徐科长,李刚刚刚说我看书是在磨洋工,我这哪里是在磨洋工,这可是主席语录!我刚从主席语录中得到点灵感,想好宣传稿该怎么写,结果被李刚一吓,忘了。” 徐江往后退了几步,恶狠狠瞪了李刚一眼。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徐晶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挤出一个笑脸: “好啊,陈秀菊同志是个好同志,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做好工作,不错,不错,既然如此,再接再厉。” 陈秀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徐江走后,李刚灰溜溜回到自己办公桌,吴秀悄悄来到陈秀菊面前,惊异地盯着陈秀菊的脸看了好一会,把陈秀菊看的后背直发毛之后才说: “秀菊,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陈秀菊先是看了装模作样待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写什么东西的李刚一眼,然后一把捂住吴秀的嘴巴,示意吴秀李刚还在这,说话不要这么放肆。 吴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 她这张嘴真是连夺舍这种封建迷信的话都能说出来,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她真是好奇,怎么短短一个上午的功夫,陈秀菊就跟两个人似的。 之前陈秀菊很温柔,说的再难听一点是懦弱。 可现在见了徐江都敢拍桌子,阴阳怪气。 陈秀菊一脸正气的指了指自己办公桌上那本红宝书。 “主席说我们都是工人,既然如此,凭什么李刚就能诬陷我,凭什么徐江就能指着鼻子骂我?” 吴秀仔细想了想,主席有说过这句话? 当然没有,这是陈秀菊看了之后加上自己的理解翻译出来的。 不过在此之后,陈秀菊能怼就怼,绝不憋着,倒是心气顺了许多。 珠珠又接到了顾渝衡的来信,信上邀请珠珠去京城玩。 珠珠自然不可能去,爹娘都在上班,哥哥忙着上学,她一个小孩怎么都不敢自己坐火车去京城。 于是她用自己狗爬式的字给顾渝衡回了一封信,信中写了她最近上小学之后的生活,还告诉顾渝衡说自己交了一个好朋友叫杨小美。 “爹,你去上班的时候帮我把信寄到金城。” 有祸就有福。 上次陈成才因为牵连到供销社采购部门投机倒把的案子中,之后只有他和公孙给放了出来。 于是两人的福气到了。 因为他们领导也被带进去了,所以公孙升职成了采购部门的领导,而陈成才提前转了正,升了一级。 陈成才接过信,看着信上寄往京城的地址,他心思一动。 “京城?爹觉得你这封信不用寄了。” “为啥?” 珠珠不理解,这还是亲爹吗?连给帮他寄封信都不愿意。 珠珠撇撇嘴,不开心了。 第153章 介绍信 “你就是这么想爹的?你还准备带你去京城呢,既然如此,那爹不带你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 珠珠兴奋的发出土拨鼠尖叫,要带她去京城?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最近我们要去京城出差。反正现在采购部就我和公孙师傅两个人,到时候悄悄把你带上,没人会知道。” “谢谢爹,爹,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爱你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爹。” 珠珠彩虹屁不要钱似的一阵接一阵。 现在出远门都需要开介绍信,坐火车住旅馆都需要介绍信才行,除非是像去隔壁县城一样当天来回,自行车过去。 他和公孙的介绍信是单位开,而珠珠的介绍信需要陈爱国开。 陈爱国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这个表弟,掏掏耳朵: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带珠珠去京城。” “成才,你知道自己在说啥不?咱老陈家土生土长东北人,你京城哪里来的亲戚。” 陈成才掏出珠珠的信封,信封上赫然写的是京城寄来的。 陈爱国能信?他信个鬼。 “你给我说实话,不然介绍信我是不会给你开的。” “我要去出差,带珠珠去玩一趟。” “...” “我都没去过。”陈爱国语气酸酸的,他也想看看天安门故宫,只是... “成才,你这事跟秀菊和我姑说过了吗?” “还...没。” 呵呵。 陈爱国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给珠珠开好介绍信。陈成才拿到介绍信没有来时的轻松,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 回家的时候,陈秀菊还没回家。在上班的陈秀菊正面对徐江的狂风暴雨。 “陈秀菊,一个月到了,怎么你的文章呢我怎么没在报纸上看见?” “这不是还有一天!” “一天?!” 徐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笑,还有一天能翻起什么风浪。 陈秀菊一个初中生,怎么可能真的写出一篇报道还能上市报。 他就是为了给陈秀菊设立一个完不成的目标。 正在两人针对某对某的对峙之时,吴秀人未到语先至。 “秀菊,我刚去拿信看到传达室,有你的信就给你带回来了。” 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令人讨厌的徐江。 “哦,徐科长也在啊。” 吴秀不情不愿的打了个招呼,把信塞给陈秀菊。 陈秀菊看了一眼信封,是市里寄来的! 她不理会还在喋喋不休的徐江把信打开,原来是上面写着她写的稿子被录用了! 陈秀菊把信怼到徐江面前。 徐江一直不察,被下了一个趔趄,他怒瞪着眼睛: “你干啥?” “瞎了,我的稿子登上报纸了!” 陈秀菊当知道自己的稿子被录用之后更加有恃无恐,除了因为红宝书得到的灵魂上的洗涤外,她有底气了,她知道她可以做得到。 徐江一把夺过信件,看着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文章被录用的大字,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恼羞成怒。 “这一定是你找其他人写的!” “真是没脑子的蠢货,你给我找个人看看。” “我是你领导,你敢骂我?” “是你侮辱我在先,要不这样吧咱们报公安,让公安来判断判断咱们两个谁有理。” 陈秀菊丝毫不惧,她这工作也不是谁想开除就开除的,除非她犯了什么大错,否则就凭他徐江一个小小的科长能开除她,做梦去吧。 徐江一听公安两个字,怒气一下子被戳破,他挤出笑脸: “秀菊,这么点儿小事不用保公安,是我是我口不择言了。” 陈秀菊不能跟徐江闹翻,现在徐江还是他领导,她倒要看看徐江到底想对她干什么。 在她印象中对徐江毫无印象,之前肯定没得罪过徐江。 陈秀菊拿着那封从市里寄来的信高兴地回到了家。 “爹?你咋了?” 陈成才对着珠珠摇摇头,“点头哈腰”冲着陈秀菊而去。 “媳妇,我跟你说个事。”陈成才舔着脸。 珠珠捂了捂眼睛,不得不说,陈成才这样特别像宫里的太监。 “啥事?”陈秀菊脱下外套,洗了洗手,准备去做饭。 “我要去京城出差。” “我知道。” “带珠珠一块去。” 陈秀菊伸出湿漉漉地手,一把拧上陈成才的耳朵: “你胆肥了啊,敢先斩后奏!” “错了错了,我错了。” “哼。”陈秀菊松开手,“不过算了,去就去吧,多见识见识是好事。” 天安门哎,城楼上还有主席画像呢,她见不到,闺女去见见也行。 现在的陈秀菊是主席铁粉。 铁得不能再铁那种。 而远方的顾渝衡心情却越来越差。 他上次给珠珠寄信,大概算了一下,从小柳树村到京城信件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星期,可过了一个周,这次的回信他依旧没收到。 “小衡,怎么闷闷不乐地?” 赵引玉摸摸顾渝衡的头,被他躲开。 “妈,我长大了。” 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他爸说的。 赵引玉恶趣味十足,钳制住顾渝衡,往他头上使劲摸了几把: “妈妈就摸了。” 顾渝衡挣扎着脱开赵引玉的钳制,身上气压愈发低。 “好了好了,妈妈不逗你,说说为什么不开心?” “珠珠没给我回信。” 赵引玉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她还真没办法。 不过小孩子嘛,不开心就不开心吧,过几天自然就开心了,想到这里赵引玉拿起包拍拍屁股约好姐妹逛百货商场去了,据说百货商场新来了一批好看的衣服。 顾渝衡盯着赵引玉轻快的步伐,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这真是亲妈。 悲伤逆流成河... 所以他要回绥芬县! 第154章 同个地方下乡 珠珠爷俩就这样拿着介绍信买好了火车票,坐上去京城的火车。 唯一不幸运的是,只买到了坐票。 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冒着白烟行驶而来。 珠珠牵着陈成才的手走上火车的一瞬间,差点被这个味道熏得吐出去。 珠珠捂着鼻子,尽量过滤一些这种毒气。 等父女两个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坐下,竟然发现座位上坐了个人。 陈成才拍拍那个人的肩膀: “同志,你好,这是我跟我闺女的座位,你是不是坐错座位了?” 那人是个瘦巴巴的男人,脸上胡子拉碴,一双三角眼他恶狠狠瞪了陈成才一眼: “你闺女这么小,一个座位不够。” “我买了两个座位。” 开什么玩笑? 就是为了让两人坐得更舒服,他特意买了两个座位,这样珠珠想休息的时候还可以躺一下。 一个座位,怎么躺? “看看清楚,是我买了两个座位,你占了我的座位。” “你...” 瘦小男人正要说什么,突然车厢后方走出来一个与瘦小男人有些相似的壮硕男人把瘦小男人拉起来皮笑肉不笑: “说了,在外面不要惹事。” “大哥,我错了。”瘦小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惧怕,立刻站起来道歉。 被叫大哥的男人笑眯眯地从口袋掏出一块糖塞到珠珠手中: “小丫头真好看。” 他站起身给陈成才道歉: “同志对不起,我这个弟弟从小在村里长大,没见过世面,我替他跟你道歉。” 陈成才见男人这么有诚意,怒气渐消,摆摆手。 两个男人走后,珠珠和陈成才挨着坐好,珠珠张开手看着手中的大白兔奶糖: “爹,你看是大白兔奶糖。” 可珠珠见刚才两人的穿着模样,衣服皱巴巴的身上。带着些土。打着各色补丁,不像是舍得买大白兔奶糖的人。 “嗯,爹知道,你吃,爹不吃。” 珠珠见陈成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压下心中疑惑,也许是她以貌取人了。 陈成才买的座位一个靠近窗边,一个在中间。 珠珠坐在床边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美景,刚开始还和陈成才兴致勃勃讨论窗外的景色。半天过后,珠珠动了动麻掉的小屁股,像是霜打的茄子。一天后,珠珠觉得浑身难受。 “爹给你买个盒饭好不好?” 陈成才见珠珠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心疼坏了。 男人哄孩子就那几招,给钱和买东西。 “好吧。” 珠珠摸摸扁扁的肚子,确实饿了,更多的是酸痛,全身酸痛。 “那你好好待在座位上,哪都不许去。” 珠珠点点头。 陈成才起来去餐车车厢买饭,穿过近邻车厢的时候碰到了刚才那两个男人坐在过道中,身边放着一个大的蛇皮袋子。 壮硕男人冲着陈成才笑了下,陈成才回了个笑,一时没看路踢到了脚下的蛇皮袋,脚指传来一阵疼痛。 “没事吧,我老家带的红薯,特别硬。” 壮硕男人扶着次牙咧嘴的陈成才。 陈成才吸着凉气,摆摆手: “没事,没事。听同志的口音是西北那地方的?” “对,我们这也是京城探亲。” “那咋坐这辆车了呢,这是东北到京城的。” 陈成才无心的话却让两个人咯噔一下,瘦小男人手伸向身后,被壮硕男人阻止。 壮硕男人挠挠头: “这不是之前先去的东北看了我两个弟弟,他们在那下乡呢。” “哦,这么巧合,在哪下乡啊?” 陈成才来了兴趣。 “在察哈县。” 陈成才握住壮硕男人的手: “同志,我就是察哈县的啊,真是太巧了。” 瘦小男人发出一道不善的目光,马上又隐去等着壮硕男人的眼色。 壮硕男人冲着瘦小男人摇了摇头。 “哎,那真是太巧了。”见陈成才还想攀谈,壮硕男人打断了他的继续询问,“同志,不好意思啊,我这突然肚子疼,我得去个厕所。” “哦哦哦,行行行,你敢去,我得去买饭。” “好。” 壮硕男人往相反的厕所走去,瘦小男人提着蛇皮袋跟着走过去。 陈成才小跑着穿过人挤人的车厢,给珠珠买了一份饭。 珠珠坐在座位上无聊地晃悠着小脚脚,突然看见壮硕男人和矮小男人提着蛇皮带穿过车厢,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她毫不在意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她背疼着呢。 过了没多久,陈成才小跑过来: “来,闺女,饭到了。” “爹,你怎么才来啊?” “爹刚刚碰见了跟咱们起冲突的那两个男人,没想到他们是西北人,这次去东北那边是看望下乡的两个弟弟。他们弟弟下乡的地方就是咱们县。” “那在哪个公社哪个村啊?” 珠珠说着打开铝制饭盒,饭盒中传来肉香味引得座位对面的人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说到一半儿他们肚子疼去上厕所了,我着急给你买饭,也没再问下去。如果有缘分遇到我问问,指不定他们弟弟咱们还认识呢。” 陈成才买的是锅包肉和醋溜白菜。珠珠不再关心那两人,拿起筷子先给了陈成才一筷子,又给了自己一筷子。 咀嚼几口,珠珠点点头,比不上国营饭店,但很好吃。 “爹,你也吃。” 陈成才把推过来的饭盒推过去: “你先吃,你吃完爹再吃。” 陈成才是打了两个人的饭,但只带了一个饭盒,所以只能珠珠先吃完他再吃。 珠珠快速解决自己午饭,连忙把饭推给陈成才。 陈成才囫囵吃完饭,向前面车厢走去,出去洗饭盒,可水龙头前有人,他又顺着往前走了一节车厢,没想到却又见到那两个男人。 “同志,你们不是坐在后边的车厢过道,怎么跑到前面车厢来了?”陈成才见到两人有些诧异。 瘦小男人又悄悄摸向后背示意壮硕男人:这男的阴魂不散,做掉算了。 壮硕男人死死抓住瘦小男人的手:蠢货,这是火车,把他弄死我们也跑不了。 壮硕男人见瘦小男人老实了,他笑了笑: “对,后面车厢过道那太挤了,所以我跟我弟弟跑到前边车厢来了,你这是来上厕所?” “不是,我来刷饭盒。对了,你们弟弟是在哪下乡的?” 壮硕男人挠挠头: “这我还真忘了,我弟弟就提了一嘴,他们那知青点没有住的地方,我们住在县城就没往他下乡的村里去,真没记住是哪个村。” “哦,那这肯定不是我们村,我们村知青点没几个人。” “呵呵,是吗,那真好。” 随着几句寒暄,陈成才洗完饭盒,跟两个人打个招呼便回座位了。 第155章 新朋友 经过一天两夜,珠珠终于到了京城。 一出站,珠珠好奇地打量着京城站。 站台外面都是背着大包小包蛇皮袋的行人,行色匆匆。 陈成才带着珠珠先到旅馆放下包,然后打听着到了顾渝衡留下的地址。 到了地方,父女俩发现院子门口竟然有士兵在站岗。 “爹,你没找错地方吧?” “没有,是不是你的小伙伴地址写错了?” “肯定不会,他可聪明了。” “得了,那见不到了,等爹把工作的事情忙完,他就带你去转转故宫和天安门。” 珠珠点点头。 在哨兵的注视下,父女两个沿着大院往外走。 突然不知道何处传来小孩子尖利的嗓音。 珠珠眼神好,她看见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好像在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被打的那个明显就是顾渝衡! 珠珠泥鳅一样睁开陈成才的手,在陈成才的叫喊声,像肉炮弹一样冲进那堆小孩子中。 “住手,看我神龙摆尾。” 珠珠的功夫不是跟云林白学的。 她一个扫堂腿把其中两个孩子绊倒,手上不闲着,左右开弓,一边一拳把剩下两个孩子打倒。 “兔兔,你没事吧?!我上次还以为是你不愿意跟他们玩,原来他们真的在霸凌你走。赵阿姨呢?我要去跟赵阿姨告状!” 顾渝衡笑得眯起眼睛,是珠珠来看他了,怪不得没给他回信。 围住顾渝衡的是三男一女,两个长得黑黑壮壮,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叫顾森和顾淼,还有一个胖乎乎地,叫林川,唯一的女孩叫卫风,短发。 “你是谁啊?” 黑壮顾森拍拍屁股,站起来,用手指着珠珠,语气不善。 “我是兔兔的朋友。” 珠珠昂着头毫不示弱把顾渝衡护在身后。 兔兔一出,顾森顾淼,林川和卫风齐刷刷看向顾渝衡,等着顾渝衡的大发雷霆。 可半晌过去,顾渝衡面色平静,嘴角微翘,一点不见发怒。 “忒 兀那贼人还我们真正的顾渝衡,你...你根本不是顾渝衡!” 小胖子林川一脚跳开,做了个武打的姿势,冲着顾渝衡喊道。 顾渝衡丹凤眼微耷: “我就是顾渝衡。” “那她叫你兔兔你为什么不生气?我们叫你你就特别生气。” “就只有她能叫我。” 顾渝衡理直气壮。 珠珠听了一会,突然发现这几个人好像不是在打架。 “你们刚刚不是在打架?” “怎能可能,小衡长得那么好看,我们怎么可能揍他,是顾森和顾淼想拉着小衡玩,但小衡不想跟我们一块玩。” 卫风龇牙咧嘴叫屈。 原来是这样,珠珠心下愧疚。 她是个有错就认的。 珠珠对着四个小伙伴尤其是被她揍了一拳的卫风和林川真心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们是在跟小衡打架。” 卫风姐俩好的搂住珠珠的肩膀: “没事,不打不相识嘛,你这功夫跟谁学的,学的怪好的。” “是跟我们村的一个知青,他功夫特别好。” “你不是京城人?” 珠珠还没说话,顾渝衡先开口了,语气带着一抹炫耀: “她不是,她是特意来看我的。” “你是哪里的?” “东北。” “那么远?!”顾森和顾淼不愧是双胞胎兄弟,语气说的话一模一样。 他们大院出来的孩子最是重义气,真没想到顾渝衡竟然有一个东北那边的朋友专门跑来看他。 陈成才见珠珠先是把几个孩子揍了,然后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好声好气地说话,欢声笑语,陈成才停住了往前去的脚步。 他笑着摇着头,小孩子的友谊真是来的莫名其妙。 不过天色晚了,他们该回宾馆,他还有事情要办,虽然有些不忍心打扰珠珠和自己新认识的朋友说话。 “珠珠,快过来,咱们该回家了。” “我先走了,我改天再来找你们玩。” 顾渝衡紧紧拉住珠珠的袖子: “珠珠,你还没去过我家呢,要不你来我家玩吧?” “对啊,珠珠,你来我们大院玩,我们去掏鸟蛋。” 卫风特别舍不得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她觉得这个朋友特别对她的胃口,像是大院那些女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 女孩子掏鸟蛋怎么了,她也不愿意跟她们玩。 珠珠也能打,她喜欢,她相信珠珠也一定喜欢她。 “爹?” 陈成才略微纠结,他这次带珠珠出来,主要的是为了让喜欢往外跑的珠珠见见世面,至于她跟她通信的朋友,如果能见到就见见不到也没关系。 可现在大人不在家,他担心珠珠的安危。 陈成才走过去劝解珠珠: “珠珠啊,爹知道你想跟你的新朋友们在一起,可你们都是小孩子,没有大人怎么能行呢?” 卫风不服气了,他抬起头: “珠珠的爸爸,我们大院外面有上冰,很安全的,不会有问题。” “叔叔知道,可还是应该有大人才行。” “陈叔叔,你等着。” 顾渝衡丢下一句话,飞快地跑进大院里面。 过了十分钟左右,顾渝衡又牵着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女人跑了出来。 “找阿姨!” 珠珠一眼就认出这个正在喘着粗气的女人是赵引玉。 “珠珠,你怎么来了,快快来阿姨家玩。” “你是珠珠的爸爸吧,小衡都跟我说过了,你放心让珠珠来我们这玩,我们这很安全,你去办你自己的事。” 赵引玉一猜就能猜到陈成才是过来出差的,肯定有正事要办,所以珠珠还是留在她家吧。 “珠珠?” 陈成才示意珠珠,让珠珠表达他的意思。 珠珠点点头,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旅馆。 陈成才:你竟然忍心抛弃你自己的老父亲? 珠珠“嘻嘻”笑着,当做没看见陈成才那搞怪的脸。 “走走走,都去阿姨家。” 赵引玉左手牵着珠珠,右手牵着卫风,身后跟着四个小子,意气风发回了家。 一路上赵引玉还跟珠珠吐槽顾渝衡: “珠珠,你知道吗,你没给小衡回信,小衡闹着要回绥芬县找你,现在他自己的小包裹都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买票回去。” 顾渝衡羞红了脸: “妈!” 干什么大庭广众说这些,又说不能回家说。 第156章 佛头 顾渝衡家住在三楼,概一百来平,家里收拾的很整洁,不像这个年代大多数家中那样。灰扑扑的,而是用米黄色和各种各样的颜色搭配出一种奇怪,还有和谐的温馨。 “哇,赵阿姨家永远这么漂亮!” 小胖子林川忍不住赞叹。 赵引玉忍不住摸了摸林川的头: “还是我们小川有眼光。” “你们自己玩,阿姨给你们洗水果。” 顾渝衡则跑到他自己的房间中拿出来了一个画轴递给珠珠。 “这是我太姥爷也让我交给你的,我怕快递给你路上会坏,所以想着当面交给你。” 珠珠小心翼翼接话轴轻轻抚摸着冰肌玉骨似的轴承。 竟然是他姥爷留给她的吗? 想起那个和蔼的老人,珠珠鼻子一酸。 “珠珠,太姥爷走的时候无病无痛,很安详。” 顾渝衡手忙脚乱解释着,他看见珠珠微红的眼眶不知道怎么样,心中突然刺痛了一下。 珠珠恶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我没事。” 珠珠小心把画搁置在一旁,既然是老人留给他的东西,那他一定会好好保存起来。 中午吃饭时间,顾森几个不约而同回了家,家中只剩下珠珠三人。 赵引玉带着两人去了国营饭店,回家带着珠珠见了见她的“工作室”。 工作室是珠珠的叫法,这是一间十来平的房间。 房间摆着一台缝纫机和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各种颜色的布料,角落一个落地衣架,上面挂着一些衣服。 “这是我新做的衣服,有我的也有小恒的,你觉得好看吗?” 珠珠拍拍手: “好看好看!” “真的?” “真的。赵阿姨穿上更好看,赵阿姨去换上吧。” 赵引玉换上自己做的连衣裙,淡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嘴唇嫣红,长发散落,中间系一条棕色牛皮腰带,衬的人美极了。 “哇,真的好漂亮。” 审美很有现代风格。 珠珠说这话是真心的,这是赵引玉亲自设计亲自剪裁的,那么赵引玉放到合适的年代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服装设计师。 赵引玉异常开心,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珠珠自己那个臭儿子好多了。 平日里那个臭巧他只会说,嗯挺好看的,语气毫无波澜。 哪像珠珠这样脸上堆满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一看就是真心实意的,让人打心眼里高兴。 若不是顾四北怕她生孩子再出什么意外,她真想再生个女孩,像珠珠一样能够陪她一起做裙子,陪她逛街,还会夸她做的衣服好看。 可即使再不情愿,天色慢慢黑下来,陈成才准时出现在大院门口来接珠珠。 珠珠冲他们挥挥手: “我明天再来!” “好,你一定记得来啊。” 赵引玉这不舍的样子活着都像陈成才抢了她自己孩子。 “爹,你啥时候才把工作忙完呀?” 陈成才不得不承认他吃醋了。 “哼,你不是啊 “你不是玩的挺好的,现在想起我这个亲爹啦。” “我没有就是不想自己待在宾馆,等爹你忙完了我就跟爹一起。” “应该还有两天差不多了,等后面两天咱们就去逛逛这京城的名胜古迹,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好!” 珠珠和陈成才回到宾馆的时候,正见到两个男人在跟宾馆前台争执。 “我房间里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动过?” 宾馆前台自然不认。 “同志,你这是诬陷人,谁会动你们东西,再说你怎么知道自己东西被动了?” “因为我在门口放了张纸条,纸条被动了就代表我的东西被动了。” “呵呵,你说啥就是啥,实在不行我们报公安。” 一听报公安,两人不说话了。 珠珠等着略耳熟的声音,往那边瞅了瞅,发现那两人正是火车上遇见过的壮硕男人和瘦小男人。 瘦小男人放下一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 现在的宾馆都是国营宾馆,前台也是有正式编制的工人宾馆前台一听不乐意了,插着腰开始骂。 “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竟然还跟老娘放狠话,老娘就把话放在这儿,你们的东西那堆破烂谁愿意碰。” 陈成才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往那边看去,原来是熟人啊,他刚想过去打个招呼,却被珠珠拉住了手: “爹,我肚子疼,要拉裤子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好好好。” 陈成才一听,顾不得跟那火车上遇到的熟人打招呼,赶紧抱起珠珠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闺女啊,你再忍着点,千万不能拉裤子,咱们就带了几套衣服,你拉裤子,咱衣服都不够了啊。” 这话正巧被一个下楼的客人听见了,一听拉裤子这三个字,他不自觉的往珠珠脸上撇去,把珠珠看了个脸红。 珠珠一把捂住自己这个蠢爹的嘴,真是丢死人了。 等陈成才上了二楼厕所后,珠珠从陈成才的怀抱中下来,却没进去。 “咋啦?你拉了?” 珠珠翻了个大白眼。 “爹,我肚子突然又不疼了,走,咱们赶紧进房间吧。” 珠珠的房间也在二楼,珠珠赶紧拉着陈成才的手进了房间,他怕那两个人一会儿万一上来再撞见可怎么好。 直到进入房间之后珠珠才毫不掩饰露出脸上紧张的表情,她发现她手心出了一手的冷汗。 因为刚才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把健宝眼打开,赫然发现刚才那两个男人脚下的蛇皮袋子中竟然放着一具佛头。 佛头,那可是国宝! 比当初假辛锐和假辛耳从墓地里挖出来被珠珠截胡的那些文物都要值钱。 这次遇上大事了。 没想到壮硕男人笑眯眯地,竟然是个盗墓的。 我说来也奇怪,盗墓贼一般身上都有一股泥土的腥味,可出珠珠竟然没在两人身上闻到那股泥土腥味。 晚上陈成才睡得呼噜震天,珠珠翻来覆去睡不着。 若只是普通文物,珠珠作为一个小孩子求助无门也就算了,可这是国宝,万一他们要是想卖到国外,那她岂不就成了国宝流失的罪人? 她不想一辈子都在悔恨中度过。 第157章 求助 想到半夜珠珠觉得唯一能够求助的只有顾渝衡或者是说赵引玉。 顾渝衡家在军区大院,那证明顾宇恒的爸爸身份一定不低。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年纪太小,赵引玉不一定相信她。 她决定第二天先去探探口风。 第二天,陈成才把珠珠送到顾渝衡家,顾渝衡第一眼就发现了珠珠今天心情不好。 “珠珠,你今天怎么了?” 珠珠心中一团乱麻,见顾渝衡脸上那关心的神色,他忍不住对他吐了口。 “兔兔,我问你我说的话你信吗?” 顾渝衡斩钉截铁: “当然信啊。” “就是那种非常离谱的话呢?” “我也信。”同样是丝毫不犹豫。 珠珠小心翼翼试探: “那如果我说我在街上看见了国宝呢?” “是哪种国宝?”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顾渝衡下意识问的是哪一种国宝证明他相信珠珠真的看见了国宝,而不是第一时间反问你真看见了国宝。 珠珠笑了,她的朋友相信她。 她隐瞒下了自己的鉴宝眼其他对着顾渝衡缓缓说出。 “佛头?” 顾渝衡凤眼微睁捂着嘴,还悄悄看了眼门外。 他跟着他姥爷学了这么久的历史和鉴定文物知识,自然知道佛头意味着什么。 “我去跟我妈说,我妈有个朋友在文化部工作,就是负责管这一块的,他们一定有办法。” “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对了,这些是我太姥爷留下的一些笔记。” 顾渝衡从书房拖出一箱子书。 “好,那我看看。” 顾渝衡笑了,她就知道珠珠有兴趣。 他则去找赵引玉说明情况。 赵引玉相信自己儿子,她嘱咐两人在大院附近不要跑远,她则去找她那个文化部的朋友。 “小衡,见你没去上学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家和珠珠玩,我说也不去上学,可我刚一说话,我爹妈把我吊起来抽了一顿,现在后背还疼呢。” 顾森那大嗓门一嗓子喊的全楼的人都知道他昨天被爹妈揍了。 他,顾淼,林川,卫风携手前来。 “幸好你没去,咱们学校出大事了。” 林川一脸神神秘秘的对着珠珠和顾渝衡说道。 “什么事?” 怪不得珠珠讨人喜欢,只能说她太会给人情绪价值。 明明看出来林川就是故意神神秘秘吊着他们,可珠珠还是很给脸色的,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一句。 林川果然开心极了。 “我们学校不是小学跟初中在一起,初中那帮人把他们老师给举报了,老师被拉到街上批斗,还剃了阴阳头,听说特别惨。” 珠珠皱着眉: “为什么举报?” 也许是情有可原也未可知。 “听说老师让他们上课不要说话,好好学习。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扣上了一顶反革命的帽子。” 珠珠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 卫风也是一脸厌恶: “咱们军区大院还好,只是听说外面乱七八糟,腥风血雨,我家有几个好几个远一点的亲戚都莫名其妙丢了工作那个。” “那会影响你家吗?” 珠珠关心问道。 “当然不会关系很远。” “哎。” 几个人齐齐叹了口气。 他们小时候也觉得那群人戴着红袖章到处抓人的样子很帅。 可五岁那年,家里人齐齐用棍棒给他们上了一节课,让他们好好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礼义廉耻。 再加上看到那些无辜人的惨状,从此以后几人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 当然,顾渝衡除外,他是唯一没被揍的那个。 却不知赵引玉那边进行的并不顺利,她的朋友此时并不在京城。而找别人她并不放心。 佛头,虽然他没有传承自家爷爷那鉴定的知识,可基本的她是懂的。 正是因为懂在这个混乱的时候,他一定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否则可能因为这件事会把全家搭进去。 赵引玉又继续奔走寻找相关的人。可找了一圈,突然发现这个时间她认为可靠都不在京城,包括她的父亲,顾四北的大哥大嫂他们。 剩下的人虽然跟他家关系不错,可她不敢相信。 珠珠得知赵引玉文化部工作的朋友不在京城没有失望反过来安慰赵引玉: “赵阿姨,没事,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赵引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想起来了爷爷,若他看到自家国宝被盗,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难过。” 珠珠也没办法,天色渐黑,想办法也得等到第二天。 可没想到因为壮硕男人和瘦小男人兄弟俩觉得前台服务员进了他们房间之后,竟然换房间换到了他们隔壁。 墙壁很薄,两人或许没注意到这一点,大声说话,隔壁的人将耳朵趴到墙壁上,隐隐约约就能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趁着陈成才外出,珠珠将耳朵趴到墙壁上听这两人的谈话。 他们说了一些杂七杂八,毫无营养的内容,最后才说到一个重点。 两人为什么觉得自己东西被翻过,依旧住在这个宾馆,是因为他们跟买家约定好了就在这个宾馆见面,除此之外,他们联系不到买家,所以只能继续在这个宾馆等待。 第三天,陈成才继续外出工作,而珠珠罕见地要求留在宾馆。 第三天隔壁宾馆进了一个人。 珠珠趴在墙壁上听是来验货的。 或者是说是来打头阵的。 若这次的事情是个局,那么这个打头阵的人将会折在里面。 “够谨慎的。” 珠珠轻声嘀咕了一句。 珠珠还得知买主将会在下午来取东西。 珠珠急得团团转。 经过之前瘦小男人和壮硕男人觉得自己东西被翻过那一遭,两人一定会留一个人守在房间中。 珠珠偷偷摸摸溜到房间中,把东西藏起来都没办法。 突然,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珠珠原以为是陈成才,打开门一看却是赵引玉和顾渝衡。 第160章 深藏功与名 “珠珠,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那个文化部工作的朋友从外地回来了。” 珠珠一听大喜过望,他克制住喜悦,压低声音。 “赵阿姨,他们就在隔壁,他们说今天下午会有买家过来。” “好,你跟小衡乖乖待在房间里,阿姨去找人。” 珠珠点点头。 送走赵引玉后,珠珠顾渝衡跟着他过来听墙角,两人却说起了刚刚来的赵引玉和顾渝衡。 “老二,刚刚是不是有个女人和小孩的声音会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里,珠珠提起心,眼神中划过一抹担忧,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盯上他们。 “大哥,你太疑神疑鬼了,那就是个女人和小孩,找的还是隔壁的人,我打听过了,咱们隔壁住的是一对父女,入住时间比咱们早,那个小女孩今年大概七八岁,估计小男孩是来找小女孩玩的。” 壮硕男人额间青筋重重一跳,他揉揉额头,压住跳动的青筋。 “那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连续三个小心代表壮硕男人的慎重。 “现在是最后一步,等拿到钱,咱们两兄弟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知道,大哥,我们可不会像东北那两个蠢货那样莫名其妙栽了。” 听到这里,珠珠松开眉头。 太好了! 虽然那个瘦小的男人占了她的座位,可他总算还算有点用处,打消了他大哥那强得可怕的的直觉。 中午,本该出现的赵引玉和陈成才都没出现。 珠珠饿得发瘪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珠珠,我给你买点饭。\" 顾渝衡也饿,可他忍得住,但珠珠圆乎乎的,一定比他怕饿。 珠珠摇摇头: “别去,我爹中午应该会回来给我买饭,可他没有出现,一定是被什么绊住,很可能是蹲守的人,所以我们别出去,我怕打扰他们的计划。” “行吧,那你喝点热水吧。”顾渝衡给珠珠倒了杯热水,捧到珠珠面前。 多喝热水? 珠珠想起一个着名的梗,她突然笑起来。 “珠珠,你笑什么?” 顾渝衡丹凤眼中全是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倒了杯热水突然就笑了。 珠珠止住笑,包子脸语重心长对顾渝衡说: “小衡啊,你以后找女朋友不要总是跟她说多喝热水,不然人家会不理你的。” 顾渝衡小脸微红,女朋友,是爸爸和妈妈那样? 但这抹羞意只是一闪而过。 他现在认为一个人生活挺好的,以后他的想法也不会变,何况他还怀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 于是他板着脸一本正经解释: “我以后不找女朋友。” “为啥?” 珠珠一边好奇,一边吐槽,少年,不要过早下结论,小心打脸。 “因为我...” 顾渝衡话音未落,走廊外传来几声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窗外传来几声“砰砰”声。 珠珠探着头往窗外望去,原来是壮硕男人和瘦小男人正躺在地上捂着腿哀嚎,看样子是从窗口跳下摔断了腿, 隔壁有一个男人在色厉内荏不停喊冤: “我是文物局的,就是打听到国宝消息,所以来找两兄弟看看。真的,你们相信我,我一旦确定消息真实性,我一定会上报的。” 抓人的同志没有回话。 “我告诉你们,我认识你们队长,你们要是不把我放开,我去找你们队长!” 抓人同志动作一滞,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这人,依旧没有回话,没有动作。 男人眼见即将被带下楼,又苦苦哀求: “真的不关我的事,真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三岁孩子,你们不能冤枉我!” 被抓的男人何尝不知道说这些都是在做无用功,可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要用上,因为他知道他这次犯的是死罪。 可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男人愈发绝望。 他知道,他恐怕完了。 两兄弟早被楼下蹲守的人抓了起来,正巧跟宣称自己是文物局正在苦苦哀求的男人碰了个正着。 脾气暴躁的瘦小男人见到文物局男人气红了眼,咆哮着: “你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你都是因为你!我tm的杀了你。” 瘦小男人只要一想到他们即将要过五天日的牢狱生活,甚至被判死刑,他心中一阵阵绝望。 文物局男人被这么一激,再加上绝望笼罩心头,他挣扎着极力想挣脱开公安同志,额头冒着青筋向瘦小男人怒吼: “你tm的少放屁,我以前干了不止一桩这种事,可只有今天被逮住了,我还想问问你们!明明上午我派来打头阵的人说没问题。” 公安们原本想拉开几人,可眼见随着几人吵架越发激烈,还吐露出越来越多的秘辛,他们就随他们去。 只要不伤人命就好。 上面已经给他们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挖到背后团伙,这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两人狗咬狗说出秘密。 大概是旁人都小心翼翼躲在家中,路上形容碰见也是绕道快步走开,只有珠珠探着头兴致勃勃地看热闹的缘故,壮硕男人冷不丁和珠珠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他认出这个看热闹的小女孩就是火车上因为座位发生争执的那个。 他这时心中涌上一抹悲壮,真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丫头看热闹。 都怪眼前这个买家,tmd他们做过这么多回买卖,真没想到竟然栽到买家头上。 不怪壮硕男人和文物局男人都一致认定是对方消息泄露导致被公安发现。 他们联系采用的是信件,信件中写的内容全是家书,只有对应相应密码本才会翻译出来交易地点和交易时间。甚至文物局男人还设置了上午那个迷惑人的人。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是让人发现了。 两兄弟想的是一定是文物局男人早就盯上,而文物局男人则认为两兄弟早就被盯上。 珠珠缩缩头,深藏功与名。 第161章 熟门熟路做笔录 不过作为证人,珠珠去了一趟公安局。 陈成才本来中午早该回来给珠珠送饭,却没想到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他只能在楼下像被看犯人似得等着,等得又是心急,又是焦虑。 好不容易事情忙完,他终于见到了珠珠,又被公安通知需要做笔录。 陈成才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跟在公安同志身后,戳了戳珠珠的额头: “你啊,怎么到了京城还不消停,咱们县城你去公安局的次数跟你自己家似得,怎么到了经常还是这样。” “爹,你相信我,这次我是做好事。” “爹知道,可珠珠啊,你知道你才六岁吗,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这个矮墩墩的小团子不用次次都迎上去,小心长不高啊。” 陈成才何尝猜测不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一定是重要的事。 可重要的事是珠珠这个小屁孩能参与的。 京城能人多,要是看出来珠珠的奇怪可怎么是好。 珠珠到公安局切切实实享受了一把审问证人的流程,比县城待遇还要好。 京城公安局丰大队长卫长杰办公室,办公室很简朴,一张木质办公桌,几把椅子。一边坐着三个男人,另一边放着一把椅子。 珠珠熟门熟路爬上椅子,跟三个男人对坐。 卫长杰给坐在凳子上的珠珠倒了一杯热水,严肃正派的脸上罕见露出一抹笑容: “珠珠是吧,不要害怕,这些叔叔会给你做笔录,你诚实说出你怎么发现的佛头,叔叔会给你奖励。” 等着做笔录的两名公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还是他们大队长吗?! 像是大灰狼要骗小白兔,太太太可怕了。 凳子有些高,珠珠晃了晃小腿,乖巧点头。 她心想,这做个笔录而已,竟然还有做事前心理辅导的,这待遇太好了! 小王和小李进入工作状态,收起心中那些小九九,认真给珠珠做笔录。只是面对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不敢像往日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那样冷酷面瘫。 他们时刻牢记大队长跟他们说的要春风和煦,所以在做笔录时显得有些怪异。 珠珠看着眼前这两人,怎么傻乎乎的,一会不笑,一会笑。 不过,不耽误心理状态极好的珠珠编好怎么发现的佛头。 “我在火车上遇见过那两人,他们跟我抢座位,是我的座位,买票的,所以我对两人印象深刻。我爹后来又遇到过两人一次,他回来跟我说不小心踢到了两人随身携带的行李行,行李中放着很硬的东西,他的脚因此痛了好久。再后来,我跟爹又在宾馆碰到了两人,两人正在跟宾馆前台争执,说他们的东西被动过,脚边放着当时在火车上见过的行李袋,一个蛇皮袋子。或许是两人没注意蛇皮袋子露出了一个角,我人小偷偷从看过是佛头。” 小王虽然是个新刑警,他敏锐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那你是怎么知道佛头是国宝。” 一般来说小孩子只会当是一个泥人,都不会想到是个国宝。 卫长杰眼神闪过一抹欣慰,看来他这实战培训是有些用的。 卫长杰为了培养人,特意他坐镇,让新刑警锻炼审讯,这次也是一样。 “我跟住在山上的一个爷爷学过一些历史,还跟看过顾渝衡太姥爷的笔记。” “顾渝衡是?”小王继续追问。 “好了!” 小王的追问被卫长杰打断,“珠珠口中的顾渝衡和顾渝衡太姥爷不会有问题,你们先下去问问陈成才和两兄弟,如果能对上,就说明珠珠没问题。” “是!” 小王小李领命而去,留下珠珠和卫长杰面面相觑。 卫长杰大概三十来岁,跟陈成才年纪相仿,可给人压力却很大,小王和小李一走,珠珠瞬间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十几秒后压力骤散。 “哈哈哈哈,好样的,怪不得卫风回家总是跟我叨叨叨认识了一个他很喜欢的新朋友,还是个女孩。” “小风?” “我是卫风的叔叔。” “原来是这样,卫叔叔好。” 珠珠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卫长杰一直向着她说话,原来是小风的叔叔。 可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卫长杰是国字脸,卫风是瓜子脸。 卸下“伪装”的卫长杰一脸慈爱: “珠珠,你是不知道我家小风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大院中的女孩都不爱跟她玩,她小时候还去找她们,可越大她说不愿意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可小风越来越大,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们全家担心地不得了。直到后来才跟顾森小衡几个一起玩。 ” “哦,不对,是顾森几个强行拉着小衡一起玩。但是,卫风一个女孩怎么能一个女生朋友都没有,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喜欢你。” “因为我也喜欢小风,那些女孩子不愿意跟小风玩不是小风的原因,做朋友这件事不能强求的。” 所以不要强迫小风跟她们一起玩,会变成讨好人格的。 像是她,就不强求。 看对眼就一起玩。 边笑笑、姚寸心、云林师傅都是这样来的,她看他们挺顺眼,他们也愿意跟她这个小朋友交流。 “是啊。”卫长杰摸摸珠珠的头,“我们都不如你一个小孩子看的清楚,怪不得小风愿意跟你一起玩。我们也是等小风大了之后才想明白,小时候飒飒的小风已经变成低眉顺眼的样子。后来跟顾森他们一起玩之后才变回原来的样子。” 卫长杰不禁庆幸,幸好他们家人看清楚了问题,否则小风不知道委屈自己成什么模样。 两人聊完,小王也谈完了话敲门进来报告结果。 “大队长,说得一致。” “行,一致你就先下去吧。” 小王却没离开,他以一种异常奇怪的眼神盯着珠珠。 很难说清楚那种眼神是什么,有疑惑,有诧异,有探究。 卫长杰见小王一直盯着珠珠,咳嗽两声。 “小王!” “啊?大队长!” “发呆做什么,回去工作!” 要是想要闺女就结婚生个孩子,盯着人家小姑娘直勾勾看,真是丢尽他的脸。 第162章 牵手 “大队长,有情况汇报!” 小王终于回过神。 卫长杰转向珠珠,温和道: “那珠珠先出去。” “不用!” 小王张着手阻止。 “不是大事...就是...” 卫长杰一个眼刀子杀过去,示意小王说,别吞吞吐吐。 “就是两兄弟为了戴罪立功,交代出了一些他们以前的同伙。那两个同伙跟他们两兄弟都是一块在南边学的把示,后来两兄弟回了祖籍西北,他们两个同伙回了祖籍东北。据他们所说,那两个回到东北的同伙曾经在南方挖过一个墓,墓的主人是明朝一个王妃。” 珠珠听出点了门道,那同伙不会就是假辛锐和假辛耳吧。 真是离谱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说到这里,小王看了眼正一脸乖乖坐着像是听故事的珠珠,又继续说起来: “同伙两人我把东西买到东北某个村的山上。过了几年冒充知青下乡去山上找东西,劫持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珠珠,我们跟当地公安同志联系过,文物不翼而飞,只找到些金条,两兄弟死咬着只是去拿金条,现在因为涉及两条知青人命已经被处决。” “这么巧?” 卫长杰皱着眉,眼神落在珠珠身上,疑惑一闪而过。 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直觉觉得这件事跟眼前这个小姑娘脱不了关系。 可那个时候这个小姑娘才四五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可能办让东西不翼而飞。 珠珠在卫长杰眼神落到她身上时手捏紧椅子扶手,极力保持镇定,因为她知道这种老公安她露出一点点破绽都会被怀疑。 所幸她是一个经常进公安局的人,她保持住了镇定并做出当下最合适的反应: “叔叔,怎么了,是那两个绑架我的坏人跟这次的两个人坏人是一伙的吗?” 珠珠睁着无辜地大眼睛天真问着。 “没事。叔叔送你出去。” 卫长杰带着珠珠出去,把人交给焦急的陈成才。 等回去卫长杰吩咐小王: “继续审,看看那两兄弟和供出来的同伙之间的事情真假,注意细节。” “队长,你是怀疑珠珠?” 卫长杰想到从这次案子中查出的东西,显得忧心忡忡: “不是,是顺着这次佛头的案子查下去,已经发现多件国宝流落海外,那两兄弟我就是航空侦察价值,看能不能从这几天身上再找一点线索。” 出了公安局的珠珠莫名发冷,浑身哆嗦打了个寒战。 “咋了,珠珠?冷?这都夏天了,应该不会吧。” “没事,爹,我觉得我跟公安局犯冲,咱赶紧走吧。” 怎么能跟公安局不犯冲? 真没想到本来是做好事,来了一趟京城公安局,竟然莫名其妙把老家假辛锐和假辛耳的案子产生了关联。 “哈哈哈,当然犯冲,像咱们这种老实人进了公安局,那一定是发生点儿什么不好的事,能不犯冲,爹明天带你去天安门和长城。” “好耶!” 珠珠瞬间把那些担忧和不愉快丢在脑后,她想要看看七十年代的天安门和长城。 第二天,陈成才身后除了珠珠又多了几条小尾巴:顾渝衡、顾森、顾淼、卫风和林川。 顾渝衡是珠珠告诉他今天要去天安门,而其他几个则是早上去顾渝衡家里见顾渝衡要出门死皮赖脸跟上来的,因为今天是周末,不上学。 顾渝衡冷着脸,睫毛在脸上散下一片小小的身影,卫风这个一向最喜欢顾渝衡的现在成了“叛徒”。 “哼,凭什么不让我们跟着来找珠珠,珠珠也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第一个女孩朋友。” 卫风一脸不高兴跟在并排走着的珠珠和顾渝衡身后。 “你小声点吧,你又打不过小衡。” 卫风闻言更生气,他们大院中的孩子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打一架。想她去年小小年纪打遍大院无敌手,没想到却在顾渝衡身上栽了跟头。或者说他们几个都没想到顾渝衡长的精致漂亮,竟然这么能打。 卫风从来就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她瞥了身后几个人一眼,小跑着走上前去: “珠珠,我想跟你牵着手。” “好啊。” 珠珠主动牵起卫风的手。 顾渝衡见状低下头盯着脚尖耳朵爬上一抹红晕: “珠珠,我也想牵你的手。” “珠珠,我们也要。”顾森几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顾渝衡回头面无表情瞟了一眼顾森几个,把顾森几个看得脚步一滞。 虽然几人感觉到好像周围有种若有若无的气势压迫他们,就像他们的爸拿皮带抽他们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但几个不到八岁大的小男孩现在还不知道这种表情叫威胁,依旧呆滞一瞬继续没心没肺想牵珠珠的手。 珠珠一听,她一个人两只手左手已经牵了卫风,右手当然是先来后到。 “顾森,你们等会,我先牵顾渝衡。” 珠珠伸出右手正准备牵起顾渝衡,陈成才冲了上来。 “珠珠,累了吧,爹抱着你。” 陈成才不由分说抱起珠珠。 哼,臭小子还想牵他闺女的手,门都没有。 “爹,我不累。” “你累了。”陈成才一味强调珠珠累了,并且给自己找理由,“知道你有那么多小伙伴,你不好意思说,没事爹抱着你啊。” 几人中珠珠最小,今年周岁五岁半,顾渝衡六岁半,顾森、顾淼、林川七岁,卫风最大,八岁。 所以只有卫风懂了陈成才那护犊子的意思。 趁着陈成才抱着珠珠逛景点,卫风对着几人恨铁不成钢: “你们几个是不是傻,小衡年纪小也就罢了,你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该知道吗? 这怪不了几个小孩,应该怪的是他们的爸妈。 大院男孩子多,尤其是顾森几个只跟男孩子玩除了卫风,爸妈直接忽略了这个事情。 至于卫风,被揍过的顾森几个表示他不想牵卫风的手,怕再被揍。 顾渝衡静静听着,低着手望着手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知道,家里人教过。 可他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说出了那句话。 第163章 扫堂腿 一边陈成才也在偷偷教育珠珠。 “珠珠,你现在马上就要小学一年级毕业,即将上二年级。你不能在跟男孩子牵手了,知道吗?” “爹,我上学早,现在还不到上学的时候呢。” 珠珠的意思是虽然他马上小学一年级毕业,但她年纪小。 “那也不行,爹的话你记住。” “好吧。” 珠珠明白陈成才这个老父亲的心不再跟他杠,就当是孝心吧。 七十年代的天安门,宏伟而庄严地。天安门广场宽阔壮观,周围环绕着整齐的花坛和绿树成荫的街道。人们穿着朴素的衣服,来来往往,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清脆的车铃声。 看着城墙上挂着的伟人慈爱而温和的照片,像是对她说既来之,则安之,珠珠一个异世而来的灵魂仿佛彻底安定下来。 她忍不住对着照片微微一鞠躬。 去完天安门,珠珠又去了一趟长城之类的有名景点,临走带着一大包小包坐上回家的火车。 珠珠冲着送站的小伙伴们挥挥手: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准备六年后考京城的大学。 “好,珠珠,你别忘了我,也别忘了练武,下次见面我们切磋切磋。”卫风通红着眼睛。 “好!” 顾渝衡一言不发目送火车发出嗡鸣声,渐行渐远,他眼眶微微泛红。 珠珠走后,没有人再跟他一起看太姥爷留下的笔记了。 珠珠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即使是刚认识的小伙伴分开还是会舍不得,她不想让陈成才担心。 可想到刚刚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六年后多大来着,她六四年底生日,六年后周岁十三岁。 小学六年,她现在一年级,也就是六年后她是初一或者初二? 尴尬了。 刚刚夸下海口。 算了,到时候给他们写信道歉。 回到家珠珠第二天带着从京城带回来的糕点去了学校。 “珠珠,你回来啦,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 杨小美下课间隙兴奋的跑到猪猪旁边叽叽喳喳诉说自己的思念。 “嘘,我给你带了吃的。” 珠珠趁着周围同学们正在打闹,悄悄把一包包好的糕点塞到杨小美手中,并且示意杨小美用袖子遮住,放到书包里回家自己吃。 杨小美眼疾手快把糕点藏到袖子中,闻着袖子中的若有若无的糕点味陶醉极了: “珠珠,你真好糕点我只在供销社看过,但太贵了,我娘不给我买。” “这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特别好吃,比咱们供销社的好吃,你到家自己尝一尝。但上学的时间别拿出来,咱们班同学太多了,我只带了一点点,所以我只给你。” 杨小美听闻更加开心,谁都希望自己是最特殊的一个,而她现在就是珠珠最特殊的一个朋友。 她重重点点头: “好,我一定不拿出来,我回家再吃。” 说完杨小美咽了咽口水。 没办法,那糕点传来的香甜味引得她口水泛滥,但她能憋住。 杨小美回到座位后,三蛋戳戳h珠珠的胳膊: “咱家糕点不是很多?怎么不跟杨小美说实话。” “你以为小美跟咱们两个似的,小美年纪小,我怕她忍不住在学校吃,被人抢走。” 珠珠说的并不是他们班的同学,而是三年级的同学。 一年级和三年级只差了两岁,但小孩子长得快,两岁的年纪差,足以让三年级的同学毫不费力抢走杨小美的吃食。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当然,我是谁,我可是包打听。” 珠珠原本想吊一下三蛋的胃口,但在三蛋那静静的我就看你作的眼神下投降。 “我今天上学的时候听说三年级出了个小霸王,总是抢别人吃的东西,打架还特别厉害。学校好多人被他抢过。” “这刚回来怎么会知道?” “我在女厕所听说的啊。” “...” 你牛!真是不嫌臭。 经历了漫长的一天,珠珠挽着杨小美放学回家,三蛋跟在两人身后。 “站住,我要吃你们糕点。” 一个高大壮实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叉着腰对着几人一直气势。 “糕点,怎么知道我们有糕点?” 珠珠心中觉得诧异,杨小美明明没有拿出来吃啊,怎么会被这人发现。 “我看见她在角落里闻糕点的味道。我爸去京城的时候给我带回来过。我一闻就知道是这个味道。” 男同学一指杨小美。 杨小美为自己嘴馋被人发现羞红脸,用歉意的眼神望着珠珠,呢喃着: “太香了,我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闻闻味,没想到竟然能被人发现。” “快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揍你们哦。” 珠珠把两人挡在身后。活动手腕脚腕跃跃欲试。 自从在京城跟卫风他们打了一架,没想到回小柳树村竟然还能有实战机会。 男同学孙青见珠珠不害怕反而一脸期待,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 “你...你干啥呀?我告诉你,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别废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珠珠摆好姿势,给了孙青一个挑衅的眼神。 孙青受不住激,哇哇大叫着扑上来,被珠珠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珠珠拍拍手,呵,就这? 孙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嚎叫,边嚎叫边偷偷看珠珠。 珠珠看着孙青的小动作,更加无语,就这点本事还学别人出来抢东西。 ”哎,别嚎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抢同学东西,我告诉你再有下次我就告诉你妈!” 珠珠说着挥了挥拳头。 孙青刚刚站起身见状吓得捂住了屁股。 不过,珠珠几个大跌眼镜的是孙青听到告诉他妈这句话,不仅不害怕,反而一脸期待: “你们能现在就告诉我妈吗?” 杨小美见孙青个子高,长得壮实,还抢人东西,但看起来傻乎乎的,她的害怕全无。 “你是叫孙青?你听没听到珠珠刚才说的话,她告诉你妈是要去给你告状,不是去表扬你。” “我知道啊,要是去表扬我,我还不让你们去呢,就是去给我告状。” 哈??? 第164章 从三年级到一年级 珠珠,杨小美一脸问号,就连平日总是冷着脸的三蛋也难得有了一些兴趣。 “为啥?” 突然沉默了半晌,珠珠问出了那句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上学啊。我妈非得逼我来上学,你们去给我告状了,我妈肯定不让我上学了。” “所以你抢别人东西是因为想让他们给你妈告状?” 孙青一脸诚实加无辜地摇摇头。 “不是,我就是看他们吃的太香了,我想问他们要,但他们不给,那我就只能动手抢。” “?!” 这什么品种的傻白甜,抢东西是不对的诶,怎么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你知道抢东西是不对的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在抢了他们东西之后,就把我的本子,橡皮和铅笔给他们了,就当是我拿这些换的。” “...” “他们都挺开心的。”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珠珠都差点被这套歪理说服。 “孙青,臭小子,你跑哪去了?。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你这是门口。” 听到这声音,孙青耸了耸肩,悄咪咪往珠珠身后躲了躲。 “还敢躲,给老娘滚出来。” 孙青探头探脑挪了一小步,大概也就一厘米,活动的幅度,若不是听到摩擦的脚步声,谁都不能看出孙青动了一下。 “秀姨!” 珠珠只见过吴秀一次,等吴秀走近他才认出这是他妈陈秀菊的同事吴秀。 “珠珠,三蛋?!” “你们怎么会跟我家这臭小子认识?” “秀姨,没事我们一块玩。” 既然认识,珠珠替孙青遮掩了一下。 没想到孙青自己说出了实话。 “妈,我是看杨小美手里拿的糕点,特别像我爸之前从京城带回来的糕点,又香又甜,我馋了就想抢她糕点吃,然后就认识了。” 说时迟那时快,孙青话音一落,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鞋底直冲着孙青脑门而来,把孙青砸了个仰倒。 “咕咚”一声,惊起一片尘土。 “我他娘的揍死你个小崽子,你还敢学别人抢劫,你知道抢劫是要被判刑的吗?也就是你年纪小,长大了可还得了。” 孙青显然很有斗争经验,一咕噜爬起来边跑边跟吴秀拌嘴。 “妈,我当然知道以后抢劫是要被判刑的,但我是小孩子,而且我抢了他们东西都给他们补偿了。比如你给我买的铅笔,你别给我买的文具盒,你给我买的橡皮我全都给他们啦。” 这个“啦”就很有魔性。 魔性到原本只有五分怒气的吴秀瞬间把怒气增加到了十分,若再多出一分,就是心梗的程度。 “给你买那么东西是让你好好学习,不是让你和别人换吃的换喝的,你个兔崽子。” “吴秀,你咋在这?” 陈秀菊姗姗来迟,她见自家两个孩子到时间还没回家,有些担心,便沿着村里到学校的路过来看看,没想到见到吴秀正怒气冲冲揍一个小孩。 “秀菊?” 吴秀停下手,故作掩饰顺了顺头发,尽量在陈秀菊面前保持形象。 “咋了这是,孩子还小,有事好好说,别打孩子。” 原本无袖揍了一顿孙青气渐渐消下去,陈秀菊这样一提,她觉得自己内心的火噌噌蹭往头上窜。 她顾不得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拉住陈秀菊的袖子大吐苦水: “这个小兔崽子为了不上学什么招都用上了,在县城里每次把他送到学校,他就开始躺在地上打滚,他爷爷奶奶心疼他每次都把他带回家,好不容易我争取到他爷爷奶奶的同意把他带村里,谁能想到他竟然抢别人东西!” 陈秀菊好奇地看了一眼孙青,孙青冲她憨憨一笑。 这看起来挺好一个孩子,不像是抢东西的坏孩子。 吴秀吐完苦水,心里舒服些,见正好珠珠他们在,她撑起假笑捏着孙青的后脖颈:“孙青,你看珠珠妹妹他们也在上学,你跟妹妹他们一起行不行?” 孙青被吴秀这皮笑肉不笑吓了一个哆嗦,弱弱反驳: “妈,我三年级,妹妹一年级。” “那妈给你换一年级。” 孙青苦着脸:他妈是不是傻,他只是委婉的说法,他就是不想上学。 孙秀心里得意一笑。 当她不知道他是不想上学,孙青这小兔崽子爱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就逼他去上学。 “你为啥不爱上学?” 珠珠有些好奇。 孙青果然是个爱面子的孩子,他不好意思在这么漂亮的小妹妹面前说他学不会,但又一时想不出其它理由。 “你学不会是不是,我也学不会,你来上一年级,咱们两个做个伴吧。” 杨小美从孙青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上嗅到了一股同类学渣的气息,她一想珠珠和三蛋都是学霸,她自己怪可怜的,孙青正好跟她做个伴。 孙青一听像炸了毛的猫: “谁...谁学不会了?你少诬赖人,我聪明着呢。” “你学不会就学不会呗,这有啥好不承认的,我们一块从头学不就行了。” 杨小美丝毫没觉得学不会有什么不妥。 “好!就这么说定了臭小子,你去给我上一年级。” 孙青年纪不大,今年九岁,这个年代九岁上一年级的大有人在,甚至十几岁上一年级都正常,从三年级调到一年级更是无比容易。 不费吹灰之力,珠珠的三人小组变成了四人小组。 不止如此,吴秀私下偷偷找了珠珠,用每个月五毛钱不用珠珠让她看着孙青,不让他再做抢同学东西之类的事情。 珠珠这五毛钱赚的甚是轻松。 大概是上次孙青被珠珠揍了一顿,孙特别听珠珠的话。 “同学们安静一下,过几天我们马上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之后放暑假。” 程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宣布一个对底下孩子来说是噩耗的消息。 还在偷偷说小话的同学里面停止叨叨,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 他们冬天已经考过一次期末考试,虽然考的特别差的回家并没有受惩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对考试这两个字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感。 第165章 先声夺人 “完了,完了,完了,要考试了,我一点都不会,咋办?” 孙青焦急地问同桌杨小美。 自从上次孙青从三年级调来一年级之后,杨小美正好跟同桌闹不和,孙青自然而然跟杨小美做了同桌坐在珠珠和三蛋身后。 “问珠珠和三蛋啊,他俩会。再说不会又没什么,我上次期末考试只考了五十几分,反正我爹娘不在乎。” 现在整个教育环境就是这样,别说村里的孩子就是城里的孩子,在乎学习成绩的家长也没几个。 杨小美自然受了影响。 两人的谈话顺着空气飘到珠珠的耳中,珠珠觉得得把杨小美的想法掰过来。 杨小美比她大两岁,今年九岁。如果好好学习,那么等重新开始高考之后,杨小美会吃上高考最大的红利。 “小美,孙青,你们相信我吗?” “你不揍我我就信你。” 孙青嘴比脑子快,这话一出,他脖子一缩,想起前几天他被珠珠揍的那一顿,早就好的差不多的屁股又隐隐发痛。 “你只要不犯错,我就不揍你。” 珠珠心想,她可不是那么暴力的人。 “你们要好好学习,把所有的东西都学会以后肯定会有好处。” 珠珠不好说你再过六年就要恢复高考,他只能用把他表示我和他娘的例子拿出来。 “我表叔红旗大队的大队长,小柳树村的村长。当初他为啥能当上这个大队长,就是因为我们整个大队里面只有他是初中毕业。还有我娘为啥能考上煤矿,是因为我二哥一直在给我娘补课,我娘学好了才能考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努力初中毕业,可初中毕业不是很简单吗?” “笨死了!” “我表叔今年都四十多多了,我娘三十多,等咱们长大那么多人都初中毕业,初中毕业肯定不够,至少要高中毕业,还得成绩好,这样县城招工的时候,咱们才能考进去。” “好吧。” 珠珠画的大饼成功说服了杨小美和孙青,暂时压制住了两人脑子中读书无用论,开始兢兢业业地学习。 休息日陈成才骑着二八大杠回家,跟家里人说了一声,抄起珠珠坐上二八大杠往县城赶。 “爹,你干啥,火急火燎地,火烧屁股了?” “差不多吧,咱俩上次去京城爹带回来点儿好东西又联系上机械厂的妇女主任黄姐 她要呢。” 珠珠想起来了那个黄姐,一口气把他们一百斤山梨全部买下的狠人。 不过,珠珠想啊想,却想不到陈成才到底从京城带回来了什么。 “爹你带回来了啥,我咋不知道,咱们回来的时候比咱们去的时候就多了一些特色糕点吧。” “哈哈哈,看来爹藏东西的本事不小,竟然没让你发现我带回来一些手表。” 珠珠抱着陈成才腰的手一用力把陈成才掐的嗷嗷直叫。 “闺女,你这是想掐死你爹。” “不是啊,爹啊,你忘了你上次进去就是因为你同事他们从海市出差回来,带回来很多手表,你现在还敢卖手表。还有手表不是要票,你哪来这么多票?” “小看你爹了,不是你爹,我这鼻子灵着呢,哪个地方不需要点私下交易的买卖,你只要摸到地方啥都有。” “然后你爹我呢就拿着全部钱,买了点手表。” “几只?” “五只。” “多了我也买不起,其他钱都在你娘那呢 要不是这次去京城,你娘怕我用到钱,这才把家里一大半钱拿给我,要不然这五只表我也买不起。我跟你说真便宜啊,才一百二十块钱一只,还不要票,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那么手眼通天能把这么好的货带回来卖。” 珠珠越听越不开心,她这是错过了什么好地方啊! “爹,你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不带我。” “你这矮墩墩的样子太显眼,等下次,下次再去京城出差,摸熟地方爹就带你去。” “好!说话算话,骗人是小狗。” 父女两人拌着嘴,在县城郊外装扮了一番,到了机械厂,黄姐早就在门口等着两人。 “表弟来了,快快快跟我去家里。” 有黄姐的地方就有冯小雨。 “呦,这又是乡下表弟来打秋风了?” 就是平时黄姐一定跟冯小雨拌拌嘴,这是她每天调节心情的方式,但今天不行,他儿子要结婚,女方家条件不错,人家要三转一响。 别的都已凑齐,只差手表。 黄姐着急给儿子把亲事定下来,一家有女百家求,若不赶紧定下,人家女方万一相到了更好的,他们不得怄死。 所以黄姐特别不耐烦,冯小雨跟个跟屁虫似的又出现在她面前。 “冯小雨,我今天着急招待我表弟和我侄女,你要是想吵架,明天我们再吵。” 说完黄姐带着陈成才和珠珠快步走开,她可不想被狗皮膏药冯小雨粘上。 冯晓雨眯了眯眼,上次之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成才一个乡下人家怎么会有钱买那么一大筐梨来给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送来。 可若是投机倒把,肯定不会带着自己孩子过来,是人都知道投机倒把的危险有多大。 冯小雨这事从上次到现在一直在纠结,这次终于又碰见了父女两个人,她知道黄姐不欢迎她去他家,既然如此,她就悄悄在外面守着,一会看看这父女两个去哪。 都是熟客,这次程才带着珠珠来到黄姐家,黄姐家是那种标准的家属区筒子楼,三室一厅,大概七十来个平方,家里东西堆的满满的,但很整齐。 黄姐有三个孩子,这次结婚就是上次见到那个帮黄姐搬东西的大儿子,二女儿和小儿子今天不在家,大儿子在。 陈成才坐下之后也不寒暄,径直从兜里小心掏出五只手表,小心翼翼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豪气放下一句话: “随便挑,价格都一样。” 做买卖要的就是先声夺人,压住对方气势,尤其是手表这种大件。 第166章 三转一响 桌子上放着一只男表和女表,男表表盘比女表大一圈,是钢带,但女表更加精致秀美,棕黑色的表带在闪着光,把黄姐迷了个倒。 她轻轻拿起其中一只,仔细打量着。 表盘简单干净,仔细听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真好看。 她又像桌子上摆放的其它四只手表,紧紧握住自己手中这一只。 一共四只呢,即使去掉那只男表,给未来媳妇一只做彩礼,她自己买一只不过分吧。 “什么价?” 陈成才一看就知道黄姐动心了,但他冒着那么大风险,不能白做慈善不是。 “两百。” 黄姐惊呼出声: “这么贵?” “黄姐,咱们是老熟人,这根本不贵。首先你看看这是上海牌手表,是名牌货,海市那边过来的。这种手表先不说在咱们这儿有没有货,如果有货一般是一百五十块钱左右一只,还得要手表票,但我这不要票呀,你想想这手表票,咱们私下找人换,怎么也得值个五十块钱。” 陈成才细细说着自己的理论,张开陷阱等着黄姐往下跳。 就是陈成才的说法确实不贵,但他本钱便宜。 珠珠悄悄给了自己爹竖了个大拇指,真是奸商。 她喜欢。 看他爹这样,以后等改革开放估计是要下海做生意,等他爹生意做起来,那她就是富二代啦。 “那我要两只呢?” “两只一共三百八,一只便宜十块钱,再低没法再低了,我这除了成本,还有其他费用呢。” 陈成才一脸坚定,给出底价。 他表现的意思是你要是再低,我就不卖了。 三百八?黄姐静静思索着。 她每个月工资五十来块,孩子他爸八十来块,大儿子三十块,全家两个月的工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成才见黄姐眉头松动,又加了一把火: “黄姐这手表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我这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五块,接下来可能一年,两年都不会再有这种货,你可得想好了,现在婚假都说要三转一响,这手表可是紧俏货。” “好!要两块女士手表。” 黄姐心想她都为这个家操劳这么多年了,买个手表怎么了? 突然一阵钥匙扭动声响起,接下来便是推门声。 “在家好端端的锁门干什么,这是在干嘛?” 老黄推门进来见到两个陌生人眉头皱的死紧。 黄姐生怕老黄吆喝出声,他们这筒子楼可不隔音,她一把拉住老黄: “小点儿声,咱们大儿子不是要准备结婚,人家女方家要酸转一想,现在就差一下,这不是正好之前认识个人,人家手里有货。” “这是投机倒把!”老黄后怕出声。 “你小点声,上次那梨子你吃了没,好不好吃,那也是投机倒把,你怎么不说?那我问你,你现在有其他办法能给孩子弄到一块手表吗?” “老黄,真是个死脑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说着黄姐拿出他相中那块手表,在老黄面前过了一圈: “好看吧,正好我也买一块。” “你买?” 黄姐听到老黄质疑的声音脸色一耷: “那个老黄你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买块手表怎么了?何况这手表又不贵,才一百九十块钱。” “不要票?” “不要票。” “那确实不贵,之前老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块手表,那个要二百三十块钱呢。” “所以过了这村没这店,我正好买一块。” 说着,老黄被桌子上的剩余四块手表系最吸引他的不是小巧的那三款女士手表,而是那块钢带男士手表。 不得不说他也心动起来。 一百九十块钱对比二百三十块钱便宜四十块钱,基本上是一个高级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不,我也买一块?” 黄姐有些肉疼,那这样就是五百七块钱。 可确实难得。 最终黄姐拍版: “买。” 这把陈晨才高兴够呛,要不是牢记这是在黄姐家。他怎么也得哈哈大笑两声。 三块表赚了二百一十块钱,赶上了大半年工资了。 陈成才美滋滋点好钱,揣好剩余两块表牵着珠珠,走出黄姐家单元楼。 “今儿天气真好。” 陈成才那叫一个美,即使今天是个阴天,也不耽误他心情好看什么都好。 “爹,别嘚瑟了,看那边。” 陈成才顺着珠珠指的方向放眼望去,不是刚才的冯小雨是谁,她正在探头探脑的盯着他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珠珠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 这个陈小雨跟他们无冤无仇,针对他们都是为了针对黄姐。 从之前的几次交流来看,陈小雨跟黄姐是针对针某对某,彼此都看不过眼。 这种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攀比。 “爹,你说我们把剩下的两块表卖给冯小雨,行不行,只要能卖给冯小雨,那冯小雨就跟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以后不会再跟着我们了,我们少了一个大隐患。” 陈成才不愧跟珠珠是亲父女,珠珠一说陈成才就想到冯小雨和黄姐那彼此看不过眼的状态。 他带着珠珠来到正躲在树后的冯小雨面前: “冯同志,您跟着我们这是干什么?” 冯小雨眼睁睁的见两人冲着她而来,她吓得心脏骤停,然后马上又想到这是他们家属院,她怕个什么? 冯小雨抱起手臂: “什么叫跟着你们,家属院你们家开的?” “黄姐家的孩子也就是我大侄子,马上就要结婚了,不知道冯同志家的孩子婚事咋样,现在可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一家有男千女追。” 冯小雨面色一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家大儿子比黄姐家大儿子大那么个两岁,早就是该结婚的年纪,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原因就在于她不愿意出高彩礼。 后来大儿子自己谈了一个对象,可那个对象家非要三转一响,她冯小雨自然不乐意。现在她家大儿子正跟他僵持着。 但哪有一个做妈的能耗得过儿子冯小雨已经渐渐软下心来,又听说黄姐家大儿子对象也要三转一响,一向跟黄姐作对的她彻底同意了这桩婚事。 第167章 卖完 鉴于陈成才哪壶不开提哪壶,冯小雨脸色拉得老长。 “冯同志,是这样,我有一个亲戚刚从海市那边回来,他送了我一只表,但像我们这种人家要手表干啥,还不如来点大米细面实在,你说对不?” 冯小雨一听,这什么亲戚,还送手表,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就没有这种亲戚。 可转念一想,他就察觉出陈成才话中的不对劲。 首先没有任何一个冤大头亲戚会送人手表这么贵重的东西。 其次他们又不认识,怎么会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 合着这是问她要不要手表? 所以这压根不是黄姐的什么表弟,这小丫头也是带出来打幌子的,他们就是投机倒把的。 冯小雨你脑子中第一个念头是终于可以借这个事情让黄姐好好吃一次亏,可成成才接下来的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冯同志,你跟表姐这么多年邻里邻居,虽然平里拌几句嘴,但我还知道你们关系还是不错的。之前县城出了一次很大的投机倒把事件,就供销社那次。据说举报虽然后来被爆出来了,现在家里人又有那日子过的叫一个水深火热。什么人都瞧不起他们。” 陈成才说的是他上次被牵连进去那次事情起源于gwh抓黑市投机倒把。但再往深处追下去是因为有人写了一封举报信。 写举报信的人跟最开始抓的陈成才那个同事是邻居,私下有仇,看不过眼邻居带回来那么多块表嘚瑟才去举报。 那次基本上把供销社采购部一网打尽,只剩下陈成才和公孙两个独苗被抓进去,那些人的家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你是顺藤摸瓜就把写举报信的人抓了出来。 冯小雨知道陈成才这是在威胁她,可陈成才说的是实话。 她男人孩子都在家属院里,她举报了黄姐,她男人孩子以后都别想做人。 陈成才见冯小雨表情有所松动,从兜里掏出一块女士手表,在冯小雨面前晃了一下,冯小雨瞬间被那个手表吸引,直勾勾盯着一闪而过的手表,又重新回到陈成才怀里。 “你把表拿出来,我再看一下。” 陈成才这时却拿乔起来,义正言辞拒绝。 “冯同志刚才都说了,那是我亲戚送我的表。” 冯小雨不耐烦: “ 行了,放心,不会举报你的,现在可以把表拿出来给我看了吧。” 陈成才这才又从怀里掏出表放到手心。 冯小雨被那块女士手表所吸引,小巧而又精致。 他冯小雨配得上这样一块表。 “多少钱?” “两百。” 冯小雨闻言只是皱皱眉,她听说有人买了一块表,要两百多块钱,这两百块钱算是便宜的,可还是贵。 “便宜点。” “冯姐,便宜不了。” 陈成才顺着杆子往上爬立刻从冯同志变成冯姐。 “你卖姓黄的多少钱?” “姐,我不骗你,我给黄姐便宜了10块钱。因为她买了三块。其中两块都是给他自己和他爱人买的。” “她自己?她那么抠的人竟然也会买这么贵的东西。” 冯小雨眼神中闪着明晃晃的不相信。 “冯姐,我骗你干啥?你们都是在一个家属院,改天你自己问问,我这不就露馅儿了。咱们女人啊,也要对自己好一点,这一辈子又是操劳家里家外还得生孩子,怎么就不值得一块手表了?” 冯小雨被陈成才越说越心动。 “阿姨,你皮肤白,手腕细,戴着可好看了,不信你试试。” 珠珠适时在一旁“添油加醋”。 “对,我闺女才六岁,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谎,你戴着肯定好看。” “那...我试试?” “阿姨你就试试呗,试试我们不收钱。” 冯小雨将手腕撸起,把表带上,确实在手表的映衬下显得她手腕更加纤细。 更可怕的是她一戴上就再也不想摘下来。 姓黄的买了,那她买一块应该也没啥吧,他家里人赚的工资不比姓黄的一家少。 想到这,陈小雨的脸色越来越兴奋,她大手一挥: “买。” “买几块?我这儿只剩两块女士手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冯小雨一咬牙:“两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成才迈着愉悦的步伐和同样迈着愉悦步伐的珠珠走出机械厂家属院,然后七拐八拐到县城郊外。 来到郊外藏自行车的地方,陈成才掏出五十块钱递给珠珠: “这是你的。” 珠珠毫不心虚收下,都是亲爹,不计较这个。 不过这年代生意真好做。 陈成才也是同样的想法,并且他决定将倒买倒卖的事情贯彻到底。 两人简单把脸上的妆卸了,又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 “你这又是带你闺女去哪淘了,珠珠是个女孩,你这给养成个假小子可怎么好?” 刚一回家,陈秀菊见到两人脸上的没擦干净的灰一阵生气。 “媳妇,咱闺女喜欢到处玩,到处跑就带她去呗,假小子就假小子,大不了以后我养她一辈子。” 陈秀菊听到这话生气极了,她想到珠珠之前犯下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偷偷给三蛋熬药,她一叉腰: “陈成才我告诉你,就咱们两个敲打着,珠珠这胆子都大到天上去。你现在这么宠着,她以后可怎么办?结了婚都跟咱家人对她似的。 ” 陈秀菊想的有点远,甚至越想越远。 “不是都说了我养她一辈子,我的工资足够养珠珠。” “那怎么行?那珠珠不得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陈秀菊的想法还是受限于时代,总觉得人一定要结婚。可她脑子里想的不是孩子不结婚她们会怎么样,而是孩子不结婚孩子自己会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那你就愿意让珠珠以后嫁给像我大哥,二哥那样的人?” “当然不愿意。” “那不得了,珠珠还小,你咋考虑的那么长远。” 两人的争执声被刚回家的大蛋和二蛋听了个正着。 “爹,娘,你们吵架啦?” 大蛋与其中带着些关怀,还带着些看热闹的八卦心态。 因为他爹难得跟他娘吵一次架,他要围观一下。 第168章 送考 “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 陈成才驱赶大蛋,不想让自己大儿子看热闹,尤其大蛋明显是看热闹的心态。 “爹,你好不容易雄起一回,跟我娘吵架,怎么我们来了就不吵了,你继续吵呀。” 大蛋才不听他爹的,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促侠地催促陈成才赶紧去吵架。 珠珠猫在角落不敢动,她爹娘因为她才吵架,她是傻了才这时候出来。她见到大蛋这作死的行为,珠珠把自己往阴影又藏了藏。 捂嘴偷笑看热闹。 “我揍死你个小兔崽子!” 陈成才先是瞄了一眼陈秀菊的脸色,抄起旁边扫帚冲着大蛋而去。 大蛋利落往旁边一闪,回头冲着陈成才做了个鬼脸: “打不着,打不着~~~” 陈成才打定主意非得让这个小兔崽子尝尝被揍的滋味,扫帚一个直挺挺的抛物线。 可陈成才又没练过标枪,扔歪了直冲着角落看热闹的珠珠而去。 还在偷笑的珠珠不笑了。 “哎哎哎,别冲我来啊!” 珠珠抬头妄想天空扫把的方向预估扫把的落脚点,往旁边一闪,然后被扫帚底扫到腿,摔了个大马趴,手被蹭出血。 珠珠瞬间疼得眼睛中泪珠一直在转。 “珠珠!” “珠珠!” 几声此起彼伏的珠珠声响起,夹杂着众人浓浓的关切,还有陈秀菊对陈成才七分的怒气。 见此情景,珠珠脑子一抽,一骨碌爬起来,似哭非哭: “我不疼。” 陈秀菊本来七分的怒气被珠珠这可怜的模样激到十三分: “陈成才!你三十来岁的人还跟十几岁的人计较,看看你闺女被你伤的!” “媳妇,我错了,我错了。” 陈成才都来不及哄珠珠,只顾着哄怒气飙升的陈秀菊,像只哈士奇一样围在陈秀菊面前献殷勤。 珠珠:咦 恶心心。 二蛋话少清冷但细心,他拿起珠珠的手看了下珠珠的伤口,这白嫩嫩的掌心破了点皮微微渗出一丝血迹。 可这... “珠珠,你这伤口我要是晚五分钟来看就要愈合了。” “二哥 ,人家是女孩子,娇气嘛。” 珠珠扭扭捏捏地,她不好意思,因为她刚才不小心学了电视剧中小白花的样子。 电视剧害她不浅啊! “是...这样?” “哎呀,二哥,女孩子的事你少管。你还是说说你跟大哥上初中的事情吧。爹娘,别腻歪了,二哥要宣布大事!” 珠珠直接没给二蛋说话发机会,替他宣布。 二蛋撇了珠珠一眼:我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珠珠:二哥,当然是你不准备上公社初中的事啊。 二蛋见陈秀菊和陈成才不约而同盯着他,赶鸭子上架: “我跟大蛋不准备上公社初中,准备去县城上,县城教得好。” 二蛋现在每周都会抽空偷偷去牛棚跟着牛棚的几个老人学习,在哪上初中对他不重要,但对大蛋很重要。 公社初中实在不成样子。 “这么大的事你俩自己决定了?” 陈成才一脸懵,这几个小子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事大吗?” 二蛋一脸淡定,跟不淡定的陈成才形成强烈对比。 “当然大,你们总得提前告诉你爹我一声吧,你们现在告诉我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对,决定了。” “行吧。” 陈成才闷闷不乐,他看着两个已经到他眉间的儿子,惊觉原来他们已经这么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矮墩墩的小豆丁。 “行了,别在这像个怨妇,孩子长大了难道不是好事?”陈秀菊看不过眼,怼了陈成才一胳膊肘子。 “秀菊,你再也不是以前的秀菊了。” 陈成才欲哭无泪地捂着肚子,刚才陈秀菊一胳膊肘子给怼到了陈成才肚子上。 “那是当然,我现在可是在日报上发表过文章。” 陈秀菊语气雀跃又骄傲,她非吴下阿蒙也。 陈成才默默吐槽:发文章还能磨炼性子的? —————— 大蛋和二蛋想去县城中学,仅仅通过公社小学的毕业考试是不行的,还需要去县城小学毕业考试。 珠珠跟着去给两个哥哥加油送行。 大蛋脸上满是兴奋牵着珠珠的手,二蛋左手插兜默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前面赫然是陈成才、陈秀菊、三蛋,还有陈老太。 几个人走在前面不知道聊些什么,脸上满是笑容。 二蛋选择问跟他和大蛋并排走的珠珠: “珠珠,你们到底为什么来?” 这是困扰二蛋好几天的问题。 “因为你跟大哥要考试啊,考试多重要。”珠珠一脸他们本来就应该来。 “这只是一场简单考试,我跟大蛋一定能过。” “我知道,可我们还是要来的,跟简不简单没关系,这表示我们对你们的关心和重视。” 珠珠认真解释着。 珠珠很早就发现她二哥是那种脑子异常聪明,情商也不低,但很多感情他似乎很难理解。 简单来说,二蛋是一个理性远远大于感性的人,比起常人理性感性比例失调严重,只有家里人和牛棚几位老师才能让二蛋放在心上,对于其他人,二蛋很冷漠,或者说他都是用理智来判断。 不过,不耽误二蛋是珠珠的好二哥。虽然珠珠对此却莫名担心。 所以...她以后要多给二哥捣乱! 让他有个完美的青春期! 大蛋和二蛋在旁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走进县城小学,那些人似乎在说,这么高的个子考个试还要全家出动,这是没断奶吧! 大蛋被这目光盯得如芒在背,步伐凌乱,而二蛋一脸淡然,步伐从容。 在二蛋的观念中,既然是家人的好意,其他人的目光对他而言比不上家人一根头发丝。 两人进去后,珠珠狗狗祟祟地盯着两人进了教室,回过头: “爹,娘,走,国营饭店走起!” 珠珠舔舔嘴唇,她想吃姚寸心做的饭! “走!”陈成才附和。 三蛋精致的小脸满是无语:他就知道什么给大哥二哥送考是因为重视,在吃的面前一文不值。 第169章 剧情戛然 这次去国营饭店,服务员并不是代替柳月牙的姚寸心,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圆脸大婶。 这次国营饭店的菜是香菇炒鸡、醋溜白菜,主食有猪肉茴香的饺子和白面馒头。 圆脸大婶一脸震惊地看着进来的几人: “你们大早上吃这些?” “对,就这些,上就行。” 陈成才早已经熟门熟路点好菜。 围着围裙的姚寸心带着笑出来,她脸上光彩熠熠,不像在小柳树村虽然表面正常却像少了一股生机。 “婶子,秀菊姐,成才哥,还有珠珠和三蛋,刚才在厨房中听到像是你们的声音,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 “寸心姐姐!你坐下一块吃。” 珠珠热情招呼姚寸心坐下,姚寸心跟珠珠家关系不错,没有推脱便自然坐下。 “你们怎么这个点来国营饭店吃饭?” “我大哥二哥来县城小学考试,他们要上县城初中。” 姚寸心微微诧异,这个时候这么重视学习的人家不多,没想到珠珠家竟然这么重视。 “好。珠珠以后也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姚寸心总是明里暗里见缝插针叮嘱珠珠这个小恩人好好学习,珠珠表面懵懂,暗地里暗暗发笑。 珠珠懂姚寸心的话里话外的含义,姚寸心却以为珠珠不懂,所以每次都会强调。 “寸心,你跟云林咋样了?” 姚寸心震惊地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陈秀菊,结结巴巴: “秀菊姐,你咋知道?” “咱们全村都知道啊。” 全村...都...知道。 姚寸心懵了,夹着的饺子掉到盘子中发出“duang”的一声。 亏她还以为瞒得很好。 不过,他们进展不太顺利。 姚寸心苦笑,并不说话。 他们之间好像隔着点什么,接触越深,姚寸心越能感觉到云林内心深处好像被关押住了一些东西,只等着有一天解禁。 吃完饭,珠珠趁机单独找姚寸心聊了聊,两人躲在只有两张小凳子的后厨小小的休息间。 “寸心姐姐,云林哥哥上次说要找你表白。” 珠珠觉得两人都挺好,彼此有意,恶毒女配被她这只小蝴蝶扇走,不应该因为没长嘴而错过。 她最讨厌看的就是男女主不张嘴的桥段。 所以就由她这个小红娘来牵个线吧。 珠珠一直以为是云林没跟姚寸心表白,明明上次云林说过要去找姚寸心表白的。 “他说过。” 姚寸心现在逐渐习惯跟一个小豆丁讨论感情问题,她很喜欢跟珠珠讨论东西说八卦。 有时候她觉得珠珠不像是小妹妹,反而像是小闺蜜。 人小鬼大,心地善良。 “啊?” “可他也说现在我们不合适在一起,因为他过几天就会离开。” “离开?!!!我咋不知道,我一直跟着他练武呢。” “这也是昨天他来县城告诉我的,应该是刚刚确定。” “可为什么要走啊,他要去哪?” “去部队。珠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像是他们那种家庭会有一条规划好的道路,他是因为现在特殊时候所以下乡。这些年,他跟我说过一些他家里的事情,他下乡为的是家里,可现在他爷爷退了,他要去实现他的梦想。” 珠珠这才想起来她是穿书,穿的村头没有姓名的老韩家一家。 她回忆着书中的剧情,从角落里找出一段云林家世的描写。 云林家中一家都在部队,这次下乡是因为家中势力太大下乡避避风头,所以他是被牺牲的那个。 若云林志不在此谈不上牺牲,可云林从小的志向就是参军报国,所以他有一身好功夫,是特意拜师学来的,下乡也没落下练功夫,还收了珠珠这个没有正式拜师的小徒弟。 “那也能写信啊。” “去的是保密部队,写不了信。所以云林给了我选择,让我想清楚。” 珠珠呼了口气,拍拍小胸脯。 吓死,还以为她师父是渣男呢。 姚寸心再说晚一步,她差点就要欺师灭祖! 姚寸心被逗笑,在凳子笑得弯了腰: “放心吧,不会让你在我和云林中选择。是我拒绝了他。我不知道他将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多年连一封书信都没有我能不能坚持住,所以这份不确定的感情我选择了拒绝。” 休息间光线昏暗,似乎氤氲着淡淡的惘然。 “寸心,来帮忙。”厨房大师傅喊了一句姚寸心,越到中午,他们越忙。 “来啦。”姚寸心走出几步,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平安样式的玉牌,塞到珠珠手里,“虽然我不知道云林到底去做什么,但仅仅是不能通信。这个要求就知道他做的事情一定务必危险,我没什么可送他的,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云林,告诉他一路平安。” “你自己不去吗?”珠珠捏住玉牌,触手温润,是块很好的料子。 “我不去了,徒增尴尬。” 姚寸心离开后,珠珠发了会呆。 好像她看书就看到这里。 不对,是连这里的剧情都没看到。 所以姚寸心的男主真的不是云林。 云林还是她师父来着。 哎.... 惆怅啊。 珠珠叹着气往外走,家里人都在等着她这个比全家都忙的大忙人。 “这是咋了,怎么突然跟你寸心姐姐聊了会天,叹气了。”陈成才摸着珠珠的小马尾关心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没给大哥二哥带饭啊!” 珠珠回答地牛头不对马嘴,却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陈成才一拍大腿,对啊,竟然忘了俩儿子的饭。 他急匆匆回到国营饭店而去。 “好一个因为重视大哥二哥的考试。” 三蛋突然掐了掐珠珠的脸蛋,不疼,但把珠珠掐得直皱眉。 “哼,看破不说破。” “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糊弄我的?” 三蛋想起来上辈子的一些小事情,珠珠也是嘴这么甜把他哄得一愣一愣地。 珠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过头跟家里两尊大佛求助: “奶,娘,我哥掐我,都是因为他掐我,我才一直这么圆滚滚的。” 啊,这... 陈秀菊和陈老太对视一眼:这大胖闺女\/大胖孙女怎么胡说八道呢。 算了算了,管不了,婆媳俩全当没听见兄妹俩拌嘴,手挽着手结伴离去。 第170章 跳级 大蛋二蛋的成绩过了几天马上出来两人,一个是全县第一名,一个是全县第三名。 第一名是二蛋,第三名是大蛋。 这个是放在高考恢复之后,大蛋和二蛋怎么也得被各个学校疯抢,可现在这个成绩只有他们自己家人高了几天,最大的作用就是大蛋和二蛋顺利进入县城中学。 晚上回村的时候,珠珠没有回家,而是跟陈秀菊说了一声,拐弯去了知青点,确切说是云林家。 陈秀菊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珠珠的社交圈一向比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宽广。 听到敲门声,正准备入睡的云林爬起来,捋了捋凌乱得像鸡窝似的头发,打开门却没看见人。 “这呢。” 珠珠没好气叫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每个人都忽视她这个小矮子。 云林顺下往下: “珠珠?!你怎么来了?出事了?” “没出事,怎么一个个每次见我都问是不是出事了。我才没那么倒霉。” 珠珠嘀咕了几句,顺手从怀里掏出平安玉牌递给云林: “寸心姐姐让我给你的,祝你一路顺风。” 云林接下玉牌后,珠珠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他捏得发白的手指。 云林呆滞了一会,把玉牌小心翼翼放到怀里,轻轻揉了揉珠珠的头发: “本来还想通知你的,没想到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既然你已经知道就不告诉你了,我走以后,记得把我教你的东西。要坚持练下去,知不知道?” “知道了。” 珠珠压下心中的不舍,相处了好多年的人,说走就走,珠珠有些伤感。 可只是一会,珠珠想到云林这是去实现梦想,没什么好伤感的。 她摇了摇头,迈着轻快的小步伐离开,反正大人们的情情爱爱跟她这个小屁孩没关系。 珠珠没想到的是,云林第二天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若不是边笑笑来珠珠家拜访,珠珠甚至都不知道他竟然会这么快离开。 这是受了情伤? 边笑笑这次来珠珠家带着一丝严肃,跟往常很不一样,待陈秀菊给边笑笑放下一杯水,边笑笑缓缓开口: “珠珠娘,我这是来家访的。” 珠珠娘,这是什么鬼称呼?之前一直叫秀菊姐来着。 噗嗤。 珠珠笑得满地打滚。 陈秀菊瞪了一眼珠珠,珠珠乖乖把手放到腿上,重新老实起来。 陈秀菊此刻面对关系不错的边笑笑却难得紧张。 家访?这是珠珠在学校犯事了? 不应该啊,珠珠那小小的期末考试也考出了并列第一名的好成绩,并列那个是三蛋。 也没欺负同学。 “边老师,这珠珠是怎么了?” 边笑笑摇摇头: “不只是珠珠,还有三蛋。” “三蛋?!不可能,三蛋那么乖,肯定不会惹事的。” 陈秀菊语气又急又快,边笑笑见陈秀菊误会赶紧出声解释。 “不是,是两个孩子跳级的事情。” “跳级?” “对,珠珠和三蛋的智商明显跟班级里的孩子差距很大,他们完全可以跳级。这是我们三个老师商量的。” “这...” 老师夸自己孩子,陈秀菊心里开心,但很淡定,因为她比谁都知道自家这对龙凤胎的聪明和早熟,但她对于跳级有些犹豫。 原本珠珠和三蛋上小学比同龄人小,再跳级,她怕两人跟同学相处不愉快。 “娘,我想跳级。” 此时,见陈秀菊犹豫,三蛋难得开口。 实在是他跟七八岁的孩子没有共同语言。 这话一出,说时迟那时快,珠珠一把捂住三蛋的嘴,冲着他挤眉弄眼加眼神威胁: “娘,我哥不想,我也不想。” 她才不要跳级! 当小孩多好。 三蛋拨开珠珠的手,珠珠悄悄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三蛋。 见两个孩子意见达不成一致加那些明晃晃的小动作,她略微不好意思对边笑笑笑了笑: “边老师,我们再商量下吧。” “行。那秀菊姐,我不打扰了。”边笑笑抽离老师这个角色之后,称呼从珠珠娘变成秀菊姐。 边笑笑走后,陈秀菊不掺和两个孩子的“矛盾”,丢下一句话: “你们自己商量,或者珠珠继续按部就班上学,三蛋跳级。” “不行!” “不行!” “娘,我要跟三蛋在一起上学。” 以前相依为命,现在也要相依为命。 “娘,我也要跟珠珠一起上学,我看这些珠珠,她少闯些祸。” “行,真是分不开又离不得。” 陈秀菊又好气又好笑的摇头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 珠珠先沉不住气,叉着腰跟三蛋对视,争取在气势上压倒他: “哥,你为啥要着急跳级,咱们年纪还小,慢慢来不行?” 三蛋同样抱起手臂,回看珠珠: “不行。我感觉我们上的那些课每天都在浪费时间,我们找一些上大学不好?” “你是想参加七七年的高考?可那时候我们才十三岁。” “十三岁有什么不好,现在学制是六二二制,有些地方甚至是五二二制,六岁上小学,十五六可以考大学,我们不过早几年。” “但上了大学你之后你如果选历史大系上课不同样在浪费时间,我不觉得你一个文物专业最年轻副教授会不会上课那些内容。” 七七年高考并没有细分历史相关大系下面的各个小专业,所以珠珠这里说的是历史大系。 “谁说我要选历史?” “????” 这下轮到珠珠诧异,为什么不选?明明有那么好的基础,要放弃这些选别的? “我想选医学。” “不行!”珠珠语气陡然激烈,清亮的童音把窗外偷听的麻雀震得飞翔天空。 珠珠顾不得提起三蛋的伤疤: “哥,你的身体不行,医生太累,身上的责任太重。” “张爷爷说我再过几年会好起来。” “张爷爷也说你即使好起来,身体也会比常人更差些。” 珠珠寸步不让,三蛋一时也沉默下来,室内寂静无言。 两人如同楚河汉界一般对峙起来,把窗外的陈秀菊急得团团转。 这是这两个孩子这么大第一次吵架,还吵得这么凶。 第171章 拜师 良久,是珠珠先退一步,打破沉默: “哥,你为什么想学医。” 珠珠心想:她这是看在三蛋身体不好的份上,否则她绝对杠到底! 三蛋想起珠珠他们在嬉笑打闹,而他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跑跳的时刻,他摇摇头,大概是身体变小,心里也幼稚起来,或者是羡慕自己曾经拥有的健康身体,他那一刻是黯然的。 这也是三蛋第一次对珠珠说起自己内心的想法。 “因为我突然发现医学更有价值,当然对于我来说,因为我感受过一个不健康的身体带来的拖累与限制,所以更能对那些身体不健康的人产生同理心。我之前一直在想,也许我成为一个医生能够救很多人。当想起来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的灵魂在颤栗。那一刻我知道我以后会学医。” 人无法对其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即使珠珠和三蛋是两辈子的亲人,她没有感受过一句病弱的身体带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打压,她知道,但不能完全明白。 若三蛋一直是生病的,没有体会过健康人的生活,那么三蛋不会这么难过。 珠珠承认,她错了,但她很自私,她最希望的是三蛋健康活到九十九。 “我们去牛棚问下张爷爷,张爷爷说可以才行。” 这是珠珠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 张印之说不行,珠珠拼着兄妹关系劈裂也不能让三蛋学! 窗外的陈秀菊早已泪流满面,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没有发现三蛋内心深处的想法。 珠珠和三蛋准备偷偷去牛棚,不曾想看到了眼眶红红的陈秀菊。 “娘,你怎么了?” “没事,娘被风吹了一下。” 陈秀菊故作不在意,示意两人出去玩。 珠珠和三蛋没在意,悄悄避着人来到牛棚,刚踏进牛棚,却不曾想看到了二蛋正在和牛棚最年轻的夏自常争执着什么。 珠珠仔细听了听内容,一堆专业术语,听不懂... “珠珠,三蛋,你们怎么来了,是三蛋又生病了?” 二蛋停止争论,依旧冷淡的脸上,珠珠却听出了话语中的一丝急迫。 “二哥,没事,但我们有事找张爷爷。” “找我?” 本来在笑着看夏自常和二蛋争论的张印之疑惑地看向珠珠。 牛棚这几年过去依旧只有五人,几人早早到来小柳树村,陈爱国将牛棚已经盛不下的事情报上去,这几年确实没再来新人,对比其他人,这位老人生活得很是舒心。 “对,我三哥说他以后想学医,所以我想来问问张爷爷,我三哥的身体以后好了之后还是会很虚弱,他能学医吗?” 这话一出,牛棚的爷爷奶奶都目光灼灼盯着珠珠。 珠珠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可她想了一下,好像并没有说错什么话。 她求助三蛋,三蛋微微摇头,他也并没发现话中异常。 是二蛋皱着眉头出言提醒: “现在高考停止了。” 珠珠恍然大悟,刚才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三蛋以后想学医,这中包含着一层隐藏意思,以后高考会恢复。 糟糕! 是翻车的感觉。 三蛋在一旁暗暗心急,想着该如何帮珠珠回答,没想到珠珠这个糊弄学大师一秒功夫立即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跟哥哥还小,我的小学老师都是知青,我听他们说过报纸上的新闻,国家需要人才,我相信高考一定会恢复的。”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见识的小娃娃。” 古镜民大笑,神色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与骄傲。 “老张啊,你就说说吧,三蛋身体到底怎么样?” 张印之把三蛋叫过去又给他把了脉,他沉思了一会: “看来你的父母都从我的女主女生觉得养不出,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等年纪大一些,身体素质跟上来会恢复的。当然还会比普通人体质弱一些,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你想学医,自然可以,但自己要注意,不要累到自己。” 三蛋乖乖点头。 兰月这时却悄悄拽了拽张印之的袖子,示意他可以问问三蛋的意思。 张印之却犹豫起来,若是没有下这牛棚,他何至于这么犹豫,他一代中医大家,有的是人来找他拜师。 在三蛋因为生病,珠珠、大蛋、二蛋几个头几次来牛棚的时候,牛棚几位老人已经发现陈成才这几个孩子聪明,脑瓜子转得快,心思也正。 他们几位除了兰月和张印之是大夫,其他都是大学教授。 张印之也做过教书育人的活,不过教的是西医,除了家传中医,他早年留学海外,学了一身西医的本事。 所以几位看到人才就想教一教。 那时候几个孩子还小,不定性,现在正好,更难得的是有一个已经在物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有一个送上门来想学医。 “张爷爷,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对吗?” 三蛋见张印之犹豫着想说什么,他索性直接问出来,张印之是他的救命恩人,除非是损害家人的事,其他他一定帮他办到。 兰月又拉了拉张印之的袖子。 张印之不再犹豫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我家中是十几代祖传中医,据说祖上是医圣张仲景的后人,这个没有考究的说法,但我爷爷确实是宫中太医。此外我早年从留学海外学了一身西医的本事。你想学医,想跟我学么?” 二蛋站在一旁握紧了拳头,紧张等着三蛋的回复。他跟着古镜民和夏自常学习,他知道这位老人学识的渊博,若在平日,他们永远遇不到这样的老师。 “想!” 三蛋回答得铿锵有力,毫不迟疑。 医圣张仲景?宫中太医?西医? 他是傻了才不会同意。 这简直是一个学遍东西的大佬老师。 “你知道牛棚意味着什么?” 张印之眼神微动,流露出一抹感动与欣喜,因为这孩子是如此相信自己,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确认,否则跟哄骗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的,张爷爷,但清者自清,我相信拨云见日的日子很快会到来。” 三蛋清澈眼神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第172章 防范心 “好好好!” 张印之一拍大腿,开怀大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三蛋以后可以偷偷过来,我教你学医。” “好。” 三蛋默默在心里补充:他一会回去让爹娘准备拜师礼。 三蛋清楚像是中医这种源远流长的文化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正式行过拜师礼的徒弟和单纯学校教出的学生有远近亲疏之分,就类似于玄幻小说中的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 三蛋这种是亲传弟子。 三蛋回家后找到陈秀菊和陈老太,第一次对陈秀菊提出要求: “娘,我想跟着张爷爷学医,你能帮我准备一份拜师礼吗?” “好!” 陈秀菊不明白三蛋口中的拜师礼是什么,但不妨碍她一口答应。 三蛋难得对他们提出想要什么,不论是什么陈秀菊决定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帮三蛋弄来。 “不过,拜师礼需要什么娘得打听一下。”陈秀菊补充了一句,“所以三蛋别急好不好。” “我不急。” “拜师礼?”默默听着的陈老太从久远的记忆中找到这个词,或许她知道这是什么。 “咱们以前可不像现在学一些东西那么简单,都是师父教徒弟,徒弟要准备束修。不过呢,现在早没这套规矩,咱们就准备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肉、米、衣服料子之类的,都是一点心意。” “好,听娘的。” “娘,我也要。”二蛋比三蛋晚一步进门,听到三蛋的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漏做了事情。 “?” 陈秀菊今天被惊喜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没想到一向独立的二儿子也来找她帮忙。 “好,娘帮你准备一份一样的。” 这些东西陈秀菊不用专门准备,家里都有,肉可以去往熊那换一些,大米家里有,衣服料子也有很多。 陈秀菊准备了十条肉干,十斤大米,十寸布,十斤棉花。 十全十美。 拿着这么多东西,三蛋一家人全体出动在傍晚,天色渐黑,路上无行人的时候。 没有人通知张印之和二蛋的师父古镜民。 古镜民是航空、物理方面的教授,不会遵从拜师这一说法,却依旧被二蛋的做法惊了刹那。 他颤抖着手,摸上少年的头: “这是给我的?” “对,老师,我之前一直忘记了。”二蛋微微低下身子表示歉意。 二蛋清冷的嗓音冲进古镜民二中,却让他升起一股暖流。 “好好好。老师之前一直以为你的性子有些冷,是老师错了。小潇啊,你要记住科学是有温度的。” 古镜民不是为了收到学生的礼物获得一众老友的羡慕而高兴,而是为了二蛋。 科学是有温度的。 若是没有温度,人会变成一个科学疯子,会在毁灭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二蛋疑惑地抬了抬眼皮,并不清楚古镜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他低声应了声: “知道了,老师。” 张印之收到拜师礼露出了来到牛棚这几年最大的笑容,祝和风醋溜溜地: “你和老古真是运气好。” 说到这,祝和风想起自家把他举报了儿子,有些失落。 张印之拍着祝和风的肩膀安慰他: “父子之间也是有缘分的,有的上辈子就是仇人,看开点。” “好,你大喜日子,我当然开心!” 现在并不流行三块9半那一套。三大只是给张印之和兰月鞠了个躬,叫了声老师、师母这个简单的拜师礼就算完成。 张印之从墙洞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医书交给三蛋: “这是基础,你拿回去先背熟。” “知道了老师。” 珠珠亮晶晶地看着这一切,这几位哪一个拿出去不是学术界响当当的大佬,没想到都是她哥哥的老师。 看来,她要在啃爹啃妈啃哥哥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啦。 回去的路上,珠珠蹦蹦跳跳,显得兴奋极了。 “珠珠,你为什么比你哥哥还开心?” 陈秀菊忍不住发问,尤其是看到珠珠那眉飞色舞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是她找了个好老师。 “我为哥哥感到开心。娘,你为什么同意哥哥找牛棚的爷爷们当老师?” “娘又不傻,那几位一看都是有学识,有地位的。若不是现在特殊,怎么会到咱们这个小山村来。” “哦。” 这就是珠珠转移话题的问题,珠珠没再说说什么。 当然,珠珠跳了一级,开学成了三年级。 开开心心跑到二年级的杨小美和方青傻了眼。 人呢? 最终珠珠是被杨小美堵在二年级和三级门口,珠珠去找杨小美的路上。 杨小美眼眶通红,像个被抛弃的怨妇,语气哀怨婉转: “珠珠,你都不告诉我跳级了!” 珠珠刚才想去承认错误。 她暑假跟杨小美见过几次面,可都忘了把跳级的事情告诉杨小美。 “我错了,我忘了。” 珠珠连连给杨小美求饶。 “好吧,我原谅你。” 杨小美特别好哄,珠珠一个道歉杨小美立刻原谅了珠珠。 小小争吵过后,杨小美跟珠珠八卦起大丫的事情。 “大丫是你堂姐吗,我跟你说我开学前一天听到她家吵架了,是因为大丫她娘要给她定亲,可大丫不愿意,吵起来了,吵得可凶。” 杨小美年纪小,不知道珠珠和大丫家的嫌隙,但隐隐知道大丫和珠珠的关系。 “哦。” 珠珠原本兴致勃勃可一听是大丫的八卦,她不想听了,她还是很记仇的,她那个大伯差点害得她没爹。 杨小美没有发现珠珠的异样,继续自顾自讲着: “我隐隐约约听到大丫好像看上了什么人,大丫娘不愿意,但大丫说她马上得手。” “????” 小宋? 珠珠来了精神,这跟她有关系。不过她挺佩服大丫一点,锲而不舍,已经过了两年,大丫竟然还追在小宋屁股后头。 “你仔细说说。” “没听清啊。” 杨小美一脸无辜,她也没长顺风耳,她倒是想趴在人家屋地下听,可怕被发现揍一顿 你真是噎住我了。 不过,珠珠不担心小宋。 刚开始她还担忧地跑过去报信,可这么久,小宋没被得手,看出来还是有防范心的。 第173章 倒霉的小宋 一个月后,不上学的周末早上,县城。 珠珠迎着阳光听到敲门声,却是挂着黑眼圈的小宋。 珠珠心中一个咯噔,之前刚刚说了小宋和大丫,这不会这么倒霉吧。 小宋摸了摸脸,只摸到一脸胡茬,他不明为什么珠珠看他眼神这么奇怪。 “珠珠,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小宋叔叔,你是来?” 珠珠没有正面回答。 “我是来找你大哥的。” “大哥?我大哥犯事啦!”珠珠心里又一紧,这还不如是小宋和大丫呢,暗暗默念阿弥陀佛。 “没有,没犯事,先让我进去?” 珠珠把大门敞开让小宋进去,又喊了一声: “大哥,有人找!” 大蛋正弯着腰在房间中洗头发,拿着肥皂把头发搓得全是泡泡,二蛋帮他冲水,听到珠珠的喊叫声,知道是小宋。 “二蛋,你快点冲。” 二蛋加快速度,把大蛋头发上的沫冲掉,冲得大蛋使劲闭着眼。 着实有些太快了。 大蛋拿起擦头发的破布我拿给头上一罩就往院子里冲: “宋哥,来啦,进来坐。” 小宋熟门熟路往堂屋走出,看出来不是第一次。 珠珠亦步亦趋跟着,她没想通大蛋怎么跟小宋关系这么好的,看来她错过了很多东西。 “宋哥,你再给我讲讲你破案的事情。” 小宋一坐下,大蛋殷勤给小宋倒了杯绿豆糖水。 “我说你小子真想来公安局?你看看我脸上的乌青和胡茬,又好几天没睡好了。” “想啊,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公安,维护秩序!” 大蛋脸上是坚定,是向往。 珠珠听了半天,他悄悄趴在二蛋耳边: “二哥,大哥小时候不是想进部队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他梦想变了。” 小宋微微动容,这才是人民的好花朵! 他打量着大蛋那已经一米六的身高和那结实的身板 “能高中毕业不?” 大蛋眼珠子一转,使劲拍着胸脯: “宋哥,我肯定能,我弟弟是第一,我是第二。要不是现在不能考大学,我之后铁定考大学。” “这么有自信?” “必须的。” “好!公安局每年都会招人,就是都是临时工,还要考试。” “我肯定能考上,宋哥你到时候得告诉我啥时候考。” 大蛋笑嘻嘻地顺着杆子往上爬。 小宋不置可否。现在各个厂各个单位招工的消息一般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不是考不上,而是连个考的机会都没有。 小宋在,至少可以保证大蛋能够知道考试消息,能够尽量保证公平。 大蛋又请教了小宋很多公安知识,小宋并没有系统学过,可这些年的实践不是白来的,给大蛋讲的有模有样,收获大蛋一连串的彩虹屁。 送走小宋之后,珠珠插上门梢,见房子内只有他们三个,她才问出口: “大哥,你这是在干啥?才上初一,怎么就担心工作的事情了。” 大蛋用破布擦着头发,边跟珠珠说着他的想法。 “我这是未雨绸缪。爹娘年纪还轻,不能让他们退休,把工作让给我们,所以我跟二蛋得多找出路。不算早了,要不早点跟宋哥打好关系,临了找人家帮忙,人家肯定不乐意。” “那二哥呢,二哥准备做什么?” “我?你们不用担心我,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我始终觉得高考一定会恢复,并且一定在十年内。我毕业还有四年,不着急。” 二蛋很是淡定,似乎没什么能够打扰他的心境。 珠珠眯眯眼睛,不对劲! 她突然出声: “天王盖地虎!” 二蛋打量了她一眼,给了珠珠一个脑壳子:“疯了?” 珠珠揉揉额头: “哎呀,二哥,你仔细想想,你真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你这是从连环画中看来的?我不知道。你现在把你的脏衣服拿出来,二哥给你洗。” 看来不是。 珠珠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她二哥怎么就那么笃定高考十年内恢复呢,亲兄妹智商差距有那么大?!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傻了?去拿脏衣服。” 一旁大蛋见珠珠迟迟未动,戳了戳珠珠的头。 “我自己洗!”珠珠哪好意思让两个哥哥给自己洗衣服。 “你洗不了,都十月中了,天气这么冷,长了冻疮好不了,拿出来我跟二蛋给你洗。” “好吧。” 珠珠抱了几件外套出来递给大蛋和二蛋。 珠珠这次来县城,是因为各种巧合凑到一块实在没办法,只能让珠珠先来县城,跟着大蛋和二蛋讨生活。 陈秀菊慢慢又在日报上发了几篇文章,打出了点名气。恰巧煤矿跟外市谈合作,上面越过那跟陈秀菊不对付的领导点名要陈秀菊跟着过去,最好能写个文章宣传宣传。 陈成才恰好最近几天去山里出差采购。 而三蛋生病了,张印之看过之后说是会传染,陈老太留下照顾三蛋,珠珠被打包来了县城。 不只是三蛋,小柳树村好多人都生病了,珠珠离开的时候村里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也不知道三蛋咋样了。” 珠珠蹲在拿着盆洗衣服的大蛋二蛋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神有些不宁。 “相信张爷爷,一定没事。” 大蛋和二蛋担心不比珠珠少,但家里大人不在,他们两个自觉是顶梁柱,自然先安慰妹妹,其他的他们来解决。 伴随着有律动的搓衣服的声音和哗哗的水声,珠珠的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对,张爷爷那么厉害。 三蛋一定没事。 “珠珠,看看几点了,我们洗完衣服去做饭。”大蛋边洗着衣服边问珠珠,他肚子叫了。 珠珠从怀里掏出一块表,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四十五分,还有半个多小时马上吃饭。 “走,今天大哥给你们做大餐!” “好!” 重新恢复乐呵的珠珠却不知道出事了。 都出事了。 先是小宋,小宋离开珠珠家之后就琢磨着,等大蛋毕业想办法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让大蛋考上临时工。 他挺喜欢大蛋那机灵劲。 可刚到家门口,他盯着锁孔看了许久,他直觉有些不对,锁孔似乎有被撬的痕迹。 小偷? 还是什么人? 小宋轻声用钥匙拧开门,尽量不发声音,他生怕让里面的小偷跑了。 进房间后他打量着房间,他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当年运气好分了一间。 客厅没人,打开卧室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被子下隆起一个人。 他“唰”一下掀起杯子。 大丫?! 是只穿着小背心的大丫正躺在他床上! 第174章 不喜欢活人 “宋哥。” 大丫捂着脸含羞带怯地望着小宋,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 小宋暗骂:这tm什么破事! “大丫你先起来好不好。” 大丫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小宋生米煮成熟饭,否则他就要嫁给一个跛子,她才不会像三丫一样蠢。 “宋哥,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大丫挤出两滴眼泪,显得愈发柔弱,越发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小宋却被这番唱念作打,吓得后退几步: “我不喜欢活人。” 大丫:??? 大丫此时“嗷”一嗓子, “救命啊,有人吗?” 大家穿成这样,小宋想上前捂她的嘴都做不到,否则真有了肌肤之亲,他说也说不清楚。 当机立断,小宋直接跑出去敲了邻居的门。 原本小宋想着大丫也是逼不得已,再加上陈成才他们的关系,他不想多加发作。 既然大家想毁了他,他也不会再留情面。 小宋家这是家属院,邻居自然是公安局的同事的家属。 小宋快速说明情况,进来几个眉目伶俐的大婶一把把大丫抓起来,强硬给她套上衣服。 “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小宋必须娶我,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他要是不娶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大丫挣扎着怒吼着。 “这...” 大婶们一听犹豫了一下,大丫瞬间挣脱抱着小宋的腿不撒手。 小宋脸黑似乌云,他挪动了下腿发现甩不开,抬起手对着婶子们: “王婶,麻烦你报公安吧。” 王婶是小宋大队长的母亲,自然向着小宋。王婶一句话没说,往外走去。 “别去!” 大丫抬起头看着小宋冷冰冰的脸,她知道小宋不可能心软,那就逼迫他。 大丫可怜兮兮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 “各位大姐,婶子,我是真的喜欢宋哥,我们现在都有了肌肤之亲,可宋哥就是不同意娶我。” 这番唱念做打真唬住不少人,人都同情弱者,何况大丫长得挺漂亮。 一个大婶狐疑问小宋: “小宋,你女娃子说的是真的吗?” “婶子,我小宋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是真的,不只不是真的,我还要告她私闯民宅,诽谤!” 小宋发了狠,就差对天发誓。 大队长来得很快,看到面前这乱糟糟如同菜市场的一幕,哭哭啼啼的女人,叽叽喳喳的八卦,还有面色如黑铁的小宋。 “小宋,你这是怎么回事?” “诽谤加私闯门宅,我门口的锁被撬过,打开门就看到她躺在我床上。” “大队长!我没有。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干毁坏自己名声的事!?” 大丫摇着头不肯承认,眼神散发一股狠劲: “是宋照不愿意负责,我要告到革委会!” 听到革委会三个字,围观人群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为之一肃,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冷下来,空气中渐渐带上一些不安的气氛。 见此大丫微微勾起唇角盯着小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后怕,看出妥协。 可小宋没有。 小宋一直保持一种冷淡与平静,好似被威胁的不是他。 一直跪坐在地的大丫愈加歇斯底里: “宋照!你不怕?你会被判流氓罪,会被抓到农场改造!到时候你就完了!” 大丫这话一出,连大队长和邻居婶子都在给小宋使眼色,让他暂时答应下来。 小宋点点头接受了两人的好意,可说出去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甚至带着不屑。 “我是军人遗孤,我父母都死在了战场上,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就能定我的罪?你以为还是在伪满帝国!” 大丫满眼慌乱,怎么会,军人遗孤?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单单论小宋的身份,只凭大丫几句话确实定不了小宋的罪。不管哪个时候,为国捐躯的军人后代都会收到优待,这是他们的父母用命换来的。 大队长牙疼得要命,给小宋使眼色使得眼皮抽痛。 这混蛋玩意怎么什么都敢说,还伪满帝国。 “你说你当初怎么不捂着她的嘴,闹成现在这样!” 大队长对小宋恨铁不成钢,白长这么大个子。 “队长,我要是真碰到她岂不是真是有嘴说不清。我现在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猪脑子!你这脑子就不能拐个弯?!” 要不是看在小宋兢兢业业,看在小宋父母的份上,他真想撒手不管了。 但不能不管。 大队长扫视一圈人群,觉得不能这么闹下去,板着脸吆喝一声: “走,既然报案了,那就去公安局把话说清楚!” 小宋拍拍被大丫抓皱的裤腿抬步跟上大队长,全程没看大丫一眼。 大丫死死咬着嘴唇盯着小宋后背,她不相信小宋对她真的就没一点点感情! 大丫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让小宋妥协,却不想远远地竟然看到了她那个命好的小堂妹的影子! 她与珠珠对视一眼,珠珠圆溜溜的大眼睛平静无波,让大丫看不出珠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大丫匆忙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对于珠珠这个小堂妹,她一向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珠珠突然冲着大丫莞尔一笑,跟着小宋身后进了公安局。 大丫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砰”跳起来,为什么要对她莫名其妙地笑? 她心中一片乱麻,珠珠来这跟她和宋照的事情有关? 可珠珠能做什么? 证据确凿,那么多人看见了,她光着身子在宋照家。 对对对,一定没问题,一定是那小丫头片子故意的,跟她那个好二叔一样,心狠手辣。 第175章 释放 珠珠是故意吓唬大丫,谁让大丫天天搞幺蛾子。 不只如此,她是被小宋托的邻居婶子叫来作证的。 几人分开审问。 在小宋那里不偏不倚跟大队长说了认识大丫、被大丫缠上、被珠珠提醒,再到今天发现锁芯被撬的全部经过。 尤其提供了进入家里的时间和叫来邻居的时间。 珠珠这边氛围更是轻松,珠珠见到一群熟面孔丝毫不紧张。 “珠珠,又见面了,现在想跟你确认几个问题。”大队长亲自问珠珠,虽然是熟人,但流程正规,大队长不怒自威。 珠珠晃着小脚点点头。 “小宋今天是从你家离开的对么?离开的时间大概是几点?”大队长迟疑了一瞬间,“你知道几点是什么意思不?” “我知道。不只知道,我家里有手表,我知道小宋叔叔走的大概时间。” 珠珠从怀里掏出一块手表给大队长示意了一会。 这块手表是赵引玉送的,珠珠从京城离开的那天,火车站顾渝衡给了她一个小包裹,包裹中是赵引玉送给她的礼物。 这块手表赫然在其中。 梅花牌女士手表。 很贵,比陈成才卖的手表要贵不少。 只是没想到却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我在十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那时候小宋叔叔大概刚走十五分钟。而一个陌生奶奶过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手表,大概十一点十分。” “从我家到小宋叔叔家大人步行十五分钟左右,也就是小宋叔叔到家的时候就是十点四十五分。陌生奶奶来我家也是十五分钟,那么只有十分钟的时候是小宋叔叔作案时间。” 大队长摸着下巴盯了好一会坐在凳子上乖乖巧巧的小丫头,而后感叹道: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你说错了一个地方,那个陌生奶奶是先来的公安局,又去的你家,所以整个路程需要二十分钟,也就是如果小宋真的对大丫做了什么,只有五分钟时间。” 大队长越说越不对劲,旁边做笔录的同志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别笑了,孩子在这呢!” “不笑不笑。” “珠珠,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 为了给小宋多提供一些证据,他把三丫告诉他的事和杨小美告诉他的事都给大队长说了一遍。 聊胜于无。 “好,我代表小宋多谢珠珠同志。” 同志? 珠珠是第一次被叫同志,怪新奇的。 嘻嘻。 “砰!” 这是审讯室的大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强力推开门碰到墙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大队长拧着眉头回过头,看到来人瞳孔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心里暗骂,真是一群狗东西,无孔不入。 不过,只是一瞬间,大队长立马堆起职业微笑: “于槐同志怎么来了?” 于槐还不客气坐在审讯主位,脸上挂着笑: “当然是因为有人举报。” “举报怎么劳您亲自来我们公安局?”大队长故作不知。 “宋照被人举报流氓罪,把人叫出来我们带走。” “这事真巧,我们也是接到宋照的报案说有人污蔑他,所以我们现在审理这个案子。” “所以你是不交?” “不是不交,而是宋照先报的案,所以我们必须把事情原委搞清楚。若他真犯了罪,该怎么处惩处怎么惩处。” 于槐半眯的眼睛阴骘地盯着大队长。 大队长职业微笑从未落下,就这么静静地跟于槐对视。 “好!希望你过几天还能这么硬气!” 于槐站起身带着身后一群人呼啦啦离去。 做笔录的小同志一脸担忧的看着大队长: “大队长这不会出事吧?听说新来的这个比之前姓余的那个手段更狠。而且他一个副主任怎么尊降贵来我们这?” 大队长面色平静摇摇头,可他看向大门的方向忧心忡忡。 珠珠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的谈话。 应该是这个叫于槐的是新来的。 手段狠辣? 珠珠不免为小宋担忧,那群人看着不好惹,不知道小宋能不能安稳出来。 做笔录的小同志又说话了。 “大队长,你说这新来的为什么盯上我们?不对,为什么盯上宋哥?” “什么叫盯上小宋,什么叫盯上我们,我们这种小虾米怎么入得了人家的法眼,人家盯上的是我们整个局,这叫划地盘。” “那宋哥太倒霉了吧。” “放心吧,小宋应该没事,那心来的不会太过分,我估计他盯上小宋是因为不知道小宋是军人遗属。他若是知道小宋背后有这么一层关系,除非他是蠢才,否则他不会碰这么敏感的事情。” “那就行。” 珠珠努力把呼吸放缓,伸着耳朵默默听,好像把他遗忘了的大队长和做笔录同志的对话。 “妈呀,这咋还有一个人呢?” 正在聚精会神光明正大偷听的珠珠被吓了一个哆嗦,她幽怨地盯着那位小同志。 来,你给说说什么叫怎么还有一个人? 她一直在这好不好?是你们把她忘记了。 大队长摆摆手,让小同志别这么大惊小怪,他严肃叮嘱珠珠: “珠珠,我们在这里面的谈话出去之后都忘记谁都不准说,包括你哥哥和你爹娘。” 珠珠忙点点头,她知道规矩。 后面大队长根据小宋的供词去小宋家看了一圈,发现锁头确实有被撬的痕迹。 再经过不断走访证实,有人看见大丫比小宋先到家属区,而小宋的行程有珠珠做证人,完整的证据链证实小宋没有对大丫做耍流氓事情的时间。 小宋被无罪释放,只是总会有人阴谋论说想小宋始乱终弃,这让小宋的婚事难度更上一层楼。 至于大丫当然是跟他爹在牢里团聚。 革委会副主任办公室。 于槐半眯着眼盯着眼前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任,那个叫宋照的被放出来了。” “呵呵,不用管他。” “可咱们不是之前想借着宋照的事情把公安局都换成咱们的人。” “蠢!那是因为不知道宋照是军人遗属。宋赵的父母死了,但你怎么知道他父母有没有坐上高位的人?即使没有,就凭这个身份,你想强制给他定罪,一旦事情暴露我们整个个委会上上下下都要被换个遍。” 第176章 惊涛骇浪 “这么严重?” “呵,宋照不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之前是漏掉了宋照的身份。再说他当了这么多年公安,县城总有几个关系,这种小地方传一件事情不出几天。我们初来乍到悠着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于槐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笔。 “知道了,主任。” “对了婉月最近出差回来了?” “回来了。”秘书有些吞吞吐吐。 “她想干什么?” “她看中了一座房子。” “房子?家里住的不开心?” “不是,她看上了一座闹鬼的院子。” “你把她叫过来。” “是。” ------- 小宋的事情解决后,珠珠依旧心神不宁。 她想了一圈,她爹娘出事的可能性比较小,所以可能是三蛋。 于是她撒娇卖泼求着大蛋和二蛋送她回家。 珠珠对着两个信誓旦旦打包票: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生过病,大哥,二哥,你们相信我,我肯定不会被传染。” 见两个哥哥不为所动,珠珠努力挤出一泡眼泪,抓住他们的袖子: “你们就带我去吧,要是你们不去,我就自己去。” 大蛋和二蛋拗不过她,收拾收拾一块回了小柳树村。 一到家,阵阵咳嗽声传入珠珠耳边。 珠珠立刻奔向三蛋的房间。 “三蛋!” “珠珠,咳咳,你怎么回来了?” 三蛋面色带着些潮红正半躺在床上休息,陈老太正在灶房给三蛋熬药。 “当然是来看你,你怎么样?” 珠珠心疼的看着脸凹下去的三蛋,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双胞胎都是这样,一个身体好,一个身体不好,一个胖一个瘦,她就是身体好又胖的那个,在母亲肚子里的营养全都被她抢走,所以三蛋身体不好,所以三蛋总是生病。 “我没事,你跟大哥,二哥赶紧回县城,别在这里待,真的会传染。” 这时陈老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进来,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附和三蛋: “对,你们几个孩子赶紧回县城,现在咱们村里好多人都被传染。张大夫说是叫什么流感,反正就是跟风寒类似。小孩子身体弱,经不起折腾。” “真的没事?” 祖孙俩口径一致:“没事!” 哼,骗她! 见三蛋的样子,珠珠就知道他在骗她。 珠珠的猜想没错,三蛋是在骗她。 这次流感并不严重,很多人只是发烧感冒,扛过去就好,可对于三蛋这种身体不好的人和刚出生的婴儿却是严重许多。 昨天夜里,三蛋刚刚高烧惊厥。 是张印之及时把三蛋救过来。 三蛋一直留在村里治病,并非是不能去县城,而是三蛋的身体状况张印之最了解,以县城的医疗条件自然远远比不上张印之这医科圣手。 知道三蛋没事,珠珠心中的惊惧依旧没有散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它让你坐立难安,让你脑海中胡思乱想,你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 又过了两天,珠珠依旧那种坐立难安的状态。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把沉浸在不知名思绪中的珠珠惊醒,她跳下凳子跑出去开门。 今天大蛋和二蛋已经去上学,家中只有她这个暂时逃学的人。 珠珠打开门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一头长发披在脑后,身材窈窕,颇有些弱柳扶风的姿态。 她心中防备,门只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只要轻轻一动就可以立马把门插上。 “你是?” 珠珠警惕问道。 年轻女人见识一个小女孩儿来看门显得很是诧异,她没有回话,后退几步从巷子第一家开始数数到珠珠家门口。 “一二三四,没错,是第四家。” “你是不是走错了?” 年轻女人微微皱头: “这不是陈成才家?” “是,你是谁?” 珠珠心想,难道是他爹的同事,来找他有事?可他爹出差去了并不在家。 “我是陈成才的同事,叫于婉月。你是他的侄女?” 珠珠敏锐嗅到了一股不对劲。 按照道理来说,以她爹的年纪和她现在的年纪,正常人都会猜测她是她爹的女儿,而眼前这女人竟然猜测她是她爹的侄女? 真是奇奇怪怪。 珠珠悄悄把门缝关小了些,回答道: “我不是,我是我爹的闺女。” “闺女?!” 于婉月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瞪大了双眼,捂着嘴。 “对呀,我是我爹的闺女。” 在珠珠重复他是陈成才的女儿之后,于婉月似乎意识到她反应不对劲,调整了下面部表情。 只是在珠珠看来于婉月看她的眼神中依旧透露着奇怪。 这种感觉好像是于婉月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种比男人生孩子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并且那眼神中还透露着丝丝诡异。 这让珠珠感官异常糟糕。 “我爹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珠珠把门一关,直接闭门送客。 于婉月一把推住门把手,居高临下,带着不容置疑: “等会,你今年多大?” 珠珠皱了皱眉头,她讨厌眼前的于婉月。不过看在余婉月是他爹的同事份上,珠珠还是决定给他个面子。 今年是1971年,而珠珠是1964年底生人,所以今年七岁。 “七岁,七岁?” 于婉月喃喃自语,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珠珠鉴于婉月这副模样,特别像她之前见过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她心想这怕不是她爹的同事,是个疯子吧。 她眼神带上一股怜悯。 算了,脑子不正常,她又何必计较于婉月的态度。 门“啪”一声被珠珠关上,把心中已经掀起惊天骇浪的于婉月挡在门外。 第177章 病好 在于婉月走后不久,下午陈成才风尘仆仆回到了家。 这次出差是去偏僻的地方,偏僻的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所以陈成才这次没给珠珠带礼物,空着手回了家。 ”爹!” 珠珠扑到陈成才怀中。 “哎。” 陈成才把珠珠颠了颠见珠珠没瘦,心里才放下心。 “我哥生病了。” 他们家里人都知道珠珠的习惯 哥是指三蛋,大蛋和二蛋分别是大哥,二哥。 说起三蛋,陈成才心疼的不得了。 “嗯,爹知道。爹是先回家看了三蛋,放心三蛋没事,等看过你之后,爹就回家照顾三蛋。你还是跟着大蛋,二蛋住在县城先别回去,这风寒太厉害,基本上咱们大队的人都被传染了个遍。” “爹我知道。”这时珠珠突然想起来今天上午出现的于婉月,她决定还是跟陈成才说一声。 “爹,今天上午咱们家来了个人大概二十来岁左右,披散着头发,她说她叫于婉月,是你的同事。” 陈成才皱起眉头。 “她跟你说她来干嘛吗?” “没说,只是爹我不喜欢她。” 珠珠很少在背后议论别人坏话,可于婉月她一见就不喜欢,因为于婉月看他的表情就是在看一个死人。 对,像是在看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又突然活了那种惊异。 珠珠不喜欢。 陈成才面色淡淡的。 “你以后离于婉月远一点,她脑子有问题,还有以后于婉月要是再来家里敲门,不要开门。” “知道了爹。” “爹?!” “爹。” 一声高昂的,一声平淡的,两个少年闯入家中。 “大蛋,二蛋。”陈成才欣喜于两个孩子的长大,并且自豪两个孩子在他们大人走后把家中老小照顾的妥妥帖帖。 大蛋跑到屋里拿着上面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子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咚咕咚”几下,然后一抹嘴,开始给珠珠讲他们学校今天的见闻。 “我们同学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都自动带上了红袖菇,说什么打倒一切,勇于革命。” 珠珠皱着眉头,他们这种小县城竟然也受到了波及。 “大哥,你参加了吗?” 大蛋摇摇头: “没有,我倒是挺想去参加来着,看他们每次放学之后在街上游行也挺好玩的,可二蛋不让我去。” 不外乎大蛋受到蛊惑,那种气氛那种热烈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珠珠自然不想让大蛋参加这种行动。 “大哥,我觉得有点危险,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参与了吧。二哥,对吧。” 珠珠信不过自己那个每天精力旺盛的大哥觉得还是稳重的二哥最值得信赖。 “放心吧。”二蛋揉了揉珠珠圆乎乎的头,关切叮嘱,“虽然他们不可能拉拢到你一个小孩子身上,但你躲远点。” “放心吧,二哥,我比大哥靠谱。” 大蛋呲牙一乐: “这也就是看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否则怎么也得跟你用拳头论一论咱们到底谁靠谱。” 珠珠撇撇嘴: “我本来就比你靠谱。” 兄妹两个的拌嘴以珠珠的锲而不舍而告终,最终珠珠是赢家。 这场景在二蛋看来两人都不靠谱,一个比一个幼稚。 县城里兄妹几个互相拌嘴,其乐融融,可小柳树村并不平静。 这场流感来的气势汹汹,红旗大队好多人中招。 大队上除了身强体壮的壮年人,还有一些老人和孩子。 陈爱国愁的愁眉苦脸,可若是劝大家去县城医院,根本不现实。 不说这年头家家户户过的苦,也就是他们现在周边开了个煤矿,日子过得才好一些。让这种能挺一挺过去的病让他们去医院,他们是打死都不干。 在这之前陈爱国已经劝过几轮,对大家说挺不过去,去医院看一看。 可村民们的一致反应都是之前都是挺一挺都过去了,现在挺挺也能过去。 尤其是现在家家户户孩子多,难免有孩子生下来瘦小体弱,可这种孩子一般人家不会花大力去治病养病,而是任由其自生自灭,所以这个年代夭折的孩子特别多。 陈爱国心中苦闷,跑来陈才家看看三蛋的情况。 说来神奇,陈大黑和陈小红这一支的人身体都很健壮,生下来的孩子也都养活了,这次流感陈家的孩子都没事,只有三蛋一个中招,还是特别严重那种。 陈爱国自然放心不下,别人家的事他管不得,可陈成才家的事他是有立场管一管的。 陈爱国去的时候恰巧碰到张印之在给三蛋诊脉,见到牛棚的人陈爱国刚要说话,被陈老太一个眼刀子吓得闭了嘴。 陈爱国走到陈老太身边: “姑,这是咋回事?你们也不避着点人。你们怎么能跟牛棚的人来往?” 陈老太声音有些沙哑,面色略有些苍白,只是强制撑着: “因为牛棚的大夫能够治三蛋的病,三蛋从小身体不好,张大夫治疗一段时间之后,三蛋才渐渐好起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姑,你要是还记得我当年供你读书的情分,闭上嘴,别说出去。” 陈爱国伤心极了,连忙表忠心: “你这叫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把这事儿说出去?只是这大白天的你们避着点人,万一让别人看见了,这可怎么是好。” “看过了,没人看见。” 陈成才从中插话,他跟秀菊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不会留下把柄。 陈成才见陈老太疲累,连忙劝道: “娘,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在这儿看着三蛋。” “我没事,我得看着三蛋好了才能放心。” 张印之细细地给三蛋诊脉,从上到下把三蛋身体检查了个遍,又是高兴,又是忧伤。 高兴的是三蛋已经痊愈,只需要细细养着便是。 忧伤的是本来养得好了一半的身体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见三人着急,也不拿乔,仔仔细细跟他们叮嘱以后的注意事项。 “三蛋的身体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要比之前更精细些,更小心些,切记以后别再生病了。你们可以给三代用布做一些口罩,这样能预防一些传染性的疾病。” 第178章 天然犀牛角 陈老太放下了心,总算是好了。 她这个小孙子也是多灾多难。 陈爱国见三蛋好起来,准备告辞。 他这个大队长每天事情挺多,他得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他那个每天在家里念叨不停的亲爹。 陈爱国走后表现疏离的张印之露出师傅对小徒弟的担忧,他摸了摸三蛋瘦削的小脸,咬咬牙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陈成才。 “这是安宫牛黄丸。以后若再遇到高烧不退的情况,吃一粒可以救命。” 陈成才视若珍宝地接过,可三蛋却阻止了他。 “老师,这太贵重了。” 见陈成才不明白,三蛋给陈成才解释道: “真正的安宫牛黄丸是用犀牛角,天然麝香,牛黄泡制而成,又被称为救命药,在中风。脑梗,小儿惊厥等方面有奇效。” 陈成才依旧不明白,这听着很多药都有这种效果,只是安宫牛黄丸听起来药效更好一些。 张印之欣慰地看着这个小徒弟,让他不用着急慢慢说。 “天然牛黄和麝香虽然少,但还能找到最难以找到的是犀牛角,现在犀牛角已经快灭绝。能够找到的天然犀牛角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陈成才紧紧抓着瓷瓶,那这药不是吃一粒少一粒? 张印之点头,是吃一粒少一粒,不然他不会这么心痛。 不过为了自己徒弟的健康是值得的。 不是每一次三蛋都有这么幸运,他正好在旁边可以救他。 三蛋好了之后,陈成才回县城,把珠珠带回了小柳树村。 大蛋和二蛋再怎么靠谱,两人终究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 陈秀菊恰巧在珠珠回去之前到家,珠珠回家的时候,她抱着一脸生无可恋又瘦了一些的三蛋抹眼泪。 “早知道你要生病,我就不去参加那个什么会了,你看这小脸瘦的。” “娘,你先放开我,我都七岁了。” 三蛋脸色微微泛红,挣扎着。 “好,好好,娘,放开你。” 一家人温情脉脉,其乐融融。可惜的是陈老太又生病了。 她本来年纪大了,之前干农活就落下一些病根,尤其是腰。再加上这段时间照顾三蛋,半夜整宿整宿睡不好觉,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三蛋反复发烧,强自称着陈成才和陈秀菊回来后,她一病不起。 于是张印之又悄悄跑了一趟珠珠家,给陈老太看了一下。 “没事儿,年纪大了体虚,再加上最近劳累,休养几天就好,连药都不用吃。” 所以说陈家人身体都不错,像陈老太这把年纪生病怎么也得灌上几天苦药,而她连药都不用吃。 ------- 陈爱国家。 “吵吵闹闹做什么?” 陈爱国家门口聚集了一堆人,他开门一看,竟然是王翠花正在哭天抹泪。 “大队长,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孙子吧,他还那么小,他只有两岁。” “对,对对,大队长,救救我儿子吧,他还那么小。” 陈爱国看向王翠花小儿媳手中抱着的孩子。 孩子脸色泛着青白,呼吸微弱,乖巧地躺在母亲的怀抱中。 “行了,都别吵,到底怎么回事?” 王翠花抹了抹眼泪。 “最近大家都得了风寒,我小孙子也得上了,本来没事,可后来越来越严重,我们就抱着小孙子去了县城医院,可县城的大夫说孩子太小,根本治不好。” 陈爱国头疼又心酸。 那么小的孩子,做了什么孽哦。 可他就是一个大队长,又不是大夫,他怎么能治病? “大队长,我们知道你认识的人多,你快帮忙想想有没有大夫,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王翠花小儿子连连点头,她之前跟张明娟纠缠,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好不容易才娶了媳妇儿,终于有了儿子,儿子出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儿子可不能出事。 王翠花小儿媳麻木地抱着孩子,泪已经流干。 陈爱国越看越心酸,尤其是似乎被众人吵的受不了,睁开眼的小孩子。 他很虚弱,只是睁了睁眼又立马闭上把。他努力抬起手安抚的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臂,似乎在告别。 王翠花小儿媳的麻木被唤醒,他抱着孩子不停地冲大队长磕头: “大队长,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王翠花他们一家人何尝不知道来尘埃过这儿,只是想着万一有希望但一点点希望他们都要寻到。 陈爱国想起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身份特殊,那就是给三旦治病的张印之。 这事得秘密进行。 他把王翠花,王翠花小儿子,小儿媳还有小孩带进家门,然后关上门,挡住外面看热闹的目光。 他面色严肃: “可能有一个办法,但事先说好,他不一定能救得了这个孩子。” 王翠花狂点头 不复往日那种没事搅三分无理取闹的做派。 “大队长,我们知道。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们都要尝试。” “还有一点你们不能跟别人说到底是找谁看了病。” “为啥?” “因为大夫在牛棚里。” “啥?!” 像王翠花他们根本不知道牛棚里的人为什么而来,他们只知道牛棚里的人是犯了错才被下放来的。他们八辈贫农,身份清白不能跟牛棚里的人来往。 王翠花一咬牙,什么犯了错管他是犯了什么错,只要能救他小孙子就行。 “行,我王翠花在这里发誓,只要他能帮我小孙子看病,不管能不能看得好。我以后一定用命护着他们牛棚中的人。” “你可要说话算话。” “大队长,我知道我王翠华平日爱嚼舌根。风评不好,但我什么时候真正做过害人性命的事。我要是真想害人,当初就不会把陈小红背下山。” “行,你们跟我来。” 陈爱国知道王翠花曾经救过陈小红一命的事,所以王翠花蹦跶的再欢,陈小红只是跟她对骂,甩她几个巴掌跟她打一架,不会想致人于死地。 可等几人到了牛棚,却被牛棚的人告知张印之不在。 “张大夫在哪儿?” 古镜民他们却不愿意告诉陈爱国。 因为他们不想暴露珠珠家和他们是往来,避免被有些人做文章。 第179章 送伞 “是三蛋,这位老同志,你们就告诉我们吧,真的着急治病,孩子拖不得。” 古镜民几人还是不予多说,确切说是不信任。 “娘。” 王翠花小儿媳怀中的孩子轻轻发出一声呼唤,像是努力抓住这个世界的牵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兰月作为大夫,心肠更加柔软。 她悄悄打量了几眼那个孩子,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只从望这一项,那个孩子若再得不到救治,确实活不了。 来了红旗队的牛棚之后,他们没有受到迫害,加上医者仁心,兰月忍不住出声: “过来我给他看一下吧。” “好好好。” 陈爱国制止刚准备要说什么的王翠花连忙答应。 他知道兰月也是京城很有名的大夫。 地方简陋,兰月就地蹲下给怀中的孩子,把了一下脉看了一眼孩子的舌苔,气色。 兰月对妇科研究颇深,其他科一般。 几分钟时间,兰月预估这孩子病重程度。 这种程度。她丈夫张印之比较有把握,救过来几率达百分之九十,而她只有百分之七十。 “我先给孩子施针,具体药方等老张回来。” 说完兰月回房间捧出一套银针,没有酒精就用灶房中的火烤了烤作为消毒。 兰月的医术也是传承于大家,只是兰月作为女孩并不受家人重视,所以只在妇科方面造诣极高。 可惜的是,除了兰月,其他兰家孩子并没有一人在医术方面有造诣。 兰月的手很稳,在几个穴位上给孩子轻轻扎了几针,众人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盯着兰月的动作。 几分钟后面色青白的孩子慢慢由青白转变成惨白,惨白中透露了一丝丝红晕。 “好了,好了,真的好了。” 王翠花小儿媳死死咬着自己下嘴唇,逼迫自己不能哭出声,不能打扰孩子的治疗。 没多久,张印之回来,见到牛棚这么多人,震惊了一瞬,看到孩子的面色立刻上手给孩子把脉。 “救治得很及时,一会我在帮他针灸一下,开个方子,到时候你们去药房拿药。孩子还小,以休养为主。” “这...这就好了?” 王翠花很想相信,但不敢置信,现成的医生在他们看来都是鼎鼎有本事的人,但刘鹏这几个人嗖嗖嗖扎了几下,然后开个方子,就这样治好了? 陈爱国之前跟陈成才了解了下牛棚几个人的背景,这些人出事之前都是各点各的大佬,他不想因为王翠花的质疑而让这几个大佬心里不快。 “王翠花张大夫和兰大夫都是京城最有名的医生,哪里是咱们小县城的大夫能比的。” “哦,哦,对,对对。” 王翠花见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正。 陈爱国算是发现了,这有本事的人在哪儿都是吃香的。所以他决定再看着牛棚的人一点,不能让村人欺负了他们。 其实村里人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基本上没人主动去欺凌牛棚的人,大家只是对他们避之不及。 古镜民他们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红旗大队这场流感折腾了许多时日,正式进入冬天之前下了一场秋雨,大概是这场雨冲刷掉了病毒,流感在此刻宣布正式结束。 珠珠坐在屋檐下,听着雨滴声和院子中石板传来噼里啪啦的音符,心慢慢静下来。 但眼见雨越下越大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到了陈秀菊下班的时间,雨势依旧庞大,珠珠决定去给陈秀菊送伞。 “奶,我去给我娘送伞。” “我去,你在家陪着三蛋。” “奶,我去吧,你跟三蛋刚刚生病,下了这么大的雨,天气这么冷,张爷爷说了大病之后要注意。” 珠珠坚持道。 一边说珠珠跑到屋子中把家里那把黄色油纸伞拿出来,并且往我头上带了一个斗笠。 见珠珠已经把行头准备好。陈老太只能宠溺地说: “行,你小心点,路上都是泥。” “好。” 珠珠带上斗笠,绳子穿过下巴把斗笠系好,挽起裤脚打开伞,直奔矿场而去。 珠珠家里还是土屋,但院子特意找石板铺盖出了一条路,出院子后,珠珠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里才发现自家的石板路有多香。 带珠珠到达矿场的时候,矿场门沿下站了一圈人,其中正有他娘陈秀菊和一个面色不善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人。 “娘!” “珠珠?!” “我来给你送伞。” 珠珠画一出瞬间引起周围人善意的调笑,中间夹杂着丝丝羡慕。 “秀菊好福气,下雨竟然闺女还给你送伞。” “啊,我家那臭小子臭丫头就不知道来给他们老娘送伞。” “我家也是。” 秃头大肚男斜睨了一眼温情默默的母女两个,小声嘀咕了一声: “还不是个赔钱货。真不知道一个女人家出来抛头露面上班干嘛。” 声音很小可正巧站在男人脚边的珠珠听见了。 她转了转眼珠,见男人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故意不小心伸出脚重重踩了踩眼前的水窝,水窝溅起混合着泥的脏水扑向中年男人。 男人崭新的皮鞋,裤子蹦上泥点,甚至那白色的快要绷不住扣子的衬衣更是像是遇到了灾难。 珠珠作无辜状,迅速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番唱念作打直接把中年男人噎了个四五找六,直冲脑门子的气硬生生给堵在了脑门,过不去又下不去。 “徐江科长,你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见,是吧?” 陈秀菊见徐江气得脸色通红,阴阳怪气发挥绿茶技能,火上浇油。 这鬼领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她过不去。尤其是这次出差回来后。 陈秀菊不知道的是这是很多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男人的通病。 看不起女人,尤其是女人渐渐能力比他强,爬到他头上的时候,更是疯狂。 徐江没法办,周围都是人,他只能咬牙往肚子里吞,牙齿缝憋出几个字: “哈哈,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可私下徐江并不这么想。 第180章 急切的迫切的利益 徐江今天穿的衣服都是崭新的,特意去百货商店买的成衣,脚下特意穿了一双皮鞋,花了他他几个月的工资把他心疼的嗷嗷叫。 结果全被一个小丫头毁了! 为什么今天穿的这么隆重? 是因为陈秀菊之前出差之后,今天领导们叫大家开了个会,据说今天上没有更大的领导下来检查,徐江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想在大领导面前留个印象。 珠珠正巧赶上“好”时候,所以给陈秀菊讨回来一点点公道。 陈秀菊拿到伞见雨势依旧磅礴,她牵起珠珠的手打着伞迈入雨中,完全不管后面那道想杀人的视线。 秋雨过后是深冬,今年的年过得格外不一般。 屋外是大雪漫天,屋里的炕烧得足足的,珠珠一家和牛棚的四位老人加一位中年人谈天说地。 因为现在不是旧,所以不让祭灶神,贴春联,所以以前每到过年都是在猪猪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今年不一样。 二蛋拜了古镜民当老师,和田家聪成了师兄弟,三蛋拜了张印之为老师,并且附带一个同样艺术高超的师娘。 他们这次拜师和大学老师,教授学生不一样,是类似古代那种师傅即父亲拜师。 这件事在珠珠看来,他两个哥哥简直占了大便宜。 五年之后,不,或者说四年之后这些有学识的老人将会被一批批平反返回到工作岗位。二蛋和三蛋相当于有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望爹成龙。 爹现在是城里正式职工还是香饽饽供销社。 望娘成龙。 娘现在虽然不在城里,但是煤矿正式职工每月的工资不比爹少。 望哥成龙。 二哥,看样子以后一定是一位科研界大佬,三哥。有那样两位老师,艺术高明少不了。 所以,现在... 只剩大哥和奶奶。 珠珠先看向陈老太,然后心里摇了摇头,不行,奶奶年纪太大。 然后又看向大蛋。 所以她要鞭策大蛋好好学习! 不过珠珠想想真是美呀,家里钱虽然不多,但是够用。家庭和睦吃穿不愁。 越想越觉得美,珠珠口中不自觉哼起破碎的不成音调的小调。 “饭来啦!” 为了做好这次年夜饭,陈老太特带着一篮子鸡蛋找姚寸心请教。 锅包肉。 酸菜炖粉条 地三鲜 醋溜白菜 黄瓜炒鸡蛋 都是家常菜,味道却比之前更胜一筹。 “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祝和风夹着黄瓜炒鸡蛋,突然感慨了一句。 古镜民拍拍祝和风的肩膀: “老祝啊,人都应该往前看,之前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 祝和风苦笑,他何尝不知道? 可那是他亲儿子。 珠珠一直都知道,亲儿子亲女儿跟当父母的断绝关系,做丈夫的举报妻子,做妻子的举报丈夫,却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真的发生在她面前。 有了祝和风这个例子古镜民他们收徒弟最重要的一点不是天分,而是本性。 他们为什么对珠珠这几个孩子印象特别好,根源在于珠珠他们偷偷摸摸给三蛋治病的事情。 兄弟姐妹关系好,能聚成一团,家庭环境一定不会差,家庭环境不会差,大概率孩子不会长歪。 “对,是我着相了。大过年的快吃菜,吃菜,别为我一个老头子几句话破坏了气氛。” 祝和风率先过心神。 做父母的跟子女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他跟他那个儿子看来父子之间的关系是到了断的时候。 饭桌上觥筹交错,大家吃得不亦乐乎。 几位老人很是和气。讲话幽默风趣,尤其是谈起之前工作中那些趣事和遇到的奇葩人奇葩事,渐渐地就聊开了。 聊到工作,陈秀菊跟着吐槽: “我那个领导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上班就看我不顺眼。现在还是看我不顺眼。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 要论在场的谁政治嗅觉最敏锐,谁最清楚国营厂子和官场里的弯弯绕绕,那无疑是兰月。 兰月和张印之都是祖传的中医,张印之的太爷爷是宫中的太医,兰月比之并不遑多让,兰月的太爷爷也是宫中太医。更为特殊的是兰月的太爷爷娶的妻子是世家大族的嫡小姐。 按照当时的背景来说,兰月他们家这种太医世家是不可能跟世家大族的小姐产生纠葛的,或者说他们地位不对等。 可兰月的曾祖母定了几次亲,定亲那几家都莫名其妙暴病而亡。办法只能下嫁给兰月的太爷爷。 耳濡目染,兰月自然更加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 珠珠却有种莫名的割裂感。 兰月的太爷爷是宫里的太医,而现在兰月温柔地坐在东北的乡下,跟他们吃饭聊天。 这种感觉像是隔了一道门往左迈,是前朝,往右迈是光明。 珠珠甩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静静听这几位老人讲之前的故事。 “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中庸,尤其是在政府单位和国营单位。若不是急切的迫切的利益,不会有人明面上针对你,除非那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可坐上领导位置,这人或多或少有其他缺点,但一定不是个傻子。” 兰月分析着。 “急切的迫切的利益。那么只有你目前的工作。国营单位招人是有定数的。所以他一定是为了什么人想把你赶走,这样空出来一个位子,就可以将人补充进来。” 陈秀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还不能确定,但他觉得兰月说的就是事实。 急切的迫切的利益。 一定是徐江那个侄子! 陈秀菊听吴秀提起过徐江没有儿子,所以把侄子当成亲儿子养着,现在侄子大了要结婚,据说已经想好了人家可人家女方家里条件好,要求不低。 陈秀菊冷嗤,看着是个蠢货,没想到真是个蠢货。 你儿子都靠不住,竟然把资源倾向侄子。他女儿真是够倒霉的! 没成想开春再去上班的时候,陈秀菊发现徐江竟然破天荒对她笑起来,笑得她直发毛。 陈秀菊冷脸以对,但徐江依旧乐呵呵的,像是以往的针对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第181章 不对劲 “吴秀,徐江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笑成这样?笑的我心里直发毛。” 吴秀摇着头,她也不清楚。 她心里也发毛。 要不是知道徐江之前一直看不惯陈秀菊,她差点以为徐江对陈秀菊有特殊想法。 不过很快陈秀菊结合那天兰月的猜测确定了徐江态度的转变。 煤矿上传来即将招工的消息。 陈秀菊摇了摇头,果然是急切的,迫切的利益。 既然徐江不为难她,她也没必要跟自己领导作对。 陈秀菊低下头,继续开始写稿件。 煤矿的宣传工作并不繁忙,所以闲暇之余,陈秀菊看着是在写稿件,其实她在慢慢尝试写小故事投到其它报纸。 而手里现在正在写的这篇小故事是以珠珠,大蛋,二蛋,三蛋几个孩子为原型,稍加润色编成的一些小故事。 在陈秀菊笔下,珠珠他们几个是调皮的,捣蛋的。却又时常让大家开怀一笑的。 经过这段时间,陈秀菊的比例得到了极大提升,生活中常见的小事都能让她写的活灵活现。 完成小故事的润色,陈秀菊跟吴秀说了一声说准备去邮局寄稿子,却在走出大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袖子。 “你好,我想请问陈秀菊同志在这儿工作吗?” 陈秀菊打量着眼前的女同志,皮肤白皙,身材苗条,但陈秀菊却认这么漂亮的女同志她之前没见过。 “我就是,请问你是?” 没想到女同志愣了一下,直接跑开了。 陈秀菊皱起眉头,摇摇头。 真是怪事年年有,近年特别多。 于婉月迅速跑开之后,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这就是陈秀菊。 陈秀菊不再下地赚工分之后,被晒黑晒得粗糙的皮肤慢慢养了回来。再加上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一直看报纸写文章,慢慢培养了一股书香气质。 于婉月失魂落魄回到县城已经是傍晚 ,她没有回家属院,反而来到他哥重新置办了一处平房。 她想着今天回家太晚,她哥已经睡了,若是被吵醒,免不得被一顿骂。却恰巧碰见她哥于槐正在吩咐人往里搬东西。 “哥?!” 于槐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这里碰到于婉月,他皱着眉: “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有你怎么会来这没有回家?!” 于婉月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打量正在搬上搬下的几个箱子。 “现在赶快回家,没事不要来这边。” 于婉月不满地嘀嘀咕咕往外走: “不来就不来,好像谁愿意来似的。” 回到家,于婉月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直在想着之前遇到的珠珠和陈秀菊。 于槐回到家,听到妹妹房间传来的动静敲了敲门。 “睡不着?” 于婉月爬起来揉了揉头发: “对,睡不着。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问。” “假如有一个人,我知道他以后一定有一番大作为。哥,你说我应该如何对待这个人?” “若是女人那么就和她做朋友,若是男人,让他成为你的丈夫。” “那若是他有妻子和孩子呢?” 于槐抱着手臂站在月光中,面上没有一丝感情。 “有什么区别?” “这不道德。” 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观。让于婉月无法同于槐的观点。 “呵。婉月你不记得父亲和爷爷说的话?道德和法律不过是规范普通人的玩意。有了这些才让我们社会形成秩序。但我们掌握了权利,我们就不需要再遵循这些条条框框。” 于槐对道德嗤之以鼻。 “哥?!” 于婉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哥哥。 她以往只知道哥哥是对她最好的人,即使父母也比不上。可 现如今听到哥哥这一句话,她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哥哥是这样一个人。 “婉月,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小城你不清楚?” “因为...我们没能争得过大伯一家。” “我们爸妈为什么去世?” “因为生病。” “你信?” 于婉月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于槐: “哥,你...你意思是是大伯?” “是,是大伯我虽然没有掌握证据,但我知道是他。” “可爸是他亲弟弟!” “所以我说有了权利,道德是什么?你看大伯有了权利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你再看看我们被赶来这偏远县城。” 于槐的内心已经被教育和仇恨扭曲了思想。 他以前一向对爷爷和父亲的教导嗤之以鼻。可他的大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原来人有了权力真的可以不用顾念道德。 他的好大伯随意给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安上一点莫须有的罪名,让那些人跌落泥潭。而他的好大伯还是越爬越高,很多人害怕他。 于婉月渐渐被说服。 或者说不是被说服,而是长久以来在家里形成的这种观念被唤醒,压倒了她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另一段遵守道德与法律的记忆。 于婉月这些年来一直断断续续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人的发家史。 这个人正是陈成才。 在她的梦里,陈成才早年丧妻,有两个儿子。 所以当她知道她要跟着于槐来到察哈县的时候,她没有像于槐一样涌起从大城市到小县城的不甘与愤怒,而是开心。 她想她终于可以见见梦中的人。 她成了陈成才的同事。 这并非是故意安排,而是陈成才所在的采购部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没能补充上人,于婉月来到这完全是这里缺人。 于婉月却异常开心,她觉得他跟陈成才有一种莫名的缘分。 可渐渐的她发现事情不对。 陈成才这个时候还在村里种地,现在却在城里当工人。 更让她感到疑惑的是,陈成才的妻子没有去世,还多了一对龙凤胎。 最让她恐慌的是陈成才的妻子陈秀菊斯文有礼,还成了煤矿的工人! 于婉月不明白事情到底哪里不对劲。 可她哥说的对,不管哪里不对劲,她既然知道以后的结果,那么她一定要抓住陈成才。 第182章 黑市 陈成才最近敏锐觉得县城的黑石市不对劲。 之前说是黑市,其实背后没有强有力的人组织,都是一些城里游手好闲的人随便寻摸个地方,找地方收点入门费,一般是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 可最近他跟之前组织黑市那些人了解到好像来了个过江龙。 黑市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有规模地组织。 陈成才决定过来探探底,若是安全,他正好借着工作之便当个二道贩子,不然总是这么小打小闹,他心里不爽。 很自然的,陈成才又捎上了珠珠。 两父女我脸上抹了一把炉灰,穿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直奔着打听到的黑市地点而去。 不知道那个过江龙是怎么找地方的,他找了县城靠近边缘一处没人的房子,房子开了两个门,北门走十米就是一片树林,南门是一片弯弯曲曲的巷子。 陈成才去的时候门口静悄悄,无人看守。 他按照约定的信号敲了四下。 先敲三下,中间隔一会再敲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成才没有说话,拿出两毛钱递给门内看守的人。 准备往里走却被人拦住。 “这个小孩是?” “这是我闺女,我背的东西多,自己背不动,只能让我闺女跟着一起来。” “小孩不能进,万一说漏嘴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我闺女嘴特别严,再说万一我闺女说漏嘴,倒霉的不还是他亲爹我。更何况小孩说的话谁能信?” 在陈成才好说歹说之下,终于还是让珠珠进去了。 进去之后穿过影壁,再穿过前院,本以为前院会人满为患,却没想到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陈成才在门口那人指示下进入正厢房,没想到正厢房进去之后开了一扇门,穿过门门来到后院。 后院才是真正做交易的地方。 可陈成才他们穿过正厢房,知道这是一家人家,若是不知道,恐怕会觉得后院跟前院是两户人家,不会仔细检查。 若真的不幸遇到来检查的,也可以悄悄把人撤到前院。 陈成才拉着珠珠找个地方坐下,放下他们背篓里的东西,是两大筐梨。 “爹,这次你叫我来干啥?我觉得我好像没啥用。” “有用,怎么没用。看到咱门口那两个人了吗?虽然他俩一直不让你进来。但在看到你的时候,那俩人眼中的警惕性瞬间消失,这就是你最大的作用。” “当然还有一个作用,万一我是说万一不幸遇到红袖章,咱俩只要别被逮个正着,装作一对走夜路的妇女父女分分钟能够逃过检查。” “爹,我觉得我被你利用的好彻底。” 珠珠嘟着嘴。 “行了,也就这两年,等你再大一些,差不多长到十岁个子高了,再也没办法用这办法了。” 珠珠自己其实挺高兴,她这是第一次来黑市。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虽然一个大院子中有好多人摆了好多东西,但大家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发出大的声音,声音小到即使只隔着一米远也听不到交谈声。 “梨多少钱?” 很快有人来到陈成才的摊位前问梨的价格。 陈成才才比画了个三,没说话。 那人比划了个十。 陈成才估摸着颠出十斤递给那人。 他们今天来的匆忙,连称都没有带。 可像陈成才之前经常干农活的人稍微一颠,基本上八九不离十,甚至因为没在称为了不亏心,他还特地多拿了几个。 买梨的那人对斤两很是敏感,他颠了一会笑着满意点头走了。 又过了一会,陆续有几个人来问价格。 珠珠坐不住。 “爹,我去转一下。” “行,马上回来。” 珠珠背着手开始逛起各个摊位。 摊位上没什么特殊的,都是一些农家摘的菜,养的鸡和鸡蛋。还有一些卖肉的。卖大米和细白面。 总之都是吃食,卖布的都很少。 珠珠略微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这里会有什么卖古董的,卖首饰的。 溜达了五分钟,珠珠回来。 “爹,你确定那人是过江龙,我怎么觉得就是一只钻地鼠,这里面没有卖什么贵重东西的,而且都是小打小闹。” 陈成才摇了摇头,示意往西边房子看。 “看那边,那边也是他们的。” “所以他们把人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我们这种小打小闹,另一部分就是大客户?” “对,咱们先看看这安不安全,若是安全,咱们也混个大客户当当。” 珠珠竖起大拇指,他是一直知道他爹喜欢做生意。 做生意好啊,等到改革开放,以她爹的脑瓜子一定能让她成为吃喝无忧的富二代。 今夜无事发生陈成才带的梨很快卖光。 父女俩乘着月色回了家。 “闺女,等爹确认那里安全,爹就不带你了,你看你这小脸困的。” “不行!” 珠珠的哈欠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绝对不行。 珠珠想到是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多找点宝贝,不然以她这个年龄去哪里都受限。 “行,但我们都得晚上出来,你要是不困,跟着爹来也行。” “爹最好!”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却见大蛋和二蛋像是黑白无常搬着板凳坐在院子中直勾勾盯着门口。 珠珠吓了一大跳,迅速躲到陈成才身后。 陈成才也是个怕鬼的人,他搜索了一下,认出是自己大儿子和二儿子之后才拿起做父亲的威严。 “你俩大晚上不睡觉,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我们俩不睡觉,你们偷偷摸摸出去干啥去了?” 天知道大蛋起来上厕所,结果发现爹不见了,妹妹不见了,他心情有多慌! 二蛋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一人背着一个筐,脸上做贼心虚的表情,不用点灯,隔着三米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爹,你是大人,妹妹还小,所以你在做危险事情的时候多想一想妹妹。” “你...” “还有爹,你们若是打算出去之前跟我和大蛋说一声,免得我们两个担心。” 陈成才知道他的二儿子怕是猜到他们去干什么了。 “大蛋,回去睡觉了,明天还上课呢。” 二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拿起凳子往房间走去。 “哎,哎,哎,二蛋这就走啦?” 大蛋嘀嘀咕咕,他想知道他爹和他妹妹出去干啥了,结果什么都没问呢,这就走啦? 虽然嘴里逼逼叨叨,但大蛋的动作很快,抄起凳子跟着二蛋的脚步往房间走去。 第183章 抓人 “你二哥的脑子真是转得快。” 陈成才对着身后的珠珠感慨了一句。 珠珠大蛋和二蛋走后才从陈成才后面走出来。 毕竟做贼心虚。 “二哥的智商是咱们家最高的。” “智商?你从哪里学的词,这词怪有意思的。这是说二蛋聪明的事情吧。” “老师教的对,二哥应该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 “唉,这时候就觉出你大哥的好来了,好糊弄。不然都跟二蛋这样,我一句话没说,他就知道咱俩干啥去了,一点秘密都没有。” 陈成才嘴里说着唏嘘的话,脸上却满满是骄傲。看到自己孩子这么聪明,如何能不骄傲。 “爹,我困了。” 珠珠不想看他这个挂着傻笑的爹,准备回房间睡觉,她还在长身体呢。 “走,睡觉去!” 陈成才又带着珠珠去了几次黑市,珠珠每次都会贴着院子的边溜达,这个时候她会打开鉴宝眼,盯着据说隔壁“大客户”的情况。 前几次都正常,无非是交易量大些,这次终于让她发现了一点不一样。 这天有人搬进去了一箱子东西,那箱子东西瞬间闪瞎珠珠的眼睛。 那些东西不过百余年,年代并不久远,但价值很高。 因为那是慈禧太后的东西。 当年慈禧的下葬极为奢靡,据说花了上千万两白银,而后来他的墓被孙殿英所到里面的东西辗转流落。 珠珠盯着那个箱子,箱子里的东西只有四件。 翡翠西瓜,据说这是慈禧的爱物。翡翠西瓜虽然叫翡翠,但其实是碧玺,由连成一片的红碧玺和绿碧玺组成,西域进贡而来,像是西瓜而得名。 东珠朝珠,这是慈禧上朝的时候戴的配饰,东珠代表身份一般一定级别的妃子才可以佩戴。 珍珠披肩,由一千多颗圆润的天然珍珠编制而成。 蟠龙玉佩,极品羊脂玉,由顶级工匠雕刻而成,皇室象征。 ! 珠珠正在惊诧之际,走夜路多了总会碰上鬼。 前院看门的一喊: “来鬼啦!” 来鬼了的意思就是碰到有人泄露消息,红袖章来了。 那条过江龙是有先见之明的,开了个后门,当人一进来的时候,看门的人立刻发出示警,他们这些人趁着这点时间从后门迅速跑开。 珠珠立刻往陈成才那跑。另一边陈成才听到声音,也着急得不得了,到处搜寻珠珠的身影。 “珠珠,你在哪?” “这!” 珠珠奔过去,成才抱上珠珠撒丫子就跑,筐都没来得及拿。 红袖箍进了前院直奔正厢房而去,并没有因为在前院没有见到人而差异明显是收到了内幕消息。 一进后院见着人乌央乌央往前跑,或者说大部分人都跑了,只剩下小鱼两三只没有跑到最前面,而在他们踏进后院的一刻,小鱼两三只瞬间从后门跑了出去。 红袖箍自然紧追不舍。 陈成才这批人是倒霉的人。 红袖箍人手不够,人们四处奔散,只能盯着几个方向追,陈成才这个方向正有人穷追不舍。 陈程才暗骂:倒霉! 他骂完疯狂往前跑去,跑到路上,他觉得不能跟着这群人瞎跑,人太多,目标太大,很容易被追上。 他边跑边注意路况,见有条小岔路,他抱着珠珠往旁边一闪,脱离大部队,继续跑,直到跑离那个院子几百米远,见后面没有人在追,两人渐渐停下脚步。 陈成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把珠珠放下。 身材粗气还没喘匀,就听到后面阴魂不散的声音。 “站住,站住,别跑!” 两人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没多时后面的人沿着脚步声追了上来。 “哎,前面两人站住!叫你们站住,你没听见。” 陈成才立刻听话站住,讶异回头对着气势汹汹的人点头哈腰,珠珠也怯生生地看着带着红袖箍的人。 “同志,你是叫我们?” “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溜达什么?” “同志,我们没溜达,我们是从村里进城的。我闺女生病了病得难受,想带她来县城看看。” 珠珠适时打配合,她抓紧陈成才的袖子,虚弱地靠在陈成才身上。 “爹,我难受。” 那人狐疑的看着父女俩,但又不能确定。 “同志发生啥事儿了,我刚刚看到好多人都在往前跑。” 陈成才故意问道。 “我们抓人呢,你说他们往哪儿跑了?” “往前跑了。这大晚上的同志们真是辛苦了,这才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啊。” “那当然!” 对面人年纪不大,让陈成才一个忽悠 瞬间忘了对父女俩的怀疑。 或者说他对父女两个只有一点点怀疑,因为在正常人的心中真要敢投机倒把没有人会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因为孩子嘴不严,容易说错话,这种事情本身不能说出去,再加上万一真被发现跑起来,孩子是个累赘。 珠珠父女俩就是利用人们这种惯性思想,并且回回见效,非常好用。 只能说现在的人大多思想朴实。若是在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肯定会更加怀疑父女两个。 年轻男人见珠珠虚弱地摇摇欲坠,像是在寒风中被吹的东倒西歪的兔丝花,眼神闪过一丝怜悯。 看眼前这两人是村里来的,也不知道这闺女的病被耽搁了多久,看这样子病得不轻。 他不多说便向前跑去,还叮嘱陈成才: “同志,你赶快带你闺女去医院吧。” “好,好好,谢谢同志,谢谢同志。” 那人跑远后,父女两个齐刷刷松了一口气,珠珠立刻站直,从菟丝花变成霸王花。 真是惊险又刺激。 “演技不错啊,闺女。” “爹,你也不错啊,刚才点头哈腰那架势,特别像汉奸。” 两人开始互怼。 “臭丫头,你会不会说话!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珠珠强势转移了话题,她巨可爱好吧! “爹,咋就突然检查到了,奇奇怪怪的。不是说是一条很厉害的过江龙吗?” 珠珠对这件事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陈成才也是。 这地方那么隐蔽,光从前院找到正厢房就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怎么能突然这么快闯进来,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他可不相信来这个地方的人有谁会这么傻,主动跟红袖箍打交道。 除非... “对呀,你说背后这条过江龙不会是上面的人吧。做黑的可以赚钱,做白的可以拿,我们这些人邀功。” 陈成才心里一个咯噔。 那这也未免太可怕了。 那他们这些人就相当于一批待宰的猪仔。 平时背后的人不需要功劳的时候,他们这些人给他赚钱。而需要功劳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是最容易获得的功劳,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 陈成才惊异地望向珠珠: “你这是怎么想到的?” “我就是随口一说,这是最坏的可能。” 最坏的? 可陈成才不知怎么的,越想越觉得珠珠说的话有道理。 珠珠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只来抓他们,却没有去隔壁大客户的院子。 她眯眯眼,太蹊跷。 “爹,你发现没有,他们只来抓我们,却没有去隔壁的院子。” “那是因为大部分人不知道隔壁也是交易场所。” 是吗? 珠珠总觉得奇怪。 竟然报信的这么神通广大,在短短几天内摸清楚这个黑试点的情况,不应该不知道隔壁也是才对。 陈成才却在思考心中摇摆不定,要不要与虎谋皮。 若真如珠珠的猜想,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除非,陈成才看向西方的方向... 第184章 小伙伴来了 除非陈成才能成为“大客户”。 最终陈成才下定了决心,还是自己小命重要,他身后有一大家子人,不能为了赚钱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陈成才看向珠珠。 “明天把你送回去上学。” “啊?!” 珠珠一脸不敢置信。 “爹,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现在就要回送我回去上学。” “你大哥,二哥,三哥都这么喜欢学习,怎么到了你这儿这么厌学?” “但是我考试能考双百。” 珠珠是不太喜欢上学,但更不喜欢的是在学校教的东西她都会。 小孩拗不过大人,珠珠还是被打包回来小柳树村。 第二天一到学校,杨小美神神秘秘把珠珠拉过来。 “珠珠,我跟你说你最近小心一点,有人在打听你们家。” 珠珠这个村里的小包打听,随着年岁渐渐增长,觉得自己八卦的功力不如杨小美。杨小美才是针对八卦和秘密无孔不入。 “前几天你一直没来上学,可把我急坏了。前几天的时候有一个女同志去了韩老二他媳妇,就是你二伯母家打听你家的情况。” “你咋知道?” 上次杨小美知道大丫的事情是因为杨小美家和大丫家是邻居,可杨小美家和我老二家是隔了几户人家的。 “六丫跟我说的,让我转告你一声。” “六丫?” 珠珠好久没见六丫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帮她。 “六丫还让你跟我说啥了?” “那女同志一直在打听当初你娘怀你和三蛋早产的事情。” 这事珠珠是知道的。 当初陈秀菊怀了双胞胎被韩老大他媳妇也就是李招娣推了一把,早产了,千辛万苦才把珠珠和三蛋生下来。 珠珠脑海里浮出一张面孔:于婉月。 而三蛋的话让珠珠加深了怀疑。 “最近有个奇怪的女人找到了我,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最近小心一些。我怀疑她跟我们一样。” “你是说她穿越的?她跟你说什么了?” “问爹和娘的事情。” 三蛋冷笑,真是把他当傻子。 “哥,你不怕吗?如果她跟我们一样,她可能会抢走爹。” “爹?” “嗯,我觉得他看上了咱爹。” 三蛋沉默下来,他回忆着陈成才那张嬉皮笑脸的脸。 确实自从不干农活以后不用风吹日晒,陈成才皮肤痒回来一些米七八的身高,白白净净,可他爹三十六了! 那是纯纯的老牛! “珠珠,我知道你对爹有滤镜,但咱爹已经三十六岁了,那个女同志只有二十出头。” 三蛋就差明晃晃的对珠珠说,陈成才虽然在咱们兄妹几人眼里是个好父亲,但扪心自问,人家女同志是鲜花,他们爹就是那朵牛粪。 哎。 珠珠叹了口气,怎么三蛋就不信?! 若不是亲眼见过于婉月,她也不信于婉月长得漂亮,工作又好的人会看上一个老男人。 可事实就是这样。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上课铃声响起。珠珠开始了一天有趣又无聊的小学课程,上数学课的时候,珠珠不自觉盘算起陈成才这几天去黑市赚了多少钱。 珠珠不盘算不要紧,一盘算吓一跳。 六十块钱! 陈城才卖的都是小打小闹,比如从绥芬县收回来的山梨,从大山收回来的菌菇,从屠宰场弄回来的肉。 如果是一直能这么搞下去,在改革开放之前,他们家怎么也得是个万元户。 怪不得他爹一直喜欢做生意,原来这么赚! 不过猪猪又无聊的盘点起自己的财物。 古董什么的不用说,这些东西她不准备卖,准备开一家自己的私人博物馆。 光是黄金就有好几箱,值个百来万。 还有现金三千五,其中就部分是她大哥,二哥,三哥的,是云泽给他们的奖励,四人都有份。 珠珠小财迷又想起他在京城。发现佛头要被卖到国外的事情据说也有奖励,不知道奖励多少。 确实有奖励,并且奖励在来的路上。 赵引玉带着顾渝衡亲自送来。 像国宝被偷盗往外卖的事情,牵涉众多,不怪乎奖励下来那么慢。 珠珠下学收拾好书包,在一年级门外等着杨小美和方青,准备一块放学。 因为他们有时候放学比较早,而吴秀下班比较晚,所以方青会先在珠珠他们家待一会儿,等着吴秀过来接。 “珠珠。” 一出学校门口,在学校门口就见穿着黑色裤子白色衬衣的顾渝衡站在门口对她挥手。 “小衡!” 珠珠欣喜极了,没想到竟然在小柳树村看到远在京城的顾渝衡。 还有从赵引玉身后突然出来英姿飒爽头发又短了一些的卫风。 “小风!” 珠珠兴奋地朝着两人跑去。 第185章 住下 “你们怎么来啦了?” “来给你送奖励。” 顾渝衡小脸上满是欣喜。是看到珠珠只跟他打了个招呼,而跟卫风拉着胳膊时,又不高兴起来。 “什么奖励?” 卫风打断刚准备开口的顾渝衡,引得顾渝衡一阵阵懊恼。 “我知道,我知道。珠珠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竟然抓了一个倒卖文物的卖国贼!你不告诉我,你要告诉我跟你一起抓。” 原来是这件事珠珠连忙纠正: “不是我抓的啦,我就是通风报信。” “那也很厉害。” 跟卫风叽叽喳喳好一会儿,突然想起她还没给她的小伙伴们做自我介绍。 “小衡,小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是我哥,我龙凤胎哥哥,这是杨小美,这是孙青,我的好朋友。” 三蛋艳丽的小脸冷冷地盯着顾渝衡,他对这个长得不错的男孩印象不好,极其差! 倒是杨小美和孙青好奇地盯着两人。 本人难得脑电波同频。 这京城来的人跟他们长得也没什么不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就是长得好看了些。 听着介绍,顾渝衡原本警惕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原来是双胞胎哥哥。 一个孩子叽叽喳喳完,珠珠发挥东道主精神: “赵阿姨,你们住在哪,要不要在我们这儿玩一段时间吧?” 赵引玉这次来并不单单为了给珠珠送奖励,否则拍封电报发个邮件就可以,她这次主要来是给她爷爷扫墓,拗不过顾渝衡的要求,来看看珠珠。 “我们住在...” 赵引玉刚想说他们住在隔壁县,转眼对上两双眼巴巴的眼睛,来自儿子和卫风。 说着珠珠已经带他们回到了家,杨小美则自己回到自己家。 陈老太正在做饭烧火,见珠珠带着不认识的人来家里,一个蛮漂亮的女同志,一个帅气的小男孩,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孩,明显不是他们村里能养出来的人。 “珠珠,这是?” “奶奶,这是赵阿姨,他们两个是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在京城的时候,我帮着抓了一个贩卖国宝到国外的盗墓贼,他们是来给我送奖励的。” “呦,快进,快进,还大老远跑一趟。你们在家等着,我去找大熊弄点肉。” 远来是客,还是好客人,他们东北人最热情好客。 陈老太风风火火冲出门去。 赵引玉那声硬生生的不用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没过一会,陈老太双手提着两提肉走进来。 “大熊家里只剩这么些,你们没吃过野兔肉和野鸡肉吧,给你们做。” “大娘,不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你们要是有时间要不要在这儿玩几天,让珠珠带你们上山找栗子,还有野葡萄,野葡萄酒酿的可好喝了。” “这...” 赵引玉有些迟疑,留在别人家做客总是不便的。 “咋了,是介绍信的事?” 陈老太知道这年头出门需要有介绍信,并且介绍信上有日期,必须在日期之前回家,见赵引玉迟疑,她以为介绍信没这么长时间。 “要不是这次出来开了挺久的时间介绍信。我们住这儿是不是不太方便,太叨扰了。” “没有没有,我儿子在县城工作,我大孙子,二孙子都在县城上学,他们轻易不回家。你们安心住下。小赵你跟秀菊住一屋,让这小衡和三蛋住一块,让小风和珠珠一块。” 珠珠也眼巴巴望着赵引玉。 赵引玉败下阵来,留在这玩几天就玩几天吧。 晚上。 顾渝衡和三蛋住在三蛋的房间。 两人性子都偏冷,晚上端端正正直挺挺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三蛋不待见眼前这个小子,大概是由于那莫名其妙的护崽心理。 顾渝衡倒是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珠珠和卫风则不一样,两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到了后半夜实在困得受不了,才去睡觉。 第二天,珠珠和三蛋没去上学,带着顾渝衡和卫风满村子玩。 现在天气渐热,珠珠带着两人去山上小溪摸鱼摸泥鳅。 “哇,这条小溪好清澈呀!” 卫风感叹道。 她住在城里,很少见山,很少见水,这一番感叹特别像她才是乡下进城的土包子。 “哇,都能看见下面鱼在游!” 卫风到处摸泥鳅,把自己摸的脏兮兮的。 顾渝衡完全相反,他有洁癖,只是浅笑着看着珠珠。 和嫌弃地看向卫风。 泥鳅这个东西需要用大油来炸才会做的好吃,但村里人舍不得用大油来炸,所以泥鳅在村里人口中味道一向不怎么好。 除了小孩子喜欢摸泥鳅用来打牙祭之外,大人们除非家里没粮食,不然实在不愿意吃这个,所以卫风收获满满。 等摸完泥鳅,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卫风抱着那个破背篓,可怜兮兮地不舍得走。 “再玩一会,就再玩一会。” “改天再来,咱们摸了不少泥鳅,回家让奶奶给我们做炸泥鳅吃。” “那行吧。” 等回了家卫风比珠珠着急。 “陈奶奶,你看我抓的泥鳅,我们做炸泥鳅行不行?” “当然行。” 陈老太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现在家里条件好,炸泥鳅而已,剩下的油还能用来做菜。 珠珠这边和和美美,陈成才在县城苦不堪言。 “于婉月同志,东西你拿回去吧,我跟公孙在食堂吃。” 原来是于婉月用铝制饭盒从国营饭店买了饭,趁陈成才外出放在陈成才桌上。 “成才哥,这是为了感谢你。” “真的不用。” 感谢陈成才是于婉月找的一个借口。这是因为于婉月刚来的时候,她长得漂亮,厂子里的长舌妇和长舌男会背后嚼舌根。 有一次他和公孙在食堂吃饭,听见了正好背后他们一桌正在说于婉月坏话,更过分的是,两人渐渐还带上了供销社采购部。 这陈成才不能忍。 机关枪似的跟他们一顿输出。 可这次事之后,于婉月似乎就缠上了他。 时常给他带一些吃的。 有一次竟然看他衣服破了,还要给他补衣服! 第186章 废了 陈成才原本还以为于婉月只是为了感谢他,他渐渐的他发现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对。 首先于婉月只给他送,不给公孙送,上次公孙也帮忙骂了人。 其次,若只是感谢帮忙,送一次也就够了,可回回送。 陈成才决定不能这么下去,他冷着脸严辞拒绝。 “于婉月同志,你上次已经感谢过我和公孙了,所以这次真的不用破费。” 陈成才不知道于婉月这么做的目的,他也不会自大的认为于婉月对他有意思,毕竟他一个老男人怎么会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看上。 不过无论于婉月是什么目的,他心中只有媳妇和孩子。 于婉月撇着嘴拿回饭盒,失魂落魄回了家,正巧遇到在家中看报纸的大哥。 “怎么了?” “哥,我失败了。” “失败了很正常,成功了我才要阻拦。说实话,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看上一个已经结婚还有四个孩子的老男人。” 于槐淡淡道。 于槐并不打算阻止于婉月,但于婉月也别想,真的跟陈成才在一起。他把这件事当成对妹妹的磨练。 于婉月咬咬牙咬着嘴唇。心中天人交战。她知道只凭她自己,得不到陈成才。 但于槐不一样,他哥哥很厉害,能在父母去世的情况下保全他们兄妹俩,还能从大伯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最终于婉月说出了她那个梦。 “哥,我前段时间一直断断续续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男人的发家史。那人就是陈成才,陈成才最后成了全国首富,甚至在世界财富排行榜上都赫赫有名。” “首富?” 于槐一怔,而后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妹妹。 “现在做生意是投机倒把,陈成才是怎么成为的首富?怕不是你喜欢上他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于婉月见于槐不相信她,焦急解释。 “不是的,哥,从七八年开始就能个人做生意了。” “什么?!” 一向淡定的于槐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于婉月的肩膀,指节泛白。 “婉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你抓疼我了。”于婉月挣脱了几下,挣脱不出于槐的手,含泪说道。 于怀放开手。认真的看着于婉月。 “你现在把你的梦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不是于婉月从头开始说。 她做的梦是断断续续的,只能记住一部分的时间节点。 于槐静静听着不发一言,只是脑海中快快速过滤于婉月所说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于婉月把梦说了一遍之后,房屋中只剩下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而后于槐嗤笑一声。 他那个好大伯啊,没两年好日子可过了。 “哥?哥?你说我怎么办啊?” 于槐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自己这个妹妹: “所以你做了这个梦之后,在梦里喜欢上了一个陌生的老男人,没有别的想法?” “嗯,他以后是首富呢。” 见于槐语气不对,于婉月低声如蚊蝇。 于槐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这个妹妹算是废了。 但这却给于槐提供了一条思路。 既然知道哪方是最后的胜利者,那么他现在在做的事情不能再做。 于槐就是那条过江龙。 而事实正如珠珠猜测的那样,于槐是在养“猪”。 平日里去黑市那些人给他赚钱,若是缺功劳了,把那些人推出去赚功劳。 而现在通过于婉月的梦境,他大伯那一方明显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他那个大伯的缘故,他也意识到他以后在政治上的路基本已经到头,毕竟等他大伯以后被清算,他这个做侄子的,即使能保住现在的职位也落不了好。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赚钱,积累资本等能够做生意了。他就是最先吃红利的那一批人。 于槐他没有质疑于婉月的梦境,因为他也察觉出来了势头的不对劲,虽然他大伯那一方现在看起来如日中天,可他在正如日中天烈火烹油中察觉出了颓势。 至于陈成才,于槐没有阻止于婉月。 对于于槐来说于婉月是他妹妹不假,但若是这个妹妹能找个强有力的妹婿,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哥,还有那是我做的梦,但现实有些不一样,在我的梦里,陈成才的妻子陈秀菊和现在那对龙凤胎在生产时一尸两命,而现在却好端端活了下来,更奇怪的是,陈成才明明一直在村里种地,现在却来了城里工作。” 于槐眯了眯眼,这人难道和与婉云一样做了梦还是说他也有记忆? 于槐不由想起小时候偷偷看的那些志怪小说。 “婉月,你跟陈成才在一起工作这么久,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于婉月摇了摇头。 “没有异常,就是一个普通人。” 于婉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也打听过陈秀菊和那对龙凤胎。陈秀菊也没什么异常,只是那对龙凤胎好像异常聪明。” 于槐想了想,“婉月这样吧,哥给你换一个工作,你去煤矿上边跟陈秀菊做同事。” 于婉月嘟着嘴,不情愿。 “可是哥...” “你跟陈成才同事这么久,你看他有理过你?现在好好地去跟陈秀菊做同事,看看陈秀菊是个什么样的人,学着她的脾气性格。你年轻又漂亮,哪个男人不偷腥?这就是你的资本。” 于婉月更加不开心。 他们家族虽说不上是顶级家族,却也不小,她从小是被娇养长大的。 学着别人的样子?这让她感觉到一阵阵的屈辱。 “哥~” “婉月你是我亲妹妹,做大哥的不会害你。去好好的观察陈秀菊和那对龙凤胎的异样。” 于婉月感觉不对劲,他去村里的煤矿那成才怎么办?可大哥说的又有道理,也许陈成才只喜欢陈秀菊那种性格的女人。 自我攻略成功于婉月不情不愿的点头应下来。 若说刚刚于槐想的是于婉月能跟陈成才在一起,但听到那对龙凤胎的异常之后,他转变了想法。 他的目的成了让于婉月去监视那对龙凤胎。 什么学习陈秀菊的性格脾气?不过是忽悠于婉月这个妹妹罢了。 第187章 露馅 于婉月就这样进了煤矿上的办公室和陈秀菊负责宣传工作。 而徐江又开始面如锅底。 因为这个岗位是他特意运作给自己那个好大侄的,结果莫名其妙上面空降来一个人,他那个大侄子又得游手好闲。 徐江不傻,他心里清楚,空降这来的这个于婉月是个有背景的,他只能又抓着办公室里最没背景的陈秀菊开始发泄他的情绪。 咆哮了一番,给陈秀菊布置了继续写稿子的任务。然后徐江挺着大肚腩,背着手离去。 徐江走后,陈秀菊从耳朵里掏出来两坨棉花。 刚才苍蝇嗡嗡嗡的,真是烦死人。 最烦人的是徐江并不真的做什么阴险恶毒的事针对陈秀菊,只是设置一些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让陈秀菊完成。 所以陈秀菊一直想抓徐江的把柄,现在依旧没抓到。 吴秀悄咪咪给陈秀菊竖了个大拇指。 牛大了,我的姐。 于婉月静静的在办公室角落看着徐江和陈秀菊的对抗。 她对陈秀菊有了一个最初步的印象。 不好惹。 陈秀菊这一年多以来变化很大。 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有了一定的工作能力之后的硬拳出击。 现在可以这么说,陈秀菊完全不惧许江,因为他写稿子的能力是在上面领导挂上号的。 徐江只能在工作上面给他使点小绊子,但这点小绊子随着陈秀菊摸清楚各个报纸收稿件在内容和文风上的规律之后,更加不值一提,是转变成了她的动力。 于婉月咬着嘴唇,心中愤愤。 若是陈秀菊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姑,她或许会有一种优越感和自信。 可现在他见到的陈秀菊是一个有工作能力,有正式工作的工人。 于婉月原本那种优越感瞬间被削去许多,这让她心中愈发拧巴。 若说于婉月多么喜欢陈成才,那倒没有。 只是一直在梦境中出现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你眼睁睁见他从低位走向高位,从蝼蚁走向天边月,而且这人年龄大了些,长相不错,尤其在成功之后西装革履身上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一个年轻的女孩自然会生出异样的情愫。 在事实和于婉月的梦境发生偏差之后,这种异样的情愫直接被转换成抢不到东西的失落与执念。 冷不丁的,陈秀菊一回头。 “小于同志,你总是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儿?” “啊?没有。” 于婉月慌乱的收回眼神,装作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陈秀菊瞟了一眼于婉月的动作没再说什么。 无所谓于婉月为什么这么奇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煤矿与红旗大队距离不远,于婉月下班时间或休息时间出来逛逛逛到了红旗大队,并且看到了牛棚。 这让他想起梦境中忽略的一个点。 陈成才的成功离不开牛棚这些人的帮助。 到这里她飞快转身回县城,她要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哥。 于婉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脚把门踢开。 “怎么跑的这么急?有什么急事,家中训练的礼仪都跑到狗肚子里了。” 于槐训斥道。 “哥哥,我想起来点事。成才当年的成功离不开红旗大队牛棚中那些人。” 于槐皱着眉头: “牛棚中那些人,那些人不是被打成坏分子难道以后会平反?” “肯定是这样的,哥。” 于槐沉思了一会,“那这样婉月你去时不时给牛棚中的人送点东西,跟他们打好关系。” 于婉月点头应下,煤矿离红旗大队不远,她去比于槐去方便。 另一边珠珠玩疯了。 带着小伙伴上山摸鱼,下山抓虾。 林子里采栗子,摘野葡萄,酿酒,上山挖草药。 这些事情全被珠珠带着卫风玩了个遍。 通常几人不到天黑不回家,不到天亮就出去。 这天天微微擦黑,卫风还不想回家,珠珠硬拉着她: “小风,走吧,天黑了,回家吃饭啦。” “我摘完最后一朵花。” 卫风蹲下摘起一朵小黄菊花,美滋滋插在珠珠头上,多漂亮的小花。 随后几人便下了山,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劲,少了一个人,只有珠珠和卫风,顾渝衡没跟上来。 珠珠转身搜寻,看见顾渝衡竟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她颠颠跑过去拉了拉顾渝衡的袖子: “兔兔,你咋了,咱们该回家吃饭了。” 顾渝衡没有回答,却冲着不远处一个方向指了指: “珠珠,那是哪里?” “我可以去那边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去那里干嘛?” 珠珠不明白为什么顾渝衡要去牛棚。 “我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顾渝衡并没有想瞒着珠珠,无论珠珠去不去,他都要去看一看。 认识的人? 红旗大队牛棚里的人都是京城来的,所以顾渝衡认识并不奇怪。 珠珠扫射了一圈周围,发现周围没有人之后,示意顾渝衡和卫风跟着她来。 来到牛棚门口,珠珠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下打开后,顾渝衡还未说话,祝和风倒是先惊讶叫出声: “小衡?” “祝爷爷。” “小衡你怎么来这了,出事了?” 祝和风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焦急。 “没有,祝爷爷,我跟我母亲那是来这边给我太姥爷扫墓的。” 说的扫墓,顾顾渝衡语气低下去,他现在依旧不能接受他太姥爷也是他老师的离世。 “快进来说。” 顾渝衡进去之后,打量了一眼牛棚。 牛棚看着很是简陋,可屋中的东西却一应俱全。 火炕,缺了腿被补起来的桌子。外表破旧却厚实的棉被。 顾渝衡心下稍安。 祝和风算是赵老爷子的半个学生,也算是他师兄。 若是祝和风处境不好,他不帮一把良心不安。 在他们进去牛棚重新关上门,祝和风颤抖的手眼眶微微湿润。 “所以老师去世了?” “对,无病无灾。” “无病无灾,好啊。” 祝和风感慨一句。 珠珠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在之前与赵老爷子和顾渝衡面前,珠珠说她为什么懂得那么多,是因为牛棚一个爷爷教的。 可现在明显要露馅了! 珠珠暗自祈祷,别说,别说,千万别说祝和风没教过她的话。 可怕什么来什么。 “老师有你这个学生是他的福气。可惜我了。现在在这么个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在有生之年也收一个像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好学生。” 祝和风轻轻安慰着顾渝衡。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顾渝衡眉眼微动。 学生? 珠珠说她是被牛棚教的,如此聪明伶俐的人祝爷爷却没有收为学生。 所以珠珠当时在说谎! 顾渝衡瞥了一眼珠珠。 第188章 温水煮青蛙 从牛棚出来之后,顾渝衡特地跟珠珠并排走在一起,却没有说话。 珠珠被这氛围弄得有些难受,她直球发问: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刚才有,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 顾渝衡语气平静,好似这件事是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 “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你若不愿意说,自然可以不说。” 珠珠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渝衡小小年纪比很多成年人都懂得尊重人。 对呀,不愿意说的事情只能用谎言来完成它。可是说谎并不是一件让人轻松的事情。 有时候不问也是一种尊重。 “你跳级了吗?” 顾渝衡语气一转。 ??? 珠珠三脸问号,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从上一个话题直接转到跳级的话题的。 顾渝衡见珠珠迟迟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 “这个也不能说?” “不不不能说对,我跳级了,我现在上三年级。” 珠珠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三年级她总是请假。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一个让珠珠很难回答的问题。 这涉及到三蛋和她的规划。 虽然两人明面上没有正式确定,但彼此之间都有默契。 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 还有五年时间,他们接下来会继续直接跳到六年级,然后按部就班上两年初中,两年高中,然后直接考取大学。 “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没关系,你不用回答。” 顾渝衡默默心里下了个决定,他回去也要跳级。 珠珠可以不用回答,他也可以跟她保持同频。 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珠珠真就没有回答。 顾渝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有时候能随随便便把大人忽悠过去的理由,反而在顾渝衡这很难过关。 就这样一路聊着,几人回到家饱餐一顿。 而就在今天,珠珠他们走后不久,于婉月背着一个小包裹,鬼鬼祟祟来到牛棚。 可由于天黑路不熟,于婉月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吱呀一声,在手忙脚乱之际又被树枝绊倒,发出扑通一声。 这让即将躺下休息的牛棚老人们迅速披上外衣推开门,然后远远的看见一个趴倒在地的身影。 古镜民几人抄起地上的棍子缓缓走向那人: “你是谁?” “等会儿,别打我。” 于婉月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双手举过头做投降状。 一个女同志! 古镜民几个心下稍安,放松了警惕。 不是说女同事就不会做坏事,而是只有一个女同志,他们几个老家伙合在一起,制服一个女同志是没问题的。 “你这是迷路了?” “不是不是。我是在附近煤矿上班的。听说咱们大队有几位京城来的老同志在牛棚,我也是京城来的,我怕你们吃不好穿不暖,特意来给你们送些东西。” 于婉月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好像就是因为老乡他看不过眼才过来。 在说话过程中于婉月还掉了几滴眼泪。 京城? 几人不约而同将放下的警惕又悄悄提了上去。 古镜民虽然心中一万分警惕,手中死死捏着棍子,但脸色慈和婉拒: “谢谢你了女同志,我们下牛棚是为了重新接受劳动教育,现在家家户户不容易,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任由于婉月好说歹说,古镜民几人就是不收东西。 古镜民几人虽然是学者,是医生,但不代表他们傻。 于婉月嘴里说着看他们可怜,说着他们是老乡但平白无故来送东西。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不过无论他是何目的,他们这几个老骨头都不准备陪他们玩。 他们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没有斗争,每天下地割割草,喂喂牛,除了生活上日子过得苦一些。 但要说多苦也不是。 珠珠家逢年过节或者家中有了什么东西都会给他们送一些过去。 田佳聪也是。 他们的日子比好些村里人过的还要好。 于婉月背着个包袱来,带着磕青了的膝盖,又背着包袱下了山。 “这丫头到底什么目的?” 夏自常作为这里面最年轻的问了一句。 兰月叹息: “哎,是看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身上的价值了。这利益股味道我一闻就知道。可我没想明白。你说咱们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咱们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值得别人费心的。” “难道是想找你和张大夫看病?” “当然不是,如果真是想找我们看病,刚才就应该说出来,可你看她刚才的模样,家中不像有病人的样子。” 兰月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她并不准备把这个大胆的猜测跟众人说。 因为这个猜测过于匪夷所思,也容易将人带入深渊。 他们身上的价值只有再回到京城才能体现,回到京城代表着这一切的结束,代表着他们身上不再背负污点。 这种价值叫人脉。 抛除掉一切不可能,那就是刚才那个叫于婉月的女同志知道他们以后一定会回到京城,所以才来提前讨好他们。 这种猜测一旦说出来让牛棚几个人有了念想就不好了。 因为一旦念想可能只是一场泡影。 于婉月带着一身伤一瘸一拐回到家,于槐见于婉月并没有成功担心了下她的伤势,便没有再说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样快速积累起资本。 牛棚的人虽然都是学者,但人老成精,尤其在京城那个旋涡中。 一次两次肯定会让他们心生警惕,这种事急不得,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然后于槐打起了那批古董的主意。 第189章 手札 于槐不断在心中衡量价值。 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据于婉月所说,五年之后会是下一个盛世,那么他手中这批东西将会值大价钱。 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那郝大伯必然面临清算,一定会连累他。 到时候这些东西保不保得住还是两说。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换出去,能换多少是多少。 “哥,哥?你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于槐从沉浸中回过神。 “不用怎么办,继续盯着陈秀菊和那对龙凤胎。” “那陈成才怎么办?以前做同事每天还能见一面,现在连见都见不到了。” 于婉月嘟着嘴发泄心中的郁闷。 蠢! 于槐现在不想跟自己这个蠢妹妹说一句话。 既然在梦中梦到了以后的走向,竟然不思进取只想着靠男人。 “你就没想过要靠我们自己?你竟然做梦都已经梦到了以后的变故,为什么我们不能靠着这股先机让自己成为首富。” “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即使这个人是你的丈夫,也是别人。” 于婉月瞠目结舌,她确实从未想过。 不过... “哥,你现在已经是副主任,我们为什么要做生意?市农工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于槐只感觉脑子嗡嗡发胀。 他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跟于婉月说,可一想到要从头开始讲。讲完这个妹妹还不一定能听懂,他心想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于槐摆了摆手,像赶蚊子一样把于婉月越赶走。 于婉月抿着嘴生气跑开。 哼,她听明白了,好嘛 她一定会让于槐刮目相看! _______ 再不情愿,在珠珠这边待了许久的顾渝衡和卫风还是在赵引玉的强制要求下回了京城。 临走前陈老太给赵引玉塞了一麻袋土特产。 其实土特产不算是本地土特产。 就是山上的野鸡野兔让王熊帮忙弄了点,陈成才从绥芬县弄来的山梨,山上的野栗子,干菌菇。 “大娘,不用,真不用。” 赵引玉自然连连推辞。 不是因为嫌弃和看不上,而是他觉得周如家家庭条件没有那么好,这么多肉和水果不便宜。 不怪乎赵引玉觉得珠珠家条件不好。 自从珠珠睁眼以来,他们家一直是几间泥砖土坯房,除了院子里用青石砖铺了一条路出来,防止下雨天泥泞不好走之外,到处都是灰头土脸的。 “拿着拿着,都是山货。” 赵引玉一个京城长大的女同志怎么比得过陈老太这种乡间干农活的庄稼把式,最终被强力塞了一个大麻袋。 赵老太,陈秀菊,珠珠和三蛋在家的把一行人送到村口。 村口不知道赵引玉从哪里弄来的一辆小轿车正在等着。 到了村口,玩疯的珠珠终于想起了正事,在黑市发现的慈禧的那些古董。 珠珠知道若是没有之前几次稀里糊涂的运气,否则他必须通过陈成才才有可能搞到那些东西。 珠珠决定跟老父亲来一场亲子谈话。 站在黑色的小轿车前,看着赵引玉他们上了车,在关闭车门的一瞬间珠珠扒住了车门。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 “娘,我想去县城找爹!” 陈秀菊眉毛一竖,往前走就要抓珠珠下来,伴随着说出的话是不留情的拒绝。 “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去上学了?还去县城找你爹!看你是皮痒了,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村里上学。” 珠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车子把车门一关。 “开车!” 赵引玉给了来到车窗前的陈秀举一个眼神。 意思是,能带珠珠走不? 陈秀菊见车子里自己那闺女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就是不看他,他又好气又无奈,对着赵引玉点了点头。 赵引玉摇摇头,“开车。” 卫风可是高兴坏了,耶,可以晚一点分离。 顾渝衡也是开心的,他叮嘱坐在他左边的珠珠: “珠珠,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啊。” 顾渝衡总是担心珠珠会忘了自己,因为珠珠的朋友真的好多。 “安啦,安啦,放心肯定给你写信。” 珠珠慌着腿没心没肺地盯着外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在轿车上面看路边的场景。 顾渝衡并不生气,他相信珠珠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他又想了一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本手札。 “还有这个给你。” 手札封面是棕色牛皮,充满着复古的气味。 “这是我太姥爷的,给你先看看,完了之后再给我。” 珠珠被一本手札塞了满怀。 她好奇打开翻看,原来是赵老爷子关于古董鉴宝的心得,满满一整本,端正大方的楷体布满泛黄的纸张。 这上面写的不是大学课本上教的那样,背景,目的,意义,就是不教怎么实践。 上面是老爷子一辈子的经验和心血,是无价之宝,可以用作传家宝的。 “这...” 珠珠略微渴望,又有些犹豫。 顾渝衡见珠珠脸上的挣扎,随意道: “你看完再还给我。” 顾渝衡这话一出,珠珠不收下显得有些不知好歹,而她确实想要。 上辈子他舅舅,姥爷,姥姥,父亲,母亲从事的都是跟历史文化相关的工作。受到家庭熏陶,珠珠从小喜欢这个。 可他姥姥,姥爷学到的也并非是家传。功力不如赵老爷子来的深。 珠珠把手札仔仔细细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护着。 见到珠珠的动作,顾渝衡嘴角轻轻上扬,若不仔细看,依旧觉得顾渝衡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车子先把珠珠送到陈成才家的胡同,然后再把他们送到县城火车站。 珠珠下车后,赵引玉偷偷看了好几眼顾渝衡,最后忍不住问他: “小衡,怎么舍得把你太姥爷的手扎给别人?平时我想碰一下,你都不愿意。” “因为珠珠跟我一样。” “什么?” “因为珠珠的爱好和我一样。” 我们都享受于知道一件饱含历史与沧桑的文物背后的故事。 赵引玉还想问些什么,却被火车鸣笛声打断了思路。 他们该走了。 第190章 陈汉三 “爹,大哥,二哥,我陈汉三又回来啦!” 珠珠故意把开门弄成大动静,叉着腰站在院中“哈哈哈”大笑。 二蛋正在屋子里读书,听到动静把书放下,微微抬了抬眼皮,走过去,提溜起珠珠的后领,把珠珠滴溜进院子。 “别陈汉三了,爹和大蛋都不在,就我在。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奶奶和娘呢,就让你自己这样跑过来?” “哎呀,二哥,你放我下来。” 珠珠然后中踢了几下脚,扭了扭身子 二蛋把珠珠放下,珠珠整了整衣服。 “我这是来送小伙伴的。” 而正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陈成才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到家,推门一看,却见到好多天没见的小闺女站在院子里。 “珠珠,你咋来了,是不是很多天没有见你的老父亲,想我了?” “找你有正事。” 珠珠见正主回家,赶紧把陈成才拉到屋子里,珠珠还偷偷瞥了眼二蛋。 留下二蛋皱着眉,想不通这父女两个神神秘秘在搞些什么。 但愿别搞出事情来让娘大发雷霆吧。 “爹,我问你,咱们之前去的那个黑市咋样了?” 陈成才一头雾水。 “你问这干啥?” 最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叮嘱珠珠。 “你以后可不能自己偷偷摸摸去啊。” “知道知道。爹你先跟我说说那里什么情况?” “没事,风平浪静,我前几天还去了,完全没发生什么事。” “你就这么大拉拉的去了?忘了上次还有人追我们俩追的满巷子跑呢。” 珠珠板着脸“教训”陈成才,她可不想再少个爹。 “你不会真当你爹我傻吧?我当然是打听清楚了。” 陈成才自诩在城里混了这么多年,跟各个厂子的人混的都熟了,还是有些人脉的。 打听什么机密,打听不到,但打听些小道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人人都想吃的好,穿的好。而现在计划经济到处需要票,黑市的发展是必然的。 你当那些当官的,身居高位的不需要? 不,他们也需要。 所以若不是太猖狂,没人会管这些。 除了那些想要功劳的。 “我听肉联厂的一个人说,上面收手了。所以咱们这的黑市只要别闹出大动静,没人会管。” 这消息自然是于槐故意放出,为了赚钱。 于槐是一个行事果断的人,一条路眼见走不通,他会立刻走另一条。 珠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需要想办法进到黑市里面花钱把那批慈禧的东西买下来。 钱她有,还不少。 加上这次赵引玉给她送过来钱,她手里大概有五千多块。 现在古董文物不值钱,五千多块钱能买很多很多。 所以她现在面临的难题是怎样进到里面,怎样不引人怀疑跟背后的话事人交易。 想到这里,珠珠重重叹了口气。 成也年龄,败也年龄。 若是她年纪大一些,化化妆混进去是没问题的。 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不到一米三。 事情在珠珠读完三年级之后迎来了小转机。 陈成才宣布了一件大事。 “你和三蛋开学读六年级去县城小学读。” 正在看手扎的珠珠猛得一抬头。 “啊,为啥?杨小美和孙青都在村里小学呢,我不想去县城小学读。” 珠珠觉得在哪里读小学都一样,小学的知识她都会,在村里小学读起来更舒服。 “因为你娘再过一段时间会去县城上班。” “啊?” 珠珠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去县城上班。 陈秀菊现在是煤矿正式工人,要想去县城上班,得把自己的工作辞了。 当然现在大部分人都是把自己的工作卖了,然后去买一个工作。 更让珠珠不解的是,这事情没有任何征兆。 “因为我们要一家团聚。正好城里有个工作岗位空出来,咱们把煤矿的这个工作一卖,买了城里的岗位,到时候咱们一家都能在县城生活。最重要的是你和三蛋马上要上初中。” 大蛋和二蛋上了县城初中,珠珠和三蛋自然不会例外也是要上县城初中的。 可跟大蛋,二蛋不同的是,珠珠和三蛋年纪小。 这才是陈成才和陈秀菊火急火燎想把陈秀菊工作换到县城的主要原因。 “行吧。” 珠珠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上次跳级忘了跟杨小美说的教训,屁颠屁颠跑去找杨小美。 而在杨小美家一墙之隔的路上,珠珠是别人口中的主角。 王翠花斜着一双三角眼,叉着腰瞪着眼前漂亮的女同志。 “你打听陈晓红他们家干啥?” “我...” 于婉月词穷。 她是因为王翠花和珠珠还不对付才来找的她。 没想到王翠花竟然问起为什么要打听珠珠他们家。 见于婉医院吭哧吭哧不说话,王翠花呵呵一笑。 “行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王翠花依旧看不过眼陈小红。能给陈小红添堵,她乐意着。 王翠花和陈老太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从年轻时彼此看不过眼开始拌嘴,一直拌了几十年依旧拌嘴。 严重的时候还会直接上手。 王翠花从来都致力于给陈老太添堵。 陈老太也不例外。 于婉月被王翠花这大拐弯儿弄得不知所措,顺了顺气,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那家的龙凤胎是什么样的?” 王翠花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狐疑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眼前的于婉月。 “我说你要是问陈小红,陈成才和陈秀菊,指不定我老太婆还能跟你说点儿什么,可你好端端的打听两个孩子干啥,人家孩子招你惹你了?” 王翠花才不傻。 好端端的打听小孩子,肯定没安好心。 再说她王翠花不是个好人,但你让她去害一个小孩子,还是村里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她还真做不出来这事。 于婉月掏出一把钱塞到王翠花手里,神色带了些不耐烦。 是他早打听出了王翠花的人品,指不定被这老太婆给骗过去了。 “这样,总行了吧?” 王翠花捏紧了钱,谄媚笑笑。 “行,怎么不行?” 第191章 被举报了 于婉月哼了一声,她就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 “那家的龙凤胎长得好看,这你应该也知道,那俩小孩不好惹。” 说起那对龙凤胎,王翠花想起前几年珠珠家收养的那个叫四蛋的。 一个收养的小孩子,陈晓红他们家又不缺男娃传宗接代,他好心想让四蛋过去到他姐姐家,没想到竟然被珠珠咬了一口。 王翠花下意识摸了摸手臂。 那小崽子真够狠的。 然后王翠花话音一转。 “让我说这都是随了她们那个亲奶奶陈小红,陈小红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又温柔,谁知道嫁人之后长成那么个泼辣的性子。打架还是爱上手薅头发。” 于婉月不耐烦地阻止王翠花。 “停停停,停停,我让你说那对龙凤胎,你在这儿给我扯什么陈小红。” “小孩子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那些事呗,上山摸鱼下河抓虾。” 王翠花是真的不知道小孩子到底有什么好说的,除了长得好看一些,跟村里小孩子没什么不同。 于婉月醋没催促: “你再想想。” “想啥啊?真不知道还有啥。” 一直低调的珠珠给村里人的印象就是长得像个年画娃娃,天天傻乐呵,特爱听八卦。 像是那种发现机密文件瞒天过海的事情无外人知晓。 “你再想想那两个孩子有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不符合他们这个年纪的事情。” 王翠花想啊,想想啊想想了半天还真没有。 再加上钱早就让她塞兜里,她便不想跟于婉月纠缠,所幸在于婉月蹙眉想事情之际,一溜烟跑了。 “哎,哎,哎,你给我站住!” 于婉月大喊一声,随后又做贼似的往左右两边望了望,咬着嘴跺了跺脚。 真是一个两个都欺负她。 不过这次她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哥刮目相看。 所以她并没有回去求助于槐,而是开动自己那“聪明”的脑袋瓜,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这个主意来源于几天以前。 三天前晚上。 于婉月又来到牛棚附近鬼鬼祟祟,没想到正巧看到二蛋和三蛋来山上牛棚送东西。 而正是这个时候,她遇见了王翠花。 想到这于婉月自信抿嘴一笑,然后回家悄悄写了封匿名举报信扔在陈爱国家门口。 举报信的内容略有夸大,总体来说说的是实话。 二蛋和三蛋确实给牛棚的人送了东西。 只是经于婉月的笔一写,直接写成思想不正,与坏分子来往过密。而牛棚的人直接被写上贪图富贵,资本主义思想过剩。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在于婉月的想法中,既然他哥要去抢以后的成才的生意,那么不如直接断掉陈成才的贵人。 顺便还能坑一把陈成才。 谁让她对自己的献殷勤视而不见呢。 陈爱国一回家就看到门缝中被塞进来的信,他打开一看,心脏“砰砰砰”直跳。 不容得他不跳,这事情涉及到陈成才一家人,还是这么敏感的事情。 当机立断骑上他那二八大杠去县城找陈成才,顺便嘱咐他爹陈大黑帮忙问一下,谁曾经在他们家门口徘徊过。 陈成才一见陈爱国,心不由地“砰砰砰”直跳。 一般来说,若不是有急事,陈爱国不会跑到县城来找他。 刚才压下心中的惊慌,语气带着些许急迫。 “哥,出啥事儿了?是秀菊还是?” 陈爱国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那封匿名举报信递给陈成才。 陈成才打开信看到那略微有些熟悉的字迹,瞬间知道了举报人是谁。 于婉月。 一个他理解不了,像神经病一样的女同志。 他理解不了一个好好的女同志为什么非得看上他这个孩子都上初中的糙老爷们。 他更加理解不了为什么于婉月要写这封举报信。 这封举报信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于婉月没有证据。 所以陈成才并不焦急。 陈爱国见陈成才盯着信,久久没有言语,脸上的表情有错愕不解,还有烦躁。 “你...你认识写举报信的这个人?” “我之前的同事,现在煤矿秀菊的同事。” “那为啥要写这封举报信?你跟秀菊得罪人家了。” “没有。” 刚才不想跟陈爱国说他和于婉月之间这些烦心事,主要是丢脸,太丢脸,还会被误会他对不起陈秀菊。 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封匿名举报信。 “哥你打算咋办,这举报信都写来了。” 陈爱国心想他还能咋办?当然是处理,当然是调查。 否则下次那举报信可就不知道放在谁家桌头了。 “这样吧,哥,你直接把于婉月叫到你家去,我们当面对质。” 陈爱国不由得一懵,这什么骚操作? 这难道不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万一陈成才把持不住脾气,把人家女同志给揍了,那事情更严重。 “就是想锣对锣,鼓对鼓地跟她对质,她要是拿不出证据,有你的见证我算是抓住了她这次诬陷我的把柄,免得以后再出幺蛾子。” “行吧。” 陈爱国被陈成才说服大概定好个时间,当天下班时间他等在煤矿门口,等着于婉月下班。 “于婉月同志!” 陈爱国见于婉月出来喊了一声。 于婉月顺着声音看去,见是陈爱国,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转而从另一边离开。 无她,她心虚。 “等会儿,等会儿,你跑什么?” “哦,陈大队长啊。我刚才没听见。” 于婉月认识陈爱国或者是说煤矿中工作的工人都认识附近几个大队的大队长。 因为煤矿就在几个大队。不远处煤矿做事情,有时候要与大队商量。他们经常过去煤矿,自然而然彼此之间会认识。 “行,那现在跟我走一趟吧。” “干什么去?” “信是你写的吧,当然是当事人面对面对证。我作为红旗大队的大队长,不会偏向自家人,但总得有个证据吧。不能你写什么就是什么。” 于婉月眼神躲闪,拢了拢头发。 “大队长,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什么叫我写的。你这是在污蔑我!” 第192章 反水 “行啦,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你看周围的人都在瞅着咱俩呢,你的字迹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想起那封打眼一看就被认出了的举报信,陈爱国也是无语。 当年张明娟也写过举报信,可人家是用左手写的,并且是偷偷摸摸放在了公社门口。 若不是公社领导爱护陈爱国,陈爱国永远不知道原来有人在公社举报过他。 可再看看现在的于婉月,正大光明的字迹,生怕别人认不出。 于婉月抬头瞅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大家确实用异样的眼光在看着他们。 她低下头,当着别人看不见她。 “那好吧。” 等到了陈爱国家,陈成才一家人已经在了。 “行了,现在人齐了,对质吧。” 于婉月看他这边只有他自己一个,对面那么多人,她腿肚子一打哆嗦。 “谁...谁说人人齐了还少一个人。王翠花。” 于婉月是脑子不太聪明,但没笨到那种地步。 她敢写这封举报信是因为除了她,还有一个证人。 陈成才心里一个咯噔。 王翠花?难道王翠花也看见了? 他给二蛋和三蛋使了个颜色。 二蛋和三蛋同时摇了摇头,两人皆有些懊恼地低着头。 这事情是因为他们不小心。 他们两个已经跟牛棚那边来往了很长时间,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差错,心里自然而然放下警惕。 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同时被两个人看见。 明明他们去送东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 这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村里没有安装电灯,所以村里人一般天一黑就会熄灯上床睡觉。 基本没人大晚上摸着黑在村里闲逛。 王翠花接到陈爱国的招呼姗姗来迟,一进院子门口竟然发现院子中坐了这么多人。 “这...” 于婉月见到王翠花过来眼睛一亮,她先发制人。 “翠花婶子,我问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看到二蛋和三蛋上山了?” 王翠花迟疑的点点头,她确实看见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于婉月会跟陈成才一家人起冲突。 但无所谓,谁让她跟陈晓红有仇呢。 至于包庇二蛋和三蛋她从来没想过。 陈成才不住地暗骂自己,是昏了头了竟然先入为主的以为于婉月没有证据。 证据还是王翠花,一向跟他们家不对付的王翠花。 这下麻烦大了。 还是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 若是没人追究这事情单纯可以归为个小孩子心软,见不得老人受苦。 要是有人追究那他们可能得一家人下牛棚。 陈成才沉默半响,语气带着威胁对王翠华说: “翠花婶子,你可得想好了,好好地说。” 王翠花是谁?那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人。 她压根没把陈成才的威胁放在心上。 是没错,她知道陈爱国是红旗大队大队长。 但谁让她王翠花家也是土生土长的红旗大队人。 陈爱国即使有心偏袒,也不敢偏袒的太明显,否则一人一口唾沫,他这个大队长再想干下去就难喽。 于婉月翘起嘴角,志得意满,心情大好的看着脸色黑沉的陈成才和冷漠的二蛋,以及那对龙凤胎。 “我都说了我有证据,你们还不承认?!牛棚那些都是坏分子,你们竟然敢跟他们来往。” 王翠花一听到牛棚这两个字,瞬间支棱起来。 牛棚,怎么是牛棚? 因为那天天色很晚,王翠花只看到二蛋和三蛋提着东西上山,至于他们上山去哪,王翠花还真不知道。 以她有限的脑子,她真没联想到二蛋和三蛋这两个小孩子竟然敢大晚上去牛棚。 于婉月不由的想起哥哥对自己的教诲,他想着他这次一定能得到哥哥的赞许。 因为他觉得他给哥哥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个大麻烦是以后会是首富的陈成才。 于婉月虽是娇养长大,但他跟已经过世的父母并不亲密,反而跟哥哥于槐很是亲近。 尤其是于婉月父母过世之后,于槐更是把于婉月护在身下 ,硬生生从他们大伯那薅下一块肉远赴东北。 让于婉月对于槐更加依恋。 她希望能得到于槐的夸赞,这样她会觉得她能帮上自己哥哥。 “我们作证,二蛋和三蛋并没有给我们做东西送东西。” 牛棚几位老人气喘吁吁,面色带着红晕,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原来是陈大黑见情况不好,找上了牛棚几位老人。 陈大黑的意思是想让牛棚的人帮忙解释。 陈大黑并不清楚二蛋和三蛋送东西到底有没有被人看到,但他见陈成才他们的脸色,知道这是八九不离十。 王翠花见到牛棚这几位老人眼色一亮,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于婉月是想坑陈成才和牛棚这几位老人一下。 王翠花不在乎陈成才,但牛棚这几个人于婉月想动,门都没有。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的小孙子。 上次流感的事情,他小孙子就是被那位姓张的大夫和姓兰的大夫救的。 王翠花很有小市民似的精明。 她是感谢那两位大夫,但他更在乎自己小孙子的命。 这一辈子谁能不生病,尤其他小孙子身体还弱。万一再用到这两位大夫。 “等会儿,我作证,二蛋和三蛋没有去牛棚。” 于婉月原本热情如火的心瞬间变成六月飞雪。 她顾不得形象,一把薅起王翠花的领子。 “你在说什么?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王翠花一个扭动,挣脱开于婉月的手,对着于婉月大喷唾沫星子。 “刚才你说的是二蛋和三蛋有没有上山,确实是上山了,但是他们没去牛棚。山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牛棚!” “你你你” 于婉月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被恶心的够呛,然后又被王翠花这几句话怼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因为刚才说的确实是山上。 刚才的盟友一瞬间反水变成敌对关系,这一变故惊诧了院子中的众人。 大家像见鬼似的盯着王翠花。 王翠花该不会鬼上身了吧?竟然帮着陈成才一家人说话? 第193章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王翠花见众人不说话,丝毫不避讳往自己脸上贴金。 “怎么了,老娘我说点实话都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 陈爱国赶紧安抚住王翠花,好不容易说了回人话,可别一会儿再反水了。 “于婉月同志,所以你看现在是你误会了。” 陈成才双手抱拳,一脸怒气的盯着于婉月。 “于婉月同事,我们好歹是曾经的同事,你竟然这么诬陷我们我们家是挖你们祖坟了?” “我...” “知道诬陷别人是大罪,我可以告公安!” 于婉月脸色闪现一抹慌乱。 不过她随后又镇定下来。 因为她想到了于槐的职位。 但这样她会让哥哥失望。 珠珠在一旁就看着于婉月的脸色,一会儿慌乱,一会儿自信,一会儿又慌乱,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分钟闪现不同颜色。 这...感觉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妹妹给大家添麻烦了!” 院子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薄唇,面容带着些阴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于槐。 其他人只是面色露出诧异,陈成才却瞳孔一缩。 珠珠他们并不认识于槐,但陈成才见过,所以当于槐一进门的一瞬间,陈成才就认出来了他。 县城革委会的空降副主任。 是个狠角色。 上次他和珠珠在黑市被追的乱窜那次就是于槐带着红袖章来抓他们的。 “哥!” 于婉月见来了帮手,迅速躲到于槐身后。 “嗯。” 于槐淡淡“嗯”了一声。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嗯字让于婉玉吓得缩了缩脖子。作为于槐的妹妹她听出来了他哥哥生气了。 “我妹妹被家里惯坏了,不懂事,她做了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们道歉。” 于婉月揪了揪于怀的袖子,小声不满。 “哥!” 于婉月觉得她并没有做错。 明明是在给她哥哥扫清障碍。 于槐是以于婉月闭嘴,依旧对着刚才他们道歉。 若是观察仔细的人就会发现虽然于槐貌似在对陈成才他们一家人道歉,实际上微微侧过的身和偏向的脸能够感觉到他是在对牛牛棚几位老人道歉。 珠珠撇撇嘴。 道歉都没有诚意! 其他人却面面相觑,打了小的来了大的? 怎么个操作和套路? 见众人沉默不说话,于婉月憋不住了。 他哥哥放低身段,给这些泥腿子道歉,他们竟然还能不接受。 “喂,你们干什么,我哥都已经给你们道歉了,你们还想怎样?” “道歉有用的话要公安叔叔干嘛!” 珠珠翻了个小白眼。 凭什么于槐一道歉他们就要接受,脸真大。 “你...” 于婉月被怼了一下,一时情急还真想不出来反驳的话。 实际道理就是这样,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么我杀了人道歉,我偷了东西道歉,这样整个社会都乱套了。 “呵呵,好聪明的小姑娘。” 于槐笑肉不笑,不知道是夸还是贬。 “我妹妹不懂事,她并没有给你们造成实际损失,若你们还是不满意,我赔偿你们五十块钱行不行?” 于槐话音带着让人听不出来的鄙夷,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为了想要钱。 要钱给就好了,他不缺钱。 在他的固有思想中,五十块钱已经是普通人攒好几年才能攒下来的钱财,没理由他们不答应。 “我们想要的是于婉月真诚的道歉,而不是有人来替她道歉。所以你这是想用钱来侮辱我们?” 二蛋对上于槐丝毫不惧,冷静地说出他的诉求。 但作为被举报的当事人,他最有立场提出要求。 于槐这才分了一些心神给陈成才和眼前这四个不大的孩子。 这么一观察,于槐的心重重漏掉一拍。 最大的那个孩子。是几个孩子中肤色最黑的,也是最高最壮的,但他面容坚毅,站在第二大的的那个孩子身后做保护状。 第二大的那个孩子就是刚才开口说话的二蛋。 他面色冷静,面容斯文俊秀,正抱着手臂,仰着头跟他对质。 剩下的那两个看着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那对跟于婉月梦境中不一样的龙凤胎。 男孩长得异常俊美艳丽,女孩看起来胖乎乎的,但不选的壮实,反而显得愈发可爱。 只看表面,看不出来两人有什么异常。 只是这四个孩子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气质,根本不像偏远的县城小山村能养出来的孩子。这比京城很多人家养出来的孩子都好。 不过也只是看了几秒钟,于槐又收起了目光。 “我这不是侮辱,只是你们不接受道歉,只能给钱。” “我们不是不接受道歉,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而不是旁人为她承担后果。” 二蛋继续冷淡说道。 于槐挑挑眉。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婉月,道歉!” 于槐并没有护着于婉月,他今天来的目的除了把于婉月捞出来,当然这只是顺带,更重要的是他要让牛棚这几位老人看看他于槐的品性。 于婉月嘟着嘴迟迟没有说话。 她凭什么道歉?! 她明明就看见了二蛋和三蛋往牛棚送东西。 于槐就这样冷冰冰的盯着于婉月。 终于婉月承受不住于槐那冷得冻人的视线,像蚊子哼哼似的,低着头: “对不起,我错了。” “我们已经道完歉,那我们就先走了。对于这次的事,几位老先生真的很抱歉。” 于槐又再次彬彬有礼的冲着牛棚几位老人道歉,他脸色真直,言语诚恳。 夏自常这个最年轻的先缓和了脸色。 他对这个于槐感观不错。 除了护着妹妹了点,为人礼貌。 尤其是对着他们这种身份敏感的人也没有露出鄙夷。 所以夏自常微笑地对着于槐点点头。 最终二蛋并没有接受余淮给的那五十块钱。 二蛋是这几个孩子中最聪明的。 他不轻易能体会到别人的情绪,那是因为他不在意。 一旦他在意起来,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能够发现最细微的差别。 于槐带着的那丝陈成才几人都没听出来的鄙视与侮辱,二蛋听出来了。 所以他没要那五十块钱。 第194章 观察 于婉月两人走的时候,珠珠像是心有所感打开了鉴宝眼。 这是一种直觉或者是说与生俱来的第六感。 也不太对,或者是说是鉴宝眼给她带来的一种感觉。 面对宝物的感觉。 珠珠一打开,金光闪闪的四个字出现在眼前。 蟠龙玉佩。 慈禧太后的东西。 ! 珠珠直呼好家伙。 这简直是贼喊捉贼的典型。 已知于槐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再已知他身上带着破四旧的物件。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是于槐查抄查出来的。另一种是这东西的所属人原本就是于槐。 珠珠不知道是哪一种,但她倾向于第二种。 因为那天他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是在黑市隔壁的院子中。 据他爹所说,隔壁院子都是大户。上次大户并没有被发现。 所以这是于槐的东西。 再往下想,于槐就是那条过江龙。 也许之前的那个猜测是真的? 于槐一边利用职位之便做着黑市生意,一边为了往上爬,把参加黑市的人时不时割一茬韭菜。 也许是珠珠的目光太过炽热,于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一回头。 珠珠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过头去。 在看于婉月他们走远后,陈成才几人把牛棚几位老人送上山。 夏自常在路上感叹。 “没想到除了成才,你们家竟然真的有人对我们以礼相待。” 二蛋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认为用钱侮辱他们的人会对几位深陷囹圄的老人以礼相待。 虽然于槐的表现确实是以礼相待,甚至是尊重,尊敬。 珠珠同样皱了皱眉头,他不像二蛋有那么敏锐的观察力,但她直觉或者说第六感一向很准。 比如她不喜欢于婉月,也不喜欢于槐。 “噗嗤!” 兰月没忍住笑了。 “小夏啊,平时没事多翻翻历史和政治书,别老是捣鼓你那些物理书。” “兰老师,怎么了?” 夏自常不明白。 他是非常典型的理工科思维,对跟人打交道,或者说政治嗅觉方面基本等于无。 “那个于槐的穿着打扮你们注意到没有,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他脚上那双皮鞋来自华侨商店。他虽然穿着并不明显,但手上戴了一块儿国外进口的梅花手表。” 啊,所以呢? 夏自常不明白。 “虽然于槐说话并没有京城口音,但他的口音明显是北方城市。他最有可能来自京城。你说一个从京城来的人为什么要尊敬我们?” 这... “兄妹两个都挺奇怪。虽然做哥哥的不明显,但做妹妹的目的性太明显。从刚才的事情能看出来,那个于婉月明显不像个聪明人。你说她上次来给我们送东西,她那个哥哥知不知道?” 这... 夏自常终于转过弯来。 真是亏他还以为于槐是个好人。 珠珠沉默地走着,一路上在想该怎么把东西从于槐手里买过来。 她知道这很难,非常难。 另一边,于槐也在训斥于婉月。 “让你写举报信的!” “哥,我这一直对着陈成才献殷勤,可是他根本不搭理我。我就在想陈成才的成功离不开牛棚那几位的帮助,既然这样,直接把他们的帮助斩断,陈成才不就不会成功了?那哥你就少了一个很大的竞争对手。” “没有那么容易。” 于槐双手插兜在兜里把玩着那块盘龙玉佩。 这款玉佩上面刻画的是龙龙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图腾,龙还代表着九五至尊。 这就是于槐把这个玉佩单独拿出来佩戴在身上的原因。 “哥,你觉得那对龙凤胎怎么样?” 于婉悦小心翼翼的看了于槐一眼见他哥怒气渐消,又大胆开口。 于槐想着那对龙凤胎的样子。 龙凤胎中的男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 那个女孩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但只凭这些根本看不出来那对龙凤胎是不是跟于婉月一样。 得需要慢慢观察。 最好是能有一个契机让他们打打交道。 “婉月,先不管那对龙凤胎,你要记住别再去惹牛棚那几位。别看那几位现在像是落魄了。但只要他们能起来,他们将会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哥你调查过他们?” “他们其中有两位是医科圣手。一位是航天专家。一位是历史教授。还有一位是物理学教授。治病医人和教书育人。” “人都会生病。总有大人物要求到那两位头上。金大教授的名头你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们的学生是行业顶尖人才。” 于婉月低下头,喃喃道: “我知道了,哥。” 如果不是他们大伯,他跟他哥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于婉月恨死他们大伯了,不过一想到在五年之后,他们大伯他下场不会好,于婉月又开心起来。 于槐摇摇头,他这个妹妹真是不聪明。 不过不聪明就不聪明吧,不聪明有不聪明的好处,至少听话听得进去话。 珠珠想要宝贝,于槐想试探珠珠。 两个人现在就缺一种契机。 没几天这契机就悄咪咪的自然发生了。 陈成才和黄姐达成良好的买卖关系。 陈成才一出去采购,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着给黄姐一份,若黄姐不要再往外出手。 一来二去,他们就跟黄姐混熟了。 这天黄姐给陈成才介绍了单生意。 “所以你说有人想要手表?” “对,要的还不少,价钱给的也高。二百一块。” 陈成才挑了挑眉,比上次卖给黄姐的还要贵十块钱。 “黄姐,你给我说句实话,到底谁要?” 陈成才不得不考虑其中的风险,他相信黄姐,但他不相信其他人。 “我的一个亲戚是混的。” 黄姐的意思是指混黑市的。 所谓上行下效,上面有什么政策下面是最先收到动静的。 黑市慢慢的放开口子,没人再抓之后,混迹于黑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一直在当吉祥物的珠珠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 她觉得她机会来了。 第195章 门路 陈成才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他跑一趟京城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不相信黄姐介绍的人。 毕竟他还有一大家子在养。 但这生意实在太赚。 晚上陈成才在躺在床上,睡梦中还在嘀咕着一块赚八十,十块赚八百。 最终陈成才没有抵挡得住诱惑,第二天起来,陈成才装模作样,沮丧地对珠珠叹了口气。 “珠珠啊,爹堕落了。” 珠珠:我信你个鬼哦。 不过珠珠作为一个好闺女不会戳破他爹这点小伎俩。 “爹,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别要钱,到时候全部换成古董文物。然后你把这些古董文物卖给我,我给你钱。” 这... 陈成才是知道珠珠有钱的。 虽然他从没见过自己这个小闺女把钱藏在哪里,但单单是上次在京城抓住卖佛头的那帮文物贩子,赵引玉就送来不少钱。 还有上上次珠珠让他帮忙把粮票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兑换出去,也兑换了小一千块钱,那次还有两千的奖金。 当然珠珠手里有巨额的黄金,这是陈成才不知道的。 陈成才锐利的盯了一会珠珠,珠珠面容平静,让人脸上看不出神色。 最终是当爹的扭不过孩子。 陈成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珠珠啊,出格的事情咱们不干,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珠珠见陈成才不知道把她想到了什么离奇的方向去,她翻了个大白眼。 “爹,我才几岁,你放心吧,这纯属个人爱好。你等着以后我早晚攒一座私人博物馆出来,到时候我们就开到京城,你去剪彩!” 这下子轮到陈成才沉默,他几次张了张嘴,话都没说出口。 陈成才很想告诉珠珠,闺女啊,大白天的别做白日梦。 陈成才去京城出过几次差,他当然知道国家博物馆和故宫博物馆。 可这私人博物馆要想建成那样宏伟壮观,这得攒文物攒到猴年马月去。 但是见到珠珠脸上绽放的光彩以及那笃定的神色,陈成才又不忍心打破她的梦想。 唉,做梦就做梦吧。 陈成才借着职务之便去京城出了趟公差,顺便带回来一兜子手表。 然后他又去机械厂家属院找上了黄姐,这是这次他给黄姐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先是给黄姐展示了一下他从京城带过来的手表,在生活缓解那冒着光的眼神之后,他心里得意一笑。 果然一百个承诺都比不上看一次实物。 “黄姐,这次如果想要交易,那我这次不要钱,我要文物古董。” 闻言黄姐从桌子上铺开的那堆手表处艰难移开目光,她不解问道: “你要这些干什么?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而且这些东西带在身边太危险,被人发现,你们全家都得进去。” 陈成才意味不明地哼了哼,没有说话。 黄姐干了这么多年妇女主任不是个傻子。 她知道她这句话越界了。 黄姐讪笑的看向眼前这个明显是做过一番伪装的男人: “是我问过界了,行,我帮你问一下。” 按照道理说,黄杰不必对陈成才这么客气,但谁让对方给的钱多。 这次事情办成了,给三十块钱。 对方还是黄姐的亲弟,所以她能拿到十五。 这也是黄姐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原因。 不过这也怨黄姐自己。是她上次买到手表之后在弟弟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这才导致他弟弟求到了她身上。 黄姐在陈成才离开之后就去找了自己弟弟。 “姐,咋样?” 黄姐的弟弟看着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比黄姐小将近二十岁,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普普通通的身高,只是眼神偶尔露出来的狡黠,让他显得有些机灵。 “成了,只是对方有一个条件。” “啥条件?” “对方不要钱,要古董。” “古董?那些瓶瓶罐罐。这年头还有人不要钱,不要吃的,不要喝的,竟然要这些没用的东西?” “你别管人家要什么你就说行不行?” “我得去问问,姐,你等我两天,过两天我给你消息。” 黄姐的弟弟叫黄维德,是黄姐爹妈的老来子,从小被宠的不要不要的,结果工人工人没考上,整天像个街溜子似的,游手好闲。 更重要的是黄姐的弟弟现在竟然偷偷摸摸干起了黑市的勾当。 若不是黄姐作为有点小关系的人,知道了上面不会再搞黑市这一块,他才不会让自己弟弟一脚踏进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官的也要赚钱,也要吃饭呀。 现在的黑市明面上是一个叫老马的人在搞,其实这个老马是于槐手下的人。而黄维德是老马手下的小弟,专门负责寻找货源。 这次如果他能找到十块手表,他就能拿到三十块钱。 所以当黄维德找到老马的时候,说出这次货主那奇怪的需求,老马没有任何犹豫,没投的步骤一下迅速答应下来。 因为他的上线于槐之前让他想办法把一批古董都出售掉,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没人要这些东西。 就在他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之际,竟然来了个那么大的喜讯。 让他如何不高兴? 大隐隐于市,老马家就住在离陈成才不远的巷子中的另一条小巷子中,看起来是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 五十来岁的老马每天乐呵呵的,跟邻里关系极好,任谁都想不到,这竟然是地下黑市,明面上的老大。 老马从摇摇椅上站了起来,拍了拍黄维德的肩膀。 “行,小黄好好干。” “好!” 黄维德笑的眯起了眼,三十块钱马上尽收囊中,不对,不应该说是三十块钱,其中有一半需要给黄姐分。 就只是动动嘴皮子,跑跑腿的功夫赚了这么多。 黄维德见到小钱钱在向自己招手,简单向老马道了个别屁颠屁颠跑到黄姐家,告诉了他姐姐这个好消息。 黄姐自然喜不自胜,他也想立刻找到陈成才,但她不知道陈成才的住址,只能暂时压抑住心中的欢喜和焦急。 第196章 小树林交易 在等了两天后,陈成才才姗姗来迟。 黄姐咧着大嘴笑着把陈成才迎过去。 “小兄弟,我告诉你当然可以,没问题。” 陈成才微微一笑,点点头,一派淡定。 不止这样,陈成才决定接触接触黄姐背后那人。 他作为供销社的采购,利用职务之便多私人买些东西,实在太过于方便。他真的不忍心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若是黄姐背后那人还不错,他决定把这条路子打通,长久地把生意做下去。 黄姐也正有此想法。 遥想想到她第一次见陈成才的时候,陈成才卖的是山梨,那是乡野之物,算不得什么,可现在是手表,这东西需要一定的门路。 黄姐是看黄维德长大的,她不想让黄维德一直这么晃悠下去。 如果能搭上陈成才这条线,那么黄维德至少有点事干,能一辈子吃穿不愁。 当然只要黄维德的上线不倒。 之前说过黄姐是个有点人脉的人,他知道这个黑市是上面某些人敛财的工具,虽然她并不清楚是哪一个。 不过对于黄姐来说,她并不需要清楚的知道这背后站着哪一尊人物,她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别倒台就行。 两人一拍即合,陈成才和黄维德就这样有准备,又猝不及防地见了面。 陈成才依旧小心,见面都选在晚上,并且稍微做了个伪装。 黄维德很是机灵,见面就自来熟地叫哥。 陈成才瞬间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小他十几岁的小伙子。 两人商议的点在于如何保证陈成才能够拿到东西,并且不被人发现。 对于这个珠珠早就提供好了对策。 灯下黑。 珠珠家隔壁的闹鬼院子。 珠珠家隔壁的闹鬼院子现在依旧没人买,在这个住房紧张的时代显得格外奇特。 这正好方便了珠珠。 现在正值暑假期间,大蛋和二蛋回了小柳树村,家里只有珠珠和陈成才父女两人。 珠珠这次没有跟着陈成才,反而留在了家里。 她留在家里挖洞。 挖一个大概四五十厘米大小,只容他这种小孩子能够挤挤钻过去的小洞。 挖这个洞并不难。一是洞的大小很小,二是现在房子盖的并不结实。 珠珠顶着烈日挥着铲子汗如雨下。 珠珠挖洞的目的是她能够通过洞口进入隔壁闹鬼院子。 陈成才和黄维德商量的就是把古董送到隔壁闹鬼院子中,至于他们如何取,怎么取,黄维德他们不需要管。 只是这中间必然会存在一个巨大的bug。 那就是如何瞒得过陈成才。 珠珠觉得她瞒不过。 上次余成刚在隔壁闹鬼院子丢了东西。找人上门查他们的时候,陈成才已经在怀疑。 或者说他心中早就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是出于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保护,他不去戳破她。 交易的地点选在城郊树林,离黑市不远的地方。 大概是陈成才运气好,这天交易的时候,天空突然起了下起了雨,让本该昏暗的天气更加阴沉,林中只听得到树叶沙沙的声音。 陈成才这边孑然一身,用手护着怀中的表。 而对方来了三个人,老马,黄维德和小黑。 陈成才见到小黑那熟悉的身影,眯了眯眼睛,没有贸然与小黑相认。 小黑是之前陈成才为了三蛋买麦乳精等营养品而结识的路子。 不过陈成才今天做了伪装,天色昏沉,小黑把箱子放下,站在老马身后,他并没有认出陈成才。 陈成才将外衣打开,掏出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只女士手表。 经过陈成才市场调研,他发现现在婚嫁市场上流行三转一向,其中之一就有手表。 所以女士手表的市场需求远远比男士手表来的大的多的多。 这次陈成才带回来二十只手表,除了两只是男士手表外,其他全是女士手表。 老马看过货,也不废话,让小黑把箱子打开。 陈成才凑过去一看,好悬,才忍住脸上的表情。 一只奇奇怪怪像花瓶的东西,一只彩色的马,一只灰不溜秋的罐子和一把中不中西不西的扇子。 陈成才嘴角抽了抽,他心想,好家伙,他那好大闺女就用这些东西想换它十只手表啊。 如果换成什么珍珠项链,玉石手镯,他倒是可以想一想。 可若是这些东西,那匹马只能用来当装饰品,还得怕它不小心碎掉,那个像花瓶的东西,用来插花还是用来当尿壶,还有那把扇子是家里的蒲扇不好使吗?尤其是那个灰不溜秋的罐子,他家里腌咸菜的缸都比这罐子好看。 陈成才虽说长了一些见识,但他的眼界目前正在开拓中。 总之他觉得不值。 陈成才拢了拢外衣,不苟言笑,还带着些许怒气。 “老马,我这是看在小黄的面子上才来跟你们做交易,你应该知道这手表的需求有多大,有多不好弄。可你就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十只手表可是两千块钱,这些东西能值两千?” 若是珠珠在这儿肯定一把跳起来捂住陈成他的嘴。 值两千怎么不值? 别说两千,以后能值两千万,能值两个亿。 陈成才不知道,别说陈成才就是老马,黄维德和小黑都不知道。 老马是自作主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跟陈成才做交易的。 于槐给了几大箱古董,但老马分不清这些古董的年代和价值,他只能通过自己朴素的判断来断定。 他的脑回路跟陈成才有异曲同工之妙。 像这些瓶瓶罐罐的不值钱,像那些翡翠玉石,珍珠,珠宝的值钱。 所以这次老马才带了这些大件的东西。 要说于槐勉强算是个懂的人,为什么能把这些东西露出来给老马? 那是因为于槐虽然懂这些古董以后的价值,但他只是找了几个懂古董鉴定的人大概看了几眼,将从他大伯那儿弄来的古董分了几批,这第一批自然是鉴定为最不值钱的。 对于古董再牛的人都会有打眼的时候,何况你现在这时代来说,懂得的人大多明哲保身。 所以于槐找到那些人懂,却没有那么精通。 第197章 刨坑 生意就是你来我往,见陈成才这样说,老马心下赞同,嘴上说出来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韩兄弟,明人不说暗话。这些东西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古董。他真值这个价。” 陈成才对外称他姓韩,所以老马叫他韩兄弟。 陈成才毫不掩饰,嗤笑一声。 “老马,这话你就说错了吧,就论现在的局势,你看看你这些东西,除了我有谁要,若不是我背后的人喜欢收集这些破玩意,拿着两千块钱不香吗?” 陈成才讨价还价,并且还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他背后有人,所以你们别想以多欺少。 老马眼中精光一闪,这跟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十块手表,不是什么人都能搞得到的。 尤其据黄维德所说,这个韩小兄弟之前还卖过其他东西,五花八门,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 老马文言温和的笑了,只是这温和的笑容是面具还是真相,陈成才不清楚,或许只有老马心里清楚。 “韩兄弟,你放心。就冲你这渠道,咱们都是要建立良好的关系的。这样吧,老马我在做主给你添点东西。” 老马给小黑使了一个眼色,小黑默默点点头,转身跑进林子中。 雨淅淅沥沥,没等到小黑回来,雨渐渐停了。不一会儿小黑又搬出来一个木箱子。 等小黑把木箱子打开,陈成才探头瞅了几眼,眼皮子又开始抽抽。 一个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盒子,盒子两个巴掌大小,反正在陈成才看来装不了几件东西。 一个铜炉像是古代放香料用的。 最绝的是那一堆字画。 陈成才迅速把箱子关上,幸好现在已经不下雨,否则他打开箱子那一瞬间,这些字画就毁了。 但他还是觉得这些东西值不了他那两千块钱。 他一年的工资才将近四百块钱。两千块钱是他五年的工资。 要是用两千块钱就换这些东西,他得心疼得晚上睡不着觉。 所以面上不免的带出来点儿。 老马被于槐看中就是因为老马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他一看陈成才这样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人一着急,谈判中就会落入下风。 陈成才还没说话,老马抢先开口。 “这样,韩兄弟。我再让小黑去拿一些过来,我们第一次做生意,就当交个朋友。” 没等陈成才说话,小黑又跑入后面树林中。 没多久,小黑又搬出来一个小箱子。 次这个小箱子比前两次的要小一圈。 陈成才打开一看,终于勉强地满意点了点头。 里面放了一些珠花,珍珠项链,宝石项链。 总之陈成才觉得这些东西至少珠珠能戴,是有用处的。再加上陈成才眼界再怎么不开阔,都知道自古以来珠宝首饰都是值钱的。 这单生意才艰难的勉强达成一致。 见这单生意达成一致,老马便想试探第二件事。 “韩兄弟,不知道你的这些东西需要给你搬到哪里去?” 这些东西目标太大。若不小心陈成才一定会暴露他背后的人和背后放东西的地址。 虽然陈成才在背后并没有人。 陈成才想起家里再“吭哧吭哧”刨坑的珠珠,像是看穿了老马的想法一样,看着老马。 “放到咱们县城那最有名的闹鬼的那家院子,那院子现在没人住,也没有上锁。” “这...” 老马一瑟缩,闹鬼的院子? 他倒是知道。 你说这院子的名声在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他怕鬼呀! “韩兄弟,要不你再想一想,那院子不太吉利。” 陈成才双手一背,一脸正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成长在新时代下,长在红旗下,怎么能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们要相信科学。” 一般又红又专的话直接把老马打击地闭了嘴。再说下去该是他思想不正确了。 达成一致后,陈成才将表交给黄维德,跟老马道了个别你速没入黑夜。 “马叔,咱们跟着吗?” 小黑见陈成才越跑越远,请示老马。 老马摇了摇头,眼神散发出一抹精光,与那温和老实的脸格格不入。 “不跟咱们现在搞不清楚他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大能力,万一得罪了我们就少了一个重要的货物来源,有些好东西还得让这种有门路的来搞才行。” 小黑沉默点了点头,黄维德也松了口气。 因为他和陈成才之间还有他亲姐姐黄姐这一层关系,他不想因为跟踪陈成才的事而得罪陈成才,否则不好跟黄姐交代,见老马放弃跟踪陈成才,他也安下了心。 陈成才一路上七拐八拐,时时刻刻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他特意绕了大远路,绕了几圈才回到自己家。 在推开门那一刹那,他擦了擦额头,因为紧张出的虚汗。 老马和黄姐不一样,老马背后是一个完善的组织,而黄姐是单打独斗的。 所以由不得陈成才不紧张,万一老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他连哭都没地方哭。 还好不知道老马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没跟踪他。 在关上院子门的那一刻,院子中竟然还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辛勤劳作。 “珠珠?!” “爹。” 珠珠有气无力的。 挖坑对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于费劲了些。 当然这个坑不是今天才开始挖,但即使挖一个四五十厘米的坑,成人也需要几天时间。 她一个孩子需要的时间更久。 原本的计划是今天能够完成,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累了,她不想动,她想当一条咸鱼。 陈成才走上前去,拿起铲子让猪猪在一旁歇着,他继续挖坑。 挖这个坑,珠珠和陈成才是达成一致的。但珠珠没有告诉陈成才她的东西准备要藏在哪里,因为这是她最大的秘密。 陈成才隐隐有猜想。 不过,他的猜想距离现实八九不离十。 他想的是珠珠有法力可以开辟志怪小说中中的芥子空间。 小时候珠珠带他找板蓝根和黄芪开始他就觉得珠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历劫。 第198章 有眼光 陈成才的力气比珠珠大许多,珠珠忙活好久都没完成的事,陈正才忙活了不一会,差不多勉强完成。 这时院子外巷子中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杂乱的脚步声。 陈成才适时停下手中的挖土工作,珠珠也踮着脚趴到门缝中观察来的人数。 一 二。 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一人搬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一人搬着一个大箱子,从珠珠门前经过,径直走到珠珠家后面闹鬼的院子中。 来的人是黄维德和小黑。 两人放下箱子之后,小黑想在院子中转一转,被黄维德一把拉住。 “你干啥?,这样子闹鬼?” 小黑一脸严肃认真说道: “我不怕鬼。” “你是不是傻?既然韩兄弟让我们把东西放在这院子中,指不定这院子就有什么秘密。你别破坏马叔的计划,马叔说过要跟他打好关系,至于人家的秘密关咱们什么事,咱们只要能赚钱就好。” 小黑这一根筋被说服了。 虽然即使他在这院子中继续转,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因为珠珠早就用杂物将那个洞遮了起来,除非你扒开杂物看。 珠珠计算着时间,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甚至五分钟过去,两人还没出来。 珠珠皱起眉头,这两人是在里面吃饭呢,还不出来? 糟了! 不会发现我挖的那个洞了吧? 正担忧之际,没过多久,两人空着手出来,又路过珠珠家院子的门口,向巷子外走去。 珠珠点了点头,在闹鬼的院子中没有人。 珠珠轻手轻脚来到陈成才身边。 “爹,挖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你看看你能过去不,再往下挖好像挖到了一块大石头,不太好挖。” 珠珠瞅了一会那明显跟他身形相比缩小了一圈的洞,又瞅了瞅陈成才。 那意思爹,你觉得这洞我能非常轻松的钻过去? 陈成才摊开手,摸了两把珠珠的头: “你挤挤吧。因为爹也挖累了,这挖洞真不是人干的活,比干农活还累。” “行吧。” 珠珠气的撇了撇嘴,蹲下朝那个洞钻去。 结果果然不出珠珠所料,钻到一半卡住了。 珠珠想退回去,发现无论如何都退不回去。 “爹,帮帮忙!” 珠珠的意思是让陈成才帮忙把他拉回到自己家,结果陈成才会错了意,上去一腿直接把珠珠给怼到了闹鬼的院子中。 “嗷!” 珠珠忍不住痛呼。 这太疼了。 肩膀被两侧的墙壁卡的生愣直疼,又让陈成才一脚大力给怼到了外面更疼了。 不过珠珠反应快,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最后顾不上疼痛,扒开前面的障碍物,看到了院子中安然矗立的三口箱子,两大一小。 珠珠欣喜若狂,两眼放光。 她的慈禧太后的宝贝啊,她来了! 结果他打开第一口不是,打开第二口还不是,打开最小的那口箱子也不是。 这? 难道他爹被骗了? 珠珠蹲在这几口箱子前,死死拧着眉头。 她仔细瞅了瞅眼前的古董,倒不像是假的。可她现在没有手电筒,没有办法仔细的做鉴定。 于是她用了最直观的办法打开了鉴宝眼。 结果,好家伙! 她有点怀疑他亲爹是不是财神转世,眼前这些东西可比慈禧那几件东西值钱多了。 首先是第一口箱子中的东西。 一个花瓶,一个瓷马,一个罐子,一把扇子。 来自乾隆年间葫芦氏样镂空转心瓶,用色大胆繁复,粉色,蓝色集于一体。一体化镂空烧制,是炫技之作。 瓷马是大名鼎鼎的唐三彩,虽然是做鱼为冥器存在,但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并且这只唐三彩马保存品相过于完美,若不是珠珠用了鉴宝眼,或许会以为这只唐三彩是假的。 最特别的是第三个。外形整体来看灰扑扑的近乎发黑,罐口有裂纹,但它是来自大汶口时期的。 最后那把扇子制作精美,玳瑁制成扇骨,真丝制成扇面,上面呈现有质感的白色,上面用细致的画工或者繁复的工笔画栩栩如生,很贵气的谦谦贵公子的感觉。 珠珠直呼发财了,发财了。 她马不停蹄,打开了第二口大箱子。 第二个大箱子比这第一口大箱子略有逊色。 先是那个白色的在月光下泛着微微荧光的盒子,那是牙雕,用象牙经工匠雕刻而成,里面融合了微雕的手法,不用放大镜仔细看,只有人眼分辨不出其中的细节。 好精巧! 果然要论奢侈品还得是中国的奢侈品。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白色的盒子只是一件针线盒? 第二件铜炉是用来放香料的。制作极其精美。只是古董除了精美之外,最大的附加价值在于其背后的人物及故事。 这件象牙雕盒子和桐庐从工艺上看唯一价值极大但其背后缺少故事的灵魂。 看的那几幅字画都出于清代名家,但又不是八大山人那种极其有名的。 迅速扫过一眼,珠珠又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打开之前有多兴奋,打开之后就有多失望。 不是说里面的东西不值钱。而是其精美程度比不上那件牙雕和铜炉,背后也没有故事。但如果单纯从其珠宝特性来说,他们无疑是价值高的。 所以可以留来当做礼物或者自己用。 珠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是她贪婪了。 珠珠观察箱子中的东西也不过用了一两分钟时间,在她心中有数之后把东西收到自己空间中。 然后又鼓起勇气将自己塞到了挖的洞中。 然后被陈成才一把拽出了洞外。 陈成才将一堆杂物放在洞口,遮住了洞口。 然后他得意地向珠珠炫耀。 “老马想用内孔有着黑不溜秋罐子的箱子跟我交易那十只手表,你爹我是谁?我会这么轻易答应,就那点东西,怎么能值十只手表的钱,于是我讨价还价要来了一口大箱子和一口小箱子。” “怎么样?闺女,那小箱子中的东西值钱吧。” 陈成才的一副老子就是有眼光的表情。 “...” 珠珠觉得他爹这个工具人挺好用。于是也不反驳,反而点着头赞赏的看着她爹。 第197章 无视 陈成才还在得意洋洋,不知道自己的亲亲闺女把她当成了工具人。 不过珠珠却从陈成才口中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马手里还有很多古董,并且老马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次交易没有丝毫波折地结束。 陈成才当初从京城带回来二十块手表,但只卖给了老马十块,还有十块,他要待价而沽。 珠珠和陈成才一夜好梦。 在巷子口蹲守了一整夜的小黑和小黄,两人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双双打了个哈欠。 “小黑,咱们去闹鬼院子看一看东西还在不在,若是还在让老马找人来接替,咱们继续看着,我不行了,我要回家睡觉。” 小黑夜困,黄维德一提议,小黑马不停蹄点点头,并且站起身,往院子走去。 “哎,等等我。” 两人趁着天色没有完全亮,轻手轻脚来到闹鬼院子面前轻轻把木门一推。 “吱呀”声醒了脑子困得迷糊的两人。 这... 小黑和黄维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东西竟然不见了! 他们两个一直盯着这间院子,他们可以确认这一晚上没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甚至连动静都没有,可东西就这么不翼而飞。 “妈呀,这地方不会真的闹鬼吧?” 小黑给了黄维德一个脑瓜子,然后使劲顺了顺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色厉内荏,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黄维德,你不要胡说八道,哪里有鬼?!” “没有鬼,那你说说这些东西怎么不见的?” “我他妈哪知道。走,走走,赶紧跟马叔汇报一下情况。那姓韩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咱们惹不起。” 背后的组织是小黑胡诌的,比起闹鬼,他更愿意相信陈成在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因为庞大的组织至少是人,人他还能一拳一个,鬼一个照面,他就被秒了。 “行行行,走,走走。” 两人出巷子的步伐比进院子的步伐快了许多,两条腿倒腾的都快冒烟了,他们直直的奔老马家而去。 _____ “秀菊,你真的要走?” 吴秀非常舍不得陈秀菊。 “嗯,真的已经跟机械厂那边商量好了,等这个暑假过完我就去那边上班。” 陈秀菊的新工作是付仲帮忙找的。 非常适合她。 不过不是调任,现在各个厂子之间调任异常困难,一个萝卜一个坑。 所以陈秋菊相当于是出钱买了机械厂宣传办公室的工作,然后把这边的工作也卖掉。 一进一出,相当于只用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个工作。 事情只有吴秀知道。 吴秀知道并非出自于陈秀菊之口,而是非常巧合的是机械厂宣传办公室那个工作独秀的一个亲戚卖的。 “嘘,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先保密。” “我办事你还不清楚。但你家珠珠和三代要去县城上学,我要不把孙青也弄到城里上学吧?” “为啥,孙青好不容易正儿八经学习了,你现在要把它弄到县城上小学,他不得跟你闹。” “哎。孙青当初为啥好好上学你也知道还不是珠珠把他揍了一顿。我是怕珠珠这一走没人揍他了。” “你可真是亲妈。” “我这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都在鼓吹读书无用,但你看看我们想进这厂子当个正式工人,哪个不需要初高中学历?” “也是。” 两人低着头说悄悄话期间,徐江进来了。 一进门就对着两人大吼。 “陈秀菊,现在是上班时间!” 陈秀菊坐直了身体,装作无事发生。正经就在办公桌面前。 她也装作没有听见徐江那大吼大叫的话,就是办公室从来没有出现过徐江这个人一样。 于婉月不由得轻笑出声。 徐江怒气直涌上头,回过头死死的瞪着于婉月。 “看什么看?” 徐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算了,这个惹不起。 “陈秀菊,我是你领导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陈秀菊现在可忙了。 眼睛一直在盯着红宝书,手下的笔一直没停过。 依旧当徐江没出现过,任由徐江在自己耳边大吼大叫。 徐江受不了这漠视,捂着心脏指着陈秀菊。 “你...你” 狗腿子李刚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冲上前一把扶住徐江的胳膊。 “徐科长,您别生气。气坏身子不好了。” 徐江一把甩开李刚的手,转过身把怒气都发到李刚身上。 “现在知道献殷勤了,你的宣传稿写没写都没登过报纸?!” 徐江没有说出口的话是,若是你李刚能够争气,还有陈秀菊什么事。 李刚低着头,吭哧吭哧不敢说话。 不过徐江见陈秀菊之态度,他本来还想给彼此留几份情面,既然这样他决定要通过一定渠道把陈秀菊开除。 徐江上面也是有人的,只是以往他不想把人情用在这种小事上,可他现在侄子等不了了,人家女方必须要求在一个月之内解决工作,否则就悔婚。 想到这里即将阴恻瞟了一眼陈秀菊,眼神弄的陈秀菊大夏天打了一个寒战。 出乎意料的是徐江前脚走出办公室的门口,陈秀菊也装作不经意地起身跟在了徐江后面。 “徐...副科长。” “你出来干吗?” 徐江挺着大肚子面色不善。 “你一直针对我是为你的侄子铺路吧,你的侄子需要一份这样的工作。而你没有针对吴秀,是因为吴秀的家境看起来比我这个农村出身的女人要好的多,没有针对李刚,是因为李刚是你忠诚的狗腿子。” 两人之间的交谈,陈秀菊故意没有找到僻静的地方,而是在人来人往的夹道。 徐江闻言变了脸色,他气急败坏道: “闭嘴!” 随后他心中下了决定一定要把陈秀菊赶出去。 陈秀菊完全无视他的怒吼,反而继续自顾自说道: “我可以走,但你要付出什么呢?” 什么? 徐江一听已经上头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头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第198章 乱世古董 “你说真的?徐江忍不住开口。 他心中有疑虑,因为他之前已经把陈秀菊得罪死了,为什么陈秀菊还要帮他。 “这件事情真不真取决于你能不能满足我的条件。” 陈秀菊心中冷笑,本来这个工作就值四五百块钱,但现在不一样。 就冲着徐江这些天来给她受的委屈,当然除了最开始工作几天,陈秀菊并没有觉得委屈,因为徐江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狗,他用无视对抗他的怒气,每每反而是徐江被气得跳脚。 “你跟我过来。” 徐江知道他们两个接下来说的事情不能在这里说,虽然现在旁边没有人。 陈秀菊跟着来到徐江的办公室。 徐江单独一个办公室,这办公室比陈秀菊所在的办公室略小一些,不止与陈秀菊所在办公室一模一样。 陈秀菊撇了撇嘴给徐江打了一个标签。 小气。 作为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徐江竟然没有给自己或者说没有用自己的钱添置任何一件东西,全都是煤矿上配置好的。 就拿陈秀菊和吴秀来说,他们的办公室不是独立办公室,就这样陈秀菊他们在桌子上放了点花当装饰。 陈秀菊进了徐江办公室,徐江并没有让他坐下,她站了一会儿,自顾自地坐下。 徐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出言训斥。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才能把工作让出来?” 陈秀菊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 陈秀菊不屑地笑了。 “徐副科长,您觉得可能吗?现在什么工作不要能一百。何况我这是办公室的工作。一千。” “你抢劫啊!” “抢劫是不顾对方意愿,但我现在争取你的意愿,您如果不愿意,那我就继续在这上班,可你的侄子可就没有那么好运喽。” 陈秀菊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出的话就无比扎心。 徐江最头疼的就是自己那个可以传自己香火的侄子。 陈秀菊没有放过徐江。 “徐副科长,听说你那侄子结婚对象家里家境挺好的。您可好好想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徐江还是没有答应,要他钱比割他肉还疼。 陈秀菊一点不着急,见徐江不答应直接站起身回去上班去了。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当珠珠知道她娘还有一个月要来县城的时候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不是陈秀菊不爱他们,而是陈秀菊太爱他们。所以陈秀菊把安全看得无比重要。 所以陈成才带珠珠去干点什么“不靠谱”的事,从来不会跟陈秀菊说。 陈成才又出差去了。 是不是去什么京城,也不是去海市,只是去隔壁市。 去隔壁市出差,不得不说起他们察哈县的地理位置和国营厂子。 察哈县的国营厂子主要是重工业,比如现在的煤矿,机械厂,钢铁厂,也有一个小的纺织厂,但纺织厂生产的不完全不够供给全县。 所以陈成才只能跑外地采购,而离他们察哈县最近的纺织大厂不是在他们市,而是隔壁市。 这天陈成才吭哧吭哧拿着两个大的蛇皮袋子进了家门。 “珠珠,快来给我端杯水。” 陈成才累得擦了擦头上的汗,没有进屋,直接把蛇皮袋子扔到院子中,就地坐在袋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给。” 珠珠赶紧用瓷缸子接了杯凉白开,屁颠屁颠跑到院子中给他爹递过去。 陈成才端着瓷缸子“咕咚咕咚”几声一饮而尽,完了抹抹嘴,舒服的舒了口气。 珠珠则盯上屁股下的蛇皮袋子。 “爹,你这是拿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陈成才可是得意极了。 当然也有运气的成分。 隔壁是的纺织厂印坏了一批布,只是硬坏,当瑕疵不卖出去也没什么,但倒霉的是这批布堆在库房下了大雨,泡得黄一块白一块。 这下按瑕疵布卖出去是卖出去了一部分,但还有一批卖不出去。 是陈成才私人找了关系买下直接给背过来。 “隔壁是那是纺织大事,不缺不不跟我们似的,就一个小小的纺织厂,这些瑕疵不别看,已经被雨水泡了,但在我们这市场大有可为。” 珠珠相信陈成才的判断。 只是... 珠珠试探问陈成才: “爹,那你这批东西是还要卖给上次那个老马?” “对,先看看老马这个人人品咋样。要是人品不错,以后咱就一直跟老马合作。” “那爹,你带着我去,行不?” “呵。” 陈成才从蛇皮袋上站起来,背着两蛇皮袋进了房间,留给珠珠一个,你自己觉得呢的背影。 珠珠抬头看了看那烈阳,烈阳烤着颗冷却的心,这么大的太阳都捂不热她冰凉的内心。 她当然也知道基本不行。 老马黄姐不一样。 陈成才当然知道老马看起来乐呵呵,笑眯眯的,很温和的一个人。 可能当明面上黑市头头的人能是这么简单的人。 陈成才觉得肯定不是。 但对于珠珠来说,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过完这个暑假她就要来县城上小学,陈秀菊也要来大蛋,二蛋,三蛋奶奶都要过来,一大家子在一起,她偷偷摸摸在做小动作的空间少了很多。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而她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人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现在即使她没有跟陈成才说过她的秘密是什么,陈成才也猜到了一半。 这就是同住屋檐下的坏处。 很难瞒得过家里人。 想到这里,珠珠不肯放弃。 “爹,你带我去呗。老马那儿不是有很多古董?我出钱全部买下。” 陈成才正在把那些布拿出来晾晒,见珠珠一直吵着要那些古董,陈成才实在不明白。 “你要那些东西干啥?不能吃,不能喝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东西以后肯定会值大价钱的。” 珠珠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我肯定不会卖。 陈成才咂咂嘴,琢磨了一会,好像说的有道理。 乱世之中谁会要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古董。但一旦环境稳定了,大家生活条件好起来,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附庸风雅的东西自然会有大老板喜欢。 “不过还是不行,那太危险,爹给你买。” “可爹你不认识啊。” 珠珠不肯放弃,继续劝说。 第199章 冒险 下次就没有这次运气这么好,碰上的全是真品。 珠珠觉得现在造假的概率不大,因为出门都需要介绍信,这些东西又不值钱,造假更没必要。 在于陈成才不认识,不是分不出真假,而是分不出价值。 “不管你说啥都不能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一个月之后去县城小学上学。” “啊?!” 珠珠苦着脸,不情不愿。 小学的东西对她来说太简单,她实在不愿意再学这些简单的东西。 当然若是放到几十年后,恐怕小学的东西她不会这么游刃有余。 谁让现在是七十年代呢。 陈成才暂时歇了两天,拿着两个大蛇皮袋中的一个蛇皮袋去找了黄维德。 陈成才家和黄维德家的院子离得并不远,或者说他们整个小县城家家户户离得都不远。 天色黑了,黄维德正躺在床上睡大觉,被敲门声吵醒,他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啥呢?” “我。” 黄维德一个机灵醒了。 原来是财神呀! 他一见陈成才像是见自己亲爹一样点头哈腰的,非常有眼力劲的,接过蛇皮袋。 从不耐烦到谄媚只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 “韩大哥,是又弄来什么好东西?” “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些被水淹过的瑕疵布,但不耽误用。” 黄维德皱皱眉头,被水淹过? 被水淹过的布有两种,一种是发了霉的完全没法用的,当然很多穷苦人家。还是会用,只是价格大打折扣,一种是虽然被水淹过,只是丑了点,完全不耽误用。 这是哪种? 黄维德将蛇皮袋放到自家院子中,搓了搓手。 “韩大哥,这样我先看看行吗?” 陈成才点点头他无所谓,因为这批布只是丑了点,不耽误用。 黄维德快速将蛇皮袋打开,看到里面那些布之后放下了心。 这批布都是灰色,藏蓝色等深色被水淹过之后再深色布料上留下一道道有些发黄的痕迹,但丑了点,完全不耽误使用。 “我去找马叔。对了,还是换成那些古董还是要钱?” “古董。” 陈成才上次从老马那儿换回来古董,然后珠珠把钱交给他,他把古董交给珠珠,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次虽然陈成才不愿意带着珠珠过来,但给珠珠弄点她喜欢的东西是没问题的。 已经达成过一次交易,这次交易很快,没有任何突发状况。 一模一样的流程。 等珠珠钻到洞里,到闹鬼院子中发现那个木质的箱子的时候,她由期待变成了失落。 一整个箱子中都是一些近代的珠宝首饰。没有珠珠想要的东西。 珠珠东西收起来之后,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 她现在真是飘了。 这些珠宝首饰价值不低。她内心竟然毫无波动,甚至欲壑难填。 哎。 果然是人的劣根性,得到了一些想要更多,得到更多想要更更多。 珠珠每天一直耷拉着脸,兴致不高。 没想到柳岸花明又一村。 等陈成才又拿着剩下的蛇皮袋跟老马交易的时候,老马却主动的向陈成才寻求起了帮助。 “韩小兄弟,你们不是喜欢这些古董,你看看要不要买下来?” 陈成才第一反应就想拒绝。 可珠珠那张丧气的脸突然闯到他脑海中。 他转了转眼珠: “怎么突然想卖那些东西了?” “不是突然想卖,是本来就想卖,只是没人要啊,好不容易遇到了小兄弟你。” “老马啊,你这人不实诚。” 老马叹了口气。 “是上边,上边缺钱。” 老马最近着急的不行,于槐又从他大伯那弄出来一些古董,现在手上这些需要尽快出掉。 但老马经营黑市这么久,就是没人要这些古董。 “韩兄弟啊,你问问你的上家,要是他们想要,我老马便宜点卖给你。” 陈成才捏了捏手指,说实话,他心动了。 就是老马再便宜一些,这一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做生意嘛,不能表现出来着急一方一旦着急就会落于下风,比如现在的老马。 陈成才表情淡淡的。 “行,咱们也做了三回生意了,我是看着你老马给价公道的份上,我回去问问我的上家。尽快给你答复。” “成。” 陈成才这番唱念作打让老马把这个人情记在了心里。 他一直以为陈成才跟他一样,只是一个明面上的打手,是做不了主的。 若是两人异地而处,陈成才让老马帮忙问于槐要不要一些没有用的东西,老马扪心自问,他肯定不会开这个口。 好人啊! 陈成才忙活完这一番回了家。家里珠珠已经睡下,陈成才便也不着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只是陈成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纠结了半晌,琢磨着要不要带珠珠一块儿过去。 他太害怕带珠珠去不安全,可又怕他看走了眼,到时候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 珠珠说的没错,他不认识那些古董。 至于珠珠为什么认识陈成才没有任何怀疑,他把珠珠身上所有的神秘之处都归于珠珠是天上下凡历劫的仙女。 总之就是已经不止在一个地方奇奇怪怪了,再添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地方无所谓。 等第二天起来陈成才告诉了珠珠这个好消息。 “?” 男人心海底针?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跟珠珠说不能去,结果今天立刻转了口风。 “那爹,我是能去了?” 珠珠捏着下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陈成才打量了个遍。 他爹该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吧? “当然能去。” 若不是没办法,他才不会让珠珠去冒险。 第200章 梳妆奁 这天晚上珠珠找出了一身三蛋的衣服。 她才八岁,穿上一身小男孩儿的衣服。把头发包起来,戴个帽子把脸涂黑,将眉毛画粗,看着就像是个活泼机灵的小男孩。 “爹,咋样?” 陈成才惊奇地盯着珠珠,“嗯,像是个小男孩的样子。” 然后珠珠又学起了三蛋走路。 珠珠性格风风火火,走路大开大合,四仰八叉,三蛋平静淡泊,走起路来斯斯文文,珠珠只要稍微稍微改变一下走路姿势 在,再加上化妆打扮后,更像是是个小男孩的样子。 “走吧。” 父女俩趁着夜色出了门。 两人来到城郊小树林,老马带着黄维德和小黑早早的在此等待,三个人面前还放着五口大箱子。 老马觉得自己有些老眼昏花,他死死的盯着远处走来的那一大一小身影,问旁边的黄维德和小黑。 “你们看看那远处走来的是不是韩兄弟,你身边怎么还带着个那么小的小孩?” 小黑摇了摇头,他跟陈成才不熟。 黄维德跟陈成才熟一些,再加上他机灵。记住了陈成才走路的样子,他远远的看着,随后对老马点了点头。 没错,是陈成才。 “嘿,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带了个这么小的小孩?” 老马正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陈成才带着珠珠来到了几人面前。 走到面前时,老马才确定确实是个孩子,一脸稚气,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看着倒是机灵可爱的样子。 “你...这” 老马不想让这单生意黄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堆废铜烂铁卖出去,但又不得不叮嘱。 “韩兄弟,咱们这做的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带个这么小的孩子来,小孩子嘴上没把门的,万一说出去,咱们可就全完了。” 陈成才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这是我儿子。他嘴巴比我们都严,你放心,他从小懂事,聪明。不会说出去的。” 老马还想要说什么,被黄维德扯了扯袖子,黄维德凑到老马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马叔,咱们先把这单生意做完了,要不然再找这么个冤大头,不好找。” 老马想了想是这个理,于是他不再说什么,转而谈起了生意。 “兄弟,东西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你要是能全吃一下就全吃下,要是不能能吃下多少算多少,剩下的老马我再想办法。” 陈成才才点点头,并没有其余的动作,反而是珠珠蹲下了身子,打开箱子看着。 见到这一幕,老马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珠珠蹲下身子,打开了第一口箱子。 第一口箱子中没什么东西,确实应了老马那句破铜烂铁。 没有珠宝首饰,也没有古董文物。 有些器具上面还带着丝丝腐朽的血腥味。 珠珠皱了皱眉头。 看来上次他爹算是运气不错。 快速看完第一口箱子,珠珠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明面上结果第二个箱子不如第一口一箱子。但实际第二口箱子的价值要远远比第一口箱子大的多。 第二口箱子中没有多少东西,最有价值的是那一件梳妆奁。 梳妆奁由整块极品紫檀木雕刻而成,散发着悠悠的紫檀香气,共分为上下三层。 最上面一层由中间分开放,常用的首饰第二层宽度略窄,放项链第三层也就是最下面一层最宽,放不常用的首饰。 单论这梳妆盒的价值,已是极高但价值最高的在于最下面一层的夹层。 珠珠打开着鉴宝眼,任何秘密都瞒过他的眼睛。 夹层中放着十三块钻石。 其中八块无色钻石,两块粉钻,一块蓝钻,两块黄钻。 无色的钻石最大的有十克拉,最小的有一克拉。 有色钻石基本在三四克拉左右。 看来这梳妆盒的主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珠珠又迅速看向第三口箱子。 第三口箱子一眨眼望去盛放的像是一堆破铜烂铁,但仔细一看,这东西却大有来头。 青铜器。 当然只有一件,其它的确是一些无法被修复的甲胄,刀剑,说是破铜烂铁没问题,但里面混杂着一件品相完好的青铜酒尊。 珠珠越看越兴奋。 这可是青铜器! 很刑! 第四口箱子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珠珠并不失望,因为有了这件青铜器,今天晚上就算不虚此行。 可第五口箱子一打开,瞬间让珠珠呼吸一滞。 全部都是当初她看见的属于慈禧太后的东西,只是少了那件盘龙玉佩。 尤其是那件翡翠西瓜。在昏暗的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让人忍不住想触碰这件宝物。 这也让珠珠心中确认了于槐就是黑市背后真正的持有者。 珠珠站起身,对着陈程才比划了下二三五。 这番小动作瞒过了小黑,瞒过了黄维德,但没有瞒过一直在悄悄注视着珠珠的老马。 老马从刚刚开始,注意力没放在更有武力威胁的陈成才身上,反而放在了人畜无害的珠珠身上。 “我们要二三五。开个价吧。” 老马又装作无意的扫了一眼珠珠。 他心中掀起阵阵疑云和震惊。 陈成才竟然听眼前这个小孩子的! 老马比划了个二。 珠珠瞥了一眼,没说话,成才自然跟老马一番拉扯,最后以一千块钱成交。 东西跟之前一样放到闹鬼的院子。 陈成才付了钱之后带着珠珠七拐八拐的离开。 老马这次却没有像以前两次那样。 “小黑,小黄,你们把东西送到之后,盯着那个院子,看看到底是谁来拿的东西。” “马叔,不是说想留住这个货源?” 老马意味不明的哼了哼。 “但老马我对他们背后的秘密更感兴趣。” “啥秘密?” 黄维德不明白能有啥秘密,好好做生意多好,万一被韩同志发现了,他可咋挣钱? 老马给了黄维德一个逼兜。 “让你去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想不想要分红?” “行吧。” 第201章 卖工作 黄维德和小黑将东西送过去之后,像之前一次一样蹲在巷子口。 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啪!” 黄维德抓了抓胳膊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大包,又啪一下把刚刚停下来的蚊子打死。 “嘘,你小点儿声。” “小点声啥,都两个多小时了,那院子中连个鬼影都没有,也不知道马叔到底让咱们在这儿蹲着干啥。” 黄维德又使劲抓了抓胳膊被咬出来的大包,嘀嘀咕咕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马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小黑瞪了一眼黄维德。 他一向看不惯这姓黄的小子。 姓黄的小子除了嘴甜一点,一有个什么事琢磨着偷奸耍滑。 黄维德撇撇嘴。 陈成才又不是个笨人,人家竟然让把东西放在这儿,那一定是有万全之策,能把东西运走。 他们在这蹲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小黑懒得理黄维德,一丝不苟地执行老马给出的任务。 而另一边的珠珠爬进洞里到了闹鬼院子,把梳妆奁中的夹层打开,将钻石拿出,又把梳妆盒复原,将其他东西一块收到空间中,又爬了回去。 这样一番动作来回不过十分钟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黄维德和小黑自然守了一夜,做了无用功。 陈成才最近决定要消停一些,因为刚刚做了两笔大生意,虽然他手中还有十块手表。 珠珠也跟着沉寂下来。 陈秀菊那边不紧不慢溜着徐江,徐江敌不过。自家侄子天天上门哀嚎,最终咬了咬牙决定买下陈秀菊的这个工作。 陈秀菊终于出了心中那口恶气。 对于陈旧菊来说,什么找到徐江的把柄,把徐江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我们臭骂一顿徐江,这些都远远比不上真金白银来的实际。 她从小过的是苦日子,最看重的不是尊严,而是实惠。 不过徐江还是结结实实让陈秀菊看了一出好戏。 徐江满心满眼为了自己老徐家唯一的根打算可徐江的媳妇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徐江只有一个闺女,她这个闺女目前正在上初中,年纪还小。 “徐江,你扪心自问,我嫁给你家这么久,从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变成现在这个黄脸婆子,结果你现在要拿那么多的钱去给你那个狗屁不通的侄子买一个工作!” “李秀英!” 即将大吼一声,大概是男人的面子大过天,觉得面上挂不住。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 “这是在办公室,你要闹能不能回家闹?!” “我就在这里闹!我们闺女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你有这些钱给闺女买个工作不行。你自己用你自己的猪脑子,好好想想,那是你侄子,人家有自己的亲爹亲妈!” “那是我老徐家唯一的根!” “我呸,我闺女就不是你老徐家的根了?” “那还个女孩!” “女孩咋啦,女孩也是我用半条命生出来的。好你个徐江,你不要忘了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从一个农村人变成城里人,托的是谁家的福,托的是我老李家的福,是我李秀英的福。” 陈秀菊站在徐江办公室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今天正是她跟徐江商量好的交定金的日子,结果听到这一出家庭大戏。 扪心自问,陈秀菊是同情李秀英的。 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徐江会觉得自己亲侄子比自己亲闺女要亲,还指望侄子养老。 李秀英说的没错,徐江的侄子有自己亲爹亲妈,以后有了工作,甚至以后有了出息,人家最先照顾的是自己亲爹亲妈,亲的兄弟姐妹,而不是这个隔了一层的叔叔。 同情归同情,陈秀菊还是想让这种交易能够成功,因为钱多。 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李秀英发了通邪火。原本徐江还跟李秀英距离,力争在听到李秀英说起徐江有今天靠的是她的时候,徐江才软下态度。 “秀英,我知道。你很不开心,但我们老徐家就这一个男娃,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我们闺女马上初中毕业,你先给闺女找个工作,等给闺女找了工作之后,你徐江爱怎么着怎么着。” 李秀英一点不吃徐江画的大饼。 “可咱们闺女还没毕业,还有一年。” “那你先把钱给我。买工作要钱,这一年好好打听着,到时候直接给闺女买个工作。” 李秀英冷笑着。 自从结婚第三年开始,徐江就自己握着自己的工资,李秀英算计着徐江攒了不少钱,都有钱给自己那个狗屁不通的侄子买工作,也得有钱给自己闺女买工作。 “我...” 徐江不想答应。因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闺女以后赚的钱都是人家的,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一想到他还有用到他岳父的地方,也就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徐江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行!” 李秀英见达成目的,施施然从徐江办公室出来,正巧遇到站在门口的陈秀菊,李秀英还心情良好地跟陈秀菊点了点头。 李秀英早早就看透了徐江,若不是在当年心灰意冷的时候有了孩子,她早就跟徐江离婚了。 说起来也是为了自己闺女。 她是不想让徐江把钱都给自己侄子,但钱在徐江手里。 徐江一直瞒着她,把钱藏的好好的。 对于徐江的钱,她能抠出来多少算多少。 陈秀菊惊讶于李秀英的好态度,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对李秀英友善地点了点头,然后敲了敲门。 “徐副科长。” “进来吧。” 徐江手里数出五百块钱,一沓整整齐齐的十块递给陈秋菊。 陈秀菊当着徐江的面一张一张数清楚之后给徐江写了个条子。 到时候把工作关系转移的时候,再付剩下的五百块钱。 徐江见陈秋菊的动作阴阳怪气。 “你还怕我蒙了你不成?” “嗯,我是挺怕的。” 陈秀菊毫不客气的回怼,把徐江噎了个正着。 徐江原本还想再输出几轮可以想到再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陈秋菊就滚蛋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两人就差明着撕破脸皮。 即使在同一个办公室中,也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202章 阔别饭 陈秀菊数好钱之后上完班回到了家。 当陈秀菊拿着一千块块钱晚上跟陈成才说悄悄话的时候,把陈成才惊得愣了好久。 “这么多?” “正巧遇到一个冤大头。我的领导徐江正巧要给自己的侄子买个工作,他侄子要结婚,人家女方要求他必须有一个正式工作,所以要的比较急,钱就比较多。” “厉害呀,媳妇。” “嗯,多给孩子攒点钱。” “行,我先把县城那个小院子收拾收拾,我看看那院子能不能买下来,那院子只有两间房间,到时候你和梁过来之后,两间房间不够住。咱买下来之后可以再添一间房间...” 两人在闲聊中慢慢进入梦乡,一夜好梦。 陈成才记得昨天说的把这房子买下来的事,他当即给房东二老去了封信。 房东两个老人正巧想定居儿子部队驻扎地,一排集合在几个电报来回期间房子的买卖就这样被定下来。 中间人柳大爷做担保,房子买卖进行的很顺利。 等珠珠开学前几天,县城房子在进行改造的时候,房子已经彻彻底底属于陈成才。 房子的改造很简单,只是在院子中多建了两个小房间,只有原先房间的一半大小。 新的两个房间一间给陈老太,一间给珠珠,三蛋则跟大蛋和二蛋睡一间房间。 县城的房子跟村里的房子不一样,村里的房子是农村土坯房,但县城的是青砖大瓦房。 陈成才特意找人换的砖票,还大了不少人情和东西。 盖房子是很快的,只需要几天时间,两间亮堂堂的小屋子就盖了起来。 在珠珠的强烈要求下和陈成才的掩护之下,珠珠的那间小屋子盖在了之前挖的洞上。 这样珠珠再去隔壁闹鬼的院子就保密多了。 珠珠同样不担心别人能从隔壁闹鬼院子中通过这个洞钻进来。 因为这个洞只允许她这个身形的人通过,除非别人有缩骨功。 珠珠今年八岁,在十岁前她长得慢,使劲蜷缩一下能够塞进去,所以至少在两三年内,他不需要考虑这个洞她能不能钻进去的问题。 在即将开学的两天前,珠珠一家人回到了小柳树村。 珠珠邀请边笑笑,程华,田佳聪几个来家里做客吃饭。 王熊也来了。 姚寸心也从城里赶了过来。 于是陈老太做到一半的饭,被姚顺鑫接过了手。 原本就香味扑鼻的饭菜愈发香味扑鼻起来。 “哎,没想到这做饭也是需要脑子的。我跟小姚学了这么久做饭还没她一半好吃。” 陈老太洗了把手,将水擦干净,感慨道。 “比我娘做的好吃。” 珠珠见陈秀菊不在,口出狂言。 珠珠说的没错,他们家里基本上是陈老太做饭,陈秀菊很少下厨,不是因为压榨老人,而是陈秀菊做饭确实不好吃。 若家中还是当年的光景,穷的叮当响也就罢了,都是窝窝头和咸菜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家中过得越来越好,当人的条件变好之后就开始追寻味蕾上的东西。 陈秀菊也跟着姚寸心学过几道菜,可同样的菜,同样的做法,同样的步骤,放同样的东西,就是做得有些难吃。 陈老太和珠珠就在厨房门口等着端菜,大自然被姚寸心听了个正着。 她笑着说: “你们这么大声,小心秀菊姐听见,她该不开心了。” “放心,我看过了,我娘不在。” 这话一出,姚寸心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不过说实在的,厨艺确实需要一定的天分。有些人做饭就是好吃,而有些人即使用尺子量着,用小称称着做出来的东西依旧不太好吃。” 珠珠对这个说法异常赞同,因为她之前做饭就是这样。 使用电子秤称着盐,酱油和醋的克数做出来的饭依旧不太好吃,反而匠气满满,很让人倒胃口。 不一会,饭端上桌,手快有,手慢无。 对于姚寸心的饭,大家永远都是先吃饭再说事。 饭过三巡。 陈成才扫视了周围一圈熟悉的几个知青,有些感慨地说道: “一晃五六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和秀菊现在都在县城工作,珠珠几个也要到县城去上学。” 这一番话让几个知青都想起刚来小柳树村的时候。 边笑笑尤其是。 当时她刚来的时候满腔愤恨,只想着毁了自己,毁了他人,没想到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桌子上吃着这么好吃的饭菜。 她有些忘了来的时候是哪一年,大概是一九六六年还是一九六七年? 姚寸心也是。 她比边笑笑好一些,这又好不了哪里去。 她们两个都是亲缘浅薄的人。 她比边笑笑,好的是他知道还有五年社会将会迎来巨变,他们的出路就在眼前,她有希望。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跟边笑笑说,但又硬生生忍住。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她的棱角渐渐被磨平。 姚寸心突然想起了云林,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云林,也没有收到他的来信。 希望他一切平安。 珠珠被这氛围弄得有些伤情,却突然对上了三蛋的眼睛。 她笑了。 她矫情了! 她过得好极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第二天他们一家人收拾收拾东西去了县城。 主要收拾陈秀菊和陈老太的东西。 陈成才,大蛋和二蛋的东西基本都在县城,珠珠的也有一半在县城。 早早的陈大黑的牛车已经等在他们家门口。 等陈老太提着两个大蛇皮袋走出家门口,陈大黑立刻跳下牛车,一手拉着一个大袋子放上牛车。 “大哥,你年纪不小了,悠着点。” “我身体好,没看见,我刚刚一手一个把袋子举起来,放到牛车上,跟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陈老太翻了个白眼。 多大人了,还这么较劲。 在陈老太返回继续搬东西的时候,陈大黑悄悄揉了揉腰。 人老喽。 第203章 县城小学 珠珠一家人正式搬进县城。 短短的休整了一天时间,珠珠和三蛋。开始了县城小学上六年级的旅程。 “珠珠,起床了。” 三蛋早早地吃完了早饭,而珠珠现在还没起床。 珠珠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是三蛋在叫她,她安心的翻了个身,嘟囔着: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马上就要迟到了,今天是咱们第一天上学,给新同学们留个好印象吧。” 三蛋没好气地扯开珠珠的薄被子,珠珠一把抓住代表能让自己再睡会儿的被子。 就在这拉扯中,珠珠睡醒了。 她快速洗了把脸,吃了个鸡蛋,在三蛋的催促下背上军绿色小背包蹦蹦跳跳开始了上学。 珠珠和三蛋开始上六年级。 两人直接从三年级又跳级跳到了六年级。 六年级的班主任姓白,叫白云,大约三十来岁,面相温和,大概是常年笑的缘故,眼尾有几条或深或浅的皱纹。 白云领着珠珠和三蛋来到六年级教室。 珠珠好奇地打量着教室,教室跟小柳树村的小学没什么区别,只是墙上贴着一幅毛主席的画像。 “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咱们班转来两个学生。他们年纪小希望大家能照顾一下这两位小同学。” 白云笑着跟底下正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同学介绍着珠珠和三蛋。 “他们这么小,这么矮,怎么跟我们上一个年级?” 这是某不知名的同学发出的第一个暴击。 “不知道,不过你看那个小女孩儿长得好可爱,小男孩长得好漂亮。” 这是某个颜控。 “他们跟我弟弟一样大,我弟弟还在家没有上过一年级呢。” 对于新同学,同学们会好奇一段时间,但对于这么小的新同学,带给他们的新鲜感更足。 因为个子的缘故,珠珠和三蛋两人被安排在第一排,依旧是两人做同桌。 刚坐下,珠珠感觉背后有东西戳在肩胛骨,不过不疼,很轻。 珠珠转过头一看,是一个机灵的女同学。 明明是女同学主动招惹珠珠,珠珠一回头她竟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好,我叫陈书桑,这是我双胞胎哥哥叫陈书墨。” 珠珠先打破了这有些寂静的尴尬。 “你好,我叫白苗苗。” 白苗苗主动跟珠珠打起招呼。 “你刚刚戳我有事吗?” “没啥事,就是好奇你今年多大,怎么来上六年级?” “我今年八岁,马上九岁,因为我和我哥哥跳级了。” “那你们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 “还可以。” 珠珠谦虚地说道。 “嗷,那你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学习成绩很好的。” 白苗苗表情一脸认真,不像是故意招摇。 ? 珠珠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陌生的同学突然对自己散发这么大的善意,难道是她长得可爱被发现了? 结果没等猪猪主动开口询问,白苗苗叽里咕噜说出了自己做这番动作的缘由。 “白老师是我姑姑,白老师刚刚说让我们照顾你们,你们年纪小,所以你有不会的都可以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珠珠恍然大悟。 她对自己小学六年级的生涯突然期待起来。 因为这短短的相处,她觉得白云老师是个好老师,白苗苗是个好同学。 珠珠在上学之前一度以为她跟三蛋可能会是被大家孤立的对象,因为他们两个跟他们班同学大概差了四五岁。 大孩子一向不愿意带小孩子玩。 “切,白苗苗你又在仗着你姑姑是老师。对同学献殷勤。” 白苗苗斜后方的小胖子忍不住了,一脸鄙夷。 “什么叫献殷勤,你会不会说话,白老师都说了要照顾新来的两个小同学,他们年纪这么小,难道不应该帮助他们?” 白苗苗刚才在珠珠面前一脸害羞,但对着小胖子就像个呛口小辣椒。 小胖子被白苗苗怼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说道: “我就说了那么一句,结果你骂了我这么多句,我要告诉白老师。” “去告啊,反正这次我有理。” 小胖子涨红红着脸不说话了。 “苗苗,他是谁呀?” 珠珠挺好奇这个战五渣的小胖子。 “他叫田光宗,我邻居你别理他,他人很好的,只是总是爱说一些别人不爱听的话。” 珠珠点点头,他向小胖子投去好奇的目光,却没想到正好瞥见小胖子正在偷偷看白苗苗。 好家伙! 是青梅竹马加暗恋呀。 现在大家上学普遍偏晚几岁。 是白苗苗今年已经十三岁,小胖子也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起来了,怎么办? 明明珠珠和他们也没差几岁,但珠珠现在还是矮墩墩,胖乎乎一个。 人家小胖子已经开始搞暗恋了。 作为班级最小的同学,珠珠收获的好奇的目光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三蛋。 随着年龄的增长,三蛋慢慢褪去婴儿肥,已经初见日后的风华绝代。 正在上数学课,三蛋皱了皱眉。 “哥,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珠珠他们这几年被刻在骨子中的印象,时时刻刻要注意三蛋的状态,因为三蛋随时可能不舒服,需要去医院。 三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你抬起头看看周围。” 珠珠抬起头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原来大家都在偷偷摸摸看三蛋。 珠珠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自豪。 第204章 第一天工作 因为她亲哥哥长得好看! 学生在讲台底下做什么,讲台上面的老师一览无余,只不过有时候老师装作看不见罢了。 白云讲着讲着课突然发现大家都跑神了。 她顺着大家伙的目光看去,原来都在偷偷看着今天刚来的两个学生。 白云心中好笑地摇了摇头。 但课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注意听课了!” 白云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即使现在不能高考,她依旧觉得知识是有用的,学习是有用的。 所以她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对课堂放任自流,得过且过,而是管教比较严格。 白云除了上课严格,课下又很温和,所以同学们又尊敬她,又害怕她。 通过白云的提醒,课堂上的同学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讲课的内容上。 放了学白苗苗主动要送珠珠和三蛋回家,珠珠我不过一心想当大姐姐的白苗苗,只得同意。 没成想三个人刚刚走到校门口,就见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正在校门口踌躇。 田光宗见到白苗苗走过来像只炸了毛的鸡仔头也不回,冲着校门外而去。 白苗苗:... “走,我们不理他。” 白苗苗冲着田光宗的身影翻了个大白眼。 “小时候不这样,他小时候可可爱了,白白胖胖,像个糯米团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越长大越讨人厌。” 珠珠见白苗苗不停的吐槽田光宗,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嘴。 这话她不好说呀。 再说早恋是不可取的。 珠珠家离县城小学不远,白苗苗吐槽了一路,从小时候田光宗四岁了还尿裤子,到田框中抢她吃的,到他跟田光宗打架,结果田光宗给她妈告状。 白苗苗将田光宗从小到大的丑事抖落了个干净。 “我到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 白苗苗还沉溺于吐槽田光宗,没想到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珠珠家。 等到了珠珠家,白苗苗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到珠珠家后面的院子的时候,瞳孔缩了下。 “你...你家怎么跟这个闹鬼的院子挨着?” “我家又不闹鬼,隔壁院闹鬼,没事的。” 白苗苗一脸,你看我像傻子的样子吗? 哪有鬼只闹一家的。 “真没事的,我家都在这住了好久了,从没出过事。你咋知道这院子闹鬼的?” “县城就这么大。这事情可出名啦,我小时候哭还经常被我妈拿来吓唬我。那个,我先走啦。” 白苗苗不等珠珠回话,飞一样转头往巷子外奔去,看样子白苗苗的妈妈给白苗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珠珠摇了摇头,什么闹鬼的院子,闹的不是鬼,是人心,尤其是贪婪的心。 陈成才和陈秀菊比珠珠放学晚,二蛋和二蛋作为初中生也比珠珠放学晚。 所以家里只有陈老太在,而且老太正在厨房忙着给孩子们做饭。 陈秀菊第一天上班,下班比其他人要晚一些。 等他回家时,饭菜早已经做好,陈成才他们早就在桌子上等着她回家。 陈秀菊心里很感动,但又有欣喜。 “秀菊快来就等你了。” 陈老太一声招呼,陈秀菊落座后,珠珠捏起筷子,风卷残云。 “奶,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珠珠吃得头也不抬,边吃边伸出来左手给陈老太竖了个大拇指。 陈老太笑呵呵的。 “行,你以后想吃啥告诉奶奶给你做。” “娘,你别惯坏她。不能什么都顺了他大蛋,二蛋,三蛋,你们要想吃什么也跟娘和奶奶说。” 家里人一个在一个的宠着珠珠,只能由陈秀菊来当这个坏人。 大蛋和二蛋虽然年纪大珠珠和三蛋五岁,但两人也是孩子,她不能厚此薄彼,得一碗水端平。 大蛋吃的正香呢,听到突然点了他的名,他嘴角饭粒都没擦干净,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左顾右盼。 “咋了娘,是珠珠要吃啥不,珠珠吃啥我跟着吃啥。” 陈秀菊嘴角抽了抽。 得了,这是个叛徒。 二蛋吃饭吃的从容而优雅,他嘴角永远不会像大大一样沾上饭粒,不过,他也轻微点着头附和着大蛋。 他对吃的没要求,即使有要求,让一下妹妹也没什么。 三蛋更是如此,他甚至比珠珠自己还要了解珠珠的口味。 陈秀菊嘴角抽的更厉害。 她真是白当这个坏人,一个赛一个的不争气。 不过算了,珠珠聪明,应该不会养成那种听不见别人好话的性子。 陈成才了解自己枕边人,陈秀菊平时也宠珠珠宠的厉害,今天是怎么了? “秀菊,你今天上班发生啥了?怎么突然开始怕宠坏珠珠?” 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陈秀菊额间青筋直跳。 她不想在饭桌上说这个,但见到珠珠那好奇的八卦的祈求的眼神又软下了心肠,想想说说也没什么。 “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办公室有个女同志,大概二十刚刚出头,非不听爹妈的,要嫁给一个有八个大姑家的人家。他爹妈来闹,说着这些年的遭遇,哭的可惨。” “那姑娘是个独生女,他们爹妈都是城里的正式工人。所以打小要星星不给月亮,造成了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性格,非要嫁给那人。” 陈成才咂咂嘴,琢磨出来不对味儿。 若单是有八个姐姐,那也没啥,怕是还有别的事。 珠珠惊呆了,也就是生了九个孩子? 上头八个姐姐就为了生个儿子,那这家里人得多重男轻女。 “哎,若只是有八个姐姐,也没啥,反正现在都讲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男同志人长得也还行,在县里食品厂上班。可...哎!” 陈秀菊唉声叹气的,就是不说原因。 珠珠着急死了,到底咋了?! “秀菊你快说呀,等着听下文呢。” 陈秀菊沉浸在自己情绪中,一抬眼明晃晃几双大灯泡正急切地盯着她。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就连最淡然的二蛋和三蛋都悄咪咪抬了抬眼皮。 第205章 恋爱脑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再淡然的人都不例外。 陈秀菊没再卖关子。 “那姑娘怀孕了。” 未婚先孕在几十年后并不算什么,可放到现在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甚至可能会被拉出去批斗。 所以现在那个姑娘的父母就被架在了那儿,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那么闺女可能出事,如果同意,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陈秀菊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紧紧盯着珠珠。 珠珠打了个冷战。 看她干啥子,事情又不是她干的。 哎。 陈老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一打眼儿就知道男方那些骚操作的目的。 为了吃绝户。 这种事在村里屡见不鲜,城里也不少。 为什么这时候的人都喜欢生儿子,除了因为儿子力气大,可以下地赚工分外,还有就是为了不让人吃绝户。 那些吃绝户的人永远打着为你好的主意,先把你的钱财搞到手,然后再把你一脚踢开。 陈老太说起她年轻时村里一户人家。 “我年轻的时候,咱们村里有一户人家只有一个闺女,那闺女爹娘身体不太好,等那闺女十五六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在临终前,那闺女的爹娘听了亲弟弟的忽悠,相信他亲叔叔会照顾侄女,结果没想到两人一死,亲叔叔直接占了人家的房子,占了人家的地,直接把姑娘嫁了出去换了一大笔彩礼。” “是啊,那女同志长得白白净净的,我相信他不会做成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一定是被男方忽悠了。” 陈秀菊对女同志白云云印象很好。 她第一天上班,同事对她爱搭不理,只有白云云笑的跟他打招呼,还告诉她工作上一些注意事项。 想到这里,陈秀菊语气和针对对象陡然一转。 “珠珠啊,你可不要做像我那个同事那样的事情,知道不?” 哈? 珠珠正眨着大眼睛吃瓜呢,没想到火力突然来到了她身上。 她心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她可不会那么傻。 结果陈成才还不住地附和,“对,对对,珠珠这种事情听你娘的。” 大蛋和二蛋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只有三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勉勉强强站在了珠珠这一边。 行吧。 双拳难敌四手。 可有没有人想过她今年才八岁呀?她适合听这个吗? 珠珠平日里的表现太过成熟,直接让陈秀菊忘了珠珠的年纪,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听不懂这些话的。 这仅仅是饭桌上的小插曲,珠珠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却见白苗苗并没有来上学。 珠珠没有在意,也许白苗苗家里有事或者白苗苗生病了。 直到下午白苗苗拖着像是大病初愈的身体,一屁股坐在珠珠的后桌的凳子上。 作为新认识的朋友,珠珠觉得自己有义务问问白苗苗出什么事了。 面对猪猪关心的话,白苗苗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就...就家里出事了。” 白苗苗比珠珠大许多岁,放在古代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嫁人了,很多事情白苗苗是懂的。 懂归懂,但她堂姐白云云未婚先孕这个事闹得太大了。 或者说男方家太不是个东西,直接把这个事情传的到处都是,一点没想给白云云留面子。 为的就是坏了白云云的名声,让白云云只能嫁给他。 就这样白云云依旧看不清楚。连白苗苗都看出来,那男方家不是个好东西。 “哎。” 白苗苗觉得小照顾自己的堂姐,白云云变了,像是被鬼夺舍了,一点都不像之前的白云云。 她想起白云云今天在大伯家说的那些话,她觉得心寒。 白苗苗憋了许久,憋不住话。 她太想找人倾诉。 支支吾吾了一会,她示意珠珠跟她出去,来到二层教学楼前面的空地地大树下。 珠珠一脸不解,这是要干啥? “珠珠,你说的这些,你不要说出去。” 白苗苗正值青春期,正是对两性关系最好奇,最有探究欲的时候,也是最憋不住话的时候。 所以憋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要找人倾诉倾诉,找的正是她自觉听不懂这些事情的珠珠。 因为她不想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珠珠点点头。 她嘴巴一向严,守口如瓶。 白苗苗想着今天上午面对那混乱的场景,细细跟珠珠吐槽起自己那个堂姐白云云。 “爸妈,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是不是没有结婚先有了小孩,但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对啊,你就不管爸妈了吗,你闹出这种事,让爸妈怎么活,别人怎么看我们家,怎么看你?” 白母流着眼泪控诉的看着白云云,像是这样就能将白云云唤醒。 “说到底你们还是为了自己,你们就为了自己的面子对我不管不顾!” 白云云现在处于谁说都不听的状态。 满心满眼都是男人。 “云云啊,我们不让你嫁给那不要脸的东西,难道真的是为了我们自己的面子吗?当然是因为那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正经人在结婚前搞大女方的肚子。” 白母声泪俱下。 面对已经陷进去的恋爱脑和好心的劝解和哭诉都没有用,他们只会沉溺于自己幻想出来的美好的场景。 结果确实没用,只换来白云云不耐烦的白眼。 “爸妈从小到大我说什么你们听什么,为什么这次你们就不愿意遵从我的意见?!” 白父含着热泪拉住自己的老伴,。 “算了吧,算了吧。” 白父像是老了十岁,严肃的盯着自己,这个像是不认识的女儿。 “白云云,我们只有你这一个闺女,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我们把你宠的无法无天。小时候的你可爱又乖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你就开始变了。” 白父哽咽了下。 “你妈说的对,如果仅仅是为了我们的面子,我们可以妥协,但那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把我活了这大半辈子看人不说没出过错,但一向挺准。” “你想嫁就去嫁吧,我跟你妈不管你了,也管不了你了。只是” 白父话头一转,不再哽咽,语气冰冷。 “你以后的路你就自己去走,我们给你买了工作,把你养到这么大,没缺你吃,没缺你穿,今天咱们的父女情分也算是断了。” “爸?” 白云云瞪大了眼睛捂着肚子。脸色刷白。 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父母会对这桩婚事这么反对。 白母拉了拉白父的袖子,面露不忍。 怎么都是自己女儿,不能说断就断了呀。 “爸,你在说什么?黄子明哪里不好?就因为我要嫁给他,你就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白云云抓了抓头发,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大哥,要不你再想想,这不至于啊。” 姗姗来迟的白苗苗爸爸一脸着急地制止他大哥。 大哥可就这一根独苗苗,以后养老还得指望白云云呢,这父女情说断就断了,可白养了这么个孩子。 “哎。” 白父看着急匆匆赶来的二弟一家,面带苦笑,到如今他也不至于再给白云和黄子明瞒着什么了。 “为什么?因为我跟你妈还想活。你们偷偷摸摸谈恋爱这段时间我跟你妈不是没察觉。家里存钱的地方在哪你知道。可自从你谈恋爱之后,那些钱莫名其妙总是少。家里我跟你妈给你买的做衣服的布,补身子的麦乳精都到哪里去了,你自己应该知道。” 白父越说,白云云难得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但很快消失不见,她反而觉得父母小气。 “妈,那些东西是我自愿给子明的,子明家里穷,他父母身体又不好,上面还有三个姐姐没出嫁,又没有正式工作,家里全靠子明一个人,他都瘦成那样了,我就是给他补补身子。” 白苗苗爸爸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侄女,他想不通这侄女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那是他大哥大嫂辛辛苦苦工作赚来的钱。 结果就被她上下嘴皮子一碰,轻描淡写送了出去。 白苗苗爸爸拉着他大哥的手放下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大哥说那句他们想活下去了。 以白云云这个脑子和自私自利的性格,若不是黄子明在背后撺掇,她会想到给他带布,带麦乳精,带钱? 若不跟白云云断绝关系,恐怕他大哥大嫂那点养老的钱全被白云云带给黄子明。 白云云脸上闪过怒气,她见大家都不帮她气愤地跺跺脚,跑出家门去找黄子明去了。 白云云走后,白苗苗贴心地扶着快要支撑倒地的大伯大伯母。 “苗苗真乖。” 白父喟然叹息,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白云云,也像白苗苗这样善解人意,又懂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就变了。 “大哥,你真要跟云云断绝父女关系?” 白苗苗爸爸不相信他那溺爱闺女的大哥会做出这种绝情的决定。 白父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自己唯一的闺女啊。 “以后云云的日子有的过呢。早点儿跟他断绝关系,省的黄子明那个狗东西来让我们老两口补贴。等云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或者想清楚了,我们老两口至少有工作有钱。到时候云云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 白苗苗爸爸安静下来。 哎。 这叫什么事啊! 说到白云云,他想起了自己的闺女白苗苗。 “白苗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像白云云那样,老子打断你的腿!” 白苗苗狂点头。 她才不会。 不会归不会,但她疑惑,她不明白,白云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得闹这么一出。 “因为日子过得太好了吧。” 白云云这日子已经跑赢全国百分之九十五的人。 吃穿不愁,父母都是双职工,自己有工作长得漂亮,还是独生女。 多少人投胎都不敢想的日子。 “啊?还有人嫌弃自己日子过得好啊。有这么傻的人吗?不对,白云云不就是这个傻子吗?” 白苗苗低声吐槽着,边又往树的阴影里躲了躲。 此时,珠珠的注意力黏在了不远处,从校门口走进学校的一个人身上。 来人不是别人,是于槐。 他怎么在这儿? 珠珠不认为一个手握权力的人会跟他们这个县城小学扯上什么关系。 于槐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难道是他孩子上小学了? 应该不会。 于槐那样子就不像有孩子的人。 大概是珠珠的眼神太过明晃晃,于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直勾勾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 这么巧,这不是那对奇怪的龙凤胎? 不知道想到什么,于槐竟然朝着珠珠走过来。 珠珠悄咪咪往后退了几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因为她觉得于槐这个人太危险。 明面上是革委会的副主任,暗地里是黑市的老大,黑白通吃。 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还认识我吗?” 于槐“温和”地问着珠珠,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珠珠脸上的表情。 他干什么? 珠珠一愣。 于槐现在这样子特别像是窥探她的秘密。 珠珠心里暗暗摇头,无论如何,她就是一个八岁的小孩。 珠珠扬起头,天真说道: “不记得了。” 于槐早就准备好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小屁孩不按套路出牌。 他才不信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忘了! 珠珠心想,她就是忘了又能怎么滴。 她就是个小孩子,记性不好不是很正常。 “叔叔,你有事吗,没事,我们要回去上课了。” 珠珠不想跟于槐多废话,拿出自己最强技能,装傻充愣。 叔...叔? 白苗苗见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直勾勾盯着珠珠看,她把珠珠拉到自己身后。 “对啊叔叔,你有事没有?没事我们就回去上课了。” 于槐只觉得阵阵暴击戳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今年二十四。 被一个八岁的孩子叫叔叔也就罢了,可这个已经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已经十三四岁了,竟然叫他叔叔! “珠珠,我们走。” 白苗苗没等于怀说什么,拉着珠珠就往教室跑去。 这些奇怪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他们给人洗脑,像他的堂姐白云云。 还会拐卖孩子,比如这个一定是想拐卖可爱的珠珠! 第206章 知道了半个秘密(改) 于槐却不想让珠珠就这么走,他察觉到了珠珠似乎比别的小孩聪明些,这很奇怪。 这时候他想起于婉月做的那个预知未来的梦。 陈成才一家人那突然改变的结局,一定存在猫腻。 陈成才、陈秀菊他调查过,是两个普通人。 只有那对龙凤胎比平常孩子聪明。 这倒没什么太大异常,可跟那个梦联系起来,这小小的异常会变成最大的异常。 他需要确定这个小孩是不是也做过类似的梦,还是有类似的奇遇。 想到这里于槐大步上前几步,一把提溜珠珠的后衣领。 珠珠想着被扼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猪仔,在空中踢蹬了几下脚,对着抓着他领子的人怒目而视。 “你干啥?” “我问你,你有没有做过什么预知未来的梦?” 于槐表情冷淡,眼神闪过笃定与偏执。 梦? 当然没有。 “不要否认哦,否则我有其他手段让你承认。”于槐表情淡淡的。 珠珠在空中晃悠了下,心中憋屈。 都认准了,她承不承认有什么区别。 但也不是不能获取点好处。 不到一秒时间,珠珠将所有事情串起来,眼珠子咕噜转了一下,权衡利弊,心下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她决定顺着于槐的意思露出点信息,正好于槐也暴露了,他们互相牵制。 华夏大地地大物博,聪明者多如牛毛,若等到七七年之后,捡漏的机会怕是没有现在这么容易。 所这几年正好是她猥琐发育的时代。 于槐职位高,路子多,还有她想要的古董。 于是,她装作惊恐的样子。 于槐了然,果然如此。 “我们聊聊吧。” 于槐放下珠珠,不再是之前俯视的姿态,而是用一种平等的姿态跟珠珠对视。 脚落地的珠珠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 于槐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想聊珠珠不想,或者珠珠必须得装作不想聊。 谁先动,谁就先输一招,这是谈判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 只见珠珠气沉丹田,用小孩子独特的能穿透云层的清亮嗓音大喊: “白老师,救命啊,有坏人来拐孩子了!” 于槐先是懵了一下,后又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团子,你再回过神来想捂住珠珠的嘴的时候,晚了。 白老师来的很快,或者说县城小学就这么大,珠珠那嗓音除了白老师,基本上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六年级,所有学生都听见了。 白老师急的一头汗,气喘吁吁跑过来,挡在珠珠身前,一脸警惕: “你是谁,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找你们校长。” 白老师狐疑着皱着眉头,又把珠珠往身后藏了藏,一块藏起来的还有一脸懵逼的亲侄女白苗苗。 “你找校长干什么?” “哎,小白小白,让开让开,这是我的客人。于主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 头发花白的老校长气喘吁吁从教学楼里跑过来,低着头对于槐低声下气地道歉。 惹不起这尊大佛。 “校长?!” 白老师何时见过清正高洁的老校长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她不由得大叫出声。 于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我接受了老校长的道歉,温和地笑了笑。 “没事,都是误会。” 直接笑容在珠珠看来不怀好意。 笑里藏刀! 珠珠见过于槐给于婉月撑腰时候的样子,冷漠,阴鸷,高傲,这副样子明显是装给在场所有人看的。 于槐今天来是为了于婉月,于婉月当初调去煤矿工作,一是为了跟牛棚的几位老人打好关系,二是为了探查珠珠他们的秘密。 结果于婉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是得罪了牛棚几位老人,也没找到珠珠他们的秘密。 于槐不会让于婉月在矿场呆一辈子,所以他今天是来跟老校长说一声让于婉月在学校工作。 只是没想到在小学竟然碰到了珠珠。 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于婉月正好更好地观察珠珠。 老校长异常欢迎于婉月来学校工作。 现在多少老师都被打成臭老九,但于婉月来他们学校工作,这证明了于槐的态度。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于槐这种土皇帝不需要多做些什么,只需要让于婉月在小学当个老师,就证明于槐对他们这些老师没有敌意。 这就够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槐不能再强迫珠珠跟他面对面交流,珠珠跟着白老师往教室走去,顺便回头对于槐呲了呲大牙。 于槐气得磨了磨牙。 真是难产的小鬼。 可于槐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巧合的是,珠珠是一个不可能接受别人威胁的人。 她是抓住了于槐的一个把柄,而于槐抓住了她半个把柄。 彼此投鼠忌器。 上课的时候白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的地讲课,珠珠在底下偷偷走神。 她仔细分析了下,于槐算是勉强知道了她半个秘密,但她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她知道否认没有用,反而会让人觉得越是否认越是真实。 尤其是于槐这种人。 而她知道了于槐的秘密。 已知于槐是黑市背后老大,之前于槐对投机倒把的人当做血包,而现在他的态度转变转变如此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做了预知梦。 而珠珠没有做过什么改变家人命运的事情。 最多出了张嘴,鼓励了几下。 所以即使有一天于槐胡言乱语,别人信她,而不是相信于槐。 这波优势在我! 珠珠放下心,回过神老老实实听白老师讲课,因为白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瞪了她好几眼。 珠珠此后每次放学都拉着白苗苗和徐光宗一块走,有时候她会在门口见到于槐的身影。 然后会对于槐呲牙大笑。 可于槐真是一个不肯放弃的人。 “于槐总是来学校,是来堵你的?” 从深秋到深冬,于槐再小心再有于婉月做把子,三蛋还是发现了异常。 他今天亲眼眼睁睁看着于婉月早早下了班,但于槐依旧出现在门口。 珠珠没有说话,她不想告诉三蛋,她让于槐知道了她一点点的秘密,因为于槐只知道她的秘密,而不知道三蛋同样重生的秘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把三蛋牵扯进来。 三蛋见珠珠闭着嘴不吭气,他无奈叹着气: “时代太特殊,我们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你跟爹做的那些事情,小心一点,别露出马脚。” 啥,怎么扯到她跟爹去了? “你跟爹偷偷去黑市卖东西,不会以为就你们两个知道吧?” 哈? 珠珠眼睛越睁越大,脑子里乱成一团。 三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爹说漏了嘴,还是她说了梦话。 冬天路滑,珠珠没有注意脚下的路,差点摔个大马趴。 “哎呦,我去!” 三蛋迅速扶好即将倒地的珠珠,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 “不止我知道,二哥也知道。” “...” “所以说你们要小心,连我和二哥都瞒不过,你们还想瞒得过谁。” 珠珠没了脾气,重生一回,她不长智商啊,脑子还是原来的脑子,新脑子一点都不好用! 她搂着自己小书包,像是抱着依靠丧眉耷眼有气无力回了一句: “知道啦。” 不过,珠珠作为乐天派,不到一分钟,马上开始眉开眼笑。 已知改革开放之后做生意的爹,文采斐然的妈,一直想参军报国的大哥,聪明的二哥,想当医生的三哥。 她觉得她完全可以躺平。 何况她有金手指啊! 等以后改革开放之后他就去南边产翡翠的国家转一圈,去西边产钻石的非洲国家转一圈,买几个矿。 再去西方国家转一圈,找回下流落在外的文物。 “哈哈哈哈!” 这不又是完全在我啊! “哎呦,我去!” 珠珠太过兴奋,一时不察,踩到一块冰上,粗溜一下脸着地。 三蛋尴尬的收起刚举到半空中的手。 这不能怨他。 这个妹妹一会丧气,一会儿开心,再加上在冰天雪地手舞足蹈,不摔她摔谁?! 若不是自己亲妹妹,他真想说一句活该。 珠珠揉着屁股,尝试了几下没起来。 她幽怨地抬起头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三蛋,没有出声。 因为她想知道她的亲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散发自己的爱心,把她这个倒地起不来的妹妹扶起来。 十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珠珠自我安慰,她这是何苦来。 算了算了,她先退一步。 “哥,你能扶我起来不,我摔到屁股了,起不来。” 珠珠的幽怨声音打断了三蛋的胡思乱想,三蛋回过神。 啊,这... 把珠珠忘了。 三蛋赶紧蹲下将珠珠拉起来,不过三蛋非常好奇: “你是怎么着脸着地,脸没事,反而把屁股摔着的?” 说到这珠珠可自豪,完全不知道已经摔成个泥猴的珠珠在三蛋看来就是个脏猴子。 咦,嫌弃。 三蛋跟着张印之学医之后慢慢开启了洁癖之路。 珠珠一点没感受到三蛋的嫌弃,可骄傲。 “云林哥哥走的时候,我跟他练了一年的武术。这个武术是真正有传承的武术,云林哥哥走后我还是一直在练,把身体反应练出来了。我在将要倒下的时候,身子反射性地往旁边偏了偏,所以摔到了右半边的屁股,顺便保护了自己的脸。” 三蛋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以后走路小心路上不要胡思乱想? 珠珠听不进去。 所以他只能说: “挺好的,以后多练练。” 可三蛋没想过,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力量,因为三蛋刚刚走神胡思乱想,连珠珠已经倒在地上都没发现。 珠珠回家之后自然是好一顿收拾,顺便伴随着亲娘的怒吼。 步入九岁高龄之后,珠珠不再是家里的“团宠”。 “珠珠,你是个女孩!你怎么能这么脏?你再看看你三个哥哥,哪个像你这么脏?” 珠珠扁着嘴想反驳陈秀菊,可没办法,她确实脏。 她一天穿出来的衣服比两个哥哥一周穿出来的还要脏。 不过,她有难兄难弟。 “娘,大哥跟我一样脏。” “?” 大蛋回过头,眼神中散发着清澈的懵懂,似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亲亲妹妹会把他拉下水。 然后,他反应过来了。 “好你个珠珠!竟然敢把你大哥我拉下水,站住,别跑!” 院子里传来欢声笑语,打打闹闹,跑跑跳跳。 陈秀菊手里拿着脏衣服,笑着看着这一切。 陈成才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陈秀菊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幸福和温柔。 陈老太端着碗站在灶房旁,没有去打扰这美好的一幕。 一九七三年。 早上不大的院子传来噼里啪啦,兵荒马乱的声音。 珠珠房间土青色外墙壁上刻着两道深深的划痕。 这是珠珠和三蛋的身高。 珠珠背着书包站在划痕前,三蛋在帮她量身高。 珠珠伸着脖子,一脸期待: “哥,咋样,我长高了不?” 三蛋想说他很努力了,即使把珠珠的头发加上,也勉勉强强长高了不到一厘米。 忽略不计。 在珠珠眼神的催促下,三蛋最终违背了自己正直的内心。 “长高了,长高了一厘米。” “好耶,我一米三六了!哥,我看看你。” 三蛋也站在划痕前,珠珠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差距。 “你大概一米四五。” “你俩干啥呢,赶紧的背起书包去学校该迟到了!” 陈秀菊早上急匆匆地对着两小只喊了一嗓子,自己急急地出了门。 “哎,娘越来越不温柔了。” 珠珠不由的怀念起当年那个温温柔柔的娘亲。 她娘的改变好像就是在找到正式工作之后。 不过,她娘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珠珠和三蛋溜达着去了学校。 大蛋和二蛋早早已经出发去了学校,因为县城初中和县城高中比县城小学离他们家要远一些。 一进学校,白苗苗拉着珠珠又开始吐槽他的堂姐白云云。 “珠珠,你知道不,我堂姐生了生了个女儿,结果我堂姐夫一家人马上开始变脸。要不是我大伯和大伯母聪明,强逼着我堂姐不能把工作丢了,否则我堂姐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白苗苗话音一转。 “不过我堂姐夫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大伯家藏了一些东西,他现在正逼我堂姐从家里拿东西。” “什么东西?” “嗯...” 大苗苗没有明说 嗯嗯啊啊,支支吾吾的。 珠珠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黄金珠宝,玉石,古董,文物这些不太能明面上大张旗鼓拿出来的东西。 “你...大伯想卖了这些东西换钱吗?” 珠珠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如果卖,可以卖给她。 但俩小孩做这种危险生意不靠谱。 白苗苗的家人也不靠谱,这种东西竟然让白苗苗一个嘴上没把门的青春期小孩知道。 第207章 与狼为伍 “啥?这是投机倒把,会被抓起来的。” 白苗苗又惊恐又好奇,惊恐的是会被抓,好奇的是珠珠怎么会想到要买这些。 珠珠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歪着头装傻充愣: “你听错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白苗苗这个傻白甜真被糊弄过去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眼见马上要到上课时间,珠珠回过头去不再跟白苗苗说悄悄话。 人总会有落单的时候。 这天三蛋身体不舒服,没来上学,珠珠一个人去上学,等放学的时候见到了很久没见的于槐。 珠珠脚步一顿,扭头准备要走,却又被于槐拉住了后衣领。 最讨厌别人拉我后衣领! 珠珠对着于槐怒目而视: “你想干啥?” “不想干啥,只想跟你聊一聊。” 珠珠觉得差不多到火候了,再等下去于槐该着急了,于是她示意于槐跟她来。 不管怎么样,珠珠是小孩,于槐是大人,于是珠珠找了个令她安心的地方跟于槐聊一聊。 那地方正是国营饭店。 今年是姚寸心和柳月牙商量的帮厨的最后一年,再过几个月,姚寸心会回到小柳树村,这是当初就商量好的。 一进国营饭店,珠珠找了偏僻的角落,熟门熟路开始点菜,姚寸心在厨房,珠珠没有打扰她。 若于槐想有什么其他动作,珠珠就会不客气地喊人。 “你倒是会选地方,不相信我?” 于槐落座后,挑了挑眉,对着珠珠阴阳怪气。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珠珠毫不客气地回怼。 “不装了?” “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奇怪的是你吧。” 于槐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孩? 他不知道是不是小孩,这跟他没有关系。 跟他有关系的是于婉月做的梦太过笼统,并且于婉月的注意力都在陈成才在身上,缺失了很多有用信息。 这些关键信息对他将是巨大的财富,他可以抓住先机站在风口上起飞,而珠珠可能知道他缺的这些消息。 “饺子。” 国营饭店女服务员放下饺子,迅速离开。 在桌子上气氛怪怪的,像是刀光剑影,别扭得很。 于槐没有理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饺子,他正了正脸色。 “我可以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说一说我这边知道的信息,和你那边进行交换,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饺子真香。” 珠珠好似全身心都在这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身上。 “呵,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像你这样的我完全可以把你抓起来。” 于槐眯了眯眼,时间过去快半年,他耐心告罄,不想再跟珠珠玩什么把戏,若再不说,他不介意用点别的手段。 珠珠听到这威胁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威胁我哦?” 不在乎自己,家人总在乎。 “陈成才,供销社采购部工人,利用职务之便私下做投机倒把的买卖。” 短短的几句话,让珠珠心中掀起惊天波澜。 于槐怎么会知道? 珠珠装作毫不在意,嚼着嘴里的饺子。 “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于槐又补充了一句。 他死死盯着珠珠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良久,珠珠咽下了口中的饺子,抬起头平淡的问: “你有证据吗?” “这种事需要证据?” 珠珠放下筷子对着于槐怒目而视。 这说的是人话? 麻蛋。 “不用瞪着我。我们都得承认,在这小县城,对我而言,根本不需要证据。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再过几年,最大的风口马上就要来了,不趁着在风口之前多积攒点儿实力,即使站在风口上,也会白白错过,所以我们合作吧。” 珠珠抱起手臂,第一次露出自己的獠牙,她嗤笑着: “你这是威胁,不是寻求合作。” “我若不是这样,你会听话?” “于槐,革委会副主任,察哈县黑市老大。” 于槐眼神锐利,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直勾勾盯着珠珠,想从珠珠身上看出什么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黑市背后的人,除了他的秘书。 但秘书绝不会背叛他,因为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珠珠依旧一脸淡然,如果不是年龄摆在这,于槐仿佛觉得面前的是一个世外高人。 “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所以你威胁不了我。” 珠珠不喜欢受别人威胁,尤其是拿着她家里人威胁她。 但她承认这副模样,她是装的,在看不见的桌子下,她手心已经被冷汗占据。 “你有证据吗?”于槐问。 珠珠笑嘻嘻地说出去的话无比耳熟。 “需要证据?我不相信你没有对手,只需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对手,自然会有人把你拉下马。像你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就像踩在独木板上,只要被人轻轻一戳就会掉下丈深渊。” 于槐脸色变了又变,气势一收,哈哈大笑。 “行吧。你赢了,所以可以合作吗?” “我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哈,现在珠珠心里的小人正在得意的笑,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你不想知道我知道些什么?”于槐好奇问,珠珠现在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怪。 珠珠笑了笑,毫不在意。 因为于槐一定知道的没她多。 “你先说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我只是个六年级小朋友。” 珠珠话音重重落在【小】上,她的意思,危险的事她做不来。 “我想知道以后的消息,以后重要事情的消息,只要是消息什么都可以。” “你知道这些干什么,再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珠珠试探着。 “我知道的只是一点,不清不楚。” 哦? 这次,珠珠确认了于槐做的那个梦不全。 “你是怎么知道的?”珠珠继续问。 “哈哈,你什么都没说,就要把我的秘密全挖出来了,你觉得合适吗,珠珠小同志。” “因为我不想跟你交换,但你强求让我跟你交换,所以你得依着我。” 于槐沉思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珠珠不管于槐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从她这知道什么,必须拿自己真正的秘密来换。 “嗷呜。” 饺子真香。 于槐见珠珠吃的腮帮子鼓鼓,一口一个大饺子,都气笑了。 我在这冥思苦想衡量得失,结果你在给我这美滋滋地吃饺子,是吧? 明明是很严肃很庄重的事情,却被搞得这么儿戏。 第208章 玄门秘术,预知未来 “行,我可以告诉你。” 于槐最终受不了诱惑,因为他太想知道未来具体的消息。他要让他大伯他爷爷后悔。他要让爷爷知道他才是于家合格的继承人。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后大概的发展方向,比如牛棚的人会平反,会改革开放,但具体时间不知道。” 于槐隐瞒了梦是于婉月做的的事实,也许是出于保护,也许是出于别的原因。 “就这?” 于槐点点头,就这。 “你能给我什么?” 珠珠依旧不急不缓,因为她无欲无求。 于槐眼神闪过一抹精光,看样子珠珠知道的比他多。 “你想要什么?” 珠珠终于露出了她的目的,刚刚说到交换的时候,珠珠想起了于槐身上那块盘龙玉佩。 “我想要古董珠宝。” 疑窦总声。 随后于槐马上想到了什么。 也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知道部分未来的走势,她现在不值钱的古董,以后一定值钱。 但这些东西体量大,她能藏在哪儿? 于槐不动声色地试探。 “这些东西占地面积大,你能藏在哪,难道要告诉你父母。” “行了,别打听了,至于我藏在哪你不用管,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年纪这么小,我们只有我一个人吧。” 珠珠故作不耐烦。 我们? 于槐一惊。 珠珠语焉不详,说话不清不楚,但就是这让本就性格多疑的于槐想得更加多。 难道珠珠背后有一个组织,专门收这些东西? 那个组织也知道未来的走势。 所以这个组织得有多庞大? 或许珠珠能知道未来的走向,是因为那个组织,而不是做了梦。 难道是失传的玄门秘术?预知未来。 也对。 古代的人不都是傻子,若不是真的有用,他们怎么可能一代代传承? 于槐脸色红一会儿白,这些都被珠珠尽收眼底。 对了,就这样,就这样胡思乱想。 随便你想到什么,反正我不否认也不承认,就让你猜。 “好,我答应你。” 他那些古董本身就要出掉的。 卖给谁对他来说不重要。 至于珠珠他们的秘密他有心探究,却有心无力。 那是一滩更大的浑水,若不小心踩进去,他怕是尸骨无存。 就这样挺好。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想知道些什么。” 珠珠见于槐平静下来,开口问。 她也不想主动开口,谁让天色越来越晚了,要是再不回家,她就要被骂了。 “恢复高考在哪一年,改革开放在哪一年。” “一九七七年十月,恢复高考。一九七九年改革开放。” “那...” 珠珠开口制止了于槐继续往下问。 “交易交易,我说出了你想要的答案,你得先付给我报酬,否则交易无法继续进行。我说过我知道的不多,你这一次性把我所知道的都套出来,不太合适吧。” 珠珠故作生气,还带着点小孩子心性。 但珠珠在画中却隐藏着几层心思。 一是她需要用这些消息吊着于槐,免得她狗急跳墙。 二是向她表明他她知道的不多,所以他们得分开几次进行交易,否则她会吃亏。 “行,东西给你放在哪?” “闹鬼院子。” “那?” “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就住在那里隔壁。你只需要在明天晚上十点把东西放在院子中就行,会有人去取。至于那些东西的价值不止这两个消息,等下次见面。” 于槐点点头,答应了。 “珠珠,你怎么来了,他是谁?” 边笑笑带着围裙准备来大堂帮忙,结果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一个叔叔。笑笑姐姐,你下班啦?” 珠珠对着姚寸心使了一个眼色,姚寸心秒懂,于槐没有发现两人这短暂的眼神交流。 “没有出来帮忙。珠珠姐姐知道你喜欢到处玩,但要有警惕心。” 姚寸心轻轻扫了于槐一眼,开始对着珠珠叮嘱,话中的意思却是在指桑骂槐。 于槐气笑了,他来到察哈县之后真是哪哪都不顺。 “这位女同志,你是说要让珠珠警惕我?我人还在这,当着别人面直接骂人,不太好吧。” 姚寸心也是振振有词。 “珠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认识哪些人或者成才哥和秀菊姐认识哪些人,我清清楚楚,你?根本不在这些范围之内。” 于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围裙的女同志,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秋水眸子中带着火星,垂下的碎发给她平添一笔温柔。 “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我走了。” 珠珠故意将饺子往于槐那边推了推。 “现在就走啊,不吃啦?” 说出的话是不想让于槐走,那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快走吧,快走吧,别在这碍眼。 于槐已经不知道他这会儿气笑了多少次,站起身直直往外面走去。 于槐走后,这会没有多少人,姚寸心便在珠珠面前坐下。 “刚才对我使的那个眼色,你是跟他有仇?” “没抽,就是想整整他。” 珠珠是个记仇的孩子,谁让于槐刚才威胁他了,报复回来,不过分吧? “行,我不知道你是哪里认识的人,但你现在年纪还小,一切要小心。” “我知道的。” “真知道?刚才那人长得倒是不难看,但气质怪阴沉的。” “真知道了,哎呀,这么晚了,我要赶紧回家了。” 珠珠抓起书包就走。 姚寸心笑着摇摇头,果然是孩子风风火火的。 她这也是大佬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爱唠叨。 真是年纪大了。 珠珠回家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除了三蛋被疑惑了一下,其他人没有追究,因为大蛋和二蛋,陈成才和陈秀菊都没有回家。 第二天晚上珠珠困得眼睛直流泪,她拧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清醒。 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非要约晚上十点。 真是困死她了。 在这无聊的等待中,珠珠耳朵微微动了动,她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的动静。 珠珠立刻支楞起来。 东西到了? 珠珠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踮着脚像做贼一样从院子门外的缝隙望去。 东西的人并没有停留。 珠珠眼睁睁看着他们从隔壁院子出来,从她们院子门前经过,往巷子外走去。 不过她没有动。 而是又等了半个小时。 确认隔壁院子没有人之后,她才从洞里爬出去。 第209章 互相利用 来到那个闹鬼院子后,珠珠先在洞口透过伪装在洞口的杂物堆观察了下周围是否有异常,没有异常她才爬出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 珠珠向院子中央望去,只见院子中央静静地躺着四个个大木箱子。 终于来了。 珠珠收了收心神,向着四个木箱子走去,来到第一个木箱面前,打开。 第一个木箱中盛放着两只笔洗,只占据箱子的五分之一,周围用破布做了缓冲,显得空荡荡地,东西不多,却让珠珠亮眼放光。 因为这两只是宋朝汝窑天青釉洗。 宋朝有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 宋代五大名窑之说,最开始记载于明代皇室收藏目录《宣德鼎彝谱》:“内库所藏汝、官、哥、钧、定名窑器皿,款式典雅者,写图进呈。” 瓷器难保存,宋朝五大名窑完好瓷器存世不多。 所以就连破碎的瓷片都具有收藏价值。 汝窑有雨过天青,绝美千年之说,汝窑瓷器一般呈现天青色,素然淡雅。 再说起这两只笔洗的保存方式,于槐是知道笔洗价值的,但应该不完全知道。 一只完好汝窑笔洗,会拍卖出上亿的价格。 看来于槐很有诚意。 这次的交换单单就这一个箱子,珠珠就不亏。 不止不亏,反而赚大了。 果然捡漏还是要趁现在,这要是放到改革开放以后,哪儿轮得到他来捡漏。 哈哈哈哈。 珠珠叉着腰,无声狂笑。 若是让别人看到深夜院子中有人叉着腰做狂笑状,并且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肯定第一时间会被当鬼抓起来。 笑了一会,珠珠压下内心狂喜,下了个决定,她以后一定要收集起来五大名窑。 然后珠珠又打开了第二口箱子。 第二口箱子是之前珠珠之前惦记的慈禧的几件东西,翡翠西瓜,东珠朝珠,只是少了盘龙玉佩。 龙是华夏子孙的精神象征,同时也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像是古代封建王朝的君主所穿的龙袍。 于槐留下盘龙玉佩,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想要权力,或者金钱。 所图不小啊。 这下真成了与虎谋皮了。 不过,不亏,这些都是孤品。 珠珠又打开了第三口箱子,第三口箱子有些怪,甚至令珠珠有些意外,这是一块钟表,鉴宝眼给出的信息是出自乾隆,皇家御用。 钟表被做成花瓶样式,瓶身呈现蓝色,中间镶嵌表体,左右鎏金五爪金龙,底部和顶部也为鎏金样式,整体大气美观。 这是盗了故宫博物馆? 这于槐是什么人,这东西都能搞到? 第四口箱子,珠珠觉得这是于槐用来凑数的,当然,在不用鉴宝眼的前提下。 打开鉴宝眼后,珠珠觉得这于槐要不是傻了,要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破破烂烂的盆,生了锈的刀,看起来挺古老,但一文不值。 不是说这些东西不是古董。 相反的,它们是。 比如生了锈的刀是明代的,但这刀不出自于官家,也不属于历史留名的人物,是明代锦衣卫一个底层锦衣卫的刀,所以没什么价值。 历史很残酷。 其中有一件东西是特殊的,虎符。 古代调令军队的凭证,虎符。 这虎符是用铜铸成,打眼看过去,就像一块铜疙瘩,毫无出彩之处,但就冲着虎符本身的作用,这虎符就有大大的价值。 啧啧啧。 这波于槐损失不小啊。 珠珠又下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她要跟于槐搞好关系,细水长流。 他们要好好地互相利用。 珠珠将东西收起来,又慢慢爬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天珠珠又变成了那个笑呵呵上学的六年级小同志,没有任何人知道珠珠昨天晚上偷偷摸摸干了一件大事。 今天上学的珠珠异常开心,没有赖床,没有嚎叫,没有愁眉苦脸。 这令三蛋感觉到了隐隐不安。 这鬼丫头不会想搞事吧。 三蛋试探性开了口: “珠珠,你...今天没事吧。” “没呀,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就行。但你不是不喜欢上学,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都没有赖床。” “我长大了呗。懂事了,知道了学习的作用,我以后要当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 你看我信不? 多少年了,一个人怎么会从厌学变成喜欢上学。 “走吧走吧,快迟到了。” 珠珠不想三蛋再问下去,再问下去,她该瞒不住了。 要论家里最了解珠珠的人是谁,那一定是三蛋,陈成才和陈秀菊拍马都赶不上三蛋了解珠珠的水平。 三蛋见珠珠这德行,知道她不想说。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 女孩大了,有小秘密了。 珠珠到学校之后,白苗苗继续给珠珠实时转播她堂姐白云云。 这次事情发展到第二阶段,白云云挺着快要生的肚子堂而皇之赖在了白父白母家。 “我简直不知道说我堂姐才好,她不止吃住都在我大伯大伯母家,还连吃带拿给我那个堂姐夫。” “那你堂姐夫呢?不把自己媳妇接回去啊。” 白苗苗撇撇嘴,很看不惯他那个堂姐夫,若不是堂姐白云韵小时候带过她一段时间,她连堂姐夫都不想叫。 “他连出现都没出现过,若他能做够表面面子,时间久了,我大伯大伯母不是不能接受他,可他连表面面子都不做。” 啊,这很难评。 “哎,我大伯大伯母说要跟我堂姐断绝关系,可我堂姐挺着大肚子,我大伯大伯母不好做的太过分,万一把她刺激流产了,那就是一尸两命。” 白苗苗愁眉苦脸。 她跟大伯大伯母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他小时候是在大伯大伯母家度过的。 她跟大伯大伯母的感情比之自己亲爹亲妈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白苗苗才如此为大伯一家担忧。 第210章 该选哪一个 “苗苗,别担心啦,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若是你大伯大伯母能狠下心把你堂姐赶出去,这事情才有转化一地,否则就等着被你堂姐吸血吧。” “不会吧,我堂姐不至于做的这么过分。” 白苗苗依旧没有从小时候带她玩,照顾他的堂姐中转过来。 白云云早就不是之前的白云云了。 “真的。而且你堂姐白云才是最怕自己出问题的那个,所以只要你大伯大伯母能狠下心,白云云自己就退了,不用担心是否会让白云云出问题。” 珠珠忍不住开口,没吃过猪肉,她见过太多猪跑。 白云云性子早就被扭曲,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这种人最先担心的永远是自己。 所以她一旦觉得父母不再让着她,为了救自己的小命和肚子里的孩子,白云云会后退一步。 这算是珠珠对白苗苗善意的报答。 可真的能如珠珠所愿吗? 不会的。 因为父母永远割舍不掉自己的子女。 白云云还叠加了独生女和怀孕buff。 白苗苗思索着珠珠说的话,她思索了一路,她决定还是要跟大伯和大伯母说一下。 不过,白苗苗很聪明的隐藏了珠珠的存在。。 可大伯大伯母的反应却不如白苗苗所想的那样。 他们心软了,不是对白云云,而是白云云肚子中的孩子。 白云云嫁的那个姓黄的根本靠不住,白云云又是这样,所以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定是多灾多难的,性子不知道会被两人养成什么样子。 “苗苗,谢谢你还想着大伯和大伯母。你还小,快回家去吧。” 白苗苗又带着满脸愁容回到自己家,回家的时候,正巧听到父母房间传来说话的声音,隐隐提到了白云云的名字。 白苗苗控制不住好奇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大哥那些东西得赶紧卖出去,这些东西被白云云翻出来了,若是他告诉了那个姓黄的,姓黄的万一给抖露出去,大哥大嫂吃不了兜着走。” “能卖到哪,谁敢收啊。” “黑市。” “可...太危险了吧。” “没事,咱们县城上面都不管黑市了,现在发展的有模有样的,如果不是政策不允许,早就光明正大地开办了。我也是听说有收这个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 “暂时先这样吧,再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对了,大哥还说这些东西换成钱之后让咱们两口子帮忙保存,他怕白云云邪气上来再把两口子掏光。” “行吧。” 房间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白苗苗又蹑手蹑脚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莫名想起珠珠提到的,她可以买下。 也许,她去问问珠珠? 想着想着白苗苗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白苗苗对着珠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苗苗,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直接说呗,你也不嫌憋的难受。” “那你出来一下。” 珠珠跟着白苗苗出去,来到教学楼前面的树下。 白苗苗依旧对着珠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苗苗,你说呗。” 白苗苗咬咬牙: “好。那你一定保密。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我大伯有一批东西想要换出去。你当时问了一句,要不要换?” 白苗苗还是没用卖那个字,而是用了一个字换。 “苗苗,你记错了。” 珠珠上次已经是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她现在不会承认。 白苗苗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说实在的,珠珠信不过她。 万一白苗苗说漏嘴,她岂不是阴沟翻船。 白苗苗不像于槐,珠珠掌握着于槐的秘密,于槐不敢妄动。 “啊,那我听错了?” “对的,你听错了。” “行吧。” 白苗苗很好忽悠,珠珠三言两语把白苗苗糊弄过去。 若白苗苗大伯真想卖东西,一定会卖给于槐,最后还是得到她这来,大不了她出钱买,相信于槐很乐意做这个交易。 没有任何风险和自己出面风险巨大,珠珠知道该选哪一个。 第211章 扯虎皮做大旗 珠珠正常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在跟于槐上次交易后,他们再也没见过。 白苗苗家里的事情最终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但白苗苗似乎对堂姐白云云放弃了心中的幻想,她很少再跟珠珠吐槽白云云。 有一天在他们上体育课的时候,徐光宗悄悄的来找了珠珠。 珠珠她们的体育课是在不大的校园操场上疯跑疯玩,体育老师是班主任白老师兼任,只要他们不受伤就行。 “徐光宗,你干啥?” 白苗苗是个大姑娘了,今天来了月经。所以体育课只有珠珠一个人上。 三蛋这个心脏有些小问题的人自然是不用上体育课的,而且由于换季三蛋生病了没来上学,于是珠珠落单了。 不是所有同学都像白苗苗一样热于助人,还被白老师亲自叮嘱过。其他人比珠珠他们大四五六岁,他们天然地会把珠珠和三蛋屏蔽在外。 这也算是一种由年龄差带来的孤立吧。 “来来来。” 徐光宗在一棵大树后探头探脑,对着珠珠招手,示意珠珠过去。 珠珠走过去,低头一看,只见徐光宗手里捧着一个铝制饭盒。 ? “徐光宗,你叫我来干啥呀?” “不干啥,这不是听说白苗苗生病了,没来上体育课。我爸买了些鸡蛋糕,我吃不完,作为白苗苗的发小,我觉得我有义务帮助白苗苗。我小时候一生病吃点甜的蛋糕就好了,所以你带给白苗苗呗。” 徐光宗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个事,渐渐地由理不直气不壮到理直气壮。 对,就是这样,他就是因为他跟白苗苗是发小,他必须关心白苗苗。 珠珠接过饭盒,勉强答应做回红娘,最终她还是忍不住: “徐光宗啊,你要不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过了个年,白苗苗步入十五岁,而徐光宗也是十五岁,两人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但听听徐光宗说的是什么,还发小。 再说带东西不会自己去,非得让珠珠这个中间人传话。 逻辑就不通畅。 不过谁让珠珠是个好人。 最终珠珠忍不住撇撇嘴。 徐光宗啊,你可长点心吧。 “陈书桑!你怎么说话呢,我咋就需要去医院看看脑子啦,我多么聪明一个人。” 珠珠默默给徐光宗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拿着铝制饭盒转身离开。 留下的徐光宗一脸懵逼,摸了摸短短的头发。 不是,她啥意思? 珠珠来到教室,白苗苗正趴在桌子上神游天外。 “给。” 珠珠将饭盒放到白苗苗的桌子上。 “这啥玩意啊。” 白苗苗肚子痛的厉害。手正在揉着肚子,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瞅了瞅桌子上那个有些眼熟的铝制饭盒。 “徐光宗让我给你的。” 一听见徐光东的名字,白苗苗肚子也不疼了,身子也不虚弱了,噌地一下站起来。 “好个狗东西徐光宗,他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珠珠一言难尽地看着白苗苗: “你跟徐光宗是有多大仇,你们不是从小一块长大,他怎么可能给你下毒。” “呵。说起那个徐光宗,真是三天三夜都吐槽不完。我小的时候,徐伯伯带回来一些很好吃的糕点,让徐光宗送给我,结果徐光宗把那个糕点里全撒上了感冒药粉末。” “呵,当然他也没落着好。我直接把他绑在树上揍了他一顿。” “看样子你们俩小时候真是多灾多难呀。” 珠珠感慨了一句。 啧啧啧。 青梅竹马,欢喜冤家。 那明显白苗苗对徐光宗没有意思,而徐光宗那个小胖子完全不开窍。 “苗苗,吃吧,他这次真没给你下毒。” “真的?” “真的。” 珠珠相信徐光宗之前在点心中给白苗苗下感冒药是小时候不懂事,但让白苗苗能记这么久,说明许光宗干的真不是人事,直接给白苗苗留下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 所以怨不得白苗苗反应这么大。 自作孽不可活呀! 放学之后,白苗苗跟珠珠走了一段路,便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家。 徐光宗像做贼似的,东躲西藏跟在两人后面,确切地说是跟在白苗苗后面。 徐光宗早早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女同志放学回家不安全,他要保护两人。 然后珠珠和白苗苗在岔路口分开的时候,徐光宗想都没想跟上了白苗苗... 这次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他跟白苗苗顺路,因为白苗苗家就住他家楼上。 徐光宗将薛定谔的保护贯彻地异常坚决。 白苗苗并没有发现徐光宗在后面跟着她,或者说她发现但早就已经习惯。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到现在小学六年级,他们一直是这个状态,走了六年。 白苗苗回家之后,正好见到他爸正在往怀里塞钱。 “爸?” 白苗苗爸爸塞得更加起劲,动作带着焦急和慌乱,好像不想让白苗苗知道。 “哦,苗苗回来了啊,快去吃饭吧。” 白苗苗一脸莫名。 藏钱就藏钱呗,干嘛怕她知道,难道是私房钱? 然而这钱并不是私房钱,而是白苗苗爸爸卖了白苗苗大伯手里那批东西之后得来的钱。 之前也并不是白苗苗他家的,而是白苗苗大伯家的,只是他家暂时代为保管。 防的正是白云云。 白苗苗爸爸正是把这些东西卖给了于槐。 或者说只有于槐敢做这么大的勾当。 所以在白苗苗跟珠珠分开之后,珠珠在巷子口见到了许久没见到的于槐。 于槐正抱着手臂斜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放学了?” “妈呀,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珠珠拍拍小心脏。 心里吐槽着于槐。 这人怎么一天天神出鬼没的,不愧是“槐”。 槐字分开为木鬼,鬼属阴,跟于槐这人一样,整日阴沉沉的。 “心里在骂我。” 于槐用的是肯定句,他确认珠珠在骂他。 不是因为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有多好,而是珠珠那骂他的话,就差在脸上写出来。 “你来找我干啥?” “自然是谈生意。” “啥生意?” “我那新到了一批东西,你看看你...要不要。” “古董?” “嗯。” “我要。” “你不需要问问?” 问谁? 珠珠莫名其妙,她自己的钱自己做主,难道问她爹? 不对。 珠珠终于想起来上次她扯虎皮做大旗,言语之间暗示于槐他背后有个庞大的组织来着。 差点忘了。 第212章 图谋不轨 “不需要问,我能全权做主,不过你想从我这换什么?” 于槐抬了抬眼皮,似是不能相信为什么珠珠一个小孩能做主,不过他并没有将质疑的话说出来。 于槐向来不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 他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 珠珠不置可否,这正合她意。 否则,他爹娘回来看到他跟于槐在这相谈甚欢,怕不是要揍她。 于槐上次给他们家人留下的印象一点都不好。 珠珠本以为于槐是要带他来一个偏僻些地方,没想到越走越热闹,直到来到国营饭店门口。 到了国营饭店于槐先是不着痕迹地扫视国营饭店一圈,然后跟珠珠两个人来到上次那个最偏僻的角落,点了国营饭店今天的菜。 今天是红烧肉,珠珠闻到隔壁桌传来的红烧肉的味道,就知道是姚寸心的手笔。 两三年过去,不知道姚寸心的厨艺到几级了。 “你快说你要啥,我赶着吃饭呢。” 于槐皱了皱眉头,“你饿死鬼投胎?” “有没有人说你说话很恶毒。我年纪小,正在长身体,饿得快,多吃点,怎么啦?” 珠珠这丝毫不羞愧于自己能吃,反而洋洋得意的小表情,让人看了特别想揍她。 “行,我说不过你。” “所以趁着现在饭还没上来,咱俩先说好你想要什么,上次给你的那些消息,凭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够了才对。其它消息我知道的也并不多,这种跟未来有关的消息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得到的。” 珠珠说话依旧语焉不详,等着于槐去猜。 人们最相信的就是自己脑补的真相。 这就像网络上很多键盘侠他们最相信的就是依据边边角角的所谓事实自己拼凑起来的真相,无论当事人,媒体如何纠正,他们依旧最相信自己脑补的真相。 于槐确实已经开始脑补起真相。 人力物力? 像这种能预知到未来一定是拿了什么东西去交换,比如人命。 所以于槐已经自动给珠珠所说的话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事实。 比如他们背后那个组织知道的不多。 他们所知道的是有人命来等价交换的。 “我这次要钱。” 于槐言简意赅。 “金条要不要?” “你有金条,这东西的管制可严格。” 于槐有点佩服起珠珠背后那个组织。 当然这并不耽误他觉得那个组织有点毛病。 因为只有有毛病的组织才会想让一个小孩子加入。 “我有。” 珠珠云淡风轻,正襟危坐,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 若熟悉珠珠人在,一定能看出珠珠注意力早已经不在这张桌子上了。 尤其是那时不时耸动的鼻子出卖了她。 于槐跟珠珠不熟,甚至两人算得上陌生人,于是于槐被唬住了。 真不知道背后的组织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年纪这么小倒是有大将风范。 “那可以。” 于槐表面上淡淡的。 心中却很高兴。 黄金自古以来就是硬通货,不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区。 比起纸币,他更愿意收黄金。 “今天晚上九点,东西还是给我送到老地方,等我看过没问题之后,明天晚上九点我会让人将黄金放到闹鬼院子。” 于槐轻轻点了点头代表,他同意这个方案。 两人彼此都有意将这段关系长久发展下去。 所以彼此不在乎一点的得失。 珠珠多给一点或少给一点,于槐并不在意。 反正他都有的赚。 珠珠也不在意,因为这批黄金是她白得的。 白来的东西花得不心疼。 “珠珠,你的红烧肉。刚才就远远看见一个小人影看着像你,还真的是你。” 珠珠的红烧肉是姚寸心亲自送出来的,她瞟了一眼于槐,然后将心神放在了珠珠身上。 “寸心姐姐,你忙吗,不忙,坐下一块吃吧。” “这会正好没有新客人。” 姚寸心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她毕竟还在上班时间。 “珠珠,不给介绍一下。” “姚寸心,我的一个姐姐。” “于槐,我的一个...呃...叔叔?” 于槐脸色一沉,叔叔? 姚寸心“噗嗤”一笑。 好吧,他算是看出来了,珠珠铁定跟眼前这个于槐有矛盾,否则不会来一段这么低情商的发言。 毕竟在小柳树村的时候,面对他们这些知青,不管长得再显老,珠珠都是哥哥姐姐地叫着。 “姚同志是下乡来的知青?” “嗯?” 姚寸心微微一惊,他怎么知道? 也许是珠珠说的? 也对,两人在国营饭店,就她碰到的已经吃过两次饭,看来两人彼此关系并不糟糕。 于是姚寸心微微笑着: “对,机缘巧合得了一个临时的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了。” “不想继续在城里?” 姚寸心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很是淡定地摇了摇头。 现在城里的工作自己人都分不过来,何况她一个下乡的外地知青,所以她并不奢求,也不因为工作显得焦急,浮躁。 “我是下乡的知青,还是要回村里的。” 眼见两人越聊越欢,珠珠瞅瞅这个,望望那个,眉头慢慢拧起。 情况不对! 她跟于槐谈正事就用了不到五分钟。 所以于槐为什么要来国营饭店。 从她家巷子到国营饭店都不止五分钟。 于槐他图谋不轨啊! 图的还是女主,她在知青点交的第二个好朋友。 珠珠真是后悔她没看完那本小说,于槐这个阴沉奸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不会是男主吧? 还真有可能。 书里珠珠不清楚这两人是否认识,怎么认识的,但现在这俩认识是因为她。 说起上次珠珠让于槐来国营饭店为的是安全,当然为了信息差。 她相信杨寸心不是个多嘴的人,不会跟她父母说。 结果... 真是苍了天了。 她搞点事要不要拆一波? 哎,愁死人。 第213章 头皮一麻 “你有一手好厨艺,回去下乡太浪费 如果你有需要,我想我可以帮忙。” 于槐这话一出姚寸心震惊中带着一丝渴望望向于槐,不过姚尊心是理智的,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你...” “不要误会,我是珠珠的...叔叔,算是帮珠珠的忙。” 珠珠翻了个大白眼,恶狠狠咬住一块肉,暗骂: 无耻之徒。 不过,此时珠珠没有说话。 姚寸心是想来城里工作的,珠珠并不是这件事件的主人公,关键要看姚寸心怎么想。 虽然珠珠被于槐利用了下很不爽。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无功不受禄。” 姚寸心拒绝了。 这出乎于槐的意料。 于槐想不通为什么杨寸心会拒绝,明明这是她很渴望的事情,不是吗? 珠珠心里偷笑,又得意地瞟了一眼于槐。 哈哈哈哈,姚寸心可是女主啊。 能当女主的肯定不是傻子。 “为什么要拒绝?” 于槐沉默了下,开了口。 “无功不受禄。” 姚寸心计较了下利益得失。 于槐说是因为珠珠,姚寸心并不相信。 城里工作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不亚于几十年后考上了大城市公务员。 至少在他们小县城来说是这样。 不是为了珠珠,就是为了她。 姚寸心叹了口气,她现在并不想踏入一份感情。 “寸心,来帮忙!” 厨房大师傅双手切墩,见忙不过来,喊了一声姚寸心。 姚寸心趁机站起来打破这古怪的氛围,向两人道了个别回到厨房继续上班,留下珠珠和于槐大眼瞪小眼。 两人对视沉默许久,于槐先开了口。 “她为什么不答应?” 珠珠摊开手,耸耸肩。 “很简单,她不想欠你人情。谁知道你的人情要用什么来还。你们只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已。” “我没想让她还。” 于槐喃喃道。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要承认啊,你要她还的不是钱财,而是更难得的东西,感情啊。总不能只有物质才是还人情的东西,感情不算吧。做人不能太双标。” “你把我想得太功利了。” 珠珠呵呵一乐,这可不是她将于槐想到太功利,而是于槐就是这么个人啊。 于槐背后操作黑市也好,主动接近牛棚老人也好,珠珠都能接受。 只有一件事珠珠接受不了。 那就是于槐最先开黑市的目的,是把那先去黑市买东西,卖东西的人当做功绩。 还是需要钱的时候,他们是提供钱的人。 需要功绩的时候,他们就成了“猪仔”。 于槐太狠了。 除了那些二道贩子,谁家不是因为想吃点好的才铤而走险来黑市买东西,谁家不是想改善家庭困境才出来卖东西。 若单单是职责所在也就罢了,可于槐那不单单是职责所在,他是在养“牲口”。 “寸心姐姐不在咱们之间就别来这些虚的了。我有没有把你想的太过功利,你自己心中清楚。” 于槐沉默下来,似乎周身凝聚起一片乌云,阴阴沉沉的。 “我走了。” 于槐的阴沉丝毫没有影响珠珠吃饭的心情,她用筷子夹起最后一块红烧肉,细嚼慢咽,品尝完之后,“我走了,东西记得送到。” 于槐没有回话,珠珠也没有在意,径自背着小书包离开。 留下的于槐突然笑了,似是苦笑,也似是释然的笑。 难得第一次不求回报,竟然被人这么误解。 刚刚冲动之下,于槐说出的那句“我可以帮你”的话,至少在那一刻,他真的没有想过所谓的回报。 不过那小丫头片子说的对,他本身就是一个功利的人,是一个执着追求与目标的人。 不过,姚寸心手艺不错,等再过几年不是不可以合作。 一边珠珠走到家门口,珠珠自动变成刚刚九岁的小丫头。 不得不说的是,龙凤胎的三蛋已经慢慢抽条,渐渐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而珠珠虽然这些年瘦了一些,但脸蛋还是圆滚滚的,看起来不胖,依旧很可爱,用另一种话说就是身上充满着童趣。 “我回来啦!三蛋咋样了,还难受吗?” “没事了,换季带来的感冒而已。” 三蛋带着重重的鼻音。 “没事就好。” “你回家晚了半个小时零五分钟。” 二蛋淡淡开口,语气不带丝毫压迫感,却让珠珠心惊肉跳。 苍天呐! 她为啥有个脑子像是精密仪器的哥哥! 珠珠家里没有手表,手表在珠珠身上。 所以二蛋是预估的时间。 其他人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只当二蛋是预估一个差不多的时间。 只有空间中有手表的珠珠知道,二蛋预估的基本上没差。 但珠珠作为一个头铁嘴硬的妹妹,必须不能承认。 但话到嘴边,珠珠怂了一下,勉强承认了一半。 “二哥,我你记错啦,我大概只晚回来十几二十分钟而已,哪有半个小时这么多。” “这不重要,你跟我过来。” 二蛋招呼珠珠跟他来,三蛋出于好奇也跟着过来。 二蛋带珠珠来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大蛋,二蛋和三蛋的房间。 大蛋正大刀阔斧坐在看的中央目光灼灼盯着珠珠。 珠珠一进三人的房间感觉头皮一麻。 “这干啥呀?” 珠珠弱弱地问。 珠珠开动小脑袋瓜,疯狂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最近没有闯祸呀,她很老实的天天上学来着。 珠珠坐下之后大蛋清了清嗓子,特别有长兄风范,刚准备开口,却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脸骤然红起来支支吾吾地瞥向二蛋。 “二蛋,你来说吧。” 二蛋不像大蛋反应那么大,他语气平静的说出今天的意图。 “我们班有很多对正在谈朋友。” 谈恋爱? 珠珠想了下,现在大多上学比较晚,八九岁上小学,甚至十一二岁上小学都是正常的。 初一大概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更何况现在流行早婚早育,很多人十七八岁结婚。 只是,这年代风气这么严,还能谈朋友啊。 第214章 好用的工具人 珠珠这样想的,便也这么问了。 “当然能,若论风气严格,谁能比得过封建时代,但封建时代依旧有《西厢记》这样的戏文传出,谁知那个时代没有真的莺莺和张生呢。” “啥叫西厢记?” 大蛋插了句嘴,二蛋说话真的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 “一种戏文,小说。” 珠珠给这个“文盲”大哥解释了下。 二蛋眼神中闪过一抹幽光,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珠珠。 大蛋不知道,珠珠知道。 “所以你们到底来叫我干啥呀,就为了跟我说你们学校里的八卦呀。大哥,二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不是,我们今天还学了生理卫生。” “什么叫学了,老师让我们自己看!” 大蛋插嘴道。 “哈?” 七十年代这么先进的?还有生理卫生? 七十年代的生物课分为三本书,一本是植物学,一本是动物学,一本是生理卫生。 不过生理卫生老师从来不会讲,学生更耐不住性子自己看。 最终导致的局面就像是没有生理卫生这门课一样。 甚至有的学校是不会发这本书的。 老师不会讲的原因很简单,七十年代风气保守,谈性羞耻,乱搞男女关系会被判流氓罪。 二蛋是个例外,他认认真真看了,并且压着红着脸的大蛋也认认真真看了。 不知道二蛋最后感悟了些什么,这就导致了今天要给珠珠上的这堂课。 于是二蛋像掉书袋一样开始给猪猪普及生理卫生知识,洋洋洒洒大概谈了十几二十分钟。 “所以,你明白了吗?” “啊?我明白啥了呀!” 二蛋拧着眉头见珠珠似乎真的不明白,他自言自语道: “难道因为年纪太小?” “二哥,你在说啥呢,我到底明白什么了呀?” 珠珠被迫听了一耳朵初中生物学知识脑瓜的嗡嗡响,结果二蛋最后还给她来了个提问。 更像当初她上初中的时候面对的生物老师。 怕怕的。 “行吧,那你要记住不能谈朋友。” “啊,哦,嗯,好。”珠珠被迫应答。 这都哪跟哪呀? 二蛋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体系,他看了生理卫生的课本,知道女同志生孩子是怎么样形成的,再结合他们班最近有几对正在偷偷摸摸谈朋友,如胶似漆,恩爱非常,于是二蛋想告诉珠珠不能怀孕。 奈何珠珠听不懂,于是他换了种说法叫不能谈朋友。 珠珠可算明白过来。 她有时候觉得他爹不是陈成才,而是二蛋陈书潇。 这些本来应该是爹妈告诉她的知识,直接被二蛋普及了一脸。 更神奇的是二蛋不会害羞! 她犹记得当年刚刚翻开生物课本的时候,就被生物课本上的插图和知识臊红了脸。 珠珠觉得探究下二哥的人格。 “二哥,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二蛋似乎异常奇怪,为什么珠珠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平静反问: “为什么要害羞,这只是生物特征,你没有还是我没有?” 探究了一小会,珠珠发现她可能一辈子无法探究明白十四岁岁本该正值青春期的二哥为什么不会害羞。明明大哥刚才害羞来着。 但这场面在大蛋看来,他觉得自己成了那个异类。 珠珠没有不好意思,三大更是冷静。 所以全家合着只有他是那个例外,是吧? 难道看这些玩意真的不害羞才是正常的? 大蛋混乱了。 珠珠没有管大蛋那摇摆不定,起起伏伏的内心待到晚上九点,等人都睡了,隔壁搬东西的都走了,她悄咪咪从洞口钻出去。 这次东西比较少,只有两口大箱子。 珠珠打开看了下,都是字画。 其中最特殊的大概是乾隆皇帝的一幅字,打开来看,上面写的是一个“福”字,应该是新年赐福。 珠珠平复了下自己失望的内心,应该是之前几次收获太大,导致这次竟然有些小失望。 其他的画都算得上是明清两代小 大有名气的画家。 中国画一般分为山水画,花鸟画和人物画。 以明代来举例,山水画又分为明代院体,浙派,吴派,松江派,苏松派等。 花鸟画分为明代院体,吴派,青藤派。 人物画分为新安画派,南陈北崔,波臣派。 这两个箱子中的画作基本上涵盖了明清两代三分之一的派别。 像是明代院体的吕纪的桂菊山禽图,吕纪被称为明代花鸟画第一大家。 可惜没有《清明上河图》。 不是北宋的《清明上河图》,而是明代山水画吴派代表人物仇英所画的《清明上河图》。 珠珠又往下看去,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画中混进来一幅水墨画作品。 这幅作品并不是古画,而是现代产物,上面的落款写着一个白字。 “这应该就是白苗苗他大伯的东西。” 珠珠并不太懂字画,但作为局外人来看,这幅画画的很有意境,书法也颇具风骨。 看来白苗苗的祖上也曾是一方大员,还是个喜欢收集画作的一方大员。 否则得不到乾隆皇帝所赐的福字。 也收集不到这么多名家画作。 时代变迁啊。 珠珠按照现在这些东西的价格大约估摸了个价。 五条小黄鱼。 一条是31.25克。 珠珠是一个良心人,更重要的是为了跟于槐继续好好交易下去。 于槐是一个懂行的人,是一个知道未来发展的人。 虽然珠珠不清楚于槐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但他知道的是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这个目的让他不得不抛掉这些东西。 但这不妨碍珠珠跟于槐好好相处下去。 彼此利用,才是最稳定的关系。 珠珠将两个箱子中的东西合成一个,留下五条小黄鱼在空箱子中,毕竟用锁把箱子锁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然后爬回了自己家。 果不其然,第二天珠珠等到晚上,听到有人将箱子搬走,才放下心。 这证明他们这次的交易完美达成。 珠珠开心,于槐也开心。 珠珠估算着,照着这么下去,她还真可能攒一所自己的私人博物馆。 于槐,真真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第215章 突然到访的边笑笑 在珠珠把于槐当工具人的同时,于槐也将珠珠当做了工具人。 他将手下人拿到手的箱子打开瞧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没有吃亏,反而赚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报酬是珠珠自己决定的,还是他背后那个组织决定的。 总之,都不容小觑! 于槐又不由的想起他大伯家那些东西,看来得抽空回京城一趟,总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心。 他们舒心,他就不舒心! 珠珠不知道她的好大工具人正准备去京城搞事情,她正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梦里吃着大鸡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一股凉意。 她睁开眼,正巧对上了边笑笑含笑的眼。 “笑笑姐姐,你咋来了,出啥事了?” 这时陈秀菊从院子中走进来,给珠珠解释了一下边笑笑的来意。 “笑笑跟大队长请了假,最近准备在咱们这住一段时间。” 珠珠瞬间就想到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边笑笑不是一个随意麻烦别人的人,他从村里跑到县城,突然提出要住在珠珠家,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边笑笑这一动作更像是来避灾。 边笑笑见珠珠不解,微微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抿了抿嘴唇。 “我爸妈过几天要从海市过来,他们想让我回家结婚,我不愿意,所以跑出来了。” “那笑笑姐姐,你住在我这吧,跟我一起睡,反正我的炕大,能睡四五个人呢。” 陈秀菊笑着对边笑笑点了点头,意思是珠珠愿意,他们一家人非常欢迎她的到来。 陈秀菊他们没有私自做决定,因为跟边笑笑睡在一起的是珠珠,所以决定权在珠珠。 陈秀菊也知道珠珠和边笑笑关系很好,珠珠肯定会同意,但她不会因为自己觉得珠珠会同意就替她做决定。 珠珠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主意。 陈秀菊小的时候,被养父养母打压欺负,养成了软弱而没有主见的性格。 作为母亲,她不希望珠珠是她之前那样的性格。 “那珠珠好好开导下笑笑。,我去上班去。”陈秀菊征到珠珠的意见之后准备收拾东西上班去。 “秀菊姐等等。” 边笑笑从怀里掏出来一些票和钱,强硬塞到陈秀菊手中。 “秀菊姐,你们同意我来你们家叨扰一段时间,已经够帮忙的了,这些票和钱你们收下,就当是住宿费和伙食费。” 陈秀菊又猛得一把将票和钱塞到边笑笑怀中。 “不用,你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票和钱你自己拿着,你们下乡过的也不容易,别浪费。” 边笑笑见陈秀菊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她知道自己不下点猛料,陈秀菊是不会收的。 “秀菊姐,你们收一下吧,你们如果不收,我在这住的不会安心,就当是为了我。” “这...” “娘,你收下吧。” 珠珠开了口。 对于边笑笑来说,陈秀菊将钱收下,她才会心安理得地住下,才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珠珠正是因为了解边笑笑,所以才劝陈秀菊将钱收下。 “行。” 陈秀菊勉为其难将钱和票收下之后,心里琢磨着以后有机会将钱和票换成吃的喝的再补贴会边笑笑。 陈秀菊去上班,留下边笑笑和珠珠说悄悄话。 珠珠揉了揉头发,下床把门关上,问出来她最好奇的问题。 边笑笑反应太大了,她这个样子像是连自己父母的一面都不想见。 “笑笑姐姐,你爸妈想叫你嫁给什么人呀?” 陈秀菊走后,边笑笑自在了许多。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边笑笑和珠珠平辈论交,所以她不自觉会将陈秀菊当做长辈。 长辈在场,总是会不自在。 边笑笑再也挂不住脸上的笑容,苦涩道: “嫁给我们那一个革委会会科室的主任。三十六岁,身高一米六,秃顶。 前妻去世,留下一个儿子,十五岁。” 珠珠没有言语,只是静静陪着边笑笑,让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过年的时候请了假,回了趟家,见到了方兰,方兰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对呀,是方兰,方兰纵然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可他有一个优点,心气高,不折不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有人虐待她?” 边笑笑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她见到方兰的时候,方兰怀里抱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 方兰身上穿的光鲜亮丽,手上也并没有被搓磨干活来的茧子。 “是精气神,是精气神完全不一样了。方兰像是被抽掉了脊梁,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你能想象方兰见了我之后竟然跟我问好。” 方兰跟边笑笑问问好是一件让边笑笑不可置信甚至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们两个从小不对盘,甚至是从小骂架打架到大。 再小的口角积少成多,十几二十年都会变成真正的仇恨。 就这样一个人竟然平静的跟边笑笑问了好。 边笑笑还以为方兰是又要做什么妖,没想到直到他临走上了火车那一刻,方兰安安静静的,甚至两人之日见了那一面。 “我不喜欢方兰,很讨厌方兰。她自己下乡也用手段让我下了乡。可就是这样一个因为讨厌我不择手段的人,竟然变成了那副模样,从一个傲娇的黑天鹅变成了一只温顺的母鸡。” “而我的父母竟然欣喜于这样的转变,所以对于我这个不听话的闺女,他们竟然觉得结了婚就会像方兰一样,变成一个乖乖的别人家的儿媳妇。不止这样,他们还学着放了家里人给他找的那个对象一样,也给我找了一个妻子去世带着孩子的有地位的老男人。” “笑笑姐姐...” 珠珠握住边笑笑的手无声安慰着她。 珠珠是幸运的,她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她有爱着她的家人。 珠珠也曾想过会有一天他的爹娘哥哥们会拿她换自己的利益吗? 答案是不会。 这是她所坚信的。 第216章 用法打败情 “我总是躲着不是个事。笑笑姐姐,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边笑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迷茫。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挺羡慕寸心,程华,田佳聪他们的。寸心是一个坚定的人,她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喜欢做饭就想办法锻炼厨艺,甚至还能用这手艺赚钱。” “程华的精神境界太高,他是真正大公无私的人,我比不了” “田家聪总是捧着一本书在看,每次吃着最难咽的窝窝头,一点都不在意。他好像永远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超然物外。” “那你笑笑姐姐,你就好好学习吧。” “老师是我的工作,我肯定会好好学的。” “不是的,我是说把初中的,高中的都重新复习起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许看的书多了就懂了。” 边笑笑点头应了声答,但好似没把珠珠这个建议放在心上。 珠珠又不能直接跟边笑笑说再过几年之后马上会重新恢复高考,而你有资格去高考。 于是,早就锻炼出胡说八道能力的珠珠立刻想了一个主意,或者说一个参照人。 “笑笑姐姐,你要把我的建议放在心上。你看我娘,我娘你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一很温柔的人,对吧?可我娘的温柔用不好听的话来说是懦弱,没有主见。” “你说秀姐菊姐坏话不怕被秀菊姐听见。小心你的小屁股。” “哎呀,你还要不要听我说话。” “来,您请。” 随着这两句插科打诨 边笑笑不再是那种低沉的情绪,脸上的笑意也大了些。 “但你看看我娘现在这风风火火的模样。我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她多看了书,她现在还不停地在往市报发文章。我娘还说等她在机械厂站稳脚跟的时候准备试试省报。” “读书真的这么有用?” “当然有,非常非常有用。所以笑笑姐姐读书吧。” “如果我没有被我爸妈带回去的话,我会好好读书的。我当年初中,高中的成绩也不差来着。” 这下轮到珠珠诧异。 “笑笑姐姐,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爸妈能把你带回去?” “她们是我的父母。” 珠珠理解了,还是观念的限制。 这年代父母是天,不听话会被邻里邻居说是不孝。 可有些父母并不配为人父母。 自然有些子女也不配为人子女。 他父母子女组成的是以情为关系的家庭,情之外还有法理。 “笑笑姐姐,你现在的粮油关系在我们小柳树村,你是我们小柳树村的人,是来建设我们小柳树村的城市青年知识分子。这是国家法律法规政策所规定的。你的父母纵然再厉害,他们还能跨这么大的距离管到我们小柳树村来?他们还能跟国家的政策做对抗?” “还能这样?” 边笑笑笑弱弱的地说。 她平时对自己父母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过年不回家,抽着空就问父母要点钱要点票,从来没想过真正跟父母的意见彻底对抗。 “为啥不能!假如我说假如有一天你杀了人,你父母说不行,你是我的女,你不能进监狱,但法律规定你必须进监狱,你说你要不要进监狱?” “当然不要。” 边笑笑, 通过这个例子似乎恍然大悟,并且举一反三。 “我就跟我的父母说国家规定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建设,我这是响应国家规定,他们就是强硬的让我回海市,就是跟国家规定做对抗,就是思想不正确!” “对呀,说得我都渴了。” 珠珠跳下炕,用水壶给自己和边笑笑分别倒了一杯凉掉的白开水,“咕咚”几下润了润嗓子。 “虽然我挺讨厌这种乱给人扣帽子的行为,但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挺爽的?” 珠珠像只小狐狸似的,对着边笑笑挤眉弄眼。 边笑笑想了想,他想到他父母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那种扭曲的神色,那种希望扑空的失望,眯了眯眼睛。 “爽!” 正当两人悄悄话的时候,边笑笑的父母轻装简行从海市来到小柳树村。 边母一脸嫌弃地站在从县城到小柳树村的牛车前,赶车人正是陈大黑。 边父边母正巧问路问到了一个知道去小柳村村牛车的人,赶上了陈大黑每日往县城跑的牛车。 “老边,我们真的要坐这么脏的车?我刚换的新衣服。” 边母闻到牛山上传来的牛粪味,捂了捂鼻子。 边父也异常嫌弃,他不着痕迹后退几步,轻声后了边母一声: “你当这是在海市,有的坐已经是人家同志愿意捎我们一程。” 陈大黑抬起眼皮瞅了瞅两人,“坐车三分钱。” “这是自然。” 边父掏出三分钱递给陈大黑,陈大黑看都没看一眼,将钱塞进口袋。 呵,真当他这么多年的村长是白当的,他这双招子是白练的。 这假模假式的男同志后退那一步,真当他没看见。 不过再坚持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坐他的牛车。 陈大黑又等了一会,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于是扬起鞭子: “坐稳,走了!” 县城到小柳树村的路并不好走,偶尔路过几个坑,牛车会“哐”得一下颠簸几下。 村里人去县城次数多了,对于哪里有坑哪里颠簸的厉害,心里门清,早早握好牛车的木架做好准备。 只有边父边母两个差点被颠得散了架。 边母这些年随着边父职位越来越高,她脾气愈发不加收敛,尤其对着一堆没什么见识的乡下泥腿子。 她正要发火质问,就被边父拉住了袖子。 边父凑到边母耳边: “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人生地不熟,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笑笑带回海市。我已经跟男方说好了,现在对笑笑很满意,就等着笑笑回海市。” 边母收敛了怒意,想起边笑笑这个自从下了乡就不再听他话的闺女,她又怒气渐生。 “老边,你说笑笑会跟我们回去吗?” “当然。” 边父语气异常肯定。 边笑笑又不是傻,怎么会放着好好的大城市不要,窝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第217章 找不到人 怀着这种对自己判断的坚信不疑,两人打听着来到边笑笑的小院子前,然后就看到院子上挂着的那把有些生锈的锁。 边父边母,面面相觑。 边母声音都高了八度: “老边,这就是你说的边笑笑不傻,我们早早写信过来告诉她我们到达的时间,结果边笑笑,没有在家等着,反而将院子死死锁起来。你现在还相信你的好闺女听我们的话?” 边父顿了一下,她始终不肯相信边笑笑真的脑子缺根弦,想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 他强制嘴硬: “也许笑笑是有事出去了,咱们在这等一等,去问一问。” “问谁,咱们一路走到现在,除了赶牛车那老头你还见过村里其他人?” “这有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是姚寸心。 姚寸心今天正好跟柳月牙办好了工作交接,回到了村里。 她没有去上工,而是请了假,在家里把院子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正准备出来挑水的时候碰到了边父边母。 边母挑剔地打量着姚寸心。 身材高挑,面容白皙,扎着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村里风吹日晒的。还能这么白,没点猫腻她都不肯相信。 不过现在有求于人,边父边母到没有露出太多鄙夷的眼神。 “哎,那个女同志你知道边笑笑去哪了,我们是边笑笑的父母。” 姚寸心丝毫没有见到朋友父母的热情,反而很是冷淡。 “我不清楚,也许是去上工了吧。” 姚寸心和边笑笑这些年关系处的不错,两人彼此间有时候会敞开心扉谈一谈各自的家庭。 姚寸心知道边笑笑不待见她的父母。 所以她没有太过热情。 姚寸心是今天第一天回到小柳树村,正好跟边笑笑完美错过。 她确实不知道边笑笑去哪儿了。 毕竟现在又没有手机。 “那上工的地方在哪?” 姚寸心给边父边母指了指方向,然后道了个别挑起担子去挑水了。 她不清楚边父边牧来到小柳树村的目的,还是不给边笑笑添乱了。 “这女同志看着好像是欠了她钱似的,这么冷淡。” 边母得到姚寸心的回答,依旧不满地嘟囔着对寸心态度的不满。 “行了,少说两句。” 两人顺着姚寸心指的方向来到地里。 勤快的人都在老老实实上工,不勤快的,比如王翠花,三角眼一歪就看到两个光鲜亮丽的城里人站在他们田间地头上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找什么。 “哎,你们找谁呢?” 王翠花蹲在田里扯着嗓子喊。 “边笑笑。” “她没来上工。”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边母语气生硬似乎跟一个农村老太婆说话掉了她多大价。 王翠花撇了撇嘴,这话问的可真不客气。 可他王翠花哪里是好惹的,于是硬邦邦回怼。 “不知道!” “你们大队长在哪,我找你们大队长!好端端一个闺女没来上工,也没在家,能去哪!” “给老娘发什么邪火 找不到你闺女自己去找!又不是穿着尿戒子的娃娃,我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她拉屎放屁。” 王翠花满嘴屎尿屁,把边母噎得说不出话。 边母从小在城里长大,哪里听得过这么直白的话,憋了半晌,最终憋出来句: “你粗鄙。” “什么玩意儿,怎么着?你不拉屎你不放屁。” “你...” “大队长来了!” 王翠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低下头,开始认认真真地拔草,好像刚才跟边牧对骂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我是大队长,你们有事?” 边父抬起头打量着陈爱国,他身高一米六,陈爱国一米七五,必须得抬着头才能看清。 陈爱国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中山装,胸口别的是钢笔,国字脸,脸庞黝黑,看着像是个文化人。 边父想了想开了口: “笑笑下乡有几年时间,基本上没时间回家,我们想笑笑了,所以来下乡看看笑笑。” 陈爱国嘲讽地笑了下。 如果不是边笑笑来找他请假的时候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他怕是真相信眼前这个言辞恳切的边父是个女儿的慈父了。 城里套路真深。 “边知青跟我请了假,说是要出去探亲,怎么,边知青没有跟你们说?” 陈爱国这话嘲讽拉满。 若是真的是个爱女儿的慈父,那么边笑若不是狼心狗肺,一定也是个孝顺父亲的好闺女。 可边笑现在连出去都没告诉自己父母,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得有多么恶劣。 边父脸色变了变,依旧挂着客气的微笑: “那她去哪了?” “不知道。” “不知道?凭什么不知道你是大队长,连底下的知青去了哪都不知道,万一他们有危险!这是你的失职。” 陈爱国笑了,意却不达眼底。 “我是她爹,还是她妈?只要变知青给我个足够的理由,我就有权利给他批假。” “可她是知青。” 跟你们这些乡下泥腿子不一样。 边母这些年虽然被捧的飘飘然,但总算没蠢到家,还知道在陈爱国面前什么话能说出口,什么话不能说出口。 “知青又怎咋,边笑笑同志是来建设我们广大农村的,她的粮油关系已经在我们村里,她就是我们小柳树村的人。” 边母还想开口再说什么,被边父拉住了袖子。 “那大队长看我们想在村里借住,我们给钱,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找户人家。” 陈爱国还没答应,边某母先不开心了。 “我们要住这儿?” “我们住下等笑笑。” 陈大国才懒得管这档子闲事,他冲着地理正在劳作的村民指了指: “人都在这里,你们想住就去问吧,至于给多少钱住多久,你们自己说了算,我是大队长,又不是亲爹。” 说完这句话,陈爱国有环视了一圈,见没有偷懒的背着手施施然走了留。 “老边,这村里大队长,女知青怎么都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笑笑,别是跟他们学坏了吧。” 可当的理由竟然让边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对,笑笑一定是跟他们这些人学的,所以笑笑才会对我们这么冷漠,你看看他们这些人一点都不热情好客。” 第218章 没有边笑笑,只有我小珠珠 边父边母肯出钱,很快在村里找了一户人家住下了。 是他们打错了主意,边笑笑正在县城里跟珠珠聊八卦,每天开开心心乐不思蜀。 于是三天过去了,边父边母先坐不住了。 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也是需要请假才能出来,眼见请的假期即将到期,边笑笑依旧不见人影,于是两人开始在村里到处打听起来。 跟笑笑离开小柳树村的时候,跟陈爱国请假,拜托陈爱国保密,但边笑笑是一个大活人,路上总会碰见一些人。 于是边父边母在这七零八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了边笑笑的行动路线。 边笑笑去了县城。 边父能混到这个职位,不只靠关系,还有一定的脑子。 于是他又顺利打听出来跟边笑笑小关系最好的一户人家,陈成才家的小闺女,珠珠。 而他们一家人正好在县城定居。 珠珠家很好打听,边父边母打听着来到珠珠家。 两人站在珠珠家门口。 “老边,笑笑会在这吗?” “应该在这儿,总不能在县城宾馆,现在住宾馆要开介绍信,这个大队长能给边笑笑请那么久的假,但他能给边笑笑开那么久的介绍信?” “怎么不能?” “笑笑要是出了事,那个大队长开了介绍信得负责任的。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敲门。” 边母去叩门。 一会儿门里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带着些许鼻音问道: “你们找谁?” 边父边母低下头望去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扎着一个小辫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 这偏僻的小县城,怪人杰地灵的。 碰见一个女知青长得白嫩水灵,又碰见一个小姑娘,长得像是年画娃娃里的童子。 “你应该认识边笑笑吧,你知道边笑笑去哪了吗?” 珠珠眨眨眼: “我认识边笑笑,但我们家自从搬来县城,我很久没回小柳树村,再也没有见过笑笑姐姐了,你们是谁,找她干嘛?” “边笑笑的父母。” 边母回了一句,然后斜着眼看,歪着身子努力往院子里探去。 “你干啥,我说过没见过边笑笑。” 边母讪笑: “我这不是再看看。” “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我要关门了。” 说完,珠珠“啪”一声门关上。 突然的声音把边父边母吓了一跳。 “这地方怎么回事,怎么每个人都跟吃了枪药似的?” 边母吐槽着。 “行了,先找笑笑。咱们去巷子口问问人。” “你信不过那小姑娘?”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若是不认识边父的人真被他这副样子骗了,其实边父的性格就是多思多疑,天然地怀疑陌生一切,即使面对珠珠这个小孩。 只有面对边笑笑几个儿子女儿的时候在才能暂时放下怀疑。 巷子口牛婶正好出来倒垃圾,被边父边母碰了个正着。 “同志跟你打听个事。里面那户人家最近有什么陌生人来吗,比如二十多岁的女同志。” 牛婶手里提着一大包垃圾,被人叫住心情不太美妙,但听到有八卦可以听,立即将那一袋垃圾放到地上,双眼发光。 “你们为什么要打听这个?你们是什么人?要干啥?” “我们闺女是来这知青的。我们这不是想闺女了,所以大老远请个假跑来看看闺女过得怎么样,没想到闺女不在村里,听大队长说是来了县城。我们来的时候忘记跟闺女说我们要来了,结果扑了个空。” 边父说话半真半假,但听起来真实无比。 牛婶一听,真像是最近新来的女同志的父母,又听没有什么大瓜八卦,全是一副爱子之心,对边父边母感同身受,当即全盘托出。 “对,珠珠家是新来了个女同志,其实借住在珠珠家。” “那女同志多大?” “二十来岁吧,一头短发,长得英姿飒爽的。” 边父见过牛婶,又回头来到珠珠家门口。 “老边,现在你信了吧,笑笑就是不想搭理我们。” “是为什么,难道他真想在这鸟不生蛋的小山村待一辈子,嫁个地里刨食?” “是不是嫌弃我们给他找的那个对象年纪太大还带个孩子。” 边母是个女人,从女人的角度出发,这种条件确实会遭到嫌弃。 “那我们也是他父母!去敲门。” 边母又敲了敲门。 珠珠又从门里探出来个脑袋,见是边笑笑的爸妈就想把门关上,然后被边笑笑的爸爸一把抵住了门。 边父示意边母开口。 “边笑笑,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还认我们这个父母,就出来跟我们说话。” “喊什么喊,这里没有边笑笑,只有我小珠珠。” 珠珠死命推着门,把边父挡着门的手推的发青。 “我都跟巷子口打听到了边笑笑,就在你这儿,小小孩子说话不嫌脸红。” “卖闺女的都没脸红,我脸红什么?!” “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边父一向和善的脸上彻底绷不住了。 自己最隐秘的肮脏角落被人赤裸裸地揭露出来,还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这让他如何不羞愤。 “咋,敢做却不让人说。这不是典型,当了婊子要立牌坊?” 珠珠睁着大眼睛,似乎在说这世上还有这么双标的人呢。 “珠珠,起来吧,我跟他们好好谈谈。” 边笑笑整理过心情,轻轻拍了拍珠珠的脑袋。 作为一个大人,怎么能让小孩子挡在他面前替她冲锋陷阵。 这样她才真成了不知羞耻。 边笑笑见了自己父母,没有激动,没有怨恨,只有平静。 她确实想好好谈谈。 边父盯着边笑笑脸上的表情,心中一个咯噔,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脱离掌控。 珠珠挑挑眉侧身让开门,让边父边母进来。 珠珠今天有些感冒没有去上学,所以家里只有他她和边笑笑两个人,适合谈话。 来到堂屋的桌子前,边笑笑给两人倒了杯水。 边父又松了口气,边笑笑还是关心他们的。 第219章 装若无辜 边父这是担忧笑笑不认自己这个父亲? 不是的。 他是担心边笑笑不认这个这这个父亲,从而导致他达不成目的。 众人落座之后,边父见珠珠屁股像是长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他笑着说: “小同志,我们一家人想要说点悄悄话,要不你先去外面玩一会?”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就在哪。” 珠珠笑嘻嘻地,有没有看到边父那冷下来的嘴角。 “让珠珠留下留下,是我的意思。” 边笑笑冷着语气开口道。 她怕抵不住这么多年的洗脑与习惯。 “行,在这就在这吧。”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回去吧。” 边笑笑继续硬邦邦地说道。 听到这话,边母不顾边父的阻拦,骤然拔高的声音。 “边笑笑,你是不是真的在这村里待傻了,我们叫你回去时是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你到底懂不懂父母的苦心?!你难道真的想在这小村里磋磨一辈子!” “对啊,笑笑,你妈脾气急,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还有你哥哥弟弟们都很想你。等你回去结婚以后,我们再给你找一份工作。” 边母唱了红脸,边就开始唱白脸。 配合的极好,一唱一和,一看这默契就不像第一次干这种事。 边笑笑握了握拳头,抬起桌子上的茶缸子,喝了口凉白开水缓解自己酸涩的情绪。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父母还在欺骗他,隐瞒他。 “好亲事就是说要逼我嫁给一个长相丑陋快四十的,孩子比我小不了几岁的男人。小弟快要高中毕业了,恰巧这个男人可以帮小弟找工作,是吧?” 她怎么知道? 边父一惊,难道是边母说漏嘴? 见到父母那京剧犹豫不定的脸色,边笑笑继续说道: “爸妈,你们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傻了?你们让我相亲的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我知道。以他的职位帮小弟安排份工作很容易吧。” “不是,笑笑,你把爸妈想的太坏了。” 边父自然不会承认。 好像只要不承认这些龌龊的已经被发现的心思就不存在一样。 “是吗,我当年下乡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强制要求下乡,是你们帮我报了名。我下乡之后,爸,你的职位往上动了一动,我哥的工作顺利找到。所以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人送到偏僻的乡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响应国家政策?” “笑笑,你真的把爸爸想偏了,当时那个情况你也清楚,那是国家号召,我作为一名干部当然要积极响应。” “那我哥呢?我哥当时没有工作,我哥年纪比我大。” “你哥是咱们家长子,长子要撑起门户。” 边笑笑一脸冷漠,她听进了边父那牵强的理由,但她并不接受。 “我二哥呢?” “这...” 边父还想要再解释什么,被边笑笑强制打断。 “行了爸,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你们回去吧。” 边父松开了拉住边母的手。 边母心思一动,她跟边父结婚这么多年,瞬间明白过来边父的意思。 道理讲不通,那就不讲道理。 边母站起来,一脸怒意指着边笑笑的鼻子骂: “边笑笑,你翅膀硬了,胆子肥了!你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你小时候生病了发烧,是我抱着你半夜跑到医院给你治病,不眠不休照顾你,从小到大,你哥哥你弟弟吃什么,你也吃什么,我们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听到边母这话,边笑笑也想起她小时候的事情。 想到之前那些温馨的时刻,边笑笑眼眶微红。 若真的按照以前的那些事情来看,边笑笑真的以为自己和哥哥弟弟在父母心中地位是一样的。 现实给了她一闷棍。 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果然老话说的没错,要看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分量,必须在发生大事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见边笑笑在发呆,珠珠拉拉边笑笑的袖子,提醒她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就真的用自己的未来来回报父母的恩情。 边笑笑回过神,对珠珠抱以感谢的微笑。 “爸妈,我知道你们把我养这么大,付出了财力,物力。所以我会省吃俭用,努力攒钱给你们寄养老的钱。” “边笑笑,你真的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不,我的女儿绝不会像你现在这么冷漠,是不是旁边这个小丫头片子教你的。” 边母直到这一刻,直到边笑笑把他们以前的付出兑换成回报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边笑笑真的想跟他们断绝来往。 边母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她把边笑笑产生变化的原因推到别人身上。 “大婶,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是因为我笑笑姐姐才变成这样,还是因为你们那种种卖女儿的行为。” 珠珠冷笑着,若不是看在边笑笑的面子上,她早冒脏话了。 “卖了一次不够,还想卖两次。人家城里人都是想方设法到处找关系,找资源,看哪里有工作给自己的儿女,结果你们主动把自己的女儿卖了。” 边母越发愤怒,撸了撸袖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再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 珠珠丝毫不惧,云林交给她的那点功夫她一直没落下,虽然对付一个壮年人不行,对付边父边母这两个坐办公室四十多岁的人完胜。 “你们不会以为我小,真的听不懂吧,不会吧,不会吧。” 嘲讽技能拉满。 边母真气到了,但是气到不顾珠珠是个小孩。 边母学撸起袖子上去揪珠珠头发。 珠珠灵活地偏了偏头,一把推开边母的手,用了个巧劲将边母一下子推到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完事,珠珠无辜地摊了摊手: “这可不是我主动的,不关我的事。” “你个臭丫头!” 边父见事有不可为,皱了皱眉头: “行了!” 他终于卸下他那伪装慈爱的面容。 第220章 珠珠眼含杀气 “边笑笑,我会把事情告诉你们大队长。这世道就没有父母做不得儿女的主动。” 边父冷冰冰下了通知。 在边父的观念里,只要边笑笑回了海市,还不是任他摆布。 边父的想法没问题。 现在都嚷嚷着不兴古代那一套了,但结婚还是得问过父母的意见,只有父母同意,小两口才能在一起。 很多下乡的知青也并非是自己报名的,都是父母做主拿着户口本给他们报了名。 若是其他人,陈爱国可不会管。 知青的事情本就难搞,人家父母亲自到村里来说让边笑笑回去结婚,陈爱国当然要给人家写好证明。 可问题是珠珠在其中横插一脚。 珠珠轻蔑一笑,想让边笑笑回去,除非边笑笑自己去找陈爱国说,否则不可能。 若是陈爱国给边笑笑签字,她就去找她舅爷,找她奶奶。 远在小柳树村的陈爱国打了个大喷嚏,一阵凉意爬上背后。 麻蛋,又有哪个龟孙在背后骂他。 边父边母见边笑笑和珠珠无动于衷,两人不自讨没趣,冷着脸走了。 在两人走后边笑笑,挺直的腰软了下来,松了口气,心中怅然若失。 “珠珠,你说我爸妈会不会真的能让大队长把字给签了?” “不可能。笑笑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之前跟表叔说过,除了你本人去,表叔不会放你走的。” “那就行。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回小柳树村一趟。” “跟你一起去。” “你都感冒了,好好在家歇息吧。” “热闹哪里找到了我珠珠。” 边笑笑没办法,带着要跟来的猪猪从县城直奔小柳树村而去。 ------ 在边笑笑的父母看来,或者说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他们都觉得边笑笑不知好歹。 边笑笑今年二十四岁,早就是个大龄姑娘。 虽然相亲对象年纪更大了点,还有个十五六岁的儿子,那人家工作好啊,有权有势。 甚至在他们的观念里边笑笑嫁过去还能帮衬娘家。 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边笑笑嫁过去之后会如何举步维艰。 那个相亲对象肯娶边笑笑图的不过是边笑笑年轻貌美,但一个男人,一个有点地位的男人都不会想让妻子的娘家来占自己便宜。 边父边母走出珠珠家之后,越想越气,憋着一股劲,他们两个走回小柳树村,累的气喘吁吁,径直来到大队长陈爱国家门前。 砸门,闯入一气呵成。 陈爱国正在坐在炕上跟缝补衣服的李秀芬商量大儿子陈大娃的婚事。 说起陈大娃,陈爱国和李秀芬夫妻俩就愁的慌。 陈大娃作为他们村唯一一个通过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人,大学毕了业之后分配回了户籍地,但并没有分配回他们这个小县城,而是直接分配到了市里,现在在市里的革委会做一名干事。 估摸着陈大娃毕业也有两三年了,也就是陈大娃二十二三岁,在村里早就该结婚的年纪。 结果陈爱国和李秀芬一说到结婚,陈大娃从刚开始的婉拒到后面的硬气拒绝,再到后面一说结婚的事,连夜回市里。 “爱国,你说大娃是咋回事,怎么就这么不想结婚呢,再拖下去他年纪真大了。” “是不是咱们上次让他相亲的那个公社的小妮他看不上?大娃出去读了一张书,也许想找个跟他一样同样读过书的。” “那这咱们上哪里去找?” 李秀芬愁眉苦脸的,只是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止,还在缝补着家中另外两个孩子的衣服。 “那就让大娃自己找,现在人家大城市不都说什么自由恋爱。” “这能行吗?” “砰!” 突然而来的一下子声响,让心思在陈大娃身上的李秀芬一下子将针扎歪了,扎在了自己食指手指头上。 这谁啊? 陈爱国眉头一皱,心里烦躁。 这大队长天天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谁身上谁都烦。 他示意李秀芬不用动,他出去看看。 出了堂屋到院子中一看,原来是老熟人,边笑笑的爸妈。 “你们来是?” 边父也不藏着掖着: “大队长,你我们边笑笑要回家结婚了,帮忙看一下介绍信。” “边笑笑呢,你让边笑笑自己来跟我说,这么大人了哪有父母帮着请假的。” 边父怎么可能会让边笑笑来跟陈爱国说,边笑笑今天那个样子不跟柴陈爱国说他们拐卖妇女已经不错了。 “队长,我们是笑笑的。亲生爸妈怎么可能还笑笑,你就帮忙给笑笑写一封介绍信。” 不是这年代出门坐火车需要介绍信,他们早就强制压着边笑笑走了,怎么可能在这儿低声下气求一个队长? 陈爱国当然不肯,他早就收到了珠珠的叮嘱,正慢条斯理跟边父边母打着太极。 然后边笑笑和珠珠赶到了。 见到正主来了,陈爱国眼睛一亮。 终于不用他再跟这个比他还会打太极,比他还能扯的男同志说话了,说的他心累。 陈爱国像是甩包袱似的: “边知青到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坐下来,商量商量怎么解决。” “爸妈,你们不用来找大队长。说过我不会回去就不会回去!” 边笑笑语气异常坚决,冷静向边父边母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边母看到边笑笑那双冷静的不带情绪的双眼,竟然感觉到阵阵心慌。 于是,她想了另一个办法。 解决介绍信,然后强制押着边笑笑跟他们走,要解决介绍信,只能先解决陈爱国。 边笑笑的粮油关系在红旗大队,红旗大队陈爱国说了算。 “大队长,你评评理呀,现在哪有姑娘二十四五岁了还不结婚的,我们就是想让闺女回去相个心,然后结个婚,怎么就这么难呢?大队长你也是做父母的,应该理解我们的心情。” 边母这番唱念做的一点都不像城里来的干部,反而更加像他们村里的翠花婶子,王翠花。 陈爱国听到结婚俩字,刚准备点点头,这就要让他发现事情不对,他不能点头。 一抬眼正发现珠珠那双灵动的眸子中含着丝丝杀气向他袭来。 把这看热闹的小祖宗忘了! 第221章 未来大律师 陈爱国原本要点下的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转变成摇了摇头,他义正言辞: “两位同志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咱不讲究地主那一套。” “不管如何,笑笑必须要跟我们回去。大队长,你虽然是大队长,但你上面还有公社,我们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来找你。” 边父见事有不可为,竟然威胁起了陈爱国。 陈爱国脸色一黑。 他就知道处理知青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要把自己搭进去。 之前那几个倒霉知青也是。 搞破鞋的,杀人的,拿别人当人质。 “爸!”边笑笑不想让他爸威胁陈爱国,这次陈爱国是在帮她。 “爸,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好啊,那我就陪你闹。爸,你应该知道我当初下是因为响应国家政策。” 边笑笑加重了语气: “而你,现在就是在跟国家政策做对抗。你,思想不正确!” “边笑笑!” 边父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极言厉色,强硬打断边笑笑。 “这话是随便乱说的!” “爸,你都蹬鼻子上脸威胁我们大队长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边笑看到边父那张脸上罕见的闪过慌乱,心里竟然暗爽了一下。 果然像珠珠说的一样,真的很爽! 天怼地怼空气,真的让人高兴啊。 不行,她以后得想办法多跟村里婶子们吵吵架。 只有一份能天天跟人吵架的工作就好了。 未来鼎鼎大名的大律师如今如是想道。 这一番大义把向来虚伪的边父压了个正着。 这波属实是魔法对魔法。 边父最看中的无非是工作与权利,你看中,那我拿国家政策来压你。 一时间,边父还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说辞反驳。 这时边母上场了,只见她眼眶微红,拉住边笑笑发袖子: “笑笑,妈知道你之前因为下乡的事情对我们有怨气,你不看在我们面子上,也看在你哥哥弟弟面子上,你上次回家不是很喜欢你的小侄子侄女。” 边笑笑冷淡地拨开边母的手: “你是说我上次回家二哥一家把我房间占了,还是大嫂二嫂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他们的面子,呵~” 屋子里边做着针线活,边扒拉着窗口往外瞅的李秀芬听不下去了 她撇撇嘴: “我说你这人,你这真是当婊子立牌坊啊,我们村里人不重闺女,但我们从来也没对着闺女说我们重你啊。你可倒好,嘴上说着多看着闺女给了一门好亲事,这不就是卖闺女给自己升官和弟弟换工作!” “你看看边知青被你打击得,真不干人事!” “我们的家事,关你屁事!” “哎呦,你们大城市人也满嘴屎尿屁啊,这跟我翠花婶子也没啥区别,看你刚刚进我家门那高傲样,斜着眼也不怕撞到门。” 边母说一句,李秀芬怼一句。 别的不行,村里人吵架本事一流的。 珠珠在旁边笑得嘴都要烂了,正好站久了有点累,珠珠在院子角落拉了把小板凳,往旁边一坐,顺便从口袋掏出点花生,“嘎嘣嘎嘣”一口一个。 香! 边母见到这一幕,差点气抽抽过去。 她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边父在海市也算是个领导,没想到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村里一个比一个不在乎他们! 边母指着正在磕花生的珠珠: “你知道我们是谁?!老边可是革委会的!” 珠珠满不在乎点点头,脸颊鼓鼓像是小松鼠。 “那你能管到我们县来,管不到我干啥要在乎你们。” 边母不得不承认,珠珠说得有道理极了。 “我说两位老人家,你们着想两了。你们不是还有个小儿子,你们给自己小儿子找门好亲事不就行了,干啥非浪费时间在笑笑姐身上。” 边父:他们要是能找到还会千里迢迢来小柳树村? 珠珠恍然大悟: “原来是找不到啊。找不到只能怪你们做爹妈贪心又没本事呗。” 边母怒气上头,边父拉住了她,他严肃地对着边笑笑: “如果你不回去,以后就不用认我们了。” 边笑笑沉默了。 边父见状一喜,正准备继续上演父慈子孝,边笑笑开口了: “好。” 边父微微瞪大眼睛,哆哆嗦嗦道: “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但我以后会给你们养老费。” “好,你别后悔!” 边父一脸怒容,放下狠话,拉着起边母往外走。 在两人走了后,陈爱国不好说什么,李秀芳突然眼睛一亮。 她打量了下边笑笑。 一头齐耳短发,脸蛋瘦削,身材高挑,看着很是爽利。 “边知青,你觉得我家大娃咋样?” “哈?” 边笑笑还沉溺于复杂,怅然若失的情绪,冷不丁听到句这个,一下子回过神。 “我家大娃,现在在市里工作,你们年纪差不多,咋样?” 李秀芬面怀希冀,至少成不成的相相亲看看。 或许是边笑笑的脸上那为难的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许是陈爱国有其他考量,他打断李秀芬: “行了,别乱点鸳鸯谱。都别在这杵着,边知青赶快回家吧,珠珠,你是在表叔这吃饭还是咋样?” “我跟笑笑姐。” “行,你也别乱跑,吃完饭赶紧回县城。”陈爱国嘱咐一句。 边笑笑带珠珠回了自己那个小家。 一路上,扛着锄头镰刀路过的婶子伯伯带着羡慕嫉妒的眼神纷纷跟珠珠打招呼: “珠珠,回村了啊,你爹娘没回来?” 珠珠装作没看见他们眼神中带着的那点小嫉妒: “没有呢,救我回来了。” 村里人那点小嫉妒珠珠毫不在意。 她家是红旗大队唯一一个从村里到县城,爹娘有正式工作的。 有点小嫉妒是正常心思。 村里人会吵架拌嘴,甚至会上手厮打,但最多到这种程度。 就像她奶奶陈晓红和王翠花。 两人不知道打过多少架,但不耽误她奶奶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王翠花出手相救。 “你看小胖丫一家,都到城里吃上了供应粮,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陈老太这个福气喽。” “是啊,陈晓红这个偏心...不对,韩老大和韩老二不是她亲儿子,陈小红是个有福气的。” “咱们是不行了,还有下一代呢。” 珠珠一家人给红旗大队打了个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现在农忙过得太苦,没有机械化的设备,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年攒不下多少钱,吃上城里供应粮是每个人做梦都想得到的。 之前不敢做梦,但现在有了成功的,会激起他们骨子里的上进心。 第222章 小学考试第一 在这些眼神中,珠珠到了边笑笑家,吃过饭,边笑笑正准备将珠珠送回回县城,结果门被敲响,来了一个人,是借住边父边母家的小媳妇。 小媳妇长了张圆圆的喜庆的脸,开口却是让人无语的话,不是小媳妇让人无语,而是边父边母。 “边知青,你爹娘说他们借住费你给。” 此话一出,珠珠心中直呼不要脸! 边笑笑黑着脸,作开门的动作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那对奇葩爹妈没给钱! “你稍等,我去拿钱。” 钱是要给的,边笑笑还要在村里待好几年。 边笑笑去屋里炕上放钱的箱子,找出钱回到院子门口递给小媳妇,好声好气将人送走。 小媳妇走后,边笑笑“哐”一声关上院门,把刚走没几步的小媳妇吓了个哆嗦。 这...是不满意找她要钱? 可这是她爹娘欠的呀。 小媳妇想着,然后抛去脑子中的胡思乱想。 管它呢,反正钱要回来了。 “珠珠,你说他们还是我爸妈吗,我印象中的爸妈不是这样的,他们对我对别人都很好。” 边笑笑苦涩地蹲坐在小板凳上,在地上毫无逻辑地拿树枝画着圈圈。 珠珠走上前拍拍边笑笑的后背。 人是会变的。 尤其是权力最能改变人了。 大概是被打击得多了,边笑笑自我调节能力特别好,没过一分钟,她拍拍手上沾着土,将小树枝往地上一丢: “走,送你回县城。” 回到县城,感冒好了的珠珠迎来了六年级期末考试,也是小学的毕业考试。 所以别看现在基本没人在乎学习,但考试还是年年有。 白苗苗一到考试,手脚就开始发抖,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要考试了,我又要不及格了,珠珠,你怕不怕?” “不怕。” 珠珠心想:这有什么好怕的,一学期只有期末考试,多么通情达理。 想当年一学期先来个开学摸底考,再来了月考,再来个期中考,再来了月考,然后是期末考。当然中间还穿插着大大小小的各科单独考。 “怎么才能不怕啊,我一想到考试睡觉都睡不好。” 白苗苗把手撑在课桌上,仔细看还能看见她的手微微发抖。 “你考不好你爸妈会骂你不?” “不会。” “那你怕啥?” 珠珠不明白,不骂人有啥可怕的。 白苗苗心中的苦都要流出来,她压着嗓子: “可我小姑会给我补课!一补补一个学期!” 好吧,破案了,原来如此。 “你以后会感谢白老师的。”珠珠如是说道。 有白老师在,白苗苗以后考大学有望啊,白苗苗成绩现在不差,有白老师在后面看着,她成绩会越来越好。 “考试!” 随着白老师宣布开始考试,珠珠转过头朝向正前方不再跟白苗苗说悄悄话,老老实实端正坐好。 小学只考语文和数学两科,一上午时间全部考完。 离谱的是,下午出成绩! 因为人少,学渣多,很多人空着大片大片,极大方便了白老师批卷子。 下午,珠珠拿着到手的双百分卷子。 白苗苗拿到了到手的九十一分卷子和九十二分卷子。 “啊,我都上九十啦!我暑假不用补课了!” 白苗苗“呜呜呜呜”地干打雷不下雨,活脱脱喜极而泣的现场版。 “而且我开学再也不用见我小姑了,我要去上初中了,呜呜呜呜。” 不知道白老师给白苗苗留下了如何的阴影,让白苗苗不顾形象地呜啦呜啦哭。 白苗苗又扫到珠珠的卷子和名次: “哇,珠珠你是第一,陈书墨也是第一,你们好厉害啊!” 白苗苗的声音大到让整个班级都听到了。 白老师的教育理念是不支持攀比,所以不公布名次,但大家要私下交换,白老师也不拦着。 瞬间,大多数目光集中到了珠珠和三蛋身上。 沉默五秒,班里炸开了锅,像是一万只蚊子同时在耳边绕。 “他俩不才九岁十岁,考了我们第一?!” “真假啊!” “呜呜呜,我没考过两个小屁孩子,我爹要拿皮带抽我了!” “现在谁在乎成绩啊。”这是家里不在乎成绩,只拿学校当寄养孩子地方的同学发出的。 “我爹,我爹在乎,特别在乎!”这是特别在乎成绩的家庭的同学发出的声音。 “不一定是真的呢,也可能作弊!”这是嫉妒心重的同学。 “对啊,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白苗苗可能看错了。” 有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走到珠珠和三蛋桌子前,用命令式的语气: “喂,我看一下你们的卷子。” 珠珠站起来,仰着头翻了个白眼。 呸,长得真高,姑奶奶还得仰着头。 想了想,珠珠觉得这样没有气势,索性站到凳子上,居高临下低着头: “你说让你看,我就给你看,我岂不是没面子。” “噗嗤。” 周围传来嗤笑声。 人高马大男同学觉得被落了面子,他握着拳头: “你给不给看?” “不给。” “韩书墨是你哥哥?你哥哥可真是个怂包,就看你个小姑娘出头。” “你个狗东西!” 珠珠骂了一声,抡起拳头趁男生不备往男生脸上招呼了一下,又趁他捂脸,从凳子上跳下来,一个扫荡腿。 “扑通”一声,人倒地。 “...” 教室寂静无声。 直到领着脸的三蛋站起身,一脸淡然踩到了男生的手指上。 “嗷!” “我去,厉害丫!” “她这么厉害,是不是练过,我想去当兵,我要拜珠珠为师。” 刚走到教室门口的白老师听到这宛如菜市场的声音,皱着眉头推开门: “你们在干什么?!” 第223章 不好惹的表情 教室顿时一静,学生们怕老师大概是祖先们刻在骨子中的流传下来的基因。 “你们...噶?” 白老师一开始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大块头,在学生们集体时不时瞟向地上的眼神才看见地上躺了个人。 而这时珠珠和三蛋早就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 “周子文,你躺在地上干嘛?” “白老师,呜呜呜。” 周子文丝毫没有形象的从地上爬起来,绕过讲台,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抱着白老师的大腿。 周子文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枉。 “白老师,陈书桑和陈书墨打我。” “周子文,你先起来,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周子文捂着脸呜呜地爬起来。 白老师略微仰着头盯着周子文,那比她还要高的身高以及那壮硕的身材,一脸你是不是在蒙我的表情: “周子文你刚才说的是陈书桑和陈书墨打你?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什么,你一个人顶着人家两个人。” 周子文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老师,真的是他们打我,不信你问问他们。” 周子文指着底下一脸八卦的,看着热闹的同学们。 同学们点了点头,没毛病,事实是这样。 白老师面对周子文疾言厉色,面对珠珠春风化雨。 “陈书桑,你说说周子文说的是事实吗,你为什么要打他?” “我考了第一名,周子文不相信,过来问我,想看我的试卷,我不愿意给他看,他又骂我哥,所以我打了他。” 珠珠三言两语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歪曲事实。 同学们又点点头,没错,确实这样。 “那这样,陈书桑你打人不对,但周子文骂人在先,周子文你先给陈书桑和陈书墨道歉,陈书桑你再给周子文道歉,这样行不行?” “行。” 珠珠等一会儿,他们没吃亏,也不好让白老师难做,于是点了点头。 但周子文不干了。 “老师,凭啥要我给他们道歉?你看看他们打的我,还有陈书墨刚才还踩我手指。” 周子文给白老师展示了展示脸上的淤青与通红的手指。 不管白老师在如何劝说,周子文死活不同意给珠珠和三蛋道歉。 白老师又看向珠珠。 “老师,是他先用不好的语气命令我,让我给他看试卷,然后又骂我哥哥,是他先做错了。” 于是白老师拿出终极大招,叫家长。 县城小,珠珠家离县城小学走路也就十五分钟,而周子文家离县城小学也不过二十分钟。 白老师让珠珠和周子文回家请家长,她接下来继续说这次考试的情况。 “我刚才听到了你们刚才讨论的内容,我想说,这是真的,陈书桑和陈书墨是我们六年级并列第一。” “真的啊,这俩小孩真厉害。” “对啊,真厉害!周子文还以为人家是假的。” 三蛋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纷纷,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或者说他因为自己的心脏病不得不早早的割舍了很多情情绪。 白老师是学校唯一一个除了珠珠之外知道三蛋病情的,见到三蛋这模样,她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 艳丽的小少年正襟危坐乖乖仰着头看着他,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赞扬或者批评,习惯性地不去听。 哎。 三蛋敏锐的感知到了白老师那一闪而过的怜悯。 他轻轻笑了下,他早就不在乎了。 “好了,再安静下。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放暑假。” 教室顿时出现阵阵骚动。 “终于放假了!” “我终于不上学了!” “还要上初中。” “我不上了!” 听到底下有同学不愿意上初中的言语,白老师本不打算管,终究过不去心里这道为人师者的坎。 白老师拍了拍讲台的桌子,制止地下躁动不安的同学: “好了,先安静下,老师还有几句话。伟人说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上初中,但老师希望你们再考虑下,至少初中毕业。” 三蛋坐在第一排,昂着头盯着张老师,他离得近眼神好,能看到白老师正在极力劝诫。 可没多少人是像白老师这样的明白人。 白老师是个好老师。 十五分钟后,周子文的父亲周大伟到了白老师的办公室。 周大伟是黑壮的中年男人,周子文与周大伟一脉相承,一打眼就能看出这是绝对有血缘关系的两父子。 只是周子文脸上的淤青一会不见,似乎又重了些。 陈成才第一次被叫家长感觉有些奇怪。 “珠珠,你看我穿的这身,行不?咱们走的太急,没有时间回家里换件衣服。。” “对呀,是我把人揍了,老师让你过去,不是去开家长会,也不是去比美,是我闯祸了!” 陈成才边走边揪揪衣摆上的褶皱,全身心沉溺于自己穿着好不好看的事情上,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你刚刚不是已经跟我说啦,你打人是因为对方不礼貌,还有骂了你哥哥,这是应该的。他骂三蛋啥了?” “他说我哥是个怂包,让我出头。” 陈成才放下他的整了好久的衣摆子,牵起珠珠的手,怒气冲冲: “他娘的,那小兔崽子,看我不去弄死他。” 平日看不出什么来,但三蛋的病在他们家属实是一种禁忌。 珠珠他们家人平时就避免说起三代的病情,似乎只有这样,三蛋就是一个正常人。 张印之前说过三蛋会好,可这么多年过去,三蛋的身体依旧是那副模样,虽然没有恶化,但也没有正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就连张印之都愁白了头发发,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 唯一一个太在乎的人大概只有三蛋一个。 等陈成才拉着小跑车的珠珠到学校的时候,周大伟和周子文正在办公室跟白老师说着什么。 陈成才刚看见办公室周大伟从凳子上站起来,瞪着两双同龄大的眼睛和小山般的身材一脸不好惹找茬的表情向着陈成才走过来。 第224章 暑假补课 陈成才放下珠珠,撸了撸袖子。 好啊,他还没说什么,结果对方家长就先来找茬。 “珠珠,你和三蛋躲远点。” 陈成才把两个孩子安顿好,迎着大块头而去。 他刚才估摸了一下,他应该打不过,先让珠珠和三蛋躲好再说。 至于气势,不能输! 白老师见状不好,两位家长还没等开口说一句话,这架势就像要打起来,她赶紧跑起来插在两人中间。 “两位两位,咱们先坐下好好谈谈,就是件小事,别大动干戈。” 周大伟先是迷茫的低一下头,瞅了瞅白老师的头发顶又抬起头瞅了瞅陈成才。 “白老师,你在说啥?” “陈同志,对不起,我家小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放心,来的路上我已经揍过他了。” “哈?” “哈?” “哈?” 这是什么发展? 在场所有人一脸懵逼,实在搞不清楚我这周大伟到底什么情况。 “我家的小兔崽子跟我说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同志把他揍了,我一听当然不能信啊。我老周家虽说建国以后读了些书,但祖上就是杀猪的,一脉相承个高力大,你说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娃娃把他给揍了,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周子文捂着肿的愈发高的脸,欲哭无泪。 他爹不相信他啊! 他真的好冤枉啊! 这下可给陈成才给整不会了。 鼓起勇气续足的气势“嗖一下被针给戳破了。 不过人家都已经这么诚心诚意给他道歉了,他不能得寸进尺。 “周同志,没有,没有,不完全是周子文小同志的问题,我闺女也有问题。那个我想周子文没有说谎,是我闺女把他给揍了。” 周大伟抬起迷茫的瞪得像铜铃似的大眼,指着矮墩墩的珠珠。 “你闺女是这个小同志吧?” “对。” 周大伟迷糊了。 他那儿子长得虎背熊腰的,得赶那个小姑娘两个大,结果被揍了。 于是更令人费解又鸡飞狗跳的一幕出现了。 “周子文你个兔崽子,这么小的小姑娘,你也好意思跟人打架,你看我不揍死你。” “爹!我错了,我错了啊,陈淑芳,陈淑梦,我跟你们道歉,你们让我爹别打吧。” 周子文满屋子跑,叫的像杀猪似的。 其实周大伟完全没追上周子文。 陈成才作为办公室唯二的成年男性,勇于担当,追在周大伟屁股后头,连忙拉住周大伟。 “大伟同志,歇会儿,歇会儿。不至于,昂,不至于昂。我闺女之前跟人家练过几首,打架挺厉害的。” 珠珠气消了。 没办法,周大伟实在太善解人意了。 面对这样不熊的家长,珠珠实在一点怨气都没有,还有点内疚。 毕竟看周子文脸上的大包,周大伟揍的比她狠多了。 珠珠决定把事情给周大伟说清楚。 “叔叔,是我打的周子文。我考了第一名。” 周大伟眼神一亮,像是发光的灯泡,夹着夹子音。 “你考了第一名,你真厉害。” “爸!” 周子文的幽怨的眼神,像倩女幽魂里的聂小倩,那怨气差点把珠珠烧了个洞。 珠珠顿了顿,忍受着雄壮的大汉粗犷的嗓音,硬是要夹着声音,带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怪异感,继续说: “周子文想看我的卷子,但他态度不好,所以我不想给他看。然后他又骂我哥哥,说我哥哥躲在我后面是个怂包。哦,我哥哥也是就是第一名。我哥哥心脏不好,所以每次这种跟人吵架或者跟人打架的时候都是我出面的。” 周大伟又看向角落站着的那个沉默的漂亮的小男孩,心中感到一阵阵愧疚。 真是个兔崽子! 周子文听到这话震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不止周大伟愧疚,周子文现在的愧疚达到心中顶峰。 那种愧疚是半夜想起来也得爬起来扇自己两巴掌的程度。 他那句怂包简直是往人家心窝子上扎。 “周子文!” “爸~~~,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 周子文还是没逃过周大伟的毒打,或者说没逃过周大伟的无影脚,周大伟一脚踹的周子文身上,然后全学校听到了周子文那哀怨婉转的哀嚎。 一个“爸”字,转了山路十八弯。 享受过周大伟的爱抚,周子文摸着屁股期期艾艾来到珠珠和三蛋面前: “陈书桑,陈书墨,对不起,我错了。” “没事,没事。” 珠珠和三蛋赶紧接受道歉,因为周大伟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边。 周子文有错,但不至于被揍地这么惨。 尤其刚刚周子文那愧疚的表情不像作假。 解决完了这事,陈成才已经跟周大伟开始称兄道弟了,正巧两家是同一个方向,顺便一道回家。 “老周,你是肉联厂的?” “对呀。” 陈成才眼珠子一转,来了兴趣。 “我在供销社,经常去你们肉联厂采购,之前经常见你们肉联厂的老王。” “哦,对接是老王在干,我这也不能跑过去抢老王工作不是,所以咱没见过,不过老陈,你这两个孩子养的好,既然都考了第一名。” 陈成才咧着嘴故作谦虚: “哪有,你看你家周子文养的高高壮壮的。” “说起这小兔崽子我就来气。考试两门课刚刚及格。之前死活嚷嚷着不上初中,唉,就他这成绩不上就不上吧。到时候接我的班。” “哦,你这话说的不对。啥时候文化不重要啦?能上初中还能上初中,到时候再读个高中。” “这小兔崽子学习成绩这样他学不下去呀。每次上学哭爹喊娘的,家里就他一个,他妈又惯着他。” “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暑假让珠珠和三蛋给他补课。” 珠珠和三蛋对视一眼,完了,这个周叔叔有点惨,他爹盯上他了,甚至把他俩都卖了。 周大伟眯了眯眼睛。 这个好! 就算陈成才有什么目的,只要能帮周子文这臭小子把成绩补上来,至于他要不要做到时候再说。 他老周家能从杀猪匠干到肉联厂,都是因为之前上一代有人读过书,读书在他们老周家是鼎鼎重要的事情。 所有人都高兴,除了最没有话语权的周子文。 “爹!” “叫爹也没用,到时候让珠珠和三蛋给你补课。” “呜呜呜~~~我太苦了!” 陈成才和周大伟笑着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第225章 达成一致 走到岔路口,周大伟和周子文往左走,而珠珠他们往右走。 周子文他们一走,猪猪迫不及待的开口,一脸我看穿你的表情。 “爹,想干啥?怎么把我和三蛋都卖了?” “那个周大伟是肉联厂的副厂长。” “这么厉害啊,那你还装作不认识人家的样子。” 珠珠心想,单看周大伟的外貌真想象不出来,他竟然是个副厂长。 “我这不是有事求人家。” “你要干啥啊?” “当然是搞一批猪肉卖了。现在猪肉价格可高。” 陈成才嘴上说着,脑子中噼里啪啦开始算账。 “现在猪肉不要票,一斤涨到了一块五,我要是能考到一批出去卖。分分钟能赚几个月工资。” “我回家要告诉我娘。” 珠珠鬼灵精地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不能白白让他爹把他们两个给卖了。 亲兄弟明算账。 “真是两个小祖宗。放心,到时候肯定给你们分红。你们能不能把周子文给教好?” 听到有了分红,珠珠来劲了。 “你放心吧,到时候我用武的教,三蛋用文的教,就算周子文真的是头猪,也得给他把教成个人。” 说干就干,就拉着三蛋,第二天就跑到了周子文家。 周子文一家三口共用一张脸,周子文的母亲个子很高,同样黑黑壮壮的。 周妈妈见了猪猪和三蛋,笑的像朵花儿一样,连忙接过他们两个的小书包,把他们往书桌那儿迎。 “来来来,快进来,我给你们泡好了蜂蜜水,这蜂蜜是我家老周跟他同事换的野蜂蜜,特别甜,又甜又不腻。” “谢谢婶子。” 珠珠和三蛋在外面很有礼貌。 “真乖,你们去坐,周子文这臭小子要是有不听话或者走神的地方,你们直接揍他,我听听老周说了,你们两个小兄妹是第一名呢。” 装模作样坐在书桌前,看着桌子上书的周子文,竖着耳朵听到他亲妈这话想死。 看我天了,这是亲妈? 但周子文块头再大,还是被他她老母亲治的服服帖帖的,只能任由他妈把珠珠和三蛋像迎财神一样迎进来。 珠珠和三蛋一左一右坐在周子文旁边,像两个门神。 周子文左看看,右看看,欲哭无泪,他感觉到屁股底下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刻都不坐不住。 “你把期末试卷拿出来重新做一遍,在上面完完整整写好解题步骤,我看一下你的水平。” 三蛋吩咐。 “啊?不是已经做过了。” 珠珠扬起粉嫩的拳头往周子文眼前招呼了下。 “你做你就做。再多说一句,小心拳头伺候。” 周子文对今天那挨揍的历程历历在目,看到那熟悉的拳头,他瑟缩了下,老老实实拿起笔,在本子上认真演算。 五分钟后周子文哭丧着脸,对左右两尊门神请求: “哥,姐,你们是我亲哥,亲姐,我求求你们能不能别看着我。你们看着我,我脑子中一片空白,连1+1等于二都不知道了。” 行吧。 珠珠从包里掏出之前顾渝衡给的手札,三蛋从包里掏出张印之给他的书。 若不是周子文像只猴一样,左扭右扭,扎扎耳朵,抠个头发,咬咬手指,一切显得是那么美好。 “周子文你能不能不要动了?” “桑姐,你以为我想动,可我忍不住。” 珠珠知道这是周子文从小没有好好培养集中注意力的习惯,所以他强制给周子文下了命令。 “从现在开始二十分钟坐那,一动不许动。动一下,我揍你一下。” “好吧。可我家没表,我怎么知道是二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 周子文用怀疑的眼神,悄悄瞟了眼珠珠。 珠珠从怀里掏出表,放到桌子上,并且往周子文跟前怼了怼。 呵,这点儿小心思都是她当年上学的时候玩剩下的。 黑壮黑壮的周子文活多多像是个受了聪明的小媳妇,蜷缩着身体,认认真真一动不敢动。 周子文不笨,只是小时候学习习惯没有培养好,再加上周子文年纪小不爱学习。 周子文是他们班个子最高的一个,但就是他们班年纪第二小的,今年十一岁。 不过我想想周大伟和周子文妈妈那体格也不怪乎周子文年纪小小,长相这么老成。 没过多久,周大伟回来了。 周大伟回来并没有打扰他们学习,而是放轻了手脚和声音。 “大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厂里出什么问题了?” “没事,你去上班吧。一会家里要来个客人,我接待一下。” 周妈妈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收拾包出去上班去了。 周大伟等的人跟珠珠还有那么点关系。 起初珠珠没有在意,只是沉浸于手札中。 客厅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让珠珠莫名觉得来周大伟家的那个人有些耳熟。 可仔细往下想却又实在想不出来这到底是谁。 所以肯定不是一个很熟悉的人。 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宫殿,珠珠终于挖出来了这个人的信息。 岂止是不熟悉,只能说特别不熟悉。 幸好珠珠记忆力不错,还是记住了那个人的声音。 于槐的秘书,一面之缘。 珠珠来劲了。 她悄悄往门口挪了挪,椅子竖着耳朵听外面的谈话。 谈话断断续续的。 “猪肉...我不...” “钱...” 从偶尔听到的几个字眼中,珠珠知道他爹的对手来了。 “哎。” 也不知道周大伟有没有答应秘书。 看她爹的意思是想徐徐图之,结果没想到现在就来了个拦路虎。 县城真小,哪都能见到不想见的人。 周子文家隔音效果很好,除了那偶尔的几个字眼,让珠珠大概能猜测出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两边是否达成了一致,珠珠没有听见。 第226章 跟猪杠上了 周子文捂着额头,铜铃大的眼睛带着恳求: “亲哥,亲姐,要不咱今天就到这里,行不?” 周子文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感觉脑子中被塞满了一种叫芝士的新鲜玩意儿,马上就要爆炸。 三蛋不置可否点点头,以他多年的教学经验来看,周子文今天到头了。 弦不能拉的太满,太满容易断。 细水长流才是长远之计。 周子文在三蛋点头之后本是应该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 还能运用什么比学习更可怕的事情? 当然有,那就是持续不断地学习。 “周子文,我有点好奇,你那么怂,怎么昨天敢命令我,让我给你看试卷的。” “我跟王子奇打了个赌,王子奇说你们两个肯定不会考第一,你们是我们班最小的,又是后来转进来的,听说还是村里来的。” 说到这里,周子文嘿嘿地笑了下,神闪躲。 “我本来也不想赌你们就是考了第一,只是王子奇说我要是赌赢了,他给我钱让我买糖吃。我就去找你要试卷了。至于说话,我一向都这么说话。” 行吧,原来是个傻大个儿。 在师徒一场的份上,珠珠决定好好提醒提醒这个大徒弟。 “周子文,难道没看出来王子奇是故意窜动你来找我们的?” “怎么可能,王子奇人特别好,经常把零花钱给我花。” “...” “你要不仔细想想,他把零花钱给你花之前,你为他做过什么事?” “也没什么吧,无非就是有人欺负王子奇,我去帮他揍人,或者有人看王子奇不顺眼,我帮他整人。” “你怎么知道有人欺负王子奇?” “当然是王子奇告诉我的。” 周子文一副看笨蛋的样子看着珠珠,似乎在疑惑这有什么好问的。 珠珠:@$#&+@ 有好几句当脏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他跟你说你就信?” “对啊,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 周子文满脸肯定。 “...” 算了算了,有时间再跟周子文说清楚吧。 周子文这性子单纯,如果说不好听点,那就是犟,别人怎么说都说不通,除非他自己感受感受。 暑假闲来无聊,珠珠和三蛋就边给周子文补课边玩中度过。 陈成才成功跟周大伟搭上了关系。 但周大伟这个人看着外表粗犷,像是没什么心眼。但他跟周子文那种完全单纯的性子不同,周大伟是粗中有细,心眼多着。 “老陈,你说的那个事之前也有人找过我,但是实话告诉你,这事我不能做,我作为副厂长怎么能中饱私囊,偷偷拿着厂里的资源偷偷出去卖?” 周大伟坐到这个位置,如果说是一心为公,那不可能,但如果说让他真的干点什么贪污受贿中保私囊的事,他真干不出来。 “老周,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就让你干这么危险的事,现在风气这么严,万一被人举报了,你说我得多么愧疚。” 哦? 这下周大伟真来兴趣了。 人家求他办事向来都是想从他那搞点肉,难道是陈成才竟然不是这么想? “老周,你看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陈成才自从上次珠珠和周子文不打不相识之后,一直叫周大伟老周。 叫老周显得两个人不生分。 “若是入了你们肉联厂的那确确实实是不好做,但这事情总有点意外不是。你就把那些意外的给我。我比你们肉联厂的收购价格加价一毛。并且我每收购一头,按照一百斤十块给你返利。” 陈成才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 肉联厂的肉部分是乡下农村交的任务猪。 任务猪是不能动的,但任务猪之外的呢? 这就需要周大伟在其中牵线搭桥。 周大伟仔细思考着陈成才的话,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多赢的局面。 对于他自己他本身没什么风险,他就是在中间传个话,还能多拿钱。 对于乡下他们养猪的来说,交了任务之后剩下的猪要么就是分给底下村民吃,要么换成钱。 村民穷啊,很多人宁愿不吃肉也想换成钱。 陈成才给的钱还高。 对于真正的来说,若不是有利益,他才不会绕这么一圈儿费这么大劲就干这事。 对于现实生活的人来说,那这就是有钱有地花,能多买点肉,多吃点肉,给家里人补补身子。 总之,多赢。 可... 想起上次那个秘书来的时候,他老周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现在是时候该拒绝了,该怎么拒绝?得好好想个法子,毕竟秘书好惹上面的人不好惹。 “老周,你想什么呢,脸色一会阴一会阳的。我刚才说的提议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在你之前也有人找过我,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你个老周。藏着掖着的,是吧,十分钟前你刚刚跟我说你严辞拒绝了。” “是吗?” 周大伟憨厚笑笑,却死不承认。 陈成才也不在意,毕竟他们就是利益关系再加上一点点的感情。 周大伟对他藏着掖着才是正常的,若是对他不藏着掖着,陈成才要害怕。 在跟周大伟达成一致后,陈成才没有出面下乡收猪,下乡收猪的是王熊。 王熊在自己干娘陈老太连年催促相亲结婚下,现在依旧保然保持孑然一身,自由自在,逍遥快活。 听到陈成才有事,王熊马不停蹄放下地里的活,来到了陈成才家。 “大熊叔叔!” “珠珠,都长这么高啦。” “嘿嘿,还是大熊叔叔说话好听。” 珠珠殷勤地给王熊搬凳子,倒糖水。 搬好凳子之后,珠珠坐在了王熊和陈成才中间,意思是她想听两人的谈话。 王熊瞅瞅珠珠,再瞅瞅成才,纠结问: “大哥就让珠珠在这儿?” “就在这,没事,这鬼丫头,鬼精鬼精的,不会往外说。” 行吧。 王熊咂咂嘴,反正珠珠是聪明,从来没掉过链子。 “那个周大伟告诉我了几个地址,我下乡已经收回来了,两头猪大概四百来斤。” 珠珠挑挑眉:看来周大伟是没有跟于槐达成一致喽,他爹赢了。 殊不知,陈成才这边跟猪杠上了,于槐那边也是跟猪杠上了。 第227章 农村大集 “小赵,你的意思是周大伟那边不答应?” 于槐办公室很简洁,一张整整齐齐摆放着书和文件的办公桌,靠着窗边一把椅子。 于槐正坐在办公桌前,问已经汗如以下的赵秘书。 “于主任,是...是这样的。” 于槐升官了,赵秘书这句于主任名正言顺。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就是说从厂里匀几头猪给我们。” 办公室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赵秘书站着低着头,任由汗滴滑落。 他现在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 “啪!” 于槐重重地放下笔,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窗外。 “小赵,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是被于婉月传染了?传染到了蠢?” “我...” 赵秘书大惊,于主任怎么会知道他跟于婉月? “周大伟是什么人,那是国营厂子的副厂长,不是任你欺凌无权无钱的底层劳动人民。你竟然舔着脸直接告诉人家,让人家中饱私囊。呵呵,若不是周大伟有所顾忌,怕是你我现在都在大牢里蹲着!” 于槐淡淡的吐出这些话,全程没有看赵秘书一眼。 赵秘书承认他飘了。 出了京城来到这偏僻的一亩三分地,他不再是所有人口中的小赵,而是被人恭恭敬敬称为赵秘书。 再加上最近他用了一些方法得到了于婉月的欢心。 赵秘书知道他再不说出些什么,他这种在天堂的日子会回到地狱。 “于主任,我错了,我现在立马跟于婉月同志说清楚,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好您的秘书。” “最后一次。” “是!” 赵秘书后背的虚汗把他的外衣打湿,鉴于槐没有其他吩咐,他颤抖着推开门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平复了许久。 这并非是赵秘书胆小,而是于槐今年二十岁,他二十岁大学毕业进入官场,在他父母没去世的时候一路平步青云。 可为什么重要的秘书岗位会轮到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赵秘书? 当然是因为之前的秘书都被于槐通过这样那样的方法辞掉了。 他不想步那些人的后尘。 这次的事情对于槐而言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他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敲打敲打赵秘书,赵秘书虽然用的不太顺手,但是跟他比较久的再换一个人上来,未必有赵秘书忠心。 ----- 王熊家。 两头大肥猪大概四五百斤,杀猪都不用别人,王熊就可以。 夏天天气炎热,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好一次性出手,所以先在王熊家杀了一头大肥猪。 王熊常在山林打猎,处理起猪相当顺手,比专门的杀猪酱差不了多少。 夜晚,王熊家院子中点着一盏老式煤油灯,微风吹动着烛火摇曳,映衬着着院子中放着的杀猪刀,剁骨刀,盆,剪刀显得阴森森的。 两头早就运来的大肥猪被王雄用花式绑住的手法捆了个结结实实。 只见王熊手起刀落,一头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嘹亮的猪叫声,便没了气息。 嘹亮的猪猪惨叫声让在一旁看热闹的珠珠打了个哆嗦。 尤记得当年他还以为自己的小名就叫“猪猪”来着。 没办法,猪在这个年代是非常金贵的东西,就像很多人叫牛一样,都是因为金贵,所以才起名叫猪,叫牛。 哎,感同身受了。 吸溜,红烧肉真好吃。 陈成才不像只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珠珠,他在猪倒地一瞬间,麻溜拿着那个大盆开始接猪血。 猪血也是能卖钱的。 接完猪血,便是滚水褪毛,分割猪肉。 真正才见着那些猪血和猪内脏有些犯了难。 猪内脏还好,只是大家都不乐意吃,卖不上价钱。 猪血他总不能端着这几个大盆去按勺卖吧? “爹,咱们拿回家让奶奶做成卤味,然后再去卖呗。但奶奶的手艺不如寸心姐姐好,咱们可以跟寸心姐姐合作卖卤味。” 有道理啊。 自从珠珠年纪越来越大之后,陈成才很少再像小时候一样摸珠珠的头,闺女大了嘛! 不过,今天也是顺手了。 “咱珠珠这新脑子就是好使哈。” 两百人来斤的东西,王熊和陈成才两人一人拿着一大半,一人拿着一小半,屁股后面还跟着珠珠这个不干活跟屁虫。 “闺女啊,你说你大热天的跑来凑什么热闹?哪有小姑娘在家看人家杀猪的。” 陈成才这次连妆都没化,王熊更是。他这个体格化妆都没用,别人一打眼就能认出来。 到时候用个什么布,稍微遮一遮脸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也是黑灯瞎火的。 “我无聊嘛。” 我就想看看于槐到底把那个私下的黑市弄成个什么样子。 珠珠如是想着。 “行,反正现在大人小孩都爱往那去,那你就来吧。” 这...不避讳人了吗? “爹,现在都这么光明正大啦?” 说起这个陈成才发自内心佩服黑市背后的幕后人。 没有别的话可以形容就一个字,牛。 陈成才背着小几十斤的猪肉喘了个粗气,将肉放到地上甩了甩手又背起来。 他不像王熊在乡下干活,他背这么重的东西,走了这么点路已经不行了。 给珠珠介绍起他们现在的集市。 “对,现在这个黑市已经是半公开化的。后面的人不知道打通了什么关系,把这个黑市改了个名叫农产品交易市场,通俗点说就是农村大集。” “农村大集?!” 珠珠声音高了八度,语气中带着怀疑。 “这不是投机倒把?” “你这是听谁说的?咱们这块没有,人家其他县城的村里好多都有农村大集。一般都是过年那会或者逢年过节的,大家拿着家里不用的簸箕,背篓出来换一些粮食蔬菜肉,这是允许的。只是不让卖的是国家统筹统销的粮食和肉。” “还能这样啊。” “所以说后面那人是个人才,他就是钻了这种空子。到时候万一被抓着了,直接说是农村大集。” 说着陈成才没有走之前去黑市的路,反而越走越偏,越走越偏,直到来到一个...山...村? 第228章 没有出生的珠珠 珠珠打量了周围,确实应该叫山村。 周围三面环山,只有中间一条路弯弯曲曲沿到中间最高的那个山头,在夜色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显得阴森森的。 珠珠看了一眼就没再往山上打量,因为这场景让他想起聂小倩中的黑山老妖所在的山头。 童年阴影,有些可怕。 刚才他们杀猪耽误了一些时间来的算是晚的。 最靠近出口处的那个地方两侧已经被人摆上了东西,他们只能背着大麻袋往里走,直到走到最深处,也是位置最不好的地方。 一路上几乎听不见交谈声,有些卖家还自带煤油灯,倒是让这段幽深的路多了些人气。 “放这吧。” 陈成才将猪肉放下摆放好,从兜里掏出来几块之前去京城没卖完的手表放在猪肉旁。 手表这东西想要的人非常想要,但市场不够大,所以上次那二十块手表除了十块给了老马之外,剩下的他一直断断续续卖着,这至今也没卖掉几块,还剩八块。 陈成才又熟门熟路用铅笔在纸上写上了价格。 齐活。 珠珠一脸新奇看着发生的一切,心里不住赞叹。 她爹不成功,谁成功? 看这准备齐全的。 不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但对于陈成才他们来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刚宰完的猪肉带着些腥气,这些腥气吸引了一大波又一大波的人。 没办法,去掉腥气再煮一煮,就是绝美无比的肉香味。 现在的人大多肚子里缺油水儿,最喜欢吃的就是肉,尤其是肥肉。 没多久第一位客人到了。 他有些好奇的瞟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珠珠,又立马收回眼神,大概对这种场景早就见怪不怪。 看到地上写的价格,一块六,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犹豫这个价格,或者又是在犹豫,他怀里的钱够买多少斤肉。 最终他掏出三块二递给了陈成才,陈成才切了两块肉,递给他,那人是个熟手,大概颠了颠,满意地笑了。 因为这比两斤只多不少,不过多的也不多便是。 陈成才没有称,早早地就在之前的各种买卖中练出了手感,基本上手一颠就能估摸出多少斤。 或者说现在的人都练出了这种手感。毕竟不是每个卖家都有称。 似乎是第一个客人自带财运,后面陆陆续续的又来了许多人。 不过大家全程没说一句话,像是一支纪律分明的军队。 “爹,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在送走了一拨人之后,在这个空隙没人再过来,珠珠用气音悄悄问陈成才。 “因为集市有规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若是必须要说话,必须旁边摊位的人不能听见。” 于槐真是个人才。 怕是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不让更多人发现。 虽说是个半公开的,但风险要比全公开小的多。 “于槐这防的是有人举报啊,若真有人举报于槐也能自我辩解,比如他们这不是投机倒把,只是一个农村集市。没有谁能规定农村集市不能在晚上开吧,毕竟大家白天需要上工。” 心细,胆大,知道未来大概走向。 也不知道她这个傻爹以后能干得过于槐这种人精不? 通过于槐一直在卖古董,并且背后开集市这种行为来看,他不像是想要在官场混,更像改革开放之后下海做生意之前的积累资金。 “你在嘀嘀咕咕啥呢?” 陈成才悄摸靠近珠珠旁边仔细听了半晌,也没听见珠珠嘴巴一动一动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若不是现在大力破四旧,他怕都要把珠珠抱给神婆看一看了。 怪渗人的。 “没说啥呢,妈呀,这都卖完啦。” “你刚发现。现在人缺肉呀,尤其是城里的工人,有钱没有票,想吃肉,没办法,只能来咱们这了。” 人人都缺肉吃。 所以即使他们卖完了,还有成群结队的人往他们这边涌过来。 看到陈成才他们在收摊儿,有些人径直转身离开,有些人舔了舔嘴角,不死心问: “同志,你们这儿还有吗?” “明天有,早点儿来,我还在这个位置。” 问的那个人瞬间眼神蹦出一抹喜色,悄摸摸左看右看,连连点头。 “好好好好好,我明天一定来,你们明天也一定来啊。” 点头,点头,快点头啊! 陈成才被这灯泡似的大眼逼的没办法,又点了点头,点给了双重肯定。 见到陈成才点头之后,那人才一蹦三跳的走了。 哈哈,让你们不问一句就走,明天我要买好多好多的肉。 肉卖完了,但陈成才的手表无人问津。 几人也不想耽搁,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 其实没什么东西,就是两个大麻袋。 珠珠又一路从最里边走到最外面。 一路上卖东西最多的是自家的蔬菜。看着水灵水灵的,应该是从地自留地里刚摘出来,还有就是卖一些卖鸡蛋的。 像陈成才这样卖猪肉的算是独一家。 独家生意最好做,果不其然。 陈成才见珠珠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怕她想买什么东西却又不好开口,主动开口问: “珠珠有想要的不,爹给你买。” 哎,没办法,姑娘大了,脸皮薄了,不像小时候一样,看见这个想要,看见那个也想要,从来不会顾及什么。 珠珠完全没有get到他爹那丰富的内心戏,“啊?没有什么想要的呀。” “你再好好看看呢。” 珠珠好好看了。 真的没有。 这集市上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卖吃的的,那是粗粮,红薯,玉米,像是细粮,白面,大米,还有蔬菜,鸡蛋,鸡肉,兔肉,猪肉。 剩下的就是卖布的,卖自家编织的背篓,簸箕。 真的就完完全全是一个农村大集的样子。 “好吧。” 珠珠听到他那蠢爹带着些许委屈失落语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她承认没明白,这又是发什么癫。 哎,是越来越担心他爹干不过于槐了。 她看的这本年代文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男女主来的,她家完完全全路人甲,也不知道在她爹做生意能做成啥样。 珠珠现在依旧没意识到,在书里她和三蛋根本没有出生。 毕竟书中对他们家一笔带过。 第229章 数理化丛书 或者说在珠珠降生的那一刻起,这本书不再是一本书,而是真真实实的世界。 现在情况有些复杂。 珠珠没有开天眼。 她知道于槐的一些秘密,但她不并不知道于槐知道她爹未来会是首富。 珠珠才会对陈成才如此担忧。 不过,于槐不知道未来行业的发展,但珠珠知道。 所以,她爹还是有机率能够干过于于槐的。 她一定要做富二代。 想到这,珠珠眼神中散发出坚定的光,这黑夜中有些渗人的目光让陈成才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珠珠,你这是又在想啥?” 珠珠突然转向陈成才,坚定地好像要入党。 “爹,我以后要做富二代!” “啥?这词没听说过,不过富二代的意思指的就是你爹我富起来,然后再把钱给你?” 对...对嘛? 好像也不对,因为他还有大蛋,二蛋,三蛋,三个哥哥。 所以... “爹,你错了。不是都给我,而是给我和我的三个哥哥。” “珠珠啊,大姑娘了哈。若不是今天晚上太晚,杀了一天猪累了,真的,我看你想屁股开花。” 这真是亲闺女啊,他还活的好好的呢,已经想继承他的遗产? 珠珠马上意识到他这敏感的爹想多了。 “爹,你想到哪里去了。呸,呸,呸,长命百岁。总之富二代的意思就是指爹你和娘得很富很富,我和我的三个哥哥就叫富二代。” 陈成才点点头,他就知道他的好大闺女绝对是个不是个没孝心的。 “这还差不多。放心,爹努努力,一定让你们好好当富二代。” 陈成才开玩笑地应着。 这有幸是在他们小县城,还能额外赚点钱,若是放在别的地方,不把你抓进去,关起来已经不错了。 所以富二代这事,陈成才压根没放在心上。 无他,不是不想努力,而是没有努力的条件。 珠珠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回县城,而是回了小柳树村,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陈成才把珠珠送回县城,然后骑着自行车上班去了。 家里只有陈老太。 陈老太是个会享福的。 她不像其他人一样故土难离。 反而在城里活的如鱼得水。 用陈老太的话来说就是,“有福我不享,难道是傻子吗?” 所以陈老太每天的任务就是给一家人做饭。 在长年累月中,陈老太的手艺虽然还是比不上姚寸心这个有外挂和有天赋的,但比起其他人来说好太多太多,反正珠珠吃的特别开心。 “奶,今天中午做什么,我来帮你洗菜和摘菜。” 珠珠依旧不会做饭。 她倒是挺想学,从小没有这个条件。 小的时候,陈老太和陈秀菊是严禁珠珠他们几个小孩进灶房的。 稍微大了一些,陈成才到城里上班,陈秀菊去了煤矿,家里有两个赚工资的人,下不下地赚工分无所谓,陈老太每天上山打点猪草,赚个工分,然后溜溜达达回来做饭。 陈老太闲了,更没必要几个正在读书的小的进灶房。 不会做别的,洗菜和摘菜是会的。 “做个醋熘白菜和黄花鱼吧,正好黄花鱼不太够,今天中午就咱俩人在家。” “我大哥,二哥和我哥呢他们怎么不在家?” 珠珠这才意识到,她三哥哥不见了。 “哦,他们三个说要去书店逛一逛,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中午他们大概在国营饭店吃吧。” 家里条件好之后,陈老太也大方起来。 寻常人一年到头捞不着去的国营饭店,就这么轻轻松松让几个班的孩子去了。 “哈哈哈,那好,奶,你做的黄花鱼最好吃了,他们没有口福。” 所以说煎黄花鱼用不到什么太高深的厨艺,但油放多了显得腻,油放少了煎不熟,煎的时间久了会糊,煎的时间短了不够脆。 陈老太最能拿捏体重分寸,所以珠珠说陈老太黄花鱼最好吃,并不是瞎说,是真心实意。 “呦,还是我的大胖孙女最贴心。” 祖孙俩在家里乐呵乐呵地,另一边的哥仨确实在书店。 这是他们县城唯一一家书店,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牌匾用繁体字写着新华书店四个大字,里面冷清异常,跟旁边街道供销社形成鲜明对比。 三蛋几个进去后,书店里总共有了四个人。 书店店员大姐没精打采地,看到三个半大孩子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也不主动招呼,稳稳坐在柜台前发呆。 “三蛋,你说的书是叫数理化丛书?” “对。” 今天确切而言是三蛋忽悠大蛋和二蛋出来买书的。 时间过得很快。 快的让三蛋差点忘记了,还有四年就要恢复高考。 他需要提前找好辅导书。 最好的辅导书无非是鼎鼎有名的数理化丛书,一共十七本。 书店很小,三个人分开来寻找,不到十分钟,将书架上所有的书寻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书的影子。 三蛋走到柜台前,叫醒正在发呆的店员: “同志,您好,请问书店里有数理化丛书这几本书吗?” 店员眼皮搭在眼睛中间,半梦半醒,没有回答,反而打量了眼前这几个半大孩子一眼。 不仔细看不知道,一仔细看吓一跳。 “都长得怪好看的。” 最大的那个黑了点,脸庞正气坚毅,快要窜到一米八的身高让他平添些帅气。 第二大的那个左手插兜,表情冷淡,像是一朵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 而问话这个那更不得了,男生女相,精致昳丽,皮肤很白,嘴唇红润,桃花眼似乎泛着一抹泪光,我见犹怜,就是表情也有点冷,看着就跟第二个是亲兄弟。。 本来还不想搭理的店员大姐来劲了,人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 原本半耷拉的眼皮刷一下全部睁开。 “数理化丛书,是吧?有,你们等会。” 店员大姐起来没有走到书架那边,而是通过后面一个有些隐蔽的小门,进到类似储物室的地方。 大概五分钟,店员大姐咳嗽着抱着一摞书走出来。 “咳咳咳!” 第230章 为什么都看她 “这书好几年前来的,书店一共就一套。有几本一直卖不出去就被压箱底了,一共七本,你们看看是不是你们要的?” 三蛋接过书,翻开其中一本看了看,应该没错。 “同志,这书应该不止有七本,你们这儿还有其他的吗?” 店员大姐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之前是来过挺多本,具体有多少本我忘了,但陆陆续续几年间卖出过几本。不过...” 店员大姐顿了顿,又看了几人一眼饱了饱眼福。 “咱们县废品收购站看门的黄大爷是我家之前的邻居,他有一个爱好,喜欢收藏书,你们可以去他那找找,指不定能找得到。” “那谢谢同志,这七本书我们要了。” 三蛋异常爽快的掏出钱付钱,七本书一共花了不到十块钱。 若不是他家这几年富了,怕是连这书都买不起。 大蛋没心没肺地,只是二蛋若有所思。 珠珠和三蛋的早慧他是知道的,他也算早慧的范畴,可他们是不一样的。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种即使再如何奇特也是唯一的可能。 比如,他们两个有些别的记忆。 二蛋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今天多了一些证据。 比如,三蛋为什么执意要买这些书。 二蛋想,在他们整个县城,知道有这些书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三蛋知道了。 “二蛋,二蛋,你在想啥呢,快走,咱们要去废品收购站,然后去国营饭店。” 大蛋走出书店门口,见二蛋正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又返回去拉了他一把。 他想,他真是一个包容的大哥。 “没什么。对了,大蛋,记得以后保护好珠珠和三蛋。” “啊?哦哦哦。你在说啥玩意?” 大蛋有时候觉得他在整个家格格不入。 二蛋说话有时候总是让人听不懂。 珠珠整天神出鬼没地跟在他爹后面,不知道干什么。 三蛋也总是做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事情。 他一点当大哥的威严都没有,反而有时候被衬的像个傻子。 “记得就行了。” “好好好,记住了,能走了不?” 大蛋有大蛋的生存之道,他知道再问下去,二蛋也不肯说。 总之答应就行。 他还想去国营饭店来着。 二蛋点点头抬脚跟上,三人来一路到了废品收购站。 黄大爷戴着一个老花镜,正在废品收购站的门岗看报纸。 见到三个半大小子过来,见怪不怪。 “想要报纸糊墙,进去自己找,但是不准把东西翻乱,想要破烂的桌子,椅子再往里走。” 流利的话像是说了千次万次。 看来有很多人来废品收购站找东西。 “爷爷,不是的,我们是想来问问您,您这有没有数理化丛书这几本书?” 黄大爷眼神从报纸上移开来到三蛋几人身上。 “哦?这倒是奇了怪了,竟然有人来找书。数理化丛书,是吧?你们等等,我想一想。” 黄大爷说完,三蛋几人真就安安静静等着。 十分钟之后,黄大爷爷抬起头,见几个半大小子,真就在这儿安安静静的,倒是对他们几个印象越来越好。 他是个爱书的,见到同样爱书青春活力的少年人,自然开心欣慰。 “还真有在我家呢,我估摸着应该是五六本吧。你们要就明天这个点再来,我拿给你们。” “好,谢谢黄爷爷。” 三蛋说着就要掏钱。 黄大爷心想,就冲这三个小子这礼貌劲,以后一定有出息。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过形形色色的十四五岁的孩子,但出落的这么好的还是头一回见。 想着,他抬手制止。 “不用钱,你们好好爱惜便是。这些书当初也是被人扔到废品收购站来的。” 三蛋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掏出来五块钱,塞给黄大爷。 “爷爷不只是书的钱,这一套书一共有十七本,加上您的五六本,我们手里一共十二三本,所以我们想让您帮忙留意留意剩下的几本。这是辛苦费。” 黄大爷嘴上说着爱书就行,但有没有辛苦费是不一样的。 要想让驴儿跑就得让驴吃草。 三蛋深谙其中真谛。 这是人的本性,每个人都逃脱不了。 黄大爷也收了他们的钱,当然会认认真真办事,自此以后每次有人来废品收购站卖书,他都要仔仔细细一本一本看过去。 第二天三蛋他们如约来到废品收购站的时候,黄大爷拿出爱护的很好的六本崭新书递给他们。 “你们放心,如果再有书我就给你们留着,你们看什么时候来取都行。” 三蛋决定他们每隔几个月的时间过来一趟,反正剩下的书不算着急。 剩下的那头猪陈成才和王熊去的集市,猪猪没有再跟去。 也幸好陈成才没有一直卖猪,否则一定会被于槐盯上。 或者说他已经被老马盯上了。 只是老马没有报给于槐。 因为陈成才只卖了两天。 就因为这两天老马只以为陈成才是从哪里偶尔得到了个渠道,把这归为了偶然,所以没有报给于槐。 说是偶然,倒也不是,但也确是。 物资紧俏,尤其是猪肉,更是难得,所以成才有渠道,但没货源了,这话说就是没猪了,得等等。 陈成才莫名其妙躲过一劫。 就这样慢慢迎来了开学,开学之后珠珠上初一。 初中不仅仅是县城小学的学生,还有很多来自下面公社的学生。 所以初中分了三个班。 她和周子文一个班。 “亲姐!这儿!” 珠珠背着书包一进教室看见周子文正冲她狂招手。 但...周子文个子高,坐后面,而珠珠坐前排。 白苗苗也和珠珠一个班。 她冲着周子文说道: “珠珠坐前面,她坐后面哪看得见黑板。” 珠珠无奈了 姐姐,你不如不说... 她是年纪小,等再大些,她肯定长个儿! 珠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不出意外同桌肯定是三蛋。 只是,刚刚被周子文和白苗苗打断了思路,她一坐下就注意到周围的人正时不时偷偷瞟她。 如果她是一个大美女,面对这些目光她觉得理所当然。 可她现在就是一个明显的小屁孩。 要看也应该要看三蛋。 为啥都看她? 咦,怕怕的。 第231章 ptsd 白苗苗依旧坐珠珠后桌。 珠珠疑惑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于是她转过头问像是知情人的白苗苗。 “苗苗,大家怎么都这么看我,好像都认识我一样,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呢。” 白苗苗张了张嘴又闭上,很为难的样子。 这事吧,她该怎么说呢? 总之就是珠珠出名了,出的是恶名还是美名非常难界定。 珠珠越发好奇了。 在珠珠的催促下,白苗苗决定实话实说。 “你之前跟周子文打了一架,两拳把周子文打趴下了。周子文是之前打架最厉害的那个来着,所以你现在是打架最厉害的了。” “就这?”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嗯...还有点别的。” 珠珠用眼神催促白苗苗,别吞吞吐吐的。 白苗苗回想着刚才周子文对着新同学们介绍的珠珠。 只能说周子文不愧是学渣。 “在你进来之前,周子文在跟新同学唠嗑,唠着唠着王子奇提到了你,于是周子文开始大吹特吹。比如虎背熊腰,力拔山兮气盖世,沙包大的拳头以及泰山压顶。” “...” 沉默不只是今晚的康桥,还是港珠澳跨海大桥。 珠珠回过头瞪了一眼周子文,没想到周子文完全没察觉到珠珠眼睛中快要具现的愤怒,反而冲着珠珠憨憨一笑,把原本天生的凶相冲淡了许多。 哎,她跟个二傻子计较什么? 珠珠又转向王子奇。 同学一年,她对王子奇基本没什么印象。 王子奇的长相和周子文完全相反。 若说周子文是天生带着凶悍气质,那么王子奇就是天生带着好学生气质。 人不可貌相啊。 谁能想到长相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性格也截然相反。 凶的人是个憨憨的二傻子,乖的人是个喜欢背后撺掇人的。 大概是珠珠看了太久,王子奇察觉到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冲着珠珠微微一笑。 面上带着亲切友好,只是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珠珠淡淡点点头,回过头跟白苗苗聊天。 “我跟你说,我这个暑假放的还不如不放我小姑真的给我补了一整整暑假的课,我真的好想死啊。” “不过还好,我终于上初中了,我再也不用上我小姑的课了。” “白老师多好的人啊,她还免费给你补课,这么好的老师真的不多见。” 珠珠由衷夸赞,她绝不允许白苗苗“污蔑”白老师。 那寒假你要不要来我家跟我一块补课? “嘿嘿,婉拒了哈。” 补课这种事,还是留给白苗苗吧。 “你看看...噶?小姑?!” 白苗苗突然像是被什么惊了一下,蹭一下站起来,带着凳子“哐啷哐啷”一阵响。 小姑,那不就是白老师? 珠珠转过头,果然在教室门口看见正抱着书的白老师。 白老师扫了一眼课堂下的同学,有一半是她之前的学生。又看到白苗苗那闪掉魂的惊诧和珠珠的诧异,白老师眼睛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早在珠珠她们上六年级的时候,白老师已经确定要调来县城初中。 白老师很幸运,正好赶上了最后一批高考。 从师范学校毕业之后她回到家乡教书,在师范学校她本身学的就是初中教学。 只是刚毕业那会初中不缺老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教小学。 这次也是阴差阳错,再加上家里人帮忙,她调来了初中。 所以说事实往往跟愿望相反,比如现在如丧考,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的白苗苗。 用几个词形容现在白苗苗的内心,那就是小鹿乱撞,无比混乱,什么玩意,怎么会这样。 想想白苗苗也知道她过得苦。 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六年级都在白老师的目光之下。每到寒假暑假还要补课。 好不容易盼着盼着终于小学毕了业来到初中,没想到白老师又跟了过来。 “行了,开始上课。一会儿下课的时候,大家在走廊外排好队,按高矮个,我们先进行调座位。” 珠珠没什么可调的,就坐第一排。 同桌还是三蛋。 三蛋比珠珠高了许多,但比起班级里那些大了四五岁的男孩子还是矮,于是他也坐在了第一排。 白苗苗同样坐在了珠珠的后座。 这是她求白老师求来的。 顺便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约,比如期末考试成绩必须班级前五。 小胖子徐光宗依旧坐在白苗苗的斜后面。 周子文作为班级里个子最高的,坐在最后一排。 上了初中,珠珠学习的劲头比上小学的时候大了许多,不是因为突然知道要好好学习了,而是因为初中的知识...她忘了个七七八八。 珠珠不是二蛋那种天赋型选手,只能勤能补拙了。 虽然在他们家珠珠被称的不是太聪明,但比起周围的同学,她还是聪明一层。 毕竟二蛋的智商不用说,三蛋当年也是个少年天才,虽然最后没有去做研究。大蛋也不笨。 “陈书桑,我有地方看不懂,可以问问你吗?” 王子奇的声音在珠珠身侧起。 “可以啊。” 珠珠想知道王子奇想干嘛。 难道单纯来问她问题? 她不信。 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里...” “吧啦吧啦巴啦巴啦啦。” “谢谢。” 王子奇很有礼貌的到了声线,然后拿着课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留下严阵以待的珠珠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啊啊啊,烦人。 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你在干什么?” 三蛋见珠珠表情不好,脸色跟调色板似的,五颜六色,忍不住问。 “我没干啥。我还是好好学习吧。想打架。” 三蛋一向淡然的脸上微微裂开,两辈子了,他依旧搞不懂珠珠每天在想些什么。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想好好学习和想打架,这是能放在一起的事?” 珠珠一个激灵直起腰,这语气像她舅 不像她哥。 ptsd了。 第232章 谁的家 “好好说话,求你。” 珠珠眨眨大眼睛,嘟着嘴卖起萌。 “咦,走开,恶心。” 三蛋笑着推开珠珠凑过来的圆脸蛋,虽然挺想捏一捏。 真是不管多大,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珠珠卖萌不只三蛋看见了,班里其他同学也看见了。 “周子文说的也不对呀,陈书桑多可爱,怎么会是什么沙包大的拳头虎背熊腰,这不是纯属扯淡。” 这是从公社来县城上初中的同学。 小学跟珠珠一个班的同学是知道珠珠的武力值的,毕竟亲眼看见了珠珠是怎样将周子文揍在地上的。 但...真的好可爱呀! 小学的同班同学选择性暂时遗忘了珠珠的武力值。 珠珠不知道她这个简单嘟嘴卖萌的动作竟然挽回了她的一些形象。 若是知道她肯定多做两次。 她明明是个萌妹子来着。 都怪周子文那个大嘴巴,胡说八道,败坏他形象,等下次一定再揍他一顿。 初中的第一天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 放了学珠珠和三蛋等在学校门口。 白苗苗和徐光宗是跟他们俩一块出校门口的,见两人突然站在校门口不走了,白苗苗拉了拉珠珠: “怎么不走啦,走呀。” “哎呀,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大哥二哥上初二,我要等他们一块放学回家的。” 白苗苗拍拍脑瓜子。 真忘了。 暑假补课补的她脑子都傻了。 白苗苗也便陪着等。 初一,初二是一起放学的,大蛋,二蛋只比珠珠晚了两三分钟。 放学人多,珠珠生怕大蛋二蛋看不见她,她蹦跶蹦跶地: “大哥,二哥,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正在人群中搜寻珠珠和三蛋,两个矮豆丁的大蛋和二蛋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大蛋,二蛋走到跟前,珠珠拉拉白苗苗: “这是我大哥陈书钧,这是我二哥陈书潇。” “这是白苗苗和徐光宗。” 白苗苗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蛋。 妈呀,好帅! 对,白苗苗没觉得长相精致的三蛋帅,没觉得斯文俊秀的二蛋帅,只觉得阳光开朗的大帅。 白苗苗看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完全没注意徐光宗那嫉妒的小眼神。 徐光宗依旧不觉得自己喜欢白苗苗,也不觉得这次的眼神是嫉妒,他给自己的理由是欣赏。 只能说徐光宗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洗脑能力是一等的。 珠珠看不下去了,拉起白苗苗的手往前走。 咋能这么没出息呢。 对于大蛋这种铜墙铁壁脸皮的人来说,别说白苗苗对着他流哈喇子,即使白苗苗从他身上瞪出个窟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二蛋微微勾了勾嘴角,明白了什么。 二蛋虽然冷淡,对家里人一向是观察最细致那个。 珠珠的初中生活没什么不同,倒是今年刚刚上小学四年级的四蛋炸了。 之前像珠珠上小学的时候没什么,毕竟四蛋不会专门问“姐你上几年级了”,珠珠也不会专门说我上几年级了。 但上初中这种事,珠珠觉得毕竟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她觉得有必要写信告诉四蛋一下。 于是四蛋炸了。 “妈,我姐她上初中了!你们之前是不是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四蛋抱着邢恩龄哭得声泪俱下,凄凄惨惨。 邢恩龄嫌弃的推开四蛋,眼泪鼻涕都蹭她衣服上了,她好奇问道: “你之前不知道,每次暑假我们等会儿把你送到珠珠家待一段时间,你竟然不知道?” 邢恩龄的意思很明显,四蛋往珠珠家跑的时间比她多多了,他不知道不应该,要怪就怪自己。 “妈,你是我亲妈不,你竟然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我也要上初中!” 郉恩龄抽了张卫生纸递给哭的眼睛红彤彤的四蛋。 “小雨,你说你天天跟在珠珠屁股后面,珠珠做什么你也做什么,你这样珠珠不嫌烦吗?” 四蛋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妈。 “妈,你别挑拨我和我姐之间的关系,她才不嫌我烦呢。你看我姐上初中还特意写信来告诉我一声,明明才刚刚分开两个多月。” “行,不嫌你烦就好,我有时候都嫌你烦,一个大小伙子哭哭啼啼的。不过上初中的事你别想了啊,你五年级,六年级都没上呢,上初中?你能学会嘛。” 四蛋丝毫不在意她亲妈对他的嫌弃,满脑子都是他能不能上初中。 “我能学会!” 四蛋发下豪言壮语。 “噗嗤。行,那你好好学,你只要把五六年级的全部学会考试考九十分以上,我就让你跳级上初中。” “那妈你说话算话。” 郉恩龄完全不相信四蛋能把五六年级的东西自学学会,因为平常四蛋考试成绩也就八十来分。 不过孩子愿意做就去做,毕竟也是个上进的念头。 珠珠不知道四蛋那哭唧唧的想法,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于槐正在搞事,还跟她有关,或者说于槐看上了珠珠手里的金条,正想方设法抠搜出来。 至于珠珠手中有金条,于槐是猜想的。 一座保存完好,有些气派的四合院前,于槐整理了下衣服褶皱,没有敲门走了进去。 四合院是一座二进院子,打扫得干净整洁。 于槐看见院子中的槐树,像是想起什么温馨的事,不免带了些笑。 于槐的侄子正在前院玩耍,看到唐叔回来大吃一惊,飞快奔向后院。 “爸妈,爷爷,堂叔回来了!” 正在书房写着什么东西的于向远笔尖一顿,在洁白如雪的纸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墨点,他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钢笔,将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中。 于向远换上一抹亲切的笑容迎了出来, “于槐回来了。” 于槐看着这个几年没见的大伯,还是像之前一样,像个弥勒佛一样看着乐呵呵的,实际上佛面蛇心。 于大伯母也跟着走出来,她跟于向远一点也不一样丝毫不避讳,见到于槐脸上长过一抹憎恶: “你来干嘛?” “怎么说话呢,爸去世了,于槐也是我侄子,来叔叔家怎么了?” 于槐听到叔叔家这几字,心中冷笑。 叔叔家? 这到底是谁的家? 第233章 去京城 “大伯母。” 于槐口中叫着大伯母,但语气带着不屑。 “这到底是谁的家,我想你应该清楚!” 于大伯母冷笑一声,于槐的爸妈都死了,老爷子虽然去世前说这个院子是给于槐的,但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于槐的。 于大伯母刚准备开口说话,于向远一个眼神阻止了于大伯母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笑眯眯地,很是和善,若有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说这是一位好叔叔。 “于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先下来歇歇。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谈。” 于槐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些,对着于向远笑了下,只是笑里藏着多少刀子,只有于槐自己清楚。 这座二进院子是于槐的爷爷传下来的,于槐有自己房间。于是于槐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见于槐走远的背影,于向远眯了眯眼睛,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长出了自己的翅膀。 不好搞啊! 也不知道这次这小崽子回来是干嘛的。 于向远打断于大伯母接下来要说的难听的话,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这个侄子,只是想搞清楚于槐为什么突然回来。 毕竟...这是他关键的时刻。 一边于槐没有理于向远夫妻两个的谋算算计,他走到自己房间,于槐见到门口脸色一寒。 房门原本是落了锁,但现在锁头被撬开,撬开的锁歪歪斜斜地虚挂在门口。 他推开门,开门的声音激起一片片尘土,这让他不由的捂住鼻子。 几年过去,房间早就没了住人的样子,已经被当做了杂物间,堆着一堆摆放的乱七八糟的杂物,显得很是破败。 于槐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坐在床边,握紧了握拳头,安慰自己不能着急,不能着急,他是来从于向远手里拿东西的,不能撕破脸皮。。 于槐早早有了主意怎么把于向远手里那批古董抠出来。 于向远的儿子于杨也在政府部门工作。 一次巧合,于槐知道了于杨的一个秘密,他有一个私生子。 这个私生子的身份有些特殊,他的母亲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于向远是知道于杨和那个资本家的大小姐的私情的。 两人的感情比于杨现在的妻子开始的还要早。 至于于向远知不知道那个私生子的存在,于槐偏向于不知道。 否则那个私生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于向远这个整天乐呵呵弥勒佛似的人物比谁都狠。 当然如果可能,于槐最想要的还是真金白银的金钱。 可惜,不行。 于向远把钱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即使有于杨的把柄,于向远恐怕会舍弃于杨。 古董,也行吧。 只是又要跟珠珠那个小丫头片子打交道了。 啧,麻烦死了。 远在县城初中的被念叨的珠珠打了个大喷嚏,她没意识到是于槐在背后念叨她,她拢了拢袖子。 十月底,他们这最低温度已经来到了零下二三度,最高温度不过五六度。 教室中没有暖气,珠珠只能靠抖腿解决取暖问题。 哎,想念自己那张烧得暖烘烘的大炕。 还有得回去把屋子里那个通向闹鬼院子的洞堵上。 不然时间再晚一点,呼呼的北风吹进来,那小洞能把她冻透了。 讲台上面正在激情讲课的白老师恰好撞见珠珠抬着头,双眼空洞,神游天外,连装都没装一下。 白老师一看,这还得了。 “陈书桑,陈书桑?!” 珠珠依旧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板,脑子已经飞到了外太空。 三蛋推了推珠珠,连着推了三下,终于把珠珠推醒了。 珠珠还没有察觉到异样,只觉得是不是三蛋有事,还偷偷问三蛋: “咋了?” “抬头看上面。” 珠珠一抬头,正好撞进白老师那带着怒火的双眼。 妈呀,吓她一跳。 “好好听课。” 一秒钟,珠珠立马板板正正做好。 这属实是肌肉记忆了。 等终于熬完了一天,放学回了家,珠珠冻的有些通红的手指在屋里暖和了一下,然后放到盛满黑豆的热水中泡了泡。 在冷空气中冻得通红的手指一开始就放到热水中,泡的时候容易冻伤,所以珠珠会选择先让它在屋里自己暖和过来。 而黑豆则是来自于陈老太的一个土方子。 不知道陈老太是从哪里听说的,用滚烫滚烫的热水底下铺满黑豆,然后将手和脚放去浸泡一会,可以预防冻伤。 珠珠不知道有没有用,或许是有用的,因为在东北这么些年,珠珠的手还是白白嫩嫩的,上面没有起过一个冻疮。 珠珠他们回家之后不久,陈成才和陈秀菊哈着冷气回了家。 “我过几天去京城出差,珠珠去不去?” “去!” 珠珠是个待不住的人,她也很久没见京城的小伙伴了,他们有书信往来,但多日不见怪想念的。 至于大蛋二蛋三蛋则齐齐摇头,他们完全没这个想法。 天这么冷,在家里呆着多好。 二蛋和三蛋目前的说法那就是妥妥的宅男,资深那种。 给他们两个一些书,他们两个能十天半个月,一个月足不出户。 大蛋不去这是因为他说他要留在家里保护奶奶和娘。 大蛋十四岁了,马上翻过年来就是十五岁。 他自诩是个大人,一向很有做大哥的觉悟。 爹走了,家里得他顶起来。 陈成才无所谓,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之前也只有珠珠愿意去。 他们家人性格极端。 陈成才,陈老太,珠珠是属于那种天生外向,喜欢看热闹的,想当年在小柳树村的时候,珠珠是哪里有热闹去哪里。这里还可以再加一个大蛋。 陈秀菊,二蛋,三蛋是那种喜欢安静的。 虽然现在陈秀菊风风火火了许多,但骨子里的性格是难改变的。 要不是实在不方便,陈老太倒是愿意去。 于是,珠珠裹着厚厚的陈秀菊牌灰色大棉袄,请了假,跟着陈成才去了京城。 这一路上没有强占座的,没有疑似卖国宝的,没有人贩子,一路顺畅,安安静静,顺利的让珠珠有些不敢置信。 刚下火车,珠珠突然觉得有点热,她解她自己灰色大棉袄上面的两个扣子。 京城的温度比县城高个七八度左右,她太久没出门,都忘了两个地方温度不一样。 然后珠珠反手被送到了顾渝衡家。 ... 珠珠心中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这可真是亲爹! “珠珠,你去你的小伙伴们玩,爹有事,爹晚上再来接你哈。” 撂下这句话,陈成才跑了,留下珠珠和门口站岗的卫兵大眼瞪小眼。 门口站岗的卫兵是个新兵蛋子,大概也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对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把人领进去吧,不行,大院不是谁都能进的。 可若是要把人赶走吧,对面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明显不会做出危害其他人的事,他也怕珠珠哭,他家里的妹妹哭起来可凶。 在这沉默中,珠珠实在不想跟他继续瞪眼睛,先行跨出一步。 “同志,我找顾渝衡,能麻烦您帮我叫一叫人不?” “顾渝衡?” 小同志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顾四北呢 这个你该听说过吧,他是顾渝衡的爸爸。” “嘶,有点儿耳熟,让我想想。” 小同志觉得这名似乎在哪听过。 可想啊想啊想啊,觉得眼耳熟,就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第234章 在京城见面 “我擦嘞,你是顾将军啥人呢?” 小同志想了半天好像终于想起来,他突然一惊一乍的,眼神透露着诧异,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 这是谁啊,顾四北,他认识他,老厉害了,这小丫头能认识啊? 面对小同志的质疑,珠珠想说你质疑的对,我确实不认识,但...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儿子,我是他儿子的好朋友。所以你能把人叫出来不?” 珠珠知道规矩,大院她自己进不去,但顾渝衡能把她带进去。 “行,那你等着。” 站岗的小同志转身就走。 哎,这算不算擅离职守? 珠珠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我就见这个小同志走了几步路,闪到了旁边的保安亭。 然后拿起来桌子上的电话。 ... 好吧,在小柳树村待久了她都快忘了电话这个神奇的东西了。 小同志撂下电话没过多久,赵引玉带着顾渝衡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了。 “珠珠,怎么你自己一个人?” 赵引玉远远的就看见珠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院门口,连忙拉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还好,没缺胳膊,没少腿儿。 “我跟我爹一块来的,我爹说有事,把我撂这就跑了。” “陈成才可真不靠谱,秀菊知道了得气死,你还这么小,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站在院子外头。” 赵引玉在珠珠家住过一段时间,跟陈成才和陈秀菊很熟,说起话来没多少顾忌。 “enmmm,我爹可能是觉得这挺有安全感的。” 珠珠还是发挥了闺女贴心小棉袄的功能,给陈成才开脱了一下。 陈成才还真有这种想法,就冲着站岗的那身绿军装,陈成才就觉得安全感满满,哪里都能丢孩子,只有这里孩子丢不了。 “走走走,太冷了,跟阿姨进来。” 顾渝衡几次张口欲言又止,他也想跟珠珠说话! 可他妈这话太密,他愣是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直到回到家。 一到家,顾渝衡眼神闪烁着期待迫不及待开口: “珠珠,我也跳级了!” 顾渝衡比珠珠大不到两岁,上学也早,按照现在的阶段来他应该上五年级。 ⊙?⊙! 额。 珠珠眨眨眼。 完蛋了,词穷了,她该说些啥? 难道夸夸他? 可是不合适啊,她比顾渝衡年纪小。 “那个...厉害?”珠珠试探说道。 顾渝衡眼神中的兴高采烈都要溢出来,她说我厉害哎。 明明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丹凤眼却明显透露着一股大狗狗的气息? 赵引玉没有发现两人中间奇怪的气氛,她从自己的工作室抱出来一大包衣服,都是给珠珠做的。 “来,珠珠把你身上的厚棉袄换下来,京城穿不了这么厚的棉袄,阿姨给你做了好多新衣服,来穿这件大红色的小薄棉袄。” 赵引玉口中那件大红色的小薄棉袄用的是一种摸起来毛茸茸的料子,中间对称盘口,领口镶了一圈兔毛。 珠珠换上之后,立刻从穿着灰色大厚棉袄的小村姑,摇身一变变成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像个福娃娃似的。 “哎哟,可爱死了。” 赵引玉忍不住伸出手搓揉着珠珠的圆脸蛋子。 珠珠被搓得欲仙欲死,仰头望天,生无可恋。 还是顾渝衡看着珠珠红起来的脸蛋,皱皱眉头,抬头制止了不靠谱的赵引玉。 “妈,别搓了,珠珠的脸蛋都红了。” “好好好,对不起,珠珠,阿姨没把你搓疼吧。” “哎,谁让阿姨命惨呢,家里只有一个不爱跟我说话的儿子,我多想有你这样一个可可爱爱的小闺女啊。” 赵引玉当着顾渝衡的面跟珠珠蛐蛐顾渝衡平日里在家里的冷淡,说着手不自觉往珠珠脸蛋上凑。 “那妈你可以再生一个。” 顾渝衡眼见赵引玉又想上手,拉过珠珠: “走吧,去找小风,她想见你。” “小兔崽子!” 赵引玉咬牙切齿,真当她不想生,她一个人怎么生? 至于顾渝衡为什么不拉着珠珠找林森林淼他们,大概只有顾渝衡心里知道。 其实顾渝衡完全不想通知卫风珠珠来京城了,只是卫风发起疯来,他嫌麻烦,最终还是决定算了,去找她吧。 卫风家也住在大院,跟顾渝衡家只隔了几栋楼。 顾渝衡带着珠珠七拐八拐,来到卫风家。 只是刚到卫风家门口,卫风家客厅中传来许多人的交谈声。 顾渝衡皱起眉,犹豫要不要敲门。 “来都来了,敲!” 珠珠决定敲门,他们是来找卫风的,又不是来找卫风的爹妈的。 然后在卫风家,珠珠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于槐。 珠珠忍不住扶额。 我滴个天神姥爷啊。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跟于槐年龄相差太大,她都快以为这是她的命中注定的对象了。 真是哪哪都碰到他。 第235章 默契却在此刻达成一致 一向泰山不崩于前的于槐忍不住变了脸色,不过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心中想法与珠珠惊人一致。 怎么又是她? 怎么哪都能见到她? 难道是他平时念叨她太过了? 两人都不待见彼此默契却在此刻达成一致:不认识! 一边一脸不耐烦的卫风像个炮弹一样冲上来: “啊啊啊啊,珠珠,你来找我了,我无聊死了,我要跟你回去去山上玩!” 在拉住珠珠之后,卫风背着人冲着珠珠眨眨眼: “快,快拉我走。” 珠珠扫了一眼里面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秒懂。 卫风不愿意哄孩子了。 “小风,杵在门口干嘛,快让小衡他们进来。” 说话的是卫长武,他不认识珠珠,但一旁的卫长杰认识珠珠。 珠珠上次因为佛头的事情,进过公安局,卫长杰跟珠珠有过一番交流。 卫长杰严肃地国字脸挂起一抹笑,冲着珠珠招招手: “珠珠怎么来京城了,快进来。” 迫于盛情邀请,本来想撤的珠珠进去了。 卫风家跟顾渝衡家是一样的格局,三室一厅。 若顾渝衡家充满着赵引玉带着温馨风格的布置,那卫风家里就是冷硬,像是部队宿舍。 客厅中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东西简洁,除了白墙便是桌椅凳子。 客厅茶几前坐着四个人,一个跟卫风有三分相似,国字脸,面色严肃,是卫风的父亲卫长武,而旁边便是卫长杰。 另外两个一个是于槐,一个是个看起来和善略胖的中年人,角落还有个小孩子。 卫长武见到进来的几个少年少女,眼色柔和了一瞬,然后端茶送客。 “于同志,小于,家里来了客人,我们下次再叙旧。” 于同志是叫于向远,于槐是小于,从称呼来看,卫长武显然跟于槐更为熟悉。 于向远见状脸色一僵。 客人? 几个半大孩子? 于槐倒是面色平静,站起身礼貌跟卫长风和卫长杰道别,只是在身后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珠珠打了个手势。 珠珠眨了眨眼,懂了于槐手势中的意思。 于向远没办法,总不能死乞白赖赖在这里。 于槐三人离开后,卫长武对着珠珠他们笑了笑,只是这笑有些怪,似乎是常年不笑的人忘记了怎么笑,却硬生生要挤出一抹笑容。 “爸,你别笑了吧,要不我害怕。” 卫风一点不给卫长武面子,大剌剌说道。 卫长武瞪了一眼卫风,孽女! “哈哈哈哈,大哥,你真的别笑了,吓到小孩子。”卫长杰也丝毫不给卫长武面子。 这珠珠下了个结论,卫长武只是看着凶,肯定是个好人,不然家里氛围不会这么好。 珠珠瞬间轻松了些,对于这种身上杀伐之气严重的军人,她怕怕的。 卫长杰打趣完卫长武,又转向珠珠,冲她眨眨眼: “珠珠怎么来了,还记得我不?” 这动作瞬间让严肃的公安同志变成和蔼的邻家叔叔。 “记得,卫叔叔,公安局见过。” “哈哈哈,记性真好。” 珠珠和卫长杰熟稔的模样却让卫长武有些摸不到头脑,卫长杰主动跟卫长武解释了下: “她就是佛头案的报案人,也是她提供了线索。” 卫长武闻言露出一抹欣赏,显然是知道珠珠当初做的事。 有勇有谋,观察细致。 卫风跟这样的孩子在一起,他很放心。 “爸!” 卫风突然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卫长武的沉思,他无奈极了,以前卫风胆小,好不容易把这性子掰过来,偏偏又变成了另一个性子。 “爸,你刚刚为了赶客拿珠珠和小衡的那个幌子,所以...得给钱!” 卫长武对于向远的不喜连卫风都看出来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咱家孩子,这风格对头!” 卫长杰哈哈哈大笑,顺便看卫长武的热闹。 卫长武是真无奈,在无奈之下手掏进兜里拿出仅有的十块钱递给卫风: “省点花。” 这并不是卫长武小气,而是他也没多少钱,钱都在卫风她妈那呢。 谁能想到一身杀伐之气的军人是个妻管严,兜里没几个子呢。 还有一个漏风小棉袄天天从他口袋里掏钱。 这一幕让珠珠看得直想笑。 真是跟她爹陈成才一模一样的。 等珠珠以后见到卫风妈妈的那一刻,珠珠才知道为什么卫长武这么妻管严,纯粹是因为打不过呀! “卫风,你在家吗,你怎么...?!额....” “卫叔叔好!” “我去,珠珠你咋来了?!”顾森大惊小叫起来。 “对啊,卫风,小衡,你们太不够意思了,珠珠来了,你们竟然不叫我们!”这是气愤的顾淼。 小胖子林川也不甘示弱,却突然发现谴责的话都被顾森顾淼双胞胎说了,于是他转了话茬: “珠珠,我想死你啦!” 说着,还想给珠珠来个拥抱。 然后... 被顾渝衡一把拦住。 开玩笑,林川都多大了,还想像小时候一样抱珠珠! 顾森顾淼同时转头对着林川:呸,背叛友谊的渣男! “停,别闹,你们来干啥?”卫风带着质问问道,都耽误她跟珠珠叙旧了。 “我们来干啥?!今天是我们跟张西林他们约架的日子,你说我们来干啥!” 顾森声音高了八度,还有脸质问他们! 要不是卫长武和卫长杰在,他现在早上手了。 在他们眼中,可没有男女之分,若因为是女生让着卫风,这才是对卫风的不尊重。 “啊...嘿嘿,这个嘛...” 卫风怂了,因为她确实忘了,顺便她向家里挂着表的墙上看了一眼。 好吧,早就过了约架的时间了。 “大姐,你知道我们被张西林怎么奚落嘛,面子都丢光了。” 顾森从没觉得这么丢脸过。 面对老对头张西林,不战而败,耻辱啊! 珠珠好奇地看着这一幕,悄悄问顾渝衡: “你们就这么在家长面前说打架的事吗,卫叔叔不管?” 顾渝衡因为珠珠的靠近耳根红了红: “不管,我们大院住的父母多半在部队,武德充沛,我们也被迫有样学样,父母很支持的,算是一种默认的潜规则吧,下手注意分寸就行。” “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第236章 打架的人把打架原因忘了 “张西林又是谁?” “顾森和顾淼的死对头。” 继续啊,为什么是死对头。 珠珠眼神不断催促着。 顾渝衡面露难色,没别的,有点尴尬。 “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一个女生。” “啊?他俩谈恋爱啦?顾森和顾淼才十三岁吧,这是早恋啊。” 正是尴尬在这里,没有谈恋爱,莫名其妙因为一个女生跟张西林对上了。 再说一句,张西林也没有跟人家谈恋爱。 珠珠好像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催促着: “快说说,到底咋回事。” “我们和张西林是同一个班的,班里有个女生,张西林和顾森顾淼都喜欢人家,有一次在拌嘴中知道了彼此都喜欢人家,然后从拌嘴升级成了定时约架。” “那女生什么反应啊?” 珠珠心里感叹,不愧是京城,风气就是比他们小县城地方开放。 “...” 顾渝衡一言难尽地瞟了正在跟卫风掰扯的顾森顾淼,冷着脸道: “人家不知道。” “!” 不是,都打架了,结果人家正主压根不知道? 这打个什么劲,也许人家女生不喜欢顾森顾淼,也不喜欢张西林呢? 突然,珠珠注意到了一个异常,顾森顾淼喜欢同一个人?! “那个顾森和顾淼喜欢同一个人?” 珠珠不敢置信地问出这句话。 “嗯。”顾渝衡语气透露着无奈,“他俩说要他们从小同吃同住,衣服都是一样的,所以也要喜欢同一个人。” “噗嗤。” 卫长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后偷听珠珠和顾渝衡的讲话,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笑。 实在不怪他意志不坚定,实在这些小崽子的想法太奇怪。 还喜欢同一个人,他们怕是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连卫长武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顾森他们终于和卫风掰扯完了对错,在门口颇有大将风范地招呼珠珠和顾渝衡: “珠珠,小衡,走,张西林还等着我们呢!” 珠珠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跟卫长杰和卫长武道别: “卫叔叔,卫伯伯,那我们先走了。” “好。” 卫长杰笑着点点头,卫长武虽然没笑,但表情越发和善。 多么懂礼貌的小姑娘。 顾渝衡也跟着道别。 而这时的卫风和顾森顾淼,林川早就跑没影了。 珠珠跟着一路小跑来到大院中的角落,角落中有一片小空地,空地旁不知道被谁种了一些丝瓜,初冬丝瓜藤只剩下一些爬架。 平日角落来人不多,是大院孩子们约架的地方。 珠珠走近,看见几个裹得厚厚的少年正瑟瑟发抖,看见珠珠他们过来,又挺直了腰板。 如果不是那还在发抖的腿,怕是更有说服力。 “好啊,顾森顾淼,还有林川卫风,你们几个胆小鬼可算来了,是不是看见我们害怕了?害怕就回去啊。” 随着张西林这挑衅的话,约架进入流程,第一步架前骂阵。 “张西林,你个狗东西,骂谁胆小鬼?” “骂你!” “上!珠珠小衡你们在后面待着!” 卫风见几人磨磨唧唧不开始,还要再准备骂几句的时候,打破了僵局,强硬进入下一步。 开打。 说完这句,卫风便冲了上去。 顾森顾淼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回过神,喊着卫风: “这套路不对啊,还要再骂战几个回合呢!” “别磨叽,都给我上!” “上吗?”林川犹豫着,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他们都是骂架半个小时来着。 “上啊,卫风都上了。” “啊啊啊啊啊!兀那贼人休走!” “休走!哥,那是我的台词。” “啊啊啊啊,看我泰山压顶!” “tmd,你们几个都给我闭嘴,留着力气打架!” 卫风已经冲上前,一拳打在张西林的脸上,张西林也不是好惹的,立马反应过来躲过一拳。 这是张西林第一次跟卫风打架。 张西林之前从不跟女孩子打架,但卫风除外。 他早就想跟卫风打一架了。 张西林躲过去之后,顺手拉住卫风的肩膀,想给卫风来个过肩摔。 卫风识破了那一招,一把抓住张西林的背,两人自此僵持住,顾森顾淼与张西林带来的小伙伴也打得难舍难分。 珠珠看得心累。 “就这么让他们打下去吗?” “再打一会,一会我有办法。” 五分钟过去,打架的几人脸上挂了些彩,珠珠终于等来了顾渝衡的办法。 只见顾渝衡表情冷淡向前走了一步,大喊一声: “雷彤彤来了!” 呱呱呱~~~ 一片乌鸦飞过,那边打得依旧热火朝天。 顾渝衡又大了点声音: “雷彤彤来了!” 张西林正跟卫风较劲,听到顾渝衡正在喊什么雷彤彤来了,怒气冲冲一脸不齿: “你们竟然玩脏的,竟然妄想用声音干扰我们!” 顾森和顾淼也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意思是干得好! .... 顾渝衡无奈了,打架的原因啊,雷彤彤,结果愣是没有人反应过来。 珠珠还在背后看着呢。 于是顾渝衡向着打架的那边走去,过去几个利落的扫堂腿把几人通通放倒。 他一个不喜欢武力的人,终究是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张西林本就是提着一口气,被放倒力竭喘着粗气: “顾渝衡,你竟然掺和我们的打架,不公平!” 张西林是知道的,论能打,顾渝衡在他们里面可以排第一。 顾渝衡不喜欢打架,但他们这种家庭,却从小少不了训练,顾渝衡也一样。 顾渝衡不在意张西林的抱怨,居高临下盯着这几人: “雷彤彤是谁,你们几个还记得吗?” “谁啊?” “对啊?” “卧槽!雷彤彤,雷彤彤来了?” 还是林川最先反应过来。 顾森顾淼接着反应过来,雷彤彤? 他们喜欢的女生啊,不能让喜欢的人看见他们这副邋遢样。 两人整齐划一爬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然后是张西林也是同样的动作。 三人开始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人呢? 不在啊。 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架啊。 珠珠从来没见过打架的人把打架原因忘了的。 不过,她该走了,于槐还在等她。 第237章 赌狗不得好死 见人不在,顾森顾淼张西林又躺下了,没别的原因,累了。 “额,雷彤彤。”卫风突然说道。 躺在地上的顾森一脸呆滞望着天: “都看过了,没有,卫风,你真是不够意思,都休战了,你还吓我们。” “对啊,对啊。”顾淼应和着。 顾森顾淼这对双胞胎虽然长相不相似,但从穿衣、发型、成绩甚至喜欢的人都要一模一样。 顾森说话,顾淼应和,顾淼说话,顾森应和。 这大概是双胞胎的通病。 “我tmd的,真是雷彤彤!”张西林突然从地上弹起。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走入他们的视线。 一张白里透红、如剥壳鸡蛋般的鹅蛋脸,细腻的肌肤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而清澈,那水润的嘴唇如熟透的樱桃,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甜美动人。 “好漂亮!”珠珠向来不吝啬赞美别人的美貌。 顾森几个看起来像是半大少年,可雷彤彤却像成熟的蜜桃,但她不是那种明艳逼人带着侵略性的美,而是像是校园中的校花学姐,带着邻家姐姐平易近人的美。 雷彤彤见一群人带着伤,关切问道: “你们这是在...打架?” “没有,对天发誓,真的没有,我们是切磋。”张西林谄媚地笑着。 “哦,这样啊。” 莫名地,珠珠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丝丝...失望? “既然没有,那我走了。” 雷彤彤走了,刚才像是鹌鹑一样的顾森几人瞬间支棱起来,又开始新一轮的拌嘴。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小衡,我要走了,天晚了。”珠珠看够了热闹,对着顾渝衡说道。 顾渝衡顿了顿,失望一闪而过,都不叫他兔兔了,嘴上却很实诚: “我送你出去吧。” 顾渝衡没有提醒吵架吵的热火朝天,不分敌我的几人,独自带着珠珠走了。 到了门口,珠珠强硬要求顾渝衡不用送,她知道宾馆的路,自己回去。 顾渝衡拗不过,在门口站着目送珠珠远去。 然后珠珠来到了一个拐角,拐角处赫然站着正等着的于槐。 见到珠珠到来,于槐习惯性地冷嘲热讽,丝毫没有因为她对面是个小女孩而口下留情。 “你可真够慢的,我还以为你笨到忘了咱们之前约定的手势。” “呵呵,你嘴可真够毒的,等你老到得老年健忘的一天,我还是青春活力的美少女。所以,你放心吧,你忘了我都不会忘。”珠珠毫不客气直接回怼。 珠珠有时候面对于槐觉得很放松,因为不用伪装小孩,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找我干啥?你说也真够奇怪的,都到京城来了,咱俩还能撞上。”珠珠吐槽着。 “缘分呗。” “你于大主任什么时候讲究这一套了,快说啊,再不说我爹来了,万一看见咱俩在这说话,我回去少不了一顿罚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槐突然爆笑起来。 他突然记起了珠珠的年龄。 九岁还是十岁来着,是个出门需要跟父母报备的年龄。 这就好比突然发现一个整日你来我往的势均力敌的对手,回家还要被父母打屁股。 珠珠:? “你笑啥?” “没什么,我这有一批东西你要不要?” 珠珠无语,她理解不了,奇奇怪怪的。 “要啊。你从哪里弄得,不会坑蒙拐骗来的吧?我跟你说不义之财我可不要啊。” 珠珠的一番话成功让于槐顿住,因为没有毛病,是坑他大伯的。 看见于槐的表现,珠珠退缩了。 “我去!你真干起这勾当了啊,你可是国家公职人员违法犯罪的事咱可不兴干。或者你非要干也行,但别把我牵扯进去,我还有大好的年华想要虚度呢。” “放心,不是坑别人的,是坑我大伯的,就今天你见到那个人。” 说起亲人,于槐语气没有丝毫亲近,反而更冷了些。 珠珠知道这涉及到于槐的家庭伦理大戏,知趣地不问。 不过,珠珠想了下,还是不想要。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于槐的大伯一看职位不低,她可不敢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万一于槐大伯不找于槐麻烦,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她小小的身躯扛不住这大大的责任。 “真不要啊,那真是可惜了啊,我那个大伯手里的东西比我之前给你的好多了。” 可不是好,抄家的事没少干。 于槐瞥了眼珠珠,等待着鱼儿上钩。 珠珠往外地脚尖往里收了收,没办法,诱人,太诱人。 “都有啥。” “我不知道。”于槐回答地理直气壮,只有得到才知道有什么。 “你....” 珠珠无语,就是传说中的画大饼,空手套白狼。 不过,越是这样,珠珠越是好奇。 赌狗不得好死,说的就是珠珠这样的性格,好奇心太重。 “行,我要了!但你得保证不能跟你大伯暴露出我。” “你放心吧,连我都不会暴露。”于槐自信道。 “你想干嘛?”珠珠好奇心又上来了,若不是好奇心,她也不会这么喜欢看八卦。 于槐没有说话。 “你说说呗,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于槐抬了抬眼皮,故意逗珠珠: “想知道?叫声哥来听听。” “哥!” 珠珠能屈能伸,满足下好奇心嘛,一声哥不丢人。 “呵,你还真是...滑不溜丢。算了告诉你也行。我的堂哥有个私生子,我准备拿这事做点文章,让于杨从于向远那弄点东西出来。” “然后,你的堂哥就成你的血包了呗,以后永远拿这事威胁他。你堂哥偷了东西肯定不敢跟你大伯说,你这是找到了个长期饭票啊。” 真是可怜的于槐的堂哥,也不知道这家人做什么,被于槐给盯上了。 可这跟她又没关系。 “哈哈哈,还是你聪明,我那个堂哥还真以为给了我东西,我就不会继续呢。” 于槐笑着,只是眼神中酝酿着不知名的风暴。 第238章 写着秘密的纸 对珠珠来说,东西运到哪是个难题。 要瞒过于槐,瞒过陈成才。 京城人生地不熟,哪都不安全,珠珠决定打个时间差。 “明天上午八点,送到天心宾馆202。” 九点钟,陈成才肯定早就出门。至于于槐在不在外面蹲点,她是不怕的,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她有空间。 “可以。” 于槐虽然疑惑为什么送到一个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但他不管,至于珠珠被发现是她的事,只要别扯出他就行。 于槐离开了,珠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从拐角出来走到大街上等陈成才来接她。 没多久,陈成才来了,见到珠珠连连道歉: “等久了吧,咱们走。” “爹,说好的是五点过来,现在都五点半啦。” 珠珠拿出表给陈成才晃了下,控诉着她等的多么辛苦。 “错了错了,爹买了饭,咱们先回宾馆。” 听到饭,珠珠支棱起来,简简单单原谅了陈成才。 “好吧。” 在路上,珠珠装作不经意地问陈成才: “爹,你这次来京城是干啥,明天几点走?” 重点不是前面这句话,重点是后面那句。 “来帮机械厂采购点咱们没有的东西,明天大概七点吧,你明天是出来找顾渝衡他们,还是在宾馆。” “在宾馆吧,你不用管我,我都熟,我自己去就行。” 陈成才点点头,对于珠珠他很放心。 现在拐孩子不多,管得严,若是几年后放开,尤其是八几年那才是人贩子最猖獗的年代。 --------- 第二天,七点多,陈成才准时离开,装睡的珠珠翻了个身,睁开眼,等着人送货上门。 就在珠珠等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门口站站前面有一个巨大箱子的于槐,于槐额头沁着几滴汗珠。 “你亲自来的?” 于槐脸色一僵,这要是放在察哈县,不用他自己来,但正在京城,谁来他都不放心。 “东西给你,至于钱回去之后再给我,长平街道33号,外墙有个做了记号的砖,你打开把钱放里面就行,会有人去拿。” “这么麻烦?搞得倒像是地下党接头,不过算了,也可以。” “我先走了。对了,楼下这个时候正在交班,底下前台没有人,我来没人看见。” “知道了。” 说完,于槐离开后,珠珠立刻关上门,搓搓手拜了拜打开箱子。 这次是在赌,于槐不是专业人员,他是从于向远的身份上来说这些东西是好东西,珠珠赌的就是于槐的眼光,看待敌人的眼光。 然后,她赌...赢了? 箱子一打开,里面还是一层层的小箱子,大概六个。 珠珠皱着眉,打开了其中一个,阴天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堂了许多。 这是件翠白菜式花插,由一整块冰种翡翠雕琢而成,叶片上雕刻着一只蝈蝈和一只螳螂,栩栩如生,蝈蝈和螳螂似乎在相互对峙,又似乎在共同享受着这片宁静的时光。 其中部有一个椭圆形孔,以供插花。 奢侈啊! 这件东西只是个插花的瓶子! 内心暂时吐槽了一下,她又看向其它的。 这次好像是捅了摆件的窝,或者是摆件本身就是被于向远归类放好的,第二口箱子还是摆件。 金长方盆玉石珐琅桃鹿盆景。 金长方盆为载体,盆上饰有精美的珐琅图案,盆中用玉石等材料制作出桃树和鹿的形象,包括用玉石雕刻的桃子、树叶,盆景更加生动、华丽。 清代青玉玉石荷花盆景,各种玉石制成荷花,花蕊为金丝,莲蓬用绿松石,花瓣为粉色碧玺,奢华漂亮。 青花瓷盆玉石腊梅盆景、铜镀金嵌画珐琅盆珊瑚菊花盆景。 珠珠呆呆地看着这一地的珍宝,语言根本无法描述他们的美。 这类盆景是像生盆景,北方宫廷一到冬天没有鲜花绿植,宫内制造处便用金银玉石宝石制作成栩栩如生的盆景供内使用。 看了好一会,珠珠小心翼翼把这些装盆景的小箱子收到空间,正准备把大箱子收到空间时,大箱子底部的一角白纸吸引了珠珠的目光。 珠珠拿起这婴儿巴掌大小的白纸,白纸边缘像是烧过,但白纸上空无一字。 珠珠拿起在灯光下看了看,好像有些印记。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用铅笔轻轻涂满整张白纸,白纸上被印下的字就能显现出来。 珠珠好奇加上无聊,她真这么干了。 珠珠用铅笔小心翼翼铺满整张白纸,白纸上竟然真的有字。 只是这字好像模模糊糊看不清,还有点眼熟。 珠珠突然一个激灵。 这哪是看不清,这根本不是中文! 只有几个能看清那是因为这是脚盆文!有几个字和中文是一样的。 珠珠大冬天急出一身汗,一个生扑,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 她现在怀疑她是不是跟京城犯冲,不然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不是她这个小身板能承受的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于槐...知道吗? 这种语言太敏感了。 若是于槐知道,再把她牵扯进去,麻烦大了。 这不会是...间谍? 于槐大伯那职位,这是叛国吧?! 于槐真是害死她了。 不行不行。 珠珠不想坐以待毙,她得去试探试探于槐。 另一边于槐把东西给到珠珠后,回了那个二进小院,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于杨。 于杨一把拉过于槐,动作狠厉地像是要掐死于槐,他面色难看: “你不是说你拿到东西会立马回东北,你怎么还不走?” 于槐淡淡拨开于杨: “我的好堂哥,总得给我些时间吧,我总不能靠我的两条腿回去,需要买票啊。” “我给你买,你现在立刻马上走!” 于槐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会马上。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于槐嗤笑,怎么可能说出去,这可是他的长期饭票,说出去就没这效果了,竭泽而渔的事情干不得。 于槐已经买了票,今天的,但吓唬于杨,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第239章 内部矛盾 珠珠冲出宾馆等来到街上,她骤然发现他并不知道于槐住哪。 不过,这个好办,她又冲向大院。 站岗值班的还是昨天的小同志。 “又来找顾渝衡?” “不是,我找卫风,他爸叫卫长武。” “...” 啥人啊,找的人除了师长还是师长。 “等着,我给你叫人。” 卫风出来的很快,快到有种说曹操曹操到那意味。 珠珠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卫风便倒了。 “珠珠!” 卫风风火火的给珠珠来了个拥抱,蹭着珠珠嫩生生胖乎乎的小脸蛋。 “小风,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 珠珠拨开卫风的头,喘了口气,快憋死她了。 “小风,我问你昨天来你们家的那几个人,你知道他们住在哪不?” “你找他们,你找他们干什么,我知道他们住在哪。” 珠珠沉默了一会,“你是想听我编的谎话,还是想听我加工过的真话?” “谎话吧,不对,真话。不对,这不全都是假话嘛?” 卫风绕了好一会儿才绕过来。 “行,我不问了,你跟我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识他们,但我听我爸说过他们。于家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于家老爷子算是老一辈革命家,但中途从了政。这个人...” 卫风没有继续往下说,无论如何,人已经去世,又是做过贡献的,轮不到她一个小辈在这里指手画脚。 说不得于家老爷子,于向远是说得的。 “你家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你昨天看到的于向远,一个是昨天你看到的于槐的父亲。于向远这个人,完完整整继承了于家老爷子身上所有的缺点,并且将其发扬光大。比如自私自利,薄情寡义。” 珠珠静静地听卫风说于槐家的八卦,这正是她目前急需的信息,至少你通过这些八卦判断于向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始终希望是误会一场。 无论如何,于家老爷子到底是革命先辈。在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做的贡献是不可被磨灭的。 要是他的儿子真的叛国了,这才是真的不幸。 也许于家老爷子? 应该不会吧? “卫风。”珠珠打断了卫风的话,“既然你说余向远继承了于家老爷子的自私自利,薄情寡义,那你觉得于家老爷子会做背叛国家的事情吗?” “不会。”卫风没有任何犹疑。 “于家老爷子在政治上心狠手黑,但你说他要做背叛国家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就好。” “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事,幸好是咱们两个在私下里说,要是被我爸和我小叔他们听见,咱们两个少不得挨一顿训,这算是对他们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最大的侮辱了。” “我错了,小风,你快点继续说。”珠珠道歉加催促。 “于向远没有于老爷子身上的坚定和豪气,只继承了于老爷子的心狠手黑。于向远迫害了很多有功的人家,可现在人人自顾不暇,算了,不说这个。” 卫风及时打住话头,再往下说太危险。 “刚刚不是说到于老爷子有两个儿子,虽然大儿子于向远不怎么样,但是二儿子还算不错,可惜去世的太早。有传言于老爷子字的二儿子的去世跟于向远有关。” “啥?但于老爷子没给自己二儿子报仇。” “都是自己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报仇。这事情连查都没查,没翻起一点水花就下去了。这传言是小道消息,我偷听我爸跟我小叔说话才知道到的,他们也不知道真假。” “这也太狠了。” “对啊,珠珠你别看我家,小衡家,顾森顾淼家和林川家是不错的,但我们这种家庭他后代也不能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所以像我爸和我小叔他们选择到外面自己拼,自己闯。” “于向远就不一样了,他选择在于老爷子的余荫上往上爬。但于老爷子就一个人,在于老爷子去世之后人情用一次少一次。那怎么办,只能是兄弟阋墙,毕竟资源就这么多。” 珠珠低着头沉思着。 这应该算是两种发展的路子。 这大概就是“世家”的雏形? 阶级啊,阶级。 就像是平日风风火火,看起来傻大姐的卫风心里也有一杆秤。 “于槐,我不太熟,不过听我爸和小叔说他挺厉害,有当年于老爷子年轻时的风范,但吃亏就吃亏在太年轻。所以直接被于向远背后操作调去了东北的小县城,如果没有其他机遇或者于向远一直身处在这个位置,于槐算是废了。” 这可错了。 于槐没废,反而趁这段时间正在积累资本。 “到了,他家在这。” 珠珠抬头打量着这座完好的二进小院,位置位于二环内,环境清幽,院子中似乎种着一棵槐树,虽是冬日,但从伸展开的枝丫能看出这棵槐树的茂盛。 卫风叩了叩门,开门的是一个与年纪相仿,长相两分相似的年轻男人。 “你们找谁?” “于槐。” 听到这个名字,于杨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不过到人已经走了,他又压下心底的暴虐,语气带着一抹高高在上与得意,好似在说,凭你于槐多大本事,还不是得灰溜溜地回到偏僻的小县城。 “他回东北了。” 看来是晚了一步。 珠珠也不气馁,回去也好,在京城,她始终没有安全感。 “你们两个小姑娘来找于槐干什么?” 像没什么好奇心和耐心的于杨紧锁的眉头舒缓开,好像想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我之前来京城迷路了是于槐哥哥把我送回家的,我想来感谢他,既然他不在,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叔叔。” 于杨一转眼珠子,珠珠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肮脏的事。 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于槐怎么也算是珠珠的生意伙伴,以前看不惯彼此归看不惯彼此,但那属于内部矛盾。 “叔叔?!你叫于槐哥哥,叫我叔叔!有那么老?” 于杨压根不在乎别人叫他哥哥还是叫他叔叔,但跟于槐放在一起不行。 这鬼丫头片子一定是故意的。 第240章 天怒人怨 “于槐哥哥长得那么年轻,又那么帅气,叔叔,你为什么要和他比呀?” 珠珠眨巴着大眼睛装作无辜,童音清亮,说着扎心之语。 于杨和于槐虽说堂兄弟,但两兄弟长相不相似,于槐是挑着父母好看的地方长,于杨就惨了,专挑父母缺点长。 不过,两人还是有两分相似的,而这两分相似是他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 于杨生平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外貌说事! 尤其是他比于槐只大一岁多,从小到大他们两个都被人放在一起比较,从长相到学习。 他! 最讨厌别人拿他和于槐比! “你tmd...别以为是个小孩,我就不敢动你!” “你看你看,你还说脏话。”又是一箭。 卫风在旁边捂着嘴偷偷摸摸笑。 于杨差点憋不住怒火,但他生起气两只眼睛瞪得突出,特别像蛤蟆。 “叔叔,你别生气了,我怕一会儿你眼珠子瞪出来再来找我赔,我很穷的,我赔不起。” “你...” 于杨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他最痛恨的地方说事,他被气得青筋暴起,脸色涨红,眼看就要不顾其他上手揍人了。 珠珠见势不好,知道这是被气得脑子发昏了,她回头: “小风,风紧,扯呼!” “来啦!” 卫风的反应一点不比珠珠慢,在珠珠喊她的那刻,卫风早已像一阵风一样窜出去老远。 珠珠边跑边不忘胡思乱想,主打一个身体是身体,思维是思维,分工合作,两不相干。 她先是夸了自己一波。 她觉得她可真是一个心软的人。 看在于槐过得不容易的份上,她给他气气他的死对头算是他们之前做生意的搭头了。 等下次她要好好邀邀功,要是再能给他搞点什么古董就更好了。 不对呀,忘了正事了。 算了,等回头回县城的时候试探下于槐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牵扯到什么间谍、叛国的事情上。 别看珠珠想东想西,但腿上一点没含糊,跑的那叫一个飞快,直到彻底甩开于杨。 “没人了,歇会,没追上来。”珠珠往后一看,于杨早不知道哪去了,她赶忙叫住卫风。 跑了这么久,她累得直喘粗气,上了初中,没那么多时间锻炼,体力大不如前。 卫风也喘着粗气,直接靠在胡同的墙上: “哎哟,你嘴可真够毒的,你跟他有啥深仇大恨?”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的样子。” 珠珠哪能直接说,她这是为于杨的弟弟收点利息呢。 两人没再多说话,恢复起体力,突然,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和哭喊声。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打倒资本主义!” 卫风听闻脸色一变,拉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珠珠: “珠珠,我们走!” “咋啦?”珠珠不明所以。 两人正准备往胡同外面跑,却没想到后面传来一声大声的呼喊: “你们两个站住!” 卫风脸色难看,立刻停下脚步。 “珠珠,记住,你别说话,所有的一切由我来回答。” “好。” 珠珠应下,心想:卫风怎么会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京城形势这么严峻?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同志戴着红袖章,凶神恶煞冲他们走过来。 “你们是谁,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们是来这找人的,刚才走累了,所以靠在墙上歇一会。” “找人?找谁,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跟那家反动派有关系。” 卫风不急不缓,这个时候不能露出一点焦急。 “我们找的不是这个胡同里的,找的是隔壁胡同中于向远他们家。不信你们可以问,那家胡同住着有一家人家叫于向远。” 于向远? 那个男同志知道,职位不低,可两个小孩找他干啥? 难道于向远有什么情况? 男同志眼睛一亮。 “周青,干嘛呢?快过来搜东西。” 周青就是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同志,他回了句,“等会!”,然后回过头继续盘查珠珠和卫风。 “你们和于向远是什么关系,他欺负你们了?” 听到这带有隐藏意思的话,珠珠顿时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这些人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 于向远不说职位多高,但职位不低,厅级干部,这些愣头青竟然也想动。 大概是后面的人正是看中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才会加以利用吧。 “没有,没有,我们是他们亲戚,真的,不信你去问。” 卫风说的信誓旦旦,珠珠在一旁狅点头,丝毫看不出刚刚耍了人家亲儿子一顿。 “崔青,你快点!” 崔青见两人不像说谎,又因为同伴在后面催的急,暂时带着狐疑回去了。 “走走走,太倒霉了,竟然遇上这些人。”崔青一走,卫风拉着珠珠跑的飞快,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直到跑到大街上,两人才渐渐放缓脚步,珠珠问出自己疑惑: “小风你怎么那么怕他们,我们又没干什么,就问问话而已。” 卫风苦笑一声: “刚才那人我们学校的,我之前见过他比我高两届,应该上高一,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想加入这种组织,天天干这些天怒人怨,不得好死的事情。什么问问话而已,他们不知道在那边干什么,我们好巧不巧又出现在旁边,他们随便给我安个罪名我们得受好大罪。” “这不是无中生有!京城这么严重?我们那边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珠珠觉得不可思议,她回想了下,察哈县最近确实没有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于槐来了之后,他致力于丰富自己的小金库,上行下效,县里一派祥和。 “哎,就是严重。就我们学校来说,初一到高二基本上波及了全校一半的学生,课也不好好上,都想着怎么斗倒老师,像我们这些不肯参与的,早就被看不顺眼,说我们思想不正确。” “就没人管管?” “人人自危,没人敢管。”卫风伸出手指了指上面。 珠珠默然。 哎。 第241章 电影票之争 卫风想不明白,尊师重道自古以来就是传统美德,为什么现在偏偏变成了这样。 但她只能自保,不去牵扯到这档子事。 他们这种家庭一旦牵扯进去就是站队,是不死不休。 不过,还真有那蠢的被忽悠进去了的。 对于这种人,他们敬而远之。 珠珠寻着隐隐约约能听到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冰天雪地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蜷缩在地上,生死不知,两个四五岁的穿着单衣的孩子站在旁边哇哇大哭。 半大小子们趾高气昂吆五喝六,嘴上喊着口号,干着强盗的事情,从别人家的院子中搬出一箱箱的东西,一袋袋的粮食。 周围的邻居死死关着房门,闭门不出。 珠珠面露不忍,如果这家人真的犯了罪,可以由法律来进行审判,而不是暴虐的私刑。 “别看了,回去吧,回去之后别出来。” 卫风掰正珠珠的头,把珠珠送回宾馆。 珠珠回了宾馆,心情却有些烦躁。 当历史课本上短短的几行字真的在面前重演的时候,她才知道人是有多无力,时代面前,人是一粒粒的沙,风一吹就散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何时珠珠竟然来到了宾馆的楼下。 这就是天意! 珠珠决定顺着天意,来到了那条胡同尾。 刚才乱糟糟的胡同中现在一片寂静,只有地上剩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一场暴乱。 老爷缓过来,颤巍巍站起身,抱住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擦擦眼泪,回抱着老爷子。 “爷爷,别哭。” “好,爷爷不哭。” 老爷子拍拍孙女的脑袋。吸了口凉气缓缓站起身,冲着墙角: “小姑娘,出来吧。” “您看见我了?” 她明明藏的很好啊。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我最有名的就是这双眼睛。快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说完,老爷子慢慢捡起地上歪七扭八杂乱的杂物。 他腰上有伤,动作很慢,但即便面对如此窘迫的状况,他的脊背依旧是挺直的。 这种气质,跟顾渝衡的太姥爷很相似。 珠珠心下不忍,或者是想起了那个送给她玉佩喜欢讲故事的去世的老人,她走上前跟着老爷子和两个孩子把东西捡起来规整好。 “你不怕?” 老爷子意有所指。 他们现在的名声成分不好。 “爷爷,您说这话挺奇怪的。我为什么要怕,没杀过人放过火么?” “哈哈哈哈,对,现在的人呐都不如你一个小姑娘清醒。” “他们为什么要来你家抢东西?” 说起这个,老爷子就来气。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传他们家从国外弄回来很多宝贝,这些人才隔一段时间来一次。 “我早年留学国外,回到祖国当了英文教授。谁曾想国内环境变化这么快,我儿子是烈士,我们一家老弱病残在勉强逃过一劫,苟在这小胡同里苟延残喘。” “哎。” 珠珠心里叹气。 “爷爷,再等一等吧。” “哈哈哈,老爷子我这辈子干成的事儿不多,经历的事多了,这点事比起之前差远了。” 老爷子语气带着点调侃和自嘲,他又向珠珠眨眨眼。 “他们拿到的都是我摆放在明面上的,不值钱,拿去就拿去吧,值钱的我都好好放着呢。” 哈? 珠珠笑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子这豁达的心态,完全不用担心他撑不下来这几年。 “那爷爷我先走了。” “快回家吧。” 珠珠打量了一眼周围,邻居们紧闭房门,于是她转身离开。 “爷爷,我喜欢那个姐姐。”小女孩盯着珠珠离开的方向说道。 老爷子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 “那心心也要变成像姐姐一样的人,要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要自己思考。” “我会的。” 小女孩握了握拳,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定会做到的。 珠珠在回宾馆的路上正好跟匆匆赶回宾馆的陈成才撞了个正着。 珠珠问什么时候回家呢,却被陈成才抢了先。 “珠珠?你自己拿钱和票去买饭吧,爹有事,现在回宾馆拿个东西,现在立马要走。” “好吧。” 想回家的时候回不了家,不想回家的时候被逼着回家。 她现在寝食难安。 于槐给她的那箱子东西通过于杨得来的,她有理由怀疑这些的东西是于杨偷的于向远的。 顺藤摸瓜,顺着线,万一查到她身上,这些东西还好,但关键是是那被烧得只剩巴掌大小的纸。 珠珠魂不守舍,拿着钱和票去国营饭店买了点饭,跑回宾馆吃完饭,休息了会,没多久顾渝衡到了,身后还跟着顾森,顾淼,林川和刚刚见过的卫风。 对此,顾渝衡也很是无奈。 他只怀疑身后那群跟屁虫在他家安装了窃听设备。 则为什么每一次他刚刚出门,这些人正好来他家找他。 珠珠让他们一群人进来。 进来后,顾渝衡从怀里掏出两张电影票,递给珠珠一张: “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吧。” “电影?” 珠珠好奇的打量着手里这张电影票。 一张不过半个婴儿拳头大的纸,上面印刷电影院的名称和票价,但凡是印刷技术不好,黑色的印刷字体模模糊糊,背面印着电影的场次。 “我们的呢?”卫风等了好一会儿,只等到顾渝衡拿着票给珠珠。 这她忍不了了,区别对待也没有这么对待的。 她早就不是当年被顾渝衡这张脸骗的她了,现在能给顾渝衡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上邦邦来两拳。 顾渝衡脸色淡淡地,说出的话无比气人: “本来就没想叫你们,谁知道你们跟着来了,只买了我和珠珠两个人的票。” “呵呵,顾森,郭淼,还有小胖子跟我走,我们现在去买。” 现在电影院票两毛钱一张。 两毛钱能买一斤多猪肉。 大多数人舍不得看电影,电影票现买就能买得到。 即使是这样,也不是下午两点的电影场次,十二点半就去买票的理由。 第242章 金牌调解员 从宾馆到电影院走路只需要十分钟,所以来回二十分钟,现在离电影开始这中间隔了一个半小时。 顾渝衡静静站在原地挑挑眉,没有叫住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几人。 珠珠作为好心人,看着这场景,叹了口气,她太难了,像带孩子似的,偏偏这些孩子一个两个都这么有个性。 “小风,我们的电影票是两点的。你现在去买,一会还要回来,等一等,等电影开场的时候,我们一块走过去。” 卫风停住脚步。 好你个顾渝衡! 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不叫住他们。 “双胞胎还有小胖子给我上,揍他。” 顾森顾淼默契地对视一眼,齐齐转头: “你怎么不去?” “我是女孩儿,女孩儿女孩儿不能打架,我要做淑女。” 这个理由暂时说服了顾森顾淼和林川。 三个人怪笑着冲向顾渝衡,珠珠见三打一,原本是准备帮忙的,被顾渝衡制止。 只见顾渝衡面对三个人的包围丝毫不慌乱,先是一个扫堂腿趁林川不注意把林川绊倒在地,又灵活的脱离开顾森和顾淼的联合防卫,给了顾森屁股一脚,顺便把顾淼的手反手一背。 一分钟功夫,三个人团灭。 珠珠双眼亮晶晶的,厉害呀。 顾渝衡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珠珠,看到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崇拜,心下暗暗下决定他以后一定好好练习,绝对不像以前一样偷懒。 “顾渝衡,你是怎么练的,平常也没见你出来拉练,怎么那么厉害?” 卫风真是好奇极了。 “天赋。” “你...” 珠珠一把拉住即将暴走的卫风。 “珠珠,你看他~小时候长得那么好看,没想到长大了这么气人。” 卫风拉着珠珠的手,噘着嘴。 “小风,好了,好了,咱不跟他一般计较。” 珠珠化身为正义判官,审判完这个,安慰完那个。 明明她才是这几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现在总有种她成了知心大姐姐的感觉。 顾渝衡见卫风一直拉着珠珠的胳膊不放,装作不经意间走到两人中间,挤开拉着胳膊的手。 “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珠珠掏出表看了看,“没有啊,现在才一点多一点,还早呢。” 顾渝衡微微一笑: “我没有代表那应该是我感受错了吧,我还以为已经到时间了。” 卫风总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于是他问那三个正在聊天的大傻子。 “你们三个有没有觉得有些怪怪的?” “怪?哪里怪?不知道啊,没觉得挺好的,一切正常。” “对呀,非常正常,刚才被小衡绊了一脚,摔的有点疼,其他都挺正常。” “我知道哪里怪了!” 林川突然转向卫风。 “刚刚是不是拿我们当枪使了?明明是你自己打不过小衡,所以才让我们三个上。” “呵呵,你们仨脑子真好使,现在才发现。” 卫风一点没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 “好你个卫风,你等着!” 林川几个开始摩拳擦掌。 珠珠见势头不对,板着脸大喝一声: “不准打架!” “楼下还有住客,那时候的动静太大,小心楼下的人上来骂我们。” 这几人武德实在过于充沛,或者是祖上传下来的优良传统,珠珠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竟然成了调解员,她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是个金牌调解员。 顾森停下脚步,行吧,暂时先记一笔。 吵吵闹闹中,到了快两点。 既然从宾馆慢慢往电影院走去,但没想到在路上见到了一行十五六岁的人,有个人看着格外眼熟,应该是上午珠珠见过的那个人。 他们似乎正冲着这边而来。 顾渝衡皱皱眉: “我们走!” 第243章 不要生气,活得久 卫风几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有珠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渝衡,顾森,顾淼,卫风,林川,原来好学生也翘课啊!” 来人是个个子矮小,满脸雀斑的男人,大概十五六岁,卖着螃蟹铺,雄赳赳气昂昂,不知道是不是眼睛有问题,一直斜着眼看的。 今天是周一,因为珠珠来了京城的缘故,所以几人索性请了假没去上课。 顾渝衡几人不欲搭理他,绕过他们想离开。 孙来脸色一僵。 还是这么看不起他! 说起来孙来跟顾渝衡原本没什么仇怨,顾渝衡今年十一岁,孙来十五岁,两人差着三岁,俗话说三岁一代沟,两个人不是同一代的人,既然玩不到一块去,更别提什么仇。 但顾森顾淼几人比孙来小两岁,在一个大院住着,从小在一块混,慢慢的也就结下了仇怨。 若只是小孩子的磕磕闹闹还好,但问题在于孙来一家掺和进了政治上,站了队。 他们是军,军政分明算是默契,顾渝衡他们几家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孙来家算是捅了马蜂窝。 于是你就不对付的几人,从此以后更是闹翻了。 后来,顾森卫风顾渝衡玩在一块,孙来渐渐地盯上了顾渝衡。 原因很简单,顾渝衡年纪小,最聪明,长得也最好看,他嫉妒。 嫉妒是最没有理由的东西。 孙来一向看不惯顾渝衡他们的清高,明明出生于他们这种家庭,却总是跟不相干的人混在一块。 比如,这个没见过的。 “呵呵,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在一块玩。” 珠珠都能听到这话语中带着的嫉妒与酸气。 阿猫阿狗? “你是指我?”珠珠指着自己不确定问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充满着这么大的莫名恶意。 “还是个傻子。” 珠珠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渝衡已经带着怒气出声: “孙来!我们不计较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么横行无忌。” “你生气了,你竟然生气了,真是难得看见你生气!哈哈哈哈。” 孙来用一种奇异的眼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珠珠。 矮墩墩圆乎乎的像个糯米团子。 打量完珠珠,又打量着顾渝衡。 随后又神经质低声笑起来,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珠珠厌恶地皱着眉,她生平最讨厌跟神经病打交道,因为他们的言行没有规律,他们不知道道德为何物。 孙来有成为神经病的潜质。 珠珠没有因为孙来骂她是傻子而生气,因为她清晰地认知自己不是傻子。 人为什么会生气? 抛开激素作祟的情感原因,追究其本质,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利益受损,比如领导骂人,会让你的工作让你的年终奖受损,所以你会生气。一种是心虚,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但这不代表珠珠会像软包子一样不加反驳。 于是珠珠开口了,她语气平缓,不像是在回击,反而更像是在陈述事实。 “阿猫阿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发出这种无端的指责与人格的侮辱。这难道就是你们带着红袖箍应该做的事?这跟当年的地主阶级有什么区别?他们是剥削广大功能阶级的剩余价值,而你是在剥削我的精神健康。” 孙来没太听懂珠珠这套理论,他听懂了地主这两个字。 周围之前跟孙来一块来的人听到地主这两个字纷纷往后退一步,一副做事要跟孙来划开的样子。 孙来急得团团转,他能不知道自己之前干的事有些天怒人怨?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一旦这些话被有心人拿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要小看这年代的言论严苛与斗争。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不承认。 孙来一向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说: “刚刚的阿猫阿狗并不是在指你,你想多了。” 最后他招呼身后的人,“走,我们去别的地方查查看。” 与刚刚顾渝衡他们的动作相同,珠珠现在原地没动,而孙来一行人则迅速绕过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孙来他们走了之后,顾渝衡走在珠珠外侧。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珠珠笑了笑,“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跟你合不来的人,如果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生气,都要对号入座,恐怕早晚有一天会被气死。” 顾森顾淼动作整齐划一,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道理啊!” 顾渝衡点点头,不生气就好。 他太姥爷也说过,不要生气,才能生活的长久。 路上耽搁了会,等走到电影院已经一点五十,顾森他们着急忙慌买了票,勉强在电影开始之前落好座。 电影开始。 珠珠我这一副好奇的心态认认真真看着电影,如果论画质,拍摄手法甚至电影故事性,肯定不如电影蓬勃大发展时期的一些经典的电影,但很有意思。 有意思的不只是电影本身,更是一场穿越了时间的对话。 只有顾渝衡敏锐察觉到了珠珠这种不同于常人的好奇目光,这种感觉当年在他太姥爷那时他察觉过一次,似乎是太姥爷在讲民国那个资本家家里狗血八卦故事和送给珠珠那幅用假画掩盖的真画的时候。 顾渝衡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像珠珠是一个天外来客,她以旁观者的眼光打量着电影的幕布,听着太姥爷讲的故事,看着太姥爷拿出来的画。 顾渝衡摇摇头,他或许是想偏了吧。 珠珠察觉到顾渝衡有些心神不宁,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那种感觉消失了。 顾渝衡心想他或许真是想多了,他笑了笑,“没事。” “哦。” 真是奇怪。 另一边陈成才算是忙翻了。 机械厂商帮忙采购的零件他早已经采购到,供销社要采购的东西也已采购到,现在的他正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坐在一座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中的石凳子上。 第244章 五千块钱 可别看这小院子破,但陈成才一点不敢小觑对面那人。 陈成才之前在京城打通的那个买手表的路子就是面前这人的。 “那三爷,您今天找我是干什么?” 陈成才是有些生气的,他并非自愿跟着过来,而是被半强迫过来的,即便如此,他的行为和语气中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怒气。 那三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摇晃了三下,随后拿起茶杯轻尝了一口散发着热气的茶。 “喝点,上好的雨前龙井,费了好多路子才拿到它,别浪费。” 见那三爷不说陈成才也没再问,继续追问倒显得他落了下风。于是他学着那三爷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只是牛嚼牡丹,陈成才除了尝出来一股苦涩味,并没觉得这茶有什么好喝的。 那三爷看着陈成才皱着眉头。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的样子。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不想喝就放下。我看出来了,你这小伙子不老实,明明很生气,却又一脸和善无所谓。” 听到这话,陈成才放在桌下的手,微微动了动。 虽然这些年有一遭没一遭地卖点东西,但陈成才自觉早就练就了一副假面孔,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那三爷拆穿。 不过陈成才面上依旧笑呵呵的。 “那三爷,您说什么呢?” “你呀,不用跟我老头子装。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个打扮确实让人看不出来,但这地铁是我那三爷的地盘,无论你再怎么易容打扮,我都能找到你。” 陈成才面皮抽了抽。 你个糟老头子,跟踪人竟然还有理了。 “骂我呢?” 陈成才的笑僵住了,这人莫不是有读心术吧? 应该不会吧? 那三是笨蛋,那三是笨蛋。 陈成才悄悄在心里骂了几句,又偷偷观察着那三爷的表情。 呼! 没反应,肯定是没有读心术。 随后,真正在没有说话,那三爷也没有说话,两人就在这小院子中怡然自得地品茶。 当然那三爷是真正的怡然自得,而陈成才是装的。 最后陈成才还是干不过人,老成精的那三爷,他忍不住开口: “您...叫我来是?” 那三爷得意一笑,还想跟老爷子我比定力。 不过是该说正事了。 那三爷放下茶杯,定定望着陈成才: “陈成才,长沙县红旗大队小柳树村人,幼年丧父,母亲在世,有一妻,三子一女。” 陈成才一脸淡定,他这些消息不难查。 “你们老家是有个牛棚里面来了很多人,对吧?” “对。”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陈成才越发糊涂起来,那三爷到底想干什么? “过段时间,大概是明年开春,你们那牛棚会去一个人,我想让你帮忙照顾他。” 陈成才并没有答应,只是疑惑地看向那三爷: “三爷,论本事,我拍马赶不上,您直接自己去照看不行,为什么非得通过我?” 见成陈成才没有明确拒绝,那三爷放下了心,只要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有希望。 那三爷幽幽地叹了口气,玩笑道: “当年学习成绩不好吧?” 扎心了。 陈成才顺着杆子,也用玩笑的语气幽怨说道: “您扎心了。” “哈哈哈,有意思。我姓那。” “然后呢?”陈成才没听明白,姓那怎么了,他还姓陈呢,他之前还姓韩呢。 “那姓,这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但更多的还是清朝满族贵族更改的姓氏。” “停,您别说了,我懂了。” 妈呀,真是危险的发言。 不过陈成才更加佩服,那三爷现在竟然还好端端地坐在这。 “不让你白干,你只需要平时帮忙照顾一下,这些都是你的。” 那三爷吩咐人带来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中全是一沓一沓的钞票,约摸来看有将近五千块。 这... 陈成才努力回想着他手中的私房钱加给陈秀菊的钱到现在为止也才三千多,这还是加上陈秀菊卖工作的钱。 这钱多的他不敢拿。 陈成才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那三爷您给我交个底,那人是什么人,他是得罪哪路人物了?” “得罪的人倒是多了,但要想把手伸进那偏僻的小柳树村,那些人估计也难办,就当我这是未雨绸缪。” 那三爷对陈成才很是满意。 有野心,有聪明的头脑,敢拼敢干,但又不失小心。 陈成才最终没抵制住诱惑,接下了这些钱。 不过他跟那三爷有言在心,总之先把不好的话说了。 “三爷您放心,我村里大队长是我表哥。前村长是我舅舅。只要那人不犯法,老老实实带的牛棚,我保证没人欺负他。” 那三爷满意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陈成才有这样一层身份,不然他为什么要找陈成才而不找别人。 县官不如现管,尤其是在小地方。 为了他那个老朋友,他也算是大出血喽。 虽然这些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陈成才这次算捡了个小便宜,那三爷虽然对陈成才进行了一番调查,但他没办法千里迢迢真正跑到小柳树村去住一段时间,感受小柳树村的氛围,否则他绝对不会出这几千块钱。 因为小柳树村根本不跟牛棚的人打交道,也别提欺负牛棚的人。 再加上陈爱国知道牛棚上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平时都是敬着,怎么可能会让村里人欺负他们。 “对了,牛棚旧了,再有人过去,住不下那么多人。等我回去,立马让我表哥把牛棚翻新一下,都砌上新炕,牛棚在山上,正好山上地方大,牛棚的人也算我们村的一份子,到时候圈一块自留地种点蔬菜。” 那三爷捋了捋胡子,越看陈成才越满意。 谁不喜欢一个办事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人呢? 那三爷满意,陈成才也满意。 只是陈成才好奇极了,但并没有问出口。 那即将下牛棚的人到底跟那三爷什么关系,值得那三爷在背后为他做那么多。 若不是那三爷看起来六七十岁了,他早想歪了。 希望那人没有太多仇家吧,不然他这钱拿的真是不值得。 第245章 事有反常必有妖 那三爷叫陈成才过来是为了让陈成才照顾自己的老朋友,事情已经说完,陈成才若是个有眼色的人,早就该提出告辞才是,可现在陈成才并没有提出离开,反而呆坐在原地。 那三爷心里开始犹疑,难道是他看走眼了?不应该呀,这么多年了他看人很少出错。 “咳咳咳,还不走?” 陈成才“腼腆”一笑,“嘿嘿。” 那三爷一口茶差点呛到嗓子里,若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做这动作不违和,可陈成才都三十来岁了,虽然看起来跟二十来岁小年轻差不多,这简直太惊悚了。 他嫌弃地看了陈成才一眼: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嘿嘿。”陈成才又嘿嘿一声,这才舔着脸说,“那个,三爷,你那是不是有什么玉佩手镯什么的,头上戴的,脖子上戴的,手上戴的,脚上戴的都行,卖给我点呗。” 陈成才来了这么多次京城,终于想起了给自家老娘,媳妇儿和闺女带礼物。 礼物好挑,直接选首饰就行。 不是他不想买现代的首饰,而是现在哪有闲心生产首饰,光吃饭,生产工业品已经耗费了整个国家的主要力量。 所以陈成才打起了那些古董首饰的主意。 那三爷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成才竟然是个顾家的男人?! 不过,那三爷倒是越发满意起来,顾家的男人好啊,顾家的男人有底线。 几件首饰而已,那三爷很多。 不一会儿,在那三爷的吩咐下,一个机灵的小同志端上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古董首饰,有清代的,有民国时期的。 “自己挑吧。” 托盘上盖着的红布被掀开,陈成才放眼望去,金光闪闪,珠光宝气,到处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陈成才低着头,仔仔细细一件一件看过去,然后...看了个寂寞。 首先他不懂古董,其次他不懂珠宝原料,压根儿不知道这些珠宝首饰的价值,最后他没有审美。 于是陈成才用自己那套理论开始给自己的老娘、媳妇儿、闺女挑首饰。 老娘陈老太年纪大了,带那些红的,蓝的,绿的宝石不合适,所以选了个又宽又大的掐丝金镯子,媳妇陈秀菊正年轻,所以他选了一件带着红宝石和蓝宝石的大金镯子。 轮到珠珠陈成才犯了难。 就陈成才知道的,珠珠那好东西可不少,眼光挑剔的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成才迟迟没有选定最后一件。饶是那三爷定力再好,看着凉下来的热茶,感受到刺骨的寒风,那三爷也忍不住了。 “陈小子,你在犹豫些什么,我这的东西拿出去个顶个的都是当时的能工巧匠所做,原料也是顶好的原料。” “我给我闺女选东西,可我闺女眼光高啊,挑剔着呢。” “你闺女多大?” “马上十岁。” 那三爷惊奇脸: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能懂这么多?” 那三爷说的没错,十岁的小孩子是不懂得这么多,但珠珠不一样。 “那三爷你可别小瞧我闺女,我闺女可厉害着呢,她跟我们山上的老教授们学了很多很多东西。” “哦?” 那三爷不置可否,但肉眼可见的笑意多了两分。 这跟珠珠无关,只是因为陈成才无意中表现出的对牛棚里人的态度。 看来他那个老朋友看来是不用受罪了。 那三爷一高兴,大手一挥: “既然眼光高,那就多选两件。” “好嘞。” 陈成才又不傻,立刻答应下来,用同样的钱选多的东西,赚大了。 最后陈成才犹犹豫豫之下选了一条满绿的翡翠珠链和一条珊瑚珠链。 这也并非是因为他懂得这些东西的价值,纯粹是因为珠链比手链珠子多几倍,看起来更值钱。 陈成才按照市场价付了钱,拿着东西欢欢喜喜离开了。 另一边珠珠看完电影和陈成才基本同一时间到达宾馆。 陈成才先到,珠珠后到。 “爹,你回来啦,你刚刚那么着急回来,又跑出去干嘛去了。” “当然是干了一件大事,你来看看。” 陈成才坐在宾馆桌子前的凳子上志得意满,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布兜。 陈成才在得知那三爷要见他的时候,他跑回来就是为了拿些钱,看能不能顺便做点生意,没想到那三爷竟然是给他送钱的。 那三爷,好人啊。 “啥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珠珠走上前打开布袋子一看。 哇! “谢谢爹,我很喜欢。” “哈哈哈,喜欢就行。那件翡翠和珊瑚朱丽是你的,两个大金镯子,一个给你奶奶,一个给你娘。” “好!” 哎,不对,珠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咋了,珠珠你咋不高兴?” 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哈,这姑娘大了,心情也变得琢磨不定起来。 陈成才心里默默吐槽着。 珠珠想啊想,好像知道少了点啥了。 “爹啊,你就没觉得少了点啥么?” “咋啦,没少啊,咱屋里进贼啦?” “我大哥二哥和我哥的东西呢?买礼物总不能只给我们三个买,我的哥哥们呢,你都忘啦?” “...” 糟糕,他还真忘了。 不过,作为爹和出钱的人,他有最终解释权。 “男孩子有啥好买的,我总不能给他们买几件大金镯子,买个耳环,买个手链?” 珠珠作西子捧心状: “完了,完了,我哥他们听到该伤心了。” “伤啥心,以后想买什么东西他们自己去赚呗,总不能我都给他们出。” 陈成才的态度一向是孩子有多大本事就赚多大钱,年龄一到,出去上班赚钱去。 当然,珠珠是例外。 儿子嘛,多了就不值钱了,但闺女不一样,只有这一个。 “我的事儿办完了,你跟你的小伙伴好好道别,咱明天就回去。” 陈成才说完这句话,瞟向珠珠。 之前每次到回去的时候,珠珠总是跟他磨要多待两天。要不是他意志坚定,都答应下来了。 陈成才做好了珠珠抵抗的准备,结果珠珠竟然马不停蹄点头答应下来。 有猫腻! “珠珠,最近有没有干啥事,你跟爹好好说,坦白了,爹不找你麻烦。” 别人家是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他们家是事有反常必有妖。 珠珠这反常的态度,陈成才压根不信没有鬼。 “哎呀,我哪有什么鬼,我每天都跟顾渝衡他们出去玩,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干。” 就是发现了点大事。 比如一块写着脚盆国语言的纸。 当然这个就不跟你说啦,怕你承受不住。 第246章 打酱油 “那我信你这一回啊,主要是你作妖就作妖,但是千万不能被你娘和你奶奶发现,知道不?要是被她俩发现,你倒是没事,我得脱层皮。” “知道啦!” 妻管严! 珠珠收拾起了东西,第二日一早她去顾渝衡家跟他们道别,然后来了个华丽丽的十八里相送。 火车站,熙熙攘攘,一个个人裹得像西伯利亚过冬的熊。 顾渝衡带着些许不舍: “珠珠,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珠珠换上了她到京城时候那厚厚的灰棉袄,摇着头: “不知道呢,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还会再来。不过也许再过几年我就会定居京城了呢。” “好,那我等着你。” 顾渝衡只当是珠珠安慰他,但安慰本身就是一种在意,他全然不知珠珠说的是实话。 不是珠珠不想去南方,只南方的天气珠珠他们就抽不了,在一个京城是全北方人的耶路撒冷。 “好,我走啦。顾森,顾淼,林川,小风,再见!”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我有空就去找你玩啊!” 卫风对于杨柳树村的山念念不忘,尤其是山上的野葡萄,山上的野栗子,山上还能采草药,能下河捉虾。 绿皮火车晃晃悠悠开进站,发出滴滴滴的鸣笛声。 “珠珠,别看了,走了。” “来啦。”珠珠后冲着小伙伴们招了招手,回过头揪着陈成才的衣摆挤上了火车。 若说珠珠最不喜欢什么,最不喜欢的一定是这拥挤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绿皮火车。 等火车终于到达老家的时候,珠珠下了站,不由得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下次还来不?” “来!” 珠珠是个头铁,屁股底下长针的娃,俗称坐不住。 “回家喽!” 火车吭哧吭哧地开,三天以后,珠珠到了家。 回到家,休息一番,等到周末不上学的时间,珠珠去找了于槐。 她知道于槐住在哪,可等走到于槐所住的小区的时候,她却犹豫起来。 “万一于槐是知道的呢?那她这个小身板岂不是送人头。” “可若是不试探试探于槐,以后再从他那拿东西,那就是与虎谋皮,万一东窗事发,还得把他和他一家子人都牵连进去。” “不行不行,她还要活到一百岁呢。” 于是,珠珠跺了跺脚,又折回了家,只有家属院看门的老大爷像盯傻子一样盯着自言自语碎碎念的珠珠看了好久。 珠珠想了个办法。 她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最好是等到于槐来找她,她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试探下。 若是这么大咧咧的直接去找于槐,直接提起这件事情,以于槐的聪明的脑子立刻能联想到什么。 于是,这一等到了来年开春,珠珠成功迈入双数年龄,成了一个十岁的大孩子。 或许是十岁一个坎,十岁的珠珠和九岁的珠珠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最大的区别是珠珠长高了,一下子长高了五厘米。 这可让珠珠高兴坏了。 她在自己房间外的门槛上刻下了自己最新的身高,还向三蛋炫耀: “哥,看你看我长高了好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长不高了呢。” 瞬间蹿高的珠珠从身高来看终于有了和三蛋像是龙凤胎的模样。 不止如此,珠珠的婴儿肥似乎也少了不少,暂时脱离了稚气委托的小孩模样,只是脸还是圆圆的。 这让珠珠意识到,她就是个小圆脸,根本不是三蛋那种瓜子脸。 不过,珠珠也很开心,圆脸可爱。 “是长高了很多,你放心,咱们家的基因你不会矮。” “只要一米六就好,我不贪心。” 陈老太正在生火做饭,看酱油没了,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珠珠,三蛋,你们两个拿着酱油票和酱油瓶子,去打点儿酱油,家里没酱油了。” “好嘞!” 珠珠屁颠颠儿的走向厨房,拿起家里盛放酱釉的罐子,拉着三蛋往外走。 “你慢点,注意脚下,别急。”三蛋叮嘱珠珠,“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路上化了冻,路滑。” 珠珠听劝地缓下脚步。 现在很少有卖成品酱油的,打酱油在供销社或者粮油铺子有一大桶酱油拿着罐子去之后,售货员同志会用漏斗怼在瓶口,要几勺打几勺。 这年代的酱油基本不添加多余的东西,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你们把酱油瓶子拿好,这几天有好几个人拿着酱油瓶子不看路,不小心在路上滑倒,然后哭唧唧又回来找我打酱油的。” 售货员女同志热心地叮嘱珠珠和三蛋。 珠珠拿好酱油瓶子,嘴甜地回了一句: “谢谢姐姐。” “哎呦,我这都多大年纪了,叫我阿姨就行了,快到饭点了,快回去吧,家里大人等着用了吧。” 售货员女同志笑眯眯的,谁不乐意长得年轻,再说珠珠多大,她这么大她会撒谎吗? 这年代供销社的售货员都说态度不好,但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还是兢兢业业的干着自己本职工作。 珠珠遇到的基本没有不耐烦的。 打好酱油,珠珠小心翼翼抱着酱油瓶子往外走。 听人劝,吃饱饭那么多摔倒的,她得小心一些。 然遇在转角见了很久没出现过的于槐,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正往政府家属院走去。 这... 没准备呀! 旁边是三蛋“虎视眈眈”,前边是装作不认识她的于槐。 她该怎么甩掉三蛋,还得毫不刻意地试探呢。 这真是一个世纪大难题! 第247章 看反了喂,大哥 珠珠趁着三蛋不注意的功夫冲着于槐挤眉弄眼。 结果,于槐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动作,直直走过去了。 珠珠跺了跺脚,一时间没有找到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槐目不斜视地走了。 这大概就是我想见人的时候,人不见,我不想见人的时候,人老在面前晃悠。 天意不可违呀! 珠珠打好酱油,抱着酱油瓶子满腹心事回了家。 然后珠珠开始了上学放学的日子。 就这样慢慢的地上的雪化了,山上的草绿了,珠珠的衣服薄了。 于槐...来了。 那是放学后,三蛋病了,没有来上学,白苗苗和珠珠路走到一半分开分别回了家,珠珠就是在巷子口发现的站着的于槐。 两人异常有默契地拐了个弯,背向着珠珠家的方向离去,来到了国营饭店。 只是国营饭店没了姚寸心。 于槐目不斜视,径直坐在老位置上,那段让他微微泛起波澜的情愫早早被压制下去。 “这有一批东西挺特殊的,不知道你要不要。” 于槐开门见山,随着职位的升高他变得越来越忙碌,若不是因为珠珠身份特别,他不会单独来见她。 “特殊?” 还能怎么个特殊法? 珠珠不信。 慈禧墓里的东西她都得到了,明代王妃的凤冠她都拿到了,还有什么可特殊的。 “国外的东西。” “...” 珠珠沉默了,是够特殊的。 这么个严格的年代竟然能把国外的东西搞到手,于槐是够有本事的。 但...这岂不是说明他可能和国外有联系。 这就耐人寻味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把这批东西拿到手的,据我所知现在跟国外的交流查的特别严格,何况是实物。”珠珠试探着问。 “我有我的路子,当然不能告诉你。”于槐狐疑地盯着珠珠,直把珠珠盯得背后发毛。 “你之前从来不问这些,今天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不怪于槐怀疑,而是他们两个之间形成了默契,互相不问来路出处,也不问去处,但珠珠今天犯戒了。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便不说。” 于槐没有说下去,这是他的门路和秘密。 只是这样,珠珠对于槐的怀疑加重。 “你上次的在京城给的那批东西我的上家很满意,你还有吗,还有的话我们可以出大价钱。”珠珠继续试探。 于槐并没有怀疑,他略微想了一会: “没有。” 他最近不会去京城,所以没有勒索于杨的机会。 “那如果有价值更大的东西也可以,但国外的东西嘛,他们可能并不喜欢,当然我也可以做主收下。” 这里的他们就是指的珠珠虚构的它背后的组织。 “价值更大的东西?” “比如佛头,青铜器。” 珠珠举了两个很刑的东西。 “你们要这些?”于槐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据他所知,喜欢收集这种东西的人很少,但这些可以称之为国宝的东西一般是运往国外。 难道是他想错了珠珠背后的组织? “青铜器这个我并不清楚,但佛头最近倒是隐隐约约有听说过。京城逮了几个土夫子,他们交易的东西就是佛头,据说是要运往国外,你们难道也有这个渠道?” 于槐在试探珠珠。 “那你别管,你就说能不能弄到,我可以给你十根金条。” 珠珠这里指的是大黄鱼,一条大黄鱼一般是三百多克,十根可以达到百万。 于槐静坐着,眼神中没有贪婪,似乎在思考。 “二十根。” “我弄不到。” “弄不到,不可能!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而据我所知,你家里还是有些能量的。” 于槐并不意外珠珠调查过自己,但他确实弄不到珠珠所说的,即使能弄到也不会跟珠珠做这个交易。 “你们要这些是想运往国外吧。我不知道你背后的组织到底是什么人,但我跟你们的交易只限定在国内,如果你们想把国宝流往国外,那就恕我难从命了。” 珠珠挺起腰,消了一些婴儿肥的她板着脸显得异常有气势,她“讥笑”着: “噗呲。于槐叔叔,你竟然在乎这个。那个所谓的大集是你搞的鬼吧,这可跟法律相违背呀!” “你觉得我是个傻子?!”于槐反问,“搞这些事情我不一定能进去,即使被发现,我也只是去蹲几年,但跟你达成这种交易,我可真成了罪人。” “罪人?!我们只是一笔简简单单的交易而已,你想太多了。” 于槐冷下脸,他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的看法,但未免把他看得太骨气。 “我爷爷当年也是从深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去世前他肩膀上依旧嵌着一块弹片,到阴天下雨总是疼的抬不起胳膊。我承认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但骨子里流着的是他的血,你让我当一个卖国贼?!” 在于槐眼里,经他的手把国宝运往国外,与卖国贼无异,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是他爷爷得从地底下爬起来,拿鞭子抽他三天三夜的程度。 毕竟今天能卖国宝,明天就能卖机密。 这时珠珠呼出口气,舒展了下腰,刚才装那一下可累死她了。 她琢磨着于槐应该没有在说谎。 这是她临时起意试探的动作,于槐事先没有准备,再加上他们已经合作了很久。你会不会把她往试探的方向想。 珠珠掏出那块婴儿巴掌大,边缘被烧焦的纸放到于槐面前。 于槐阴沉着脸,拿起那块纸,不明白周周到底想干什么。 一张烧焦的白纸? 于槐看了一眼,放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反过来看。” 珠珠无奈,平日挺聪明,这个时候怎么感觉像是缺了根弦似的。 看反了喂,大哥! 第248章 白月光 于槐眉头又拿起那张纸反过来看。 反面被珠珠用铅笔将纸上的印含痕涂抹出来。 于槐没觉得什么,但仔细一看,这文字?! 他“啪”地将纸放下,死死盯着珠珠: “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珠珠没有说话,只是怜悯地看着着于怀。 “我?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些东西。” 于槐微微低着头回想,然后他突然抬起头: “我给你的箱子?” “对。当时你给我的箱子里面我找到了这张纸,出于好奇,我看到纸上有印痕,并用铅笔将它涂抹出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些文字,我并不认识这种语言,所以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什么意思,但我只知道这种语言是脚盆语。” 听到珠珠这番话,于槐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精气神向来板板正正坐着的身体突然弯下了腰。 他苦笑了一声。 这东西还能来自于哪儿呢,只能是于向远。 可于向远的工作跟外交没有丝毫关系。 还有于向远是如何学会的这种文字 他也丝毫不知。 于槐的他小看了他那个大伯。 本以为于向远只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并没有多少真材实料,恐怕是她看走了眼。 “你会怎么做?” 此时于槐却难得迷茫。 他...不知道。 京城现在就是一滩浑水,人心难测,形势错综复杂,他不敢随随便便找个人把这事不去。 珠珠叹了口气,于向远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谁知道于向远上面还有没有更加位高权重的人呢。 这趟浑水她蹚不起。 于槐...怕是也蹚不起。 于槐似乎是被镇住了,现在急于找人倾诉,也不管珠珠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好像要将压抑在心底好多年的话一股脑对珠珠说出。 “我爸妈去世的早,我算是爷爷养大的,妹妹是大伯母在带。我爷爷在时于向远对我和我妹妹似乎挺好,但我妹妹于婉月你也见过,她脑子...如果是正儿八经养出来的,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珠珠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为什么余淮这么聪明的哥哥会有那么一个傻白甜,显得笨笨的妹妹,原来是被亲大伯养废了。 “我爷爷虽说不上是位高权重,但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走过来,说不上是伤了多少,不说是多么热爱这个国家,但背叛这国家等于背叛了我爷爷。” “于向远是亲儿子啊!” 于槐眼眶红红的,声音激动。若不是国营饭店没多少人,恐怕别人早就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看了。 珠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槐,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她能看得出来于槐对他爷爷的感情很深很深。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珠珠沉默了一会,干巴巴地道: “俗话说歹竹也能出好笋,好笋自然能出歹竹,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是啊,不可避免。” 于槐这个人挺矛盾。 他似乎有一定的底线,比如坚持国家大义,比如对他爷爷,但又似乎没什么底线,比如把当初混黑市的那些小商小贩当成升职赚钱的工具。 有情又无情。 “这张纸我先收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暂时按兵不动吧。” 珠珠打断了于槐的情绪。 并非是珠珠冷血,而是在沉溺于情绪中依旧解决不了问题。 珠珠收回那张纸,这张纸也算是一个证据,前提是字迹是于向远的。 于槐没有反驳,算是默认。 “对了,你能看懂那纸上写的字吗?” 于槐摇摇头,他能看得懂苏文,但这种语言他没有学过。 “对了,东西还是送到闹鬼院子,我会去取,钱我会放在院子里,你记得让人来取。” “好。” 珠珠说完便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于槐,让他慢慢消化那些情绪。 这边珠珠没有放弃,而是把字抄下来,准备回小柳树村的时候去牛棚一趟。 牛棚能人多,也许会有认识这些的人。 说起牛棚,陈成才现在正在小柳树村,陈爱国家。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说实话,陈爱国真的不想看到自己这个表弟。 没别的事情,因为烦人啊。 “成才,牛棚听你的冬天已经翻修过了,这是又要干啥啊?你知道牛棚住的都是些啥人不,对,咱们老陈家是知道里面都是些能人,没干过什么坏事,但别人不知道啊。要是被人发现,他们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 陈爱国苦口婆心的劝着陈成才。 “表哥,大队长,你对我的偏见实在太深。我这次来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咱们村新来了个人,这人吧,我认识,你帮忙好好照看一下。” 陈成才这次来是来办那三爷给的任务来了。 收了别人的钱必须得把事办好,这是他的一贯准则。 陈爱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左右扫视着陈成才,只把陈成才看的直发冷。 “你认识?!” “对啊,我认识,咋啦?” 陈成才觉得他并不算胡说八道,他认识那三爷,那三爷认识人家,他也算间接认识人家吧,虽然人家不认识他。 “你跟我来。” 陈爱国一言未发,径直带着陈成才来到了牛棚,他们并没有进去,而是指着正在割草的一人说道: “确定你认识?” 陈成才定睛看去,原来是个女同志! 那女同志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有些发白,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工装,但她腰板挺的笔直,像悬崖边正在经受风吹雨打的蒲草,坚韧有力。 “你告诉我,你怎么认识的?成才呀,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咱们还是要跟他们保持一些距离。” 陈爱国语重心长。 年龄不一样,性别不一样,地域不一样,认成爱国如何想陈成才都不可能认识这个刚刚下乡的女同志。 陈成才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陈爱国是为了他好。 可...女同志,这莫不是那三爷的媳妇吧? 好像不对,如果是媳妇儿,那三爷爷跑不了。 陈成才越想越歪。 不是媳妇儿,那也就是...嘶,珠珠好像之前告诉过他一个词,白月光?! 这是那三爷的白月光! 陈成才默默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只有这种气质,才配得上富可敌国那三爷的白月光这一词。 远在京城那座小破院子的那三爷品茶的手顿了顿,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然后大大打了个喷嚏。 第249章 翻译 陈成才才交代完之后又想了想: “表哥,你家有没有粮食?我出钱给你换点儿。” “你要粮食干啥?咋啦?城里粮食不够啦。” “是,我是换点给新来的同志。 ” 陈爱国一言难尽地瞟着陈成才: “成才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陈成才竟然看懂了陈爱国脸上的表情的意思,他无语道: “我是你亲表弟,你可真会瞎想。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人家两个人才是一对儿,你想什么呢。” “这样啊,行吧,你来家里给我拿,家里还剩着点。” 远在京城的那三爷好不容易停止了打喷嚏,结果没一会儿又开始止不住地一个接一个的喷嚏。 旁边照顾的那个机灵小伙子赶忙给那三爷拿手纸,边忍不住担忧道: “三爷,要不咱去医院看看吧。您这是不是是这么打喷嚏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三爷摆摆手: “就这点事去什么医院,肯定背后有人在念叨我。也不知道那人念叨的是什么。” “三爷,这都是封建迷信,没人在背后念叨您,您跟我去医院吧。” “什么封建迷信?去去去,对了,注意点儿来信,如果有从东北那块寄来的,第一时间拿给我。” “我知道的。” 那三爷醒了醒鼻涕,忍不住担忧。 嘉敏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 东北不比京城,那边的冬天冷得要人命,幸好现在已经开春,等到冬天的时候得给佳敏寄点东西。 ------- 珠珠年纪破了十岁大关后,令人可喜可贺的是,她回小柳树村不用再大人陪同,告诉陈老太一声就能自己回去。 村里人一般十岁的孩子已经跟着下了地,十二三岁就能当大人使唤,珠珠也被当成了一个半大孩子,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管得那么严。 珠珠摇摇头,真是不懂,九岁和十岁只差了几个月而已,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不过,她自由啦。 于是大概是前后脚,陈成才刚刚挤眉弄眼八卦完那三爷的八卦离开小柳树村,珠珠后脚就来到了小柳树村,靠的是十一路。 等走到村口的时候,珠珠锤了锤发酸的双腿,心中暗暗发誓:有机会她一定要买辆自行车,走路实在太累了。 珠珠没有找陈爱国,而是准备直接去牛棚,却在路上碰巧碰到了陈爱国。 “珠珠,你咋回来啦,你爹刚走,你们俩这接力玩的还挺好。” “啊,我爹回来干嘛?” 陈成才回小柳树村,珠珠并不知道。 “没干啥,就是回来跟我说了一下咱们村牛棚刚刚来的那个同志,让我好好照顾一下。说实话,要不是人家同志年纪大了些,我都以为成才这臭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歪心思了,还专门跑一趟。” “来的是个女同志啊?” “是个女同志,看模样性格挺好。你这是去牛棚吧,小心些避着些人,再去看看这个冬天我给修的新牛棚。” “好嘞,那表叔我先走了哈。” “去吧,去吧。” 牛棚几位老人早早得了陈爱国的照顾,特意给分配了轻快的活计,前提是张印之和兰月得兼职村里的卫生员。 这也是上次大流感之后陈爱国顺水推舟的行为。 若非如此,村里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同意让牛棚的人干这么轻快的活计。人都是自私的。 珠珠到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牛棚只有古镜民和祝和风在,其他人下地的下地,看病的看病。 牛棚翻修过之后,分了两间房间,一间大的,一间稍微小的,大的古镜民他们住,小的兰月和艾嘉敏住。 这是陈爱国能做到的极限。 若是把牛棚弄得再好一些,被举报了陈爱国这里说不过去,没有谁牛棚比普通人家住的还好的。 古镜民和祝和风两人正在聊着什么,见了珠珠来了齐齐眉开眼笑: “珠珠今天怎么有空来啦?等着爷爷给你倒糖水。”祝和风立即准备起身。 珠珠连忙拦下即将起身的祝和风。 红糖是个稀罕物件,对于几位老人来说更是稀罕,所以说有着他们家时不时的照顾,但物资还是紧缺。她又不是专门来打秋风的,哪能这么破费。 “古爷爷,祝爷爷,您们别忙,我来是有事想找你们帮忙。” “哦?你说说看,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珠珠也不磨叽,从怀里掏出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的纸,递给古镜民和祝和风。 古镜民拿起纸看了几眼,皱着眉放下递给祝和风,然后转身语重心长地对珠珠说: “珠珠,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脚盆国那边的语言。你是不是又牵扯到什么事情中去了,珠珠啊,你是个小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古镜民的意思委婉却很明显,他让珠珠不管知道了什么都别掺和。 实在是珠珠有前车之鉴。 比如上次,珠珠几个小孩拿着写了俄文和英文的几大张纸过来,纸上写的全是科研机密,后面的事情古镜民没问,珠珠他们没有说,但他大概猜到这件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但哪会次次那么幸运呢。 珠珠眨眨眼,有些感动。 他们这些从战火纷飞的年代过来的老人都是国家高于一切的人,但他们却为了她,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其实她没有做什么,家里人也没有做什么,无非是尊重,从来没有他们身处牛棚看不起他们,逢年过节送点吃的喝的,这几位人便投桃报李,掏心掏肺的对他们。 “古爷爷,我知道的,你们放心,我心中有数。” 祝和风的眉头皱得比古镜民更紧。 作为文人,历史学教授,对于脚盆这个国家他更是无比痛恨,但他说出的话劝解着: “珠珠啊,听你古爷爷的,这种事情你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 见古镜民和祝和风异常严肃的脸,珠珠心里直突突。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慎重,纸上难是写了不得了的事情? 上次那英文和俄文他们虽然反应激动,但没这么激动。 于是她怕怕地问道: “那...纸上写的是啥意思啊,是不是写了什么大秘密。” 古镜民顿了顿: “看不懂。” 祝和风也摇摇头: “没看懂。” 啥?! 没看懂你们怎么是这么个大反应? 大概是珠珠瞪圆了的眼睛显得太过震惊,古镜民难得沉默了一瞬间,不过,他很快回过神: “虽然看不懂,但我们国家跟这个国家之间的恩怨你也清楚。你莫名其妙拿张纸来问我们,想想也知道写的是了不得的事情。” 行吧,人老成精,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但珠珠不能答应啊,她必须得弄清楚。 一旁祝和风将珠珠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突然说: “你要是真想知道,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为你解答疑惑。” 古镜民皱着眉,怒视祝和风: “你说小艾?好你个老祝,想法变得可真快。” “对,我们里面只有她在这个国家留学过,她一定认识上面写的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这事情太危险。老祝,你每天都在想什么,珠珠也是我们看着从那么一丁点长成个大姑娘的,你怎么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 祝和风揉了揉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不甘示弱: “什么叫火坑里推,就是因为我们看着珠珠从小长大,你不明白珠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她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万一她再去找别人,别人像咱们这么靠谱?像咱们这么嘴严?万一给说出去,你这是害了珠珠!” “那也不行,她年纪小没经过事,你也年纪小?忘了当年731部队拿咱们孩子做实验的事了?他们可是一帮没有人性的畜生,什么都做的出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珠珠看着吹胡子瞪眼,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的两人,张开手赶紧往中间一站: “两位爷爷,别吵架啊!” “哼!”古镜民偏过头。 “哼!”祝和风也偏过头。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在珠珠看来两位爷爷也是这样。 就是俩人都怪了解她的嘞。 于是,珠珠又当起了调解员,先劝古镜民: “古爷爷,我知道您担心我,但一个是我好奇心太重,如果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嘞,另一个我觉得这个事可能涉及到国家安全,我虽然只是个小孩,但总该一把力吧,若您站到我的位置,你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对吧?” 古镜民顺顺气: “我当然会这么做,但珠珠,你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个年代不知道战争的可怕,尤其是跟一帮不是人的玩意打仗。” “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在历史课本上学过,所以古爷爷您不必担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哎。” 劝解完古镜民,珠珠又去跟祝和风道谢。 “谢谢祝爷爷。” “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可在乎我这条小命了。” “哎,行吧。” 看见珠珠那认真的眼神,古镜民心软了。 古镜民答应之后,祝和风便去隔壁把艾嘉敏叫了过来。 艾嘉敏早已经不再年轻,但岁月的痕迹掩饰不住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神秘,安静,包容,美好。 珠珠直勾勾盯着艾嘉敏,惊艳,太惊艳。 这就是新来的人啊,怪不得表叔会误会呢。岁月果真不败美人。 艾嘉敏见到珠珠似乎也有些惊讶,并非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想不到竟然有人来他们这里,他们现在是一群被贴上坏分子标签的人,只一群需要改造的人。 “小艾,来,给你介绍下,这是珠珠。” “艾阿姨好!”珠珠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心中想的是没想到牛棚竟然又来人了。 之前她表叔还信誓旦旦不会再来人呢。 艾嘉敏顿了顿,然后被珠珠这个叫法笑弯了眼睛,温温柔柔道: “你叫他们爷爷,叫我阿姨,我比他们小不了多少哦。” “哈?” 珠珠看看头发花白,快七十岁的古镜民和祝和风,又看看大概四十来岁的艾嘉敏,懵了,彻底懵了。 这明显看着像是两代人啊! 古镜民和祝和风抽了抽嘴角,他们长得一点都不显老,只能怪艾嘉敏长得太年轻。 “好了,不闹了,你们找我来是?” 祝和风把纸条递给艾嘉敏,示意她看下。 艾嘉敏一拿到那张纸,眉头紧锁。 脚盆语! 她抬了下头看了眼珠珠,压下心中的震惊,又看向纸上写下的几个字。 纸上的几个字明显是没学过脚盆语的人抄写的,笔画不连贯,甚至只有些缺胳膊少腿,但对翻译影响不大。 纸上翻译出来的话连贯不成句子,只有几个词。 调动,联系,成功。 艾嘉敏不清楚这张纸是从哪里来的,上面的字连贯不成一句完整的意思,她只能把词语告诉珠珠。 珠珠一听,托着腮眉头紧锁,调动,联系,成功? 这啥玩意?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这几个词可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只凭这几个词,现在一切都不好说。 达到来的目的,珠珠瞅瞅天色,回头对着祝和风几人: “谢谢爷爷,谢谢艾...奶奶,我知道什么意思了,时间不早我先走了,我今天来的事情保密哈,谁都不要说。我爹娘还有我哥哥他们也不能说。” 古镜民和祝和风点点头: “放心。”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心中有数。 艾嘉敏鉴于跟珠珠不熟,也不知道珠珠以前悄咪咪干的那些大事,她忍了又忍,但听到珠珠说要保密的话再也忍不下去。 傻子都知道这张纸上这几个字可能关系重大,还会有危险。 艾嘉敏看着身高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心中不满极了。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怎么让个孩子来冒险? “老古,老祝,我们就看着一个孩子去冒险?” 古镜民苦笑着: “小艾,我们现在在这种地方出个村都别人看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250章 亚历山大和毕加索 “珠珠,我当年在脚盆国留过学,跟他们打过交道,我深知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他们阴险,狡诈,毒辣,隐忍,你千万不要冒险。” 珠珠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给人留下一个喜欢冒险的形象,但她真的挺苟的。 除非找到万全之策,否则这张纸她会暂时烂到肚子里。 “艾奶奶,你们就放心吧,我这条小命贵重着呢,所以不会冒险的,再说我天天在县城上学,怎么有时间搞东搞西、搞七搞八?” 珠珠胸脯拍得邦邦响,只是对面三位老人信不信,珠珠就不知道了。 “那就行。” 艾嘉敏对珠珠不熟悉,所以相信了,但古镜民和祝和风那是一点都不信。 珠珠做过哪些事他们不尽然全都知道,但光知道的那一部分就觉得珠珠不是个省心的主。 比如,偷偷带三蛋看病熬药,再比如,那个苏文和英文的资料,再比如京城佛头案。 珠珠真想喊冤枉,她真挺老实的,但挡不住一团团的事情找上门。 “哎!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啊,冤枉,简直太冤枉了。” 珠珠嘀嘀咕咕耷拉着脑袋回了家,留下的古镜民三人担忧不已。 “老祝,你之前不还想说把珠珠收做学生,你这个未来的学生又要悄么声去干大事了,你怎么不拦住她!”古镜民在珠珠走后对祝和风发难了。 祝和风一脸无奈: “我倒是想收学生,但珠珠这个孩子太有主意了,我也不确定她喜不喜欢历史,总不能强迫人家学吧。咱们收学生是因为咱们可能一辈子得待在这里,想把自己一生所学传承下去,但总不能强迫别人。” “也对,哈哈,还是我和老张运气好。” “谁说不是呢。” 珠珠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但由于是夏天的缘故,天黑的晚回到家的时候天擦黑,没有晚了和于槐的约定。 晚上九点,珠珠照例在听到闹鬼院子人走了之后,从洞里爬进去。 长高了有好处,但长高了也有不好处,比如那个洞真的差一点点她就卡在洞里。 她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不顾身上的疼痛,强制把自己揪过去。 嘶。 肯定身上蹭破皮了。 珠珠没管这点疼痛,而是径直走向院子中央的箱子。 她打开那箱子,箱子中躺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皱着眉看了一会,箱子里面东西很杂,有画有铜器,有古钱币,发现看不出来源与年代。 珠珠先拿起最上层的画,那是一沓沓的素描画,珠珠打开看了一张,发现看不懂,太抽象。 没办法,打开鉴宝眼。 可鉴宝眼也没有对这张素描画给出答案,看来是不知名画家所画。 珠珠翻着翻着,心中想着是不是于槐被骗了,这一沓画大概有二十几张,翻到最后五张鉴宝眼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珠珠相信自己的鉴宝眼,没有给出提示,那一定是不值钱。 珠珠甚至已经放弃了,有一耷没一耷地翻看着,结果鉴宝眼眼突然给出了提示。 巴勃罗·迭戈·何塞·弗朗西斯科·狄·保拉·胡安·纳波穆西诺·玛莉亚·狄·洛斯·雷梅迪奥斯·西普里亚诺·狄·拉·圣地西玛·特里尼达·路易斯·毕加索。 珠珠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给出全名。 二十几张画里竟然混了张毕加索的画。 毕加索,国人知道他有名,但对他的画作并不追捧,国外则不一样,妥妥的大师。 珠珠看着眼前这张素描画,画上没有前面,只是单单的素描画,笔触不算成熟,也没有毕加索后期画作的风格,从毕加索的经历来看,更像是毕加索刚学画画时期的练手之作。 不过,即便如此,这画也大大地值钱! 珠珠再往下看去,只有这张画值钱,其他的一文不值。 这难道是毕加索在皇家圣费南多美术学院学习时的画?或者是在其他地方学习的画? 真实情况已不可考,珠珠只知道这画赚钱。 这画给了珠珠信心,珠珠继续往下看去。 结果,是她想早了。 剩下的都是破铜烂铁,但还是有一组钱币有收藏价值,那便是亚历山大时期的钱币。 那一组钱币大概五枚,是古希腊亚历山大大帝在塔尔苏斯发行了带有个人特征的新型斯塔特金币,一枚约八点六克。钱币正面是头戴“科林斯式头盔”的雅典娜头像,反面是有翼的尼基女神立像,旁边是竖写的铭文。西方国家尤其是泛希腊国家对这些钱币特别追捧。 珠珠笑了笑,她对西方文物没有太大的收藏意向,不过倒是有机会可以多换一些华夏文物,很多文物现在依旧漂泊在外。 珠珠合上箱子,收走了有价值的东西,给于槐留下钱,这次留了跟小黄鱼,毕竟在她心里,即使毕加索,也只值这个价。 然后,珠珠钻到洞里...卡住了。 这可给珠珠急出一脑门汗。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办法,珠珠发了狠,扒着地死命挤了出去,然后她就感到身上几处被蹭破了皮。 终于回到自己房间,她看着那个小洞,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不能通过这种方式过去了,还得把这个洞堵上。 收完东西的珠珠没有闲着,也在想办法,想了又想,她决定给顾渝衡写封信,让顾渝衡帮忙。 在所有京城的小伙伴中,她最相信的就是顾渝衡。 像是卫风容易冲动,顾森顾淼心性不成熟,林川就是个摇旗呐喊唯恐天下不乱的“狗腿子”,只有顾渝衡聪明、成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珠珠甚至觉得她都不一定有顾渝衡成熟。 顾渝衡家世好,又在京城,肯定比她办法多。 写好信,珠珠想了想,没把那张纸放进去,毕竟这算是唯一的证据了。 —————— 珠珠这边勾得稳稳的,于槐却又回了趟京城。 他这次谁都没惊动,而是回了他被于向远占据的家。 他没有找于杨麻烦,也没有找于向远麻烦,好像就是单纯回家。 在家闲晃了几天,打消了于向远的怀疑之后,于槐半夜潜进了于向远的书房。 站在于向远书房前,于槐看着没有上锁的门,皱了皱眉。 他有预感这次恐怕什么都找不到。 于向远是个谨慎的人,不上锁的书房恐怕没什么秘密。 果然,于槐进去翻找了一下,里面无非都是一些书籍,还有一些文件,但这些文件都不是保密文件,没有任何价值。 于槐无功而返后坐在椅子上,想着于杨给他的大箱子,箱子中出现的那片烧焦的纸,所以于向远的秘密跟那些古董在一起。 可威胁于杨说出来? 于槐摇摇头。 于杨不是个傻子,威胁他偷一点于向远的东西可以,但要威胁他说出地方,于杨一定不干。 正当于槐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于杨来找于向远承认错误了。 于槐误判了于杨的胆子。 “爸,我错了,我偷了你的东西拿给于槐了。” 于向远掏掏耳朵,似乎没听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你再说一遍!” 于杨低着头战战兢兢: “我...拿了你一些东西给于槐了。” 于向远气笑了,不是平日里装的平易近人的笑,而是带着阴沉的笑。 “你拿了什么?” “就一个箱子,里面是些摆件。” 于向远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于杨越来越怕,双腿发抖,他知道他爸越不说话,事情越严重。 “爸...?” “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给他。” “我...”,于杨咬咬牙,“软软有了我的孩子,六岁了。” “乔软软?!好啊,好啊,真是好的很。于杨,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跟她断了,结果你就是断成这样?” “爸,当时软软已经怀孕了,我总不能把我的孩子打掉吧。” 于向远嗤之以鼻,他眼神犀利地望向于杨: “所以啊,你就被你那个好堂弟威胁了,真是妇人之仁。” 于杨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是他没理。 于向远心中恨铁不成钢,甚至有些心累。 若不是于杨和于槐不一样大,他有时候都想知道于杨是不是跟于槐抱错了。 他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儿子! 于向远不喜欢于槐,但于槐要是他儿子,他恨不得挂上鞭炮庆祝三天三夜。 于向远摆摆手,让于杨滚蛋,甚至连教训都懒得教训。 反正已经有孙子了,儿子废了就废了吧。 不过,这给于向远提了个醒,东西该转移了。 还有那个私生子,于向远当机立断,直接通过门路把孩子和孩子母亲一起送出了国。 等于槐找不到于向远的秘密来找于杨的时候已经晚了,于杨一脸得意地对于槐: “我爸已经知道了,孩子也送走了,你威胁不了我。” 于槐诧异了一瞬,没有失望,反而若有所思。 这句话含义似乎很大。 送走? 无声无息送走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来说不简单,可于向远办到了。 于向远真的不简单。 于槐想到了卫长武,但没凭没据,卫长武不一定愿意帮忙。 想到这里,于槐没有声张,就当没有发生这次回来的事,第二天一早悄悄又回了察哈县。 与此同时,珠珠的信也送到了顾渝衡手里。 “小衡,这么开心啊,让妈妈猜猜,是不是珠珠的信到了?” 顾渝衡点点头,飞快跑回自己房间看信去了。 赵引玉看着顾渝衡的背影欣慰又有些担忧。 顾渝衡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成绩好,长得好,可唯一一点是顾渝衡似乎话很少,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欢跟小伙伴玩。 小时候说出去的话也很奇怪,总是说他看到了什么,她甚至我找过道士,没有用。 每次赵引玉问顾渝衡,顾渝衡总是冷着脸说自己不喜欢玩,后来顾渝衡长大后也再没有说过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哪有孩子不喜欢玩的呢。 直到认识了珠珠,顾渝衡的性子好像变了一些,然后又有了卫风他们才渐渐好了许多。 她是感谢珠珠的。 顾渝衡一点没感受到赵引玉的担忧,他小心翼翼打开信,看完前几行便意识到这封信不对。 不像是之前写的信带着轻松明快,这次很是严肃,并且珠珠嘱咐他,这封信只能给他自己看。 顾渝衡继续往下看去,信不长,珠珠写的很简洁,看完之后顾渝衡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间谍? 珠珠怎么会跟这些事产生关系。 于向远,上次在卫风家见的那个人,他不认识,但他母亲应该会认识。 顾渝衡从书桌抽屉中找到一个小铁盒子,铁盒子上了锁,他用钥匙将锁打开,把信平整放到小盒子中,那小盒子中已经满满一盒信,都是珠珠写的。 顾渝衡拿出最上面一封信,笑了笑。 顾渝衡从小就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只有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 小孩子虽然没有坏心,但说出的话往往能扎人心。 他从小会被别人说是异类。 所以等大了一些年岁,他不愿意再跟别人交流,即便那些曾经的同伴忘了说过的话,天天追着他跑。 对此,他试探着问过珠珠,当然没有告诉她真相,珠珠是怎么说的呢? 她完全不在意,并且让他也不要在意。 用珠珠的话来说,看见就看见呗,这是上天给予的天赋,是别人想要没有的东西,是财富。 好像那一刻他心安定下来,在这个最忌讳怪力乱神的年代,他不再是异类。 顾渝衡把信放好,来到客厅看向客厅正在织毛衣的赵引玉: “妈,你认识于向远吗?” “于向远,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你问他干什么?” 赵引玉抬起头,不明白为什么顾渝衡突然提起这个人。 顾渝衡不慌不忙地道: “那天我们去找卫风的时候,在她家里看到了这个人,对他的感观不太好,所以问一下。” “他爸跟你爷爷算是战友,虽然跟你爷爷政见不合,但于老爷子你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老前辈,但于向远据说这个人不太行。” “怎么个不行?” 赵引玉狐疑地看向顾渝衡,她惊觉顾渝衡站着已经跟她一样高。 儿子好像长大了。 但...再长大性格是不会变的,她这个儿子根本不是一个操心别人事情的人。 第251章 笔迹鉴定 赵引玉笑了笑,这追根问底的样子真不像她儿子。 顾渝衡坐在沙发上,偏着头安静等着赵引玉解答她的疑惑。 可等了好一会,赵引玉没有继续说。 “妈?”顾渝衡歪歪头,眼睛中尽是疑惑。 赵引玉被顾渝衡歪歪头的小动作勾起了顾渝衡小时候的回忆,她忍不住上手: “啊啊啊,我儿子真可爱。” 顾渝衡挡住被赵引玉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皱皱眉: “妈,我已经长大了。” 赵引玉看向顾渝衡初具少年气的脸...和还没有消下去的婴儿肥。 “呵。” 顾渝衡不满极了,但又拿赵引玉没办法,作为家里的男子汉,毕竟当初答应了他爸要好好照顾他妈。 “妈,你继续说于向远。” 赵引玉见顾渝衡板着脸,没再继续逗弄他,给他说起于向远。 “于向远这个人别的事情硬要说可以归为政见不同,只有一点,我觉得他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是坏的。于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于向远的弟弟当初莫名去世,那时候于向远的侄子和侄女年岁不大,等慢慢大了之后,于向远抽了个机会,直接把人踢出了京城。” 赵引玉冷笑,继续说道: “你知道当初于向远的弟弟是怎么去世的吗?” 顾渝衡摇摇头,他不认识于向远,更遑论他的弟弟。 “走夜路就掉下沟渠摔死的。” 顾渝衡面色冷淡,心中却赞同赵引玉的看法,这种去世的方法的确莫名其妙。 怕顾渝衡小看了于向远,赵引玉又想了想: “于向远这个人还是很有本事的,前几年抄了很多人的家,据说那些东西被于向远贪没了一部分,可到如今谁都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于向远私自截留。” “没人找到吗?既然有那么多风言风语传出来,肯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没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之后,多的是人想知道于向远把东西藏在了哪儿,可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任何人知道于向远到底有没有私藏东西,私藏的东西藏在哪。” 顾渝衡点点头,他对于向远这个人有了初步印象。 贪婪,狡猾,自私。 “小衡,妈妈跟你说了这么多,作为报酬,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渝衡瞟了眼赵引玉,一板一眼: “不可以。” “...” 赵引玉运运气,不断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这是唯一的孩子,打死没孩子了。 赵引玉冲着顾渝衡摆摆手。 赶紧走。 看着来气。 顾渝衡点点头,站起身走了。 赵引玉:小兔崽子,用完人就扔。 顾渝衡出了门,在赵引玉跟他说于向远的事情时,他脑海中经过精密计算得出一个结论,靠他或者靠珠珠,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儿想找到于向远的罪证,难如登天。 所以,他得找外援。 恐怕这也是珠珠给他写信的理由。 顾渝衡踱着步,不慌不忙来到不远处的家属院前,门口站岗的同事。没有拦住他,他熟门熟路进了门,七拐八拐来到一座红色的小楼面前上了楼。 站在二楼前,敲了敲门。 “小衡来了!姥姥的好孙哦,快进来。” 两鬓攀上几缕白发的陈美珍拉住顾渝衡的手把他往屋里拽。 “老赵,快,小衡来啦。” “来了就来了,两家又没隔多远,你看看你,好像八百年年不来一回似的。” 赵云山要数落着,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赵云山五十来岁,戴着眼镜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报纸没来得及放下,便口嫌体正直地来迎接顾渝衡。 “姥姥,姥爷。” “哎!小衡饿了吧,一会姥姥给你做锅包右,京城的锅包右就是不如咱东北那块的好吃。” “姥姥,您别忙,我来这儿找姥爷有点儿事,我一会就回去了。” “那不行,你忙你的,姥姥给你做,大不了你做了拿回去,正好给引玉捎点。” 盛情难却,顾渝衡根本说不过陈美珍,又不好浪费陈美珍的拳拳爱意,点头应下。 陈美珍本想拍拍顾渝衡的头,猛然发现大孙子的身高比她都高了,只能半道转而拍拍肩膀: “真乖。” 顾渝衡木着脸,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可每个人还是把他当小孩。 这就是家里孩子少的烦恼。 赵云山和陈美珍只有赵引玉一个孩子,赵引玉和顾四北又只有顾渝衡一个孩子。 顾渝衡没有被宠坏长成这个性子属实不容易。 “姥爷,我们去书房吧,找你有点事。” “哦?” 赵云山来了兴趣,没有反驳顾渝衡为什么小孩家家的要去书房,但是而是认真答应下来,带着顾渝衡去了书房。 赵云山的书房很简洁,只靠墙多了两排书架,书架上是一些政治书籍和军事理论书籍。 “坐吧,你想要找我说什么,什么都能跟姥爷说。” 顾渝衡没有言语,而是从怀里掏出了珠珠写的信。 赵云山不明所以接过信打开看到信上那有些稚嫩的字体,更是一头雾水,再往下看去,赵云山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谁写的?看自己写这封信的孩子年纪不算大,仅仅凭一封信没有多少说服力。” 并非是赵云山不相信顾渝衡和珠珠,而是于向远职位不低,上面有人动他不好办,除非是铁证。 “是珠珠写的,京城佛头的案子就是珠珠提供的线索,所以她不是在胡言乱语!” 顾渝衡语气淡淡的,但表达了一个意思,他相信珠珠。 白云山又拿起桌子上那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下来,终于他发现了一个地方。 “珠珠手里有于向远留下的字迹?” 顾渝衡点点头: “对,不过不是原原本本的字,而是于向远在纸上写字,写的字拓印到了第二页纸上。” “每个人写字都有每个人的习惯,即使同一种字体都能在细微之处不同。若是我爹你太姥爷在的话,一定能判断出这字迹到底是不是于向远的字。” 太姥爷。 顾渝衡回忆起那个和蔼宽容的老人,可惜他太姥爷已经不在了。 “小衡,我对于向远了解不多,但他的父亲于老爷子还是留了点香火情在的,所以这件事急不得。” 嘴里说着记不得,赵云山脑子里想的已经是该如何给上面通气了。 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向远还是能接触到一些秘密的人,他们国家外患已经够严重,内忧绝不能出问题。 “我知道。” “行了,信你留下,我到时候想想办法,虽然我爹不在了,但世间总有能人在。” 第252章 拿走信 现在这年代笔记鉴定还没有成熟应用到公安技术上,若是放在以后找个笔记鉴定,轻轻松松就能鉴定出是否为同一人的笔记。 “信我要拿走。” “?” 然后是白云山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明白顾渝衡为什么要把信拿走。 “信上是珠珠的笔迹,万一被别人看见了,珠珠会有危险。” 一向儒雅的赵云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他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渝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姥爷你职位高,一部之长,虽然是副的,但万一?” 顾渝衡边说着边把信拿回来,小心翼翼揣到自己怀里。 赵云山都气笑了。 这大孙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但时不时会犯一次傻,他们老赵家绝没有这样的基因,老陈家也没有。 所以问题出在哪儿不言而喻,肯定是顾四北那个臭小子。 远在东北的顾四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被进来汇报工作的参谋好好嘲笑了一番。 “行吧,你想拿走就拿走,但你回去给珠珠小朋友写封信,让他把那张留有于向远字迹的纸寄过来。” “好。” “你们谈完事啦,谈完事出来吃饭,小衡一会儿给你妈把锅包肉带点过去。” 陈美珍的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两人刚刚谈完事情,锅包肉出锅了。 赵云山和陈美珍祖籍都是东北人,两人最喜欢吃的还是东北菜,赵美珍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所以没有像其他家那样钻空子找什么保姆,而是亲力亲为。 顾渝衡顺着陈美珍的招呼走了出来,而赵云山依旧坐在书房,不知道想些什么。 顾渝衡和陈美珍等了一会见赵云山久不出来,陈美珍眉毛一竖,放下筷子。 “小衡你先吃着,凉了不好吃了,等着我去把那个死老头子叫出来。” 陈美珍撸撸袖子冲着书房而去。 “老赵你在这干啥玩意呢,小衡都坐着了,有什么事非得饭点想,吃了饭想不行!” “唉唉哎,你吵吵什么呢,我正在想事情呢。” “反了天了,你赶紧给我出来吃饭,不然你就饿肚子吧。” 陈美珍摔下门,雄赳赳气昂昂走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赵云山无奈地望了望屋顶,叹着气一只手慢慢从书房出来。 “这年头队伍不好带啊。” 只是这句话说的是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赵美珍,还是于向远那样的人就见仁见智了。 赵云山和陈美珍吵吵嚷嚷几十年,随着赵云山职位越来越高,两人依旧没改之前的老习惯,这么些年过去已经成了老夫老妻之间的小情趣。 顾渝衡一边吃着老年组狗粮,一边想着怎么说服赵引玉去趟小柳树村。 直接把留有于向远自己的纸寄过来,顾渝衡不放心,万一在在路上丢了呢,或者万一被别人获取到了。 另一边,珠珠小日子过得美滋滋,很快便迎来了初一的期末考试,也是大蛋和二蛋初中结业考试。 不出意外二蛋考了全校第一,大蛋考了第二,但比二蛋少了三十分,二蛋的成绩可以称得上是断层第一。 初一则是三蛋考了第一,珠珠第二,珠珠只比三蛋少了五分。 拿到自己被批改完的卷子,珠珠拍了拍小心脏呼了口气。 还好还好,勉强保住了颜面。 自从上了初中之后,珠珠没有想过去考什么第一,而是想的是努力争取考第二。 不过,珠珠嘿嘿嘿笑了几声,明显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哥,你说你和二哥你们两个人同时考试,谁能考得好?” “考试不一定,但要论学的深,学的广,那一定是二哥。” “哥,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呵,从你说第一个字开始,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少挑拨我和二哥的关系。” 珠珠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可是你亲妹妹。” “你就是闲的无聊,想看戏。” 三蛋翻了个比珠珠还大的白眼,他们两个从在娘胎开始就在一起,基本上没分开过,彼此太了解彼此。 “那你一会儿放了学跟我还有大哥,二哥一块儿去废品收购站吧。” 废品收购站,珠珠两眼放光。 传说中卧虎藏龙之地,里面到处都是宝贝。 然后光没亮两秒钟立马暗淡下来。 她猛然记起她好像去过废品收购站来着,里面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数理化丛书。”三蛋小声在珠珠耳边耳语,“你不会忘了今年已经是一九七四年了吧,还有三年就恢复高考了。” “我当然没忘。所以你们是找全了那一套书?” 三蛋摇摇头: “之前只找全了一半多,现在想找废品收购站的看门爷爷帮忙找一找,看能不能收集够剩下的几本。” “我们约定好了,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看一看有没有别的,就当是未雨绸缪,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可以跟我们一块去。” “我去!” 不知道什么明明还有三年,但珠珠被三蛋一说有了一股紧迫感。 这时,大块头周子文拧着眉头哭丧着脸走过来。 “亲姐,亲哥,我爸说他跟你爸说好了,暑假要给我补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珠珠嫌弃地推开周子文那张猛然凑过来大饼脸: “我的妈呀!你做这种娇娇的动作简直太辣眼睛了。” “亲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打击我!” 周子文一嗓子嚎叫地差点破了音。 “你小点声。没错,我们已经跟周叔叔说好了,暑假我们抽时间给你补习。” “可真是我亲爹哎。” “当然是你亲爹,不是你亲爹才不管你呢,那是望子成龙。” “我可太惨了!” 王子琦咬着嘴唇,脸色难看地看向珠珠和周子文。 他不明白,周子文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块头,为什么珠珠和三蛋跟他关系这么好? 第253章 她骄傲,她自豪 “你先让开,挡路了,我们要走啦,过几天我们去你家给你补习。” 周子文不愿意补习,珠珠也不愿意给他补习,但陈成才为了几头猪把他们俩又卖了,所以周子文不愿意补也得补! 周子文先让开路,哭丧着欲哭无泪,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现在又不能考大学,顶多上到高中,为什么他爹还要要求学习成绩,上到高中直接交钱上不就行了。 周子文现在不懂,但等到三年以后他懂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爸供起来,当然周大伟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愿意像供死人一样被供在台桌上。 “哥,我们走吧。” 珠珠收拾好书包,回头喊着三蛋准备去废品回收站。 “走吧。” 两人到校门口的时候,大蛋和二蛋早早站在校门口等着两小只。 一路上不断有同学跟两个人打招呼。 有那关系好的,还凑上前来跟两人唠嗑。 “陈书均,陈书潇,你俩在等谁呢?” 大蛋笑眯眯地说: “等我们弟弟和妹妹。” 二蛋站在旁边没说话,只点点头表示礼貌,来唠嗑的同学并不在意,早就习惯了这对双胞胎截然不同的性子。 “哎呦,我真服了你们一家子脑袋怎么长的?咱们初二年级第一第二被你俩给包圆了,据说初一年级第一第二被你们的弟弟妹妹包圆了,可真厉害。” 来唠嗑的同学脸上不自觉闪过一抹羡慕。 谁让他弟弟妹妹这么大,还正在上小学呢,还整天考倒数。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基因,他们两个像我。”大蛋与有荣焉。 来唠嗑儿的同学嘴抽了抽,这还欺负他是成绩不好。 成绩再不好,可生物总学过,两小只哪是像你,应该是像你们爹娘。 “人来了,走吧。”二蛋看到两小只跑过来,打断唠嗑的两个人。 “咱不唠了啊,回头开学见。” 四人汇合后直奔废品收购站而去,唠嗑的同学看见这背影不免嘀咕: “这双胞胎性格差的也太大了。” 四人来到废品收购站后,三蛋去跟看门的老爷子打听有没有收到书,珠珠则进了废品收购站,准备溜达溜达看能找到点好东西。 废品收购站东西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废旧报纸、废旧书,废旧桌子、椅子,废旧的锅碗瓢盆,分门别类分作几堆,这大大方便了珠珠。 为了方便,珠珠索性打开鉴宝眼直接看。 锅碗瓢盆那边没有,就是一些破旧了的锅碗瓢盆。 桌子,椅子那边也没有,都是一些不值钱的木头。 书那边也没有...? 咦,竟然有?! 珠珠走过去开始扒拉那堆书和废旧报纸,发了半天,结果还没找到那值钱的东西。 “小姑娘,你这干啥呢,把我东西都给扒拉乱了。” 珠珠被这冷不丁的话吓了一大跳,回个头发现原来是个戴着眼镜,头发花白,有点驼背的老爷子,老爷子身后还跟着他三个哥哥。 三蛋过去挡在珠珠身前: “爷爷,她是我妹妹,平时就喜欢捡破烂。” “哦,早说是你妹妹呀,那随便找,找完了把东西给我归置好就行。” 看门老爷子咂咂嘴,竟然信了三蛋在这胡说八道的话,又背着手溜达溜达走了。 珠珠东西也不找了,叉着腰,对着三蛋: “谁喜欢捡破烂了!” 她是个女孩子好吧,女孩子的名声不容诋毁! “那你还找不找了,你刚刚不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哼!” 珠珠暂时不跟三蛋计较,他蹲下身又开始扒拉起来。 废品收购站的东西被摆放的再怎么整齐都是废品,不免会沾染一些灰尘和脏东西。扒拉的现在珠珠脸上多了几道灰印子,身上也变得脏兮兮的。 大蛋看不下去了,准备蹲下身跟珠珠一块找。 “大哥,你别蹲下,我来,我刚才已经找到了,不小心又掉到那堆书里了,我自己找就行。” 珠珠不敢让三个哥哥帮她忙,万一她的秘密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大哥,你让她自己找吧,反正她现在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三蛋也在旁边搭腔。 “行吧,那你自己找。” 珠珠又低下头全身心投入到那一堆废旧的书和废旧的报纸中,当然在投入的同时还不忘边跟三个哥哥搭话。 “你们的书找到了不?” 三蛋语气带着些欣喜:“找到两本。” 这书寻找起来真不容易,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找到两本,剩下的几本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凑齐,若是凑不齐,也只能暂时这样。 终于在经过仔仔细细一番寻找之后,珠珠终于在一本书中扒拉出她想要的东西。 那是半枚邮票,背景是一片蓝天上面有一个穿军装的老人,票下写着纪念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创建四十周年。 这是撤销发行票,基本没有完整票,存世不足十枚,只这半张票大概能拍出百万的价格,若能凑齐完整票,那更是不得了。 珠珠小心翼翼把这半枚邮票揣进口袋,然后随手拿起顺便找到的空集邮册,站起身,拍了拍发麻的腿: “走吧。” 珠珠这番动作并没有避着三位哥哥,大蛋一脸懵逼: “你在这蹲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找邮票啊,你要是喜欢哥给你从邮局买点。” 二蛋没有搭话,三蛋则若有所思。 珠珠嘿嘿笑笑: “对啊,我挺喜欢收集邮票的,你要是有零花钱就给我买点呗。” 邮票又不贵,也挺有收藏价值,所以说大多不值什么钱,对以后也是一个念想。 “行啊,那大哥有空就给你买。” 在回家的路上,三蛋和珠珠坠在大蛋身后。 “那邮票是值钱的邮票吧?” “那是,是大蓝天。”珠珠悄悄说道。 “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做无用功。” “那是当然。虽然当年我鉴定古董的本事,学的不如你。但我有一样绝对好,那就是背拍卖会图册的本事。不说所有的东西我都能知道值多少钱,但基本上心里都有数。” 珠珠挺直腰,没错,她骄傲,她自豪。 第254章 暑假生活 “那你怎么不去找那些最值钱的邮票,比如山河一片红。” 珠珠噎住了,她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三蛋。 “哥,你是傻啦,山河一片红是一九六七年发行的,横版,但原定尺寸太大,被暂停发行,不知道为什么却流通出一些,市场上总共不会超过十枚,拍卖价格大概在千万。后面山河一片红邮票又进行了修改,缩小了尺寸,成为竖版,但在发行前,个别邮局提前发行,发行初期被人举报地图错误,然后被叫停,发行的紧急收回销毁,总共市场上流通的也只有几百枚,拍卖价格大概在百万。” 即使不用鉴宝眼,珠珠对价格以及来历都如数家珍。 她是不爱学习,不代表她真的是学渣。 她唯一欠缺的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实际历练。 “所以哥你觉得我们察哈县的邮局会有这种邮票?” 忘了... 三蛋反应过来,是他想错了,被小说给骗了。 “嘿嘿,不过我在废品收购站捡到的那枚邮票是真的。” 珠珠是个小财迷,又喜欢收集东西,她现在异常开心。 两人叽叽喳喳往家中走去,第二日一早开始了美好的暑假生活。 可第二天珠珠睡到中午起床的时候,家中没有一个人。 “人都去哪啦?奶奶,爹娘,大哥,二哥哥!” 呱呱呱... 珠珠趿拉着布拖鞋,来到堂屋,堂屋中摆放着几个盘子,盘子上面用倒扣的盘子特意盖起来,是为了防蚊虫苍蝇。 盘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是陈老太写的,老太上过扫盲班,认识几个字,再加上家中小学课本,陈老太时不时跟着念两个字学两个字,慢慢的常用字都会写。 “珠珠,放在桌子上,你自己吃,奶奶回小柳树村帮忙,大蛋去找小宋了,二蛋和三蛋去牛棚了,你爹娘上班去了。” “...” 好家伙,合着家里就她一个废人。 不过珠珠没闲着,趁着家里都没人,她开始用之前修整房子剩下的砖块把屋里的洞堵起来。 反正只要把洞暂时堵起来,让外表看不出来就行,毕竟也没人会闲的扒拉开,然后看看这个洞是不是堵严了。 这个好办,不出半个小时,毁尸灭迹。 然后她找出一本集邮册,把淘到的那半枚邮票小心放进去,正好以后可以买些邮票集邮。 另一边公安局。 “小宋叔,我又来了!” 大蛋熟门熟路进了公安局,公安局看门的大爷见到大蛋只抬了抬眼便将人放了进去。 每逢放假大家都会来找小宋,大爷早就习惯了。 “来得正好,过来整理资料,写文件。” 小宋忙的头也不抬,正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地写着什么。 “你自己看,这都是最近破获的案子,都是一些小偷小摸,什么地里偷人家玉米之类的,整理汇总一下。” 要以为七十年代能逃得过写报告,那就是纯属做梦。 哪个年代都需要写报告! “好嘞。” 大蛋干这些杂活累活一向乐呵呵,丝毫不抗拒。 公安同志们用艳羡的眼神望向宋照。 “老宋,你收的这个徒弟可真好,哪像我们还要苦逼细心的写一堆总结和报告。” 小宋经过这几年慢慢地变成了老宋,并且小宋结婚了。结婚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珠珠家斜对面柳大爷那个不愿意结婚的女儿。 柳大爷的女儿为什么不愿意结婚,是因为不愿意相夫教子,但柳大爷逼得紧,正好她又与小宋看对了眼,再加上小宋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于是小宋和柳大爷闺女一拍即合。 小宋这父母双亡的条件在柳大爷闺女看来完全是好处和优点,婚后不用与婆婆相处,直接出来住,也不用面临催生压力,非常完美。 柳大爷也很满意,小宋父母双亡,这相当于直接入赘他们家,他又多了一个儿子。 “哈哈哈哈,你们也可以收一个徒弟。” “我们享受人家也得乐意干呀。” 公安同志们都知道大蛋是没工资的,就喜欢跟在小宋后面打下手,要是让他们找,除非有工资,否则谁都不愿意来。 渐渐地,大蛋就这么在公安局站稳了脚跟。 大蛋虽然看着是珠珠一家四个孩子中最没有城府,最不聪明的那个,但那是与自家这几个人相比,那要是与外面的同龄孩子相比,大蛋可聪明太多了。 比如大蛋现在已经在为两年后高中毕业铺路了。 他小时候觉得绿军装很帅,所以想从军,但跟小宋相处久了之后,他又想以后当个公安。 于是他就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和免费劳动力在小宋后面混着当了个小徒弟。 又因为嘴巴甜,再加上免费,只要有活就干,县城公安局的同志们对大蛋印象特别好。 大家开始慢慢默认,要是有临时工的岗位,一定要让大蛋来。 小柳树村,陈老太回到小柳树村之后下了地。 再怎么说,她的粮油关系没有办法随着陈成才和陈秀菊迁到城里去,所以得意思意思下地干几个工分。 二蛋和三蛋则携手来到牛棚。 来到牛棚之后,二蛋去找古镜民,三蛋去找张印之和兰月。 张印之见到三蛋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来,伸出手,先给你把把脉。” 三蛋顺从地伸出手。 张印之给三蛋把了一会脉,通过三蛋的面色,舌苔的形状来判断身体的整体状况。 五分钟过去,三蛋看着张印之沉默不语,他难得有些紧张: “老师,我身体怎么样?” 兰月推了推张印之: “你这是在干嘛?怎么吓唬孩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真是急性子。我这是好好把把脉,看看三蛋身体到底什么情况。行了,现在可以下结论了,三蛋身体在慢慢变好,我再换个药方,换成温补的药方,给三蛋调理身体,慢慢地随着年龄增大会变好的。” 张印之嘴咧到耳朵,语气比前几次都笃定, 三蛋是他徒弟,他身体好,他这医生的医术才不算埋没。 第255章 抄袭偷稿 对于自己的身体三蛋最清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确实感到身体好了不少。 一旁正在草稿纸上写着计算公式的二蛋迟迟没有下笔,直到听到张印之给三蛋的身体下的判断。他微微勾了勾嘴角,流畅的地在草稿纸上写下一段一段复杂深奥的公式。 全家只有珠珠一人无所事事。 珠珠躺在摇摇椅上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翘着二郎腿,舒服地叹了口气,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调子。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 “砰砰砰,陈秀菊在家吗?有你的信!” 院子外面传来自行车叮铃铃的铃铛声,随着铃铛声落下,一声浑厚的男中音从门外传来。 “在呢在呢,等一下。” 珠珠从摇摇椅上下来,跑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邮差同志,手里拿着一封信。 “陈秀菊是我娘,她上班去了,信给我吧。” 珠珠伸出手。 “这位同志是你娘啊,可真厉害,这信是从省城的报纸寄出来的。” “省城报纸?”珠珠接过信看了看信上写的地址和人名,确实是她家地址,确实是他娘的名字,但这信应该寄到陈秀菊现在工作的单位才对。 “谢谢叔叔。” 存着满满的疑惑,珠珠谢过送信的邮差同志,拿着信将门关上。 本就是下午,没多久,陈秀菊下班回了家。 “娘,你的信怎么寄家来了?是从省城报社寄过来的。” 珠珠在摇摇椅先给陈秀菊接了杯凉白开,然后又从柜子上把信拿下来。 “真的?!” 陈秀菊接个信。看了又看信上写的地址,把信打开之后看到信里写的回执,宝贝地将信折好收起来,状若无事地回了珠珠一句: “没事,地址写错了。” 珠珠非常敏锐的察觉到陈秀菊上一闪而过的烦躁与状若无事的语气。 “娘,我长大了,你少骗我。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一说呗,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是说出来心里会好受很多。” 陈秀菊把信收好之后,顺势坐在凳子上,拿起珠珠倒的凉白开抿了一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我写了一篇稿子,被人抄袭了,抢在我前面发表。” “垃圾!” 珠珠义愤填膺,真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种喜欢拿别人成果当自己成果的垃圾搅屎棍。 陈秀菊摸摸珠珠的头,“好了,我都不生气了,你一个小孩儿家家的生什么气,生气多了,老了容易疝气。” “我当然得生气,娘你写那个多辛苦啊,光是家里的废稿子都放了满满两大箱。” 写稿子,写文章这种事看着容易,一篇几百字,但在这几百字正式形成之前,实际之前已经废了几千字,甚至几万字。 陈秀菊每每下班回家,有时间一定会在书桌上继续写稿子,从未有一刻懈怠,这也是她一个初中毕业生能这么快在工作上站稳脚跟的原因。 维努力而。 “我们报公安,告诉小宋叔叔!” 这让珠珠想起她曾经写论文的时候。 她写论文用的是电脑,而陈秋菊完全手写。 带入到她自己,辛辛苦苦写了一篇一两万字过审的论文,然后被别人拿去用了,自己只能在辛辛苦苦写个一两万字。 气炸了! “娘,谁发表的肯定就是那个人最有嫌疑。” 陈秀菊苦笑了一下,这事儿也怪她,怪她没有防备心。 之前在煤矿上的时候,虽然徐江老是找她的麻烦,但从未出过抄袭她稿件的事情,是她把人心想的太美好了。 “我倒是知道是谁,也不是我不想,而是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是我手写的稿件,可万一对方倒打一耙说是她发表在报纸上之后,我抄下来的,这就成了我冤枉她。” 听到这话,珠珠泄了气。 对啊,现在没有证据。 不说现在,就说三四十年以后,抄袭依旧难以界定。 难道就这样了? 珠珠突然想起来,以前好像有人用在文章里埋字的方法将抄袭的人抓出来,是这个对文采有极大的要求。 “娘,我有个办法。就是你再写一篇稿子,但在稿子里埋下一些线索,比如买一下你的名字,我爹的名字,我的名字,我大哥二哥和我哥的名字,抄袭的人肯定是个惯犯,尝到了一丝甜头以后还是会继续,这样只要在他把稿子寄到报社之前,将她抓出来,那她肯定无从辩解!” 陈秀菊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如何写写什么内容她得好好构思构思。 偷她稿子的人是识货的,胡乱编一篇文章那人不会抄,所以又要写的好,还要把名字埋进去,这非常有挑战。 陈秀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 “珠珠,你自己玩吧,我去写东西了,等你爹回来给你做饭。” 陈老太暑假基本在小柳树村,二蛋和三蛋也回了小柳树村学习,所以做饭的重任暂时挪到了陈成才身上。 “娘,要不我去做饭吧。” 珠珠我家里目前就自己一个闲人,那她做饭正好。 “不行!” 陈秀菊义正言辞非常严厉地制止了珠珠,那严肃的程度把珠珠吓了一跳,知道的还以为珠珠是闯了什么祸。 珠珠也是这么想的,她刚刚说的好像是做饭吧,不是杀人放火,抢劫吧,咋这么严肃。 “珠珠,咱们不做饭哈,你爹马上就回来,等你爹回来做饭。” “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我做呗。” “乖啊,你年纪还小,等你十五岁,不十八岁的时候,你再做饭。” “行了,就这样,我先去写东西,你自己坐椅子上玩吧。” 说完这句,陈秀菊背后好像有鬼在追似的急匆匆走了。 不是,为啥啊! 第256章 理论派 珠珠属实不理解,她之前又不是没做过饭。 谁知另一边的陈秀菊松了口气,可算把这小祖宗做饭的念头打下去了。 是因为珠珠之前做过饭,所以陈秀菊坚决不让珠珠浪费粮食。 想起珠珠上一次做饭,陈秀菊皱起了苦瓜脸。 那是一种什么味道呢? 即使陈秀菊现在已经成了厂里的笔杆子,但她依旧很难用准确的言语来形容珠珠做饭的味道。 不能说难吃,但绝称不上好吃。 酸甜苦辣咸,不知道珠珠用了什么方法,将这几种味道融合到一道菜中,味道极其怪异,一种反人类味觉的怪异。 只是珠珠自己尝不出来,反而觉得滋味不错。 不过,为了不打击珠珠的自信心,家里默契地瞒着珠珠。 不一会,陈成才回家了。 回家之后看到珠珠正在院子里洗菜,他皱着苦瓜脸一惊一乍地: “珠珠,快放下我来!” “爹,我就是洗个菜而已,你吓死我啦。” “你放下吧,快去玩去,我来做饭。” 陈成才三步并作两步,把盆从珠珠手底下拿开,端着去了厨房。 珠珠歪歪头,她做饭不难吃啊,上次她做饭她觉得可好吃了,上次大家吃的也很开心啊。 珠珠是个自信的小姑娘,她愣是一点没怀疑自己的厨艺。 珠珠的暑假过得开心又轻松,暑假过了大概半个月,两位客人登上了珠珠家的门。 太阳不大的时候,珠珠特别喜欢坐在摇摇椅上,闭着眼听着院子中传来的蝉鸣,听着微微的风声...跟周公下棋。 “珠珠!怎么样?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珠珠半梦半醒中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女声惊醒过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咦,天黑了? 再一看,哦,原来不是天黑了,而是魏风给她挡住了太阳。 “我这是在做梦不,小风你咋来了?”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在做梦,不止我来了,你看我后面是谁?” 珠珠微微坐直身子: “小衡?!” 然后珠珠又在院子扫视了一圈,只有这两人。 “赵阿姨呢?” “我妈没来,只有我和卫风两个人来了。” “啊!他们就不怕你们走丢了吗?” 这心也太大了。 卫风和顾渝衡再怎么成熟,都只是刚上初中的年纪,现在人心真大。 “不会走丢的。我来察哈县已经好多次了,卫风也来过这里一次。” 顾渝衡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卫风同样如此。 几人的观念是不同的。 三十年后,家家户户基本只有一个两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是宝。像现在家家户户五六个,七八个孩子,孩子多了,放在孩子身上的关爱就少了。 像是珠珠十岁就被当成半个大人一样,十二三岁的孩子基本可以顶一个成人劳力,再过两年就可以结婚。 “珠珠,我们去你老家吧。城里一点儿都不好玩。” 珠珠看了一眼天色: “明天吧,明天我们就回小柳树村去。正好我在县城待烦了。” “好啊,对了,我跟你们下地赚工分去吧,我还没有下过地呢。” “下地很辛苦,很累的。你怎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受那个累。” “我就是想试试。” “行吧。” 珠珠全当是城里孩子来乡下体验生活。 多个劳动力又不要工分,陈爱国肯定乐意的很。 晚上陈成才和陈秀菊回家,见到顾渝衡和卫风又是一阵寒暄与热闹。 听到卫风想下地,两人双手双脚赞成。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只有真正的下过地之后才能知道农民到底有多辛苦。” “小风好样的!不愧是根正苗红的军人家庭出来的孩子。” 卫风被夸得脸红红的,她没有这么崇高啦,只是想体验一下而已。 珠珠趁着陈成才和陈秀菊不断的夸卫风,心思没有在她和顾渝衡身上,她冲着顾渝衡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堂屋,来到大蛋他们的房间。 “兔兔...小衡,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吧,你打算怎么办的?” “你可以叫我小名的。”顾渝衡先是牛头不对马嘴来了一句,然后接着正了正脸色,“我把信给了我姥爷,我姥爷有一定职位,交给他肯定没问题,但要有证据,你之前在信上不是说有一份印着字迹的纸,这次来主要就是想拿到纸交给我姥爷。” 珠珠把这个有一定职位,真的理解成了有一定职位,直到很多年以后见到了顾渝衡的姥爷赵云山,她才知道顾渝衡小时候开始就是个纯纯的凡尔赛。 “行,等你走的时候,我把那张纸交给你。不过,你这次怎么和卫风一起来,你不是说是想来拿证据的嘛,还带个【拖油】啊。” 这里的拖油瓶不是指卫风帮倒忙,而是他们干的这些事情不好让卫风知道。 这询问让顾渝衡的脸上精彩起来。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顾渝衡觉得这事有点儿邪门。 他每次准备动身去找珠珠的时候,不管珠珠在京城或者珠珠在老家,总能碰卫风他们来找他。 平心而论,他放假期间跟卫风几个交集不多,我觉得他们玩的游戏太幼稚,不如好好看看他姥爷留下的手札。 两个月的暑假时间,几人大概半个月见一次。 可偏偏在顾渝衡从火车站售票窗口拿到火车票回到家,刚刚把火车票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卫风找上了门,然后看到了桌子上那张火车票。 结果显而易见,卫风死皮赖脸非要跟着过来,并且找到了他爸魏长武托人托关系买了同一班的火车票。 是怪玄学的。 “对了,太姥爷的手札我看完了,一会我拿给你。太姥爷真的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珠珠从赵老爷子留下的手札上面学习到了很多,尤其是如何鉴定古董真假。 赵老爷子一生醉心于文物,他是从各种打眼中得来的实践,最后又融合成一本手账,是彻彻底底的实践派,与珠珠这种彻彻底底的理论派正好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