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宠妃心机深,垂帘听政做太后》 第1章 重生 “主子,那个楚常在真是胆大包天,一个新人竟然敢截您的恩宠,要不要奴婢派人给她些教训。”一名青衣婢女满脸阴狠,她此时正在给一个宫装美人梳发。 只见铜镜里,女子长相极为美艳,肤若凝脂,丹凤眼波光流转间风情万千,朱唇红的娇艳欲滴。 尤其是秀气鼻梁上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更是多了潋滟勾人的风情。 “先不用,不过是只我随手就能掐死的蚂蚱,让她先蹦哒一会。”步星若拿起妆奁上的一支红翡滴海棠嵌珠钗,插入了自己鬓发间。 看着镜中年轻美貌的自己,她摸了摸自己那光滑细腻的肌肤,眸色漆黑如同深渊。 她竟然重生回来了。 想到前世落得的那凄惨的下场,步星若那涂抹着鲜红色寇丹的纤长指甲死死扣入了掌心。 只有这股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压抑住心里那滔天的恨意不甘。 上辈子的自己真的是傻的天真,竟然真的会相信帝王那肤浅的爱情。 明明有着一手好牌,竟然只顾着患得患失帝王的爱,最后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死前那一刻,步星若才明白只有权利才是她唯一靠的住的东西。 “陛下驾到——”太监尖锐的通报声传来。 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迈步进来,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岁,身高颀长,剑眉星目,看人时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仪。 帝王威仪尽显。 知道男人来了,可步星若却是纹丝不动,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皇帝,甚至冷冷剜了铜镜里的男人一眼。 屋内伺候的宫女们早已经跪下,低着头。 对此一幕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们这位主子,仗着和陛下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素来娇纵跋扈。 脾气上来了,这种不给皇帝面子的事也不稀奇。 “若儿,生朕的气了。”皇帝也不恼,上前搂住女子单薄的肩膀,低低笑了两声。 他摆摆手,身后跟着的高来顺立即会意,一招手带着这屋内的其余婢女全都退了下去。 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人。 步星若一把拍开皇帝的手,直接站起身来,那清脆的“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这看似是娇纵泄怒的一巴掌,她却是用了全力,把上辈子的恨意都夹带了其中。 若不是还得要这个工具人往上爬,现在她就一簪子送他上路。 皇帝那养尊处优白皙的手背更是红了一片,隐隐的火辣辣疼痛传来,他脸上的笑意立时冷了下来。 心中有些窝火:“步星若,你别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太放肆了!” “你平常在宫里作威作福,朕何曾对你说过一句重话,朕不过是宠爱了一个常在,你拈酸吃醋也有个度!还要闹多久。” “陛下——”步星若眼眶一下就红了,声音透着浓浓的委屈,她生的艳丽美艳,素来都是骄傲脾气,很少示弱。 此时这么一哭,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窒息,让皇帝心中的火气顿时消逝了很多。 又想起了年少时的情谊,心又软了下去,轻轻叹口气,走上前把人搂入怀里,这一次步星若没有再躲。 她知道过犹不及,小闹能惹的男人怜惜,在闹下去却只会让男人厌烦。 听着怀里女子低低的呜咽,皇帝心疼的拍了拍她后背,柔声安慰:“若儿,朕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这后宫其他女人不过就是为了稳定朝堂局势,只是工具罢了。” “那楚常在和其他女人也没有任何区别,朕昨夜不过就是喝醉了,加上她眉眼和你有些相似,这才临幸了她,你莫要在意。”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此时这么温柔耐心的哄着人,很容易撩的女子脸红心跳,怕没有一个女子能不动心。 可听到这些话,步星若只感觉恶心反胃,她埋在男人怀里,还在呜呜抽噎,可敛下的一双眸中只有嘲讽轻蔑。 她的父亲是从五品鸿胪寺少卿,她和如今的皇帝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及笄之年就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 如今已经过去了八年,自己也已经二十三岁了,这个年纪在宫里已经不年轻了,可膝下却没有一个子嗣。 她因为父亲官职不高,爬了八年也不过是个修仪,但因为有皇上的宠爱,在宫里也活的嚣张肆意,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但她上辈子根本不在意这些名分,一心深爱皇上,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就很高兴,也一直为自己能得帝王真心而内心得意。 整个人都沉浸在这副柔情里。 可上辈子时,这一切都在今天开始变了。 全都源于那个楚常在,楚弦月,一个地方县令的女儿,却因美貌被选入宫。 她性子倔强,身上有着这个世间其她女子没有的坚韧自强,她总能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思想和所有女子都不同,她宣扬人人平等,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都深深吸引了皇上,让这个九五至尊把她宠上了天。 而步星若上辈子嫉妒成性,皇上多看哪个女子一眼,她就恨不得毁了那女子的脸,自然容忍不了楚弦月的存在。 一直用各种手段算计她,最后自己作失宠了,而被打入冷宫,最后一尸两命死在了冷宫里。 死前那个女人锦衣华服,假惺惺过来感叹一声:“何必要争呢,你也是罪有应得。” 死后步星若才知道,自己竟然生活在一个话本子的世界,而楚弦月是从一个叫现代的世界穿书而来。 是这本宫斗文女主,最后皇帝甚至为了她废除后宫,不顾阻拦立楚弦月为后,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真正的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她步星若不过就是一个恶毒女配,就是推动男女主感情升温的踏脚石! “陛下知道的,臣妾什么都没有,只有陛下您,我也什么都不在意,只想要陛下的爱。”步星若仰头泪盈盈看着男人,声音还带着哭音,尾音却轻柔带着勾人的媚意。 “这次我只是太慌了,以前不管是谁,陛下从来都没有被劫走过,臣妾怕陛下的关心被抢走。” 步星若回顾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发现从始至终的确是自己一直算计针对那个楚弦月,甚至还害得对方小产了两次。 差点大出血没了命。 对方却一直忍让,反击也是光明磊落的。 而自己的确是心狠手辣,心思恶毒,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但凡她看不顺眼的宫妃孩子,都被她弄死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阴狠,虚伪,满心算计,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可那又如何……步星若朱唇勾起,眼神阴恻恻的,她可不认为自己上辈子这么做有什么错。 甚至反思自己的手段还不够狠毒,下手不够干脆利落。 要说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了这个狗皇帝的爱情,这才落得凄惨下场。 这一辈子,她只会比上辈子更狠,踩着皇帝往上爬,那楚弦月挡了自己的路,就必须除掉。 想通这些,步星若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语气撒娇跋扈。 “陛下昨晚说好了要陪臣妾的,却食言了,今日要给臣妾补偿回来,不然臣妾可不依。” 皇帝见此眼眸立即暗了暗,喉结上下滚动,大步上前一把横抱起女子往床榻上走去。 床幔放下,在屋外候着的高来顺立即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那耀眼的太阳,心里这个苦涩啊,这位步修仪真的是好本事,陛下一来五次有三次都出不来。 其荣宠八年,这盛宠是经久不衰,后宫无一人能比啊。 第二章 请安 等步星若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皇帝早已经走了,她坐起身就感觉浑身酸疼。 “迎春,给我倒杯水。”开口的嗓音沙哑里面还带着未散的娇媚,让听到的都不禁浮想联翩。 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她此时身上只松松垮垮的穿着里衣,红色的牡丹小衣若隐若现。 随着动作,里衣微微滑落,露出锁骨上那些暧昧痕迹,眉眼间还带着未散的春意,水眸潋滟盈盈。 迎春一进来,就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一幕,又想到昨日在外面听到的屋内动静,不禁羞红了脸。 “主子,已经卯时三刻了,您饿了吧,奴婢先传膳过来。” “恩,传膳吧。”步星若打了个哈欠,直接赤着雪白的玉足下了榻,她面若桃花,脸颊红润,明显被滋润的很好。 她上辈子后期被打入冷宫,自然没了盛宠,时隔一年多在得宠,她不勉就贪了些。 拉着皇帝闹了许久,要了五次水,现在整个身子骨都是软的。 不紧不慢的用完早膳后,步星若这才乘坐轿辇前往钟粹宫给皇后请安。 她梳着朝云髻,身穿一身绯红色百仙琉璃裙,上面金丝勾勒的朵朵花活灵活现,在阳光下泛闪烁着光。 耳配镂空红宝石耳铛,眉间一朵红色花钿,眼神顾盼生辉,行走间,身后红色裙摆摇曳生姿。 浑身透着咄咄逼人的美艳和庄重。 钟粹宫内的妃嫔们早已经都来齐了,此时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声,视线齐刷刷都落到了她身上。 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又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皇帝的动向,而昨日皇帝白日留宿挽星阁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步星若上前敷衍的行了一礼,也不用朱皇后开口,自己就起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困乏的打个哈欠,扶了扶自己的高髻:“昨儿嫔妾伺候陛下,身子骨实在是困乏,这才来晚了些,还望娘娘见谅。” 上首雍容华贵的朱皇后脸上笑的温婉,可垂放在扶手上的手却已经微微攥紧。 “步修仪伺候陛下的确劳累了,来晚些也不打紧,只是这几日应该是新人侍寝的日子,你实在是不该留下陛下,还让自己平白受累。” 三年一次的大选刚刚结束,这次新入宫了四人,其中位份最高的是正一品镇国将军的嫡女赵清瑶,一入宫就被封为慧嫔。 其余三人为楚弦月常在,另外两人是李常在,孙常在。 第一日皇帝自然是去了位份最高的慧嫔宫里,第二日步星若就不满吃醋了,让皇上来自己这里,最后却被楚弦月半路截走了人。 可按照规矩,这半个月都是给新人侍寝的机会,但昨日步星若却留下的皇帝,这自然不合规矩。 此时的李常在就咬着唇,眼神有些哀怨,按照家世排行,昨晚本应该是她侍寝,她精心准备了一天。 可最后什么都没等来。 步星若却毫不在意,低头欣赏着自己指甲上新做的粉红色寇丹,漫不经心:“哎,嫔妾也不想这么受累啊,可嫔妾没办法,陛下就是独独爱往我这来。” 她视线在屋内这群美的各异的妃嫔们身上扫过,轻蔑的剜了她们一眼:“谁叫诸位姐姐妹妹们不争气,长的没我美,不受陛下喜欢,独独让我受累呢。” 殿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看向步星若的眼神嫉恨不已,拉满了仇恨值,但她们入宫几年也早已经见惯了步星若的这份嚣张跋扈。 谁叫她有陛下的偏宠,这就是最大的依靠,谁都不想和她正面交锋,但也有人容忍不了她的骄横。 一旁的德妃冷笑一声:“我们的容貌的确是不如妹妹,但是咱们这次新入宫的新人里的楚常在,其容貌怕是不在妹妹之下吧。” 德妃,与步星若同期嫁入当时的太子府的老人,膝下育有六岁的大皇子和二公主。 皇帝子嗣单薄,如今只有皇后膝下育有七岁的大公主,还有一个位份低微的才人生下的如今五岁的三公主。 现在在贤妃膝下抚养。 德妃膝下的大皇子就是如今皇帝膝下唯一的皇子,且她生的还是龙凤胎,寓意极好,可以说这份尊荣也是后宫独一份了。 就凭借着这点,就算不受宠,德妃也有底气和步星若叫板。 她以帕捂嘴轻笑:“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妹妹那里把陛下截走呢,时间一晃,咱们都已经入宫六八年了,已经老了。” “这些新人宫的妹妹们却一个个都是花骨朵的年龄,瞧瞧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这能被截走一次自然就有两次三次了,这人不得不服老啊。”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站在右后面的一个素衣美人身上。 她容貌清丽,一双水眸很是灵动清澈,身上穿着一袭天青色烟雨宫裙,头上也只简单的簪了几朵绢花。 打扮的很素雅,在屋内这些打扮华丽的妃嫔中很不显眼,可当众人仔细看过去,眼底都闪过抹惊艳。 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位楚常在美的不张扬,如同三日的暖风,让人十分舒服亲切。 楚弦月没想到这战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她看过这么多的宫斗剧,自然知道树大招风,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新人,这里任何一个妃嫔随随便便都能捏死自己。 更何况还是这位目前最受宠的步修仪,此人心狠手辣,嫉妒成性,自己更是惹不起。 她急忙福身行礼,细声细语:“多谢德妃娘娘盛赞,只是我的容貌哪里能和步修仪相提并论,前日我能得陛下青睐,还是托了步修仪的福。” “陛下喝醉了,只觉得我眉眼和步修仪有些相似,这才让我得了宠。” 德妃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只觉得她阿谀奉承,又是一个捧着步星若的人。 一旁的贤妃抿唇一笑:“这么一瞧,楚常在的眉眼好像真的和步修仪有几分神似。” 其实步星若的五官深邃艳丽,而楚弦月则是清雅美人,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风格, 但偏偏两人的眉眼一看就是相似。 步星若唇角荡一抹冷笑,为什么相似,还不是因为这楚弦月实际上是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她死后看完整个话本后,这才知道她母亲嫁给她父亲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可惜那人只是一个护卫,最后自然被迫分离。 最后被外祖父强硬逼迫嫁给了她父亲,婚后两人自然是冷脸相待。 父亲宠妾灭妻,早已经和母亲感情分裂了,所以她从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活的还不如一个庶女。 步星若的母亲每次看她时都眼带厌恶,不管她怎么讨好,都是一脸冷漠。 而在她记忆里,似乎在她八岁时,母亲曾经得了传染病去庄子上休养了一年半的时间。 但其实,她是又和那护卫旧情复燃,甚至短短时间内生下了楚弦月。 楚弦月最后被那护卫带走远离了京城,他得了造化,成了一个小地方的县令,这楚弦月的真正生母其实是她母亲。 这样的家庭环境,也养成了步星若自私薄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毒性子。 而机缘巧合下她和年幼时的皇上结识,在那个冰冷充满恶意的童年里,皇上给了她一份温暖。 这才让她性子偏激,对皇上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嫉妒所有被他多看一眼的女子。 第3章 一巴掌 步星若美艳的风眸一眯:“哦,你就是楚常在啊,走过来一些,让我好好瞧瞧。” 楚弦月睫毛颤了颤,规规矩矩走上前,低眉敛目的微微屈膝:“步修仪。”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乐得看好戏。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瞧瞧。” 楚弦月微微抬头,却也不敢直视这位步修仪,拢在袖子下的手已经微微收紧了。 若不是必要,她其实也不想刚入宫就和现在这位最大boss对上,可是没办法。 昨天是她想好的最好机会,是她入宫得宠的第一步,而她也赌对了,昨日给皇帝留下了深深印象。 步星若那纤长尖细鲜红色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脸,那冰凉凉的触感让楚弦月头皮发麻。 拢在袖子里的手已经紧张出了汗,很怕她在自己脸上划上一下。 “这张脸的确长的够美,和我也有几分相似。”步星若眼神阴鸷,突然抬起手一巴掌就狠狠扇了上去。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让殿内众人一静,老人们只是诧异一瞬,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位步修仪的嚣张。 这后宫里没被她扇过巴掌的妃子实在是太少了,这都是轻的,而新入宫的三人却是惊住了。 楚弦月的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她呆愣了一瞬,直到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感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她猛得抬头,胸腔一口怒火盘旋就想扇回去,可却对视上了步星若那双凌厉的凤眸。 犹如兜头浇下来一盆冷水,想起了这里不是法律至上的现代,而是并不平等,随时都会死人的皇宫。 她咬了咬唇,压下心底的不甘:“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修仪,让您对我动手,若是为了陛下去我这里,这完全怪不了我,陛下要去哪里又不是我能拒绝的。” 步星若那精心保养的手心也感觉火辣辣的疼,但上辈子的恨意总算是发泄了一点。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好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我就看你不顺眼,就想扇你怎么了,狐媚勾引皇上,还敢在我这截走人,这一巴掌让你长长记性,知道自己的身份。” 楚弦月只感觉一股强烈的侮辱缭绕心尖,眼底划过抹深深嫉恨,今日的辱她记住了,早晚有一天她会把步星若拉下去。 这样招摇狠毒的人,活不久的,最后不知道下场会有多惨。 她此时低着头,在步星若这副蛮不讲理的衬托下 显得格外可怜无辜。 朱皇后脸色沉了下来,怒拍桌子。 “够了,步修仪,你别太过分了。”而后看向楚弦月,语气温和。 “本宫这里有上好的膏药,一会我让人送去玉琼宛,你还要伺候陛下,脸上可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楚弦月含泪的点,原本白皙的脸颊已经红肿,很是惹人心碎:“多谢娘娘恩典。” 等回到了玉琼宛西殿后,一旁扶着她的春兰就忍不住了,她眼眶红红的看着楚弦月的脸。 “春梅,快打一盆冷水过来,拿巾帕沾湿了给小主敷脸。” 春梅留在了玉琼宛,不知道今日请安发生了什么事,在看到楚弦月红肿的脸一是一惊,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急忙去办。 :“小主,那位步修仪也太嚣张了,就这么当众无缘无故打了您一巴掌。”春兰脸颊鼓起,愤愤不平。 “还有本来按照宫里的规矩,所有侍寝过后的新人都会被陛下赏赐,升高位份,可您却什么都没有,就是因为这个步修仪从中作梗。” 这时春梅已经端着盆过来了,她拧干冰帕给楚弦月拭脸。 她也知道了今日的事情经过,她比春兰稳重一些,但也为自家主子委屈。 “小主,不如您去和陛下告一状,就算陛下在宠爱那位步修仪,可她这么无缘无故打您,皇上也不可能偏袒她吧。” 楚弦月闻言摇摇头:“今日发生的事情怕皇上已经知道了,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如今被冰帕敷过后,感觉脸上的刺疼好了不少,她拿起铜镜照了照,看清楚微微红肿后,眼中闪过抹冷意。 今日之辱她早晚会报复回去。 她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的宫斗剧,加上现代的智慧,不信不能在这封建后宫争夺一席之地。 何况这步星若这么嚣张,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默默的让帝王记住自己。 皇帝正在乾清宫处理政务,有小内侍轻着脚步走到了高来顺身边,附耳小说说了什么。 高来顺听完挥挥手,等皇帝放下手中狼毫笔,这才上前奉茶小声禀报。 “陛下,今日步修仪去请安时好像闹了些不愉快,恩……听说是扇了楚常在一巴掌。” 因为步修仪性子的嚣张,皇帝不放心,怕她闯了什么大祸惹到太后娘娘受罚,所以特意派人多关注步星若的情况。 好随时给她善后。 但其实这种扇了别人一巴掌的小事,根本不值得拿到皇帝面前说,但是高来顺想到了前晚那位楚常在侍寝时的殊荣。 还有她是唯一一个能把皇帝从步修仪那里截走的人,一眼就知道此女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有一番成就。 高来顺也不介意顺口卖楚常在一个人情。 皇帝剑眉拧起,眼底闪过抹无奈,捏了捏疲惫的眉心。 “罢了,打就打了,让她把心里的怨气发泄一下。”顿了顿,脑海里想到了前晚楚弦月侍寝时那副娇弱欲泣的模样,还有那副娇软的性子。 “把新送来的那盘新鲜瓜果给楚常在那里送去一份。” 高来顺立即笑着用下,转身吩咐人去办。 知道自己今日赌对了,果然仅仅是那一晚上,那位楚常在的确给陛下留下了印象。 要知道这瓜果可不常得,除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也就给了另外三位膝下有子嗣的妃嫔宫里各送去了一份。 按照惯例,其他的每年都是给挽星阁的步修仪送去了,这楚常在竟然能分一份。 这件事很快就被皇后知道了,她此时正看着大公主练字,唇角荡开笑意。 “本宫果然没看出啊,这位楚常在的造化不会低的,这么多年,或许能把皇上的心从步星若身上转移的人总算是出现了。” “去把本宫那对翡翠耳饰送去楚常在那里,让她不要在意今日的事。” 身旁的嬷嬷试探性问:“那依娘娘的意思,您要扶持这个楚常在?” 皇后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发,唇角勾起冷笑:“自然,本宫容忍那步星若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有机会让她失宠了。” 第4章 留宿 步星若这边自然也得到了皇帝送了瓜果给楚弦月那边的消息,她斜斜倚在美人榻上,手中看着话本子。 如今正是八月,哪怕屋内放着冰也还是炎热,一旁的迎夏正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自己额头上已经不断出现细密的汗珠。 “迎春,去让御膳房准备一碗姜汤给陛下送去,暑气燥热,陛下最是贪凉,喝碗生姜汤可以暖脾。” 迎春面露诧异,有些不明白主子怎么突然提议这件事了,但还是应下立即去办了。 等迎春到了乾清宫时,恰好与从另一边过来粉衣丫鬟撞上。 守在乾清宫前面的高来顺一下子就把两人都认出来了,他心思一转先是看向了迎春。 “哎呦,是迎春姑娘啊,步修仪是有何吩咐不成。”另一粉衣丫鬟正是春兰,就算高来顺心中再看好楚常在,可那也是以后的事。 现在这后宫独一份还得是步修仪。 迎春淡淡睨了眼旁边的春兰,而后朝着高来顺笑着屈膝行礼:“我们修仪给陛下送来了碗汤,还请公公代为送进去。” 说着把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高来顺立即笑着接过来,恭维道:“这天气燥热,陛下近几日的胃口极差,这汤是步修仪送来,陛下知道了肯定高兴,一定能多喝一些。” 一旁一直想插话的春兰终于逮住了机会,急忙插话:“公公,我们小主知道天气热陛下怕会食欲不振 所以特意亲手做了些开胃小食送来。” 说着她直接打开手中食盒,迎春眼尖,立即看到里面是瓜果和碎冰,奇奇怪怪的,但是在阳光下冰晶莹剔透。 看着就很凉爽清新,让人很有胃口。 高来顺也很讶异:“这是什么小食,宫里好像从未见过。” 春兰不禁有些得意,笑着介绍:“这是我们小主自己研究出来的,小主给起了个名字,叫做饮料。” 乾清宫内,皇帝正坐在榻上看着奏折,身后两个太监拿着蒲扇给他扇风,身边也放着两盆冰。 但是依然抵挡不住从外面丝丝缕缕传来的热气,这让皇帝的心越发焦躁起来,批折子的效率大打折扣。 “陛下,修仪娘娘,和楚常在都让派人送来了吃食,您也看很久了,不如休息一下。”高来顺提着两个食盒进来,小心翼翼劝诫道。 他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伺候了,自然清楚皇帝最是耐不住热了,每年这个月份总是很容易发怒。 伺候起来也更加要谨慎。 皇帝听到这两个名字,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打开吧。” 高来顺先打开的是春兰送来的那碗汤,拿银针试了下毒,那还氤氲着热气的姜汤,皇帝鼻腔顿时就萦绕着一股特有的辛辣刺鼻味道。 皇帝立即下意识皱眉,毫无胃口:“楚常在又送来的什么。”心中有些烦躁,这么热的天还送来这种热姜汤。 步若星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点都不体贴细心,但心中也习惯了。 高来顺把那碗散发着白雾凉气的饮料推了过去,又拿银针试了下毒,这才介绍了一遍,皇帝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浅尝了一口,立即口腔里就被瓜果的清香蔓延,还有着碎冰的凉爽之感,不知不觉间一大碗就被皇帝吃完一大半了。 高来顺在旁边看的欲言又止:“陛下,这饮料毕竟寒凉,还是不易多食,不如用一些修仪娘娘送来的姜汤吧。” 此时那姜汤已经不热了,也不怕冷热相撞,对陛下龙体有损。 皇帝皱眉,实在是不想喝,但又怕步星若知道了又发脾气,顿了顿,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端下去吧。” 又叮嘱道:“不许让步修仪知道。”高来顺挥挥手,让身旁其他小内侍端下去,心中对楚弦月又高看了几分。 晚膳过后,高来顺手中捧着绿头牌:“陛下,今晚要宣人侍寝吗?” 自从进了八月,天气热,皇帝也不爱往后宫跑了,只感觉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他视线在一堆人名上一一略过,突然想到了今日那份饮料道:“宣楚常在侍寝吧。” 春兰打听回来后,气的跺脚:“主子,那楚常在就会投机取巧,依奴婢看,那什么饮料不过就是冰和瓜果做的罢了,有什么稀奇的,咱们也能做。” 步星若正在沐浴,她肌肤如瓷般白,脸在热气的氤氲下,泛着桃红,如同那多汁的水蜜桃。 让人很想咬一口。 “那便好。”她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伸手捻起水面上浮起来的一朵花瓣。 一旁给她舀水的迎春不解:“主子这怎么能说好啊,她一个新人,竟然连着侍寝,还是在您给陛下送过汤后。” “主子,这个楚常在奴婢感觉和宫里其他人不一样,陛下对她似乎很不一般,奴婢怕这样下去会对您造成威胁,不若还是找个办法把她……” 她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动作,眼神一狠。 步星若摇摇头,眼底阴冷:“不急,我也不喜欢这个楚弦月,杀了她太便宜她了,这宫里日子无聊,正好拿她打发下时间。” 她站起身来,一头如墨般的瀑布随意披散在身后,一直垂落到脚踝,肌肤在光下散发着盈盈润光。 身段凹凸有致,一旁的迎春和迎夏哪怕已经看了很多次了,还是不禁脸颊一红,迎春急忙伸出手扶着她走出来。 心中都不禁有些羡慕皇上的福气,她们主子这一身皮囊比那上好的丝绸还要顺滑细腻。 “你们关注些今晚乾清宫内的动静,今晚宫里怕会热闹。”步星若穿好了洁白的里衣,躺在了榻上,由着迎春绞着头发。 迎春点头,见她闭上了眼睛,手上动作越发轻柔。 今日又是楚弦月侍寝的消息在后宫掀起一阵波澜,毕竟每年都八月份,皇帝也就会来后宫几次。 除了初一,十五按照规矩去皇后的钟粹宫,也就步修仪得两次宠,在然后也就是兰妃和有孕的颖嫔了。 第5章 出事 李常在今夜又是精心打扮,早早的沐浴后紧张等着消息,还一直派人盯着东殿同一个宫里的孙常在。 毕竟如今就剩下她们两个新人未侍寝,今夜怎么也该轮到自己了。 然后,就等来了皇帝又宣了楚弦月侍寝的消息。 “贱人!”她一下气的直接把桌子上的茶杯摔砸到了地上,眼神怨恨。 “那步修仪抢了我的宠就罢了,她位份高资历在那里我惹不起,她楚弦月算什么东西,父亲不过一个九品小官,就靠那张脸勾引陛下。” 她的父亲可是正五品官员,若不是有赵清瑶这个大将军的女儿在,她就是四人里身份最高的。 不管如何都轮不到楚弦月压自己头上。 长乐宫 慧嫔听到这件事,眉头也不禁皱起,她五官不像其他女子那么娇柔,反而有种独特的英飒之感。 她身边的嬷嬷低声安慰:“小主,您不用在意,如今边境蛮族来势汹汹,正是需要大将军和大公子的时候,看在这份上,陛下也得多宠着您。” 嬷嬷把一旁放凉的汤药递过去:“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怀上一个龙嗣,稳固地位,这帝王的宠爱最是虚无缥缈,只有有个孩子傍身才稳妥。” 那汤药浓黑如墨,散发的苦涩味道让闻到的人直皱眉,慧嫔以帕捂嘴,胃里作呕。 “嬷嬷,这药真的有用吗?”慧嫔接过来,仰头就一口饮了下去,一旁的丫鬟急忙把茶水递过去。 一杯花茶总算是冲淡了嘴里的苦涩,慧嫔低头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药自从她侍寝那晚就开始喝了。 嬷嬷把碗接过来,让一旁的丫鬟拿下去,闻言笑道:“这可是夫人家的独门秘方,大公子和您都是这么怀上的,您这些天就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等着小皇子成形。” 夜色降临,明月高悬天空,有微风带动着下面树叶摇晃,发出:“飒飒”声。 乾清宫 德胜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不时间传来的动静,抬头看了眼天色。 这里面已经喊了三次水了。 这位楚常在果然非池中之物,早晚要一飞冲天,过了今晚肯定会被升高位份了。 里面床榻上,皇帝额头上大滴汗水落下,明明也是一样感觉燥热粘腻很不舒服,但在楚弦月这里,他却想不起来嫌弃这些。 “陛下~”楚弦月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贴在额头上,仰头双眼泪盈盈的看着男人。 面前的男人容颜俊美,被这双漆黑深邃的眼子注视,她的心砰砰砰直跳,这可是九五至尊的帝王啊。 谁不想得到他独一无二的宠爱。 楚弦月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凭借着自己现代的知识储备,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皇帝某一刻突然感觉小腹绞痛,那感觉……他面色一变,急忙翻身坐起来,面容疼的有些扭曲。 楚弦月被他这突然动作弄的一愣,裹紧了身上被子,还不等她问怎么了, 就听到男人急切的喊:“来人,朕要更衣。” 很快乾清宫晚上宣诏太医的事情就在宫内传开了,这可是大事,本已经陷入黑暗的各宫都掌起了灯。 各宫都往乾清宫赶。 等步星若坐着轿撵到时,人都差不多来齐了。 “皇后娘娘,里面怎么样了,陛下无事吧。”她走到朱皇后身边,满脸担忧,此时夜晚天气凉爽,吹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朱皇后摇摇头:“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等着太医出来吧。” 这时李常在酸溜溜的说:“今夜不是楚常在侍寝吗?陛下现在身体出了事,她人呢。” 兰妃柔声开口:“一直没看见,定然是在殿内照顾陛下吧。”她穿着一袭水蓝色宫装,身子纤细,气质若幽。 这也是皇帝赐予她“兰”这个封号原因。 她为人素来和善,不争不抢,加上因为一次小产后就伤了身子,很难在有孕了,对所有人都构不成威胁。 妃嫔们倒都和她关系不错。 颖嫔撅起嘴,娇蛮抱怨:“楚常在真是受宠,如今都已经四更天了吧,竟然还留宿在这里。” 不管是谁 侍寝过后都不能留宿乾清宫,都要被送回去。 颖嫔由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了。 宫里子嗣单薄,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帝和太后也很重视,平常早已经免了请安。 朱皇后道:“来人,扶着你们颖嫔小主坐下。” 现在就连皇后和其他高位嫔妃都是站在外面等着的,也就颖嫔怀着身孕有此殊荣了。 颖嫔唇角翘起,被搀扶着坐下,很是享受这副特殊待遇。 而刚刚听了颖嫔的话,众人神色各异,但都在心中重新估量了楚弦月的份量,都心中警惕起来。 这时高来顺从殿内走了出来,朝着朱皇后行礼:“娘娘,陛下已经无事了,天色已晚,陛下让诸位娘娘都先回去。” 朱皇后蹙眉:“高公公,陛下怎么了,起码让本宫进去看一眼,出来也好能安抚众姐妹的心。” 李常在也忙不迭点头插话:“是啊,若是不亲眼看见陛下无事,嫔妾实在是放心不下。” 朱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但这种时候也没怪罪她的冒失无规矩。 高来顺面上依然那副笑眯眯好说话的模样,态度却很强硬:“回娘娘的话,太医说了陛下只是苦暑有些不适罢了,此时已经睡下了。” 说话间,又传来声音,楚弦月走了出来,众人眼尖,立即发现她此时脸色苍白疲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步星若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路,厉声质问:“楚常在,今夜是你侍寝,陛下龙体出了事,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她的美本就很有攻击性,此时凤眸上挑,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楚弦月心猛得一颤。 “嫔妾……嫔妾也不知道,的确是我没照顾好陛下。”想到太医说的话,她脸色又白了几分,整个人都惶惶不安。 她明明送到乾清宫的那份冰饮不过一碗,哪里知道皇帝一个成年男人脾胃那么弱,竟然吃坏了肚子。 而且……竟然还是在她侍寝的时候拉肚子。 想到这些,楚弦月就感觉眼前一黑,她的宠妃之路才开始就出师不利,这以后皇帝怕是都不会想见自己了。 如今自己之所以没被处罚,也只是皇帝碍于颜面,不想把他今日请太医是贪嘴拉肚子的事情传出去。 只是晋升怕是无望了。 第6章 模仿 德妃道:“陛下龙体抱恙,这件事谁也不想看到,步修仪未免太过霸道了,这也能迁怒楚常在。” “楚常在年纪这么小,我们作为老人要多包容让一让,步修仪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朱皇后被吵的头疼:“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既然陛下无事,你们就都回去吧。” 她这才看向高来顺:“那今晚就劳烦公公多受累照顾好陛下了,本宫明日再来看陛下。” 她不是个蠢笨的,高来顺的态度明显就是陛下的态度,怕是这病有异,陛下不想让人知道。 回到挽星阁后,迎夏伺候步星若躺下就寝,有些疑惑:“主子,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要瞒下病情。” 步星若拆下头上的发带,把身上的外衫褪下,唇角翘起:“咱们陛下啊,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 迎春突然想到什么,惊呼:“不会是那楚常在做的那什么冰饮让陛下吃坏了肚子吧。”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幸灾乐祸:“奴婢瞧就是这样,当时看那东西就奇奇怪怪的,这楚常在真是胆大,什么都敢送到陛下面前。” 步星若不置可否,躺下阖眸。 迎夏替她把被子拉上,把帘幔放下,迎春吹灭的屋内烛火两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黑暗中,步星若睁开眼睛,眼底透着诡谲的光芒。 上辈子这个“冰饮”楚弦月也做了出来,还弄了很多其他稀奇古怪的吃食。 火锅,奶茶 烧烤……凭借此赢得了皇帝欢心,她这辈子当然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上辈子皇帝也闹过几次肚子,最后几次三番后才知道是一种配料和姜熬汤他的身体就会不适。 今儿天送过去的姜汤步星若也放了那配料,哪怕太医查,也根本查不出任何异样,也只会怪罪到是皇帝贪凉闹了肚子。 她倒要看看,在楚弦月侍寝时陛下出这么大的丑,以后还会不会宠爱楚弦月。 翌日一早,步星若去钟粹宫请安时,发现楚弦月告假了,众人心思各异,都猜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这楚常在侍寝两晚竟然还没有升高位份,连点赏赐都没有,这也是后宫头一份了。 而皇帝在兴头上时出了那么大的丑,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在去后宫了,因此转眼三日过去,后宫没有任何妃嫔侍寝。 李常在这可着急了,这眼看她都进宫半个月了,还未侍寝过,这后宫这么多人,时间越拖对她越不利。 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被遗忘了,只能一个人守着冰冷冷的宫殿。 “你们可打听清楚了,陛下晚上会来御花园。”李常在看着铜镜里自己娇美的面庞很是满意。 她身上穿了条粉红色戏蝶抹胸宫装,外披着同色系纱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头上戴着赤金金蝶步摇。 若是有人看,就会发现这打扮和步星若十分相似,李常在的容貌也是秾丽类型,这么穿倒也好看。 只是和步星若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丫鬟巧儿笑着答:“小主放心吧,奴婢打听过了,陛下这种酷暑时晚膳后都喜欢在御花园逛一会。” 皇帝用完膳后,便只带了高来顺在御花园逛一逛,此时正是八月花季,繁花齐开。 晚风少了白日的燥热,丝丝凉意夹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让皇帝浮躁的心也得到了缓解。 绕过拐角,皇帝脚步顿住,只见前面的玉兰树下,一个红衣女子在翩翩起舞,她舞姿优美,步伐轻盈。 微风席卷着白色的玉兰花瓣簌簌落下,衬托的女子好像仙子。 “你是谁哪个宫里的……”皇帝乍然一看,刚刚还以为是步星若,可离近后却发现并不是。 他眉头微微皱起,只感觉这女子和步星若的身形装扮有些相似。 “嫔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李常在像是才发现他一样,慌忙的跪下请安。 “皇上,嫔妾是新入宫的李常在。”她轻轻抬起头,面颊羞红,欲语还休的看着皇帝。 这个角度她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了,一定是最美的。 皇帝什么争宠手段没见过,这每天来御花园偶遇他的人多了去了,这个唱歌,那个突然扑倒他怀里。 想了想的确已经许久没去后宫了,淡淡道:“今晚你便侍寝吧。” 李常在眼里闪过抹欣喜,强压下激动:“是。” 第二日去请安,步星若还是一如既往穿了绯红色宫装,头上梳着惊鹄髻,微微阖眸坐着轿撵往钟粹宫去。 她昨儿看话本子有些晚了,此时殿内其他嫔妃早已经来齐了,众人对她的姗姗来迟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步星若刚刚坐到自己的位置,又有一人更晚进来。 “嫔妾给娘娘请安。”李常在被丫鬟搀扶着走进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行礼。 那模样,就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昨日侍寝了一样。 “起来吧,昨儿你侍奉皇上辛苦了,香菱把本宫那对如意镯子赏给李才人。” 今早皇帝的圣旨就已经下旨升了李常在为李才人,还照例赏赐下来很多东西。 李才人心中得意,行礼后又迈着小碎步慢慢的挪到了自己位置,那费劲的样子让一些人翻了个白眼。 好像谁没侍寝过似的。 颖嫔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出声:“呀,李才人今儿这打扮竟然和步修仪有些像啊。” 她一开口,屋内众人也都看了过去,果然李才人今日穿了身粉红色,不论是发髻还是妆容都和步星若有些像。 步星若素爱穿红,打扮也是怎么招摇怎么来,而她容貌艳丽,总是能艳压群芳。 能进宫的女子就没有一个容貌不出色的,李才人这身打扮也很漂亮,但是在步星若那攻击性的美貌前。 就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了。 步星若轻啜饮了一口茶,这才斜眼轻飘飘的顺着众人视线看了过去,眼里尽是不屑。 李才人身子一僵,勉强维持镇定:“嫔妾在闺中时就喜欢穿些鲜艳的颜色,也最是偏爱粉红,没想到这么巧,和修仪有些像。” “哪里像了,这胭脂抹的跟城墙一样厚,这首饰衣裳也这么廉价,可别拿什么阿猫阿狗都和我比。”步星若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嗤笑一声。 第7章 羞辱 李才人面色一僵,眼眶顿时委屈红了,咬着唇:“步修仪何必如此辱我,您未免太霸道了,难不成这粉红色就只能您穿不成。” 步星若撑着额头,欣赏着自己新做的寇丹:“我霸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突然站起身来,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里,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水直直朝着李才人的头上就浇了下去。 “啊——”李才人失声痛呼,花容失色,那茶叶粘贴到了头上,头发湿漉漉的念在头上。 哪里还有刚刚那娇美的模样,狼狈极了。 “这粉红色自然不是只有我能穿,但是别人想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长的这么丑,穿我最爱的粉红色真是碍眼。”步星若扬起下巴,脸上尽是娇纵跋扈,又走回了自己位置坐下。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愠怒道。 “步修仪!”她揉了揉额角,看向巧儿:“先扶你们小主回去吧,香菱把陛下赏赐给本宫的螺子黛给李才人那里送去一份。” 而后,今日的请安就这么结束,而新人对于步星若这个宠妃恃宠而骄又有了新的了解。 这种小事高来顺自然没有告诉皇上,这李才人也没见陛下有多宠爱。 而后,今日晚上皇上宣召了孙才人侍寝,第二日也依律升了她的位份,给了赏赐。 皇上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今夜终于可以按照心意宣了步星若侍寝,整个挽星阁灯火通明,晚膳过后就忙碌了起来。 “主子,您今夜真美”沐浴过后,迎春给步星若通发,眼底透着惊艳。 步星若刚刚沐浴完,未施粉黛,肌肤细腻如瓷,鼻梁上的朱砂痣很少勾人。 她身上穿了身与平常完全相反的浅绿色宫装,上面绣着绣着精致的花纹,这份美少了冲击性,在夜晚多了柔和。 步星若出来后坐上轿撵,高来顺笑眯眯唱喝:“起轿——” 凤鸾春恩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随着微风传到各处宫里,又不知多少人咬碎了一口银牙。 皇上已经好几日未见过步星若了,此时这么突然一见,被女子的美貌直直惊艳到了。 “爱妃,想朕了吗?”他大步走过去就想把步星若搂入怀里,哪曾想女子轻盈一躲,转了一圈。 步星若身上的裙摆摇曳,随着这么一转好似朵朵花瓣绽放,她好像花中仙子。 “哼,陛下这几天就顾着宠爱新人了,好不快活,都把嫔妾给抛到脑后了。”她话酸溜溜的,扬起下巴偏过头不去看男人。 可皇上却清楚看到女子的眼神偷偷往自己这里瞟了一眼,又怕被抓到很快收了回去。 那模样就好像一只骄傲的猫,看着一副对你爱搭不理的模,明明是自己想亲近你,却又一副是勉为其难让你摸的娇纵模样。 皇上低低笑了两声,被勾她的模样勾的心痒痒的,他大步上前这次不给女子机会一把搂住她。 他伸手一把掐住步星若的下巴:“若儿,朕真的是爱死你这副娇纵的模样了,朕不是说了吗?宠幸那些人都是出于规矩。” “况且我若是只独宠你,会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朕宠幸那些人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说着就急不可耐的朝着女子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吻过去,却又被一双柔软的柔荑抵住他的唇。 不等皇上皱眉,步星若唇角翘起:“哼,就算如此嫔妾也吃醋了,今夜陛下要听嫔妾的,我要惩罚陛下。” “哈哈哈……都听若儿的。”皇上爽朗大笑,任由女子牵着往床榻上去。 纱幔放下,这一夜乾清宫里喊了三次水,外面守夜的高来顺感叹,看来步修仪的荣宠依然不断啊。 这一晚,皇上十分尽心,有些惊喜女子的主动和大胆,他就喜欢步星若这不忸怩的性子。 宫里其他女子在床榻间都规规矩矩跟个木头人一样,偶尔有几个主动的就是不如步星若。 今夜两人闹到了四更天了,步星若也来不及折腾在回去了,翌日卯时,皇上起身上早朝,正要自己更衣,后背被女子娇软身子搂住。 “陛下~今日午时陪嫔妾用午膳,嫔妾有惊喜给陛下。”步星若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倦意,尾音像是钩子一样。 白皙的脸颊撒娇般的蹭了蹭男人的脖颈,手微微收紧搂住他的腰。 皇上拍了拍她的手:“好,朕早朝回来就来看你。”他眉眼透着餍足,明显很满意昨晚,自然乐意满足她这个小要求。 皇上去早朝后,步星若也起来做轿撵回到了挽星阁,迎春端着浓黑色的汤药过来。 “主子,药已经凉了,您快些喝吧。” 步星若愣了下,而后眉头皱起,这才想起来这应该是她秘密搜来的坐胎药,每次侍寝完都要喝。 “以后这药都不用熬了,到了吧 ”她闻着那浓厚的苦涩味只感觉反胃。 她身子体寒,很难有孕,所以进宫六年也未有孕过,各种秘方坐胎药喝了很多,已经陆陆续续喝一年了。 上辈子到后面她倒是有了两次身孕,但她太招摇了,不知招了多少人嫉恨,孩子都没保住。 步星若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这辈子只想往上爬,不想有任何软肋绊住自己步伐,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得想个办法绝孕。 孩子可以抢别人的,反正是别人生的,死了残了自己也不会心软,可以随意利用。 但好在一年内她不用烦心这些,而不能有孕这件事她得找个好时机,利用这件事除掉一些碍眼的人。 迎春却愣了:“主子,真的不喝了?”她家主子有多想生个孩子她们在清楚不过了。 不是因为想争什么,她们主子哪哪都好,就是对皇上动了真心,陷入了情爱之中。 就想有一个和皇上血脉相连的子嗣。 这么一个吃不了一点苦的主子,就为了有个孩子,常年吃这些闻着就让人恶心的汤药,她们看着都心疼。 步星若点头,懒洋洋的依靠在榻上:“恩,以后都不喝了。” 第8章 宫宴 步星若用过早膳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躺到了美人榻上小憩。 因为天气炎热,她只穿了薄薄的绯红色薄纱,这纱是番邦进贡的上好冰丝面料,夏日穿在身上很是清凉。 女子雪白的肌肤在浅绯色红纱下若隐若现,她容貌艳丽,睡着时显得很乖,呼吸绵长。 皇上走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唇瓣不禁噙了抹笑意,本在给步星若扇风的迎春,迎夏见到他急忙就要出声。 皇上摆手,示意她们出去,自己则大步上前接过了那薄扇。 “恩……”步星若迷迷糊糊感受到自己脸颊很痒,眉头立即皱起,不满的伸手拍过去。 皇上只感觉她白嫩的脸颊触感很好,伸手一直戳弄她的脸颊,被她拍了一巴掌,失笑的抬起手。 “若儿,别睡了。”他推了推女子。 步星若这才睁开眼睛,眼里含着雾气,但只迷茫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她立即察觉到了男人的存在,撑起身子头软绵绵的靠在男人怀里,尾音带着勾子。 “皇上,嫔妾渴了,你去给嫔妾倒杯茶。” 皇上感受到怀里的温香软玉,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伸手掐了女子纤腰一把。 “大胆,竟然敢指使朕做事。”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站起身去桌旁倒了一杯茶,步星若接过来一杯全都饮了下去。 这才感觉干涩的喉咙好受了很多。 皇上:“不是说午后朕来有惊喜吗。”他眼神火热,意思很清楚。 步星若却是轻笑一声,朝外喊:“迎春,摆午膳吧。”她站起身,就穿着这身清凉的薄纱在皇上面前走动,完全忽视他的眼神。 男人都是一样的烈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若是总这么轻而易举让他得手,就算在漂亮也会被腻。 这种只能看到却吃不到的感觉才能让他一直惦记。 上辈子步星若一股恼想着怎么牢牢抓住皇上的心,各种争宠手段可是研究的透透的,对皇上这个劣性实在是太清楚了。 皇上只能作罢,跟着去了外室。 因为早已经知会了御膳房今日皇上要在挽星阁用午膳,所以今日午膳格外丰盛。 殿内放着几盆冰,有丝丝凉意偶尔传来,能减少些燥热。 “若儿,母后就要回宫了,你那娇纵的性子收敛一些,不要惹了母后不快。”皇上道。 身旁站着的迎春迎夏站在一旁给两人布膳。 步星若用面前的公筷夹了道面前的菜递到他碗里,闻言撅起嘴:“陛下是怨怪嫔妾打了那楚答应还是泼了李才人的茶。” 皇上见她这模样就头疼:“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性子要稳妥些,何必总和这些新人拈酸吃醋,让人看了笑话。” 提到楚答应,他脑海里就不禁又想起了那晚糟糕的侍寝经历,每次想去看看她,却总会想起那晚。 步星若心里嗤笑,以前她随意打杀新人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皇上也从未在意过。 现在她不过扇了楚弦月一巴掌这就来责怪她了。 若是上辈子,她肯定要嫉妒的不行,现在就要大吵大闹,然后气的皇上负气离开。 就这么几次下来,直接把皇上推到了那楚答应宫里。 “皇上,您是不是嫌弃臣妾娇纵给您惹麻烦了。”步星若眼眶一下子红了,泪珠顺着绝美的面庞滑落,有种破碎的美感。 “可当初是皇上您说会一直护着嫔妾,只想嫔妾活的张扬肆意,不想看嫔妾也学其她人那规规矩矩。” 见她这副伤心不已的模样,皇上也有些愧疚了,立即放下手里的筷子把她拉入怀里。 “若儿,你误会朕了,朕何曾责怪过你,不过是怕你受到母后的责罚罢了。” 他哄了好一会,步星若才抽抽搭搭的抬起头,眼神澄澈里面只有男人的身影。 “陛下,嫔妾在家里不受宠,从小到大只有您真心待我好,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太在意您了,这才总忍不住吃醋的。” 皇上被她眼神里面诚挚不掩饰的爱意看的心头更软了,一把横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朕都知道,朕心里也只有你。” 等皇上走后,很快就有高德胜带着一群内侍宫女过来,手中捧着一堆赏赐。 “步修仪,这是刚刚上供的布料珠宝,陛下都给您送了过来,您真是宫里头一份。” 步星若斜睨了一眼,伸手摸了摸那料子,满意的点点头:“恩,这料子倒是还不错。” 迎春立即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荷包塞入了高德胜手里:“公公,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感受到这荷包的厚度,高德胜笑眯眯的,又说了一堆好话,这才带着人离开。 很快,这消息就被各宫知道了,又是引起一番酸言酸语,和各种不平。 八月十五这天,大摆宫宴,邀请了正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 皇上坐于主位,身旁跟着朱皇后。 殿内舞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下首众人欢声笑语,说着些吉祥的话。 “修仪姐姐,你瞧那李才人今日穿的还是和你很像啊。”颖嫔的摸着自己已经七个多月的肚子,她本就模样娇憨,又因孕期胖了一圈,很是讨喜。 步星若左手边是林婕妤,右手边就是她。 步星若今日穿了身金色广袖琉璃裙,头竖着飞云髻,耳下的红宝石耳饰熠熠生辉,十分夺目。 正是前段时间皇上赏赐的那堆贡品。 第9章 楚弦月一舞 步星若斜眼看了那李才人一眼,或许是上次那一杯茶让她长了记性,今日穿着虽然也和她风格有些相似,但也算不上是模仿了。 “步姐姐,我听说这李才人就是靠着模仿你在树下跳舞这才入了皇上的眼,才有了第一次侍寝的机会。”颖嫔撅起嘴,很是为她抱不平。 “步姐姐,她真讨厌,就是个学人精,模仿你争宠。” “颖嫔,你比我还大半岁,还是按照规矩喊我修仪吧。”步星若淡淡瞥了她一眼,啜饮了口杯中的茶。 “颖嫔这么为我抱不平,不如替我上去再给她浇一杯茶。” 颖嫔娇憨的面容一僵,笑容都凝固住了,而后就是眼眶一红,委屈的咬唇。 “步……修仪,你怎么了,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旁边的兰妃也是一愣,柔声笑道:“步修仪,平常你不是和颖嫔关系很好吗?今儿是怎么了。” 皇上十分看重相貌,颖嫔容貌完全不突出,家世也不出众,所以明明是和步星若同期进宫的老人。 熬了这么多年也才是一个嫔位,但她就是喜欢喊人姐姐,如今肚子里好不容易有了龙嗣,若是生下来就可以晋位了。 步修仪性子娇纵,又加上恃宠而骄的蛮横,宫里的嫔妃都不喜欢她,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这个兰妃和颖嫔了。 兰妃是性子温婉,不争不抢和宫里所有人关系都挺好,面对她的的脾气也能忍受。 上辈子这人反正到她死前没有害过她,步星若对她感官到没恶意。 “没什么,只是天天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天天甜腻腻喊姐姐有些犯恶心。”她漂亮的丹凤眼一剜,眼睛一直看着殿内的舞姬。 上辈子她小产,她就觉得是这个颖嫔脱不了关系,就算没有证据,她就是这么认为,那她就要针对颖嫔。 颖嫔脸色一僵,死死咬唇,澄澈的杏眸里飞快闪过抹怨恨,又很快垂下了头,变成了往常的傻傻好骗的模样。 兰妃无奈,轻轻叹口气拍了拍颖嫔的肩膀:“颖嫔,你别往心里去,步修仪就是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视线落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眼里露出抹羡慕:“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子,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提到孩子,颖嫔的眉眼不禁温柔起来,低头摸了摸自己小腹,眼里露出摸得意。 她这胎肚子尖尖,身边嬷嬷可是说了很可能是男胎,那步星若在嚣张有什么用,不还是怀不上。 等她生下二皇子,她肯定会被晋升位份。 而这时上首的皇后笑着开口了。 “陛下,今日是中秋宫宴,楚常在准备了一支舞。” 皇上放下手中的酒盏,他对后宫每个女人都记不太清,但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楚常在却是记忆犹新。 他抿了抿唇:“好。” 离的近的高位嫔妃也都听到了帝后这话,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很快殿内响起了轻快的鼓点,丝足声悠悠传来,有一群身着浅绿色襦裙的舞姬轻盈而入。 水袖一翻,舞姬分开,露出里面身姿摇曳的粉衣美人,她缓缓放下高举的袖摆,露出那张清丽脱俗的芙蓉面。 随着鼓点变幻,楚弦月开始旋转,舞动起来,身姿曼妙,步伐轻盈。 皇上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殿内其他官员眼底也都闪过抹惊艳。 步星若清楚的把上面帝王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嗤笑,男人果然就是视觉动物。 什么真心,还不是因为喜欢她这张皮囊,现在有了个容貌同样出色,且风格不同的新人,这不就被吸引了注意。 “步修仪,咱们这位皇后今儿怎么这么大方,竟然这么捧这个楚常在。”兰妃微微倾身有些惊讶。 步星若轻蔑的哼一声:“咱们这皇后这么大方,还不是为了分我的宠爱,这个楚常在看着一副冰清玉洁,还不是一个狐媚子。” “大庭广众跳这舞供人观赏,真是不要脸。” 兰妃尽管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快言快语,还是有些无奈:“步修仪,慎言。” 德妃瞥嘴,冷笑一声:“咱们这位皇后倒是大方,今儿可是十五,竟然让别人来争宠。” “德妃姐姐这是醋了,你这都有大皇子了,何必和这些新人计较。”贤妃以帕捂嘴笑。 她膝下已经有了公主了,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起码下辈子有了个保证,倒也不急。 提到大皇子,德妃眼睛眯了眯,下意识往颖嫔那看了眼,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意味深长勾起唇角。 但是今日皇上在喜欢楚弦月也没办法,按照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他都得留宿皇后的寝宫。 一舞毕,皇上开怀大笑:“好,没想到楚常在的舞技也这么高,赏玉如意一柄。” 朱皇后温声提醒:“陛下,楚常在已经侍寝过两次了,这按照规矩是不是该给她提升一下位份了。” 皇上被这一提醒一想也是,沉声道:“是朕疏忽了,传朕口谕,楚常在静淑婉柔,淑慎性成,深得朕心,特晋升为才人。” “赏赐稍后让高来顺送去玉琼宛。” 楚弦月因为刚刚跳舞,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着薄薄的红晕,双眸盈盈含着娇怯。 她屈膝柔柔行礼:“嫔妾谢主隆恩。”心中松了口气,也不枉她一番心思。 她在现代可是才艺主播,虽然比不上宫里那些精通琴棋书画的宫妃,但是在于一个新颖。 她跳的舞都是现代舞改编的,这些古人当然没见过了。 原本因为上次受挫折而丧失的信心又回来了,眼底是熊熊野心,她一定能抓住陛下的心,而后取代步星若的位置。 最后成为那个被皇上独宠之人。 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楚弦月和皇后的眼神撞上,她睫毛颤了颤,低头抿了口杯中的茶。 这次的机会多亏了皇后,但她可不会认为这个中宫皇后真的是什么温婉国母,怕是为了让自己分走步星若的宠。 现在权宜之计只能先站队皇后,以后自然再说。 宴会结束,皇上已经微醺,皇后起身把她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钟粹宫。 众人也都散了。 第10章 颖嫔早产 皇后这边刚刚服侍皇上躺下,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外面就传来高来顺急切的声音。 “皇上,颖嫔娘娘那见红了,怕是要生了。” 皇上本就醉的不深,刚刚又被伺候着喝了醒酒汤,已经清醒了很多,如今听到这话,剩下的几分醉意也全都消逝的一干二净了。 他面色肃然,弯腰穿着靴子,旁边的皇后眼里也闪过抹诧异,急忙起身服侍他穿衣。 这可是大事,宫里的嫔妃全都到了,这种事上步星若倒是没有在拿桥,跟皇上前后脚过来。 所有人都等候在外殿,步星若就见里面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里面不断传来颖嫔的痛呼。 看到这画面,她就想到了自己上辈子小产那次,不适的拿帕子捂了捂鼻子。 众人面上都是一片肃然,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德妃心中思索,她这还没来得及动手,竟然有人抢到她前面动手了,她不动声色打量屋内众人。 到底是谁。 皇后……贤妃,又或是步修仪。 但不管是谁,德妃都很高兴,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素来就有七活八不活的老话,而颖嫔这一胎刚巧就是满八个月。 她只期盼着最后一尸两命。 “颖嫔这胎不是说一切都好吗?怎么突然就小产了。”皇上沉声发问。 外面候着,不方便进去的刘太医拱手回禀:“回皇上的话,颖嫔小主似乎碰了什么活血的药物,这才导致提前发动。” 这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都瑟瑟发抖跪着,一个个心都七上八下。 皇上一听怒容满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竟然让人害了你们小主!” 听着里面那一声声喊叫,他的心微微揪起,这一胎太医说了很可能是男胎,他膝下就一个大皇子,十分重视颖嫔肚子里这个孩子。 就怕出什么意外,特意多派了人手过来伺候,可竟然还是出事了。 颖嫔的贴身丫鬟跪挪到皇上脚下,砰砰砰磕头,声音哀凄:“陛下,求您为我们小主做主啊,小主的胎像一直很稳,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小主是从今日宫宴回来后就说肚子隐隐不舒服。” “等太医来的时候,小主就已经疼的不行了,一定是今日宫宴上的吃食有什么问题,求陛下明察。” 皇后眉头立即皱起,这宫宴可都是她一手负责,这件事她就脱不开责任了。 “陛下,今日宴会上的吃食都是御膳房准备的,而颖嫔面前的吃食臣妾更是特意按照太医院给出的单子准备,按理说不该出什么问题。” “娘娘也说了按理说,可现在就是颖嫔妹妹早产了。”步星若道。 皇后脸色很不好看:“步修仪,你是什么意思,指责本宫害了颖嫔不成。”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皇上怒吼一声:“够了。” 而这时里面传来了一声婴儿啼哭声,那声音小的如同奶猫的叫声,若不是现在殿内安静,根本都要听不清。 有产婆抱着清理好的孩子走了出来,朝着皇上微微屈膝:“陛下,颖嫔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皇上一喜,急忙上前几步,可当看到那皱皱巴巴,脸色红紫的东西时,就不适的偏过头。 “二皇子是怎么回事。”他也有过几个孩子了,自然知道正常婴儿出生时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二皇子起码比足月婴儿小一圈,皱皱巴巴的一团,有些骇人。 刘太医上前看了看,又摸了摸就直皱眉头:“陛下,二皇子在颖嫔肚子里时就没太长好,如今又未足月,怕是以后的身子要弱很多,很容易生病,必须精心照顾。” 身子弱,容易生病,这就和太子之位无缘了。 这是众人第一个想法。 步星若唇角微微翘起,垂下的眼帘底闪过抹精光,这个答案很满意。 二皇子很快就被产婆抱了下去,皇上的脸色很难看,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压抑的怒火。 “来人,把今日颖嫔用的膳食留额给太医检查。” 这是宫里的规矩,给宫里主子送去的吃食都会留下一份备份,保留一天,就是为了防止出什么事。 很快就有御膳房的内侍把膳食端了上来,颖嫔是现在宫里唯一有孕的妃嫔,御膳房送东西时都很谨慎。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刘太医上前一一检检查,最后在尝到糖醋鱼时,眉头立即皱起。 他朝着皇上拱手:“回禀陛下,这鱼里掺杂了红花,只是被原本的腥味隐藏了,这才未被察觉。” 御膳房的内侍一听,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惶恐求饶:“陛下饶命啊,我们断不敢谋害颖嫔啊,我们送去的菜不可能有任何问题的。” 皇上当然知道他们没这个胆子,阴沉道:“这份糖醋鱼是谁做的,途中又经过了谁的手,把人都给朕带过来。” 很快,两个人一起被侍卫押了过来,其中一个婆子,一个宫女。 “皇上饶命啊,我断不可能谋害颖嫔娘娘,老奴做的糖醋鱼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别的地方也送了啊。”婆子跪下,害怕的瑟瑟发抖,老泪横流。 看的皇上直皱眉头。 高来顺训斥:“陛下问什么你们答什么,胆敢有一句谎话,你们头上的脑袋还有你们身后的家人的脑袋都不保!” 步星若悠悠开口“陛下,要臣妾说,直接把这些人送到慎刑司,一审自然什么都说出来了。” 犯了错的宫女太监或是宫妃都会被送去慎刑司,里面的血腥手段没有人能受住,不管你嘴有多硬,几个刑罚用上都得乖乖说出。 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嬷嬷和宫女皆是吓的脸白如纸,不断磕头喊冤。 皇上现在胸腔都是怒火,根本不想听这些废话,一挥手:“带下去,现在就让人审问。” 立即有侍卫上前,不顾两人的挣扎直接拖了下去。 第11章 李才人被赐死 无奈众位妃嫔也只好都站在殿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某一刻传来声惊呼。 “小主,您怎么了!” 众人看去,是慧嫔没站稳,好在被身边的婢女给搀扶住了,她扶着额头,一副虚弱的模样。 朱皇后关切问:“慧嫔没事吧。”说着开口吩咐。 “刘太医,你给慧嫔诊一下脉。” 刘太医上前:“劳烦慧嫔小主把手伸出来,臣为您把一下脉。” 慧嫔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心怦怦怦直跳,她这个月的月信已经推迟了三天了…… 她伸出了手,刘太医搭上她的脉搏,阖眸仔细感受。 半晌,刘太医紧缩的眉头松开,朝着皇上拱手笑道:“启禀皇上,慧嫔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站的时间有些长,这才会有些头晕,没什么大碍。” “臣一会开一张安胎方子,让人去太医院抓药熬上就可以。” 皇上大喜:“当真。”他在看向慧嫔时的眼神格外温和,语气柔情。 “慧嫔,你有了身子便先回去吧,不能受累,等这件事处理完,朕就去长乐宫看你。” 朱皇后心里已经呕心了,脸上笑盈盈的:“是啊,慧嫔你便先回去吧,有了龙嗣可是大事,可不能有任何损失。” 一时间殿内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似乎都很为这件事高兴,可心里早已经酸死了,李才人更是暗暗咬牙,死死盯着慧嫔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手中帕子都要被撕烂了。 她们侍寝也只差了几天,凭什么她就那么好运的怀上了,她却毫无动静。 楚弦月心中平静,现在她这具身体才及笄不久,她还不准备要孩子,何况她位份太低了,就算生下来也不能自己抚养。 慧嫔羞涩一笑,也很是欢喜,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腹:“嫔妾这些天就感觉身子困乏,没想到竟然是有了身子。” 她屈膝一礼:“那嫔妾就先回去了。” 步星若眼神微微眯起,盯着慧嫔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后宫有孕女子数不胜数,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可就不一定了。 她现在希望这些人多生一些健康的皇子,这样她才能挑选最优秀的抢到自己膝下扶养。 而这时高来顺回来了,小心回禀:“陛下,这件事应该和那两人无关,用过一轮刑法后也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两人不过是普通人,又不是受过忍痛训练的暗卫,在那种剧烈疼痛下不可能抗住,也不可能说谎。 德妃眼眸微闪,意有所指道:“陛下,既然那鱼从送到颖嫔桌前都无事,那……有没有可能是在放到颖嫔面前时才被人动了手脚。” “德妃姐姐是什么意思,这是说我和李才人两人有嫌疑谋害颖嫔了。”步星若冷冷道。 而这时,颖嫔的贴身宫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奴婢想起来了,我们小主素来是不爱吃鱼的,是李才人说这道糖醋鱼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一直劝着,我们颖嫔才动了筷子。 ” 李才人吓的脸都白了,急忙解释:“嫔妾是说这话,因为我母亲怀弟弟时,府里嬷嬷就说多吃鱼肚子里的孩子会很聪明,当时那盘鱼就在面前嫔妾才好心的提了一下。” “还请皇后娘娘和陛下明鉴啊,嫔妾断不可能有谋害龙嗣的心思。” 她真的只是顺口说了一句,想着和颖嫔结交一个善缘,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惹祸上身。 心中懊恼极了。 皇上眼眸沉了沉,冷声下令:“高来顺,你带着人去锦绣宫搜查一番。” 李才人和孙才人都住在锦绣宫东西两殿,和明贵嫔住在一个宫里。 明贵嫔常年礼佛,性子淡薄很少出宫,今日也在场,她今日穿着一袭淡蓝色宫装,手中不断转着手里的佛珠。 “造孽啊……”她叹口气,满脸悲悯。 时间渐渐过去,李才人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的事不会牵连到她吧。 一柱香后,高来顺就带着人回来了,拱手回禀:“陛下,老奴带人在李才人殿里的花盆土里发现了一些隐隐的红色粉末。” 说着身后的侍卫把手中捧着的一盆月季拿了上来,刘太医立即上前捏起一把土放到鼻尖嗅了嗅。 随即回道:“陛下,这的确是红花。” “大胆李才人,你竟然谋害皇嗣。”朱皇后厉喝。 李才人脑袋空白,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明白这些红花是哪里来的。 直到被身边丫鬟巧儿死死拉了下,巧儿哭着喊着:“小主,你快和陛下解释啊,您没有谋害颖嫔。” 李才人吓飞了的魂这才回归,她脸色惨白,扑通跪下哀凄喊冤:“陛下,嫔妾冤枉啊,嫔妾什么都没做,这红花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嫔妾宫里的,定然是有人要陷害嫔妾。” 跪挪到皇上脚下,伸手拉住他的裙摆。 心中的恐慌蔓延,她哭的眼泪横流,如今天气本就炎热,汗水泪水粘腻在一起很是狼狈。 皇上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一脚踹开她,怒声道:“你刚刚进宫,谁会陷害你。” 李才人被踹的狼狈扑倒在地上,头上的发髻松散,头发粘腻披散,她突然想到什么,指着步星若。 声嘶力竭道:“是她,一定是步修仪,她嫉妒嫔妾穿红衣比她好看,夺了陛下的宠爱,一定是她陷害嫔妾 想趁机除掉嫔妾。” 步星若嗤笑一声,看向皇上:“皇上,您听听李才人说的什么厚脸皮的话,嫔妾这张脸不说天下最美,怎么也排得上第二,李才人给嫔妾提鞋都不配。” “我嫉妒她,嫉妒她长的比我丑,却模仿我的穿着的厚脸皮吗?” 其她妃嫔唇角扯动,很想笑,可又碍于现在场合不对只能死死忍住,很是辛苦。 楚弦月秀眉皱了皱,她毕竟是和李才人一起入宫的,有些不忍心,而且她也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古怪。 她抿了抿唇:“陛下,嫔妾觉得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古怪,李才人和颖嫔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的孩子,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李才人要自断前程。” 闻言皇上眉峰压了压,眼露深思,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这李才人膝下又无子,没有理由对颖嫔动手啊。 步星若冷笑一声。 “李才人自己私底下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倒是楚才人你这么为她说话,莫不是你也和这件事有关。” 楚弦月面色愠怒:“修仪娘娘说笑了,我不过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冤枉,让真正的心思恶毒的人逍遥在外罢了。” 第12章 不识好歹 步星若眼底划过抹阴鸷,她最是厌恶的就是楚弦月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别人的死活跟她什么关系,她总要多管闲事。 上辈子也是这样,只要自己算计哪个宫妃,这个楚弦月总会跳出来给这些人解围,好几次让她的设计落空。 最后让自己的恶毒暴露出来,这才让她失了宠,最后被打入冷宫。 “陛下,依嫔妾猜测,若是李才人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下对那盘鱼动手脚,应该只能把红花粉末藏在身上或者帕子里,这样才方便掩人耳目下毒,不如让人搜查一下李才人今日宫宴穿的衣服。” “楚才人说的对,嫔妾也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害,嫔妾更是和颖嫔情同姐妹,一定要让害她的人受到惩罚。”步星若美艳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很是生气。 楚弦月秀眉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心中很是不解她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大,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可步星若的这个猜测有理有据,她却不好在开口说什么了,否则真的要被怀疑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了。 “李才人身上这件衣服就是宫宴那件吧。”兰妃开口,因为今日颖嫔说李才人和步星若穿着相似,她今日就格外注意了李才人的衣裳。 所以一下就认了出来。 巧儿慌忙点头,抹了把眼泪:“因为来的急,才人身上的衣裳的确没换。” 她垂下的眼底闪过抹精光。 刘太医上前:“才人得罪了,请允许老臣查看一下袖子。” 李才人此时已经害怕的浑身颤抖,眼含希望的急忙把袖子递过去:“刘太医您好好查一查,真的不是我害的颖嫔,您一定要证明我的清白。” 刘太医谨慎的不碰到她的手,只摩挲了一下那衣袖,放到鼻尖嗅闻一下。 尽管有浓厚的熏香味,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不寻常的苦涩味道。 “陛下,李才人袖子上的确有残留的红花味道。” 一句话,判定了李才人的死刑,她眼底的期盼灭了,皇上不再听她任何喊冤直接冷声吩咐。 “传朕口谕,李才人心思狠毒,谋害皇嗣,贬为庶民,打入冷宫。” 楚弦月看着李才人就这么被狼狈拖走,手猛得攥紧,这一刻才清楚意识到了宫里的残酷血腥。 她抿了抿唇,不忍的偏过头,感觉这件事不可能是李才人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 可她没办法。 “陛下,如今天色还晚,不如先让众位姐妹回去吧,颖嫔也得好好休息。”朱皇后适时开口。 皇上也感觉浑身疲惫,顿时揉了揉眉心:“都回去吧,朕明日再来颖嫔这。” 于是高位妃嫔坐着轿撵回去,低位妃嫔则走着回去。 此时外面天色黑暗,宫道各处掌着灯,步星若阖眸身子微微后仰靠着轿撵上。 抬着轿辇的内侍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步伐很稳,晃晃悠悠间步星若昏昏欲睡。 “停轿。”看到前面的身影,步星若眼眸眯起,突然开口。 正往玉琼宛走的楚弦月看到她停下了脚步,屈膝行礼:“步修仪。” 她低眉顺目,看起来格外柔弱无依。 “楚才人,奉劝你几句不要再多管闲事,你这样挡别人的路,早晚会万劫不复的。”步星若纤长的护甲轻翘,倨傲的扬起下巴,也不喊她起来。 楚弦月保持着行礼的姿深,低眉顺目恭敬道:“嫔妾只求问心无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在后宫里不应该这么心软,最好保全自身,可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她实在是做不到冷漠对待。 步星若红唇冷冷勾起,眼底如同淬了毒阴恻恻:“哼,好一个问心无愧,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她这辈子一定会好好陪这个楚弦月玩,还想和上辈子一样风光无限绝无可能。 见她的轿辇走远了,楚弦月才直起身子,旁边的春兰急忙搀扶着她,眼神愤怒的看了眼那已经消失的轿辇。 “小主,这个步修仪太过嚣张了,您不过就是得了皇上一次宠幸,她就这么一直针对你 。”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这种招摇的人往往活不长,你们平常也减少和挽星阁的人接触。”楚弦月神色淡淡,边走边嘱咐道。 她看过的宫斗剧里,最初不都有这么一个恃宠而骄跋扈的宠妃吗?可最后的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 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嫉恨步修仪,还敢这么嚣张 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她可是听说了太后娘娘马上就要回宫了,听说这位太后素来不喜步修仪,这步修仪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等回到挽星阁后,迎春替步星若把头上的簪子摘下,为她通发。 “小主,这次您耗费精力对那个颖嫔动手,可惜那个二皇子还是生下来了。”迎春撇撇嘴,有些遗憾。 步星若把玩着自己柔顺的秀发,此时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她的容貌隐藏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阴冷。 “恩,没弄死是有些遗憾,这孩子倒是命大,竟然活下来了,但是能不能平安长大可就不一定了。” “这后宫里啊,小孩子最是难生存。” 想到什么,她眼眸眯起:“收买的那个巧儿不要留活口,处理干净了。” 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她站起身往床榻上走去,迎夏已经替她把被褥整理好了。 “小主放心吧,冷宫那边打好招呼了,今夜就送李才人主仆上路。” 迎春吹灭了烛火,放下了帷幔,迎夏又替步星若掖了掖被角,两人这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步星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唇角扯起抹冷笑。 上辈子也有人对颖嫔这一胎动手,可惜失败被发现了,二皇子平平安安生下,而颖嫔还因此得到皇上怜惜一举被晋升为了修仪。 她怀疑上辈子自己小产和这个颖嫔有关,而最重要的是这个颖嫔是楚弦月那边的人,让她厌恶。 还有那个李才人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模仿她的穿着,正好一起处理了,就是可惜那孩子月份大了弄不死。 不过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模样也可以,这后宫的女子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第二日,皇上就下了圣旨,颖嫔生下皇子有功,晋升为颖婕妤,这个旨意很快就晓喻东西六宫。 一时间很多人都动了心思,要知道只有贵嫔才能扶养皇嗣,谁都想白捡一个皇子。 颖嫔醒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自己孩子:“孩子那,快抱给我瞧瞧。” 这一场生产,让她极其伤身子,此时她面色苍白,浑身粘腻,头发湿漉漉粘在身上。 第13章 步夫人进宫 殿内的宫女急忙把一旁熟睡的孩子抱了过来,安抚道:“小主,二殿下在这里呢,奶娘刚刚喂完奶,才刚刚睡下。” 颖嫔被贴身婢女搀扶着坐起身来,她把二皇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怀里的婴儿她忍不住眼眶红了。 怀里的婴儿小的如猫儿一样,皮肤也皱巴巴的,算不上好看,可这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小主,陛下已经晋升您为婕妤了。”宫女欣喜的说道。 颖嫔嘴里喃喃:“婕妤。”她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嘲讽的苦笑一声。 “婕妤又如何,那我也不能亲自扶养自己的儿子,还得把孩子抱走。” 宫女见她这样,也心中酸涩:“小主您别难过,现在您已经是婕妤了,等您再生一次,肯定还会晋位,总会有机会抚养自己孩子的。” 乾清宫**** 高来顺看着面前来人笑着道:“明贵嫔娘娘,陛下正在和大臣议事,您有什么急事吗?” 明贵嫔站在殿门前,柔柔一笑:“无事,那本宫就在这里等一会。” 等了半晌,殿内传来隐隐交谈声,几个老臣走了出来,见到她拱手行礼。 “见过贵嫔娘娘。” 明贵嫔笑着点点头,高来顺则进去通禀。 近日南方发生涝灾害,损失惨重,早朝上选赈灾的人选一直未定,几方人争论不休。 皇上刚刚听这些人唇枪舌战,被吵的头疼,此时好不容易解决了后仰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听到高来顺的禀报,他睁开了眼睛,面露诧异:“明贵嫔来了。” 他这个明贵嫔素来不争不抢,专心于佛法,更是从来没有主动来过御前邀宠。 “让她进来。” 明贵嫔身上一袭天青色莲花曳地裙,头上只简单插了只莲花簪,她面容姣好,浑身有种淡然平静之美。 “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明贵嫔怎么来了。”皇上起身走过去虚扶了她一下,而后拉着她一起坐到了榻上。 明贵嫔羞涩的依偎的他怀里,柔声道:“陛下,臣妾今日是有事求您。” “说说看。”皇上有些好奇,这还是她一次开口主动讨要什么。 “陛下,您知道臣妾身子不好,怕是也没有荣幸给您诞下麟儿了。”明贵嫔语气落寞。 “臣妾想求一个恩典,想扶养二皇子,二皇子早产身子不好,臣妾专心理佛,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也能更好的照顾他。” 皇上沉默了半晌开口:“好,朕允了。”他对明贵嫔一直有几分愧疚,她进宫六年,一直是安安静静的性子。 何况她说的也不错,的确很适合照顾二皇子。 得到了满意答应,明贵嫔从他怀里起身,微微屈膝:“臣妾多谢陛下。” “恩,你先回去吧,朕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晚上时朕去你那里用膳。” 很快这道圣旨就传了下去,不管颖嫔怎么哭闹,孩子还是被锦绣宫的宫女抱走了。 今日是十六,是外命妇进宫见内命妇的日子,高位妃嫔的亲眷可以进宫来。 步星若的品级其实还不够让家人进来,可谁叫她是最受宠的宠妃。 “小主,夫人进宫来了。”外面的迎春得到消息,欣喜的走过来报喜。 要知道,小主进宫这么多年,这还是夫人第一次进宫来看小主,小主虽然不说,可每月这一天都会落寞。 羡慕别的宫里的娘娘家都有人进宫来。 步星若明眸微暗,唇角勾起抹冷笑:“母亲既然来了,迎夏迎春你们两人去宫门口接一下吧。” 她抿了一口凉茶,内室里的冰鉴里散发出缕缕冰雾,殿内清爽无比。 她上辈子这个时候母亲也进宫来了,她虽然已经对这个母亲失望了,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丝丝期待。 当时心中是很高兴的吧,因为这个母亲这么多年终于心软了,也有点思念她这个母亲。 可最后才知道,哪里是来看她的,这是借机去看楚弦月了,真是讽刺。 步星若这个养在她身边十五年的亲生女儿还比不上一个从未见过的楚弦月,就因为她的父亲不是步夫人的心仪之人。 很快,迎春迎夏迎着一个华衣妇人走来,夫人约莫四旬,她容貌秀丽,岁月好像格外眷顾这个女人。 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反而有一种沉淀的美。 步夫人款款走来,她面无表情,朝着步星若恭敬的行礼:“民妇见过步修仪。” “母亲起来吧。”步星若穿着袭紫色宫装,上面的金丝绣着精美的花纹,彰显着她的艳丽端庄。 她貌艳如芙蕖,端坐在矮几上,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 步夫人微不可察的皱眉,也坐到了她的对面,迎春上前给两人倒茶,而后就站到了一旁。 “母亲怎么突然想起我这个女儿了。”步星若轻轻啜饮了一口凉茶,淡淡问。 步夫人见到她这张脸眼底就划过抹厌恶,语气没有温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前几年位份低,我是不该进宫的,是皇上怜惜你给了你几分殊荣,可咱们步家也不能不识好歹。” “如今你位份高了,我这才进宫看看你。” 步星若心里冷笑:“那我真感谢母亲还能记着我这个女儿了。” 而这时外面有宫女急匆匆进来通禀:“小主,高总管来了。” 高来顺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群宫女内侍,手中托盘上捧着膳食。 “修仪小主,陛下赐膳三十六道。” 能得皇上赐膳是很大的恩赐,可步星若早已经习惯了,就算往常十六没有人进宫看她,皇上也会赐下御膳。 “替我谢谢陛下。”步星若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迎春立即把手里厚厚的荷包递了过去。 “麻烦公公这么热的天跑这一趟了,不如公公坐下喝杯凉茶吧。” 高来顺笑着收入袖子里:“谢小主体谅,只是老奴还要去给其她宫里送膳,就不多留了。” 第14章 母亲 步夫人看着这满满一桌的丰盛佳肴眉头就蹙起,训斥道:“步星若,宫外都传出了你恃宠而骄跋扈的名声,说你是狐媚魅主,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你不要仗着和陛下那幼时情分就恃宠而骄,皇上是天下的主人,要雨露均沾,你要劝诫皇上多去其她妃嫔宫里,不要善妒的天天霸占着皇上不放。” 殿内的宫侍们大气都不敢喘,全都瑟缩的垂下了头,这位步夫人不愧是小主的母亲,竟然敢这么和小主说话。 迎春迎夏是从小就伺候步星若的丫鬟,最是清楚她在府里时的如履薄冰。 可此时见步夫人当着这么多宫侍的面如此训斥步星若,下她的面子还是不勉为她心酸不值。 看向步夫人的眼神很是阴鸷。 若不是因为她是小主的母亲,她们两人早已经把她弄死了。 步星若唇角嘲讽的勾起:“那依母亲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 “你不要总是霸占陛下,惹的这宫里多少人眼红妒忌,把侍寝机会多让给别人,”步夫人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她一副说教口吻。 “你一个人在后宫里举步维艰,应该要找人结盟,这次不是新入宫了四人吗?我都打听了,那个楚才人家世很低,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地方县令,你以后多提携她,帮她得盛宠。” “这样她一定会感激你,你就多了一个帮手,今后在这后宫里也能更好生存。” 这下迎春是在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冷笑一声:“夫人你在说什么话,陛下宠爱小主是小主的福气,凭什么要把陛下推给别人啊。” “迎春你这是误会夫人了,咱们夫人本就是这么一个大方宽厚的主母,整天把老爷推到其他姨娘院子,自己独守空房。”迎夏悠悠补充道。 步夫人原本冰霜高傲的脸顿时铁青,她怒拍桌子:“放肆,我和步星若说话,何曾轮得到你们两个卑贱的婢女来插话了!” 她一辈子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在外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她是厌恶自己的夫君,可这种独守空房的事情被人当众捅破。 也让她很是难堪。 “步夫人,我看是你放肆吧,你毫无品级,不过一个庶民,谁允许你在我面前这么大放厥词的。”步星若盛气凌人的睨着步夫人,摩挲着手腕上的羊脂玉镯。 “你以后就不要进宫了,更不要以我母亲的身份自居,我现在可是宠冠六宫的步修仪,要什么没有,也不需要你现在这么虚伪的凑过来。” 步夫人简直无法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错愕,随即气的手发抖。 “你个孽女,我可是你母亲,你……” “还请夫人慎言,你若是在对我们修仪小主言语不敬,哪怕你是小主的母亲,也要受杖刑。”挽星阁总管太监小喜子适时开口,脸上的笑意很危险。 他今儿也是开眼界了,这真的是小主的亲生母亲吗?一来就摆着个脸色。 这母女已经八年未见了,不说抱头痛哭,起码也红了眼眶吧,哪有这位步夫人一样开口就是训斥的话。 “母亲,你这么大老远来,我也不吝啬一顿饭,用完这顿膳食,你就离宫吧。”步星若微微一笑,而后也不再管她,自己坐到了桌子边。 步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起身就要甩袖离开。 可刚刚走到内门,想到今日进宫的目的,她的脚步就是一顿,深吸口气压下胸腔的怒火。 “若儿,刚刚是母亲说话有些重了,但那也都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你现在年纪小,只沉迷于陛下的宠爱,可你早晚有容颜老去一天,你膝下又没有一个子嗣,以后怎么办。” 她语重心长道:“那个楚才人容貌秀丽,你帮她得到盛宠,等以后她生下了皇子,以后她也能照拂你。” “这一桌菜我们也吃不完,不如把她也一起请过来,熟络一番。” 几句话里不离楚弦月。 步星若不紧不慢吃着膳,旁边的迎春给她布膳,迎夏拿着蒲扇给她扇风,没有一个人接她这话。 一时间,场面凝固,步夫人很是下不来台,脸色红红白白。 “若儿,母亲和你说呢,你怎么不回答。” 空气燥热,又是午时,步星若用了几筷子就已经饱了,她拿帕子试了试唇角,这才开口。 “看母亲这样也是不想和我用午膳了,小喜子,替我把母亲送出宫外,晚些时候我要伺候陛下,怕是没时间招待她了。” 小喜子笑眯眯上前:“夫人,请吧。” 都已经如此了,步夫人再也没有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冷冷留下一句话,转身怒甩袖子离开。 “步星若,你这么不懂事,等以后你失宠了,也别指望着府里有人来看你。” 心中怨恨,果然是那个男人的血脉,都是一样的令人憎恶,和她这个母亲一点都不亲。 若是那个孩子…… 步夫人咬了咬唇,想到这里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弦月可是她和心爱之人的血脉,是她期盼已久的孩子。 可她们母女却是被迫分离了十六年,让她如何能不心痛,今日本想借机见一见她,可如今怕是不行了。 越发怨怪步星若的不懂事。 挽星阁内。 “今日这屋内发生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往外传,若是让我发现谁嚼舌根,舌头就不用要了。”步星若眼神阴恻恻的扫视屋内众宫侍,语气阴冷。 “奴才不敢。”宫侍们吓一跳,急忙诚惶诚恐的跪下。 今日皇帝早朝回来去了钟粹宫陪着皇后一家人用午膳,而后又去了长乐宫里关怀慧嫔一番。 之后又折返去了重阳宫的颖婕妤那里。 因为在做月子,整个内屋里都没有放冰,一进了内室,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里熏着浓重的香料。 皇上一进来就皱了下眉。 “参见皇上——”屋内众人急忙跪下俯首行礼。 正倚靠在床上,被宫女喂喝粥的颖婕妤看到男人,眼眶一下就红了:“陛下,您来看嫔妾了。” “爱妃,别哭了,你刚刚生产完不易情绪起伏太大。”皇上走过来,坐在床上,伸手把她拉入怀里。 顿时一股刺鼻的头油味直冲鼻腔,他眉头立即蹙起,而颖婕妤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她把头埋在男人怀里低低呜咽。 “皇上……呜呜……嫔妾想我们的皇儿,您能不能让明贵嫔把皇儿还给嫔妾啊……” 皇上这次清楚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汗味,一把推开她,突然站起身来:“明贵嫔性子淡薄,一定能很好照顾好二皇子,你好好休息,朕还有事,以后再来看你。” 说着看了眼屋内宫女:“照顾好你们婕妤主子。”说罢就大步离开,这屋内的异味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决定在颖婕妤出月子前都不来了。 第15章 荷包 颖婕妤被那么一推还在呆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皇上就这么走了,反应过来后她怒将手边的茶盏挥开摔倒地上。 “皇上为什么才来就走了!” 婢女银心刚刚清楚看到了帝王转过头时眼底的嫌恶,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只安慰道。 “小主,您现在还在做月子,也不能伺候陛下,等你出了月子,自然可以留下陛下了,您不要生气。” “御膳房那边的晚膳还未送来,奴婢让人去催一催,小主不要多想,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她看了眼地上碎裂的茶盏叹息一声。 “小翠,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我出去一会,你照顾好小主。” 名唤小翠的青衣丫鬟点点头,很快内室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和颖婕妤。 确认人走了后,她眸光微闪,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颖婕妤:“小主,奴婢好像知道陛下刚刚为什么突然走了,但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颖婕妤还在生闷气,闻言蹙眉看向她:“你知道,那还不快说。” “还请小主莫要生气,原谅奴婢的冒犯。”小翠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好像很难以启齿,最后咬咬牙。 “小主正在月子间,身上本就没干净,如今又天气炎热,这……这身上难名有些异味,陛下刚刚好像很是嫌弃。” 颖婕妤脸色刷一下涨的通红,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失去二皇子的悲伤里,没想那么多,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她就感觉到浑身粘腻不自在。 她自己倒是闻不到身上的味道,只也感觉到浑身粘腻……已经三天没沐浴了。 想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刚刚竟然窝进了皇上怀里,还遭了嫌弃,颖婕妤脸色就是一白。 “赶紧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可是……月子期间不能……”小翠犹豫道。 颖婕妤怒道:“让你去就去,我现在就要沐浴。”心中有些怨恨伺候的银月,这种事不提醒自己,让她平白遭了皇上嫌弃。 若是皇上以后都不来她这里怎么办, 这一刻太医叮嘱的那些月子期不能碰凉水,不能受寒的事情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挽星阁。 步星若坐在美人榻上绣着手里的荷包,那荷包上是隐隐可以看出是两只脖颈交缠的鸳鸯。 “小主,您……为什么要把这鸳鸯的眼睛绣成绿色啊。”迎春好奇问。 “这给陛下绣荷包的妃嫔多了,我的当然要不一样,这样才能让陛下记住。”步星若手指轻点了下那绿色的眼睛,唇角弯起。 “哦,若儿要送朕荷包。”一道磁性带着戏谑的男声响起。 屋内宫侍一惊,急忙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皇上今日一袭白色常服,随着走动间,袖子和袍摆上那精致的祥云纹若隐若现,衬托的他容颜俊逸,身姿挺拔。 他负手大步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步星若手里那天青色缎绣荷包,唇角噙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步星若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绣着最后一只眼睛。 “哼……陛下可算是想起嫔妾了,这一天天的真是够忙的,这看过其她姐妹了才想起嫔妾来吧。” 皇上笑着坐到她旁边,一把将人搂入怀里:“若儿这又闹什么小脾气,朕今日忙完可就来你这里了。” “陛下骗人,你身上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姐妹身上带出的味道吧。”步星若被男人臂膀搂住,无奈把手里的绣针放下,撅起嘴娇声道。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若是其她女子说出这种善妒的话,皇上定要训斥。 可怀里女子容貌艳丽,好像那被捧着娇纵的雪狐,此时这副傲娇的吃醋模样非但没有让皇上不悦。 反而看的他唇角弯起,心思躁动 ,一把打横抱起女子就往床上而去。 屋内的宫侍早已经有眼色的全都退了下去。 “哎……皇上嫔妾还未沐浴呢。”步星若衣领散乱,制止了男人继续下去的动作。 皇上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他把脑袋搁到女子白皙的雪颈里,深深吸了口那幽香。 嗓音喑哑:“若儿,你真的是折磨朕。”但也知道女子最是喜洁,今儿若是不让她去沐浴,怕自己会被踹下床榻。 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平复了一下身体的燥热,皇上一把横抱起步星若,随意扯过地上的衣衫遮住女子身子,赤着脚往浴房走去。 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这一洗就是两个时辰过去,水早已经凉了,好在现在是八月,倒也不怕受凉。 步星若已经累的昏昏欲睡,皇上亲自抱着她往床上走去,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 “若儿,你的体力不行啊。” “陛下,别闹了。”步星若已经困的不行了,烦躁的拍了下那作乱的手,皇上的手背顿时传来疼痛。 但现在心情愉悦的他自然不会生气。 “若儿,也就只有你敢使唤朕,让朕服侍你了。”他把步星若放到床上,在她脸颊落下一吻,拉下了床幔。 相拥而眠。 见屋内动静总算是消停了后,高来顺这才悄悄松口气,他踢了脚旁边已经打瞌睡的小太监。 “小喜子,咱家去睡一会,你在这守着。” “义父您放心去吧。”小喜子揉了揉被踢痛的屁股,龇牙咧嘴,他刚刚已经睡了上半夜,现在倒是不怎么困了。 高来顺这才打了个哈欠,提着灯笼去了隔间厢房休息一会。 夜色寂寥,深寒露重,外面的宫门这时突然被敲响,那声音响亮急促,足可以知道来人的焦急。 “来了,来了。”小喜子原本的瞌睡一下子飞了,不耐烦的走过去打开了门栓。 心中思索是谁这么大晚上过来。 “陛下是不是在这里。”提着灯笼的宫女焦急的往里面探头,焦急呼唤。 这吓了小喜子一跳,低声呵斥:“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大呼小叫的,若是吵到了陛下和修仪小主,你有几个脑袋。” “我是颖婕妤的贴身婢女银月,我们小主出事了,现在血流不止,求陛下去看看我们小主。”银月满脸焦急,恳求道,不断往那已经熄灯的屋子看去。 小喜子一愣,也知道这件事是大事,他颔首:“你等着一会,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就急急往回跑,他先去厢房把高来顺喊醒,说了这件事,高来顺的瞌睡一下子没了。 第16章 颖婕妤去了 “陛下——”高来顺在门前低低唤着,屋内光系昏暗,寂静无声。 两人折腾那么久,都睡的很沉,还是步星若迷迷糊糊听到喊声,清醒过来推了下旁边的男人。 “陛下,是高来顺的声音,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皇上也醒了,他一把掀开床幔,撑在床榻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高来顺,滚进来,什么事。” 高来顺进来,身后的迎春迎春也一起进来,一个掌灯,一个奉了杯凉茶给皇上。 高来顺躬身道:“陛下,重阳宫的颖婕妤小主突然血崩了,身下血流不止,似乎情况不太好。” 一杯凉茶下腹,皇上的脑袋的困倦已经散了几分,听到这话,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回事,颖婕妤不是已经生完孩子两天了吗?” 身后的步星若听到这话眉毛轻挑,眼里若有所思。 这是谁又出手了…… “陛下,你先去,嫔妾收拾一下, 也马上赶过去。”她躲在被子里,一头乌黑的墨发随意披散在被褥上,一张脸在光影下美的惊心动魄。 皇上此时脸色凝重,点点头:“若儿,你不用着急,朕先过去看看。”话罢直接起身,一旁的高来顺急忙把衣服递过去。 等恭送人离开后,迎夏走过来扶起女子起身,边给她梳头发边道:“奴婢已经偷偷打听了,听说是那颖婕妤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拿井水沐浴,出来后人就不好了。” 步星若张开双手,由着后面的迎春服侍她更衣,她轻蔑的一笑:“啧啧啧,不知死活。” “动作快点。”她催促了一句,去晚了就看不到热闹了,说不定那颖婕妤就没了。 等她坐着轿撵到了重阳宫时,殿内已经来满了人,此时气氛压抑,还能听到里屋传来的低低呜咽声。 宫侍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朱皇后和皇上坐在上首,满脸怒容一拍桌子:“你们是怎么照顾颖婕妤的,竟然让她用冰水沐浴,主子不懂事,你们还不懂事吗?” “你们几个嬷嬷都是宫里老人了,这产后的妇人该怎么照顾你们还不知道吗!” 被点名的两个老嬷嬷吓的浑身发抖,脸都白了磕头请罪:“老奴们阻止了,可是婕妤小主不听啊。” “是婕妤小主说今日因为身上有异味这才遭了陛下厌弃,非要沐浴,又嫌弃这暑天燥热,非要用凉水。” 听到这话,本沉着脸的皇上脸上有丝难堪,他怒拍桌子:“简直是胡闹!朕不过是想着她刚刚生完孩子身子不好要多休养,没想到她胡思乱想些什么。” 步星若眼底闪过抹嘲讽,这个虚情假意的狗男人有没有嫌弃谁心里都有数。 上辈子有一次她脸上起了痘这男人半个月没来,当时说什么忙于公务,现在来看不就是嫌弃她了。 而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哀凄的哭喊:“小主,小主——” 门打开,刘太医和另外两个太医一起走了出来,他掀袍跪下请罪。 “陛下,臣已经尽力了,婕妤小主去了,还请陛下恕罪。” 殿内顿时响起了宫侍的悲哀的哭声,其中一小半是真为颖婕妤的死难过,更多是为了自己下场的惶恐。 皇上脸色一沉,颖婕妤在太子府时就跟在他身边了,就算没什么真心也有些感情。 他沉痛道:“传朕旨意,晋升颖婕妤为颖修仪,好好下葬了。” 顿了顿,眼神冰冷的扫视了屋内一圈,冷漠无情:“这重阳宫伺候颖修仪的一等宫女嬷嬷全都处死,二,三等宫女内侍杖责三十板子,以后永远不许在伺候主子,都给朕滚去辛者库!” 明贵嫔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颖修仪这是何必呢。”她闭了闭眼,转了下手里的佛珠。 朱皇后看向她的眼神幽深:“明贵嫔,如今二皇子在你那里,怕是离不开你,你快些回去吧。” 又看向殿内其他人:“行了,各位也都回去吧。” 此时殿内妃嫔一个个都眼眶红红的,一个个泫然欲泣好像真的为颖修仪的离世而难过。 但仔细看,这些人都是精心装扮过的,此时哭起来也都是梨花带雨,很是好看。 步星若自然懒的装,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她眼眸深深看了眼明贵嫔,她不信这宫里的任何巧合。 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总不会有错,如今颖修仪死了,很可能是明贵嫔怕皇子长大对生母有感情。 从而以绝后患。 但也不排除是其她妃嫔动了手,趁着颖修仪如今正虚弱,直接除掉一人。 楚弦月离她很近,见步星若不但面上没有任何悲伤,竟然还露出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眉头就深深皱起。 只觉得这步修仪真是冷血,那颖修仪好歹是和她一起进太子府的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在,她都不掉一滴眼泪。 她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么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第二日一早, 冷宫外一个婆子不耐烦的推开了门:“今天的饭……” 话未说完,在看到屋内的情景时,她失声尖叫,手里那冰冷的馒头也掉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另一个太监走了过来,看到里面的情景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就不悦的呵斥。 “喊什么喊,这冷宫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的,大清早的也不让人清净,赶紧处理了,可别放这发臭了。” 乾清宫内 皇上刚刚下朝回来,高来顺就急忙走过来禀报:“皇上,冷宫那传来消息,说是冷宫里的李庶人今日被发现自缢了。” “恩。”皇上想了一会,这才想起李庶人是谁,他面上没有任何动容。 “这种小事不用和朕说。” 高来顺对皇上的反应也没什么奇怪,这皇宫一天要死多少人,能真正被陛下记住的又有几人。 他不过是怕以后有什么麻烦,这才来说一声。 皇上抿了口茶,视线立即注意到了放在一旁的荷包,伸手拿了过来,高来顺一拍脑门。 “哎呦,瞧奴才这记性,这是刚才挽星阁宫女送来的,这是修仪小主亲手给您做的荷包。” “恩,也就她那性子这么闹。”看着上面那两只绿眼鸳鸯,皇上摇摇头,一脸无奈。 第17章 交锋 这么短时间内一下子去了两个宫妃,今日请安时气氛也有些压抑。 朱皇后放下手里的茶盏,双手叠覆在双膝上轻轻一笑:“近日宫里连续有姐妹去世,陛下的生辰也快要到了,意思是要大办,也能去去晦气。” 兰妃柔声接道:“这好啊,陛下素来节俭,上一次大办生日宴还是登基那一年,宫里也好久没热闹过了。” 其她宫妃一听心思都动了起来,已经开始想着给皇上准备什么礼物,如何能在宴席那一天大放异彩。 “我听说太后她老人家也快要从行宫回来了,不知能不能赶上陛下的二十四岁寿宴。”德妃眼神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步星若。 “哎,云贵妃去陪伴太后,也是许久未见了,陛下素来宠爱她,想来也是很想她的。” 云贵妃,是云国公府的嫡长女,也就是太后娘家侄女,皇上的亲表妹。 她自小就是被作为太子妃来教养的,和皇上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最后夺嫡时皇上需要皇后母家永安侯府的支持。 这才让皇后横插一脚,做了太子妃,云贵妃才成了贵妃。 步星若自小就和她不对付。 但因为自己家世不如她,小时候一直被她欺负,以后又是共同为妃,自然更不对付。 云贵妃有太后的支持,而步星若有皇帝的宠爱,两人素来斗的旗鼓相当。 朱皇后笑的温婉:“云贵妃素来有孝心,这次替皇上去行宫孝敬太后,回来定是要好好奖赏的。” 顿了顿,她道:“按理来说,太后娘娘的凤辇应该会在寿宴前回来。” 她也想云贵妃早些回来,毕竟往常有她和步星若分庭抗衡,互相牵制,她也能稍稍安心。 如今这一个半小时月,宫里没了太后娘娘的压制,这步星若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德妃掩唇娇笑,看向了步星若:“这样的话,等云贵妃回来,也可以替步修仪分担,不用你总伺候陛下了,你也能轻松了。” “德妃姐姐说的是,这宫里每年最辛苦的就是我和云贵妃了,如德妃姐姐这样一年也见不了陛下几面,陛下来也就陪陪孩子,从不留宿可不轻松,真是羡煞旁人了。”步星若以帕捂嘴,笑着打趣。 德妃面色一僵,恼怒拍桌子:“步星若,你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和本宫说话的。”她当时因为怀了双胎,肚子上长了一堆深褐色的纹路,是彻底坏了身子。 这些年陛下再也不招她侍寝了,若不是有一儿一女在,皇上偶尔来看看孩子,真的要彻底失了宠了。 “步星若,你不要仗着皇上对你有几分宠爱你就能这么一直嚣张,本宫忍你许久了!” 步星若起身朝着她屈膝一礼,娇笑一声:“瞧瞧,德妃姐姐怎么还生气了,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我是真的羡慕德妃姐姐的轻松。” “若是哪里惹了德妃姐姐不快,还望您见谅。” 朱皇后见德妃已经气的面色铁青,怕闹大了,急忙开口安抚:“好了,德妃你都是做母亲的了,怎么性子还这么急躁,步修仪没生养过,性子还是孩子,你多担待点。” 又看向步修仪:“步修仪,德妃说的对,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恃宠而骄,仗着有陛下的宠爱跋扈嚣张,既然你也说伺候陛下累了,这一个月就让敬事房撤了你的牌子,好好抄写佛经,静一静心。” 这表面看着是同时给了德妃和步星若一人一棒,可实际上还是借机来打压步星若的气焰。 步星若心中对此毫无波澜,这恩宠啊,可不是皇后想阻止就能阻止的,她有的是办法把皇上勾到自己宫里。 德妃这才感觉心中气性顺了不少,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姿态:“也是,步修仪这荣宠在多啊,这么多年还不是生不出孩子。” “好了,德妃你少说两句吧。”朱皇后抿了口茶。 “陛下的寿宴就是下个月了,想献艺的姐妹也可以准备起来了,来钟粹宫找本宫。” 请安结束,德妃回了广阳殿就沉下了脸,此时屋内都是自己的心腹,她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怒火。 “桂嬷嬷,这步修仪真是令人厌恶,几次三番的踩到本宫头上!” 桂嬷嬷奉了一杯凉茶递过去,温声安抚道:“娘娘,您何必总和那步修仪斤斤计较,她一无家室,二无子嗣,在这后宫里就靠着皇上的几分恩宠罢了。” “您膝下可是有一儿一女,皇上的宠爱早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教养大皇子。” 被这么一劝,德妃心里的火气消逝了不少,她轻轻啜饮了一口凉茶:“嬷嬷说的是,这些道理我都懂。” 她咬了咬唇,水眸含着嫉恨:“可是我一看到陛下对她那么好我就难受,心里嫉妒,那明明也是我的夫君,却对别的女子那么好。” “可皇上连碰都不愿意碰本宫,那眼里的厌恶本宫如何看不出来。” 德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里都是痛苦还有妒意,她当时第一次见到皇上时,就对这个年轻俊朗的帝王一见钟情。 向往着能得到这个帝王的温柔宠爱。 当年她也得到过帝王一段时间的宠爱,可她没想到时间就这么短,在生了孩子后,她就遭到了帝王的厌恶。 德妃疯狂嫉妒着步星若,甚至有时候每个独守空房的日子里,看着自己肚子上那些丑陋的疤痕,后悔自己生了孩子。 是不是没有这些丑陋的疤痕,皇上也会像以往一样温柔对自己。 桂嬷嬷看着这样痛苦疯狂的主子,心中叹息,在这后宫里,最怕的就是对帝王动心了。 帝王的爱最是虚无缥缈。 德妃已经恢复了理智,眼露疯狂:“步星若不就是靠着那张狐媚的脸勾引陛下,若是那张脸毁了,我倒要看看陛下还会不会喜欢她。 ” 桂嬷嬷一惊:“娘娘,不能轻举妄动啊,这么多年你也对那步修仪动过几次手,都未成功过,还折损了不少人在里。” 她还是觉得现在就不该轻举妄动,朝堂素来都是立嫡立长,只要皇后迟迟生不出嫡子。 大皇子又没犯错,那个位置早晚都是他的,德妃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嬷嬷放心,本宫不会亲自动手的,也要为皇儿着想,定然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本宫身上。” 德妃眼中闪烁着精光,唇角冷冷勾起。 第18章 翻牌子 玉琼宛 楚弦月亲自出来,朝着来人行了半礼:“原来是香菱姑姑,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香菱含笑,身后还跟着一群宫侍。 “楚才人,上次你在中秋家宴上跳的舞很是不错,这次万寿节上,皇后希望您能再次带来惊喜。” “这是尚衣局的李尚局,皇后娘娘恩典,怜惜你位份低,怕也没有合适能出席万寿节的衣服,特意让李姑姑过来给您量身,用这蚕丝锦为您定做一套到时候穿的舞衣。” 李姑姑上前朝着楚弦月屈膝一礼:“见过楚才人。” 楚弦月轻轻颔首,视线落到那宫婢手中的托盘上,只见那绢锦在光线下仿佛缀满了细细碎碎的光,闪发着星光。 她眼底划过抹惊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下触感温凉,在这炎炎夏日很是舒服。 香菱道:“这么一匹蚕丝锦要五千只蚕吐丝,需要两百多个绣娘耗费一年时间彻夜不休的织布,娘娘也不过得了这么一匹,今日就赏赐给才人小主了。” “娘娘对小主很是看重,小主可一定不要辜负了娘娘的期望,将来若是飞黄腾达了,要记住娘娘对您的恩情才是。”她唇角噙笑,说的话却都是敲打提醒。 楚弦月睫毛颤了颤,又重新屈膝一礼:“还请香菱姑姑替我向皇后娘娘表达谢意,能得到娘娘如此提携,嫔妾不胜感激,若是有幸得了造化,定然不会忘记娘娘大恩。” 春兰立即把手里准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劳烦姑姑跑这一趟了。” 虽然香菱是钟粹宫的女官,月份很高,但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多,她笑着伸手接了过来。 “李尚局,给小主量身吧,奴婢就先回去给皇后娘娘回禀了。” 钟粹宫。 皇后坐在案前,拿着银剪修剪着盆里开的正盛的红色牡丹,听着香菱的回禀点点头。 “这楚弦月目前看着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希望她别辜负本宫的期望,能得了陛下的欢心。” 想到什么,她眸色幽深:“她这个月也侍寝了三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争气肚子里怀上。” 香菱敛眸,抿了下唇角:“娘娘,咱们安插在长乐宫的人说,那慧嫔能侍寝一次就怀上龙胎是一直喝了一种汤药。” 朱皇后手下动作一顿,美眸微眯:“哦,本宫也听说过很多生子秘方,还有什么保生男胎,不都是假的吗?”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下一动,她自从生了大公主后,这么多年一心想要再生下一个嫡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一直怀疑自己被人动了手脚,可家里派了专门的嬷嬷来看。 说她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 她眼中闪烁着暗芒,她生不出嫡子,其他人自然也不行。 晚上,敬事房总管太监王公公来了,每次一到这酷暑,皇上也不爱翻牌子,他每次也都是白跑一趟。 “高公公,几日不见,您看起来真是精神抖擞啊。”他笑着和殿前的高来顺打趣。 两人也是常打交道的,高来顺也笑眯眯道:“哪里哪里,最近酷暑,咱家都感觉消瘦了不少,陛下在里面呢,近日南方下了场雨,解了旱灾之急。” 这话透露出的信息就是皇上现在心情极好,今日很可能翻牌子。 王公公眼睛微微一亮,又寒暄了几句就走入了殿中。 皇上正用着莲子粥,听到声音也未抬头,王公公手中捧着托盘,试探性的问。 “陛下,您已经有几日未去后宫了,娘娘们都很想您,派人来打听过,您今日要翻牌子吗?” 皇上放下筷子,仔细一想自己的确有些日子未去后宫了,而且太后也马上回宫了,若是知道肯定不悦。 “拿来吧。”他视线落到那些绿头牌上,视线扫了一圈皱眉问。 “怎么没看见步修仪的牌子。” 以往步星若的牌子都是放在最显眼中间的位置的,他记得好像不久前步修仪才因身子不便撤了绿头牌。 如今也不到日子啊。 王公公躬身回禀:“修仪小主似乎犯了错,在今日请安时对德妃娘娘言语不敬,皇后娘娘吩咐撤下修仪小主牌子一个月。” 他浑身冒了冷汗,很怕皇上发怒牵连他。 皇上蹙眉,但也不算意外,怕又是步星若嚣张过了头,皇后看不过去了这才出手小惩大诫。 又想到太后马上要回宫了,的确该让那女子收敛些脾气,也便算了。 “便她吧。”翻开绿头牌,嗓音淡淡:“让人赶紧准备着,一会把人送过来。” 王公公松口气,抬头看过去,眼里闪过抹惊讶,竟然又是这个楚才人。 这短短一个月来,作为新人已经侍寝了四次了吧,心念一动,立即退下。 挽星阁。 迎春打听回来道:“主子,今夜竟然又是那个楚才人侍寝。” 步星若懒洋洋的依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迎夏跪在一旁给她敲腿。 “恩,知道了。” 顿了顿,她睁开眼睛:“迎春,太医院那里让你调查的人怎么样了。” 迎春垂眸:“回小主,奴婢差人打听的差不多了,那位陆太医年二十四,其祖父和父亲原都是太医,父子两人齐在太医院任职,陆家曾经显赫一时。” “只是先帝在位时,他们曾经卷入了大皇子中毒殒命一案,几乎满门抄斩,如今的陆家就剩下陆太医陆宴礼这一个人。” “打听的人说,这个陆宴礼为人沉稳温和,医术天赋极强,听说很受刘院判的器重,很可能是下一任院判。” 步星若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唇角弯起:“明日便说我病了,让他过来替我诊诊脉。” 有些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迎夏就去了太医院把陆太医请了过来。 挽星阁内,殿内染着淡淡的熏香,陆宴礼敛眸,不敢乱看被引着走到了内殿。 他掀起袍子,双膝跪下手放于头顶,恭恭敬敬行礼:“臣参见修仪小主。” 等了一会,一直没有声音传来,陆宴礼也没有动,就这么等着。 “起来吧。”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柔媚的女子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声音如江南的春风,在平静的心湖掀起涟漪。 陆宴礼睫毛轻轻颤动,恭敬的站起身来,他依然低眉顺目,站在床前。 “还请小主伸出手来,臣为您把脉。” 而后,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皓腕,肌肤胜雪透着淡淡的粉红,五指纤长莹润。 仅仅是一只手,就能想象出女子容貌有多出色。 陆宴礼急忙收敛思绪,旁边的迎夏把脉诊放到步星若手下,在将脉帕放到她手上。 陆宴礼这才伸手把脉,步星若偏头躺在床上,透过薄薄的床幔,她清楚的看到了男子的样貌。 他五官端正,浑身有一种独特的温润气质,身如松竹,很让人产生好感。 “陆太医,我的身子如何。”她娇笑一声,柔声询问。 陆宴礼感受到手下那蓬勃跳动的脉搏,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收回手。 “回禀小主,您的身子无碍,只是脉搏微有些涩然,是气血不足之症,还有些体寒,怕不易有孕,臣开一剂方子,您先吃着调理,约莫半年内可缓解。” 他没说的是,他还感觉这位步修仪身体似乎常年用了某种类似……麝香的东西,这才是一直未有孕的主要原因。 他深知这后宫的阴暗,他和这位步修仪也没什么交集,自然不想惹祸上身,只说该说的。 第19章 设局陆宴礼 步星若收回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如墨的柔发似云墨般扑洒在身后,她伸手掀开了床帐。 “多谢陆太医了,抬起头来。” 陆太医心中不解,但还是顺从的抬头,在看清眼前一幕时,瞳孔一缩,慌忙低下头。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诚惶诚恐认错:“请小主恕罪,臣不是有意冒犯的。” 步星若身上只单单穿了身薄薄的的轻纱,里面的红色小衣清晰可见,雪白的肌肤透着玉般莹润的光泽。 此时殿内早已经没了其她伺候的宫侍,迎夏和迎春也退到了门边守着,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她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中墨色翻涌,睨着跪在床边的男子,红唇轻启。 “冒犯,你的确冒犯了我。” “你看了我的身子,这可是祸乱宫闱的大罪,我若是现在去和皇上那告你一状,你必然人头落地,祸及家人落狱。” 听到最后一句,陆宴礼再也维持不了冷静,猛然抬起头,就恰好对视上了女子那一双漆黑的眸子。 里面的玩味戏谑被他清楚看见,顿时他就明白了今日这一出是女子故意设局。 “修仪小主,开门见山,你今日算计臣所为何事,有什么事就冲着臣来,还请不要牵连臣的家人。” 陆宴礼说这话时依然偏着头,不去看女子,他脸色冰冷,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显然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一切神色都被步星若收入眼底,她唇角弯起,突然弯下腰靠近男人的脸 语气阴冷如同毒蛇:“陆宴礼,你很聪明,我也最是喜欢和聪明之人打交道了。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去做什么,你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今日这件事告诉陛下,你要乖一些。” “我得宠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权势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陆宴礼毫无设防,也是没预料到她会做出这种出格的动作,被她得逞。 看着面前女子放大的这张艳丽的脸庞,他顿时脸色涨红,再也顾不得尊卑礼仪,一把推开她。 仓皇站起身来,甚至还狼狈的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红晕既是羞愤也是愤怒。 “还请小主自重。” 他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还请小主把衣服穿好,今日是臣没设防,中了您的算计,有什么事您便直接吩咐吧。” 他也不是什么不懂得变通,非要守着什么医者仁心之人,一些宫里的阴暗也是都懂。 步星若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也没计较他的无礼,朝外面喊了一声:“迎春,进来给我更衣。” 她直接赤脚下了床榻,一头乌发垂至脚踝,薄薄的纱质裙摆划出优美的弧度。 迎春见到屋内的情景也面不改色,拿起一旁的衣裳服侍步星若更衣,也不避讳屋内还有外男。 陆宴礼一下就明白这婢女也是知情的,背过身,面色铁青。 步星若更完衣,起身坐到了旁边桌子上,自己倒了杯温茶啜饮。 “陆太医,一个月后的万寿节我要被诊出有孕,你可有办法。” 因为刚刚那一出,陆宴礼对面前女子也没了恭敬,语气带着恼怒:“小主的身子受了寒,依照微臣的方子,需要调养个至少一年才能有孕。” “哼。”步星若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若是能怀还用得着你,我自然是去找陛下了。” 陆宴礼被这无耻直白的话弄的满面涨红,他闭了闭眼:“臣手里有一种药,可以造成假孕的脉象,女子服用身体也会出现孕期的一些变化。” “但假的就是假的,无法凭空造出一个孩子,女子的肚子无法变大,所以也只能维持三个多月就会被拆穿。” 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但臣不建议女子服用这种药,这药性寒,十分伤身子,用了怕以后都难有孕。” 步星若道:“这药你备着,我需要时自然会派人通知你,今日多谢陆太医了,迎春替我送一送陆太医。” 陆宴礼也一刻都不想在待在这里了,闻言立即行了一礼,抬腿大步往外走去。 随着万寿节的临近,各宫都开始绞尽脑汁想给皇上准备什么礼物能独出心裁,从而获得恩宠。 挽星阁 迎夏进来回禀:“主子,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皇后娘娘亲自为陛下绣了腰带,德妃那说是做了套亵衣,明贵嫔还是和往年一样抄写佛经。” “一些低位妃嫔也没什么出彩的,倒是那个玉琼宛的楚才人,听说皇后娘娘亲点让其献舞。” 迎春眉头蹙起,有些担忧道:“小主,那楚才人已经连着侍寝了三日了,如今您的绿头牌被皇后娘娘撤了下来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您要不要做些膳食,奴婢送去乾清宫。” 若是以前她必然不担心自家小主会失宠,但是这个楚才人给人的威胁太重了,何况那位云贵妃也要回来了。 此时若是不抓住陛下的心,后面就更难了。 “不用,咱们就安安分分等着万寿节那天。”步星若今日一袭金红两色垂绦流苏宫裙,头梳飞云髻,头上的红宝石珠钗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她低头绣着手里的图案,此时那绣品不过才完成了一半,足足有五米多长。 步星若白皙如葱的指尖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红点,都是这半个月绣这副绣品弄伤的。 迎春看着有些心疼:“主子,都是我和迎夏愚笨,这苏绣怎么都学不会,无法替主子分担,让您一个人受累。” “恩,主子您歇息一会吧,去外面逛一逛,别累坏了眼睛。”迎夏也附和点头。 她们倒也会一些苏绣,但是和主子的手艺比差远了,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 步星若摇头:“还有这么一大半,不加紧时间绣根本来不及,何况我现在付出这么多,到时候自然会有相应的回报。” 她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栩栩如生的图案,眼底露出浓浓的野心。 耗费她这么长时间,皇上自然也要给出满意的回报。 第20章 万寿节1 转眼一月时间已经流逝,九月初三这日,便是皇帝的二十四岁寿诞。 而本说好要回宫的太后却因中途染了风寒,行程耽误来不及赶上皇上寿诞。 皇帝这次寿宴在瑶华殿举行,所有正五品以上官品和家眷都可以参加。 今日各宫妃嫔自然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一个比一个漂亮,此时依照位份落座,娇笑低谈,成了殿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步修仪今日真漂亮。”兰妃看着步星若眼底露出浓浓惊艳,由衷的夸赞道。 此时其她妃嫔也都悄悄注意到了步星若,眼里有着深深的嫉妒,德妃脸色难看,暗骂句:“狐媚子。” 步星若身上一袭绣梅花霜雪抹胸曳地长裙,身上是云霞如意金纹披肩,头元宝髻,耳间的红珊瑚耳铛耀眼夺目。 明艳端庄,耀如春华。 她手中拿着柄美人象牙扇,娇笑道:“兰妃今日也是琼姿花貌,气若幽兰。” 楚弦月看到她时眼里露出了自己都未察觉到嫉妒,她抿了抿唇,手不自觉攥紧,心里有着浓浓的危机感。 她这副身体的脸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却是淡颜系的美,属于越看越美,可若是在步星若身边,则会被立即忽略 。 这个步星若的美太具于攻击性了,直接艳压群芳,遮盖了其她人的美。 而对于后宫女子来说,争宠却也就是抓住皇帝的第一眼球。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喝声。 殿内众人全都从坐席上起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今日身穿玄色九爪蟒袍,头戴九龙金冠,容颜俊美,神采奕奕阔步而来。 他身边的朱皇后一袭红色凤袍,牡丹髻上簪着红宝石珠钗,凤冠两侧恰有凤凰张翅翱翔,唇角含着得体的笑容。 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威仪尽显。 皇帝坐下后道:“众卿家平身吧,不用多礼。” 他视线随意往下一扫,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耀眼如火的女子,眼底闪过抹惊艳。 这么一个多月未见,她似乎更美了。 步星若似有所感的抬头,恰巧和男人视线对视上。 她好似下意识露出抹灿烂的笑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收了笑容,怒瞪了眼男人,赌气的偏过了头。 皇帝挑眉,无奈失笑,知道怕是这一个月没去看她,这女人生气了。 想了想自己这次的确冷落她时间够长了,她的性子肯定也能稍稍收敛一些。 两人的这一觉眼神交流自然被许多人收入了眼底,步星若又收获了一堆宫妃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 宫宴开始,众人说着吉祥话,而后就是献上寿礼。 “父皇,这是女儿亲手绣的荷包,送给您,愿您万寿无疆,岁岁平安。”已经七岁的二公主扬起下巴,有些得意的把荷包递过去,高来顺立即亲自下去接过来递给皇帝。 “父皇,您腰间戴着那个荷包赶紧扔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脑袋的下人绣的,竟然把鸳鸯绣成绿眼睛真丑,怕是闭眼睛绣的吧。”二公主一脸嫌弃,嗤笑一声。 她说这话时,还朝着女眷席间的步星若身上瞥了眼,她都打听过了,又是这个狐狸精绣的。 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都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天天缠着父皇,父皇才不来看她和母妃。 皇帝腰间这个与众不同的荷包早已经被各个妃嫔注意到了,也都打听过知道了是步星若绣的。 此时听到二公主的话,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的看向步星若,就想看她受辱。 “陛下,这荷包是二公主第一次绣的成品,为此手还扎破了呢,您快换上,让她瞧瞧。”德妃娇笑道,轻蔑的睨了眼步星若。 也很满意自己女儿的做法。 皇帝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席间的步星若,然后就对视上女子一双泪光盈盈,满含委屈的眼神。 他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躲开女子视线笑道:“好,父皇现在就换上我们二公主绣的荷包。” 心中想着大不了回去再补偿步星若,二公主年纪小,素来没什么心思都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今日说这话也不会真有什么恶意,但这是她第一次绣的荷包,还是特意送给他这个父皇的,他自然不能让女儿失望。 高来顺立即拿起旁边的荷包,蹲下给皇帝换上,换下来的那个鸳鸯荷包他刚要放好,却被二公主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来。 “父皇已经有了我绣的荷包,这种残次品还要做什么,什么东西就该待在什么位置,哪里配得上父皇佩戴。”她一下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其实二公主的鞋底怎么可能真有多脏,绣鞋穿不了一会就会换,但这个举动却是对步星若明晃晃的羞辱。 “步修仪,你别介意,二公主年岁小,她怕是也不知道这个荷包是你绣的,这才如此。”兰妃有些担忧的看向身旁女子,低声宽慰。 步星若敛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阴毒,声音似乎强压怒气:“兰妃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何况她还是陛下的女儿。” 二公主,她记住了,德妃她现在还做不了什么,但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她有的是手段。 一旁的朱皇后刚刚只是这么笑着看着,此时才温声开口:“陛下,大公主也给您准备了礼物。” 八岁的大公主已经很有皇家嫡公主的风范,她上前有些羞涩的把手里腰带递过去。 “女儿不像二妹绣工那么好,只能和母后一起完成一条腰带送给父皇,愿父皇寿与天齐,松鹤长春。” 皇上开怀大笑:“好好,皇后和大公主都有心了。” 等大皇子和三公主献礼过后,就是各宫妃嫔献礼,真的是各显神通,送什么的都有。 朱皇后见差不多了,这才笑着道:“陛下,楚才人为您特意准备了一支舞贺寿,不如让她上来表演。” 上次楚弦月可谓一舞惊鸿,皇帝现在还有印象,闻言他点头:“好啊。” 第21章 万寿节2 而后楚弦月一袭淡紫色舞衣,步伐轻盈的跳了一段现代的胡旋舞,其中又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融合了这个时代的舞蹈。 身后又有舞姬洒落花瓣,悠悠琴声相伴,美人花下舞,殿内众人都沉浸其中。 步星若也全神贯注的欣赏完,不可否认,她的舞蹈的确够惊艳,其中的很多舞技都是从未见过的。 “好好。”皇上回神,看向楚弦月的眼中带了柔情,唇角含笑。 “爱妃的舞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如那九天仙女落凡尘,真是世俗罕见。” 他沉吟一会:“传朕口谕,楚才人蕙质兰心,性行温良,克娴于礼 ,着册封为正五品嫔,特赐封号昭。” 昭,有光明美好之意,正和楚弦月的“月”呼应。 哪怕是楚弦月晋升是朱皇后乐见其成的,可当她听到这个封号时,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她手猛得收紧:“陛下,昭字是否太贵重了,嫔不过是正五品,用这个字怕是不合规矩。” 妃嫔的封号自然是陛下想赐予就能赐予,可这从字上就能区分贵重,比如单单觉得某个妃嫔颜色好。 赐一个“丽,妍,美”做封号都可以,没什么品级,就是单纯称赞妃嫔容貌好。 可如这“昭字,宸,华,令”等字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本身就带着贵重,这是起码负三品贵嫔才能受得起的封号。 步星若敛下眸子,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她这么受宠陛下都未开先例赐予封号。 楚弦月就是不一样啊,上辈子也是如此,真不明白她有什么魅力,最后竟然让一个一国之君为她遣散后宫。 承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更是力排众议,不立嫡不立长,立了楚弦月的儿子为太子 哦,还有楚弦月两次小产时,那真的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整个皇宫不知死了多少人。 而以往后宫那些小产的妃嫔,最多不过是得了帝王几句宽慰怜惜罢了,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 “无碍,这个封号就一直跟着昭嫔吧,等她生下龙嗣就一直用。”皇帝不在意的摆摆手,看向楚弦月的眼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这个小姑娘本就年纪小,家里又没有什么背景,在后宫里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又恰巧性子合他心意。 他多宠一些也无妨。 “嫔妾多谢陛下恩典。”楚弦月朝着皇帝羞涩一笑,本就带着绯红的脸颊看起来格外诱人清丽。 她知道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个九五至尊的心里已经有了她一点点位置。 朱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丝阴鸷,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捧着这个楚弦月好像做错了。 依照皇帝这个宠爱程度,以后这又是一个步星若。 德妃的眼神更是要吃人一样,死死咬唇,眼神怨恨,都是狐狸精。 她恨不得现在把这些莺莺燕燕全都弄死,让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只有自己。 朱皇后压下心底的不安,视线环视一圈:“步修仪还未给陛下献上寿礼吧,不知你给陛下准备了什么。”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步星若身上,如今有了楚弦月这个珠玉在前,送什么怕都不起眼了。 皇上也好奇道:“往年若儿可都是第一个来给朕送寿礼的,今年怎么这么安静啊。” 步星若站起身,朝着她屈膝一礼,嗔怪道:“陛下都有这么多姐妹给您送礼了,哪里还缺嫔妾的一件啊。” “哈哈哈……若儿又调皮了,你的礼物当然不一样了。”皇上低低笑了两声,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炽热。 他坐在高位上,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巧能看到女子锁骨下一片雪白,散发着莹白如玉般的光泽。 “嫔妾不才,没有昭嫔的舞艺能搏的皇上欢心,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一手绣工了。”步星若说话时,已经有太监捧着绣图上前来。 话音落下,由几个太监一起捧着的绣图也被展开了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绣图足足长五米,上面绣了山川河流,囊括了楚朝万里江山,上面的一针一线细腻,让绣图活灵活现展示在众人面前。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殿外竟然有蝴蝶飞来,最后飞旋在那绣图上。 绣图上不知洒了什么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好似缀满了珍珠,于这些漂亮的蝴蝶构成了一幅绚丽的画面。 “嫔妾绣这万里江山图送给陛下,愿天下海晏河清,江山繁荣昌盛。”步星若适时开口,声音妩娇柔却清晰传遍大殿。 霎时间,殿内众人才惊醒,全都起身高呼:“愿天下海晏河清,愿江山繁荣昌盛!” 声音响彻云霄,回荡在整个瑶池殿中,震撼人心。 皇帝这次是真的笑的愉悦:“好!”他重重一拍扶手,这次是比看楚弦月跳舞时更明显的笑容。 在看向殿中女子时,满满都是笑意。 “爱妃这次送朕的礼物朕很满意,这么长的绣图爱妃不知要绣多久,辛苦了。” 步星若抿唇一笑:“嫔妾不辛苦,能为陛下做些事情,嫔妾也很开心。” “传朕口谕……”皇上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殿中女子突然身子一晃,似乎站不稳一样朝着一旁栽倒。 还是一个小内侍眼疾手快急忙搀扶了一把:“修仪小主,您怎么样。” “若儿,你怎么了。”皇上也是一惊,一旁的朱皇后沉声开口:“来人,还不传太医过来给步修仪看看。” 心中在是恼恨,面上也分毫不显,还是那个温婉的皇后。 迎春上前小心翼翼把步星若搀扶的坐下,兰妃把茶水递过去,担忧问。 “步修仪,喝杯茶吧。” 步星若皱着眉头,伸手捂住胸口,一副很难受虚弱的模样,她朝着兰妃摇摇头。 “不了,我有些犯恶心。” 第22章 万寿节3 很快太医来了,刘太医急匆匆赶来,朝着上坐皇上拱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赶紧给步修仪看看。”皇上催促道。 刚刚来时刘太医已经听内侍说了情况,点头来到步星若面前:“劳烦修仪小主伸出手。” 他躬身低眸,视线里只能看到女子那层层叠叠展开的裙摆,不敢直视女子容貌。 步星若一手撑着额头,把另一只雪白的皓腕伸过去让刘太医把脉,身子软绵绵依靠在迎夏身上。 刘太医微微阖眸仔细把脉,眉头微微皱起,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皇帝原本不在意的心也提起来了。 “刘太医,步修仪的身子到底如何。”他沉声发问。 德妃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死死咬唇,心中期盼步星若最后出什么事。 “回禀皇上,步修仪的脉象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入珠有盘,此应是喜脉,已有一个半月身孕。” 顿了顿,刘太医蹙眉恳求道:“只是修仪小主经行不畅,脉象涩然,内有寒气,应该是难以受孕,这脉象实在是有些奇怪,还请陛下允许把太医院的李太医请来,他最是擅长妇科。” 他的心中是真的疑惑,还未说的是,这位修仪体内还有少量堆积的麝香,这种情况不应该有孕。 皇上在听到步星有孕时,已经激动的站起身来,闻言道:“来人,还不赶紧把李太医请过来。” 李太医的话已经在后宫妃嫔中掀起了一阵风浪,尤其是朱皇后笑容这下是在也维持不住了。 指甲已经深深扣入了掌心,疼痛才能让她不至于失态。 有孕了,怎么可能。 她顾不得其她,猛然抬眸看向香菱,眼神询问,香菱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她咬了咬唇,也很是不解,明明送去挽星阁的熏香里一直都有麝香,为什么还是有孕了。 很快李太医也赶来了 又给步星若把了脉,也是把了很长时间,最后和刘太医到一处低声交谈了什么。 “回禀陛下,修仪娘娘的确已经有孕一个半月,只是有些气血亏损,臣开剂药方,喝两副安胎药即可。” “好好好!哈哈哈……”皇上龙颜大悦,笑声磁性爽朗,传遍了整个大殿,所有人都能听出这个笑容里的喜悦。 “来人,传朕旨意,即日起晋升步修仪为贵嫔,封号便定为宸。” 于是今日这场万寿节就以此结束。 广阳殿。 德妃一回到宫里便大发雷霆,将屋内的东西砸的到处都是,心口像是被刀子一片片割开。 “贱人,贱人,一个两个都是狐狸精。”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眼神怨恨,此时哪里还有原本那端庄模样,如同一个悍妇。 桂嬷嬷急忙把屋内的宫侍遣退出去,苦涩劝慰:“娘娘,您冷静一些,那步修仪不过才刚刚有孕,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而大皇子如今已经八岁了,完全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德妃完全听不进去,一把将案几上的花瓶碎砸到地上,眼神怨毒:“本宫忍受不了陛下对步星若的宠爱,还有那个楚弦月看着一副与世无争,没想到背地里也是一个心思多的狐媚子。” “本宫会一个个解决,步星若的那张脸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宫都要毁了!让那人找个时间立即动手!” 今日晚膳后,皇上果然来了挽星阁。 步星若模沐浴过后正懒洋洋靠在榻上,她一头浓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迎夏给她绞发。 因为刚刚出浴,她雪白的肌肤透着粉红,一双眸子含着氤氲雾气,离近了浑身散发着淡淡花香,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朦胧。 身上只穿着一身上洁白简单的宫装,露出娇小玲珑的玉足。 “呵,爱妃真是越来越懒了,刚刚用完膳便要昏昏欲睡了。”皇上轻手轻脚走近,伸手制止了屋内宫侍的通报声。 他伸手一把捏住了女子白皙娇软的脸颊,拇指摩挲了一下,触感如上好的温玉。 步星若的脸被掐的变了形,她睁开眼恼怒的一把拍到男人手背上:“陛下!” 皇上吃痛收回手,还不待他不悦,就见女子偏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声音冷冷道:“陛下来我这里干什么,不去你的新宠妃昭嫔那里,今日倒是想起来还有嫔妾了。” “你都一个多月也未来看嫔妾……”本是质问的话,到后面声音带了颤音,女子慌忙的伸手压了压眼尾。 似乎很怕被他看到这副脆弱的模样。 皇帝心下微微叹气,伸手把她掰过来,伸手强硬的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清晰看到她脸上晶莹的泪痕。 步星若的睫毛上带泪珠,抬眸时眼泪光盈盈,原本就美的漆黑眼眸带了层朦胧雾气。 里面的情绪复杂痛苦,是对他深深的爱恋,依赖……痛心。 皇帝看的心思动容,心也软了下去,蹲下身为她拭泪,柔声道:“最近倒是越来越爱哭了,现在你都有了身子了,可不能总这么哭,伤了身子。” 迎春迎春早已经带着屋内的人退了下去。 “呜呜……”女子低低呜咽一声,再也压抑不住哭声,步星若一把将头埋入男人怀里,手捶打他胸口。 “皇上就是一个混蛋,说话不算数……呜呜。” 她的力气自然不大,皇帝只感觉给他挠痒痒,他一把握住女子柔荑,低头落下一吻,任由她发泄。 “这次是朕错了,这一个半月只是忙于政务这才没来看你,倒是惹的爱妃伤心了。” 怀里女子肩膀一耸一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皇帝无奈一只手拍着她肩膀。 “好了,莫哭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直接弯腰一把横抱起女子,突然失重,怀里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急忙伸手拦住他的胳膊。 一双眼睛红通通如同兔子瞪着他,恼怒异常:“陛下!”话罢一口咬在男人耳朵上,是用了三分力气。 皇帝吃痛,倒吸口凉气。 第23章 御花园赏菊花 步星若松开嘴,就见皇帝的耳朵上出现了一个牙印,若是在重一些怕是就要流血。 皇帝感觉到耳朵上的疼痛,脸色沉了下来,怒声呵斥:“放肆,步星若你竟敢损害龙体,该当何罪。” 他感觉这个女子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动不动就敢拍他手背不说,现在更是得寸进尺敢咬他! 他走几步就想直接把怀里女子摔到床上,可步星若双臂死死搂住他的脖颈,红唇直接送了上去。 皇帝瞳孔微微瞪大,眼里还带着未尽的怒火,但感觉到女子的柔顺主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心里的怒火被另一种火代替,也顾不上发怒了,直接变被动为主动。 另一只手拉下了床幔。 外面的高来顺听到里面的动静一惊,这宸贵嫔如今可是怀有身孕,这前三个月未坐稳胎不能行事啊。 这,这若是闹的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焦急的在门前踱步,最后一咬牙,抱着誓死决心还是朝内喊了一声。 “陛下,贵嫔娘娘怀有身孕才一月有余,怕是胎儿不稳。” 屋内床上,皇帝的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低头看着女子双眼含水的模样,顿觉扫兴。 嗓音也冷了下来:“你休息吧,朕以后再来看你。” 说完就起身要走,步星若却一把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蹭了蹭他宽厚的肩膀,靠近他耳尖。 声音娇媚委屈:“陛下,臣妾可以的。” 高来顺喊完就听里面动静停一会,而后又响了起来,他无奈叹口气。 翌日卯时,皇帝起身,他回头看了眼一旁睡的正熟,脸颊红润的女子,想到昨晚的事情,唇角勾起抹邪笑。 “动作小点声,别吵到你们娘娘了。”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们娘娘已经有孕一个多月有余,若是不想去请安便不要去了。” 迎春迎夏对视一眼,而后朝着皇帝行礼:“奴婢代娘娘多谢陛下。” 知道自家娘娘昨天很成功,又成功得了皇上宠爱,等皇帝被伺候更衣过后,大步走出了挽星阁直接上早朝。 步星若立即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迎春,给本宫更衣梳洗。” 这一开口,嗓音格外沙哑,喉咙也微微发疼,她微微拧起眉,想到昨晚的事,撇撇嘴。 迎春急忙倒了杯茶奉上去:“娘娘,既然陛下都开口说不用您去请安了,又何必受累去啊。” 一杯茶下肚,这才感觉喉咙好受了很多,步星若把茶盏递给她:“本宫若是不积极去外面,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发挥价值。” 她眼里闪着暗芒,意味深长:“时机也得本宫自己去找,这样才能一举多得。”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个陆宴礼本事倒还不错,手里这些稀奇古怪的药用处很大,这次吸引蝴蝶的药粉还有假孕的药都帮了本宫大忙了。” “告诉他,若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本宫帮忙,本宫也不会吝啬的。” 昨晚万寿节,各宫有多少妃嫔翘首以盼猜测皇帝选哪个妃嫔侍寝,可最后得到消息竟然又去了那挽星阁。 而且还留宿了。 此时步星若到钟粹宫时,就感受到无数嫉恨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完全不在意。 坐到了左边正数第四个位置。 朱皇后温婉道:“今年宫里真是喜事连连,多了二皇子,如今慧嫔和宸贵嫔又都有了身孕了,其她姐妹们也要多多努力,替皇上开枝散叶。” “娘娘,我们倒也想给皇上开枝散叶,可这也要看宸贵嫔给不给机会啊。”贤妃娇笑一声,好似打趣。 可这话又再次提醒了众人,她们被冷落全都是因为步星若的受宠,顿时又给她拉了一波仇恨。 步星若淡淡睨了她一眼,抿了口手中的茶:“贤妃有这个争宠的心思,倒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三公主身上,别一天两头的病,把皇上从姐妹宫里找过去。” “三公主少病几次,说不定宫里又多了几个姐妹有孕。” 贤妃笑容一僵。 其她人也想起几次听说的陛下晚上被从哪个宫喊到了贤妃的长春宫,都是以三公主哪里不舒服。 谁不知道这是拿孩子为借口来争宠啊。 尤其是在场的许多妃嫔都被她截胡过,一时间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好了。 贤妃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 德妃眼神一冷,突然温声提议:“娘娘,如今已经入了九月,御花园内菊花开的正好,合着也无事,不如咱们姐妹们去赏赏花。” 孙才人也怯怯道:“嫔妾听说用菊花泡茶听说可以散风清热,可以采一些菊花瓣。”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说话时垂着头,不敢和任何人对视,唯恐被人看出她眼底的心虚。 “恩,那诸位妹妹就都一起移步去御花园吧。”朱皇后道。 御花园此时进入了九月,依然是景色宜人,如同一幅绚丽画卷,各色花竞相开放。 旁边小湖潺潺流水,波光粼粼,这个时节御花园大多数都是菊花,自然是各种品种聚齐,长势极好。 “嫔妾最爱的就是这绿牡丹,颜色看着就让人心情好。”慧嫔走到一株绿色菊花前,笑着伸手掐了一朵在鼻尖嗅闻。 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宫装宽松,若隐若现能看出微微凸起。 身边的贴身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一直小心翼翼盯着她。 孙才人抿了抿唇走到步星若身边:“娘娘,嫔妾觉得那赤凤旋尾的颜色很衬您,都是一样美的艳丽。” “恩。”步星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倒是不错,眼色很漂亮。” 身边的迎春立即会意,上前掐了一支拿了过来:“娘娘。” 这赤凤旋尾颜色为紫红色,花瓣细碎绚烂,如同绽放的烟花,很是漂亮。 所有人都挑着自己喜欢的花,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真真是人比花娇。 可在某一刻,一个宫嫔发出惊呼。 第24章 慧嫔小产 步星若看去,瞳孔缩了缩,前面菊花丛里飞出来一堆足有人大拇指大的黑色甲虫。 直直朝着她们飞过来。 “啊——这是什么,快保护本宫。”贤妃惊呼,慌忙掐着身边丫鬟,怒呵斥。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都乱了起来,全都慌不择路,周围的太监宫女们要一边护着娘娘,一边拿着手里的帕子袖子挥挡这些虫子。 “娘娘,这虫子不对,怎么这么多都朝着您飞过来了。”迎夏踩死一个虫子,面色变了变。 只见其她娘娘那里只有伶仃几只飞虫,剩下的几会全都朝着她们这里飞来了,准确的说是步星若身上。 步星若也察觉到了不对,眼底一寒,以袖子护住自己的脸:“迎春,护着本宫往湖边去。” 她此时手背上被咬了好几口,但依然死死护住脸,不断往湖边退去。 余光突然扫到了同样被护着慌忙撤离的楚弦月,步星若眼底暗芒一闪,边撤退边低声和旁边的迎夏吩咐。 迎夏听完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眼,轻轻点头,而后装作不经意的往楚弦月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慧嫔面色惊慌,一只手捂住自己小腹,拽紧了身边丫鬟的手臂:“快,快扶着我到一边去。” 因为慌乱,只感觉小腹都跟着微微抽痛,此时场面混乱,谁也顾不上谁。 丫鬟也害怕急急搀扶她往一旁去,可慧嫔刚刚走几步,突然感觉身后大力袭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巧的是她的小腹刚好撞上一块凸起锋利的石头上,顿时一股巨疼从小腹蔓延。 “血……好多血。”丫鬟顾不得自己狼狈摔倒,手上的伤,看到一旁慧嫔濡湿的裙摆声音颤抖。 而后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绊倒了,几个宫妃还有宫女一起栽倒在来一起,都在慧嫔身边。 另一边,步星若毫不迟疑直接扑通一声跳入了湖里,迎春也紧跟着跳了下去,游到她身边护着。 而这时,去找人过来的侍卫们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急忙抽出腰间佩刀上前赶虫。 皇帝这边刚刚下了早朝,还未来得及走出紫宸殿,高来顺就急急开口。 “陛下,后宫出事了,宸贵嫔落水,慧嫔娘娘小产了。” 真的是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先去了慧嫔的长乐宫。 皇帝刚刚大步进去,就听见里面女子绝望的哭泣,见到他进来,屋内的朱皇后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冷声质问,走到了床边,慧嫔此时脸色苍白,一头乌发随意散落在身后,哭的眼睛已经红肿了。 “陛下,陛下您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是有人害他。”她一把拽住皇帝的袖子,情绪崩溃哭喊。 她此时嗓子早已经哭哑了,每说一句话都好像嗓子里沁血一样,听者都不禁心酸。 朱皇后抿唇:“想必陛下已经听说了今日御花园的事,慧嫔说有人趁乱从背后推了她一把,这才害的她小产。” “陛下,我感觉到了有只手从背后狠狠推了嫔妾一把,我的孩子!!!”慧嫔眼露嫉恨,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感觉天都塌了,满心绝望,无助。 她的孩子明明昨日还好好在肚子里陪着她,她甚至做了好些小衣服给他,他怎么能这么突然就没了。 皇帝把她搂入怀里拍了拍,任由她发泄哭泣,面色阴沉,脖颈上青筋凸起,眼神冰冷。 浑身散发着寒冷骇人的低气压,明显已经处于暴怒边缘。 “皇后,派人查过那是什么虫子了吗?” 朱皇后看向一旁的刘太医,刘太医拱手回禀:“回禀陛下,微臣已经看过了,这虫子是一种毒虫,人若碰到就会皮肤红肿发痒,严重甚至会溃烂。” “这虫子以花蜜为食,最是喜欢菊花的气味,多在菊花聚集地常见,或许是今日娘娘们一起去惊扰了他们。”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这御花园每天都有专人负责驱赶蛇虫,以往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毒虫,这次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 “高来顺给朕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朕的后宫作乱!” “慧嫔,你好好休息,今日的事情朕肯定会给你一定交代。”皇帝拍了拍的的手,一下子站起身往外走。 “陛下 您要去哪里,不能陪着嫔妾吗?”慧嫔慌乱的抓住他的袍摆,仰头眼神哀求的看向他,泪水顺着脸庞落下。 “宸贵嫔也有着身孕,还落了水,朕要去那边看看,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皇帝柔声安抚,但动作却是果决,一把掰开她的手留下一句话离去。 “皇后,替朕照顾好慧嫔。” 朱皇后一直嘴角含着得体的笑目送男人离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背上那明显红肿的疱疹。 手微微攥紧,刚刚皇上是没有看到她手上的伤吗?又或者是明明看到了也不在意。 挽星阁。 皇帝来时,刚巧看到一个太医正在给步星若把脉,他大步走过去,步星若见到他,虚弱一笑 “陛下,您来了。”眼眶下一刻就红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惹人心碎。 “若儿,你怎么样,我们的孩子有没有事。”皇上看向一旁的太医,在看到他格外年轻的面庞时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哪个太医,朕怎么未见过,怎么不喊李太医过来。” 陆宴礼收回把脉的手,拱手行礼:“微臣陆宴礼见过陛下,微臣是今年刚刚入的太医院,皇上是以没有见过微臣。” 他低眉顺目,明明是同样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却是气如松柏,如竹如兰。 看着就让人舒服。 步星若哑声道:“陛下,上一次臣妾身子不适就是陆太医开的药,上一次送的万里江山图上用的吸引蝴蝶的药粉,也是陆太医自制的,医术是可以放心的。” 闻言,皇上点点头,淡声问:“贵嫔娘娘身子如何,孩子是否有事。” “回禀陛下,贵嫔娘娘落水受了惊吓,动了胎气,但龙嗣无碍,只是要喝几副安胎药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娘娘手背上那被毒虫叮咬的伤有些麻烦,娘娘在孕期有些药无法用,这毒虫的毒又很强,起码要养一个月才能恢复。” “而且若是恢复不好,很大可能会留下疤痕。” 第25章 深查 皇帝这才注意到女子原本白皙漂亮的双手此时已经红肿起来,上面起了类似疱疹的东西。 他微微不适的偏过头,心中又松口气:“若儿,还好我们的孩子无事,你放心今日的事情朕一定会派人彻查,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 “陛下,这次事情是冲着臣妾来的,那幕后之人是想毁了臣妾的脸,您一定要把幕后之人绳之以法。”步星若没有伸手抓他,而是用一双美眸泪盈盈的看着他。 双手已经不着痕迹收回了被子里,已经让皇上知道了她伤的多重,在让他看到那就是平白惹人嫌恶了。 陆宴礼适时开口:“启禀皇上,微臣从娘娘今日穿的衣服上闻到了菊花花粉的味道,里面似乎还添加了其它兴奋类的药,那些毒虫受了刺激这才全都来攻击娘娘。” “娘娘应该是处于御花园内,被里面原本的花香遮盖了身上的味道,这才未发觉,好在娘娘聪慧,跳入湖中这才避免了被那些毒虫包围的场面。” 皇帝听完胸腔里怒火噌蹭蹭往脑门上涌,脸色铁青:“好好好,真的是好算计啊,一箭双雕。” “若不是爱妃聪慧,怕朕要接连一起失去两个孩子了!” 他哪里不知道这又是后宫里哪个妃嫔争宠手段,这是见他宠爱步星若太甚,碍了某些人的眼了。 想到慧嫔那没了的孩子,皇帝闭了闭眼,伸手隔着被子摸了摸步星若平坦的小腹。 “若儿,您一定要给朕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他的子嗣不丰,尤其是如今就一个大皇子,二皇子现在两个月就大病小病不断,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一样。 步星若乖巧的点头,死死咬唇:“陛下,慧嫔妹妹怎么样了,臣妾当时看到昭嫔不小心伸手推倒了她,她的孩子无事吧。” “你说你看到昭嫔推了慧嫔?”皇帝眼神一凝,眯了眯眼睛怀疑的盯着她。 “是,臣妾看到了,只是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昭嫔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站稳罢了。”步星若一双眼眸哭过显得格外漆黑澄澈,不躲不闪的和他对视上。 “肯定也会有其她妃嫔看到了,皇上,慧嫔娘娘无事吧。”她咳嗽了几声,又担忧的问了一遍。 “慧嫔小产了。”皇帝替她把背角掖了掖,站起身来:“朕现在回去调查这件事,若儿你好好修养身子,若是哪里不适再来乾清宫喊朕。” “恭送陛下。”殿内宫侍行礼恭送。 等人走后,迎春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和迎夏在伺候娘娘就行,你们不要在这里扰了娘娘休息了。” “是。”宫侍们应下,全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后,步星若看向陆宴礼:“陆太医,本宫手上的疱疹不希望留下任何疤痕,你能做到吧。” 话不是询问而是隐含威胁的命令。 陆宴礼垂眸:“娘娘放心吧,臣一定尽力保证娘娘不会留下疤痕,只是如今已经入了秋,那湖水寒冷。” “娘娘本就寒气入体,如今这次又落水受了冻,种种因素……以后恐不会有孕了。” 说出这话后,他其实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快,想看到女子或绝望或发怒失控的行为。 没有一个女子在听说自己不能生育后还能保持冷静,尤其是对于这后宫里的女子这更是致命性的打击。 步星若定定盯着他,半晌嘲笑一声:“怎么,陆太医在幸灾乐祸。” 陆宴礼心下一惊,拱手道:“臣不敢。” 步星若也不想跟他在这里计较,她眯了眯眼睛:“难以有孕,那不就是还能生,去,给本宫准备一碗绝子药,你知道分寸的,不要被人知道这件事。 ” 陆宴礼心头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抬眸,这次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不解震惊。 他抿了抿唇:“微臣不懂,娘娘似乎一直糟践自己身体,您如今正得盛宠,不是应该尽快调理身子,诞下皇嗣吗?” 只有有了子嗣,在这后宫才能真正的立足。 “本宫不需要任何软肋,这女人在心狠,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总是心软牵挂,而在这后宫里就可能被别人拿捏住这一点。” “孩子只会绊住本宫的脚步,影响我的谋算。”步星若唇角勾起。 “至于孩子,宫里有这么多女人替本宫生,本宫可以精挑细选,挑选最满意的皇子,不是本宫生的,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心疼。” 她这辈子只想往上爬,不会为任何人心软,谁也不能阻了她的路。 陆宴礼看着床上这个美丽绝色的女子,只感觉浑身一寒,这一刻真的清楚知道了什么叫蛇蝎美人。 这样一个对自己都这么心狠的女子,太过可怕了,谁若是被她盯上…… 心中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刚正不阿,而是顺从听她的吩咐,否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今日也在陛下面前露了脸,以后本宫会多向陛下举荐你,你以后便帮本宫做事,前途自然不可限量。”步星若摆摆手。 “好了,你下去吧。” 陆宴礼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挽星阁,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也下不去了,他何不专心跟随在宸贵嫔身边。 若是她真的能……那自己也是飞黄腾达,可以从振陆家以往的辉煌,甚至说不定可以更上一层层。 屋内。 步星若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眼神阴森如同毒蛇:“你们觉得今日这件事是谁做的。” “回娘娘,今日去御花园是德妃提议的,她本就和娘娘不对付,是她的可能性很大。”迎春道。 迎夏微微拧眉:“娘娘,您的衣裳都是奴婢亲自挑选,奴婢素来谨慎小心,拿出来时就已经仔细检查过根本没有什么其她不妥之处或者味道。” “衣服上的熏香也是以往用剩下的,一直好好放着更不可能经过她人之手,那菊花花粉不可能是从咱们挽星若就带出来的。” 第26章 怀疑 迎夏继续猜测:“所以奴婢认为那花粉肯定是您在钟粹宫请安那一段时间到御花园内被人弄到您身上的。” “但是德妃今日一直没有靠近过主子,她应该没时机下手。” 迎春被这一提醒突然想到什么惊呼出声:“是孙才人!” 没错,她和迎夏一左一右在娘娘身边,没有宫侍靠近过,只有赏花时那位孙才人靠近过来交谈过。 步星若嘴里喃喃:“孙才人,不错,也就只有她靠近过本宫,但是本宫和她没什么往来,也没有利益牵扯,她这么无缘无故来害本宫说不过去。 ” 她眼眸眯了眯:“让小喜子去外面查一查,孙才人这些天和谁接触过,或者她身边的丫鬟下人和谁接触过。” “好,奴婢们这就去吩咐。”迎春道:“主子,您睡一觉吧,醒来再用晚膳。” 玉琼宛 皇帝一踏入玉琼宛就听到窗内传来女子低低的哭声,他摆了摆手示意院内的下人不许声张。 高来顺心一颤,心里为这个昭嫔捏了一把汗,希望她们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才好。 “小主,您的手怎么办,让奴婢去乾清宫求皇上给您请一位太医吧。”春兰眼眶通红,心疼的看着女子已经肿的骇人的手。 楚弦月脸上惨白,她摇摇头:“你们莫要拦我了,我要去和皇上请罪,都是我害了慧嫔,她才会小产。” “小主,当时明明是有人撞了您,您才会跌倒失手推了慧嫔,这根本不怪您啊。”春梅死死抓住她,声音焦急带了哭腔。 “小主如今一直没动静来宣召您,这说明当时也根本没看到是您失手推了慧嫔娘娘,您这个时候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您怎么还能主动去认下这个罪名啊,您太傻了。” 楚弦月脸上带了冷意,声音清晰的透过窗户传到外面的皇帝耳中。 “你们两个让开,不管如何都是因为我才让慧嫔小产,那可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更是陛下的孩子,我若是装作不知良心如何过得去。”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然犯了错就应该领罚,哪怕皇上让我赔命也是应该的。” “说的好。”皇帝突然走进来由衷的夸赞,看向女子的眼神多了丝柔意。 他的突然出现明显让屋内还对峙的主仆三人都吓了一跳,楚弦月急忙站起身屈膝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她此时的心砰砰砰直跳,后怕的出了身冷汗,还好刚刚没说错什么话。 她扑通一声跪下:“还请陛下降罪,慧嫔娘娘小产是因为嫔妾当时被人撞了下,没站稳推搡导致。” 春兰春梅两人也瑟瑟发抖垂头跪着,只感觉大祸临头了。 皇帝没有出声,只是快速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一时间屋内寂静,气氛有些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头上的帝王开口:“昭嫔,你起来吧,这件事刚刚朕在外面已经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过去把站起身的女子搂入怀里,看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无奈叹口气。 “你倒是傻,竟然还想主动来朕这里领罚,知不知道谋害皇嗣一个弄不好朕就能褫夺你的封号,把你打入冷宫,你不怕吗?” 楚弦月身子一抖,头死死埋入男人宽厚的胸膛前,声音哽咽道:“嫔妾害怕,可若是不说出来嫔妾良心难安,那么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慧嫔娘娘该有多难过啊。” 皇帝心绪复杂,他一直知道后宫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满心算计,手段狠毒,可现在却有这么一个善良的傻女人。 他低头用拇指温柔的替楚弦月拭去眼泪:“好了,别哭了,这件事也怪不了你,你若真的良心不安便为那孩子抄写佛经吧,让他来世投一个好人家。” “你手上的伤朕一会让刘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安抚好了楚弦月,皇帝也未在玉琼宛留宿,他还要回去查清楚今日的事情。 等出了玉琼宛皇帝淡淡吩咐:“高来顺,一会让人查一查今日慧嫔摔倒时的情况,问一问有没有人看到昭嫔推倒慧嫔。” 他是一个帝王,帝王最是多疑,虽然已经对楚弦月的话信了七分,但还是要亲自查验过后才能放心。 毕竟他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是楚弦月提前知道他过来,故意和丫鬟演戏把那些话说给自己听。 这样的手段他又不是没见过。 今日毒虫实在是多,几乎去御花园的所有妃嫔都被咬了,一时间太医院的太医们忙的不可开交。 去到各个宫里给娘娘们处理疱疹。 回到乾清宫。 前去调查的暗卫就已经候着了。 “陛下,属下查到今日御花园里那些毒虫是一个叫小平子的洒扫宫人放的,当时正巧天黑,但被另一民宫人恰巧看到了。” “那宫人害怕一直没敢声张,还是属下去调查时间他神色有异才问出来。” 皇帝不置可否,阖眸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听着他的禀报。 暗卫,“只是等属下去抓那个小平子时发现他早已经吞银自尽了,属下只好又顺藤摸瓜查他这些日子和谁接触过。” “最后发现他一日前曾和锦绣宫孙才人的贴身丫鬟接触过,两人秘密碰面不少于三次,因为周围还隐隐有传两人是姘头。” 皇帝猛然睁开眼睛,语气漠然:“孙才人,来人把孙才人给朕带过来。” 锦绣宫内。 孙才人坐在妆奁前梳着头发,她身上一袭香色织金绣花凌裙,云鬓高挽,明显的精心打扮过。 她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已经渐渐暗下的天色,手握握手紧:“时间差不多了。” 她看向屋内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我已经按照德妃娘娘的吩咐做了,可那宸贵嫔运气好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没办法。” “这罪名我会一力承担,还请德妃娘娘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定然日日夜夜纠缠在大皇子和二公主身边!” 第27章 孙才人死 宫女屈膝一礼:“请才人小主放心,您的话我一定转达到。” 而这时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高来顺带着人走了进来,在看到孙才人这盛装打扮的样子时愣了下。 “孙才人,陛下宣你去乾清宫,请吧。” 孙才人屈膝一礼,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不知陛下宣我所为何事,高公公可否告知,我也能准备一下。” “哼,才人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还请赶紧跟咱家走吧,陛下还等着呢。”高来顺冷哼一声,看向她的目光犹如一个死人。 闻言,心中最后抱着的那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了,孙才人脸色一白,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手死死攥紧,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乾清宫内就传出来人旨意,晓瑜六宫,孙才人买通宫人在御花园放毒虫,想因此毁宸贵嫔的容貌,心思恶毒。 还间接导致慧嫔小产和多位嫔妃被毒虫咬伤,赐予毒酒一杯。 因为很多妃嫔都被毒虫咬伤了,实在是不易见人,朱皇后自己下令这三日都不用来请安,好好养伤。 挽星阁 如今入了秋,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下着,打落了一地的桂花 步星若坐在窗边,身上只穿了中衣,披了件香色盘金披风问:“小喜子去外面打听消息打听的如何了。” 她夹起一个水晶灌汤包轻咬了一口,眉眼怏怏,有些提不起精神,因为不用请安,她一直睡到了现在巳时一刻才醒。 此时脑袋有些昏沉沉的,浑身酸疼。 迎春道:“小喜子早上就来过了,只是那个时候娘娘还未醒,奴婢现在就让人把他喊过来。” 说着给旁边一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去把小喜子喊过来。” 一旁的迎夏看着步星若那红的有些不正常的唇瓣蹙了下眉:“娘娘,您是不是发热了。” 闻言,步星若反应了一会,慢吞吞的放下筷子,伸手自己抹了下额头,入手滚烫。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应该是发热了,怪不得感觉哪哪都不舒服,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唔……应是昨儿落水还是着了凉,你们去找个太医过来,开副药吧。”步星若也实在是没胃口了,一旁的迎春急忙搀扶着她往床上走去。 有些自责:“都是奴婢不好,竟然没有发现娘娘的不对劲。” 步星若躺到床上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不怪你们,本宫自己都未发现什么不妥。” 很快,陆宴礼就被太监急匆匆的带了过来,他呼吸有些不稳,明显是走的很急。 “微臣参见宸贵嫔娘娘。” “陆太医,娘娘不舒服,你免礼吧,快给娘娘看一看。”迎春焦急道。 陆宴礼这才抬头看向床上女子,就见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那本就漂亮的唇瓣看起来更是红的娇艳欲滴。 整个人却有了份更加艳丽的美感。 他急忙敛下思绪,敛眸上前给步星若把脉,半晌后道:“无碍,娘娘只是感染了风寒,臣开两副药,一会熬了喝下去出一出汗便可。” “恩,劳烦陆太医了。”步星若声音沙哑着开口,尾音柔弱无力,好似在撒娇。 外间的小福子跟着陆宴礼去太医过院抓药,小喜子也是这个时候进来:“娘娘,奴才让人查的差不多了,您是现在听,还是等过些时候您身子好些。” 小喜子和小福子都是从步星若刚刚进宫时就跟在她身边的,两人认高来顺为义父都是三年后了。 是以在皇上和步星若之间两人一定是选择在步星若这边,什么事要让高来顺这个义父知道,什么不该都很有分寸。 步星若睁开眼睛:“现在说。”她撑起精神,全神贯注听着 “是,奴才买通了一个锦绣宫的宫女,她说这几天孙才人去过德妃的广阳殿一次,而且孙才人宫里最近新提拔了一个二等宫女,那宫女原本是广阳殿的。” “后不知什么原因被派到了孙才人身边。” 听完,步星若眼底闪过抹森冷,迎夏道:“这么说来,很可能是德妃在背后指使孙才人来害主子的,可是她是怎么说动孙才人为她做事的啊。” 迎夏也疑惑,“听说那孙才人去了陛下面前就认罪了,到死都只说是她因为嫉妒娘娘的宠爱才这么做的,都没有供出德妃来。” 步星若眼眸深了深:“那位孙才人的父亲好歹也是个正五品官员,德妃是不可能拿她的家人来威胁的,那本宫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孙才人甘愿替德妃赴死呢。” 但不管如何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和德妃脱不开关系,那她自然要好好回报德妃一番。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睡一会。”步星若无力的摆摆手,这种身体发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让她想东西都有些滞涩了。 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什么:“你们注意一下玉琼宛的动静,看看陛下有没有什么旨意。” 昨儿她让迎夏趁乱撞到那楚弦月,从而推倒慧嫔很成功,当时很多人都摔倒了一起,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害的楚弦月没站稳。 按理来说,皇上只要一查肯定还是有人看到楚弦月推了慧嫔,他也应该降旨罚楚弦月才对。 这边小喜子退出去后,就跑到乾清宫把步星若病了的事情告诉了高来顺,恰巧这个时候皇帝刚刚处理完政务。 此时正在休息用午膳,他就进去把这件事禀报了一下。 “病了。”皇帝皱眉,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吟一会吩咐。 “摆驾去挽星阁,朕去看看宸贵嫔。” 见到皇帝来了,挽星若屋内伺候的宫侍急忙跪地行礼,皇上摆摆手,大步入内。 走进去就见床上女子睡的正熟,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嫣红,唇瓣粉如胭脂,头发如墨的散在枕上,衬托的她更加娇小。 或许是因为不舒服,秀眉紧紧皱起,梳的有些不踏实。 皇上见到她这副不似以往的乖巧脆弱模样心下一软,而这时外间的迎夏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进来了。 “奴婢,见……”她还未行完礼就被皇上一个不悦的眼神制止了,他低声问。 “这是给你们娘娘喝的药。” “是。” 而床上的步星若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乌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唔……” “若儿,起来把药喝了。”皇上见此轻轻推了推她,轻声唤着,一只手伸过去强势的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 “陛下,您来了。”步星若睁开眼,一双凤眸含着水雾,声音也沙哑的不成样子。 迎夏道:“娘娘,趁热把药喝了吧。” 步星若也未犹豫,点点头就接了过来,直接一饮而尽,喝完也面不改色。 她绝对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上辈子在冷宫那最后一年里,她哪怕想喝药都没有。 皇上见此有些诧异,失笑道:“若儿喝药一直都这么干脆,上次昭嫔染了风寒,喝一碗药苦着一张脸,朕哄了半天,最后还要赶紧吃下蜜饯才成。” 步星若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美眸含怒,厉声质问。 “又是楚弦月,陛下陛下还记得年少时对嫔妾的承诺吗?您说过不管这后宫里多少女人,真正能让你放在心里的只有嫔妾,可是如今看来您早已经厌烦了嫔妾,倒是对那个楚弦月越来越好。” 女子声声质问,到后面她眼眶已经红了,声音带着颤音,她伸手压了压眼尾。 很不想让男人看到自己这副示弱的模样,非要高傲的扬起下巴。 皇帝眉头蹙起,似是没想到她突然反应这么大,但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好声好气道。 “若儿,刚刚是朕不好,朕不该在你面前替其她女子。” “朕一言九鼎,心里说了只有你一个人就只有你一个人,你为什么对昭嫔就这么大意见,明明朕宠幸其她妃嫔时你都能接受,却连朕夸一句昭嫔都这么计较。” 步星若猛得抬头,有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姣好的面庞滑落,她眼底的哀伤几乎化为了实质。 也深深刺痛了皇帝的心,他有些慌乱的偏过头,不敢直视这份炽热的爱意。 因为他心虚了。 步星若嗤笑一声,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泪水,嗓音暗哑凄楚:“陛下敢不敢对天发誓,如今在您心里臣妾依然是最重要的女子,你对那楚弦月和对宫里的其她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同!” 第28章 小产 她仰起头,眼神紧紧盯着皇帝的眼睛,咄咄逼人不允许他有任何闪躲。 “不可理喻!”皇上偏头,以怒气掩饰自己心里那隐隐的心虚:“步星若,你不要太放肆了,朕是皇帝,为何要向你发誓,你真的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朕看是朕把你宠的太过了,让你有了错觉以为你能这么跟朕说话了,你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吧,这一个月就不要出挽星阁了。” 话罢直接站起身抬脚往外走去。 这意思就是要禁步星若的足,她嘲讽的笑了声,突然下了床,赤脚踩在青石铺成的地板上。 她厉声质问:“陛下是心虚吧,您对那个贱人明显就和其她人不一样,您怕是早已经忘了对臣妾年少的承诺了。” “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她就勾的陛下这么爱她,甚至为了她几次训斥臣妾,好破例晋她位份,臣妾看您是越来越昏聩了!被那狐狸精迷的不轻!” 步星若直接拿起茶几上的药碗狠狠摔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她们的争吵让屋内伺候的宫侍们瑟瑟发抖,全都跪倒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步星若,你放肆。”皇帝脸色铁青,额角上青筋凸起,胸腔里的怒火让他失了理智。 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朝着女子的脸扇去,他用了十成的力,步星若直接被扇的栽倒,肚子撞到了床边。 “娘娘!”迎夏发出一声惊恐的惊呼。 步星若脸色刷一下白了,狼狈的撑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小腹:“疼……好痛,我的肚子……” 她身上只穿了身洁白的里衣,此时后面有大片鲜红的晕染开,很是触目惊心。 皇帝扇完便后悔了,此时看到那大片的红瞳孔紧缩:“若儿!”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女子揽入怀里,怒声道:“快传太医!” 屋内的宫侍们也被这一变故惊住了,还是迎夏反应最快,急忙跑了出去。 外间的高来顺也听到了这边动静不对,一进来就看到步星若下面都是血,惊的魂都飞了。 “这……这是怎么弄的啊。” “若儿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没事的……”他嗓音涩然,此时心中都是自责焦急,拦着步星若的手隐隐颤抖。 若是这孩子出了什么事…… “陛下,臣妾肚子好痛,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步星若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已经扣入了他的肉里,泪水簌簌落下。 这么一会,她脸上血色全无,疼的额头上大滴冷汗落下,眼里都是恐慌 脆弱的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 “不会的,肯定不会有事,若儿你在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皇上小心翼翼把她抱到床上放下,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上也已经满是温热的血液。 他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怒声大喊:“怎么这么慢!高来顺!” 高来顺道:“奴才这就去催一催 !”话落不敢耽误,转身就大步跑了出去。 他跑到半路,恰巧和去请太医过来的迎夏装上撞上,她后面跟了两人,正是陆太医和李太医。 “哎呦,几位快一点啊,宸贵嫔娘娘还等着呢。” 李太医都年纪大了,此时这么一路快走过来,已经气喘吁吁,满面通红,却也不敢有任何耽误。 几人快往挽星若方向而去,迎夏装作不经意落后,和身后的陆宴礼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这边动静这么大,已经惊动了后宫众人,很快这边步星若这边见红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朱皇后带着后宫诸位妃嫔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她皱眉问屋内下人。 “到底怎么回事,宸贵嫔怎么突然见红了。” 当时皇帝扇步星若那一巴掌时,屋内伺候的下人都看见了,她抹了抹眼泪,泣不成声。 “是娘娘和陛下发生了争执,陛下一怒之下扇了娘娘一巴掌,娘娘就摔倒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变了变。 “是皇上!”兰妃眉头蹙起,素来恬静温柔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攥紧了手中帕子。 “那皇上现在是在里面了。”朱皇后问,抬头看了眼屋内。 内室里,皇帝双手负在身后急的不断踱步,两位太医分别给步星若把了脉。皆是神色凝重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出双方眼中的沉重。 “到底如何了!”皇帝见他们一直打哑迷,暴怒质问。 “回禀陛下,宸贵嫔这胎已经保不住了。”最后还是李太医上前回禀,垂下了头 。 他眼露思索,眉头深深皱起,宸贵嫔这胎一直他一直未把过脉,脉象到底如何他不得而知,只是感觉脉象格外虚浮。 就有些奇怪,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有孕的迹象了,但仔细观这也的确是小产的模样。 “什么!”皇帝脸色白了白,身子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高来顺急忙搀扶住了他。 步星若的泪水克制不住的簌簌落下,低低呜咽:“我的孩子……”她鬓发凌乱,眼睛红肿,整个人都明显被打击的不轻。 陆宴礼抿了抿唇,看了眼皇帝:“陛下,还有就是贵嫔娘娘本就因此次落水进了寒气,又身染风寒,此次小产后,怕再难有孕了。” 皇帝身子一晃勉强稳住身形,面无血色,顿时觉得喉头堵塞:“再难有孕。” “娘娘!”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步星若直接晕了过去,李太医一惊,急忙上前诊脉。 “贵嫔娘娘这是气血攻心,我开一剂方子,你们赶紧去熬了喂贵嫔娘娘服下。” 皇上双手攥成拳头,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悔恨,懊恼,愧疚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充斥他的内心。 是他亲手害死了这个孩子,他甚至害的步星若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他双眼赤红,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只感觉无言以对。 外间的皇后等人也很快得到了这些消息,她失声道:“宸贵嫔以后都很难有孕了。”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反应有些激烈,她压了压心里兴奋的情绪,叹口气。 “那宸贵嫔该有多难过啊,哎,真是造化弄人啊,宸贵嫔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德妃更是嘴角压抑不住的上翘,嘲讽道:“哎,宸贵嫔真是可怜啊,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德妃娘娘,我们都是姐妹,你何必在这个时候还要说风凉话。”兰妃秀眉皱起,忍不住怼道。 明贵嫔转了转手里的佛珠,闭眼:“阿弥陀佛,还请佛珠保佑宸贵嫔能早一些好起来。” 皇帝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他眼神冰冷的扫了眼她们:“都给朕滚出去。” 他此时的样子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双眼赤红,浑身散发着破人的威压。 让所有妃嫔都不由心底打颤,连朱皇后都吓一跳,她稳了稳心神,温声劝道。 “陛下,您也不要自责,如今宸贵嫔的情况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您当时也只是太愤怒了,也不是故意的。” “那臣妾就先带着诸位姐妹先回去,等宸贵嫔醒了在过来看她。” 知道了楚弦月这边的情况,众人也不想多留,全都退下,楚弦月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帝王抿了抿唇。 心里有些心疼酸涩。 她故意落后了几步,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柔声道:“陛下,您若是难受,不要憋在心里,您也不是有意的,毕竟人在愤怒边缘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 “你给朕滚出去,听不懂吗?”皇帝怒声打断她后面的话,看向她的眼神满满都是冰冷。 想起来了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和步星若争执,她也是害了这个孩子的凶手。 第29章 告诉 楚弦月脸色白了白,顿时泪水就在眼眶打转,心里很是委屈。 “是,嫔妾告退。”她咬了咬唇,指甲嵌入了掌心,被男人这冰冷的眼神看的心中酸涩。 心里又告诉自己,如今皇上不过是太过难过了,这才迁怒了自己,不是有意的。 “传朕口谕,昭嫔礼仪有失禁足三月。”皇帝留下这句话大步走回了内室,不住看她。 尽管心里知道这件事怪不了楚弦月,可他现在真的不想在看到她了,他不能在做对不起步星若的事情了。 若是在这么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心里当真还能是把步星若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渐渐被楚弦月代替。 高来顺见女子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下叹口气,低声安慰了一句。 “昭嫔娘娘不要在意,如今陛下心里不好受,这才可能有些迁怒了您,您先回去吧,过后等陛下想通了肯定会去看您的。” “多谢公公,我都知道。”楚弦月勉强的笑笑,脑海里不断想着刚刚男人看她那的眼神。 里面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柔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漠视……还有隐隐的愤怒。 楚弦月走出挽星阁后,深吸口气问:“春兰,你打听一下今日在挽星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和宸贵嫔又是为何争吵。”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才让皇上对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不可能是单单是迁怒。 若是她猜测的不错,今日皇上和步星若争吵很可能就是因为她。 而等春兰带回消息后,也证实了楚弦月心里的猜测,春兰说完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后有些担忧。 “小主,现在怎么办啊,挽星阁伺候的宫女说是因为陛下提到了您,宸贵嫔生气这才和陛下吵了起来。” “这才让陛下一气之下失手扇了宸贵嫔。” “让我想一想。”楚弦月抿唇,手微微蜷缩,眼底各种情绪袅袅。 陛下是真的已经把她放在了心上吗?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这个时候,她心底隐隐不合时宜的蔓延丝丝甜意,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一个帝王这三个多月的温柔宠爱。 如何能不动心。 “我并未做错任何事,我相信这一点皇上心里也清楚,他现在只是因为自己失手害的宸贵小产而愧疚自责。” “皇上现在心里需要发泄,需要找一个借口,把这种愧疚转移,他之所以迁怒我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楚弦月悠悠开口。 她淡淡一笑:“这三个月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也安安心心抄写佛经,等陛下自己调节好情绪后,自然会对今日这么迁怒我而愧疚,补偿我。” 春兰,春梅也觉得这话在理,点点头。 皇帝就这么守在步星若床边一个下午,直到晚间有大臣有要事商议这才回了乾清宫。 期间步星若醒过一次,一句话都没有和皇上说,完全一副不想在看见他的模样。 很快,高来顺带了一群奴才给挽星阁送来了一堆补品赏赐,就连国库里唯一一支千年人参都被送了过来。 皇后也派人送来了很多补品,又打听了下步星若的情况,知道人醒了劝诫她好好养身子。 各宫也都陆陆续续送来了东西。 “把那人参拿下去,用一些给娘娘补身子,小喜子,其他的你带人整理一下,全都放入库房保存起来吧。”迎夏指挥众人动起来。 步星若依靠在床榻上,旁边迎春喂她喝着粥,低声说:“娘娘,皇上禁足了昭嫔。” “昨儿听说陛下去玉琼宛时,刚巧听到昭嫔和婢女争执,要主动过来承认是她推了慧嫔,陛下听完也只是罚她抄写佛经。” 闻言,步星若眼眸眯了眯,冷笑一声:“昭嫔这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这陛下去兴师问罪和听到楚弦月说要主动来认罪那可是差远了,如今这样的情况,皇上不但不会惩罚楚弦月。 甚至对楚弦月的印象会更好,觉得她善良。 “这件事陛下肯定瞒着吧。”她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粥,拭了拭唇角。 “去,想办法让这件事不经意被慧嫔知道,她可是失去了孩子,罪魁祸首却好好的怎么行。” 她绝对不会让楚弦月好过的。 如今的事情全都按照她的布局在走,一切都在掌握里。 长乐宫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窗户紧闭。 “娘娘,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养好身子,重新伺候陛下,在喝一服那药,孩子自然就有了。”嬷嬷苦口婆心的安慰。 她看着面前女子此时这苍白的脸色也很是心疼,可这后宫就是如此,想成功生下一个孩子太难了。 慧嫔斜躺在床上,虚弱说:“嬷嬷,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不甘心,我那么小心保护这个孩子,可还是没了。” “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那天推我的人陛下还未查到吗?” “说是那天太混乱了,当时小主身边一起摔倒了好几人,根本查不到到底是谁对娘娘动手。”嬷嬷顿了顿,安慰道。 “老奴听说挽星阁那位今儿也小产了,甚至以后都不能有孕了,所以娘娘您都是幸运的了。” 闻言,慧嫔错愕:“昨儿不是还说宸贵嫔没什么大碍吗?今怎么又突然小产了。” 她抿了抿唇,心里这才感觉安慰了一些,不只有自己也小产了,还有别人也是。 甚至宸贵嫔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说是和皇上起了争执,皇上失手扇了她,这才让孩子没了。”嬷嬷说出这话都无奈的摇摇头。 还不等慧嫔在说什么,外面有一个丫鬟急匆匆进来,正是从小伺候慧嫔的丫鬟。 她满脸愤慨,甚至顾不得行礼。 “小主,您知道到底是谁推了您吗?竟然是玉琼宛的昭嫔!” “你说什么!”慧嫔声音颤抖,一把抓住她,眼神直直盯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 嬷嬷也皱眉:“是啊,你从哪里听到的,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 她毕竟活了大半辈子,想的很多,很怕是谁故意透露了这种虚假的消息,想把她们娘家小主当枪使。 如今那位昭嫔也是正得盛宠,甚至恩宠都快要赶上宠冠六宫的宸贵嫔了,和她对上定没有好下场。 丫鬟愤愤道:“奴婢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份例,走道拐角时刚巧听到玉琼宛的两个丫鬟闲谈说了这件事。” “说那昭嫔推了您心中愧疚,主动和陛下认罪,可陛下最后却说不怪她,最后也只是罚了她为您抄写佛经!” 她愤然说:“小主,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奴婢看着就不像是说谎,何况也没人敢拿皇上做幌子吧。” “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小主您啊,您小产了,那昭嫔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她得宠吗?皇上甚至都没有给您晋位份!” 慧嫔松开手,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庞滑落,凄然道:“皇上怎么能这么包庇那个昭嫔!如今边境告急,都是我父亲还有大哥替陛下护卫边疆。” “嬷嬷,你替我更衣梳妆,我要去乾清宫问一问陛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嬷嬷也听的恼火,但还是劝道:“小主,这小产伤身要如同坐月子一样养着,您万不能去外面啊。” 慧嫔摇头,态度强硬:“嬷嬷,您别说了,我多穿一些,何况我自小也学了些武功,身子哪里有那么弱,不会有什么事的。” 嬷嬷无奈只好搀扶她下了床,又给她穿上了冬日的袄子这才一起出去。 第30章 慧嫔质问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漆黑,宫道上已经点起了宫灯,慧嫔走了一盏茶时间来到了乾清宫面前。 “高公公,陛下在里面吗?”她笑着问。 高来顺见到她过来很是诧异:“哎呦,慧嫔小主您怎么出来了,您这才小产不能受寒啊。” “陛下是在里面,您要是有什么事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行,怎么自己来了。” “劳烦高公公通报一声,我有事求见陛下。”慧嫔屈膝一礼。 见此,高来顺犹豫了一下,委婉提醒道:“小主,今日宸贵嫔娘娘小产,陛下现在心情很不好,您看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言外之意,若是没什么重要事就不要进去了,不然很可能触怒陛下。 慧嫔,“恩,今日是非见陛下不可,还请公公通禀一下。” 高来顺点点头,而后走了进去。 皇帝坐在案几上,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深深浅浅,面容冷峻,明显的心情很不好。 高来顺轻手轻脚的奉了杯茶过去。 “何事。”皇帝头也未抬,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皇上,慧嫔小主在殿外求见。” “她。”皇帝终于抬起了头,眉头微微皱起:“慧嫔来最上面,她不是在坐月子吗?” 宫里小产的女子太多了,他也就知道了小产过后的女人和生产完一样要坐月子,不能见风。 “让她进来吧。”想到今日传来的捷报,镇国将军父子大败蛮族,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他这种情况必须要善待慧嫔,否则这不是寒了镇国将军的心吗? 不一会,慧嫔就走了进来,她朝着上首屈膝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免礼,赐坐,爱妃怎么来了。”皇帝摆手,立即有小太监搬来一把椅子,慧嫔也没推辞坐下。 走了这么长的路,她脸色有些白,感觉小腹隐隐坠疼,但面上却丝毫都看不出来。 “陛下,嫔妾听说那日推倒我的人是昭嫔娘娘。”她直接开门见山质问,眼神直直盯着男人。 “而您却没有罚她,还说这件事不怪她,仅仅是让她抄写佛经赎罪。” 皇帝面色骤然就冷了下来。 “慧嫔,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哪个狗奴才敢乱嚼舌根!”这件事他已经说了不得往外传,到底是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脑海里有各种猜测,他已经让人去询问过各宫妃嫔了,只有明贵嫔当时也恰巧看到了昭嫔失手推倒慧嫔一幕。 其她妃嫔都是不知道。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也就是玉琼宛,挽星阁,锦绣宫,三宫的主子还有下人罢了。 “所以是确有此事了。”慧嫔一下就情绪激动的站起身来,因为愤怒脸色涨红。 “陛下怎么能如此对我,我们的孩子没了,您竟然不严惩罪魁祸首!您竟然还替楚弦月瞒着,若不是我无意知道,我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是谁害了我!” “慧嫔,你冷静些。”皇帝皱眉,有些不悦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他揉了揉眉心,只感觉很是疲惫。 今日和步星若发生争执,最后自己失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他现在的心情就很不好了。 此时若是其她妃嫔他早已经大发雷霆让人滚了,可偏偏是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国将军的女儿。 “嫔妾的孩子都没了,陛下还要让嫔妾如何冷静。”泪水滑落,慧嫔眼眶通红,伸手抹了把眼泪。 她扑通一下跪下,抬头倔强的看向上首的帝王:“还请陛下给嫔妾一个交代,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公道,处罚昭嫔。” “慧嫔,这件事朕不是有意偏袒,也不是想瞒着你。”皇帝头疼,叹口气。 “这件事朕已经让人调查过了,当时也是不知道是谁撞了昭嫔,这才让昭嫔失手推你,昭嫔也并非有意。” 闻言,慧嫔抿了抿唇,闭了闭眼,冷笑一声:“这件事怪不任何人,所以就是嫔妾的孩子命不好,活该不能来到这个世间。” “可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陛下根本不在意嫔妾肚子里的孩子罢了,我小产这么久,您也就来看过我一次。” “嫔妾也未见您对失去这个孩子有什么痛心的,您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放肆!”皇帝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气的怒指着她,手尖发抖。 高来顺心尖一颤:“哎呦,慧嫔小主您怎么能这么和陛下说话呢,陛下是一国之君,身上肩负着大任,他自然不能像您一样难过就大哭,可您也不能这么说陛下啊。” 慧嫔倔强的仰着下巴:“请陛下惩治昭嫔给嫔妾一个交代,否则若是等嫔妾爹爹和大哥回来,知道他们那还未见面的外孙就这么死了,也会悲痛欲绝。” “请陛下莫要让我们寒了心。”她砰砰砰磕到青石地面上,没有收力气,额头都红了。 皇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脸色铁青,声音阴沉:“你在威胁朕。” “嫔妾不敢,嫔妾只想为我的孩子求一个公道,嫔妾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昭嫔既然并非是故意推倒嫔妾,也不求她赔命。” 高来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心都跟着一颤,合着您还想让昭嫔赔命。 “好,朕给你一个公道。”皇帝深吸口气,冷冷看向高来顺。 “传朕口谕,昭嫔失手推倒慧嫔,害慧嫔小产,念其乃是无心之过,降为才人,保留封号,玉琼宛全宫罚俸禄半年。” 慧嫔又重重行了大礼:“陛下圣明。”其实明智之举她一个大度的说不怪昭嫔,并且委屈的扑到皇上怀里哭泣,引起男人的心疼怜惜。 她今日这么咄咄逼人怕让男人深深厌恶,以后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但是慧嫔不怕。 这些年来几乎每年都要打仗,她的父亲兄长都是如今楚朝的名将,只要陛下还想让他们出兵,面上也必须好好对她。 很快这道旨意就传了下去,晓瑜六宫,又引起了一阵喧哗。 钟粹宫。 皇后轻轻啜饮了一口花茶,摩挲着自己精致的护甲:“降为才人,看来是本宫高看那楚弦月了,这么短短时间被罚了三次了。” 香菱给她通发,笑着道:“终归娘娘已经这么帮她了,她还失宠就是自己没那个福气了。” “恩,只是如此步星若不是又要恢复了往日独宠的场面了。”皇后蹙眉,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了案几上。 “本宫担心啊,步星若的孩子是因为陛下没的,陛下肯定愧疚,你说陛下会不会又晋她的位份。” 香菱诧异:“不能吧,宸贵嫔这才刚刚晋位份,她的父亲不过就是个五品官员,她如今都是负三品了。” “奴婢觉得陛下应该会补偿到其她地方,又或许给宸贵嫔的父亲兄长升官。” “不管是哪种本宫心里都不舒坦!”皇后冷哼一声,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你说,真的就这么巧那步星若的孩子就因为陛下一巴掌就没了吗?” “娘娘的意思是这件事有猫腻,宸贵嫔算计陛下,拿这个孩子博取皇上的同情。”香菱一惊。 那这宸贵嫔也胆子太大了吧。 皇后不置可否,阖眸敲击着桌子,她不信任何的巧合,更加确信自己的这个猜测。 怕是那个孩子早已经出了什么问题,步星若趁机算计了皇上,真是心思深沉。 “你们让人去查一下这些天都是谁给步星若诊平安脉,把那太医喊来钟粹宫,本宫要亲自问一问情况。” 若是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想,如今陛下有多愧疚,等待步星若的就是多大的怒火。 那一定能让步星若再也无法翻身! 第31章 晋升淑仪 第二天一早,乾清宫传出了旨意,高来顺到了挽星阁传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紫庭助德,秉心玉粹,柔嘉维则,着晋升为淑仪,封号宸。” 步星若被搀扶着伸手接过了圣旨,面无表情:“劳烦高公公了,替我谢谢陛下。” 高来顺见她如此就知道她并未消气,心下微微叹息,还是劝道。 “娘娘,陛下也并未故意的,昨儿乾清宫一晚未熄灯,陛下处理政务一夜,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 “您和陛下是少年相伴到如今,老奴也可以说是看着你们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陛下这么多年对您的纵容宠爱都是真的,实在是不希望你们渐行渐远,有了隔阂。” 步星若抿唇不语,搀扶她的迎春替她回道:“劳高公公费心了,娘娘只是刚刚失去了孩子心里难受,娘娘缓一缓吧。” 迎夏拿出荷包递过去,笑着道:“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公公拿着银子和其他小太监喝杯温茶吧。” 高来顺也未推辞,揣进了怀里,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人走了。 等回到屋内,屏退了其她下人后,迎春,迎夏一起屈膝笑着道。 “恭喜娘娘得偿所愿。” “娘娘这一计真是一箭双雕啊,不但晋了位份,还让陛下心中愧疚,今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陛下想起这个孩子,都不会忘了娘娘。” “先如今玉琼宛那位也被降了位份,还被禁足了,如此这后宫里再也无人能比娘娘更得盛宠了。”迎夏由衷为步星若开心。 也真心觉得自家娘娘聪明,靠着自己从一个府里不受宠的嫡女爬到如今这正三品淑仪的位置。 步星若坐在床上,脸上也露出了抹笑意:“恩,事情倒还算顺利。” 顿了顿,提醒道:“这宫里可都是聪明人,本宫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这计策再好也总有漏洞,你们派人去提点陆宴礼几句。” “若是本宫猜测的不错,一些聪明人已经怀疑上了,怕会找陆宴礼去问话,别露出什么马脚。” 两人应是。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进入了十一月份,冷风凛冽,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 这两个多月来,皇帝心里愧疚自责,加上楚弦月被禁足,所以几乎大半时间都是来了挽星若。 一时间,步星若的恩宠几乎回到了最初进宫的时候,又是那个宠冠六宫的宠妃。 但也因为知道了她这也不能生育了,高位妃嫔或者是已经有了孩子的妃嫔对此的意见倒是少了些。 十一月初三,太后的倚仗终于回宫了,皇上带着所有妃嫔和皇后一起出来迎接。 如今的太后也就是皇上的生母,十五岁嫁给先皇为后,隔年就生下了当今天子。 是以很年轻,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二岁罢了,身子康健,每年暑月时都会去行宫避暑。 今年却因染上风寒,断断续续为好,这趟行程足足耽误了两月有余这才回来。 足有十六日抬着的轿辇先入了皇城,御林军开道护在两旁,身后还跟着几顶马车。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高呼行礼。 太后身上一袭湘绯色如意云纹宫袍,发髻好盘,指尖上带着精致的护甲,上面鸽子蛋大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她保养极好,只有眼尾细微的皱纹能看出她的年纪,雍容华贵。 “平身吧 。” 皇帝这才上前,笑着道:“母后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听闻母后染上风寒卧病在床,朕实在是忧心,却又无法在母后身边孝敬。” “如今见到母后平安,朕也能放心了。” “哀家无事,郑太医医术超群,也不过是些老毛病罢了。”太后看到数月不见的儿子也很是高兴。 她拍了拍身边女子的手:“皇帝啊,这几个月你不在,多亏了云贵妃陪着哀家,哀家卧病在床时,也是云贵妃衣不解带照顾哀家。” “你可得好好补充云贵妃,这几个月折腾的贵妃都消瘦了不少,哀家瞧着丢心疼。” 身边的女子闻言羞涩的一笑,她生的极美,皮肤润白好似在发光一样,眸含清水顾盼生辉,看向皇帝时都是绵绵情意。 身上一袭月白霓裳羽衣,衬托的她身姿摇曳,如同那九天仙子,浑身透着高贵清冷。 这就是云贵妃,皇帝的亲表妹。 “臣妾不辛苦,能替表哥照顾姑妈是我的福分。” “云贵妃娘娘真是谦虚了,您对太后娘娘的孝心我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陛下,您可得好好奖赏贵嫔娘娘啊。” 又一道娇笑女声传来,女子一身碧色翡翠烟霞长裙,梳着灵蛇髻,面容娇媚可爱。 正是林婕妤。 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蓝衣美人,此时也眼神缱绻的看向皇上,正是宋昭仪。 她们三人都是这次一起陪着太后去行宫的宫妃,全都有四个多月未见皇上了。 皇帝走上前温柔的拉过云贵妃的手,柔声说:“贵妃,辛苦你了。” 他一双漆黑的瑞风眼含笑盯着她,里面是暖暖的温柔,云贵妃脸颊绯红,微微垂头,露出优美的脖颈。 “表哥,我不辛苦。” 因为太后的关系,她也是这后宫里唯一一个敢当众在皇上面前自称我的妃嫔,足以见其殊荣。 朱皇后笑的有些僵硬,这一家和和美美的,完全把她这个皇后抛到脑后了。 她适时开口:“皇上,母后劳累一天,舟车劳顿,外面还这么冷,还是先回宫吧 让母后们都修整一番,晚上家宴再聊。” 皇上点头,拉着云贵妃的手:“好,那就听皇后的。” 于是众人又这么浩浩荡荡的簇拥几人回去,德妃故意落后几步,走到了步星若身边,满脸嘲讽。 “宸淑仪,果然云贵妃娘娘才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啊不过是陛下退而求其次选择罢了。” “瞧瞧人家郎情妾意,你不就被抛到身后了。” 步星若淡淡睨了她一眼,拢了拢身上的白狐皮斗篷:“退而求其次也是陛下的恩宠,不像德妃姐姐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整天独守着冷冰冰的宫殿感觉不好受吧。”她视线一直看着前面,唇角翘起,跟着队伍走的不紧不慢。 德妃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低声道。 “呵,步星若你得意什么,你在受陛下宠爱又如何,你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真是可怜。” 她想看到步星若被搓痛处失态模样,可惜她失望了,女子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表情,完全没被她的话影响。 “那德妃姐姐可要照顾好大皇子和二公主了。”步星若意味深长的说完就快走了几步,拉开了和德妃道距离。 德妃皱眉,视线紧盯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直接回了慈宁宫。 她在听完这几个月宫内发生的事情后,冷冷一笑。 “这步星若真的是好手段啊,哀家不过离宫四个月,她直接一跃成了淑仪,这晋升速度,怕是后宫头一份了。” 随即微微皱眉:“陛下也是的,怎么如此毛躁 ,可惜了那孩子了。”她就算在厌恶步星若,可那肚子里也是她亲孙子。 如今皇帝子嗣单薄,她就盼着这后宫众人能多给皇上开枝散叶,多添几个皇子才好。 想到这里,太后拿起一旁的热茶吹了吹,这才放到唇边饮了一口:“那个孩子安顿好了吗?” 秦嬷嬷,“娘娘放心吧,老奴已经派人把那孩子带下去梳洗了。” 第32章 家宴1 晚间时众人都去了瑶池殿。 妃嫔们一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但颜色都偏素雅,因为太后不喜女子长相妖媚,穿着艳丽。 在这些多数为白色,天青色,烟绿色中唯有一人例外,真的是绿叶中唯一一抹亮色。 步星若身上一袭真紫色刺绣花袄,身上披着白色狐狸毛大氅,手里捧着汤婆子。 她端坐在那里,神情有些怏怏的,眉眼间透着些倦懒,她最是不耐冷了,一到冬日恨不得窝在榻上。 对面的林婕妤看到步星若眼底闪过抹嫉妒,撇撇嘴:“宋妹妹,你瞧这步星若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会狐媚陛下。” 宋昭仪抿了抿唇,见到这么耀眼的步星若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淡淡道。 “林姐姐,别乱说,宸淑仪不一直都是这样娇纵的性子吗?何必与她计较。” 她们回来这么一天,已经差不多把这四个月宫里发生的事打探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想到步星若直接一跃成了正三品。 都快要赶得上她了。 “太后娘娘到——皇上到——皇后娘娘到——”外间传来太监的常喝声。 今日是家宴,来的都是后宫妃嫔。 太后笑着走在前面,身边跟着盛装打扮的云贵妃,她头上飞云髻,身着纯白如玉百褶月裙,姣好的容貌唇角含笑。 这么一瞧还真是那天上的九天玄女,浑身缭绕着仙气。 几人依次落座。 太后往下一扫,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最耀眼步星若,唇间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哀家这刚刚回宫,怎么就有那不长眼的人来触哀家的霉头,穿的花枝招展的,就显得你最突出了是吧。”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步星若。 德妃心里这个痛快啊,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掩饰不下去了。 云贵妃见到步星若的模样时,眉头就皱起,不过四个月未见,这步星若怎么感觉又变美了很多。 她清冷开口:“本宫不过去外面四个多月,未曾想这后宫竟然变化这么大,颖嫔没了,步修仪竟然一跃成了宸淑仪了。” “你倒是本事大,让表哥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为你不顾规矩破例。” 步星若抬眸和她对视,轻飘飘回:“我也很感动陛下竟如此真心待我,贵妃娘娘离宫几个月,没见到真是可惜了。” 云贵妃手骤然攥紧,抿了抿唇,清冷的面庞上染上了丝薄怒。 “哼,宸淑仪,你可知罪。”太后一把重重放下手里的杯盏,厉声训斥。 她的突然发难人殿内原本欢声笑语的气氛一滞,皇上眉头皱起,想为步星若说话:“母后,今日是给你接风洗尘,不谈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哼,哀家不在宫里,高来顺这个狗奴才也不劝诫陛下,就眼睁睁看着陛下犯错!”太后冷哼一声,显然完全不打算就此接过。 高来顺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惶恐。 “不知老奴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太后娘娘明示。”他心里苦涩啊,不用想肯定就和宸淑仪有关,可那陛下去哪里哪里是他这个奴才能干越的。 那不就是僭越了吗? 太后:“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陛下被人媚惑,不顾祖宗规矩,冷待后宫,却不制止!” 她冷冷看向步星若:“哀家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还敢霸占着皇上不放,狐媚向上,你该当何罪怕!” “还不给哀家跪下。” 林婕妤斜斜睨了眼步星若,阴阳怪气道:“宸淑仪还是认个错吧,你也太不懂事了,太后娘娘才大病初愈,你就这么气她。” 太后让跪,步星若也不得不跪,她也没废话,直接起身掀起袍子跪下。 背景挺直,跪的端庄:“臣妾知错。”这么离近了,这才发现她脸色很是苍白,唇瓣泛白。 尤其是在身上这身真紫色衣服衬托下,更显得步星若本人神态的羸弱。 见她这样,皇帝立即心疼了:“母后,宸淑仪小产过,身子就不好,如今快近腊月,她不能这么跪着。” “朕这两个月也不过是因为皇儿没了心存愧疚,这才多去了挽星阁几次,你如今这么对步星若,不是让朕纯心不好受吗?” 太后也想起了步星若那个没了的孩子,轻哼一声:“起来吧,以后每天来哀家这里抄写佛经 ,也当是给那个孩子祈福了。” 皇帝还想说什么,但也知道在为步星若说话怕就要得不偿失了,只是有些愧疚的看了眼步星若。 步星若冲着他淡淡一笑,朝着太后磕了一个头:“是,臣妾领旨。” 而后她站起身,却身形一晃,趔趄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的皇帝心跟着一惊,心里越发愧疚。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微微握紧了。 云贵妃立即敏锐的捕捉到了男人的这份情绪,心下一沉,突然笑着开口。 “陛下,听说宫里新添了二皇子,姑母还未见过呢。” “不错,听说二皇子养在了明贵嫔膝下,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皇帝也被转移了注意力,明贵嫔立即站起身,屈膝一礼:“臣妾这就让人把二皇子抱过来。” 立即有锦绣宫的宫女匆匆下去了。 德妃推了推身边一双儿女,大皇子眼睛提溜一转:“皇祖母,您就想着看弟弟了,倒是忘了孙儿了。” 二公主更是直接娇蛮的撒娇:“皇祖母,我和大哥都可想您了。” 太后对这对寓意吉祥的龙凤胎很是喜欢,笑着招了招手:“哎呦,哀家的乖孙儿,都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于是,两人直接跑过去一左一右撒娇卖乖,惹得太后一阵欢笑,真的是一幅含饴弄孙的融洽画面。 朱皇后给下首的大公主使眼色,可大公主抿了抿唇,犹豫一瞬还是做不出这样当众撒娇的行为。 朱皇后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明明是嫡公主,却遇事总是不出风头。 二公主虽然娇蛮,但她却很会讨巧卖乖,还有三公主年纪小,正是性子活泼的时候,都比大公主有存在感。 很快,锦绣宫的宫女就抱着二皇子匆匆而来,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娘娘,这就是二皇子。” 太后立即低头看了过去,而后眉头就深深皱起:“这二皇子都三个多月了吧,怎么长的这么小,看起来跟没满月一样。” 她有些嫌弃,那纤长尖锐护甲戳了戳二皇子娇嫩的面颊,二皇子立即哭了,发出哭声。 可那哭声也是弱的跟猫儿一样,陆陆续续,这么一会脸颊就哭的涨红,好像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抱下去吧,看着这随时断气的模样就晦气,明贵嫔你好好养着。”太后不悦皱眉,摆摆手。 明贵嫔刚刚看到太后的动作心就跟着一提,养了这么久,她哪里能不对这个孩子有几分真心。 “是,臣妾一定会好好扶养二皇子。”她急忙屈膝行礼,那宫女直接把孩子又抱了下去。 这也是德妃除了出生那天第二次见到二皇子,尽管听说二皇子身子羸弱,小病小灾不断。 但心里总有些不放心,如今亲眼看见了这才放心,不禁看了眼身边健康的大皇子,嘴角翘起。 如今她的儿子就是皇储位置的不二人选。 太后这时却突然开口:“来人 把那个孩子带上来。” 她这话突兀 众人都很不解 疑惑是什么孩子,就连皇上也是不解的看向殿外。 在场里只有步星若一个人神色淡然,她拿起桌子上的酒抿了一口。 第33章 二皇子 上辈子也发生了这件令人震惊的事。 太后从宫外带回来了一个七岁男童,经查验的确为皇上的龙嗣,是皇上当年南巡时一次醉酒宠幸的舞女生的。 众人就见下面太后身边的秦嬷嬷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男童走了进来,那孩子被这么多人看很少害怕。 不断往秦嬷嬷身后躲,眼神带着丝慌恐。 德妃心里突然升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眼神死死盯着这个男孩 竟然发现他眉眼间和自己的大皇子有几分神似。 太后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笑着道:“陛下,哀家回宫时一个妇人突然冲过来拦住哀家的凤撵,称这孩子是你的儿子。” “她自称是青州的舞姬,七年前你南巡,曾经临幸过她一夜,哀家已经派人去查过了,线人核查过确有此事。” “这舞姬当年有孕后,没敢声张,自己单独把这孩子扶养长大了,他也的确是你的血脉。” 皇帝也很震惊,被这么一提醒也隐隐想起来好像确有此事,南巡到各地时, 自然会有官员进献美人。 只是当年他喝醉了,那舞姬是趁机用了见不得得人的手段爬了龙床,他清醒后自然是万分恼火。 他记得那时是想让人直接把这舞姬处死的,最后因为那天恰巧是他的寿诞不易见血,这才绕过她要命。 也未赐下避子汤,也实在是没想到那舞姬运气这么好,不过那一晚又怀上了龙嗣,还悄悄养这么大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来人,准备清水,现场滴血。” 就算已经查过没问题 还是要在确认一下,皇家血脉是绝对不能被混淆的。 很快就有太监端着一碗清水上前,托盘旁边还放着银针。 “孩子,乖,扎一下就好。”秦嬷嬷柔声哄着,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而后拿起他的手,不顾他的害怕的神情直接拿起银针扎了一下,挤出来一滴血滴入清水里。 男孩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死死咬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记得母亲说的话。 他可是皇子,只要认回了这个身份,以后就不会吃不饱,谁也不能在骂他野种了,今后都是享福。 那碗清水被太监双手奉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拿起银针刺穿自己食指滴了进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结果。 只见两滴鲜红的血在水里渐渐融开,慢慢的靠近,最后融为了一滴。 “这孩子的确是朕的孩子。”皇帝沉沉开口宣布了答案,这次在看向下手男孩的眼神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说,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已经健康长大的皇子都是一件好事,心中也是欢喜的。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众人在听到这个肯定答案时还是不免吃惊,朱皇后眸中神色不明。 在考虑她要不要把这个孩子记在膝下,但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打消了。 这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早已经记事,怕养不熟,而且还是在宫外由一个舞女养大,身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恶习 实在不是作为嫡子培养的人选。 此时很多高位妃嫔都是心中各有算盘,都各有考量,但此时都无人开口。 太后,“皇上,这孩子只比大皇子小一岁,才应该行二,到时候让宗人府在玉蝶上改一下。” “自当如此。”皇帝点点头,而后想到了什么,语气冰冷。 “母后,那个舞女呢,她竟然让我皇家血脉流落在外,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管这个孩子的生母身份有多低贱,可那也是皇家血脉,舞女就算发现自己怀孕,不想说出来。 可在二皇子生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往宫里传递消息,竟然私自把孩子养在外面。 凭借这一点,就能治舞女死罪! 太后淡淡道:“不过一个身份低贱的妓子罢了,如何配当皇子的母亲,哀家已经私自处理了。” 想到那个女人来时得意贪婪的模样,她眼底就闪过抹厌恶,若是个本分老实的让皇帝给一个答应的位份也不是不行。 可单单是一个照面,太后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眼皮子浅还贪慕虚荣的人,不知满足。 这样的弄进宫来,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她说的轻飘飘,但在场的人都这个解决了是什么意思,怕是人已经没了。 二皇子一直垂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遮住了他眼底的幽暗,他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但他心里没什么感觉,那个女人对他一点都不好,非打即骂,偶尔对他好也不过是想着他皇子的身份。 皇帝闻言心中怒气稍减,也不甚在意这件事:“来人先把二皇子带下去。” 顿了顿,他视线在殿内妃嫔身上一一扫过,低位的直接略过,在扫到步星若的时候明显视线顿了一下。 皇上想到了太医说步星若以后都不能在有身孕了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宸淑仪,就先让二皇子住在你的挽星阁吧,挽星阁只要你一人,左右殿都是空的,让人收拾一下就能住进去。” 步星若敛了敛眸子,看了眼那个二皇子并未拒绝:“好,臣妾会派人照顾好二皇子的。” 她如今膝下并无子嗣,早晚都要有一个皇子,如今有这么一个现成的倒也不错。 但她还要观察一下心性如何,其她的容后再议。 太后不悦的皱眉:“皇帝,哀家觉得宸淑仪并不合适,还是换一人吧。” “有何不合适。”皇帝依然笑着,但是态度强硬:“宸淑仪的位份已经够了,她膝下又无子嗣,照顾一个二皇子也方便。” “何况不过是先住在挽星阁罢了,至于给二皇子挑选一个合适的母妃的事情还要容后慢慢考量。” 闻言,太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勉强点点头。 很快,二皇子就被带了下去。 其她妃嫔看向步星若的眼神里带了丝丝嫉妒,怎么什么好事陛下都首先想着这宸淑仪。 宴会结束,天也黑了下来。 毫无意外,今夜皇帝去了云贵妃的临华宫。 玉琼宛 屋内点着宫灯,楚弦月坐在桌边低头抄写佛经,只这么一会功夫就感觉手指僵硬冰凉。 她抬起手哈了一口热气,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春兰这时开门进来,脸上愤愤不平。 “小主 这些奴才太过分了,奴才去御膳房问今日为什么没给您送晚膳,他们竟然理直气壮说今日太后娘娘回宫,忙不过来,直接忘了。” 这么一进一出间,外面的寒风裹挟着霜雪进来,让楚弦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脸上冻的有些白。 自从她被降了位份禁足后,原本往常阿谀奉承的奴才就立即变了一回嘴脸,对挽星阁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连冬日的炭都不送了,整个宫里冷的如同在外面一样。 “何必与他们计较,不过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奴才摆了,见你落魄了就爱搭不理,等你哪日起来了,又厚脸皮的凑过来。”楚弦月淡淡道。 一旁的春梅咬了咬唇,眼眶通红:“小主,要不您先委屈一些吃我们的膳吧,您如今可是双身子,万万不能饿着了。” 提到这里,楚弦月不禁低头温柔的摸了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唇角挂起了笑容。 这次禁足也不是没有好处,她竟然发现自己有孕了,算一算日子,如今已经满三个月了。 这两个月她被禁足每天抄写佛经,也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里,之所以不着急也是因为有了身孕。 正好借机坐稳胎。 这个孩子也是她破局的契机,来的太巧了。 第34章 受罚 楚弦月其实也不想这么快就有孩子的,但是孩子既然来了她自然也会好好护着。 “小主,如今小主子已经满了三个月了,而且如今这玉琼宛内什么都缺,实在是不适合您在养胎了。”春兰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您什么时候把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啊。” 楚弦月抬起那茶碗放到唇边吹了吹,这才轻轻啜饮了一口:“恩,时机差不多了,明日一早,你便去乾清宫通报一声吧。” 孩子到底如何她都一直未请太医过来看过,实在是不放心,加上现在环境这么差根本不适合养胎。 她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的。 挽星阁 二皇子直接跟着步星若一起回来了,她坐在桌边,上下打量年轻的男孩。 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遗传了皇帝,都是瑞凤眼,五官更深,怕是遗传了那舞姬娘,只是看着比同龄孩子瘦弱了一圈。 一看就是有些营养不良。 “恩,长的倒还凑合。”她伸手掐住男孩下巴,左右掰了掰,眼神挑剔好像看什么货物。 二皇子紧紧抿唇,只感觉女子手上那尖锐的护甲冰冷,让他有些发怵,觉得面前这个女人随时可能在他脸上划一下。 他可是听娘说了,知道这宫里的娘娘看着漂亮,其实一个个都是心思恶毒,心狠手辣。 这个宸淑仪给他的感觉很不好,犹如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很危险。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当母亲。 步星若松开手,拿起帕子擦了擦,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嗤笑一声。 “你若在拿着那样的眼神盯着本宫,本宫就把你眼睛挖下来。”不过一个七岁孩童,她哪里看不出他眼底那抵触厌恶的情绪。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在我这一天你就给我老实听话,若是惹的我不快了,我就弄死你,听清楚了吗?” 二皇子脸色顿时白了,眼里带着惊恐,他在如何聪明,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我 ,我知道了。” 步星若淡淡:“来人,把二皇子带去西殿。”等人把二皇子带走后,迎夏这才出声询问。 “娘娘,您是打算把这位二皇子寄养在名下吗?” “这孩子的脾性倒是对本宫的胃口,跟一个狼崽子一样,野性未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步星若把玩着自己手上珠光宝气的护甲。 话锋一转:“可本宫不需要这么有逆反心理,随时可能在背后咬本宫一口的狼崽子,我要的只是一个听话懂事便好。” 她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能任由她摆布的孩子,将来坐上那个位置,也在她的控制之内。 垂帘听政,大权在握……步星若眼底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自己的贪婪野心,她要权利,要至高无上的权利。 很显然这位二皇子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迎春,迎夏立即懂了。 第二日一早,皇后的钟粹宫里格外热闹,众位妃嫔齐聚。 “皇后娘娘驾到——”伴随着这声常喝声,就听到叮当的佩环声脚步声,盛装打扮的皇后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 她今日穿了皇后的大红色凤袍,头梳牡丹髻,上面那金冠璀璨的凤冠庄重奢侈。 所有人站起来屈膝行礼,步星若垂下的眼帘遮住眼底的讥讽,穿的这么隆重,这是在强调她正宫的身份呢。 皇后含笑落座,手微微抬起:“诸位妹妹们都起来吧。” 她的视线在下首的云贵妃身上停留一瞬,又看了眼林婕妤和宋昭仪。 “三位妹妹刚刚回来,和慧嫔认识一下,另一位楚才人还在禁足,不过很快你们也能见到她了。” 慧嫔站起身朝着云贵妃见礼:“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云贵妃眼神在她脸上不着痕迹打量一瞬,而后淡淡点头:“起来吧。” “今年这新入宫的四位,没想到其中两人本宫连面都未见过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 顿了顿,疑惑问:“皇后娘娘那么说,莫不是那位楚才人要被解禁了?本宫听说她长的很漂亮,倒是有些好奇。” 她已经打听过了,那个楚弦月还得宠过一段时间,容貌还不俗,是个隐患。 兰妃柔声道:“按照时间算一算,楚才人禁足的时间还差一个月吧。” 皇后含笑道:“今日玉琼苑请了太医,楚才人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陛下很高兴,已经解了楚才人的禁足。” 众人一惊,所有人都不是傻的,说是今日诊出来,但这已经满了三个月了,怕是早已经知道了。 借着禁足的借口养胎。 “楚才人这真的是不声不响的,在出来孩子都三个月了啊。”步星若悠悠开口,对这个结果也是没料到。 上辈子楚弦月是一年后才怀了第一胎,没想到这辈子时间提前了这么多,还恰巧解了她的困局。 看来很多事情都不一定和上辈子一样,就连老天都是偏心楚弦月的。 慧嫔抿了抿唇,垂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如今已经小产三个多月了,可她还是走不出来。 每到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梦到有一个男孩哭着喊着唤她母妃。 可如今那个间接害死她孩子的人却也有了身孕,哪怕理智上也知道自己小产的确怪不了楚弦月。 可是慧嫔还是觉得心口憋闷,她拿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整个人都显得落寞。 很快在皇后这边训完话,众人跟着皇后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以后只要初一和十五过去就行。 给太后请安自然也不是谁都有这个殊荣的,只有一宫主位的高位妃嫔才可以。 去了慈宁宫,就变成了云贵妃的主场,皇后在一旁笑的僵硬,很多时候根本插不上嘴。 终于熬到了告退,等所有人都走了,殿内只剩下了云贵妃陪在太后身边,以及领罚的步星若。 她此时跪在冰冷的瓷砖上,睫毛轻轻颤动,知道今日不受些罪是别想回去了。 太后语气阴沉:“宸淑仪,哀家听说你在新人请安时就无缘无故扇了楚才人一巴掌,还泼了那个李庶人一身的茶。”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有皇上的宠爱无法无天了,都不把宫规放在眼里,哀家也不敢罚你,省的陛下有紧巴巴护着。” “你每天跪在这殿里抄写佛经,什么时候哀家觉得你性子静了,收敛了那跋扈的性子,什么时候不用再来。” 如今可是冬日,哪怕殿内烧着炭,可是那青石地板也是刺骨的冰冷,哪怕是夏日跪膝盖都得青紫。 何况满意是个什么度还不是太后说了算,迎春焦急不已,扑通一声跪下。 恳求道:“还请太后娘娘宽容些,我家娘娘前段时间长小产过,身子本就没太恢复好,实在是受不住凉啊。” 云贵妃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下首的女子:“都三个月了,怕是别人家生孩子都没有你娇气,莫不是宸淑仪就是不想给姑妈祈福抄写佛经。” 她厌恶极了步星若的存在,明明按照情分她才应该是那个和表哥一起长大,有着年少情意的人。 可偏偏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步星若。 小时候不管做什么,表哥第一时间想到的妹妹也从来都不是她这个表妹,而是步星若一个大臣之女。 如今一同为妃,表哥宠爱她全都是因为姑妈的存在,对步星若才是真的处于内心的喜欢。 云贵妃一想到这里就疯狂的嫉妒,心口堵塞的难受,她在第一眼看到那个俊秀的小少年时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可偏偏这么一个高不可攀的帝王却对另一个女子那么好,整整宠爱了七年。 第35章 磋磨 步星若神情平静:“还请太后娘娘莫怪,迎夏自小就在我身边服侍,也只是护主心切,太过担忧了。” “臣妾会静心好好抄写佛经的,迎夏还不起来替我磨墨。” 此时殿内的内侍早已经把所需要的东西都摆了上来,一个小案几,步星若跪着刚好方便写字。 迎夏咬了咬唇,死死把眼中泪水憋回去,走过去跪下替女子磨墨。 心中替自家娘娘恨极了这个太后,从进宫开始就处处刁难娘娘,磋磨娘娘。 她们娘娘之所以这么多年无法受孕,还不是一年冬天太后罚娘娘跪在外面两个时辰,这才寒气入体。 步星若一手压起袖子,低头认真抄写佛经,她都不用看已经完全能默背下来了。 上辈子她被这老太婆磋磨多了,一本足有手掌厚的佛经就被罚抄写过一百遍,当时手完全红肿起来已经僵硬。 最后还是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哭着向皇帝控诉,这才停了下来,但最后也已经抄写了一个半月,有五十多遍了。 这位太后娘娘磋磨她的手段真的是层出不穷,蒲团里藏着银针,把一堆五谷豆子摔地上让她挑出来。 步星若唇角微不可察的翘起,这位太后越折磨她越显得她的无能啊。 上首云贵妃和太后有说有笑,吃着糕点,好像完全把地上跪着抄写佛经的人忘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瞬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步星若放下了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太后娘娘,今日内容臣妾抄写完了,请您过目。” 太后正被云贵妃逗的直乐,此时被打断很是不悦的皱起眉头:“这么快,呈上来让哀家看看。” 迎夏拿起抄写完的佛经,恭恭敬敬上前跪下递过去:“请娘娘过目。” 太后不甚在意的拿起来,眼睛挑剔的在那佛经上扫视,本想挑出错,可这么一看却是惊讶了。 只见纸上的字工整秀气,自有一番风骨不说,主要是她目之所及竟然没有一处修改,没有一个地方有错字。 她不太信,又往后翻了翻,十几页到最后也依然是工工整整,可以看出抄写之人的心境很稳。 太后冷哼一声:“恩,抄的还不错。”而后随意把那几张纸扔到地上。 “但是这纸上有瑕疵有污垢,这是对佛祖的不诚,你在重新抄写一遍吧 ” 迎夏面色变了变,死死咬唇,这太后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娘娘。 云贵妃斜斜睨了眼此时脸色苍白的步星若,拿起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口。 “哎,也是怪奴才不仔细,竟然拿了有瑕疵的纸,宸淑仪,这次你可要自己检查一下纸有没有问题啊。” “不然若是再白抄了岂不可惜。” 步星若看了眼手边剩下的纸,能进贡给宫里,甚至到这慈宁宫的纸自然都是极好的。 入手顺滑,洁白无垢,哪里来的什么瑕疵,她冷笑一声,抬起苍白的脸。 “我真是不懂了,太后娘娘为何一直为难我,若说是因为我性子娇纵您看不惯,可是我进宫时是本本分分,您却在我请安第一天就给我一个下马威,罚我奉茶十多次,我手都汤肿了。” “您似乎格外厌恶我这张脸,还讨厌后宫妃嫔穿的艳丽,我听说先帝在位时,最宠爱的丽太妃也是容貌昳丽,冷落后宫。” 步星若唇角翘起,一字一顿:“是不是太后娘娘您当初受多了那丽太妃的气,您如今看到同样容貌昳丽,得皇上宠爱的我,您心里不舒服这才迁怒我。” 云贵妃都惊呆了。 太后的脸色铁青,气的手哆嗦的怒指着她:“你……你好大的胆子!” 她胸膛剧烈起伏,心中恼怒那是一种被戳穿了心底最深处心思的难堪,而后就是更大的怒火。 “宸淑仪,你竟然敢这么和哀家说话,公然顶撞哀家,秦嬷嬷给我张嘴,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谨言慎行。” 迎夏一惊,顾不滴规矩一下子扑到了步星若面前护着,愤慨道。 “不许碰我们娘娘!” 秦嬷嬷冷着脸,给屋内另外一个嬷嬷使了个眼色,立即上前把她拉走,步星若就暴露在了眼前。 “淑仪娘娘,得罪了。”话音未落,一巴掌就扇到了步星若脸上,步星若本就身体亏损严重。 此时又跪了这么久早已经精疲力尽,被这么大力一扇顿时扑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迹。 她垂下的眼底闪过抹森冷,如今受的辱她都刻骨铭心记住了,迟早有一天她要把这个老太婆的皮亲手剥下来。 把她做成人彘,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当皇帝匆匆赶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幕,那秦嬷嬷一只手抓着女子头发,迫使她仰头,抬起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女子原本绝美的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她脸色苍白无力,狼狈不堪。 “你个狗奴才给朕住手!”他脸色铁青,阴沉可怖,大步上前就一脚把秦嬷嬷踹翻在地。 秦嬷嬷待在太后身边也是什么累活都未干过,哪里能承受皇帝这暴怒的一脚,顿时就感觉胸口剧烈疼痛。 一口血喷了出来。 皇帝蹲下身一把将要摔倒的步星若搂入怀里,看到她这副虚弱凄惨的模样 眼底闪过抹疼惜。 “若儿,是朕来晚了,你别怕,朕马上宣召太医过来。”他一把横抱起女子,看也未看上首太后就大步往外走。 “皇帝,你给哀家站住!”太后此时才从这一变故里反应过来,气的捂住胸口呵斥。 “瞧瞧,皇帝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这宸淑仪对哀家出言不逊,哀家不过依照宫规对她小惩大诫罢了,你就这么公然把人带走。” “秦嬷嬷可是自小就服侍哀家,更是看着你长大,你今日竟然就为了这个女人对她动手,哀家看你真的是被她迷惑的不轻,这就是一个狐媚子。” 皇帝脚步顿住,并未回头,扯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当真是宸淑仪对您不敬吗?难道不是您迁怒她,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故意磋磨她。” “母后,您这么多年一直针对宸淑仪是因为什么您心里清楚,也请您记住了,步星若不是当年的丽太妃,朕也不是父皇!” 留下这句话,皇帝头也不回大步离开,高来顺心下叹口气,朝着上首太后行礼后,又急急追上去。 太后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还有刚刚那些话,气的身子哆嗦,哽咽道。 “瞧瞧,这皇帝果然是先帝的种,都是一个痴情种啊。” 云贵妃此时心里也很难过,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大动肝火,心里如同被一刀刀割裂一样痛苦。 “姑母,您别生陛下的气,那步星若手段实在是太高了,加上那么一张脸,陛下怕已经被迷惑的不轻。” “你们是亲母子,断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有了隔阂。”她轻轻给太后顺着背。 太后这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她眼底是浓浓的恨意:“哀家果然没有看错 这个步星若就跟当年的丽贵妃一样,都是一个祸国妖妃,媚惑陛下,断不能留!” 当年的先帝就是如此,一个帝王一心都给了一个民间女子,后宫如同虚设,最后更是因为那女子死了而郁郁不振。 最后竟然自缢随着那女子去了,更是留下圣旨要和丽贵妃埋葬在一起,她这个正宫皇后独独成了一个笑话。 甚至她的孩子能这么轻易成为如今的皇帝,也不过是因为先帝有了丽贵妃后就不再去其她妃嫔宫里。 整个后宫都未再诞下一个孩子。 第36章 安慰 皇帝直接抱着步星若上了轿辇,抬轿的内侍脚步匆匆,快速往乾清宫而去。 高来顺早已经让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若儿,你在忍一忍。”皇帝看着怀里女子已经渐渐闭上的眼睛,焦急的呼喊,搂住女子的手更加收紧。 步星若脑袋昏沉沉的,眼前出现重影,她费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的凄惨一笑。 “陛下,臣妾是不是很丑啊……” “不丑,若儿不管是什么样子在朕心里都是最漂亮的,你在忍一忍,马上就到了。”皇帝柔声哄着,随即怒吼道。 “怎么还未到,都给朕快一点!” 高来顺浑身一哆嗦,催促道:“赶紧的,你们是不是偷懒了,都给咱家加快脚步。” 抬轿的内侍们心里苦涩,如今是腊月,冰天雪地的,这宫道上哪怕天天打扫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结冰路滑。 他们哪里真的敢加快脚步,这若是把陛下摔倒了,他们头上的脑袋是别想要了。 正想去慈宁宫的二公主就恰巧见到这一幕,在看到步星若被皇帝抱着在龙辇时,小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呸,狐狸精真不要脸,青天白日就勾缠父皇。” 身边伺候的宫女吓一跳,急忙弯腰哄道:“二公主,不能这么说话,奴婢看宸淑仪好像晕了过去,怕是出了什么事陛下才这么不顾规矩抱着她。” 闻言二公主眼睛提溜一转:“那个方向是慈宁宫吧,不是说这个狐狸精被皇祖母罚每天去慈宁宫抄写佛经吗?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 立即有身边小宫女匆匆而去,半晌回来,把打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听完后,二公主幸灾乐祸。 “哼,真是活该,皇祖母怎么不直接让人把她打死了。”她还略显稚嫩的脸上皆是恶毒,没有一丝孩童的天真。 “走,我们回去,本公主要把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告诉母妃。” 很快,各宫就都知道了步星若顶撞太后,被身边秦嬷嬷掌了脸,而陛下亲自去把人带了回来。 更是大发雷霆,踹了太后身边的伺候了几十年的秦嬷嬷,直接抱着步星若一起坐着轿辇回到了乾清宫,如今情况不明。 今日众人都知道步星若要在慈宁宫领罚抄写佛经,平时看不惯步星若却又不能做些什么的人都在暗暗关注。 都暗暗祈祷步星若在太后手里吃些苦头,如今得到这消息只觉得大快人心,幸灾乐祸。 广阳殿。 德妃听着女儿复述的打听来的消息笑的嘴角翘起:“好,真是大快人心,还得是太后娘娘能治这步星若。” “也不知脸被扇成什么样子,最好毁了才好。” 二公主捏起桌子上的一块杏花糕咽下,边喝着花茶:“这还不简单,母妃找个时机再给那狐狸精下点毒药,把那张脸给毁了,看她以后还怎么能勾引父皇。” 一旁的桂嬷嬷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她觉得二公主这性子养的太过狠毒了,怕是不好。 但是她看了眼德妃,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德妃抿了一口茶,被女儿这么一提醒眼里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不错,她可以趁机在下手,如今那步星若脸受了伤,比正常时候动手脚容易多了…… 乾清宫。 陆宴礼匆匆而来,在见到床上女子那已经红肿布满红血丝的脸时也是一惊。 “快打一盆冰水过来,拿干净的帕子过来。” 步星若已经晕了过去,她脸色苍白,但是唇瓣却红的不正常,如同涂抹的红胭脂。 身子肉眼可见的不断哆嗦,嘴里还喃喃:“冷……好冷。” 迎春急急端着冷水过来,看到她的模样眼眶一下红了,泪水簌簌落下。 “陆太医,我们小主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昏迷过去了。”她今日就早得了女子的吩咐,若是一发现情况不对就去乾清宫找皇上。 她也知道今日娘娘也是故意惹怒太后,就是为了用这一出苦肉计更加加深在陛下心里的印象。 可看着自己从小伺候长大的主子如今这副模样躺在床上,还是心里发酸,为她难过。 皇帝也焦急的负手踱步,急声问。 “陆太医,宸淑仪到底怎么样了。” 陆宴礼把完脉收回了手,起身拱手道。 “回禀陛下,娘娘上一次小产本就伤了身子,今日在那石砖上跪了这么久,伤寒入体,此时发热倒也正常。” “按照当时的情况,娘娘的膝盖怕是伤的不轻,怕会落下病根,今后冬天和阴雨天恐会疼痛不已。” 陆宴礼眼神复杂,他不认为凭借女子的聪明会把自己弄的这么惨,也猜测到她怕是故意如此。 但这身伤却是实打实的,哪怕他有夸大成份,但今后也要吃一些苦头了。 “微臣开一剂驱寒的方子,让人抓了给娘娘服下,等退了热自然会醒来,娘娘脸上的伤需要涂抹药膏,仔细观察着。” 顿了顿,又补充道:“娘娘腿上的伤微臣不便检查,到时候臣开一些跌打损伤药膏每日多涂抹几次。” 听着他一句句的诊治,皇帝抿了抿唇,看向床上女子的眼神更加愧疚了。 他恍惚间想起来了幼时自己似乎承诺过女子会一辈子护着她的,但是自己好像一直未做到过。 甚至还深深伤害了女子,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脸帕给我吧,朕亲自来,你们跟着陆太医去太医院拿药,回来赶紧把药熬了。”皇帝上前从迎春手里接过来了脸帕,坐到了床边。 他动作有些笨拙小心的为女子拭脸。 陆宴礼收拾好医箱行完礼退了出去,迎春,迎夏见到这个情况也只好屈膝一礼,随即匆匆跟着去抓药。 高来顺给屋内宫人使了个眼色,跟着一起退了出去,留给两人空间,但他也不敢走远,怕皇帝有事吩咐 。 就候在了门外。 皇帝拿着冰帕子给步星若敷到了脸上,又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弯腰把她的裙摆撩上去,裤腿卷了起来。 就见女子白皙如玉的膝盖上已经红肿发紫,触目惊心。 他拿起随身荷包里的绿色瓷瓶,指尖上沾上后轻轻给女子涂抹上,这是上好的清凉膏,可以确保不留下疤痕。 这药极其珍贵,也只有帝王能用。 步星若迷迷糊糊中梦到了上辈子的一生,这梦光怪陆离,从她年少时对帝王的怦然心动到最后的慢慢失望痛苦。 画面定格在楚弦月凤袍加身,高高在上的蔑视着她,怜悯那一句:“罪有应得。” 而后她被强硬灌下一杯毒酒,已经八个月的孩子和她一起共赴黄泉。 这次看到的更多。 她还看到自己的尸体就被随意扔到了外面的乱葬岗里,最后被一群狼分食,尸骨无存。 而在她这个大反派死后,后宫再也无人敢作乱。 皇上独宠楚弦月,她诞下一对龙凤胎,生时天降福光,霞光照射大殿,那男孩生来就特别聪明。 五岁被立为太子,皇帝解散了后宫,给了楚弦月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后在太子十五岁时就已经禅位,自己带着楚弦月去了宫外云游四海。 这就是这本《冷情帝王心尖宠妃》的圆满结局,她步星若就是里面一个令人唾弃,不断作恶推动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 步星若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底是彻骨疯狂的恨意,过了好一会情绪才退了下去。 她偏了偏头,发现屋内视线昏暗,看着头顶这明黄色的帐幔反应过来这里是龙帐。 “水……水。”她沙哑着嗓音开口,而后就后知后觉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还有双腿的麻木僵硬。 皇帝本在案几上批阅奏折,听到动静看过去,见女子醒了走过去:“若儿,你醒了。” 他亲自拿起茶壶倒了杯茶先放到了茶桌上,又走到床边搀扶起步星若。 “给。”他拿起茶递过去,漆黑的瑞凤眼中皆是温柔。 第37章 皇后心思 步星若就着男人的手大口喝下茶中温水,这才感觉喉咙里的干涩好受了很多。 她视线环视了一圈,语带疑惑:“陛下,臣妾怎么在乾清宫啊,这样不合规矩。”说着就要挣扎起身,却被皇帝一把拦住。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深情的凝视着她,低头在女子额头上落下一吻。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你如今还在发热,外面这么冷若是在受寒了怎么办,今夜就留宿在乾清宫吧。” “可是这样不合规矩,明日传出去太后娘娘肯定会更加厌恶臣妾了,臣妾不想让陛下为难。”步星若睫毛颤了颤,咬唇一脸委屈。 低位妃嫔侍寝会来乾清宫,高位妃嫔或者是得宠的妃嫔皇帝都是去到其宫里,所以从未有过妃嫔留宿乾清宫。 在先帝时,也唯有那位丽太妃有过此殊荣,步星若上辈子最得宠时也未被允许破坏了这规矩,只有后期的楚弦月得到了这份偏爱。 皇帝见她都这样了还这么为自己考虑,心里更是软成了一片,柔声哄着。 “若儿不必担心,朕是皇帝,这宫里的规矩自然也是朕说了算。” 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至于太后那里你以后也不用去了,朕会和母后说的。” 步星若眼睛里泪水盈盈,把头埋入男人胸膛里低低呜咽:“陛下,太后娘娘为何如此厌恶臣妾,臣妾的跋扈娇纵是陛下宠的。” “臣妾这样嚣张也只是为了让陛下多分一些注意力到臣妾身上,不想被陛下忘记,若是陛下厌了臣妾,臣妾也可以改,以后就好好学规矩,和兰妃姐姐一样温柔体贴。” 皇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莫要胡说,朕就喜欢若儿娇纵的性子,不像这后宫其她女人个个挂着副虚伪的面孔。” “表面温柔,背地里一个个比谁都心思恶毒,若儿这样想什么便说什么,做什么的性子朕最是喜欢。” 他叹息一声:“太后的态度你也不要在意,不管你怎么讨好,你生的这副好容貌,母后也不会喜欢你的。” “总之,万事有朕护着你。” 步星若泪眼婆娑,在他怀里乖乖应了一声,紧紧搂住他:“陛下,臣妾真的好爱您,臣妾自小就不讨人喜欢,是上天垂怜才能遇到了您,若是您收回了这份喜欢,臣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怀里女子声音带着哭腔,尾音柔弱无依,其中透着对他浓浓的依恋,再也没了在外人面前的嚣张。 这份强烈的对比,很容易满足男人的保护欲还有大男子主义。 皇帝心中越发怜惜,罢了,这女人什么都没有,这性子又被他娇惯的不讨喜,若是没了他,这小女人可怎么办。 他就算多宠爱几分也是不过分的。 两人就这么相依而眠了一夜。 慈宁宫 第二日,太后在知道步星若竟然一夜都未从乾清宫出来后气的直接把手上的茶盏摔到地上。 “好好,哀家的儿子这是要效仿他的父皇了,这是也要独宠那步星若啊。”她脸色阴沉可怖,气的浑身哆嗦。 “哀家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步星若时,就知道生了这么一张狐媚的脸,定然就和那个贱人一样是个会勾搭男人的,当初就不应该放任不管。” 昨儿皇帝那一脚用了全力,秦嬷嬷伤的很重,不养个把月是下不来床了,所以此时也未来。 如今伺候的宫女知道太后口中的这个“贱人”指的就是当年的丽太妃。 当年先皇微服私访,然后就带回来丽太妃,而后就再也不踏足后宫,独宠丽太妃。 若不是那丽太妃红颜薄命,怕是太后的位置都要换人了,太后对其深恶痛绝,对和丽太妃一样容貌艳丽的宸淑仪也打心底里不喜。 太后眼中闪过抹阴狠:“不行,哀家绝对不能在放任皇上这么糊涂下去了,这个步星若必须除掉。” 宫女一惊:“娘娘,如今陛下正是宠爱宸淑仪,您若是对她做什么,陛下定然会和您有了个隔阂,万万慎重啊。” “哼,这事哪里用得着哀家出手。”太后冷笑一声,语气莫名。 “这后宫的事情都应该由皇后这个一宫之主负责,如今宸淑仪媚惑陛下,她这个皇后自然要担起一宫之主的责任,处理了。” “去,把哀家的意思传给皇后,告诉她哀家不想在看到皇帝一颗心扑到步星若身上。” 钟粹宫。 当皇后笑着送走了来传话的慈宁宫宫女后,脸上的笑容就冷了下来,她坐到桌边,抿了一口茶。 “咱们这位太后自己不想和陛下闹的不愉快,就把这件事推给本宫,真的是好算盘。” 香菱担忧道:“娘娘那怎么办,太后的吩咐您不得不听,可您若是真的对那宸淑仪做些什么,怕是皇上定然会恼了您。” “恩。”皇后当下茶杯,唇角挂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本宫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可以让步星若万劫不复,陛下也不会恼了本宫。” “让你查给步星若请平安脉时不是查到了那个陆太医吗?听说这几个月以来,步星若请太医都是请的这位年轻俊朗的太医。” 香菱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懂了她的意思:“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轻笑:“一个年轻俊朗的太医,频繁出入后宫宠妃的宫里,你说这孤男寡女的,若是背地里做了什么,谁又知道呢。” 她又啜饮了一口花茶:“找个时机,把这件事办了。” 香菱垂眸,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若是宸淑仪和那陆太医被捉奸在床,陛下又哪里会去管到底怎么回事。 帝王的怒火怕就会当场砍了两人,这自然也不会怪罪到娘娘身上了。 第38章 胭脂 第二日,步星若被轿辇抬着送回了挽星阁,几日过去,皇帝每天下朝都会过来陪她一会。 除了去了玉琼宛看了楚弦月两次,晚上这几天也都是来了挽星阁。 步星若一身湖碧色杭绸绣袄,一头乌发只简单用了一个丝带披散在身后,脸上粉黛未施,此时脸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低头插着新剪回来的梅花枝,梅花开的正盛,挂着融化的血雪水,美的绚丽。 在青玉春壶瓷瓶的映衬下,很是漂亮,女子白皙的手指在红色梅花下,莹光如玉。 迎夏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凝重:“娘娘,今日咱们宫里出了一件事,奴婢觉得此事严重,必须告诉您一声。” 闻言,步星若动作一顿,抬眸问:“怎么了。”这些天她专心养着伤,以及花心思笼络帝王的心,倒是没太关注外面的事情。 “娘娘,今儿咱们宫里的二等宫女明夏今早起来时脸上起了很多的疱疹,溃烂不堪,还有两个三等宫女脸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迎春抿了抿唇。 “奴婢怕是什么传染病,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觉得还是通报您一声,让太医过来看看比较好。” 在这后宫里,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可能是致命的,这几个宫女虽然是在外间伺候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若是不小心对步星若产生影响就糟糕了。 步星若也不禁拧起了眉头:“恩,让小喜子去太医院把陆宴礼找过来,就说是本宫找他再看一下脸上的伤。” 事情没弄清楚前还是不要泄露风声比较好,否则平添麻烦,只希望不是什么传染病,不然可就麻烦了。 小喜子听说这件事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急急往太医院而去。 三个宫女都被移到了一间厢房里,步星若想了想还是决定也跟着去看一看。 等她看到那三人的脸时,眉头就深深皱起,下意识拿着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嫌恶的后退了一步。 “陆太医,你赶紧看一看,她们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星若对身边的东西无不要求华美精致,身边伺候的宫女内侍也是比其她宫里容貌出色,看着养眼。 她完全不担心皇帝会看上哪个貌美宫女,因为她对自己容貌绝对自信,有她这珍珠在前,只要皇帝不瞎就不可能看上什么鱼目。 更何况这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她性子的跋扈善妒,谁若是真的不老实敢爬龙床,步星若能直接当众把人扒光了让人杖责而死。 而此时榻上躺着的三个宫女,原本白皙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全都红肿溃烂,冒着黄色的脓水。 “呜呜呜……”明夏忍不住低低哭泣,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突然变成毁容如何接受。 陆宴礼说:“劳烦伸出手,让我拿一下脉。”他观察了一会这三人脸上的情况,也有些胆战心惊。 “陆太医……奴婢的脸还能不能好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另一个宫女顾不得规矩了,直接哽咽绝望开口。 “具体能不能治,还得让我把完脉。”陆宴礼说话间手已经搭上了明夏的脉,感受了下眼睛微微眯起。 随后他又依次给另外两人把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下她们脸上的溃烂。 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娘娘,她们三人应该是用了什么含有大量铅的东西,这才导致脸上红肿溃烂。”陆宴礼拱手回禀。 步星若看向三人:“你们平常脸上是用了什么。” 一旁的迎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骤然一变:“你们仨是不是用了我分下去的那些胭脂水粉。” 明夏点点头哽咽道:“是,奴婢这些天一直用着。”另外两人也是齐齐点头。 这下不用再说什么,步星若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眼底是阴冷的暴虐。 “是本宫那拿走的那些胭脂水粉吧。”因为她的脸最近在养伤,所以也不敢涂脂抹粉,而这胭脂水粉素来隔一段时间就时兴其它颜色。 她自然也没想留着,就让迎春,迎夏拿下去分了,但是她们两人都是自小跟着她的,平常有什么胭脂水粉步星若都会赏给她们。 两人自然不缺这些东西,怕这才就赏给了下面的其她宫女。 明夏连连点头,眼眶已经哭的红肿了:“是,奴婢想着自然是娘娘赏的这些胭脂水粉更好,就迫不及待用上了,这半个多月都是眉每天用着。” “奴婢也一直在用。”另外两人也齐齐出声附和,此时她们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了,怕就是这胭脂水粉里有问题。 这是有人要害娘娘,但是不巧被她们用了,想通这些身子就哭的颤抖。 步星若道:“把剩下的那些胭脂全都拿出来给陆太医查验一下。” 很快,剩下的几盒胭脂就都摆放到了桌子上,陆宴礼一一打开嗅闻,又用舌尖轻轻尝了一点。 “娘娘,的确是这些胭脂里面有问题,里面不但掺杂了大量的铅,应该还有汞,这些东西本就带有毒性 。” “这么长时间用在皮肤上,定然会引起皮肤溃烂。” 迎夏脸都白了白,这若不是因为娘娘伤了脸不能用,这若是用在了娘娘脸上简直是不堪设想。 她气的浑身哆嗦:“娘娘,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还敢对您下手,奴婢去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吧,让陛下为您做主!” 以如今皇上对步星若的宠爱,知道此事定然会暴怒不已,一定会彻查此事。 步星若却是冷笑一声:“这些胭脂都是内务府送来的,能送到本宫这里的更是经过了多次检查。” “还能在内务府动手脚的人定然是高位妃嫔,还要是已经入宫很久的老人才能有这些人脉。” “这么想毁了本宫的脸,且还满足这些条件的人不就那么几个。” 皇后,德妃,云贵妃……还有宋昭仪…… 这么一想,这后宫里几乎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毁容啊。 第39章 黑猫 步星若,“不管是谁既然敢动手,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告诉陛下一顿大动干戈,最后不过就是死一批奴才。” “最后不是不了了之,就是又退出来一个孙才人来顶罪罢了,完全对幕后之人产生不了一点影响。” 迎夏咬牙:“那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啊,既然有人敢对娘娘您动手,就必死死一些人为这件事陪葬。” “这件事自然不可能善了。”步星若唇角勾起抹森冷的弧度,眼中暗芒一闪。 “本宫大致已经猜测到了是谁做的,打蛇打七寸,本宫自然会好好回报给她。” 皇后一直是稳坐钓鱼台,从来都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不会用这么直接的办法对付她。 而云贵妃还有宋昭仪刚刚回宫半个月,正忙着争宠,不可能这么急着出手,排除这几人,最大有动手的嫌疑的就是德妃了。 又恰好上次孙才人放毒虫的事情就是和德妃有关,这一计不成如今又升一计也不是没有可能。 步星若眼底冷光森然:“陆太医,劳烦你给她们开一些药,尽可能帮她们治好脸。” 陆宴礼点点头:“微臣会尽力一试的。”他并没有说其实这脸如今毁成这样,哪怕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这话完全没有必要。 明夏急忙跪下给步星若磕头:“多谢娘娘。”另外两人也急急跟着跪下磕头。 有了娘娘的这句话,她们心里总算是能有些安慰了,步星若颔首。 “倒是本宫连累你们了,只是你们的脸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怕是也不能在伺候了,陛下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你们这样会冲撞了陛下。” “你们这一个月就先好好养着脸吧,什么时候好了在去伺候。”至于若是没好,那自然就是永远都不可能在回来了。 这样脸上有损的宫女也不可能在伺候其她主子了,最终就是被发配到辛者库做最低等粗使丫鬟的命。 回到了挽星阁中,步星若坐下喝了一会花茶,等了片刻陆宴礼也进来了。 “娘娘,微臣在为您检查一下脸吧。”他弯腰垂眸说道,因为这一个多月给步星若看诊,在皇上面前露脸次数也多了。 他如今在太医院的地位都升高了很多,再也不是刚开始那个最透明的太医了。 因此对于步星若心中也没了抵触,对她的吩咐和事情也更加上心,知道如今自己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只有她好了,自己也才能跟着飞黄腾达。 步星若淡淡点头:“恩。” 得了允许,陆宴礼这才上前仔细观察她的脸,因为靠的很近,他甚至能看清楚女子脸上细碎的绒毛。 她面上白皙如玉,毫无瑕疵,陆宴礼的视线不自觉被她鼻梁上那颗红色的朱砂痣吸引,看愣了一瞬。 他觉得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步星若这张秾丽绝美的脸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离的这么近,这份美的冲击性实在是太强了。 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陆太医,本宫知道我很美,但是你也注意一些分寸。”步星若似笑非笑的偏头看向他。 陆宴礼猛然惊醒,而后急忙跪下:“是微臣失仪,还望娘娘恕罪。” 心中恼恨他什么时候也是这种好色之徒了,竟然敢对一个宠妃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伺候的迎夏,迎春也微微皱眉,还好这宫里的下人早已经被屏退了出去。 步星若懒洋洋的撑着额头,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他。 “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陆宴礼惊的猛然抬头,可女子已经直起了身子,面上恢复了淡漠,她抿了口茶。 “起来吧,只是还望陆太医注意分寸,要知道在这皇宫里,行将踏错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复。” “本宫的脸如何了。” 陆宴礼张了张口,很是怀疑刚刚自己听错了,想问但也不敢开口。 他只好收敛起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这次不敢乱看恭敬垂眸:“娘娘的脸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药膏也不用在抹了。” 步星若这才放心,话锋一转:“你手里可有能使猫发狂的药物” “有。”陆宴礼也探究,他思索一会:“只是微臣并没有随身携带,若是娘娘需要,还请派个人和臣回太医院去取一下。” 于是,这件事似乎就这么没有引起任何风波的过去了,转眼就进入了十二月中旬,年关将至。 外面的天气也越发寒冷,外面银装素裹,给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铺上了白色的绒毯。 御花园内。 二公主今日穿了一身绯红色百蝶穿花小袄,身上披着白色的狐毛,很是漂亮。 可惜眉眼间那份傲慢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这地上是谁打扫的,这么厚的雪都不扫干净,本公主的裙子都脏了。”二公主看着自己裙摆上溅上的雪,勃然大怒。 “哼,把今日扫洒的宫人给本公主拖去重打五十大板!” 这身衣裙可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她今日才穿出来竟然就弄脏了,脸上挂着阴鸷。 身边伺候的宫女立即吩咐下去:“没听到二公主的话吗?去把今日扫洒的宫人拖下去。” 五十大板下去,那宫人也就没命了,但她当然不会开口劝诫,其实如今还在不断下雪,扫完一会就又积了厚厚一层。 根本怪不得那宫人,只能怪他倒霉了。 二公主这才满意,刚要继续往前走,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边传来伺候的宫人的惊呼:“公主小心。”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跃出来,锋利的爪子凶残的朝着二公主脸上抓去。 “啊——”二公主发出一声惨叫,白皙的娇嫩脸庞上顿时被生生划下一道深深血痕。 她捂住脸,眼神惊恐,瞬间手背上就又被抓出一道五爪血痕:“快来人,把这只猫给本公主打死,啊啊啊!!!” 第40章 对峙 瞬间所有宫人全都惊慌的上前想抓住那黑猫,可冬日穿的本就笨重,而猫又轻巧灵活,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 甚至因为焦急脚下打滑,一个不稳自己摔倒还带着前面一起人仰马翻。 “畜牲——!”二公主这么一会又被抓了几道,原本精致的头发也都散乱了下来,漂亮的衣裙也被猫锋利的爪子勾出道道丝线。 她疼的愤怒嘶吼。 “喵!!!”黑猫发狂使劲朝着二公主身上抓挠,终于一个太监一个灵活跃身一把抓住了猫尾巴。 “你个小畜生。”他一个用力狠狠掐住猫的脖子,重重往地上一摔,立即有其他人拿着石头狠狠砸去。 顿时黑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可没人管它,宫女看着二公主血淋淋的模样,浑身哆嗦。 她惊恐大喊:“快来人,快去请太医。” 很快这边二公主在御花园内被抓伤的消息就迅速传开了。 广阳殿。 德妃看着被送过来的二公主,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桂嬷嬷一惊,急忙伸手搀扶住她。 “娘娘,您没事吧。” “快!太医呢!”德妃一把挥开她的手,脚步踉跄的快走到床前,二公主在大声哭闹,看到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母妃,我的脸好痛!好痛!” 只见她原本白嫩的面颊上有几道血淋淋的抓痕,甚至有几道直接贯穿眼睛,怕是差一点就要戳到眼睛了。 触目惊心。 皇帝得到消息匆匆而来,见到二公主的模样,勃然大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皇后也紧跟着而来,身边紧跟着刘太医,李太医,甚至陆宴礼也跟着全都被喊了过来。 他走在最后面,趁着行礼时瞄了眼床上二公主的伤,垂下的眼帘里闪过抹精光。 “娘娘,快先让太医给公主殿下看一看。”桂嬷嬷拉了下哭的不能自已的德妃,提醒道。 德妃这才站起身来,让太医过来查看情况,她此时眼眶通红,满眼心疼的看着二公主。 听到皇帝的问话,泪水忍不住落下,声音哽咽:“陛下,您要为咱们的二公主做主啊,定然要严惩那猫的主人 !” 能在御花园出现的猫,只能是某个主子宫里养的,此时后面赶过来的妃嫔们听到这话,都在心中猜测这是谁的猫。 “呜哇啊啊啊,父皇我疼。”二公主躺在床上,看到皇帝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皇帝走上前安慰:“不怕,父皇在这里。”看着她脸上这些触目惊心的抓痕,他暴怒质问。 “楚才人来了吗?” 被搀扶进来的楚弦月一进来就听到帝王这蕴含怒火的声音,她抿了抿唇,急忙上前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猛然转头,眼神冰冷的看向她:“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你的猫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还把二公主伤成这样!” 没错,那只黑猫是楚弦月养的,那不过是一只野猫,但是她见这只猫可怜,不忍它被宫人打死,就抱回了宫里养着。 皇帝这几次来玉琼宛看她,因为她有孕还几次提醒她不要被这只黑猫惊扰到了,皇上还逗弄过这只猫。 所以记忆犹新。 “是嫔妾没有管好团团,这才让它跑了出去。”楚弦月扑通一声跪下,咬了咬唇。 德妃猛然转头,一下子起身上前就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贱人 原来是你害了本宫的二公主。” 她眼神嫉恨,面容疯狂,一把抓住楚弦月的头发,一巴掌就要在扇下去,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德妃够了,如今情况还没弄清楚。”皇帝强硬的抓住她抬起的胳膊,把她地上拽了起来。 他视线落到被狼狈扇倒在地的楚弦月身上,眉头皱了皱:“来人,还不扶着楚才人坐下。” 朱皇后也道:“楚才人身怀有孕,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慢慢说。” 楚弦月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泪水打转,春兰急忙搀扶她坐下。 她抬头倔强的看向皇帝:“陛下,团团素来性子温顺懒惰,平日嫔妾宫里的人怎么逗弄它都不会攻击人 这陛下您也是知道的。” “嫔妾觉得此事定然有猫腻,嫔妾恳求皇上让太医仔细检查一下二公主身上有没有什么刺激猫发狂的东西,定然是有人借着团团来害二公主,一箭双雕,也让德妃娘娘解恨上嫔妾。” 一道嘲讽的女声突然传来:“怎么又是楚才人啊,这宫里一天天因为你闹出多少事了。” 步星若由迎春搀扶着缓步走了进来,她眼神轻蔑的斜了眼地上的楚弦月,松开手屈膝一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她这是距离上一次从慈宁宫事情后时隔一个月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身上一袭晚霞紫色对襟小袄,披着银狐轻裘披风,单螺髻上的金丝红宝石步摇熠熠生辉。 她的脸白皙如瓷,朱唇红的如同涂抹了胭脂,美的妖媚惑人,张扬肆意。 德妃见到她完好无损,甚至更美的脸时,脸上更加难看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面色骤然一变。 厉声问:“步星若,是不是你害的二公主!” 步星若一脸诧异的看向她:“德妃姐姐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害二公主,她可是皇上的孩子。” “一定是你!”德妃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她:“上一次二公主当众踩了你绣给陛下的荷包你肯定是嫉恨在心,你素来嚣张恶毒,定然是你!” 她还没说的是,她让人在送去挽星阁的胭脂水粉里动手脚,可如今步星若竟然好端端的,那就是说她发现了问题。 步星若定然是借机报复到了她的二公主身上,还这么巧都是伤了脸。 步星若拧眉,她转头一脸委屈的拉了拉皇帝的袖子:“皇上,您了解臣妾的,臣妾平日作风是很嚣张,可臣妾爱屋及乌,怎么会害您的孩子啊。” 她这副当众不顾及和皇帝撒娇的举动,看在德妃眼里更加刺眼,心中妒火熊熊燃烧。 “贱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媚惑陛下!”手高高抬起,朝着步星若的脸扇去。 “德妃,你够了。”皇帝大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甩过去,德妃一个不稳直接狼狈的栽倒在地。 顿时一股屈辱委屈在心中缭绕,可还不等她做什么,却又听头顶男人冷冰冰声音传来。 “朕理解你因为二公主受伤一时间乱了分寸,但这也不是你随意攀咬宸淑仪的理由,瞧瞧你现在哪里还有一个高位妃嫔的模样,如同那市井泼妇。” 皇帝说完低头温柔的拍了拍步星若的手背:“朕知道你的心,朕也相信你。” 这小女人爱他如命,真的做到了爱屋及乌,怎么会对他的子嗣动手。 更何况这女人就算真的怨恨二公主,那肯定也都是当面出言讥讽或者直接上去动手了。 哪里有这么深的心机大费周章害二公主。 皇帝对两人这副截然相反的态度,让殿内的其她妃嫔都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越发嫉妒步星若。 朱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很多,怒声吩咐:“都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德妃扶起来。” 德妃脸色很难看,双眼阴毒的死死盯着步星若,长长的指甲已经扣入了掌心。 心中就是觉得这件事一定和步星若脱不了关系,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的。 第41章 彻查 而这时太医检查完出来了。 德妃顾不上其她,急忙问:“二公主脸上的伤如何了,会不会留下疤痕。” 刘太医神情凝重,上面拱手回禀:“回禀娘娘,公主脸上的伤微臣已经处理过了,只是……” 他吞吞吐吐,面上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皇帝沉声问。 陆宴礼上前一步,迎着帝王这压迫性的眼神:“公主殿下脸上的抓痕太深了,那猫的爪子上又都是脏污,怕会感染,好了也会留疤。” 闻言,德妃身子一个趔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很尖锐:“什么!我儿脸上怎么能留疤!本宫告诉你们,若是不能让二公主脸上恢复完好如初,本宫饶不了你们。” 皇帝也是语气强硬:“朕不希望二公主脸上留下任何疤痕。” 刘太医心中苦涩,顶着巨大压力,还是说了实话:“陛下,这么深的伤痕若是不想留下疤痕,怕只有清凉膏可以试了,其她药都做不到啊。” 里屋床榻上的二公主也听到了自己脸上留疤的话,顿时又大哭起来。 “父皇,我不要留疤,我不要变成丑八怪!”她如今已经八岁了,早已经什么都懂了,平日最是爱惜自己的脸。 若是毁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德妃一听也是扑通一下跪下,哀求道:“陛下,求您赐下清凉膏给二公主。” 皇帝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有些涩然开口。 “朕手里也没有清凉膏了。” 步星若这时有些歉意开口:“不好意思啊德妃姐姐,前段时间我伤了脸还有膝盖,陛下把清凉膏都给我用完了。” “也实在是没想到今日会出这样的事。” 语气带着歉意,背对着皇帝的眼神却是挑衅的看向德妃,勾起了唇角。 殿内其她妃嫔心惊,陛下竟然对她如此宠爱,把这上好的疗伤圣药竟然全给她用了。 德妃脑中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了 ,她双眼赤红的扑过去:“贱人,你个贱人!” “德妃姐姐,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二公主今天会发生意外,陛下已经把清凉膏都给我用了,你得接受事实,我们想其她办法啊。”步星若惊呼一声,躲到了皇帝身后,叹口气。 皇帝看着这泼妇一样的德妃额头上青筋直跳,怒喝一声:“德妃,你像什么样子!还不来人把德妃给朕拉开!” “陛下,一定就是这个贱人设计害了我们的二公主,她还朝臣妾挑衅的笑。”德妃挣扎不肯起来,双眼狠狠的瞪着步星若。 “德妃姐姐,我知道你素来嫉妒陛下宠爱我,可你也不能这么空口白牙就污蔑我啊。”步星若一脸无奈。 “更何况二公主可是您的亲生女儿,你现在最重要的不该是想办法安抚二公主吗,可你从开始就一直污蔑我,倒是一点没看出你对二公主的担忧。” 皇帝一听看向德妃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但也未在开口训斥,而是看向刘太医。 “可检查出二公主身上有什么不妥。” 刘太医在宫里伺候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这里的不妥指定是什么,他垂眸恭敬道。 “回禀陛下,公主身上并无什么不对。”他顿了顿,犹豫一下回道。 “只是若微臣猜测的不错话,那只黑猫应该是处于发情期,本就暴躁疯狂,而公主这上衣服上的熏香可能刺激到了它,这才让它攻击公主。” “熏香,什么熏香!”皇帝立即抓住了关键点,眼神锐利的扫向殿内宫女。 “公主衣服上是什么香,又是谁负责的!” 有一个宫女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恐慌:“衣服上的熏香是奴婢负责,那熏香是内务府最新送过来的,奴婢绝对没有还公主的心思啊。求陛下明察。” 她害怕的瑟瑟发抖,不断磕头求饶。 朱皇后沉声:“还不把剩下的熏香拿过来给刘太医检查一下。” 殿内剩下的其她妃嫔们神色各异,都暗暗搜索今日这件事到底是谁动的手脚,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一个公主罢了,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就算真的要动手也是害大皇子啊。 很快就有人把香炉拿了过来,里面还有大半燃剩的香料,刘太医上前捻了一些放到鼻尖嗅闻。 随即眉头深深拧起:“陛下,这香料本身带着的香气实在是太重了,微臣也分辨不出里面到底有没有问题。” 一旁的陆宴礼低下了头,唇角翘起。 一时间,场面僵住了。 德妃恨声道:“陛下,今日这件事定然是步星若害的二公主,那畜牲怎么这么巧就攻击二公主了,陛下,您相信臣妾,一定要给二公主做主啊。” 她的不依不饶让皇帝脸色沉了下来,怒斥一声:“够了,德妃,朕知道你一直嫉妒宸淑仪,但这种时候,你竟还想着用二公主受伤的事来污蔑宸淑仪,你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 “如今二公主受伤,正是需要你这个做母妃的悉心照料的时候,而大皇子也到了学业紧张的时候,两个孩子你怕是照顾不过来。” “正好大皇子已经满八岁了,收拾一下以后就搬去皇子所去住吧。” 此话一出,就连朱皇后都眼神动了动,按照宫里的规矩,都是皇子公主满十岁才会搬出去。 甚至若是受宠,公主还可以一直到出嫁才会被分到公主府居住。 “陛下,陛下您不能这么做,大皇子还这么小不能离开臣妾啊。”德妃这下彻底慌了,凄凄哀求道。 如今大皇子虽然每天都在学堂,但是晚上也都会回到广阳殿休息,若是搬到了皇子所,那就是没什么重要节日几乎见不到了啊。 皇帝面无表情:“大皇子乃是朕的长子,如今已经八岁了,哪里还小,朕三岁时就已经和太后分开独自住在皇子所了。” “他是朕的儿子,如何不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而后又看向刘太医,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二公主脸上的伤除了清凉膏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刘太医无奈摇头:“的确没办法,哪怕是用了清凉膏,微臣也不能保证二公主脸上能恢复如初。” 皇帝沉默了。 那清凉膏所需要的药材极其珍稀,只有在江南一带才可以培养,且这么多年下来,一年也最多能养活几颗。 那么一瓶清凉膏,是积攒了十多年的,如今根本还不到那药材成熟的时机,这根本无解。 他顿时心中对二公主很是愧疚,也更加火大:“那只黑猫呢。” 高来顺,“回禀皇上,那猫已经被当场砸死了。” 楚弦月脸色白了白,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心一揪。 被禁足的三个月里,全都是靠着团团陪着她的,早已经把这只黑猫当成自己的家人了。 听到它被人活活砸死,眼眶有些酸涩,她怕被人察觉出异样,急忙垂下了头。 闻言,皇帝冷哼一声:“倒是便宜那畜牲了 否则朕要活活给它扒皮抽筋。” 他顿了顿冷声道:“不管如何,总归是楚才人你没有看好那畜牲,这才让二公主平白遭殃,理应受罚。” “传朕口谕,玉琼宛整个宫内上下罚俸禄半年,楚才人既然有孕了,就好好养胎吧,生产前就不要出来了。” 步星若眼眸暗了暗,唇角勾起抹冷笑,皇上真的是在重罚楚弦月吗? 让她一直禁足的宫里,这又何曾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保护她平安生下孩子。 果然是良苦用心啊。 可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楚弦月这辈子有任何一个孩子平平安安降生的,来日方长,怀胎十月,总会出点意外的。 第42章 什么事 出了广阳殿,回去路上,步星若被喊住了。 “楚才人有什么事吗?”她单手撑着额头,懒洋洋的靠在轿辇上,视线轻飘飘落到面前女子身上。 她的眼神目空一切,很淡很轻,仿佛被她看的人如同地上的尘埃一样不起眼,完全不能让她多注意一分。 楚弦月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用力攥紧,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抿了抿唇。 “今日的事情是宸淑仪做的吧,是你用我的团团来害二公主。”她眼神愤怒的看向步星若,语气十分笃定。 此时宫道上并没有其她人,只有两人以及身边带着的宫人,听到这话,挽星阁的内侍都敛下了眸子。 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们很清楚,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闻言步星若轻轻挥了挥手,抬着轿撵的内侍立即会意全都蹲下把轿子安稳放下。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楚弦月身前,她很高,足足比楚弦月高了半个头,这么睨视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楚才人这么无凭无据污蔑本宫,是谁给你的胆子。” 楚弦月抿了抿唇,一旁的春兰急忙挡在她面前,眼神戒备的看向步星若,唯恐她对自家主子做什么。 “放肆,你个小贱蹄子,懂不懂规矩。”迎春眼神一戾,直接一把抓住春兰头发,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拽着她的头发把人拽到一边去,楚弦月面色一变:“春兰。” 见到春兰脸颊那清晰的五爪印,她怒不可遏,冷声质问:“宸淑仪,春兰是我的婢女,就算犯了什么错也应该是我这个主子教训,还轮不到你身边的婢女越俎代庖。” “您是不是该教一教身边婢女的规矩。” 步星若眉梢轻挑:“迎春,没听到楚才人的话吗?还不把人松开,给楚才人赔个不是。” 迎春冷哼一声,这才松开抓住春兰的头发,嫌恶的直接把人甩到地上,春兰狼狈的扑倒在地上,头发凌乱。 眼眶一下红了。 迎春上前敷衍的屈膝一礼:“是奴婢错了,还请楚才人见谅,但奴婢也只是见不得有人对我家主子不敬罢了,也请楚才人好好管教身边婢女,下次若是在拿那副态度看高位主子,命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刚刚春兰看向楚弦月的眼神,那就是大不敬,按照宫规,冒犯主子,是要被杖责而死的。 楚弦月上前亲自把春兰搀扶起来,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愧疚道:“无事,回去我替你上一下药。” 她自然也知道步星若这么做没什么错,心中在是愤怒不甘也只能咽下去。 春兰摇摇头,眼含感动,声音哽咽:“奴婢无事。” 步星若看到这副主仆情同姐妹的画面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瞧瞧,楚弦月就是这么的蛊惑人心。 和这些低贱的下人称呼姐妹,同桌而食,完全不分利益尊卑,她倒是真的好奇那个现代是个什么地方。 迎春在一旁看的也是直皱眉,哪有主子这么和下人相处的,这简直是乱了规矩。 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心善愿意对你有几分不同,但是作下人的却绝对不能忘了分寸。 楚弦月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冷道:“宸淑仪,你做事未免太过于恶毒,如此心狠手辣,早晚会自食恶果。” “奉劝你收敛一些,若是你一直这么恃宠而骄,这后宫不知树敌多少,我不信你能一直这么嚣张下去,到时候只会是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步星若唇角翘起,突然倾身靠近,压低声音:“呵,你猜对了,今日二公主受伤就是我做的,不但这件事,甚至上一次御花园内你被人推到害慧嫔小产也是我身边婢女推的。” “谁若是挡了本宫的路 我就要全都除掉,我也奉劝楚才人一句,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养着,毕竟这后宫里能平安出生的孩子太少了。” 楚弦月瞳孔缩了缩,猛然抬头,就对视上女子那双漆黑阴冷的眸子里,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腹,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步星若,手颤抖的指着她:“是你!” “步星若,你怎么如此恶毒,慧嫔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害她的孩子。” 步星若已经直起了身子,闻言一脸错愕,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楚才人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陷害本宫了吧,慧嫔小产不是你推倒的吗?怎么这都能扯到本宫身上。” 见到女子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楚弦月胸腔气的剧烈起伏,而后就感觉小腹坠疼,脸一下就白了。 还不能她说什么,就又听步星若嘲讽出声:“怎么,楚才人这是要说肚子不舒服动了胎气,来陷害本宫。” “今日可是你主动来拦住本宫多的,还这么无凭无据的污蔑本宫,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说不过本宫,就要动了胎气了。” 春兰搀扶着楚弦月,见到她皱着的眉头满眼担忧:“小主,您怎么样,没事吧。” 听到女子这冷嘲热讽的声音,她心中恨极了,不断咒骂步星若。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春兰,快扶我回去。”楚弦月额头上有汗水落下,只感觉小腹微痛,心中既是担忧又惶恐,已经没了和步星若理论的心思。 “来人啊,你们把楚才人亲自送回宫里去,否则显得本宫冷血无情了。”步星若朝着身边抬着轿辇的内侍吩咐。 楚弦月心中惴惴不安,唯恐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也没拒绝,春兰则是紧紧跟在轿辇身边。 心中警惕万分,就怕这挽星阁的内侍使坏,故意摔倒轿子。 目送这些人离开后,迎春这才有些担忧开口:“娘娘,奴婢看那楚才人真的动了胎气,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走,咱们现在就去乾清宫请罪。”步星若伸出手,迎春立即伸出手让她扶着往前走。 第43章 胎动 皇帝这个时候刚刚回到乾清宫,因为二公主脸上的伤,他心情很不好,回来一直冷着脸。 晚膳也未用,一直在案几前处理公务。 高来顺见到步星若走来,很是欣喜,急忙进来通报。 “让她进来。”皇帝放下了手中毛笔,拿起旁边的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步星若进来,笑着上前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而后也不用男人让她起来,自己站起身走到了皇上身边,伸手给他捏肩。 皇帝身子微微后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怎么来了。” “陛下,臣妾今日好像做错事了,觉得得告诉您一声,不然您肯定要生臣妾的错。”步星若伸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撒娇般的蹭了蹭他的脸颊。 女子身上那股特有的幽香丝丝缕缕不断钻入鼻腔,皇帝不禁深深吸了一口,他睁开了眼睛。 “哦,若儿又犯了什么错,竟然会主动来朕这里认错了。” “陛下先答应臣妾,若是您生气了就当场发出来,不许压着但是心中恼恨臣妾,和臣妾冷战。”步星若转身坐到他怀里,扬起下颚一脸不容拒绝。 殿内的内侍全都低下了头,不敢乱看乱听。 皇帝失笑,被她这副模样弄的好笑,冷峻的面上也多了丝柔和:“好,朕答应若儿。” 他也好奇到底这小女人做了什么竟然会主动来认错,以前她随意仗责死一个新人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臣妾刚刚回宫时,遇到了楚才人。”步星若眼神定定的落到男人脸上,立即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嘴角笑容的一丝凝固。 “楚才人。”皇帝手不自觉攥紧,面上依然一副好笑的模样,甚上宠溺的捏了捏女子鼻子。 “然后怎么了。” 心却已经无法自控的提了起来,这些天因为对步星若心存愧疚,加上其她原因,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忽视楚弦月。 甚至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女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仅仅是听到她的名字,心就忍不住一颤。 “她突然拦住了臣妾的去路,她怀着身孕,臣妾无法只好下了轿撵。”步星若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异常,撅起嘴冷哼一声。 “她竟然开口就指责是臣妾害了二公主,还当着一堆下人面骂臣妾心狠手辣,还诅咒臣妾最后一定下场落不得好。” “您知道臣妾脾气的,自然不可能这么平白忍受这莫须有的罪名,就和她理论了几句,谁曾想她说不过突然就脸色不对,臣妾瞧着怕是肚子不舒服,就让臣妾的轿撵把楚才人送回宫了。” 听到这里,皇帝再也无法保存不在意了,心也乱了起来,他伸手把步星若放了下来,猛然站起身。 “楚才人有孕在身,朕去看一看,若儿,朕晚些时候在过去看你。” 说罢也不等步星若反应,已经急切朝外大喊:“来人,摆架玉琼宛。” 步星若站在原地,一双眸子阴狠如同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盯着男人的背影。 她涂抹着鲜红色寇丹的指甲已经死死嵌入了掌心,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 真是郎情妾意啊。 看来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是无法阻碍这对有情人最后两情相悦,走到一起的结局。 那只能一起除掉了,谁也不能阻止她坐上太后的位置。 回到挽星阁。 等步星若用完晚膳,一直等到外面天黑就等到了一个内侍过来。 “娘娘,楚小主今日动了胎气,陛下今晚就不过来了,让奴才过来告诉您一声,不用等了。”他有些胆战心惊,唯恐面前这位跋扈的主子发怒。 “滚!”步星若拿起桌边的茶盏朝着他砸了过去,怒呵喝一声。 那茶盏直直砸到了内侍身上 茶水溅了一身,他也不敢躲,连连应是退了出去。 迎夏上前又重新倒了杯茶递过去:“娘娘,以奴婢看陛下怕根本不是如表面一样冷待那个楚才人,心里怕是有她,若是这个楚才人这次平安生下皇子怕是对咱们很不利啊。” 迎春眼神一狠:“娘娘,要不要咱们出手,想办法弄掉这个孩子。” “不用。”步星若脸上哪有一丝生气,她懒洋洋的躺到美人榻上,捏了颗葡萄。 女子的手白皙如葱,捏着这颗绿色的葡萄很是漂亮优美。 “咱们这位陛下心里不知怎么宝贝楚才人呢,说是禁足,其实就是明着保护楚弦月,如今的玉琼宛里肯定有皇上安排进去的人手。” “皇后几次捧着这个楚弦月,一是为了分走本宫的宠爱,其二又何曾不是打着让楚弦月生下一个孩子,直接抱养在自己膝下的打算。” “有了帝后两人暗暗护着,如今的玉琼宛可以说是铜墙铁壁,根本不好动手,就算楚弦月生下来了,也不能自己扶养这个孩子。” 步星若将葡萄放入红唇中,漆黑的眸中晦暗不明,和亲生孩子母子分离的痛苦倒也不错。 这第一胎她就不插手了,何况若是真的生下一个皇子,皇后那肯定不希望皇子还有其她母亲。 怕也会暗中除掉楚弦月这个生母。 玉琼宛。 屋内烛火袅袅,床上楚弦月依偎在男人怀里,泪盈盈的看着他:“陛下,您以后能多来看看嫔妾和咱们的孩子吗?” 皇帝抿了抿唇,内心挣扎不断,最后还是淡淡道:“别闹,你要禁足,朕不能总是过来。” “陛下,嫔妾的肚子一天一个样子,如今已经会胎动了,孩子在母亲肚子里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嫔妾只是想让您能陪伴这个孩子长大。”楚弦月委屈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一脸的倔强。 “您摸一摸。”说罢直接拉着男人的手放到了自己凸起的腹部,皇帝刚要不悦训斥,就感受到手被踢了一下。 他素来冷峻的面上罕见的出现了抹错愕,呆呆的低头看着女子腹部。 楚弦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懂事,说动真的动了下,顿时笑开了。 “陛下,咱们这孩子是知道您想摸一摸她,这才动了啊,平日这孩子懒的不行,嫔妾怎么说她也不动一下。” 第44章 开窍 皇帝抿了抿唇,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动,嗓音涩然:“这孩子现在真的能感受到外面吗?” 低头忍不住又摸了摸女子凸起的小腹,这个感觉十分奇怪,但是并不反感,心中暖洋洋的。 “当然了,皇上,现在就可以给我们的孩子进行胎教了,只是嫔妾愚笨,也不会什么,所以嫔妾想让您这个做父皇的能给孩子念一念诗,说一说话,孩子在腹中就这么培养,生下来也会更加聪明。”楚弦月柔声哄着,看向男人的眼中缀满了细细碎光。 这是她的丈夫,这么优秀,心底蔓延开丝丝甜意,却又想到这个男人也会和别的女人这么躺在一张床上,柔情蜜意。 一股酸涩从心底蔓延,想到步星若,她心里还有一股强烈的嫉妒。 步星若那么受宠,私下里皇上和她是怎么相处的,是不是比对她更好。 她咬了咬朱唇,拽了拽男人衣袖:“陛下,今日的事情怪不了宸淑仪,是嫔妾明知道宸淑仪性子张扬,还想问个明白,被她气到动了胎气也是我的不是,您千万不要为了嫔妾惩罚宸淑仪啊。” 皇帝正有些新奇的抚摸她的肚子,突然听到这话,动作一顿,语气也冷淡几分。 “恩,这件事的确怪不得宸淑仪,你自己有孕还去说这些会惹怒她的话,真是不知分寸,还动了胎气。” “还有你的怀疑太过荒谬,朕了解宸淑仪,二公主的事情断不可能是她做的,你往日最是懂事乖巧,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无理由了。” 楚弦月委屈的表情一僵,脸上露出了抹错愕 ,又急忙敛下眉眼。 “是,今日是嫔妾莽撞了。”她死死咬住朱唇,眼底闪过抹不甘和嫉妒。 她其实心底是希望皇上能为了她严罚步星若的,没想到男人竟然会顺着她的话说,心里竟然真的责怪她。 如此,哪怕她说出当初推自己的人是步星若吩咐的,怕是皇上也不会相信,她必须从长计议。 一定要把步星若这个蛇蝎心肠女人的真面目在皇上面前揭露出来。 第二日早朝过后,皇帝就直接来了挽星阁,又说了一堆甜言蜜语的话哄步星若,这才把人哄好。 随后高来顺来了,身后跟着一堆捧着托盘的内侍:“淑仪娘娘,这是番邦刚刚进贡来的珍珠,统共就两盒,一盒给了皇后,剩下的陛下全让老奴给您送过来了。” 迎春上前接过这紫檀木盒子,而后打开让步星若能够看清楚,里面躺着十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此时在光线下散发着莹润光泽,大多数是粉珠,其中的紫色珍珠格外显眼,很是漂亮。 “恩,本宫很喜欢,劳烦高公公替我谢谢陛下了。”步星若伸手捏了一颗,打量一会唇角带上了笑意。 “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本宫正愁没有头饰带,这盒珍珠刚好可以打造一副头面。” 高来顺笑眯眯:“是,这副珍珠也就只有娘娘的好颜色能衬托出来了。” 他又说了一些好听奉承的话,得了厚重的赏赐,这才带着人离开,回去复命。 知道皇上还等着呢。 等人走后,步星若就轻嗤一声,随意把手中珍珠扔回了盒子里:“把这盒珍珠拿下去做套头面,剩下的磨成珍珠粉。” 迎夏立即应下,捧着这盒珍珠走了出去,亲自去办。 “迎春,那三个丫鬟处理干净了,不要留下活口。”步星若正一手压着袖子提笔作画,悠悠开口。 此时距离上一次胭脂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果然如同陆宴礼说的那样,最后明夏和另外两个丫鬟脸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这样容貌有损,自然是不能在在挽星阁服侍,早被打发去了辛者库,换上了新的宫女。 这样的宫女很容易心存怨恨,被人利用,做出对步星若不利的事情,毕竟她们也是挽星阁的老人了。 谁能保证她们没有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防患于未然,不过几个低贱的丫鬟罢了,还是提前弄死安心。 “娘娘放心吧,过几日她们仨就会因受不住辛者库的劳累,染病而死。”迎春替她磨墨,轻笑回道。 迎春低头看着女子笔下活灵活现的画,有些诧异:“娘娘,您的画技怎么进步如此之大。” 她和迎夏是自小就伺候步星若的,和其她人不一样,说话时也没那么多顾忌,想什么便说什么。 “以前您的画还被陛下说过如同稚童,但现如今,这画堪比名画大家了。” 只见画上是一幅冬日煮雪赏梅图,笔法细腻,惟妙惟肖,看过去视线就不禁被吸引进去,让人好似身在其中。 步星若闻言笔尖顿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或许是突然开窍了吧,今日一画就感觉格外顺手。” 其实是上辈子失宠后,她被禁足起来,也实在是无聊,也只好拿这些琴棋书画来打发时间。 熟能生巧,这每天练习,她的画技自然就磨练高了。 迎春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奇怪,但是也没觉得什么不妥,笑道:“娘娘,这些日子奴婢感觉您突然变了很多,最不一样的就是您好像不在因为陛下宠爱其他妃嫔就难过了。” “您……是不是不喜欢陛下了。”她试探性的问。 女子天生对感情敏感,这些天她和迎夏就暗暗讨论过,感觉主子面上的喜欢像是装的,内心深处好像完全不在意皇上了。 步星若放下了笔,举起这幅画对准了光线:“恩,本宫就是突然顿悟发现帝王的宠爱太过于虚无缥缈,天天患得患失拈酸吃醋实在是太累了。” 她吹了吹没干的笔迹:“还不如趁着本宫还年轻,还能靠着这副容貌得到皇上的喜欢,利用一切往上爬,得到更多的权利。” 闻言,迎春眼睛微微一亮,欣喜道:“娘娘,您真的想通了。” 她和迎夏以往几次劝主子不要太过沉溺帝王的情爱,可是根本劝不动,甚至几次惹怒步星若受罚。 因此也不敢在劝。 步星若笑着点点头:“好了,以前是本宫错了,去,帮本宫把这幅画裱起来就挂在屋内。” “是。”迎春得到肯定答复,心中欣喜,做事也更加多了份活泼,少了往日的沉重老练。 准备一会就把这件事告诉迎夏,既然主子要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要尽心帮忙。 二月初十,润雪兆丰年,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洁白是雪绒似乎洗清了这座朱红色宫墙内的一切脏污。 除夕已到,宫内各处掌起了灯,挂上了红色灯笼,多了份热热闹闹的喜气。 除夕宴是在瑶池殿内举行,宫外所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参加。 而步星若的父亲今年刚刚升了一职,调职成了礼部院郎中,恰巧是正五品,今年也有了资格和步夫人来参加这次宴会。 第45章 除夕宫宴1 步夫人坐下后,一直往后宫妃嫔的位置方向看,可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见到那个人。 素来高傲冷清的面庞上也染上了几分急切,有些坐立难安。 “这位夫人,请问今日除夕宫宴,后宫的宫妃也都会参加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旁边一位紫衣妇人。 女眷的位置也都是按照夫家官职排的,所以身边坐的人都是品级差不多。 紫衣妇人一愣,随即笑道:“夫人是有女儿在宫中吧,这按理说只要没犯错,此次宫宴不管什么品级内命妇都会在场的。” 步夫人一听心中却更加急切了,朝着她点点头:“多谢夫人了。” 不禁攥紧了帕子,这宫宴马上要开始了,看位置上的妃嫔都来的差不多了,那她的月儿怎么还没来。 想到她那可怜的女儿如今怀有身孕,而且还被贬为了才人,步夫人就心疼不已。 这时耳畔传来女眷们的低声议论。 “这就是那位宠冠六宫的宸淑仪娘娘吧,长的真漂亮啊,怪不得这么得盛宠。” “我要是能有淑仪娘娘的三分相貌就好了。”一个年轻姑娘羡慕道。 步夫人回神,抬眸看去。 步星若缓缓走了进来,身着绛紫如意撒花长裙,身上披着五彩披肩,头梳双刀髻,上面的珍珠并蒂海棠步摇耀眼夺目。 耳上配着粉色珍珠耳铛,整个人光彩照人,美的张扬肆意。 德妃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她的疲惫,这几日为了二公主的事心神交瘁。 看到和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的步星若,脸瞬间阴沉了下去,双眼嫉恨。 “哼,狐媚子,穿的这么花枝招展。” 良妃以帕捂住惊讶道:“呀,宸淑仪身上这珍珠是新上贡的吧,前儿我去皇后娘娘那里见过一次,看来这剩下一盒是全都赏赐去了挽星阁啊。”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步星若身上,宋昭仪看到那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眼中闪过抹妒意。 说话也酸溜溜的:“宸淑仪是真的受宠啊,陛下什么好东西都送到了挽星阁,这怕是连皇后和贵妃娘娘都得往后排了,真是让我们这些姐妹羡慕不已啊。” 德妃冷哼一声:“陛下一个月被宸淑仪占着一半时间,宸淑仪既然都生不了了,就不要总是霸占着皇上不放,也不能替陛下开枝散叶,多给其她姐妹机会。” 步星若抚了抚自己耳朵上的珍珠,轻飘飘的斜了她一眼:“德妃姐姐说的是,可我还是那句话,陛下爱往哪里去是他的权利,我可劝阻不了。” “你怎么劝阻不了!”德妃被她这副得意的模样刺的火气直冒,怒拍桌子。 “你身为淑仪,理应给下面的妃嫔们做好表率,劝皇上雨露均沾,而不是天天一副狐媚相去缠着陛下 。” “陛下是一国储君,整天便事务繁忙了,你这么缠着他,若是伤了龙体,你是有两个脑袋够砍的。” 这话可就很难听了,已经明着指责步星若勾搭皇上,迷惑皇上不务正事,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下贱不要脸了。 兰妃秀眉微微蹙起,怕事情闹大,急忙柔声打圆场:“德妃娘娘这话就严重了,宸淑仪只是前段时间受了伤,陛下就多看顾了几分,何况陛下这段时间不也去了很多次云贵妃那里还有其她妃嫔宫里吗?” “兰妃,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德妃厉声打断,眼神憎恨的盯着步星若,恨不得上前撕烂她这张狐媚的脸。 陛下不就是被这张狐媚脸给迷惑了吗?明明她的二公主就是这个女人害的,可是皇上就得不相信,甚至几次痛斥她。 想到自己被带走的大皇子,还有怕是毁容的二公主,德妃眼中如同淬了毒一样落到步星若身上。 她一定会让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步星若放下手中的酒盏,冲着她挑衅一笑:“还请德妃慎言,这个媚上的罪名臣妾实在是担不起,我天生就生了这副陛下喜欢的好模样,我也没办法。” “德妃您有时间整天盯着臣妾,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在二公主身上,听说二公主每天都哭闹不止,脸上也要留下疤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叹口气。 闻言,德妃眼神如同厉鬼一样恶狠狠瞪着她:“步星若,你还有脸提本宫的二公主,都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了二公主,陛下就是被你欺骗了,你这个贱人!” 愤怒让她脑中最后一根弦崩断,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拿起手边的酒盏就朝着步星若的砸了过去。 “宸淑仪!”兰妃一惊,余光却看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下意识过去替步星若挡了一下。 酒水立即浸染湿了她的衣服,显得很是狼狈。 皇上刚刚进来就恰巧看到了这一幕,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怒喝:“德妃,你在做什么。” 这时众人才发现他和朱皇后的到来,全都急忙起身行礼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皇后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看到头发湿漉漉的兰妃也是皱眉:“德妃,你这是做什么。” 平日后宫如何闹那都是关上门来,如今当着这么多外命妇还有官员的面,这就是丢皇家的丑了。 她这个皇后就脱不了责,是她管束不力。 皇帝伸手,一旁的高来顺已经很有眼色的派人去兰妃婢女手中取来了披肩,他递了过去。 “兰妃,你先回去重新梳妆一下,然后在过来。”他亲自拿披肩为女子系上,温声安抚。 兰妃抿唇一笑,摇摇头,柔声说:“好,那嫔妾就先失陪了。” 顿了顿:“陛下莫要动怒,今日是除夕,是一年的新开始,没必要因为嫔妾而生气。” 见她明明受了委屈还是这样温柔懂事,皇上心不禁更软了几分,握了握她的手。 “兰妃,今日多谢你替宸淑仪挡这下了,你受委屈了,朕晚些时候去看你。” 这个兰妃一直都是这么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是温柔懂事,他的确是有些疏忽她了。 看来以后也得多去兰阁看看。 等兰妃走了,皇上才冷冷看向德妃:“德妃,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竟然当众如此失态,你刚刚想做什么,是想砸宸淑仪吧。” 德妃脸色此时白了白,她开口想解释:“陛下,臣妾……” 皇上不想听她解释,直接冷冷开口打断:“正好,如今二公主还有伤在身不能来参加宫宴,最是需要德妃你这个做母妃的照顾,你今日便不用参加宫宴了,回去给朕好好反省一下。” “你这个德妃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朕都要怀疑你是否配得上这个“德”字了。” 德妃脸上血色尽退,身子晃了一下,嘴唇哆嗦:“是,今日是臣妾失仪了,臣妾回去一定会好好反省。” 这下才是真的怕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废了她德妃的位份。 走时都是浑身冰冷,僵硬着身子被带走的。 皇上又朝着步星若投去安抚的一个眼神,这才带着朱皇后往高台龙椅走去。 “今日是除夕宴会,众卿家不用多礼,都坐下吧,来人,赐御膳。”他沉声开口。 很快,就有衣着华丽的美貌婢女鱼贯而入,她们手中捧着托盘,动作轻盈迅速的为每桌摆膳。 经过刚刚的插曲,此时众人心思各异,但是也是看出了这位宸淑仪的受宠程度,竟然能让陛下当众训斥四妃之一的德妃。 甚至还说出了:“配不上德”这种重话。 第46章 除夕宫宴2 朱皇后端庄的坐下,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香菱使了个眼色,隐晦的看向德妃离开的方向。 两人主仆二十多年,香菱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悄悄退了下去。 两人的交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面众臣推杯换盏,说着吉祥话。 “高来顺,把圣旨拿出来吧。”宴会过一半时,皇帝放下手中酒盏,抬头看向下首。 “如今后宫位份普遍低了些,上一次大封还是三年前,今日除夕,是该提升一下后宫妃嫔的位份。” 闻言,后宫众人皆是眼神一喜,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惊喜啊,别看只是提高一个位份,但是份例还有待遇可完全不一样。 就如修仪和贵嫔那差的更是十万八千里了,后者是一宫主位,才能亲自抚养孩子。 很快,高来顺打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慧嫔晋升为慧修仪,林婕妤晋升林修仪,楚才人晋回昭嫔…… 高位妃嫔并没有在晋升,步星若对于没有自己毫不意外,毕竟她这短短时间晋升两次,已经太快了。 这次不可能再有自己的份了。 其中慧嫔直接一跃成了慧修仪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她上一次有孕就未受封,这次她父兄又打败蛮族,立下赫赫战功。 她晋升两级也得应该。 还有明贵嫔因为扶养三皇子,这次晋升为明淑仪。 皇帝等高来顺念完了,想到什么,沉吟一下开口:“如今四妃只有两人,兰妃入宫也有五年了,素来宽厚淑德,可称典范,便晋升为淑妃吧。” 此话一出,皇后眉头皱起,委婉劝道:“陛下,这样怕是不妥,兰妃膝下无子,怕是担不起四妃之一的位置。” 如今德妃膝下一儿一女,贤妃膝下有三公主。 兰妃抿了抿唇,站起身屈膝朝着皇上一礼,抿唇一笑:“臣妾多谢陛下厚爱,只是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妾未能替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实在是担不起淑妃的位置。” “这有何难,二皇子不还没有母妃吗?皇上把二皇子寄养在兰妃膝下不就行了。”云贵妃笑着提议,瞥了眼下首的步星若,唇角笑意越发深。 “宸淑仪性子娇纵,实在是不适合养育二皇子,何况臣妾听说兰妃素来多有照顾宸淑仪,今日还替你挡了德妃的怒火,宸淑仪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步星若身上,皇上唇角抿成了条直线,眼底情绪复杂。 云贵妃说的不错,步星若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养育皇子,很可能把皇子养歪,但是他心中对步星若有愧。 是他间接害死了他们的孩子,是他害的女子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也必须补偿给女子一个皇子。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二皇子生母卑贱,还是在外面养大,他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皇子也没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自然也就没有期待,就是给步星若一个慰藉,也不求他多出息,只愿他将来能给女子做一个依靠。 第47章 除夕宫宴3 皇帝那紧缩的眉头,还有眼中的神色步星若自然没有错过,她唇角勾起。 “云贵妃说的是,本宫的性子的确不适合照顾二皇子。” 她站起身,笑盈盈看向上首的皇帝:“陛下,如今二皇子已经八岁了,性子也已经养成了,这孩子在宫外养的有些野性,也实在是和臣妾性子不和,兰妃性子温和有耐心,的确比臣妾更适合养二皇子。” 闻言,云贵妃唇角得意的翘起,可不等她开口,却又听女子话锋一转。 步星若:“陛下,您总说臣妾长不大像个孩子,做事也总是无所顾忌,臣妾觉得若是有一个小婴儿陪着臣妾,让臣妾一点点体会做母亲的感觉,臣妾定然会慢慢如同德妃姐姐和良妃姐姐一样懂事温柔。” 她美眸定定和上首的皇帝对视上,语调透着落寞:“陛下,等以后有了合适的小皇子,在抱养给臣妾吧,臣妾已经没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也想体验一下一点点看着孩子长大的感觉,您会同意吗。” 这最后的话,完全是在皇帝的心上捅刀子,让他心底的愧疚无限放大。 他薄唇抿了抿,语气不禁放柔,唯恐此时让女子更加伤心:“好,宸淑仪说的不错,这次也的确是朕疏忽了,二皇子的确不适合养在她膝下,便寄养在兰妃膝下吧。” 顿了顿,又说:“等将来有合适的孩子降生,朕在将其寄养在宸淑仪膝下,宸淑仪也莫要在伤心了,以后寄养的孩子就是你的亲生孩子。”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的面色都变了变,这已是当众许诺宸淑仪膝下必然有一个孩子了。 看皇上的意思,这孩子还会是一个皇子,这是多大的殊荣啊,这后宫无子妃嫔这么多,别说皇子,有一个公主以后都是有了倚仗。 按照宫规,除了皇后,不论妃嫔位份高低,若是皇帝百年后膝下无子,都要离宫去为皇上守皇陵。 甚至低位妃嫔还要为皇上陪葬。 此时云贵妃的脸色格外精彩,手死死攥紧了扶手,咬了咬唇。 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与其给步星若一个婴儿,还不如让她养生母出身卑贱,已经被养歪的二皇子呢。 朱皇后脸上那得体温婉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下去了,心中暗恼云贵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多什么嘴。 她隐晦的瞥了眼下首的步星若,心中只期盼德妃那里有点本事,自己都把刀递了过去,快些解决这个步星若。 否则以皇上对步星若的宠爱程度,很可能昭嫔这一胎生下来不会抱给她这个皇后,而是给了步星若,那她是真的要呕死了。 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皇上已经开口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兰妃也就是现如今的淑妃欣喜的谢恩。 “臣妾多谢陛下恩典,臣妾一定会把二皇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视如己出的。”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看了眼上首冲她含笑的俊朗帝王,脸颊微微羞红的垂下。 等回到座位上,淑妃亲自倒了杯酒给步星若递过去,真诚致谢:“宸淑仪,今日多谢你了。” “那你可要记住我今日的恩情,白白送了个健健康康的皇子给你,今后可是要还的。”步星若接了过来,浅浅啜饮了一口,睨了她一眼。 如今她和淑妃没什么利益冲突,上辈子和这辈子淑妃也没害过她,她对此人谈不上喜恶。 便做个顺水人情助她一把,何况那二皇子的确不是她想要的养子,正好推出去。 淑妃对她直言不讳的性格已经很了解了,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好,往后宸淑仪有需要,我一定报答今日的恩情。” …… 另一边,德妃出了宴席回到宫里就大发雷霆,愤怒的把殿内摆设一顿乱砸。 “贱人,步星若,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她眼神透着浓浓的怨恨,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 一旁的桂嬷嬷看的胆战心惊,眼中又不禁对她感到心疼。 这时有宫女匆匆进来,声音有些惶恐:“奴婢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二公主醒了,现在哭闹不已,吵着要见您。” 她跪在地上头埋的很低,唯恐处于暴怒边缘的德妃把火气潵在自己身上。 桂嬷嬷连忙和声劝道:“娘娘,二公主定然是伤口又痒了,今日还未换药,我们去看看二公主吧。” 提到自己的女儿,德妃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想到二公主脸上那狰狞的伤口,心口又是一闷。 “走,去公主的那里。” 第48章 除夕宫宴4 外面此时天色昏暗,桂嬷嬷掌着宫灯,德妃由宫女扶着往二公主住处走。 在走到一个拐角时,就听前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她本没兴趣要继续走,可在听清楚那丫鬟在说什么后,脚步一顿。 她美眸眯了眯,挥了挥手,示意停下。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陆太医真的总往挽星阁去。”高个丫鬟低声问。 “可不是,我瞧见好几次了,有时候天色都很晚了,挽星若还找那个陆太医过去,一留就是一个多时辰。”矮个丫鬟意有所指。 “我有个同村的丫鬟在挽星阁做事,听她说每次那个陆太医过去,宸淑仪都把屋内伺候的下人打发了出去,独留两个贴身大宫女看门。” “啧啧啧,那位陆太医我也见过,年轻俊朗,气宇轩昂,宫里好多丫鬟偷偷喜欢他呢,你说宸淑仪天天这么晚宣召他是做什么。” 两个丫鬟渐渐走远,声音也没了,因为天色昏暗,也未看清两人长相。 可德妃如今已经顾不上这两丫鬟是谁了,她眼中透出偏执的疯狂,唇角冷冷勾起。 “好啊,步星若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和外男私通,祸乱宫闱,本宫果然没说错,她就是一个吸人精血的狐狸精,这不就耐不住寂寞,勾引外男了。” 桂嬷嬷吓一跳,连忙低声提醒:“娘娘,慎言啊。”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可真的是整个后宫都要抖了抖,后妃祸乱宫闱,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 一个弄不好,这就是引火烧身。 “本宫现在很冷静。”德妃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她眸中暗芒一闪。 “桂嬷嬷,你去……” 听完她的吩咐后,桂嬷嬷脸色变了变,还是忍不住劝道:“娘娘,那两个丫鬟说不定是哪个宫里派来故意说这些话给您听的,就是要利用您对付宸淑仪。” “我们还不清楚这件事的真伪,是不是要从长计议,别让其她人渔翁得利了。” “嬷嬷,本宫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空穴来风,那两个丫鬟既然这么说,那明步星若定然行为不检点,和那个陆太医有些什么。” 德妃此时已经急不可耐,只想立利用这件事把步星若拉下去, 她冷笑一声。 “在说,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本宫说这件事是真的,就是真的,快去,把本宫交代你的事情办了,今夜我就要听到消息。”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桂嬷嬷无奈,只好下去办,这件事太大,一个弄不好就会惹祸上身,她得亲自去办。 只希望事情一切顺利,不要出什么意外。 瑶池殿。 殿内歌舞升平,此时宴会逐渐进入了尾声,众人都已经有些醉了。 香菱悄悄回来,朝着朱皇后轻轻点头,见此,朱皇后唇角翘起,知道事情办成了。 她又朝着步星若的方向觑了一眼,心情愉悦,拿起桌前的杯盏小酌了一杯。 这边,步星若敏锐的察觉到了今日朱皇后多次看向她这边的视线,她皱了皱眉。 常年浸淫在后宫的经验,让她瞬间警铃大作,不知道这朱皇后心中打着什么算盘。 这时上来一个宫女,她跪下给步星若面前的酒杯添酒,而后很不小心的弄倒了酒杯。 顿时,步星若身上这身耀眼华丽的宫装立即被晕湿了一片,那丫鬟立即脸白了几分,磕头求饶。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娘娘饶命——” 皇上此时脸颊微红,也有了五分醉意,反应慢了半拍看向这边,一旁的朱皇后抢先开口训斥。 “你这奴婢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真是不懂规矩。”她又看向步星若。 “宸淑仪,你快下去换一身衣服吧,今日是除夕,也不好见血,就饶了这宫女一命,把她打发去辛者库,你看如何。” 朱皇后知道怕是德妃动手了,不管如何,她也要助其一臂之力。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殿内一些人的注意,皇后都这么说了,步星若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在不依不饶。 她眸色暗了暗,能到御前伺候的宫女都是千挑万选,都是受过极其严苛训练的,这种打翻酒盏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不应该了。 想到今日皇后的异常,心思百转,步星若站起身一礼:“那便听皇后娘娘的,就饶这个宫女一命,那臣妾就先告辞了。” 她倒要看看,今日这朱皇后到底要做什么,今日若是不成,这位皇后肯定也会找其他机会来算计她。 还不如弄清楚了,见招拆招。 第49章 设局 另一边。 陆宴礼看着面前的太监皱了皱眉:“你说宸淑仪娘娘宣召我现在去挽星阁看诊。” “是,娘娘在宴席上突感不适,现在已经回去了,特意派遣奴才过来请您过去。”内侍低着头恭敬回禀。 “你是何人,怎么不是挽星阁的小喜子公公或者是小福子公公来。”陆宴礼狐疑的问,眼神犀利的盯着他。 他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每一次宸淑仪有事找他,都是会派遣这两个太监来,第一次见到陌生面孔,出于本能多问一句。 小太监眼底飞快闪过抹慌乱,怕被看出来,一直垂着头:“回禀大人,今日是除夕,两位公公都有事要忙,只得派奴才来了。” “大人,别耽误了,宸淑仪娘娘还等着呢,若是耽误了娘娘的身体病情,你我都担待不起。” 闻言,陆宴礼想到那个女子恶劣的脾性,也不敢在耽误,点点头:“等我一下,我拿一下医箱。” 今日除夕,太医院的刘太医和李太医都休沐,只留下他和郑太医值守,和其打完招呼后。 陆宴礼就独自和这个太监往挽星阁方向而去。 今夜无月,黑云压顶,因此光线极其不好,周围寂静无声,偶尔有风声传来。 太监一直低头跟在他身边,路过一处假山时,里面突然又冲出来两个太监。 还不等陆宴礼皱眉质问,三个太监全都朝着他冲过来,其中一人拿着一块湿帕子就朝着他鼻尖捂去。 “你们要做什么!”陆宴礼一惊,怒声呵斥,想要挣扎,可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哪里是三个太监的对手。 只来得及问出这一句话,就被那帕子捂住了口鼻,他立即闻到了一股香甜气息。 瞬间判断出了这是迷香。 昏迷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糟了,怕是中计了。 “快先把人拖到假山后面。”一个太监压低声音催促,三人急忙合力把陆宴礼拖了进去。 而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刚刚陆宴礼那一声还是被耳尖巡逻的大内侍卫听到了。 两个带刀侍卫在假山前面停住,视线在周围巡查:“哎,我刚刚明明听到这里有人说话。”高侍卫疑惑。 “哎,这么大的风,怕是风吹树叶声音,你听错了。”矮侍卫被寒风吹的缩了缩脖子,双手搓了搓,跺着脚。 “这好好的除夕,人全都回去和家人团聚,就咱们哥几个还得在这冷风里挨冻,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这里对风口,太冷了。” “不行,还得检查一下,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我都脱不了关系,脑袋还要不要了。”高个侍卫拧眉,矮侍卫无奈,两人又在周围巡查一番。 最后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这才作罢离开。 过了一会,三个太监出来,一人低声道:“快,把那催情药给他喂下去,直接扔到挽星阁。” 另一边。 步星若告退后,带着迎春,迎夏出了瑶池殿,坐着轿撵往挽星阁方向而去。 快到挽星阁时,半路被桂嬷嬷拦住了,她朝着步星若恭敬一礼。 “老奴参见宸淑仪,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步星若撑着额头,居高临下斜睨着她,似笑非笑。 “这不是德妃姐姐身边的桂嬷嬷吗?有什么事情吗?” “娘娘,老奴知道您和我们德妃娘娘有龃龉,可大人间的事情和孩子无关,恳请您把清凉膏拿出来救救二公主。”桂嬷嬷突然上前,直接跪挪到了轿辇下,伸出手就想抓步星若的裙摆。 “放肆!”迎春厉喝一声,一把拍开她的手:“娘娘的裙摆岂是你一个卑贱奴才能碰的。” 桂嬷嬷眼底闪过抹阴鸷,但很快收敛起来,她砰砰砰磕头,苦苦哀求道。 “宸淑仪娘娘,求您大发慈悲,帮一帮二公主吧,她今年才八岁,什么都不懂,脸上若是留下了疤痕就毁了啊。”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淡淡的幽香缭绕在步星若的鼻尖,她眉头微微蹙起,本能的不太喜欢这股沉香的味道。 语气冷冷:“桂嬷嬷快起来,你可是德妃姐姐的奶娘,本宫可不敢让你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何况嬷嬷说笑了,本宫早已经说过了那清凉膏早已经用完了,若是有本宫定然会毫不吝啬拿给德妃姐姐。” 迎夏上前有些强硬的搀扶起桂嬷嬷,别看她是个女子,但是力气却是极大。 桂嬷嬷毕竟年纪大了,竟然被这么强硬的拖拽了起来,她脸色僵硬了一瞬。 “娘娘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清凉膏了。”她似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迎春不悦呵斥:“放肆,谁给你的权利,你一个奴才竟然敢质疑主子的。” 步星若眼眸眯起,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自然是没有了,这天这么冷,嬷嬷还是不要在拦着本宫了,本宫身子本就不太好,这若是冻病了,陛下怪罪起来,你可是担待不起。” 闻言,桂嬷嬷身子一僵,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泪:“是老奴的不是了。” “老奴今日是背着德妃娘娘求到您这里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二公主每天郁郁寡欢,若是真的没有,我们可怜的二公主可怎么办啊 。” 她声音十分悲凄,步星若挥了挥手,抬轿子的内侍立即会意,重新往挽星阁方向而去。 等她们一行人走远了,桂嬷嬷停下了哭泣,她的身影隐藏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阴森。 目送那道明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她眼底暗芒一闪,这时身边传来动静,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嬷嬷,事情办妥了。”正是那三个太监之一,他低声回禀。 桂嬷嬷知道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这边步星若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强,似乎有一张透着阴谋算计的大网笼罩着她,她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于是她一路一直阴沉着脸到了挽星阁,仔细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会被人利用陷害。 第50章 挽星若捉奸 进了殿内,里面燃烧着红箩炭,在炭盆里暴烈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步星若立即感觉很是燥热,立即不适的把身上的披肩解了下去,迎夏接过来妥善拿下去保管。 此时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留下来看守的两个太监,今夜是除夕,一般的主子今夜也会开恩。 允许伺候的宫侍也去厢房聚一聚 吃一顿饭,步星若这里也不例外。 往常伺候的下人们都是在瑶池殿的宫宴结束前回来,今日她提前回来,所以伺候的宫侍们还未回来。 “迎春,你下去准备热水,本宫一会要沐浴。”迎春应下,下去办,顿时殿内只剩下了步星若一个人。 步星若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凉茶大口饮下,却依然感觉越来越热。 她秀眉不适的皱了皱,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领子,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绕过美人屏风,在看到前面被放下来的帷幔时脚步一顿。 透着微弱的烛火,她隐隐看到那床幔上竟然有个人!步星若本有些混沌的脑袋陡然一惊,浑身戒备到了极点。 “谁!”她下意识就要朝外喊人,而后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一下子把殿门关上了。 顿时屋内陷入了黑暗,只有一旁微弱的灯光能照亮屋内。 床幔上的人此时也悠悠转醒,他坐起身来动了动,陆宴礼双眼迷离,白皙的俊脸好似喝醉了一样酡红。 “好热……”他嘴里喃喃,不断的拉扯自己的衣服,头发早已经披散下来,很快就衣衫不整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这声音虽然沙哑,但步星若还是很快辨认出了这是陆宴礼的声音,顿时面色一变,几乎瞬间明白了今日这是什么局了。 陆宴礼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床榻上…… 步星若简直不敢想象被人发现的后果,她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什么陆宴礼会出现在她的寝宫里了,很明显都是被人算计了。 这是有人趁着今夜各宫宫侍松弛,设了这个局,若是猜测的不错,一会就有人带着皇上过来捉奸了。 越是这么危机紧急时刻,步星若反而越是冷静,这么一静心,她也很快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电光石石间,猛然想起刚刚桂嬷嬷拦路时,身上那股浓厚令人不适的香味。 “好热——”陆宴礼迷迷糊糊间看到前面有一道窈窕的身影,床榻上独属于女子身上的幽香不断转入鼻腔间。 让他本就因药物作用而不清醒的理智已经岌岌可危,出于本能摇摇晃晃站起身,往那道窈窕身影靠近。 “陆宴礼,你冷静一点。”步星若皱着眉头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她此时也很不好受,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能影响人的心神。 让人不自觉靠近对方,甚至她眼中出现了重影,看着陆宴礼那张脸变成了皇帝的面容。 心中大骇,来不及过多思考,一把拿起珠钗……刺破了陆宴礼的手臂,血腥味顿时弥漫开。 “嘶——”巨疼传来,陆宴礼疼的倒吸口凉气,混沌的意识陡然清醒了五分,晃了晃脑袋。 在看清楚面前女子时,愣了一下:“宸淑仪娘娘。” “抱够了就给本宫松开。”步星若冷漠的开口,被男人身上滚烫的气息弄的身体也很是躁动。 陆宴礼这才发现他竟然双手搂着女子,顿时惊的差点跳起来,因为退的急切,甚至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了。 “娘娘!”刚刚放完衣服回来的迎夏看到面前的一幕惊呼出声,惊的更是魂飞魄散,疾驰如风奔了过来挡在步星若面前。 “娘娘 您没事吧。”她惊慌的打量步星若 在发现她有些衣衫散乱,还有一旁已经只穿里衣的陆宴礼时。 脸都白了几分。 “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步星若安抚了一句,对于被陆宴礼抱了这件事完全不在意。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喧哗声:“走水了,快来人啊,挽星阁走水了。” 步星若面色变了变,她猛得转头看向陆宴礼:“陆宴礼,你的药性能不能控制。” 陆宴礼咬牙,脸颊红的似乎能滴血,粗重喘息:“娘娘,还是要想办法, 这媚药药性太强了,有致幻作用,臣坚持不了多久。” “迎夏,本宫要你牺牲一下。”步星若眸色暗了暗,语气透着强硬。 “今日这局就是为了给本宫扣上一个私通的罪名,外面肯定有人故意放火,为了把前面瑶池殿众人吸引过来。” “不管是一会陛下冲进来救本宫,又或者是我们自己冲出去,或被人救出去,被人看到陆宴礼这么晚衣衫不整出现在本宫宫里,咱们整个挽星阁都逃不了。” 陆宴礼的衣服是早已经被人扒光了,如今这殿内根本没有他的衣服。 迎夏扑通一声跪下,语气恭敬:“娘娘请吩咐,哪怕您要奴婢现在去死奴婢也毫不迟疑。” 她和迎春其实最开始并不是府里丫鬟,只是流落在外面的乞儿,是当时五岁的步星若在外面把她们带回府的。 若没有步星若,她们哪里有现在的好生活,又如何成了这挽星阁里风光的大宫女。 说不定早已经饿死在了外面,对于别人来说娘娘恶毒狠辣,但在她们心中娘娘永远是当初对她们施以援手的恩人。 她们愿意为娘娘赴汤滔火,为了推她坐上那个位置,牺牲一切。 “那好,你过来……”步星若招手,而后靠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迎夏听完瞳孔微微瞪大,迟疑:“娘娘,奴婢不敢……” 步星若摆了摆手,打断她后面的话,唇角勾起抹冷笑:“不过是受些伤罢了,既然敢算计本宫,今日的事情便别想善了了。” 迎春无奈只好应下…… 另一边瑶池殿。 这边的宴席也进入了尾声,马上要散席了,这时有一个太监脚步匆匆进来,凑到高来顺耳畔低语了几句。 闻言,高来顺脸色陡然一变,不敢耽误,急忙上前拱手回禀:“启禀皇上,挽星阁不知怎么失火了。” 第51章 齐聚挽星阁 皇帝此时脸颊酡红,双眼有些迷离,明显已经醉的不轻,听到这话,反应慢了半盘。 “什么,挽星阁走水了!”旁边的朱皇后却很是吃惊,陡然拔高了声音,那震惊的模样好像是她的钟粹宫走水了。 她这一出声,离的近的宫妃大臣全都听清楚了,一时间殿内的丝竹声停了,舞姬也全都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皇帝这时那混沌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刚刚高来顺说了什么,猛得一下站起了身。 却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高来顺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搀扶住他。 “陛下,您没事吧。”而后看向一旁的小太监,怒斥道:“还不赶紧去御膳房取一杯醒酒汤,真的是一点眼色都没有。” 每次宫宴时,为了以防万一,御膳房都会提前备下醒酒汤,里面加了太医特意配置的药材,醒酒效果显着。 皇帝摆摆手,推开了高来顺搀扶自己的手,顾不得隐隐作痛的额角,冷声道。 “摆架挽星阁。”撂下这句话,人已经疾步如飞的往外走去,朱皇后眸光闪了闪,也站起身。 “陛下,臣妾也随您去看看。” 帝后都走了,后宫其她妃嫔自然也全都站起身跟着一并前往。 殿内剩下的百官面面相觑,刚刚上面的对话已经被传开了,步夫人听着前面人讨论。 在听到是挽星阁走水时,脸上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心中还想着没有见到楚弦月。 想着到底要怎么能找到办法见到那个十几年从未见过的小女儿,她如今怀着身孕,也不知道在宫里吃的好不好。 那些欺软怕硬的狗奴才有没有欺负她。 等皇帝一行人到了挽星阁时,就见一群奴才慌慌张张提着桶往起火的殿里泼。 “到底怎么样了,是哪里起火了,你们宸淑仪娘娘呢。”高来顺喊住一个太监,知道皇帝要问的话,尖声质问。 那奴才见到皇上急忙扑通一声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拧眉,此时刚刚在路上已经喝了醒酒汤,酒已经醒了一半,沉声开口。 “问你话呢。” 奴才颤巍巍道,“回禀陛下,是后院下人厢房,起火原因还不知道,奴才们一直急着救火,并未留意淑仪娘娘的去向,应该还在宫殿里。” 听到只是下人厢房起火,皇帝提着的心一松,而后便是眉头一皱。 这里动静这么大,按理说步星若这个主子早已经该在院里了,这么想着,便看向了那紧闭的宫门。 朱皇后诧异出声:“这里动静这么大 ,宸淑仪怎么还在殿里没出来。” 她瞄了一眼皇帝,语气担忧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些事情也不过发生在一盏茶时间内,迎夏去浴房这时也刚刚回来,见到这么多人,急忙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朱皇后唇角笑意越发深了,面上却是呵斥:“你不是宸淑仪身边的大宫女吗?你怎么在外面,不在宸淑仪身边伺候。” “那屋内现在是谁陪着宸淑仪。” 迎夏回禀:“回禀娘娘,奴婢去浴房给娘娘备热水去了。” 她此时也很懵,不知道怎么突然起火了,还这么多人都来了。 但是保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云贵妃美眸眯了眯,觑了一眼朱皇后今日这格外热切的态度,又看了眼这挽星阁这此时围满的密密麻麻的人。 眼底划过抹暗芒,心中突然浮起来一个猜测,今日怕是朱皇后设局要对付步星若。 顿时也顺着朱皇后的话说:“是啊,真是太奇怪了,这里闹成这样,里面的宸淑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这就连贴身宫女都在外面。” “也不知道宸淑仪在里面做什么呢。” 皇帝眼眸暗了暗,沉声开口:“高来顺,你进去看看。” 高来顺立即小跑着上了廊道,见到门时愣了愣,随即愤怒道:“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把门上了锁,这是要做什么。” 这边的动静也被皇帝注意到了,他心头陡然一惊,顿时想到了很多不好的猜测,自己大步上前一把拉开门栓。 “若儿……”推开门,着急呼喊,在看清楚屋内情景时戛然而止。 朱皇后带着一群宫妃也走了进来,在看清楚屋内场景时,她唇角那抹算计得逞的笑意一凝。 只见屋内一片混乱,屏风椅子全都被推倒在地上,很像是经历了一番打斗。 而步星若脸色惨白,生死不明的倒在地上,另一边一个丫鬟浑身是血,还有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倒在一旁。 场面骇人惊悚,很像是命案现场。 第52章 解局1 皇帝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大步上前一把横抱起步星若,把她小心的放到一旁的床上。 他握住女子冰凉的手:“若儿,你别吓朕。” 高来顺反应最快,惊呼一声大喊:“来人啊,快去请太医过来。” 朱皇后咬咬唇,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陆宴礼,对现在这情况也很费解。 如今这情况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私会现场,心中怒骂德妃这个没用的,平日做事挺周密严谨的,今日这设的什么局。 白费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若是此次不成,这个能彻底毁掉步星若的机会就浪费了,以后都没了机会。 “呀,这个男子是谁啊,怎么连外衣都没穿。”云贵妃惊呼一声,瞄了一眼陆宴礼,急忙偏过眼。 这下屋内众人都发现了只穿着单薄寝衣的陆宴礼,皇帝在看清楚他的脸时,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这个陆太医怎么会在这里!”如今已经这么晚了,一个外男如此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一个后宫宠妃的宫中…… 霎时间,殿内所有人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同时联想到了一些可能。 朱皇后冷着脸,怒声质问:“大胆贱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外男出现在宸淑仪宫内!刚刚这殿内还没有任何人,殿内孤男寡女做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都闪过抹幸灾乐祸,云贵妃冷笑一声。 “如今这情况不是明摆着呢吗?孤男寡女,还把丫鬟都遣了出去,宸淑仪真是好大的胆子,祸乱宫闱,与人私通。” 挽星阁内伺候的下人都已经回来了,全都瑟瑟发抖头伏在地上,迎夏这个大宫女自然首当其冲面对质问。 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顾不得礼仪尊卑辩解:“还请云贵妃娘娘慎言,不要污蔑我们娘娘的清白。” 她砰砰砰朝着床边皇帝磕头,悲哀道:“请皇上明察,我们娘娘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娘娘满心满眼都是陛下您,绝对不可能做出背叛您的事。” 淑妃柔声开口:“陛下,臣妾相信宸淑仪妹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何况现在这情况淑仪妹妹生死不明,情况不明,还是等妹妹醒了再说吧。” 慧修仪性子直爽,睨了一眼云贵妃:“这哪里是什么孤男寡女了,这不是还有一个丫鬟呢吗?” 如今她父兄正得盛宠,手握兵权,尽管位份不如云贵妃,但是她也不惧,她倒也不是多喜欢步星若。 只是单纯看不惯这明显的污蔑。 皇帝被吵的头疼,低呵一声:“够了,都给朕闭嘴。”他脸色阴沉可怖,眸中墨色翻涌。 没有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一个帝王更是无法容忍。 哪怕心中理智知道以步星若对他痴心的模样,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可帝王都是多疑的,仍然无法克制心中滔天的怒火。 看向地上生死不明的陆宴礼时,眼底飞快闪过抹杀意,只觉得十分碍眼。 “太医怎么还没来,给朕滚去催一下!” 高来顺胆战心惊,急忙低头应声亲自跑外面去催。 这时一声虚弱委屈的声音响起:“陛下……” 步星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拉了拉皇帝的袖子,娇娇弱弱的喊了一声,眼中带着未散的惊恐。 “陛下,您终于来了,臣妾好害怕……呜呜……”泪水如同珍珠一样顺着绝美的面庞滑落,浑身哆嗦。 朱皇后看到她这副狐媚的样眼底就划过抹厌恶,冷声质问:“宸淑仪,你既然醒了,就好好说一说为什么这么晚了,你的寝宫会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外男。” “若儿,到底怎么回事。”皇帝也冷着脸,没有第一时间去哄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步星若睫毛颤了颤,上面挂着泪珠,以皇帝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女子柔弱依赖的神情。 自然未看到女子眼底那抹讥讽,瞧瞧前几天还一副对她愧疚不已,要什么给什么的模样。 现在就又这副答不好,下一刻就要把她打入冷宫的虚伪模样。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她抬眸不躲不闪直视着男人,昳丽的面容上一副泫然欲泣。 “陛下,今日有人要陷害臣妾和陆太医,竟有一黑衣人闯入这挽星阁要打晕臣妾,若不是臣妾的贴身丫鬟迎春以命护主,臣妾怕只有自裁以保清白,留给陛下一具尸体了。” 听到这话,屋内众人面上皆闪过抹诧异,皇帝拧眉,面上看不出喜怒。 “若儿是说有人闯入了挽星阁,还要设计你和陆宴礼私通。” 也就是这个时候,还孤零零躺在血泊里的两个人齐齐发出声痛呼,幽幽转醒。 郑太医也气喘吁吁的被拽了过来,急忙拱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朱皇后:“郑太医,你快给宸淑仪看看,她晕了过去怎么回事,还有旁边那个丫鬟和陆太医。” 皇帝此时已经处于暴怒边缘,并未开口,眼神冰冷的等着郑太医都诊断结果。 郑太医来时已经听说了怎么回事,可在看到浑身是血的陆宴礼时还是大吃一惊。 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只恭敬的上前替步星若检查伤势,又给她把了脉。 这才拱手:“回禀陛下,娘娘后脖颈有一处淤青,娘娘这是身后受到重力,这才晕了过去。” “这倒是并无大碍,只是……”说到这里,他脸上闪过抹犹豫,一脸为难。 皇帝沉声问:“只是什么,说!” “只是娘娘体内有残留的媚香的药效。”郑太医头都要低到胸前了,背脊上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时一旁的迎春跪挪到了前面,她浑身都是血迹,肩膀上还在渗血,很是狼狈。 她砰砰砰磕头,声音哽咽:“求陛下给我们娘娘做主啊,求陛下给娘娘做主!” 声音字字泣血,让周围看的人都有些不忍了。 淑妃蹙眉,面上带了丝动容:“好了,你不要再磕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真的有人要害宸淑仪,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定然会彻查此事。” 第53章 解局2 朱皇后疾言厉色:“不错,今日这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能来解释下。” 还不待迎春说什么,跪在一旁的一堆宫女里,突然有一个人冲出来跪下。 “奴婢要揭发宸淑仪娘娘祸乱宫闱,和陆太医私通!” 闻言,所有人的面色皆是一变,气氛凝固僵硬下来。 云贵妃美眸眯了眯,气势凛冽:“你说的可是真的,有无证据。” 宫女明秋咬了咬唇,一脸倔强:“奴婢没有证据,但是娘娘这几个月来请太医就只请陆太医,而且每一次陆太医过来,宸淑仪就把我们全都打发了出去。” “殿门紧闭,只允许迎春,迎夏两位姐姐留下,这殿内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何避着我们这些下人。” 步星若眼神阴鸷的落到她身上一瞬,语气阴冷:“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从背后给本宫捅刀子,看来本宫当初惩治背主奴才的下场还是没让你长记性啊。” 哪怕是这种情况,除了面对皇上时示弱,她依然高高在上,不掩饰任何嚣张恶毒。 明秋想到当时那个背主,最后被步星若下令,当众让人一片片凌迟而死的丫鬟,脸色一白。 但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抹怨恨:“淑仪娘娘,奴婢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就算您威胁奴婢,奴婢还是要说出真相。” 淑妃厉声质问:“这么说是你品德高尚,毫无理由的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也要来揭发自己的主子了。” 她眼神冰冷的盯着丫鬟,上一次步星若帮了她一把,不管如何,她这一次都不能袖手旁观。 何况步星若有多喜欢皇上,这后宫谁人不知道,说她和一个太医私通实在是太可笑了。 明秋眼眶一下就红了,这几天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恨意此刻不加掩饰:“奴婢为何要揭穿宸淑仪娘娘,只能说她平日做恶太多了。” 她恨恨瞪着步星若,声音凄厉:“明夏明明是替你挡了灾,这才毁了容,可你丝毫不讲情面,竟然这么冷血的把她送去了辛者库,如此便罢了,你还不肯罢休,竟然还让人杀了明夏。” 步星若眼眸眯了眯,这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着这丫鬟那犹如看杀父仇人的眼神,扯起抹讥笑。 “到没想到明夏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妹,这次是本宫大意没查清楚,否则今日哪有你来咬本宫一口的事。” 都应该一起杀了。 这时陆宴礼虚弱的开口:“陛下,这宫女简直是一派胡言,今日有人假借淑仪娘娘名义,骗臣过来,却在半路冒出来两个太监,把微臣打晕了。” 他此时唇瓣泛白,脸颊确是红的不正常,额头上还不断渗出冷汗。 “有人给臣喂了媚药,臣迷迷糊糊时只记得被一个黑衣人扛着扔到了挽星阁中,这点可以请郑太医把脉确定。” 顿了顿,又嘲讽的看了眼一旁的明秋:“还有,臣和宸淑仪娘娘清清白白。” 他背脊挺直,脸上神情漠然:“因为臣身患有疾,不举,陛下可以让郑太医确认。” 这话本不适合当着这么多后宫妃嫔的面说,但是如今这情况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有人皆是一惊,妃嫔们都顾顾不上与礼不合了,都拿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陆宴礼。 同为男子,听到这话,皇帝冷着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凝了眼郑太医。 “郑太医,去给陆宴礼把一下脉。” 朱皇后在听到陆宴礼说自己不举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拢在袖子下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不可能这么巧吧。 步星若敛下眼睫,唇角意味不明的弯起,她太了解皇帝这个男人了,哪怕今日证明了的确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她。 但是这男人生性多疑,有人这么说她和陆宴礼私通,就算证明了没有,他心中还是有这根刺。 要永远解决这根刺,那就要从根源消除这个可能。 很快,郑太医把完脉拱手回禀:“回禀陛下,陆太医体内的媚药和娘娘体内中的是同一种。” 稍微顿了一下,他眼神带了丝同情:“咳咳咳……陆太医的脉象虚浮,肾精堵塞,的确是……是不举。” 朱皇后拢在袖子中的手猛得攥紧,知道今日这局是成不了了,心中很是不甘心。 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陆祈安竟然是个不顶用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气宇轩昂的,原来竟然身患隐疾。 但毕竟在后宫沉浮了这么多年,很快就冷静下去了,面上恢复了温婉一宫之主模样。 眼眸闪了闪,可今日既然设了局,就绝对不能白费一番心思。 总得拉下去一个吧…… “陛下,如此说来,今日是有人设局要陷害宸淑仪和陆太医,此人实在是心思歹毒,祸乱后宫,若是不找出来严惩,怕是后宫不宁啊。” 步星若真的是佩服这位皇后的变脸速度,但这话也正合她意,她撑起身子下了床。 扑通一声跪到皇上脚下,抬眸泪盈盈的看着他:“陛下,求您为臣妾做主啊,此人实在是心思太过恶毒了,竟然用这种办法来陷害臣妾。” “若是这件事成了,臣妾一死倒是小事,可这是给皇室蒙羞,若是传了出去,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外人又会怎么议论您……”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皇上已经彻底被激怒了,拳头握的上面青筋直跳,双眼都带了血色。 “传朕口谕,让大内侍卫统领滚过来见朕,给朕彻查此事,所有涉及人员都给朕送去慎刑司,给朕审!!” 今夜注定无法平静,在这万家灯火阑珊时,整个后宫掀起了狂风暴雨。 大内侍卫得到命令,脚步齐整,迅速在后宫内疾行,这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 只要那三个太监还在皇宫内,就一定会被找出来,他们有各种经验。 第54章 解局3 很快,那三个太监就被找了出来,可是当场没看住,直接撞墙死了一个。 另外两人被大内侍卫直接扔到了挽星阁殿内。 “陆太医,还请辨认一下是不是这两人。”萧统领拱手,一挥手那两个太监就被人押跪到了殿前。 两人见到皇帝和这么多妃嫔主子,吓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跪着,知道今日怕是完了。 可是他们两人也没有勇气自杀。 “回禀皇上,微臣只认出就是这个太监以宸淑仪的名义骗微臣来挽星阁,另一个人当时天色太过昏暗,臣未看清楚他的模样,但是身形看着差不多。”陆宴礼视线看向两人中更加瘦弱的一个太监。 他此时脸色苍白,已经被郑太医施过针,体内的药效已经解了一半,但被这么一折腾,墨色汗湿贴在额头上。 身影如竹,如松,多了分脆弱的美感。 皇帝眼神如刀刃一样落到那两个太监身上,气的直接上脚踹了那瘦弱太监一脚,暴怒发问。 “狗奴才,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设计宸淑仪的,还不如实招来!” 瘦弱太监被踹的狼狈扑倒在地上,疼的脸色扭曲,额头上大滴冷汗落下。 皇帝不解气,还想在踹几脚出气,被淑妃急忙出声拦住:“陛下,这两个狗奴才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只是还要从他们口中知道幕后黑手,等知道了您在处罚也不迟。” “是啊,陛下,您喝杯凉茶先消消气。”高来顺捧了杯凉茶小心翼翼的递上去,这若是陛下一气之下把人弄死了,线索断了。 等陛下冷静过后肯定更加生气,还得怨恨他这个做奴才的不出言相劝。 皇上脸色冰冷,但还是接过那杯茶抿了一口,随即坐到了主位上。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来设计陷害宸淑仪的!” 那个胖太监瑟瑟发抖,他抬起头朝着身边一堆妃嫔中的慧修仪看了一眼,急忙掩饰的垂下头不说话。 慧修仪被这一眼看的心里咯噔一下,她皱起眉头:“陛下让你说是谁指使你陷害的宸淑仪,你看本宫做什么。” 其她妃嫔注意到这一幕,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反正只要没牵扯到自己身上,就乐的看好戏。 在这后宫里,多除掉一个妃嫔,就少了一个和她们争宠的人。 一旁刚刚忍痛过去,爬起来的瘦太监直接扑到她脚下不断磕头:“慧修仪娘娘,求您救救奴才,您明明说过若是事情暴露会保我们的性命啊。” 慧修仪面色骤然一变,厉声呵斥:“放肆,我何曾指使你们了,你们竟然敢攀咬我。” 她气的胸腔剧烈起伏,甚至忘了礼仪场合,抬起脚给了那太监一脚,而后掀起裙摆跪下。 “还请陛下明察,嫔妾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她跪的笔直,眼神直直盯着上首的皇帝。 场面气氛一时间冷沉僵硬。 皇帝快速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翠绿扳指,一双瑞凤眼中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楚他此时的想法。 他薄唇轻启:“你们说是慧修仪指使你们,说一说她为什么要指使你们这么做。” 胖太监狠狠看了眼慧修仪,恨声道:“慧修仪,既然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们不义了。” 他朝着上首皇帝又磕了一个头:“陛下,是慧修仪娘娘不满宸淑仪往日跋扈嚣张的作风,又因为她明明当初和宸淑仪一样小产了,可您态度却是大相径庭。” “慧修仪怨恨您偏心,对宸淑仪心存恨意,嫉妒宸淑仪,又知道了这些天宸淑仪一直宣召陆太医看诊,这才算计了今日这一局。” 慧修仪猛得转头,冰冷视线直直落到他身上:“一派胡言!”她看向皇帝,目光澄澈坚定。 “陛下,我出生将门世家,断不会做出这样恶毒之事,我承认平日是不喜宸淑仪跋扈作风,但也没有和宸淑仪有任何过节,我也不屑做这样的事。” 她又看向已经被搀扶着做到床上的步星若:“不管宸淑仪信不信,但这件事的确和我无关。” 心中恨极了那幕后黑手,竟然把这件事牵扯到了她身上,若是今日能平安过了此劫。 她赵清瑶定然一报还一报! 步星若睫羽煽动,冲着她微微一笑:“陛下,我也相信这件事和慧修仪无关,她性子直爽率真,这是众位姐妹都知道的事情。” 宋昭仪道:“没看出来宸淑仪竟然也这么大发慈悲了,竟然也会替别人说好话,只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慧修仪平日是不是装出来的。” 她娇媚一笑,眼中波光流转,就是要推一把火,这些人斗的越狠越好。 “宋昭仪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本宫一直觉得你脸上的笑意很假。”步星若淡淡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宋昭仪脸上娇媚的笑容一僵,随即眼底闪过抹阴鸷。 迎春这时像是想到什么,急切开口:“皇上,奴婢想到一个线索,或许能找到幕后之人。” “说。”皇帝冷声道。 “当时奴婢见到那个黑衣人打晕了娘娘,奴婢着急冲上去拉住了那个人,竟发现她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奴婢一晃而过,发现那女子竟然有六根手指!” 这会武功的女子可是罕见的很,既然会武,就算在怎么掩饰,可从行走的姿势,还有反应就能判断此人到底会不会武功。 果然,听到这话,皇帝瞬间想通了吩咐:“萧统领,你带人去各宫搜查,务必给朕找出这个女子!” 他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眼神如刀子一样环视在场的妃嫔。 “朕倒真的小看你们了,朕的后宫妃嫔宫里藏着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今日她能随意闯入后宫妃嫔宫里。 那往后是不是连朕的乾清宫都能闯!” 闻言,所有人都惶恐跪下:“臣妾\/嫔妾不敢。” 朱皇后也跟着跪下了,她是一宫之主,这后宫诸事都是她负责,如今后宫藏着这么一个危险女子。 这就是她的失职了。 若是这女子真的心怀不轨,要刺杀陛下……想到这个可能,她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这个德妃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第55章 记忆 广阳殿。 德妃一直焦躁的等着前面的消息,她此时实在是睡不着,站在门前不断张望。 今夜月明星稀,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空上,映衬着地上的霜雪好像缀满了细碎珍珠。 远方的宫门紧闭,隐藏在黑夜中。 “娘娘,外面天气凉,您莫要着凉了。”桂嬷嬷拿了件披风为她披上,低声劝道。 “娘娘,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您莫要太过担忧了,已经二更天了,快些去睡吧。” 德妃伸出手,由她搀扶着回了内屋,心中总是惴惴不安,又确认一次。 “桂嬷嬷,你确定那三个太监靠谱,不会牵连出本宫吧。” “娘娘放心吧,那三人的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咱们手里,他们宫外的家人性命都在咱们手里。”桂嬷嬷扶着她在桌边坐下,眼神一狠。 “更何况,若是他们说出今日的事情,陷害宫妃,最后也是一死,不说还能有几分活路,娘娘放心,不管事情成不成,明日那三人一定会暴毙而亡!” 闻言,德妃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一些,正想吩咐倒杯热水,外面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开门……快开门。”宫殿外面,传来冷声叫喊声,还有不断的砸门声, 守夜的太监急忙小跑过去打开门。 门一开。 萧统领直接推开小太监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内侍卫。 德妃已经被桂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见此情况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分毫不显。 “你们这么晚闯入本宫寝宫这是要做什么。”她拿出了一宫之主的派头,厉声呵斥。 萧统领上前拱手一礼,态度不卑不亢:“回禀娘娘,这后宫内藏着谋害宸淑仪娘娘的歹人,属下奉皇上的命令彻查各个宫内。” “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闻言,德妃手心里已经出了汗,但还是强装镇定:“哦,前院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萧统领简明扼要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各宫都要被搜查,连皇后娘娘的钟粹宫也不例外,请娘娘行个方便。” “让咱们宫里所有人都站出来,让萧统领检查一遍。”德妃朝着萧统领点点头,由桂嬷嬷搀扶着走到了一旁。 她心中有鬼,此时很是不安。 很快,广阳殿各处都亮起了灯,原本已经入睡的宫女太监全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们看到这么多的大内侍卫,都有些不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全都把双手伸出来!”萧统领冷声命令,如鹰隼般的眼睛凌厉的扫视这些人。 尽管上面说的那个黑衣人是个女子,但是出于谨慎起见,怕那人做了伪装,所以不管男女都要检查。 听到这个命令,德妃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隐晦的看了眼宫院里一个长相普通的宫女。 拢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死死攥紧了。 萧统领从这些下人面前一一走过,借着灯火,直直盯着她们的手,在走到那个相貌普通的宫女面前时,眼神骤然一变,厉呵。 “来人,把这个歹人抓起来!” 那宫女猛得抬头,立即被一个大内侍卫一手按住肩膀,另一手扣住她下巴“咔嚓”一声。 那宫女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下巴就被卸下来了。 他们这次长记性了,就怕这些人狗急跳墙,直接咬舌自尽,或者嘴里藏毒。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了,等德妃反应过来,神情骤然一变:“萧统领这是做什么!” 她上前几步,怒容满面。 萧统领拱手:“回禀娘娘,那歹人被看到了手,她的手就是六指,还请娘娘跟我们走一趟,一起去挽星阁面见陛下吧。” 话说的客气,但是态度很强硬,大内侍卫只听皇上的话,今日哪怕是太后在这里,他也是这个态度。 “不可能!”德妃失声否认,眼中都是震惊疑惑,她今日根本没有派玲珑出去,那什么挽星阁歹人怎么可能是玲珑。 可惜,萧统领根本不想她的解释,反驳,直接强硬道:“娘娘有什么话,还请去和陛下说,不要为难属下。” 桂嬷嬷急忙拉了拉德妃,朝着男人歉意笑笑:“好,我们这就跟着一起去挽星阁,这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今日玲珑这丫鬟一直在宫里,断不会是那什么歹人。” “娘娘,您说是吧。” 德妃被这一提醒,慌乱的心神也被收了回来,不错,绝对不可能是玲珑。 她面上又恢复了雍容矜贵:“走吧,本宫一起去挽星阁。” 很快,去其他宫里搜查的大内侍卫都回来了,没有在发现六指的宫女太监。 这种特征本就是小概率事件。 此时已经三更天了,外面的雪还在簌簌落下,宫道上已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 挽星阁内。 在看到跟着萧统领一起进来的德妃时,所有人都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事不关己的模样。 “回禀皇上,属下在德妃娘娘宫里找到了这个名叫玲珑的宫女,她的手指的确是六指。”萧统领单膝跪地拱手回禀。 “属下观察了这个宫女的骨形,还有她手上有很厚的茧子,那茧子不像是做粗活造成的,倒像是长时间练剑造成的。” 玲珑被压着压跪在了殿中,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皇帝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即视线凌厉而锐利的落到德妃身上,压抑着怒火。 “德妃,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说法啊,为什么你的宫里会藏着这么一个会武功的宫女。” 德妃上前一下跪下,漂亮的面庞上很是委屈:“陛下,臣妾宫宴回去一直待在宫里禁足,也是才知道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咬了咬唇:“玲珑的确会一些拳脚功夫,她是和臣妾一起长大的,自小就贴身服侍臣妾,也是保护臣妾的安全。” “所以进宫时,臣妾就一起把她带入了宫里,如今已经八年了,但她武功不高,只是力气大了些,所以臣妾才没特意和皇上提起她。” 第56章 德妃下场1 德妃咬了咬唇,泪水在眼中打转:“这件事的确是臣妾做的不对,是臣妾不该有私心,陛下若是要罚臣妾,我也无话可说。” 她话锋一转:“但是玲珑绝对和今日的事情无关,她今夜一整晚都在臣妾宫中,怎么可能夜闯挽星阁,还请陛下明察。” 步星若轻轻咳嗽两声,眼中都是愤怒指着德妃:“德妃,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狡辩,本宫的宫女是亲眼看到那个黑衣人手上是六根手指,如今搜遍六宫也只有你身边这个宫女一人符合。” “你素来就怨恨我,这么多年来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场这么多姐妹都可以作证,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恶恶毒的方法对付我。” “你把皇上置于何地,把宫规置于何地,你知不知道若是今日的事情成了,整个皇室都会因此蒙羞,陛下脸上也无光!” 她一声声指责,言辞犀利,这些话完全戳到了皇帝的底线,他脸色冰冷。 “德妃,你还有何话要说。”说出这话,显然他已经信了步星若的话,觉得德妃是今日事情的主谋。 德妃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泪水顺着姣好的面庞滑落,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 “陛下……您是相信了宸淑仪的话,也觉得是臣妾做的吗?”因为来的匆忙,也是到了要就寝的时候。 她身上只穿了件淡色的天青色长裙,头发也是放下的,此时哭的十分好看,泪珠的睫毛上挂着。 完全不显狼狈,反而多了丝脆弱柔弱的美感,很让人怜惜,很显然皇帝就是其中一个。 他原本冰冷的眸中也闪过抹迟疑,抿了抿唇:“那好,你给朕一个解释,挽星阁的丫鬟迎春是亲眼看到那黑衣人有六指。” 德妃现在心中也是不解,她很确定今晚玲珑没有出去过,平日因为玲珑的特殊,她也从不让她出自己宫里。 念头不过一瞬,她面上也很是不解:“陛下,玲珑今晚真的没有出去过,您大可以现在派人去盘问其她宫女太监,而玲珑的手指这么特殊,平日被其她人留意到也很正常。” 她冷冷看向步星若:“宸淑仪你也说了我们平日素来不和,也可能就是你找不到幕后之人,想借机把这件事陷害给本宫。” 皇帝拧眉,挥挥手:“萧统领,你亲自去盘问长阳殿的宫人一趟。” 至于什么殿内宫女早得了吩咐,一起欺上瞒下那完全不必担忧,萧统领对这种事处理多了,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很快他就领命出去,把每一个宫女太监分开审问,先问今日玲珑出去没有,若是没有出去她见了谁,做了什么。 一个人要盘问三次以上,若是心虚的人自然轻易的看出来了。 “回禀陛下,属下问了长阳殿上下,八分把握玲珑没有出去过。”萧统领回来禀报,话自然不能说满了。 当然不排除德妃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心思素质极好的人,这才没让他发现异样。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第57章 德妃下场2 事情到如今陷入了僵局。 德妃仰起面庞,泪水簌簌落下,眼眶通红:“陛下……您听到了,今日宸淑仪遇袭的事情跟臣妾毫无关系,呜呜……” 皇帝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见她身上穿的单薄吩咐:“德妃,你先起来,地上凉,高来顺,把朕的披风先给你德妃主子披上。” 德妃立即被桂嬷嬷搀扶了起来,高来顺也仔细的把那玄色大氅给她披上:“娘娘,莫要着凉了。” 她朝高来顺点点头,自己拢了拢身上这厚重的披风,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这步星若想把这件事扯到她身上还是太嫩了些,她冷冷的看向步星若,嘲讽一笑。 “如此,宸淑仪听到了吧,这件事和我宫里的玲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什么事都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陛下,臣妾还有一事要告诉您。”步星若没有回答她的挑衅,反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皇帝拧眉问,心中恼火极了,今日这件事怕就要不了了之了。 他自然也不信这两个太监的话,也不太信这件事是慧修仪做的……何况哪怕是她做的,如今边境战争不断。 还需要镇国将军父子两人御敌,他也必须善待慧修仪,不能寒了两人的心。 步星若眼神落到还跪着的明秋身上,嘲讽的勾起唇角:“你今日陷害本宫不就是想替明夏报仇吗?本宫做的事自己敢认,也不后悔,可是你这仇报的也太过可笑了,竟然帮助直接导致明夏毁容的罪魁祸首。” 闻言,一直低头啜泣的明秋哭声一滞,猛得抬头眼神通红的盯着她:“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妃注意到步星若唇角的笑意,垂在身侧的手猛得攥紧,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还不待她仔细想有什么疏漏,就听女子声音响起:“明夏的确是为本宫挡了祸,而那要害本宫,在胭脂水粉里动手脚的就是德妃,你怨恨本宫不近人情,那真正直接导致你的好姐妹悲剧的德妃,你竟然还帮她。” 步星若眼眸幽深:“你说,你这仇报的是不是很可笑。” 这件事后宫众人根本不知道,所以突然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德妃却心里一个咯噔,立即厉声反驳:“宸淑仪这是莫名其妙又在说什么事,什么胭脂水粉本宫根本不知道,你这又是要给本宫头上泼什么脏水!” 那刚刚涂抹了寇丹的指甲却已经嵌入了掌心,心里有些慌乱。 之所以能说动这个明秋站出来指证步星若祸乱宫闱,就是因为她买通了一个小宫女,发现这个明秋有几天晚上偷偷烧纸。 在宫里烧纸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一被发现要受重罚,那小宫女就好奇明秋为了谁冒这么大的风险。 然后就偷听到了这个明秋对一个叫明夏宫女的想念,还有些隐晦表达对步星若怨恨的话。 所以今日这局,德妃才会这么容易说通了这个明秋站出来。 要知道,这整个挽星阁的宫女太监都不敢背主,都实在是畏惧步星若那残忍血腥的手段。 就连她好不容易买通的那个小宫女,也只敢做一些传话的事情,若真的要她害步星若,怎么都不恳。 皇帝也听的云里雾里,拧眉看向步星若:“若儿,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步星若咬了咬唇,眼眶一下就红了:“陛下,前段时间臣妾养伤时,有人在臣妾的胭脂水粉里添加了很重的铅粉,臣妾那时候脸上有伤也不能用胭脂水粉,所以就赏赐给了宫里的宫女。” “可没想到,那几个丫鬟用过后,某一天突然全都脸颊溃烂流脓,找了陆太医去看,这才知道那些胭脂水粉里都是铅粉,用上女子的脸就毁了。” “什么!竟有此事?”皇帝怒拍桌子,脸色铁青:“若儿,你有没有事,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朕啊。” 他仔细打量女子的脸颊,白里透红,毫无瑕疵,步星若摇摇头:“那胭脂水粉臣妾一点都没用过,这才躲过了一劫。” 似乎提到这件事还心有余悸,她脸色有些白,勉强扯起唇角:“当时臣妾太害怕了,又不知谁做的,怕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告诉陛下。” “用此办法毁人容貌太过狠毒。”淑妃拧起眉头,也有些害怕。 在这后宫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损了容貌失去了皇上的宠爱,那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朱皇后眸光闪了闪,不经意感慨一句:“看来宸淑仪这张脸的确是出色,几次遭遇暗害,上一次御花园毒虫也是冲着毁宸淑仪的脸来的。” 她笑着看向步星若,声音温和:“好在宸淑仪是个有福的人,一次两次都能化险为夷,没有让歹人奸计得逞。” 这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在场都是聪明人,心思顿时活泛起来,目光隐晦的落到德妃身上打量。 这后宫谁不知道德妃嫉妒宸淑仪得宠,尤其嫉妒人家那张脸,整天张口闭口“狐媚子。” 两件事都是要害宸淑仪的脸,事情也未免太凑巧了…… 德妃神情一僵,眼底飞快闪过抹慌乱,脸上也装作愤怒:“此人的确太过心狠,只是那罪魁祸首孙才人已经赐死了,也算是给宸淑仪一个交代了。” 步星若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跪下,泪眼婆娑:“陛下,求您给臣妾做主啊,臣妾几次遭到德妃算计,臣妾实在是害怕。” 不等德妃在出声,她又道:“胭脂水粉的事情臣妾不敢声张,这些天一直都在暗中调查,而后发现内务府一个叫小奇子的太监曾经和广阳殿丫鬟玲珑碰过面。” “他家里就突然被人毫无缘由的送了一百两银子,臣妾心里狐疑,这些天一直让小喜子暗中注意着,就发现一天他被人推到水井里,被小喜子救了。” “请陛下宣小奇子上来对峙。”她重重磕了个头。 德妃在听到这时,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终于有些慌张了。 怎么回事,那个小奇子不是已经被灭口了吗? 她隐晦朝着地上的玲珑瞥过去一眼,玲珑也抬起了头,听到这话也是一惊,怎么可能,当时她亲眼看着人沉下去的。 第58章 德妃下场3 不管两人如何惊慌,最后皇上一挥手,很快小奇子就被带了上来。 “奴才小奇子参见皇上。”小奇子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 皇帝食指轻轻敲击扶手,视线淡淡落到他身上一瞬:“小奇子,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内务府的人,原本在内务府总管袁公公手下做事。”小奇子抬起头,眼神愤恨的瞪着德妃。 “只是奴才现在在所有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若不是宸淑仪娘娘救了奴才,奴才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也不用皇上在出声盘问,他就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奴才知道今日上殿的原因,几个月前,有个宫女晚上突然找到了奴才,给了奴才一包粉末,让奴才放入送去挽星阁的胭脂水粉里。” “奴才当时问这是什么,那宫女只说是些痒痒粉,只是让宸淑仪娘娘出些丑,她答应事成之后给奴才家人送去一百两银子。”小奇子声音哽咽。 “奴才进宫后,家里就剩下一个五十岁的老母亲了,奴才实在是不放心她,若是有了这一百两,她往后也能过的很好,奴才抵挡不住诱惑,抱着侥幸心理答应了。” 皇帝面上神情不辨喜怒,指了指一旁的玲珑:“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宫女。” 小奇子看过去,有些羞愧:“回皇上的话,当时那个宫女来时都是傍晚,遮的很严实,奴才一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奴才也是被这个宫女推入井中,差点就死在里面。” 还不待德妃松口气,小奇子话锋一转:“奴才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但是一次偶然奴才注意到了她是六根手指。” 皇帝脸色陡然冷了下来,语气带着怒火:“德妃,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德妃这下是不能在坐着了,又站起身跪下,泪盈盈的仰头:“还请皇上明察,臣妾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玲珑的手指有异,这件事谁都可以拿来说事,臣妾也的确没有办法证明玲珑的清白,若是陛下这么认为,就罚臣妾吧。” 她苦涩一笑,神情落寞。 “陛下,这铅粉后宫并不多见,不论是在宫里取的还是从宫外带进来的,肯定都会有记载。”步星若好整以暇欣赏德妃的这虚假表演。 不得不说不愧是德妃,如此情况依然保持最漂亮的模样,若是其她妃嫔早已经痛哭流涕了。 哪里还有什么体面。 “到底是不是德妃做的,您派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皇上一挥手:“高来顺,你亲自去查一下。” 高来顺应下不敢耽误小跑着走了出去,殿内一下子寂静无声。 德妃垂下了头,心里很是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出对策。 一旁明秋眼中露出茫然,咬了咬唇,这件事真的是德妃做的吗?…… 她和明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运气好的一起进宫,最后又一起到了这挽星若伺候。 她们这么多年来一起互帮互助,比亲姐妹还亲,甚至都约好了多攒银子,等二十五岁一起放出宫里去。 到时候相约让她们的孩子也一起长大,若是男女就结为亲家。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明夏死了,在这冷冰冰的宫里,再也没有人陪着她了。 很快,高来顺回来了,脸上迟疑一瞬:“回禀陛下,太医院有记载,这半年来,只有云贵妃娘娘宫里的二等丫鬟司琴去取过一些铅粉,说是云贵妃娘娘最近有些生口疮 ,需要这药。” “太医院见是云贵妃宫里的人,所以不敢多问,就给了。” 铅粉,也是一种药物,可以用来治很多的疾病。 云贵妃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神凌厉的看向身边的宫女,一巴掌扇了过去。 “贱婢——啪” 她急忙提起裙摆跪下:“表哥,我从来没让这个宫女去取过什么铅粉,我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这贱婢也原本不是我宫里的人,是臣妾离宫回来,被新安排进来的。” “怕是早已经被人收买了,被人安插在臣妾宫里的。” 也是巧了,云贵妃原本的贴身婢女今日不舒服,所以她现在才随意挑选了这个宫女跟着过来。 她脸色十分难看,这火若是烧到自己身上,这戏可就不好看了。 恨恨瞪着那司琴:“贱婢,到底是谁让你来陷害本宫的!” 司琴脸都白了,瑟瑟发抖跪下,下意识看了眼德妃的方向,却正好对上她阴狠的眼神,身子一颤。 “娘娘在说什么啊,就是您说身子不舒服,让奴婢去取一些铅粉。” “放肆,你这个贱婢还敢扯谎!云贵妃身子有没有抱恙朕会不知道。”皇帝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扶手。 “来人,把这宫女送去慎刑司,给朕审!” 司琴脸刷一下就白了,若是去了慎刑司,不死也会去半条命,所有进宫的宫女太监都会被带着去慎刑司待一个时辰。 让她们看看里面的血腥惨烈,就是为了威慑这些宫女太监,这就是犯了错的下场。 对慎刑司的惧意,那是刻入灵魂的,司琴一下子就慌了,哭着开口。 “奴婢说,奴婢说,是德妃娘娘吩咐奴婢这么做的,求陛下饶命啊。” 原本要来拿人的大内侍卫动作停住,抬头看向皇帝,皇上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德妃,你还有何话说!”男子冰冷的视线如同刀子,直直戳穿德妃道的心。 她脸色惨白,咬了咬唇,泪水顺着姣好的面庞滑落:“陛下若是相信这些污蔑臣妾的话,臣妾也无话可说。” “可是清者自清,臣妾没有做过,绝不认罪。” 步星若嗤笑一声:“这罪不是德妃你不想认下就能过去的。”她看向明秋。 “明秋,你如今还要指责本宫和陆太医吗?还不肯说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明秋早已经停止落泪,她脸色惨白,身子也摇摇欲坠:“德妃娘娘,原来是你害了明夏。” 她重重朝着上首皇帝磕头:“陛下,奴婢认罪,今日的确是有个宫女让奴婢这么做,奴婢被仇恨蒙了眼,这才答应站出来污蔑宸淑仪娘娘。” “那宫女是挽星阁的一个小丫鬟,叫春挑,她自称德妃娘娘到时候会帮我报仇,我只要今日站出来就行。” 此时宫殿中跪着的下人里,一个粉衣丫鬟脸一白,面色灰败的狼狈跌坐在地上。 第59章 德妃结局4 高来顺登时翘着兰花指指着春桃,厉声呵斥:“你个小贱蹄子,还不如实招来,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敢说一句谎话,咱家现在就把你送去慎刑司,把你指甲都拔了,舌头给你割了!” “不要,不要送我去慎刑司,我说,我都说……”春桃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脸色惨白慌忙开口。 “是德妃娘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要我盯着宸淑仪的动向,若是有什么异常随时告诉她,也是德妃让我蛊惑明秋给明夏报仇,去陷害宸淑仪的。”不敢有丝毫隐瞒,她把所有知道的全说了。 “求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说完不断磕头,涕泗横流求饶。 皇帝脸上覆满了冰霜,眼底暴风凝聚:“德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德妃如坠冰窟,瘫坐在地上,低低哭泣起来:“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但是臣妾做这些事也只是太过爱您了,臣妾嫉妒您对步星若的宠爱啊。” 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败了,抬起头哭泣着:“陛下,臣妾陪了您八年了,臣妾太爱您了,可却要每天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宠爱步星若,您让臣妾如何不嫉妒。” 云贵妃心中火气还未消,冷嗤一声:“这后宫里哪个姐妹不爱陛下,若都互相嫉妒,我算计这个,她陷害那个 ,这后宫哪里还有宁日可言。” “不错。”慧修仪被平白泼一身脏水,也很恼火:“你自己作死就罢了,竟然还往我身上泼脏水,牵扯到无辜之人身上,你心思未免太过恶毒。” 她抬头看向上首帝王,冷着脸:“还请陛下严惩德妃,否则今日若是轻饶了德妃,以后岂不是人人效仿。” 皇帝那原本有些动摇的心立即又硬了下来,阴沉吩咐:“德妃心思狠毒,因为嫉妒残害宫妃,罔顾宫规,不顾皇家颜面,罪不容诛。” “传朕口谕,即日起德妃降为赵嫔,迁居……” “陛下。”步星若直接出声打断了男人后面的话,很是愤怒:“若是今日让德妃的算计得逞了,臣妾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皇上拧眉,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步星若凄惨一笑:“怕是陛下会震怒,当场一剑刺死臣妾吧。”她脸色冰冷,态度强硬。 “陛下,不但是胭脂水粉的事,上一次御花园毒虫的事情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什么孙才人,德妃才是幕后黑手,您若不信,把广阳殿的宫侍全送去慎刑司审问一番就知道了。” “德妃这样屡次害臣妾,臣妾差点就没命了!您就这么单单罚她降个位分就算了吗?”女子眼神满是不可置信,里面还隐隐夹杂着失望。 德妃猛得看向她,眼神怨毒如同淬了毒:“步星若,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已经被罚这么重了,你还有何不满意!” 德妃本名姓赵,是永宁侯府的嫡女,赵嫔,直直从副一品降到了正五品,一落千丈啊。 “我就是要过分,就是要咄咄逼人!”步星若寸步不让,重重朝着皇帝磕头,声音决绝。 “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严惩罪人德妃!”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青涩的少年音:“不要罚我母妃——” 只见外面只穿了身寝衣的大皇子跑了进来,他今年已经八岁了,平日很有嫡子的沉稳,今日这么慌慌张张跑来甚至连鞋都穿反了。 大皇子跌跌撞撞跑过来,扑通跪倒德妃身边,声音哽咽:“母妃……” “皇儿……”见到自己的儿子,德妃心中总算是松口气,随即泣不成声,一把将他搂入怀里疼哭。 “皇儿,你以后可怎么办啊,你父皇要为了别的女人严罚母妃,你以后一个人要照顾好你妹妹……呜呜…” 大皇子一听眼泪就忍不住冒出来,急切的看向上首皇帝:“父皇,母妃到底犯了何错,求求您看在儿臣和二妹妹的份上宽恕母妃吧,她只是太爱您了。” “母妃每日都看着乾清宫的方向黯然神伤,默默垂泪,求求您宽恕母妃这一次吧,儿臣和二妹妹不能没有母妃啊。”他说完就重重磕头,因为只穿了身单薄的寝衣,脸早已经冻的发紫。 此时小小一人这么苦苦哀求,连淑妃一个外人都很是不忍,何况皇帝这个亲生父亲了。 他此时脸色阴沉的能滴水,胸腔怒火翻涌,怒声道:“是谁让大皇子过来的!!还不给大皇子拿件衣服披上!” 如今可是冬日,这样的夜晚穿的很厚在外面一会都冷的不行,何况大皇子就穿了件薄寝衣出来,这身体不都冻坏了。 高来顺哎呦一声,急忙忙的把自己身上的厚重大氅脱下,小跑过去给大皇子紧紧裹住。 “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照顾的您,竟然让您穿这么少就出来了,都该拉去慎刑司,大刑伺候。” 大皇子冻的浑身发抖,嘴唇泛白,朝着他感激一笑:“不怪他们……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公公不要处罚她们。” 他跪的背脊挺直,年纪小小身上已经有了皇家威仪:“父皇,儿臣知道母妃定然是犯了错,儿臣也不求其他,您可以把母妃禁足在广阳殿,让她永不能踏出一步,儿臣和二妹真的不能失去母妃。” “儿臣从未求过您什么,这一次求您了。”重重跪下磕头。 朱皇后怜悯的叹息一声:“大皇子真是太懂事了。”恨铁不成钢看向德妃:“德妃,你真是还不如一个孩子明事理。” 德妃早已经泪流满面,满脸惭悔:“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只是一时被情爱迷了眼,这才着相想差了,还请娘娘为我和陛下求求情。” 她并不知道,故意让她听到那些话的宫女是皇后派来的人,否则一定不会卑微向皇后求情。 第60章 尘埃落定 一时间,场面僵住了。 皇帝面无表情,只是快速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让人辨不清他现在的想法。 但是在场众人都明白,以他对大皇子的重视程度,今日步星若想要严惩德妃的要求是注定要落空了。 毕竟她在得宠,也比不上身为长子的大皇子重要。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有对没能除掉德妃的失望、遗憾、也有对步星若自不量力的嘲讽。 皇帝沉默不语,他看了眼正倔强看着他的女子,又看了眼旁边磕头的大皇子,最终闭了闭眼。 嗓音干涩愧疚:“宸淑仪,这件事就这样吧,朕会补偿你的。”这是对大皇子妥协了的意思。 步星若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她自嘲一笑,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下。 她心中很清楚,有些事情的妥协可以让男人愧疚,从而得到更大好处,但是这件事却绝对不在其中。 如今她已经完全和德妃撕破了脸皮,已经正面结仇,放虎归山,简直是找死,她可不想时刻防备被德妃这条毒蛇咬一口。 “陛下,您又食言了。”她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失望,看向皇帝时再也没有了往常的眷恋欣喜,唯独剩下漠然。 “也对,谁叫德妃有福气给您生了一儿一女,犯了这么大错都能得到您的宽恕 ,臣妾可就没这个福气了。” 步星若突然跌跌撞撞站起身,突然笑起来,可泪水却不断滚落:“臣妾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臣妾也无法为您诞下子嗣,是臣妾无福……” 她痛苦的捂住脸,神情绝望悲苦:“可臣妾明明也该有一个孩子的,若是没有小产,怕是已经快要生了,他也会如同大皇子一样护着母妃,也会如大皇子一样喊您父皇。” “若是他在,等臣妾受欺负时,是不是也会不管不顾冲过来护着臣妾啊。”最后一句话,女子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询问自己。 皇帝的心如同被人当头一棒,心口一股巨疼隐隐袭来,让他脸色都白了几分。 是了,若是若儿没有小产,那个孩子也要出生了,以后也会如同大皇子一样喊他父皇。 而那个孩子之所以没能平安降生,却是因为被他这个父皇抹杀在了腹中,甚至还害的若儿再也无法做母亲。 这些苦全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怎么还能在伤害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呢。 想到这些,皇帝的心瞬间冰冷下来,冷酷无情下达命令:“传朕口谕,罪人德妃犯下屡屡罪行,罪不容诛,即日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至于大皇子和二公主如今已经大了,身边有嬷嬷宫人伺候也不需要再找母妃了,暂且去慈宁宫陪太后。” 大皇子脸色陡然白了,急切哀求:“不要啊父皇,求求您了,不要让儿臣失去母妃,儿臣求您了。” 他又开始重重磕头,额头已经磕的青紫了,声音哀求哽咽,脸色冻的发紫。 可皇帝只是偏过脸,握紧了拳头,怒吼一声:“都是群废物吗?还不把大皇子带回宫去!今日皇子所守夜的宫人全给朕杖责赐死!” 立即有内侍前来拉扯大皇子,低声劝告:“大皇子,您别让奴才们为难,皇上如今正在起头上,您越求皇上越生气,等明日皇上怒气消逝些,您在和二公主一起过来求情。” 大皇子还是不肯走,早已经泪流满面,不断摇头:“我不走,我要和母妃在一起。” 他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清楚知道宫妃去了冷宫就等于没命了。 所有去那冷宫的妃嫔最后无不是下场凄惨,不是疯了,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死了。 这后宫没有一个好人,这些恶毒的女子肯定会趁机对他母妃下手,若是母妃去了冷宫,他怕是就要永远失去母妃了。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内侍,脚步趔趄的跑到了步星若身边,直直跪下。 “宸淑仪娘娘,我求求您就饶了我母妃这一次吧,求求您了,我和二妹妹真的不能失去母妃。”他一把扯住步星若的裙摆,卑微的哭求。 他知道母妃一直嫉妒这个宸淑仪,来的路上嬷嬷已经说了,这次父皇之所以会惩罚母妃也是因为这个宸淑仪。 但是他知道是母妃做错了事,如今下场也不过是罪有应得,但是那是生他养他的母妃啊! 不管犯了什么错,大皇子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德妃去死。 步星若只是冷漠的低头看着他的哀求,甚至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嫌恶的瞥了眼被他拉住的裙摆。 不知是不是来的太急大皇子摔倒了,手心上有着血渍和污泥,将她身上华丽的裙摆也蹭脏了。 “你母妃是罪有应得,若是她今日计谋得逞了,本宫就没命了。”说完这句话,她冷漠的一把扯出裙摆,甚至后退了几步。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高来顺怕再这样拉扯下去,会让皇帝更加震怒,急忙挥挥手。 “你们都是废物吗?还不赶紧把大皇子带回去,若是大皇子病了,你们一个个脑袋都别要了!” 两个内侍心底一寒,不敢再耽误,强硬的把大皇子拖起来,直接抱着带了出去。 “不……我不走,我要母妃……”大皇子那嘶哑绝望的喊声还远远传过来,明淑仪闭上眼睛,转了转手上佛珠。 “真的是作孽啊。” 德妃脸色灰败,知道自己彻底完了,见到朝着自己靠近的大内侍卫,她突然朝着步星若冲过去。 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着她脖颈刺去,神色癫狂,眼神疯狂怨恨的瞪向步星若。 “贱人,你给本宫去死!”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一幕,全都神情惊恐,皇帝更是猛得站起身,惊慌大喊。 “若儿,快躲开!” 步星若知道德妃恨不得她去死,如今把她逼入绝境,一直防着她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所以此时她面上惊慌,心里却很是平静,在众人都已经以为她会血溅当场,已经要闭眼的时候。 就见一个身影一闪,一脚狠狠踹到德妃上,甚至听到了声细微的“咔嚓”声。 簪子掉落,德妃发出声惨叫,疼的额头上大滴冷汗落下,痛苦的捂住自己手腕。 只见她的手腕已经呈现一个诡异扭曲的姿势,很明显已经骨折了。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那动手的人竟然是那个叫做玲珑的宫女! 第61章 德妃死 两名大内侍卫急忙上前将德妃押扣住,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后怕不已。 这若是刚刚宸淑仪真的被伤到了,他们几个今天的小命就也得跟着交待在这里。 想到这些,手下压着德妃肩膀的力气更大,带了恼火,都成冷宫庶人了,竟然还找死。 高来顺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也是惊的拍了拍胸,怒指责两个侍卫:“两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压不住一个女子,回去都领罚三十板子。” 皇帝没出声,默认他的意思。 两个侍卫急忙应是,和丢脑袋比,被打三十板子轻多了,顶多躺半个月。 “玲珑,你竟然背叛我!”德妃神情疯癫,不断挣扎,眼神如厉鬼一样落到玲珑身上。 玲珑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重新跪下:“奴婢可以作证上一次御花园毒虫的事情其实是德妃娘娘让孙才人做的,奴婢还要告发德妃谋害皇嗣,故意让二公主生病争宠……” 她把知道的德妃这几年中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完后所有人都震惊了。 德妃入宫八年间竟然足足害了三个皇嗣,这其中淑妃小产那一次就是她做的,还故意让二公主几次受寒,就为了让皇上能多去广阳殿。 皇帝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大步上前狠狠踹了德妃一脚,咬牙切齿:“毒妇!” 想到这些年宫里无数个小产的宫妃,还有那三个本应该出生的皇嗣,尤其是淑妃当年那一胎已经五个月了,男胎都已经成形了。 他此时就恨不得掐死这个毒妇。 淑妃眼眶一下红了,素来温柔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恨意:“德妃,原来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你也是做母亲的,怎么能如此心狠,他都已经成形了。”她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也是因为当年月份太大小产,让她伤了身子,这么多年都未能再有孕。 皇上上前一把将淑妃搂入怀里,拍了拍她肩膀安抚,柔声道:“莫哭了,朕会为我们的麟儿报仇的。” 随即眼神如同淬了冰一样凌厉落到德妃身上:“原本还看在永宁候的份上朕打算饶你一命,可你实在是太过歹毒了,朕留你不得,看在八年的情份上,朕允许你自己选择是白绫还是鸩酒。” 德妃接连两次被踹,脸色惨白,嘴角甚至溢出来了血迹,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痴痴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臣妾陪了您八年,为您诞下一儿一女,您最后就是这么冷血无情说出这话。” 笑着笑着泪水早已经不自觉流下来,她视线从殿内所有妃嫔脸上一一扫过,指着她们。 “你们不要得意,你们早晚也会落得我今日同样的下场……哈哈哈……帝王的真心果然是虚无缥缈,最是无情。” 众人神色各异。 朱皇后皱眉:“罪人赵氏已经疯了,还不赶紧带下去。” 可还不待侍卫再一次把德妃抓住,就见德妃突然撞向了一旁的柱子,声嘶力竭喊:“陛下,就算是死,我也要你永远记住我!”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就眼睁睁看着她狠狠撞到了白玉柱子上 “砰”的一声,身子软软滑落。 德妃眼睛大睁,唇角还带着能疯狂的笑容,额头上大股血液流下,瞬间就已经血流成泊。 将她身上那身天青色长裙全都染红了,如同绽开的红梅,很是诡异妖冶。 “啊……”宋昭仪吓的发出一声惊呼,脸都白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紧紧抓住旁边的林修仪,声音颤抖:“林姐姐,太,太吓人了。”林修仪抿了抿唇,也有些打怵。 这个时候也没人去指责宋昭仪的失礼,在场的妃嫔何曾直面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个个都面无人色,身子发寒。 步星若脸上很是害怕,实际上心里厌恶的不行,死了也要膈应她,怎么不直接让皇上一剑刺死,这样皇上印象更深。 真是晦气,死她宫里。 皇帝也没想到德妃竟然这么决绝,竟然直接撞死他面前,他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是陪了他八年的人,不可能真的没有一丝感情,摆了摆手:“来人,将罪人遗体整理干净,葬入妃陵园吧。” 闻言,众人便知道皇帝其实还是对德妃留了情面的,要知道打入冷宫的妃嫔最后死了不是找一个湖泊扔进去。 就是随意扔到乱葬岗给野兽分尸。 妃陵园就是后宫嫔妃死后的最终埋骨之地,围绕皇陵而建,而只有皇后可以和皇帝合棺入皇陵。 今日的这场闹剧便是以德妃的惨烈结局收尾,此时已经是寅时了,皇帝是个勤勉的君王,登基八年除了身体实在是不适外是每天都上早朝的。 后宫自然要以皇帝为榜样,没什么例外不管什么节日都要请安。 “皇后,你带着其她妃嫔全都回去吧,今晚闹了这么晚,今日的请安就都免了吧。”皇帝嘱咐。 朱皇后恭敬应下,随即看了眼此时只剩下一摊血迹的青石地面,善解人意问。 “陛下,宸淑仪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怕是会害怕,今晚不如就先让她去其她姐妹宫里住一下,等明日把这里清理干净再回来。” 第62章 不是 皇帝沉吟一下,看了眼一旁明显被吓到的女子:“罢了,合着不过就是今日一晚,宸淑仪就和朕去乾清宫一晚吧。” “她今日也是受惊不轻,这宫里又死了人,定然会害怕心神不安,有朕陪着也会好一些。” 朱皇后笑容一僵,强压下心中的不甘:“陛下,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啊,若是让太后她老人家知道了,怕是又要罚宸淑仪了。” 自从上一次皇帝闯入慈宁宫直接带走步星若后,太后这段时间倒是没有再出来找步星若的不痛快。 皇帝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十分不喜她拿太后来压自己:“今年事出有因 母后最是心善,肯定能理解。” 还未走远的妃嫔也听到了这话,宋昭仪撇撇嘴,小声跟身边的林修仪嘀咕:“陛下还真是偏心,今日这在场的妃嫔哪一个没有被吓住,我脸都白成这样了,也没见陛下多看我一眼。” 林修仪咬了咬唇,低声劝告:“要慎言,不可妄加议论陛下。”她眸光闪了闪,瞥了眼前面的云贵妃。 “何况,自然有人比我们还看不惯,自然会出头教训宸淑仪。” 宋昭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此时也停在原地,明显也是在听里面交谈的云贵妃,顿时领悟了这个意思。 一下就不窝火了,脸上绽开了明媚的笑容,捂嘴偷笑:“也是,这什么事自然有位份高的先出头。” 最后,皇上依然执意把步星若带走去了乾清宫。 至于今日设计此事的春桃,明秋,玲珑,还有小奇子等人,全都被送去了慎刑司。 结局不言而喻。 乾清宫 此时天色已经很早了,两人也没有再沐浴,皇帝直接合衣搂着步星若躺下。 床幔落下,有微弱的火烛光跳跃。 “若儿,今日怕了吗?”男人伸手理了理怀中女子耳边的碎发,黑暗中深邃的眸子精准落到女子脸上。 步星若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胸膛前面点点头,声音闷闷的:“臣妾怕,但是臣妾不是怕死,臣妾就怕皇上不信任臣妾,最后臣妾死了,留在陛下心里的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若是皇上不信臣妾,臣妾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心口如同被人拿刀一片片切割一样,还好陛下今日没有怀疑臣妾。”她声音娇软的撒娇,还拿头顶蹭了蹭皇帝脖颈。 闻言,黑暗里男人的脸上闪过抹不自在 ,他怎么可能没怀疑过她……甚至当时若不是明显发现那么多血腥不对。 他或许一怒之下又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了,他不禁更加用力搂紧了怀中女子。 “若儿。” “恩。” “朕向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会听你的解释。” 黑暗中,步星若眼底闪过抹暗芒,嘴角得意的弯起,声音却是娇软依赖。 “恩……好,那以后陛下惹臣妾生气了,臣妾也会给陛下解释的机会。” 皇帝无奈失笑,伸手掐住她秀挺的鼻子捏了捏:“放肆!你还敢心里怨恨朕不成。” 步星若声音闷闷,一把拍开他的手,倨傲的冷哼一声:“臣妾怎么不敢,陛下若是以后在敢对不起臣妾,臣妾就再也不理你了。” 两人就这么说闹着,不知不觉相拥着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高来顺小心翼翼的呼喊。 “陛下,已经卯时一刻了,该去上早朝了。” 皇帝浅眠,一听到声音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怀里女子枕在他臂弯里,正睡的熟。 他动作轻柔的把她头放到了一边的枕头上,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到女子轮廓,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才起身下了榻,很快,听到了里面动静,高来顺带着伺候的人动作轻快的进来。 皇帝张开手臂,让宫女服侍他更衣,压低声音:“都声音小一些,别吵到了宸淑仪。” 顿时,所有人的动作就更加小心了。 但还是不可避免弄出窸窸窣窣声音,步星若还是被吵醒了,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子。 “陛下,您要去上早朝了吗?”她掀起了明黄色的帷幔,仰头看向男人。 床上女子身上只穿着白色寝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一头乌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 衬托着那张未施粉黛的脸越发美的惊心动魄。 皇帝见到她这么乖乖巧巧的模样,心头软了几分,等穿好龙袍,这才走过去坐到床边。 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碎发,嗓音低沉磁性:“怎么不多睡一会,是不是这群奴才笨手笨脚的吵到你了。” 说着,眼神寒凉的扫了眼屋内伺候的宫侍,顿时吓的她们脸都白了,扑通一下瑟瑟发抖的跪下。 步星若瞥了一眼,随即笑着埋入男人怀里,撅起嘴:“昨日发生那样的事情,臣妾睡的也不太安稳,多亏有您在身边才没做噩梦。” “可您刚刚一起身,臣妾就梦魇了,梦到罪人赵氏血淋淋的死在挽星阁的一幕,刚刚真是吓死臣妾了。” 皇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眉头却是皱起:“如此,不如朕重新给你选一处宫殿吧。” “可是这样怕是不合规矩,太后娘娘那里又要怪罪臣妾了。”步星若脸上很是犹豫,一副想换却又不敢得罪太后的模样。 见此,皇帝心中叹口气,知道上一次的事情是把她吓坏了,冷峻的脸上更多了柔和。 “无事,本身你晋升主位就应该是一宫之主了,只是因为那挽星阁你住了这么多年,舍不得才未搬离罢了。” “便搬去乾清宫旁边的长乐宫吧” 另一边。 云贵妃一夜未睡,等今日天一亮,就急忙忙的去了慈宁宫求见太后。 太后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所以昨日的家宴并未出席,慈宁宫的宫侍也不敢昨儿那么晚打扰她。 是以太后还不知道昨日发生的大事。 她不过刚刚起来,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听到云贵妃来求见愣了一下:“这才什么时辰,这丫头这么早来哀家这里做什么,让云贵妃进来。” 秦嬷嬷是知道昨日发生的事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猜测到了今日云贵妃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很快,云贵妃急急进来,一见到太后就扑过去拉住了她的胳膊:“姑母,您管一管表哥,他实在是太偏心了。” 闻言,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看了眼殿内其她人:“你们都退下吧。” 宫侍们应下,很快殿内就只剩下了秦嬷嬷一个人。 “这又是怎么了,你表哥又做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见人都走了,云贵妃问:“姑母,昨日发生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太后皱眉:“什么事。”她偏头看向了站着的秦嬷嬷,眼神询问。 她知道自己这几天身子不好,这宫里的宫侍也不敢随意打扰她,所以若是发生什么事,秦嬷嬷一定知道。 第63章 不用着急 秦嬷嬷躬身解释:“娘娘,您昨晚睡下了,老奴就自作主张没有惊动您,今儿是还未来得及和您说。” 犹豫了一下才道:“罪人赵氏去了。” 太后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罪人赵氏指的是谁,云贵妃嫌弃秦嬷嬷说话慢吞吞的,干脆自己说。 “姑母,是昨晚德妃撞死在了挽星阁!” “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太后惊的差点从榻上站起来:“这怎么可能,云儿, 你仔细跟哀家说一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贵妃就把昨日除夕家宴后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末了她撇撇嘴。 “那赵氏也是活该,竟然敢把手插到我的临华宫,还敢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她死的快,不然我定要好好折磨她一番。” 太后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眯了眯眼睛:“你说,德妃陷害宸淑仪与人私通,最后计策被识破。” 她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冷笑一声:“这是皇后借着德妃之手,对步星若出手了,计策倒是不错,可惜实施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真是太可惜了,若是成了,那步星若便再也没有了翻身之地。”叹息一声,很是遗憾。 云贵妃皱眉:“姑母,现在我们可怎么办啊,我瞧着表哥对那个狐狸精是越发宠爱,甚至隐隐有盛过她刚刚进宫时的恩宠。” “你急什么。”太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幽深不见底:“那个步星若自然有哀家来想办法除掉,哀家就不信她次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平安躲过去。” “你可是哀家的嫡亲侄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生下一个身上流着我云家血脉的皇子,你表哥的宠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位置。” “哀家告诉你的那些方法你都记着一些,完事以后把玉枕垫到身下就这么睡。”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当年哀家就是这么怀上的皇帝。” 闻言,云贵妃脸颊绯红,羞涩的垂下了头,声音娇柔:“云儿都按照姑母教的做了,可是我这肚子就是没有任何动静,姑母,真的没有人对我动什么手脚吗?” “贵妃娘娘放心,您的宫里老奴亲自去仔细检查过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秦嬷嬷开口保证,太后很信任她,点点头。 “你放心吧,秦嬷嬷精通妇科,哀家当年也是靠着她才能那么顺顺利利第一年嫁给先皇就平安生下皇帝,你身子没有任何问题,你殷勤一点,多让皇上去你宫里,这子嗣早晚就有了。” 伸手戳了戳云贵妃的额头。 “恩,云儿知道了。”云贵妃羞怯的点点头。 而晚些时候,二公主就被强硬的送到了慈宁宫中,太后在知道了她做了什么事后,心中也不喜。 “今后二公主就好好在这里抄抄佛经吧,不要出去了。” …… 步星若没有多在乾清宫滞留,在皇帝走后又趟了一会,也起身坐着步辇回了挽星阁。 她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 经过这么几个时辰过去,殿内血迹早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就连那根白玉柱子都恢复了原本的莹白。 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那么惨烈的撞死过人,步星若余光扫了一眼,唇角嘲讽的勾起。 “娘娘,您回来了。”迎夏急忙应了上来,因为迎春伤的有些重,昨晚女子就没让她跟着一起去乾清宫伺候。 她留下来照顾了迎春。 步星若坐下,伸手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抿了一口:“迎春的伤势如何。” 昨天事情紧急,那种情况为了更加逼真一点,她直接让陆宴礼在迎春肩膀上拿簪子刺了一下。 陆宴礼自己也故意把手弄伤,这才有了那么多的血。 “娘娘放心吧,迎春昨晚发了低烧,奴婢去太医院拿您的腰牌取了药,如今她已经出汗睡着了。” “何况陆太医是太医,自然熟通人体脉门,刺的地方肯定都是确保不致命。”迎夏此时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昨日真的是太凶险了。 她有些好奇问:“娘娘,奴婢有些好奇那个玲珑是怎么回事啊,她为什么会突然反水帮咱们。” 步星若把玩着手中的翡翠如意杯,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这玲珑可不是本宫做了什么,是那赵氏自己做事蠢,留下这么个对自己心存怨恨的人在身边。” “玲珑根本不是什么从小伺候赵氏的贴身侍女,赵氏的确把贴身侍女带进宫过,但是三年前那侍女就失足落水死了,如今的玲珑不过是德妃娘家永宁侯府重新送到赵氏身边的。” “玲珑原本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女子,是永宁候府一次发现了她的身手不错,拿她情郎威胁让她进宫去了德妃身边。” 说到这里,步星若撑着下巴,有些玩味的翘起嘴:“迎夏,你知道小喜子查出来,更好玩的是什么吗?” 迎夏摇摇头,一脸的好奇。 “这个玲珑的情郎,竟然也是孙才人暗藏在心底的心上人。”步星若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都惊讶了,这真的是太巧了吧。 “那个男子是江湖一个帮派的少主,听说叫什么百草阁,就是一群既会武功又会医术的人组的门派。” “这位少主出了名的心善,江湖传言此人是什么佛陀转世,就是来下凡拯救凡人了,这少主救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玲珑还有孙才人。” 她站起身,往浴房走去:“赵氏也不知道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就拿这个少主性命威胁孙才人,要告到皇上那里去,从而威胁她在御花园放毒虫,以及顶罪。” “而在赵氏派人来威胁孙才人时,被孙家放在孙才人身边的眼线偷听到了此事,偷偷传了消息给孙大人。” “孙大人怕孙才人和这个男子的事情终究会被捅出来,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少主出去救人时,半路杀了。” 后面的事情不用再说了,就是步星若把这位少主死讯告诉了玲珑,以及赵氏导致她情郎的死真相。 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玲珑这颗棋子派上用场。 第64章 八个月 早朝上,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永宁候教女不严,犯下庄桩恶事,直接降了他的侯位成了永宁伯。 并且罚俸禄半年。 昨夜的事情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冬雪渐渐融化,初春的第一场春雨绵绵下着,在青石宫道上聚起一窝窝水坑。 玉琼苑。 殿内染着淡淡的熏香,窗牖敞开,雨水和泥土的腥味一起传到屋内,微风吹起榻上女子的青丝。 “春桃,外面何故那么吵。”楚弦月秀眉蹙起,扶着后腰从榻上坐起身子。 她身上穿着香色织金云纹白皱裙,一头乌发只简单用一根白玉簪子绾住,未施粉黛。 而肚子早已经高高隆起,已经八个月大了。 “小主,奴婢派人打听了,说是挽星若的宸淑仪今日要换宫殿,所以那边才格外吵闹。”春桃走过来搀扶着她坐到桌边。 “小主,您小心一下。” 楚弦月秀眉皱起,抚摸自己刚刚隆起的肚子:“换宫殿,换到哪里去。”她已经被禁足了四个月了,并不知道外面短短时间发生了多少事。 春桃倒了杯茶奉给她,闻言脸上闪过抹迟疑,咬了咬唇:“听说是长乐宫。” 楚弦月顿时喝茶的动作一顿,纤细的手指不自觉攥紧,竟然是距离乾清宫最近的长乐宫。 而且重要的是那长乐宫在前几朝时是皇后的住所,直到近两代皇帝这里,皇后才迁居住钟粹宫。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一股无法克制的嫉妒从心底蔓延,侵蚀着楚弦月那颗原本纯真,独立的心。 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她原本的自由。 “陛下对她倒真是好。”她声音清冷的说了这一句,春梅撇撇嘴,压低声音。 “娘娘,以奴婢瞧那个宸淑仪不过就是陛下为了保护您和小皇子的靶子,她现在这么风光,所有人视线都在她身上,自然没人会注意到您了。” “毕竟,说是禁您的足,但是陛下不还是隔三差五晚上偷偷过来陪您和小皇子,您根本不用在意那个宸淑仪。” 她眉眼都是得意,仿佛每日得宠的是她自己一样。 听到此话,楚弦月想到昨日与男子的亲密缠绵,顿时脸颊绯红,低头温柔摸了摸肚子。 “好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隔墙有耳,若是被外人知道陛下会偷偷来玉琼苑,那就糟了。” 不错,这四个多月来,说是禁楚弦月的足,但是乾清宫和玉琼苑间有一个小路,晚上不会有宫人。 皇帝有时说是在乾清宫连夜批改奏折,其实都是留宿在了玉琼苑,早上天不亮在悄悄离去。 就这么四个月过去,后宫竟也无一人发现。 “是奴婢食言了,奴婢自罚。”春梅装模作样给了自己一巴掌,笑眯眯的,完全不怕楚弦月。 “哎,我不是说了在我这里不要自己卑微,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没资格去随意践踏别人。”楚弦月不悦训斥。 “别人那里我管不着,在我这里,你们就都是我的姐妹,亲人。” 春桃一脸感动,扑通一下跪下:“奴婢能遇到您这样好的主子真的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奴婢发誓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您。” “奴婢也是。”春梅也不甘示弱,跟着跪下,可眸光却闪了闪,摸了摸自己白皙细腻的皮肤。 都是好姐妹吗…… 楚弦月身子不便,只能赶忙摆摆手:“快起来,不是都说了只有咱们的时候不用跪下吗?” 唇角得意的翘起,果然啊,只要自己拿出现代的思想,这样善待这两个丫鬟,她们就会心存感激为她死心塌地。 …… 二公主一觉醒来就被告知自己母妃死了,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扬起手就狠狠朝着宫女的脸扇了一巴掌,眼露愤恨。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咒本宫母妃,本宫的母妃怎么可能去了!” 别看二公主年纪小,但是这一巴掌力气却一点都不小,小宫女也不过才十一二岁,脸颊立即出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她捂住火辣辣的右脸,泪水浸满的眼眶,却不敢哭出声:“二公主,奴婢不敢说谎,宫里已经传遍了,罪人赵氏罪儿撞死在了挽星阁,已经去了,您节哀。” 啪—— 二公主被一个“罪人”给刺激的双眼通红,又狠狠甩了她另一边脸一巴掌。 还不解气,狠狠掐这个小宫女的胳膊,长长的指甲狠狠嵌入她的肉里,嘴里咒骂。 “你个贱婢,本宫撕烂你的嘴!” “呜呜呜……”小宫女痛的脸色惨白,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嘴里求饶:“二公主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说谎,赵氏真的已经去了。” 二公主气急,双眼猩红,目露狠意,怒火直直冲上脑门,拔出脑袋上的簪子就朝着小宫女脸上刺去—— 殿内其她伺候的宫人都是脸色一变。 只听那小宫女惨叫一声,殿内其她宫女都吓的惊呼一声,瑟瑟发抖。 有滚烫的血液喷洒到了脸上,二公主的理智才稍稍回笼,在看清楚面前的情景时了,也吓的后退几步。 手中的簪子应声落下。 “啊……”她尖叫一声,小宫女的脸直直被贯穿了一个血口子,满脸的血 十分骇人,她已经痛的满地打滚。 “快,快把她给本公主带下去。”二公主也被吓到了,声音带着颤厉声吩咐,她刚刚只是太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 “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二公主反应过来,眼神阴鸷的扫过在场所有宫人,被她看到的人都身子一抖。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的眼神,比那厉鬼更加令人发怵,所有人都急急应下。 “是。” 可惜,这件事还是被眼线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听完描述怒不可遏,重重一拍桌子。 “果然是那个毒妇养大的,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辣!”他脸色阴沉,光是听描述就够令人骇然了。 “传朕命令,把二公主送去慈宁宫 哪里都不许去,就在慈宁宫里好好吃斋念佛,去一去身上的戾气!” 第65章 二公主大闹 长乐宫 步星若在殿内打量一圈,整个空间宽敞明亮,装修华丽精致,以椒涂壁,此时窗牖敞开。 外面有微风吹拂进来,带动着床幔上的轻纱漂浮晃动,比挽星阁还要大了一圈。 “娘娘,内务府派人来问,咱们长乐宫要什么花卉,到时候让匠人过来移栽到院子里。”迎春笑着走进来,到了新宫殿,忙忙碌碌的也很是高兴。 步星若坐在榻上,闻言沉吟一会:“种两棵紫藤花吧,要架子很大,以后可以在上面架一个秋千,其她花随意种一些就行。” 迎春应下,立即下去办。 迎夏将新泡好的茶奉上来:“娘娘,各宫送来的贺礼奴婢已经都整理好放库房里了,奴婢一直在旁看着,没什么问题。” 今日是步星若入住新宫第一天,是以上到皇帝皇后,下到各宫都送来了贺礼,这些东西就又整理了一上午。 步星若点点头,拿起茶壶轻轻啜饮一口,唇角含笑扫向屋内宫侍:“今日是入住长乐宫第一天,这些天也辛苦你们了,所有人这个月多发一个月月例。” 闻言,所有人都面露喜色,齐齐跪地高呼:“多谢娘娘恩赏。” 殿内气氛正好,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迎夏皱眉,哪个奴才这么大胆敢大声喧哗。 “二公主,二公主,您不能这么闯进去,请让奴才先通报一声。”步星若抬头,就见二公主气势汹汹闯了进来,身后跟着神色焦急的小顺子。 小顺子一脸苦涩行礼:“娘娘,奴才实在是拦不住二公主。” “无事,你退下吧。”步星若放下手中的茶盏,给他使了一个眼神,小顺子眸光闪了闪,点点头立即退了出去。 步星若睫毛轻轻颤动,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二公主:“不知二公主来我这长乐宫有什么事吗?” 二公主皮肤白皙,五官青涩却已经能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可脸上一道狰狞凸起的伤疤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那疤痕似乎没恢复好,比其他地方皮肤突出,呈现暗褐色,如同一道沟壑。 她满眼充斥恨意的盯着步星若:“贱人,是你害死了我母妃,你怎么这么恶毒!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神情狰狞扭曲,眼神阴狠的根本不像一个孩子,甚至因为那脸上的疤痕显得有些可怖骇人。 迎夏吓一跳,她急忙站到步星若身边,警惕的看着这个公主。 步星若撑着下巴,她圆润的指盖上是新做的鲜红色寇丹,白皙的手腕上带着裂纹冰缠镯子,一副宠妃的张扬肆意。 她红唇勾起,扬起下巴蔑视的看着她,吐出恶毒的话语:“是啊,你母妃就是我害死的。” “你不知道她死的有多惨,就那么砰的一声,你母妃就狠狠撞到了柱子上,血液汩汩流下,就那么直挺挺倒下了。” “你母妃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啊,真可怜。” “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二公主理智全无,双眼赤红,面容扭曲突然冲上去,迎夏急忙拦在前面。 “二公主,您冷静一些,您这是要做什么。”刚刚回来的迎春见到这一幕面色陡然一变,急忙也冲上去和迎春一起拦住二公主。 二公主早已失去了理智,这几个月来她日日备受煎熬,每日都恨不得冲到挽星阁撕了步星若这个杀母仇人。 可惜一直在慈宁宫抄写佛经,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又被步星若这么一刺激,八岁的孩子心里只剩下了恨意。 “滚开,你们两个贱婢给本公主滚来。”她尖声尖叫,声音刺耳尖锐,她不断抓挠,踢打迎春,迎夏两人。 步星若声音阴冷:“把她死死按住了。”迎春,迎夏立即懂了,这是告诉她们不用顾忌,两人立即加大力气,把二公主双手压到背后死死按住。 这殿内的宫侍全都低下了头,瑟瑟发抖,不敢乱看。 欣赏够了,步星若站起身走到了二公主面前,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啧啧啧,这脸果然毁了啊,丑八怪,你说你长这么丑怎么还出来吓人。” “看着就令本宫恶心。” 这话无疑是又在二公主伤疤处戳,她眼神怨毒,尖声咒骂:“啊啊啊——本公主才不是丑八怪,你这个贱人,狐狸精,天天吸人精血,缠着父皇。” “贱人,你不得好死,活该你小产,生不出孩子。” 外间刚刚被小顺着喊过来,急匆匆而来的皇帝还没走进来,屋内二公主这些恶毒的咒骂就传入了她的耳中。 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眼里是熊熊的怒火,大步走进去,而屋内的步星若立即察觉到了外面动静。 低声吩咐:“快,松开。”迎春,迎夏虽然不放心,但是服从命令是习惯,果断松手。 得到了自由,二公主立即朝着步星若扑了上去,迎春,迎夏只是护着,却不阻拦。 “狐狸精,你去死吧!”她手中不知何时有了只簪子,直直朝着步星若脖颈刺去,皇帝进来就恰巧看到这一幕。 他瞳孔骤然一缩,惊呼:“若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高来顺也是哎呦一声,脸都吓白了。 千钧一发之际,步星若一个偏头,那簪子从她脖颈处划过,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脖颈。 皇帝猛然松口气,急忙大步上前把她拉入怀里,手拿开她的手,就看到女子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眸色陡然森冷,而原本发疯的二公主在看到他来了时,动作也顿住了,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 “父皇……”手中还拿着那根簪子。 “陛下……臣妾害怕。”步星若搂住他的腰,见到他眼眶一下就红了,低低呜咽。 “二公主一来就叫嚷着要杀了臣妾,臣妾真的好害怕。” 皇帝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抚,温声安抚:“若儿不怕,朕来了。” 随即视线如刀子一样锐利落地二公主身上,暴怒质问:“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二公主脸色白了几分,眸子里立即泛起了泪花,委屈开口:“父皇……您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来看我。” 第66章 皇帝受伤 皇帝冷眼看着她,又阴沉声音问了一遍:“朕问你,谁允许你来这里的,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二公主咬了咬唇,泪水就顺着脸庞落下,指着步星若:“父皇,是这个贱人害死了母妃,您快下令处死这个贱人。” 听着她这一口一个贱人,还有刚刚听到的那些恶毒不堪的咒骂,皇帝脸色越发冰冷。 “放肆,你一口一个贱人喊谁那,这就是你身为公主的礼仪吗?”随即冷笑一声。 “这些恶毒的话都是赵氏往日咒骂宸淑仪的话吧,这么歹毒的女人,死的活该。” 步星若脸埋在男人胸前,身子不时颤抖一下,好像还在哭,可她却朝着二公主做了一个口型。 挑衅的勾了勾唇。 二公主看出来了,那是丑八怪,顿时她眼中迸发出强烈的阴毒憎恨,尖声咆哮:“贱人,你还敢骂我。” “够了!”皇帝被刺的耳膜疼,他深深皱眉吩咐:“来人,把二公主给朕送回慈宁宫,今后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出来,无事就抄写佛经静静心。” 哪怕如今二公主的举止让皇帝厌恶,但这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真心疼爱的,也不忍心真的重罚她。 “我不要回慈宁宫,我不要。”二公主摇头不断后退,再看向男人的眼神也带了怨恨。 “母妃说的果然不错,父皇你果然被这个狐狸精蛊惑了,心里早已经没了我和大皇兄!” 皇帝额角青筋直跳,高来顺都被这个二公主大胆言论惊住了,心肝乱颤,这公主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皇上,您莫要生气,二公主只是一个孩子,赵氏刚刚离世,她怕是一时受不住打击。”步星若叹口气,从他怀里出来:“二公主,您莫要闹了,快些回去吧,” 说话时,她弯下身和二公主平视,同时抬起手摸了下碎发,在外人看来她这是温柔想劝阻二公主。 而实际上她借着宽大的袖子遮住口型,手指点了点自己脸颊,嘴角恶劣勾起。 压低声音:“我 毁 的。”随即放下手,语气温柔:“公主不要再闹了,快回去吧。” 二公主瞳孔骤然缩紧,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自己的脸是她毁的,脑海里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边拦着的宫侍,随手拿起旁边的茶杯狠狠朝着步星若脸砸了过去。 疯狂尖叫:“啊啊啊——贱人,我要你死,你去死!”她神情疯癫,在那狰狞伤疤衬托下犹如恶鬼。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一幕,都惊恐出声:“娘娘快躲开!” 砰—— 茶杯狠狠砸到脸上,而后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步星若捂嘴惊呼一声。 “陛下,您没事吧。” 皇帝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她面前,那茶杯直接砸到了他的眼睛上,此时他捂住右眼,有些痛苦。 二公主也呆住了,身子瑟缩往后退:“我,我不是要砸父皇,我……”她猛得看向步星若,愤恨开口。 “都是这个贱人,都是她……” “你给朕闭嘴!”皇帝暴怒出声,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这一下是带了怒火,直直用了五分力气。 二公主直接被扇倒在地上,耳畔嗡嗡嗡作响,一时间没起来,可如今谁也顾不上她了。 高来顺看着皇帝依然捂住眼睛盯着动作,脸都吓白了。 “陛下,您怎么样啊。” “快来人,传御医!”整个长乐宫全都乱了起来,皇帝龙体受伤这可是大事,很快消息传遍各宫。 朱皇后带着后宫妃嫔全都吩咐赶来了长乐宫,甚至把太后都惊动了过来。 皇帝躺在床榻上,他此时右眼已经明显的红肿起来了,还不断往外溢出眼泪,神情痛苦。 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都来了,围在床上,陆宴礼毕竟年纪轻,给皇帝诊脉还轮不到他 主要在一旁学习。 太后由云贵妃搀扶进来,见到这一幕,吓的不轻:“皇上怎么样了。” 是刘太医回话,他一脸凝重:“回禀太后娘娘,这如今看来,陛下的眼睛是因为遭遇重物袭击红肿,外表看来没什么事,只要开一些消肿去淤的药就可以。” 还不待众人松口气,又听他神情沉重道:“只是这眼睛实在是太复杂了,微臣和众位太医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什么浅在的影响。” 步星若脸一下子白了,急切问:“会有什么影响。”她一开口,太后的目光就凌厉阴森落到她身上。 “宸淑仪,陛下在你这宫里受伤,哀家等一下在跟你算账。” 刘太医犹豫一下,咬了咬牙:“可能会视力下降,出现惧光,重影,看不清东西等症状。” 闻言,太后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身边的秦嬷嬷急忙搀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哀家无事。” 太后眼神阴鸷的落到步星若身上,厉声呵斥:“宸淑仪,你给哀家跪下!” 步星若低眉敛目,更是听话的跪下,床上的皇帝也听到了太医的话,心里火气燃烧,脸色却是越发冷。 “母后,今日多些事情和宸淑仪无关,她也是无辜受害者,若儿你起来。”他撑着身子要坐起来,高来顺急忙小心翼翼扶着他起来。 皇帝面色冰冷,一双红肿的眼睛虽然和他五官格格不入,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身上的威压。 “把那个孽女给朕压过来。” 用的是压,足以知道他此时对二公主的厌恶,步星若得了男人的话,立即毫不犹豫站起身,完全不看太后难看的脸色。 这后宫里她唯一要紧紧抓住的就是皇帝的心,其她人的脸色态度根本不重要。 很快,二公主就被两个内侍压了过来,直接让她跪在地上,她脸色惨白,眼里带着惊慌,心里惴惴不安。 “父皇……女儿不是故意的。”这一刻,她才有了些后悔,竟然失手伤了父皇。 损伤龙体,这不管是任何人都是重罪。 第67章 送走二公主 刚刚来的急,众人就只知道说皇上被二公主砸伤了,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不知道。 如今见二公主是被压跪进来的,都有些诧异,就算二公主不小心误伤了陛下,可以陛下对几个皇嗣的疼爱,也不可能真的怪罪于二公主啊。 太后立即皱眉,沉声呵斥:“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们这么对二公主的,还不赶紧把二公主放了。” 两个内侍对视一眼,看向了上首的皇帝,皇帝冷声道:“母后,您知道这个孽障今天做了什么吗?” “不管二公主犯了什么错,她还是一个孩子,皇帝也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对二公主,这以后她还如何有公主的威严。”太后还是觉得不妥。 淑妃看着脸色憔悴,脸还被毁了的二公主,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陛下,二公主如今刚刚丧母,她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有什么事可以让公主先起来在慢慢说啊。” 可皇帝就是油盐不进,冷着脸,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也让所有人都清楚意识到这位二公主怕是犯了什么大错。 触及到了皇上的底线。 “高来顺,把今日的事情跟太后一五一十说一遍,还有二公主咒骂宸淑仪的话。” “是。”高来顺心中叹息一声,暗道这位二公主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没了母妃护着,竟然还不讨好皇上,竟还这么蠢笨的来找宸淑仪的麻烦。 于是,就把今日二公主大闹长乐宫,拿着簪子要杀了步星若,还有最后皇上是如何受伤的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 越听太后的脸色越沉,其她妃嫔们听完更是震惊的看着那还是个孩子的二公主。 这些恶毒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孩子的口,尤其是那句:“陛下已经被宸淑仪蛊惑了,分不清是非。” 这些话既恶毒又是大逆不道,这哪里还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骨子里就坏的恶魔了。 太后也冷下了脸,看向二公主:“二公主,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二公主咬了咬唇,眼眶泛红:“皇祖母……我不是故意伤到父皇的,都是那个贱……宸淑仪她害的父皇受伤,是她!”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还敢往宸淑仪身上泼脏水。”皇帝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 “母后,朕看二公主完全已经被罪人赵氏给养歪了,才这么小就能说出那些令人胆寒的话,还敢杀人。” “若是在这么放任下去,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朕绝对不能在这么放任下去了。” 太后这次没有反驳,问:“那以陛下的意思该怎么惩罚二公主。” “二公主身上戾气太重了,哪里还有一个孩子的纯粹善良,依朕来看,便送去护国寺吧,等成年后在接回来,让那里的佛光好好洗涤一下二公主身上的戾气。” “我不去!”二公主顿时尖叫起来,眼泪婆娑哀求:“父皇,我知道错了,您不要把我送去护国寺,我不要去。” 她可是当朝公主,怎么能去什么护国寺呢,哪怕她还小,但是也隐隐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送走。 太后也不赞同的皱眉:“皇上,这惩罚太过了,二公主是我皇家公主,怎么能送去什么护国寺。” 她叹口气:“皇上,哀家知道您现在生气,但是二公主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忍心把刚刚丧母,才八岁的她送到外面受苦吗?何况等二公主长大了,别的姐妹都是在宫里长大,她却在宫外长大,你让她如何自处 。” 闻言,皇帝沉默了,快速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何生气失望,可心中还是会有父女情份,无法真的做到绝情。 步星若突然扑通一下跪下,仰头眼眶含雾的看着男人:“陛下,二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的确不该罚这么重,您还是把臣妾送去护国寺吧。” “胡闹!”皇帝拧眉呵斥:“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太后眸色一冷:“宸淑仪这是做什么,这里哪有你的事,轮得到你说话了吗?” “二公主现在心中如此恨臣妾,就是认定了是臣妾害死的赵氏,已经恨的想杀了臣妾,只要臣妾在一天,二公主就不可能静下心来,好好改正 。” 步星若咬唇,脸色坚定:“臣妾和二公主无法一起待在宫里,二公主怎么咒骂臣妾都无关系,可她竟然说臣妾小产活该,活该生不出孩子,臣妾无法忍受。” 她重重拜下磕头:“臣妾不想让皇上为难,请皇上恩准臣妾去护国寺清修,余生青灯古佛陪伴,为您祈福。” 听到她的话,皇帝眸色冷冽的落到二公主身上,语气森冷骇人:“你竟然还说出了这种狠毒之话,朕果然是留你不得了。” 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孩子就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二公主的话不但是在戳步星若的痛处,同样是在一次次提醒皇上他手上染了自己孩子的血。 “皇上……”太后还想再劝,皇帝摆手:“母后您不必再劝了,对外就宣称二公主因受不住母亲去世重病一场,所以才送去护国寺养身体,连带着代替朕为我萧朝祈福。” “这样谁也说不了二公主什么,至于以后不能在兄弟姐妹间立足,那也是她罪有应得,自己该受的惩罚。” 于是,二公主的去处就这么被定下了,二公主面色顿时煞白,趁着压着她的人不注意,突然起身就往外面跑。 朱皇后一惊,急忙出声:“快拦住二公主。” 顿时,殿内的宫侍全都冲过去想抓住二公主,可她人小身子灵活,加上众人又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是以费了好大劲才把二公主重新压回来,而几乎几个宫侍脸上,手上全都受了伤。 那是被二公主咬的,抓的,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殿内众人无不是胆战心惊。 就连太后都有些怵了,顿时也觉得送二公主去护国寺也好,这孩子就跟着毒蛇一样,太过狠辣。 “啊啊啊——滚开,你们这群狗奴才放开我,放开。”二公主戾声咆哮,使劲挣扎拳打脚踢,面容扭曲疯狂。 “我不去护国寺,我不去,明明是那个贱人害了我母妃,父皇你不但我给我做主就罢了,还帮她,你果然被狐狸精迷住了,你不再是那个疼爱我的父皇了。” 皇帝脸色铁青,额角上青筋直跳,声音几乎从牙缝挤出来:“立即,马上,今天就把二公主送去护国寺!” 第68章 云贵妃有孕 不管二公主在怎么咒骂尖叫,今日的事情就尘埃落定了,皇帝没有任何心软。 皇帝又安慰了步星若一会,因为眼睛上的伤不便多留,很快就走了。 太后路过步星若时,脚步一顿,语气阴冷:“宸淑仪真是伶牙俐齿啊,几句话就改变了皇上的心意,哀家都不得不佩服。” 步星若低眉顺目,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多谢太后娘娘谬赞,只是皇上对臣妾多了几分怜惜罢了。”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得意。”太后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转身由秦嬷嬷搀扶着走了。 所有人全都走了,而步星若开口把陆宴礼留了下来:“陆太医,本宫的脖颈被二公主划伤了,还请你留下来帮忙开一些药。” 从上一次的事情过后,步星若没有刻意和陆宴礼保持距离,若是这样倒是显得她心虚。 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几次宣召陆宴礼来请平安脉,如此这副样子,谁也不会在揪着这件事不放。 陆宴礼应下,等所有人都走了后,他上前低头看向女子脖颈,只见那原本雪白优美的脖颈间,此时却生生被一条疤痕破坏了美感。 万幸的是伤痕并不深。 “请娘娘放心,这伤不会留下疤痕,臣给您拿一些外伤药涂抹上就可以。” 步星若斜斜依靠在美人榻上,撑着额头,淡淡应了一声:“陆宴礼,你那里有媚药吗?给我一些。” 闻言,陆宴礼一愣,但也没问用来做什么,只是问:“不知娘娘需要什么程度的,是否要人保持清醒状态。 ” “不需要。” 他点点头:“微臣知道了,等一会让内侍跟着我去太医院拿药吧,我在把娘娘要的药拿来给您。” 步星若今日喊他留下的主要目的说完了,想到了什么,一脸揶揄的扫了眼他下面方向。 “除夕宫宴上的事,多谢陆太医舍身取义了,牺牲那么大,不知你的不举毛病好了吗?若是真的不行,本宫就和皇上提议把你讨要过来做太监。” “这样本宫在有事吩咐你也方便多了。” 陆宴礼脸色顿时僵住了,只感觉腿间一凉,她竟然还执着让自己做太监。 他深吸口气,强行保持平静:“不劳娘娘操心了,上一次不过就是一种针法罢了,回去微臣自己就解了。” “娘娘的请求微臣恕难从命,微臣是家中独子,承担着传宗接代的责任,无法来娘娘身边伺候。” “那就滚吧。”步星若没了兴趣,用完立即赶人了:“迎春,你去外面叫小顺子跟着去取回我的药。” 迎春应下,随即和陆宴礼一起出去了。 转眼就进入了五月中旬,天气越发温暖,御花园内已经花团锦簇,缭绕着馥郁的花香。 这一个月内,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云贵妃有孕了。 步星若正躺在藤木椅上阖眸,晒太阳,旁边的迎夏跪坐在蒲团上给她剥瓜子。 “云贵妃有喜了啊。”她睁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上辈子算一算,云贵妃也是这个时候怀上的,四个月多时太医确诊是一个男胎。 可惜……这个云贵妃和太后心心念着,盼着这么多年身上有云家血脉的龙子,不但没有给她们带来辉煌。 反而把他们推向了地狱。 真的很期待云贵妃生下孩子啊。 迎春不解问:“娘娘,您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啊,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不用,云贵妃这一胎不但不动,本宫还要祈祷她平平安安生下来。” “一会派人去库房里把那柄玉如意送去临华宫,愿贵妃娘娘称心如意。” 步星若坐起身,她身上穿了件妃红绣花流苏抹胸罗裙,前面露出大片雪白。 这么一动,肩膀上披着的轻纱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锁骨以及深深的令人鼻尖一热的部位。 看的迎夏都感觉鼻尖一热,急忙低下头去,这香艳一幕,她是无福消受,冲击太大了。 “是,奴婢一会就去办。” “玉琼苑那位快要生了吧。”步星若伸手把披纱拉回肩膀上,身子好似柔若无骨,素手捏了一颗葡萄。 迎夏回:“是,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听说皇后已经提前派了两个接生嬷嬷去候着了。” “她这些天和皇上过得小日子很滋润吧,和心爱之人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步星若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一把捏碎了葡萄,那红紫色的汁液顺着白皙的指尖流下。 迎夏沉默的把帕子奉上,想到她们偷偷得到的消息,真的令人震惊。 几个月前,娘娘突然说让他们在一个小路上晚上偷偷盯着,她们还不明白。 直到第三日时,约莫亥时,竟然发现皇上穿了身便服一个人偷偷走过这条路,最后去了玉琼苑。 她们观察了一个月,最后震惊发现皇上每一次不去后宫,大多数时候都是偷偷留宿了玉琼苑。 估摸了一下,一个月竟然有十一,二天。 迎夏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个帝王去一个女人那里要偷偷摸摸的,这是因为什么。 意味着这个帝王起码是真的在意这个女人,想保护她,不想把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想办法让人接触楚弦月身边那个叫做春梅的宫女,把匣子里的药给她,告诉她,这药可以帮她达成心愿。”步星若脸上露出了娇艳明丽的笑容。 好久没见到楚弦月了,她就在她生产前送一份大礼吧。 匣子里的药就是上一次向陆宴礼要的媚药。 迎夏眼眸闪了闪:“奴婢懂了。” 第69章 大雨滂沱 夜色浓深,天空上乌云沉压压汇聚,遮住了一切月辉,倾盆大雨滂沱下着。 御花园中的芭蕉被雨打的垂落,世界中只能听到淅沥沥的雨声,再无其他。 春梅一手撑着伞,手中提着篮子,脚步匆匆往玉琼苑方向而去,雨势太急了,她的裙摆和绣花鞋早已经湿透了。 她心里不禁有些抱怨。 她这个主子自从有孕了,吃东西口味格外刁钻,还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如今这都已经戌时了,都已经躺下歇息了,可偏偏楚弦月突然十分想吃酸的东西,这上哪里找。 最后无奈想起来这边有一颗李子树,她就被派过来摘什么李子。 这么急忙忙走着,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唤她:“春梅姑娘。” “啊……”春梅正在想事情,这么冷不丁被喊一下,吓的差点没跳起来。 手中的篮子差点掉地上。 “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她色厉内荏娇呵一声,身子却害怕的打摆颤抖。 随即就见一个身影从后面假山走了出来,春梅眯了眯眼,光线太过昏暗了,她只能依稀辨别出应该是一个内侍。 “春梅姑娘莫要惊慌,奴才没有恶意,是特意来帮你的。” “帮我?”春梅戒备的看着他:“你是谁,帮我什么。” “姑娘不必知道我是谁,只是我手里有一份药,只要你放在茶里,给陛下喝了,你便能达成心愿。”内侍隐在黑暗中的脸上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 闻言,春梅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拔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谋害陛下!” “春梅姑娘,你生的这么漂亮,甚至不比宫里的娘娘差,你就甘心一辈子做个奴才吗?”内侍一点不慌,声音压的很低带着蛊惑。 “这药不过就是些助兴的药罢了,你若是不放心就喂给雀鸟确认一下,奴才真的是来帮你的。” 这声音就如同魔鬼,一点点在勾起春梅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贪婪,她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油纸伞。 耳畔雨声越来越大,但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神不受控制落到内侍手里的药包上。 是啊,她生的这么漂亮为什么只能做一个伺候人的贱婢。 明明她也不比楚弦月差多少,楚弦月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一个芝麻小官,出身又比自己高到哪里去。 更何况楚弦月也说过把她当作亲姐妹,既然是亲姐妹,楚弦月如今有了身孕不适宜伺候皇上,她替她来不是很正常吗? “真的只是助兴的药,你没骗我。”春梅咬了咬唇,又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内侍嘴角笑容扩大:“姑娘放心,奴才可没有那么大胆子去谋害皇上。” 最后春梅还是接过了那药包,怕被人注意到,她急忙收到袖子里。 “奴才就提前恭喜春梅小主了,您若是来日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奴才今日这一恩就好。” “若我能达成心愿,定会记你一功。”被这句小主哄的唇角忍不住翘起,随即,怕待久了有人注意到。春梅急忙小跑着往回去。 心脏跳的飞快。 内侍抬头,这时天空恰巧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映照出了小喜子白净的面庞。 春雨贵如油,这场雨为各地干旱带来了缓解,可还不待众位大臣松口气,这好不容易盼来的雨竟然接连下了三天也没有停下。 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接连半个月暴雨,各地全都陆续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水患,五月末,一道急报从两广地带快马加鞭传入京城。 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朝廷每年耗费巨资,几乎用了国库五分之一雪花银修缮的水坝决堤了。 附近三个郡,十多个县一夜之间被汹涌的河水冲击,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农作物八成都被毁坏。 再有一个半月就是作物丰收的季节了,如今却都没了。 紫宸殿 皇帝早脸色铁青,暴怒质问:“每年国库都拿出上百万两白银修缮水坝,今年更是三月份才派人去修缮过,如今不过一场大雨就榻了,你们谁能给朕解释解释!” 下面所有百官都诚惶诚恐的跪着,全低着头,没有一个开口。 “呵。”皇帝冷笑一声,眼神阴鸷的扫视下面百官:“你们不说,朕说。” “那些白花花的雪花银都进了谁的口袋,连修建水坝的银子都敢贪,你们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啊!”他拿起手边茶盏,狠狠砸到了工部尚书身上。 工部尚书额头瞬间出了血迹,顺着脸庞躺下,他脸色一白,浑身冷汗不断。 “曹文,这水坝都是你们工部负责吧,这就是你们说的修缮一切顺利。”皇帝怒不可遏,眸地冷意凛冽。 “这……这……”工部尚书曹文浑身颤抖,支支吾吾却就是拿不出一个解释。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怒声下令:“来人,将工部尚书曹文和所有涉及修建水坝的工部官员全给朕送去慎刑司,给朕审好好审,那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自然也牵连到了后宫,今日去钟粹宫请安,朱皇后就主动开口要求后宫众人也要尽一些绵薄之力。 步星若懒洋洋的听着,有些昏昏欲睡,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意思就是要后宫众人拿出银子。 “本宫这些年手里也有些积蓄,便抛砖引玉,捐出五千两白银。”朱皇后唇角含笑,视线扫视屋内众人。 “本宫也相信诸位姐妹不会让本宫失望,也不会让皇上失望的,诸位姐妹放心,你们替皇上分忧,本宫都会告诉皇上的。” 殿内众人全都吩咐开口高呼皇后仁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心里却都把朱皇后骂惨了,她自己要捐还带着她们,她们能说不想捐吗? 见此,朱皇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哀伤:“如今百姓流离失所,各地水灾不断,本宫虽贵为一宫之主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抄抄佛经为百姓们祈福了。” “本宫决定七日内食素,诚心向佛主祈祷保佑我萧朝子民,焚香沐浴抄写佛经,不知哪位姐妹愿意和本宫一起啊。” 第70章 楚弦月生产 明淑仪淡淡一笑:“臣妾愿意和娘娘一起,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等的福分。” 朱皇后满意的点点头,目光温和的又落到殿内其她妃嫔身上,她虽然笑着,可眼底却分明带着逼迫。 “能为百姓祈福,臣妾自然也是乐意的。”云贵妃叹息一声,她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一直抚摸她平坦的小腹。 唯恐在场众人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可是臣妾如今怀有龙嗣,陛下嘱咐臣妾好好养胎,这祈福臣妾的身子怕是吃不消啊。” “自然是龙嗣最为重要,云贵妃怀着身子这次祈福就不用参与了。”朱皇后很是善解人意。 “那其她人呢。” 宋昭仪立即开口:“臣妾也愿与娘娘一起抄写佛经,皇上是天下之主,如今这天下的子民正在受苦,我们虽然不能如男子一样帮陛下做事,但是也应该如陛下一样心系天下,诚心祈福。” 朱皇后这个后宫之主都已经开口要吃斋念佛七日了,她们这些宫妃自然不能喊苦拒绝。 于是一个个吩咐表态。 “宸淑仪怎么没开口啊,难不成你不想为陛下分忧。”云贵妃立即注意到了一直未表态的步星若,嘴角噙笑。 顿时,屋内众人视线都落到了步星若身上,朱皇后秀眉皱起,训斥:“宸淑仪,在场只有你未表态了,本宫知道你素来娇纵,但是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不是你娇纵的时候。” “身为陛下的宠妃,帮不了陛下分忧做事,难道连仅仅七天吃斋念佛的苦你都受不了吗?太不像话。” 步星若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睨了眼云贵妃,身子柔若无骨一样慢悠悠坐直了。 “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怎么会不愿意为天下百姓祈福呢,臣妾昨晚就和陛下说了要为赈灾贡献自己绵薄之力,拿出这些年攒的银子了。” “臣妾未表态只是太过困乏了,昨儿陛下一直到将近寅时才从长乐宫离开,诸位姐妹应该都懂得,伺候陛下实在是辛苦。” 她说着还抚了抚自己的细腰,一脸的痛苦神色。 这下朱皇后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步星若昨晚就已经提过要捐银子的事情了? 那她今日在号召后宫捐银子,岂不是落后了步星若一步,自然也起不到让皇上觉得她这个皇后贤惠的效果了。 云贵妃手指怒指着步星若,语气厌恶:“步星若你还要不要脸,把床笫之事竟拿到这里来说,你膈应谁呢。” “贵妃姐姐在说什么?”步星若一脸的诧异:“昨儿陛下处理了一晚上的公务,臣妾也在旁边奉茶磨墨陪着陛下一晚上,是以今日这么疲惫。” “若是这都不算疲惫,那姑且是臣妾太过娇纵了吧。”她一脸无奈。 云贵妃的脸色青青白白,格外精彩,只感觉一口血呕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这个贱人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看着步星若那笑盈盈的模样,她恨不得上前撕烂了这张脸,这个贱人就是靠这副狐媚皮囊勾引陛下。 “哎,这人啊,真是心脏看什么都脏,贵妃姐姐如今身怀龙嗣,就不要整天净想着一些事了。”步星若悠悠的叹息一声。 “步星若,你放肆!”云贵妃勃然大怒,怒拍桌子蹭一下站起身。 步星若眨了眨眼睛:“贵妃姐姐怎么如此暴躁,你现在可是怀着龙嗣,若是妹妹哪里说错了话你指出来,妹妹一定改,万不要和我斤斤计较啊,若是龙嗣被气出了什么意外,妹妹可担待不起。” 朱皇后蹙眉不悦呵斥:“够了。” “宸淑仪你少说两句,还有云贵妃,宸淑仪说的不错,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龙嗣,要万加仔细,你这胎还不稳三个月,还没有坐稳,最忌情绪起伏过大。” 一人给了一棒子,云贵妃听到对龙嗣不好,脸都吓白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就感觉小腹隐隐作痛。 她再不敢多言,心神不宁的坐下。 等请安一结束,云贵妃就急匆匆坐着轿撵回去了,要招郑太医过来看看。 等所有人都走了后。 香菱扶着皇后走进了内室,又奉了杯茶过去:“娘娘,您今日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嗓子肯定不舒服,快喝些水吧。” 皇后的确有些口干舌燥,接过来饮了一口,她胳膊撑在榻上的矮几上,红宝石嵌金护甲在光下熠熠生辉。 “派去太医院的人打听到了云贵妃这一胎是男是女了吗?” 香菱摇头:“太后娘娘格外重视云贵妃这一胎,专门指定了郑太医全权负责云贵妃这一胎,别的太医根本接触不到云贵妃的脉象。” “郑太医记的脉案更是不允许除了他和刘院正之外的任何人碰,咱们的人也找不到机会。” 郑太医是太后的人,而刘院正身为太医之首,素来为人公正,只听皇上的命令。 朱皇后有些失望。 她食指敲击着桌面:“玉琼苑那位马上就要生了吧。” “是,派去的稳婆说也就还有半个月了。”香菱脸上露出了笑意。 “产婆说昭嫔这一胎很可能是皇子,到时候娘娘过继过来,膝下就有嫡子了,哪怕那云贵妃生了孩子,也跃不过您去。” 朱皇后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冷笑一声:“那也不是从本宫肚子里蹦出来的。”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收紧了。 为什么其她人都能生出皇子,就她不能。 “让产婆这最后几天都注意些,别在最后让人钻了空子。” 夜色静谧,月白如雪。 步星若这边刚刚躺下,外面就传来了喧哗声。 迎春眉头蹙起,走出去就见小喜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弯腰杵着腿大口喘气。 “快……快告诉娘娘。” “玉琼苑那位发动了。” 步星若已经由迎夏搀扶着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她一头乌发已经解开散落在身后,身上穿着白色寝衣。 听到这话,唇角翘起。 “这距离预产期不是还有半个月吗?这是怎么了,还提前发动了。” 小喜子已经恢复了平稳呼吸,咧嘴一笑:“外面报信的人未说,但奴才观察其脸色很不好。” 步星若赞赏看他一眼,吩咐身边迎夏两人:“替我更衣,咱们快去瞧一瞧。”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各宫全都亮起了灯,妃嫔们都往玉琼苑方向赶去。 路上宋昭仪和林修仪嘀咕:“话说回来,咱们回宫这么久,还未见过这位昭嫔呢,听说她生的极美。” 她撇撇嘴,酸溜溜道:“她不过才是一个嫔位,陛下竟然就赐了她昭的封号,看来又是一个得宠的。” “哎,只见新人笑啊,咱们这些老人陛下一个月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林修仪抿了抿唇,压低声音:“宋昭仪,莫要乱说话了,隔墙有耳。” 宋昭仪鼓了鼓脸,无奈只好闭上嘴。 玉琼苑。 等步星若到了的时候,院子内已经站满了各宫妃嫔,太后也派了身边的秦嬷嬷过来。 也可以见得对皇嗣的看重了。 只是众人见到面前情况都有些诧异。 只见皇帝铁青着脸,身上就穿了一件明黄色的寝衣,今夜月色明亮,众人眼尖发现寝衣竟然系错了一个扣子。 而且皇上头发散乱,脸颊上还带着丝不正常的红晕。 而他脚边还跪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头发散落,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竟然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衫。 隐隐能看到里面的粉色小衣。 此时正哭的梨花带雨,但依稀露出来的侧脸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清秀美人。 朱皇后眉头狠狠一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温声询问:“陛下,您今日饮酒了吗?这……女子是谁。” “这不是昭嫔妹妹身边的贴身宫女春梅吗?”步星若惊呼出声。 第71章 算了吧 此时屋内已经传来了楚弦月一声声的疼呼声,不断有宫女进进出出。 她们手中端着一盆盆血水脚步匆匆。 在场的妃嫔们看的都有些怵,云贵妃更是不适的以帕捂住鼻子,胃里一阵翻涌。 皇帝额角上青筋直跳,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气的涨红,眼中覆满了寒冰。 “皇后,你是一宫之主,这个贱婢胆敢背主爬龙床,你看着处理了!” 春梅脸色骤然一变,泪流满面哀求:“求陛下饶命啊,奴婢只是心悦您,这才一时鬼迷了心窍……” 皇后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可她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疑惑皇上为什么会在玉琼苑。 她派人去打听,不是说皇上在乾清宫处理奏折吗!何况这昭嫔可是在禁足。 皇帝晚上的行踪素来是各宫最为关注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今晚没有宣召任何人侍寝,在乾清宫处理政务。 一瞬间,所有人都和朱皇后同样的想法,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皇上莫不是隐藏行踪,偷偷来看这位昭嫔,那么以往是不是也偷偷来过。 “朕今晚看奏折太累了,就想着出来散散步,又突然想到昭嫔快要生了,于是就顺带过来看看。”皇帝沉声解释了一句。 闻言,众人心中这才悄悄松口气。 就说皇上怎么可能隐藏行踪偷偷去哪个妃嫔宫里。 皇帝眼神寒凉的落到春梅身上。 “可这贱婢竟然给朕下药!致使昭嫔一时受不住打击,害昭嫔动了胎气提前发作。 ”说到这里,皇帝心中既懊恼又是愤怒,他竟然被一个贱婢给算计了。 于是,众人这才知道,这个叫春梅的宫女竟然趁着昭嫔去更衣的时,给皇上奉了一杯掺杂助兴药的茶。 皇上中了招,两个人就在玉琼苑,甚至是在昭嫔的床上……而当昭嫔赶回来时,就直接撞见了自己贴身丫鬟和皇上在进行那事。 这一时受不住冲击,可不就当场动了胎气。 皇帝脸颊上的不正常薄红怕就是因为药性还有残留。 这换了谁,看到自己身边的宫女背着自己爬了龙床都得恼恨死,更何况两人竟直接在自己的床上。 只是这么想一想众人都有些同情楚弦月了。 步星若唇角翘起,怕是当时的场面更加热烈,陆宴礼给的药会让人没了理智,药性上头是根本察觉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的。 所以看皇上这狼狈的模样,怕是清醒过来才从床上下来。 朱皇后脸色一沉,眼色凌厉的看向春梅:“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陛下下那些下作的药,还害的昭嫔提前发动。” “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本宫带下去,明日辰时,直接在御花园杖毙,让所有宫女都引以为戒,谁若是在不知天高地厚,动这样歪心思,这就是下场!” 立即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上来一把拽住春梅的头发就往外拖,春梅脸色一白,拼命挣扎。 “不要,不要啊……奴婢知错了……”挣扎间,她身上的宽松的外衫滑落,彻底露出了雪白的身子,那肩膀上暧昧的青紫痕迹被所有人收入眼底。 云贵妃嫌恶的偏过头,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春梅满心绝望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陛下,臣妾以为这么处置了春梅不妥。” 两个嬷嬷拖拽动作一顿。 步星若忽视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陛下,如今春梅已经是您的人了,就是皇家的人,自然就不再是一个贱婢身份了。” “而且若是今日事情传了出去,外面人只会以为是昭嫔妹妹善妒,她身怀有孕不能服侍陛下,还不许身边宫女代为服侍,甚至还要处死这个宫女。” 她叹息一声:“何况昭嫔妹妹素来心善,听说对待身边这两个贴身宫女就如同亲生姐妹一样,若是等她生产完发现春梅死了,一时情绪过于激动出什么事怎么办。” 步星若看向皇上:“陛下应该也是知道的,这刚刚生产完的妇人是不能情绪过于起伏的。” 她怎么能让春梅就这么被处死了,还得留着隔应楚弦月呢。 云贵妃冷笑一声:“宸淑仪何时这么大方了,那你怎么不把自己贴身宫女送去服侍陛下。” “今日若是非但不罚这个宫女,还把她收入宫里,这以后不是鼓励更多的宫女想着爬龙床吗!” 宋昭仪立即点点头,鼓起脸:“就是,就是。” 旁边的林修仪急忙伸手拉了拉她, 有些无奈,这两个惹不起的人吵架,她掺乎什么。 步星若笑盈盈:“本宫为什么要给陛下塞别的女人,本宫巴不得陛下天天陪着本宫。” “本宫善妒这后宫谁不知道,但是这后宫其她的姐妹们不一样啊,你们一个个都是仁厚贤惠之人,自然要在身子不便时,替皇上着想。” 众人都被她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惊呆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皇帝本抑郁的心情被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逗的缓解了很多,但是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女子疼叫声。 脸色还是如同覆盖着冰霜。 “宸淑仪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个宫女害的昭嫔动了胎气是事实,若是龙嗣有个三长两短,朕要她宫外家人全都赔命!” 春梅此时心底涌出了无限的悔意,是真的怕了,她哭的泪流满面,声音已经哑了。 “宸淑仪娘娘,求求您救救奴婢还有奴婢的家人啊,奴婢真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奴婢知道错了。” 步星若叹气:“陛下,今日是昭嫔肚子里孩子降生的日子,您这么见血不吉利啊。” “臣再妾不能有孩子,是见不得其她孩子不好的,您就当是为昭嫔和她肚子里孩子积福,就饶了这个春梅吧。” 顿了一下,补充道:“合着不过就是多一双筷子,后宫里也不差这么一个人,陛下随意封一个位份,也算是这玉琼苑的双喜临门了。” 朱皇后也未在开口表态了,合着步星若说的不错,就是一个宫女罢了。 步星若最后的话是彻底让皇帝那颗暴怒的心犹豫了,听着屋内还不断传来的女子惨叫声。 他的手就不自觉攥紧,心跟着揪起来,弦月和孩子绝对不能出事。 若是动了杀心的确不好。 第72章 双胎 “看在昭嫔和龙嗣份上,朕便饶过你这一次,传朕口谕,今后春梅就是春答应。” 两个嬷嬷于是放了手,春梅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顾不得其她,急忙跪下磕头。 “奴婢多谢皇上大恩。” “记住了,朕是看在昭嫔面子上才饶过你,别以为你成了主子就能怎么样了,在昭嫔面前你永远都只能是个奴婢!”皇帝冷冷道。 “奴婢记住了,今后一定不敢对昭嫔娘娘不敬。”春梅已经浑身被冷汗打湿,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 此时才有了种后知后觉的欣喜。 她真的也成了娘娘了。 步星若眸色幽深,瞧瞧这男人说的话,明明是她开口为春梅求情,这才保住了春梅一命。 可这男人却说是看在楚弦月的面上,这是有意想让春梅记住楚弦月的恩情啊。 真是体贴。 “还不给你们春小主拿件衣裳披上。”这时淑妃温声吩咐一旁的宫女。 很快,那宫女急急忙忙拿了件披风给春梅披上,春梅拢了拢衣领,朝着淑妃感激一笑。 “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淡淡点点头。 后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产房内楚弦月的疼叫声一直持续不断,只是越来越弱。 皇帝手背在身后死死攥紧,不断踱步,终于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担忧。 冷声吩咐:“去个人进去问问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生。” 朱皇后温声劝道:“陛下莫要担心,这女子生产都是如此,何况昭嫔这是第一胎,生慢一点也很正常。” 她此时也等的也有些急,毕竟若是皇子这以后就是她的儿子了,更是以后的太子。 秦嬷嬷也点头安慰:“不错,陛下不用这么担心。” 她从来了以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刚刚处理春梅时更是冷眼旁观。 却也把皇帝神色尽收入眼底,皇帝虽然依然冷着脸,让人分辨不出喜怒。 但是她也算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却注意到了他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越来越快,还有眉眼里隐含的焦急担忧。 皇上好像对这位昭嫔感情很不一样,这些念头一晃而散,秦嬷嬷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就听这时,屋内传来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啊啊啊——” 皇上面上一喜,刚要迈腿上前,屋内紧接着却又传来一道哭声,只是这一道比起前面的声音弱了不少。 他一愣,屋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两个产婆一起走了出来,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手中各抱着一个襁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昭嫔小主平安产下四皇子和四公主 。” 所有人在看到两个孩子时全都一愣,听到这话更是一惊。 昭嫔竟怀了双胎? 她们为什么从来没听到消息。 皇帝更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砸懵了,反应过来急忙问:“那昭嫔如何了。” 这下轮到两个产婆愣住了,这不是应该先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吗? 皇帝见此,立即不悦拧起眉头,还是其中一人反应快,急忙道:“请陛下放心,昭嫔小主只是累晕过去了,一切都好。” “好好好…哈哈哈……”皇帝朗声大笑,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然罕见的露出了笑意。 所有人都能清楚感受到他此时有多高兴。 可在场这么多人里,怕也就皇上自己是真心为楚弦月生了龙凤胎真的高兴了。 妃嫔们脸上勉强扯出欣喜的笑容,心里早已经呕死了,这宫里竟然又多出来一对龙凤胎。 心里不甘、嫉妒…… 云贵妃更是脸色阴沉,手不自觉抚摸自己的小腹,该死,她竟然眼睁睁让这个昭嫔平安产下了寓意极好的龙凤胎。 如此哪怕她肚子里是一个皇子,在生下来时也没有什么特殊了。 是她太过大意了,原是根本没把一个小小的昭嫔放在眼里,加上有皇后暗中护着,这才没有动手。 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昭嫔竟然有这么大福气,生出一对龙凤胎。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不管心中都是怎么个难受,众人全都齐齐出声恭贺。 步星若却是紧紧皱眉,上辈子楚弦月第一胎明明只有一个皇子啊,这对龙凤胎应该是第三胎才对。 难不成是因为她改变了剧情走向,所以剧情怕女主被她弄死了,这才提前把龙凤胎送过来了? 她眼神阴恻恻的盯着嬷嬷手里那个男婴,按照书中剧情,那这个就是未来萧朝的皇帝了。 她舔了舔唇角,眼神微微眯起,如此,这个孩子不管如何都不能留…… 那边皇上已经低头看向襁褓里的孩子,抱着孩子的嬷嬷急忙解释:“皇上,老奴手中的是哥哥四皇子。” 她忍不住夸道:“老奴就没见过刚刚出生的婴儿有四皇子和四公主这么漂亮的,好像那仙童下凡。” 只见襁褓里的两个婴儿皮肤白皙,闭着眼睛,仅仅从轮廓就能看出来两人以后定然都是相貌不凡。 皇帝也是见过其她皇子公主出生的模样的,自然也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的特殊,心下是一柔。 伸手轻轻摸了摸四皇子的脸蛋,笑着道:“传朕口谕,昭嫔诞下双胎有功,龙凤吉祥,实乃吉兆,即日起晋为昭贵嫔。” 第73章 四皇子之争 朱皇后脸色陡然一变,脱口而出:“不行。” 察觉到自己表现太过了,她手猛得一紧,脸上扯出来一个温婉得体笑容。 “陛下,虽说昭嫔诞下双胎有功,但是我朝至今可从来没有一跃三级晋升的先例,这完全不符合宫规,还望陛下三思。” 云贵妃也急忙道:“是啊皇上,这再有功您顶多晋昭嫔为昭修仪,昭嫔入宫才一年多,这么短的时间一跃成一宫主位实在是太快了,姑母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这次就连淑妃也罕见的开口劝阻了。 在场这么多的妃嫔中,除了有太后撑腰的云贵妃和圣旨指定的皇后外,哪一个不是熬了这么多年才爬上如今的地位的。 如何能让楚弦月一个新人一年时间就坐到了一宫主位。 皇帝脸上的笑意立即就淡了几分,他刚刚是太过高兴了,这才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罢了,那就晋为昭修仪吧,先把孩子抱去好生照料,整个玉琼苑上下全都有赏。” 闻言,众人才暗自松口气。 但是心中已经对楚弦月警惕到了极点,实在是没想到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竟然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差点连晋三级。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时间太晚,所有人又回去了自己宫里。 在产房被收拾干净后,皇帝进去看了看楚弦月,确认人没事,便坐了一会摆驾回了乾清宫。 翌日一早,钟粹宫和慈宁宫都往玉琼苑送了一批赏赐,皇帝也赏了很多东西下去。 其她各宫妃嫔自然也都陆陆续续送了贺礼,步星若这边直接从库房拿了根百年参送过去,送前特意拿去给刘太医过目,确认没问题才送去。 玉琼苑。 楚弦月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找自己的孩子,她有些慌张的问。 “我的孩子呢。”说着就要撑起身子坐起来,被旁边的春桃急忙拦下。 “小主您别急,四皇子和四个主刚刚被奶娘抱下去喂奶,刚刚睡下,奴婢这就让人把他们抱过来。”她急忙安抚道。 楚弦月却还是担忧,一直催促,等看到乳娘抱着两个孩子进来,紧绷的神经这才放下来。 “我果然怀的是双胎吗。”她偏头伸手把两个襁褓一起圈在怀里,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摸摸女儿的脸颊,又忍不住亲了亲儿子的手,只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这一刻,被幸福包围。 春桃也很是欣喜点头:“小主果然猜对了,太医来看过两位小主子了,说四公主在胎中时比太过虚弱,发育完全没有四皇子好,所以这才没能诊出是双胎。” 楚弦月孕期肚子就比较偏大,哪怕她减少饭量也是如此,而且她有时候隐隐感觉胎动时,是有两个孩子。 但是她心中虽然有这个怀疑,因为太医没有诊断出来,也就没有告诉皇上。 春桃欣喜道:“娘娘,陛下晋您为昭修仪了,皇后娘娘和太后都送来了很多赏赐,奴婢先让他们放入府库了。” 闻言,楚弦月脸突然想起来了她生产前发生的一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眼底闪过抹厌恶:“春梅呢。” 春桃张了张口,声音弱了很多:“春梅……春梅被封为了春答应。”怕女子生气,她慌忙劝道。 “小主您不要介意,其实陛下最先让皇后当众处死春梅以儆效尤的,是宸淑仪为春梅求情,加上要给咱们小主子积福,这才留下那春梅一命。” “皇上是否厌恶那春梅,最后就给了一个最低位份的答应位置,怕是以后都不可能在宣昭春梅侍寝。” 楚弦月眼神一冷:“你说是宸淑仪给春梅求的情,你把当时情况仔细和我说一下。” 她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两个孩子先抱下去。 春桃,“奴婢当时也在产房内陪着您,也是过后听其她宫女说的当时情况,只说……” 她把自己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越听,楚弦月的脸色就更差,最后咬了咬唇。 “我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个宸淑仪,让她一直这么和我过不去,还拿春梅来恶心我。” “若只是因为当初进宫时我截了她的一次宠,她不是已经当众扇了我一巴掌,她还想怎么样,竟然心思如此狭小斤斤计较。” 想到自己一进来,看到自己的心爱男人和身边丫鬟颠鸾倒凤的画面,楚弦月就一阵反胃,恶心的不行。 她此时很想扇春梅一巴掌,有种被闺蜜和男朋友一起背叛的感觉。 春桃无法接话,她此时心里也不比楚弦月好受,原本和自己同样是奴才的春梅,竟然也成了主子。 她虽然嘴上说着各种安慰楚弦月的话,但是就算是答应,那也是主子比奴婢强多了。 楚弦月猛然偏头,眼神阴恻恻的盯着她:“春桃,你不会也想着背叛我,也想飞上枝头当主子吧。” 春桃被她这眼神看的心一突,急忙跪下,声音惶恐:“小主明鉴啊,奴婢绝对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奴婢只一心想伺候还小主。” 楚弦月眼神定定落到她身上,过了好半响才开口:“春桃,我一直是把你和春梅当做亲生姐妹一样对待的,你若是衷心,等往后我像陛下求一个恩典,把你许配给大内侍卫。” “我会一时大意让春梅钻了空子,在背后捅我一刀,但我不是蠢的,就绝对不可能再给其她人有这样的机会,若是让我发现你也动了什么歪心思,休怪我不客气。” 春桃脸色白了几分,急忙表示衷心:“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主。” “起来吧,长乐宫送来贺礼了吗?” “多谢小主。”春桃这才站起身:“回禀小主,长乐宫送了,送的百年份的人寿。” “哼,她倒是谨慎。”楚弦月眼底闪过抹暗芒:“去,把那人参取过来,让人熬了给我喝。” 春桃犹豫:“小主,那宸淑仪一直对您有很大敌意,奴婢觉得还是不要碰她送过来的东西比较好,若是她动了什么手脚,咱们防不胜防。” “就怕她不动手脚,快去。 ”楚弦月眸中染了薄凉,冷声吩咐。 她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规矩,这个步星若几次三番害她,她前段时间不过是因为有孕这才没时间搭理她。 没想到自己的这份忍让,竟然让步星若这个女人越发嚣张跋扈,几次这么蹦哒。 楚弦月眼底墨色翻涌,微微攥紧了被褥,那就别怪她了。 第74章 四皇子过继 今日早朝时,传来一个好消息,昨夜子时一刻,两广地区的已经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停了。 只要雨停了,救灾行动就会轻松很多,江南地区天气炎热,奔涌的河水等一,两天就会干涸。 当看到雨停下的那个时刻,皇帝眸色暗了暗,竟然那么巧,不偏不倚正是四皇子出生的那一刻。 没有一丝偏差。 昨儿夜后宫诞下四皇子和四公主的事,官员各府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陛下,四皇子和四个公主降生乃是龙凤吉祥,又恰巧今日雨就停了,是乃我萧朝之福啊。” 很快满朝都跟着高呼这句话。 很快,等传到了后宫时已经变成了四皇子是天降祥瑞,刚刚出生就庇佑萧朝,使灾难褪去。 甚至还有人说四皇子就是以后的储君人选。 钟粹宫。 朱皇后听到这些传言眉头就皱了起来,但很快下一刻又松开了。 她拿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红唇轻启:“天降祥瑞吗?那这孩子就更是和本宫有母子缘分了。” “香菱,你派人去乾清宫说一声,就说后宫众人捐的银子本宫已经整理好了,想请皇上过目。” 香菱正给她捏着肩膀,立即低声应下。 “好了,服侍本宫更衣吧,一会还要抄写佛经呢。”朱皇后站起身,往浴房方向走去,话已经说出口了,哪怕现在灾情得到了缓解,这佛经也得抄写下去。 皇帝下了早朝哪里也没去,直接回到了御书房,后续赈灾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处理,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高来顺守在门外,得知了钟粹宫派人来的用意,立即客客气气应下笑道。 “咱家记住了,皇上此时正和大臣们在里面议事,等一会皇上休息时,咱家会告诉陛下的。” 等人走后,又过了一会 ,殿门打开,一脸疲惫的户部尚书走了出来,高来顺这才走了进去。 皇帝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侧脸冷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听到动静,他头都未抬起,冷沉声音:“说。” 高来顺这才捧了杯茶放到他身边:“回禀皇上,刚刚钟粹宫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想请您去看看后宫捐款的账册。” 皇帝眉头微不可察蹙起,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皇后真是急不可耐啊,还真是沉不住气。” 高来顺心尖一颤,急忙垂下头,这话可不是他能接的,他也隐隐猜测到皇后怕是为了近日后宫内关于四皇子天降祥瑞的传言。 皇后膝下这么多年都未能诞下嫡子,又处处维护楚弦月这个新人,要过继孩子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摆架钟粹宫。”皇帝脸色冷淡,站起身迈步往外走去。 慈宁宫内。 云贵妃脸色焦急:“姑母,这可怎么办啊,这宫里的传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现在都说四皇子是天选的储君。” 太后一派悠闲的喝着茶,面上没有丝毫异样:“云儿,哀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稳,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姑母,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能稳的住啊,若是皇上也信了那所谓的天降祥瑞的传言,真的要立那个四皇子为太子怎么办。” 殿内伺候的宫侍全都垂下了头,当做没有听见这话。 太后嘴角不屑的扯起:“那四皇子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婴儿,却如此的耀眼,这后宫和前朝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盯着呢,这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她拿起茶盖撇了撇茶上的浮沫:“这么小的孩子就给戴上了一个天降祥瑞的帽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不怕折了寿。” “更何况,如今外面传是四皇子让大雨停下的,那若是这次赈灾不顺利,或者又突然下起大雨,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因为四皇子导致的。” 闻言,云贵妃眼睛微微一亮,瞬间领会了太后都意思:“姑母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次赈灾,传些什么。” 太后含笑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错,就是如此,不过这种事你莫要插手,让其她人去做,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你肚子里的皇嗣。” “哀家悄悄问过郑太医了,他说你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一个男胎,只要你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哀家和云国公府都会帮你,让你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的。” 云贵妃连日来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低头摸了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 又问:“那不知以姑母的意思,这件事让谁去办比较好。” “这后宫有皇子傍身的几人不会见得比你平静,只会更加心急。”太后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锦绣宫的明淑仪天天在宫里礼佛,也是时候给她找些事情做了。” 云贵妃面色露出犹豫神色:“姑母,这位明淑仪这几年几乎无事不出锦绣阁,天天念佛都快成尼姑了,她也不争宠,如何会做这件事啊。” “咬人的狗不叫,在这后宫里,往往那些看起来柔顺不起眼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太后叹息一声,谆谆教诲。 “说是不争宠,那三皇子的生母是怎么无声无息没的,云儿,你这性子还是不够稳,做事情万不能急躁,看人也不能看表面,你看到的往往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这下轮到云贵妃惊讶了,她美眸微微睁大:“姑母是说是明淑仪害死了四皇子生母?” 太后不置可否,只是拿起手边的茶啜饮着。 可云贵妃了解她,这副态度分明就是认可她的话,登时云贵妃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想起了往日里明淑仪总是副超脱俗世,拿着一串佛珠转动的慈悲为怀的模样,只感觉浑身有些发凉。 下意识的手护在自己小腹前面。 那这人也太可怕了,面上装出这副不争不抢的好相处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吧。 第75章 下一次吧。 钟粹宫 朱皇后亲自抚起袖子为男人斟了杯茶递过去,唇角噙笑:“陛下,这是上个月我母亲进宫时送来的碧螺春,是今年的新茶,您尝一尝味道如何。” 两人对坐在榻上。 皇帝神情冷淡,接过这杯茶低头抿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皇后这烹茶的手艺渐长。” 屋内的宫女早已经退了下去,屋内只留下了香菱一个人服侍。 “陛下喜欢就好。”朱皇后抿唇一笑,随即敛了敛眸子,不着痕迹试探性的问。 “陛下,如今四皇子和四公主已经出生十多天了,这按照规矩是不是该给两个孩子择选一位母妃了。” “毕竟昭修仪的位份还不足以抚养两位皇嗣。” 皇帝摸了摸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声音听不出喜怒:“再等一等吧,等两位皇嗣满月再说吧。” 朱皇后眸光闪烁了一下:“陛下,臣妾这么多年一直未能给您诞下一位嫡子,朝中大们也已经颇有微词了,臣妾觉得和四皇子很是投缘,不如便让臣妾扶养四皇子吧。” 她和这个男人快将近十年的夫妻了,也了解他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皇帝转动玉扳指速度越发快,等了半晌,才听他淡淡开口:“可。”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朱皇后心下猛得一松,脸上露出抹温柔的笑容。 “皇上,天色已晚,不如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 “不了,朕还有事。”皇帝说罢起身,直接往外面走去,朱皇后脸色一僵,只好福身恭送她离开。 可皇帝刚刚走过屏风就是一愣:“大公主,你什么时候来的。” 屏风后面,大公主正站在那里,她明显有些慌乱,急忙福身行礼:“女儿参见父皇。” “女儿刚刚过来,见父皇和母后在谈事情便没有进去,父皇这么晚了不在这里用晚膳吗?”她抬眸盯着皇帝,眼里带了丝隐隐的期待。 她今年九岁了,被皇后养的极好,很有嫡公主的气度,可是性子却是温婉柔弱,少了丝威仪。 皇帝敏锐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期待,手蜷缩了一下,还请淡淡拒绝了:“进去陪你母后吧,父皇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了再来看你。” 说完,他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大公主的脑袋,声音低沉沉稳:“去吧。” 大公主咬了咬唇,虽然很想挽留,但最后也只是乖巧的低头应是。 心中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失望。 每一次父皇来母后宫里都是待不了一会就走了,每一次都是说下一次再来看她,可次次如此。 想到刚刚在屏风后面听到的话,她眼眶微微酸涩,母后还是要过继一个皇子吗? 她这个大公主真是无用,既不得父皇喜欢,又不能帮母后什么。 “大公主,怎么不进去。”香菱走了出来,柔声询问。 大公主急忙眨了眨眼睛,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好。” 另一边,出了钟粹宫,皇帝并没有回钟粹宫,直接摆驾去了玉琼苑。 第76章 爱上 “皇上驾到——” 听到外面的长喝声,本正倚靠在床上喝燕窝的楚弦月慌忙侧过身躺下,同时放下了床幔。 皇帝大步进来就恰巧看到这一幕,他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温和:“若儿这是做什么,还在生朕的气吗?” 说着走过来就想掀开床幔坐过来,却听到里面传来女子急切声音:“皇上不要靠近嫔妾,嫔妾还在月子期间,已经很久没沐浴了,身上有异味会冲撞了皇上。” 当时那位三皇子生母不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月子期遭到了皇上的嫌弃,最后连性命都丢了。 她身为现代女性 也知道要科学坐月子,如今是六月中旬,天气已经热了下来,沐浴洗头都是可以的。 但是不管她如何说,身边的嬷嬷还有春桃就是不同意,甚至跪下求她,还搬出来了就是因为月子期洗冷水浴血崩的颖修仪为例子。 皇帝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阿月,朕不会嫌弃你的,朕已经好几天未见到你了,让朕看看。” “不行。”楚弦月怕他突然掀开床幔,声音慌张:“嫔妾自己都嫌弃自己,不想在皇上心里留下不好印象,嫔妾求皇上了,就当给嫔妾留些体面。” 见她如此决绝,皇帝无奈叹口气,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他摆摆手,吩咐:“你们全都退下去吧 。” 春桃等人应下,全都垂头退了出去。 屋内很快只剩下了两人,皇帝沉默一瞬,这才开口:“阿月,朕已经决定,等四皇子满月后,便送去皇后膝下抚养。” 楚弦月如同兜头被淋了一盆冷水,这几天沉浸的幸福总算是抽回了理智。 是了,她如今只是一个修仪,是没有资格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的。 她的四皇子和四公主都必须送给其她高位妃嫔抚养,还得称呼别人为母妃。 一瞬间,她眼眶就红了,手攥紧了被褥,声音哽咽:“皇上,嫔妾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阿月,这件事咱们当初不就是说好了吗?”皇帝听到她的哭声,只感觉心都要碎了,再也顾不得其他掀开了床幔。 他一下子把床上哭的女子抱起来搂入怀里,没有丝毫嫌弃,安抚。 “今后咱们的四皇子会是中宫嫡出,也就是未来的太子,这对他才是最好的,你当初不是也答应了吗?” 楚弦月突然被他拉入怀里一慌,挣扎起来,声音还带着哭腔:“皇上,您放开嫔妾,嫔妾身上脏。” “不管阿月变成什么样子,朕都喜欢。”皇上眼神深邃缱绻的看着她,甚至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阿月,你不要伤心了,朕答应你,不会太久的,等四皇子满三岁朕就让他去皇子所住,他不会有机会和皇后产生什么母子感情,他的母妃只会是你。” “可是……嫔妾舍不得。”楚弦月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脸埋入男人怀里。 “皇上,您为什么要是皇上啊,若您只是一个普通男子该有多好,嫔妾为什么会爱上您。” 皇上紧紧搂住她:“阿月,你在等一等,等四皇子大一些坐稳了太子之位,朕就遣散后宫,只有一个人。” 第77章 下旨确定 很快乾清宫就下了旨意,四皇子满月宴后,直接过继到皇后膝下抚养。 这直接引起了朝内上下以及后宫动荡,一片哗然。 这意味着什么,这素来都是立嫡立长,定了嫡子,只要四皇子长大后不犯什么大错,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储君了。 其中当属云国公府反对声音最大。 紫宸殿。 “陛下,这过继嫡子乃是大事,如何能这么草率定下啊,何况陛下如今还正值壮年,几位皇子都还小,心性都未定下,如今定下嫡子是不是为时过早。”云国公上前高声开口。 与他一派的官员立即也吩咐开口,全都反对。 皇后母家朱氏立即跳出来:“云国公此言差矣,东宫嫡子是国之根本,有了嫡子朝堂才能稳固,何况四皇子生下来就有天降祥瑞的传闻,是作为嫡子在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那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过继嫡子之事岂能这么草率。”云国公眼神寒凉,看向上首皇帝。 “还请陛下三思啊。” 两方人就这么争执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若不是都是文官,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皇帝就这么冷眼旁观,明黄色的珠帘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食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 这一刻,只感觉无比厌烦。 争来争去,下一次怕是就是为了立太子之事争了。 等感觉差不多了,皇帝才冷声开口,态度不容置疑:“够了,这件事朕已经和皇后商议好了,不必多言。” “钦天监算一下一个月后的吉日,便正式把四皇子过继到皇后膝下,散朝。”说完这句话,皇帝直接起身离开了紫宸殿。 留下百官面面相觑。 云国公脸色极其难看,冷哼一声:“这孩子自然是自己生的最好,这过继来的终究没有血缘关系。” 朱氏似笑非笑:“这就不劳云国公操心了,那也是嫡子,就是名正言顺第一储君人选。” 他格外咬重了嫡子两字,眼神讥讽。 两府人闹的不欢而散。 长乐宫。 步星若将刚刚折回来的新鲜的芍药插到春壶翡翠瓶中,一只手拿着银剪修剪。 “果然是那个孩子。”听完小喜子打探回来的消息,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喜子一愣:“娘娘莫不是早就猜测到了皇上要把四皇子过继给皇后娘娘不成。” 步星若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杯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她记得原书里,皇帝也同样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把楚弦月生的龙凤胎里的男孩过继到皇后膝下为嫡子。 从而让这个孩子名正言顺有了做储君的资格,之后却是又防着这个孩子对皇后产生母子感情,一直让宫女太监带大这个皇子到了三岁。 美其名曰嫡子要从小培养他独立。 等成功让这个孩子做了储君后。 皇帝又亲手算计一步步废了朱皇后,立楚弦月为后。 想到这些,步星若眼眸暗了暗,既然这段剧情提前了,那是不是说明皇帝对楚弦月的感情也提前了。 如今心里就已经有了楚弦月不可动摇的地位了? 若是如此…… 那这个楚弦月就不能留了。 “皇后娘娘说一个月后要带后宫妃嫔一起去护国寺还愿,是哪一天。”她问。 小喜子恭敬道:“算算日子,应该是七月初二。” 步星若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她思索时下意识的举动。 第78章 楚弦月打脸 步星若眼眸暗了暗:“小喜子,这些天你多留意一下钟粹宫动静,最好弄清楚去护国寺要走的路线。” 小喜子恭敬应下。 转眼半个月过去,雨断断续续下着,去江南赈灾的朝堂官员们却都十分不顺利。 到了当地,就发生了被灾民围攻抢粮食的事情,无奈随行的大内侍卫为了保护官员,和这些百姓发生了冲突。 最后双方都死伤惨重。 随即江南一带又开始连日下着暴雨,决堤的水坝很可能再一次发生洪涝灾害。 祸不单行,紧接着难民里又爆发了瘟疫,传染性极强,只好快马加鞭将这些消息传回了京城,恳求朝中再多派些人手。 而也不知是谁传的,四皇子天降祥瑞的局势大转,变成了灾星。 “你听说了吗?”楚弦月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外殿内传来说话声。 “哪里能没听说啊,这四皇子是灾星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咱们小点声,这春桃还一直瞒着小主呢。”另一道女声低声附和。 听到这话,楚弦月睡意一下子全无,她直接坐起身子,甚至没有穿鞋,走出了屏风后面。 “你们在说什么。” 她突然出声,两个宫女都是吓了一跳,一回头就对视上女子阴鸷的眼神,顿时吓的扑通一下跪下。 “求小主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 “奴婢们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两人都瑟瑟发抖,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她们也是刚刚伺候楚弦月睡下,守夜实在是无聊,这才低声议论了此事。 哪里想到会被楚弦月听到。 楚弦月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头发散在身后,她眼神死死冰冷的盯着两人。 一字一顿问:“回答我,你们刚刚在说四皇子什么。” 闻言,跪着的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白了,最后还是其中一人忍着害怕颤巍巍抬起头,咬了咬唇。 “回禀小主,这些话也是奴婢们听说的,现在……现在外面都说四皇子根本不是什么祥瑞,而是灾星,和……和萧朝龙运相克。” 楚弦月脸色骤然一变,声音陡然拔高:“这些话是哪个不要命的狗奴才乱说的,竟然敢编排皇子!” “奴婢们也不知,只是宫里现在都这么传,奴婢们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求小主饶了我们这次吧。”宫女不断磕头求饶。 “都给我滚出去。”楚弦月脸色阴沉,拢在袖子下面的手死死攥紧。 这件事一定又是步星若那个狠毒的女人做的,她就是想毁了她的四皇子。 这一刻,心里燃起来了滔天的怒火。 眼神一冷。 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她定然要步星若付出代价。 本来做那件事她还有些愧疚,如今却是完全没有了,步星若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死了都是便宜她了。 第二日,步星若正在用早膳。 外面有宫女匆匆进来,她神情慌张:“娘娘,外面高公公来了。” 迎夏皱眉呵斥:“高公公来了就请进来,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规矩是怎么学的。” “不必了,迎春,扶着本宫出去看看。”若是皇帝有什么事,高来顺都是会进来说,他如今没进来,显而易见要自己出去。 高来顺是御前伺候的人,他的态度都是由皇帝的态度决定…… 想通这些,步星若心下已经有了底,抬起下颚,姿态端庄的走了出去。 就见外面高来顺正站在石阶下,她脚步站定,随即微微一笑:“不知高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是皇上有什么事吗?” 高来顺脸上依然带着弥勒佛一样的笑意:“奴才见过宸淑仪娘娘。” “娘娘,陛下请您去一趟玉琼苑,他在那里等您。” 闻言,步星若眼眸闪了闪,她也笑着不动声色的问:“哦,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去了楚修仪那里啊,而且现在喊本宫过去是有什么事吗?。” “是楚修仪娘娘突发不适,陛下这才去了玉琼苑,至于为什么让老奴喊您过去,这老奴也不清楚,您去了就知道了。” 顿了一下,高来顺笑眯眯道:“只是陛下似乎因为楚修仪身子不适,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虽然没有说皇帝为什么找她,但是也已经委婉透露出了皇帝这次找她和楚弦月有关。 玉琼苑。 步星若一进来就看到了正抱着楚弦月安慰的皇帝,她敛下眼帘屈膝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殿内一旁还站着李太医,地上跪着两个乳娘。 这一次皇帝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让她不必多礼,他眼神冷沉的落到她身上,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起来吧。” 楚弦月眼眶红肿,明显哭过了,她从男人怀里抬起头,声音颤抖质问。 “宸淑仪娘娘,嫔妾到底哪里惹了您不快,你要一直这么针对嫔妾,若是还因为嫔妾进宫时那一次夺了皇上的宠爱,您已经当众扇了嫔妾一巴掌,为何还要这么计较。” 她哭的声音都哑了,抓住皇帝的衣服,美眸含泪:“您若是还不解气,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呜呜……” 步星若眼尾轻挑,嗤笑一声:“楚修仪有话就直说,本宫这才来,你就这么一副哭丧衰脸模样,听着就烦。” “知道本宫看不惯你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就好好说话。” 楚弦月的哭声停了一瞬,脸色红红白白,很是精彩,随即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男人。 “陛下,若是那碗人参乌鸡汤被嫔妾喝了,怕是皇上都来不及见嫔妾最后一面了,而且若是乳娘只喝了一点,毒性慢,在给小公主小皇子喂奶,嫔妾都不敢想会出什么事,他们还那么小。” “事到如今,宸淑仪竟还能这么不知悔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美眸含泪死死盯着步星若。 “宸淑仪,你如此狠毒,良心不会愧疚吗?你知不知道如今乳娘生死未卜,很可能因为你殒命。” 听了这么一会,步星若大约听懂了什么意思,她抓住了关键参汤,皇帝搂着楚弦月轻声安慰,随即眸子深深看向步星若。 “宸淑仪,你前段时间给玉琼苑送来一根百年野参是不是。” “是。” “今日楚修仪将那那野山参熬了鸡汤,赏赐给了两个乳母,其中一人喝了,如今生死未卜,刘太医来看说是中了夹竹桃的毒。” “而朕派人搜查过后,刘太医在你送来的山参根须里发现了夹竹桃汁液,你给朕一个解释。”皇帝脸色阴沉,眼底带了丝薄凉。 他实在是太了解步星若了,这个女子跋扈嚣张,嫉妒成性,这后宫里因她丢掉性命的数不胜数。 所以说因为自己最近太过宠爱楚弦月,引起了她的嫉妒,所以对阿月出手完全可能。 但是他也知道步星若若是想要谁死,都是明面上直接动手,从不用这些阴丝手段。 步星若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怀疑我给楚修仪下毒了。” “不是你下的毒还会是谁!”楚弦月眼神狠狠瞪着她,泫然欲泣的看向皇上,声音委屈。 “陛下,宸淑仪都已经承认那野山参的确是她派人送来的了,那山参送来是直接被送入了嫔妾宫里的库房,不可能在这期间被人动手脚。” “陛下,求您为嫔妾和孩子做主啊,您差一点就要见不到我们了。” 皇帝没有开口,但俊脸上已经覆满了寒酸,眼带失望的看向步星若。 见她一直没有开口解释,便把这当做是默认了,顿时冷声开口:“宸淑仪,你太令朕失望了,你果然是娇纵跋扈的不成样子,你……” 还不待他后面的话说完,步星若就打断,她这次没有再哭再闹,只是这么平静的注视的皇帝。 好似心已经被伤的麻木了。 “陛下,这跟野山参是当初您赏赐下来的,嫔妾宫里人都没经手过,一直都在库房内保存,您大可以派人去查库房打开的记录。” “嫔妾就是怕送出去的东西会被人动手脚因此牵连到了嫔妾身上,所以送来前特意去让刘太医检查过,确认没问题才送来的,送来的内侍也不是我长乐宫的人,是太医院的人,陛下去派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闻言,楚弦月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抬眸就恰巧撞入女子一双漆黑澄澈的瞳孔里,好似已经洞悉了她全部心思。 她心头一个咯噔。 皇帝脸上也露出了错愕神情,在看到下首女子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时,抿了抿唇,不自然的微微偏头。 “高来顺,去查一下,顺便将刘太医叫过来。”步星若的反应太平静,完全不像是说谎,难道他又错怪这个女子了。 想到这个可能,皇帝垂放在膝盖上的微微一紧,若步星若说的是真的,那今日这件事…… 他低头定定看向怀里女子,就恰好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抹心虚。 心一沉。 第79章 皇帝怀疑 ←←剧情补到上一章末尾了! 楚弦月心头猛得一慌,若是步星若说的是真的,那她今日非但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自己会惹祸上身。 她死死咬了咬唇,心里懊悔,她实在是低估了这后宫女子的谨慎小心。 很快高来顺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刘太医,刘太医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是怎么回事,心里已经有数了。 “微臣参见陛下。”他拱手作揖行礼。 皇帝摆摆手,沉声问:“刘太医,几日前,宸淑仪是否让人送去一根百年野参让你检查。” “确有此事。”刘太医点点头:“那野人参起码有八十年以上年份,是不可多得的补药,这样的山参哪怕是在宫里也是少见。” “那你检查时那人参是否有什么问题。”皇帝此时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并无任何不妥。”顿了下,想到今日找自己来的目的,刘太医觑了眼步星若又解释一句。 “当时宸淑仪身边的贴身宫女说,这人参是要送给楚修仪的,不能有一丝差错,还特意嘱咐微臣检查仔细了,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以微臣仔细检查了三次,确认没有任何不妥,而后那位迎春姑娘随意吩咐了太医院一个内侍,才给玉琼苑送去。” 楚弦月脸有些苍白,勉强扯起抹笑容,努力给寻找说辞:“有人在那野人参极为细小不起眼的根须上被抹了夹竹桃的汁液,当时刘太医是不是疏忽了这点,毕竟那人参根须那么密集,偶尔遗漏一两根也很正常。”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太医开口:“这不可能,少量的夹竹桃汁液根本不会致命,如今那个乳娘的症状分明是摄入了大量夹竹桃汁液。” “微臣刚刚也检查过你残余的人参,很明显的根须上都有夹竹桃的痕迹,以刘太医的医术不可能没发现。” 刘太医只是淡淡睨了楚弦月一眼,没在开口。 皇帝根本不傻,如今这么显而易见的局面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偏头眼神深深望了楚弦月一眼。 楚弦月脸色一白,仓惶的低下了头。 步星若斜斜睨了眼她:“既然已经洗清了臣妾身上的嫌疑,那楚修仪是不是要为刚刚随意污蔑臣妾道歉,她这么空口白牙就往臣妾身上泼脏水,这就是以下犯上,皇上是不是该罚她。” “这是自然。”皇帝心里有些愧疚,眸子沉沉落到楚弦月身上:“传朕口谕,整个玉琼苑上下罚俸禄三月,楚修仪禁足一月。” “楚修仪,还不向宸淑仪道歉。” 楚弦月心中在不甘心也知道这是皇上格外开恩了,这个惩罚根本不重,若是捅出自己陷害楚弦月,就不是能这么轻而易举放下的了。 她脸上扯出抹友好的笑容:“今日是我因为涉及到两个孩子就慌不择路,太过心急了,也没深想,平白让淑仪姐姐受了委屈是我的不对。” “等嫔妾出了月子,一定亲自去长乐宫在向淑仪姐姐赔礼道歉,还望姐姐看在做母亲爱子心切的份上,不要和嫔妾计较。” 步星若没有接话,朝着上首皇帝行了一礼:“臣妾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皇帝开口,直接转身就走了出去,高来顺心肝就是一颤,他小心翼翼觑了眼上首皇帝。 果然发现男人脸色难看。 楚弦月有些害怕,她咬咬唇去拉男人袖子,声音娇柔尾音婉转:“陛下……” 皇帝一把耍甩开她的手,力气有些大,楚弦月被带的狼狈匍匐到床上,她抬眸含泪。 “楚修仪,你好自为之,朕最是厌恶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 话罢,直接怒甩袖子大步离去,高来顺急忙小跑着跟上,知道今日这件事就此作罢了。 殿内剩下的刘太医和李太医对视一眼,低着头朝楚弦月一礼:“小主若无其他吩咐,臣等也告退了。” “等一下。”楚弦月回神,撑坐起身体,极力维持自己体面:“李太医,那个乳娘没事吧,什么时候能好。” “臣已经给她喂下了解毒汤药,正常情况是无事了,但这种事臣也不能保证,全看今晚她能不能醒过来了。”李太医回。 楚弦月抿了抿唇:“还请劳烦李太医明日一早再来给乳母看一下。” “娘娘真是心善,微臣记下了。” 等送走两位太医后,楚弦月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想起男人走时那冰冷冷的语气,心里就是一阵惶恐。 “春桃,陛下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今日事情是我设计的。”她转头一把拉住春桃的手,神情慌张。 她这么一抓,长长的指甲就扣入了春桃的肉里,她疼的脸色一白,眼眶立即浮现了水光,却不敢挣扎。 她竭力安慰:“不会的娘娘,不是宸淑仪做的,也完全可能是其她人做的,皇帝那么喜欢您,怎么会怀疑您呢。” “何况若是陛下猜测到是您做的,肯定要发火,但是陛下什么都没说,小主莫要杞人忧天了。” 但是这话春桃心里很清楚是假的,皇上没有当众质问小主怕是给小主留下的体面,顾忌着情份 但是心中肯定已经对小主失望了。 皇帝一回到乾清宫,就派了暗卫去调查今日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楚弦月一手设计,那夹竹桃的汁液也是她让人下到那碗人参乌鸡汤里的。 “属下查到,是昨儿晚间就两个宫女乱叫舌根,议论宫里最近流传的四皇子是灾星之事,恰好被楚修仪听到了。”安暗卫跪在御书房,拱手回禀。 “当时其中一个宫女就说楚修仪神情一下就不对劲了,还说了一句是宸淑仪做的,就是想毁了四皇子。” 皇帝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心中猜测得到了印证,他眸子聚集起风暴。 “到底是何人在后宫散布谣言还没有找到吗!?”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上面青筋凸起。 暗卫垂着头:“还没有,传播的太快了,如今想要找到到底是谁第一个说的实在是太困难了。” “给朕继续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在这后宫里兴风作浪!” 皇帝压着怒火挥手让那暗卫退了下去。 他起身走到窗牖前面,如山般笔挺的肩膀此时却微微有些塌陷,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定定望着外面。 半晌,他突然开口:“高来顺,你说楚修仪这一年来表现出的善良美好都是骗朕的吗?” 那个能说出很多独特观点,做出很多新颖东西,在他心中一直觉得和后宫其她女子不一样的阿月,竟然也学会了用这样阴丝手段算计别人。 高来顺摸了把额头上冷汗,谨慎的回答:“奴才如何觉得不重要,这还得靠陛下您自己感受啊。” 皇帝没有再开口了。 很快,今日在玉琼苑发生的事情就在后宫传开了,各宫都知道了今日的事情。 但在知道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后,也都没什么兴趣了,只当一个小热闹。 天色渐渐暗下,明月如雪。 长乐宫。 “皇上驾到——” 皇帝已经换下来了那身明黄色龙袍,身穿玄色暗纹长袍,衣摆和袖口用金线绣着如意云纹,面容冷峻。 他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桌边低头抄写佛经的女子。 女子明显是沐浴过,一头乌发还带着水汽,只简单用一根青丝带系着,身上换了身素色碎花宫裙。 桌边点着熏香,不知是不是错觉,只感觉她原本明艳张扬的五官在佛法的衬托下,多了丝清丽宁静。 眉眼间都是平淡冷清。 步星若没有抬头,全身心都集中在手下的佛经上,只是淡淡开口:“今日臣妾身子不适,无法服侍陛下了,陛下不如去其她姐妹那里吧。” 屋内的宫女全都垂垂着头,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 第80章 钟粹宫密谋 皇帝摆摆手示意,高来顺急忙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 顿时殿内静谧,只偶尔传来蜡烛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若儿……”皇帝走到女子身边,漆黑如墨的凤眸深深凝望着她,步星若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继续低头抄写手下的佛经。 “皇上若是不想去走就先睡吧,臣妾还要为百姓祈福,抄写佛经。”她声音清淡。 见她这副疏离客气的模样,皇帝薄唇紧抿,突然抬起手一把压住她的皓腕,那手上的狼毫笔一抖,刚刚抄好的半页佛经就被墨水晕染开了。 步星若这下终于抬眸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皇上查清楚今日是怎么回事了吗?到底是谁在那人参上下毒算计臣妾。” 皇帝身子一僵,对视上她眼底的嘲讽,竟有些狼狈的无措,他垂下眼帘。 “这件事朕还在查,今日的确是委屈你了,朕……和你道歉。”说出这话,他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道歉,别说一个帝王根本不会有错,就算有也无人敢指责什么。 但是对于步星若,他心存愧疚。 却不想,皇帝想象中女子破涕为笑,冰释前嫌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步星若反而嗤笑一声,一把甩开他的手。 她背脊挺直,就这么仰头目光直直望着他:“这都是陛下第几次不信任臣妾了,又是多少次怀疑臣妾了,您当时明明说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听臣妾的解释,可是你今天失言了。” “您只听楚弦月的一面之词,就要给臣妾定下罪名,若不是臣妾谨慎,就怕惹出什么事特意让刘太医看过那人参才敢送去玉琼苑,今日怕是根本说不清。” 她唇角扯起抹讥讽的笑容:“陛下今日是要怎么罚我啊,贬我的位份,还是直接将臣妾打入冷宫啊。” 步星若甚至都不自称“臣妾”,足可以见得她此时有多愤怒又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的失望。 皇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竟被她眼中的光给刺到了,他有些涩然的开口。 “朕知道再说什么也完了,朕会补偿你的。” “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朕会晋你为昭仪。”说完这句话,皇帝转过身离开。 “朕还有事要处理,你晚上早些睡吧。” 步星若没有出声挽留,就这么目送男人背影离开,外面很快响起了唱喝声。 “皇上起架——” 很快,今晚皇上去了长乐宫,但是只待了一会就又离开了的消息就传开了,一时间都在传是步星若惹怒了皇帝。 朱皇后听闻这件事也只是莞尔一笑,低头继续抄写手上佛经。 因为确定了四皇子过继,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也算是解了,她近几日的心情都很不错。 “香菱,明天你去钦天监催一催,让他们赶紧算出吉日,别耽误了四皇子过继日子。” 香菱上前奉了杯茶,闻言浅浅一笑:“娘娘放心吧,奴婢明儿一早就去催一催。” “天色也晚了,娘娘还是先歇息吧,今日都抄了一天了,可别累坏了眼睛才是,若是佛祖有灵,娘娘如此诚心 定然会保佑我萧朝子民的。” 朱皇后放下手中狼毫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服侍本宫更衣吧。” 三日后,钦天监给出了吉日,恰巧就是四皇子满月那天。 六月二十这天,整个皇宫热闹了一番,给四皇子举办满月宴,以往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满月都只是简单在自己宫里进行一下洗三礼就完事了。 得宠的皇帝会过来一起陪同,怕大办会折了皇嗣的福气。 但是四皇子要过继为嫡子,和满月宴一起办所以十分盛大繁杂,在宗人府的见证下,四皇子就正式成了嫡子。 四公主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抚养,所以还留在玉琼苑内。 六月末时,南方的疫情总算是得到了控制,洪涝也都消退了,赈灾事宜完成了一大半。 只剩下最后百姓重新建造房屋,以及修建水坝的事情了,一直笼罩在早朝时的压抑气氛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今日请安时,朱皇后说了明日去护国寺的安排和一些琐事安排。 “没什么事今日就都散了吧,早些回去准备明日去护国寺的事情。 ”都嘱咐完后,朱皇后道。 “是,臣妾\/嫔妾告退。”众人行完礼后,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大殿。 步星若却是没有动,她微微有笑气:“娘娘,臣妾还有些事情找您,可否请臣妾再喝杯茶。” 闻言,朱皇后皱了皱眉,眼底闪过抹警惕,面上却是一片温婉和善:“既如此,宸淑仪便随本宫一起进去说吧。” “香菱,再去泡一壶茶来。” 进了内室后,两人对坐到了桌边,皇后笑道:“宸淑仪有什么便说吧。” 步星若抿唇一笑,开门见山:“皇后娘娘想不想让自己成为四皇子唯一的母亲。” 朱皇后骤然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放肆,本宫本就是四皇子唯一的母后。” “可皇后不得不承认楚修仪这位生母的存在。”步星若丝毫不顾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盈盈道。 “娘娘不觉得楚修仪很碍眼吗?您就不想除掉她吗?”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语调透着蛊惑。 “娘娘若是想,我们可以联手。” 朱皇后眼神变了变,手微微一紧,不动声色问:“宸淑仪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来找皇后娘娘合作来了。”这时香菱端着茶壶回来了,轻手轻脚的替两人面前茶杯倒满,而后默默退到了一边站着。 步星若抬起手,拿茶盖慢条斯理的撇了撇茶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 她也不急。 朱皇后道:“香菱,你带着她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有事要单独和宸淑仪谈。” 很快,屋内就剩下了两人。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谁知是不是你故意设套,要算计本宫,毕竟本宫才刚刚把四皇子过继到膝下,紧接着楚修仪就出了什么事,这宫里最先怀疑的就是我这个皇后做的。” “娘娘放心,臣妾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给臣妾行一个方便就好。”步星若微微一笑,眼底暗芒一闪。 “娘娘应该也发现了皇上对楚修仪的不同了吧,臣妾在告诉娘娘一件事作为诚意,乾清宫和玉琼苑之间有一处小路,这几个月间,陛下很多时候说是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其实都是趁着夜色去了玉琼苑。” 这次朱皇后面色陡然变了:“这怎么可能。”因为震惊,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步星若唇角嘲讽勾起:“娘娘不妨派个人在那条路上等着,总会有一次碰到皇上的。” “娘娘,您说一个帝王去一个宫妃宫里要偷偷摸摸去,甚至一个月去了不下十多天,这意味着什么。” 朱皇后抿了抿唇,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荒谬想法,皇上爱上了楚修仪。 “意味着帝王真正的把这个女子放在了心上,宠爱都是偷偷摸摸的,唯恐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被人注意。”步星若语气一冷。 “娘娘如今还不肯和我合作吗?” “你要怎么做。”朱皇后面色难看,心却已经动摇了。 她也是听说过先帝为了那个丽太妃直接废除六宫,甚至差点废了如今的太后和皇帝的事情。 她绝对不想步上后尘。 第81章 出发护国寺 步星若把玩着那上好的金盖白釉茶杯:“我的计划便不告诉娘娘了,只要娘娘对我做的一些事装作没看见便好,也不用娘娘出手做些什么。” 朱皇后眯了眯眼睛:“这次去护国寺是本宫全权负责,宸淑仪说的好听,但若是这路程中哪个妃嫔出了什么事,本宫也脱不开责任。” “娘娘总不会想要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坐享其成吧。”步星若微微一笑,将杯中剩余的茶一口饮尽。 “娘娘,臣妾就先回去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等目送她们主仆三人走远后,香菱这才走上前来收拾茶具,她沉声问:“娘娘,您真的要和宸淑仪合作吗?” 刚刚两人谈话也没有避开她,她也听清楚了步星若说的事情,此时眉宇间不禁带了几分忧心。 “这宸淑仪素来不敬您,行事更是跋扈张狂,肆无忌惮,奴婢怕她若是做错了事,会牵连到娘娘您身上。” 朱皇后道:“本宫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若是她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楚弦月,那太可怕了。” “若皇上对楚弦月动了真心,你觉得将来等四皇子真的坐稳了储君的位置,皇上会不会除掉我这个皇后,为楚弦月让路。”她说出了这个最可怕的猜测,眼底暗潮涌动。 闻言,香菱惊的手一抖,险些没有把手中的盘子摔下去,她眼带惊恐。 “娘娘,您别胡思乱想,不说皇上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上那个楚修仪还不一定,就算那宸淑仪说的是真的,您和皇上是少年夫妻,他也不可能如此残忍的对待您啊。” 朱皇后只是笑笑,唇角却是自嘲的勾起,皇上到底会不会这么做,谁又知道呢。 夫妻九年,她却从未真正懂过皇帝的心思。 步星若回到宫里,就把小喜子和小顺子一起喊了过来,让他们今晚将她早已经吩咐下去的事情办妥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早已经入了深夜。 迎夏低头帮她拆下头发上的钗环,脸上忧心忡忡:“娘娘,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要除掉楚修仪啊,甚至不惜冒那么大风险。” “是啊,虽然那楚修仪最近生下龙凤胎是有些风光无限,但是按照位份上她根本不足以威胁到您,您竟然这么急的要先对她出手。”迎夏也点头附和。 步星若自己拔掉头上最后一根簪子,霎时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般飘洒而下,她艳丽的五官被衬托的越发妖冶。 “因为陛下动了真心了啊。”她红唇翘起:“傻瓜,若是一个帝王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他就会毫无保留的处处为这个女人着想,偏爱这个女人。” “那么不论本宫用尽各种手段,也是斗不过那楚弦月的,其她高位妃嫔都是可以一一拉下来,可唯独陛下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是本宫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陛下真的舍弃的。” “楚弦月就是本宫坐上那个位置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她必须死,哪怕是要本宫冒着一些风险。” 初一一早,天色暗沉,黑色的乌云压顶,空气闷热。 此时宫门大开,一辆辆马车依次停在宫门前面,周围是神情肃穆的禁军,他们腰间都挂着长刀,将马车团团保护起来。 最前面的马车以千年红楠木制作,窗牖镶金嵌玉,绸缎做的流苏随风飘扬,用四匹汗血宝马驾车。 正是朱皇后的马车。 步星若掀开马车帘,抬眼望着这沉沉的天色,唇角忍不住翘起,只觉得就连老天爷都是偏爱她。 如此她的计划实施起来更加方便了。 “保护好皇后和其她妃嫔,若是出了一点差池,回来朕为你们是问!”皇帝一身明黄色龙袍,轮廓冷冽,浑身帝王威仪尽显。 “是。”所有禁军全都齐声应是,声音齐整有力 ,几乎响彻云霄,气势惊人。 皇帝眼底闪过丝满意,他看向车中朱皇后,温声嘱咐:“朕观察这天气怕是会下大雨,若是恰巧雨势太大,皇后你便带着诸位嫔妃在护国寺住上一晚,不必着急回宫,安危最重要。” 朱皇后温婉一笑:“是,臣妾谨记,陛下快些回去吧,莫要被雨淋到了。” 皇帝点头,随即目光在偏后面的马车上停顿了一瞬,车内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掀开了车帘。 两人视线就这么隔空对视上了,楚弦月朝男人抿唇一笑,做了个口型。 皇帝看懂了,是让他快些回去。 他的唇角也忍不住翘起,随即摆手沉声道:“出发——” 整个队伍陆陆续续出发,马车在道路上缓慢行驶,这么大的阵仗立即引起了路上百姓们的瞩目。 一看到那高高飘起来的明黄色旗帜,急忙跪下不敢乱看。 护国寺位于城外几百米外,走到了半路时,就掀起来了飓风,路边的树木枝叶被吹的摇摇欲坠。 马车内。 楚弦月放开车帘,捂住胸口,秀眉微微蹙起。 “小主,您哪里不舒服吗?”春桃急忙开口询问。 “没事。”楚弦月摇摇头,但是那紧锁的眉头却是没有松开,不知怎么回事,从今早起来时她的右眼皮直跳。 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落不到实处,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一种隐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抬起手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强行压下这股不安。 外面风越来越大,倾盆般的大雨突兀的“噼里啪啦”落下,雨势很急很大,几息时间,视线就已经迷糊。 雨水形成了厚重的雨雾,让队伍行驶的速度逐渐缓慢起来。 此时又恰巧到了个陡峭的山路上,雨势路滑,所有禁军都格外谨慎小心,时刻注意脚下,唯恐车轮打滑。 出什么变故。 无人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禁军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的位置恰巧就是楚弦月的马车附近。 他敛下眸子,袖子里面一根银针寒光一闪,前面的马车陆陆续续柺过一个山弯,就在楚弦月的马车将要过去时。 他狠狠将那银针刺入马腹上! 第82章 楚弦月出事 天空一声惊雷乍起,声音沉闷,隆隆作响,狂风和暴雨阵阵朝着众人席卷而去。 而一声长长的嘶鸣,被这雷声完全隐藏,当众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快,快拦住那马车!”有个禁军惊呼出声,抬起腿大步往前面追赶了过去。 其他人不解的看过去,随即皆是脸色一变,就见前面一辆马车被疯马拖着急速奔驰。 车上原本赶车的禁军竭力拉着缰绳,可这马也不知是怎么了,那双铜仁大的眼睛猩红,完全发了狂。 “怎么回事——”春桃朝外大喊,楚弦月一手紧紧扒着车栓,被颠簸的几乎坐不稳,脸色苍白。 车上的禁军手已经被缰绳磨的血琳琳,可根本控制不住发疯的马匹,他朝内大喊。 “小主,这马疯了,您快跳下去——”雨势大的早已经看不清路,能视的距离不到半米,所以那禁军如今根本不知道如今这马是跑到哪里去了。 尽管耳边都是雨声,但是楚弦月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脸色惨白,春桃更是吓的哭了出来。 “小主怎么办啊。” “让开。”楚弦月一把推开她,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只能看到迅速倒退的白雾,,马车颠簸的几乎要翻倒。 她害怕的浑身颤抖,手死死攥紧车帘,她不能死,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回去呢,还有陛下也在等着她。 想通这些,楚弦月最后朝还在车内只知道哭的春梅吼了一声:“不想死就赶紧跳下马车!” 话音落下,她一咬牙闭上眼睛,抱住脑袋就朝着下面跳了下去。 “小主!”春桃发出一声惊呼,可很快就看不见楚弦月的身影了,她看着迅速后退的景色瑟瑟发抖。 就是没有勇气跳下去。 而驾马车的禁军这时看清楚前面的路时瞳孔骤然一缩,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弃了马车跳了下去。 整个人摔倒地上滚了好几圈,还不待他起来,耳畔就传来女子惊恐到极点而显得尖锐的声音。 “啊——救命啊——” 前面是万丈悬崖,疯马直接带着马车跃了下去,连带着车上的春桃也一起坠了下去。 最后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求救声。 此时的车队都因为这一变故停在了原地,刚刚疯马跑走时,整个禁军分为了两队。 一队留下来护着整个队伍,另一部分人去营救楚弦月。 此时马车内的众人已经都知道了楚弦月马车的马突然发狂,整个马车被带走的事情。 最前面的马车内 朱皇后透过车帘一角,看着外面这浓重的雨幕,嘴里喃喃:“看来步星若的计划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去营救的禁军的身影出现在了远方雨幕下,一个禁军匆匆到了马车前。 “回禀皇后娘娘,那疯马已经坠崖,楚修仪跳下马车,此时昏迷不醒,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 队伍这次是有随行太医的,正是太医院最年轻的陆宴礼,其他太医都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 而且这次去护国寺按照计划最多去两天,也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陆宴礼的医术完全够用了。 朱皇后一听眉头立即皱起:“还有多久到护国寺。” “回禀娘娘,约莫还有半柱香时间。”驾马的禁军回道。 “先把楚修仪扶到本宫马车上,你先带几个人去护国寺准备,让队伍赶快到达护国寺,为楚修仪诊治。” 马车内光线昏暗,所以当楚弦月被搀扶进来时,朱皇后也根本看不清她伤的如何。 一双凤眸沉沉落到她的身影上,心中有些失望楚弦月竟然没死,只盼着这人伤的重一些。 很快,队伍又整装出发,队伍加快了速度。 另一边。 迎春放下了车帘。 步星若想到刚刚那个禁卫军说的话,眼底墨色翻涌,唇角勾起抹冷笑。 “她倒是命大,这样都没死!” “娘娘,我们要不要再出手。”迎夏压低声音问,她们知道这次出来娘娘是打定了主意要除了这个楚修仪。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出现如今的情况,还准备了后手。 步星若微微阖眸靠在车壁上,声音清淡:“先不用,如今情况不明,等到了护国寺弄清楚楚弦月伤的如何再说。” 终于在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后,队伍终于到了护国寺,而护国寺这边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已经有人候着了。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生生被这么拖到了三个多时辰,后宫妃嫔们往日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能吃的了这样的苦。 下了马车一个个都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但是众人却都没有着急跟着去厢房,都看向了朱皇后的马车内。 都知道楚弦月跳了马车,想看看她伤的如何。 车内香菱先下了马车,随即伸出手搀扶着朱皇后下来,朱皇后小心踩着马凳上下来。 她神情凝重,吩咐身边嬷嬷。 “来人,你们将车内的楚修仪抬下来。”她看向老僧,双手合十。 “慧广大师,我们这有人受了伤,怕是要叨扰几天了,还请为我们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 慧广大师眉眼温和,回了个佛礼:“请娘娘放心,寺里早已经为诸位娘娘们准备好了厢房,请随老衲走。”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际有微弱的阳光照射下来,众人也看清楚了楚弦月的模样。 宋昭仪倒吸口凉气,死死捂住嘴才没惊呼出声,旁边的林修仪也不适的以帕捂嘴,偏了偏头。 其她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都脸有些泛白。 只见楚弦月满身血迹,身形狼狈,而最让发怵的是她右面脸颊不知被什么划开了一条血淋淋口子。 那伤口皮肉翻飞,步星若离的近,还特意瞄了几眼,发现那伤口红黄交织,几乎有半个指腹那么深。 她拿帕子捂嘴嘴,可唇角却是愉悦的翘起来,如今可是暑天,这么深的伤口肯定会感染,能不能好都不一定。 好起来也一定会留下疤痕了。 也是不枉她今日冒险设这一局了。 第83章 楚弦月凉了 很快,两个嬷嬷抬着楚弦月快速跟着慧广大师往厢房方向而去。 其她妃嫔也紧跟在后面,心中却都是浮现出一个念头,楚弦月的脸怕是毁了。 在这后宫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谈什么圣宠,而没有了圣宠,那就和被打入冷宫无异了。 她们可不信面对脸毁了的楚弦月,皇上还会去玉琼院。 众人就这么心思各异先跟着小僧去了自己的厢房,都是简单收拾了一番,就急急忙忙全都赶去了楚弦月的房间。 屋内布置简单干净,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桌子,此时这么多人乌泱泱涌进来显得很是拥挤,让屋内本就不亮的光显得更加昏暗了。 床上的楚弦月很显然已经被宫女给收拾了仪容,换上了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血迹也被简单的清洗过。 于是,她左边的脸蛋白皙光滑,仅仅是从一个侧脸就能窥见其清丽脱俗的容貌,可这也就更衬的右边脸颊的伤口狰狞可怖了。 这份美感硬生生被破坏了。 “嘶……”有人倒吸口凉气,宋昭仪脱口而出:“天啊,楚修仪这脸怕是毁了吧。” 朱皇后睨了她一眼:“宋昭仪,慎言。”此时陆宴礼正在床边为楚弦月看伤口,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哪怕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仅仅从他的表情也知道楚弦月的情况不容乐观。 宋昭仪撇撇嘴,看向床上女子的眼中都是幸灾乐祸:“今儿咱们可是去护国寺还愿的,楚修仪却在这路上出了错,会不会是佛祖显灵,楚修仪令佛祖不喜啊。” 明淑仪也叹息一声,转动了下手中的佛珠:“臣妾也觉得像是楚修仪冲撞了佛祖。”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旁边的慧修仪皱眉问:“明淑仪娘娘素来供奉佛祖,定然对佛法很精通,不知以明淑仪娘娘来看,楚修仪是哪里惹怒了佛祖。” 她心中自然不信这套说辞,眼神隐晦的看了眼朱皇后,又迅速敛下了眼帘。 那马突然发疯明显有问题,她更觉得是谁动了手脚,想趁机害死楚弦月,这人很大可能是刚刚过继了四皇子的皇后。 但是楚弦月是间接害死她孩子的人,慧修仪抿了抿唇,眼里情绪复杂。 她心中还是有怨,既然这次是别人对楚弦月动的手,也算是给她的孩子报仇了,自己就帮那人一把。 将今日的事情顺势推托到是楚弦月触怒了佛祖身上,这样过后哪怕皇上问起来,也谁都怪不了。 她们三人这各怀心思,却正是帮了步星若和朱皇后的大忙,正合两人心意。 要知道太后也最是信佛,知道楚弦月是惹怒佛祖才遭此横祸,哪怕皇上大发雷霆,也有太后压着。 明淑仪闻言抿了抿唇:“前段时间宫里不是传四皇子是……灾星吗?让江南一带灾难更加严重。” “而臣妾们今日就是为了给百姓们祈福来还愿,楚修仪身为四皇子的生母,佛祖不喜也是应该的吧。” 朱皇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冷,她是想要摆脱嫌疑,但可不是用这种更加坐实四皇子身上的污名的办法来达到。 若是四皇子真的担上一个灾星的名字,将来继任大统定然会有阻碍。 “明淑仪慎言,四皇子乃是龙子,身上自带龙气,又怎会是什么灾星,我看今日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怕是那马突然发了什么病。”她语气冷然,凤眸中带了警告。 明淑仪低眉顺目,温声道:“臣妾佛法不精,或许是臣妾想错了,就是一个意外吧。” 她这立即认错的态度,朱皇后的话完全就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反而令屋内众人却更加深信了四皇子是灾星的事实。 这相比较去计较是哪个妃嫔手脚,显然一个皇子更让众人忌惮。 朱皇后脸色难看,阴沉沉的盯着明淑仪:“本宫倒是没看出来啊,明淑仪这么关心楚修仪和四皇子。” “那是皇上的孩子,臣妾自然不免多了几分担忧。”明淑仪脸上依然是那副淡然处之的笑容。 步星若看够了,悠悠插话:“皇后娘娘,先听听陆太医怎么说吧。” 陆宴礼早已经看完了伤势,此时正在一旁恭敬的候着,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朱皇后只好压下心底的怒气,看向陆宴礼:“陆太医,楚修仪伤势到底如何了。” 陆宴礼拱手一礼,语气凝重:“回禀皇后娘娘,楚修仪脸上的伤口应该是石头划破的,伤口本就很深,加上那石头上面有灰尘,如今天气又炎热,怕是会感染。” 他语气里带了惭愧:“微臣医术不精,只能给修仪娘娘开一些止血伤药,这脸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随即,他又说出一个沉重的消息:“而且微臣刚刚发现楚修仪的身体偏的不正常,怕是后背的骨头出了问题,古往今来都有这样的案例,人若伤了后背的骨头,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小到不能开口说话,遗溺遗矢,大到甚至是胸部以下四肢不举,再也不能起身,永远卧床不起。”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惊,这岂不是说楚弦月也以后很可能就是一个废人了。 步星若挑了挑眉梢,唇角微微弯起,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这不比直接让楚弦月死了解气。 让她今后永远躺在榻上,却是动也动不了,连如厕都不能自理,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解她上辈子惨死之仇。 朱皇后心里也是一惊,脸上很是沉重:“陆太医先给楚修仪处理脸上的外伤,本宫已经派了禁军回宫说明这边的情况了,相信不久刘太医等人就能赶过来了。” “还请陆太医尽量不要让楚修仪脸上留疤才好,就算不能,也尽量让疤痕小一点。”她拿帕子抹了抹眼尾不存在的眼泪,叹息一声。 “这去护国寺还愿是本宫提出来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有本宫失职的缘故,本宫心里实在是愧疚。” 陆宴礼神情肃然:“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在刘太医等人赶过来前尽力替楚修仪疗伤 。” 而后,众人又分别表示了一番对楚弦月遭遇的愧疚不忍,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如今皇上也没来,她们哭也没人看,今日奔波一路,都是身心俱疲,知道了楚弦月以后的惨状,自然都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步星若和朱皇后落后一步,在众人都走了后,她低声说:“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娘娘收尾了。” 朱皇后温婉一笑:“这是自然。” 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皇后坐下喝了杯茶,过了一会,香菱匆匆从外面进来。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裙摆和绣花鞋上都沾了泥沟,很明显从回来就没来得及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上前一礼,神情沉重,朱皇后一看眉头蹙起:“没找到。” “没有。”香菱摇摇头:“奴婢去找那个禁军的时候,就发现此人失踪了,奴婢问了其他禁军,说是这个叫做张伟的禁军最先发现楚修仪的马车出了问题,最先追了过去。” “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他们说可能是雨天雾气太重,那人很可能迷路了,也很可能滑下了悬崖。” 刚刚一下马车,朱皇后就让香菱去将那个突然调换来的禁军张伟给看押起来,自从那日和步星若谈完话,她一直派人盯着这次禁军和马夫等人。 而后就发现了那个张伟突然被调动了位置,代替了另一个人加入这次的护送队伍,就猜测到这就是步星若安插来的人手。 她原本的计划是一石二鸟,等步星若除掉了楚弦月,她在去告发步星若。 如今却是没了证据。 朱皇后心里倒也说不上什么失望,毕竟自己能想到,步星若不可能不防着自己。 她摆摆手:“罢了,能解决一个楚弦月也算是不错了,是本宫想的太美好了。” 第84章 皇帝震怒 皇宫 当禁军快马加鞭将此消息带入皇宫里时,已经是酉时了,外面的阵雨又下了起来。 明明才黄昏时分,天色黑沉沉的好像已经入了深夜,狂风大作,天空好像一只巨兽张开的嘴,将要吞噬一切。 皇帝身穿玄色绣金纹五爪龙袍,面容冷峻,此时脸上覆满了冰霜,语气阴森。 “你再说一遍,楚修仪怎么了。” 禁军跪在地上,他浑身早已经湿透了,头发上还不断往下滴水,只是跪这么一会,地上昂贵的地毯就被他打湿了一大片。 被帝王这样凌厉压迫的视线注视,他浑身忍不住打怵,只能硬着头皮再一次重复。 “回禀皇上,楚修仪乘坐的马车,拉车的马不知为什么突然发狂,突然反疯的急速奔跑起来,属下们追赶不及,楚修仪为了自保最后跳下了马车,那疯马最后带着马车跃下了悬崖。” “楚修仪如今受了重伤,还在昏迷当中,所以皇后娘娘派属下回来禀报,同时请刘太医过去为楚修仪看诊。” 一瞬间,皇帝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意,让殿内所有伺候的宫人全都瑟瑟发抖。 高来顺也是一惊,别人不知道皇上对楚修仪如何,他这个贴身大总管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皇上早已经把那位楚修仪放在心尖尖上疼爱了,这一年里更是怕她受到伤害,一直都是暗地里宠爱。 甚至为此隐隐有拿宸淑仪做挡箭牌的意思,在皇上心中,怕是整个后宫女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位楚修仪重要。 如今出了这事…… 皇帝震怒,狠狠一拍桌子:“你们这群禁军是摆设吗?!那么多人竟然还能让楚修仪在眼皮子底下出事 。” 他心中慌乱不已,走下龙椅抬脚狠狠踹在了那禁军心窝,这一脚是带了怒火,禁军自然不敢躲。 直接被踹的身子后飞了几步,狼狈的匍匐到了地上,一口血喷出。 皇帝大步往外走,厉声下令:“将这个人打入天牢,让太医院所有人都即刻随朕前往护国寺,不可耽误!” 很快,这边的动静也被慈宁宫太后得知了,云贵妃因为身怀有孕自然没有去什么护国寺,此时正陪着太后用晚膳。 听完宫人的禀报,太后眉头立即皱起:“不过就是一个修仪受伤罢了,让禁军护送刘太医过去就行了,皇帝怎么如此兴师动众,不但自己要去,竟然还让太医院所有人一起去,简直是胡闹。” “若是太医都去了护国寺,云儿你突然有什么不适怎么办,秦嬷嬷,你去传哀家的话,郑太医不用去了,还有告诉皇上也不许去,如今这雨势这么大,天色又这么暗,陛下有个万一谁担待的起。” 秦嬷嬷立即出了慈宁宫。 云贵妃这时拧眉开口:“姑母,我总感觉表哥对那个楚修仪很不一样,跟对后宫里哪个女子都不一样,但是又没见得表哥有多宠爱她。” 太后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淡淡一笑:“云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怎么就知道那楚修仪不得宠了,以哀家看来,她怕是比步星若还要得宠。” 这下轮到云贵妃愣住了,她不解问:“姑母为何这么说,那楚修仪进宫一年半,可如今光是禁足就禁了有一年多,表哥根本没去几次,哪里算得上得宠了,更不要说和步星若的恩宠比了。” 尽管心中再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皇上对步星若的宠爱是谁也比不上的。 令她心中忍不住嫉妒。 明明按照出身,她才是那个和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应该在表哥心中地位不一样的女子。 最后又有姑母在后宫帮忙,成为那个尊贵的皇后,可如今这两样她全都没有得到。 想到这些,云贵妃心中就越发不平衡,心中恨极了步星若和朱皇后。 太后失笑:“当时那楚修仪生产时皇上那紧张的劲你没看到吗?还有那眼中对四皇子四公主的喜爱根本就压不住。” “你信不信,当时若不是有那么多人在,皇帝怕都会直接冲进产房了。” 云贵妃震惊:“这怎么可能,产房那种污秽之地,表哥怎么可能要进去。”嘴上这么说,但是她脑海里也浮现了那日在楚弦月生产时的情景。 当时皇上的神情表现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她的心猛得一紧。 皇上那天的表现似乎的确很反常,往常就算是当年皇后娘娘生产时,皇上依然很淡定,可轮到楚弦月。 皇上神情焦急,甚至问了好几次里面怎么样了。 见她神色的变幻,太后就知道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唇角勾起抹嘲讽笑容。 “哀家的儿子,哀家还能不了解吗?这皇帝小时候就养成一个毛病,他越是喜欢在意的东西,他面上却越会表现的不在意,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 “所以那步星若虽然得皇上喜欢,但是皇帝怕是没有一丝真心,不过当个赏心悦目的玩物罢了,这才放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给予宠爱,这位楚修仪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你仔细想想,说是禁足,可禁足何曾不是一种保护,不然楚修仪能平平安安诞下如今的四皇子和四公主吗?” 这下云贵妃脸色彻底变了,她尤其慌张:“姑母,那咱们怎么办啊,表哥不会如当年的先帝一样,为了一个宠妃甚至要废除六宫吧。” 提到这件事,太后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眼中阴云密布:“他敢!” 想到当年自己差点被废后的事情,她心中的怨恨就滋生蔓延:“哀家是绝对不会允许皇帝走上他父皇的老路的,如今不是说那楚修仪出了事吗?从马车上跳下来,不死也得残,先看看情况再说。” 云贵妃心中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低头摸了摸自己已经凸起的小腹,心下更加有了底气。 只要自己生下一个皇子,云国公府和姑母都会帮她,储君之位就是她孩子的。 到时候还怕笼络不了表哥的心吗? 另一边。 大雨滂沱而下,天空乌云沉甸甸压下,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偶尔会有轰隆雷声轰鸣。 宫门口。 皇帝身上披着黑色披肩,带着蓑笠,气势凌人的夸骑在马上,面容肃然。 身后还跟着一百多名同样骑马的禁卫军,这些禁卫军是御前亲卫,是所有禁军中的精卫,平日只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危。 如今皇帝要出宫,自然都要跟随保护,因为皇帝着急,所以几名老太医被迫被禁军带着骑在马上。 一个个都冻的嘴唇泛白。 皇帝冷着脸听完了秦嬷嬷的话,只淡淡道:“郑太医便留下吧,只是护国寺朕是一定要亲自去的,让母后不用担忧,朕带了一百名禁军随行,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完,也不等秦嬷嬷再开口,直接大喊一声下令:“开城门,出发——” 很快,一百骑兵全都动了起来,沉重整齐的马蹄声在雨夜中响起,一行人身影渐渐远去。 秦嬷嬷无奈,只好回去复命,倒是郑太医松了口气,不用去最好,不然这么颠簸一路,他这身子骨根本吃不消。 第85章 皇帝发怒 听说皇帝到了,已经是亥时了,夜色深重。 步星若从床上起来,迎春迎夏急忙上前帮她简单的梳妆更衣,因为知道一会皇帝怕是会发怒。 所以收拾的速度很快,都不想去晚了这个时候惹怒皇帝。 或许其她妃嫔也是同样的想法,竟然全都来的很早,等步星若到的时候所有人几乎差不多来齐了。 “阿月,你醒一醒,朕来了。”皇帝坐在床边,紧紧握住床上女子的手,看到她脸上狰狞的伤口,双眼赤红。 他身上带着一身风尘,脸上也是熬夜赶路的疲倦,明显刚刚来护国寺都未歇息一会就来了楚弦月这里。 见到皇帝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屋内所有人都心中诧异,平日也不见得楚弦月都得盛宠,怎么今日皇上表现出这么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皇上,您不如先去休息一番,这里先让刘太医给楚修仪诊治。”朱皇后温婉的开口。 皇帝猛然抬眸,眼神冰冷的注视她,声音森冷:“皇后,这次去护国寺全权由你负责,如今楚修仪却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谁也没预料到他的突然发难,朱皇后更是脸色一白,被这么当众质问,皇帝是完全不顾她的面子啊。 “皇上,这件事臣妾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那马车已经坠入了悬崖,一时间也找不到原因。”她竭力维持一国皇后的体面,拢在袖子下的手,指甲已经狠狠嵌入了掌心。 “哼,好一个死无对证。”皇帝冷笑一声,怒声下令:“传朕命令,让禁军去那崖底,不惜任何代价将那马车还有马给朕带回来!” “朕不信这么巧就出了意外,你们背地里各种手段算计别以为朕不知道,一个个心思歹毒,若是让朕查出来是谁害的楚修仪,朕定要诛其九族!!” 所有妃嫔的脸色都是一变,皇上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将她们都指摘了进去,说她们恶毒? 慧修仪最先忍受不了这个气,冷笑一声:“皇上这话未免太难听了吧,为了一个楚修仪,您莫不是要迁怒这后宫所有人,嫔妾以前真是没看出来您如此看重楚修仪。” 她旁边的贴身宫女神情焦急,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慧修仪心中憋着火气,她一直因为小产的事情对皇帝有怨,如今见他对间接害死自己孩子的人这么担忧,有些失了分寸。 当初自己小产这个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如今他越是焦急,她就感觉越是刺眼。 继续冷冷讽刺:“今日可是去护国寺还愿,路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依照嫔妾来看,说不定就是楚修仪生了一个灾星,触怒了佛祖,才遭此横祸。”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慧修仪直接被这股大力气扇的身子不稳,狼狈的摔倒了地上。 皇帝脸上覆满了冰霜,收回手:“慧修仪,你别以为朕不敢罚你,在触及朕的底线,休怪朕不顾你父兄的面子!”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淑妃急忙吩咐:“快,还不将慧修仪搀扶起来。” 慧修仪被搀扶起来,右脸红肿,上面清晰印着五指印,她拿帕子拭了下唇角的血迹。 眼神倔强:“我将军府世代为朝堂效力,战死在沙场的男儿数不胜数,我的祖父,大伯父,二伯父,大堂哥,还有我的二哥,十五岁的幼弟全都是为了您的江山死在了战场上,您如今就是这么对嫔妾的!” 她几乎是质问,嗓音沙哑:“若我猜的不错,嫔妾父亲和大哥去边境时,一定恳求您多多照顾我这个将军府唯一的女眷。” “您真是令人寒心,这个楚修仪就这么重要,让您这几个月来,每天晚上偷偷去玉琼苑,您莫不是也想学先帝,废了后宫,独宠楚修仪一人 。” 众人哗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宋昭仪惊呼:“陛下晚上偷偷去玉琼苑,这怎么可能!” 皇帝同样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个秘密会被人发现,他被这些话怼的有些狼狈。 心中恼怒:“慧修仪,你放肆!朕看你是仗着你父兄的功劳就恃宠而骄了,传朕口谕,即日起将慧修仪贬为慧婕妤,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宫!” 朱皇后秀眉一皱:“陛下,不可,慧修仪是有些失言了,罚她禁足就可,您若是贬她位份岂不是寒了武将的心。” 人家父兄在边境浴血杀敌,其女儿在宫里先是小产,后又要被贬位份,皇帝要是这么做,明日早朝上言官就能当众痛斥皇上是昏君。 高来顺也急忙劝道:“皇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今日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而是楚修仪的伤最重要啊。” 皇帝此时理智也稍稍回笼,薄唇紧抿:“那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回宫慧修仪就禁足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宫里一步。” 步星若就眼神冷漠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她现在还真的有点信这里就是话本子世界了。 不然往日那个冷静睿智的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深爱上楚弦月,还为了她这么没了理智,做出一个明君绝对不会做的错误决定。 这是为了个楚弦月,要做昏君不成。 此时屋内安静,都等着几位太医给楚弦月诊脉,但是所有人都还在想着刚刚慧修仪说的话。 皇上竟然晚上偷偷去玉琼苑,她们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再联想到这几天皇上对楚弦月的重视,还有刚刚的态度。 顿时哪里还不明白,皇上这是玩金屋藏娇呢,怕楚弦月太过惹眼,被她们算计,这才装出一副冷落玉琼苑的样子给她们看。 心中都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夫君这么珍视其她女子,还为此防着自己,这种感受真是如鲠在喉。 步星若立即感受到几道微妙的视线,那眼神中透着股……怜悯? 现在众人都知道了怕是皇上这么盛宠宸淑仪,就是为了吸引她们全部的嫉恨,从而保护楚修仪。 皇帝冷声问:“刘太医,楚修仪到底如何了。” 刘太医现在也知道了这位楚弦月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额头上冒出来冷汗,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到底如何!” “回禀皇上,微臣的诊断结果和陆太医是一样的,楚修仪的确伤到了背后的龙骨,臣感受了一下,怕是骨头碎了。” “古往今来,这样的伤都无人能治好,楚修仪怕是……”面对皇上身上散发的越来越森冷的气息,刘太医的话越来越小,一咬牙 “怕是以后都要卧床了,至于还有没有其她病症,还得等楚修仪醒了才能知道。” 皇帝只感觉眼前一黑,耳畔嗡嗡嗡作响,他的阿月以后成了残废了? 而屋内众人听到这个肯定的结果,却全都是心下一松,如此哪怕皇上在喜欢这个楚修仪,也对她们构不成威胁了。 第86章 楚弦月绝望 楚弦月也是这个时候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眼神迷茫的看着屋内众人。 直到看到男人的脸,下意识喊了一声:“陛下……”声音沙哑。 皇帝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满脸悲痛,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阿月,你那里不舒服。” 这时空白的思绪已经渐渐回笼,楚弦月一下子想起来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顿时用力握紧了男人的手。 “陛下……”她就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浑身疼痛不已,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疼了。 朱皇后淡淡开口:“刘太医,你们在给楚修仪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她问题。 ” 皇帝也安抚道:“阿月,你哪里不舒服,没事的,有朕在这里陪着你。” 楚弦月眼眶红了,杏眸含泪点点头:“恩,有陛下在,嫔妾什么都不怕。” 步星若抹了抹眼尾,声音悲哀:“楚修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虽然说你以后就只能躺在床上了,脸也肯定留疤了,但是有宫女伺候也没事的。” “何况你虽然失去了副健康的身体,但是你得到了皇上如此的爱重和真心,这是我们怎么都羡慕不来的。” 楚弦月泫然欲泣的神情骤然一变,眼神惊恐,因为激动指甲狠狠嵌入了皇帝的手背上。 “皇上,宸淑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以后都不能下床了,还有我的脸。”她慌乱的伸手去摸自己火辣辣疼的右脸,入手一片粘腻。 偏头一看,手上是白色药粉掺杂着鲜红色的血迹。 皇帝冷冷看了步星若一眼,急忙低声安抚:“没事的阿月,这天下那么多隐士不出的奇人,朕一定可以找到人把你治好的,没事的。” 可楚弦月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他的这番话无疑不是肯定了步星若的说辞,她真的残废了,脸也毁了。 这个认知让楚弦的精神崩溃,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又晕了过去。 众人都被她这凄厉的叫声给吓了一跳。 “阿月,阿月——”皇帝大惊失色,不断呼唤,而后怒吼一声。 “刘太医,快给楚修仪看看。” 刘太医不敢耽误,急忙上前又为楚弦月诊脉,过了半晌才回答。 “回禀皇上,楚修仪只是一时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熬一碗参汤喂她喝下去即可。”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朱皇后温婉开口:“皇上,天色太晚了,今日诸位姐妹都是舟车劳顿一天了,不如先让她们回去休息。” “这里有嬷嬷和太医在,您不如也先去休息一下,等楚修仪醒了,在派人过去喊您,您若实在是不放心,臣妾留在这里守着。” 闻言,皇帝面无表情:“让妃嫔们都先回去吧,皇后也回吧,这里朕亲自守着。” 朱皇后还想再说什么,香菱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摇摇头,无奈最后所有人都一起离开了这间厢房 此时已经一更天了。 回到了厢房,步星若解开头发上的钗环,沉声问:“那个张伟处理干净了吗?” 迎春上前替她更衣边回答:“主子放心吧,那个张伟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拿了银子此时已经逃去边境了,那些银子够他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是啊,哪怕禁军真的把那马和车找了回来,先不说还能不能查出马中了药,就算可以,最后也只能查出是那叫张伟的禁军对楚修仪怀恨在心,这才做了今日的事情,绝对和主子扯不上一丝关系。” 张伟原本也是御前禁军,甚至还可以说是禁军中最出挑的一波,未来前途无量。 但是却被皇上调到了玉琼苑周围,保护楚弦月的安全。 这待遇可是差远了。 他被原本好些不如他的禁军明里暗里的嘲讽,心中自然不平,因此步星若让他来做这件事,他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毕竟步星若给的那些银子,哪怕他在御前当职一辈子也赚不到,去了边境,那里是几国交汇之地。 皇帝也管不着。 步星若唇角翘起,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至脚踝,往床上走去:“快些睡吧,明日肯定还有热闹看。” 另一边,楚弦月三更天的时候醒了,而后就感觉到了身下的异样,趴在床边刚刚睡下的皇帝一下子就惊醒了。 见到她醒了,神情一喜:“阿月,你醒了。”而后他就闻到了一股异味,眉头立即皱起。 “这屋里什么味道!” 听到动静,外面的宫女急急忙忙进来,闻到屋内的异味也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床上女子,语气结巴:“小主,您……您……” 楚弦月脸色青白,羞愤欲死,心底蔓延起无限的绝望悲凉:“呜呜……皇上你走,你出去!” 她精神完全崩溃了,声嘶力竭的尖叫,神情扭曲狰狞,让右脸颊上的伤口显得更加的骇人。 皇帝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味道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神情错愕。 外间守着的刘太医听到动静喊:“皇上,是否需要微臣进来。” “先不用。”皇帝沉声回道,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还在尖叫的楚弦月,吩咐宫女。 “伺候你们小主更衣,朕先出去了。”随即大步往外走去,怎么看背影都有些落荒而逃。 身后的高来顺也屏住呼吸,急忙小跑跟在身后,心里知道,这位楚修仪是彻底完了。 哪怕皇上是真的深爱她,可面对这么一个毁了容,四肢不举,如今还遗溺遗矢的人,真心总是会被耗尽的。 最后只会剩下嫌恶。 宫女掀开被褥,那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她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这声音又刺激到了楚弦月敏感脆弱的神经,她狠狠一巴掌扇到她脸上,眼神怨毒。 “你个下贱的丫鬟也敢嫌弃我!” 宫女眼眶一下红了,咬咬唇,拼命摇头否认:“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最后她忍着恶心,替楚弦月重新换上了干净的寝衣,拿着那脏污的衣服匆匆忙忙往外去。 而外间的皇帝恰巧看到了那洁白寝衣后面一片湿润以及黄色之物,顿时胃里一阵的恶心。 脸都白了几分。 刘太医也看到了,身为太医,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反应很平静,只到叹息一声。 “今后,修仪小主只能在床上躺着了,需要宫人一直在旁伺候,从那种情况下跳下马车,还能保下一命已经是万幸了。” 屋内一片安静,这寺庙的隔音并不好,外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入了楚弦月的耳中。 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滚落,滑到伤口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心底是一片的绝望冰冷。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是穿越来的女主,她不是该走上人生巅峰,最后坐上皇后的位置吗? 楚弦月想不明白,她如今只有一只手勉强还能动,剩下部位根本毫无感觉,她知道这是伤到了脊椎。 已经是高位瘫痪了。 这种伤在现代医疗水平下都没有办法治,何况是这样落后的古代,想到刚刚她出的丑,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攥住头上的簪子,就想朝着脖子刺进去,可当那冰凉的触感传来,她却不敢了。 她没有勇气自杀,她在现代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恐怕就是真的死了。 何况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哐当”一声,银簪掉在了地上,楚弦月又哭了起来,没事的,皇上那么爱她,一定不会嫌弃她的。 何况有宫人在身边伺候,没事的 她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第87章 方丈 天子亲临护国寺,寺里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护国寺都是有专门接待皇室的院子。 这院子每天都有小僧打扫,因此皇帝入住是完全没有问题,昨儿天色已晚,加上皇帝一直在楚弦月的房间,方丈便没有来见驾。 今日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方丈就亲自来觐见皇帝,他已经是一位耄耋老者了,头发银白,眉目慈祥。 真的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陛下。”他向皇帝行了一个佛礼,身上袈裟为蚕丝所制,上用金线缝制,在光下熠熠生辉。 大萧朝开国皇帝便信佛,因此给了护国寺很多特权,历届方丈穿的袈裟更是为皇宫制作送来,价值千金。 皇帝沉着脸,身上穿着便服,腿敞开坐在榻上:“方丈,你不是说楚修仪是气运之女,朕只要牢牢将她的心捆在身边,我大萧朝不出百年便能一统天下吗?” 他脸色铁青:“可你给朕解释解释,所谓的气运之女的本事朕完全没看出来,更何况她现在成了那副模样,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罢了,这样的人真的是什么天选之人?” 想到楚弦月如今的模样,还有那一闪而过寝衣后面黄色的污迹,皇帝就是一阵的恶心反胃。 他几乎快要装不下去了。 方丈脸上露出抹深思:“回禀陛下,按理说不该有错啊,师兄圆寂前,用了必生功德卜了这最后关乎国运的一卦。” “有女姓楚,自天外而来,携大智慧大气运,得之可一统天下,按照老衲推断出的生辰八字以及出生地点就是这位楚修仪没错。” 皇帝怒容满面:“若是没错,如今那楚修仪都成了那么一个废人了,这哪里是什么大气运之人,朕看你们这些秃驴就是群骗子!” 他也是真的糊涂了,还真信了这什么卦,分明就是和坑蒙拐骗的道士没什么区别。 “从今往后,朕不会在给你们护国寺拨银子修缮,看在太后娘娘信佛的面上,朕不和你们追究,好自为之吧!” 等出了厢房,老衲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的苦涩,他不断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师兄死前最后一卦,不可能出错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让这一切都变了。 屋内方丈走了后,不一会有禁军进来回禀:“陛下,马车和马匹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那悬崖高度太高了,车已经残破不堪,马也摔的血迹斑斑,有些触目惊心。” “都让人检查过了吗?车和马有没有被人动手脚。”皇帝沉着脸问。 “回禀皇上,已经找刘太医查过了,马车已经损坏也无法再查出到底有没有异样,倒是那马刘太医说好像被什么药物给刺激到了。” 皇帝眼底聚满了风暴,语气阴沉:“好,好,这群女子一个个真是心思狠毒,果然又是她们动的手脚!” 他脸上覆满了寒霜,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意,他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保护楚弦月,还不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天命之女的卦象。 唯恐她被人给暗害了, 可没想到他不过是放松这么一下,还是让人给钻了空子。 虽然嘴上说方丈是骗子,可心底还是无法真的说服自己,那可是一统天下啊,这哪个帝王不想做到。 为了能在有生之年实现这个目标,他可以舍弃一切,甚至一辈子都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对楚弦月。 可现在很可能这个机会,就因为后宫几个女子的勾心斗角给全都毁了! “给朕查!不惜任何代价朕一定要把这次害楚修仪的凶手给找出来,朕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后宫里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存在!” 很快,所有的禁军都动了起来,甚至开始去各个院子里盘问每一个妃嫔,就连朱皇后都毫无例外被问了。 这边送走了来询问的禁军后,步星若眉头紧缩,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皇上真的如此深爱楚弦月吗?竟然为了她不惜如此大动干戈,这么大的阵仗,真的有种不找到幕后之人不罢休的架势了。” 听着外面禁军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她的心微微提起来,这种架势,她也是没有预料到。 脑中仔细想着自己有没有哪里遗漏了细节,会被查出来。 那银针上的药是陆宴礼准备的,两人已经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步星若对他办事还是很放心的。 也相信他那里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的地方。 当时是小顺子和张伟接触的,还是趁着雷雨天的夜晚,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只是……就怕张伟自己那边露出什么马脚,被人给看见了。 或许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很快各处妃嫔都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一个禁军当时看到了张伟荷包里露出来的几千两的银票。 而张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楚弦月这件事明摆着不是意外,就是被人算计,张伟这个关键人物不是被人灭口了,就是已经逃走了。 皇帝勃然大怒,午膳时分将今日来祈福的后宫众人全都喊了过去训话。 他扫视屋内诸人,冷笑一声:“朕真的是小瞧了你们了,一个个都这么有手段心机,处理事情也是干净,怕是那战场上的将军都不一定有你们这么心思深。” “这次的事情朕的确是查不到到底是你们其中的哪一人或者说是哪些人做的,但是你们手上定然也都不干净,既然如此,就全都在这护国寺待上一个月,吃斋念佛,就当为我大萧祈福了!” 所有人都低眉顺目听着,闻言一个个都变了神色,若是要待在这护国寺,那定然要遵循寺里的规矩。 每天五更天不到就必须起来,跟着一起诵经祈福,每天吃的也都是馒头素面,她们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能吃的了这种苦啊。 她们全都把目光放到了朱皇后身上。 朱皇后脸上勉强扯起一抹笑容:“陛下,这样未免不妥了,这可从来没有过后宫大半妃嫔全都在宫外待这么长时间的例子啊,这样不合规矩。” “不如让大家回了宫里,在自己宫里吃斋念佛一月,您看这样如何。”她柔声提议。 岂料,皇上直接拿起手边的杯盏,径直狠狠朝着她砸了过去,声音冰冷。 “皇后,你这些年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朕瞧着这件事定然和你脱不了关系。” “啊——”香菱惊呼一声,急忙挡在朱皇后身前,那茶杯摔到脚边,迸溅的瓷片划过她的脸颊。 顿时,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细微血口,朱皇后也是被吓的后退了一步。 众人更是没想到皇帝会当众对朱皇后发这么大的火气,甚至没有证据前就把罪名扣在了皇后的头上 心底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更是再一次清晰认识到了楚弦月在皇上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朱皇后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还得扯起笑容:“皇上说的话臣妾听不懂,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太后娘娘那里还要皇上您亲自去说一下,别惹了她老人家生气。” 皇上越是这副暴怒的模样,她心中却是越发不后悔这次冒险对楚弦月出手,否则假以时日必然后患无穷。 说不定,她真的要为楚弦月做嫁衣,辅助她的儿子做了储君之位,自己就死的不明不白。 想到这个可能,朱皇后心底就是一阵冰冷,对这个丈夫也是更加失望,只剩下了权力算计。 第88章 回宫 皇帝又发了一通脾气,直接下令只要是靠近楚弦月马车附近的禁军,全都失职,回去直接处死。 而宫里负责检查马车的内务府的奴才,以及喂马的太监全部杖责五十大板。 这是没有找到罪魁祸首,朝着这些奴才迁怒,淑妃抿了抿唇,柔弱清丽的面庞上露出丝不忍。 但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求情,去触怒男人,毕竟她可没有一个上战场的父兄给她撑腰。 “皇后就带着其她诸位妃嫔下去吧,今日开始就去诵经祈福吧。”皇帝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他今日就必须赶回宫里去,这还是他登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是因为生病而罢朝。 怕是事情已经传入了各个大臣耳中,回去肯定会被言官斥责一番,若是在在这里耽误,那更是又要被拿出祖宗律法来劝诫他。 说不定还能直接血溅当场来劝诫他做个明君。 想到这些,皇帝就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吩咐:“高来顺,让人准备,咱们一会就回宫。” 顿了一下:“让人将楚修仪一起抬回宫里去。”这次出来都是轻车简行,每个人都只带了贴身服侍的宫女,根本没有多余人手来照顾楚弦月。 不管如何,楚弦月还是特殊的,皇帝还是觉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 皇帝回宫后把事情告诉了太后,自然免不了被太后一番指责,说他这样做的不对。 而步星若等众人就留在了护国寺诵经,很快时间就进入了十一月份,白色积雪覆盖了整个护国寺 院子内巨大的银杏树被白毯覆盖,红色的祈福绸缎如同一个个红色灯笼,在寒风中晃动。 本是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期限,但是这些天雪一直下着,大雪封路,让众人行程不得不耽误。 这么一拖就到了今天。 “娘娘,皇后那边派人来催了,咱们该去马车上了。”迎春走进来回禀。 步星若从榻上起身,她穿了件月白色织金如意月裙,身上披了件白色狐毛披肩。 那张明艳秾丽的脸被衬托的越发精致,行走时雪白皓腕上的翡翠玉镯若隐若现,浑身透着华贵雍容。 “走吧,这都快要年关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外面一列列马车都已经整齐的排好,禁军守在旁边,这些天因为这些后宫娘娘们的长期居住,整个寺庙后院都是被封禁的。 香客自然也不能去后山赏景。 这么大的阵仗,立即引起了周围很多来来往往行人瞩目,但都是悄悄瞄一眼就急忙低下头。 “出发吧。”最前面马车内,朱皇后淡淡开口,这么一个多月过去,她整个人都清瘦了很多。 香菱朝外高声喊:“皇后娘娘吩咐,现在出发。” 很快,禁军开路,队伍整齐出发,有了上一次来时发生意外的教训,这一次所有人都更加小心谨慎了。 马车走的很慢。 步星若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山庙,有些感叹:“这么快又是一年过去了。” 转眼间她重生回来就已经快两年了,真的是岁月如梭啊,时间匆匆。 想到什么,她眸色暗了暗,意味不明问了一句:“如此,云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吧。” 迎春将沏好的热茶奉上:“算一算时间,的确是快要六个月了。” 步星若接过来抿了一口,唇角微微勾起:“过了这个年关啊,这后宫前朝可有的热闹看了。” “对了,让人送去给我母亲的信应该到了吧。”楚弦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得把这件事通知给母亲了。 迎春回:“应该已经送到了。” “那就好,这个月十五又到了外命妇进宫的日子了,母亲肯定会递折子要进宫,这次不用截下来了,让她进吧。” 她这位母亲对于想见到楚弦月格外执着,哪怕上一次和她闹翻了很不愉快,可是后续每次到初一,十五就都要递折子进宫。 美其名曰当然是来看她这位宠妃的。 步星若都让人把折子截了,不想看到她烦心。 迎春,迎夏两人已经知道了楚弦月和她们娘娘的关系,对这位夫人更是没有任何好感。 闻言,都是没有任何感触。 队伍行驶了将近两个多时辰,这才安全到了皇城脚下。 宫里早已经得了消息,已经有人在宫门前面候着了,队伍一进来,门前禁军立即行礼。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诸位娘娘。”而后一挥手,高声吩咐。 “开城门——”沉重的铁门缓缓从内打开,以朱皇后为首的一辆辆马车缓缓驶进去。 一个多月不见,这座朱红色的宫墙里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样的压抑沉重。 明黄色的玻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庄重的压迫感。 一回到宫里,先是小喜子,小顺子带着长乐宫内的宫女内侍一起来跪见,同时汇报些宫里发生的事。 “娘娘,玉琼苑里面那位从回来后天天闹,皇上看态度已经厌烦了,已经有几天没去了。”小顺子回道。 “最近这些日子最得宠的是春才人,她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这些天皇上下朝就会去她那里坐一会。” 不错,短短三个月,春答应就已经升上了春才人,仅仅是那一次侍寝,就好运有了身孕。 步星若放下手里的茶盏,也有些诧异:“她倒是好运,那么一次就有了身孕。” 她眼眸闪了闪,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是男是女打探出来了吗?” “这些天那位很喜欢吃酸的,素有酸儿辣女的传言,很可能是个男胎。”小顺子回,又补充一句。 “那位云贵妃肚子里也已经确定了也是男胎,太后娘娘格外重视,更是直接把人接到了自己慈宁宫内照顾。” 对于云贵妃这一胎,步星若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而后将手腕上的玉镯子褪了下去。 “将这翡翠玉镯送去给春才人吧,让她好好养身子,没事可以来我这长乐宫走动一下,争取给皇上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 她意味深长说了这么一句话,这镯子也不怕出什么意外,这东西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地方能藏东西。 料子也是皇上赏赐下来的,都是有记载可循,不会有什么意外。 等送走了来送东西的迎春后,春梅斜斜靠在美人榻上,手把玩着这上好的翡翠镯子。 在阳光下,镯子散发着深绿色光泽,剔透通澈,好似水一样,很是漂亮。 “真漂亮啊。”她忍不住摸了又摸,直接戴到了自己手腕上,这些东西原来她是想都不要想。 这些天她受宠,也得了皇上赏赐下来的些好物件,但都怕磕碰坏了,不敢戴。想到这里,她酸溜溜道。 “哎,果然还是宸淑仪受宠啊,我当宝贝一样的东西,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做人情送出来。” “小主,您如今这么受宠,等您生下龙子,陛下肯定还会升您的位份,您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宫女立即奉承起来,各种好话夸赞。 闻言,春梅摸了摸自己隐隐凸起的小腹,唇角勾起抹得意的笑容:“那是自然了,陛下格外看重我肚子里的龙嗣呢。” 这几个月的主子生活,让她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早已经忘了以前做奴才的生活。 想到惨死的春桃,春梅越发觉得自己的做法对,若是没有上一次的一博,哪里有她现在的好日子过。 就连原本的主子楚修仪现在都成了那副样子,真的是三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第89章 母女彻底决裂 一回到了宫里,当天晚上皇上就来了长乐宫留宿,接连来了两天,而后又去了明淑仪宫里看三皇子。 去淑妃宫里看二皇子。 在然后又抽空去了云贵妃宫里两日,在分给春才人两日,最后才是既无宠爱又无子嗣的宋昭仪和林修仪宫里。 这么忙碌大半个月总算是过去了,转眼到了十五这天。 这天一早,时间一到步夫人就进了宫里来,她进来脚步急促,脸上的焦急神情怎么都压不住。 “步星若,玉琼苑的楚修仪怎么样了,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意外!”一进来,还不待其她就直接急声质问。 步星若今日穿了身绛紫色垂柳暗花宫装,她抬起手慢条斯理的沏茶,露出雪白皓腕上一只白玉八仙玉镯。 好一幅美人烹雪图,无一处不精致赏心悦目。 可惜步夫人根本无心欣赏,反而见她这副不在意的模样,心中怒火翻涌。 “步星若,我在问你话呢,你听不到吗?还有我这几个月一直递折子要进宫看你,为什么都没被允许。”她强压火气,声音却依然透着冷意。 步星若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这次抬眸,一脸困惑:“母亲怎么总是提到那个楚修仪啊,信里不都说了,就是一次小意外,本宫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就是瘫在床上,吃喝都要宫人伺候吧。” 闻言,步夫人只感觉眼前一黑,耳畔嗡嗡嗡作响,差点站不稳身子,她勉强撑着桌子。 她的女儿竟然遭此横祸。 如今受着这么大的苦。 “什么叫做你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冷血,楚修仪伤的那么重,你们同在后宫中,不应该相互帮助吗?你竟然能这么轻飘飘说出这些话,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没情没义的女儿。” 她怒指责步星若,将心中的怒火全都迁怒到了其身上,狠声训斥。 又早已经忘记了步星若早已经不是以前在府里那个无依无靠,只能任由她摆布的女儿了。 她如今是宠冠六宫的宸淑仪,哪怕是她这个生母也绝对不能冒犯。 这殿里早已经把宫人都遣散了出去,此时就只留下了迎春,迎夏两人。 步星若也不想在装了,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眼底一片森冷。 “本宫为何要关心一个外人,母亲,您是在说笑吗?别说楚弦月相互扶持,本宫没亲手弄死她就不错了。” 步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拔高:“步星若,你敢!” “你怎么这么恶毒,对那么一个可怜无辜的女子这么大恶意,果然随了你父亲的劣根性,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你知不知道楚修仪是你……”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像似是想到了什么,步夫人立即止住了话头。 步星若站起身,她本就生的高,比其她女子高出半个头,就这么眼神蔑视的盯着步夫人。 身上那股长期养尊处优的上位者气势扑面而来,竟然压的步夫人有些喘不过气,她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母亲,楚弦月是我的什么?”步星若唇角翘起:“你不敢说,本宫来说,她是本宫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 “准确的来说是个野种,是您和人偷情生出来的奸生子,连个私生子都不如,是要被人吐沫星子骂死,若是放在以前是您和她都是要被浸猪笼溺死的。” 步夫人瞳孔缩了缩,脸色刷一下惨白,身子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你是怎么知道的?!” 反应过来后,又急切愤声否认:“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说出这种话来污蔑我和楚修仪,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这空荡荡的殿内格外突兀。 “母亲,您养病的那一个月,其实是和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护卫私会去了,也是厉害,一年时间就生出来了楚弦月。” 步夫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没有了,对视上女子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只感觉如坠冰窖 。 遍体生寒。 她再也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语气第一次示弱带了丝恳求:“若儿,你有什么火气冲着母亲发,不要牵连你妹妹,她一生已经够苦了,她可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应该多多照顾她啊。” “母亲求你了,不管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都不能说出去,否则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妹妹啊。” 步星若看着她这副慈母的神情,只感觉到无比的讽刺,尽管心里早已经不在意这些牵绊住她的感情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问:“母亲,我喊你这一声声母亲您不觉得受之有愧,很讽刺吗?” “您连楚弦月的面都没见到过,却对她就这么上心,听说她出事了这么着急进宫来,而我同样是你的女儿,更甚至是陪在你身边十多年的女儿,但是你从小都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你扪心自问,你这么多年,可曾有一刻真的关心过我,想到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步夫人被这一声声质问弄的哑口无言,她眼神有些闪躲不敢去看步星若的眼睛。 “若儿,现在咱们不是在说弦月的事情吗?怎么扯到这上来了,你当然也是我的亲生女儿了,只是弦月流落在外十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我这才更加担忧罢了。” 步星若已经知道了答案,心中那对亲情最后一丝的期待彻底散了,她又走回了椅子上坐下。 “我可以找个借口让你去见楚弦月,但是从今以后,我步星若和步府,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在这份断绝关系上按手印,签字吧。” 她示意身边的迎春,迎夏立即将手中一直捧着的托盘抵到步夫人身边,里面摆着一张纸和印泥。 步夫人定睛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最后写着步府嫡女步星若与生生父母断绝关系,今后互不来往。 她瞳孔骤然瞪大,失声尖叫:“这怎么行。”从萧朝开国这么久来,和亲生父母断绝关系的事情不过才几例,而且都是父母将不孝子女踢出宗谱。 还从未听说过有子女要和父母断绝关系。 “步星若,你简直是大逆不道。”她手颤抖的指着女子,实在是无法相信她竟然会有真荒谬的想法。 不说她根本不会同意,若是签了,传了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 更何况如今步星若这么得宠,将来更是不知道能爬上什么位置,步府如今就以为她得了皇上看重,是傻了才会和这个女儿断绝关系。 步星若也不急,声音阴冷威胁:“母亲可要想清楚了,您若是不签,我立即把我和楚弦月的关系捅破到皇后娘娘面前去,这么一个出生带污的女子,如何能做皇上的妃子。” “妹妹如今都那么惨了,听说陛下已经厌弃了她,若是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对妹妹呢。” 这些话完全踩到了步夫人的死穴上,她眼中带了红血丝,嗓音透着怨恨。 “步星若,你怎么如此冷血无情,这么对我和你妹妹。” “本宫不想和你废话,赶紧签了字,还能让你去见一见您的好女儿,若再耽误,本宫现在就去皇后宫里,正好今日是各宫命妇进宫探亲日子,都来听听步府的丑闻。” 第90章 母女相见 步夫人手有些颤抖的拿起托盘上的狼毫笔,柔软的笔尖触碰到纸上却只感觉有千斤重。 她知道若是自己签下了名字,不管萧朝律法上承不承认这份契约的效益,但是这也都是一个隐患。 步星若就可以摆脱了步府。 “母亲,你最好快一些,不然外命妇探亲时间就要到了,你可就见不到楚弦月了。” 步夫人一咬牙,抬眸眼神冰冷怨恨的盯着步星若:“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么个白眼狼,果然和你父亲一样的冷血无情,你今后不要后悔,你在宫外没有家族势力依靠,只会在宫里如履覆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后迅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拇指按了印泥,盖了上去。 这一刻,步夫人心中没有什么不舍悲哀,只有对步星若这个女儿的满心怨恨还有厌恶。 这么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孩子,看着都是厌烦,步星若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背叛了和年少爱人的承诺。 迎春将托盘又重新递到了步星若面前,步星若伸手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唇角满意的勾起。 “好,母亲记得自己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一声,今后我步星若只是宫里的娘娘,和你们步府可没有任何关系。” 她端庄的起身,裙摆荡开朵朵涟漪:“走吧,我这刚刚回宫,也还没去见过楚修仪,的确该去看看她,母亲就和我一起去吧。” 于是,母女两人就这么步行慢慢往玉琼苑而去,一路无话。 春寒料峭,冰雪融融,步星若身上的银狐轻裘披肩被带的飘扬,约莫走了一盏茶时间长到了玉琼苑前面。 “奴婢见过宸淑仪娘娘。”廊道上守着的宫女一惊,急忙起身恭敬行礼。 她又看了眼步夫人,并不认识,但是这个时候能出现的宫里府妇人,又和宸淑仪在一起,肯定是宸淑仪的长辈了。 “见过夫人。” 步星若:“本宫过来看看楚修仪,这是本宫的母亲,知道楚修仪家里离的远,没有人能进宫看她,所以特意过来一起瞧瞧她。” 宫女自然不敢阻拦,如今春桃春梅两个大丫鬟都没有了,一时间这些宫人都失去了主心骨。 做事都有些毛毛躁躁,也不知道要先进去通报一声,就这么任由步星若一行人大摇大摆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一股异味就传入鼻腔,是浓重的醺香味,其中又隐隐夹杂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步星若立即皱起了眉头,旁边的步夫人一心都扑到了马上要见到女儿的喜悦激动里,虽然也闻到了这香,但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殿内伺候的宫女们见到她们走进来都是一惊,来不及多想都恭敬行礼。 “奴婢参见宸淑仪娘娘。” 最里面的内室内,楚弦月正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 她脸色苍白,不过一个多月过去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原本的鹅蛋脸瘦的脸颊凹陷,浑身病气。 听到外面的动静,头微微动了动。 而后脚步声逼近,她余光就看到了一道明艳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步星若,她眼中顿时露出浓浓的怨恨。 “步星若,是不是你做的手脚,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是不是!”她声嘶力竭的尖叫质问,情绪突然间就失控了。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进宫这两年,她也就和步星若结仇。 步星若定然是因为上一次人参的事情记恨在心,这才报复自己。 步星若挑了挑眉梢,背对着所有人朝着她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嘴唇动了动。 是我。 楚弦月瞳孔放大,神情癫狂愤怒 目眦欲裂:“啊啊啊——贱人,果然是你做的,你怎么这么恶毒!你会遭报应的,我要把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严惩你!” 殿内宫人根本没有人看到步星若刚刚的举动,只以为是她们这位小主又发疯,急忙认错 “宸淑仪娘娘您别介意,我们小主受的刺激太多了,情绪一直不稳定,不是刻意针对您,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 心中都很是苦涩不甘,她们怎么就被分到这里来照顾这么一个废人,吃喝拉撒都要她们伺候,现在看玉琼苑明显已经失宠了。 她们跟着这么一个小主,根本没有任何出头的日子。 步星若浅浅一笑,很是善解人意:“无碍,本宫理解楚妹妹一时间受不住打击,口不择言很正常。” 而后她微微侧身,将身后从进来就眼眶泛红,死死盯着楚弦月的步夫人让了出来介绍。 “楚妹妹,这是我的母亲,她听说你的遭遇也很是同情,所以这次特意一起过来看看你,你叫步夫人就好。” 步夫人眼眶通红,手心死死掐入掌心才没有哭出来,她眼神凄凄的盯着楚弦月。 这是她怀胎十月的女儿啊。 是她和心爱之人的血脉,她足足等了十七年才终于见到了这个女儿 ,心中如何能不激动。 “楚……楚修仪,臣妇是……若儿的母亲,你身体怎么样,如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眼中都是心疼,看着床上女子如今的惨状,心一阵阵的抽疼。 多想现在就把这个可怜的女儿搂入怀里安慰,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而楚弦月却被她眼中的这份心疼给深深刺激到了,只以为她是在故意提醒自己如今瘫痪的事情。 她语气厌恶:“滚,别在我这宫里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真令人恶心。” 步夫人脸色一白,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流了出来。 “楚……楚修仪,臣妇没有其他意思,真的只是心疼你,看你和若儿差不多大,就遭受这么大的痛苦,我一个做母亲的心里很不好受,你若是不介意,完全可以把我当做母亲倾诉。” 楚弦月只感觉莫名其妙,还有深深的厌恶,她尖声咒骂:“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这副慈母模样做给谁看,就是你女儿把我害成这样,你这个做母亲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在这恶心我,给我滚!” 步星若唇角含笑,就在一旁看着这副母女第一次相见的场面,真是有趣啊。 她觑了眼步夫人,很痛苦吧,亲生女儿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还有被当做仇人一样仇视。 她以后 不会阻止步夫人进宫,让她也好好感受一下自己以前的痛苦,感受下被最珍视的亲人厌恶仇恨的痛苦。 “楚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和本宫母亲说话,我母亲只是好意见你可怜特意来看看你,毕竟楚府远在外地,你这副样子都没人进宫来看你,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步星若一脸愤慨的训斥。 “若儿,不许这么说楚修仪,她不过是遭受打击,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步夫人神情凄凄,眼中是既心痛又难过。 楚弦月被她们恶心的不行,尖叫一声,声嘶力竭怒吼:“步星若,你给我滚出去,还有你这个老女人,都一起滚出去,我的宫里不欢迎你们!” 情绪太过激动,她的脸皮抽搐痉挛,让脸上那狰狞的伤痕格外丑陋。 这副好似厉鬼的模样将宫人都吓一跳,一个宫女急切道:“宸淑仪娘娘,我们小主如今实在是不方便见客,您和步夫人不如先回去吧。” 步星若叹息一声:“母亲,咱们走吧,不要再刺激楚妹妹了,让她好好休息。” “等往后她冷静冷静,还有的是机会来见她。”步夫人被楚弦月那一声声咒骂称呼给深深伤到了,魂不守舍的跟着出了玉琼苑。 第91章 晋位宸昭仪 乾清宫。 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覆到高来顺耳畔说了些话。 高来顺眉头立即拧起:“你说今日宸淑仪带着步夫人心去玉琼苑看望楚修仪,最后却被楚修仪咒骂了出来?” 这小太监正是玉琼苑的人。 思忖一会儿,高来顺挥挥手让他先回去了,而后自己进了殿内。 皇帝正和鸿胪寺卿议事。 “此次年关时,南疆使臣会带着公主来我朝朝拜,也是为了结交,你们要做好准备,招待好贵客,务必不要出任何差错。”他沉声告诫。 又嘱咐了很多相关事宜,以及除夕宫宴的细节,鸿胪寺卿这才起身告退。 高来顺立即捧了杯热茶上前,观察了下皇帝脸色,小心翼翼将刚刚小太监的话复述了一遍。 闻言,皇帝脸色一沉,重重撂下了茶盏:“这个楚修仪真是不识好歹。” 如今对于这么一个已经毁了容,还成废人的楚弦月,他心中只剩下了厌恶,看着这么一个如同烂泥一样的人,装都装不下去了。 而且……想到那玉琼苑内怎么都驱散不了的异味,皇帝心中就是一阵作呕。 “去,摆驾,今晚去长乐宫。” …… 步星若得到消息,立即去梳洗打扮了一番,身上换了件粉霞藕丝宫缎,脸上未施粉黛,只是涂上了口脂。 一头还带着湿气的乌发披散在身后,衬托的她身子格外娇小,在光下,肌肤白的好似散发玉光。 “若儿。”皇帝大步上前,从迎春手中接过来巾帕,接替她坐到步星若身边,轻柔的为女子擦拭一头秀发。 她的发质极好,发丝柔顺漆黑,此时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缭绕在鼻尖很是诱人好闻。 迎春立即带着殿内的宫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阖上了宫门。 殿内烛光葳蕤,光影摇曳。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更何况步星若本就生的美艳动人,皇帝这头发擦着擦着,有些口干舌燥。 狭长的眸子暗了暗,手上动作加快。 步星若红唇微勾,伸手纤细白皙的手指捏住男人袖摆,撒娇的晃了晃。 委屈巴巴:“皇上~臣妾的生辰都过去了,您答应臣妾的礼物还没有给呢。” 皇帝愣了下,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求位份,低低闷笑两声,这头发是擦不下去了。 将巾帕随手扔到一边,一下横抱起女子往床上而去,漆黑暗沉的眸子直直盯着怀里女子。 意味深长:“这礼物想要,爱妃今晚可要努力了,朕若是满意,就把礼物补给你。” 步星若唇角勾起,丝毫不惧怕的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红唇凑到男人耳边。 吐气如兰:“臣妾一定努力拿到礼物。” 床幔垂下,遮住一室旖旎。 翌日一早,乾清宫里传出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淑仪聪慧温良,贵而内侧,谨慎居心,端庄柔顺,克佐壶仪,即日起晋升为宸昭仪,钦此——” 高来顺宣读完圣旨,笑眯眯道:“老奴恭喜宸昭仪,贺喜宸昭仪了,您的晋位速度也是宫里头一份了,陛下是真的宠爱您啊。” 步星若将明黄色圣旨接了过来,让迎夏妥善放好,脸上露出笑容:“同喜, 麻烦高公公这大冷天跑一趟了,这是上好的竹叶青,公公拿回去泡壶热茶暖暖身子。” 迎春将手中的茶包双手奉上。 高来顺眼睛微微一亮,这茶可是进贡的,有银子都买不到,他立即笑着接了过来。 “那老奴就不推辞了,你们这群奴才,帮着长乐宫的宫人把这些赏赐规整好在回去。”他指着身后捧着一排排赏赐的太监,尖着嗓子吩咐。 “是。” …… 云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又是一番乱砸东西,大发雷霆。 “贱人!这才多久,皇上竟然又晋她为昭仪了,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凭什么。” 旁边的宫女急忙安抚:“娘娘,您现在怀着皇子呢,可不能发这么大火,会动了胎气的。” 听到孩子,云贵妃果然发火的神色一收,但是胸口还是剧烈起伏,手紧紧攥紧。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已经高高拢起的腹部,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突然开口。 “那个春才人的肚子里听说也是一个皇子。” 宫女被她这突然话题转变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点头:“是,太医已经诊出来了。” “去,给我办一件事。”云贵妃眼眸闪了闪,嘴角勾起抹冷笑。 步星若这么风光她就是忍不了。 还有春才人那么一个爬床的下贱玩意,竟然也配怀龙子,还敢和她一起怀孕…… 临近除夕,时间飞快 ,很快就到了一月中旬。 这半个月来,宫里又恢复了常态,皇帝依然是来长乐宫时间最多,又变成了步星若得宠的时候。 宫里各处都张灯结彩,上下都透着喜气。 步星若这些天过的也十分惬意,可就是有人看不惯她的舒坦日子,她看着面前的人。 “皇后娘娘让我去春才人宫里?” 香菱回:“是,还请昭仪娘娘现在就跟奴婢走吧,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去的路上,步星若思忖,竟然是让她去春才人宫里,总不可能是什么好事,那肯定就是春才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 而后牵扯到她身上了吧。 这是又有人出来蹦哒了,真是过个年都不消停。 等她们到时,其她宫里得到消息的妃嫔们都已经来了,乌泱泱的站了一片。 这刚一踏进来,步星若就感受到所有人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以及听到内室传来的春才人哭哭啼啼声音。 “呜呜……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差一点嫔妾的孩子就没有了,宸昭仪实在是太恶毒了……” “本宫怎么恶毒了,春才人不要空口白牙什么事都往本宫头上扣。”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春才人的哭诉。 朱皇后抬眸见她过来,眼眸微闪,面上一脸凝重:“宸昭仪来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步星若屈膝一礼,而后视线就放在了床上正一脸仇视盯着她的春才人身上了。 第92章 再遭算计 “春才人把话说清楚了,本宫这一进来就听到你在皇后娘娘面前给我泼脏水。” 春才人哭的眼眶红肿,虚弱躺在床上,闻言满脸愤愤:“宸昭仪 ,你就是嫉妒我最近得皇上宠爱,怕我在皇上心里地位超过你,你就对我腹中孩子痛下杀手!” “你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知道有多痛苦,你怎么还能这么恶毒,要去害我的孩子,娘娘您一定要给嫔妾做主啊。”她拉住朱皇后的袖子,满眼憎恨。 步星若脸色也冷了下来,她看向朱皇后:“娘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臣妾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一进来就被春才人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指责,臣妾不服!” “是这样的,今日起来春才人就感到腹疼,一更衣发现见红了,就慌忙去请了李太医过来。”朱皇后将事情讲述了一遍,随即视线落到还跪着的宫女身上。 “李太医一把脉,发现春才人有小产迹象,这是接触了活血化瘀的东西,春才人害怕,就派人把本宫请了过来。” “本宫让人搜查了整个宫里,随即发现这个宫女神色仓惶,一副心虚模样,就把人抓了起来,果然李太医一查,在她头发的发包内发现了个药包,里面装的是麝香。” 朱皇后看了眼还放在托盘内药包,有些后怕:“这药包里放了少量麝香,这宫女借着身上的水粉味遮掩,她平时负责春才人宫里扫洒的宫人,春才人这些天一直接触这麝香才会有小产迹象。” “而这宫女说是收了你的银子,受你指使才这么做的。” 那宫女此时抬起了头,跪挪着步星若方向,哭泣哀求:“昭仪娘娘,奴婢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可春才人运气好没小产奴婢也没办法啊,求求您救救奴婢啊。” 春才人听到这话气的脸色通红,指着她:“贱婢,你竟然还敢惋惜我没小产!” “皇后娘娘,求求您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宸昭仪位份这么高,若是她下次还想害嫔妾,嫔妾根本防不胜防。” 其她人只是抱着看好戏态度。 今日云贵妃也罕见的出了宫,身边由秦嬷嬷亲自搀扶,她嘴角翘起,一手抚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虽然这个春才人没能小产有些可惜,但是能给步星若惹得一身骚也不错。 “哎,春才人真是够可怜的。”她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脸感同身受。 “在场里怕是只有如今的本宫最能体会到春才人的心情了,孩子就是母亲的命,本宫就怕这孩子在肚子里没长好,天天提心吊胆的,这若是有人要害本宫的孩子,本宫一定让这人以命偿还。” 步星若淡淡觑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本宫就祝贵妃娘娘能生下来一个健康的小皇子了。” 她在健康两字上格外停留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贵妃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似乎想透过外面阻隔看到最里面的胎儿模样。 云贵妃眉头一皱,很不喜她这阴阳怪气的口气:“宸昭仪,你什么意思!” “臣妾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步星若一脸无辜和莫名其妙:“臣妾祝愿贵妃娘娘能够称心如意,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这话哪里不对了吗?” 朱皇后冷声呵斥:“够了,现在是说春才人被害一事,你们在这起什么口舌之争。” 两人都闭上了嘴。 云贵妃眼神阴鸷的盯着步星若,冷笑一声:“是啊,宸昭仪是不是给个解释,或者直接认罪吧。” “本宫自然会弄清楚今日的事情。”步星若上前几步,走到这个宫女面前,居高临下问。 “你说是本宫给你的银子,给了多少,什么时候给你的,如今那银票在哪里。” 宫里各宫手里是不会有银子这样笨重的东西的,打赏下人用小巧的银裸子或者是金瓜子。 银票才是宫妃自己最大幅度的银钱。 “给了奴婢一百两银票,时间是……一个月前,是您身边这个姐姐给我的银票。”宫女眼眸闪了闪,突然指着步星若身边的迎春。 迎春眼底立即染上了森冷的戾气:“你说谎,我从未见过你,又谈何给你银票。” 她扑通一下跪下,看向朱皇后重重磕头:“请皇后娘娘明察,奴婢根本不认识这个宫女,这个宫女奴婢看就是别人派来故意污蔑我们娘娘的。” “奴婢没有,就是她给我的银票。”宫女立即矢口否认,泪眼婆娑的向步星若求救。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想说出您的,只是奴婢太害怕了,事到如今,求您就认个错吧,反正你那么得宠,春才人又无事,皇上肯定不会严罚您的。” 步星若都被她这无耻说辞给气笑了,也不想在废话:“娘娘,这宫女说是臣妾做的就是臣妾做的了,凡事要讲证据,依照臣妾看,直接送去慎刑司审过一轮吧。” “等她受完刑还说是臣妾做的,在另说吧。” 宫女脸色登时一变,急切出声:“奴婢有证据。”她咬唇一脸你不仁别怪我不义的决绝。 朱皇后问:“什么证据。” “奴婢当时就怕事情暴露宸昭仪会推奴婢出来顶罪,所以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宫女说着,从袖子内掏出一只粉色玉兰花荷包。 步星若一见眼眸眯了眯,看向迎春,迎春也是脸色难看,伸手摸了下自己腰间同样绣玉兰花的荷包。 那宫女手中的荷包也是她绣的,正是她前几日弄丢的那只。 宫女将荷包呈给朱皇后。 “娘娘,当时这个姐姐给我银票时,我趁她不注意解下了这个荷包,一直藏在身上,就是她吩咐奴婢做的这些事。” “宸昭仪,这荷包你可认得,是不是你身边宫女的荷包。”朱皇后问,看过后让人又把那荷包拿到步星若面前。 其实不用步星若回答,此时屋内众人视线都已经落到了迎春腰间同花样的荷包上了,很明显这只粉色荷包就是迎春的。 第93章 破局 步星若淡淡扫了一眼:“的确是我身边宫女的荷包。” 可还不待众人反应,她话锋一转:“但是这荷包迎春前段时间就告诉我说丢了,合着不是丢了,是被这个宫女偷了啊。” 她一双眸子漆黑不见底,带着彻骨的凉意盯着那宫女,宫女被看的打了个哆嗦,有些害怕的垂下了头。 “皇后娘娘宸昭仪都承认这荷包是她身边宫女的了,就是她要害嫔妾,求求您为嫔妾做主啊!”春才人悲痛欲绝哭诉,眼神愤恨地盯着步星若,完全不听她后面的说辞。 云贵妃捂嘴娇笑:“就是啊,宸昭仪这个时候说荷包早就丢了,谁信啊?谁又能给你作证。” “朕给宸昭仪作证,够不够?”一道低沉,富含威严的男声突兀的响起。 众人听到这声音都吓了一跳,转身望去,就见男人一袭明黄色龙袍,眉眼冷沉走了进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朱皇后很是惊讶,随即急忙起身迎了过去,其他妃嫔也全都见礼。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 皇上径直绕过她们,直接来到了步星若身边,亲自扶起她,而后伸手拉过她的手,柔声询问:“无事吧?” 步星若摇摇头,冲着他抿唇一笑:“臣妾无事,陛下来的很及时。” 顿了一下,她美眸蓄满了泪水,在眼眶委屈的打转:“陛下您若是再晚来一些,臣妾真是百口莫辩,就要担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了。” “不怕,有朕在,谁也不能污蔑你。”皇帝用大拇指为她拭去泪水,语气很柔和。 春才人只觉得格外刺眼 ,声音陡然拔高,泣不成声控诉:“皇上,我们的孩子差点就没了,这个狠毒的女人,差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宸昭仪嫉妒您对嫔妾的宠爱,指使这个宫女在头发里藏着麝香,嫔妾差一点就要小产了。”她情绪激动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旁边的朱皇后急忙开口。 “春才人,你不要乱动,李太医刚刚都说了,你肚子里的龙嗣还不稳,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而后,她看向皇帝,叹息一声:“皇上,这个宫女已经指正是宸昭仪身边的宫女,拿着银子给她,吩咐她来害春才人的。” “这件事不知陛下要如何*定夺。” 皇帝没有回答朱皇后的话,安抚的拍了拍女子的手,目光冷沉的扫视屋内众人。 随即视线落到那宫女身上,眸中冷意渐深:“你说是宸昭仪身边的宫女,拿银子给你的,可有此事?” 帝王的威压沉沉落下,那宫女只感觉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说话都有些不稳:“是……是宸昭仪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求皇上明鉴,奴婢没有撒谎,这荷包就是那位迎春姐姐身上的,这就是证据,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求各位主子能饶了奴婢一命。”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君!”皇帝脸色猛然阴沉,怒声质问。 “宸昭仪身边贴身宫女的荷包丢失,宸昭仪早在几日前就和朕说过这件事,原来是你这贱婢偷了这荷包来污蔑她,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闻言,屋内众人皆是一愣。 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 云贵妃猛地看向步星若,就恰巧看到女子唇角翘起的弧度,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女子抬头和她视线正好撞上,而后冲着她得意一笑,步星若的确早已经把荷包丢失的事情告诉皇帝了。 在这后宫里,稍一不注意都是会丢命的大事,这种丢东西从而被别人利用的事更是不在少数。 出于谨慎,她当时就趁着皇帝来长乐宫,两人闲聊相处时,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小事抱怨给皇上听了。 果然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那宫女闻言更是满脸惊惧,浑身颤抖,朱皇后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看来今日这件事又不能对步星若造成什么伤害了。 心里有些失望,但面上却一片冷沉,怒声呵斥:“你这贱婢,竟然敢污蔑宸昭仪,还敢欺君枉上,真是好大的胆子!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春才人。” “若还不从实招来,本宫就把你送去慎刑司大刑伺候,连同你的家人都要跟着你受牵连!”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那宫女身上,心中猜测,今日这个事儿到底又是谁做的。 看来是想一箭双雕啊,只是目前来看,计划好像全都落空了,那人心里怕是不知怎么窝火憋屈呢吧。 众人这么想着。 云贵妃此时的确憋屈的很,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死死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脸色阴沉可怖,这步星若实在是狡猾,看来今日这局是白设了。 她暗暗给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眼含威胁警告,既然事已如此,绝对不能把自己给牵扯出来。 那宫女对视上她的眼神,脸色一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了头。:“没……没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想这么做的。” 她眼神不甘,愤慨的盯着春才人:“春才人原本也不过是个宫女,不过是靠着爬床才当上了主子,可她当了主子后却对我们非打即骂,随意打杀奴才。” “春才人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就拿我们这些伺候的宫人撒气,奴婢身上全都是她掐出来的痕迹,实在是受不了了。” 说着她就撩起了袖子,露出了一节雪白的手臂,这宫女倒是有一副雪肤,因此那上面密布的青紫痕迹格外触目惊心。 所有人看到都倒吸口凉气。 宋昭仪捂住了嘴,眼眸微微瞪大。 只见那皮肤上是大片的青紫,还有紫色的掐痘,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完全可以看出来动手之人有多用力狠毒。 春才人眼底闪过抹慌乱,哭声也停了,她有些惊慌的看向皇帝,急声解释。 “这不是嫔妾做的,是这个奴婢乱攀咬!”可她此时这副明显心虚害怕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有人相信她这苍白的辩解。 第94章 果然如此 朱皇后眉头也是一皱,虽说这主子打骂下人没什么错,但是也没人会像春才人下手这么重。 这宫女手腕上的青紫颜色不一 ,很明显是不同时间,不间断被人掐造成的。 春才人是完全拿这宫女当做发泄怨气的工具了,而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这么恶毒的女子,皇帝立即就沉了脸。 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神情就已经表达了心中的不满,在看向春才人时神情就很冷淡了。 步星若立即敏锐捕捉到了,眸子微闪,知道这春才人的恩宠是到头了。 那宫女还在哭诉:“春才人是自己靠爬床上了位,心虚,就怕身边的宫女也学着她,当时奴婢给皇上您捧茶,您不过夸了奴婢皮肤瓷白,而后就被春才人给记恨上了。” “她一不高兴,或者不舒服就掐奴婢,故意将刚刚煮好的热茶弄洒,全泼在了奴婢身上,奴婢大腿和后背上还有很多她拿银针扎出来的痕迹。” “奴婢心里恨,这才想让春才人失了孩子,污蔑宸昭仪不过是随意挑选了个人罢了。”她惨然一笑,脸色灰白。 步星若注意到她脸上格外厚的水粉,还有这宫女不时说话咳嗽又竭力忍下去的模样,眼眸暗了暗。 若有所思。 事到如今,也不用继续审下去了,朱皇后看向皇上:“皇上,依您看,今日这件事该怎么办。” 皇帝脸上覆满了寒霜,语气薄凉:“这宫女胆敢谋害皇嗣,直接杖毙了吧,春才人既然动了胎气,就好好在宫里养着不要出去了。” “将她的绿头牌撤了吧,让她好好在宫里养胎。”这意思就是要禁春才人足,同时也表明了起码在她怀胎的后面七个多月内,皇上都不会再来看她。 春才人眼前一黑,竟然直接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春才人!”淑妃惊呼一声,朱皇后沉声吩咐:“李太医,快给春才人看一下。” 而后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 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皇帝前朝还有政务要处理,他是刚刚下了早朝听说这里的事情,特意赶过来的。 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怎么回事,春才人肚子里龙嗣也没什么问题,他又安抚了步星若几句,又嘱咐皇后照顾好春才人就急匆匆走了。 “李太医,请留步。” 身后传来女子呼唤,李太医脚步一顿,回身望去,认出了这是宸昭仪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迎春。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不知迎春姑娘有何事唤老夫。” 迎春却是福身行礼,浅笑道:“我们娘娘让我来问李太医一些问题,还望李太医能如实相告。” 李太医心猛得提起来,一瞬间各种想法在脑子中过了一遍,面上却是肃然。 “若是老夫知道,定然是会如实回禀。”可若是不知道,那自然回答不了了。 迎春立即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戳破,微微一笑:“刚刚在春才人殿里时,我们娘娘发现那个出来指证的宫女气色不对,还一直咳嗽,是以怀疑这宫女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或者说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闻言,李太医眼底闪过抹惊讶,似乎是没料到步星若观察这么仔细,他沉吟一会。 “不错,刚刚老夫就发现这宫女气色不对,虽然未能把脉,但从她皮肤病理表现,以及症状来看的确命不久矣。” 但是当时又没有主子问他这件事,他自然不会主动站出来说,谁知道会不会就触及了哪个主子的利益。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迎春得到了答案,朝着他又是一礼:“奴婢知道了,多谢李太医解惑了,这是皇上前日赏的碧落茶,是我们娘娘的些心意,还望李太医莫要推辞。” 她将袖子里的茶包拿出来递过去,送银子这些太医都不会收,而这些上了年纪的太医没有一个不爱茶的。 李太医自然也不例外,他犹豫一瞬,还是没有抵住这贡茶的诱惑接了过来。 “那微臣便收下了,劳烦姑娘替我向宸昭仪娘娘道谢。”茶和盐都掌控在皇商手中,各府能买多少都是有限量的,也就是皇家能有足够的茶了。 迎春回到长乐宫内,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步星若。 “果然如此。”步星若眼眸眯了眯,唇角冷冷扬起:“本宫可不信那宫女是随意攀咬到了本宫头上,这分明就是被人指使特意污蔑本宫。” “这宫女已经命不久矣,自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怕是背后的人给了她什么心动的好处,又或者拿这宫女家人威胁了。” 迎夏眼带凉意问:“娘娘,那今日这事又是谁要来害您。” “这本宫一时半会可猜不到了。”步星若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莞尔一笑。 “这后宫众人全都戴着面具,谁知道面具背后的真面目都是什么,谁都有可能来害本宫,但是谁害的也没那么重要,反正最后都是要一个个解决的。” …… 二月初九,除夕这一天,宫里早早就热闹了起来,宫人们一个个脚步匆匆,忙的不行。 今日众人依然是要去钟粹宫请安。 今日的话题全都在要来的南疆公主身上,若是意思猜测不错,这位公主是要来大萧联姻的。 林修仪娇笑道:“嫔妾听说这位公主容貌极其出色,素有南疆第一美人的称呼,也不知和宸昭仪比如何。” 宋昭仪眨了眨眼睛:“定然没有宸昭仪好看,宸昭仪这张脸怕是整个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张同样绝色了。” 步星若似笑非笑,这话听着是夸她,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若是那南疆公主真的比她容貌出色。 她可就是灰头土脸了。 “宋昭仪说笑了,本宫这张脸也就是比在场诸位姐妹出色些,这天下女子这么多,比本宫出色的肯定是有,本宫可担不上你如此夸奖。” 顿了下,视线仔细打量宋昭仪的脸,平心而论,后宫自然没有长的丑的,宋昭仪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但是和步星若比就差远了。 “只是若是和宋昭仪比,本宫的确可以担得上绝色两字了。” 第95章 使臣到来 宋昭仪单纯无害的笑容一僵,委屈的垂下了头。 步星若完全不把这个没什么本事还天天找存在感的宋昭仪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 云贵妃扶住肚子,嗤笑:“宸昭仪倒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要整天仗着自己那张脸有多得意,原来的楚修仪容貌不就不差于你吗?” “说不定这位南疆公主就是容貌比你出色,皇上见了就是喜欢呢,毕竟这位公主不过才及笄罢了,比你可足足小了八岁,皇上肯定是会喜欢更加年轻水灵的小姑娘。” “本宫也自觉着比不上那年轻小姑娘了,只想着以后好好养大肚子里的小皇子。”她装模作样的感叹一句,随即很是得意地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唇角挑衅地勾起。 就差没明着说步星若生不出孩子了。 朱皇后重重撂下手里的茶盏,不悦道:“好了,现在南疆公主到底是不是来联姻的都未确定,你们就在这争风吃醋起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下众人都闭上了嘴。 步星若看着皇后这张温婉假惺惺的面容就厌烦,既然要阻止,为什么不在云贵妃开口时制止。 倒是等云贵妃话都说完了,这才让人闭嘴,还不让她出口反驳了。 …… 虽是说不确定南僵公主是否联姻,但是等到了晚上宫宴时,妃嫔们都是一个个盛装打扮,衣着华丽,一个塞一个漂亮。 此时她们坐在一起,整个大殿似乎都亮了几分,成了一幅美人画卷。 此时宫宴还没有开始,众人都是三三两两聚集一起小声交谈,步夫人今日也来了,自从上次进宫见过楚弦月后,她这半个月就再也静不下心来。 一直饱受折磨。 脑海中总会想到那天楚弦月声嘶力竭的咒骂,还有那看仇人一样的眼神,心里就绞痛万分。 她脸上哪怕扑了厚厚的脂粉,也还是掩饰不掉神情的憔悴。 尽管知道楚弦月的情况今日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宫宴上,但是步夫人还是抱着丝侥幸,视线不断往宫妃那边看。 可令她失望了,根本没有楚弦月的身影。 只看到了坐在前面,光彩照人的步星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步星若偏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她今日身穿金色广袖流仙裙,身披白纱碎花披肩,裙摆上的绣花在光下熠熠发光,整个人都笼罩上了金色光晕。 美的朦胧不真实,好似九天下来的仙女,殿上很多人都频频往她身上偷偷瞧,眼中都很是惊艳。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外间传来太监尖锐的唱喝声。 皇帝没有穿龙袍,反而穿了件月白色绣龙纹常服,头戴白玉龙冠,这身少了往日给人的压迫,衬的他芝兰玉树。 朱皇后穿着华丽的大红色凤袍,头梳着牡丹髻,头上的凤凰步摇华丽精美,好似马上要展翅翱翔。 帝后两人一齐落座。 皇帝笑着开口:“今日是除夕宫宴,众位爱卿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众人道谢坐下。 外面又传来唱喝声:“南疆公主携使臣前来觐见——” 步星若偏头看去。 就见一行人迎面而来,他们服饰奇特,颜色艳丽,但不论男女穿的都很少。 男子露出健硕的手臂,半边胸膛,上面还印刻着奇异的图腾,行走时流畅的肌肉线条跃动,充满了力量感与野性。 在场女眷哪里见过这样豪放的穿着,全都不禁俏红了脸,急忙低头,但也有胆子大的忍不住偷偷瞄。 而为首女子,穿的更是清凉。 女子脸上戴着薄薄的红色面纱,却根本遮掩不住她美艳绝色的面容,最令人惊艳的是她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瞳,如同大海一样令人沉浸其中。 身上穿着红色织金薄纱曳地裙,其中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身姿曼妙,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随着她的走动,她手腕脚踝处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么一个绝色大美人,让在场很多男子都看呆了。 只觉浑身烧热。 “这什么南疆公主,穿的比那青楼妓女还少,不知廉耻!”宋昭仪小声抱怨,很是不耻。 的确,在萧朝哪怕是青楼揽客的妓女,也不会穿的如此少,这在大萧简直是伤风败俗。 步星若在心中评价,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但也仅是如此了,这位南疆公主哪怕是入了宫,也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 其一,就凭这位公主异族的身份,皇上就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怀上龙嗣,其二,没有一个男子会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了身子。 而一个帝王对于自己的女人则只会更加霸道强横,怕是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位南疆公主穿得这么清凉入殿,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步星若将皇帝的心思猜的很是精准,他看着面前穿着清凉的公主,心中十分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他见过的美人多了去了,早已经可以视美色如无物,同时,心中对这位南疆公主的初印象很是不好,他不喜女子如此奔放。 “南疆南汐携使臣参见大萧皇帝陛下,愿您万寿无疆,愿大萧海晏河清。”南汐公主弯身行了一个异族礼节,她的声音如人一样娇媚动人,尾音绵绵好似带了钩子。 随着她这么一弯身,坐在高位的皇帝和朱皇后能轻而易举地将她身前大好风光一览无余。 朱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对面前这个穿着不检点的公主没有任何好感,穿成这样是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南疆的心思来勾引皇上吗? “公主请起,来人赐座。”男人的声音温和磁性,给人种很沉稳内敛的感觉,令南汐公主心神一动。 借着起身的动作,忍不住偷偷瞄了上首的帝王一眼。 只是一眼,她的心就砰砰砰直跳。 上首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容貌俊美,斜飞入鬓,浑身透着帝王的冷傲矜贵,不怒自威让人想要臣服。 这原来就是大萧国的皇帝! 原本对于要联姻,南汐心中很是不情愿,只以为大萧的皇帝是一个糟老头子,哪曾想竟生的如此年轻俊美。 她的脸颊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而后十分大胆的抬头,直勾勾盯着皇帝瞧。 红唇勾起:“陛下您生的真是好看俊美,比我族最骁勇的勇士还要威武不凡。” 第96章 公主敌意 她如此大胆直白的开口,让人瞠目结舌,连步星若也挑了挑眉梢,这位南疆公主真的是大胆无惧啊。 “多谢公主夸赞,公主也是美貌无双。”皇帝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就恢复了淡然,也礼貌性的回夸了一句。 南汐公主莞尔一笑,很是高兴,这才随着使团坐下。 皇帝一拍手,立即有宫女内侍轻盈而入,手中捧着托盘,动作迅速轻盈的将一盘盘珍馐摆放在众人桌面前,又给众人倒上美酒玉露,这才退下。 殿内也适时响起了悠扬的丝竹乐声,有衣着鲜丽美艳的舞姬款款而入衣,裙摆飞扬,舞姿曼妙。 “今日是除夕宫宴,合家团圆之日,很感谢南疆使团的远道而来,朕敬诸位一杯” “谢萧朝皇帝陛下。” 一时间,宴会其乐融融,众人脸上欢声笑语,推杯换盏. 步星若发现宴会这么长时间,那位南疆公主一直直勾勾盯着上首的皇帝,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唇角轻蔑翘起,拿起面前的酒盏,抬起素手仰头就饮了一杯。 不知不觉间,竟将面前的一壶酒全都已经喝了下去,旁边伺候的迎春欲言又止,本想劝阻一下。 但又想到今日是宫宴,自家娘娘也许久不曾这么放纵过了,便只是默默为她添酒。 上首的皇帝早就注意到了步星若了,她实在是生的太美,太具有攻击性了,一进殿中,第一眼瞧见的一定是她。 此时女子脸颊泛着红霞,往日那双澄澈剔透的眸子多了丝朦胧醉意,懒洋洋的如同一只渴望得到人抚摸的猫儿一样。 “高来顺,将朕面前这碗醒酒汤给宸昭仪送去。”皇帝面前早早就备备好了醒酒汤。 这是宫里的规矩,唯恐帝王喝酒误事,或者是醉酒后失了分寸,有损帝王颜面。 高来顺将手中的醒酒汤小心地放到了步星若面前,笑眯眯道:“宸昭仪,这是陛下赏赐于您的,还嘱咐您少喝一些,酒多伤身。” “劳烦高公公替本宫谢谢陛下。”步星若抬眸正巧和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对上,她随即娇媚一笑。 而后将碗里的醒酒汤喝了。 皇帝暗沉深邃的眸中闪过抹笑意。 两人这边的互动早已经被殿内其他人注意到了,身边妃嫔们一个个搅碎了帕子,眼神嫉妒的盯着步星若。 南汐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刚刚一进来,注意力就被英俊的皇帝吸引了,倒是未曾把视线放到后宫众人身上。 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美得过她。 “那位妃嫔是谁?”她询问身旁的南疆使臣,朝着步星若的方向扬起下巴示意一下。 使臣觑了一眼,低声回答:“看那妃嫔坐的位置以及其容貌来看,应当就是那位宠冠六宫的宸昭仪了。” 闻言,南汐抿了抿唇。 来大萧朝前,他们的人就已经将大萧后宫妃嫔的情况都打探清楚了,其中这位叫做步星若的宸昭仪就是重中之重。 荣宠八年,经久不衰,后宫第一人。 只是当时南汐太过自负于自己的美貌,根本没有把什么宸昭仪放在心上,如今一瞧,当真是艳丽过人。 尤其是她和这位宸昭仪都是一个类型的美人,她本是出色美艳的容貌,跟步星若一比竟然逊色了三分,完全被碾压了下去。 这个认知让南汐心中十分不爽,再看向步星若的时候眼中就带了抹深深的敌意。 步星若立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不友好的视线,转头丝毫不惧的和她对视上,甚至冲她轻蔑的勾了勾唇。 南汐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这笑的含义,顿时心中火气上涌。在南疆时,她是最受宠的嫡公主。 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敬着,还从未被人用如此轻慢的眼神看过。 “陛下,传闻大萧朝的女子全都是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在南疆时也喜好歌舞,不知可否请在场的妃嫔和我比试一番。”南汐突然站起身,笑着开口。 皇帝眸色暗了暗,面上却是温和一笑:“不知公主殿下想和谁比试?” “便是她吧。”南汐手指直勾勾指着步星若,冷笑一声:“这位就是宠冠六宫的宸昭仪吧,本公主想看看你有何本事能令皇上如此宠爱于您。” 其实刚刚两人眼神的对峙早已经被在场很多有心人收入了眼底,此时见她剑指步星若,若其他妃嫔都有些幸灾乐祸。 云贵妃也轻飘飘的开口:“是啊,宸昭仪进宫八年之久,倒是还未曾见你表演过什么才艺,今日也让诸位姐妹们见识一番。” 一时间,场面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步星落身上,这比试可大可小,可以说只是女子间的玩闹指教,但也可以说关乎两国颜面。 若是赢的最好,若是输了…… 迎春迎夏也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家娘娘,她们很是清楚,自家娘娘在府里时并不受宠,自然也不会有人为她请名师来教习这些琴棋书画。 如今的琴棋书画还是入宫这八年中慢慢学的,但也只算是略微懂,绝对算不上精通。 而南疆人善歌舞,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能要让南汐公主失望了。”步星若不紧不慢地悠悠开口,脸上是一片的落寞。 她咬了咬唇,语气中透着丝卑微:“本宫出身不高,曾经一直生活在偏远小地,自然不能像其他贵女们一样,从小就习琴棋书画,舞蹈更是不会。” “本宫不会这些的事情在场诸位都是知道的,只能请公主殿下另择他人比试了。” 步星若竟然不会舞蹈,南汐实在是没预料到,她有些不可置信,声音都高了几分:“怎么可能?你们大萧朝女子不是琴棋书画这些东西从小就要会吗。” 皇帝皱起眉头,心中很是不悦,这位南疆公主实在是有些没有礼数了,如此咄咄逼人。 步星若到底会不会跳舞他心里很清楚。 “公主殿下,宸昭仪的确不精通此道,您还是换一人比吧。”他淡淡开口,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第97章 妍妃 南汐心中再是不甘心,可对方不会跳舞,她若是再强硬要求步星若比试,那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罢了,我突然又不想和人比试了,便我自己为陛下献一支舞吧。”她收敛好思绪,朝着高台上的皇帝妩媚一笑,抛了个媚眼。 一双深蓝色的眸子,盈盈水水潋滟风波,很是迷人,可惜皇帝表情一直很淡,他颔首。 “好。” 很快,殿内原本轻缓的丝竹声停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激昂快速的鼓声。 南汐踩在一架红色大鼓上面,裙摆翻飞,舞姿优美,而从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直定定望着皇帝,深情款款,就没有一刻离开过。 而后随着她最后一个收势的动作,脸上的红色面纱不经意的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美艳动人的脸。 又引起殿内许多人的侧目惊艳。 “公主殿下舞艺超群,实在是惊艳。”朱皇后笑着夸赞。 南汐公主却根本没接这话,也没给她一个眼神,美眸含情脉脉盯着皇帝,声音似娇似魅。 “陛下,这次来父皇是叫我来联姻的,也是用我来表达对大萧朝的友好诚意,我此次还带来了两千头牛羊,以及一百匹汗血宝马,希望陛下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位份。” 朱皇后笑容几乎挂不住了,眼底闪过抹阴鸷。这南僵公主未免太过于不识好歹,等入了宫,她定要好好给她些教训。 这话又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心中感叹,这位公主真是不知者无畏,竟然如此的胆大,竟还直接开口索要位分的。 但是带来的诚意的确是大手笔了,收下这些东西,大萧起码能恢复这些年因战争造成的损失的四成。 “好,南疆的善意朕收到了。”皇帝沉吟一瞬开口:“传朕口谕,即日起册封南汐公主为妃,公主容貌出色,妍字美丽,出色,和公主很配,封号变为妍吧。” 南汐心头转了一下,妃的位份仅在四妃之下,已经很高了,而且还在那什么宸昭仪位份之上。 “多谢皇上隆恩。”她笑着行礼,对这个位份显然很是满意,她也未听懂皇帝话里隐藏的意思,只听出皇上夸她长得漂亮,对这个妍字封号很是欢喜。 朱皇后心中冷笑连连。 这什么南疆公主看起来真是没长脑子,空有一副美貌在后宫是不会长久的。 “妍妃,你如今已经是后宫的妃嫔了,要自称臣妾,行礼也要用我朝的礼节。”她声音温和,却是一副正宫的派头说教。 “等宫宴结束,本宫会派一个嬷嬷教你宫里的规矩。” 南汐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今日的宫宴算是告一段落。 今日是除夕,皇帝是歇息在了皇后宫里,毫无例外第二天宠幸了妍妃,接连几日都是歇在妍妃那里,一直到第七日南疆使臣返回南疆才罢。 算是给足了南疆的面子。 然后皇帝恢复了雨露均沾,先是去了云贵妃那里三日,随即又去了明淑仪三日,又转头去了淑妃那里。 在这期间不时穿插步星若。 全部有子嗣的轮完了,而后就是没有子嗣的宋昭仪,林修仪,只有惹怒皇帝的春才人那里没去,但是也赏赐了东西。 最惨的莫过于楚弦月了,皇帝好像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当然,这其中还是步星若分到的日子最多。 时间转眼就进入了四月份,宫里的积雪渐渐消融,嫩绿的枝芽伸展开,天气回暖。 “娘娘,奴婢去太医院找陆太医,却发现他不在,太医院的小太监说,如今的太医全都被太后娘娘调去云贵妃宫里了,候着云贵妃随时生产。”迎春皱着眉头说。 步星若懒洋洋的躺在窗牖前面,晒着外面照进来的日光,微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惬意。 “哦,算算日子云贵妃是快要生产了。”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捏了一个樱桃,放入红唇中,顿时香甜可口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 “罢了,万事都要推到云贵妃后面去,等她生完这一胎就好了……咳咳咳。”说话间,她又忍不住口头的痒意,咳嗽起来 。 迎春有些不放心:“娘娘,要不奴婢去跟高公公说一声,让陛下为您请个太医来瞧瞧吧,您这咳嗽已经有两天了。” “不必了,这种时候何必去触太后她老人家的不快呢。”步星若不在意的摆摆手,她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她很是清楚,怕是最近正处于春冬换季,微微受了凉。 “去让御膳房熬一碗雪梨送过来。”她吩咐。 这一入了四月份,云贵妃的临产期便到了,太后很明显十分重视这一胎,甚至破例将云国公府云贵妃的母亲给喊进宫里陪着。 云贵妃宫里更是严防死守,若是发现有可疑的宫女太监更是问都不问直接拉出去杖毙。 闹得宫里有些人心惶惶。 短短两个月,云贵妃宫里就已经死了四人了,宫里也都盼着云贵妃这一胎赶紧生出来。 而前朝也在等着云贵妃这一胎出生,若真是个皇子,那局势就会大大转变。 以皇后为首的朱家和以云贵妃为首的云国公府如今,在朝堂上就已经有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架势了。 若真生出个皇子,这两个皇子也是最有可能坐上储君之位的,朝堂众臣也在观望,看看站哪一方队。 又是三日过去,这天傍晚,云贵妃终于有了动静,将整个后宫都惊动了,等步星若赶到时,后宫妃嫔全都已经候着了。 太后站在一旁,阖眸快速转动着手中佛珠,嘴里还喃喃不知念着什么,皇帝也是一脸冷沉,手背于身后站着。 “啊——”只听到屋内不断传来云贵妃痛苦凄厉的惨叫声,在场众人这种场面已经见过太多次了,倒还算是平静。 只有刚刚入宫的妍妃很是不适,脸都白了几分,在看到那宫女进进出出手中端着的血水时,再也忍不住直接干呕了起来。 “妍妃,你怎么这么娇气,这女人谁不过这一关,就你最矫情。”太后立即不悦训斥,眼底都是不满。 妍妃今晚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穿的十分张扬,因此她来的也是最晚,自然碍了太后的眼。 更何况,她和步星落还是同一类型的美人,是最惹太后厌恶的张扬明艳类型。 第98章 云贵妃生产 妍妃很是不服和恼火,这个大萧朝的太后娘娘也不知为什么总是针对她,看她不顺眼。 “这女人都要经历,可臣妾现在不还没经历呢吗?受不住怎么了,知道太后您老人家偏宠云贵妃现在着急,也不能拿臣妾来撒火吧。”她立即怼了回去,在南疆时,她可是备受宠爱的嫡公主,何曾受过这等气? 哪怕是他的父皇,母后都未曾如此训诫她,这个死老太婆又凭什么? 太后何曾被人如此顶撞过,气的手颤抖的指着她:“妍妃,你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和哀家说话的!!” “哼,我父皇母后都未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妍妃扬起下颚,丝毫不惧眼神轻蔑,入宫这两个月以来,皇帝一直很偏宠她,她也没受过任何苦,是以还未明白大萧朝规矩等级的森严。 还把大萧朝当成在南疆时,她说一不二的时候。 周围其他妃嫔都被妍妃给惊呆了,这些天来,她们也是见识到了这位妍妃的嚣张无脑,那真是比宸昭仪还嚣张啊。 只是宸昭仪的嚣张是不会触及到底线规矩,这位妍妃的嚣张跋扈是丝毫不分场合,不分人,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不断蹦哒。 在妍妃身旁的宋昭仪默默离远了些。 太后怒火攻心,被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皇帝,你看看这妍妃,实在是太无规矩了!” 她此时本就担忧产房内的云贵妃,这妍妃又撞到枪口上,顿时怒不可遏,冷声吩咐。 “来人,妍妃顶撞哀家,恃宠而骄,看来这两个月来宫里的规矩是丝毫没学会,既如此禁足在自己宫里,什么时候将规矩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心似如如此浮躁,每日给哀家抄写一遍佛经,好好静静心思。” 太后说的佛经是宫里用来惩戒妃嫔犯错用的,其足足有三百多页之厚,哪怕是不眠不休的抄写,一遍也需要一天一夜。 其他妃嫔看向妍妃的眼神都是幸灾乐祸,朱皇后只觉着妍妃实在是过于蠢笨了,根本不需要对她动手,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妍妃不知那佛经有多厚,她只听到了要让她禁足顿时炸了:“凭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你不就是担心云贵妃生不出个皇子,心情浮躁,这才迁怒我的吗?” “你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呀,恼羞成怒就要来罚我,我不服。”她看向旁边的皇帝,跺了下脚娇嗔道。 “陛下,您快给我评评理,我不服,我可是南疆最宝贵的明珠,嫁到你们大萧是我父皇对大萧朝的诚意,何况还给你们大萧朝带来这么多的的牛羊马匹?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然我要写信告诉父皇!!” 妍妃不过才学了两个月宫里的规矩,情绪一激动,早把什么要自称臣妾的话给忘了,又摆出了她刁蛮公主的性子。 甚至习惯性的用命令的口吻。 太后被直接戳穿了心思,脸红红白白,格外精彩,气的差点没直接撅过去。 皇帝脸一黑,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他吗,他虽是接受南疆给予的馈赠,可南疆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蛮夷小国罢了。 若是真惹怒了他,直接挥师南下也能一举屠了那南疆一族,哪里轮得到这一个妍妃拿这件事来威胁。 “够了。” “太后娘娘的话没听到吗,还不把妍妃带下去,真是毫无礼数。哪里有一点高位嫔妃的样子。” 立即有两个嬷嬷上前,押住妍妃:“娘娘,莫要让我们为难,跟老奴们走吧。” 妍妃没想到皇帝非但不帮她,竟然还让人把她直接带下去,脸色涨红,感到格外难堪。 “滚开,本公主会自己走!”她一把用力推开面前的嬷嬷,狠狠的瞪了皇帝和太后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她定要把今日受的委屈写信告诉父皇,在南疆时,她走到哪不是被男子捧着,这大萧朝的皇帝不过就是生的好看了些,但也没资格如此轻慢于她! 对于来时南疆皇帝苦口婆心嘱咐她收敛脾气,遵守大萧朝宫里规矩的话早忘一边去了。 其他妃嫔早被她这一系列出格的举动给惊住了,这妍妃莫不是脑袋不太正常非要惹怒皇上不成。 步星若偷偷觑了眼皇帝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心中有些偷笑,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男人如此吃瘪。 这宫里有个妍妃倒算是热闹。 而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太后再也顾不得什么妍妃了。 急切道:“生了,是男是女?” 其他人也是等着结果 可等了半天,迟迟不见产婆抱着孩子出来,太后眉头皱起。 “怎么回事?还不把小皇子抱出来给哀家瞧瞧。”宋昭仪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孩子还没看到呢,就小皇子小皇子的叫上了。 皇帝也有些不悦,吩咐:“高来顺你进去看看。” 高来顺应下,可还不带他上前,里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而后一个产婆脸色惨白哆哆嗦嗦走了出来。 “陛……陛下,求陛下饶命啊——”她扑通一下跪下,不断的的恐惧求饶,身子颤抖。 皇帝心里一沉,冷声发问:“是云贵妃和孩子出什么事了?!” 太后也是脸色陡然一变问,眼神阴鸷:“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快说!”不论是云贵妃还是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她都不希望出事。 产婆想到刚刚自己看见的一幕,眼里闪过抹惊恐,身子抖得如筛子一样,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奴婢不敢说,还是请陛下和娘娘自己去看看小皇子吧。”她头死死地埋在地上,声音带着惶恐惊惧,好似刚刚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一幕。 这个反应让众人心思浮动了起来,更是好奇了,莫不是小皇子生出来身子不健康,这才把这产婆吓成这样。 此时太后哪里还顾得上这产婆,直接第一个急急往产房而去,皇帝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落在后面的步星若唇角微微上翘,知道一会儿有好戏要瞧了, 上辈子也是同样的场景当时可是热闹非常啊。 第99章 五皇子 一进了屋内,里面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人很是不适,太后却是顾不得这些刺鼻味道,急切在屋内扫了一圈。 “小皇子呢, 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她心急火燎的,只以为小皇子出了什么事,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难不成她都这么小心护着云贵妃了,还是招了有心人的算计,这么想着,心就是猛得一沉。 听到这话,屋内伺候的宫女全都跪下,身子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回话。 最后一个嬷嬷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脸色发白,怀里抱着襁褓的手都有些哆嗦,她脚下似有千斤重,慢腾腾的挪过来。 太后等不及了,直接上前一把掀开那明黄色的襁褓,再看清楚婴儿的模样时,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几步,秦嬷嬷一惊,急忙伸手搀扶住:“娘娘您怎么了?” 皇帝心里一沉,也上前掀开襁褓低头看去,他瞳仁剧震,竟也不自觉后退一步,不适的别过脸去。 他目光落到屋内接生的下人身上,暴怒质问:“五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反应更加令其她妃嫔心中好奇了,这五皇子到底怎么了,让皇上和太后娘娘反应这么大。 离的近的宋昭仪没忍住好奇,探头觑了一眼,而后尖叫出声:“啊,这是什么怪物啊!!” 她吓的脸都白了,手死死抓住身边贴身宫女胳膊,这才没有腿软的失态。 那产婆抱着襁褓扑通一下跪下,声音惊骇惶恐,颤抖不已:“奴婢们也不知道,五皇子生出来就是这副模样了,求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命。” 她这么一跪,恰巧让襁褓里孩子的模样露了出来,淑妃瞳孔缩了缩,死死捂住嘴才没如宋昭仪一样失态惊呼出声。 “天啊,这是什么怪物。”可其她人却还是没忍住,朱皇后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只看了一眼,也急忙撇过了头。 这云贵妃到底生出来个什么东西啊…… 只见襁褓中的孩子皮肤青紫,头格外的大还是奇怪形状,生出来一只眼睛就是睁开的却是大的不正常,却没有另一只眼睛。 此时那双大的过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众人,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所有人中,也就是步星若心中很是淡然平静,上辈子都看过了,自然有了心理准备。 这时太医得了允许也全都进来了。 在见到五皇子的模样时全都是一惊,心里掀起来惊涛骇浪,这……这可得皇子啊,是天家血脉。 有龙气庇佑却生成这副怪物的模样,这若是传了出去,很可能就变成了皇帝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上苍,这是老天降下来的天罚。 很可能引起百姓的惊恐。 “刘太医,你快给五……五,这孩子瞧瞧,他怎么生成这副模样。”对着这副怪物模样的婴儿,太后实在是喊不出五皇子,她借着秦嬷嬷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身子。 可以想象刚刚直面这个婴儿对她冲击有多大,怕是晚上都无法入睡了。 为了方便检查,刘太医将婴儿整个襁褓都打开了,露出了他的全貌,更是骇人惊恐。 这婴儿的四肢也全都有问题,大小长短都不正常,其中关键部位红肿凸出,明显有问题。 见此,太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了,她眼眶都红了,哭天抢地道:“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啊,为什么这么对五皇子啊。” 此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话,但是众人心中都已经有数了,这个“五皇子”是彻底废了。 太后精心保护期待这么久的筹码,没了。 气氛压抑沉重,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肃然,等着太医的诊断。 步星若站的脚有些酸了,她撇撇嘴,借着她站在后面遮挡,抬起脚晃了晃。 这还得站多久啊。 良久,几个太医聚在一起讨论很久后,最终站出来的人却并非资历最老的刘太医,而是陆宴礼。 他身上也是同样的普通太医官袍,穿他身上就是特别好看,衬的他芝兰玉树,面若冠玉的俊美,此时看着就赏心悦目。 尤其是刚刚大家都被五皇子给吓到了后,在看他简直是洗涤了眼睛。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臣曾经在一本残破不全的医书上看过类似的病,说是叫做“畸形儿”。” “畸形儿?这是什么病。”皇帝蹙眉,显然没听过这个病。 太后沉声问:“哀家不关心是什么病,就问一句能不能治好五皇子!” 陆祈安垂下了头:“这病……治不了,民间也有很多类似的孩子,他们不但外表奇特,很多还会伴随心智不足等问题,五皇子现在年纪小是以这些问题有没有还无法确定。” 众人心里有数了,这不就是说五皇子以后很可能是个傻子吗。 太后眼前一黑,浑身冰冷,她盼云贵妃这一胎盼了有八年,这好不容易有了,竟生出个这么个怪物。 心中悲愤不已,她擦了拭眼角的泪水,哀凄哭嚎:“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眼神阴狠的落到屋内伺候的宫人身上,厉声发问:“是不是你们有人给云贵妃下毒了?!又或者是你们照顾云贵妃时出了什么纰漏,否则五皇子怎会如此?” “奴婢们没有啊,求娘娘明鉴呀。”宫人们脸色唰一下惨白,不断磕头求饶,一个个哭的泪流满面。 此时怕是除了太后最伤心外,就是这些宫人最难过了,他们是一直奉命伺候云贵妃这一胎的人,如今云贵妃却生出这样一个怪胎。 他们根本脱不了关系,一定会被牵连到受罚的。 陆宴礼看了眼皇上,欲言又止,一脸的想说又不敢说的神色。 “陆大医,有什么话你直说。”皇帝沉着脸道,脸上乌云密布,显然心情十分糟糕。 “回皇上……微臣应是知道为何五皇子殿下会生成这副模样。” “你知道那还不快说,是不是有人给云贵妃下毒了。”太后厉声质问。 顿时,屋内众人都看向了陆宴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若这真的是毒造成的,那这毒也太恐怖了,她们可得提防着些,万不能着了道。 生出这么一个怪物,还不如不生。 第100章 云贵妃失宠 陆宴礼脸上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最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 “禀皇上,那本医书似乎是一个隐世不出的民间大夫所着,他专注研究了这种孩子的病历,发现凡是生出这样孩子的父母,无不是表兄妹结合,或者是曾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结合所出。” “因此,他曾得出结论,近亲之间是不能结合,很容易诞下这样外表奇特的婴儿,若是微臣猜测的不错的话,云国公府祖上就曾有过这样的孩子,云贵妃和您的子嗣,是很容易再诞下这样的畸形儿。” 太后脸色陡然一变,厉声呵斥:“放肆,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荒谬之话,从古至今,都是有亲上加亲的例子,也未出现这样的情况,哀家看你就是受了谁的指使,特意来污蔑云贵妃的。” 她看向皇帝,急切道:“皇上,你可莫要听了这人的谗言啊,他定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哀家看不如将他送去慎行司,让人好好审审!”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是一惊,面上露出狐疑之色,的确,从古至今,无论是高门还是百姓家都喜欢亲上加亲,表兄妹结合更是不在少数。 若这陆太医说的话是真的,那太可怕了!众人纷纷想到了自家中就都有这样亲上加亲的例子。 从脚底升起抹凉意。 “以往自然是有如此的案例,只是没有被人注意到,记载下来罢了。” “微臣有无胡说,陛下派人去民间随意查一下,生出这样畸形儿的父母就知道了。”陆宴礼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一片沉稳,胸有成竹。 而他这副模样,却让太后的心沉入了谷底,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云家岂不是再无可能送女眷入宫,也无法生出一个有她们云家血脉的皇子了。 那他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了要为他人做嫁衣,她可不想过继一个其他妃嫔生出的孩子,坐上储君之位。 这样的孩子根本养不熟,若是哪天登基了,真正扶持的也只会是他的亲外祖家,又如何还会记得云家的好。 皇帝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他面色冰冷,只淡淡开口:“今日云贵妃诞下一名死婴,直接找个地方埋了吧,没有什么五皇子,今日屋内的伺候的宫人全都赐毒酒一杯,朕不希望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都记住了吗?” 他视线沉沉带着帝王的压迫直直扫过在场的诸位妃嫔,连同太后身上都未放过,语气透着威胁强硬。 众人都被看得心里一突,这是根本不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连个排序都不允许他占。 “是,臣妾\/嫔妾遵命。” 而后不管屋内宫女产婆如何的哀求求饶,最后都被高来顺带着几个太监强硬的灌下了杯毒酒咽了气。 在这宫里就是如此,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下场只会是一个死。 步星若知道,不管皇帝会不会真的派人去民间查这些畸形儿的事,陆宴礼的话都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刺。 这个孩子也给他带来了心理上的不适,云贵妃今后是彻底失宠了,云家更是别想有一个有云家血脉的龙子。 …… 回到了长乐宫,她将陆宴礼一起唤了过来。 “本宫近日身子有些不适,咳嗽也断断续续未好,你给本宫把一下脉。”她懒洋洋地倚靠在榻上,伸出手露出一截雪白的好腕。 眉眼间都是慵懒,好似一只午后打滚的名贵波斯猫,慵懒优雅。 陆宴礼眸光微动,浓黑的鸦羽遮住了眼底的一切情绪,伸出手搭在了女子那细腻瓷白的肌肤上。 并没有放帕子。 因为步星若说那样诊脉不准确。 良久,他才收回手,沉吟一下拱手回答:“回禀娘娘,您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最近换季微微染上了丝风寒,臣开两剂方子您喝下即可,平日可多去外面走走,对身子大有好处。” 闻言步星若收回了手,放下袖子点点头,她手撑着额头吩咐:“本宫刚刚站了许久,腿和脚都有些酸,你替本宫揉一揉。” 陆宴礼手指蜷缩了下,眼底闪着复杂的情愫,薄唇抿紧,但最终还是单膝蹲下了身。 “好。”他的嗓音有些干涩,一只手抬起女子的腿,动作轻柔的将她的绣花鞋褪下以及……裸袜褪下。 手中的足雪白如玉,足弓曲线完美,指甲圆润饱满,上面染着鲜红色的寇丹,这是一双很完美好看的脚。 宫妃自然要时时刻刻保持身体的干净,不然皇帝哪次突然来了兴趣,若是有什么异味那离失宠也不远了。 是以步星若一天要沐浴三次,身上都是香露的味道,她来来回回都是做轿撵,脚几乎不沾地。 陆宴礼垂下头,动作轻柔的按压在女子脚上的穴位处,他的手骨节分明,冷白色的皮肤下能看见根根青色筋脉,随着他的动作凸起跳动。 殿内气氛安静,静的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娘娘是站的时间长了,血液有些堵塞,脚和小腿才会浮肿,微臣帮您按摩后,您在热敷一下便会好受很多。” 他说话间将女子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手上移,隔着薄薄的布料按压在女子小腿上。 步星若一手撑着额头,美眸微微眯起,低睨着男人的侧脸,他的手温度滚烫,按揉下去的确让她酸胀的腿感觉舒服多了。 “恩……”她有些懒洋洋的应了声,此时就好像得到了人顺毛的猫儿,舒服惬意的翻起了肚皮。 陆宴礼动作顿了下,喉结滚动,又继续换另一只腿,转移话题:“娘娘,您是怎么知道畸形儿这种病的,还有……表兄妹成婚真的容易诞下这样有问题的孩子吗?” 他有些疑惑,当时步星若告诉他关于畸形儿的病状时,他很惊讶,因为他从未听过这种病。 古往今来,这种亲上加亲的婚事更是人们乐见其成的美满婚事,竟然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吗? 第101章 云贵妃崩溃 步星若眸光闪烁了一下,声音漫不经心:“本宫也是幼年时偶然从一本残破的医书上看到的,上面的确说近亲结婚容易生下这样的有问题的孩子。” 这话当然是假的。 关于这什么畸形儿,是上辈子楚弦月在云贵妃产子后说的这些话,皇帝查过也证明了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而后就将这个病的成因案例公布了出去,告诫百姓世人。 当时还在朝野内外引起了不小轰动,打破了人们一直坚持的亲上加亲观念,从那以后,很多人都不再进行这样的表兄妹联姻。 而皇帝借此功劳,更是给楚弦月成功晋升到了良妃的位置,因此关于这畸形儿的内容原因她记得很清楚。 “你便放心吧,皇上肯定会派人去宫外查证若关于畸形儿的事,一旦查明是真的,你便是立下了大功劳。”步星若感受着腿上舒服恰到好处的力道,美眸眯了眯。 “这个功劳够你今后足以和郑太医、李太医两人在太医院拥有同等的地位。” 陆宴礼的心不可抑制的火热起来,眼底是在女子面前毫不掩饰的野心,他怎么会甘于只做一个小小的太医。 他要取代刘太医,做太医院下一任院首! “娘娘提携大恩微臣没齿难忘,今后定然听从娘娘吩咐差遣,绝无二心一。”立即向女子表达自己的忠心。 步兴若很满意他的识趣,抬起雪白的足尖踢了踢他的胸膛,语调娇媚懒散。 “恩,手上动作在用力一些,小腿那里还是酸疼不已,再按按。” “是。” …… 翌日,云贵妃悠悠转醒。 “孩子是男是女?是小皇子吧,快报给本宫看看。 ”她撑起身子,视线在屋内扫视一圈,急切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 而后,她便发现这些宫女太监都脸生的很,但她现在急切想看孩子,也没时间过问这些。 却不曾想听到她提到孩子,这些宫人一个个都是变了脸色,神情僵硬古怪。 就是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把孩子抱过来,云贵妃心头一跳,声音陡然拔高,她厉声呵斥。 “没听到本宫的话吗,还不快把小皇子给本宫抱过来瞧瞧!”她心头蓦得一沉,莫不是太医诊错了,她生出个公主不成。 “本宫就算生的是公主,也抱过来给本宫瞧瞧,没听到吗?”她蹙起眉头,语气很不耐烦。 心里疑惑怎么换了一批宫人,这些宫人一个个看着就不机灵,惹人厌烦。 哪曾想听到她这话,依然没有人动,到这时,云贵妃就算反应再慢,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她面色陡然一变,这才发现这些宫人一个个神情古怪,看向她的眼神中,隐隐还带着怜悯。 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安来。 “本宫诞下的龙嗣到底在哪里!再不给本宫抱过来,本宫全把你们杖责赐死!” 听到这里,宫人们脸色一白,扑通全都跪下,可依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实在是害怕云贵妃一怒之下真的拿她们都赐死了,一个小宫女哆哆嗦嗦开了口。 “娘……娘,你生下来时,是一个皇子。”云贵妃心头一喜,可还不待她表现出来,就听那小宫女又接着道。 “只是小皇子生出来就是死胎,陛下已经下令将她给埋了,娘娘,请您节哀啊。”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了云贵妃的心头上,她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双眼赤红盯着宫女,歇斯底里反驳:“不可能!本宫当时明明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了,你敢骗本宫!” 她不管不顾拿起床边的的东西,就狠狠往那宫女身上砸,那宫女不敢躲,生生受着。 “呜呜呜……娘娘,您节哀呀,小皇子生出来的确是死胎,不信您可以问太后娘娘和皇上啊。”那小宫女哭着说。 云贵妃嘴里喃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宫明明听到小皇子的哭声了,怎么会是死胎呢?。” 她此时头发凌乱披在身后,只穿着单薄的锦衣,刚刚生产完,脸色还泛着不正常的白,此时神情有些疯癫。 “你们去将姑母请过来,本宫要见姑母!!”她惊叫着吩咐,完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她绝对不可能生出一个死胎。 “云贵妃娘娘不用请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已经派老奴过来了。”一道声音突兀的传来,秦嬷嬷被宫女带着迎了进来。 她看着此时神情有些崩溃狼狈的云贵妃,眼里也有些不忍心,而后挥挥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太后娘娘有话要单独告诉云贵妃。” 很快,屋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云贵妃看到她眼睛一亮,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急切问。 “秦嬷嬷,本宫诞下的皇子呢?他到底在哪里?本宫怎么可能生下死胎,是不是姑母把他给带走了?。”她情绪过于激动,太过用力,指甲都抠入了秦嬷嬷的肉里,让她眉头一皱,却也未挣状开。 “娘娘的确不是诞下了死胎。” 文员云贵妃的手猛地一松,呆呆的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本宫就说本宫怎么可能生下一个死胎呢?那贱蹄子竟然敢骗本宫,看我一会儿不扇烂她的嘴!” “娘娘,但是你生下来的东西比死胎还要恐怖,你还不如生下个死胎了。”桂嬷嬷叹息一声,却还是残忍无情的说出了这句话,眼神悲悯地看向她。 她知道这位云贵妃是彻底的失宠了,今后的日子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也算是看着这位云贵妃长大的,心中不免多了丝长辈的同情不忍。 “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贵妃唇角的笑意一僵,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她,声音呆呆的,似乎很不理解这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还不如生下一个死胎。 她生的可是皇子,是以后要做储君的皇子。 第102章 秦嬷嬷怜悯 秦嬷嬷目光怜悯:“娘娘生下来一个怪胎,已经被陛下下令处死了。” 她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此时回想起那个孩子的模样,心还是不禁跟着一寒,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骇人了。 云贵妃怔怔的,在听到皇帝下令处死了那个孩子时,她就有些回不过神,听完这些话后,她更是傻了眼,如遭雷击。 “不可能,本宫怎么会生出那么一个怪物来?你骗我,对不对!”她拼命的摇头,泪水簌簌落下,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一手死死抓住秦嬷嬷的袖子,眼神恳切的希望得到她的点头肯定。 秦嬷嬷叹息一声:“娘娘,如今那陆太医说了那么一席话,老奴看他不像是在撒谎,若是如此的话,皇上定已对云家兴存了芥蒂,断不会再允许你诞下有云家血脉的子嗣。” “太后娘娘让您自己多保重,想开一些,今后过自己的日子也是好的,若是觉得膝下冷清,想要过继一个孩子抚养,可以把那个楚修仪的四公主给过继过来。” 云贵妃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她眼神怔怔的,姑母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告诉她,表哥今后都不会再来她的宫里了,她彻底的失宠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明明以前有那么多的表妹与表哥成婚的例子,他们的孩子都是好好的,也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不行,那个陆宴礼简直是一派胡言!” 她神情有些疯癫,语无伦次:“本宫一定是被人给下了毒,才会害得五皇子生成那副模样,陆宴礼一定是知情者,他一定认识受了何人的指使来污蔑本宫的!” 她越说语速越快,越发的肯定,猛地一把抓住秦嬷嬷的手,双眼赤红偏执。 “是步星若,对,一定是步星若那个贱人!” “秦嬷嬷,你去帮我告诉姑母,这一定是步星若在背地里搞鬼,是她联合那个陆宴礼陷害我!她跟那个陆宴礼关系暧昧不清,背地里说不定都做出了什么下贱的事,一定是她们来害本宫!” 秦嬷嬷被这话惊的变了脸色,神情也变得冷肃:“还请娘娘慎言,有些话在宫里是不能乱说的。” 步星若和那位陆太医接触的事情,都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皇帝本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云贵妃此时还在揪着这件事不放,这是纯纯要触怒皇帝啊! 她对云贵妃的怜悯也淡了几分,一把抽出自己的胳膊,低看向她。 “娘娘,您听老奴一句劝吧,今后您安分守己地呆在这宫里,太后她老人家念在你们同出自云家,定会照拂你,您哪怕是失去了盛宠,也不会过得太差的。” “太后娘娘那里还等着老奴回去回话,老奴就先告辞了。”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那个孩子埋在了哪里?”身后,云贵妃突然大喊了这么一句,秦嬷嬷脚步一顿,她没有回头。 “皇上不许任何人再提这个孩子的存在,觉得这个孩子不吉利,已经让人烧成了灰,灰尘直接送去护国寺莲湖中扬了。” 云贵妃呆呆的跌坐在榻上,许久许久没有回神,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应该生下一名健康的皇子,而后在太后和家族的扶持下,让这个皇子成为储君今后在一点点谋划母凭子贵成为太后吗? 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么一团糟。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声传到了殿门外面,让守着宫女们面面相觑。 笑着笑着,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云贵妃开始呜呜的哭起来,眼神无神的看着前面。 …… 御书房。 皇帝看着安卫从民间搜集来的一份份案例,脸色冷沉下来,他食指轻轻敲击着案几。 良久才开口:“如此说来,近亲结婚的确有很大的可能生出这种有问题且智力低下的孩子。” 刘太医也看了这些案例,也很是吃惊,他沉吟一会儿,艰涩的点点头。 “从这些例子来看,虽然不全面,但是也足够说明近亲结婚的确有很大的弊端问题。” 这古往今来一直都觉得亲上加亲的婚姻再美满不过了,单单只论如今的百姓和官员之家,就有很多都是表兄妹成婚。 若是这份证据传了出去,都可以想象会引起多大的震动,惊慌了。 “如此,便把这些例子都记下来吧,今后以供后人警示。”皇帝思忖一会儿吩咐。 “那个陆宴礼虽然年轻,但是这几次都表现的很是沉稳出众,平日中你便多将他带在身边提携一下吧。” 刘太医心里一惊,暗自揣测这话的意思。 这皇上的意思是让他把陆宴礼当作接班人培养,也就是太医院的下一任院正了。 他垂下头,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拱手应是,直到离开了御书房,心中都在感叹,这陆宴礼爬的是真快呀,将来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经历了云贵妃生产仪一事后,宫里这些天一切风平浪静很是太平,而皇帝也突然下了决定,准备三月份南下江南巡查当地民情。 哪怕距离三月份还有大半个月,宫里的妃嫔们却是一个个都心思热络了起来,这些天一个个全都殷勤的往御书房跑。 今日宋昭仪送一壶汤,明日林修仪送糕点,全都很是殷勤,都想跟着去随行。 长乐宫。 “娘娘,别的宫里这些天都往御书房送东西了,咱们要不要也送些东西给陛下呀?”迎春为步星若捏着肩膀问。 上一次陛下去江南巡查,还是五年前了,那次娘娘位份低,没能跟着去,而随行的妃嫔名额是有限的,自然都想陪着陛下去。 步星若斜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简单的水蓝色宫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曲线,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比例极好。 “恩,的确是该给陛下也送些东西过去,咱们也不能落后了。”她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坐起来,吩咐。 “迎夏,过来替本宫磨墨,迎春,帮本宫将纸笔准备好,你们就退下去吧。” 第103章 妍妃拦圣驾 两人虽不懂步星若为何要支开她们,但都没有多问,只是听命行事。 等殿中只剩下步星若一人时,她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上开始作画,眸光闪了闪,红唇勾起。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守在外间的两人才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进来吧。” 步星若将卷好的画轴交给迎春:“去把这画送去御书房,这是本宫送给陛下的画。” 迎春却未动,她看着手中的画卷,头一次有些迟疑,犹豫一下还是抿了抿唇道。 “娘娘,您真的确定不换些东西送吗?要不您还是做些糕点或者荷包送给陛下吧,这画是不是不太好呀?” 她们娘娘的画技实在是不敢恭维,犹记得的前几年,陛下还兴致勃勃的来教娘娘习画。 可只是教了半个月,最后陛下都直接气笑了,娘娘的画技是真的拯救不了了。 “放心吧,这幅画的关键不在画技上,陛下看了一定会喜欢的。”步星若勾了勾红唇,语气很是笃定。 于是迎春捧着这幅画卷去了御书房,御书房外高来顺站在廊道下守着门,他的手蜷缩在袖子里,不断跺脚。 这天儿还是冷的冻人。 “奴婢见过高公公——”迎春恭恭敬敬行礼。 高来顺其实远远的就瞧见有个人影往这边来看,看衣着就知道是宫女。 但他也没在意,这些天被各宫派来往御书房送东西的宫女实在是太多了,皇帝刚开始还有耐心见一下,现在直接是派他在门口守着直接打发掉。 可等迎春走近了,看清楚她的面容时,高来顺“哎呦”一声,直起了身子,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 “原来是宸昭仪身边迎春姑娘啊,你也也是奉娘娘之命来给陛下送东西的吗?”他视线先在迎春身上扫了圈,而后落在她手中捧着的画卷上。 “是,奴婢奉我家娘娘的命令将这幅画册呈给陛下。” “您跟老奴进来吧。” 殿内烧着地龙,地上还摆放着红炉炭,燃烧的正旺,很是温暖。 皇帝身穿白色镶龙纹常服,正斜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书卷在看,听到声音,他掀起眼皮朝这边睨了一眼过来。 “皇上,宸昭仪特意给您送了幅画过来。”高来顺笑着解释,而后给迎春使了个眼色。 迎春低眉顺目,双手将画卷举高于头顶:“奴婢参见皇上,这是我们娘娘特意为您画的画册,说您看了一定会喜欢。” 皇帝眼里闪过么兴味,视线落到那画卷上,伸出手:“呈上来吧。” 他倒是要看看那女人能画出个什么东西,就她那画技还能画出什么令他都喜欢的名家之作不成。 高来顺拿过那画册,小心翼翼的奉了上去,皇帝坐起身,将那画卷直接拉开了。 当他看清楚这画的是什么时,瞳仁缩了缩,飞快觑了眼身旁高来顺,见他一直是低垂着头,这才松口气。 而后气笑了。 这女人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青天白日给他送来幅春宫图,这上面的人画的奇奇怪怪,但是看衣服分明是他和步星若两人。 “你们娘娘好大的胆子啊。”皇帝将画卷仔细的卷好后,舔了舔后槽牙,意味不明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殿内的人都能听出来这句话里没有怒气,反而像是在调侃,所以迎春也没慌,只是一直低眉顺目站着。 “去告诉你们娘娘,这画朕很喜欢,今夜会过去跟她好好讨论这画上的内容,让她准备着。”皇帝刻意压重了讨教两个字,薄唇勾起。 高来顺在旁惊叹,果然还得是宸昭仪娘娘有本事啊,这些天其他宫里的娘娘花费各种心思讨好陛下,可也没见陛下露个笑脸。 如今只是送了幅画,就让陛下展了笑颜。 迎春一直到出了御书房都还很懵,她完全不知道自家娘娘画上画了什么,为什么皇上的反应如此奇怪。 当步星若听完她带回来的话后,红唇勾起,她伸手将春瓶中已经枯萎的红梅掐掉。 “去准备着,服侍本宫沐浴梳洗。” …… 晚间夜色还未彻底暗下去时,皇帝就轿辇就已经往长乐宫方向而去了。 “皇上——” 可走到御花园的拐角处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幽怨娇媚的声音,这大晚上的,把高来顺给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恼火的抬头看过去,想看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宫女,想飞上枝头勾引陛下来了。 这一看过去,他愣住了。 只见月色下,本应该被禁足的妍妃拦在了明黄色的轿辇前,这大冷天的,她却穿的却十分的单薄清凉。 身上穿了袭绯红色海棠抹胸长裙,外面披着蜜粉色绒毛披风,可在月色下,她前面那雪白一片清晰极了。 高来顺只感觉刺眼,他急忙的低下了头,哪怕他是一个无根之人,但是也不能这么盯着宠妃看。 不然若是皇帝觉得碍了眼,那可就糟糕了,其他的太监也急忙垂下了头,甚至有那年龄小的,脸颊都红了。 皇帝更是脸色一黑,偏偏妍妃自己还没有这个觉悟,见男人盯着自己前面看,唇角得意翘起。 还故意又把裙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更大一片雪白。 她卡着嗓音,娇滴滴撒娇:“皇上~您都好久没来臣妾宫里了~臣妾想您。” 她说话还上前几步,朝着皇帝抛媚眼,扭着自己纤细的腰肢,随着她这么大幅度的动作,那片雪白越发引人瞩目。 皇帝只感觉辣眼睛,额角上青筋直跳,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南疆的公主,要给南疆几分面子。 他深吸口气,冷声质问道:“妍妃 你不是应该在宫里禁足学规矩吗?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臣妾已经被禁足半个月了,臣妾已经知道错了。”妍妃委屈的撅嘴,娇滴滴撒娇:“皇上,臣妾实在是太想您了,您不如今晚去臣妾宫里吧。” 第104章 皇帝气死 高来顺低下头,嘴角忍不住直抽搐,这位妍妃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那脑袋就好像缺了根弦一样。 “朕今晚有事,便不去了。”皇帝冷沉声音道:“还有,妍妃你这规矩朕可一点没看到哪里学好了,谁允许你私自出来的,你这是公然违背朕的旨意!” “来人,把妍妃送回宫去,告诉那些伺候的宫人,若是妍妃在跑出来,他们的脑袋就别要了。” 妍妃脸上的笑意一僵,美眸中闪过抹恼火,生气质问:“皇上您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去哪个妃嫔宫里吗?您以前还说最喜欢臣妾,现在不过才一个月不到,您就这么喜新厌旧厌了臣妾了!” 看着几个靠过来要来抓她的太监,她怒气冲冲抬起脚就踹倒了离的最近的太监,怒吼一声。 “滚,离本宫远一点,什么腌臜玩意也配靠近本宫。” 皇帝被她这蛮不讲理的模样气的额角上青筋直突突,脑仁疼,他声音带了怒火。 “妍妃,你放肆!赶紧给朕滚回宫里去。” 妍妃委屈极了,美眸浸满了水雾,泪眼婆娑控诉:“皇上,您竟然这么凶臣妾,臣妾不走。” 说着她竟然上前一步,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中,死死抓住了皇帝的手。 “哎呦妍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不能冒犯圣颜啊。”高来顺吓的惊呼一声,眼皮突突直跳。 皇帝脸色黑的如锅底,用力挣了下袖子,怒喝:“妍妃,你给朕放手,当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臣妾不要,除非皇上您今晚去臣妾那里。”妍妃死死抓着他的袖子,一脸的倔强。 “放手!” “不!” “……” 皇帝也恼了,他就算在给南疆的面子,可是被一个后妃这么当众冒犯,帝王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他也不那么顾忌了,力气加重,用了五分力,狠狠一拽—— 只听“撕拉——”一声。 而后空气一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此时月色银辉将周围照的很亮,妍妃那身轻薄的裙子竟然在挣扎中撕裂了个大口子。 那大片的白在光下白的晃眼。 妍妃也愣了下,低头呆呆看着自己那算是半裸的前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 “啊——” 她也顾不得和皇帝拉扯了,双手死死护住胸口,脸上羞愤欲死。 就算南疆民风在开放,但也没有到这么当众裸奔的程度啊。 皇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手颤巍巍指着她,都几乎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来人!给朕把妍妃送回去,送回去!没有朕的吩咐不许出来。”他几乎是怒吼出声,气的肝疼。 这下那几个宫女内侍急忙上前,一人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妍妃身上,其他人护着她,态度强硬往回走。 妍妃此时也顾不上在争宠了,急急忙忙顺势往回走,今晚脸可丢大发了。 …… 长乐宫这边早早的就开始备着圣驾的到来,可等了许久依然没看到圣驾的影子。 小顺子不勉有些急了,小跑进了宫里,里面灯火通明,两边的烛灯袅袅。 步星若正坐在桌前看着书,身上披了件黑色外衫,听到声音她没抬眸淡淡问。 “怎么了。” “娘娘,这圣驾这个时候还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要不要奴才去前面打探一下消息。”小顺子问。 闻言,步星若抬眸看了眼窗牖外面漆黑的天色,秀眉轻蹙,的确有些晚了。 “那你便——” “皇上驾到——”后面的话直接被前面太监唱喝声给打断了。 所有宫女内侍急忙全都跪下行礼。 皇帝径直绕过这些跪了一地的宫侍,带着一身寒霜迈步走了进去。 “皇上。”步星若站起身,一双眼睛见到他时立即亮了,流光璀璨,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欣喜爱意。 皇上见此唇角也忍不住翘起来,原本糟糕的心情也似乎好了很多。 他将身上厚重的大氅扔给旁边的内侍,自己走上前拉着人往内室而去。 “皇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您来这么晚,看起来心情也不好。”走到了内间,步星若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柔声问。 皇帝坐到榻上,接过来仰头将一杯热茶都喝了下去,听到问话又想到了刚刚御花园的事,脸就是一沉。 “哼,那个妍妃实在是太过没规矩了,果然是蛮族,骨子里就是粗野,真的是毫无礼数。” 步星若心底诧异,这怎么扯到了妍妃身上,不过她可不会去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存存让男人在生气一次。 破坏氛围吗? “好了,皇上您在臣妾宫里就不要提其她姐妹了,臣妾要不高兴了。”她坐到皇帝身边,拉过他的胳膊娇声撒娇。 被她这么一哄,皇帝心中的郁气也消失了,大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步星若被迫仰起头和他对视。 女子脸上只略施粉黛,姿容昳丽,一双狐狸精水光潋滟,眉眼上挑勾人的很,尤其是秀鼻上那颗美人痣,格外的诱人。 “若儿,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给朕送那种图。”他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里是跳动的火苗。 步星若眨了眨眼睛,眼神无辜清澈,可却是挑衅的双手勾住男人脖颈。 笑盈盈道:“皇上,臣妾今晚穿了身新衣裳,你要不要看看。” 皇帝眼中越发暗沉,他视线落到将她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色外衫上。 抬起手一把拽开了那系带,那黑色外衫立即柔顺的滑落,露出了女子雪白的肌肤,以及身上那红色小衣。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咬牙切齿,呼吸却急了几分,步星若挑衅的勾了勾红唇。 “皇上不是说要和臣妾讨论那画册上的内容吗?”而后她一个用力把男人推倒在了小榻上,居高临下睨着他。 夜色阑珊,寒风席卷着冷气打在身上,冷的人哆嗦,守着殿门外的高来顺手插在袖子里,直跺脚。 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苦涩,他今晚怕是要吹一晚冷风了。 第105章 云贵妃一舞 翌日,昨晚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立即传遍了各宫,妍妃自然成了笑柄,令人暗中嘲笑。 钟粹宫。 “哈哈哈……真是逗死人了,妍妃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宋昭仪捂住嘴,笑的泪花都要落下来了。 就连淑妃也不禁翘起了唇,急忙拿着帕子掩饰自己的笑意,她也不想落井下石,实在是这位妍妃做的事太过于出格了。 朱皇后不紧不慢放下手中的茶盏,撂到了桌边,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刚好令众人都听到,止了话头。 “好了,妍妃昨儿的确是做的太过出格了,完全没把宫规放在眼中,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竟然还敢公然拉扯陛下,太不像话了。” “去,传本宫命令,去教坊司请两个嬷嬷给妍妃那送去,让她好好在宫里学规矩,什么时候嬷嬷说规矩学好了,在让她出来。” 闻言,众人心里有数了,眼底幸灾乐祸,教坊司的嬷嬷素来比宫里的嬷嬷要严格多了,那调教女子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平常也有官员家的女子犯了错,会去请教坊司的嬷嬷来教导其规矩,哪个再出来后不是规规矩矩的。 就妍妃那跳脱不服的性子,够她受一顿折磨了。 这件事说完,朱皇后说起了正事。 “本宫知道你们都想跟着皇上去江南,一个个殷勤的没事就往御书房跑,但是御书房是前朝皇上和大臣议事的地方,你们这样频繁去打扰实在是欠妥当。” 她视线凌厉的在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说着话敲打着:“去江南的人选陛下肯定心中早已经有了安排,该是谁去跑不了,不该谁去你怎么使力都无用,都给本宫老实些。” 众人不管心中怎么想的,都立即规规矩矩起身应是。 “娘娘,四皇子醒了,喊着找您。”这时香菱从内屋走了出来,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殿内的众人都听到了。 朱皇后一听脸上露出笑容:“你们也听到了,本宫要去照顾四皇子,今日就散了吧。” 于是,众人识趣的全都退了下去。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因为决定要去江南,皇帝这些天都忙的不可开交,要把堆积的朝堂上的事全都分派下去。 因此已经接连几日都是在御书房通宵,也就是去了步星若那里用了两次午膳,晚上都是在御书房看奏折,没有留宿任何人宫内。 “陛下,夜已深了。”高来顺奉了杯热茶上前,低声劝道:“您已经连续几日未睡了,不如今夜早些休息吧。” 皇帝拿起茶盏抿了口,揉了揉酸疼的眉心:“你先下去吧,朕先将这些奏折处理完。” 高来顺欲言又止,他这些天陪着皇上一起熬夜,都有些撑不住了,眼前发昏的。 这时外面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脸上神情焦急,急忙停步行了一礼。 “奴才参见皇上。” 他气喘吁吁:“皇上,外面云贵妃娘娘在……在跳舞,想求见您。” 皇帝剑眉立即皱起:“云贵妃,跳舞?”高来顺也是面露错愕,很是不解。 小太监重重点头,脸上迟疑一瞬又多说了句:“是……奴才瞧贵妃娘娘穿的很单薄,这外面这么冷,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吧。” 想到云贵妃,皇帝就想到了那个怪物一样的孩子,眼底闪过抹厌恶,但是他和云贵妃毕竟这么多年情份还在,还有太后这层关系,也不可能真的太冷情。 “罢了,朕去看看。” 外面夜色漆黑,今晚万里无云,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银白色的月辉照亮了一片天地。 却给这深冬又添了几分冷意。 周围守门的宫侍全都隐晦的把视线投到了那一身白色霓裳裙的女子身上。 云贵妃今夜上了很重的妆,胭脂遮住了她脸上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容貌明艳秾丽。 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这身裙子十分的耀眼璀璨,上面的流苏在光线下折射出熠熠光辉,整个人身上好似笼罩了层光晕。 真的好似月宫仙子。 她站在这寒风中,袖子一摆,翩翩起舞,身段优美,红唇微张,声音动听婉转的唱着曲子。 皇帝迈步走出脚步顿在了殿门处,双手背负于身后,眸色冷沉的盯着她。 他沉沉开口:“云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云贵妃见到他出来,美眸含泪,直直哀凄婉转的直勾勾盯着男人,她没有回答这话,而是继续唱着小曲。 长长的袖子一甩,脚步轻盈旋转舞动,好似月下神女下凡只为男子一舞。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也被这舞给惊艳到了,竟然飘起了雪花,为女子更添了清冷之感。 只是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单薄在寒风里跳舞,过后怕要遭罪了,高来顺心中叹息一声。 哪里还不明白云贵妃今夜的做法,这是知道皇上厌弃了她,想用这苦肉计唤起皇帝的心软,勾起往日的情份。 一舞闭,云贵妃早已经冻的唇瓣泛白,浑身冰冷僵硬,哪怕是厚重的胭脂也掩不住脸上的苍白。 她扑通一下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仰头泪盈盈的看着男人,声音哽咽。 “陛下,您还记得吗?当年臣妾入宫那一晚,臣妾就给您跳了这支霓裳舞,您也一直夸臣妾舞的好看,声音好听。” 皇帝神情微动,背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攥紧,声音冷淡:“云贵妃,你这是做什么,你刚刚才出月子,竟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高来顺急忙走下了阶梯,弯腰劝着:“娘娘,有什么话您先进殿里在说,喝杯热茶,和陛下坐下谈。” 云贵妃却是摇头,一脸倔强的抬头盯着皇帝,声音蕴含无限的委屈:“皇上,生下那个孩子臣妾也是无辜的啊,您不能迁怒到臣妾身上啊 。” 泪水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下去,哭的是梨花带雨:“臣妾心里多痛啊,连自己的孩子一眼都未看见,忍受着丧子之痛,这些天里臣妾只盼着您能来陪陪臣妾,可是臣妾等啊等,却一直未等到您的身影。” 她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哭的眼眶红肿,这么一个美人十分惹人怜爱心碎。 皇帝薄唇抿紧,拳头收紧。 第106章 送补品 云贵妃的话勾起了皇帝往日的记忆。 他低睨着跪着的女子,想到了八年前她刚刚进宫成婚时的一幕,他们也有过甜蜜美好。 又想到了往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微微叹息一声,心还是软了。 他抬脚走下了石阶,停在女子面前,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解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皇上……”云贵妃抬眸,一双眼睛早已经被水汽浸满了,哀哀戚戚。 皇帝弯腰把她拉起来,而后直接打横抱起往殿门走去,冷声吩咐:“来人,传刘太医过来,在去煮一碗姜汤过来!” 云贵妃一双手臂拦住他的脖子,脸迈入他的胸膛前面,唇角翘起,知道今日她的计策成功了。 哪怕已经冷的浑身哆嗦麻木,但是心情却是放松的,她才不要按照姑母的意思,今后老老实实做一个不受宠的贵妃。 既然今后都不会有子嗣了,何不拿这残破的身子博一把,她进宫来一直听家族的听祖母的,她今后也要为自己而活。 很快,刘太医就被请来了,一忙乎过后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了,云贵妃也很快不出意料的发起高热来。 最后皇帝也不能把这样已经昏过去的云贵妃再送回宫去,于是云贵妃成了第二个留宿紫宸宫的妃嫔。 翌日一早这件事就传开了。 长乐宫。 步星若坐在桌边,搅了搅碗里的燕窝,听着下面小喜子打听来的消息,她唇角翘起。 “这云贵妃竟然变得聪明了一次,胆子也变大了敢去博这一把。”关键是她赌对了,皇帝心软了。 迎春执着公筷给她布菜:“娘娘,那云贵妃岂不是要复宠了。” “皇上因为那个孩子的事情心中已经对云家女子有了芥蒂,对云贵妃也是有了阴影,是绝对不可能让云贵妃有子嗣了。” “何况,算算日子,云贵妃昨儿才出月子,这么冷的天她穿那么单薄跳舞,今后可有她受罪了。”她将碗放下,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唇角。 神情淡淡,上辈子云贵妃也做出来同样的谋算,不过就是一时的风光罢了。 “这燕窝不错,让人备一些,再从库房里拿些补品,本宫带去看看春才人。” 迎春挥手让小宫女把桌子收拾下去,搀扶着她往屋内走去:“是,奴婢现在去办。” …… 步星若这些天隔三差五就会往春才人那里送些东西过去,不时皇帝赏赐下来的好东西也都会给春才人那分去一半。 见到她过来,门前守着的宫女立即扬起笑容,规规矩矩行礼:“奴婢见过宸昭仪娘娘。” “恩,本宫来瞧瞧你们小主,去通禀一声。”步星若站定道。 那宫女立即小跑了进去,不一会,春才人挺着大肚子,由宫女搀扶着走了出来。 见到她,春才人脸上露出笑容:“嫔妾见过宸昭仪。” “这雪天路滑,你怎么还出来了。”步星若上前几步,视线落到她已经凸起的肚子上,眼眸闪了闪。 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接替那个宫女,搀扶春才人往里面走去,边说些体己的话。 “你现在也已经五个多月了,月份越来越大了,这万事可都要小心谨慎才好。” 两人坐到了榻上,立即有宫女给两人奉上了两杯热茶。 步星若看了眼这茶:“这样的茶啊,香的也丢不要用了,这实在是容易被人做手脚。” 春才人闻言,原本要去拿这茶的动作一顿,也不去碰这茶了:“多谢昭仪娘娘关心。” 她摸了摸自己凸起的小腹,眼眸闪烁了一下:“娘娘,您怎么对嫔妾这么好啊。” 这些天里,步星若频频往她这里送好东西,更是可以说无微不至的关怀提点她,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为什么。 但依然装傻充愣问这么一句。 步星若放下手中的茶盏叹息一声:“春才人,本宫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你也知道本宫今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这后妃最重要的就是有个自己孩子傍身,本宫想抱养你腹中孩子。” 见她直接直接点了出来,春才人有些讶异,就又听女子道。 “如此也让你知道本宫绝对不会有害你的心思,如今都盼着你肚子里的小皇子好好的,本宫是和你一个队伍的。” “本宫这次给你带了些燕窝等补品过来,你如今月份大了必须吃的好,多吃些才能给陛下生一个白白胖胖的五皇子,陛下这些天还总和本宫提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闻言,春才人有些羞涩的红了脸,声音略带迟疑:“娘娘,皇上真的提到嫔妾和孩子了吗?” “当然了。”步星若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她压低嗓音:“本宫也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如今皇上的几个皇子里,大皇子没了母妃,二皇子出身卑贱,三皇子体弱多病,也就嫡子四皇子还凑合了,你若是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在由本宫扶养,你想想这孩子以后的未来……” 话未说尽,但是春才人懂了这意思,她心砰砰砰直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一抬头就对视上了女主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眼中神色晦暗,却明明白白告诉她,的确是她想到那样…… 她不禁抚摸自己肚子,她的儿子也可以争那个位置…… 春才人心动了,她位份太低了,哪怕真的生出一个皇子,晋位也没有资格扶养这个皇子。 总归是要把孩子给别人养的,给谁养不是养,自然是妃嫔位份越高越好,而且宸昭仪是不能生育了。 那她的儿子就是宸昭仪唯一的倚仗,自然把她的儿子视如己出,尽心尽力培养。 想通了这些利弊后,春才人脸上露出笑容,语气感激:“那剩下这五个月里,还要多求昭仪娘娘护着嫔妾一些了,嫔妾愿意把孩子给您扶养,只求以后您能偶尔让嫔妾去看望一眼,嫔妾就知足了。” 步星若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又陪着她说了好些话,告诫了很多应该注意的事情,这才起身告辞。 第107章 大公主的失落 等人走后,春才人这才把视线放到步星若带来的那些补品上面,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补品。 这以前她莫要说用了,哪怕是能摸一模都是她的福气了。 “去,把那个燕窝现在让小厨房给我炖了,我现在就要喝。”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心中越发的得意。 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从一个卑贱的宫女一跃成了如今的主子,现在又有了皇子,甚至很可能她的儿子以后坐上那个位置。 她就是皇太妃了。 “娘娘,奴婢觉得还是找个太医来看一看这些东西吧,您如今怀着小皇子,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宫女迟疑一瞬,小心翼翼劝着。 这话把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春才人给拉了回来,她从得意中勉强找回了丝警惕。 皱了皱眉:“派人去将李太医请过来,就说我不太舒服。”哪怕是被禁足了,但是对于怀有龙嗣的妃嫔,宫人都不敢怠慢。 太医更是不敢耽误,很快李太医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春才人先伸出手让他诊脉,之后才顺势让他帮忙检查一下步星若送来的这些补品。 “回禀春小主,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补品,很适合孕期的妇人服用,但不管是什么补品都不宜过量,适当的服用最佳。”李太医又不免提醒了一句。 春才人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摆摆手,让人把他带了出去,知道这些补品都没问题,她立即让人去把燕窝和另外两样炖了一起吃。 这些好东西,她以前可从未吃过,自然是舍不得放过一点,更何况她现在还有身子,多吃才能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云贵妃这一病直接在乾清宫躺了足足有三日,而后才被送回了宫里。 她这一博的确选对了,皇帝这些天都会过去看看她,在她病好的差不多后,皇帝就留宿在了她的宫里。 一连几日都是云贵妃侍寝,中间穿插着步星若,其她人是一点都分不到。 二月末,南下江南的妃嫔官员名单就已经确定了下来,带去的妃嫔并不多。 膝下孩子还小的几位妃嫔全都不带去,这次带着大皇子,二皇子,淑妃,步星若,宋昭仪,林修仪……以及云贵妃。 名单落定,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人意料,但事情已成了定局,妃嫔们闹腾去献殷勤的劲头总算是停了下来。 只是已经快十岁的大公主,以及七岁的三公主有些不高兴,自己的兄弟都跟着父皇去了,两人也想跟着一起去。 “大公主,你是嫡公主,也已经这么大了,不适宜在去外面抛头露面,再过几年,就该谈您的婚事了。”香菱柔声安慰郁郁寡欢的大公主。 大公主回神,闻言脸上勉强扯起抹笑容,乖巧温顺的点头:“是,香菱姑姑说的对,是我想的不周全,见三妹妹一直闹着想去,自己也动了心思。” 香菱为她重新添了糕点茶水,这时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以及朱皇后温柔的轻哄声。 “不哭,不哭,母后在这里呢。” “香菱,你快去小厨房催一催,米粥怎么还没有好,四皇子都饿坏了。”朱皇后抱着孩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催促。 香菱看了眼身边的大公主,面露迟疑:“娘娘,大公主这里怎么办。” “大公主都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吃东西吗?何况这里这么多宫女呢,四皇子重要,你亲自去催一催。”朱皇后不耐烦的说,而后就抱着哭闹不止的四皇子进了内室。 香菱犹豫一下指了两个宫女:“你们伺候好大公主。”她行了一礼就急匆匆退了出去。 大公主握着茶杯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她咬着唇,听着里面朱皇后那温柔轻哄的声音,眼神落寞黯淡。 “母后,女儿想起来还有字没练习,便先告辞了。”她站起身朝着里面行了一礼,朝内柔声道。 朱皇后正被哭闹不止的四皇子吵的头疼,闻言只敷衍道:“恩,回去吧,母后要照顾你皇弟,也没时间管你。” 等一出了钟粹宫,大公主抿了抿唇,沉默的往自己宫里走,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心疼的不行,安慰。 “大公主,您别多想,四皇子现在还小,皇后娘娘对他多费一些心思也是应该的。”她们公主哪里是因为什么不能去江南而低落啊,分明是在因为皇后娘娘对她越来越疏于关心而难过。 大公主死死咬唇,原本干净澄澈的眸子浸满了水光:“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公主罢了,今后母后都要依靠四弟,母后多在他身上投入注意力也是应该的。” 她勉强扯起唇笑了笑:“没关系,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还是大公主,不应该和一个幼弟争宠的。” 宫女看着这个也才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自从四皇子被过继到皇后娘娘膝下后,娘娘就对大公主越来越疏于关心,每次大公主来了,说不了几句话。 四皇子一醒了哭闹,大公主就被冷落到了一边去,她整日陪着大公主,就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沉默。 两人身影渐渐远去。 而一直装作若无其事扫地的小太监抬起头,看向大公主的背影,眼底闪过抹暗芒。 春寒料峭,初雪渐渐消融,一滴滴水珠顺着明黄色的玻璃瓦落下,在青石小路上渐起一摊水涡,已经进入了三月份。 “娘娘,昨夜儿夜里又是云贵妃侍寝,奴婢派人打听说是整整要了三次水呢。”迎夏走进来就满眼担忧。 “最近云贵妃的风头都快要压过您了,皇上来咱们长乐宫的次数都少了。” 步星若坐在榻上伸着手,旁边的迎春正跪在地上为她做寇丹,她捏了一片凤仙花的花瓣。 “最近云贵妃的风头是有些盛了。”她摩挲这片花瓣,眉眼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开口。 “云贵妃这一胎本应该是万众瞩目,将来很可能继承那个位置的,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反观皇后娘娘膝下的四皇子,长的越发白白胖胖的,听说陛下很是喜欢四皇子,最近去钟粹宫次数都多了,自己的孩子没了,别人的孩子却得皇上喜欢,哎,云贵妃真是惨。” “娘娘的意思是……?”迎夏立即听出了这话里有话,试探性的问。 “本宫也没什么其她意思 你去找两个宫女,把这件事提醒云贵妃一下,让她好好知道皇上有多宠爱四皇子。” 第108章 御花园 今日天气好,云贵妃这才有心思出来御花园逛一逛,午后的日光照到她身上,身体内那股冰寒之气似乎都驱散了不少。 “娘娘,今日天气真好,太医都说了您应该多出来晒一晒太阳,这样对您身体好。”宫女搀扶着她,笑着道。 “恩,出来逛一逛本宫这身子的确感觉暖和了不少。”云贵妃轻飘飘应了一声,只是逛了一会儿,她就感觉浑身发冷,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咳咳扶着本宫去那里坐一会儿。”她以帕子捂嘴,咳嗽的脸色苍白,眼前一阵阵发黑。 “娘娘,您怎么了,没事吧。” 随行的宫女太监吓坏了,急急忙忙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假山后面,贴身宫女急忙把随身带着的水袋递过去。 “娘娘,喝些水。 云贵妃接过来,大口喝了一口后,这才感觉喉咙的痒意缓解了很多,她摸着自己隐隐坠痛的小腹,鼻尖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从生下孩子后,她就落下了一身的毛病,手脚冰凉,小腹不时坠痛,每次疼真的是痛不欲生啊。 “哎,云贵妃娘娘真是惨啊……” 假山后面突然传来女子小声交谈低语声。 贴身宫女眉头就是一皱,就要张口呵斥,云贵妃却是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眼底却是一片阴鸷。 后面假山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可不是吗?当初云贵妃娘娘有孕时多么的风光无限啊,当时大家都以为她能生下皇子,以太后娘娘对她的疼爱,这位皇子和嫡子四皇子比也不差什么了啊。”另一个声音回答。 “谁能想到天不遂人愿,云贵妃命运太苦了,竟然生下一个死胎,反观四皇子是越长越漂亮,我有幸运见过四皇子一面,真的是玉雪可爱,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他,以这份喜爱,将来肯定是四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了……” 云贵妃听着这些话,指甲死死的扣入了掌心,眼里一片的阴鸷。 “来人,把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宫女给本宫抓过来,把她们舌头给本宫拔了!” 立即有两个太监领命往后面而去,不一会两个小宫女就被压了过来,在见到云贵妃时,两人神情惊慌,脸色苍白。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竟然敢乱嚼舌根子,不要命了。”太监尖锐着嗓音质问。 “娘娘饶命啊,奴……奴婢们只是御膳房的小宫女,奴婢们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您饶命。”两人直接扑通跪下,哭天抢地的求饶。 云贵妃脸色阴沉,眼睛阴冷的盯着她们:“这些话是谁让你们说的!” 她可不信就是这么巧合,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碰到这两人在这乱嚼舌根。 圆脸宫女急忙摇头,泪水簌簌落下:“呜呜……没有人吩咐奴婢,只是现在宫里都这么说,奴婢们只是一时偷闲,这才多嘴议论了这事。” 她抬起手一巴掌一巴掌就狠狠甩在自己脸上,嘴里哭求:“求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宫里都这么说。”云贵妃一字一顿重复这话,胸膛剧烈起伏,带动着小腹越发绞痛。 她一手捂住小腹,指甲早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怒指着她们:“来人,把这两个宫女的舌头给本宫拔了。” “呦,贵妃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说的这么血腥。”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插入。 步星若由迎春搀扶着甩着帕子走了过来,她轻飘飘斜睨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个宫女。 “宸昭仪,你怎么在这里。”云贵妃见到她,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步星若捂唇娇笑:“今儿天色好,本宫就出来逛一逛,这累了就在假山这里休息一会,却是不巧也听到了这两宫女的话。” 她叹息一声,看向云贵妃的眼神带了丝怜悯同情:“云贵妃,这两宫女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闲话罢了,你就算罚了她们,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便打几板子得了。” “你也放宽心,谁也预料不到五……那个孩子这么没福气,这人的命啊都是天注定,四皇子就是那天生好命,以后前途无量,至于贵妃姐姐您的那个孩子……” 话音未尽,里面未尽的深意都是聪明人,自然都听懂了。 云贵妃被她这眼神看的只觉得屈辱,又被这些话气的心中的不甘怨恨越发重。 “步星若,不用你在本宫面前装作仁慈。”她深吸口气,看了眼那两宫女。 “本宫今日大人大量就放你们一次,去自己领二十板子。” 两个宫女大喜,急忙磕头道谢:“多谢宸昭仪娘娘,多谢云贵妃娘娘大恩。” 云贵妃不想在在这里待着了,伸出手:“哼,步星若,你别在本宫面前得意,你不过也是个一辈子生不出孩子的人罢了,你我如今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走。” 步星若眼眸幽深,唇角弯起盯着她的身影远去。 三日过去,这天午后御花园。 此时已经有花期早的花卉开了起来,花团锦簇,很是漂亮。 “哎,还有几日大皇兄和二皇兄就要随着父皇一起南下去江南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宫呢。”三公主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撅起嘴闷闷不乐。 大公主无奈失笑,温柔轻哄:“宫外很乱,哪里有宫里好,何况去江南还要坐船,我听说很多人都会晕船,上吐下泻十分不舒服。” “大皇兄和二皇兄是男子,我们不过是女儿家,父皇肯定也是怜惜咱们才不许咱们一起去的。” 三公主撇撇嘴,还是有些不高兴。 一个嬷嬷走了过来,朝着两人行礼:“老奴见过大公主,三公主。” “是母妃叫你来喊我的吗?”三公主认出来了,这是她母妃身边的老嬷嬷,她疑惑问。 “是,到了用午膳时间了,贤妃娘娘亲自下厨做了您最爱吃的四喜丸子,让老奴喊您过去用膳。”老嬷嬷笑着回道,而后看向大公主迟疑问 “大公主要不要一起来贤妃娘娘这里,跟三公主一起用一些午膳。” 第109章 钟粹宫有事 大公主抿了抿唇,柔柔一礼:“不用了,我也要去母后宫里用膳,那三妹妹我就先告辞了。” 她看着三公主面带笑容,脚步轻快的跟着嬷嬷走的模样,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的时候母后也会这样喊她回去一起用膳,或者不时派人来送些糕点衣服,可自从四弟来了以后,母后已经许久未关心她了,都是让下人宫女去做 “走,我们也去母后宫里用午膳。” 可等大公主到了钟粹宫,就遭到了阻拦,香菱压低声音:“大公主,四皇子刚刚入睡,娘娘也陪着他睡着了,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进去了,以防吵醒了四皇子。” 大公主拢在袖子下的手已经颤抖了,这一刻心底升起了强烈的落差感,失落,甚至还有丝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嫉妒。 对那个原本喜爱的四弟升起了一股敌意,是不是这个四弟消失了,母后就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大公主陡然一惊,被自己这恶毒的念头吓的脸白了白。 “好,那我等母后和弟弟醒了在过来。”她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竟有些仓惶的转身离开了钟粹宫。 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彻底的消失了,抿紧了唇角竟不知道一时间该去哪里。 “大公主。”耳畔突然传来女子的唤声,大公主抬眸望去,就见到云贵妃盛装打扮正含笑看着她。 …… 长乐宫内。 步星若看着面前新送来的一排排春衣,手挨个从每一个托盘上划过:“恩,这次这批衣服都不错,感觉比去年时款式花样创新了很多。” 闻言,尚书局的嬷嬷笑的眼睛眯起:“多谢宸昭仪娘娘夸奖,老奴们是先去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送去今年春衣,而后就不敢耽误先给您这送了过来。” 步星若唇角翘起:“你有心了,迎春,赏。” 迎春从袖子里拿出打赏的荷包递了过去。 那嬷嬷立即笑的合不拢嘴,接过那厚厚的荷包,立即道谢:“老奴多谢娘娘。” 等送走了尚衣局的人后,迎春吩咐:“你们将这些衣服都好好放起来,莫要让衣服有了褶皱,这些都是后日娘娘去江南要带走的。” 宫女立即应是。 “去跟御膳房说一声,今晚陛下来咱们长乐宫用膳,让他们准备着送过来,本宫小憩一会儿。”步星若嘱咐这么一句话,打了个哈欠走回了殿内。 晚间天刚刚黑下来,皇帝的轿辇就到了长乐宫,他迈步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烛火下绣花的女子。 女子肤若凝脂,明艳秾丽,在烛火下浑身多了份温柔,听到动静,步星若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皇上,您来了,快过来试一试这腰带合不合适。”她也不起身,直接朝着男人招手。 皇帝疲惫一天的神经这一刻似乎都放松了下来,他薄唇翘起,走过去一把将人揽入怀里。 “恩,让朕瞧瞧。”他一手揽着女子细腰,一手抓住她的手,带着她看向手中的明黄色腰带。 腰带上绣纹精致,针法密集,十分的大气华贵,尤其是金龙的一双龙目炯炯有神。 “不错,若儿的女红一直这么好,倒像是把其她方面的天赋都放到女红上了。”他夸赞,微微侧头在女子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朕很喜欢,后日启程下江南时,朕就带这条腰带。”说着,手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臣妾让御膳房备了膳,咱们先去用晚膳吧。”步星若水眸瞪了他一眼,勾着他的腰带,皇帝顺着她的力气起身。 他勾了勾唇,任由她牵着往前殿而去。 迎春,迎夏立即吩咐宫女井井有条将晚膳布置摆上,而后让人都退到一边去,两人上前服侍布膳。 “皇上,您尝一尝这道香蒸鸡,臣妾用过一次,味道很是不错。”步星若拿着公筷笑着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男人面前的碗里。 皇帝很给面子的放到了嘴里,而后颔首夸赞:“的确不错,御膳房的手艺进步了不少,高来顺,这道菜是谁做的,既然得了宸昭仪的喜欢,赏。” 高来顺立即笑着应下:“老奴就替那个奴才多谢皇上,多谢宸昭仪了,老奴一会儿就派人去。” 皇帝也不兴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两人边用膳,边不时说几句话,一顿饭下来气氛很是融洽。 迎春立即端上来两杯茶奉上,步星若接过来喝下,过了一会儿,以帕子遮唇,微微偏头又吐到茶盏内。 漱完口后,屋内的宫女太监就全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外面天色也已经黑了下去。 “天色已晚,入寝吧。”皇帝说了这么一句话,弯下腰把人抱起就往床上而去。 床幔落下,气氛旖旎。 高来顺守在门口廊道上,如今虽然入了春,但是夜风依然很凉,因此哪怕夜深了,也没什么睡意。 “砰砰砰——砰砰砰。” 宫门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呼声:“快开门,我们是钟粹宫的人!” 小喜子本有些不悦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扰主子和皇帝,在听到是钟粹宫的人,心里惊讶,脚步才快了几分。 宫门一打开,香菱顾不得其他,直接焦急的跑了进去,见到守在门口的高来顺,急急行礼。 “劳烦高公公通禀一声,四皇子出了事,现在情况很不好,皇后娘娘请陛下过去一趟。” 高来顺一听这话,也是一惊,他可是知道皇上有多看重四皇子,不敢多耽误他急忙往屋内而去。 里间的皇帝和步星若还没有睡,外面的动静自然都听到了,因此高来顺进来说了事后,皇帝直接起身。 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心中也急了起来,边弯腰穿上靴子边道:“若儿,朕先去钟粹宫了。” 步星若裹在被子里,露出雪白的肩膀,脸颊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她睫毛颤动了一下。 “恩,四皇子重要,陛下快去吧。”等男人急匆匆出了长乐宫后,迎春,迎夏才走了进来,点燃了宫灯。 第110 四皇子中毒 步星若懒洋洋的坐起身子,任由身上的被子滑落,一头秀发如瀑布般的扑洒在身后,皮肤被衬的越发莹白。 屋内烧着地龙,她随意的披了件外衫,赤脚踩在地上走到了桌边坐下。 迎春将热茶奉上。 “去,打听一下,钟粹宫发生什么事了。”她接过来抿了一口,这才感觉微微泛干的嗓子好了许多。 “娘娘放心吧,刚刚小顺子就已经跑去前面打探了,一会儿就能回来了。”迎夏将床榻上脏的被褥换下来,拿到旁边放下。 正说着话,外间就传来小顺子求见声音,步星若放下茶杯:“进来。” 小顺子走了进来。 直接问:“打探到消息了吗?” “是。”小顺子先行了一礼,而后压低声音:“奴才打听到,是三更天时四皇子就哭闹不已,皇后娘娘就喊了刘太医过去,这一去可不得了,说是中了毒,四皇子情况似乎很不好。” “中毒。”步星若玩味的重复,唇畔翘起:“行了,今夜都早些睡,明儿一早可有的是热闹瞧了。” 这件事发生的太晚了,因此各宫都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钟粹宫出事了。 一大早,后宫各处就传来禁军齐整的脚步声。 “娘娘,四皇子中毒,皇上震怒,我等奉皇上命令搜查各宫,还请您行个方便。”禁军拱手,冷肃着一张脸。 身后还带着十几名禁军,以及陪同避嫌的老嬷嬷。 步星若微微一笑,侧开了身子:“请便,只是还望诸位搜查时手下放轻些,本宫宫里东西都是昂贵易碎,很多都是皇上赏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待不起。” “这是自然。” “来人,进去搜,都下手注意些。”很快,十几个禁军一起进入了长乐宫,怕他们手脚不干净,小顺子和小喜子两人一起跟了进去看着。 “嬷嬷,不知四皇子殿下情况如何了,昨儿晚上本宫就听说了钟粹宫出事,没想到竟是有人胆大包天给四皇子用毒。”步星若一脸的愤慨,走到了随行来的嬷嬷身边。 老嬷嬷见是她问话,态度也很恭敬,但是用词却是很斟酌:“回娘娘的话,昨儿太医诊断过了,四皇子中毒很深,如今具体情况如何老奴也并不知道。” 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是一个“深”字已经说明了四皇子怕是不太好了,他如今也不过将将满一岁,这样的孩子最是娇弱,平日一个风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步星若眸光闪了闪,脸上一片的叹息:“真是不知是哪个黑心肠的人做的,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毒,手段实在是太过于残忍恶毒了。” “是,皇上如今震怒,下令彻查后宫。” 不久,禁军便从里面出来了,统领朝着步星若拱手:“长乐宫属下们已经搜查过,没有什么异样,那属下们就先告退了。” “去吧。”步星若目送她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其她宫而去,唇角翘起来。 回了殿内,视线扫一圈,的确没有什么混乱迹象,只是有些东西的摆放位置换了地方,显得有些乱。 “一会让人把殿内重新仔仔细细打扫一遍,这些东西的摆放都归位,让她们都仔细着些,若是发现哪里不对立即通禀本宫。”步星若坐到榻上吩咐。 迎春端了杯热茶奉上,闻言她立即意会:“娘娘是担心那些禁军中有人趁机做了什么手脚,在咱们宫内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恩,还是谨慎些的好。”步星若拿起茶盖慢条斯理的撇了撇茶面上的浮沫,吹了吹抿了一口。 她也是没想到钟粹宫竟然这么快就有动静了,距离上一次御花园不过才一天过去。 她看向旁边小喜子道:“本宫昨儿让你派人盯着云贵妃的动向,你仔细跟本宫说一说,她昨儿一天都做什么了,都接触了什么人。” “是。”小喜子仔细想了下回道:“回娘娘的话,昨云贵妃没什么异常,就是从御花园回去后听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而后就身体不适请了李太医过去诊脉。” “奴才也顺带花了点银子,买通了一个伺候云贵妃的宫女,她说云贵妃自从生产过后就身子不大好了,患上了腹痛的毛病。” “要说见了什么人,好像是午后时云贵妃恰巧碰到了大公主,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咱们的人不敢靠近,也就没听清楚。” 步星若微微阖眸,手不自觉摩挲手腕上的玉镯子,良久:“你去把盯着云贵妃那人给本宫喊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很快,一个小太监就被小顺子给领了过来,那小太监面容稚嫩,个子不高,但是看着却很是机灵模样。 “奴才小福子见过宸昭仪娘娘。”他扑通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步星若打量他一瞬,随即视线淡淡移开:“起来吧,本宫有些事要问你。” “娘娘请问,奴才若是知道定然知无不言。”小福子压抑着心中的紧张,站起身也不敢直视她,低眉顺目站着。 “你当时盯着云贵妃,她当时和大公主交谈过后,你可曾注意大公主的神情如何。” 小福子蹙起眉头,似乎在仔细回想,半晌才迟疑开口:“大公主……当时神情是有些不对劲,魂不守舍的模样。” “娘娘,还有一件小事,奴才不知对您有没有用。” “想到什么便说,本宫自会判断。” “大公主似乎是来钟粹宫用膳,但是被拒之门外了,因为皇后娘娘和四皇子已经睡了,怕她吵醒两人。”小福子道。 闻言,步星若眼眸一闪,脑海中电光石火间将事情串联到了一起,似乎懂了钟粹宫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她脸上浮现了抹笑容:“这件事你办的不错,迎春,厚赏。” 迎春立即拿出一袋厚厚的荷包递过去,小福子见此急忙双手接过,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奴才多谢娘娘。” 第111章 猜测 今日闹的动静这么大,各宫妃嫔自然要去看望一番。 步星若的轿撵在半道恰巧和淑妃的轿撵撞上了,两人于是一起往钟粹宫而去。 两方抬轿子的小内侍往彼此靠近了一些,让两人能交谈。 “宸昭仪,你说到底能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给四皇子下毒啊。”淑妃偏头蹙着秀眉。 “皇后娘娘十分重视四皇子,听说都是自己亲自带在身边养着的,如此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之人定然是身边亲厚之人。”步星若今儿罕见的穿了身浅蓝色宫装,头上也只簪了两朵绢花,很是素净。 少了往日那分凌厉美艳,多了分出水芙蓉般的美丽,淑妃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但也没多想。 毕竟如今四皇子生死不明,若是还像往日一般穿的那么华丽艳丽,那不是纯纯找不痛快,触怒帝后两人吗? 步星若这一身的确是特意穿的,只是想着一会儿若是听到四皇子的死讯,她也应景。 不用还特意换身衣服哭了。 两人这么一路闲聊,轿辇到了钟粹宫门口放下,一起走了进去。 皇帝昨儿一整晚都没有睡,今儿直接没有去早朝,此时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森冷压迫。 就好似一只处于暴怒边缘的狮子,因此宫人们都格外小心,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唯恐这个时候撞到枪口上,成了池鱼。 步星若两人进来,这才发现殿内其她妃嫔差不多都来齐了,她们默默朝着皇帝行了礼,也站到了一边去。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来了,陆宴礼见到她过来,不着痕迹跟她对视一眼,随即摇摇头。 步星若心中有数了。 四皇子怕是真的不太好了。 “陛下……四皇子中的是砒霜,四皇子太小了,砒霜的量有很大,哪怕臣给四皇子催吐也不管用。”刘太医从里间出来,顶着皇帝那越来越冷的眼神 他实不想说也得说这话。 “朕不管,若是救不回四皇子,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跟着赔命!”皇帝冷冷道,凤眸冷冽如寒冰。 背负在身后的手已经死死握拳。 四皇子绝对不能有事,他虽然已经不信那些秃驴说的楚弦月是什么天命之女的预言。 但是关于说她生的儿子有一统天下之能,这句话他还是抱着希望,因此对四皇子格外的不同,不允许还未得到验证前他有任何闪失。 殿内气氛一时间十分的凝固僵硬,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刘太医心中发苦,如今四皇子这情况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用了,但触及到男人此时那赤红的眼睛,这话他不敢说。 只好拱手回话:“是,微臣自当竭尽全力救四皇子。” “不是尽力,四皇子必须救活!” 朱皇后这时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眼眶红肿,明显是已经哭过了。 一出来见到殿内站着的其他妃嫔们,她的眼神就如刀子一样落到她们身上,只觉得在场这些人谁都有可能是害了四皇子的凶手。 这孩子虽然是别人生的,但是这将近一年来她都是亲手带在身边抚养,为他殚精竭力,费了多少心思。 早已经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寄予厚望,如今他危在旦夕,心中如何能不悲痛。 “皇上,您一定要找到谋害四皇子的凶手啊!”她走到皇帝面前直接跪下,泪眼婆娑的悲痛哀求。 皇帝伸手把她搀扶起来,冷着脸道:“皇后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绝对不会放过害了咱们皇儿的凶手!” 在场妃嫔们心中思绪各异,但都纷纷猜测是谁这么有本事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给四皇子下了毒。 今日禁军大肆搜宫,各宫却都未发现什么异样,可见此人是个有本事的。 今日不但妃嫔们来了就连几位皇子公主也来了,三公主碰了碰旁边的大公主低声道。 “大皇姐,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这么苍白,要不要和母后说一声,找个位置坐下呀。” 大公主魂不守舍,被她突然一碰,吓了一跳,听到这话,勉强扯起唇角,露出抹笑容。 “我……我无事,只是太过担忧四弟罢了。”她拢在袖子中的手早已经死死握紧指甲,陷入了掌心,后背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会是砒霜啊? 那人明明只说是毒性不大的毒,只是会让四皇子贪睡些罢了,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那已经哭肿了眼睛的母后以及暴怒的父皇,大公主只感觉遍体生寒,心底既慌又怕,还有愧疚自责。 此时却是不敢站出来说这件事是她做的,只能低下头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也就是这时,里面突然传出悲痛的哭声,而后一个乳娘仓皇的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 她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磕头:“四皇子……四皇子他去了。” 这句话好似一记重锤,狠狠敲到了众人的心上,气氛冷沉到了极点。 皇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脚狠狠给了她一脚,这一脚带着怒火,用了全力,那乳母直接被踹翻在地,抽搐两下,就没了气息。 室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宫里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四皇子的离世又不知要让多少人陪命,又要血流成河了。 站在人群中的云贵妃眼中露出疯狂偏执的笑意,死的好死的好啊,她的孩子都死了,凭什么别人的孩子能活。 还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坐上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痴人说梦。 大公主脸上刷一下血色全无,身子后退几步,腿一软竟然直直往旁边栽去,旁边的三公主一惊,急忙伸手扶了一把。 焦急问:“大皇姐,您怎么了。” 这边动静立即吸引了店内所有人的瞩目,大公主对上皇帝的眼神,心里一慌眼神闪躲,仓皇垂下头。 “没……没事,只是四弟突然去了,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理由和说的过去,但是皇帝何其的敏锐,立即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冷着嗓音质问:“大公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众人闻言心中诧异,更是全都把视线落到了大公主身上。 朱皇后猛得看向她,急迫问:“大公主,你知道什么快些说,到底是谁害了你四弟。” 第112章 大公主暴露 大公主本就心虚,心绪不稳,此时被帝后两人同时这么逼问就绷不住了,突然哭了起来。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害死四弟的,我,我只是想要四弟多睡一会儿,我没想到会这样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是其中的意思在场之人还是全都听懂了。 朱皇后脸色陡然一变,大步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大公主的手腕,厉声质问。 “大公主,你在说什么话,难不成你四皇弟中毒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满脸的怒火,眼神狠狠的瞪着她。 大公主本就愧疚,害怕,此时被朱皇后这样疾言厉色弄的越发的害怕惊慌,只是不断的在摇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砒霜,我没有想要四皇弟死的,没有的……” 皇帝也是脸色一沉 怒喝一声:“够了,不许再哭了,你给朕说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四皇弟中毒,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殿内妃嫔们的目光也全都落到了大公主身上,一个个眼神或惊讶,或错愕。 大公主乃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嫡长公主,素来被教养的极好,端庄温婉,很有一国公主的气度。 友爱下面的弟弟妹妹,上对各宫的娘娘都很有礼,下对宫人也都是很温和的性子。 实在是不像会做出这样残害幼弟之事的人啊。 大公主低垂着脑袋,手死死的攥紧了裙摆,她哑着嗓音道:“对不起,是我给四皇弟下的药。”想到因为她而死的四皇子,泪水又忍不住的簌簌落下。 “但是卖给我药的那个宫人只说这药会让四弟每日多睡一个时辰,我不知道那是砒霜,我……我只是想要母后多陪陪我,想着四皇帝若是睡的时间多了,母后就有时间多把精力放到我的身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四皇弟的命。” 她有些苍白无力的解释着,浑身颤抖个不停,一颗颗泪珠滚落。 朱皇后满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她,而后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疾言厉色。 “大公主,你怎么能如此的恶毒?就因为嫉妒你四弟,你就对你四弟下毒,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恶毒的东西!” 那可是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儿子,从各个方面都是最符合做她嫡子的人选。 何况皇上还那么重视四皇子,假以时日,那储君之位定然是这个孩子的,现在全都被这个没什么用的女儿给毁了。 她怎能不恨不恼怒。 啪—— 这一巴掌,朱皇后用了全力,清脆响亮,大公主的脸都被扇的偏到了一边去。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她有些呆呆的摸了摸,眼神怔然的盯着朱皇后。 这还是长这么大来母后第一次动手打她,还是因为那个四皇弟,她咬了咬唇,一脸的倔强。 “我间接害死了四皇弟,这个罪我认,不管父皇要如何处置,我都认,但是母后你凭什么说我恶毒,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却对四皇弟比对我还要上心。” 这一刻,压抑在心中许久的不甘愤怒全都喷涌而出,大公主哭着质问。 “从我出生来,记忆中最多的话就是你总是在感叹,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皇子,为什么是一个没用的公主!所以在您的心中,哪怕是别人生的儿子,也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重要是吗?” 朱皇后脸色难看,竟然有种被戳穿心思的的慌乱,让她显得有些狼狈,急声呵斥。 “大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想?本宫是你的母后,自然是疼爱你的,你四弟弟如今才不满一岁,处处都需要精心照顾,本宫这才对他多上心了些,没想到你竟会这么想,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大公主看着她这副唯恐染上污名的模样,这一刻只感觉浑身血液冰冷,这就是她的母后啊。 一直心心念念的只有皇子,公主就是没用的东西,对她这个女儿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挣扎了, 就这样吧,随即失魂落魄的看向了皇帝。 “父皇,四皇弟是因我而死,您处罚女儿吧,女儿认罪。”她低下了头,身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恬淡,只剩下一片的沉抑。 步星若看着这场母女针锋相对,大公主心如死灰的戏码,唇角忍不住扬起,这戏可真是精彩啊! 她悄悄的觑了眼云贵妃的方向,很想知道她要如何摆脱嫌疑。 皇帝看着这个素来懂事乖巧,从不让他操心的大女儿,冰冷的眸底闪过丝复杂。 “朕问你,是否是你要害死你四皇弟。” “女儿没有。”大公主还是忍不住抬头辩解,咬了咬唇:“女儿只是想让四皇弟每日多睡一会儿,可却是从未动过想要四皇弟死的想法。” 听了这么一会儿,淑妃也差不多懂了,她抓住重点,秀眉蹙起。 “大公主既然说你不知那是砒霜,也就是说给你提供毒药的宫人欺骗了你,那就是他想害死四皇子了。” 大公主点点头,又垂下了头,嘴角苦涩一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四皇弟就是被她间接害死的。 因为那毒药是她趁着乳娘不备,亲自喂到四皇弟嘴里的,也就是说是她亲手毒杀了自己的弟弟。 想到这里,她的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哆嗦,现在真的很想一个人躲到房间的角落里面,用被子裹住自己。 “陛下您也听到了,这件事中大公主也是被蒙蔽的受害者,如今之急是尽快找到那个宫人,查出他到底为何要害四皇子。”淑妃柔声劝道。 皇帝脸色覆满了寒霜,眼底凝聚着暴风雨,语气森冷:“给朕查!就算把整个皇宫翻个地朝天,也必须把那个宫人给朕找出来!” 第113章 孙嬷嬷指责 皇帝脸色阴沉如暴风雨,浑身散发着威压和压迫,心中的怒火让他此时犹如一只随时要攻击的野兽。 “大公主,给你毒药的是何人。”越是愤怒,语气却越发平静。 大公主面对这样的父皇,也有些畏惧,她声音颤抖,咬了咬唇哀求道。 “父皇,那宫人是我信任之人,断不会背叛我,她定然也是被人欺骗了,求父皇饶她一命。” “是谁!” “……”大公主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四皇弟已经死了,她不想在因为自己害的身边亲近之人丧命了。 她直接跪下,声音带了哭腔,几乎是卑微的哀求:“是……是女儿的乳母,求父皇饶了乳母一命,她断然不可能违背女儿意愿,定然有隐情。” 皇帝依然没有回答这话,冷冷开口:“把人给朕带过来!” 很快,两名禁军就押着一个老嬷嬷进来,一人狠狠朝着她肩膀一压,孙嬷嬷就直接双膝直直跪到了冰冷瓷砖上。 她早在听说四皇子中毒危在旦夕时,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见到哭的泪流满面的大公主,心下就是一沉。 知道大公主应该把事情都说了。 却依然强硬稳住声音:“老奴参见皇上。” 朱皇后直接冲上前,一巴掌就先扇到了她脸上,纤长的护甲指甲怒指责她。 “好啊,本宫这么信任你,将你放在大公主身边,你却是哄骗大公主犯下此等错事,还敢谋害皇嗣,真是好大胆子!” 孙嬷嬷来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怕是四皇子的事情暴露了,她也没有辩驳,直接磕头悲哀道。 “是,是老奴帮大公主出宫买的药,皇上 您要罚就罚老奴吧,大公主还只是一个孩子,老奴愿意以死谢罪。”她还并不知道四皇子已经去了的消息,更不知道那包药粉是砒霜。 皇帝眼中充满了杀意,很想现在就杀了孙嬷嬷泄愤,给四皇子出气,但还是忍住了。 “朕问你,你给大公主的药粉是什么。” “回禀皇上,那是老奴老家的一种特效药,是一种花的花粉,对人体没有伤害,只是会让人一直昏昏欲睡,在老奴老家就有很多妇人觉得孩子吵闹,也会喂给孩子,不会有什么害处的。”孙嬷嬷急忙解释一句。 “大公主只是有些羡慕四皇子能得到皇后娘娘所有的关心,就是想要皇后娘娘也能多关心她一些,但却没有任何要害四皇子的心思,这药对人也没有什么伤害,求陛下看在大公主还是个孩子份上,思母心切,轻饶了她吧,老奴愿意一力承担。”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那药粉是砒霜了。”皇帝冷声问 孙嬷嬷一愣,惊讶的抬头:“什么砒霜。” 朱皇后眼眶通红,恨恨道:“四皇子刚刚已经去了,都是因为你给大公主的药粉,她没有害四皇子的心,可四皇子就是因她而死。” “本宫不过是多对四皇子上心了些,她在过几年就可以出嫁了,哪里还是什么孩子了,作为嫡公主,竟然还去和幼弟争宠,甚至因为嫉妒自使歹人有机可乘,本宫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女儿。” 孙嬷嬷一听这话胸腔里也有了怒气,知道今日她怕是难逃一死了,也不顾忌那么多了。 她抬眸含泪看向朱皇后,冷冷一笑:“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大公主,唯有皇后娘娘您没有资格指责,您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你放肆!”朱皇后面色难看,手颤抖的指责她。 “大公主生下来,你就直接扔给了老奴带,您一个月都不来看一眼,想起来大公主的时候就是想着拿大公主做噱头去请皇上过来,您好趁机在怀上个皇子。” 孙嬷嬷嘲讽道:“大公主几乎是老奴一把手带大的,前几年您一直想着在生个皇子,嫌弃大公主是个没什么用的公主,这几年知道自己生不了了,才对大公主上心了些。” “可是自从四皇子过继过来,您更是对大公主不上心了,大公主的事情您态度敷衍,全交给了奴才去做,大公主也才不满十岁啊,她如何不渴望母亲的关爱,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对别人生是孩子比对自己还好,您要她如何不嫉妒,不难过!” 大公主在旁边早已经哭的泪流满面了,她低着头,却没有再开口说任何话。 此时殿内众人在看向朱皇后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尤其是几个膝下有子嗣的妃嫔,更是里面多了丝异样情绪。 这一声声尖锐的指责让朱皇后脸色一白,竟然有些狼狈的后退半步,她死死掐住掌心。 “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插嘴!”她看向皇帝。 “皇上,这个奴才谋害皇嗣,直接乱棍打死吧。”皇帝还没有开口,大公主就猛得抬头,眼中全是哀求。 “父皇,求求您饶了孙嬷嬷一命吧,她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应该嫉妒四皇弟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不应该和四皇弟争宠,真的不管孙嬷嬷的事。”她哭的嗓音已经哑了,此时声声泣血,让殿内的其她人都不忍心的微微偏头。 皇帝微微偏头不去看她,而是看向那孙嬷嬷:“那药被人换成了砒霜,害死了四皇子,朕问你,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中间又经了谁的手。” 孙嬷嬷心底诧异,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那药是老奴特意去老家取的,期间一直自己怀中,直接给了大公主,怎么会变成了砒霜!” “也就是说中间没有机会被人动手脚了。”皇帝冷声问。 “没有,这种事老奴怎么敢让别人知道,一直都是自己拿着,而后直接交给了大公主。”孙嬷嬷摇头。 皇帝又看向了大公主,眼中情绪晦暗不明,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若是这个奴才没有说谎,那么能换药的只能是…… 第114章 一箭双雕 大公主注意到皇帝那怀疑的眼神,心都凉了,父皇是不信她吗? 这一刻,她只感觉遍体生寒,自己的父皇母后似乎都不爱她,都更喜欢四皇弟。 孙嬷嬷却是见不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被污蔑,也不想皇帝误会这个女儿,急忙辩解。 “皇上,大公主性子温和,最是与人为善了,是绝对不会有害四皇子之心的,若是那药粉真的被人换了,那只能是给我药的那人出的问题,还望皇上明察,莫要伤了大公主的心啊。” 淑妃沉声问:“给你药的是何人?” “老奴也不认识那人,是回老家时,我和村长家的媳妇说了想要这药,她让我第二日在村口等着,而后就是那人送来的药。” 如今这件事情查到如今依然没有查到幕后之人是谁,而且给孙萌嬷嬷药的人很可能已经跑了。 总不会傻傻的还在那村子里候着,等着宫里派人去搜吧。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道理,他脸色阴沉如暴风雨,眼神冰冷如锋利的刀子扫过殿内的众人。 “这件事朕不信和你们其中的某些人无关,若是让朕查出来是你们中的谁做的,朕定要你们连同背后的家族给四皇子陪葬!” 众人无不胆寒,都垂下了头。 步星若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却是突然开口了,她一脸不解的看向了大公主。 “大公主,你性子素来温柔婉约,最是和善不过了,就算真的看到皇后娘娘关心四皇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应该会想到要去害四皇子啊,唉这次怎么就想差了呢。” 她似是无意,只是不解的感叹了这么一句,可这话落到此时脑袋混沌的大公主耳中,却好似当头一棒,让她猛得想起来什么。 她突然抬头视线一扫落到了云贵妃身上,云贵妃正暗暗的自得,突然被她这一看心一惊,眼底闪过某慌乱。 大公主咬唇:“是那天云贵妃跟我说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话,我……我才会想到要给四皇弟用药。” 一旁的孙嬷嬷也恰似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变了变:“不错,那天我们公主去皇后娘娘那儿,却被以不能打扰四皇子入睡为由拒之门外,而后就碰到了云贵妃。” “云贵妃当时说有话要和我们公主单独说,就把老奴和伺候的宫人都遣散开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再出来时,公主的表情就不对了,老奴当时公主怎么了,公主只说没事,老奴也就以为公主是又因为皇后娘娘伤心,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皇后犀利的眸光立即射向了云贵妃,眼神如刀子一样,他冷沉着声音问。 “大公主,当时云贵妃跟你说什么了。”云贵妃听到这话,脸上白了白,她咬了咬唇,视线如同淬了毒一样盯着步星若。 步星若回给她一个无辜的笑容。 这边大公主抿了抿唇:“云贵妃娘娘说,宫里的娘娘们都是喜爱皇子胜过公主的,母后这么多年一直未能在有孕,如今好不容易养育了四皇弟,自然是会加倍的喜爱,倾尽全力去培养。” “而我这个大公主会被母后给忽略很正常,说这种事以后会常有发生,让我不要怨四皇弟,宽慰我不要难过,也不要伤心,让我习惯了就好了。” 她睫毛颤了颤:“我……我当时本就心情低落,听了云贵妃的话,心情更加不好了,就忍不住问云贵妃,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让母后关心我一些?” “云贵妃娘娘当时叹息一声,说若是四皇帝能乖巧些,让母后不用那么操心,母后就会有精力在我身上了,回去后,我……我就一直想着这话,这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到已经没了的四皇弟,大公主眼眶又是一红。 但是她如今已经快要十岁了,在这皇宫中就没有一个是真的善良之人,她虽然素来不去害人,但是后宫里一些弯弯绕绕怎么会不知道。 当时只是因为情绪低落,她没去多想,如今再这么一说,再去回想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和云贵妃平日里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任何接触,云贵妃为何突然要过来跟她说这些话。 这些话是无意,真的是想安慰她,还是在挑唆她犯下什么事。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云贵妃身上,眼中带着狐疑,她心头一慌,面上却强装镇定。 “臣妾当时出来散步,恰巧看到大公主被拒之门外一幕,臣妾刚刚没了孩子,见见不得她这副难过的模样 这才忍不住上前多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 她的这份说辞没有任何的不对,也解释的通。 可是在场众人就没有一个是心思单纯的,都是那喜欢多想之人,对云贵妃这番解释很是狐疑。 皇上也是目光沉沉地落到云贵妃身上,手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良久,就在云贵妃背后被冷汗浸湿 快要挡不住时,才听到男人淡淡开口。 “云贵妃有心了。” 云贵妃提着的心猛得一松开,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臣妾也只是见不到一个孩子难过罢了,更何况还是因为被母亲忽略这样的事情,臣妾看着都心酸不忍。” 她叹息一声,怜悯地看向跪着的大公主。 朱皇后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个阴鸷,这个贱人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踩她一脚。 皇帝一听,立即想到了刚刚大公主的哭诉,孙嬷嬷的指责,眼神冰冷的看向了朱皇后。 “皇后,你太令朕失望了,你的确是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大公主今日犯下的错,有一大半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四皇子的死也间接是因为你的偏心,无法一碗水端平造成。” “既然你如此不喜大公主,今后大公主也不用你抚养了,大公主也大了,再有一两年就到了婚嫁年纪,公主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公主便搬去公主府住吧。” 皇后被男人的一句失望,说的脸上血色全无,这句话比任何惩罚都要严重,这简直是完全没有顾忌她的面子了。 与之相比,大公主去住公主府对她造成的影响却小很多,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咬了咬唇,认错:“皇上,是臣妾平日里管理六宫事情太多了,这才疏忽了对大公主的照顾,是臣妾的错。” 第115章 处罚 皇帝冷冷看着她:“皇后若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管理六宫的责任,朕可以让其她妃嫔为你分忧。” 朱皇后这下是彻底慌了,急忙跪下认错:“臣妾可以替皇上管理好后宫,这次的确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平日疏忽了对大公主的关心,今后一定会补偿大公主的。” 她偏头看向大公主,语气急切:“大公主,你快和你父皇说一下。” 大公主经过今日的事情也对朱皇后有些冷了心,脸颊上还在火辣辣的痛。 但是朱皇后是她的母亲,面对她求助的眼神,她无法做到心硬,抿了抿唇。 “父皇,女儿已经这么大了,的确不需要母后的分心照顾了,女儿愿意住到公主府去,母后也会有更多时间专心在管理后宫之事上。” 皇帝冷冷看了朱皇后一眼:“起来吧。” 朱皇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 大公主对于让她单独出宫住公主府心里很是平静没有什么不舍,但她如今只心心念念一件事,眼神哀求的盯着皇帝。 她如今只想保下孙嬷嬷一命,其他的不敢再多求了。 皇帝注意到大公主的目光,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话,心中不由软了,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份怜惜。 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是后面任何一个孩子都不能替代的。 他自然也知道朱皇后一直心心念念着嫡子,但也实在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忽略大公主,让这个女儿如此的缺爱。 以至于成了今日这个局面。 “大公主便禁足在公主府吧,每日抄写佛经直到成婚为止,至于孙嬷嬷……” 大公主心提了起来,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皇帝沉默一会儿道。 “教唆公主犯下重罪,间接指使四皇子惨死,朕本应该诛你三族,罪不容诛,但是念在你这么多年来对大公主尽心尽力,又有大公主为你求情,便杖责六十大板,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命了。” 大公主脸色变了变,还想求情,旁边的孙嬷嬷却是抢先一步叩谢:“老奴多谢皇上圣恩,多谢大公主求情。” 而后钟粹宫负责照顾四皇子的乳母宫女照顾不力,全都被赐死了,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 回到了御书房,皇帝一个人坐在阴影里许久都没有说话,那是他的孩子啊 又如何会不伤心。 这一年来他更是将四皇子当做未来的储君培养,比对任何其他的子嗣都要用心。 心中的悲痛让他情绪很差。 “皇上,宸昭仪来了。”高来顺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禀报,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步星若。 她身上披了件披肩,走到了桌案,将食盒放了上去,柔声劝道:“陛下,臣妾听说您一天都没用膳了,臣妾知道您为四皇子难过,没什么胃口,但是这样身子会扛不住的。” 说话间,她将里面的汤壶打开,里面浓郁的鸡汤味道就传了出来,上面泛着金黄色很是诱人。 皇帝是心情低落不想用膳,但是已经饿了一天了,如今闻到这味道身体立即感觉到了饥饿,因此也没拒绝。 “若儿,你有心了。”他唇角勉强扯起抹弧度,步星若亲手舀了一碗汤递过去,看向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陛下,您不用总是这么坚强的,您虽然是帝王,但也是一名父亲,臣妾知道您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您在臣妾面前不用在撑着的,臣妾心疼您。” 闻言,皇帝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温和,这个女子满心满眼都是他啊,素来都是最懂他,这后宫其她女子都是为了各种各样原因争宠。 只有这个女人什么都不要,甚至连家族都抛弃了,一心都扑到了他的身上,为了他更是什么都能不要。 “若儿,有你真好。”他唇角翘起,眼底越发的柔和了些,拿起碗尝了一口。 高来顺见到这一幕,心中松口气,果然还得是宸昭仪啊,皇上肯吃东西他也就放心了。 他给殿内其她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全都带了下去,并且把门给阖上了。 步星若走到了男人身后给他捏着肩膀,嘴上说着温柔体贴的话,面上哪里有一丝的表情,眼神一片漠然。 这两年多她也是看透了,这个男人对她也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这点感情太过于廉价了,经不得一点的考验。 哪怕是一个小风浪都能让这感情破裂,她能做的就是利用好这份感情,拿捏好分寸,给自己谋求最大的好处。 她叹息一声,似是不经意的提起:“皇上,贵妃姐姐也不容易,臣妾当初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成形状小产都那么伤心,又遑论贵妃姐姐的十月怀胎了。” “倒也怪不得贵妃姐姐往日不和大公主相熟的人都会对大公主心生不忍,特意去说那一番话宽慰,只是臣妾想到那天那两个宫女嚼舌根的话,都未贵妃姐姐心寒。” 皇帝被她伺候的极为舒坦,滚烫的粥入肚子,身体也暖洋洋的了,也有了些心思接她的话。 “哦,什么话啊。” “就是前儿,臣妾恰巧和贵妃姐姐一起去御花园赏花碰到了,听到有宫女嚼舌根子,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贵妃姐姐命不好,生了个死胎儿。” “若是这孩子平安的降生,今后和四皇子就是宫里最出色的两位皇子了,可如今那贵妃姐姐孩子死了,而四皇子却越发得宠,得您宠爱,臣妾瞧着当时当是贵妃姐姐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步星若替男人越发轻柔的捏肩膀,声音很是舒缓:“哎,想想也是,若是当时臣妾刚开小产时,有人将臣妾和另一个妃嫔的孩子比,臣妾的孩子小产了,那个妃嫔的孩子却是健健康康,还那么得您宠爱,臣妾心里也会产生落差感呢。”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皇帝喝汤的动作一顿,冷沉的眸子越发幽深。 “是吗?当时云贵妃脸色很不好看吗?” “可不是,当时贵妃姐姐还要大发雷霆,处置了那两个宫女,宸妾看那小宫女年纪不大,也就比大公主大一两岁,就为两人求了情。” 第116章 告知 今日四皇子刚刚去了,步星若自然不能留宿在乾清宫,送完晚膳她就回去了。 等人走后,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喊了一句:“高来顺,给朕去查云贵妃这几日的行踪,朕要知道她这些天都和谁接触了!” 高来顺心里一紧,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陛下,您是怀疑四皇子的事和云贵妃娘娘有关?” 他是先皇派到皇帝身边的,自小就伺候皇帝,皇帝自然信任他,他唇角冷冷的勾起。 “这后宫的女人全都把朕当做傻子了,她们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朕不想深究,可四皇子不一样。” “朕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凑巧,云贵妃的性子朕在了解不过了,说她出于怜悯不忍心看到大公主难过朕不信,你去好好查一查,云贵妃到底是不是碰巧遇到的大公主。” 高来顺心里一惊,已经有了盘算,立即应下后退了下去。 若此事真的和云贵妃有关他都能想象到将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这两年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后宫频频出事。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事情都在往一个方向发展。 因为四皇子的突然离世,本定好的江南行程又往后拖延了半个月。 长乐宫。 “去,将这些都送去春才人宫里,嘱咐她要都吃了,争取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步星若指着桌面上刚刚整理出来的一堆补品,吩咐小顺子。 “记住,要把本宫的这番关心的话带到,明白了吗?”她漆黑的眸子看向小顺子。 小顺子眼眸闪了闪:“奴才明白了。”他立即懂了自家娘娘这话的意思,也知道了该怎么复述这番关心的话。 立即指挥两个小太监上前把东西拿上,他领着出去了。 步星若有些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上,又捏起桌子上的冰荔枝放入嘴中,不知不觉半盘就被吃完了。 迎春眉头蹙起:“娘娘,陆太医特意嘱咐过了,您身子亏损太严重了,寒气太重,这些瓜果凉的东西就不宜多食,不然您小日子时肚子又该痛了。” 步星若想到每个月折磨她痛不欲生的那几天,还想吃的动作一顿,撇撇嘴扔回了果盘内。 “剩下的你和迎夏分了吃吧,眼不见为净,不然放在那里就是纯粹引诱本宫,如何能不吃。” 迎春和迎夏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她们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贪嘴,明知道不能多食凉,可就是克制不住。 迎春上前将那盘冰荔枝拿了下去。 “走,咱们去玉琼宛看看楚修仪 四皇子就这么去了,本宫得去安慰楚妹妹一番,让她节哀。”步星若满脸的悲痛。 等她坐步撵到了玉琼宛,却发现殿门口一个看守的宫女都没有,她挑了挑眉梢。 视线一扫,发现不过才一个多月没来,玉琼宛完全大变样,杂草遍布,很明显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青石宫道上碎石枯叶遍布 一片的荒芜之色。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太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走了出来,他这一抬头看见步星若眼睛微微瞪大。 反应过来急忙整理了下衣服走过去行礼:“奴才见过宸昭仪娘娘。” “你们这玉琼宛的宫女太监都去哪里了,连个通禀的人都没有,还不进去通禀一声,我们娘娘来看修仪小主了。”迎夏娇声训斥。 “是是是,奴才这就进去通禀一声,还请娘娘稍等。”那太监背脊上出了冷汗,慌慌张张起身往殿内跑去。 不一会儿,步星若就看见几个宫女太监全都从殿内跑了出来,一个个神情慌张,很明显刚刚这是偷懒的躲到殿内休息了。 步星若只是淡淡睨了一眼,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对这样的事情视若无睹。 在这宫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群奴才一个个都是势利眼,墙倒众人推,你若是没了盛宠,一个个是狗眼看人低的主,根本不把你当主子看。 那太监跑了出来。 只是有些狼狈,额头上青了一块,不知道是被什么砸的,他强颜欢笑。 “昭仪娘娘,我们小主受伤好这情绪一直不稳定,您若是进去奴才唯恐伤到了您,您看……” 步星若红唇微勾:“无事,本宫理解,楚妹妹成了这副模样,心情不顺是应该的。” 怕是楚弦月听说是她来看望,大发雷霆了,可那又怎么样,这正是她乐意看见的。 她越不痛快,她就越高兴。 “迎春,赏。” 迎春立即拿出几两银银子递了过去,那太监一愣,有些犹豫不敢接。 “娘娘,您这是……” 步星若微微一笑:“拿着吧,你额头上的伤口得处理一下,就当本宫替楚妹妹赏的吧,她如今这样,你们伺候她也够辛苦的。” “若是楚妹妹有什么事,你就去长乐宫告诉本宫 能帮的本宫一定帮。” 太监眼眸闪烁了一下,立即懂了这话的话外之意,这是让他通风报信,只是如今那个楚修仪明显是个废人了,皇上都几个月不来了。 有什么好监视的。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谄媚一笑,把那银子接了过来:“奴才多谢昭仪娘娘心善了,那以后我们小主有什么事,奴才一定去请您。” 步星若唇角的笑容越发深了,她就喜欢这群聪明的奴才,只要你给予足够的利益诱惑,什么事都可以帮你做。 “走吧,不进去看看楚妹妹本宫心里不放心。”说着,她由迎春搀扶着往殿内走去。 此时已经是三月末了,一进到屋内,扑面而来浓厚的香料味混杂着一股怎么都散不去的异味充斥鼻腔。 步星若眼底闪过抹嫌恶,拿着帕子捂住了鼻子,越往内殿而去味道越大。 床上躺着一个人影,不过短短两个月,整整瘦了一大圈,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都能看到骨头形状了。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人影动了动,偏过了头,露出了楚弦月的脸。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她此时的模样时间了,步星若还是不免吓了一跳。 第117章 挑拨 床上女子脸白如死人一样,双眼凹陷,脸颊也削弱了下去,整个人看着似乎苍老了五,六岁一样。 加上脸上那么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更是显得有些不堪入目,从她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这散发着浓重异味就能看出这几个月来宫人根本没有尽心伺候她。 怕都是敷衍了事。 楚弦月在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后,眼睛微微瞪大,眼中露出深深的的恨意。 她恨声道:“贱人!谁准你进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来人,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快点!”可不管她怎么嘶声音尖叫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垂着头,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步星若抿唇一笑,声音格外温和:“楚妹妹别急着赶本宫走啊,本宫是来给你说一声节哀,别为了四皇子的死难受伤了自己的身子,你还有四公主那不是吗,” “贱人,你胡说什么,谁准许你这么诅咒我的四皇子,陛下知道了一定治你的罪!”楚弦月眼露嫉恨,色厉内荏呵斥,可心却是没来由的一慌。 她的四皇子怎么可能出事…… 四皇子可是中宫嫡子,朱皇后肯定会将他保护很好,怎么可能出事,定然是步星若故意骗她,想看她出丑。 “呀,楚妹妹还不知道吗?”步星若面露诧异,她看向殿内伺候的一群宫女。 “你们没有把昨儿四皇子中毒而死的消息告诉你们小主吗?” 宫女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变,最后是一个大宫女站出来行了一礼回话。 “回……回昭仪的话,奴婢们没有和小主说,小主身体本就不好了,奴婢们怕这个消息刺激了小主,让小主一时间受不住打击伤了身子。”她说这话时完全不敢抬头看床上的女子,头压的很低。 楚弦月尖叫一声:“你们在说什么话!我的四皇子明明在皇后娘娘宫里,他可是嫡子,受皇后皇上重视着呢,怎么可能会死!” “你们这群小贱蹄子是不是被步星若给收买了,一起来偏儿,就想刺激我,恨不得我早点去死是不是?!” 步星若眼神怜悯的盯着她,语气装模作样的愧疚:“楚妹妹,本宫实在是不知道你竟然还不知道四皇子已经没了的事,本宫还想着过来安慰你一番,实在是没想到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背对着众人红唇得意的勾起:“大公主被奸人蒙蔽,嫉妒皇后娘娘对四皇子太好,就给四皇子下了砒霜,昨儿四皇子就去了。” “你没发现你这宫里多了很多素色东西吗?宫里也安静了很多,都是因为悼念四皇子啊,你也节哀吧。” 皇子去世,宫里自然不可能兴师动众的悼念,但是作为其生母的楚弦月宫里,是可以布置一番的。 她进来就看到玉琼宛前面飘着白幡,估计是哪个宫人同情楚弦月的遭遇,挂上去的。 楚弦月想到了这些天她宫里这些宫女太监是格外的安静,还有每次伺候她时眼中那异样的神色。 她心头一慌,目眦欲裂:“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四皇子怎么可能会死,他是嫡子,更应该是以后的太子,谁的儿子死了都不可能是我的四皇子死了!” 步星若靠前一步,迎春急忙拦住:“娘娘,您小心。” “无事。”她轻推开她的胳膊,走到了床前,俯下身压低声音:“是云贵妃挑拨的大公主,毒也是她下的,要报仇你就去找她吧。” 说完她也不管楚弦月的反应,直起身子转身往外走:“本宫改日再来瞧楚修仪。” “步星若,你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楚弦月双眼猩红,朝女子背影大喊,努力想要挣扎起身,可浑身没有一丝知觉。 这一刻,那种痛苦的绝望再一次从心底升起,她苟活至今就是为了等着有朝一日四皇子能登上那个位置,她再翻身。 可如今她仅剩的希望也毁了。 “四皇子是怎么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楚弦月眼神阴毒的瞪着几个宫女,那些宫女都被她眼中的狠劲给吓到了,不敢隐瞒。 “小主,您节哀,奴婢们不是故意不告诉您的,只是怕您听到了更加伤心罢了。” “奴婢们也不知道具体内情,都是听其她人说的,四皇子是前儿中了砒霜死的。”大宫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倒是刚刚引着步星若进来那个太监眼神微闪,突然开口。 “小主,宫里都隐隐在传是云贵妃蛊惑的大公主给咱们四皇子下的毒,因为云贵妃生了个死胎,嫉妒四皇子生的好又得皇上喜欢,因此借着大公主手除去了四皇子 。” “在主子面前休要胡说。”那大宫女脸色变了变,很是不喜他这种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的样子。 “云贵妃。”楚弦月念着这个称呼,眼底露出疯狂偏执的神色:“你们去把云贵妃请过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见到云贵妃,听清楚了吗?”她双眼死死盯着大宫女,眼底一片的疯狂。 大宫女心头一跳,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嘴唇哆嗦:“小主,宫里总喜欢乱传消息,您别做傻事啊,皇上肯定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给咱们四皇子报仇的。” “快点去!”楚弦月厉声怒吼一声,心里却是一片的冰冷,查清楚可能。 这后宫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最后哪一件皇帝真的查清楚了,哪怕查到最后,推出来的也都是替罪羊罢了。 大宫女被她这眼神看的心头一颤 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行礼:“是奴婢现在就去。” 而后咬了咬唇,转身大步往外面而去。 第118章 云贵妃死 众人都开始为江南之行做准备。 这次预计来回起码需要三个月,在六月中旬时在回宫,皇帝也需要好好安排人来协理朝政。 而也就在这种所有人注意力都被转移,各自忙碌的时候,云贵妃突然传来死讯,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懵了。 当小太监急匆匆进来通禀这个消息时,后宫妃嫔恰巧还都在钟粹宫请安。 “云贵妃去了?这怎么可能。”淑妃震惊惊呼出声,此时也没人觉得她失礼,全都被这个消息给惊了。 还是朱皇后最先回过神,她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了。” 太监也是心神不宁,没缓过神来 扑通跪下:“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我玉琼宛那位杀了云贵妃娘娘,具体怎么回事奴才也不清楚,娘娘您还是去看看吧。” 闻言,所有人更是惊疑不定了,慧修仪皱眉:“那位不是已经瘫了吗?还能伤人。” 这也是众人疑惑的点。 “诸位就跟我去玉琼宛看看吧。”朱皇后站起身,由香菱搀扶着往外面走去,其她人也急忙起身跟上。 …… 太后得到消息是又惊又怒,哪怕是她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宠爱云贵妃了,那也是她的侄女,是她云家的姑娘。 何况这十多年的姑侄情深也不是演出来的,她真的将云贵妃当半个女儿疼了。 等朱皇后她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就正巧和太后的凤辇撞到了一起,众人急忙下轿起身见礼。 “都起来吧。”太后此时没心情和她们纠缠,敷衍的摆摆手,由秦嬷嬷扶着脚步急切的往里面走去。 众人跟上。 一进的屋内,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直冲入鼻腔间,劣质香料的甜腻味道混杂着恶心的臭味,其中还掺杂了血腥味。 “呕~”宋昭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急忙拿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不禁抱怨道。 “这是什么味啊,太恶心人了,玉琼宛的奴才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味道闻不到吗?” 此时听到动静,玉琼宫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一个个都脸色苍白,神情惊恐。 “楚修仪呢!”太后怒声问,虽然问着,但是人已经自己迈步往内殿里面闯了 ,一个宫女急忙出声制止。 语气惶恐带了哭腔:“太后娘娘 里面太……太血腥了,您怕是受不住,还是莫要进去了好。” 闻着这空气内的血腥味,朱皇后心下一沉,也上前劝道:“母后,不如先让个奴才带着人进去瞧瞧,给云贵妃整理一下仪容在把她带出来见您吧 。” 秦嬷嬷也急忙附和劝道:“是啊娘娘,还是先让个奴才进去瞧一瞧吧。” 太后此时哪里能等的了,她沉声道:“哀家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曾经还陪着先帝上过战场,让开。” 无奈,众人只好陪着她一起进了内殿,一进去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一幕令所有人瞳孔缩了缩,林修仪直接吓的惊呼一声,后退了几步,还是宋昭仪上前一把扶住她。 自己的脸色却也很苍白。 “云儿……”太后哀凄的喊了一声,眼眶都湿了,她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目眦欲裂。 这个侄女是自小伴在她身边长大,甚至说比皇帝陪着的时间还要多,如何能接受她现在惨死的结局。 云贵妃瘫软靠在床边,她脖子上还插着一根银簪,双眼大睁,死不瞑目,里面还带着未散的惊恐。 她的身下是大滩的鲜红血迹,殿内各处也有喷出已经成了暗褐色的血迹。 步星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则是注意到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心中思忖,莫不是这楚弦月杀完人自己也自缢了。 很显然,她高估了楚弦月的勇气,她能杀人都是凭借着这几个月来心中积压的不甘愤懑,以及丧子之痛支撑。 可当她真的杀了人后,心中那口气散了,属于现代生活了二二十多年的理智回笼,只剩下了惊恐。 她竟然杀人了。 此时她背对着众人,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瑟瑟发抖,听到外间太后等人的声音,心底被深深的惊恐绝望淹没。 她不想死。 她好不容易才重活这一世,应该凭借着自己现代的智慧经历成为宫斗冠军,最后母凭子贵荣华一生啊。 一旁站着的陆宴礼这时才上前见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诸位娘娘。” “陆太医,你来时云贵妃就已经这样了吗?”朱皇后出声问。 “是,得到消息,臣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只是这银簪直接刺穿了贵妃娘娘的脖颈上最重要的血管,是当场毙命,微臣来了也无用。” 太后此时已经从悲痛中找回了一丝理智,这么一会儿,她仿佛苍老了几岁,精气神都少了很多。 她猛得看向床上方向,眼神森冷。 “楚修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贵妃!来人,传哀家的懿旨,贬楚修仪为庶人,剥夺其昭自封号,凌迟处死!” “连坐其三族,不论年龄,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全部充入教坊司为妓!” 众人一惊,虽然知道太后会发火,没想到会如此愤怒,大萧律法宽松了很多,哪怕抄家时,五岁以下的稚童也是可以免罪的。 “是。”立即有两个宫人上前去抓楚弦月,可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攥紧了被子,就是不出来。 “哼,直接这么抬走,送去慎刑司!”秦嬷嬷冷笑一声,摆手。 楚弦月一惊,顾不得其她了,她指甲死死抓住下面的褥子尖叫:“不,你们没资格处罚我,我是皇上的宠妃,就算你是太后也不能逾矩处罚我!” 她声嘶力竭尖叫:“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都给我滚开!” 她头发散乱,浑身的被喷溅上的雪,如今这副癫狂的模样把众人吓一跳,好似一个厉鬼一样。 “哼,今日就算皇上来了,你也是必死无疑!来人,还不赶紧把这个罪人给哀家带下去,立即凌迟处死!否则难解哀家心头之恨!”太后眼神嫉恨,看着地上的云贵妃,抹了抹眼角。 “哀家可怜的云儿啊,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快来人把云贵妃扶起来。” 第119章 我有事情告诉您 “皇上驾到——” 刚刚下了早朝,还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直接绕过跪了一地的宫人,大步迈了进来。 他脸色冷沉,眉眼冷峻。 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在看到殿内这满地的暗褐色的血迹,以及旁边那浑身透着死气的云贵妃时,心还是跟着一沉。 “皇上,皇上救救我啊——”楚弦月眼睛微微一亮,立即尖叫求救,指甲已经被被褥勾的血迹斑斑,却依然死死抓紧了身下被褥。 旁边两个拉扯她的奴才见到皇帝也微微松开了力度,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所有人全都齐声行礼,皇帝摆手,示意都起来,瞥了眼此时疯疯癫癫的楚弦月,眉头紧紧皱起。 眼神阴沉的看向了屋内跪着的宫人,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啊,你瞧瞧你的宠妃,她竟然敢当众行刺云贵妃……你的表妹就这么去了啊……”太后满脸的哀凄,声音都带了颤抖。 有个宫女颤巍巍的往前挪了几步,头却依然死死的触在地上,声音惶恐哭着道。 “是……是有几个小宫人休息时闲聊四皇子的事情……不小心让小主听到了四皇子的死讯,以及宫里传言是云贵妃蛊惑大公主害死的四皇子的事情 。” “小主而后就神情不对,让奴婢去将云贵妃娘娘请过来,奴婢当时哪怕知道不太妥,但是也不敢违背小主的命令,就去请了云贵妃。”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语气中带了惊恐:“小主说有个秘密要告诉云贵妃,让云贵妃靠近一些,而后在云贵妃靠归来时,突然拔下手中簪子就朝着云贵妃娘娘脖颈刺了进去,当时神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奴婢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低着的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如今云贵妃死在了玉琼宛,她们这群伺候的宫人怕是难逃一死了。 她没有提宸昭仪曾经来过还说了那些话的事情,也是为了卖宸昭仪一个好,看看能不能救自己一命。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自己都自顾不暇,也不会有人蠢的跳出来特意指责她说谎,非要把宸昭仪给扯进来。 步星若睨了眼这个宫女,哪里没看出她的心思,哪怕她曾经来过的事情被提出来,她也不怕。 她只是来关心楚弦月一番,理由很是充分,至于楚弦月行凶杀人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卖好她收下了,也愿意随手帮一把,这样的人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谁知道就在关键时候救自己一命了。 “哀家可怜的云儿啊……”太后悲天跄地的哭嚎,看的出来是真的伤心,并非流于表面。 “皇上,哀家要将楚弦月凌迟处死!你莫不是会阻拦哀家给你表妹报仇。”她猛得看向皇帝,眼神沉沉。 “皇上,皇上您救救我,您不是说这辈子都会爱护我,保护我的吗?”楚弦月声音都哭哑了,哭诉大喊。 “那云贵妃心思歹毒,自己生出来个死胎,却嫉妒我的四皇子,害死我的四皇子,她死不足惜,我做的有什么错!” “你放肆!哀家的云儿都已经去了,你竟然还不放过她往她身上泼脏水,好狠的心肠。”太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手颤抖的指着她。 可皇帝听到这话,眼底晦暗不明,快速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他派人去查云贵妃这些天的动向。 虽然还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是云贵妃算计的大公主害四皇子,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儿子自然听母后的,母后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他却也不会为此就觉得楚弦月做的对,也不可能为了她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去顶撞太后。 步星若唇角嘲讽的勾起,理了理自己耳边的碎发,如此看来皇帝的真心真的是太过于虚假了。 楚弦月成了如今的模样他就不爱了,竟然这么冷血无情,丝毫不讲情面。 楚弦月更是不可置信的微微睁大了眸子,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冷峻的侧脸,看到他眼中都是薄情。 这些天这个男人一直没有来看她,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或许得了这个男人的嫌弃,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爱自己。 可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的绝情,甚至没有为她争辩一句,为她说几句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决定了她的生死。 这一刻,楚弦月是彻底的绝望了,再也没有了作为现代人穿越过来的隐隐傲气以及野心。 她只求能苟且活着,能一直看着自己的四公主平安长大,什么都不想争了。 “没听到皇上的话吗?立即把这个罪人给哀家拖去慎刑司,立即凌迟处死!” 得到吩咐,两个太监立即上前,眼露凶狠,楚弦月急切尖声大喊:“皇上,我有办法让大萧国力变得更强,我还能让大萧兵力加强!” 闻言,殿内所有人都惊讶看着她,宋昭仪更是嗤笑出声:“哈哈哈……楚弦月,你就算想自救也得寻一个好一些的借口啊,还能帮皇上,真是笑死了。” 其她人都是这么想的。 而只有皇帝以及步星若却都是心中一跳,步星若知道她来自一个叫做现代的世界,那里的发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神迹,楚弦月或许的确有办法。 而皇帝则是想到了那则语言,心不可避免的剧烈跳动起来,但是脸上依然一片的沉稳。 “先住手!” 正要拉着人往外走到两个太监顿住一顿,面面相觑,而后一起松开了手。 楚弦月猛得松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男人真的是冷血无情,但是作为一个帝王,她就不信她对一统天下这样的事情没有兴趣。 “你说你能助朕。”皇帝眯了眯眸子,语气丝毫听不出他心中的激动急切。 太后满脸怒容:“皇帝,你莫不是还真的以为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能给你什么帮助不成,她怕是连四书五经都未念过,能懂什么。” “哀家看她就是死到临头的荒谬之言,还是赶紧处死了为你表妹报仇吧!” 第120章 绝处逢生 楚弦月怕皇帝动摇急忙道:“我可以将萧朝如今的火药威力放大几十倍,也有办法解决困扰萧朝百年的水患问题!” 哪怕她在现代并不是什么高学历的人,但起码的一些东西理论都是耳熟能详的,拿来保命绰绰有余了。 以前没说是她就算在蠢,也知道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阁闺秀说出这些复杂神奇的东西太过于奇怪,根本说不通。 她也怕自己被人当做什么妖怪给烧了,这才没拿出来争宠,但是现在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皇帝一听呼吸就急促了几分,负在背后的手猛得用力收紧,这才没有表现的过于急切而失态。 若是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萧朝在他手中定然能达到一个顶峰繁盛时期,甚至真的说不定可以一统天下! 其她妃嫔们也都很惊讶于楚弦月的话,她们自然不相信她能做到,只觉得她是走投无路乱说。 但是这话却是说到了皇帝的心窝上,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怕是能现在保下她自己一命。 朱皇后正这么想着。 果然,下一刻就听男人沉声道:“母后,儿子已经查明的确是云贵妃蛊惑大公主来谋害的四皇子,楚弦月不过也是丧子心痛,一时气愤下失去了理智,倒还不至于要她的性命。” “何况就算看在她生下一对龙凤胎的份上,也应该宽恕一下,不如就饶了楚弦月一命,其她您的处罚照旧如何。” 也就是针对楚家的连坐以及贬楚弦月为庶人的一系列命令。 太后心中不甘,可是她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这楚弦月说的是真的,这对于大萧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眼底闪过抹阴鸷:“好,就听皇帝的话,哀家饶她一命,只是她若是说的话有假,说出的大话做不到,哀家可不好饶了她。” “这是自然,到时候不用母后您动手,朕就会处理了她。”皇帝语气薄凉,里面带着浓浓的威胁警告。 楚弦月身子一颤,脸色白了几分。 听懂了这份暗示。 “既然如此,这玉琼宛伺候的宫人护主不利,就全都处死了吧。”太后阴沉吩咐,还是不甘心她的云儿就这么死了,罪魁祸首却还能活,只能拿这些宫人泄愤。 “太后娘娘饶命啊,求太后娘娘饶命啊——”顿时,殿内所有的宫人全都惊恐的求饶,不断磕头。 步星若突然笑着道:“太后娘娘,这里臣妾瞧着有两个机灵的,臣妾宫里刚好还缺两个跑腿的,不如那两个就一人赏五十板子,送到臣妾宫里吧。” “贵妃姐姐才去,若是此时大开杀戒,怕是对她不利啊,不如给她积份善德,也好让贵妃姐姐在九泉之下能早日投个好胎,太后娘娘,您说是吧。” 太后十分厌恶她,本都要张口拒绝了,但是听到这话又卡在喉咙里了,旁边的皇帝也皱眉开口。 “母后,宸昭仪说的不错,最近宫里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四皇子又刚刚去好不超过七日,实在是不宜在造太多杀戮了,这些宫人就全都杖责五十大板,今后送去辛者库在也不许伺候主子了。” 闻言,那些宫女太监感激的涕泗横流:“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虽然今后都要在辛者库干脏活累活了,但总比丢命强,这一刻心中对步星若充满了感激。 步星若指着那个曾经收过她银子以及刚刚那个宫女道:“你们两个瞧着还不错,领完罚养好伤就去长乐宫吧。” 如此,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阴阳怪气道:“哀家今尽是不知宸昭仪也有这么大发善心的时候,去救两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真是稀奇了。” 步星若装作没听懂她话里话外暗指她收买了两个宫人,面上一片的平静。 “臣妾可没有是要特意救这两人,不过是恰巧宫里缺下人伺候罢了,用谁不是用,顺嘴提一下而已。” 今日这件事算是到此为止了,云贵妃的死掀起的巨浪就被这么轻轻压下,过了没有对任何人产生影响。 “好了,让人给云贵妃整理好遗容,让国公府派人来见贵妃最后一面吧,而后后葬入妃陵,母后,您今日肯定累了,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吧。” 皇帝嘱咐完一切看向朱皇后,语气冷沉:“将后宫众人都带回去吧,皇后,这短短半年来后宫频频出事,你这个后宫之主做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好好反省一下吧。” 朱皇后脸色白了白,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男人当众训斥失职了,她咬了咬唇。 “是,的确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今后一定会自省,更加用心。” …… 等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后,皇帝一个人留在了玉琼宛,一晚上都没有出来。 而也不知道楚弦月和他说了什么,第二日上朝皇帝就派人去了外间很危险的火山口取什么硫磺。 而后又召集了工部以及户部去了御书房议事,一直到了晚间才出来,很快就有人急匆匆领旨去了曾发生洪涝的青州一带。 晚间时皇帝摆驾来了长乐宫。 “参见皇上——” 步星若迎了出来,在看到男人的这满面春风的神情时,眸光闪了闪,笑着走过去挽住男人。 “皇上心情很好吗?”拉着人走到了榻上坐下,迎春立即奉了茶到两人面前,随即恭敬的退了下去。 皇帝拉过女子的手捏了捏,在她面前心底的喜悦终于在面上泄露出了几分,薄唇勾了勾。 “恩,朕今日实在是高兴。” “臣妾听说陛下今日在前面忙碌了一天,是有什么大事令您这么开心吗?”步星若依偎在他怀里,娇软声音问。 “那楚弦月说的两个办法若是成功了,朕便可以青史留名,甚至成就超过开国皇帝。”皇上将人搂入怀中,语气里再也不复往日的沉稳,反而竟有些兴奋激动。 “若儿,朕实在是太高兴了,你能懂朕的心情吗?” “楚妹妹真的这么厉害吗?”步星若抬眸看向他,一脸的好奇惊讶。 第121章 启程 皇帝唇角上扬,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吻:“不错,若是楚弦月说的两种办法能够成功完成,我大萧朝的国力就可以一跃往前发展几十年,若是在解决了水患问题,我大萧朝何愁不能一统天下啊。” “哈哈哈……”他忍不住爽朗的大笑两声,眉眼间都透着意气风发,这一刻那个天命之女的预言他才真的信了几分。 就连四皇子的死在他心中也没那么介怀了,和自己的儿子将来实现大一统相比,还是自己完成更具有吸引力。 他定要成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步星若清清楚楚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眼中熊熊野心,垂下了眼帘,按照那本书的发展,在五十年后,原本的四皇子的确完全了大一统。 看来应该就是靠着楚弦月提出的那些来自现代的知识了,但是她对于什么大一统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将自己活的这几十年过的比谁都要好。 至于百年后大萧是更胜一层还是直接灭国跟她什么关系,她最关心的还是皇帝对于楚弦月的态度。 “皇上,那……楚妹妹您打算怎么办,她如今成了庶人了,怕是在待在宫中不太合适啊。”她一脸的忧心忡忡,趴在男人的胸膛上。 闻言,皇帝唇角翘起,爱怜的抚摸怀中女子的头发,眸子幽深。 “这楚弦月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朕实在是看着就觉得晦气,只是她脑中的这些东西对于朕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了,让她有口气在就行,派两个丫鬟伺候便可。” “皇上,您这样做会不会令楚妹妹感到寒心啊,而后不愿意在告诉您这些东西。”步星若抬眸,浓黑的秀发散在榻上,抹胸长裙微微下滑,露出了白皙圆润的肩膀,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皇帝见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床上走去,冷冷道。 “她若是还想要四公主过的好,不因为有她这样一个生母让人欺负,就得好好拿出令朕满意的价值来。” 声音渐渐消散在夜幕中,在这春日的夜晚显得很凉,透着薄情冷酷。 …… 宫里这些天死的人太多了,加上太后格外看重云贵妃,因此第二日请了护国寺的百名高僧入宫为云贵妃超度。 以及连带着去一去宫中的晦气。 这么一拖再拖时间已经入了四月初,总算是踏上了江南之行。 长乐宫 步星若神情恹恹的斜斜靠在美人榻上,她今日明显盛装打扮过,头发梳成了飞仙髻,上面插着红宝石嵌金步摇。 身上一袭翠绿烟霞云雾抹胸长裙,上面披着同色系的绿色薄纱,白色的玉臂若隐若现,裙摆展开层层涟漪。 此时她脸色苍白,身上多了份病美人的羸弱柔弱感,更加惹人怜惜。 陆宴礼被请过来时,就看到朕一幅美人图,他眼中闪过抹惊艳,被女子这明艳张扬的美貌给晃了一下神。 “咳咳咳……”迎春轻咳两声,示意这殿内还有其她宫人那。 “微臣参见昭仪娘娘。”陆宴礼猛然回神,心一慌,急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步星若声音都有气无力,明显很不舒服,她勉强掀起眼皮睨了眼地上的男人。 “本宫小腹痛的厉害,你过来看看开剂见效快的药,一会儿辰时队伍就要出发了,莫不能因为本宫这里出什么变故。”她伸出手,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陆宴礼上前,低下头手放到她手腕上,微微闭眼,半晌后他睁开眼睛。 “娘娘身体几次受寒,又服用了那种伤身子的药,体内寒气太重了,这才让娘娘每一次月事都会腹痛难忍,微臣的建议还是要慢慢养着,在隔几日给您针灸,这样养个几年症状能慢慢好很多。” “这些本宫都知道,但是现在你能不能让本宫不要这么痛。”步星若呼吸都很轻,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小腹如同被人拿刀子在搅一样,眼前都阵阵发黑。 她有些后悔前几天不应该不听迎春两人的话,少吃那冰荔枝了,现在真的是疼的她恨不得直接撞晕了过去。 陆宴礼看到她痛成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臣开一剂止痛的方子,让人按照两倍剂量去抓药,这药药性强,应该很快能止痛。” 他语速很快,拿起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狼毫笔,快速写下药方,因为心急,往日端方秀雅的字迹显得有些凌乱。 迎春立即拿了药方跑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 “是。”宫人们低头而后退了出去,殿内旁边只剩下一个迎夏在旁伺候。 步星若将怀里的汤婆子又往小腹放了放,伸出手:“上一次你替本宫按揉手上穴位还算管用,这次也是一样。” 陆宴礼鸦羽搬的长睫毛颤动了下,恭敬上前,他自然不可能坐到榻上,直接跪在女子脚下。 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女子手上,在几个止疼的穴位上用力按揉,眼前的手纤细白皙,根根如葱,在手中很是柔软。 他竭力摒除心中不该有的杂念,全心在穴位上。 男人的力度适中,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又或者真的是这几个穴位有用,步星若渐渐感受到小腹坠痛好受了很多。 身子也终于能放松的微微靠在榻上。 “陆太医,你说这个世界上有让人死的痛苦又让人察觉不出异样的毒药吗?”步星若阖眸,突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陆宴礼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却见女子没有睁开眼睛,这话好似真的只是好奇无意间问的。 他眼底神色动了动,又垂下了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嗓音清雅:“按理来说是不存在这样的毒药的,既然是毒自然会有其特征,让医术高者察觉出异常。” “但是……” “哦,那也就是有例外了。”步星若睁开眼睛看向他,眼中来了兴趣。 陆宴礼抿了抿薄唇:“微臣曾经去过南边部落游历,曾经有幸得到其部落的巫医传授一些医术,那里有一种叫做美人醉的毒。” 第122章 出发 “美人醉。”步星若喃喃这个名字,好奇追问:“这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美人醉顾名思义,服用下这药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嗜睡,但不论是人自己又或者是大夫来诊脉,也只能得出是太过劳累的结果,到最后人就会沉睡不醒,在睡梦中身体耗尽,最后死去。” 陆宴礼将女子的手放下:“娘娘,还请将另一只手伸出来。” “这药倒是稀奇。”步星若又伸出了左手过去,另一只手捂着汤婆子,眼底神色不明。 “这药你能弄些吗?” “这药的配比很简单,微臣可以做出来。”陆宴礼抿了下唇:“不知臣能否斗胆问一下,娘娘这药有何用处。” “呵,毒药自然是用来害人的,还能是用来做什么。”步星若轻扯唇角,突然俯下身,一只葱指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怎么,怕了。”她美眸微微眯起,甜腻的气息扑洒在陆宴礼脸上,让男人有种带毒的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 明明知道对方很危险,却又无法自拔的被女子美丽的外表蛊惑,甘愿进入她的陷阱,献祭自己。 “既然已经上了娘娘这艘贼船 ,微臣如今就是和娘娘系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陆宴礼苦涩笑了笑,眼神不躲不闪和她对视。 “臣也甘之如饴为娘娘赴汤蹈火,助娘娘登上那个位置。” 步星若立即收回了手,而后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拿着帕子仔细擦拭刚刚碰过男人的手。 语气傲慢跋扈:“既如此,以后你只需要听本宫的吩咐做事,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本宫成事了,将来自然少不了你的风光,本宫若是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陆宴礼手指蜷缩了一下,刚刚被女子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冰冷之感,他敛眸道。 “是,是臣逾矩了。” 这时迎春端着熬好冒热气的汤药走了进来,放到了桌子上:“娘娘,奴婢打听了,各宫主子都已经陆陆续续出发去宫门口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出发了。” 步星若将药端了起来,就着有些滚烫直接仰头全都灌了进去,迎夏立即递过来帕子。 她接过来擦了擦唇角,感觉小腹的疼已经能忍受了:“扶本宫起来,咱们也出发吧,莫要去晚了又有人说本宫恃宠而骄。” 这次前往江南之行,随行的太医里自然是有陆宴礼的,此次大多数时间都要在船上度过,其他太医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奔波。 …… 宫门前,明黄色的皇家旗帜迎风飘扬,随行保护的御林军全都神采奕奕,气势迫人,眼神坚毅。 最前面是皇帝明黄色的龙辇,由十六个太监抬着,车帘用上好名贵的绸缎所制,风带着轻轻飞扬。 后面整整齐齐则是按照位份各宫娘娘的马车,旁边都有随行的御林军保护,随行的宫女太监若干。 整个队伍气势宏大。 “皇帝啊,这一路上你可要保重身子。”朱皇后搀扶着太后,太后谆谆嘱咐,云贵妃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不过几天鬓角多出了很多白发,整个人苍老了十岁。 或许是这次云贵妃突然的死让她明白了天伦之乐的不易,竟然越发舍不得皇帝这个儿子了。 若不是她的身子实在是不允许,真的也想跟着一起去江南。 皇帝全都态度恭敬应下了。 “母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让皇上启程了。”朱皇后柔声劝着,而后抬眸看向皇帝。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为您将后宫照顾稳妥,等着您和诸位姐妹回来。” 皇帝点点头,对她态度也温和了不少:“此次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春才人还有孕在身,妍妃也还在禁足,这些都需要皇后你多替朕费心照顾。” 又说了一些事情后,皇帝和太后告别,这才起身上了明黄轿辇:“出发!” 随侍的高来顺立即尖声高呼:“起轿——” 整个队伍很快就动了起来,御林军脚步齐整,训练有素,沿路的百姓见到那代表皇家的旗帜全都匍匐跪下。 沿路几乎全都是下跪的百姓,场面宏伟,震撼人心。 步星若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这盛世景象,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澎湃,这些都是萧朝的子民。 但是她不满足于此。 在将来,她要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上的位置,看着众生跪伏于脚下。 “把那个两个宫人安排去了春才人宫里吧。” “娘娘放心吧,奴婢都已经交代好了,让这两人去春才人身边服侍,咱们不在宫里的这些天由他们护着春才人,断不会有什么纰漏的。”迎春道。 步星若点点头,楚弦月身上就是自带女主光环,只是随意分配各宫的宫人,到她那里却有两个厉害的。 上辈子那个太监和宫女可是帮了楚弦月不少忙,这辈子则是被她给抢了过来。 其中那名宫女会一些药理,太监则是懂很多阴私手段,有着两人在春才人身边护着,若是她还是不能保下肚子里的龙种。 那真的是她太过愚蠢了。 一行人先要去码头,那里早已经有皇家的船候着了,提前得打吩咐的官员早已经将周围人驱散,等着御辇到来。 此时正是四月,温度不冷不热,很是舒坦,因此哪怕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下来时众位身娇肉贵的妃嫔们除了有些疲倦都还好。 “臣参见皇上,见过诸位娘娘——”码头上,等候的官员全都高声跪地行礼,在他们身后一艘巨大的带有明黄色旗帜的船停靠在岸边。 皇帝今日身穿玄色常服,头戴玄色无暇冠,面容冷俊,气质沉稳,他一甩袖子。 “全都起来吧,莫要耽误时间了,全都上船。”这一次南巡还有一些大臣及其家眷随行,此时全都等在这里。 等着皇帝先行上船。 “是。” 吩咐完后,皇帝就一手背于身后,大步迈上了船板,身后高来顺紧紧跟着,时刻注意皇帝,唯恐要是出意外。 第123章 船上 明黄色的巨大皇船在海面上平稳行驶,上面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奢侈华丽院子,有许多房间。 皇帝的寝间自然是位于最中央最大的那一间,其她妃嫔按照位份以及受宠程度住下,步星若自然是离皇帝住处最近。 “宸昭仪娘娘,今夜皇上宣召您侍寝,老奴恭喜娘娘了,您可是头一个侍寝的妃嫔。”高来顺带着人来宣召,笑着恭维,脸上挂着令人很舒服的笑容。 “多谢高公公了,迎夏,将陆太医做的药给高公公拿一瓶。”步星若也露出了笑容,微侧头吩咐。 “公公,咱们这坐船很可能会有头晕呕吐等晕船症状,这是陆太医特意研制出的药,能提神醒脑,我们娘娘本来有些晕船,用了这药就都好了。”迎夏将手中的白色瓷瓶递了过去,解释了一句。 高来顺自然知道如今这位陆太医正得圣上信任,风光无限,未来很可能是刘太医衣钵的继承者。 对他的医术自然信任,立即笑着将东西接了过来:“奴才多谢昭仪娘娘恩赐了。” 等送走了高公公后,此时已经是申时了,步星若就去沐浴梳洗一番,等全都盛装打扮过后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距离皇帝的住处也不远,自然只能步行前往,出了房间走在夹板上,夜间的海风带着丝丝腥气,但很是凉爽。 步星若身上的裙摆被吹的轻轻飘扬,听着耳畔传来的阵阵海浪拍打船只声音,感觉心旷神怡,很是舒坦。 “若儿,到朕这里来。”快到皇帝住处时,前面一道身影唤了她一声,正是身披披肩的皇帝。 “皇上。”步星若立即走了过去,一下子被男人揽入怀中,被玄色披肩包围,两人一起看着远方漆黑的海面。 “若儿,你看这片广阔的海域都是我大萧朝的地盘,是先祖带着人将北面的异族击退,这才有了如今大萧朝的广阔繁荣。” 他唇角勾起:“朕自小就是看着先祖事迹长大的,自幼就励志也要成为先祖一样的伟人,将大萧在朕的手中推上最鼎盛繁荣时期。” 步星若依偎在他怀中,仰头看向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敬仰:“臣妾相信陛下一定可以做到的,在臣妾心中您一点不比先祖差,您只是缺少一个名垂青史的契机罢了。” 这话实在是夸到了皇帝心坎上,顿时低头在女子额头落下一吻,牵着人往房间内走去。 “若儿,果然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今晚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皇帝的行踪,因此今夜宣召步星若侍寝消息很快就在几位妃嫔中传开了。 对此众人倒也没多少意外,每次都得步星若轮完了,才能有她们争宠的机会,一连三日都是宣召的步星若侍寝,直到第四日才换了宋昭仪侍寝。 第二日一早,天气放晴。 迎春推门而入,外间明亮的寝光顿时照亮了屋内,她把早膳摆到了桌子上。 “娘娘,奴婢听说昨儿晚上皇上才去宋昭仪那儿一会就被淑妃派人请走了,说是二皇子第一次乘船水土不服,已经吐了一晚上了。” 步星若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燕窝搅了搅,闻言她挑了挑眉:“那看来二皇子怕的确很不舒服,不然以淑妃那面团一样与人为善的性子,断不可能做这样截宠的事情。” 她低头咬了一口燕窝。 迎夏在旁边为她布膳:“只是宋昭仪素来心眼小,经过这么一遭,怕是要嫉恨上淑妃娘娘了。” 步星若不置可否,别人的恩恩怨怨和她可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乐得看个热闹,这半个多月在船上也实在是过于无聊了些。 哪知道她不去掺和,这事情还烦到了她的头上了。 中间她派人把陆宴礼请了过来问了问话,二皇子的确难受的厉害,上吐下泻,已经两日没用东西了。 皇帝也因为二皇子的身体原因没心情来后宫,一直到了第四日二皇子身子好些了,这才选了步星若陪驾。 “皇上,宋昭仪娘娘派人来传话,她身子难受的厉害,食不下咽,说也有些晕船,想请您过去瞧瞧。”外间高来顺额头都出了冷汗,小心翼翼朝屋内禀报。 房间内步星若和皇帝两人正要歇下,闻言,皇帝眉头立即皱起,冷冷道。 “不舒服就去宣陆太医去瞧瞧,朕去看有什么用!”他身上此时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这个时候被人打搅了兴致,心情很是不好。 步星若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轻轻推了推皇帝,打趣:“皇上可不就是那药吗?您去了这后宫姐妹不管是什么大病很快就能不药而愈了。” “哼。”皇帝冷哼一声。 “一个个没事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不舒服,如今更是和一个孩子都比上了。” …… 外面的高来顺听到这带着怒火的声音,心中苦涩,他真的不想这个时候来触怒皇上啊。 哎。 “你也听着了,若是宋昭仪娘娘身子真的不适,就去派人请陆太医吧。”他看向身后的宫女,语气有些淡。 “是,奴婢知道了,也是娘娘的确不舒服这才让奴婢过来的。”那宫女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没掩饰的说话声,强颜欢笑,急忙行了一礼就走了。 等回到了屋内,宋昭仪闻言自己非但没有请到皇上,还被讽刺一番,顿时大发雷霆,又是好一顿发脾气。 这一次海上行程足足有半个多月之久,伴驾的妃嫔却不多,一个个都是抢破了脑袋想趁机多和皇帝培养感情。 又或者趁机怀上龙嗣。 因此虽然宋妙仪碰了壁,但还是有妃嫔前仆后继用各种手段邀宠,今日林修仪在月下跳舞,明日淑妃送盒糕点。 不但妃嫔争宠,这次还有许多随行的大臣家的女儿,也有很多心思活络的不想等明年选秀,想趁机攀附上皇帝。 “哎呦。”这日皇帝刚刚处理完政务,出来透透气,本是要去步星若的屋子,中途却被一道女子痛呼给绊住了脚步。 “什么人!”高来顺沉声发问,提着灯笼照了过去,灯火下,就见一个粉衣女子跌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似乎是崴了脚。 “你是什么人,哪家的姑娘。”皇帝皱着眉头沉声问。 “啊。”女子似乎被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给吓到了,娇呵一声,身子瑟缩抖动了一下,她生的不算是绝顶漂亮,可是却有一双湿漉漉清澈的杏瞳。 皇帝觉得很像是他曾经打的小鹿,眼睛中清澈干净的没有一丝的杂质,只是无辜单纯。 此时女子露出这副惊慌的模样,更像是那林中被惊到的小鹿了,让他唇角勾起。 “朕在问你话,你是哪个府上的姑娘。”这女子身上的衣着一看就是哪个府上的大家小姐,还是女子身边跟着的丫鬟反应快。 她急忙拉着女子扑通跪下,声音惶恐:“回禀皇上,我们姑娘是礼部侍郎家的远房表姑娘,只是家中突逢变故,这才赴京投奔外祖家。” “小女子秦柔芸参见皇上。”女子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行礼,声音如黄鹂,很婉转动听。 “今晚是感觉有些闷,这才想出来透透气,却没想到天黑手中的宫灯坏了,一时间分不清路走到了这边,又不慎崴了脚,实在是不是故意冲撞圣上的。” “请皇上恕罪。” “礼部侍郎。”皇帝喃喃一句,他低头居高临下睨着秦柔芸,这个角度能清晰把眼前女子那不安颤动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心底来了兴趣。 第124章 秦柔芸侍寝 “地上凉,起来吧。”皇帝上前一步,亲自把人给扶了起来,而秦柔芸一起身就惶恐的收回手,甚至吓的直往后退。 “皇上,男女授受不亲……”话没说完她倒吸口凉气,脸一下子就白了,身子一软直直往旁边栽去…… “姑娘……”丫鬟惊呼一声。 下一刻,就见男人大步上前,伸手一把将人揽入怀里,秦柔芸直接扑倒在了男人怀中,面露痛苦之色。 但她却还是挣扎起来,语气急切惊慌:“皇上,您放开臣女,这样不合规矩……” “别动。”皇帝沉声道,而后把人抱到了栏杆上坐下,脱下她的绣花鞋,就见女子的脚踝已经肿胀的很高了。 “高来顺,去取伤药过来。” “是。”高来顺心中已经有了数,多看了这女子一眼,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日就又要多一名小主了。 这边,皇帝看着突然低低啜泣起来的女子眉头皱起,声音带了不悦。 “哭什么。”他最是不喜女子动不动就哭,这后宫中的女子都把眼泪当做了武器,动不动就哭以达到目的。 就不能如宸昭仪一样想要做什么直接开口吗?顿时原本心中对女子的几分新奇就淡了几分,刚要转身衣服被女子拉住了。 “臣女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哪怕您是天子也不能这么失礼直接脱了臣女的鞋啊,若是传了出去,臣女还怎么做人。”秦柔芸眼眶红红的盯着他,一双眼睛哭过更是如同水洗一般的清澈干净。 “您是帝王自然不以为意,可臣女一介孤女,又是寄人篱下,本就让外祖母家的表姐们不喜,您是要逼死臣女吗?”她说着说着身子颤抖,似乎很是害怕。 皇帝闻言脚步一顿,半晌唇角勾起,一把勾起她的下巴:“朕既然看了你的脚,自然会对你负责的,今晚便宣你侍寝,礼部侍郎那里朕会派人去说一声的。” 闻言,秦柔芸哭声一滞,水眸微微睁大,显得越发的可爱纯真:“皇上您……您……” 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后话,反而脸颊酡红,垂下的眼帘遮住眼中的冷意。 …… 步星若这边正泡着药浴,这是陆宴礼特意为她开的调理宫寒毛病的药,味道也特意用了几种香料掩饰。 因此这药浴非但不是苦涩药味,反而有种花草的清香。 她身子舒服的后仰靠在浴桶上,升腾的热气醺的她脸颊酡红,睫毛上挂着雾珠。 “刚刚小喜子不是打听说皇上往这边来了吗?这么久过去了人怎么还没来,去再打听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迎春拿着水瓢正往她身上浇热水,闻言立即懂了这个“出什么事”指的是又有人不长记性又来截宠。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打听一下。” 而后她吩咐一个小宫女去,不一会儿小宫女就慌慌张张回来了,看了眼步星若扑通跪下。 “回禀娘娘,奴婢半路遇到了一个御前太监,他说是高公公让他来告诉咱们一声,皇上本已经往咱们这里来了,但是中途遇到了礼部侍郎家的表姑娘……” 说到这里,宫女声音越发颤:“说是皇上和那位表姑娘聊了几句,今夜宣召这位表姑娘侍寝了。” 闻言,步星若猛得睁开眼睛,眼底神色晦暗不明:“是她啊,果然如此。” “娘娘,您认识那女子?”迎春问,脸色也不好看。 “她竟然敢截您的宠,上一个敢这么做的楚修仪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看来这个表姑娘是一点没长记性啊。” “可不就是,娘娘,您如今被一个臣女截走了皇上,明日那几个妃嫔不知道要怎么明里暗里嘲讽您了,这个表姑娘实在是太不知分寸了。” 岂料步星若这一次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表现出怒意,甚至神情格外的平静,唇角甚至弯起。 似乎心情不错。 这个认知让两个本都已经在心中琢磨明天怎么教训那个表姑娘的丫鬟愣住了。 “娘娘,您……笑什么?”迎夏迟疑问。 “不必管这个表姑娘,本宫这一次能不能晋位可都靠这位表姑娘了。”步星若意味不明说了这么一句话,眼底墨色翻涌。 上辈子这个秦柔芸也出现了,被皇帝盛宠了一段时间,也是同样是在去江南的时候出现的。 只是当时她已经失宠了,自然没有陪同这一次江南之行,只是后来听说,而楚弦月当时陪同一起,回来就一跃成了贵妃。 这一次这个晋位机会只能是她的,哪怕要冒一定风险! 第125章 秦嫔 第二日天一亮,就传来了消息,册封秦柔芸为秦嫔,其她的赏赐住处等回宫在定夺。 这船上地方就这么大,昨儿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过各宫的耳目,都知道了昨儿晚上皇帝被一个臣女给截走的消息。 因此今天步星若这里格外的热闹,一大早的淑妃就来探望她了。 “娘娘,宋昭仪和林修仪来了。” 步星若这正和淑妃聊着,外间传来宫女的禀报声,她挑了挑眉梢,唇角扯起。 “今儿倒是巧了,几位姐妹都像是约定好一起来我这里了,快请进来吧。” 很快,宋昭仪和林修仪就一起走了进来,两人先齐齐给淑妃见礼,而后林修仪又朝着步星若见礼,这才落座。 迎春立即给两人重新奉了凉茶。 “两位妹妹尝一尝,这是今年新送来的花茶,如今天气越发炎热,这花茶有去火清心的效果。”步星若笑着介绍道。 林修仪睫毛颤动了一下,温柔笑笑,却是婉拒:“嫔妾有些晕船,这几日实在是闻不得茶的味道,怕是无福尝试了,只好辜负宸昭仪的美意了。” 而后偏头看向正打算喝的宋昭仪,微微一笑:“宋妹妹不是也说难受吗?这茶也还是不要喝了,不然若是又要吐可就麻烦了。” 宋昭仪愣了下,她不晕船啊,可一抬头对视上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懂了怎么回事。 心下一惊,急忙将已经放到唇边的茶放了回去,也扯起抹歉意的笑容。 “是了,瞧我这记吃不记打的记性,一不难受了就忘记自己晕船了,宸昭仪娘娘这茶我也喝不了了。” 这宸昭仪手段狠毒,谁知道会不会在这茶里面添什么东西,哪怕是一点麝香都足够她们吃尽苦头了。 这次是她大意了。 步星若黑沉的眼睛多看了林修仪一眼,这人小心思倒是多,哪里没看出她们两人那打眼色。 可惜心思多,却只有些小聪明上不得台面,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才混到个修仪的位份。 心中很是不喜。 “看来这上好的花茶两位是无福消受了,两位今日来所为何事啊。”也没了兴趣和她们在这打太极,步星若不耐烦的直接开口问。 旁边的淑妃无奈失笑,对她这直爽的性子有些无奈,这后宫也就宸昭仪这么不给人面子了。 宋昭仪和林修仪对视一眼,最后是林修仪柔柔道:“今日秦嫔妹妹册封,我们想着是不是该去见一见这位新妹妹,是以想着和宸昭仪和淑妃姐姐一起去。” 淑妃沉吟一会也看向了步星若道:“咱们的确还未见过这位秦嫔,不如一起去见一见。” “哼,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嫔位,怎么的位份都比她高,要见也是她来拜见咱们,哪里要咱们这么多人纡尊降贵去见她。”步星若不屑的勾了勾唇。 “迎夏,你亲自跑一趟,让秦嫔立即来本宫这里来向淑妃姐姐请安。” 如今船上就是淑妃位份最高,新人就理所应当侍寝第一日来给她请安,可如今已经是辰时了,这位秦嫔还没有来。 可见也是一个不知分寸的。 闻言,三人也没有出声阻拦,的确是没有高位妃嫔去见她一个小小嫔位的道理。 …… 四人先这么闲聊着,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秦嫔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嫔妾见过淑妃,宸昭仪,宋昭仪,林修仪——”秦嫔上前团团一礼,声音婉转动听。 四人全都不着痕迹打量面前女子。 年纪约莫才及笄,一袭粉色碎花曳地长裙,头上也不似其她人一样珠玉环绕,就鬓角插着两朵珠花。 整个人容貌虽然不算多么出众,但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一样,散发着活力生机。 “起来吧。”淑妃温和开口。 “来人,快给秦嫔赐座,昨儿伺候皇上辛苦了。” “嫔妾多谢淑妃娘娘。”秦嫔抬眸冲着她抿唇一笑,她这一抬头,几人看到她的眼睛都很是诧异。 步星若垂下了眼帘,她可算是知道皇帝怎么看上这么一个清汤寡水的女子了,这秦嫔的一双眼睛实在是给这张脸增彩。 就真的好似会说话一样,很是灵动天真,看人的时候显得很是真诚纯真。 “今日本应该是我来给几位姐姐请安的,只是我昨儿晚上崴了脚,今日更是肿的厉害,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向诸位姐姐请安,还望几位姐姐莫要怪罪才好。”秦嫔起身又朝着几人歉意的团团一礼。 她这么一说,几人这才发现她右脚一直是虚虚落地,似乎一直不敢用力。 “这倒是我们的疏忽了,秦嫔怎么不早说啊,若是知道你不方便过来,我们也不会让你过来了,如今倒是衬的我们故意刁难你了。”步星若悠悠叹口气。 “这若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可不是要误会,以为我们几个联合起来针对你一个新人了,秦嫔记得派个人和皇上解释清楚,你也太不懂事了。” 秦嫔睫毛颤了颤,低下了头:“是,的确是嫔妾的疏忽,一会儿就派人和皇上说一声,断不会给几位姐姐惹麻烦。” 淑妃虽然觉得步星若这么说话有些难听了,但是也没有假惺惺开口训斥,她也不想被皇上误会。 以前她倒是不在意有没有盛宠,过好自己清闲日子记忆很好,但是膝下已经有了二皇子,虽然这孩子没资格坐那个位置。 但是她也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得了皇帝更加冷落。 “听说昨儿秦嫔就是崴了脚,这才一不小心撞到了皇上的。”宋昭仪笑盈盈的开口了,拢了拢耳边碎发。 “是。” “林姐姐,你说这船上这么大的地方,秦嫔巧不巧就正好撞到了皇上面前,改明本宫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也碰巧遇到了皇上,碰巧皇上就招我侍寝了呢。”她娇笑两声。 “妹妹莫要胡闹,冲撞皇上可是大罪,只有那种一心为了往上爬不要命的才会冒险,咱们可是正儿八经选秀入宫的妃嫔,自然有得是机会见皇上,哪里用得着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传出去图惹人笑话罢了。” 第126章 抵达江南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误差,林修仪急忙看了眼秦嫔,抿唇一笑。 “我这话不是指的秦嫔妹妹,妹妹万万不要误会往心里去啊。” 秦嫔眨了眨眼,笑着摇摇头:“嫔妾自然知道林修仪不是在说嫔妾了,嫔妾不会往心里去的。” 步星若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的,若是后者,这秦嫔是真的耐的住性子,似乎看不出怒火。 而后,几人又闲聊起来,不时听宋昭仪和林修仪一唱一和的挤兑这位秦嫔,但是不管她们两人说的多么犀利难听。 秦嫔就眨着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一副懵懵懂懂听不明白的样子,任由两人说的口干舌燥,绞尽了脑汁。 到最后,宋昭仪和林修仪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哼,秦嫔妹妹到真是年纪小,性子单纯,什么都不懂啊。”林修仪阴阳怪气说这么一句,眼神沉沉落到秦嫔身上。 “多谢林修仪夸赞,昨儿皇上也是这么夸我的,你和皇上真是心意相通 想到了一块去了。”秦嫔眼眸弯弯,语气很是惊喜,似乎真的为林修仪感到惊讶。 林修仪气的吐血。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种事上和皇上心意相通,看着秦嫔这作作模样,心里一阵恶心,脸色也淡了下来。 她站起身团团一礼:“淑妃娘娘,宸昭仪,也快到午后时了,嫔妾就先回去了。” 见她起身,今日要见的人也已经见到了,宋昭仪也紧跟着起身也说要告辞。 淑妃看向旁边的步星若:“宸昭仪,那本宫也先告辞了。” 步星若点头:“好,正巧臣妾也累了,休息一会儿。”这话的意思是要驱客了,这话非常直白,秦嫔也不好在装作听不懂。 “那嫔妾也不打扰宸昭仪了。” …… 等回到了自己房间,丫鬟立即急急上前,眼神紧张的在秦嫔身上扫视一番,见她没什么事这才安心。 “小主,刚刚高公公来了,说今晚皇上宣您侍寝。”她走过去将秦嫔搀扶着做到床边,掀起她的裙摆,看到她高高肿起来的脚踝,顿时眼眶就红了。 “小主,奴婢看皇上也很是宠爱您,如今您也成了宫里的娘娘,也不用在看人脸色过日子,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不如那件事就算了吧。” “逝者已逝,最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啊,您已经是老爷夫人唯一的血脉了,何必要再白白搭上自己性命,去完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事情啊 。” 这话深深激怒了秦嫔,她狠狠抬起脚朝着丫鬟踹了过去,眼里哪里还有原本的单纯无害,是一片的阴鸷森冷。 “画屏,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在听到第二次!我秦家一百多口,我的爹娘,兄长幼弟的死绝对不会白死,我的性命是他们拼死才护下的,我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他们报仇!” 丫鬟被正正踹到了胸口,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她急急忍着痛跪下:“是……是奴婢失言了,今后再也不会。” 半晌,秦嫔重新闭上了眼睛,身子往后靠在榻上:“自己去上药吧。” 在船上的最后七日皇帝一直都是宣召的秦嫔侍寝,只中间一天宣召了步星若。 当然有了秦嫔这么一个成功的例子后,更是涨了其她臣女想要“巧遇”皇上的心思。 皇帝只要一出现,不是这个的帕子恰巧落到他面前,就是这个弹首曲子,让他烦不胜烦。 终于在一个臣女直直往皇帝怀里撞,从而惹怒了皇帝,让这个臣女的父亲降职后,总算是消停了。 在海面上行驶了整整二十天,这一日傍晚时分,船只终于靠了岸,抵达了目的地江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乎江南地方的所有官员都到齐了,和岸边的百姓们一起振臂高呼,齐齐行礼。 场面十分的壮阔,令人很是心胸开阔,顿生豪迈之情。 “众卿都起来吧。”皇帝身穿玄色常服,头戴玄龙冠,腰配白色玉带勾,一手背于身后,气势凛然。 他迈步走了下去,各宫妃嫔以淑妃为首也紧跟着走了下去,很多地方都官员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皇帝和娘娘。 因此有人就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一眼这些娘娘,而后全都第一眼就被步星若给惊艳到了。 倒也不是其她人不美,淑妃的柔婉清丽,宋昭仪的娇媚动人,就连秦嫔也是一个娇俏的小美人。 只是步星若的容貌太盛,美的太过艳丽张扬,将其她人的美完全压了下去,,让人第一眼一定是注意到了她。 “陛下,微臣已经在府府里已经设了宴席为您和诸位娘娘大臣接风洗尘,不如就先移驾去臣府中修整一番吧 。”江南巡府上前恭敬道。 皇帝颔首:“这些天要劳烦崔大人了,今日先休息一晚上,明日让江南官员全都来见朕。”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去了江南巡抚崔大人府中,由御林军开道,声势浩大。 …… “府里已经为皇上和诸位准备好了热水换洗的衣物,只是府里条件简陋,要委屈陛下和诸位娘娘了。”到了府中,崔夫人上前招待,很是歉意道。 “无碍,朕是来体察民情的,不是出宫来享受的。”皇帝打量这座府邸,语气淡淡,很是不在意。 崔夫人这话没有故意卖惨,从秦府就能看出来,只是一个二进府邸,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昂贵的花卉装饰。 很是简朴。 不要说皇宫比了,哪怕是和京城任意一个五品官员府邸都比不了,可以见得这位崔大人起码作风很是简朴。 但是皇帝已经开口这么说了,几位妃嫔自然也不可能开口嫌弃这嫌弃那。 步星若跟着婢女去了自己的院子,她和淑妃被安排到了一间院子,屋子正对着。 在船上漂浮了这二十多天,冷不丁突然下了船她还有些不适,脚下感觉踩到棉花上,落不到实处。 “迎春,迎夏,伺候本宫沐浴。”一会儿晚上肯定要参加宴席,那些地方官员少不了送什么美姬,她们这几个妃嫔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根本来不及休息了。 毕竟,江南最出名的就是扬州瘦马了,出了名的出美人。 第127章 夜间宴会1 等步星若盛装打扮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天色已经黑沉了下来。 崔府地方不大,此时已经隐隐能听到前面传来的热闹喧哗,今日这接风洗尘的宴会江南官员都会携家眷参加。 很是热闹。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宴会肯定要开始了,咱们也出发吧。”迎春低声提醒道。 步星若点头,今日这种场合的确不适合晚到,她站起身,身上华丽的裙摆柔顺的滑落,展开层层涟漪。 头上华丽璀璨的翡翠步摇铃铛作响,散发着明亮的光泽,衬托的她端庄明艳,风光无限。 主仆三人刚刚出了屋子,就正巧和对面出来的淑妃撞上。 “淑妃姐姐。”她上前去行了一礼,淑妃温柔笑了笑:“快起来,不必多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吧。” “二皇子没跟着姐姐一起吗?”步星若好奇问了一句,此时夜晚温度很是清爽,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这孩子说今日也只是接风洗尘的宴会,也没有什么要事,他就不去了,在房间内温习功课呢。” “二皇子倒真是勤奋好学啊,听说皇上还几次夸赞他聪慧。”想到那孩子狼崽子一样的眼神,步星若眼中闪过抹欣赏,这孩子和她是一类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别人下的去手,对自己同样能狠的下心来。 可惜就是太过于聪明了,若是扶持他继位,这个狼崽子就要把爪牙对准她了,怎么会甘愿被她操控。 淑妃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这话,唇角却是苦涩抿紧了,就是太好学了啊。 如今两位皇子都已经大了,她也是看出来了自己养的这孩子就不是那甘心做个闲散王爷的,处处要和大皇子争。 这孩子对自己也是狠心,知道自己在宫外长大什么都比不上大皇子,就逼着自己学。 别人学一个时辰,他学三个时辰,几乎每天就睡两个时辰,剩下时间全都用到了补落后的学业上。 可只要有大皇子在,那个位置注定和他无缘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入了大殿中。 这次宴席是在外面举行,崔府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此时上面莲叶飘飘,荷花含苞待放。 不时有锦鲤跳出水面,带起来一串串水珠,不时响起蛐蛐蝉鸣声,有丝竹声相伴,也是一大享受。 今夜又是一个格外的清朗夜空,明亮的圆月高悬于天空上,银色的月辉照的周围很亮。 “哼,这秦嫔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花枝招展的,红配绿真是俗气。” 步星若刚刚坐下,就听到旁边宋昭仪酸溜溜抱怨的声音,她也好奇抬眸看过去。 就见到了旁边身穿绿色烟雾百褶裙的秦嫔,她鬓角这次簪着几朵粉色绢花,整个人只是略施粉黛,很是娇俏可人。 一看就是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似乎察觉到了她看过来的眼神,秦嫔抬眸朝着她灿烂一笑,一双眼睛好似缀了星子,很是剔透干净。 步星若淡淡颔首,收回了视线,唇角意味深长的勾了勾。 “人家穿的明明很好看,哪里俗气了。”慧修仪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如同只蚊子一样嗡嗡嗡个不停了,不耐烦的重重撂下酒杯。 “你不就嫉妒人家年轻貌美吗?在怎么说你比她老也是事实。” 因为这秦嫔的气质风格和宋昭仪有些相似,而秦嫔却比她更加年轻,这可不就碍了宋昭仪的眼。 这些天明里暗里不断找秦嫔的麻烦,但是这位秦嫔就永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让宋昭仪屡屡碰软钉子。 心中自然更是不喜。 被她这么直接戳破了心思,宋昭仪脸色红红白白,恼羞成怒:“慧修仪,你放肆!谁允许你这么和本宫说话了,来人,给我掌嘴!” 闻言,淑妃秀眉一皱:“好了,今日是什么场合岂容许你们这么胡闹,你们乃是宫妃,当应该做好天下女子的表率,如此拈酸吃醋成何体统。” “慧修仪,你以后要知道谨言慎行,说话前三思而后行,宋昭仪,你入宫几年了,性子还这么浮躁,无事就多抄抄佛经静静心。” 两人全都被挨了训斥,全都闭上了嘴:“是,臣妾\/嫔妾多谢娘娘教诲。” 步星若摇了摇杯中的酒,有些无聊的扫视周伟,就发现了很多生面孔的妙龄女子,一个个都盛装打扮。 全都各有各的美,比那湖泊里含苞待放的菡萏还要漂亮,她这么一看过去,就发现这些女子视线不断在她们几名宫妃身上扫过。 尤其是她。 她唇角勾了勾,抬起手将杯中的酒仰头饮进,自然知道这些人在看什么,无非就是好奇她这位宠冠六宫的宠妃有多美。 “皇上驾到——”这时传来长喝声音。 一身白色常服的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身旁跟着崔大人以及其他几位大人。 所有人全都起身行礼。 “这里是宫外,不必多礼,全都起身吧 。”皇帝坐到上首位置,摆摆手。 很多女子视线立即忍不住偷偷往上瞄一眼,在看到上首气势凛然的男人时 全都悄悄红了脸。 一个个含羞带怯的,脸颊红的好似涂抹了最上等的胭脂。 那些得了家里嘱咐要争取被皇上看重,本心中不愿的女子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位天子生的这么英俊。 本来的不愿也都散去了。 一个个有些紧张的这个摸一摸鬓角看看头发乱没乱,那个不时整理一下裙摆,很是紧张。 这个宴席是可以献艺的。 “皇上,臣实在是没想到您会不辞辛苦亲自来江南一趟,微臣为我朝能有您这样的君主实在是替天下百姓高兴啊。”江南府尹上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朗声高喝。 “陛下英明,实乃我朝之幸。” 这种话众人自然要高喝,立即所有人齐齐跪下跟着高喝:“陛下英明,实乃我朝之幸!” 好话谁不爱听,皇帝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都起来吧。” 第128章 相似 宴会开始,几个官员以府尹为首一直在皇帝身边各种阿谀奉承。 而这次宴会的东家崔大人就显得和这些官员格格不入了,只是坐在那里,也不凑上去趁机多在皇帝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他觑了眼旁边笑成朵菊花的官员,不屑的冷哼一声,拿起眼前的酒盏自顾自得啜饮。 当一轮酒过后。 府尹眸光闪了闪,突然笑着道:“陛下,微臣准备了歌舞为您和诸位娘娘们助兴,臣让她们上来?” 皇帝此时脸颊微微泛红,已经有了些醉意,颔首:“既如此,便让她们上来吧。” 府尹立即一拍手。 霎时就见对面的湖泊上亮起来一盏盏灯,原是不知什么时候水面上浮出一个台子。 等众人视线亮起时,就看到那漂浮的台子上面已经有了三名身穿舞衣的妙龄女子。 一名白衣女子坐在岸边抱着琵琶轻弹,一名绿衣女子站着吹着玉箫,还有一红衣女子跳着胡旋舞。 微风吹过,带动着湖水中的荷花轻轻摆动摇曳,衬托着这幅美人图。 周围人都看的津津有味很是入迷。 “哼,穿的花里胡哨,就会弄这些虚的来勾引皇上。”宋昭仪咬了咬唇,眼底闪过抹厌恶。 这哪里看不出来,这三个女子肯定是哪个官员献给陛下的,这种事也很寻常。 历来若是皇帝去了当地巡查,当地官员便可以献上美人,只是也有那得了恩宠,最后却被皇上忘到了脑后,也没有带去宫里。 这样的女子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也不能再嫁人,最后就是被家族供着,每天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宋昭仪何必这么在意,不过就是给陛下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你我可是正儿八经选秀入宫的妃嫔,哪里要自降身份和这些人计较。” 步星若撑着额头,眼神轻轻淡淡落到前面那表演的三人身上,唇角勾了勾。 “上一次陛下也来了江南,最后宠幸那两个舞姬不也没带回宫吗?陛下可不会把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宫。” 闻言,宋昭仪冷哼一声:“本宫就是瞧不惯这些女子那一个个见到皇上就走不动路,你们也瞧瞧那三人一个个看皇上的眼神,成什么样子。” 的确,那三个女子很明显一颦一笑都是调教好的,一个眼神都是勾人风情,气质各不相同,但是都能勾的男人心神荡漾。 步星若猜测这应该就是最出名的扬州瘦马了。 一舞闭。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拍掌声音。 “你们三人,还不来拜见皇上和诸位娘娘。”府尹沉着脸道。 皇帝也没有说拒绝。 三名女子这才款款走上前来,一起敛眸行礼:“小女参见皇上,见过诸位娘娘,大人。” 离的近了,更加清楚看清楚三人容貌,果然一个个都容貌不俗。 白衣女子气质高冷,有种飘然若仙之姿,绿衣女子气若幽兰和淑妃有些相似,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其中最让人惊艳的是跳舞的红衣女子,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很明显都高出两人一大截,是最出众的。 可在看清楚她的容貌后,有人眼露诧异,看向了一旁的步星若。 “呀,这女子嫔妾怎么瞧着和宸昭仪这么相似啊。”林修仪惊呼出声,直接说出了众人此时的心声。 闻言其他人也更加仔细打量这位红衣女子,此时光线昏暗,女子又低眉顺目模样,这么冷不丁一看竟然和步星若容貌气质有六分相似。 皇帝眼神恍惚一瞬,竟真的感觉好像是步星若。 “呵呵,皇上,这女子叫做柳若芙,原是一名秀才之女,也是饱读诗书,只是家道中落,只能卖身葬父。” “臣便将她带了回来,一直养在府中三年,等她各方面都被调教好了,这才今日第一次出来。”府尹笑眯眯道,随即看向红衣女子。 “若芙,还不抬起头来让皇上好好瞧瞧。” 柳若芙这才刚抬起头,而后就对视上了男人深邃冷沉都目光,她不禁羞红了脸。 还是迈着小碎步上前一步,声音柔柔:“小女子柳若芙参见皇上。” 她这么一抬起头来,一举一动更像了,起码和步星若有七分相似。 步星若眼眸眯了眯,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瓷盏,若不是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这么一个妹妹,真要以为这是她的爹或者娘又在外面的风流债了。 生的比她亲姐妹还像她。 她视线淡淡扫了一圈在场的官员,唇角冷冷勾起,能找到这么一个和她像的人也是不容易了。 “卖身葬父,真是有孝心。”林修仪美眸闪烁了一下,她看向了步星若,微微一笑。 “宸昭仪,真是巧了,这么多人里能碰到和你生的如此相似之人,也是一种缘分,不如那你把她认作妹妹吧,今后在宫里也是也是个照应。” 步星若冷冷睨她一眼:“她是个什么下贱的身份,也配和我做姐妹,既然林修仪你这么可怜她,不如你把她认作姐妹吧,正好带回自己宫里,好生照顾着。” “以后和林修仪是个伴,你累了也好让她替你伺候陛下。” 这柳若芙就是个廋马,专门调教出来伺候男人的玩意,甚至地位上连舞姬都不如。 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人却生的和她一样,这是有人又想找她不痛快,纯粹恶心她。 这么一个和她像的人,若是皇帝不收下,最后肯定被这里其他官员收入后院,一想到有人顶着她的脸去和其他男人卑微讨好,步星若心里一阵恶心。 可若是让这个柳若芙被皇上收入宫里,步星若又如何自处,看着皇帝宠幸一个冒牌货,也是心里恶心。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沦为笑话。 真的是好恶心又歹毒有效的一招啊。 “这么一个身份下贱的人如何配和林姐姐做姐妹!”宋昭仪陡然拔高声音,语气里面的嫌恶是毫不掩饰。 “宸昭仪,你恶不恶心人,这么一个伺候人的玩意,本宫看一眼就嫌脏。” 柳若芙被两人一口一个“玩意”给羞辱的脸色白了几分,泪水在眼眶打转,咬唇看着上首的皇帝。 “两位娘娘,此言差矣。”府尹站出来很是不赞同,他向皇帝行了一礼。 “皇上,这柳姑娘以前也是家世清白,饱读诗书,不过就是家道中落了而已,到了臣府内,也是由府里最好的嬷嬷教养。” “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都是最拔尖的,不比那些大家族自小培养的贵女差。” 事情到这里,今日这场宴会的目的众人也是看明白了,旁边那两名女子就是来陪衬的。 这名和宸昭仪相似的柳若芙才是主角,所有人都要等着皇帝会怎么抉择。 “陆爱卿,朕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吧,还未成婚,这次一路上也辛苦你跟着南下了,这名舞姬便赏赐给你吧。”皇帝突然开口,唇角带着笑意,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个发展,都是一愣。 陆宴礼脸色更是一变,抬眸对视上男人那黑沉沉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 他急忙上前跪下。 “臣惶恐,臣不敢。” 步星若的手也是猛得收紧,抿了抿唇,皇上这是在试探陆宴礼的态度,看来上一次的事情皇帝还是没彻底放心。 他还在怀疑她和陆宴礼有染,哪怕已经百般确认陆宴礼身体有疾,但依然不放心。 柳若芙也是猛得抬头,又慌慌张张急忙垂下了头,手攥紧了裙摆。 她是要给面前这位年轻俊朗的天子做妃子的,怎么能被赐给这么一个普通太医,这和大人告诉她的不一样啊。 陆宴礼在出色,可如何能和掌握生杀大权,九五至尊的天子相比,她想做的是尊贵的娘娘。 就如同那位宠冠六宫的宸昭仪也一样…… 第129章 怒火 皇帝垂眸定定盯着跪着的青年。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这位陆太医模样生的十分不错,这么跪着竟然丝毫不显狼狈,依然是这副芝兰玉树模样。 “不敢,为何不敢,不过一个舞姬罢了,朕赏你你就带回去,还是说你觉得这柳若芙的容貌你还瞧不上。” 皇帝似笑非笑。 陆宴礼背脊一僵,这话要他怎么回答,他若是回答配得上,这人和昭仪娘娘这么相像,他一个臣子如何能说这话。 这么说了,他怕是离死不远了。 可说配不上也不行,一时间进退两难,气氛凝固僵硬。 “都不是,只是臣身体有疾皇上您也是知道的,本已经打算今生都不娶妻了,若是现在把人带回府中,不是耽误了这位姑娘的一生吗?”陆宴礼面露苦涩,似乎当众承认这件事让他很是难堪,脸色涨红。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在场一些人想到了京城听到的关于他不举的传言,都拿着异样眼神在他身上扫视。 可皇帝只是眸色暗了暗,语气依然平静。 “总不娶妻怎么行,就算不生子,也得有几个人在身边伺候着,这人你便带回去吧。” 此时众人也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江南的官员不知道当时后宫发生的事情,但是京城来的官员以及淑妃几人却都是知道。 此时见皇帝强硬要把一个和步星若生的容貌相似的人赐给陆宴礼,眼神都闪了闪。 若有所思的将视线投在步星若和他之间打转,其他人也停下了交谈,空气安静。 就在气氛一时间冷凝到了极点时,一声略带怒火的声音响起。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步星若突然站起身,美眸怒瞪着上首的皇帝,一下子重重将面前的酒盏狠狠往那个柳若芙身上砸去—— “啊——” 柳若芙吓的花容失色,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脸,往后退了两步。 那杯盏直接在她脚下炸开,里面的酒水洒落,让她裙摆上瞬间湿润一片。 可此时没有人顾着上她,全都被那个满脸怒火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 “陛下一而再再而三要把这么一个冒牌货赐给陆太医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这脸生的和臣妾有些相似,你却把她赐给别的男人,臣妾是哪里惹您不开心了,您要何如此羞辱臣妾!” “既然如此,您不如直接赐臣妾一条白绫算了!” 步星若仰头,语气因为愤怒带了丝颤音,倔强质问。 皇帝愣了下,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似乎有些不妥,皱着眉头。 “若儿,朕……” “还是说陛下不是想羞辱臣妾,是还对宫里除夕夜那件事耿耿于怀,还在怀疑臣妾。”步星若冷声打断,眼眶已经气红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份羞辱臣妾都不认,你若是厌了臣妾还是那句话,就直接赐臣妾一死,省得碍您的眼,您太令臣妾失望了。” “臣妾身子不适,就不奉陪了。”说完这话,不等众人反应,她直接转身就冷着脸走了出去。 迎春迎夏垂下头,朝着上首皇帝行了一礼,也急忙小跑着跟上。 周围鸦雀无声。 众人大气不敢喘,靠的近的更是恨不得自己不用呼吸,皇上那铁青的脸色太骇人了。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皇帝重重将面前的菜肴杯盏挥到地上,脸色阴沉。 心中原本的丝愧疚荡然无存,这还不是第一次有人敢给他耍脸色,平日私下里的闺房乐趣变算了,他愿意宠着。 可此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有这么多人在,步星若竟然敢这么走了,完全没把他这个帝王威严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高来顺心跟着一颤,小心翼翼的劝着,心底也是着急,觉得这位宸昭仪这次恃宠而骄过了。 这帝王在宠爱一个妃嫔,那也是有底线分寸的,这么闹,怕是要惹了陛下厌恶啊。 “传朕口谕,宸昭仪藐视皇威,对朕不敬,恃宠而骄,即日起保留封号,贬为淑仪!”皇帝想到刚刚步星若说的那些话,心里火气依然不散,他看向柳若芙。 “今晚便你侍寝吧。” 柳若芙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心底一喜急忙跪下谢恩。 “是。” 而后另外两人分别被赐给了随行来的大臣做妾,晚宴这么不欢而散,皇帝直接把柳若芙带走了。 陆宴礼也回到了自己位置,他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忧色。 …… 夜幕漆黑,一片寂寥。 送走了来传话的高来顺后,屋内气氛压抑。 步星若坐在桌边抄写佛经,脸色很是平静,似乎被贬为淑仪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也看不出刚刚的怒火。 迎春,迎夏在旁边小心伺候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迎春忍不住了。 “娘娘,今晚您是不是有些冲动了,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玩意罢了,您不喜欢大可以和陆太医说一声,让他把人弄死了,何必当众和皇上起冲突。” “如今怕是所有人都在看您的笑话了。” 步星若也不生气,继续心平气和抄写佛经:“我这么做便有我的道理,你们不必担忧,这几天咱们便少出去,在屋里待着吧。” 她低头重重在这最后一个“破”字上打了个勾,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见她如此,两个丫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默默在旁边伺候。 也觉得她们娘娘素来聪慧,她们都知道那么做对娘娘没有好处,娘娘怎么会想不到。 翌日一早就传来了皇帝晋升柳若芙为柳才人的消息,而后接连几日皇帝要和江南官员议事,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没有在招人侍寝,但是一直宣了柳才人在旁边伴驾侍奉,一时间,就连前段时间得宠的秦嫔都被冷落了。 步星若这几日一直没有出过自己屋子,闭门谢客,期间淑妃和宋昭仪都来过一次,都被她拒之门外了。 第四日,她就宣了陆宴礼,不久,就传出来她生病的消息。 …… 皇帝此时正低头看着奏折,旁边已经换上一袭宫装的柳才人给他磨墨,红袖添香。 高来顺低着头进来,奉过去一杯凉茶,心底思索一瞬,还是说了。 “陛下,宸淑仪病了,似乎很严重,外面长乐宫的丫鬟想请您过去看看。” 闻言,皇帝抬起了头,唇角冷冷勾起:“这大热天的还能生病,不见,去告诉她们病了就去找太医 ,找朕去有什么用。” 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步星若想要用苦肉计来让他回心转意,绝无可能。 这次的事情必须让她长一个教训! 让她知道,他既然能给她这一切恩宠,也能随时收回去。 高来顺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心中叹息一声:“是,奴才这就去回禀一声。” 旁边的柳才人一直低眉顺目,一副柔顺乖巧的模样:“陛下,您也别生淑仪姐姐的气了,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皇帝抬眸定定盯着她一会,抬起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眼眸眯了眯。 “哼,府尹也是费心了吧,竟然能找到你这么一张脸,又费尽心思让你学宸淑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陛下……”柳才人脸色一白,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心里却升起了无边凉意。 皇上竟然知道这些事。 她的确是府尹特意从一个小村子里找出来的,又耗费了将近四年时间培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进宫,和府尹有个照应。 “朕不喜欢这么多心思的女子,你若是乖巧当一个替代品,朕给你几分宠爱,若是敢有其他心思,休怪朕无情。” “嫔妾不敢。”柳才人慌忙跪下,身上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第130章 龙舟1 “娘娘,陛下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火气很大,您假借生病了他都不来,您……要不要想个办法重新夺得盛宠啊。”迎春没能请来皇帝很是担忧。 而原本被传病的很重,卧病在床的步星若此时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正撑着额头饶有兴趣看着手里的话本子。 她神情是一片的平静淡然,气色红润,哪里有一点病态。 “恩,请不来很正常。” 她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眼底闪过抹嘲讽,凭借她对皇帝的了解,这男人现在肯定想着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恃宠而骄呢。 上辈子她也真的是被情爱迷了眼,把皇帝这样的态度当做是喜欢,真的够愚昧。 迎春迎夏对视一眼,这都已经过去五日了,皇上一次都没来看过娘娘,外面已经隐隐有传言她们娘娘惹怒皇上,要失宠了。 而娘娘却整天不出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们虽然相信娘娘,但是也有点心急啊。 步星若哪里不知道她们两人现在有多担忧,但是事情未发生前,她的算计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也只能让这两个丫鬟跟着着急了。 转眼就又是五日过去,步星若依然称病抱恙,只窝在自己的屋子内,就连同一个院子的淑妃都不知道她真正的情况。 而皇帝这段时间独宠柳才人和秦嫔,其她妃嫔一晚都分不到,一时间两人风光无限,有些隐隐的剑拔弩张打擂台之势了。 六月三日,这一天到了端午节,一早起来整个崔府就热闹了起来,下人们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晚一些时候要在西湖进行龙舟比赛,当地官员自然邀请了皇帝和众位妃嫔一起与民同乐。 而已经快要半个月没出现在人前的步星若这次却是躲不过去了,终于展露在了人前。 “宸淑仪,你这病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好,气色这么差。”淑妃走过来,看清楚她的脸色时不免多叮嘱几句。 “既然病了,就不要老是闷在屋子里,这人就算是没有病,这么不见太阳也迟早闷出病来,多出来走一走才好啊。” 步星若今日依然是穿了平日里酷爱的绯红色宫装,头上戴着华丽璀璨的步摇,可这却越发衬的她脸色惨白,满脸病容,眉宇间都是疲态。 这话把旁边正聚堆欢笑连连的其她几人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在看清楚步星若此时模样都有些吃惊。 “多谢淑妃姐姐……咳咳咳……这病来的急,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好。” 步星若说着以帕捂唇轻咳,原本惨白的脸色竟然被憋的多了丝红晕,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哪里还有往日容光焕发的宠妃模样,活脱脱一个病西施,很是惹人心疼。 前面正和官员说话的皇帝也注意到了,眉头皱了一下,眸色沉了沉。 莫不是这一次是真的病了? “陛下,要不要奴才去问一问宸淑仪的病怎么样了。”高来顺观察他的神色,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 闻言,皇帝猛得看向他,眼神如鹰隼,冷笑一声:“高来顺,朕发现你倒是关心宸淑仪啊,既然如此,朕把你赐到长乐宫吧。 ” 高来顺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这一次揣测错了帝王的心思,急忙扑通一声跪下。 “皇上恕罪,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自己掌嘴。”说罢,抬起手毫不留情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力道大的响亮清晰。 让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看了过来眸光微动,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多说什么。 皇帝没有开口,高来顺也不敢停,一巴掌一巴掌朝着自己脸上扇去,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浑身冰冷。 “起来吧,下不为例。”终于头顶传来了男人施施舍的声音,高来顺如释重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急忙磕头。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奴才今后绝对不敢再犯。” 步星若这边离的不近,并不知道高来顺为何如此,但是她刚刚余光看到了高来顺觑了自己一眼。 怕和自己有些关系。 “迎春,一会儿让陆太医晚些时候给高公公看看。”她招呼来宫女,压低声音嘱咐。 迎春看了眼那边脸颊红肿起来的高来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时一直侯着的崔大人才敢上前,他躬身一揖:“陛下,龙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还请陛下和诸位娘娘移驾过去。” “走吧。”皇帝颔首,率先上了龙辇,其他妃嫔官员依次上了马车。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二次下江南,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因此这一次江南的百姓们听说天子要来观看龙舟比赛都很是激动。 因此这次龙舟赛很是壮观,等众人到的时候,西湖边上早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住了,人山人海,沸反盈天。 西湖上一艘巨大的龙船漂浮在湖面上,明黄色的金龙气势凛冽,威武不凡。 上面架着一座巨大的亭台楼阁,以皇帝为首,众人依次跟着登上这座龙舟,凭窗眺望能够把湖面所有景色收入眼底。 视线极好。 “陛下在此,尔等还不快速速跪拜。”有人朝着下面厉声高喝。 百姓们听见下意识全都刷刷刷跪下,高呼万岁,声音如雷霆响彻云霄。 步星若从高处望下去,只能看见一个个黑色的脑袋,乌泱泱一片的人,很是壮观,海晏河清之像。 皇帝神清气爽,一手负于身后:“全都起来吧,今日便让朕好好见一见我朝儿郎的风姿,今日谁若是得了第一,朕重重有赏!” 闻言,所有参加这次龙舟赛事的男子一个个神情激动,呼吸急促,全都很是亢奋。 别管皇上赏的是什么,这只要能在皇上面前露脸都是莫大的恩赐啊。 “是!定不负陛下所望!” “咚咚咚——” 很快有隆隆沉重的闷鼓声音响起,上身赤裸的大汉手中拿着鼓槌,一下下用力敲打在鼓面之上。 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蓬勃旺盛的力量感。 湖面上一共足足五个形态各异的龙舟,上面一个个上身赤裸的男子全都整装待发,弯下腰如同要捕食野兽。 很快,在鼓声越来越急促,在某一个节点时所有的船全都冲了出去,霎时人群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呐喊欢呼声。 “快快!” “在快一点。” 船上的众人也看的很是入迷,府尹这时走上前:“陛下这里下了注,您和诸位娘娘要不要押一下最后哪艘会获胜。 ” 同时一个婢女低头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很多的筹码以及代表五艘龙舟的牌。 “哎,这个好玩。”宋昭仪看到这赌牌有些兴奋,看向了淑妃。 “淑妃姐姐,咱们几个姐妹也来赌一赌吧。” 淑妃没有第一时间应话,而是盈盈看向了皇帝:“皇上,您看……” 她并不知道皇上厌不厌恶赌,所以不敢轻易应这话,怕惹了男人的不快。 皇帝觑了一眼那牌子,抬手把自己大拇指上那上好的和田玉扳指放到了盘子上。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偶尔一次无碍。” 得了这话,淑妃脸上露出抹温柔的笑容:“是。” 她沉吟一会儿,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退下选了一个牌子,其她人自然依次上前下注。 步星若很清楚今日这场龙舟注定不会有一个结果了,她不经意的扫过一直安安静静的秦嫔,唇角勾了勾。 “迎春,去替本宫下注。”她把头上一只金簪拔下来递了过去。 所有妃嫔都几乎下完了,只剩下一个柳才人还没有,林修仪眼眸闪了闪,很是善解人意开口。 “柳才人是囊中羞涩吗?要不要我借妹妹吧。” 第131章 龙舟2 柳才人脸有些涨红,尤其是注意到所有人连带着皇帝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更加不知所措的攥紧了帕子。 “不用了,我有,多谢林修仪。”她抿了抿唇,忍痛把手腕上那只翡翠碧玉镯取了下来让宫女放了上去。 “呀,这是皇上赏赐的吧。”林修仪看到这镯子,以帕捂唇轻笑。 “妹妹怕是出身低微,不知道这御赐的东西都是要好好珍藏的,怎么能拿出来赌啊,这可是大罪啊。” “林姐姐不知道,这有些人出身下贱不管如今什么身份,打扮的再是光鲜亮丽也改变不了骨子里那卑贱啊。”宋昭仪这话好似在说柳才人,可是那视线却若有若无的往步星若身上扫。 在场都是聪明人,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借着柳才人在说步星若呢,在场这么多妃嫔里,步星若的出身的确算是很低了。 “求皇上恕罪,嫔妾出身卑贱,的确不知道这些。”柳才人一听立即慌了神,急忙跪下求饶,害怕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高门出身,就是一个渔村的渔女,虽然经过了几年的礼仪培养,可是这一慌就暴露了本性。 此时形容狼狈,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哪里还有一点宠妃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了。 可偏偏她生的和步星若实在是太相似了,这么看去就好似是步星若如此狼狈求饶。 周围的宋昭仪几人都默不作声,居高临下蔑视着柳才人,有种隐秘的快感。 步星若心下一沉,眼底带了冰霜,她上前一步:“这陛下的御赐之物赏下来每一次都是说随意本宫处置,本宫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林修仪不是这样啊。” 唇角笑着勾起,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的笑,覆满了冰霜:“那也真是太可怜了,还有宋昭仪刚刚的话臣妾并不认同,出生天定谁也决定不了,可能活成什么样,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就如同臣妾可以随意处置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而你们却还要当做宝贝不敢佩戴。” “你……” 宋昭仪脸色铁青,怒指着她,旁边的林修仪急忙拉住她,掐了掐她示意不要冲动。 林修仪眼眶红红委屈看向皇帝;“皇上,臣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竟然遭到宸淑仪如此针对,臣妾刚刚只是好心提醒柳才人让她莫要犯了错而已啊。” 皇帝看着地上那哭的狼狈丑陋形似步星若的柳才人,眼底闪过抹厌恶,听到这控诉冷冷道。 “爱妃自然无错。” 他眼神冰冷的看向步星若 语气无情:“看来这些天宸淑仪是一点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还敢恃宠而骄,既然如此,朕就收回这份殊荣!” “今后但凡是朕以前赏赐到长乐宫的东西,不可丢失一件,若是少了,朕唯你是问!” 迎春迎夏面色骤然一变,眼神着急的看向自家娘娘,而步星若听到这话,则是一副受伤的模样,眼眶泛红盯着皇帝。 却倔强的咬唇没有哭出来,竭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既然如此,臣妾领旨就是。” 林修仪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笑意,唇角微不可察得意的翘起来。 看来传言不虚,这步星若恃宠而骄,再这么再闹下去,怕是要永远失宠了。 淑妃则皱起了眉头,她还记着步星若当时二皇子的恩情,便落后一步到了步星若身边。 她叹息一声,柔声劝着:“宸淑仪,你这几日实在是有些失了分寸了,要谨记谨慎才得长久,莫要被一时的风光迷了眼,最后只会万劫不复。” 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也不好说的太过,只能这么委婉的劝了几句。 步星若领了她这份好意,脸上露出抹勉强的笑容,强颜欢笑道。:“多谢淑妃姐姐教诲,臣妾谨记,今后断不敢再强求什么,我也不过就是众生中的一个,没什么特殊的罢了。” 说这话时她神情落寞,浑身透着一种悲哀,看了眼男人所在的方向,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旁边的人表面上是在看比赛,其实都偷偷注意着步星若这边两人到对话,都把她这一眼给收入了眼底。 众人心思各异,有讥讽的,叹息的,摇头的,而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看他这眼。 心中冷哼。 决定这次定要给这个女人一些教训,否则再这么被他宠下去,岂不是要坏了规矩了。 他可以给步星若一切的恩宠,步星若却不可以恃宠而骄,要知礼懂分寸。 第132章 刺杀1 而在这场闹剧之中,秦嫔一直都很沉默,大家似乎忘了还有她的存在。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方,抬眸看着前面皇帝的背影,眼底一片的冷意。 她知道今日是她唯一能报仇的机会。 “皇上,你快看您选的那艘蓝色的龙舟现在位列前茅。”宋昭仪挤走旁边的其她妃嫔,硬是挤到了皇帝身边,兴致勃勃指着前面。 皇帝唇角也微微上翘,双手背负于身后,矜持的颔首:“嗯,希望他们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这些人若是知道陛下您压了他们胜利,定然会更加有士气,肯定能给陛下您夺了第一回来。”淑妃抿唇一笑。 下面的比赛已经进入了尾声,百姓们的欢呼喝彩声越发的震耳欲聋,所有人都不禁跟着一起紧张起来,全神贯注盯着那五艘船。 秦嫔则是不着痕迹地站到了皇帝的身后,步星若也很自然的走了过来,一群人好似全都在盯着下面的比赛。 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实际上早已经暗潮汹涌。 就在某一瞬间那五艘船即将快要得出胜负之时,突然传来连续的“扑通扑通”落水声。 然后是人群发出的惊呼尖叫。 “我的孩子,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 “娘,娘。”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却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被推入湖中。 这些落水人中大多数是会浮水的,但是本身是在全神贯注看比赛,突然被人用力推下来,都很是惊慌。 就一下子呛到了水,再也无法自己浮上来,他们的亲人很是惊慌大叫,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皇帝注意到那些隐藏在人群中,还在推人下水的人,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他猛的用力握紧手中的船栏杆,厉声吩咐:“去个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对朕的子民动手!!” 心中怒到了极点,这些人选择在今日这么做,这分明是在挑衅他这个皇帝威严! 好在这些百姓都是自小生活在这里,都或多或少自小便学过浮水,因此惊慌过后,也有大部分人反应过来朝着岸边游。 但是也有人朝着这艘明黄色的龙船而来,在这种危机性命时刻,心中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只想着活命。 高来顺见此眉头就是一皱:“皇上这些百姓怎么办,要让他们上来吗。” 闻言宋昭仪立即反驳:“高公公怎么能让这些贱民上来,身上都湿漉漉的,那岂不是污了皇上的眼睛了,他们哪里配面见圣颜了。” 这艘龙船的地方倒是还算够大,但是下面往这边游过来的人看起来起码有二十多人,岸边还有人不断被推下来。 要是让这些百姓都上来了,这地方也便不剩下多大了,全都浑身湿漉漉的,她才不要和这些人在一块待着呢。 旁边的府尹也急忙附和:“陛下,微臣觉得宋朝仪娘娘说的很对,不能让这些人上来啊,若是这些人中有心存歹念的想要对您和娘娘们不利,实在是太危险了。” 皇帝不置可否,眼眸幽深。 崔大人看着水里那些苦苦哀求,求救的百姓面露不忍,他拱手上前恳求。 “陛下,这些人都是您的子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啊,何况若是今日不允许这些百姓上船,等事情过后定然会对您的名声有损,百姓怨声载道啊。” 听到这话,皇帝神情微动,不错,若是他今日不许这些百姓上来,怕是就要传出他不仁的名声来了。 届时百年后史书上定会重重描写今日这笔,后人还不知如何评判他。 “来人,打开船板,让百姓上来,再多派些人下去救人,还有必须将人群中残害百姓的人给朕抓起来!” 船上的其他官员也纷纷下令,让手下的人都去救人抓人。 很快就有百姓爬到了船板上,然后到了船上,他们一个个浑身全都湿透了,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头晕眼花。 “陆太医,还要劳烦您先去给这些人看一下,大夫们一会才能赶过来。”崔大人朝着陆宴礼拱手一揖,态度十分诚恳。 陆宴礼也急忙回了一礼:“这本就是我身为太医该做的。” 很快,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有那恢复过来的,急忙朝着皇帝方向跪下磕头。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您真的是一个好皇帝啊。”百姓不会说那么多阿谀奉承的话,只知道用干巴巴朴实的语言表达心中的感激。 可这样的话却是最令人动容的。 皇帝摆了摆手,语气也很是温和:“老人家快起来去那边坐着吧,莫要受了凉。” “皇上,您真是一个明君,要不是您大恩,今日我等就要命丧于这里了。”又有陆陆续续几个清醒过来的人跪下磕头谢恩。 淑妃心中感叹一番。也是善事一桩啊。 可就在所有人都为这副君受爱戴的画面而动容时,突然那几个本磕头的人暴起,眼神一狠。 “狗皇帝,你去死吧!” 袖子里寒光一闪,竟全都藏着匕首朝着皇帝刺去,而水里这时也传来接连的破水声。 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剑全都朝着明黄色龙船而来。 “啊——” 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高来顺则是面色一变,厉声高喝:“快,快来人护驾,护驾。” 一瞬间,原本轻松的氛围陡然变得肃穆冷凝,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许多的官员以及夫人小姐都慌不择路想要跑,却因为太过慌乱被人给绊倒。 直接被黑衣人一刀刺穿了心脏。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而无数守着的禁军全都涌上来,将皇帝和众人位妃嫔团团包围在里面保护,同时抵御这些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目测竟足足有四十多人。 “呜呜呜……”宋昭仪此时紧紧抓着林修仪的胳膊,吓得直接哭了起来。 其他的淑妃柳才人等人也都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哭什么哭,这里的黑衣人不过才几十人,这里的禁军起码有上百人,有何惧。”慧修仪被旁边宋昭仪哭的头疼,忍不住低吼一声。 若不是还要碍于宫妃的身份,她都要冲出去和黑衣人交手了,她的武功是父兄所教,对付几个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 心中实在是厌烦这些女人遇到事情就哭的性子,哭能解决问题吗?知不知道往往死的最快的就是哭的最大声的。 宋昭仪一时被她给吼懵了,竟忘了哭,也忘了训斥她以下犯上,皇帝此时才发觉慧修仪的性子的好,总比宋昭仪这哭哭啼啼吵得他头疼要好。 皇帝冷声道:“慧修仪说的不错,不过是几个乱臣贼子罢了,这些禁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若是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也不用活了 。” 话也的确如他所言,局势很快就大相转变,禁军迅速控制住了黑人,黑衣人的数量也在急剧的减少。 要溃不成军。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柳才人早已经被吓得腿发软,若不是旁边的丫鬟扶着,早已经狼狈瘫坐到地上了,嘴唇哆嗦。 她余光不经意一瞥,瞳仁骤然一缩,想要尖叫提醒,却因为太过恐惧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陛下小心!”崔大人看到那直直朝着男人刺去的匕首,惊恐大叫,抬脚直直冲过去想要护驾。 可他离的太远了,根本来不及了。 而离皇帝近的几人全都是背对着这个方向,听到声音有些不解的回头,可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清晰的“噗嗤——” 好似什么东西刺穿皮肉。 第133章 刺杀2 皇帝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瞳孔缩了缩,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她滑落的身体。 “若儿!” 步星若唇角溢出血迹,眼神却直直盯着他,竭力扯出抹笑容,却有大股大股的血往下流。 她的后背则是被鲜红的血给染的越发深,让这身绯红色的宫装越发的鲜艳夺人。 有种破碎凄惨的美。 而此时已经有人上前把行刺的人给一把抓住,秦嫔被狠狠踢跪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哐当——” 她眼神恨恨的瞪着步星若。 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可以成功了,都怪这个女人多管闲事。 “大胆秦嫔,你竟然敢行刺陛下!”高来顺空白的脑袋回过神来,后怕不已,刚刚那一刻他都绝望了,若是陛下出了什么事,在场所有人都得陪葬。 那真的是要血流成河啊。 “陆宴礼,快过来救宸淑仪!”皇帝此时根本顾不得发怒了,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步星若,怒声大吼。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谁都没预料到秦嫔竟然会刺杀皇上,此时回过神来都有些后怕不已。 “皇上,先将宸淑仪抱到里面床上去吧。”淑妃最快冷静下来。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的抱着怀里的女子大步往船舱内去,还不断低头柔声安慰。 “没事的若儿,有朕在,一定会没事的。”心中此时被愧疚,震撼给包围住,此时对怀中的女子温柔到了极点,深情到了极点。 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身躯,却能奋不顾身扑过来为他挡刀,她到底有多爱他啊。 “皇……皇上,臣妾无事,您……您别担心,您没事便好。”步星若虚弱的笑了笑,颤着手似乎想要碰一碰他的脸,可是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皇帝一手抱着她,一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若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身后跟着的其他人看着两人这样,神情各异,但心中都很明白,若是今日宸淑仪能够平安度过此劫,怕是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 皇帝将怀中女子小心的放到床上,因为步星若是后背受了伤,只能让她趴在上面。 “皇上让微臣先为娘娘把一下脉吧。”陆宴礼低眉顺目候着,迎春急忙红着眼睛上前替步星若将袖子挽起来,又将枕帕放到她胳膊上去。 今日出来时,娘娘就吩咐不管她今日要做什么,她和迎夏两人都不许阻拦,并且嘱咐她们今日一定不能远离她的身边。 当时她们便知道娘娘沉寂这么久要出手了,但也没想到竟然是拿命去搏,此时两个丫鬟心中根本没有去想为何步星若能提前知道今日有刺杀。 莫说她们很清楚这刺杀跟步星若无关,哪怕是步星若设计的这一场刺杀,就是为了博得这场救命之恩,她们也只会心疼步星若。 陆宴礼心中也很是着急,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异样,他跪在床边低头认真仔细感受女子的脉搏,而后心就是一松。 他看着那衣服上大片鲜红的血迹眸色深了深,按理说流了这么多的血应当是伤的极重才是,可这脉象…… “如何了。”皇帝沉声问。 屋内的宋昭仪等人也都等着他回答,心中却都隐隐盼着步星若能够直接死了,否则定让她凭借着救命之恩一飞冲天。 陆宴礼心中虽然疑惑,却知道这种情况把伤势说的越重,对床上的女子越有利。 他起身拱手一揖,语气凝重。 “回禀皇上,那匕首差一寸就要刺到娘娘的心脏处了,娘娘伤得非常严重,怕是……” “怕是什么,说!” “娘娘现在情况十分危险,臣只能尽力保娘娘无碍。”陆宴礼一脸的沉重。 皇帝心一沉,此时床上的女子早已经昏了过去,他厉声下令。 “不管如何,必须保下宸淑仪的命,否则你便也不用活了!” 柳才人看着床上那个哪怕昏迷着,也依然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咬了咬唇,心中阴暗着想着步星若最好就这么死了才好。 若是没有了步星若这么一个真的对比,她就是独特唯一的了,说不定皇上还会因此把对步星若思念愧疚之情转嫁到她的身上。 心中这么想着柳才人身子都有些激动发抖,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可行,若是步星若就这么死了,步星若的一切就是她的了。 她便可以凭此救命之恩平步青云。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步星若的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皇上,娘娘后背的伤微臣不便看,不如先让娘娘的贴身丫鬟替娘娘将伤药上好,再替娘娘梳洗一番吧,而后微臣在替娘娘施针。” 皇帝沉吟道:“你们全都退下吧,朕留下。” 陆宴礼心里一个咯噔,他虽不知步星若为何伤的这么轻,但心知她这伤必然是有异常。 “陛下,不如让微臣趁机也替您诊一下脉吧,不知刚刚混乱中,您是否有伤了龙体,也定然受了惊吓。” 高来顺也劝着:“是啊,皇上还是让陆太医给你把一下脉吧,娘娘那里有两个丫鬟和下人伺候着,一会儿就出来了,也不急一时。” 皇帝还是不放心拒绝:“朕无事,不过就是几名刺客而已,还是宸淑仪要紧。” 迎春迎夏也心中着急,她们太清楚娘娘这伤势有猫腻了。 就在几人心中着急,不知怎么拦下皇帝时,步星若似乎才悠悠转醒,她虚哑着声音道。 “陛下不要跟过来,臣妾……臣妾不想让陛下看到那丑陋的伤口,只想在陛下心中永远都是这副美好的模样,如此……如此哪怕是死了,臣妾也安心,当陛下想起臣妾时,依然是最初臣妾漂亮的模样。” 她的脸色苍白,说话也断断续续,到后面几乎是无力的哀求。 皇帝顿时心疼的不行,大步上前握紧了女子的手,一双深邃冷沉的眸子此时里面却都是柔情。 “若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他轻声问。 步星若冲着他虚弱的笑了笑,把手握紧了他的手晃了晃,似撒娇。 “陛下我不痛的,真的。” 可她那惨白的脸色,还有那说句话都很轻很轻的语调哪里是不痛了,皇帝看的越发的揪心心痛。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如此罚她冷落她,心里被自责愧疚给取代。 “皇上您便先去让陆太医给您诊下脉吧,让迎春迎夏照顾臣妾便好了,好吗?”女子眼睛沉重的似乎要闭上,声音轻的快要听不清了,皇帝哪还能不答应。 他嗓音暗哑:“好,那若儿也要答应朕好好的将身子养好了,等你好了,朕便下旨晋封你为四妃之一。” 床上的女子却已经合上了眼睛。 而周围的其她人听到这话都是心中一惊,高来顺心脏更是一颤,这宸淑仪真的是天生不凡啊。 这君无戏言,若这宸淑仪能平安度过此劫,将会是萧朝唯一一个不靠家世,不靠龙嗣晋升为四妃的人。 何况还是一跃两级。 若是将来宸淑仪在过继一个皇子到膝下,再因什么功德往上升,那可就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了。 这皇子们都大了,这往后那个位置谁坐还说不准,高来顺不敢再往深处想了,只知道今后一定要对步星若更加敬着才行。 等屋内所有人都走了,步星若才睁开了眼睛,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娘娘您有没有事啊,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们了。”迎春迎夏一下子扑过来,眼眶全都红红的,盯着她很是担忧。 “无事。” 步星若扯起唇角笑了笑,低声安抚她们几句。 第134章 救治。 两个丫鬟被安慰一通,心绪这才渐渐平稳,迎春上前替步星若将身上染着血迹的脏裙子褪下,将里面一个破残的布包一起卷了起来。 “将这身衣服还有这血包赶紧找个地方烧了,莫要让人察觉出了异样。”步星若嘱咐着,这血是准备的猪血,这宫里聪明人可多着呢,不乏能嗅闻出这血味道不对的人。 还是赶紧毁尸灭迹的稳妥。 迎春点头:“奴婢现在就偷偷拿去烧了。”她抱起衣服立即走了出去,不敢耽误。 迎夏看向女子后背眼眶又红了,哪怕有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血包垫着,可步星若的后背依然被匕首给刺出了一个口子。。 “娘娘,奴婢给您上药,你忍着些。” 步星若趴在玉枕上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为了今日不出现任何纰漏和意外,她用了太多心思筹谋。 又经历那么一场刺杀,此时也真的是很疲倦了。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一跃成为四妃之一,距离她想要的那个位置又近了一步。 怕一会儿皇帝又突然闯进来,主仆两人都不敢耽误,迎夏快速给步星若上好药,然后简单的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身体,就服侍她穿上干净的寝衣。 而好巧不巧的是衣服刚刚系好,皇帝的身影就闯了进来,他大步进来,坐到床前握紧女子的手柔声问。 “若儿,怎么样。” 步星若庆幸她们两人速度快,没有露出马脚,她仰头冲着男人温柔虚弱的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的。 “陛下,臣妾无事。” 陆宴礼也这时走了进来,低头躬身一揖:“陛下,让微臣给娘娘施针吧,施过针后,娘娘的痛感会少很多。” 皇帝颔首却身子未动,只是让出了一片位置,可以让他方便施针。 看着女子那苍白痛苦的模样,他抬起手用大拇指摩挲了下她的脸颊,语气很是温柔,可眼中却是布满了森冷的寒气意。 “若儿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报仇的,那个秦嫔朕定要她生不如死,万劫不复,让她承受你千倍百倍的痛苦!” 步星若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应付皇帝,她点点头然后装作很是困倦的慢慢合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见他这样,皇帝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将被子给她掖好,看向旁边的迎春迎夏,两人嘱咐着。 “你们二人照顾好淑仪娘娘,宸淑仪娘娘若有什么事立即派人来喊朕。” 两人低头应是,等男人走了以后,陆宴礼这才敢抬头偷偷去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却发现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于是他手下施针的力度更加轻柔,想到刚刚皇帝跟她那些亲密举止,心口就是一阵憋闷的痛。 但在这深宫中需要谨言慎行,他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异样,急忙低下头,继续认真的施针。 …… 离开了船舱,皇帝径直来到了另一间屋子,那里秦嫔被压跪在地上,由禁军看守着。 她此时一双手早已经血迹斑斑的扭曲着,唇角都是血迹,明显已经被用过大刑了。 见到男人进来一双眼中满含恨意,燃烧着熊熊幽火。 皇帝一甩袍子坐到了主位上,他眼神冰冷的盯着下首的秦嫔,语气里寒意肆意。 “招了吗?” 高来顺躬身回禀:“陛下这秦嫔嘴硬的狠,用了几种刑罚依然不招。” 皇帝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闻言冷笑一声:“朕不信,这世上有不怕痛的人,不开口就说明还不够痛,慎刑司共有108种刑罚,从小往上挨个给她试一遍。” “还有什么秦嫔,今后只是一个罪人而已,就她也配,朕记得她身边不是还有一个贴身丫鬟吗?一起过来陪着主子一起用刑,朕就不信嘴巴能这么硬。” “狗皇帝,你……你不得好死。”秦嫔双眼充血,恨意几乎化为实质的瞪着他,啐了一口。 “不管你如何严刑逼供,我都不会开口的。” 高来顺一怒:“大胆罪人,竟还敢对陛下不敬,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听到后面那句话,秦嫔突然笑了,笑声刺耳尖锐,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很是瘆人。 “哈哈哈……哈哈哈,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倒是诛啊,看我有没有九族给你们诛!” 听到这话,皇帝立即敏锐捕捉到了她这话的信息,眼睛眯了眯:“你是罪臣之女,曾被朕下令诛过九族!” 闻言秦嫔笑声戛然而止,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厉声反驳:“什么罪臣之女,我不过就是这世上见不得你这狗皇帝当政的其中一人罢了,休要胡言乱语。” 可她这副神态,越发让皇帝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他冷笑一声:“朕自认为虽不是什么千古名君,但也断不是那暴君昏君,登基如今将近十年,曾斩过九族的唯有一家。” “曾经的太师傅,巧的是这府也姓秦。” 然后他成功的看到了女子变了脸色,皇帝心底怒火翻涌,脸色阴沉。 “朕当年哪怕是判了太师府诛九族,可念及女眷一直在后宅什么都不知道,何其无辜,于是便饶了女眷一命,没想到就饶出个祸患,真应该斩草除根,不应该多了这丝妇人之仁!” 秦嫔听到这话只感觉分外的虚伪,她恨声道:“我呸,你说的这么道貌岸然,既然女眷无辜为何不将稚子也放了。” “你将我太师傅所有男丁全都斩杀殆尽,就连我尚在襁褓中的阿弟都没放过,留下对你造不成威胁的孤寡妇孺,不过就是怕世人批判你是暴君,好留下我们这些人成全你那明君的好名声!” 她宁愿自己没有被留下允许活着,亲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父亲叔伯,全都被当街砍头而死,一生清流两袖清风的祖父更是担上了一个莫须有的通敌叛国的罪名。 这对于百年诗书世家的太师府是何等的羞辱啊,什么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过就是因为祖父曾经在夺嫡之中时站错了队伍,受到了这个狗皇帝的厌恶罢了。 皇帝脸色铁青:“朕当真不该心慈手软!”他冰冷的笑了笑。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晚,太师傅定然还有其她女眷活着,现下去陪太师一家老小也是可以,既如此便全都凌迟处死,朕立即下令,快马加鞭传到京城,让人把她们全带到江南来陪你。” 秦嫔心里一个咯噔,这下彻底的慌乱了,她原定的计划是不管刺杀是否成功,都要当即自缢,让这狗皇帝什么都查不出来。 但是刚刚提起祖父太过于激动,竟然露了马脚,她的母亲还有婶婶妹妹,全都还在世间,而且并不知她来京城真正的目的。 她自己受怎么严重的刑罚都行,但是绝对不能连累仅剩的亲人,她怕了,放低姿态求饶。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从始至终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些计划都是我一人做的,甚至和外祖母一家都毫无关系,你要杀就杀我吧吧,你要拿我怎么泄气都可以,请你不要牵连无辜!” 皇帝唇角讥讽的勾起:“你若不提,朕倒是忘了,还有一个礼部侍郎府,既如此便让侍郎府一起陪着你们下去和太师傅一家团圆吧。” “你放心,朕会让你最后一个死,让你亲眼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痛苦的当众被凌迟而死,你要记住这些人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为你!” 撂下这句话,他手背于身后,大步离去,身后秦嫔目眦欲裂,嘶声大喊。 “不,你不能这么做!” 高来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敢来刺杀皇上,被诛九族牵连所有亲人,这就是注定的结局了。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活该。 第135章 西蛮族 这次刺杀一共死了无辜的官员和女眷足足八人,还有十几人受了重伤,其余人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皇帝心中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怒火,哪个皇帝一生中不经历个几次刺杀,他登基这十年算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但是算上这次也已经是第三次了。 “皇上,事情不太对。”暗卫进来跪下回禀,神情很是凝重。 “属下去查看了那些刺杀的人,发现他们虽然和我中原人生的很像,但是仔细观察还是有分别,其骨骼更大,毛发旺盛,这些特征倒像是……西蛮人。” 皇帝眸色顿时一凝,背脊坐直了。 “西蛮人。” 西蛮族是边疆另一边的异族,这个种族不知起源,是百年前汇聚成了部落,他们不论男女全都生的高大威武,身高八尺,体毛旺盛。 而他们就好似没被驯化的野兽,茹毛饮血,天性好战,不时就侵犯边疆百姓,进去烧杀抢掠,欺辱妇女。 而且他们破坏力极强,其她的部落侵犯大萧朝都是为了萧朝地大物博的资源和千年积累下来的诗书古籍。 可这西蛮族却不一样,他们就喜欢破坏,大量的粮食被直接践踏浪费,烧了大半的古玩珍宝。 而先帝在位时成功把这些西蛮族给击退到了边疆最外边,如今这些刺客竟然很可能是异族人! 皇帝想到这个可能心就是狠狠一沉,这可比什么太师府余孽要严重的多了。 “来人,去把秦嫔再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清楚了……” …… 步星若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迎夏听到动静立即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了,奴婢把晚膳给您端过来吧,只是对外奴婢们一直说你如今昏迷不醒,情况危急,不适合大动干戈去厨房取膳食,只能委屈您先和奴婢们吃一样的了。” 步星若摇摇头:“无事,去取回来吧。”她也的确是饿了。 步星若成了皇上的救命恩人,都知道她要一飞冲天了,所以下人对迎春迎夏两个宫女也不敢轻慢,吃的也比其她宫女好太多了。 两荤两素,还有一碗汤,这根本说不上是委屈,只是和往日步星若这个主子吃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但上辈子在冷宫时,她什么没吃过,饿急了连野草,发霉的馒头都要抢着吃,自然不会嫌弃这吃的不好。 实在是怕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过来,她吃的很急,很快就吃下了一碗饭,菜也都吃了很多。 “娘娘,您知道那个秦嫔是何人吗?她竟然是那位秦太傅的孙女。”迎春压低声音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复述出来。 关于秦嫔的身份,步星若上辈子便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意外,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群刺客的身份,陛下有说是何人吗?” 迎春摇摇头:“这倒没有听说,但总不过就是群乌合之众,不是太师府秘密养的暗卫就是买来的杀手。” 步星若咀嚼动作顿了顿,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眼底幽思不断。 这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啊,这是一大祸患,她抬眸看着外面漆黑宁静的夜色,心中竟有些感叹,这样平静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 萧朝自先帝以来已经和平了几十年了,又要开始爆发战争乱起来了。 步星若吃完后迎春迎夏两个丫鬟利落地将东西端了下去,同时拉开窗户,并且燃上熏香,将屋内的味道散去。 而按理说应该来的皇帝却没有来,派了高公公过来,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内压低声音问道。 “娘娘如何了?” “回公公的话,娘娘从皇上走了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也还没醒,唉,刚刚又发了高热,陆太医说实在是危险,能不能渡过去就看今晚了。”迎夏满脸的愁容,眼眶红肿的跟核桃一样,明显是哭了很长时间了。 闻言,高公公也叹息一声。:“今儿可多亏了娘娘舍身护着陛下,不然咱们可都别想活了,娘娘可是间接救了咱们所有人的命啊。” “娘娘如此大恩大德,相信菩萨定会保佑娘娘平安度过此劫化险为夷的。” 说着他挥了挥手,是示意身后跟着的那一排排的小太监小宫女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都放进去。 “这是陛下让人给娘娘送来的补品,你们一会儿找时间熬了喂娘娘喝下去,陛下今晚有要事处理,是有关于这些刺客的,实在是过来不了了,所以特意派我过来探探情况。” 高来顺看了一眼四周,声音压的极低:“切莫多想,陛下如今十分看重娘娘,宸淑仪只要平安度过今晚,定会一飞冲天,得偿所愿,只是那些刺客很可能涉及西蛮族,事关紧要,陛下这才无法前来,绝非是托词。” 听到西蛮族,迎春心里一惊,猛的抬头看向他,张了张口想要再问些什么,却又碍于这么多人在不好问。 只能点点头。 送走了高来顺,她脚步急促的往内室而去,迫切的要把这个骇人的消息告诉娘娘。 萧朝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知道西蛮族的,先帝在位时,西蛮族曾递过帖子说要向大萧臣服,先帝便允了他们进了京城。 可这些野蛮之人入了京城,和善面孔只维持了不到两天,见到了京城的富裕繁华就暴露了本性,烧杀抢掠奸邪淫乐,无恶不作。 更是差点儿火烧了国子监,还有其他重要的衙门属地,损失了一大批重要的书籍公文。 当时先帝震怒,带领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足足打了三年的战才击退了这些西蛮族,让他们远离边境到了最外围。 这一战虽是赢了,但萧朝却也损失惨重,折损了太多的将士,如今休养生息这么几十年也不过才恢复了七成。 未曾想这才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们就又出现在了京城,想到这些人的残暴迎春就打了个哆嗦。 步星若正躺在榻上看着书,听到她这急切不似往常平稳的步伐,微微抬了下眼眸,声音很是淡然平静。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 第136章 柳才人心思 迎春急急行了一礼,深吸口气,竭力冷静下来把刚刚高公公告诉她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可说完后,她却发现自家娘娘神情依然很是平静,步星若低头继续翻着手中的话本子。 “这件事本宫早已经知道,心里有数,何况以大萧如今的国力气运,几十年内不会有什么动荡,咱们在深宫中更是最安全的地方,根本不会被影响到。” “不必在意这件事,自有皇上和大臣们忧心。”她就是这么自私冷血,能看的到的就是面前拥有的,也只在意她活着时候享受荣华富贵。 至于她都死了,萧朝是否灭亡跟她什么关系,她剩下的只是一坡黄土罢了。 迎春听到她早就知道了很是诧异,但是听了这番话,原本浮动的心绪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她屈膝一礼:“是奴婢浮躁了。” 不错,这些家国大事自然有那些自诩为清流名士,忧国忧民的忠臣们去操心,她们的任务只是帮娘娘坐上那个位置罢了。 虽然皇帝没来,但是今夜不时让高来顺来问一下步星若的情况,也可以看出他如今对步星若是真的关心在意。 皇帝精疲力竭的审问秦嫔一夜,又和当地的官员进行一番商讨查问,最后得到结果那些刺客的确很可能是西蛮族人。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是心下一沉。 身体的疲惫和心里装着事,让他精神分外的差,只想能躺下好好的睡一番,但又实在不放心步星若。 早上匆匆忙忙来了一趟,确认步星若成功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皇帝这才放下心,便直接睡在了这里。 这些事自然传到了其她妃嫔耳中,她们都有些无力,步星若的晋位是板上钉钉了,她今后只会越走越高。 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趋势。 …… “小主,刚刚发生了皇上遇刺的事情,都受了惊吓忙碌,今早的早膳只有这些东西,您先委屈吃一些。”丫鬟把早膳摆上来,柳才人扫过去,竟然只有两个馒头,和一碟青菜,那青菜看着还不新鲜,明显是剩的。 她伸手拿了一个,却发现这馒头竟然还是冷的,一把扔地上,怒吼道。 “这馒头这么冷让我怎么吃!” “小主息怒,船上唯一的两个厨娘都被皇上派去了宸淑仪娘娘那里,其她娘娘那里也是一样的吃食,并不是只有咱们这里这样。”丫鬟扑通跪下,声音惶恐。 听到宸淑仪三个字,柳才人指甲猛地扣入掌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咬了咬唇问道:“翠儿,你说我生的和宸淑仪像吗?” 翠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觑了她一眼,又急忙的垂下了头。 “回禀小主的话,像,您和宸淑仪娘娘都是一样的天姿国色,容貌动人,将来您一定会和宸淑仪娘娘一样得到皇上盛宠,现在的委屈不过是一时的。” 但其实她心里感觉一点儿都不像,很明显能区分开。 这位小主虽然容貌生的和宸淑仪相似,单看容貌也很是出色,但只要和宸淑仪站一块,就黯然失色,就如同一个冒牌货,太假了。 气质更是差之千里,完全没有宸淑仪浑身那儿自然透着的娇蛮矜贵,再怎么刻意的学,也是一股掩饰不去的小家子气,显得格外矫揉造作。 柳才人听到肯定的答案,心中越发的不甘心,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她们这么像,且都是皇上的妃嫔,凭什么差这么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只能吃发硬的馒头,宸淑仪却可以被皇帝百般关心。 甚至皇帝不惜委屈自己,把那唯一的两个厨娘都派去了宸淑仪那里,好东西更是大把的往宸淑仪那里送。 凭什么。 她摸着自己细嫩光滑的脸颊,心底那个想法越发的强烈,若是宸淑仪死了,她就是独一无二的了,就可以取代宸淑仪的位置。 不论的皇上的宠爱还是权利地位就都是她的了。 “起来吧,去派人到前面盯着皇上的动向,若是什么时候他从宸淑仪那里出来了,立即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柳才人看着地上那发硬冰冷的馒头下了决定。 她要赌一把。 若是成了今后等待她的就是荣华似锦,享不尽的富贵权利,她没有好的家世,哪怕被皇上带去了后宫,说不定今后也只能默默无闻,永远做一个才人,她不甘心。 …… 这边步星若在皇帝来时便装睡,见皇帝躺到了自己身侧,她也不好醒过来,于是也跟着睡去。 等时机感觉差不多了,才装作才苏醒的模样,发出了一声闷哼。 皇帝早就醒了,正坐在旁边批阅奏折,听到声音顿时一喜,急忙回头看去。 便见床上的女子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顿时大喜过望,走过去急切的问。 “若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步星若眼神迷茫了一瞬,眨了眨眼,装作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眼中顿时浸满了水雾。 伸手拉住男人的袖摆,哽咽道:“陛下,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没想到臣妾竟然还能有再醒来的时候。” 皇帝听的心头就是一阵愧疚,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坐到床边将人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靠着,避免碰到她的伤口。 “莫说这种傻话,怎么会醒不过来呢,将来你还要永远陪着朕,只要你想见到朕就一定能见到。” 步星若依偎在他的脖颈间,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她脸色透着羸弱的苍白,眼尾哭的嫣红,整个人脆弱的好似一碰就碎,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 令皇帝心头越发怜惜,抬手用虎口为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莫要哭了,你刚刚醒过来,这么大悲大喜会伤了身子,朕陪着你先吃些东西吧。” 说着他朝外喊道:“让人把早膳给朕送过来,再去将陆宴礼给朕叫来。” 很快迎春,迎夏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在见到醒来的步星若时,全都一个个眼含热泪,神情激动。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们了。”迎夏声音哽咽,有些失态,旁边的迎春也强行压抑着情绪,但那红红的眼眶也透出她此时极度不平的心情。 皇帝见这两人神情不似作假,如此真心为怀中女子担忧,很是满意,点点头。 “你们两个倒是真心为着你们娘娘担心,不错,高来顺赏,今后好好伺候你们娘娘,断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迎春迎夏急忙跪下,声音惶恐。 “奴婢们不敢受皇上的赏赐,照顾娘娘本就是奴婢们的职责,奴婢们自小就伺候娘娘,说句越矩的话,心中早把娘娘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如何会不护着担忧。” 迎夏抹了抹眼泪:“这次是奴婢们护主不利,才让娘娘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就……就……”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娘娘后背还伤的那么重,怕是要留下很大一块疤了,今后可怎么办啊。” 这些话一次次的提醒着皇帝他怀中女子为他付出多少,对他的真心有多深。 他的心此时如同被泡在温泉里又酸又胀,与此同时也更加为他前段时间冷落步星若自责愧疚。 “传朕口谕,宸淑妃救驾有功,甄淑贤雅,着日起晋封为良妃,保留封号宸,后续之事以及赏赐回宫后再补上。” 皇帝低头在女子额头上一吻,柔声哄着:“若儿这里在江南,许多事情都只能从简,只能先委屈你了,你放心,等回宫了该有的的排场仪式朕都会补给你。” 步星若拽紧了他胸前的衣服,眸子中浸满了水光,声音带着哭腔喊委屈。 “陛下总是对臣妾这么忽冷忽热,前段时间臣妾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陛下就当众斥责臣妾,贬了臣妾的位份。” “臣妾在皇上心中到底算是什么,一个打发时间的玩物吗?喜欢时候就多给几个甜枣,不喜欢了就冷落一段时间,让臣妾知道自己的身份学会乖巧懂事。” 这句话可是戳破了皇帝的心思,对视着女子那深情痛苦的眼神,让他竟感觉脸有些滚烫。 是愧疚羞红的。 若儿如此真心待他,他却总是怀疑她冷落她,哪怕他是帝王,后宫女子全心全意对他是应该的,可他依然感觉到了羞耻。 皇帝竟有些不敢直视这双澄澈漆黑,满城爱意的眼睛,微微侧了下头。 他摆了摆手,高来顺立即会意,给屋内伺候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屋内众人就都退了出去。 皇帝这才叹息一声,有些无奈:“若儿,朕是帝王,没有一个帝王不是生性多疑的,朕无法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只能保证今后再发生任何事时,会竭力压住自己的脾气,让你有解释的机会。” 步星若知道这男人没有说谎,哪怕是上一辈子的楚弦月,也有触怒了这男人被打入冷宫,降低位份的事情发生。 且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下于三次,到了后面这男人才真的是彻底爱上了楚弦月。 何况她本就不奢求这男人今后能护着她,趁现在他还愧疚,得到更多的好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皇上每次都怎么说,为何要留下那柳才人来羞辱臣妾,竟还要让她顶着那和臣妾相似的容貌去给别的男人做妾室。” “您为何如此羞辱臣妾?还是说您还在怀疑臣妾和陆太医不清不楚。”步星若眼眶通红,眼中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若还如此怀疑,您不如直接赐臣妾一杯毒酒罢了,否则您若是日日如此介怀那件事,臣妾如何得安宁。” 皇帝一听立即哄着:“朕错了,那柳才人不过就是朕和你吵架时想故意用来气你的玩意儿罢了,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你既不喜她,不如朕把她派来你身边做丫鬟伺候你吧,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步星若一听心里就犯恶心,莫说她性子本就跋扈嚣张,眼中容不得沙子,就算是个普通人,天天对着个容貌和自己酷似,故意模仿你一举一动的人会生出好感吗? 且这人还惦记着你的男人,她虽不喜皇帝,但是那也不代表她不介意柳才人的存在。 何况这柳才人还不知道是谁故意调教出来羞辱她的,还放到眼前,她自然是要柳才人永远的消失。 但是这样恶毒的心思步星若当然不能主动开口,只能背地里去做。 “不了,皇上今后让那柳才人离臣妾远一些就好,看着她臣妾就觉得碍眼。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陆宴礼便来了,皇帝等确认了步星若脱离了危险后,这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西蛮族的事情事关重大,还有那些刺客的事情,许多事还等着需要他去处理。 …… 皇帝这边刚刚离开步星若这里走了两步,就恰巧和柳才人遇到了。 “嫔妾参见皇上。”柳才人今日身上穿了一袭降紫色的如意月季长裙,此时行礼的姿势和步星若也是像了七分。 刚刚和步星若谈过她,皇帝对她此时没有什么好感,皱了皱眉,语气淡淡。 “恩,刚刚出过刺客的事情不要乱跑,在屋里好好待着。”他这话的意思是减少柳才人外出走动,莫要碍了步星若的眼。 可柳才人却以为他这话是在关心自己,顿时脸颊绯红,羞答答应是。 见男人转身就要走,她一急急忙道:“皇上嫔妾有话对您说。” 皇帝脚步一顿,眉宇间都是不耐烦:“何事。” “皇上请允许嫔妾去伺候宸淑仪吧,嫔妾能有幸得皇上垂怜,都是借了宸淑仪娘娘的光,这份大恩大德,嫔妾墨齿难忘。”柳才人屈膝一礼,态度十分的诚恳。 刚刚皇上的口谕还未来得及传出去,因此他还并不知道步星若已经晋升为宸良妃了。 闻言皇帝眸色暗了暗,就连旁边的高来顺都眼露诧异,实在是没看出来这位柳才人竟有如此心意,还是个知恩图报的。 “你当真这么想。”皇帝沉声问。 第137章 暗害 (←前一章补了字数。) 柳才人急忙点头:“是,还望皇上能够应允,让嫔妾去照顾宸淑仪,否则嫔妾心中难安,愧对宸淑仪。” “你倒是有心了。”皇帝这次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可还不等她高兴,话锋一转。 “不用了,宸淑仪那里自然有宫女伺候,再不济朕也会派人照顾着,哪里缺你一个伺候,何况你哪里会照顾人,莫要去添乱了。” “若实在是心中不安,便多在屋内抄写佛经,为宸淑仪祈福,还有朕已经下旨晋升宸淑仪为宸良妃了,莫要喊错了。” 若是在刚刚和步星若谈过前,皇帝就会答应柳才人的这个要求,让她去贴身服侍步星若了。 现在既然女子已经说了不喜柳才人,他自不会再让柳才人去碍了她的眼。 柳才人一听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她失声道:“晋为了宸良妃?!” 因为太过于激动,声音显得有些尖锐,令皇帝皱了皱眉,语气透着不悦。 “怎么,你很惊讶。” 柳才人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收敛好思绪,扯出抹笑容:“没有,嫔妾只是有些疑惑晋升宸淑仪不应该等到回宫去吗?现在册封是不是有些委屈了淑怡姐姐啊。” 皇帝一听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展,点了点头:“是委屈了若儿,等回宫了朕自然会把该有的都补偿回去。” 旁边的高来顺小声提醒:“陛下,咱们该回去了,大人们已经都候着了。” “是嫔妾耽误皇上了 。”柳才人急忙屈膝告罪,皇帝颔首:“行了,你便回去莫要再乱出来了。” 目送男人走后,柳才人抬起头,拢在袖中的手已经把那帕子给捏的不成样子。 她死死咬着唇,眼中露出深深嫉妒。 “小主,咱们回去吧。”旁边的贴身丫鬟小声劝着,也只是以为她们这位小主是出来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但是皇上有正事,没留住皇上。 “这次不成功,咱们还有下次呢,小主你放宽心,如今那位宸良妃那么受宠,您和她生得如此相像,皇上定然也会多宠爱您几分的,您莫要担心。” 却不想这话如今正好刺激到了柳才人敏感的神经,她猛得抬头,抬起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丫鬟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她捂住自己的脸,眼眶一下红了,慌忙跪下 “小主恕罪,奴婢是哪句话说错了吗?”声音带着哭腔很是委屈。 柳才人眼神阴狠的瞪着她,但碍于这里不时有人经过,压低声音怒斥。 “回去在收拾你!” 以前她会因为自己生的和步星若像而沾沾自喜,可如今听到步星若的名字就感觉刺耳。 既然已经有了她的存在了,这后宫为何还要有步星若,若是她早些认识皇上,说不定如今被封为宸良妃的就是她了。 分明是那步星若生的和她相似,皇上如今这么关心她,谁借了谁的光得宠还不一定。 …… 很快皇帝晋升步星若为宸良妃的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步星若醒来的事情自然也传了开来,晚些时候淑妃就带着一群人来了。 “还望淑妃姐姐恕罪,我不能起来招待了……咳咳。”步星若依靠在床壁上,脸上依然是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说了两句话就轻咳起来。 淑妃无奈道:“妹妹这话说的,你伤的这么重,还是为了护着皇上才伤的,本宫哪里能让你起来啊,快好好躺着。”她贴心的把被子又往女子身上拉了拉。 “何况你如今都被封为宸良妃了,若是按品阶来,你还比我高了半级呢,按理来说我还要给你行礼呢。” 宸这个封号可不是哪个妃嫔都有资格受的,步星若笑笑。 “淑妃姐姐莫要打趣我了,这册封圣旨还没下呢。” 等两人寒暄完了,身后品级低一些的宋昭仪,林修仪慧修仪等人才上前一一行礼。 柳才人品级最低,自然排到最后面,她一进来眼神就飘忽不定,眼神不着痕迹的四处乱瞧。 视线在看到放在桌子上那药膏时,顿了顿,眸光微闪。 “良妃姐姐还不知道吧,今上午柳才人向皇上自荐,要来您这里照顾您,以感谢您的提携之恩呢。”林修仪突然柔柔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帕捂唇轻笑。 “话说也是,柳才人可不就是凭借这张和良妃姐姐你生的像的脸才能得宠吗?可不得好好谢谢良妃姐姐你吗?” 这话一出,原本融洽的气氛一凝,淑妃蹙眉,可这话也没什么错处,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道:“柳才人也是一片好心,良妃才刚刚醒过来,精神不济,都少说一些。” 被点名的柳才人却是羞涩开口:“嫔妾的确是去自荐了,但是皇上说嫔妾也不会伺候人,还说宸良妃这里有这么多宫女伺候,根本用不着嫔妾受累。” “但是嫔妾如今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嫔妾还是想来亲自照顾娘娘还望娘娘能够应允。”说着竟然直接跪下了,众人都停下了交谈,被她的举动弄的一愣 。 “皇上既然都说了你不合适,你何苦如此。”慧修仪皱了皱眉。 “不,嫔妾不只是为了报恩,也是心中实在是佩服良妃姐姐的勇敢,在那种情况下嫔妾被吓的失了声,可娘娘却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护着皇上,嫔妾实在是佩服,就想给娘娘做一些事情。” 步星若眸子眯了眯,唇角勾了勾:“柳才人有心了,你都如此恳求了,本宫若是不答应你怕是会心中不安,既然如此,你便来我这里伺候吧。” 迎春,迎夏都很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柳才人眼底划过了抹欣喜。 “是,嫔妾一定把您当做亲姐姐伺候。” 这下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好像看傻子,在这后宫里竟然还存在这样感恩的人? 倒是慧修仪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淡淡颔首:“柳才人无事的时候可以来我这里坐一坐。” 聊了一会儿,步星若就打了个哈欠,众人都不是那不懂眼色的,立即有人出声。 “良妃姐姐刚刚醒来,伤还没好,怕是会精神不济,那嫔妾就不叨扰了。” 其她人也吩咐开口,步星若唇瓣含笑:“好。” 柳才人急切道:“良妃姐姐,那我回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就过来照顾您。” 步星若把她眼中的急切收入眼底,眸色越发幽深,唇角笑意加深:“好,本宫就候着了。” 等人全都走后,她便掀开了被子躺下,这么坐着实在是累人,迎春过去为她捏腰。 “娘娘,这柳才人打的什么主意。”她眉头紧缩,明显不信柳才人是真的这么善良,为了感念她们娘娘的恩情呢。 若是真的念着娘娘的提携之恩,第一天得宠后就应该来娘娘这里请安,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来过。 “不知道,不过她这么急着来本宫这里,就让她来吧。”步星若趴在榻上,眼眸惬意的阖着。 “手再用力一些。” “本宫倒是希望她做些什么,这样也不用本宫还得耗费心思想着怎么让她消失了。” 迎春,迎夏立即懂了:“娘娘放心,奴婢们知道怎么办了,会多加留意她的。” “恩,多给她些能做些什么事的机会,一些东西就都要摆在明面上,本宫也好奇她打的什么心思,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啊。”步星若语气悠悠,里面透着彻骨的森冷。 第138章 回京 异族的事情事关重大,一刻都耽误不得,皇帝直接写了一封信,让人把消息快马加鞭尽快送去京城。 若不是步星若现在伤的太重了,他想现在就启程回京城,因此准备在等一段时间。 信是两封,一封送去给辅国大臣, 一封则是送去了后宫,步星若被封为宸良妃的事情自然就传开了,信上要求皇后把事情处理妥当。 长乐宫的宫女太监按照规格还要各多加四人。 朱皇后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她握紧了手中这封信,信一下子被揉成了一团。 她闭了闭眼:“香菱,去让人给父亲传话,就说他提的事情本宫同意了。” 闻言香菱面色一变,咬了咬唇:“娘娘,您这是何苦啊。” “本宫不能再等了。”朱皇后深吸口气,将手中的信纸铺展开,竭力压下心中的不甘愤怒。 “如今大皇子二皇子年纪大了,其她妃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个个蹦出来,到了今年八月份就又是新秀女入宫的时候了,本宫却生不了。” 她低低笑了两声,有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如今这步星若的荣宠实在是太盛了,陛下还当众答应过她会给她过继一个皇子,在这么下去本宫这后位还能坐稳吗?是要让给她步星若坐了吧。” 香菱面色一变:“娘娘,您莫要多想,您的后位可是先帝在位时赐的婚,哪怕是陛下也不能说废就废。” 殿内其她伺候的宫女嬷嬷都被这话吓的跪了一地,很是惶恐。 朱皇后苦笑一声:“好了,把信快给朱府传进去吧,陛下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会提前回来,让二妹妹准备着提前入宫吧。 ” 她声音喃喃:“争取早日给陛下诞下个健康的皇嗣啊。” …… 这边还不到半个时辰,柳才人就急匆匆的来了,步星若打量一瞬,表面功夫做的倒真是不错。 她头上的首饰也全都摘下来了,衣服也换下了繁杂的宫装,身上衣服颜色很深也很简单。 “嫔妾来服侍吧。”见迎春端着药进来,柳才人立即笑盈盈走过来要接,因为提前得了步星若的吩咐,迎春也没拒绝,直接让她端走了。 迎夏扶着步星若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枕头垫到她背后:“娘娘,这个角度可以吗?” 她柔声问,柳才人走了过来,格外仔细的用手摸了摸药碗的温度,确认温度不烫才递了过去。 “我自己来就好。”步星若微微偏头,拒绝了她的服侍,伸手接过药碗仰头毫不犹豫的直接饮尽。 柳才人讪讪的收回手,见她喝完了,不等旁边的迎夏动作,自己就把帕子递了过去,又把碗接过来。 态度格外的殷勤。 这么一会儿下来,步星若就发现她不只是做做样子,很多伺候人的活她很熟悉,不可能是第一次做。 她若有所思。 “皇上驾到——” 屋内伺候的宫女跪了一地,柳才人也慌忙屈膝,趁机捋了捋自己碎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确保自己的姿态一定是最好看的。 皇帝一袭玄色常服阔步走了进来,他摆了摆手,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床上的女子,走了过去。 “若儿,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坐到床边,握住女子的手捏了捏,眸子含关切的望着她。 “臣妾一切都好。”步星若冲着他微微一笑,随即睨了眼旁边那眼巴巴的柳才人,唇角笑意弯起。 “嫔妾参见陛下。”柳才人找到机会,急急上前行礼,她这么一出声,皇帝才注意到她,眉头皱起。 “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悦,他看了眼身旁女子,见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安抚的又捏了捏她手指。 柳才人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脸上露出抹羞怯的笑:“回皇上,嫔妾回去还是觉得心中不安,还是来亲自侍奉良妃娘娘安心。” “若儿,你怎么决定。”皇帝只淡淡扫她一眼,就低头柔声询问女子意见。 “柳才人如此热情,臣妾也不好拒了她的一番好意,便让她留下来吧。”步星若笑道,随后两人这么交谈时,柳才人总是不时来插嘴找存在感。 皇帝实在是不耐烦,找了个借口把人打发走了。 “若儿,等你的伤好了,咱们就启程回京了。” 对此步星若心中也没什么诧异,她心中盘算了一下,估摸一下回到京城是七月份,差不多还能赶上春才人生产。 如此也好。 时间转眼过了几日,这些天柳才人天天往这边跑的殷勤,其他人就以为她是为了趁机多见到皇帝。 但步星若这几天观察下来,却知道她的野心可大着呢。 “如何,这药里面被放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悠悠的看向男人。 陆宴礼闻了闻指间的药,眉头紧紧蹙起,他拿起帕子擦拭干净。 “娘娘,这里面的东西臣闻不出到底是什么,不像是某种药材,但臣闻出了泥土的味道还有一股恶臭味,但是太淡了,臣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但臣可以确定这药膏被动了手脚,娘娘万不可以在用了。”他凝重着叮嘱,想到什么担忧的看向女子。 “娘娘,您是什么时候发现这药膏出了问题,您最近用了吗?伤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步星若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怎么,这么关心本宫啊。 ” 本来说出这话陆宴礼什么都没想,可被她眼神这么一瞄,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于激烈了。 脸上微微有些躁动,他抿了抿唇。 “娘娘也是微臣的病人,微臣自然关心娘娘的伤势,娘娘,您的伤口到底有没有事。” “无事,本宫派人一直盯着那个柳才人,今早迎夏才发现她鬼鬼祟祟的,这药我就没用过了。”步星若眉眼慵懒,撑着额头。 何况这药本来就是摆在明面上给别人下手的,她背地里用的药都是放到自己枕头下藏着,平日只有迎春迎夏能碰。 “去,把皇上请过来,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步星若起身,华丽的裙摆柔顺的划出优美的弧度,往床上而去。 “陆太医应该知道要怎么说吧,本宫不想在让柳才人存在。” 陆宴礼眸色暗了暗,拱手作揖:“臣,遵命。” …… 皇上这边正和官员讨论,经过这几天的仔细搜查,竟然发现光是江南一带就又查出来五个异族人。 且这些人光是外表根本分辨不出和中原人有什么区别,一盘问才知道这些人竟然都是蛮族特意和中原女子生下来的孩子。 专门培养成探子,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这个消息简直给所有人当头一棒,打破了沉浸在安乐中的所有人的美梦。 谈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散了,皇帝拿起手边的凉茶大口“咕咚”饮下,这才感觉干哑的嗓子好受了很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间一个太监神情焦急,一副火急火燎却不敢进来的模样,高来顺注意到了眉头一皱。 他悄悄走了过来,狠狠拍他脑门一下:“咱家怎么教的,毛毛躁躁的,冲撞了陛下你还要不要命了。” “天塌了也给咱家慢慢说。” “我知错了。”小太监一听立即眼露崇拜,一脸羞愧,他深吸口气,让自己情绪恢复了平稳。 “出了什么事。”高来顺这才满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小太监平静开口:“是宸良妃被人暗害了。” 高来顺笑意一凝,声音陡然拔高:“谁,宸良妃出事了!” “是。” “你个小兔崽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要害死咱家啊,等回来看咱家怎么收拾你!”他狠狠的戳了戳小太监脑门,顾不得规矩小跑回了殿内。 小太监摸了摸脑门, 不服气嘀咕:“那不是您让我慢慢说吗?” 第139章 嫉妒 皇上早就注意到两人这边的情况了,此时见素来做事稳妥的高来顺都这么火急火燎的,皱了下眉。 “出什么事了。” 高来顺气都来不及多喘:“皇上,良妃娘娘那里出事了。” “什么!”皇帝面色陡然一变,眸子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出什么事了。” 闻言,高来顺张了张口卡壳了,刚刚太过着急,他也没听后面的话啊。 皇帝一见直接站起身,一甩袖子:“摆了,朕现在就过去。” …… “皇上驾到——” 步星若脸色惨白,听到声音猛得转头看向了门口,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惊恐后怕。 “陛下……”见到男人,她顿时委屈呜咽,皇帝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做到床边坐下上下打量她 见女子除了脸色过于苍白羸弱些,没有其她异常,这才松口气。 “若儿,你怎么了,吓死朕了。” “皇上,求您给我们娘娘做主啊。”迎夏扑通跪下,眼眶发红,一脸的愤怒后怕。 皇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搂着怀中女子轻拍安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一五一十告诉朕。” “是。” 迎春抹了抹眼眶打转的泪水,语气中是强压的愤怒:“自从柳才人来说要伺候娘娘,她格外的殷勤,对娘娘格外的体贴周到,事情抢着干,奴婢们都很感激她。” “渐渐奴婢们就放心,一些贴身的事情都是柳才人来,今早奴婢发现她鬼鬼祟祟的一直在桌前不知道做什么,那里只有娘娘往日要涂的药……” 听到这里,皇帝面无表情,手快速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这里已经差不多能猜测到后续的事情了。 步星若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拽了拽男人袖子,抬起一双水眸盈盈看着他。 咬了咬唇:“迎夏不放心就告诉了臣妾,臣妾素来谨慎惯了,就找了陆太医过来看看。” 闻言,皇帝这才发现旁边低头恭敬站着的陆宴礼,他语气不辨喜怒:“哦,陆太医那你来说一说,这药膏怎么了。” 想起上一次被赏赐柳才人的事情,陆宴礼面对这位天子越发谨慎,他敛眸作揖。 “回禀皇上,那药膏里面被参杂了很多脏物,虽然不能辨别出什么,但是臣能确定若是娘娘用了这药,伤口定然会被感染,娘娘伤的那么重,天气又越来越热,最后……怕是无力回天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皇帝猛得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可怖:“来人,去把柳才人给朕找来。” 他们如今没有回崔府,还在这艘画舫上,地方一共就这么大,前脚皇上去了步星若这里,后脚就有御前太监去了柳才人处。 众人在稍微一打听,又知道了呢陆太医也在步星若这里,一想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这些天一个个待的都有些无聊,如今这种热闹怎么可能错过,不一会儿几人就到齐了。 “嫔妾参见皇上,见过宸良妃。”慧修仪最后一个来,屈膝一礼。 等被允许起来后,她视线一扫,就发现了人都来齐了,不大的屋子坐了这么多人微微显得拥挤。 皇帝等的脸色越发阴沉,气氛冷凝到了极点,旁边的高来顺也是胆战心惊,就在他要亲自去催一催时,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柳才人姗姗来迟,她一进来见到屋内这么多的人,眼底闪过抹惊慌,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她站定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见过诸位姐姐。” 没有人开口,几人都察觉到了皇帝此时正处于盛怒边缘,自然不会主动开这个口给柳才人一个台阶下。 柳才人浑身冒出冷汗,保持这个行礼的姿势很累,这么一会儿她就有些摇摇欲坠,身子轻轻晃动。 “柳才人,你是否给朕一个解释,朕还以为你真的是知恩图报,竟然也是个包藏祸心的!”皇帝拿起手边的药膏带着怒火朝着她砸了过去。 药膏用的是白玉瓷瓶,重量一点都不轻,又带着成年男人怒火的重劲,直直砸到了柳才人的腹部。 顿时一股巨疼传来,她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到了地上,捂住腹部脸色惨白,可顾不上这份痛,她慌忙抬眸摇头。 “嫔妾不知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啊,还请皇上明示。”心底如何厌弃步星若,可哪怕是这种时刻,她依然谨记模仿步星若的一举一动。 如此恍神间,真的好似是步星若在狼狈求饶哭诉,这也是众人来的另一个目的。 如今步星若风头正盛,拿这个柳才人泄泄愤也是好的。 步星若看的格外刺眼,眼底闪过抹戾色,若不是顾忌这么多人在,她定然要亲自毁了她这张脸。 不想再被人这样隐晦的羞辱,冷冷道:“柳才人,你往本宫的药中加了什么。” 柳才人身子一僵,咬唇泪盈盈的看着皇帝:“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什么都没做过,根本不知道宸良妃在说什么。” 心里慌乱的不行,尽管她竭力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是她毕竟才及笄,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从她的眼神微表情间还是泄露她的心虚害怕,而在场坐着的这些人,那个不是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几年的。 一眼看透一切,完全都不用在审问了。 “宸良妃宫里的丫鬟看到你鬼鬼祟祟往这药里放了东西,陆太医检查过,里面放了不明的脏东西,这里只有你和良妃的贴身丫鬟能接触,你还有话可说!”皇帝眸中薄凉,没有一丝动容。 有步星若这么一个正主在,更加明艳动人,他对柳才人也没什么怜惜,何况步星若刚刚为了救他差点殒命。 自然心都偏到了步星若这里。 “嫔妾没有!”柳才人咬唇哭的梨花带雨,她恨恨瞪向步星若:“嫔妾好心来照顾娘娘,您却如此陷害我,就因为嫔妾生的和您相似,却比您年轻,你怕嫔妾威胁到你的地位,皇上更宠爱我,想借机除掉我!” 她看向皇帝,语气委屈哭诉:“皇上,您相信嫔妾,嫔妾断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是宸良妃嫉妒嫔妾,想除掉我。” 第140章 考察 步星若听到她指责自己的话,都气笑了,像是打量一个什么唱戏打趣的东西。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她从男人怀中直起身,似笑非笑:“你莫不是有癔症啊,让本宫猜一猜,你是不是成天白日做梦,想你和我生的这么像,凭什么你是一个才人,本宫就步步高升。” “你是不是甚至想若是你比本宫先入宫,如今被封为良妃的就是你了,本宫如今的一切也应该是你的,让我猜一猜你为什么想害本宫。” 她红唇勾了勾:“你是想取代本宫,若是本宫死了,你就说独一无二了,说不定皇上会把对我的宠爱思念转嫁到你身上,柳才人,本宫说的对不对啊。” 柳才人被一句句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脸色青红交加,感觉无地自容的难堪。 可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解释:“你……你胡说。” 可她这副心虚模样,众人哪里还不懂,皇帝眼中闪过抹厌恶:“来人,柳才人谋害宸良妃,心思恶毒,贬为庶人,赐鸠酒一杯。” “不……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柳才人慌了,嘶声大喊,看着逼近的护卫她不断往后退摇头。 “皇上,您怎么能只听她一面之词,无凭无据就朕冤枉嫔妾,嫔妾不服,不服……” 声音越来越小,护卫直接冷着脸把她脱了出去,柳才人身边的丫鬟早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主子都要死了,你还不说实话。”步星若不紧不慢开口,身子柔若无骨靠在男人肩膀上。 如今她救了皇帝,别说这件事的确是柳才人做的,哪怕不是她做的,皇帝也会顺了她的意。 “事情都是柳才人自己要做的,她嫉妒良妃娘娘,这才要害她,奴婢劝她,她根本不听还打了奴婢一耳光,奴婢什么都没参与啊,求皇上娘娘饶命啊。”丫鬟砰砰砰磕头,哭着求饶。 她脸上那巴掌印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皇帝皱了皱眉:“来人,把这个丫鬟打二十大板,带下去吧。” 这个惩罚并不重,二十大板躺半个月也就好了,丫鬟松口气又是砰砰砰磕头。 “奴婢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今日这件事也就这么落幕了,皇帝又安抚了步星若一会儿直到前面有官员求见这才匆匆离开。 五月二十三,一家人启程离开了江南踏上了返程的路,这一次预计本要待一个月,但是因为刺和蛮族的事情 不过二十多天就返程。 这次的江南之行实在是不算愉快 好在回去时一路上没出现什么纰漏,一路上,明显往京城去的船多了许多。 中途到了一个地方休息靠岸,附近也有其他船只同样下来补充食物,船上皇帝派了护卫下去向当地农民买一些新鲜瓜果。 同时问一问当地的物价,以及百姓的生活情况。 “这沿岸的风光真是不错啊。”旁边船上,几名青年走了出来依栏眺望,一名蓝衣公子忍不住直接即兴发挥做了首诗。 皇帝正好也出来透透气,听到这首诗微微侧头看了过去,视线打一扫,发现这几人衣着只能算普通,并不是什么昂贵的布料。 他眸光闪了闪,突然开口:“哦,兄台这首诗做的倒是不错,几位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吗?” 突然的开口让旁边那几名正在兴致勃勃议事的书生停了下来,看向了他。 在见到他们这艘明显华丽奢侈的船,以及船上那些护卫时,都知道他们一行人身份不凡。 “回先生的话,我们的确是来参加今年的春闱。”一名白衣书生态度恭敬作揖,旁边几人也跟着同样如此。 他容貌稚嫩,容貌更是过于的清秀白皙,看起来未及弱冠,称呼皇帝一声先生完全可以。 而隐隐的,这些书生以他为首。 皇帝有些诧异,多打量他一瞬间,淡淡颔首,应了这一礼:“小公子看起来年纪很小,也是来参加这次春闱吗?” 因为今年南方洪涝灾害,以及大坝决堤,还有边境战争的问题,因此今年的春闱被延迟到了七月份。 闻言,还不待白衣公子说什么,他旁边的一名年纪约莫而立的公子就笑着开口了。 “阁下别看白兄年纪小,但是却是我们这里学识最高的,可是我们南岭的解元,如今已经是两甲及第了,我们先生说百兄这次只要不出差,定然一甲有名!” 被身旁友人如此夸赞,白衣书生面上依然平淡自然,不骄不躁,很是令人倍生好感。 “只是小生有几分天赋罢了,先生教的好,诸位兄长也都照顾我,不论我请教什么都不吝赐教,这才有了如今的白某。”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朝着周围既然拱了拱手。 皇帝听到这里,不禁暗暗记住了这人的容貌,刚想张口问一下对方名字,可对面船上已经有人喊。 “都坐好,要重新启程了。” 那几名公子又朝着这边拱了拱手:“有缘再会。” 无奈,皇帝也只好点点头。 而这时一直在二楼窗户前的步星若才收回了视线,旁边的迎春扶着她坐下,倒了杯茶。 “娘娘,您认识那位白衣小公子吗?您一直盯着他。” 步星若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并不着急喝:“不认识,只是参加春闱还从没有这么小的公子,不禁好奇罢了。” 她睫毛颤了颤,低头抿了一口。 她当然认识了,三甲及第,被称为文曲星下凡的今年小状元白谢安。是萧朝百年来年纪最小的状元,今年不过十七岁。 也是唯一的三元及第。 被称为萧朝祥瑞的标志,如此风光无限般的人物,上辈子哪怕是身在冷宫中的她,也是知道的。 也曾经有幸见过其一面,目睹了其风采。 她倒是没想到如此碰巧,在这里碰到了此人,心思微微一动,眸光闪了闪。 经过这一次休息整顿,船没有再停留,又在海面上漂浮了十日,六月二十三这日,终算到了京城。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官员百姓又是乌泱泱的跪了一地,高呼万岁。 步星若掀开马车帘子一脚,就发现跪着的人中大部分都是书生,今年的秋闱马上要到了。 各地学子陆陆续续都赶了过来。 第141章 一行人 回京 朱皇后搀扶着太后,身后跟着各宫妃嫔,全都在皇城口候着了。 见到明黄色轿撵进来,一群人高喝:“参见皇上,恭迎皇上回宫——” 轿撵落下,皇帝一身黑色锦袍,走了下来,走过去到了两人身边,先朝着太后行了一礼。 “母后身体可好。” 不过两个多月过去,太后竟然苍老了很多,鬓角有了白发,她抬起苍老的手摸了摸皇帝的脸颊,眼含热泪。 “好好,皇上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她拉着皇帝的手,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自从皇帝走后,她这心就是很不安。 整日也是越发困倦,今日也是恰巧刚刚醒来,见到皇帝回来,这才稍稍踏实。 皇帝心中也有些诧异她情绪如此激动,印象中他这位母后性子强硬偏执,根本不会示弱,今儿是怎么了。 只以为是这次离开太久了,无奈又温声安抚了几句,这才让太后激动的情绪平稳下来。 皇帝这才偏头看向朱皇后,颔首:“皇后,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妾该做的。”朱皇后温婉笑了笑,她身边一个紫衣服的妙龄姑娘突然开口。 “皇上姐夫,大姐姐可是很辛苦的,您可要好好奖赏姐姐啊。”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脸上扯起抹大大的笑容。 步星若一行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因为她刚刚一直在朱皇后身边,站在队伍最前边,且打扮衣着是未出阁的姑娘,和宫里妃嫔完全不同。 此时听到她开口,视线全都落到了她身上,皇帝眉头微微蹙起,看向皇后。 “这位是……” “皇上,这是臣妾的五妹妹,您当年见过的。”朱皇后柔声解释一句,抬起手很是温柔的摸了摸朱彩衣的头发。 “她性子被宠的活泼了些,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朱彩衣笑眯眯的盯着皇帝:“姐夫,您当年娶位长姐时,您见过我的,您还给过我一块杏仁酥。” 皇帝恍然大悟,隐隐想起来记忆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身影:“朕记起来了,只是当年你还不到朕的腰间,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这才没认出来。” 当年的朱彩衣不过才是个七岁稚童而已,如今都已经快要及笄了。 “臣妾最近有些思念母亲,便让五妹妹进宫来陪臣妾一段时间。 ”朱皇后主动开口解释一句,随即笑着道。 “皇上,咱们先回宫吧。” 皇帝颔首,而后一群人簇拥着一起往宫内而去。 回到了长乐宫中,步星若才有了踏实感,在外漂浮这么久,还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家”舒服。 她回来就先去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出来后又用了午膳,这才去询问宫内最近的情况。 “奴婢/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荣升良妃。”一群宫女太监全都过来觐见,跪下高喝。 步星若微微抬了下手:“都起来吧。”她视线在这些人一一扫过,立即发现了几个生面孔,一想就知道是新派来的。 她语气凉薄,居高临下睨着那几人,漫不经心的摸了摸自己手腕的镯子。 “还是往日的规矩,本宫眼中容不得沙子,更不会允许人有异心,若是让本宫发现了,本宫定饶不了她。” “本宫宫里进来了几位新人,你们这些伺候几年的好好教教她们规矩,告诉告诉她们惹怒本宫的下场。” 那八个新来的宫人都是一肃,其中两人眼底飞快闪过抹心虚之色。 威慑完,步星若话锋一转:“本宫升了位份,长乐宫这个月月所有人多发两个月的银子。”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喜:“多谢娘娘。” 说完了这些话,步星若把人都打发走了,就留下了小喜子一个人。 她抿了口茶:“最近宫里情况怎么样,皇后身边那个朱府姑娘怎么回事。” “宫里表面上是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太后的身子不知怎么的越发不好了,很是嗜睡,宣了太医直说太后她年纪大了,加上天气热,这才困乏。” “春才人那里一切都好,,皇子很健康。”小喜子一一说着,而后皱起眉头。 “这位朱府五姑娘是几日前入宫的,对外只说是皇后娘娘思念家人,接过来陪着自己几天。其她的事情倒是没听说。” 步星若听完这些事情,点了点头,眸底划过抹讥诮:“咱们这位皇后真是大度啊,这么迫不及待把妹妹接进来给自己固宠了,连今年选秀都等不及了。” 小喜子惊讶:“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是想要这位五姑娘争宠。” “不是她想,是朱府想。”步星若敲着桌面:“皇后膝下空虚,而皇上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皇子也大了,是时候立太子了。” “在这样下去,朱皇后就是一个空架子被架空了,朱府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管皇后愿不愿意,她都得听话。” 家族的力量有利有弊,朱皇后如今就要受朱府的挟制,因为那里还有她在意的人。 步星若却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受人挟制,因此才要断了和步府的关系。 “等着吧,怕是不久朱皇后宫里就要传来好消息了。” 第142章 朱婕妤 皇帝离开皇宫将近两个月,有很多事情要他亲自处理,一回来就召见了大臣,忙的不可开交。 接连三日都没有召见任何后妃侍寝,只抽空去了慈宁宫陪太后了一会儿,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六月初一。 按照祖宗规矩,皇帝晚上是必须要去皇后的钟粹宫留宿。 “皇上,已经很晚了,刚刚皇后娘娘那里派人来问您什么时候忙完了。”高来顺走进殿内小心提醒着。 闻言,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眉心,抬眸看去就发现天色已经不知何时漆黑一片。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戍时了。” 皇帝起身:“摆驾,去皇后那里。” …… 钟粹宫。 “娘娘,圣驾已经往咱们这边来了。”小太监跑了进来禀报。 闻言,一旁的朱彩衣顿时眼睛微微一亮,姣好的面颊染上的绯红,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朱皇后把她这副娇羞的模样收入眼底,指甲已经掐入了掌心,脸上却一副温和说道。 “五妹妹,本宫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恩,我都记住了。”朱彩衣想到那些羞人的话,脸颊更红了,好似涂抹了最艳丽的红胭脂,很是动人。 声音娇柔羞涩:“我一定会替长姐伺候好皇上的。” 朱皇后强颜欢笑:“好,皇上也快来了,快去里面吧。” 朱彩衣羞涩的点头,立即有宫女上前伺候她把身上的寝衣褪下,只穿红色小衣和亵裤躺到了那张原本属于朱皇后的床上。 而后宫人吹灭了烛火,只留下床头一盏,朱皇后走了出去,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手猛得松开,手在颤抖。 “娘娘,您若是难过我们现在还来得及。”香菱眼眶泛红,心疼看着她,手紧紧搀扶着她。 朱皇后深吸口气,将心底的苦涩酸胀全都压了回去,不想流露出任何有损皇后颜面的示弱。 “走,我们去偏殿候着。” 当皇帝迈步进来时,就发现殿内已经黑的过分,只是里面床上留下了一盏烛火。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今日是初一,他要来是肯定的,可皇后竟然不等着伺候她。 但是这一瞬间皇帝就压下这股不满,往日皇后都是会等着的,今日或许是皇后累了,他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小事和皇后生气。 他便自己安静的宽衣解带,床上的朱彩衣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双手紧张的抓着粉红色的被子,黑暗中脸色羞红。 过了她今晚就可以成为皇上的人了。 皇帝掀开床幔躺了上去,他没有什么强硬规矩要求躺到里侧,今夜也累了躺下就阖上了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就感觉一直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他猛得睁开眼睛,还不待他张口说什么,一只覆盖上了他的胸膛上。 女子声音在黑夜里柔的能滴出水:“皇上姐夫,让彩衣服侍您吧。” 听到这个声音,皇帝一把抓住那只手,一下子坐起身来,他拿起桌边的烛火而后看清楚了身侧人的脸。 朱彩衣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突然被一个男人直直盯着,立即惊呼一声双臂环胸,双眸剪水盈盈盯着皇帝。 “姐夫。” 她皮肤瓷白,此时泛着淡淡红晕,在黑夜下格外的诱人漂亮。 皇帝脸色一沉,一下子偏过头,低声怒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你长姐的宫里!” 说完他直接起身就要离开,朱彩衣顾不得害羞了,急忙伸出一双藕臂从背后揽住男人的腰,脸贴在他背上。 “是长姐让我替她服侍陛下您的,求陛下别走,允了臣女吧。” 皇帝脚步一顿,拳头一下子握紧,胸腔燃烧起了怒火,唇角讥讽勾起。 意味不明:“哦,皇后让你来伺候的朕啊。” 朱彩衣怕他走,如今自己都这副模样和男人同床共枕了,若是今夜不能成功侍寝,她回去也不能再嫁人了。 急急点头:“是,求皇上怜惜。” 皇帝一下子转过头,弯腰把她打横抱起,隐藏在黑夜中的面庞神色不明:“那朕就如其所愿。” 偏殿内,朱皇后睁着眼睛一夜无眠,听着宫人进进出出送水的声音,有冰凉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 翌日一早,就传来了朱彩衣昨日侍寝被册封为朱婕妤的消息。 今日依然要请安。 步星若如今的位份坐在最左边第一个位置,能清楚看到朱皇后那厚脂粉都压不住的憔悴神色。 她唇角勾了勾,不紧不慢的吹了吹手中的茶盏,等人来齐后,宋昭仪扫了眼四周,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怎么没见着朱婕妤啊,前几日刚刚回来太过于匆忙,嫔妾还没和朱婕妤好好认识一下呢。” 朱皇后脸上依然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朱婕妤年纪小,昨儿晚上伺候皇上累了,今早本宫记意让她休息了,不用来请安。” “臣妾听说朱彩衣是在钟粹宫伺候的皇上,皇后娘娘真是大度,实在是你们小朝贤妻的典范啊。”刚刚被放出来的眼神妍妃一脸感叹,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敬佩。 场面顿时一静,朱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凝。 姎妃继续语出惊人:“那昨儿晚上朱彩衣岂不是在娘娘床上伺候的皇上。” 朱皇后这下在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了,她语气带了愠怒:“姎妃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了,竟然当众问出这样的问题,本宫看你这规矩依然没学好。” 姎妃整整被关在宫里学规矩学了两个多月 此时一听到“规矩”两个字她就打了个哆嗦。 她撇撇嘴,站起身行了一礼:“臣妾错了,望娘娘恕罪。” 说完有些不服气嘀咕一声:“做都做了还不如人说了。” 这声音虽小但依然被殿内的众人听入了耳中,其她人看着朱皇后那黑沉的脸色都垂下了头。 步星若抿了口茶,遮住了眼底的笑意,这位姎妃可真是有趣,什么都敢说。 第143章 看望春才人 等送走了今日来请安的人后,朱皇后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惫,背脊也微微有些弯曲。 “给朱婕妤送去的那药她喝了吗?” 香菱给她捏着后背,眼神心疼:“回禀娘娘,药都喝了,娘娘,陛下虽然册封了朱婕妤但是并没有说让她住哪里,您看这……” 朱皇后抿了抿唇:“就安排在淑妃宫里吧,她性子柔顺,不争不抢,也能多照顾她。” 可她话音落下,外面高公公就进来了,他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不知皇上是有何吩咐。”朱皇后背脊坐直了,脸上又挂起来了往日得体笑容。 高来顺看了她一眼,低眉顺目:“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说,朱婕妤和您同为姐妹,朱婕妤年纪小,正好就安排在您的宫里,可以方便您这个做长姐的多照顾她。” 朱皇后脸色陡然一变,手一下子就收紧了,勉强扯起抹笑容:“是,本宫知道了。” 等高公公一走,她再也撑不住了,瘫软在了椅子上,香菱咬了咬唇,眼眶泛红:“娘娘,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呵……香菱,皇上这是恼了本宫啊,在以此表达不满。”朱皇后低低笑了,一滴眼泪又忍不住滑落。 长乐宫。 步星若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挑了挑眉,敛眸搅着碗里的粥,语气嘲讽。 “咱们这位皇后也是太可悲了,竟然还让自己的庶妹躺在自己床上侍寝,可不就是大度啊。” 迎春在旁边为她布膳:“所以娘娘说的才对,在这后宫里就应该自私的活着,不要有任何的软肋,你心中为着她们着想,她们却在背后刺你一刀。” 听说朱府原本是要送容貌普通的三姑娘入府的,但最后是朱皇后的母亲去说了什么,换成了容貌出挑年纪还未及笄的五姑娘。 “娘娘,您说那位朱夫人是怎么想的啊,怎么送了容貌出色的朱婕妤进来,这不是给朱皇后添堵吗?”迎夏有些不解的问。 步星若咬了一口小笼包,拿帕子擦了擦自己唇角:“女儿在重要哪里有家族利益重要,一个容貌出色的女儿自然比普通的更加容易得宠。” 她唇角嘲讽勾起:“这朱府啊,是看到了本宫这么一个得宠的宠妃能给家族带来多少利益,自然也想拼一把,朱皇后的感受又算什么,她若是不能在继续给朱府带来利益,她会立即被抛弃的。” 等用过午膳后,步星若漱了漱口,这才站起身:“走,拿一些补品,咱们该去看看春才人了。” …… 春才人听说步星若来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秀品,语气欣喜:“快将良妃姐姐请进来。” 当步星若被引进来时,抬眸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榻上女子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嫔妾参见良妃娘娘,还望娘娘见谅,嫔妾身子重不能给您行礼了。”春才人抚摸自己肚子,眉眼都是幸福。 两个月不见,她整个人宽了一圈,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变成了圆形,甚至有了双下巴,肤色暗沉,露在裙摆外的脚踝浮肿严重。 步星若见到她这副模样心底也不禁吓一跳,这虽说后妃有孕身体会有一些变化,变得难看。 但都会偷偷找有经验的嬷嬷或者娘家送来各种法子控制这种变化,不会让自己变得不堪失宠。 她上辈子有孕的时候更是严格控制饮食,各种折腾维持自己身材不走形,唯恐惹了皇帝厌恶。 但是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春才人不过一个宫女上位,跟本不会有人告诉她注意这些事情,而她这两个月也一直被禁锢在宫里,外人也见不着她,可不就成了如今模样。 眸色暗了暗,快走几步上前坐到榻上,脸上扯起和善的笑容:“妹妹身子都这么重了,本宫怎么可能让你行礼呢。” 她抬起手轻柔的摸了摸春才人的腹部,眼神幽深:“妹妹这算算时间快要生了吧,这两个月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春才人闻言脸上笑意怎么都止不住:“恩,还有半个月差不多了,多亏了娘娘送来那么多好的补品,肚子里的小皇子养的极好,太医把脉都说从未见过这么有力健康的皇子呢。” 步星若很是高兴:“既如此,这孩子快要生了,妹妹这些天要多吃一些,本宫这次去江南又得了些很适合有孕妇人吃的补药,都给妹妹拿了过来。” 旁边的迎春迎夏立即会意把手中的托盘放下,上面放着的东西春才人虽然不认识,但是这几个月一直吃步星若送的东西,她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良妃姐姐,那嫔妾就不跟您客气了 这都是为了小皇子。”春才人突然想到什么,她眼露艳羡。 “还没有恭喜良妃娘娘晋位,今后嫔妾还需要娘娘能多加照拂,以后咱们一起护着小皇子,让他平平安安长大 ” 步星若只是笑笑不语,确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后,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起身回了宫里。 到了晚间皇帝又去了钟粹宫,但是宠幸的依然是朱婕妤,接连三日依然如此。 而每天请安依然见不到朱婕妤的影子,一直到了第五日皇帝才宣了姎妃侍寝,她们这才见到了朱婕妤。 与回宫那天第一次相见相比,她眉眼间的青涩褪去,多了丝属于妇人的风情妩媚。 她生的容貌很是出挑,在后宫内也属于上上层,她迈着小碎步上前行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朱皇后今日哪怕抹了浓重的胭脂,但是眼下的乌青以及憔悴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 简直和下面光彩照人的朱婕妤形成了鲜明对比。 想到这几个晚上的折磨,朱皇后指甲死死抠着掌心,剧烈的疼痛才能让她平静的面对这个庶妹。 “起来吧,这些天你伺候皇上也辛苦了,香菱,把那玉如意拿来赏给朱婕妤。”她微微一笑。 “朱婕妤要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丰盈子嗣才是。” “是,嫔妾一定会努力。”朱婕妤脸颊绯红,想到这些天喝了那些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小腹。 她知道自己进宫来的任务就是诞下一个皇子,而后和长姐一起扶持这个皇子长大坐上那个位置。 第144章 春才人生产 时间入了六月中旬,雨淅淅沥沥下着,朱红色的房檐上往下不断滴水,在青石小路堆起一滩水涡。 小路上散落的桂花瓣被打湿沾在地上,铺散了一地的花路。 “娘娘,一会儿奴婢去把这些桂花送去御膳房吧,做一些桂花糕。”迎春手中提着花篮,一手撑着伞。 步星若今儿日出了身青葱月白碎花长裙,头发半挽,鬓角两朵简单的绿芍药,衬的她肤若凝脂,含苞待放。 她点头:“恩,现在去吧,做完后给陛下那里送去一些。”说话间她走进了殿内,迎夏立即把手中的油纸伞折好垂放在门旁。 迎春则是转了个方向顶着小雨往御膳房而去 。 “见过淑妃娘娘。”步星若刚刚抿了口茶,外面就传来宫女内侍的通禀声。 淑妃身穿湖蓝色白玉兰宫裙,姿态婉约柔美 :“你们娘娘在里面吗?去通报一声。” “淑妃姐姐来了,快进来。”里面传来步星若笑着的声音,她倒了两杯茶放到了对面。 淑妃进来微微一笑:“没有叨扰妹妹吧。”她坐下。 “我这天天也冷清的很,淑妃姐姐无事来说说话也好,只是今儿这么大的雨,姐姐是有何要事吗?现在过来。” “我是心中不安啊。”淑妃秀眉蹙起,拿起桌子上的热茶摩挲了一下,眼中皆是忧心。 “如今前朝局势越发紧张,昨儿母亲给我送信,说陛下已经下令让兵部,户部准备着了,会不会真的要和西蛮族开战啊。” 淑妃的父亲是正三品高官,知道这些消息很正常。 闻言,步星若不紧不慢的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花茶:“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咱们京城内几家府邸甚至发现了西蛮族细作女子,不知道往异族传了多少机密。” “依照陛下的脾性,这都被人挑衅到了头上了,不战的机率不太高,何况如今不是咱们不想战就战了,西蛮族虎视眈眈,对咱们中原贪婪觊觎,不反抗就要挨打了。” 见淑妃脸都白了,她停下了话头,温声安抚:“淑妃姐姐何必忧心,你家里也没有做武将的人,打仗也波及不到我们,何必杞人忧天。” 淑妃咬了咬唇,叹息一声:“只是听到要和西蛮族打战心就不安,实在是这些西蛮族给人的阴影太深了。” 上一次先帝足足和西蛮大大小小开始了长达七八年的战争,死了多少人才能成功击退异族。 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不担忧畏惧。 外间一个宫女急匆匆进来禀报。 “娘娘,春才人那里有动静发动了。” 闻言,两人都停下了话头,对视一眼,淑妃开口:“走,我们先去看看吧。” 春才人的存在几乎快要被人给忘记了,很多人上一次见到她都是半年前了,听到她要生了还有些恍惚。 “哎,春才人可真是好福气啊,听说是一个皇子,生下来也算是母凭子贵,改变命运了。”宋昭仪阴阳怪气的感叹一句。 “嫔妾都快要忘了她的存在了。” 步星若两人迈入殿内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她唇角嘲讽勾了勾,被人忘了恐怕不见得。 她放在春才人这里的两人前几日才给她送过信,她南下的这两个月内,春才人的吃穿中被人动了好几次手脚。 麝香,台阶上倒油,以及还有一次不知哪里蹿出来一只老鼠,春才人差点摔倒。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两人到了朱皇后面前行礼,朱皇后摆摆手,身边站着一袭石榴裙的朱婕妤。 “里面春才人如何了。”她沉声问了一个刚刚出来的宫女。 宫女手中端着铜盆,急急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刚刚产婆检查过了,春小主这一胎胎位很正龙嗣健康,除了龙嗣微微长的壮了一些没有其他问题。” “现在已经发动了,一切都正常。” 朱皇后眸色暗了暗,淡淡点头:“恩,去忙吧。” 这么一会儿,皇上依然没有来,也是说明他并不在意春才人肚子里的这个皇子。 …… “小主,您用力,按照老奴的话呼吸,千万别大喊,那样是浪费体力。”屋内产婆拿着帕子给春才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不断鼓励着。 春才人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嘴唇泛白,她疼的冷汗不断流下,死死咬唇点头。 “好……” “深呼吸,呼吸,小主用力。” 她死死攥着被子,死死用力,指甲都已经用力到泛白无色了,实在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疼叫。 “啊——” “还……还要多久。” 产婆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脸色白了几分,和旁边的产婆对视一眼摇摇头。 她嘴上依然安慰鼓舞:“小主马上了,都看到小皇子的头了,您用力。” 半个时辰过去了,殿内传出的痛呼声越来越弱,朱皇后皱了皱眉,其她妃嫔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时间慢慢过去,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在场的人也已经经过几次生产场面了,也察觉情况不太对。 宫女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朱婕妤好奇瞥了一眼,顿时吓的后退几步,以帕捂嘴。 “朱婕妤,你没生产过,不适应也是正常,先回去吧,莫要受了惊吓。”朱皇后温声开口,眼神隐隐觑了眼她的肚子,眼眸幽深。 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个庶妹争不争气。 其她人视线也都落到了她身上,朱婕妤被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厚待,心里有些雀跃,但还算清醒摇摇头。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无碍的。” 朱皇后皱眉,还想说什么,门开了,一个产婆脸色惨白的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扑通一下跪下,身子哆嗦。 “皇后娘娘,还请您拿个主意,春才人这一胎实在是太大了,难产,只能保一个,不知应该保哪一个。” 第145章 五皇子降生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但是同为女子,这一刻尤其是有过类似经验的妃嫔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朱皇后皱眉怒斥:“什么叫只能保一个,两人都要保住。” 顿了下,抿了下唇,无奈的摆摆手:“若是实在是保不住,便必须保龙嗣无恙。” 产婆得了命令,急急点头跑回了屋内。 朱皇后想了想,招了一个太监过来吩咐:“将这里春才人的情况去和皇上禀报一下。” …… 皇帝此时心烦意乱,看着暗卫禀上来的这些消息,脸色越发阴沉。 他气笑了:“好,好啊!朕真是没想到啊,这几十年间,西蛮族竟然胆子这么大,渗透我朝这么多的奸细,竟然连正二品官员府邸的妾侍也是奸细,那朕这后宫是不是也有它异族奸细啊。” 御书房内的宫女全都跪下,很是惶恐。 高来顺心跟着狠狠一颤,心知皇帝这个时候心情很不好,但是事情很急不能耽误,还是硬着头皮上去。 “陛下……” “滚!”皇帝正处于暴怒边缘,他这完全是撞在枪口上,拿起手边的杯盏带着怒气砸了过去。 高来顺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直接被砸到了脑袋,血液流了下来。 他急忙跪下:“皇上恕罪。” 皇上胸膛剧烈起伏,好半晌才问:“何事。” “回皇上的话,刚刚皇后娘娘传来消息,春才人那里不太好,难产了,很可能保一个,想询问您是要保下哪一个。” 闻言,皇上皱了皱眉:“怎么会难产,春才人这一胎不是说脉象很稳吗?这几个月的平安脉一直很好。” 他叹息一声:“罢了,也是她没有这个命,全力保下龙嗣吧,让其他人去,你自己去太医院找李太医把额头上伤口处理一下。” 高来顺立即感激磕头:“是,奴才多谢皇上体谅。” …… 这边得了皇上的准话,朱皇后也微微松口气,来禀话的太监没有掩盖自己的声音,因此皇帝要保小的决定众人都听到了。 淑妃听着里面的动静,抿了抿唇,很是不忍心的微微侧头,心里叹息一声。 她虽然不忍可也没有办法,莫说今日是春才人,哪怕是朱皇后,性命也没有龙嗣重要。 屋内春才人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心底怕了,恐慌在心底蔓延。 “救我,救救我……”她死死抓住一个产婆的手臂,满眼哀求,那产婆手中拿拿着一个巨大的剪刀,心底满是纠结。 最后还是残忍的掰开春才人的手:“哎呀,春小主,您可别怪老奴啊,也是您命不好,龙嗣养的如此大,也只能龙嗣拽出来了。” 说完手下剪刀伸入被子里,狠心的剪了下去,春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无力的垂落。 心底是强烈的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从一个奴婢爬到如今的地位,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母凭子贵,她的孩子以后还会坐上那个位置。 她以后会是皇太妃,怎么能死呢……这些想法纷乱,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的众人终于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这声音格外的嘹亮,完全不似刚刚出生婴儿一样怯懦。 门“吱呀”开了。 产婆抱着襁褓走了出来,哪怕已经清洗过了,但是身上依然隐隐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她匆匆走来,冲着朱皇后行了一礼,语气欣喜:“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春才人诞下了五皇子。” 皇后是所有皇子的嫡母,如今皇帝不再恭喜她也没有什么错,朱皇后伸手剥开襁褓,看到婴儿样子时很是诧异。 “这……这五皇子怎么完全不像是刚刚出生,生的好像和足月孩子差不多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围了过来,只见襁褓中的婴儿生的白白胖胖,比当初四皇子出生时还要大一圈。 不知道的真的以为是足月的孩子。 “回娘娘的话,五皇子在娘胎里被养的太好了,吸收的营养好,这才被养的格外好,这种事情奴才接生也遇到过。”产婆眉眼间都是笑意。 “娘娘放心,五皇子身体再健康不过了。” 朱皇后唇角翘起,话说的好听,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恩,抱去给皇上看看吧,今日都有赏。” 淑妃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询问:“春才人怎么样了。” 产婆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扑通跪下,连带着身后其她的宫人都跪下了。 “春才人为保五皇子平安降生,薨了。” 朱皇后叹息一声:“也是苦了春才人了,先给春才人整理遗容吧,后续事情听陛下吩咐。” 步星若确认这个孩子被养的极好就放心了,她所有的计划都要基于有一个健康的皇子在膝下扶养。 五皇子直接被御前太监抱着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此时忙碌的不行,焦头烂额只是匆匆忙忙看了一眼。 摆摆手:“行了,朕看完了,先抱回去让春才养着吧。” 那太监声音惶恐:“皇上,春才人薨了。” 皇上顿了一下,眉头皱了皱:“既如此,传朕口谕,春才人诞下五皇子有功,晋位春嫔,好好厚葬了。” 而后看了眼突然哇哇大哭的五皇子,眉头拧起,有些头疼。 “五皇子……就先让奶娘喂养吧,事情过后再议……” “陛下,不如把五皇子交给臣妾扶养吧。”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高来顺引着步星若走了进来,她唇畔含笑觑了眼正哭的五皇子,弯下腰姿态娴熟的把孩子抱起来哄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她眉眼都是温柔,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五皇子白嫩嫩的脸颊,浑身透着一股母爱。 从上一次步星若救了皇上后,她再来紫宸殿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被引进来,皇帝听到她的话愣了愣。 “若儿,你……要扶养五皇子。”他剑眉拧起:“五皇子生母身份太低了些。” 一个丫鬟出身的生母,注定这个五皇子要低其她皇子一头。 步星若抬眸微微一笑:“是,如今春才人去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也是可怜,合着臣妾也不好有自己的孩子,便养着他和我做伴吧。” “臣妾也没有其他想法,也不盼着这孩子以后能像大皇子二皇子那么有出息,只要他健健康康长大,以后能陪着臣妾就好。” 第146章 过继五皇子 闻言皇帝就是心头一软,他伸手把女子揽入怀中,声音温和:“若儿,在这后宫也就只有你这么傻了,什么都不要也不争取,让朕总是要不勉多费心在你身上。” “臣妾谁都不在意,今生唯一在意的就是陛下您,权利位份陛下若是给臣妾就要,陛下不给臣妾也不稀罕,臣妾就是要让陛下多想着臣妾,让你时时担忧才好,省得陛下被其她女子勾了去。” 步星若依偎在他怀中,声音娇蛮,语气里很是嚣张霸道。 皇帝被怀中女子这吃醋的模样逗的心情愉悦,似乎连日来沉重烦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低头掐了掐她秀气的鼻尖,勾了勾唇:“真是淘气,这些话在朕面前说一说就行,在外面绝对不可以说,不然若是皇后或者母后罚你,你可不要来找朕哭诉。” “陛下放心吧,臣妾就在您面前表露真正性情,不掩饰自己,在外面一心里就算在酸涩嫉妒, 也会守好规矩的。” 皇帝听出这话中的委屈苦楚,对怀中女子越发怜惜,他沉声吩咐。 “来人,传朕口谕,五皇子生母早逝,着日起交由宸良妃扶养,便赐名为……萧佑柏吧。” “佑,取自保佑,庇护,柏,苦寒不弯,坚韧不拔,又有松柏长青之意,朕唯愿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顺遂长大陪着你,不求他如何出色,但求品性高洁。” 高来顺立即跪下高呼:“恭喜宸良妃娘娘,恭喜五皇子殿下。” 其他的宫女太监也连忙跪下跟着高呼:“恭喜宸良妃娘娘,恭喜五皇子殿下。” 步星若脸上洋溢出幸福喜悦的笑容,快步走过去把孩子抱到了手中,伸手温柔的逗弄了一下。 “小佑柏,今后本宫就是你的母妃了,要多多指教啊,都快起来吧。”她抬头和男人对视,而后温柔一笑。 “皇上,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是臣妾和您的孩子,真好。”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可女子却是笑的开心,皇帝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怎么能算的呢。 若不是因为他,若儿真正的那个孩子如今已经一岁了吧,已经会喊父皇母妃了,若儿也不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都是因为他…… 这一年多来,皇帝都刻意的不愿意去深想这件事,每一次想起来都让他感到很痛苦,同时有一种狼狈难堪之感。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想到这里,他眉头深深皱起,心底突然升起强烈的厌恶感,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步星若立即敏锐察觉到了男人情绪的变化,她心里一个咯噔,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利用那个孩子的死有些过了。 这适当的愧疚可以让人步步退让,得到好处,可若是愧疚多了,沉重到人一辈子还不清时,人就会下意识的去回避,去排斥。 甚至对愧疚之人产生深深的厌恶,以此来自我慰藉,宽恕自我……这就是人性。 “皇上,五皇子生的白白胖胖的,是臣妾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臣妾能扶养他也是臣妾的福气。”她突然毫无预兆将孩子递了过去,笑语盈盈。 皇帝吓一跳,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反应过来他手臂很是僵硬。 民间有抱孙不抱儿的传统,在皇家更是不会有哪个皇帝抱皇子和公主,这更是他第一次抱孩子。 “若儿,别胡闹,快把孩子抱下去。”他不悦训斥,心底刚刚浮现的那丝反感也立即消散了,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开了。 步星若眉眼弯弯,撅嘴:“皇上这么凶做什么,您瞧五皇子冲着您笑呢,这孩子真是被养的极好,白白胖胖的比其他足月的孩子也不差什么了。” 皇帝一低头,就发现手中孩子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婴儿的眼睛漆黑澄澈,完全不染一丝杂质。 此时咧着嘴在笑,藕节一样的小拳头挥舞着,实在是太可爱,让他坚硬的心突然一软,有了浓浓的父爱。 “恩,春才人也是辛苦了,把五皇子养的这么好,比当时的四皇子还要好。”皇帝也忍不住伸出手逗弄一下,五皇子不知是不是巧合一把抓住这只手。 步星若敛眸,唇角勾了勾,自然被养的极好了,她喂了春才人那么多奢侈昂贵的珍稀补品,可不是给她吃的。 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身体健康的皇子扶养,而春才人也没让她失望,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 很快,五皇子过继给步星若的消息就在六宫传开了,很多人已经隐隐有了这个猜测,反应到还算平静。 但是太后听说这件事后气的便将手中的药碗砸了出去,脸色铁青。 “过继皇子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怎么都没跟哀家说一句,那步星若如今都已经被册封为良妃了,已经是四妃之一了,皇帝竟然还把五皇子给她抚养,皇帝是要做什么?是想要后宫不稳吗。” 她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急之下,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嗬嗬嗬……” 这一咳嗽,喉咙里痒的就止不住了,就是有些喘不上气,脸色憋得通红,渐渐发紫。 这可把旁边伺候的秦嬷嬷以及殿内宫女吓一跳,秦嬷嬷急忙上前替她顺背,怒声吩咐。 “还不赶紧倒杯茶过来,去把太医请过来!” 很快太医院刘太医郑太医全都来了,慈宁宫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是惊动了各宫。 皇帝也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身穿明黄色龙袍,面容冷藏沉,一进来视线凌厉的扫了眼殿内伺候的宫人。 冷着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殿内宫人被看的。心惊胆战,全都扑通跪下,朱皇后从内室走出来柔声安抚。 “皇上,太医正在为母后诊治,你先进去看看母后吧,母后这段时间身子总是有些疲乏,前几日又染了风寒,这都半个月了也一直也没好,臣妾实在是忧心呢。” 皇帝也顾不得追究宫人,便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一走进内室,一股浓重挥散不去的药味儿便扑面而来,如今已经入了六月末,空气渐渐热起来,可屋内却是窗门紧闭,很是闷热。 配上这浓厚的药味,让皇帝皱了皱眉,寝殿内的人见到他进来全都起来行礼。 “全都免礼,刘太医,太后娘娘身体到底如何了。”他走到了床边,太后见到他来了,顿时眼眶就湿了,声音哀泣。 “皇帝你可算是来了。” 她头发披散在身后,脸上没有上妆,因此苍老的神态以及憔悴的病容全浮现在脸上。 整个人再也没有了往日太后的威严,就如同普通人家久病在床的老妪一样,缠绵无力。 令皇帝心也跟着酸楚起来。 想到了幼时他与太后相依为命,如履薄冰的生活,他蹲下身,握住了太后的手,语气放柔。 “母后儿臣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旁边的刘太医适时插话:“回禀皇上,太后娘娘是前段时间气候变化太大,染了风寒,加上太后娘娘年纪大了,身体比不上年轻时恢复得快,这才还未见好。” 皇帝怒声质问:“太后娘娘的身子朕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两月时间竟憔悴成这副模样了,这殿内的人到底是如何伺候着的!” 秦嬷嬷带着宫人慌忙的跪下,语气惶恐:“请皇上明鉴啊,奴才们不敢不尽心伺候娘娘,只是也不知怎么的,娘娘的精神便越发的不好起来,每日竟都要睡上六,七多个时辰,还有时睡得沉都叫不醒,身子每况越下,奴才们也不在知道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郑太医站出来拱手一揖:“启禀皇上,这两个多月以来都是微臣替娘娘诊平安脉,娘娘的身子并无任何异常。” “只是如今天气热了,娘娘又年纪大了,是以不免有些嗜睡疲乏,这都是正常现象,还请皇上放心。” 皇帝看着太后这苍老了,十多岁的面容还有脸上这灰败的神色,心很是一沉。 还是不放心的看向了刘太医:“刘太医,你的说法呢。” 刘太医垂眸,他总感觉太后这脉象有些古怪,时而虚时而有力,但仔细去把脉却又很正常。 因此回话时他格外的谨慎,沉吟一会儿道:“回禀皇上,微臣把脉娘娘身体也并无任何异常,但这天下之大疑难杂症数不胜数,微臣才疏学浅,所学的医术也不过是皮毛罢了,也或许有什么疏漏地方也不一样,还是请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一起过来瞧瞧吧。” 如此,所有太医全都参与其中,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将所有太医都牵扯其中。 皇帝:“去,将太医院的另外几位太医全都请过来。” 很快,剩下的李太医和陆宴礼全都被带了过来,后宫的其她妃嫔也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步星若见到床上那苍老的老妪,掩下了眼底的晦暗之色。 “你们过来给太后重新把一下脉,说说你们把脉的结果。”皇帝吩咐。 随后李太医生上前把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松开,并没有先说自己的结果,而是微微侧开一步。 “陆太医,您请。” 陆宴礼淡淡颔首,上前为太后把脉,一触上脉搏,他眸光微闪。 等他也把完脉后,刘院正拱手行礼:“皇上请允许臣等去商议一番,在下结论,为太后娘娘开药。” 皇帝摆了摆手,太后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收紧,她眼睛死死盯着他。 “皇帝,你将五皇子过继给良妃的事竟提都未跟哀家提,甚至晋步星若为良妃也未跟哀家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就这么草率决定了。” “这步星若的父亲不过是个正五品官,而她本身并无诞下皇嗣,您如此晋她为四妃之一,是否有些不顾后宫其他众人的想法,是要后宫不宁啊,她这是要成为当年的丽贵妃,你是要学你的父皇吗!” 皇帝脸色变了变,他飞快觑了眼旁边的步星若以及其他妃嫔,沉声道。 “皇后,你带着其她人先走吧,这里也用不着你们,不必都在这里等着。” 朱皇后应是,其她人就算再不想走也只好离开,但都或多或少偷偷瞄了步星若一眼,神色各异。 步星若脸上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随着众人行完礼后跟着一起出了慈宁宫。 等所有妃嫔都走后,皇帝这才开口劝慰:“母后您多虑了,若儿不是当年的丽贵妃,朕也不是父皇,断不会因一个女人而是非不分,失了一国之君的判断。” “只是若儿对朕有救命之恩,朕才会晋封她为良妃,何况若儿性子虽然跋扈嚣张,但这也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在意,那些权利地位她从未开口主动要过,朕多宠她一些也不会对后宫其他人有什么威胁,您放心吧。” 太后一听却是火冒三丈,又不断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当年你父皇最开始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最后怎么样了,为了那么一个狐狸精甚至连皇位都要不要了,哀家不管你即刻将那步星若打入冷宫!绝不能容她在这后宫再壮大下去,否则将来迟早成祸患。” 皇帝一听脸色也淡了下来,抽回了手:“母后您病了,还是好好休息吧,若儿对朕有救命之恩,若是将她打入冷宫,朕岂不是成了那忘恩负义之人,让外人如何看朕。” “母后莫要再把当年丽贵妃带入到若儿身上了,如今父皇和丽贵妃早已经去了,你何必总是耿耿于怀呢,你再这样下去,只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旁边几个没走的太医全都心肝一颤,急忙低下了头,恨不得自己此时能直接晕过去。 皇帝微微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他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抬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地方。 从他记事以来,他便是储君,他如今是天子,哪怕是太后也没资格对他动手,这让他感到帝王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践踏。 “母后应当是累了,这里有太医在儿子便不多奉陪了,前面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儿子去处理呢。” 说完站起身,冷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第147章 主仆谈话 太后扇完这一巴掌就后悔了,却又拉不下脸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皇帝回来,只是也阴沉着脸。 秦嬷嬷也是胆战心惊,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旁边的几名太医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通过商议给太后开完药后全都急忙退了出去。 秦嬷嬷将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摒退下去,苦口婆心劝着:“娘娘您何必和皇上过不去呢?皇上正值壮年,如今的步星若年轻貌美自然得皇上宠爱,可如今那儿步星若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已经不年轻。” “再过几年她的容貌衰败了,皇上自然不会再喜欢她,你又何必此时跟皇上对上,如此不是伤了母子情分吗。” 太后深深呼了一口气:“你也说了和这步星若进宫已经有九年了,都已经是老人不再年轻了,这后宫年轻貌美的妃嫔有多少,和你瞧瞧,有哪个能如那步星若一样得宠。” “瞧瞧皇上的恩宠非但没有减少,这几年来还反而越发宠爱步星若,这让哀家如何能宽心,若再不管这步星若定然会成为下一个丽贵妃,皇上被她迷得不轻啊。” 秦嬷嬷张了张口,有些哑然却无话可说,诚如太后所说,这后宫如今竟无一人能和步星若相比,竟有些她要隐隐宠冠六宫的架势。 她常常叹息一声,走过去替太后将被子掖了掖,温声劝着:“太后您如今身子不好,最重要的是养好了身体,就不要为这些事操心了。” “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如今就已经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年岁了,这百年后会如何又与您有何关系啊?何必去让自己烦心,过得舒坦些不好吗。” 这话已经是重罪了,但是秦嬷嬷是自小便伺候太后的,两人如今主仆五十多年了,太后知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也没有怪罪她。 “好了,哀家累了,你也出去吧。”后面的话已经很小了,秦嫔嬷嬷定睛一看太后竟是已经睡着了。 看着太后那布满沧桑皱纹的脸,她的心总有些不安,太后娘娘这段时间实在有些过于嗜睡,疲乏了。 但又想到刚刚几位太医一起诊过,都说太后没有什么事,只能强压下这股不安,放下床幔退了出去。 …… 长乐宫。 一回到宫中步星若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声,她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爱哭。”若不是为了培养感情以后好拿捏,她倒是情愿直接过继一个已经懂事的皇子。 迎春抱着五皇子出来轻轻拍着,屈膝一礼:“娘娘莫要烦心,这婴儿都这样爱哭,五皇子殿下这是刚刚醒来,哭很正常,哄一哄就好了。” 说话间五皇子的哭声就小了起来,渐渐止了哭,随即露出了抹天真无害的笑容。 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不染一丝杂质尘埃,眉眼很是灵动。 步星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坐下淡淡道:“迎春迎夏,五皇子不用你们照顾就让奶娘照顾着就好,无事也不要抱到本宫面前来。” 婴儿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长此相处下去一定会产生感情,她不需要感情这种软肋,她身边的人也不可以。 这个五皇子不过就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只要听话乖巧就好,但她绝对不会投以真心。 迎春和迎夏心头一凛,迎春便不再多看五皇子一眼,把他抱了下去给奶娘。 “去将小喜子喊进来。” 等小喜子进来后,步行若摒退了其他多余的人:“三日后是宫里采买的日子,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出去,去东街巷子口等着……” 听完后小喜子很是诧异,但立即恢复了平静,恭敬应是,奴才不需要质疑主子的决定,他只要按照吩咐去办即可。 吩咐完这些事后,步星若拿起手边的花茶抿了一口:“宫里新进来的那八个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回娘娘的话,奴才这些天观察下来,确定有一个明确的是钟萃宫的人,不时给钟馗攻传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别的倒还好,做事儿都挺利索,奴才也没有抓到他的把柄。” 想到什么,小喜子拧了拧眉:“还有一个太监奴,奴才直觉他有问题,但是观察这么多天下来他一直本本分分的没有丝毫异常,奴才也不太确定了,还望娘娘降罪。” 说完些羞愧的垂下了头,娘娘特意吩咐他来看着这新入宫的八个人,可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他却还没有摸清底细。 实在是太失职了。 闻言步星若身子微微坐直了些,眯了眯眼睛,小喜子的本领她可是清楚的很,看人心可从未出错过。 “本宫相信你的直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那宫女叫什么,随便找个机会给她提为二等丫鬟派到本宫眼前来伺候,本宫倒要看看这是哪路来的牛鬼蛇神。” “是,那丫鬟叫采薇,如今负责侍弄花草。”小喜子得了准话,然后退了下去。 三日过去,距离春闱时间越来越靠近,整个京城都被学子所包围,酒楼客栈都能听到学子们谈天说地。 一处酒楼里。 “白兄,我敬你一杯,这次春闱你定然金榜题名,名列一甲,届时可不要忘了同窗之谊呀 ”一蓝衣书生站起身笑着恭维。 白谢安微微一笑,有风光朗月之姿,声音清朗悦耳:“周兄说笑了,能有白某的今日,多亏了几位兄长不吝赐教,处处照顾着,将来我们同入官场,自是要互相照顾,相濡以沫。” 他并未否认自己会一甲有名这句话,语气中透着少年人的自信,却又不过分狂妄。 很令人倍生好感。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便散了吧,两日后便是春闱了,还要回去温书。”有人提议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酒楼却越发的嘈杂热闹。 白谢安与诸位同窗告别后,便往临时住宅而去,他的家境并非算宽裕,因此选择的宅子也很偏僻。 第148章 俘获白谢安 月上梢头,铅灰色的云朵层层叠叠悬浮在天空上,夜色寂寥。 白谢安走进东街巷子里,突然脚步一顿,他警惕的看着前面站着的一群人,后退一步。 却不想后面不知何时也围了一群人。 “你们要做什么。”他竭力保持镇静,抿了抿唇沉声问道,心底已经开始疯狂的思索脱身的办法。 一个大汉上前,敲了敲手中的木棍,眼神凶神恶煞上下打量他一瞬。 “你就是白谢安啊,长得真是一副人模人样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可惜这副好模样了,怪就怪你太过招摇,得罪了人。” “来,都给我上,把他打一顿,手给老子废了,倒要看看他还如何参加这次春闱!” 霎时间,一群人从前后两方面围了过来,白谢安神经紧紧绷紧,稚嫩的面容覆上了寒霜,立即从这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是他最近风头太盛,碍了一些人的眼了,他已经很注意不锋芒毕露了,没想到如此低调还是会被人盯上。 “公子,你快跑,小的拖着他们。”身边的唯一小厮立即站起来将白谢安护着,和人动起手来。 白谢安没有任何迟疑的跑了,他的手绝对不能出事,否则他的前途就毁了。 “给老子抓住他!” 可惜,他们势单力薄,小厮一个人虽然会些武功,但哪里是这么多人对手,立即有人一把抓住白谢安的衣领,将人狠狠一个过肩摔。 “嗯……”白谢安吃疼闷哼一声,他手无缚鸡之力,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都起不来。 他狼狈的趴在地上,身上洁白的衣服被污泥染脏了,突然脸颊一痛,一人脚踩在他脸上,居高临下用力碾了碾。 不屑的啐了一口:“小子,你也别怪我们,谁叫你太出色碍了别人的眼呢。” “哈哈哈……什么小神童,如今还不是被咱们几个踩脚下……哈哈哈。” 耳畔传来几人嚣张嘲讽的笑声,白谢安双眼通红,拳头死死握紧,强烈的羞辱感萦绕心头。 他一字一顿,声音几乎从牙缝中吐出来:“今日之辱我白谢安谨记在心。” “你们放开我们公子,放开……啊!”小厮更是急的眼睛赤红,额头上青筋凸起,想要冲过去,可他却被两人敲碎了腿骨,根本站不起来。 “谨记,那老子让你再多痛一痛,记清楚了。” 话落,大喊一脚狠狠踹了白谢安一脚,密集的拳打脚踢招呼上来,这里人烟稀少,何况就算有人也不会想出来惹麻烦。 “不……不要,求你……”白谢安感受到右手的剧痛时,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矜傲,哀求道。 他的手不能出事。 父亲母亲还在家等着,他不能被毁了 可那大汗听着他的求饶,只是笑的更加猖狂。 “哈哈哈……晚了。”说罢,就要用力狠狠踩下去,白谢安满心的绝望不甘,双眼赤红。 为何老天对他如此不公。 为何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只因为他过于出色就要遭受此无妄之灾…… 为什么……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是那大汉发出一声痛呼,直接栽倒到了地上。 耳畔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小喜子几步上前到了他面前,迎夏温声问。 “白公子,您怎么样,没事吧。”白谢安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恍惚了一瞬,抬眸看着站在眼前的一男一女。 他还没有从刚刚的巨大绝望中回过神来,小喜子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白公子,没事了,一会儿官府的人就来了,会把这群人送去官府。” 旁边的小厮喜极而泣:“公子,公子。” 白谢安缓了缓,看了眼旁边那些被一个个压跪着的男人,他虚弱的朝着两人作揖行礼。 “多谢两位出手相助,白某感激不尽,还望告知姓名,他日有机会定然报答。” 迎夏抿唇一笑:“白公子要谢就谢我们小夫人吧,我们只是下人。” “你们小夫人?” 白谢安喃喃,视线环顾了一群,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眼底闪过抹诧异。 “我们主子曾和白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是在海上,当时还有其他几位公子,我们小夫人就在那艘船上。” 迎夏淡淡一笑:“我们小夫人当时便夸赞公子的才华,奴婢们也就记住了,今日奴婢奉命出来采购东西,刚刚要带人回去路过这里,就恰好认出了白公子,这才能救下公子。” 白谢安是聪明人,听出这个婢女的称呼是“小夫人”,也就说明那位女子并非正妻。 脑海中立即想起来那日船上遇到的那位气势过于强大的男子,他抿了抿唇。 “不知你们小夫人夫家姓氏为何,他日若是有机会小生定要登门拜谢。” 小喜子敛了敛眸,声音很轻:“我们主子姓……萧。” 白谢安身子猛得一震,瞳孔微微睁大,萧,乃是国姓,一瞬间想起来天子六月去了江南,而恰巧一月前回京。 所有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他顿时猜测出了那日问话男子的身份,竟然是天子!!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这才发现面前男子面白无须,身上还有香味,这不是宫里的内侍才有的特征吗? 那……小夫人只能是后宫某位娘娘。 “奴婢迎夏,今日能救了白公子只是巧合,我们小夫人最是喜欢诗词歌赋,也最是欣赏有才学之人,若是知道奴婢们今日救了你,也定会赏赐我们的。” 迎夏屈膝一礼:“我们还要回去复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白公子,告辞。” 说完,不等白公子在作反应,她转身就和小喜子带着身后一群宫女走了。 护卫自然也是跟上。 白谢安看着一群人背影远去,手微微攥紧,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刚刚观察过,这个婢女身上的衣服布料很是昂贵,身后那些宫女护卫还是以她为首。 那这个迎夏跟的那位“小夫人”定然位份不低,且她是很得宠的丫鬟,他只要想办法打听一下,自然能知道这位“小夫人”身份。 今日之恩,他白谢安记住了。 但聪慧如他,立即敏锐觉得今日事情有些过于蹊跷了,很像是有人故意设局……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白谢安一笑置之,摇了摇头,他真是谨慎过了,谁设计他?那位小夫人吗? 实在是笑话,他一个一穷二白的穷书生有什么值得一个后宫高位妃嫔算计的,难不成她还能提前知道他未来会功成名就,位极人臣不成。 第149章 好坏参半 晚些时候,赶在宫门关闭前,迎夏带着人回到了长乐宫。 殿内烛火幽幽,闲敲棋子落灯花。 步星若手中夹着白子落下,明黄色的光线下衬托的她容颜绝美,秀鼻挺翘,眉目如画。 她淡淡开口:“回来了。” 迎夏上前跪下行礼:“是。” “事情办妥了吗?” “娘娘放心吧,一切顺利,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先去找了几个打手去围堵白谢安,在他绝望时又重新过去救了他。” “线索也已经留下,只要他仔细打听,定然不会认错救命恩人。” 步星若依然没有抬头,换了一只手拿起黑子,毫不犹豫的落下,只见棋盘上,白子早已经满盘皆输,被黑子吞噬殆尽。 “跟着去的其她的宫女护卫的嘴都封好了吗?那白谢安性子可是谨慎的很,莫要出了纰漏。” 迎夏,“娘娘放心 ,奴婢和小喜子特意排队去买了百味斋的糕点,让回宫时间变的急促,这才走了小路,奴婢们只是碰巧遇上了白公子,谁查也是如此。” 顿了下,她有些不解迟疑问:“娘娘,奴婢不懂,您和这白公子就是一面之缘罢了,您就这么看好他吗?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设局。” “他是否值得,一个月后放榜就知道了。”步星若放下最后一枚黑子,站起身往内室走去,借着月辉的照耀下,棋盘上白子溃不成军,无路可退已成定局。 若是这白谢安如上辈子一样有出息,她便得一大助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三日过去,春闱和三年一度的选秀都快到了,可是在昨日京城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 皇帝看着京兆尹府尹上奏来的奏折,脸色阴沉可怖,眼底布满了寒冷。 他重重将手中的奏折怒拍到桌子上:“好,这些西蛮族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我朝学子,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在朕的头上,真当我朝好欺负!”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一夜之间,京城中两位状元人选被细作刺杀身亡,还有一位武状元拼死逃出一命来报信。 这些人年轻学子就是江山的栋梁之材,伤他们这是要动他萧朝根基,这也是对他对朝堂明晃晃的挑衅。 下面的百官也被这消息给激怒了。 太傅上前一礼,情绪愤慨:“陛下,这蛮族野心勃勃,对外朝虎视眈眈,竟然敢动我朝根基实在是可恶至极。” “臣恳请皇上派兵镇压这群宵小!求皇上派兵开战!” 立即有许多人以及武将齐声附和。 “请皇上派兵镇压。” 但也有人出声反对。 户部尚书拱手:“陛下,还请三思啊,如今我朝刚刚经历了水涝洪灾,边境几个小部落也不稳定,不时骚扰边境百姓,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不适宜现在就在起大规模战争啊。” “有何不可,这种灾难和边境摩擦哪一年没有,若再这么忍让下去,我朝的颜面何存,又如何震慑边境其他依附我朝的小国。”兵部侍郎立即怒声反驳。 顿时,下面的众人争论不休,争的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 皇帝重重一拍扶手,脸色冰冷:“都给朕住嘴!” 霎时众人都闭上了嘴。 “不必再争执了,必须开战,传令下去,让边境镇国将军征兵二十万,户部准备好粮草,开战!” 一句话定了结论,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六宫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而紧接着,皇帝又接连下令,今年三年一次的选秀直接取消,减少国库耗费。 这每个月养一个妃嫔要花费多少银子,省下来能多养活多少将士。 这两个消息都让后宫震动。 真的是喜忧参半,骨子里对西蛮族都是抵触厌恶,都不喜战争,但是对于后宫不用进新人都很是高兴。 八月初一,春闱正式开始。 直到历时九天后,如火如荼的春闱才结束,贡院大门敞开,一位神情疲惫,浑身散发着异味的学子走了出来。 “白兄,你的策论写的如何,猜到今年的题会很难,没想到这么难,我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脑袋昏昏沉沉的。” 几个青年一下子就簇拥到了白谢安身边,急切的询问,有些抱怨。 明明同样经历了九日,白谢安也是同样的神情疲惫,但是他面若冠玉,气质如兰,依然挡不住身上清绝气质。 在一群人中依然是最耀眼最突出的。 他轻声安抚:“今年的确比往年要难上许多,但是周兄莫要担心,以你往日的课业底蕴,入榜不会有问题的。” “哎,我感觉悬啊,我这都考了三次了,如今都已经而立之年了,我父亲下了最后通牒,若是这次在考不上,就让我安分继承家业做生意了。”青年长长叹息一声。 随即他有些羡慕的拍了拍白谢安肩膀,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哪里像白兄你如今未及弱冠就已经要榜上有名了。” “你是无事一身轻,没有如我们这样有妻有子,后面一大家子要看顾,真是令人羡慕。” 这话没什么恶意,但是一对比总是不免多了几分酸意,这若是放在以前白谢安不会在意。 但是想到前几日晚上那几个拦路大汉,他清润的眸子暗了暗,在看向面前几人时眼中带了丝研究打量。 如今考完,他自然要好好查一下那晚到底是何人针对他,如此狠毒要陷害他。 同时心中又不免想起那位间接救了他的“小夫人”,想着到时候一定要找机会打听到他的身份。 这时有个人道:“如今时隔二十多年又从新和西蛮族开战,这次殿试皇上怕是会询问这件事吧。” 他这话立即转移了所有人注意力,一行人就这么一路往酒楼而去。 第150章 朱婕妤有孕 几日过去,这些天皇帝都没有再进过后宫了,整日被朝堂上的事烦的不可开交。 天气越发燥热难耐,稍微一动就浑身出汗,后宫妃嫔也实在是耐不住热,争宠的心思都淡了几分。 钟粹宫。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刘太医低眉拱手。 闻言,朱婕妤眼眸微微睁大,她低头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欣喜。 “真的吗?我有了陛下的孩子了。” 朱皇后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庶妹肚子竟然这么争气,按照时间来算,这一胎的时间竟然是第一次侍寝怀上的。 看着女子唇角那欣喜的弧度,她只感觉格外的刺眼,手微微收紧。 面上依然温婉笑着:“刘太医,如今朱婕妤这一胎还不到两个月还没有坐稳胎,还请先不要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皇上如今也正为国事烦忧,便先不要打扰他了。” 刘太医迟疑,皱了皱眉:“娘娘,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这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他隐瞒朱婕妤有孕的消息,定然会被牵连的。 朱皇后笑道:“刘太医放心,朱婕妤是本宫定妹妹,自然由本宫照顾着,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本宫担着。” “劳烦刘太医开剂安胎药,这一胎还得要劳烦刘太医多多看护着。” 如此,刘太医得了准话也不再说什么,颔首,随即就跟着宫人下去了。 朱皇后挥退了其她人,脸上笑容也淡了下去,语气冷淡:“既然有孕了,三个月前就不要再出钟粹宫了,本宫会对外说你病了要好好养着,等胎稳了再说。” 朱婕妤这才从欣喜中回过神,她摸着自己腹部:“我知道了,长姐。” 顿了一下,她咬了咬唇朱唇:“长姐,但你不能让我这将近两个月都见不到陛下,这么久不见陛下哪里还会记得我了。” “本宫说了多少次了,不管的私底下还是明面上你都要称呼我为皇后,在这后宫里没有三年姐妹,本宫是嫡妻,你就是个婕妤,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父亲送你你进宫来的目的就是辅佐本宫诞下龙嗣,其她不该有的心思给本宫收起来,皇上不是你能觊觎的。”朱皇后冷冷道,语气嘲讽。 朱婕妤脸一白,被这话嘲讽的脸色涨红,她仰起脸咬唇:“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就有问题了,嫔妾也是皇上的妃子,喜欢皇上是应该的,什么叫做觊觎皇上。” “也请皇后娘娘记住,你如今可是要靠着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坐稳这皇后之位,父亲也说让你我姐妹在宫里相互扶持,共同养育这个孩子长大。” “你放肆!” 朱皇后被气的脸色铁青,扬起手就朝着她的脸狠狠一巴掌:“谁允许你在本宫面前这么大放厥词,在府里我是嫡女你不过就是姨娘生的庶女罢了。” “在宫里你更是区区一个婕妤,好好记住自己身份,你永远都只能对本宫敬着,府里的庶女多了去了,你若是不听话本宫便让父亲再送一人进来,反正谁生的孩子都是一样。” 朱婕妤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顿时眼眶浸满了泪水,死死咬唇却不敢再说什么。 她低下头,遮住眼底一片的屈辱不甘:“是嫔妾逾矩了,望娘娘莫要怪罪。” 袖子中的手已经死死攥紧,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心底涌起强烈的不甘愤恨。 明明都是朱府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只能做一个婕妤,只能是一个诞下龙嗣的工具。 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孩子给别人扶养,为什么朱府竭力培养的人不能是她。 这个长姐如此无用,十年了还没有诞下嫡子,就应该让位。 …… 另一处殿内。 空气内飘浮着淡淡的檀香,闻着便令人心神安定,女子只穿着简单的青色长裙跪坐在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面前是一座缩小版供奉的佛像,外间光束洒进来,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佛韵。 整个人好似真的如一尊悲悯众生的女菩萨。 “哦,有孕了。”女子睁开了眼睛,并没有回头,弯腰点燃了三炷香插入香炉。 旁边的宫女低声回禀:“是,皇后那里瞒的很紧,防守很严。” 女子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喃喃道:“要开战了啊,本宫入宫也有十年了,真快啊。” “是,娘娘,君主让奴婢告诉您,该发挥您的作用了,不要让他失望才好。”婢女低头。 “本宫知道了,请大人转告君主,奴一日不敢忘自己使命,定会助我族重掌中原。” …… 七日过去,时间一到贡院门前便放了榜,白谢安抬眸望去,一眼就看见了位于最上首自己的名字。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您是一甲第一名!”身旁小厮高兴的惊呼出声,笑的合不拢嘴,实在是为他们公子高兴。 他这一喊旁边很多人也注意到了他,他本就生的出众,如今更是成了焦点。 旁边认识的学子吩咐恭喜:“白兄恭喜恭喜了,若是殿试无意外,你可就是三甲及第,我朝百年来第一个三甲及第的状元郎了。” 白谢安哪怕再是沉稳,但毕竟只是一个少年郎,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如何能不高兴,他唇角笑着。 “同喜,周兄也是榜上有名。” “白公子,不知是否婚配啊。” “白公子,我们老爷有请。” 霎时间,一堆等着的各府仆人以及媒婆吩吩上前,直接把他个围住了,白谢安都是一一温和拒绝。 晚间时,皇帝时隔半个月再一次入了后宫,来了长乐宫用晚膳。 他眉眼间连日来的疲惫少了很多,神清气爽,步星若笑着起身给他夹菜。 “是有何喜事发生吗?令陛下如此高兴。 ” “也没什么,就是今日科举放榜,看到许多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想到朕的江山有这么多栋梁之材高兴而已。”皇帝拿起手边杯盏抿了一口酒。 想到什么 他忍不住说道:“这一次似乎出来一个了不得的人,朕十分看好此人。” 步星若笑语晏晏,一副好奇的模样:“哦,不知是何人能得陛下如此夸赞,这还没到殿试就能被陛下注意,臣妾倒是有些好奇了。” “此人名唤白谢安,当时咱们回京途中曾遇到过此人。” 第151章 心意 皇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夸赞。 “朕看了他们这一届一甲所有人的考卷,这其中属白谢安的最出色,见解独到,能看出不只是纸上谈兵,而是真的能落到实处。” “虽然想法还略微有一些稚嫩,但是朕不会看错,只要给他时间成长,他将来的成就不会属于太傅,这第一他得的名副其实。” 步星若敛了敛眼睫,又扶起袖子夹了道菜放到男人碗里。 “陛下如此夸赞此人,臣妾有些不服,再厉害又如何,哪里比得上陛下您,这考卷若是陛下您去答,这第一定然是您的,哪里还有那白谢安什么事。” 她撅起嘴,一脸理所应当的娇憨模样。 皇帝被她的模样给取悦到了,抬起手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很是无奈。 “你啊,朕虽是天子,但是也只是凡人之躯,这天下奇人无数,怎么可能朕事事第一。” “这白谢安就是千年难出一个的神童,他能在我萧朝实在是我朝之福,今后将他培养起来,又能成为朝堂一大助力。” 步星若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那臣妾就先恭喜陛下得此良臣了。” 皇帝失笑摇头。 两人用过晚膳后,迎春把五皇子抱了进来,如今五皇子已经快要满月了,整个人被养的极好,白白胖胖一团。 “五皇子给皇上,娘娘行礼。”迎春抱着襁褓屈膝一礼。 步星若笑着把五皇子接了过来抱住,眉眼间是满满的笑意,那是一种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温暖。 整个人身上似乎多了分母爱,在橘黄色的烛火下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温柔娴淑。 皇帝看的微微恍神了一瞬,步星若抬眸冲着他莞尔一笑,色如春晓,百花盛开。 “陛下,五皇子长胖了不少,您抱一抱。”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直接把五皇子递了过去,皇帝下意识接过。 但反应过来又有些愠怒训斥:“若儿,不可朕胡闹,如此成何体统。” 说罢直接将五皇子放到了床上,五皇子刚刚睡醒格外的精神,睁着一双黑黝黝澄澈的眼眸看着床幔。 被这么来回换地方逗的咧嘴傻兮兮的直笑,手指在嘴里啃着口水直流。 “嘿嘿嘿……呵。” “佑儿是陛下您的孩子,您抱一下怎么了。”步星若委屈的撅嘴,眼眶顿时泛红,就这么泪盈盈的盯着他。 皇帝顿觉头疼,一甩袖子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而后上前想把人搂过来,步星若不动,别回头不去看他,皇帝叹息一声,一个用力直接把她强硬拉入怀里。 “若儿,你又闹什么脾气啊,哪里有皇帝抱自己孩子的,这样不合规矩。” “如何不合规矩了。”步星若有些恼怒的推了推他,想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却只是徒劳。 只能喊怒瞪着一双美眸:“佑儿是您的亲生孩子,和您身体流着一样的血,您和他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亲人,您对他这么冷漠,他长大了该多伤心。” 顿了一下,她敛了敛眼帘,眼尾嫣红:“陛下,臣妾不管您和其他皇子怎么相处,只希望佑儿和您如同平常父子一样相处,而不是冷冰冰的君臣,让他最后惧您畏惧您。” 她抬起头,一双秋眸泪盈盈:“臣妾想让您体会到父子温情,想让佑儿真正的爱您,也不想再看您一个人高处不胜寒,臣妾说一句逾矩的话,佑儿注定和那个位置无缘,臣妾只想让他无拘无束过完一生。” “也只想让他拥有完整的母爱与父爱。” 皇帝的心猛得一震,好似被什么狠狠戳到了一样,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酥酥麻麻的,又很胀却并不令人讨厌。 看着面前这个大胆直白的女子,他薄唇紧闭,这番话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其她妃嫔都是敬他私底下也是小心翼翼唯恐说错话惹怒他。 只有步星若说过“不想让她高处不胜寒。”这样胆大却真正关心他的话。 “朕,真的是拿你没办法。”最终,皇帝妥协了,抬起手大拇指轻轻刮了刮她的泪水,柔声安慰。 “若儿,别哭了,是朕错了,没有体会到你的一番心意,朕跟你道歉,今后也会对咱们五皇子更加用心。” 能得天子一句“错了”,这真的是莫大的荣幸了,步星若依偎在他怀中,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恩,臣妾这次就原谅皇上了。”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眼底如同一摊化不开的浓墨。 唇角翘了翘。 她要让五皇子做皇帝心里最特殊的儿子,就是要让其他皇子都对皇帝疏离畏惧时,让五皇子格格不入去亲近皇帝。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不需要五皇子懂事,只有闹起来让皇帝不断费心,投入的精力多了,才会真正在意这个儿子。 而后皇帝主动去逗弄了一会儿五皇子,五皇子也是刚刚睡醒很听话,不哭不闹只是傻傻的笑,很讨喜。 皇帝看着这样的孩子,眼神也不禁放柔软了:“你要快快长大,到时候父皇带着你去骑马射箭,一起击退异族护我朝江山。” 步星若在旁含笑看着,一直到五皇子打哈欠睡着了,两人这才歇下。 …… 几日后殿试正常举行,经过一上午皇帝亲自考察,最终白谢安毫无疑问成了状元郎。 这么一位萧朝百年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还生得俊美如此年轻,自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状元郎跨马游街时百姓将街道围的密不透风,各府来捉婿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真的把白谢安临时住所的门槛踩烂了。 晚间时在宫里举办琼林宴,所有今年榜上有名字的学子都可以参加,这一次宴会不论品阶,不论出身。 大家都只是学子。 皇帝也不例外,君臣同乐。 第152章 相见 白谢安身上依然穿着那属于状元郎的大红色锦袍,一进来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白兄,来这里坐。”探花郎笑着招呼挥手,他前面有一个空位置,按照座位就是新科状元。 白谢安微微颔首,走过去坐下。 此时宴会还没有开始,学子们立即过来都围着他说话,各种讨好奉承,都知道若是没有意外,他前途不可限量。 而朝中那些大臣只没有下场拉拢,还是保持观望态度,想看一看这位风头无两的状元郎什么心性。 若是恃才傲物,不可一世,就算学识在高,最终也是走不长。 白谢安听着这些恭维,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隐晦的往女眷那边瞧,想找到迎夏那张熟悉的脸。 今日琼林宴,若无意外,后宫的高位妃嫔都会参加,他这些天一直想着这份救命之恩。 突然,身边传来学子们的骚动,一个个全都目露惊艳。 白谢安的眼神也顿时一顿,被前面门外进来的女子给吸引住了,眼底同样不可避免闪过惊艳。 女子身穿古纹双蝶百花裙,上面用昂贵的的银丝线绣着精美的花纹,随着她的走动荡开层层涟漪。 她容貌格外艳丽,眉宇间透着娇养出的傲慢,头上的翡翠碧玉步摇轻轻晃动,明艳端庄,似乎整个大殿都亮了几分。 “好美。”有个学子不自觉的就喃喃出声了,旁边的学子脸色陡然一变,飞快的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警告。 “你不要命了 ,竟然敢议论后宫娘娘。” 那学子只是穷苦人家出身,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人,一时被迷住了忘记了场合,此时被这么一提醒猛然回神。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脸都吓白了,看了眼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这才长长舒口气。 而后背脊冷汗都出来了,后怕不已:“李兄,多谢你提醒。” 而白谢安根本顾不得他们说什么了,他眼神怔怔盯着那道身影坐下,抿了抿唇。 他自然不是因为如旁边那个学子一样被女子美貌给迷住了,而是看到了那个叫做迎夏的丫鬟。 步星若坐下就察觉到了有很多学子往她身上隐晦压制的看,她神情透着厌烦,对于这样眼神都已经习惯了。 “娘娘,那个白公子看到奴婢了。”迎夏跪下给她倒茶,压低声音道。 “恩。”步星若唇角微微翘起抚了抚鬓角的步摇,知道可以收网了。 她似不经意的抬眸往学子方向看去,就正巧和对面白谢安的视线对视上了。 不得不说,这位状元郎的容貌极佳,皮肤本就白皙年纪又小,这一身大红色状元服格外衬他。 活脱脱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白谢安和她眼神对上一愣,而后低头恭敬作揖,步星若只是淡淡收回了视线。 “哎,那就是今年的状元郎啊,生的倒是不错,只是你们大萧素来不是探花郎选择容貌最好看的吗?这探花郎长的跟状元郎比差远了。” 妍妃撇了撇嘴,拿起面前葡萄漫不经心把玩着,整个人浑身透着股厌世气息。 进宫的新鲜劲过去了,又被折磨学了将近两个月的规矩,越发想念未出阁前在部落的生活。 争宠也没了精神。 “妍妃慎言,身为后宫妃嫔,怎可盯着外男看,又怎可随意议论外男容貌,实在是有些过于出格了。”淑妃轻蹙眉头,低声训斥。 “而且不是我们大萧,你如今也是萧朝后宫妃嫔。” 妍妃被这些话说的头疼,有些不耐烦敷衍道:“是,臣妾知错,淑妃娘娘教训的是。” 心底越发郁闷,也越发想念原本无拘无束的大草原。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外间传来太监的常喝声。 所有人全都停下了议论,起身行礼。 而这批新晋学子中,也有将近一半这是第一次进宫,此时这么近距离面圣一个个神情激动,脸色涨红。 心底有无限的激昂抱负,此时只想报效朝廷,为皇帝分忧。 皇帝今日身穿明黄色龙袍,上面金色绣着气势磅礴的腾龙,他一甩袖子坐下,帝王威仪尽显。 威严沉声开口:“众卿平身。” 旁边的皇后头梳牡丹髻,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织金凤袍,姿态温婉的坐在一旁,很有母仪天下的威仪。 所有人起身,学子们一个个都背脊挺直,唯恐给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又渴望能被天子给注意到。 “今日琼林宴,诸位能参加就证明了诸位都是真正有才学之,是我萧朝的栋梁之才,今后萧朝朝堂还需诸位齐心,我朝能有你们实乃天下之福,朕敬诸位一杯。” 皇帝举起手中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下面的学子也一一举起桌前的酒回敬饮尽。 “今日这里没有君臣十分,朕与诸位全都只是天下学子中的一员,今日不论品阶高低,无论出身,只谈学识。” 皇帝沉声道,随后目光在殿内这几十名学子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落到了坐在最前面的三人身上。 突然开口:“白谢安。” 白谢安立即站起来拱手以一揖:“臣在。” “即日起,你便跟在朕的身边做起居郎吧。” 闻言,所有人全都把目光落到了白谢安身上,眼露诧异,虽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地百年难得,但也未想到皇帝竟如此重视。 正常这些学子都是要先入翰林学习,若是没有关系帮衬,便要在其中几年,随后被派遣到各地做官。 经过辗转起伏,磨砺个几年,甚至几十年,再慢慢往上升,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京城。 哪里有像白谢安这样直接封了个从六品的官,虽说起居郎没有实权只是个闲散官职,但在皇帝跟前办事,那就是天大的荣耀。 一时间,白谢安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周围人眼中有羡慕,有嫉妒,而那些心思深沉的官员们则是眼神暗了暗,心思浮动。 “臣白谢安,遵旨。” 白谢安心中也很是惊疑,但面上依然一副淡然处之模样,拱手谢恩。 旁边的榜眼和探花都眼露嫉妒的看着他,心中盼着皇帝能开口也为他们指派,可等了半天,皇帝都没有再开口了,心中失望不已。 而后有宫女太监上来,动作轻盈流畅的为每一桌上好佳肴,倒上琼浆玉露。 殿内歌舞升平,众人小声畅谈,气氛一片的其乐融融。 第153章 双双小产 “林姐姐,你觉不觉得今儿这御膳房做的菜有些难吃啊?我怎么闻着这么恶心,这鱼都没有处理干净吧?”宋昭仪捂住嘴,皱了皱眉头,将面前的鱼推远了些。 胃里一阵翻涌。 林修仪愣了愣:“没有啊,我吃着和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妹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这鱼不该出什么错啊。” 今儿可是琼林宴,这么大的宴会,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御膳房的奴才可难逃其咎,定是不敢有什么敷衍糊弄的。 宋昭仪只感觉胃里的恶心越发控制不住,小腹开始跟着绞痛,她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可还不待她再说什么,那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丫鬟扶着面露痛苦的朱婕妤,神情惊慌不已。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朱婕妤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不断痛呼出声。 殿内歌舞声停了,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变故给吸引了注意力,皇帝皱了皱眉。 “高来顺,去朱婕妤那边问问怎么回事。 ” 旁边的朱皇后脸色陡然一变,猛的站起身,语气急切:“快,快去请太医,朱婕妤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众人惊住了,被皇后话语中透出的信息给震住了,其他妃嫔视线全都落到了朱婕妤身上。 朱婕妤有孕了,这个消息她们完全不知情啊,林修仪咬了咬唇,眼底露出抹嫉妒不甘。 凭什么她们都可以有孕就她不行,心里阴暗想着最好这一胎直接没了才好。 就连步星若都挑了挑眉梢,竟然有孕了,这么快。 皇帝也是一惊,而后眼神不悦的看了朱皇后一眼,朱婕妤有孕这样的消息竟然都没有告诉他,很明显是朱皇后刻意隐瞒了。 心底对这个皇后越发不满,哪里不知朱婕妤肚子里这一胎是朱府为了过继给皇后做嫡子用的。 心中很是厌恶这种被算计的感觉,语气也淡淡的:“还不将朱婕妤搀扶下去,去太医院将请太医过来,若是龙嗣出了什么意外,这为你们试问。” 顿时的宫人们慌了起来,想将朱婕妤扶下去,可这边突然又是一声惊呼。 “啊,宋妹妹,你裙子怎么有血……”林修仪捂住嘴指着宋昭仪的裙子,只见那身月白色长裙后面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众人都是一惊。 所有人都被两人的双双变故给惊到了。 宋昭仪呆呆的看着裙子下流淌的血,也只感觉小腹阵阵发疼,有暖流不断流下。 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捂着小腹痛苦哭喊:“我的肚子好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宋昭仪抬进去,快去叫太医过来!”朱皇后怒声呵斥。 她此时也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心底更是急的不行,唯恐朱婕妤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变故。 场面彻底的乱了,皇帝这下也没心思进行下去了,他站起身留下一句话,大步走了出去。 “今日宴会到此为止。”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而后宫妃嫔们则也紧跟着起身追了过去。 …… 这边朱婕妤和宋昭仪分别被送回了自己的宫内,而太医则分两批去了两人宫里。 “皇上呢?” 朱皇后沉着脸问。 太监有些战战兢兢低着头道:“回娘娘,皇上去了宋昭仪宫里。” 朱皇后脸色陡然刷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她哪里不知道皇帝这是在向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只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心底蔓延出无尽的苦楚酸涩,若是可以,她难道愿意将自己的夫君让给别人吗?她难道想要养别人的孩子吗? 朝堂需要一个嫡皇子,朱府需要一个嫡皇子的外孙,皇后身份需要一个嫡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逼她妥协,逼着她去这么做,皇上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她呢? 这些思绪不过是一瞬间,皇后压一下这些思绪,脸上又仍然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得体。 “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啊……”里面朱婕妤一声声哭喊,哀求声音传出。 朱皇后走了进去,正在把脉的刘太医起身行礼,朱皇后摆了摆手急切问。 “刘太医,如何,朱婕妤肚子里的龙嗣无事吧。” 刘太医神情凝重,他低下头声音透着惭愧:“娘娘,龙嗣已经没了,还望娘娘劝一劝朱婕妤想开些, 臣一会儿再开一剂方子,将里面残余的血给排干净,朱婕妤的身子养一养便无碍了。” 床上的朱婕妤听到这话,顿时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情绪激动,嘶声大喊:“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怎么会呢?他明明就在我的肚子里!” 她拼命的摇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明早上孩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朱皇后也是身子一颤,闭了闭眼,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难道她注定就不能有一个嫡子吗? “刘太医,昨儿你才给朱婕妤请过平安脉,不是说脉象一切都稳定吗,那今天怎么会突然小产了。”她沉声问。 刘太医低头:“回禀娘娘,朱婕妤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朱婕妤这胎本就不满三月本就不稳,又碰了活血化瘀的东西这才导致小产。” 此话一出,朱皇后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被人给害了,她脸色格外的难看。 朱婕妤有孕的消息被她瞒的死死的,就连皇上都不知道,如今却让外人给害了,只能说她的钟粹宫内有奸细。 而这些天伺候在朱婕妤身边的人,可全都是她信任的老人,都是从她进宫以来就在身边服侍的。 要是这些人中有别宫的奸细,朱皇后想到这个可能就有些发怵,那这些年中她宫里的事情有多少被传了出去? 朱皇后眼神凌厉冰冷:“朱婕妤,你仔细想想你今日可是碰了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哭有什么用,为今之计是快点找到害你小产的凶手。” 第154章 糕点 朱婕妤死死咬唇,哭的红肿的眼中满是恨意:“我今日没碰什么东西,早膳只用了一碗粥,午膳也是小厨房做的药膳,没觉得什么不妥。” 她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也哭的眼眶红肿:“回皇后娘娘,奴婢一直陪在小主身边,今日也一切照旧,去参加宴会时小主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异常啊 ” 朱皇后眼神顿时一冷:“你们小主刚刚宴会上用了什么。” “小主害喜,大多数的菜都没有动,就碰了一道酸枣糕,那糕点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娘娘很喜欢就多用了几口。” “来人,立即去将那道糕点拿过来,再派个人去将这里的事情告诉皇上。”朱皇后冷声下令。 而很快,这边朱婕妤小产的消息就在宫里传开了,可还不待众人过来谈探望,又传出了宋妙仪小产的消息。 这一个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让后宫平静的生活搅起风云。 皇帝震怒不已,立即派人彻查 一夜之间失去两个龙嗣,这把在慈宁宫养病的太后都给惊动了,由秦嬷嬷搀扶一起来了钟粹宫。 步星若到的时候殿内气氛压抑,只能听到朱婕妤不能哭诉的声音。 “皇上,您一定要为嫔妾和小皇子做主啊,他明明早上还在嫔妾的肚子里,今天就没了,求您一定要找到害死她的凶手。”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袖子,嗓音早已经沙哑的不行。 皇帝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安抚:“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凶手的 你安心养好身子 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而后他眼神凌厉冰冷的扫视殿内在场的这些妃嫔,就连朱皇后身上都没有放过。 他声音阴沉,带着熊熊怒火:“今日的事情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对朕的龙嗣出手,是真的以为朕查不出来吗!!” 帝王一怒,令在场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全都有些受不住,全都跪下。 “臣妾/嫔妾不敢,请陛下息怒。” 步星若跪在前面,不断思索今日的事情到底是何人所为,朱婕妤有孕的事情朱皇后瞒的很紧,她都完全不知情。 而宋昭仪有孕和上辈子比提前了半年时间,上辈子这个孩子也没生出来,但是最后也没查出凶手。 最后不了了之。 她当时以为是皇后动的手,但是今日两人双双小产,很明显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那这后宫中到底还有谁能有如此的本事,能在一宫之主皇后的庇护下害了朱婕妤。 这个人有如此几乎一手遮天的本事,在后宫搅起血雨,却隐藏在背后,实在是太恐怖了。 步星若眼底一片漆黑,只觉得这后宫中每一个人都有另一副面孔,她所看到的不过都是对方想让她看到的罢了。 同时想到了自己宫里那个叫做采薇的宫女,这些天观察下来这个宫女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但对危险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宫女就是有问题,可她依然没找出这宫女是谁的人,那么采薇会不会就是这个人的眼线…… 今后,她必须更加谨慎小心,万不能着了那人的算计。 这时旁边的刘太医放下手中的银针,又撵了块糕点尝了尝,神情凝重。 他上前拱手,语气沉重:“启禀皇上,这糕点中掺杂了大量的薏米,这薏米会导致女子宫口收缩,而朱婕妤食用太多,这才导致小产。” 皇帝压心底已经暴怒不已,可神情却越发的平静:“宋昭仪那面朕也问过了,所用的吃食里也包含了这道酸枣糕。” “这道糕点是谁做的,全都给朕压过来!” 高来顺心头狠狠一颤,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十多年,他清绪知道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立即应是,立即亲自带人去拿人。 很快,就有一个婆子被压跪上来,她见到这么多人神情格外惶恐,颤颤巍巍行礼。 “老奴参见皇上,参见诸位娘娘。” 皇帝拿起手边一块酸枣糕狠狠朝着她砸了过去,声音冰冷质问:“这糕点是你做的?” 那婆子被砸的痛哼一声,她脸色都吓白了,浑身颤抖的看了眼滚到腿边的红色糕点。 她点点头,声音惊慌:“回皇上的话,这道糕点的确是老奴负责,不知这糕点是有何问题吗?” 前面的事情还没有传开,她此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天子的畏惧让她害怕的浑身颤抖。 朱皇后冷声道:“朱婕妤和宋昭仪全都因为食用了你做的糕点小产了,你是何居心!” 闻言,那婆子骇然的抬头,拼命磕头求饶:“求皇上明察啊,老奴没有要害龙嗣的居心,我根本不知道两位小主有孕啊,这糕点只是按照总管的吩咐做的,只是恰好这道酸枣糕的我负责。” 她哭的泪流满面,竟然被吓的浑身抽搐起来,皇帝蹙了蹙眉,旁边的太后开口。 “皇上,这婆子胆子这么小,谅她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人借机将这道糕点送了上来。 ” 薏米是药材,同时也容易导致妇人小产,御膳房没有得到吩咐端不会用这个做膳食。 若是哪位小主有孕不知,误食而出了什么纰漏,他们根本担待不起。 “将御膳房总管太监给朕押过来,刘太医去给这个婆子看看。”皇帝皱了皱眉,有些厌恶的瞥了眼那婆子。 那婆子很明显被吓的不轻,也是胆子太小了,刘太医只好给她施针让她先冷静下来。 御膳房总管太监被押过来时,见到这情景就是心中一突,知道怕是出什么事了。 但是他明显比那婆子稳的住多了,跪下行礼:“奴才御膳房总管陈三参见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 他生的格外福态,身子如同一个球,皇帝冷声问:“这道酸枣糕中带了薏米,是谁允许你私自上这道糕点的?” 总管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地上那酸枣糕,而后他磕头喊冤:“皇上冤枉啊,这道糕点是有人吩咐御膳房做的。” 第155章 指正 闻言,所有人都是心一突,知道这又有人搞事情了,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唯恐这件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 “是何人吩咐你这么做的。”皇帝阴沉着嗓音质问,他一双眸子满含冰霜在在场妃嫔身上一一扫过。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 总管却是抬起头往他们这边觑了一眼,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人,慌忙的低下了头。 “奴才……奴才不敢说,奴才怕惹祸上身。”他声音透着惶恐,身子害怕的直抖,不断磕头。 皇帝顿时怒拍扶手,怒火高涨:“朕让你说!朕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朕面前还敢威胁你不成,她若是这么大本事,朕倒要问问她是不是连朕都要威胁了!” 所有人全都跪下,压抑的气氛压在众人心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修仪心里一个咯噔,若是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总管看过来的方向好像是她这边。 她一下子额头上冷汗就出来了,唇瓣被咬到泛白,身子微不可察的轻颤。 不会的…… 她做的那么隐秘,根本没人会知道原因,她和这个总管也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可因为心底有鬼,哪怕心里不断安抚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却依然不断冒出, 整个人浑身冰冷。 “回……回皇上的话,是慧修仪指使奴才这么做的,求求皇上饶命啊,奴才的弟弟在镇远军中,若是奴才不这么做,她就威胁奴才对奴才弟弟不利。”总管泪流满面,哭的悲愤不已。 “奴才也没有办法啊,毕竟山高水远,镇远军完全被镇国将军把控,只听赵将军的话,还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对付奴才的弟弟不是轻而易举吗?奴才都是被要挟逼迫的啊……” 林修仪一下子松口气,攥紧的手猛得松开,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 而慧修仪却是脸色一变,她猛得抬头愤怒的看向他,怒声呵:“你胡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污蔑我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谈何威胁你” 她此时愤怒不已,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皇帝,声音掷地有声。 “皇上,我父亲素来爱兵如子,更是不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对哪个将士不利,这狗奴才污蔑嫔妾便罢了,竟然还如此玷污我父亲的声誉,嫔妾恳求皇上彻查,断不能轻饶了这个狗奴才和幕后之人!” 而旁边的步星若她的话心中叹息一声,这个慧修仪进宫也有三年了,怎么还是这么蠢,一点脑子不长。 重点都不会抓,这奴才几句话中,最重要的明明是那句“镇远军完全被赵将军掌控,可以为所欲为。” 皇帝本就多疑,如今赵将军领了三十万大军在边境和西蛮族开战,手中握着这么大的兵权皇帝本就忌惮。 这总管的话完全是在更加加深这抹怀疑,这慧修仪真是想事情太过于简单了,性子过于光明了。 而上首皇帝阴沉着脸,他凤眸眯了眯,语气莫名:“哦,你父亲爱民如子,怪不得赵将军如此得军心啊,让他领大军出征朕是不是做的很对,将士们肯定也很信服他了。” 哪怕慧修仪性子在直,也从男人这话中听出了丝不对劲,她不明白如今说的不是那酸枣糕事情,皇帝怎么突然提起了她父亲 因此回答也谨慎了许多。 “父亲的确爱民如子,一直谨记自己身为萧朝镇远将军的职责,不敢愧对圣恩,父亲定然会好好替皇上守好边境,不让异族踏入境内。” 皇帝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她慢慢转动玉扳指,看向了那总管。 “你说是慧修仪指使你做糕点来害朱婕妤,你可有何证据?” 床上的朱婕妤眼神满是怨恨的盯着慧修仪,若不是身子虚弱,早已经扑了上去。 她此时脑袋混沌,满是悲伤,根本无法去正常思考,只要听到谁可能害自己孩子,就恨不得冲上去嗜其肉,饮其血。 让对方血债血偿。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证据还在不在了。”总管抹了抹眼泪,哭的悲天跄地。 “当时慧修仪是给奴才看了一封信,那信就是镇国将军的回信,说了已经将奴才的弟弟给控制了起来,威胁奴才,只是几日过去,奴才不知那信是否还在,若是不在,奴才百口莫辩了。” 他跪挪到了慧修仪方向拼命的磕头,哽咽凄惨求饶:“慧修仪,奴才求求您了不要伤害奴才的弟弟,奴才是一个无根之人,父母早已经过世救这么一个亲人了啊,您要泄愤就把奴才的贱命拿去吧,奴才愿意替自己弟弟……呜呜。” 他此时的模样令人十分动容,众人在看向慧修仪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慧修仪气的嘴唇哆嗦,手中颤抖指着他,火冒三丈:“你这个狗奴才,竟然还往我身上泼脏水,竟然污蔑我父亲。” 这一刻才有些意识到了深宫的嫌恶,她明明没有去招惹任何人,也从没有过害人之心。 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陷害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躲就能躲的,她不去算计别人,可别人却未必会对她心善。 心是彻底凉了。 慧修仪抬头,目光亮的似乎能看透人内心任何的污秽,她语气坚毅。 “嫔妾对天发誓朱婕妤小产的事情跟嫔妾没有任何关系,嫔妾的父亲也绝对不是会那样迫害将士的小人。” “嫔妾愿意被搜宫,全力配合,只求皇上能找出那躲藏在背后的罪魁祸首,还嫔妾一个公道。” 说完这话,她重重的磕头下去。 “你自然不怕了,怕是证据早已经被你销毁了!”床上的朱婕妤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满是仇恨死死盯着她。 声音尖锐沙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却如此害我,你真的是好恶毒的心思,自己小产过没保住龙嗣,就也想让别人不好过,慧修仪,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皇帝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看着下面依然跪着的慧修仪,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在众人都被气氛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时,才淡淡开口。“既如此,便搜一下吧。” “来人,高来顺你带着人亲自去慧修仪宫里搜一下,有可疑之物就带过来。” 他着重了可疑之物四个字,高来顺神色一凛,立即弯腰应是。 第156章 赐白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冷凝。 步星若眉头微微拧起,她总感觉今日这事情有些古怪,背后之人为什么要除掉慧修仪啊。 虽说因为边境战事要用镇国将军父子两人,皇帝这些天对慧修仪多宠爱了些,但是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不足为惧。 就慧修仪这么一个位份不高,还没有子嗣的妃子,哪里值得人去针对设计…… 她越想心绪越乱,总感觉这中间少了最重要的一环,到底是什么呢。 终于高来顺带着禁军回来了,他垂着头小心翼翼上前,恭敬的把手中的信举到男人面前。 “皇上,奴才带人搜遍了慧修仪宫里,最后在其香炉中发现了这封没烧干净的信,似乎是因为外面吹尽了风,导致火熄灭了。” 皇帝面无表情的伸手把信接了过来,这封信只剩下了三分之二,旁边已经被烧毁了。 他淡淡的扫着信上的内容,最后唇角讥讽的勾了勾,把信重新放回了托盘中。 抬头看向了慧修仪。 “慧修仪,这上面的字迹别告诉朕你不认识,这就是你父亲的字迹吧。” 慧修仪早在看到高来顺真的拿出信时整个人都懵了,脑袋嗡嗡嗡的。 此时听到男人的质问,她才反应过来,甚至顾不得规矩站起身,有些踉跄的过去一把抢过那封信。 皇帝也没有出声阻止,就这么唇角带着冷讽的笑容看着她:“恩?慧修仪如今还有何话可说,还要说是那奴才污蔑你吗?” “又或者你告诉朕,是高来顺要陷害你,这么短时间找了个人模仿镇远将军的笔记,还特意烧了一半呈递给朕。” 旁边的高来顺身子一颤,扑通跪下惶恐道:“皇上明察啊,老奴绝对没有做这事啊,这封信被搜出来时可是当着禁军的面,老奴绝对不敢做这样掉脑袋都事情。” 慧修仪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这封信,她泛白的唇瓣哆嗦,手微微颤抖。 嘴里喃喃:“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竟然真的是父亲的字迹。 上面虽然染上了污渍,但是还是能大致辨别出内容,就是父亲说已经帮她把那个将士给控制住,若是御膳房总管不听她的指使,立即杀了这个将士。 还说了会帮她争宠,以及嘱咐她尽快怀上龙嗣,会全力助这个外孙登上储君之位。 不管她如何分辨,这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父亲字迹,她是父亲启蒙的,是父亲一把手教她写字。 对于父亲的字迹慧修仪怎么会认不出,可是她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收到过这么一封信!! 她也根本没有让父亲去做信上写的这些事啊。 皇帝冷笑一声,突然拿起手边的杯盏狠狠冲着她砸过去,暴怒质问。 “你们将军府真的是好大的胆子啊,朕还在为就已经开始惦记辅助皇子了,怎么,是不是这江山该改姓赵啊!这皇位朕让你们赵家来坐!” 床上本要发疯的朱婕妤也被男人的怒火给惊到了,此时也不敢出声了。 只是拿一双怨恨的眸子死死盯着慧修仪,心里疯狂喊着最好让她下去陪自己的皇儿。 慧修仪直接被砸到了额头,顿时额角溢出鲜血,可是她此时根本顾不上了。 哪怕反应再慢也反应过来今日这局根本不是针对她,而是冲着整个将军府来的。 “求皇上明鉴啊,这封信根本不是嫔妾父亲写的,嫔妾根本没有和父亲通过信,是有人今日设局,要陷害我将军府……”她此时眼眶也红了,跪着挪到男人脚下,死死拽着他的袍摆。 拼命摇头哽咽:“皇上,求您相信嫔妾这一次,嫔妾父亲对您忠心耿耿,进宫时一直嘱咐嫔妾要敬您护您,甚至就连送嫔妾进宫也是为了让嫔妾能更好保护您,绝对不是为了什么让嫔妾诞下皇子……” 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皇上,或许真的有什么误会,毕竟朱婕妤和宋昭仪有孕的事情就连您都不知道,慧修仪又怎么知道的,总不会她能力这么大,整个后宫动向她都知道吧,还是好好审查一下,不要冤枉了人才好。” 明淑仪身上穿着浅蓝色素雅宫装,全身只簪了一支簪,气质淡然恬静。 此时面对震怒的皇帝,依然不惊不惧,语气透着股怜爱苍生的柔情,似乎能抚平人的内心。 见男人看过来,她叹息一声,眼神悲悯:“真是罪过,这么两条小生命还没来得及出生就没有了,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 皇帝却是眼神一凝,眼神猛得犀利的看向慧修仪,声音冰冷彻骨。 “慧修仪,朕给你一次机会,说出这宫中你们将军府的眼线内应,朕可以赐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否则别怪朕无情。” 犹如一道晴空霹雳,慧修仪脸色刷一下惨白无比,她无力松开抓住男人衣摆的手。 早已经泪流满面。 “皇上要嫔妾说什么,嫔妾又能说什么,我说了这件事是有人要陷害将军府,这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更遑论哪里来的内应啊。” 她浑身冰冷彻骨,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心底被满心的绝望恐惧取代。 到底是谁要针对将军府。 她如今还能做什么。 皇帝眼神冰冷的注视她:“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来人,传朕口谕,慧修仪心思恶毒,谋害皇嗣,即日起贬为庶民,赐白绫!” “所有伺候过慧修仪的宫人全部送去慎刑司,给朕审,务必将其他参与之人给朕查出来!” 太后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道:“皇上,如今镇远将军正在边境御敌,不如这件事等他们班师回朝再说,先把赵庶人软禁在宫内吧。” 岂料,皇帝冷笑一声,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怒不可遏。 “什么时候朕一个帝王要去顾忌一个臣子了,后宫妃嫔犯了错,朕还要因为忌惮臣子而宽恕,难道朕的江山没了镇远将军府就没了其他人可用吗?” “谁也不必再说,即刻施刑!” 第157章 背后 “御膳房总管参与谋害皇嗣,废其总管之位,直接当众杖毙,以儆效尤!!”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 见皇帝如此执着,太后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喉咙就是一阵发痒,她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母后,您先回宫吧,刘太医你直接跟着去慈宁宫再给母后好好把一下脉,这药吃了半个月了,母后这病怎么还没好。” 皇帝皱了皱眉,压住心底的暴虐挥挥手,此时心中全都是刚刚明淑仪和那个总管说的话。 想到边境手握三十万大军的镇国将军父子心就是一堵,越发的不放心。 慧修仪脸色灰败,了无生气的呆呆跌坐在地上,见男人要走,一把上前死死扒住他的靴子。 “皇上,皇上嫔妾真的是冤枉的,是有人要对付将军府,嫔妾可以死,但求皇上能冷静不要迁怒将军府啊……” 皇帝脚步一顿,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一脚把人踹开:“这些话等你死后去和那两个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说吧。” 慧修仪直接被踹的吐了一口血,而后立即有两个奴才上前把她拖走,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心底一寒。 这慧修仪怎么说也已经进宫三年了,皇帝竟然真的如此绝情,而床上的朱婕妤却只觉得痛快。 眼泪又忍不住顺着脸庞簌簌落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暗暗说道。 孩子,母亲给你报仇了。 你等着,害你的凶手马上就要下去陪你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给自己报仇,让这个罪魁祸首下十八层地狱。 林修仪落后一步走在人群最后面,听着远处慧修仪那依然断断续续传来的喊冤声,却是彻底放下心来。 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个时候去害朱婕妤的胎儿,倒是顺带把宋昭仪小产的事情也一起担了过去。 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如此她便彻底高枕无忧了。 “走,咱们去宋妹妹那里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也让她知道害她小产的凶手已经下去偿命了,妹妹也可以宽慰了。”她叹息一声 ,唇角却是微不可察的翘起来,转身带着贴身宫女往旁边走去。 角落后面的步星若走了出来,她眯了眯眼睛,盯着林修仪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良妃娘娘在看什么呢。”突然一道女声在背后响起,她心里一惊,猛得转身眼神凌厉的望了过去。 就见三步开外明淑仪正笑着望着她,见她看过来,微微屈膝行礼。 “臣妾见过良妃娘娘。” 顿时女子身上经久不衰的一股佛香传来,这香味很是奇特,却令人神经格外的放松。 步星若眉头蹙起,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语气淡淡。 “起来吧,明淑仪来了怎么也不出声,这么站在人背后实在是过于吓人了。” “若是你这突然意图不轨,想要害本宫,本宫真是猝不及防。” 闻言,明淑仪眼露诧异,随即轻浅一笑:“良妃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么会对您意图不轨,不过是刚刚臣妾的佛珠断了,回去找花费些时间,在过来就恰巧见您一直盯着林修仪的背影而已。” 顿了下,她声音轻柔缱绻:“是林修仪有什么不妥吗?您这么一直盯着。” 第158章 冷吗? 她的眼神格外的温柔干净,里面好似坠满了星子带着蛊惑人心之感,步星若望过去,只感觉一瞬间眼神微微恍惚,意识也有些混沌。 “我……” “娘娘。”就在她要开口说什么时,突然一道男声突兀的响起,陆宴礼走了过来,他冲着两人拱手作揖。 “微臣参见良妃娘娘,参见淑仪娘娘。”他身边还跟着去请他的迎春。 而后他看向女子,低眉顺目。 “良妃娘娘,迎春姑姑说您唤臣,是五皇子殿下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步星若猛得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要说出口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下子后退了几步,迅速和明淑仪拉开了距离,隐藏在袖子下的手一下子握紧。 面上却很是自然的打了个哈欠:“竟然有些困了,今日也实在是累了,陆太医,你和本宫去长乐宫吧,五皇子近日总是吐奶,也不知怎么了,本宫实在是担忧。” 陆宴礼敛眸:“微臣遵旨。” 步星若冲着明淑仪微微一笑:“明淑仪,本宫就先回去了,五皇子还等着本宫照顾呢,这孩子小,一天都离不得本宫。” 明淑仪微微敛眸,眼底闪过抹暗芒,淡淡一笑:“孩子小,如今最是难养,是臣妾耽误了娘娘,臣妾也有了养育三皇子的经验,若是娘娘有哪里不懂,可以寻人唤臣妾过去。” “臣妾或许可以帮上忙也说不定。” 步星若笑笑:“好,若是有哪里不懂时本宫一定去来人叨扰你。” 而后她带着人走了,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紧握的手猛得松开,手心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刚她竟然差点要把上辈子的事情说出来,猜测出上辈子害宋妙仪小产的凶手是林修仪。 这太过恐怖了。 她刚刚为什么会那么想。 重生这样的事情一旦暴露,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啊。 而明淑仪就那么站在原地一直盯着女子消失的背影,脸上那悲天悯人的微笑从未消失过。 有风吹过,带起她身上的裙摆微微飞扬,明明是一幅很美的景象,却无端让她身边伺候的宫女打了个寒颤。 她咬了咬唇,眼底闪过抹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这个温柔和善的娘娘,她总感觉有种冰冷之感 就好像被什么冷血动物给盯上一样。 这个娘娘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假人一样,永远都如同那宫里供奉的佛祖神像一样,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 “有琴,你冷吗?” 明淑仪突然冷不丁转过头看了过来,笑着盯着她。 宫女直接被吓的后退了几步,心口砰砰砰跳的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很白。 她急忙跪下,声音有些哆哆嗦嗦:“多谢娘娘关心,奴婢不冷 只是身子微微有些不适。” 明淑仪定定望着她,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弯下腰把她搀扶起来。 语气温柔:“瞧你吓的脸都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若是身子不舒服,就休息一日吧,换个人先替你一天吧。” 宫女急忙又要跪下道谢,却被明淑仪一把扶住了,她眼含感激望着她。 “奴婢多谢娘娘。” 心里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真的是疯了,娘娘明明这么和善好相处,她怎么会觉得娘娘有问题呢。 她低着头却没有看到明淑仪望着她时那意味深长幽深的目光。 …… 长乐宫 回到宫里,步星若就令屋内伺候的宫人全都退了下去,独独留下了两个大丫鬟。 同时让人把五皇子抱过来掩人耳目,如今五皇子已经满月了,生的格外白胖讨喜,性子也是安静。 迎夏抱在怀里哄着,也是不哭不闹。 “娘娘,您可有哪里感觉不适。”陆宴礼眼眸担忧的望着女子,顾不得规矩主动开口询问。 他素来极重礼数,这么破天荒有些失分寸可以看出心里的急迫,步星若眸色越发幽深。 “只是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沉的,有些发困。”她拿起旁边的茶盏自己倒了杯凉茶,一连这么喝了三杯才感觉好受了些。 这才看向他:“本宫这是怎么了,还有,刚刚本宫感觉有些不对劲,思维有些昏沉,竟然差点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闻言,陆宴礼薄唇紧抿:“娘娘,先让微臣给您把一下脉,这样才能确诊。” 迎春立即替步星若把袖子挽上去,小心放到了脉枕上,陆宴礼手搭上去,这次诊脉时间格外的长。 足足半盏茶时间过去,他才收回了手,神情格外的凝重:“果然如此,臣当时并没有闻错。” “娘娘,那位明淑仪身上有一种叫做乌酸果的果子的香味,您记得我曾经说过自己去过一个部落,这个果子在那里也很常见,具有令人神智涣散的作用,那里很多睡不着觉的老人会做成香囊佩戴身上,有很好安神作用。” “但是有一些巫医会配合一种奇异的秘法来催眠别人,可以在人放松时套出别人的话,而且被催眠的人睡醒后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那些话。” 步星若猛得握紧了手中的杯盏,想到刚刚她一瞬间的失神,还有那给予吐出口的话,心里就算一阵后怕。 她沉声道:“如此说来,那明淑仪有很大问题,这种秘法她为什么会。” 这后宫妃嫔入宫前自然要查明身世,明淑仪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的嫡女,未出阁前自然是一直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可能有机会学这样的秘法,入宫后就更是不可能了,到底是谁教她的…… 陆宴礼也皱起眉头,也很是困惑:“娘娘,不管如何,这明淑仪太过于危险了,您尽量不要靠近她。” “这催眠术这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她刚刚能差点成功就是因为娘娘您没有防备,加上有那乌酸果药效加持,如今您有了防备,以后面对明淑仪保持警醒,她就不可能再那么轻而易举成功了。” 旁边的迎春和迎夏听的都是心惊胆战,脸色都变了。 实在是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太令人防不胜防了。 步星若知道了怎么回事,反而安定下来了:“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本宫不受明淑仪身上香味的影响。” 陆宴礼有些惭愧:“当时臣只是把这种乌酸果当做一种趣事听了听,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的遇到,因此也并不清楚这乌酸果的可用什么办法防治,望娘娘恕罪。” 心里不禁有些懊悔,当时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呢? 步星若闻言皱了皱眉,这可不好办了:“罢了,合着本宫就离那明淑仪远一些,能避则避。” 心中却已经把明淑仪放到了首位最危险的妃嫔当中。 这件事说完,想到了另一件事,她摸了摸手腕上羊脂白玉镯:“太后娘娘的身子可好啊。” 陆宴礼垂眸:“太后娘娘近日越发的嗜睡了,每日只能清醒两三个时辰,太医都去诊过脉了,说她老人家一切安好,请娘娘安心,不必担忧。” “那……我何时能得偿所愿呀。” “最迟只需三个月。” 步星若满意了,而这时迎夏怀中的五皇子突然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她被婴儿尖锐不停的哭闹声吵的心烦,语气不耐烦:“这又是怎么了,赶紧抱下去,让奶娘照顾着。” 顿了下,想到什么道:“照顾五皇子的那个奶娘已经有三个月了吧,便换一个吧,看五皇子天天哭闹,也不是个会照顾孩子的。” 这当然只是说辞,步星若不会允许五皇子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产生依赖感,这个孩子必须完全在她的掌控之内。 迎夏应是,她刚要抱着五皇子下去,旁边的陆宴礼开口道:“娘娘,可否让微臣给五皇子把一下脉,五皇子应当是肠胀气,这才会哭闹不止。” 步星若白摆摆手:“请便。” 迎春急忙将五皇子抱到陆宴礼面前,陆宴礼先是摸了摸五皇子圆滚滚的肚子,然后十分有技巧的在他的肚子上揉了几下,又拉着他的手动了动。 就听到几声十分响亮的“噗嗤噗嗤”声在殿内响起,而原本哭闹不已的五皇子也渐渐止了哭声,冲着陆宴礼傻乐。 “咯咯咯……呵呵。” 迎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后脸颊微红,低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源头还在那儿傻乐。 陆宴礼眉眼也不禁温和起来,忍不住抬起起手,用虎口刮了刮五皇子娇嫩的脸庞。 他看向步星若,语气里透着丝无奈:“娘娘五皇子正是年幼,很容易肠胀气,小孩子不舒服,哭闹很正常,不时需要为他按揉一下。” 步星若挑了挑眉,抬手示意迎夏把五皇子带下去:“没看出来陆太医年纪轻轻,这育儿之道却很是擅长。” 顿了一下,她撑着下巴歪着头:“也是,陆太医如今也二十六七了吧,这个年纪家里怕早已经孩子遍地跑了,熟悉也很正常。” 对于五皇子,她完全是当做一个工具人看待,自然是锦衣玉食养着,但是这种难不难受的小细节她自不会关心。 第159章 迎春提醒 陆宴礼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女子什么意思后脸色有些泛红。 他拱了拱手:“娘娘莫要打趣微臣了,微臣一心只想将我陆家医术发扬光大,无心儿女情长,还未婚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子嗣。” 顿了下又慌忙解释:“只是因为医术上要各方面都涉及,因此才对照顾婴儿孩子有些了解。” 说完这些话,他半天没有等到女子回答,顿时心里有些急了,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女子竟然不知何时撑着额头睡着了。 女子肤色极品白,睫毛如鸦羽长而浓密,在秀挺的鼻梁上落下一片阴影,那儿颗朱砂痣格外更是点睛之笔,多了丝妩媚风情。 此时这么安静睡着,没了往日的张扬肆意,竟有了丝乖巧柔顺之感,陆宴礼微微呆了一声,有微微的失神。 直到旁边迎春轻咳声响起。 “咳咳……陆太医,我家娘娘累了,奴婢送您出去吧。” “啊,劳烦迎春姑姑了。”陆宴礼急忙低头拱手,声音却放得很低。 “娘娘是闻了那果子的香气,这才有些犯困,睡一觉药效便过了。” 迎春带着他走出来了长乐宫,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御花园内空无一人,她脚步顿住。 陆宴礼疑惑的偏过头:“迎春姑姑,怎么了。” 姑姑只是一种敬称,如今步星若已经身居四妃之一,她身边的大宫女自然担得起别人的一声姑姑。 迎春朝着他屈膝一礼:“陆太医,奴婢有些话要说,虽知可能冒犯于您,但奴婢还是必须说。” 陆宴礼心头一跳,隐隐也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他抿了抿颔首:“迎春姑姑但说无妨。” “奴婢希望您和娘娘相处时注意一些分寸,在这宫里必须时时谨慎,哪怕是你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一旦被有心人捕捉到了,都可能抽丝剥茧大做文章。” “娘娘行事有时是有一些肆无忌惮,可能会让陆太医您产生些误会,但是我们做下人的却必须恪守本分,时刻为娘娘着想,娘娘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奴婢不想看到任何一丝可能破坏这一切。” “陆大人,您懂奴婢的意思吗?”迎春其实不想说这些话的,但是她发现陆太医这段时间越发克制不住他自己了。 一旦出现,那眼神就总是往娘娘身上飘,那儿眼神里面暗藏的情愫,这宫里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 若再这么下去,竟然会闯出大祸来, 在迎春心中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们家娘娘不过就是对人和善了些,见陆太医年纪轻,在太医院势单力薄被欺负,可怜他这才多照顾了些。 至于惹的人春心萌动,那也是陆太医心不够坚韧 , 反正他们娘娘是不会有错的。 陆宴礼脸色白了白,已经听出这话中暗含的意思,这段时间的一些飘飘然,陡然被击碎了,让他再一次清楚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 想到这些天自己的表现,也是不禁被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态度真诚地冲着迎春行了一礼,语含感激:“多谢迎春姑姑提点,今后我定然恪守臣子本分,为娘娘效力。” 迎春微微侧身避让开,同时回了一礼:“陆太医言重了,我等不过都是为主子们效力罢了,都是一起盼着主子好。” …… 另一边。 明淑仪回到宫里就去了小佛堂礼佛,宫女全都屏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人。 “淑仪娘娘,事情办的如何了。”宫女低着头将茶奉到她旁边,压低声音询问。 “请转告主子,吩咐的事情奴已经办好,慧修仪已死,她身边那个贴身乳母,我会想办法将他放出宫去。” “一切计划很是顺利。” 宫女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娘娘的功劳奴婢一定会都转告给君主,等我们大业已经成,入住中原后,君主一定会犒赏娘娘的功劳。” 明淑仪眼露欣喜:“能为君主效力是奴的本分,只愿到时能让奴回到族里就好。” 想到自己的故乡,心里就是一阵强烈的渴望,哪怕在中原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了,可是那刻在骨子里的族群归属感她一日不曾忘过。 在中原过得越好,心中却越发思念自己的族群,凭什么中原如此的富饶,地大物博,而她的部落却要委屈的盘踞于边境地带,吃不饱穿不暖。 宫女闻言,眼底闪过抹轻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混血杂种罢了,还妄想回到部落,但面上却是一片笑意。 “这是自然,娘娘为部落牺牲这么多,等到君王的大业已成时,定然会风风光光迎接您回部落的。” 明淑仪眼眸暗了暗,这么多年在后宫生存,她自也不是个蠢的,她知道部落有多瞧不起她们这样的西蛮族和汉族的混血。 接她回去很可能只是先安抚她的话,但是她到时候自然有办法拿捏住部落,让部落必须风风光光将自己迎回去。 随即想到什么,眉头皱了皱:“今日我对宸良妃用了催眠术,中途却被那陆太医给打断了,也不知他到底是无意还是知道些什么。” 宫女愣了一下,有些不悦:“不可能,他一个中原的太医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如今正是关键时期,您更应该谨慎,为何要对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妃嫔出手,若是露出了马脚坏了大事可怎么办,我教你这催眠术是让你对皇帝使用套出机密的,不是用来争宠的。” 她眼睛眯了眯:“还是说这入宫这十年,让你真把自己当成这萧朝后宫的一员了,脑子里早忘了你的使命和送你入宫来的目的了。” 明淑仪被这么质疑,顿时也不高兴了,笑容也淡了几分:“君王派你过来是辅佐本宫的,本宫如何做自己有本宫的道理,你若指手画脚坏了我的计划,到时看君王会如何罚你。” 她突然强硬的态度让宫女愣了一下,而后脸色涨红,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冷哼一声。 “那我就看看你能有什么本事。” 第160章 边境 “我身边那个叫做有有琴的丫鬟不能再留了,替我解决了。”明淑仪说完这句话,阖上眼睛转动了下佛珠。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 宫女低头应是。 翌日一早,有宫人打水在水井里发现了失足落水的丫鬟,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十分骇人。 但是死的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主子不计较,自然不会引起什么风波,有琴就被简单裹了破草席运出了宫,送去了乱葬岗。 宫里一切依然平静。 …… 边境。 狂风卷起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沙粒吹在皮肤上刮的生疼,大萧战旗随风飘扬,冽冽作响。 黄色的沙漠广阔无垠,一片的萧瑟肃穆景象,寂寥无垠。 “爹,在这样下去蛮族坚持不了多久,他们粮食短缺根本打不起持久战,我们定然可以大获全胜!”赵建安高兴的重重拍了下拳头,被吹的粗糙黝黑的脸上都是笑意。 “如此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见到小妹了,咱们都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小妹在宫里过的如何 。” 提到唯一的女儿,赵将军素来严肃冷沉的面上也不禁浮现了丝笑意:“是啊,这场战打完,你爹我也老了,便请辞留守在京,除夕宴时还能见你妹妹一面。” “我真是愧对你妹妹良多,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补偿她了。”他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摸了摸。 里面有赵清瑶求的护身玉。 这唯一的女儿从出生后就被他留在了京城由奴仆照顾着,他和儿子常年驻守边关也一年都回不去一次。 上一次回去就是送这个女儿入宫,甚至就连她的婚姻也必须为了皇上牺牲,实在是亏欠她太多了,自己根本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时外面一个将士进来,抱拳:“报,有京城将军府来人求见,正在帐外候着。” 闻言父子两人全都是一愣,对视一眼,赵将军沉声道:“将人带进来。” 他走到了凳子上大马金刀坐下。 不一会儿,帘子掀开,就见一个五十多岁身子单薄的男人被带了进来,一见到父子两人,他扑通就跪下了。 “将军……”未语泪先流,声音就哽咽起来,眼眶泛红。 赵将军心里一个咯噔,突然升起了强烈不安来,旁边的赵建安快步上前想把男人搀扶起来。 “钱伯,是不是京城发生什么事了,您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张伯却没有顺势起来,他哭的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大小姐去了。” 犹如晴天一道惊雷狠狠劈到了父子两人头上,赵建安愣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去了?妹妹去哪里了。” “大小姐十多日前被皇上赐了白绫,如今已经入了妃陵……将军,大小姐死的冤枉啊,求您一定要给大小姐找回公道。”张伯重重磕头,声音满含悲切还有深深的恨意。 轰隆—— 赵将军耳畔嗡嗡嗡作响,虎躯猛得一颤,手中的荷包掉落到了地上,一声“咔嚓”声。 里面的护身白玉碎裂开来。 “你说什么!”他蹭的一下站起身,双眼赤红上前一把将张伯拎起来,声音几乎从牙缝挤出来。 “你再说一遍,我的女儿怎么了,我的女儿好好的,皇上为什么要赐死她。” 旁边的赵建安也无法相信,但勉强还维持一丝理智,他上前劝道:“爹,您先将张伯放下,让他坐下好好说清楚。” 张伯还被抓着衣领,脸色憋的通红,又这么快马加鞭奔波一路,此时是眼前一阵阵发黑。 赵将军这才把他提着放到了桌位上,掐了他人中, 又忍着激动倒了杯水给他。 等过了一会儿,张伯恢复后,他这才沉声问:“张伯,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给我说清楚了。” 此时他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有那充血的眼睛表达出了内心有多不平静。 他一生只得了一儿一女,儿子是庶子,已故妄妻只留下那么一个女儿。 张伯含泪:“老奴愧对将军您的嘱托啊,您让老奴照顾好小姐,老奴却没有办到,竟然连小姐在宫里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知道 ” “小姐去了,若不是她身边跟着进宫的嬷嬷机灵趁机混出宫来报信,怕是小姐的死讯还一直被瞒着……”他眼眶也红了。 “小姐一年前小产根本不是什么意外摔倒,是有人故意推的,但是皇帝明明知道却依然包庇,还要小姐身子还未养好顶着冷风亲自去找皇上说理。” “就在两年前,小姐因为进言劝谏被皇帝贬位,一直失宠,直到您和大公子要领兵才复宠,这次却因为别人污蔑,皇上是非不分,不辨真伪,执意赐死了小姐。” “这三年来小姐也不时往府里报信,但从来只说一切都好,直到嬷嬷出来,才知道三年来小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心酸,那皇帝他……他根本不值得您和公子拼死效忠衷啊。” 最后,张伯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怨愤,把这句大逆不道之言说了出来。 “张伯慎言!”赵将军眼睛猩红,双拳紧握,但依然出声反驳,旁边的赵建安却是猛得一拍桌子。 他愤怒咆哮:“父亲,张伯说的不对吗?这么一个昏庸的帝王哪里配我们拼死拼活在战场上为他守江山了,我将军府男儿全都为他萧家江山衣不裹腹,战死沙场,他就是这么对妹妹这个将军府唯一女眷的。” 他胸膛剧烈起伏,犹如一头狂怒的野兽,想要发泄心底的怒火,横冲直闯。 赵将军闭了闭眼,一滴泪水悄然落下,但他却依然哑着声音道:“这件事太过于蹊跷了,明显有人刻意设局针对将军府,想要离间我们和皇上君臣关系。” “如今正是战事最紧要时候,绝对不能出错……你妹妹的事情过后再说。” “父亲!”赵建安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愤怒不已:“那妹妹就这么白死了吗?” “自然不会,待班师回朝,为父自会进宫去让皇上给一个交代。”赵将军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四,五岁,鬓角的白发越发明显,神情透着无力。 第161章 送汤 皇帝一日失去两个孩子心情十分不好,回来便一直沉着脸在御书房内,让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胆战心惊越发小心。 可越是小心越容易出错,一个宫女上茶时手一抖茶水就缢了出来,立即打湿了桌子上一份周折。 那宫女也不过才十一二岁,顿时就是脸色一白,扑通跪下求饶:“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皇帝此时心情本就压抑到了极点,此时这个宫女完全是撞到了枪口上,他顿时火冒三丈。 怒声质问:“这种毛手毛脚的宫女是怎么派到御前来伺候的,高来顺,你是怎么选的人,若是这御前总管的位置你不想做就换一个来做!” 高来顺狠狠瞪了那宫女一眼,自己犯蠢还得连累他,心底这么抱怨着,动作却丝毫不敢含糊,也急急跪下求饶。 “皇上恕罪啊,是奴才没选好人,也不知下面的人怎么把这样的小宫女给派遣到御前伺候了,奴才这就让她下去,再重新给您奉茶。”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有小太监匆匆低头回禀:“皇上,明淑仪娘娘求见。” 闻言,皇帝怒火一滞,沉着脸坐回了龙椅,压住心底的躁意:“让她进来。” 顿了下,看了眼好跪在地上的高来顺,以及旁边那个吓的快要晕过去的小宫女,冷声道。 “把她立即给朕送出去,朕不想再看到这个宫女!” 高来顺急忙应是,狠狠剜了宫女一眼,低声呵斥:“还不起来,赶紧跟咱家出去。” 明淑仪被带进来恰巧看到这低头抹眼泪的宫女,只是看了一眼,就插肩而过走到了殿中央。 福身一礼,声音淡然恬静:“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爱妃今日怎么过来了。”皇帝疑惑问,心中对这位常年深居简出,在宫里礼佛的淑仪感情淡淡,没什么特殊印象。 这个明淑仪和别发妃嫔完全不一样 从来不争宠,在后宫里如一个透明人一样。 他有的时候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位妃嫔了,但是对她的感观很不错,性子不争不抢,也是后宫妃嫔中的一股清流了。 “臣妾知道皇上今日肯定累了,臣妾为您熬了碗安神的汤 。”明淑仪莞尔一笑,从身边的宫女手中把食盒接过来放到了案桌上打开。 她端出来汤壶,而后拿着勺子盛了一碗放到男人面前,声音轻柔:“皇上尝一尝吧,臣妾在为您按揉放松一下。” 说着走到了男人身后,素手抬起轻轻放到男人肩膀上为他揉捏,皇帝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安神香气,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禁放松。 “身上用的什么香,倒是好闻。” 明淑仪,:“只是很普通的香,可能是臣妾常年礼佛这才染上了些香气,皇上喜欢便好。” 她手上的力度很合适,皇上一日来的疲惫似乎都得到了缓解,他端起桌子上汤喝了一口。 尝了尝颔首:“这汤做的不错,你有心了。” 汤送进来时就有御前的人试过毒了,味道很是鲜美,皇帝不知不觉一碗就喝完了。 感受着身后女子轻柔的力度,皇上的只感觉心底的那股郁结烦躁渐渐的被抚平了,他微微后仰神情放松。 “今晚便留在乾清宫吧。” 明淑仪应是,她眼底闪过抹暗芒,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后,她轻声开口。 “皇上,臣妾知你心中是为镇国将军府上的事情烦躁,但是镇国将军府一直对朝堂忠心耿耿,在百姓和百官心中地位极高,您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对自己的名声有损。” 许久见男人没有做声,她抬起手放到他的太阳穴上细细揉按,缓缓开口。 “按理来说,臣妾不该妄议朝堂之事,但臣妾对这些朝堂之事都不太懂,只是不想见皇上如此烦心,便逾矩说一说自己的看法,若是臣妾因为不懂说了什么笑柄之言,还望皇上不要笑话臣妾。” 皇帝睁开了眼睛,眼神深邃冷沉,让人看不清他的喜怒之色:“哦,明淑仪有何看法?倒是说说。” 明淑仪淡淡一笑:“臣妾哪里能有什么看法呀?臣妾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她常常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担忧和赞叹。 “如今赵老将军已经六十了,若是旁人早已经卸下重担,哪里还会上战场?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臣妾也是真的佩服赵老将军,也是觉得他们绝对不会有反心的,陛下不需这么担忧。” 她身子微微靠得更近,皇帝只感觉鼻尖那股淡淡的香气越来越浓,他眼神有些恍惚,脑海中只剩下一句。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意外…… 不错,若是赵建安父子全都战死沙场,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这样也不用他再出手,也不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损,还能将兵权给收回来。 “爱妃说的不错,你有心了。” 想通了这关键,皇帝心情愉悦,他转身伸手一勾,就将人揽入了怀里,明淑怡惊呼一声,头抵住他的胸膛。 “陛下……” 皇帝抱着人往床榻上而去:“爱妃,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明淑仪似羞涩地垂下了头,遮住了眼底的暗色。 实在是没想到那镇国将军面对女儿的死讯还能保持冷静,真不愧是久经沙场,对朝堂是一片忠心赤诚。 可惜了…… 若是这样的人生在她们西蛮族该多好,君王定会重用此人。 外面夜色深浓,铅灰色的云层层叠叠悬于夜幕之上,月色暗淡。 皇上身穿明黄色的寝衣站在窗牖前面,他双手背负于身后,一双凤眸,幽深冷沉。 “派遣暗卫暗中混入军营,趁机解决了赵建安父子,朕不希望看到他们在活着回来,京城百姓的爱戴敬仰。” 旁边一袭黑衣的男人跪在地上,他脸上戴着獠牙面具,闻言了一声,身影迅速闪到了暗夜中消失。 皇帝重新走回了内殿,觑了眼还在里面睡得正沉的明淑仪,朝外喊道。 “来人,送水。” 他转身赤脚走去了浴房,而后有宫女进来叫醒明淑仪,将她带离了乾清宫。 …… 长乐宫 步星若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过去,黑夜中,她睁着眼睛,一直想着事情。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被打入了宫了,距离她上辈子死亡也只剩下不到半个月,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只知道的最后一大件事是边境不知发生了何时大乱,皇帝御驾亲征。 她总感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似乎能串联起来,但就是少了一个关键所在,少了什么能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一起去。 边境到底发生了何事,竟需皇帝御驾亲征,除非…… 步星若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眼底亮的惊人,她知道了,除非是领兵的将军出了事,让下面的将士乱无头绪。 赵将军父子是如今朝堂上最骁勇的父子兵,几乎百无败绩,若是他们出了事,朝堂一时间根本无人能够接替其位置。 无人能够抵御西蛮族,可不就是要皇帝亲自御驾亲征,振奋士气。 她起身的动静有些大,外间的迎春低声喊道:“娘娘,怎么了?” “迎春进来。” 步星若下了榻,点燃了烛火,坐到了桌边,迎春进来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今晚皇上可有招人侍寝?” “回娘娘的话,今日明淑仪去了乾清宫,三更天时才回了自己寝宫。” 步兴若食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皱眉沉思,她猜测宋昭仪的孩子没了和林修仪脱不了关系。 可是朱婕妤的孩子没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凶手,她不信真的是赵清瑶动的手,背后之人要对付赵清瑶,更大可能是冲着将军府来的。 想到当时明淑仪突然说的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看似为赵清瑶求情,实则将赵清瑶和将军府推到风口浪尖。 步星若眼眸一片漆黑幽深。 她突然有了个惊人的猜测。 会不会这宫中有西蛮族的奸细,而此奸细就是明淑仪,这个猜测太过于骇人了,她自己都被吓得心头一跳。 明淑仪可是跟她同年进宫,在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入了东宫,如今都已经有十年了。 若她真的有什么问题,这十年隐藏在后宫中做了什么事,又或者向外传了什么消息简直不敢想象。 “迎春,替本宫磨墨。”步星若吩咐,而后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落笔。 若她猜测无错的话,明淑仪肯定会想办法除掉赵老将军父子,枕头风可是兵不见刃的温柔刀。 若再配上她的催眠术怕是事半功倍了,步星若若想要今后五皇子登基为帝,就需要各方面人的支持,兵权就是不可或缺的最大助力。 “迎春,将这封信让人想办法送出宫去交给白谢安。”放下笔,将信放到信封里,用特殊的火器封好。 步星若神情一片凝重:“要快,告诉白谢安,本宫要他还上一次的救命之恩。” 在这后宫中十年了,她自然也有自己暗中的人手与势力,自有办法与宫外取得联系。 迎春不敢耽误,急忙拿了信退了出去。 步星若却依然没有睡意,她还需要想办法印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 天际刚刚有一丝光亮时,有车子缓缓往宫门口驶来,门口守着的御林军厉喝一声。 “站住做什么的。” 拉车的婆子急忙哑着嗓子开口:“奴才们是负责倒夜香的。” 御林军上前一步,在闻到那车上传来的浓厚臭味时嫌恶的扇了扇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行了,赶紧走赶紧走。” “是,是。” 很快车轮缓缓碾过宫道,慢慢出了宫门,拉车的婆子,一路将车放到了路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敲了一下破罗,扬声喊着,与婆子擦肩而过时袖子微移。 而后两人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在到了无人的昏暗小巷子里后,更夫才低头从袖子中拿出那封信,想到刚刚听到的吩咐,立即往旁边的状元府去。 ……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长乐宫中就传出五皇子有些不适的消息,陆宴里被急急唤了过来。 “微臣参见良妃娘娘。” 他拱手作揖,余光见殿内并没有五皇子的身影,就之这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女子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他做。 步星若今日身穿镂金百碟云锦宫装,上面用银丝线勾勒出朵朵精致翻飞的蝴蝶,只单单梳了一个单螺髻,发鬓插了一支朱钗。 此时懒洋洋的倚靠在美人榻上,眼如秋水,容貌艳丽。 “起来吧。” “陆太医本宫有话问你,上次你说那乌酸果是部落特有,催眠术也是不传秘法,那这部落和西蛮族可有何关系?” 步星若急切要知道她的猜测到底是否准确,直接开门见山说了今日请男人来的目的。 陆宴礼微微诧异,他沉吟一会儿回到:“那部落身处边境,的确有时可能和西蛮族往来,双方会互换一些食物以及所需的东西。” “娘娘为何这么问,是怎么了?” 步星若听到这肯定的回答,长长舒了气,闭了闭眼:“本宫怀疑那明淑仪是西蛮族一直藏在宫中的奸细。” 闻言陆宴礼瞳孔缩了缩,就连旁边的两个宫女都只吃了一惊。 “娘娘,这不太可能吧,这宫中妃嫔入宫时都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的,都是各府官员之女身世清清白白的,明淑仪怎么会和西蛮族扯上关系?”陆宴礼有些困惑,心中不太相信这个猜测。 如果这是真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西蛮族的戏作都跑到皇帝后宫中了,想想都能惊出一身冷汗。 这若是哪日皇帝侍寝时直接遇刺,那可真的是…… 步星若眯了眯眼睛:“本宫也不相信,可事实都在指证明淑仪是细作,明淑仪这一次暴露出来,就是为了对付镇国将军府,除去这阻碍西蛮族进犯中原的最大阻碍。” 陆宴礼道:“娘娘,那您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机,要再等一等,本宫还要借此东风除掉赵老将军。”步星若唇角勾了勾,眼底闪过抹算计。 若是时间算的不错,此时那封信应当已经送到了白谢安手中。 她猜测的不错,白谢安已经收到了这封信,他在书房中看完了这封信后,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162章 连起来 后宫中竟然很可能有异族的细作,还坐到了高位妃嫔的位置。 随即,他抿紧了薄唇,眼神很是复杂,这位良妃娘娘让他报当时的救命之恩,竟是让他派人去边境见机行事,从而趁乱杀了赵老将军。 并且在假装救了赵小将军,在把宫中有妃嫔细做的事情告诉他,同时说皇帝听信了这细作的话,杀了慧修仪以及已经对将军府产生了怀疑。 这不就是要挑拨将军府和皇帝的君臣关系吗?这位良妃娘娘到底是要做什么? 想到这些,白谢安神情很不好看,他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所学所想都是忠君爱国,做一个心怀天下的好官。 他更是自幼立志今后要坐上那百官之首,造福天下万民,而步星若要他做的事完全和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来送这封信的人在哪,让他进来。”他沉声朝外喊道。 很快就有小厮带着那更夫进来。 白谢安冷着脸问道:“这封信是谁给你的。” 更夫面对他依然不卑不亢,低着头:“白大人不是知道吗?您只要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便好,还是说白小大人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娘娘可是间接救了你的命和你的前途,如今你不愿为娘娘办这一件小事。” 白谢安脸上染上薄怒:“这是小事吗?如今边境形势危急,全靠着赵老将军父子才能镇压,勉强和西蛮族有一战之力,若是赵老将此时出了什么事,那边境岂不是要大乱,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起的怒意,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清风淡然。 “娘娘的救命之恩,我自是要报答,但这件事恕臣不能答应,报答救命之恩也是要有底线的,这样罪恶滔天的事我不会去做,这件事我也会当做不知。” 更夫眸色阴沉了一瞬,语气也没了刚刚的恭敬:“白大人可要想好了,娘娘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咱们娘娘的性子想必白大人应该也听说过,娘娘做事素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如今娘娘和你好声好气的商量,只是让你报个恩,可你若是不听话惹怒了娘娘,会落的什么下场,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奉劝白大人还是识时务些最好。” “白大人坚持的所谓正义底线是最无用最可笑的,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轻易就可被碾碎。” 白谢安薄唇抿紧,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良妃娘娘似乎盯上他了。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强硬逼着人报恩的。 他拳头微微收紧,想到了来时父亲耳提面命的叮嘱,让他在京城低调行事,该折腰时就折腰。 他的傲气只会给自身招来灾祸也会牵连到家里。 “好,这一次我帮,也请转告良妃娘娘,她的救命之恩我也就还完了,今后两不相欠。” 最终白谢安还是妥协了,说出这话后,他一直挺的笔直的背脊似乎都微微弯了一些。 看着已经空落落无人的书房,苦涩的笑了笑,他竟做了他最初最不屑厌恶的那种人。 第163章 太后病危 长乐宫。 步星若听完白谢恩说的这番话,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 她笑着摇摇头“还是年轻气盛啊。” 迎春低着头,却知道自家娘娘这是生气了,果然下一刻就听女子淡淡开口。 “只是他想和本宫两清,真是痴人说笑,上了这艘贼船还想下去,本宫若是不好过,他们自然都要下来陪葬。” 步星若伸手欣赏着自己新做的鲜红色的蔻丹,红唇勾了勾,这位状元郎虽是生来便为神童,但毕竟经历的少,年纪轻想的还是过于天真了些。 他这次伙同自己一起对赵老将军出手,有了这把柄在手,今后他只会处处被要挟,只能听她摆布。 “咱们这位白小大人有些过于傲气了,这过刚易折,是该给他一些教训叫他知道在这世间生存的法则规矩才好。” 迎春抬头:“娘娘的意思是……” “派人去白谢安家里,将他的亲人带到京城和他一起吧,白小大人竟然也是想念他的家人的,只是这一路奔波,中途出点什么意外,缺胳膊断腿也是很正常,本宫也是一片好意,白小大人也不能怨怪本宫” 步星若站起身走到桌边,掐碎了一支开得娇艳欲滴的芍药。 “去做吧。” 迎春退下。 入了九月末,天气渐渐透着丝丝凉意,桂花瓣散落一地,被雨水沾湿堆积在角落中。 “唉,往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会带人出去秋猎的,今年战事吃紧,也是不成了。”淑妃叹气。 步星若喝着最新的菊花茶,兴趣恹恹:“往年就算去秋猎,咱们也只是在旁观看着,也就是这样喝喝茶赏赏景,也就是那会慧……。” “赵氏能跟陛下一起去赛马打猎了。”察觉到自己食言,她顿了顿。 提到已故的赵氏,淑妃心情沉重,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蛾眉轻压。 “唉,从赵氏被赐死后,本宫的心总有些慌,很是不安,可想了很久却也不知是为何。” 她看了下四周都是身边的人,这才敢压低声音说道:“本宫总觉得小产的事有蹊跷,本宫和赵氏也相处这么久了,她性子为人如何不敢说全了解,但了解个六,七分还是有把握的。” “她就不是那会因争宠而害其他人孩子的人,本宫觉得他是被陷害的,背后凶手另有其人。” “那淑妃姐姐以为是何人。”步星若好整以暇的问,拿起手边的菊花茶喝了一口。 淑妃犹豫了一瞬,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低声说了一个名字:“本宫觉着明淑仪有些奇怪。” “妹妹或许不信,觉着我是在胡说,但我就是觉得明淑仪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觉得她最是可疑。” 步星若挑了挑眉有些讶异:“淑妃姐姐怎么觉得是她,明淑仪可是久居深宫,平日里都是在礼佛足不出户的,更何况她从不争宠,为何要去单单陷害一个赵氏。” 淑妃咬了咬唇:“几个月前死了一个宫女,那宫女说是溺水淹死的,可那日恰巧我带着宫女在假山后面躲雨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那宫女叫做有琴,是明淑仪身边的贴身宫女之一,然后她被另一个宫女给推下了井,说是明淑仪吩咐的,那儿宫女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明淑仪对外一直是礼佛和善的模样,可背地里竟然让宫女去杀人,这样面善心狠的人太可怕了。” 如步星若这样明着不好惹的妃嫔,淑妃到反而觉得安心,她最怕的是那种表面对你和和气气背地里捅刀子的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 步星若眸光闪了闪,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这可真是巧了,竟然让淑妃给撞见了。 “可是明淑仪以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好,若她真的有问题也隐藏了十年了,隐藏的太深,不是轻易能抓住她把柄的。” “淑妃姐姐也莫要在她面前露出异样,总归这世上没有不留痕迹的事,做了的事终归会有暴露的一天的。” 步星若安抚完这一句,身子微微挺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抬头。 “臣妾见过良妃娘娘,淑妃娘娘。”妍妃带着宫女走了过来,屈膝一礼,她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打转,眼神乱飘。 “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步星若喝着茶不回答,淑妃笑着道:“只是随便聊聊,这御花园的景色不错,这些菊花开的正盛,妍妃妹妹也快坐下吧。” 妍妃便顺势坐下,旁边宫女也为她斟了一杯菊花茶推过去,她却是有些嫌弃的推到了一边。 她撇撇嘴:“我可喝不惯你们这些茶,又苦又涩的,没有我们草原上的奶茶好喝。” 对于她这直言不讳的性子,众人也是习惯了。 “宫里御膳房倒是也可以做奶茶,不知味道和草原比如何。”淑妃含笑。 闻言,姎妃一脸的不屑,轻哼一声:“怎么可能和我们草原的比,简直难喝死了。” 淑妃和步星若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笑,而这时有个宫女来匆匆行礼。 “奴婢参见良妃,淑妃,妍妃。”她气喘吁吁,神情焦急。 “慈宁宫刚刚请了太医,说太后娘娘已经睡了两日一直未醒,皇后娘娘让诸位娘娘一起过去。” 三人都是一惊,淑妃直接站起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着就转身急切和两人说道:“我们也快去慈宁宫吧。” 姎妃讶异一瞬,心底很是不以为然,还有些盼着太后出点事,最后直接一病不起。 从她进宫以来那个死老太婆就对她横眉冷眼的,她进宫受的揣磨都来自这个老太婆。 一行人就这么一起去了慈宁宫。 …… 慈宁宫 一进去,就发现朱皇后已经带着其她妃嫔一起来了,自从小产后就没出来的朱婕妤也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如何!”皇帝急的不断踱步,见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结果,怒吼一声。 把脉的刘太医手一抖,好在他也在皇宫大半辈子了,当年先帝驾崩的场面都见过,此时还是很稳得住。 他收回手,和旁边的其她几个太医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摇头,顿时心一沉。 这是都没有查出来太后的病症。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这,这脉象很是平稳健康,没什么不妥。” 说出这话刘太医自己都虚的不行,背脊不断冒出冷汗,但谁叫他是太医院院正,这种时候就得他出来顶着。 皇帝勃然大怒,脸色铁青:“你告诉朕太后无事,那太后如今这昏迷不醒是为何!说是染了风寒,这都拖拖拉拉两个月了,却还未好。” “这……”刘太医抹了抹额角细密的汗珠:“太后娘娘脉象的确很平稳,如今娘娘也只是睡着了而已。” “可是太后娘娘已经睡了整整十个时辰了,期间一直没有醒过,老奴怎么唤也唤不醒,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睡着了啊。”秦嬷嬷眼眶微湿,满脸着急。 众人望去。 就见床上太后头发披散,双眼紧闭,面上也是一片的安详,这么望去就是睡着了。 还能看到被子微微的起伏证明人好好活着,这怎么看都没有问题啊。 步星若淡淡觑了一眼 唇角微微勾起,觉得太后这副躺着的模样顺眼多了,就这么睡过去一辈子就好。 心里估算时间差不多了。 太后……也撑不了多久了。 确实,如今众人都能看出太后这状态明显不对,在困也不可能睡这么久啊,何况如今天气也不热了,也回暖了。 皇帝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太后的手格外担忧,轻声唤着:“母后,您醒一醒啊,儿子来看您了。” 可太后依然没有反应。 一瞬间气氛格外压抑。 却不料,这时外面有太监急匆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士。 将士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哀凄:“皇上,边境急报,三日前西蛮族夜间突袭,我军没有防备,赵老将军带人与敌人拼杀,不幸战死……” “如今赵小将军也危在旦夕,军中没有主帅,请皇上派人支援,否则边际一带城门要破了,守不住了。” 这个消息毫无准备,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是一惊,全都面色一变。 皇帝也是一下子被从太后这里抽离,再也顾不上这边了,他噌的站起身怒声质问。 “边境失手,赵将军父子没了,军中不是还有另外的将领吗?他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吗?没了赵将军就不行了!” 将士脸一白,本就经过三日奔波已经精疲力尽,身上又带着伤 此时已经摇摇欲坠。 “皇……皇上,赵将军作战经验丰富,不是其他将军能比的,往日也都是由他老布置全局……”他脸色煞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而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皇帝被气的额角青筋直跳,怎么都没想到剩下的那几个沙场老将竟然这么没用,难道他的江山没了赵府就不行了。 “皇后,母后这里交给你,有什么事立即派人去寻朕,朕还有要事处理,先去御书房了。” “把这个人一起带上。”吩咐完,他大步离去,朱皇后屈膝:“是,臣妾一定替陛下照顾后母后这边,皇上放心。” 第164侍疾 晚间时步星若这边正用晚膳,慈宁宫的秦嬷嬷来了。 “老奴参见良妃娘娘。”秦嬷嬷身边跟了几个宫女,冲着步星若淡淡一笑。 “刚刚太后娘娘醒了,身子还有些不适,老奴们粗手粗脚的有时难免疏忽,比不得娘娘们手娇。” “如今战事吃紧,皇上忙于国事难免疏忽了自己身子,皇后娘娘要照顾皇上,也抽不开时间,而皇上最宠爱的就是娘娘您了,您替皇上尽孝在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里,步星若隐隐猜测到她后面要说什么了,但是唇角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 果然下一刻就听秦嬷嬷笑着道:“太后娘娘宣良妃娘娘侍疾,娘娘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去慈宁宫吧。” 步星若面色不变,淡淡一笑:“为太后娘娘尽孝也是本宫该做的,只是还请嬷嬷给我一些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突然,本宫还要收拾一番。” “这是应该的。”秦嬷嬷点点头,目送主仆三人入了内室。 一入了内殿,迎春立即关上的屋门,两个丫鬟全都脸色变了,眼神愤愤不平。 迎夏恼火:“娘娘,这太后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折腾您,实在是太可恶了,真是活该她受罪。” 她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这只能在心中想不能宣之于口的话,步星若知道她是为自己不平 也没怪罪。 她唇畔扯起抹嘲讽笑容,眼底一片漆黑:“太后娘娘是嫌自己死的好不够快啊,那么本宫就去送她一程,也算是还了她这十年来对本宫的百般照顾了。” 早在去江南时,她就给太后下了美人醉,哪怕这药陆宴礼说不会被查出来,但是出于谨慎,她只敢每次让人下一点。 如今这么积累下来也有半年多了,按照药效推断,太后还有一个月的寿命,而后就会长睡不起。 如今太后竟然这么上赶着早死,她就帮她一下。 “你们两个去收拾两件衣服,以及将贴身的东西都装好。” 两个丫鬟此时也收敛起了心底的情绪,知道娘娘心里有成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即领命去收拾。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步星若重新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来,冲着秦嬷嬷颔首。 “秦嬷嬷,走吧。” 而后一行人出了长乐宫往慈宁宫而去。 …… 此时已经天色漆黑如今已经许久没下雨了,夜晚空气也是十分闷热。 慈宁宫却是门户紧闭,步星若一进去就微不可察皱了皱眉,空气里飘浮着浓厚的药味以及熏香混杂气味。 加上温度这么闷热,令人很是不适,胃里难受,但是面上却丝毫看不出。 “娘娘,良妃来了。”秦嬷嬷走了进去低声通报,床榻上的太后此色昏昏沉沉,眼皮微微掀开。 声音含糊不清:“恩……让她伺候着吧。”而后就沉沉陷入了黑暗又睡了过去。 秦嬷嬷走了出来,福了福身:“良妃娘娘,今晚这里就劳烦您了,天气燥热,太后娘娘又受不得凉不能开窗,还要您晚上为太后扇风。” 说着将手中的蒲扇递了过去,觑了眼旁边跟着的两个丫鬟,声音淡淡。 “你们两个跟我出去吧候着吧,这里让娘娘自己留在这里就好。” 闻言,两个丫鬟有些犹豫,看了步星若一眼,步星若点头:“你们跟着嬷嬷下去吧,本宫有事自然会唤你们。” 心底冷笑,这是那死老婆已经提前吩咐过了,就让这秦嬷嬷过意折腾自己。 心底是一片暴虐。 那她就好好照顾。 秦嬷嬷可不敢真的让步星若一个人留下来陪着太后娘娘,虽然她不相信她敢对太后做什么,但是还是谨慎一些最好。 她给旁边宫女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你留在这里,若是良妃娘娘有什么吩咐,你好好伺候着。” 宫女会意点头,而后秦嬷嬷带着迎春两人退了出去。 整个殿内只点燃了一排的烛火,因此周围光线很暗,烛火幽幽。 步星若吩咐:“去打一盆水来,拿帕子给我。”她自己则是拿起了蒲扇,跪到了窗前给太后扇风。 知道这个宫女就是监视她的,她若是有一点偷懒,定然会添油加醋告到秦嬷嬷那里。 而后自然就是被告诉太后,或者直接闹到了皇上面前。 因此她姿势格外标准,宫女端着铜盆进来飞快瞥她一眼,就见到女子正低头认真为太后扇风。 “拧一条帕子给本宫。”步星若没有抬头 ,手中扇子动作继续,自己额角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背景更是已经湿了一片,浑身燥热粘腻,白皙的脸颊上因为闷热染上绯红色。 拿到了帕子后,步星若放下扇子,拿着帕子低头给太后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背对着宫女的一双眼睛漆黑不见底。 另一边。 皇帝坐在御书房,翻看着手中的战报脸色阴沉可怖,如同一只处于暴怒边缘却被困在牢笼里的狮子。 想要发怒却又无能为力。 “这些人往日一个个在朝堂上都不服赵将军,纸上谈兵都说的头头是道,怎么朕给他们机会了却这么废物,区区蛮族竟然一个月都抵御不了,还要朕派兵支援!”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旁边的高来顺心惊肉跳,却还不得不出声。 他小心翼翼的奉了一杯凉茶上前:“陛下,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可能只是这次突袭太过于突然了,几位将军没有防备才会如此。” 皇帝沉着脸没有答话,突然冷不丁问道:“楚氏怎么样了。” 闻言,高来顺愣了愣 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楚氏是谁,皇帝不悦的望着他。 “四公主生母那位。” 高来顺这才想起来皇帝说的是谁,他诧异这个时候皇帝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么一个人了,他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妃嫔。 不过如今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回禀皇上,这……奴才也没有多关注那位,她一直都在冷宫,但有宫人照顾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他斟酌着回答,唯恐这个时候说错话惹怒了皇帝。 自从德妃事情后,楚弦月就被秘密送去了冷宫,一直没有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帝眸子眯了眯:“摆驾,去冷宫。” 高来顺惊诧,但还是立即应是。 实在是捉摸不透皇帝心中在想什么。 …… 冷宫之地原本也是一处后妃宫殿,只是因先祖后宫一宠妃失宠所在地,而后就成了荒废凄凉的宫殿。 今夜明月高悬,月白如雪。 皇帝迈步走在前面,他没有带很多人,身旁只有一个高来顺掌灯照明前面的路。 走近这处小路,野草因常年无人修剪丛生,足足到了人膝盖处,高来顺急急吩咐身边一个小太监。 “你,快走前面,将这些杂草踩一踩,没见到妨碍到了陛下吗?” 小太监急急点头,小跑着向前面开出一条路,他这么一跑动,惊起草丛里各种昆虫动物四处乱窜。 虫蚁横飞,皇帝拧起眉头,越发加快了脚步,等入了冷宫门前却发现一个奴才都没有。 “楚氏在哪里,带路。” 小太监这次机灵了,立即跑上前去敲门:“开门,快开门——” 许久也没有人出来,高来顺心急的不行,偷偷觑了眼身边皇帝的脸色,可夜色下,男人脸庞模糊,也分辨不出喜怒。 可他伴君十多年,立即敏锐察觉出了皇帝此时已经处于怒火边缘。 终于在敲击了许久,就在皇帝冷着脸已经没有耐心时,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天黑,里面出来的老嬷嬷也没看清楚人是谁,直接不耐烦的破口大骂。 “谁啊,什么时辰的敲敲敲,敲什么门,你爹没了还是你娘没了,这么急。” 冷宫这个地方平日根本不会有人来,也就偶尔来送东西的奴才隔几个月来一次。 因此老嬷嬷想都没想直接骂了出去,可骂完后她举起灯在看清楚面前之人身上明黄色龙袍时,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惶恐:“皇,皇上……”想到自己刚刚喊出来的话,浑身血液逆流,牙齿都害怕的打颤。 皇帝眸色冰冷,愤怒下令:“来人,把这个狗奴才送去慎刑司!”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那老嬷嬷顿时吓的哭喊求饶,可最终也立即被拖了下去。 这边动静这么大,冷宫内其他伺候的宫人也都赶了过来,各处亮起了灯光照亮了这处荒凉之地。 在看到皇帝全都是一惊,急急跪下:“奴才/奴才参见皇上。” 这些奴才一个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明显全都是刚刚睡醒,可是这个时候根本不到奴才该入睡的时候,应该守夜。 皇帝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问:“谁是伺候楚氏的人,带路。” 如今这冷宫里除了楚弦月外,还有先帝在位时那些太妃,以及当时被打入冷宫的妃嫔。 因此这里面的宫人还挺多。 听到这话,有几个被派遣伺候楚弦月的宫人全都是心里一个咯噔,眼底闪过慌乱。 高来顺被这群奴才的迟钝气的怒指着他们:“你们这群奴才怎么回事,在冷宫伺候就忘了宫里的规矩了,皇上问话也敢不回答,是不是脑袋都不想要了!” 他这么一说,才有奴才反应过来,一个宫女颤巍巍起身行礼:“奴婢是伺候楚氏的……” “带路。”皇帝已经没了耐心,来这冷宫耽误这么长时间,他一刻都不想在多余浪费。 也没时间和这群狗奴才计较。 宫女和旁边另外几个宫女对视一眼,脸色更白了,咬了咬唇还是强装镇定带着皇帝往殿内而去。 楚弦月被安排在前面的宫殿中,位置还算是比较好的,但是冷宫的位置便是偏下,迈入便是一股冷意袭来。 殿内一片漆黑,立即有宫女上前点燃了烛火,而后皇帝在看清楚殿内的情形时,顿时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一冷。 “朕让你们照顾楚氏,你们就是如此照顾的!”目之所及处布满了灰尘,可见已经许久未曾仔细打扫过了,空气中还飘浮着一股难闻的气,地上不时还有些不明的黄色污垢。 跟着进来的宫女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浑身颤抖:“皇上饶命……” 心里害怕极了,起初她们倒还算是认真的照顾楚弦月,但是时间长了见没有人来询问,而楚弦月因为瘫痪在床上又格外的难伺候。 她们也嫌脏,也就不好好照顾了。 哪曾想皇上会突然过来。 “皇上……皇上是您吗?您来看我了……”里面楚弦月听到动静,突然急切地唤出声。 皇帝冷着脸留下一句话。转身迈步往内室而去:“这些宫人全部仗打五十大板拖出去。” 高来顺立即挥手,立即有奴才上前把人给拖下去,他也急忙跟着进了内室。 闻着空气里那恶臭味儿,胃里就是一阵的恶心,他实在是不明白皇上为何对这个已经这副模样的楚氏如此上心。 难不成皇上是真心喜欢这楚氏?,不离不弃,可也不像啊,若是真喜欢就不会把人打入冷宫这么长时间,将近半年也不闻不问了。 皇帝走进了内室,脚步顿住,而床榻上的楚弦月借着光亮看清楚了他的模样,顿时泪水就忍不住的簌簌往下落。 哭诉道:“呜呜……皇上,您终于来看我了,连不知道你不来的这段时间这些人是怎么凌辱我的……” 想到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心里的苦楚就抑制不住的全哭了出来,同时也是对男人彻底死心了。 以往的恩爱都是过眼云烟,这男人根本就对她没有过一丝真情,以前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哄她开心的。 但凡对她真的有一丝真心,就不可能这半年来都不闻不问。 皇帝看清楚她的样子,蹙了蹙眉,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心底很是厌恶,但是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又只好耐下性子哄着。 “月儿,别哭了,朕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过繁忙了,边境又出了战事,这才没抽出时间来看你,如今一闲下来便来了。” “这些狗奴才竟然敢如此不尽心,朕已经下令将他们都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了,今后他们定然也不敢了。” 闻言楚弦月含泪的点点头,她抽噎着问道:“皇上,您今日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第165章 交谈 她如今也是看透了,自己对这个男人唯一的利用价值,怕就是现代的那些东西了。 这男人半年多不来如今突然过来她可不信任是又突然想起她的好了,怕是又有什么事儿需要他来。 与其等着男人开口,不如自己主动开口,还能博得丝好感和愧疚,让自己和女儿过得好一些。 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皇帝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略显尴尬,他轻咳两声。 “玉儿,你说的那黑火药朕已经派人将硫磺石都取足了,但是配比一直没有调出来,还需要你去看看。” 他放轻声音,柔声哄道:“如今异族来势汹汹,正与我军在边境激烈交战,若是这黑火药能真的研制出来,那对整个战局都是一大改变,我军将士就能减少最少伤亡取得胜利,到时朕定会记你一功的。” 殿内烛火葳蕤,映衬着男人冷峻的侧脸透着丝柔光,一双深邃的眸子好似藏着万千深情直直的望着她。 若是以往楚弦月定然会被看得脸红心跳,可如今竟只感觉到讽刺,嘴上说的好听,可却不靠近床榻一步。 这男人此时怕是被她身上的味道恶心的不行,心底怕是不知怎么恶心,想赶紧把她听话,赶紧离开这里吧。 面上出楚弦月却是眼露羞涩:“能帮到陛下是我的福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闻言皇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么不悦,还是不喜她这贪得无厌的性格。 语气依然带着温和。 “月儿但说无妨。” “这冷宫实在是太冷了,也过于的寂寥,我实在是住不惯,何况我也许久没见到四公主了,望皇上让我重新住回玉琼苑中能将四公主养在身边做个慰藉。”楚弦月哑着声音道。 想到自己的女儿心就是一阵的抽痛,自从来了这冷宫后,她就和女儿分开了,再也没有见过。 闻言皇帝神色不愉,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这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要求罢了,区区一个公主而已,又不是皇子,养在谁的身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与如今的战事相比,不值一提。 “好。” 然后这件事便这么说定了,皇帝回了乾清宫,这才有奴才说了步星若被叫去太后宫里侍疾的事情。 皇帝神情疲惫,揉了揉眉心:“朕知道了,先下去吧。” “高来顺,明日你去慈宁宫那里看看太后的情况,顺带看看良妃那里有没有什么事。” 心里对自己这个母后也很是无奈,如今病成这样竟还想着去折腾步星若,可就算心中再是不满,那也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后。 便只能步星若担待些了。 大不了过后他再多补偿女子一些就好了。 …… 步星若这么一照顾就是一晚上,不断的给太后扇风,一会儿又拿帕子为她拭汗,一夜未眠。 而太后也是一晚上都没有醒过。 一直到第二日天亮,秦嬷嬷才推门进来让人她去休息:“娘娘,一会儿卯时太后娘娘要用药,还需你过来继续服侍。” 步星若一夜未眠又跪在床前给太后扇风,此时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腿麻木的没了知觉。 旁边搀扶她的迎春看的心疼,此时听到秦嬷嬷的话,顿时愤怒不已,但又碍于这里是哪里只能强压下心底的怒火。 “本宫知道。”步星若却是好脾气的一笑,而后顿了下,意味深长说道。 “秦嬷嬷和太后娘娘真是主仆情深,您总是能领会太后娘娘的心思,也是怪不得太后娘娘那么看重你,百年后,秦嬷嬷肯定是要去陪太后娘娘了。” 秦嬷嬷皱眉,不明白她突然说这番话什么意思,但还是恭敬回到:“这是自然,老奴定然会一直陪着太后娘娘,这也是老奴的福分 。” “那……就好。”说完这么一句话后,步星若由两个丫鬟搀扶退了出去,由宫女引着去了慈宁宫自己的落脚地。 …… 回到了殿内。 步星若坐到了榻上,吩咐殿内宫女:“去给本宫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她晚上出了一身的汗,此时被清晨的凉风一吹又干了粘在身上,总感觉隐隐嗅到了身上异味。 宫女都退下后,迎春迎夏立即上前,迎春急切道:“娘娘,您累坏了吧,奴婢为您揉一揉肩膀。” 步星若也放松下来,背景靠在榻上点头,声音透着丝疲惫:“脖子很酸,还有腿也酸,帮本宫都要揉一揉。” 尤其是膝盖处,此时麻木感过去后,缓缓浮现出火辣辣的疼,虽然是跪在蒲团上,但这么跪了四个多时辰,肯定也伤着了。 但她实在是太疲惫了,眼皮沉重极了,不想再开口说什么,沉沉睡了过去。 迎春迎夏见此手更加轻柔了,见到自家娘娘眉宇间的疲惫都心疼的不行,如今已经是寅时了,只剩下半个时辰留她们给娘娘休息。 外间传来宫女的声音:“娘娘,浴房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迎春一惊,急忙低头就见女子眉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步星若眼底带着未散的浓重困倦。 “水好了,服侍本宫去休息。” 迎夏很想说让娘娘在休息一会儿,可是想到那个秦嬷嬷,只能咽下去,抿了抿唇,沉默和迎春扶着人往浴房而去。 快了,那个太后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们只要再忍一忍就好,太后一死,在这后宫中就再也没有人能让娘娘受委屈。 去了浴房,等服侍步星若褪下衣服,在看到她膝盖处的青紫,两个丫鬟都吓一跳。 迎夏眼眶一下红了:“娘娘,奴婢回长乐宫给您取药过来。” 女子肌肤雪白胜雪,肤若凝脂,一双腿纤细修长,泛着玉般光泽,因此膝盖处那片乌黑青紫痕迹格外触目惊心。 步星若这些年一直娇生惯养的,这身皮囊更是用了各种法子保养,用昂贵的珍珠粉沐浴,才养成了这么一身冰肌玉骨。 跪一晚上,根本受不了,她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皱了皱眉,她坐到了浴桶里,温水包围全身,膝盖被一刺激顿时疼的倒吸口凉气。 第166章 一起侍疾 沐浴过后,步星若刚刚起身忍疼换上干净寝衣,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 “娘娘,有长乐宫宫人求见。” 闻言,步星若挑了挑眉,带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了出来,她坐到了妆奁前面。 “迎夏,你出去看看,是谁过来了。” 迎夏立即屈膝退了出去,随即迎春拿着巾帕为她擦拭发丝,步星若还是很困,微微阖眸靠在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迎夏走了进来,眉眼带着丝笑意,她福了福身:“娘娘,小喜子来给您送伤药。” 说着将手中的的白玉药瓶放到了妆奁上,而后压低声音:“娘娘,是陆太医特意为您制的,是上好的伤药,早晨送来的。” 步星若眉峰动了动,拿起来打开,顿时一股清凉舒适的味道传来,只是闻着便心旷神怡。 “迎夏,帮我涂在膝盖上吧。 ” 迎夏立即点头,小心翼翼将她的裤摆卷起来,顿时露出那可怖的伤口,伤药一涂抹上去,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蔓延开,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步星若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身子后仰靠着,觉着这陆宴礼倒是贴心。 “娘娘,昨儿听说皇上去了冷宫大发雷霆处置了一群宫人,今早就让人把那位楚氏就给接了出来,又住回了玉琼宛。” 迎夏压声音压的很低,将刚刚从小喜子那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汇报。 “冷宫?” 步星若背脊微微坐直,若有所思,这半年来楚弦月一直没有出来过,她都快忘记这个上辈子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了。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楚弦月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中有能帮到皇上的,影响这一次的战局,那么上辈子皇帝御驾亲征,带着楚弦月大获全胜也不奇怪。 “本宫知道了,不用管玉琼宛那边,本宫不在这些天注意些那个叫做采薇的宫女。” 步星若若有所思,眸底一片漆黑,闪着算计的微光,她只简单用了些早膳后,就又被叫去了慈宁宫。 到慈宁宫时,就看到了站在那的高来顺,而秦嬷嬷脸上带着慈眉善目的笑意,哪里还有刚刚那副不冷不淡模样。 “奴才见过良妃娘娘。”高来顺立即笑着行礼,视线不着痕迹在步星若身上打量一瞬,看到她明显苍白的脸色顿了顿。 垂下了眼帘。 “高公公是来感见太后娘娘吗?”步星若问。 “是,皇上那边和几个大臣在御书房议事,抽不开身,这才派老奴过来看看太后娘娘怎么样了,皇上知道娘娘您来侍疾,很是高兴,还夸赞您了,让老奴问问您这有没有什么需要。” 高来顺觑了眼旁边的秦嬷嬷,意味深长说道,秦嬷嬷脸上笑容一僵,心一突,顿时知道这是皇帝在敲打他们慈宁宫。 心底暗恨,果然如太后娘娘说的这良妃就是一个狐媚子,真是被皇上放在心尖上了,不过才一晚上就派高公公来看看。 步星若眼眸闪烁了一下,唇角淡淡一笑:“这……本宫还真有个事托公公问一问皇上。” “娘娘您请说。” 她脸上露出疲态,揉了揉眉心,语气透着无力:“本宫一个人照顾太后娘娘有些照顾不周,自己的身体也扛不住,也是本宫不争气,不过才一晚上就有些头晕,还是需要一人和本宫换着来。” “本宫想让明淑仪一起来为太后娘娘侍疾,明淑仪精通佛法,常年礼佛,身上定然也染了佛气,若是她能在旁诵经照顾太后,说不定佛祖保佑娘娘这古怪的病就好了。” 她淡淡笑了笑:“还望高公公和皇上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明淑仪来和本宫做个伴,一起为太后娘娘尽孝。” 闻言,高来顺眼神闪了闪,抬眸和她对视一眼,而后淡淡一笑:“好,老奴一定把这话带到,娘娘一个人照顾太后娘娘的确是过于辛苦了些。” 旁边的秦嬷嬷皱了皱眉,眼神隐晦探究的盯着步星若,有些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要明淑仪过来。 是真的受不住这累,随便拖个人一起来分担?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无视她的目光,送走了高公公后,步星若进去继续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妃嫔,去服侍太后娘娘。 …… 另一边。 高来顺回来把事情都说了,皇上听完不过一件小事,于是挥手答应了。 很快就有人去寻了明淑仪,明淑仪将传话公公送走后,立即屏退了殿内的宫人,唯独留下一个宫女。 “陛下怎么突然让本宫去侍疾。”她蹙着秀眉,很是不愉,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若是去了慈宁宫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旁边的宫女也是不禁皱眉:“不如你称病吧,可不能耽误了机会。” “不行。”明淑仪摇头:“刚刚传话的公公可是见到了本宫完完好好站着,若是下一刻回去本宫就病了不去侍疾,皇上会怎么想,怕是所有人都得怀疑本宫为了不去给太后侍寝谎称生病。” “若是皇上在派遣太医过来请脉一下就穿帮了,若是因此惹怒的皇上才是坏了计划。” “你随本宫一起去慈宁宫。” …… 边境 营帐内充斥着药味,狂风卷着风沙打在帐篷上“呼啦啦”作响,如同野兽嘶吼。 “少将军,您把药喝了吧,您伤的这么重,若是不喝药怎么会好啊。”一个小厮双眼赤红,强忍着心酸劝着。 赵建安靠在榻上,双眼充血一动不动,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身上赤裸,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露出大连古铜色健硕的肌肉,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他死死抿唇,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苍白不已。 “少将军,您想一想老将军,老将军拼命才护住了您,您如今这样对得起老将军吗?”小厮咬牙。 闻言,赵建安神情终于有了丝变化,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哑着嗓音。 “是我害死了父亲,都是我太无用了……”想到当时挡在他面前,被一剑穿心的父亲,他死死咬牙,声音颤抖。 第167章 慈宁宫惊变 小厮也忍不住眼眶酸涩,却还得强打起精神安慰他:“公子,你得养好身子才能重新上战场,为将军报仇啊,这都是那些可恶的西蛮族的错。” 闻言,赵将军却突然笑了,笑的嘲讽,笑声越来越大,闭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是西蛮族害死了父亲吗?哈哈哈……”他笑的剧烈,牵动着身上的伤口撕裂,血液霎时浸透了白色纱布。 小厮顿时神情惊变:“少将军,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小的立即去找军医过来。” 说着就要跑出去,赵建安立即喊住他:“不许去。” 他粗喘着呼吸,神情阴郁:“去,将救了我的那个小将士喊进来,我有话问他。” “可是您的伤口……” “去!听不清我的命令吗?” 小厮张了张口,只会行礼退下,赵建安身子微微颤抖靠在床壁上,伤口一阵阵撕裂的抽痛。 疼的身体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营帐被掀开,小厮身后跟着一个容貌普通的将士进来,小将士冲着床上的赵建安行礼。 “属下见过少将军。”他垂下眸子, 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赵建安视线沉沉落到了他身上,眸底暗含锋芒,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小厮先出去。 营帐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 而原本低眉顺目的小将士也抬起了头,脸上哪里有什么恭敬,他抱拳行礼。 “赵小将军。” 赵建安眼神凌厉摄人的落到他身上,冷声质问:“你当时说的话可是真的。” 想到当时被救时,这个人告诉他的那一句话,心底就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将士拱手:“小的所说绝无虚言,这是良妃娘娘托我们公子给您带的一封信。”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密封的信,上前几步双手把信纸递过去。 听到“良妃”两字,赵建安眉峰动了动,眼底一片漆黑,他打开了这封信,低头一眼扫去。 上面清楚的写了慧修仪为何被赐死,以及皇帝如今被人蛊惑,已经对将军府忌惮存了杀心。 旁边将士眸光微动,缓缓开口:“这次属下是封面来送这封信,没想到这么巧竟然救下了赵小将军,当时刺向赵将军的那人哪怕隐藏在好,可是属下还是发现他的招式不像是异族,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这话他可没有说谎,本来按照命令他一定第一时间去杀了赵将军,哪知道还不等他动手,就发现暗中已经有人盯上了赵将军。 他自己就是暗卫,那人的招式很敏锐察觉出也是同类,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挑拨将军府和皇上关系。 这件事就往皇上身上泼脏水就对了。 闻言,赵建安手猛得一个用力,手中的信纸瞬间被捏碎,双眸充血。 他唇角嘲弄扯起:“皇上真的是对得起我赵府百年来的忠心啊,也不知道这位皇帝午夜梦回,能不能睡得安心,会不会梦到我赵府百年来死在战场上无数的儿郎们。” 将士垂眸,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已经算是完成了。 赵建安犹如坠入了冰窟,从心底冷的彻骨,这一刻甚至比父亲离世还要痛苦。 他从识字开始学的就是兵书,会走时就要练习扎马步,从小被告诉的就是要忠心皇室,守好萧氏江山。 如今就得到君王如此的厌弃。 多讽刺啊。 “说吧,良妃让你们送这封信是什么意图,你家公子又是何人。”缓了缓心底思绪,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一片平静。 可这份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要一个契机,他随时都可能拉着人玉石俱焚。 将士觉着这位小将军一瞬间似乎沉稳了很多,褪去了身上那份浮躁的锋芒。 他垂了垂眸:“我们主子不过欠娘娘一份恩情,把这封信送到您手中,这份恩情就已经还完了,今后也不会再有其他联系,身份便不必告诉少将军了。” 顿了下:“良妃娘娘将这些事情告诉您,同时也是隐隐猜测到了皇上或许会趁机除掉赵将军和您这个隐患,也是让我们公子派人来救下您。” “娘娘的意图属下也并不知,属下这是奉命行事而已。”他也是真不知道,甚至当接到白谢安这个命令,都大吃一惊。 赵建安眸底一片幽深:“我知道了,这份救命之恩我记下了。” 低头看着床上那信纸的碎片,他如今谁都不信,这番话也只是信了五分,他和宫里那位宠冠六宫的良妃素未谋面过,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他身上如今还有什么能被图谋的,那也只有手中掌握的三十万大军了。 想到这里,赵建安侧头在枕头下摩挲了一下,拿出了那只虎符,手猛得攥紧。 不管如何,他如今深深明白兵权才是最重要的,这虎符他必须牢牢掌控在手中。 …… 宫外 白谢安看着眼前狼狈的家人们,双眼充血,眼底一片的愤怒,旁边的白二妹捂住脸呜呜哭泣。 “大哥,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他们拿着棒子就……” 说着早已经泣不成,扑在白母怀里害怕的浑身颤抖,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恐。 白谢安紧紧握住床上父亲的手,声音沙哑:“他们……对你们做什么了。” 其实不用问,看着床上那一只腿已经瘸了的白父就隐隐猜测到了答案,他眼底已经带了水光,闭了闭眼。 白母抹了抹眼泪:“半个月前,突然有一伙人突然来了咱们家里,说是你的人,你已经在京城安顿好了一切,要带我们去京城寻你。” “他……他手中带着你的亲笔信,那信你父亲和我都看过了,就是你的笔迹,口吻也和你很像,但是你爹性子素来谨慎,觉得这男人出现的太过于蹊跷,便想着先把人安抚下来,确认一下。” “却不想,到了晚上在睡梦中,这人直接把我们打晕就掳走了……呜呜快到了京城时,硬生生把你爹的腿给打折了……” 白家是书香门第,家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家里的护卫也都是身手普通,自然毫无抵抗能力。 想到来京城遭遇的这一切,白母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儿,哭的身子不断颤抖。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到底为什么要抓咱们一家。” 母女两人全都吓的不轻,脸色苍白,白谢安确定两人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遇到其他伤害,心底微微松口气。 又安抚了几句,吩咐身边人将母女两人带下去休息。 屋内那请来的大夫此时收回了手,白谢安立即急声问:“大夫,家父的腿怎么样。” 大夫也听到了刚刚白家母女的话,对这位白小大人很是同情,叹息一声。 “白小大人,恕老夫医术浅薄,对白大人这腿无能为力,但是白小大人做好心理准备,白大人这腿里面的骨头已经被彻底敲碎了,哪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救不了了。” “老夫只能开一剂药为白大人止疼。” 白谢安身子踉跄了一下,脸色刷一下惨白,唇瓣哆嗦,床上的白父神情虚弱,依靠在床壁上。 反而是他自己神情平静,他冲着老大夫拱了拱手:“那麻烦了。” 而后大夫又嘱咐了几句,跟着下人下去抓药了,屋内只剩下了父子两人。 白谢安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到了床边,声音哽咽愧疚不已:“父亲,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连累了父亲。” 白父摆摆手,声音沙哑:“谢安,你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眼底暗了暗:“这次的事情只是一次教训,若是你再不听话,下一次送来的就是我们的尸首。” 白谢安脸更白了,死死握紧了拳头:“是儿子的错……” 他知道是谁了,是宫里那位良妃娘娘,这一刻他心底是无尽的寒冷和愤怒。 可怨恨过后,却是无能为力的不堪绝望,他不过刚刚踏入朝堂,如何和一名正得盛宠的宠妃抵抗。 …… 慈宁宫。 当明淑仪来时,就看到女子低着头正给床上太后娘娘喂药,她眸光闪了闪。 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臣妾给良妃娘娘请安。” 步星若放下药碗,拿帕子给太后拭了拭唇角药渍,如今已经两天过去了,太后依然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只能勉强为太后服下一些粥,喂这碗药有一半都流到了枕头上,格外麻烦。 “明淑仪来了,快些起来。”她坐在床上微微一笑,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腕。 “哎,明淑仪来了就好,本宫一个人实在是照顾不周太后娘娘,有了妹妹帮忙,本宫也能轻松一些。” 明淑仪心中警惕,她来时已经打听清楚了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宣她给太后侍疾,是面前这个良妃提议的。 根据她这十年来在后宫掌握的消息,这个良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才不信步星若真的只是随意提议了她。 她谨慎回答:“是,能和娘娘一起照顾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气。” 秦嬷嬷这时走了进来给两人行礼,而后眼神忧心忡忡的望着床上的太后。 她眼眶有些红,压了压眼角:“太后娘娘这次都已经快要睡十个时辰了,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太后娘娘往日最是心善,每日诵经抄写,请佛祖一定要保佑太后娘娘快一些好起来,别在磋磨咱们娘娘了。” 步星若低眉顺目站在旁边,听到这话唇角嘲讽的勾起,话却也很是关切。 “秦嬷嬷和太后娘娘真是主仆情深,相信佛祖也定会保佑太后娘娘的 ” 她看向了明淑仪:“明淑仪,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本宫实在是困乏的厉害,就先去休息一下。” 秦嬷嬷眉头立即皱起,语气淡淡很是不悦:“良妃娘娘,您可是替皇上来为陛下尽孝的,这才不过才一晚上就受不住了,这若是传到了皇上那里,您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她和太后娘娘一条心,自然也是很不喜这个妖里妖气的良妃,如今太后娘娘还昏迷着,她还想去休息做梦。 步星若脚步一顿,缓缓看向了她,脸上笑容瞬间没了:“怎么,嬷嬷是拿皇上威胁本宫了。” “老奴不敢,老奴不过是好意提醒娘娘一下,若是娘娘不领情老奴也无法。”秦嬷嬷说的好听,但是面上却没有一丝恭敬,脸上的神情几乎就差明晃晃的说就是威胁了。 啪—— 步星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下巴傲慢的抬起,眼神轻蔑。 “知道本宫不想听,嬷嬷以后就不要说这样的废话,本宫可不爱听。” “你……”秦嬷嬷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双眼愤恨的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她可是从十一岁就伺候太后了,兢兢业业伺候了太后大半辈子了,在这宫中哪怕是皇上看在这情份上也对她敬重三分。 步星若忍这个死老婆子很久了,以往有太后压着,她的确不敢,只是如今太后马上就要死了,她自然不必顾忌。 这个秦嬷嬷往常仗着太后的势,不知道给了她多少难堪委屈受,今日这巴掌只是个开始而已。 “明淑仪,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步星若直接无视了恨不得吃了她的秦嬷嬷,朝着明淑仪微微点头就走了出去。 明淑仪看了眼秦嬷嬷,温声关怀:“嬷嬷莫要和良妃娘娘计较,良妃娘娘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她又素来对太后娘娘有些误会,如今又受累照顾太后娘娘一晚上,心中难免会有些怨气。” “嬷嬷去拿冰覆一下吧,太后娘娘这里有本宫在就行。” 秦嬷嬷感激的冲着她行了一礼:“多谢娘娘体恤,娘娘真是心善,今日的事情等太后娘娘醒来老奴一定会一五一十汇报。” 明淑仪但笑不语。 另一边。 步星若回到了宫里就说自己要小憩一会儿,屏退了殿内其他宫人。 “如何。” 她沉声问。 “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第168章 太后崩 午膳时,太后终于幽幽转醒了,秦嬷嬷欣喜不已:“娘娘,您总算是醒了,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明淑仪扶着太后坐起身,同时拿起旁边的枕头给她垫到背后,太后神情恹恹的,精神不济。 “哀家这次睡了多久啊。” “娘娘,您已经睡了两天一夜了,老奴让厨房送些吃食过来吧。”秦嬷嬷道。 太后的确有些恶了,她点点头,而后想到什么,视线在殿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明淑仪身上。 皱眉:“哀家不是让良妃侍疾吗?良妃人呢,怎么是明淑仪你在这里。” 她对明淑仪感观还是不错的,知道这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加上和自己一样信奉佛法,印象很好。 明淑仪敛眸将手中倒好的花茶双手奉上,轻轻一笑:“良妃姐姐一个人照顾不周太后娘娘,她身子也受不住累,于是便和皇上请命让臣妾一起来给娘娘侍疾。” 顿了下:“娘娘昨儿照顾了您一晚上,也是熬不住了,早上便去偏殿休息了,这才是臣妾留下照顾您。” 太后一听顿时怒来,手中茶不过喝了一口重重撂下:“好啊,哀家让她侍疾,这不过才一天天就去偷懒了,这是完全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啊 。” “还敢把这事推给你,这步星若真是胆子越发的大了,若是再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假以时日是不是要爬到哀家头上了!” 明淑仪敛了敛眼睫,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良妃姐姐应该是真的累了吧,毕竟皇上素来宠爱她,姐姐没吃过苦。”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太后大口喘气,呼吸急促,气的脸色隐隐看去竟然有些发紫。 “来人,立即把良妃给哀家唤来!” 秦嬷嬷这时带着宫女进来,见到太后的模样吓了一跳,吩咐宫女把手中食盒放到旁边,她自己上前给太后顺气。 “娘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若是看不惯那良妃,您按照宫规处罚了就是。” 太后一抬头余光就看到了她红肿的脸颊,以及上面那清晰的五指印,呼吸急促问:“秦嬷嬷,你的脸怎么了。” 提到自己的脸,秦嬷嬷顿时也流露出恨意:“娘娘,那良妃要去偷懒不想给您侍疾,老奴看不惯不过提点她几句,她就直接扇了老奴一巴掌。” 她神情哀凄:“老奴陪着您大半辈子,老奴受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可是老奴是您最得力的下人,在外面代表的就是您的脸面,这良妃就是借机发泄心中对您的不忿啊。” 太后心底火气噌噌蹭往上涌,脑袋充血,心底有熊熊怒火燃烧。 而步星若也就是这个时候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见到床上的太立即扯起抹灿烂的笑容。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醒了真是太好了。” 她身上换了一袭格外明艳的绯红色宫装,头上的珠钗微微晃动,闪着灼灼光辉,美如朝阳,耀眼夺目。 太后被她脸上这抹笑容和身上这艳色给深深刺激到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另一道同样这么明艳的身影。 她这辈子最疼恨的女人,让她前辈子几乎成了一个笑话,当年的丽太妃! 太后呼吸急促,双眸几欲喷火,血液直往脑门上涌 “你……”她张口说出这么一句话,突然身子一个抽搐,眼睛睁大直直栽倒在了床上。 一双眼睛睁的诡异的大,宫女正好和她对视上,直接被吓的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啊——”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给吓了一跳,秦嬷嬷一下子扑过去,急声唤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别吓老奴啊。” 可唤了半天太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伸出手颤巍巍的探向太后鼻息。 而后瞳孔骤然缩了缩,身子无力的瘫软到了地上,嘴唇哆嗦颤抖:“娘娘……娘娘没……没气了。” ! 轰隆,犹如晴天劈下一道惊雷,太后突然毫无预兆的去了让各宫众人都是一惊。 皇帝本在御书房和大臣商讨战事,因此当慈宁宫太监慌慌张张来报信时,所有大臣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皇帝噌的一下站起身,神情惊变,几位大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眼中的惊异。 最近是听说太后娘娘身体不太好了,但是打听都只说是普通伤寒,怎么突然就崩了。 慈宁宫的太监跪在地上,抹着眼泪:“皇上,您快去看看吧,太后娘娘刚刚崩了。” 皇帝简直觉得荒谬,却也顾不得其他,冷着脸径直绕过他往外走去。 高来顺急急冲着几位大臣行了一礼:“几位大人便先回去吧。” 而后快速跟上前面皇帝。 …… 此时的慈宁宫中,朱皇后带着后宫诸位妃嫔全都来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也被传唤了过来。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皇帝握住太后的手,此时距离太后没了气息不过才过去不到一盏茶时间,手上还带着温度。 “母后……您醒一醒,看一看儿子。”他的手收紧,另一只手微微有些颤的摸向太后的脸颊。 殿内弥漫着浓浓的哀伤,所有人脸上都是一脸落寞悲哀之情,但是心中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刘太医上前,语气沉重:“皇上,太后娘娘已经去了。” 皇帝好似没有听到,双眸微微泛红,薄唇紧抿捂住太后的手,他缓缓转头猩红着眼睛望向刘太医。 “你们太医院隔一日便给母后请平安脉,不是一直说母后身子无碍吗?母后为何会突然去了!?” 刘太医和另外几名太医全都扑通跪下,刘太医很是惶恐:“回禀皇上,昨儿臣才好郑太医一起给太后娘娘诊过脉,娘娘的确脉象正常啊。” “无事,又是无事,朕养你们太医院一群人有什么用!”皇帝怒声咆哮,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来人,传朕口谕,太医院院正刘齐安失职,医不配位,贬其太医院院正之位,打入天牢,判斩立决,太医院其他人全都杖责六十大板。” 第169章 异族细作 刘院正脸色灰败,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心底被绝望蔓延,知道自己这次怕是完了。 就在这种压抑时候,突然一声女子惊呼打破了气氛,步星若捂住嘴,手有些颤的指着太后。 “皇上……太后娘娘的脸色怎么变……变。”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后面的话一直没敢说出来。 可也不用她再说了,众人已经都看到了,妍妃没忍住尖叫一声。 “啊——” 皇帝离的最近,一转头瞳孔缩了缩,手一下子抽了回去,猛得站起身 因为起的太急,身子微微趔趄后退了半步。 他惊慌问:“这是怎么回事?” 床上太后的脸色竟然慢慢变成了青紫色,满脸的死人灰败之色,加上她一双死不瞑目睁大的泛白瞳仁,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如今太后才过世不到一盏茶时间,可这脸色却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只是没有尸斑。 何况前一瞬太后脸色明明还是正常的,不过短短一瞬变成了这样,此时还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化。 青的慢慢发紫。 殿内的宫人都被吓的不轻,甚至有年纪小胆小的宫女哭了出来。 这场面实在是过于骇然惊恐了。 陆宴礼却是瞳孔一缩,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几步到了床边。 紧紧盯着床上的太后,甚至还抬起手摸向了太后的脸颊,朱皇后见此厉声呵斥。 “陆太医,你做什么!” 皇帝也反应过来,怒声斥责:“陆宴礼,你放肆!来人啊,还不赶紧将他给朕拿下。” 步星若却是站了出来:“陛下,等一等,陆太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见所有人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咬了咬唇:“太后娘娘此时明显不太对劲,臣妾刚刚就在这慈宁宫,也觉得娘娘的死似乎……有些蹊跷。”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朱皇后沉声道:“良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步星若看向了皇帝:“臣妾只是觉着有些不对劲,刚刚太后娘娘宣臣妾过来,娘娘前一瞬还好好坐着,突然就没有预兆的直直倒了下去。” 顿了下:“当时明淑仪也在,她当时是在床边服侍太后娘娘,离的最近,皇上您大可以问问她。” 被这么突然点名,明淑仪心没来由一跳,她抿了抿唇上前屈膝一礼。 “当时臣妾的确离的较近,太后娘娘刚刚醒来时的确神色正常,只是有些生气,而后在看见良妃娘娘进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倒下了。” “生气?” 皇帝立即捕捉到了这个词,眼神犀利:“母后为何生气。” 明淑仪一脸为难,她看了旁边的步星若一眼睫毛颤了颤:“是……是娘娘醒来没有看到良妃娘娘,可能是误会了良妃娘娘去偷懒了,加上良妃娘娘昨儿一时气急扇了秦嬷嬷一巴掌,太后娘娘便有些气到了。” 秦嬷嬷在旁早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此时像是突然找到了杀父仇人,猛得瞪向了步星若。 目眦欲裂:“是你 一定是你气死了太后娘娘,娘娘都是因为你才会一声气急攻心,这才去了。”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惊,步星若面上立即露出了怒色:“本宫看那一巴掌真是扇轻了 ,让你这狗奴才记恨在心,竟然胆大的拿太后娘娘的死也要咬本宫一口。” 迎春立即跪下,磕头哭诉:“皇上明鉴,我们娘娘实在是委屈,昨儿娘娘衣不解带照顾了太后娘娘一晚上,娘娘一晚上都给太后娘娘拭汗扇风,今日一早将近卯时才休息。” “娘娘的膝盖都已经红肿发紫了,这才是不是受不住回去休息了一会儿,说我们娘娘气到了太后娘娘简直是无稽之谈 。” 她抹了抹眼泪,愤恨指着秦嬷嬷:“这个秦嬷嬷往日一直仗着太后娘娘的信任奴大欺主,素来给我们娘娘脸色看,娘娘素来一直看在太后娘娘面上都默默忍下。” “这次不过是娘娘实在是难受不行,这秦嬷嬷还在阴阳怪气指责娘娘偷懒,娘娘才扇了她一巴掌。” 皇上神情格外难看,眼神冰冷的望向了秦嬷嬷,秦嬷嬷被这眼神看的心一紧,立即辩驳。 “皇上,您别听这个丫鬟胡说,她是这个妖妃的人,自然向着这个妖妃说话,老奴……” “皇上。”陆宴礼打断了她后面的话,他神情凝重,沉着脸冲冲着皇帝行礼。 “皇上,微臣似乎知道太后娘娘这半年来的怪病是怎么回事了,娘娘的死也不是自然,而是中了毒。” 这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高来顺心都跟着一跳,知道这宫中怕是要变天了。 皇帝再也管不了什么秦嬷嬷了,他脸色阴沉的吓人,双眸带着杀意的看向陆宴礼,一字一顿问。 “陆宴礼,你再说一遍,太后娘娘是怎么去的。” 陆祈安垂眸:“回禀皇上,太后娘娘的症状很像是微臣知道的一种毒,毒名美人醉。” 不用人再问,他接着道:“中了这慢性毒药,中毒的人会一天天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脉象却不会有任何异常,只会让人觉得是中毒者因为疲惫才会越发嗜睡。” “其症状正和太后娘娘这半年来的古怪嗜睡病状相符。” 朱皇后拧眉质问:“既如此,为何早前你不说,如今才说太后娘娘可能是中了毒。” 太后如此嗜睡,众人都不是傻子,其实心中都隐隐怀疑太后可能是中了毒,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加上太医们多次诊脉都说一切正常 是以在如今在听到太后可能中毒了,众人反应到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皇帝也沉着脸望陆宴礼,等着他的解释,陆宴礼面露惭愧:“回禀娘娘,这是因为这种毒我们萧朝并没有,这是边境一个部落特有的毒药,微臣也只是偶然途经那部落才听说过一次。” “加上微臣没有接触过这个毒药,虽然当时也觉得太后娘娘很像中了这毒,但是很快就否定了。” 第170章 画卷 陆宴礼说到这里神情格外凝重:“中了这美人醉,虽然人的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人的五脏六腑都会一天天迅速的衰老下去。” “因此在人死后,药效就会浮现在肌理之上,尸体会迅速的出现表状,肤色变青变僵,也会很快出现尸斑,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微臣才能确定太后娘娘是中了此毒。” 陆宴礼敛了敛眼帘:“皇上,从脉案来看太后娘娘中毒已经有半年多,定然有人每天往太后娘娘身边下毒,但是前几日太后娘娘脉象还是一切正常,本不应该今日出事。” “这只能说今日有人突然加大的毒药的剂量,因此,那下毒之人必然就在今日接触过太后娘娘的人中。” 随着他的话说完,整个慈宁宫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皇上脸上的神情吓人可怖,眼神好似要杀人一样,怒不可遏:“来人,将这慈宁宫所有伺候太后的宫人全部给朕送去慎刑司,一个个的审,朕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对太后下毒手。” 闻言,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吓的脸色煞白,哭着求饶:“陛下饶命啊,陛下,奴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很快就有禁军进来,将这些宫人全部都拖走了,就连秦嬷嬷都不例外。 秦嬷嬷也完全被这变故惊的神情骇然,她惶恐求饶:“皇上明察,老奴是太后娘娘从宫外带进来的,已经伺候了娘娘大半辈子,老奴断不可能害太后娘娘啊。”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得转头指着步星若:“是她,一定是这个妖妃对太后娘娘怀恨在心才对娘娘下了毒,否则往日否好好的,怎么就她来了后娘娘就出事了。” 越说越觉得可能,她双眸怨恨的死死盯着步星若,一把推开要来拿自己的禁军跪挪到皇帝面前。 “皇上明察啊,一定要为太后娘娘报仇,一定是这个妖妃做的,昨天一直是她贴身照顾太后娘娘的。” 所有人视线都落到了步星若身上,朱皇后凌厉呵问:“良妃,你怎么说。” 步星若一脸的诧异,而后也上前背脊笔直的跪下,眼眸盈盈望着皇帝。 “皇上明察,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陆太医都说了这美人醉萧朝并没有,是边境才有,臣妾一直久居深宫哪里去得来这样的毒药。” “秦嬷嬷这指正真是毫无道理,若单单只是因为臣妾照顾太后娘娘便怀疑臣妾,那明淑仪岂不是更有嫌疑,毕竟太后娘娘去前一直是她在照顾。” 她侧头看向了明淑仪。 突然被点到名字,明淑仪心又是一突,她手指紧了紧,神情淡然的跪下。 “良妃娘娘说笑了,臣妾怎么会去害太后娘娘。” 皇帝看着这互相指责的场面冷着脸没有开口,涉及到自己生母的死,他此时既怒又悲。 有种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想法。 但最后一丝理智还尚在,他沉着嗓音吩咐:“既如此,就让人给两位娘娘搜身,派人去两位娘娘宫中搜查。” 于是,步星若和明淑仪分别被带到了偏殿,由御前伺候的宫女搜身,最后自然什么都没搜出来。 明淑仪被带回来,她垂着眼,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她总感觉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若是太后娘娘真的是因为那什么美人醉而死的,那她一定被卷入了这件事中。 若是如此,良妃提出让她一起为太后娘娘侍疾只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想到这里,心一紧。 空气流穿着压抑沉闷,时间渐渐过去,在这样氛围影响下,每个人心上都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 明淑仪隐晦和那宫女对视一眼,而后垂下了眼帘,她宫里倒是不怕搜,太后的死本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而那些往日不能暴露的东西已经全都随手烧毁了,不可能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这时外面高来顺带着搜宫的禁军回来了,他进来就往明淑仪方向觑了一眼,而后垂下了眼帘。 明淑仪被这一眼看的心头狠狠一跳,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她手紧了紧。 “陛下,良妃娘娘宫中并无什么异常,明淑仪娘娘宫中都是些佛经典籍,也没什么不妥。” 高来顺恭敬回答,而后语气顿了一下:“只是……老奴在本佛经夹层中发现了几张纸,上面的字迹好像并非梵文,老奴不认识不知写的是什么。” “还有一幅有些古怪的画。” 说着将手中拿着的东西呈递上去,皇帝蹙眉先拿起了那几张纸,低头看去。 而明淑仪看到那纸还有字画却是一愣,不知道那是什么,而随即众人就看到皇帝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眼底聚集着暴风雨。 看着纸上那特异奇怪的文字,他几乎用了全力才抑制住将其撕碎的冲动,而后又拿起那幅画。 这画很是简陋,似乎只是作画之人随手之作,画也不算是精湛,可在看清楚上面画的内容时,皇帝瞳孔缩了缩。 而后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杀意,他猛得抬眸看下明淑仪,将手中的画卷直直朝着她砸了过去。 “明淑仪,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这画上画的是什么?” 皇帝此时脸上的神情太过于吓人了,阴沉可怖,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甚至给一种感觉,他想杀了明淑仪。 这是比刚刚知道太后被人害死还要深的怒火,让众人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了明淑仪身前的画上。 那画卷砸到了明淑仪的身边,正好滚开,露出了上面所绘制的图案,那是一幅百谷丰收图。 画上男男女女在劳作,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可这画上的男女却很明显和中原人不一样。 他们的生的更加高大魁梧,头发也不是纯黑色而且是卷发,体毛茂盛,这些特征让所有人都是瞳孔缩了缩。 “这……这是……”淑妃捂住嘴,却不敢说出那个名称,那个令所有人都厌恶的种族。 第171章 对峙证据 “西蛮族!” 朱皇后沉声说出了这个令人震惊的答案,就连旁边的妍妃眼底也闪过抹厌恶,对这个部落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个部落几乎是让人人喊打的程度,部落之人野蛮无礼,好像天生就喜欢迫害侵略,完全没有受过教化。 明淑仪更是眼神直直盯着这幅画,瞳孔缩了缩,她几乎一眼认出来了这画上描绘都是部落的场景。 “明淑仪,你是不是给朕一个交代,你的宫中为什么会有西蛮族的画,还有这西蛮族的文字?” 皇帝看向明淑仪的眼神如同淬了冰,薄凉绝情,他将手中的几张纸递向了朱皇后。 “皇后,你看看这字是不是西蛮族的文字。” 皇后饱读诗书,未出阁前素有第一才女之名,各类书籍都读过一些,她接过那几张纸。 扫了一眼,又翻开后面几张沉着脸点头:“回皇上,这上面的字的确是西蛮族字迹,只是臣妾只是能认出字迹,却不认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皇帝冷笑一声:“写的是让西蛮族君主安心,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朕这个亡国之君已经将赵氏赐死,盼着早日回到西蛮族。” 所有人都是胆战心惊,离的近的朱婕妤更是吓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明淑仪此时耳畔嗡嗡嗡作响,四肢冰凉,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她都有些不确定这些东西难道真的是她不小心留下的不成。 她旁边的宫女反应最快,跪下磕头哭诉:“陛下明察,这些东西都跟我们娘娘无关,娘娘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啊,定然是有人陷害啊。” 被这一提醒,明淑仪才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抬眸一脸困惑惊慌。 “皇上明察,这幅画和这些纸臣妾从未见过,和臣妾没有任何关系,臣妾一个久居深宫的妃嫔宫中怎么会有西蛮族的东西,这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了。” 皇帝眉头深深皱起,明淑仪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她一个后宫妃嫔如何会有这些东西,又如何知道西蛮族的文字画卷。 宫里是没有这方面的书籍的,皇后之所以认识是他偶尔会拿书觑钟粹宫看。 旁边的陆宴礼却突然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皇上,微臣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闻言,众人望向了他,他抿了抿唇:“回禀皇上,那个部落不时会和西蛮族进行一些交易,这美人醉本是那部落独有的毒药,若是在交易中流落到了西蛮族也是有可能。” “若是这宫中在有西蛮族细作,太后娘娘中毒便有了解释,否则微臣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宫中怎么会出现这种毒药。” 皇帝心头猛得一震,如同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他的后宫之中有异族细作? 明淑仪眼底闪过抹慌乱,后背渗出了一层层冷汗,偏偏这样越危险的时刻,她脑袋却越发清醒。 将今日事情过了一遍,立即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豁然抬头看向了步星若,眼底闪过抹阴狠。 她这是被算计了。 这一环套一环,就是来针对她的,只是她不知道步星若是真的知道了她细作的身份,还是只是碰巧为了对付她才设的这一个局。 “陆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正本宫是西蛮族细作,这简直比指正本宫给太后娘娘下毒还要荒谬。” 明淑仪素来淡然的面庞上也罕见露出了抹愠怒:“陛下,这两样东西臣妾从来没有见过,今日的事情很古怪,一定是那背后真正害了太后娘娘的人要设计让臣妾做替罪羊。” “臣妾今天一早就来慈宁宫侍疾,宫里这段时间无人,若是宫里下人疏忽让人趁机钻了空子,趁机放了这两些东西来陷害臣妾。” 顿了下,她觑了眼步星若:“何况臣妾甚少出宫,和太后娘娘都未接触过几次,自认为和还算得太后娘娘喜欢,臣妾根本没有理由去害太后娘娘,这对臣妾没有任何好处。” “臣妾实在是无辜,不知臣妾可否问一句皇上您为何突然想起让臣妾侍寝,是您心疼良妃娘娘一个人受累,还是……有什么人在您耳畔说了什么,才突然让臣妾来了慈宁宫,牵扯到这件事。” 所有人自然看到了她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有条有理的说出理由为自己自证,却一条条都令人信服有道理。 皇帝没有说话,却是习惯性的转动起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不是个蠢的,也觉得今日事情太过于蹊跷。 只是有了前面几次事情前提,他不想在没有证据前就在胡乱怀疑步星若,最后他还是开了口。 “只是良妃一个人照顾不周太后娘娘,这才向朕提议找个妃嫔做伴。” 步星若面对众各异的眼神神情淡然,她上前一步:“是我向皇上提议让明淑仪你来陪本宫的,不过是本宫和其她姐妹关系不好,选来选去只能选你了而已。” 她淡淡斜睨了明淑仪一眼:“本宫和这后宫其她人关系不睦也不是秘密,不选个看的顺眼的难不成选个跟本宫争风吃醋的碍眼。” 偏偏她越这样直白跋扈,皇帝却心中不自觉松口气,冷峻的面庞上做模做样露出不悦。 “良妃,把你脾气收一收。”话说的责备,可是任谁都看出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步星若垂眸福了福身,撇撇嘴:“是,臣妾知错。” 见此,明淑仪不甘的咬唇,有些咄咄逼人质问:“臣妾和良妃素来没有交集,若说关系好,你和淑妃才是关系最好的,你为什么不提议让淑妃来。” 她眼神直直望着步星若,不允许她有任何躲避,眼底压抑着怨恨。 心中肯定今日的事情和步星若脱不开关系。 步星若眼尾微微上挑,她今日妆容本就偏向艳丽华丽,此时显得格外有攻击性。 她红唇嘲弄勾了勾:“呵,本宫最烦这样虚与委蛇了,你不就是要说今日事情是本宫陷害你,是本宫害了太后拿你做挡箭牌吗?” 第172章 白谢安到来 “瞧你这模样本宫就厌烦,假惺惺的,表面装的一片淡薄专心礼佛,背地里却让身边人随意杀了宫女灭口,这演戏的真是炉火纯青,本宫佩服。” “就是不知你背地里做了那么多恶事,每日诵经念佛时会不会心虚,害不害怕啊。”步星若幽幽道。 明淑仪心头一个咯噔,指甲紧了紧,抿了抿唇:“良妃姐姐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臣妾自认为和娘娘没有任何矛盾,您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她神情落寞,语气包容无奈:“早听说良妃娘娘恃宠而骄,性子素来张扬跋扈,臣妾久居宫中原本只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若儿臣妾哪里碍了娘娘的眼,惹了娘娘不快,您直接说出来,何必如此陷害我。” “良妃何时陷害你了。”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插入,皇帝望向说话的淑妃,眉头皱的更深了。 “淑妃这话是何意。”如果说明淑仪是整日吃斋念佛给人淡泊的印象,那么淑妃就是就是靠着日积月累的一举一动给人温柔识大体印象。 是真正的在后宫人缘极好,起码表面上没有人和她有什么过节。 淑妃上前一步,看了明淑仪一眼,望向皇帝:“皇上,臣妾曾经亲眼目睹两个宫女对话,最后一个宫女将另一个直接推入了井中。” “臣妾亲耳听到那宫女说是奉了明淑仪之命杀了那宫女灭口,那宫女似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宫女叫做有琴,原本是明淑仪的贴身宫女。” 明淑仪猛得抬眸,手陡然攥紧了,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那日竟然会被淑妃看到。 淑妃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霎时间众人在看向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妍妃美眸微微睁大。 天啊,这后宫中真的是卧虎藏龙,一个个都深藏不露。 这怎么看着越和蔼心善的人却越狠毒,她打了个寒颤,越发想念自己的阿父和部落。 后宫太可怕了,她会不会哪一天也突然莫名其妙就死了,越想越害怕,脸都吓白了几分。 “陛下,您相信这话吗?臣妾从入宫十年一直久居宫中,从未奢求过,一直本本分分,臣妾素来信佛,怎么会犯下杀孽。” 明淑仪眼眶红了,哀凄悲伤的望向皇帝,水眸中是浓浓的忧伤凄凉,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副脆弱的模样,皇帝心微微有些动摇。 他也有些不信今日的事情会是和她有关系,毕竟她说的对,这十年中,明淑仪从来不会争宠。 他不来她就安分待在宫中,他若是去就柔情蜜意相迎,却也从不会讨要任何东西,实在是省心不过了。 只是皇帝太了解后宫这些女人了,面上全都是装的善良温柔,背地里手段却令人心惊胆寒。 所以他更喜欢步星若这样明明白白嚣张恶毒的性子,不用费心思。 见男人不答话,明淑仪心微微下沉,面上却苦涩的笑了,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臣妾今日是知道了,不是你与人为善别人就也会如此对你,真是人善被人欺。”她看向淑妃,眼底似带愤怒。 “淑妃和良妃关系是真的好啊。” 她没有说其她,众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是指正淑妃和步星若关系好,帮步星若一起陷害她,做伪证。 淑妃也看懂了她眼神的意思,脸色沉了下去:“若说关系好,本宫和这后宫任何一个姐妹都自认为关系不错,我也不会为了谁就撒谎。” 她冲着皇帝福了福身:“皇上,臣妾说的是不是真的,您派人去查一下那个叫做有琴的宫女便可。” “其他事情臣妾完全不知,但是臣妾的确看到了明淑仪宫中宫女将人推入了井中杀人灭口,但是为什么被灭口臣妾不知。” 皇帝揉了揉眉心,开口吩咐:“来人,去查一下。” 明淑仪紧了紧手,敛下了眼帘,她并不怕查,那有琴的尸体早早已经不知进了哪个野兽的肚子里,根本查不到什么。 而果然,搜查的人很快回来了,当时天太黑并没有其她人看到有琴到底怎么死的,往常也不是没有天黑绊倒坠入井里的。 这件事就僵持住了,但是因为涉及到下蛮族细作和太后的死,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皇帝冷着脸,又看向手中那几份信纸,心底压抑不住的暴虐,却又无处发泄。 明淑仪抹了抹眼泪,突然笑了,她身上穿着素色宫装,背脊挺直,此时跪在这里姿态优美,哭的也是格外的好看。 “皇上,清者自清,臣妾问心无愧,臣妾愿意接受任何调查,皇上就先把臣妾收押关入天牢中吧。” “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皇帝眸色动了动,她如此善解人意的懂事,他的心微微软了一些。 “明淑仪,你便先委屈禁足在自己宫里吧,朕会尽快调查清楚这件事,还你一个清白。” 这是表示愿意相信明淑仪了,明淑仪扯了扯唇,露出抹如释重负的笑容,重重拜了下去。 “臣妾谢陛下。” 淑妃皱了皱眉,看了眼步星若,抿了抿唇,对这个结果有些忧心。 她如今站出来就是和明淑仪结下了仇怨,因此若是明淑仪最后无事,她就是树立了一个敌人。 在这后宫背后树敌太不明智,不知何时就中了暗招。 朱皇后柔声开口:“陛下,这件事事关重大,需要仔细调查,如今还是先为太后娘娘整理仪容,安排好太后娘娘后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太后崩了可是大事,后面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如此……” “陛下,外面白小大人求见。”皇帝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小太监进来匆匆来禀。 白谢安未及弱冠,在当朝中年纪实在太小,已经快要做很多人的子辈孙辈,因此习惯唤他一声“小大人。” 因此,皇帝立即知道说的是何人,他神情不悦:“朕如今没时间见他,让他先回去吧。” 他摆了摆手,薄唇紧抿。 此时哪里有心思去处理国事,太后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太后的死给他冲击很大,此时心里就如同被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着。 那小太监神情迟疑,但还是小心翼翼说着:“陛下,白小大人说他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回禀,说事关后宫有细作之事。” 所有人都是一惊。 朱皇后看向了身旁的皇帝,皇帝则是脸色沉了下去:“如此,就将白谢安带到这里吧。” 按照宫规,这大臣自然不能入后宫,但是如今情况特殊,也顾不上这些规矩了。 步星若悠闲的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垂了垂眼睫。 很快,外界就传来了动静。 白谢安被内侍带着迈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月白色常服,腰间只简单配着一块羊脂玉玉佩。 头戴玉冠,面容清隽白皙,他眼神直视前方,神情坦然站定。 他拱手作揖:“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诸位娘娘。” “白谢安,你说后宫有西蛮族细作。”皇帝没心思浪费时间,凤眸犀利落到他身上。 白谢安低眉顺目:“是。” 明淑仪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看了眼身边低头跪着的宫女,紧了紧手。 只能强力压下这些不安,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皇帝再开口询问,白谢安便把自己来意说明:“皇上,前日晚上,突然有人趁着夜色给微臣送来一封信,信上说怀疑后宫有异族细作,此人很可能是明淑仪。” “微臣当时便警惕起来自然是不信,以为是谁要算计微臣,又或者借微臣之手算计她人。” “微臣本想立即把这件事和您说,但是这种事事关重大,还是弄清楚比较好,因此微臣就花费了一些时间秘密调查,直到今日有了结果。” 他脸上一片冷肃:“没想到还真的查出了些事情,微臣一刻不敢耽误,便进宫来了。” 皇帝皱眉,但是现在不是去探查到底是何人给白谢安送这封信的时候。 “你查到了什么。” “回禀皇上,微臣查到明淑仪当年是早产,因此身体不好一直被养在庄子里,一直到了十二岁身子养的差不多了才被接回了府里。” “在这期间,明府会每隔一个月派人去送东西,但是在明淑仪四岁时,庄子里起火了,当时照顾明淑仪的贴身嬷嬷下人都死在了火里,而独独三岁的明淑仪好运的活了下来。” 明淑仪再也不能维持冷静了,脸色刷一下白了,这些事情其实并不算什么秘密,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可她心中有鬼,只感觉浑身冰冷,身子僵硬。 白谢安转头第一次落到了明淑仪身上:“当时很多人都说明淑仪是个有福气之人,而后明淑仪受了惊吓,将四岁前的事情都忘了。” 他唇角扯起抹弧度:“只是那么大的火,一个三岁孩子又怎么可能私力逃脱呢,如今活下来的明淑仪根本不是原本的明府大小姐,而是被人冒名顶替的西蛮族细作 !”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情都变了,宋昭仪眼瞳睁大,太过于震惊捂住了自己的嘴。 全都难以置信的望着地上跪着的明淑仪,眼中带着丝惊恐,一想到她们和一个西蛮族细作一起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一个个全都吓的脸色苍白。 后怕不已。 “你胡说!”明淑仪声音陡然拔高,眼里再也没了那份淡定,愤恨的瞪着白谢安。 她慌乱的看向皇帝:“皇上,您不要信他说的话,简直是荒谬,臣妾就是真正的明府大小姐,我是不是明家的孩子我爹娘怎么会不知道。” 泪水似珍珠一样簌簌往下流,她哭的格外悲伤委屈:“臣妾冤枉啊,臣妾一直吃斋念佛,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自认为问心无愧,不知到底碍了谁的眼,让这么多人来针对陷害臣妾。” “甚至现在就连臣妾的身世都要被怀疑……”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字字泣血,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众人神情各异,有狐疑,有警惕……却也有相信她,对她遭遇感到不忍,同情的。 皇帝神情动了动,但是依然看向了白谢安:“白谢安,你有何证据。” 白谢安冷笑一声:“明淑仪当时不过才四岁,因为养病常年在庄子里足不出户,除了那几个已经葬身火海的嬷嬷外,其她人很少见过明淑仪。” “明大人和明夫人更是四年间只见过明淑仪三次,加上孩子小时候没有长开,免不了有都有些相似,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说着,他拱了拱手:“皇上,微臣找到了当年一直照顾明淑仪乳母的女儿,这便是人证,此时正在殿外候着,请皇上宣她进来。” 皇上沉声吩咐:“宣。” 高来顺立即高喝:“宣——” 很快,一个妇人被带了进来,她约莫三十多岁,身子瘦弱单薄,身上穿着洗的泛白破旧的衣裙。 此时进来神情忐忑,神情很是害怕。 “还不拜见皇上。”高来顺呵斥一声,把妇人给吓的脸色白了白,她也不懂什么拜见皇上的礼节,只扑通一声跪下。 慌忙道:“民……民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淑仪见到她的一瞬间,神情惊变,手微微收紧,这难道真的是那个乳母的女儿。 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明明已经将那些下人的家人都赶尽杀绝了,难不成还有遗漏的不成。 见到这妇人吓成这样,皇帝不悦的皱了皱眉,朱皇后立即察觉到了,她上前一步放轻声音。 “这位夫人,你别怕,一会皇上问什么你实话实说就好,只要你不说谎故意隐瞒,皇上绝对不会怪罪你的 。” 顿了下,笑道:“不但不怪你,若是你说的事有用,本宫还会赏你。” 闻言,妇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颤巍巍的问:“真……真的吗?” 朱皇后微微一笑点点头:“本宫乃是皇后,说出的话自然不会作假,陛下您说是吧?” 她侧头笑着看向皇帝,皇帝点头,眼神沉沉望着这妇人:“这是自然,你便好好回答朕的问题。” 妇人对天子格外畏惧,她还是害怕的看向白谢安,白谢安轻声安抚:“周夫人,皇上乃是明君,赏罚分明,绝对不会随意便罚别人,你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便好。” “你知道的事情事关重大,若是阻准确,你可是立了大功,你的孩子夫君也会跟着受益的。” 第173章 周娘子证词 (前面一章也是新更新的。) 听到这话,妇人眼睛亮了亮,激动压下了心底的恐慌:“真……真的吗?” 相较于不怒自威的天子,她更相信看起来温柔好说话的白谢安,白谢安冲着她安抚的笑笑。 “是。” 如此,妇人才微微放松了些,见此皇帝才开口问:“你是何人,可认识明淑仪。” 周娘子抬起头看了眼旁边跪着的明淑仪,眼神仔细在她脸上打量,明淑仪被看的心有些慌。 微微敛了敛眼帘,低头。 “我不认识这位娘娘,只是我母亲曾经是明府大小姐的乳母,听说那位大小姐就是进宫做了娘娘,好像就是什么淑仪。” 周娘子语气带着很重的口音,但是并不妨碍让人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皇帝眸色幽深。 “不错,这位就是明府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明淑仪,你可曾见过幼时的明淑仪,有没有办法认出她来。” 闻言周娘子眼神直勾勾盯着明淑仪,明淑仪被这眼神看的很不自在,抿紧了唇。 她突然开口,眼神犀利:“你说你是我乳母的女儿,只是我乳母葬身火海后,我母亲曾经去了乳母家给了大笔银子补偿,他们一家就离开了京城。” “却没想到中途赶上大雪天,发生了意外,一家几口都死了,乳母的夫君以及一双儿女全都不幸殒命,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冒充乳母的女儿。” “我看你就是不知收了何人的好处,过来冒充乳母女儿陷害本宫,你可要想要了,若是你说错了话,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你的家人都得死!” 周娘子被那诛九族给吓的脸色白了白,又有些害怕慌乱起来,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我……我没有……我。”她有些语无伦次,紧张的身子颤抖。 步星若似笑非笑:“明淑仪这是怕了,你这么威胁一个妇人做什么 她不过就是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而已,又怎么会获罪。” “臣妾何曾威胁了,不过是心中怀疑提醒这妇人一下,莫要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全家。”明淑仪眼底闪过抹阴鸷,几乎可以肯定今天的事情定然和步星若脱不开关系。 实在是小看这良妃了,她被教导了那么多计谋心计,从未把后宫妃嫔间争宠的手段放入眼底。 却没想自己竟然会折在自己最看不起的这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妃嫔手中。 那周娘子就是一个普通妇人,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子里的李正而已,面见天子本就紧张。 此时被明淑仪那暗暗的话一吓,此时害怕的浑身哆嗦,不断冒冷汗。 白谢安见此皱了皱眉,走过去蹲下身:“周娘子,你别怕,陛下问话你如实回答就可,我保证,只要你不说谎,今日定然平平安安走出宫去。” “您还不信我吗?” 周娘子对视上少年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心不知怎么的就安定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是,我知道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民妇的父母,弟弟的确已经都死了,也的确回乡路上发生了雪崩被埋了,只是我其实根本没有坐上马车。” 想到什么,她苦涩却又嘲弄的笑笑:“母亲死后,父亲就把我卖给了如今的夫家做童养媳,只带着弟弟走了,父亲怕被人戳脊梁骨,因此这件事做的很隐蔽,把我卖了五两银子。” “因此外人根本不知道我根本不在马车上,只想着回到家乡,山高水远,就说我受不住寒死了,没想到我因此倒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因此外人才不知道,只是民妇的身份皇上您派人去我夫家打听一下就知道,有很多人其实知道这件事的。” 白谢安拱手:“皇上放心,此事事关重大,微臣绝对不敢有一丝疏忽,因此都已经派人去核查过了,周娘子的确是那位乳母的亲生女儿无疑。” 明淑仪心微微一沉。 确实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否则有步星若的话在前,会真的显得她心虚不敢让这妇人说话。 明知道事情对自己不利,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朝着不好方向发展。 周娘子,“民妇曾经见过幼时的明府大小姐,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有一点却是记的很清楚。” 她看向明淑仪,冷笑一声:“外面都传明大姑娘是因为病弱养在庄子里,其实只是为了掩盖明大小姐身体有缺陷而已。” “明大小姐天生有口吃的毛病,说话无法连续,明夫人当时已经失宠,怕生下这么一个女儿更惹了明大人厌恶,也是为了明府的名声才让我母亲带着明大小姐去了庄子里住 。” “这件事也只有我母亲几个贴身照顾明大小姐的乳母清楚,去了庄子后,明大小姐也是天生不爱言语,只喜欢一个人待着,因此外人都不知道。” 周娘子小心翼翼瞥了眼明淑仪,垂下了眼帘:“因此,面前这位定然不是明大小姐,当时很多医者都看过了,明大小姐是天生之症,就算好了今后说话也会有问题,不可能完全听不出。” 明淑仪心彻底跌入了谷底,这件事她的确不清楚,当时将她送来是部落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合心人选,因此让她替代的有些匆忙。 这些隐秘的事情自然没有查到,怕露出马脚,让她装作失忆,也成功瞒过去了所有人。 没想到百密一疏,还是出了问题。 但她咬唇不死心:“我……我是在大火中受了惊吓,直接失去了四岁前的所有记忆,这病突然就好了而已。” 皇帝眸色晦暗不明,看向陆宴礼:“陆太医,你说呢。” 陆祈安垂眸拱手道:“回禀皇上,人的头是最复杂的构造,医术根本没有研究精通,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过。” “曾有痴儿一夜之间恢复,有人突然失忆又想起来一切,因此明淑仪娘娘若是受惊过后突然好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174章 没有了 陆宴礼哪怕在偏心于步星若想帮她,但是这种事根本不能说谎,换一个太医问一下就会被拆穿谎言。 明淑仪暗暗松口气。 闻言,皇帝眉头深深皱起,视线又落到了周娘子身上:“你可还有其她证据证明。” “回禀皇上,民妇有。” 周娘子觑了明淑仪一眼,明淑仪被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就听她说:“民妇的母亲是、明大小姐的贴身乳母,因此曾经说过明大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因为她的脚心下有三颗朱砂痣,很是奇特。” “明大小姐幼时性子孤僻,不喜欢外人靠近,只有我母亲和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知道这件事,民妇曾经被带到庄子里给明大小姐做玩伴,曾经也见过她脚下的痣。” 皇帝看向了明淑仪,他很少宣召明淑仪侍寝,侍寝也是按照规矩,自然不会多留意她脚下有没有什么痣。 若是换成步星若他倒是可能注意到。 他冷声吩咐:“来人,带着明淑仪去里面查一下,高来顺 你跟着进去看看。” 高来顺低头应是,立即出来一个嬷嬷朝着明淑仪福了福身:“娘娘,请吧。 ” 自己脚下到底到底有没有痣明淑仪在清楚不过了,却还是惨白着脸色站起身来,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了,腿已经麻了。 她一个趔趄,高来顺立即伸手搀扶了一把:“娘娘,您小心着些。” 明淑仪勉强笑笑,头重脚轻的跟着嬷嬷去了内室,她身边的宫女从始至终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有些焦急着等着结果,明淑仪此时真的祈祷起佛祖,暗暗恳求能保佑她一次,让她脚下真的凭空出现三颗朱砂痣。 可惜,佛祖自然不会保佑她,嬷嬷看了一眼,女子的脚极白,可脚下却是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痣。 高来顺自然也看到了,他瞧了明淑仪一眼,心中也是感叹不已,如此明淑仪的身份没有什么多说的了。 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回禀皇上,老奴看过了,明淑仪脚下并没有任何痣。”他躬身回禀。 明淑仪也被带着走了出来,脸色白的吓人,此时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只感觉如芒刺背。 她挺带这话,抿了抿唇,抬眸直直望着皇帝:“不管陛下信不信,臣妾有记忆来就是明府大小姐,臣妾脚上也没有什么朱砂痣。” “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循规蹈矩,未出阁前十一年一直久居在庄子里,后面几年被接回府里就一直在深闺里学规矩,从不曾和外人接触过,跟不可能和西蛮族有接触。” “太后娘娘的死和臣妾没有丝毫关系,这幅画和字也和臣妾没有关系。” 明淑仪就是咬死了不认,又没有直接证据,谁也拿她没有办法,不能定她的罪。 说来说去绕这么一大圈,无外乎是为了查清楚是谁害了太后娘娘而已,其她的都是小事。 “退一步来讲,哪怕臣妾真的身份有问题,臣妾也不知,臣妾的确不记得四岁以前的记忆了,醒来身边人就说我是明家大小姐,其她的事情臣妾一概不知。” 她背脊挺直,神情又恢复了淡然平静,落在步星若眼中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红唇勾了勾,阴阳怪气:“明淑仪真是够倔强的。” 如今这个情况,众人也看明白了明淑仪的确有问题,但是如今却的确没有直接证据指证她。 皇帝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越发快了,语气听不出喜怒:“白谢安,你可有其他话要说。” 白谢安皱着眉头,他很想往步星若方向看一眼,得到吩咐他便去做了,可是时间太急,这时间也是太久了,很多痕迹都早就被消除了。 他也就好运查到一个周娘子,再多的还真没有。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回禀皇上,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有了些线索微臣不敢耽误便来了,也是时间太久了,查不到更多,望皇上恕罪。” 这件事他本可以不说,但是他还是来了,皇帝又怎么可能怪他。 “罢了,你不过才入朝为官,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今日你的功劳朕记住。” 不等明淑仪松口气,却听一道女声传来:“陛下,臣妾这里应该是有其她人证。”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去,步星若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皇上,臣妾宫里新来了一个叫做采薇的宫女,这宫女一次总是黑夜出气,鬼鬼祟祟的,臣妾还以为她要偷什么东西,就派人暗暗盯着。” “哪里想到一次臣妾身边的迎春跟踪她,发现这个宫女去了明淑仪宫中,过了约莫半柱香时间才出来,臣妾自然不可能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把人抓起来了。” “臣妾使了些手段让人审问,最后得到一个秘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步星若的下文,皇帝凤眸眯了眯:“哦,什么秘密。” 步星若微微一笑,红唇勾了勾,意味深长望着明淑仪:“明淑仪宫里有一间地下密室,她曾经不小心触发了机关,却唯恐自己撞到了什么秘密不敢多看,便急急关上跑了出去。” 犹如晴天一道惊雷,砸的明淑仪眼前阵阵发黑,她身子一个不稳晃了晃,嘴唇哆嗦颤抖。 她死死盯着步星若,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眼里如团淬了毒一样深深的怨恨。 她的仓惶神情被众人收入了眼底,皇帝冷声问:“那宫女在哪里,将她带过来,立即让人跟她去明淑仪宫中搜查!” “那宫女被臣妾关在了屋内,怕她咬舌自尽,臣妾向陆太医要了些迷药,皇上派人去长乐宫带过去就可。”步星若敛眸。 高来顺道:“皇上,老奴立即带着人去搜查。” 而后带着人立即走了。 明淑仪死死咬着牙,牙齿打颤,只能祈祷步星若是诓骗自己的了,怎么事情就这么巧,总是会被人不小心撞见这些事情。 第175章 去死! 可惜,明淑仪的祈祷只能落空了。 当她看到禁军手中捧着的那些东西时,就知道完了,这一次是证据确凿彻底让她没了辩驳反驳的余地。 高来顺带着几个禁军进来,手中捧着一些东西,最后还由四个禁军一起抬着一尊佛像进来。 所有人目光不可避免落到了这佛像身上,看到那模样时都是心头狠狠一震。 说是佛像但是却有青面獠牙,表情狰狞可怖,明明是佛像但是处处透着诡异不祥之气。 妍妃不小心对视上那尊像红色的眼睛,只感觉那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一跳。 “这是什么啊,太吓人了吧。”她惊呼一声,抓紧了旁边宫女的手臂,急忙偏过头去,心还跳的很快。 步星若也是被这佛像给看的很不舒服,但她对西蛮族了解一些,知道这并非是佛像,而是西蛮族信奉的一种“神灵。” 西蛮族根本没有自己的历史文化,贪婪嫉妒别的部落中原拥有的瑰宝,这个部落的东西偷一点就占为己有。 更是不知从中原偷了多少文化,甚至连一些信仰规矩都要投过去成自己的。 高来顺拱手:“皇上,明淑仪宫中的确有一个地下暗室,这些东西都是从里面找到的。” 他微微敛眸,想到刚刚看到那处地下室心里也很是吃惊。 皇帝看着面前这些东西,眼里一片墨色翻涌,神情冷肃到了极点。 他拿起托盘上那一串的骷髅,这串骷髅人手冰冷,又看向托盘上的其他东西, 那些用异族字迹抄写的佛经。 在往下翻阅,厚厚的一沓纸,都是用异族文字翻译的各种兵法,诗词……这些东西翻译完做什么不用说。 砰的一声—— 他手中那串骷髅项链直接被捏碎成了粉末,脸色阴沉密布,眼神阴冷。 “好的很。” 三个字,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男人此时的怒火,所有人都是齐齐一震,都垂下了头。 妍妃余光悄摸摸瞄了一眼地上那骷髅碎片,心中还有闲余暗想皇帝的手不疼吗? 朱皇后也冷着脸:“明淑仪,你还有何话可说,这些东西可都是从你宫中搜查出来的,皇上登基后,各宫都是经过重新翻修过的,而后就是你一直住着。” “你莫不是还要说有人在你宫中悄无声息瞒着你这个一宫之主挖了密室,还藏了这些东西不成。” 明淑仪只是抿着唇不说话,知道自己在说啥呢也无用了,皇帝看着这副哑口无言的她,怒不可遏。 “明淑仪,你好大的胆子!藏在朕的后宫十年,朕令人刮目相看啊。” 想到刚刚白谢安说的明淑仪身份有异,皇帝此时完全信了,想到他后宫里藏着一个异族细作,甚至还和他同床共枕,养育他的孩子,就是一阵的恶心愤怒。 他怒声咆哮:“来人,将明淑仪给朕送去慎刑司,朕亲自审问,明淑仪宫中伺候的所有宫人一起送过去,全都严刑拷打,问清楚这些年她们藏在宫中目的都做了什么!” 吩咐完这些皇帝依然不解气,心中的怒火直冲脑门,神情吓人如同杀人一样。 “将明府一众全都打入天牢,给朕挨个审!” 明淑仪依然只是抿唇沉默着,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想再说什么,曾经午夜梦回时,她也曾好几次梦到自己细作身份暴露的下场。 每一次都落得不同的凄惨下场,醒来都是浑身被冷汗打湿,一夜无眠。 因此如今这一刻真正到来时 她反而很平静,神情漠然也不装往日的淡然温柔了。 她看向步星若,唇角勾起,她原本素淡的面庞这一刻竟然多了丝妖冶之感。 “良妃,你可真够狠的,心思之深实在是令我佩服,若是当初君王安排的是你做这细作,说不定凭借皇帝对你的宠爱,和你的心机定然能完成任务,祝我族从掌中原。” 她自己害没害太后自己还能不清楚吗?今日的一切明显就是算计好的,太后或许真的中了美人醉的毒。 那这毒是谁下的她只能想到是步星若,一箭双雕,真是好计策。 步星若一脸的莫名其妙,一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很是无辜。 “够了,你到现在还想着拉良妃下水,你当朕这么蠢吗?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吗?来人,将明淑仪给朕立即带下去!” 立即有太监上前拿人,明淑仪没有反抗,但是她身边一直垂着头的宫女突然跪挪向前,抬眸红着眼睛求饶。 “我们娘娘是冤枉的,求皇上明察,皇上明察——”她跪挪到了皇帝脚下,不断磕头哭诉。 “奴婢愿意代替娘娘受一切刑罚,只求皇上明察,还娘娘一个清白。” 皇帝神情丝毫没有动容,冷着脸:“来人,还不赶紧将人拖走。” 高来顺挥手,立即有太监过来要拉宫女,宫女依然垂着头低低呜咽哭着,眼底却是划过抹阴狠。 在太监碰到她前,她猛然暴起,手中寒芒一闪,冲着皇帝心口刺去。 “狗皇帝,去死——” 谁也没预料到这一幕。 “皇上小心!”朱皇后惊恐的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可是因为极度惊恐,脚软的根本迈不过去。 高来顺更是呼吸都停了,吓的脸皮扭曲,奋力冲过去大喊:“皇上——” 可惜那宫女距离皇帝太近了 ,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皇帝也是没有防备,只是堪堪躲过了要害。 “噗嗤——” 步星若听到了很清晰的皮肉被贯穿,血液喷溅的声音,让她听着都疼。 宫女手中的匕首穿刺过了皇帝手臂,一击不成她还想来第二次,皇帝直接抬起脚一脚将人踹飞。 一手捂住自己流血的胳膊,这时护驾的人才将那宫女围住,高来顺冲了过来,看到皇帝胳膊上的血眼前一黑。 犹如天塌了一样。 哀嚎悲凄一声:“陛下——” “快,快来人请太医,不对,陆太医快来给陛下看一看。”他慌忙吩咐。 此时所有人也从惊吓中回神,见到皇帝受了伤全都慌了,围了过去。 第176章 皇帝中毒 朱皇后眼神一凝,声音微颤:“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众人望去,皇帝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大滴大滴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那颜色却是墨黑色。 陆宴礼上前,神情凝重:“先将必须扶着坐下,微臣为皇上把脉。” “快,高公公。”朱皇后和高来顺一左一右扶着皇帝坐下,皇帝松开手,微微拧着眉头,伤在自己身上他反而是最冷静的。 伸出手让陆宴礼为他把脉,众人都屏住呼吸,十分紧张的等待结果,而旁边的宫女和明淑仪已经被止住带了下去。 皇帝一抬眸,余光就瞥到了女子那泪盈盈担忧的眼神,步星若死死咬唇,美眸里浸满了泪水。 似乎察觉到男人目光,她抬眸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去。 嗓音满是哭腔:“皇上……” 在场这么多女子一个个全都是表现的忧心不已,旁边的朱婕妤和宋昭仪也是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 可皇帝知道这些女人哭能有三分真心就不错了,唯独面前的步星若是真正爱他至深,心疼他才会哭。 顿时心微微一软,但是碍于在这么多妃嫔面前也不好表现的太特殊,只是淡淡开口。 “都别哭了,不过一点小伤,朕无事。” “这哪里是没事了,这是中毒了吧,臣妾以前养的马儿就是误食了毒药,一命呜呼了……”妍妃害怕的声音直颤抖,有些害怕不敢看那伤口。 朱皇后皱眉,厉声呵斥:“妍妃,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时候提一个畜牲做什么。” 妍妃被呵斥的一个激灵,她有些不高兴了,不服气道:“臣妾这是担心陛下,这才想起这件事,臣妾的马儿也是流黑血,不一会就……” 死字还没有说出来,被皇帝怒声打断:“够了!” 他黑着脸,伤口不怎么疼,却感觉被妍妃给气的胸口疼,这西疆王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 他现在都怀疑西疆王居心叵测,送妍妃进宫就是为了将他气出个好歹来。 妍妃被男人眼中的冰冷看的心头一怵,撇撇嘴低下了头,嘴里轻声嘀咕一句。 “不说就不说,不识好人心……” 这个时候陆宴礼把完脉收回手,他神神情格外凝重:“皇上,那匕首上有毒,您中了毒。” 闻言,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朱皇后急切问:“陛下中了何毒,这毒能不能解。” “这毒毒性很强,只是药效较慢,也是那个部落当地的一种毒草炼成,中原并没有解药需要的草药,微臣只能尽量用其他药替代试着解。” 顿了下,陆宴礼脸上露出了抹为难:“还需要有人将皇上手臂上的毒血吸出来,只是这毒血免不了入口,吸毒的人也会有可能中毒。”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皇帝乃是天子,龙体自然不能让低贱的下人触碰,何况还是用嘴吸血这么亲密的事。 只能是妃嫔或者是……皇子公主来。 朱皇后手微微紧了紧,一瞬间判断利弊,这个时候若是主动站出来为皇上吸出毒血,无一例外可以得到皇上的好感。 但是却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很可能是性命之危。 她有些迟疑了。 而其她人也无不是这么想,毕竟这后宫中真正是因为深爱皇帝进宫的人很少,无不是身上系着家族的荣辱兴衰。 涉及到自己的性命,都很是谨慎,毕竟若是中毒死了,再要皇帝的好感也无用了啊。 淑妃张口就要应下,可是突然想到了二皇子,那个可怜惹人心疼的孩子,她便犹豫了。 她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臣妾很愿意为陛下效劳,只是二皇子还小,臣妾舍不得他。” 皇帝摆了摆手:“二皇子还要你这个母妃多照顾。”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很明显对淑妃态度淡了几分,他又看向了在场的其她妃嫔,眼神无悲无喜。 “你们呢。” 被看到的后妃都是心头一紧,不敢对视这眼神,都垂下了头。 皇帝心头一冷,虽然早就知道后宫这些女人对他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但还不是免不了感觉到心寒。 步星若悄悄看了陆宴礼一眼,而后就对视上男人视线,陆宴礼不着痕迹微微点头,很快垂下了眼帘。 “皇上,让臣妾来吧。”心中有了数,她张口站了出来,却有另一道女声和她一起响起。 两人都是一愣,齐齐回头望去,步星若就和林修仪视线对视上了。 林修仪紧了紧手,扯起抹笑容:“皇上素来最是宠爱姐姐,为皇上吸出毒血太过于危险了,还是让嫔妾代劳吧。” 对于步星若站出来皇帝是毫不意外 心底总算是有了丝慰藉,倒是林修仪能站出来让他微微惊讶。 此时听到林修仪的话,也立即沉声附和:“良妃,的确太危险了,便让林修仪来做吧。” 步星若眼尾嫣红,泪水顺着脸庞簌簌滑落,哽咽开口:“臣……臣妾担心皇上……呜呜……” 说着说着她泣不成声,旁边的迎春立即递过去帕子,她拿起帕子拭着泪水,美眸哀哀戚戚望着皇帝。 眼底的担忧害怕被皇帝一览无余的收入眼底,他心头狠狠一软,口气温和了很多。 “别怕,朕是天子,自有上天庇佑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一次你听话,朕不许你来做这种事,太危险了。” 态度强硬。 步星若心底飞快计较利弊,她如今已经是四妃之一了,今日哪怕替皇帝吸了毒血,也不可能在晋位。 而且那毒血实在是太恶心了,她也实在抵触,只一瞬间有了计较,她含泪乖巧的点头。 “臣……臣妾听皇上的,皇上您一定不能有事,陆太医,你一定要治好陛下,否则本宫便砍了你的脑袋!” 她恶狠狠的瞪向陆宴礼,毫不掩饰的刁蛮跋扈,陆宴礼垂眸拱手:“微臣一定尽力配出解药。” 朱皇后这才出声看向了林修仪:“林修仪,这次就由你为皇上吸出毒血吧,你放心,这次定会记你一功。” 林修仪指甲已经微微掐入掌心,强颜欢笑:“是。” 因为太危险了,所以舍不得步星若来做,便让她来? 第177章 陆院正 高来顺立即拿来了银剪,同时顺着皇帝的肩膀将袖子剪下来,胳膊上那狰狞流血的伤口就露了出来。 上面此时已经止住了血,乌黑的血凝固在上面,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林修仪,您替皇上将毒血吸出来,微臣便可以为皇上上药处理伤口了。”陆宴礼让开半步。 林修仪走了过来,看着那伤口轻咬了下唇,皇帝神情温和了几分:“林修仪,你有心了。” 不管如何,起码在这里其她人因为各种心思不上前迟疑时,林修仪能站出来已经很令他欣慰了。 对这个不怎么宠爱的妃嫔多了丝好感。 “能为陛下分忧是嫔妾的福分。”林修仪下定了决心,而后靠近的伤口处,低下头开始吸吮。 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蔓延至口腔,她的胃里就是一阵翻涌恶心,旁边的高来顺急忙拿来痰盂。 “小主,您吐这里。” 林修仪立即弯下腰将口中的黑血吐了进去,强压下干呕的冲动,拿帕子捂了捂唇。 然后又继续转身再一次转身吸血,不断重复这个步骤。 旁边的步星若看的庆幸不是自己上去,这也太恶心了,她不动声色的拿帕子捂了捂自己的唇,压下了胃里的翻涌。 她能忍受,可有的人却忍受不了,妍妃看着那乌黑如墨粘稠的血液,似乎也闻到了一股恶臭,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呕……” 此时众妃嫔都在竭力保持脸上担忧之色,压着胃里的不适,殿内格外的安静,因此这一声十分的突兀。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妍妃,妍妃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捂嘴的帕子,讪讪然的笑了笑。 “臣,臣妾只是早膳吃多了些,胃里有些不舒服。”顿了下,她急忙看向皇帝慌忙解释道。 “皇上您别误会,臣妾绝对不是觉得恶心,绝对没有嫌弃您……” 步星若觑了眼男人那黑沉的脸色,拿起帕子压了压上翘的唇角,这妍妃当真是有趣极了。 不时看她的出言顶撞一下皇帝,真是格外的解气,皇帝还得碍于西疆部落的面子,不能真的对妍妃做什么。 “皇后,回去再派个嬷嬷教一教妍妃宫里的规矩,知道什么叫做谨言慎行,以及后宫妃嫔的宫规!” 皇帝脸黑的如锅底,如果是其她妃嫔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威严,他早已经将人打入冷宫了。 可偏偏如今异族来势汹汹,朝堂兵力不足,他还需要向西疆借兵。 西疆王素来疼爱这唯一的女儿,来往的信中多次询问妍妃近况如何,如今紧要当头绝对不能对妍妃做什么,只能这么小惩大戒。 朱皇后应下,这下妍妃顿时苦着脸,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她真的是受够了宫里这些规矩了,上一次学规矩学了两个月她人都要疯了,如今又要学规矩。 她长得像不像规矩? 这边陆宴礼看了一眼皇上的伤口,点了点头:“修仪娘娘可以了。” 闻言旁边的宫女立即递过来一盏茶,林修仪急忙仰头喝下,漱了漱口吐到了痰盂里,接连这么漱了三杯茶,才感觉嘴里的血腥味儿驱散了一些。 而皇帝此时已经隐隐感觉到头昏脑胀,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冒冷汗。 “陆太医,您快赶紧给皇上重新把一下脉,老奴怎么瞧着皇上还越发不好了呢?”高来顺扶着皇帝,脸色急切。 陆宴礼伸手把了一下脉,而后眉头渐渐松展:“不必担忧,刚刚的毒素毕竟还是有些渗到了皇上体内,此时毒性发作,有些症状是很正常的。” “如今毒血已经被吸了出去,毒性减了一大半,残余的毒药并不会危及到皇上的性命,微臣调配出解药便可。” 皇帝不太舒服的撑着额头,而后沉声开口:“陆太医,这次你发觉太后中毒有异,从而牵扯出后宫中有蛮族细作已是大功,如今又为朕解毒,又立一功。” “你之才能,一个区区的普通太医实在是委屈了,传朕口谕,即日起册封陆宴礼为太医院新一任院正,至于原本的刘院正,朕念在你几十年来的劳苦功高上,这次免了你的死刑,但你几次疏忽,险些酿成大祸,也是年事已高,便告老回乡去吧。” “其他太医各自领罚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刚刚只是在气头上,皇帝才会说要将所有人拉出去砍了,但如果真的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杀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人能接替他们。 第178章 一定 李太医,郑太医齐齐跪地叩谢,陆宴礼敛了敛眸,拱手作揖:“微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出生时家里就已经落魄,从小便被父母耳提面命要学好医术,重振他们百年杏林世家门楣。 这一刻被册封为大医院院正是他二十多年来的溯源,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反而心里一片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或许是因为当他选择和女子做交易时,便知他早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能让他成为最年轻的院正,少不了女子的功劳,他强压下想要往步星若身旁看去的冲动,拢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很想知道女子此时是什么神情,有没有为他有一丝丝的高兴…… 与之相反的是刘院正神情悲泣,他双手叩于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行了大礼。 嗓音沙哑满含悲戚苦涩:“微臣多谢皇上大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中免不了的怅然若失,他从二十多岁便做了太医,如今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了,一辈子都谨慎小心,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被牵连的下场。 但是与其他那些被牵连祸及家人的同僚比,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刘太医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嘱咐完这些事情后,皇帝头晕的厉害,朱皇后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皇上,您身边需要个人伺候,不知您想要谁来。”这种事本应该她来,但是如今太后刚刚崩了,后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这个国母操劳的。 自然无法抽出身。 这种时候步星若自然要积极地表现出来,她上前一步,扶住皇帝另一边手臂,泪盈盈的。 “让臣妾来照顾皇上吧。” 她哭的眼尾殷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瞧着格外的伤心令人怜惜。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这么多人呢,这么爱哭,你照顾太后接连两日未休息了,朕这里不需你再照顾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步星若固执的摇摇头,紧紧抓着他的袖子,抬眸一脸的倔强坚持。 “不行,臣妾不放心皇上,必须亲眼看着您无事了,臣妾才安心,臣妾一定要留下来照顾皇上。”她有些蛮横的开口,格外的跋扈霸道。 旁边的朱皇后蹙了触蹙眉,低声呵斥:“良妃,你放肆,谁允许你对皇上不敬的。” 步星若抿了抿唇,福了福身:“臣妾知错了。” 顿了下,她眼神定定的望着皇帝:“但是不管如何,臣妾一定要留下来照顾皇上。” 皇帝被她的固执弄得有些无奈,唇角笑了笑:“好,那便良妃留下来照顾朕吧,其他人便都退下去吧。” “皇后,太后的后事都需要你操劳,你多费心。” 顿了下,又想到什么,看向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少年:“白谢安,你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到底是何人给你送来的那封信,今日成功找出细作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吩咐道:“高来顺,你去叫人将朕御书房那支上好的毛笔以及那松花石砚取来,赠给白爱卿。” 白谢安才刚刚入朝不足一月,而且起点已经太高了,不可能再给他如陆宴礼一样升官,皇帝也只能从其他方面赏赐了。 步星若突然淡淡开口,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少年:“陛下,臣妾听您说过白大人家里并不算富裕,如今白大人已经在京城安顿,想来不久会将自己的亲人都接过来。” “不如皇上便赏他些金银珠宝这些身外之物吧,也能宽裕一些。” 白谢安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了这位良妃娘娘,他眸色平静无波,如一汪春水温润。 对视上女子那双漆黑的狐狸眸,他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用力收紧,心里蕴起一股熊熊怒火。 他很想质问女子为何要那么对他的家人父亲。 步星若轻飘飘的斜视他一眼,一副不在意的轻浮态度:“白小大人,你自己觉得本宫这提议怎么样。” 白谢安压下心底的一切翻涌思绪,鸦羽的睫毛颤了颤,拱手作揖:“多谢娘娘大恩。” 见此,皇帝倒是多看了身边女子一眼,苍白的脸色上露出抹惊讶。 “哦,爱妃认识白大人不成 。” 不然以他对步星若的了解,不可能会为一个外人开口,感受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步星若一脸轻蔑。 她冷哼一声:“皇上说笑了,他是什么人也配臣妾认识,还不是您总在臣妾耳畔夸这么个人,天天说什么萧朝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文曲星下凡……” “一来臣妾宫中八句不离这白爱卿,臣妾这不是为你的栋梁之材考虑吗?” 闻言,皇帝了然,轻笑一声:“爱妃怎么还和一个大臣吃醋。” 顿了下,又看向高来顺吩咐:“如此,便赏白大人黄金万两,贡缎两匹吧。” 白谢安敛眸作揖:“微臣多谢皇上,良妃娘娘。” 如今太后崩了,后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因此众人就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步星若跟着去了乾清宫服侍。 为了更好照顾皇帝,陆宴礼也被带着住到了乾清宫的偏殿,随时观察皇帝的身体状况。 …… 太后中毒离世的消息一传出去,在整个朝堂和京城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在听说了后宫中高位妃嫔有细作,更是惊骇不已。 御林军很快就将整个明府都围了起来,明府犹如晴天霹雳,府里女眷哭声不断。 最后整个府里不论主子还是下人全都被压了出来。 明府前面早已经围满了看戏的百姓,见到人被押送出来,一个个愤怒不已。 “呸,异族的走狗,你们都去死!” “去死!” 百姓对西蛮族更是深恶痛绝,厌恶到了骨子里,明府养出的女儿是异族细作,完全引起了众怒。 群情激愤,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臭鸡蛋,烂菜叶直接冲着一堆人扔了过去,还有孩童捡起地上的石子砸过去。 明府一群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女眷们羞愧不已,顾不得其他,拿着袖子一直遮住自己的脸。 “呜呜……” 明夫人更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成了异族细作,那她的亲生女儿去哪里了。 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跟着队伍麻木往前走,明大人也是肃着脸,这事对他们明府完全是无妄之灾。 “都让开——”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而后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冲出来,一桶散发着恶臭味的不明黄色液体冲着为首的明大人夫妻兜头浇下。 啊—— 明夫人尖叫一声,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上面还不断往下滴落黄色液体,身上也全都湿透了。 当闻到那恶臭味时,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液体,脸色惨白,浑身哆嗦,脸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的明大人脸色铁青,而旁边押送犯人的御林军闻到这股恶臭味,胃里一阵的干呕恶心。 “娘的,恶心死了。”一人再也忍不住的弯腰呕了一声。 那妇人放下泔水桶,冷哼一声:“一群狗砸碎玩意,这桶粪我攒了许久本来要给地里施肥的,这次倒是便宜你们了。” 其他围观百姓都对这位妇人佩服不已,但都齐刷刷退远了几步,捂住鼻子,没办法,实在是太臭了。 终于明府众人被这么一路押送去了天牢,饱受折磨,等到了地方,哪里还有原本的光鲜亮丽。 一个个全都狼狈不已,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进了天牢,全都放声大哭起来。 第179章 小心烫 乾清宫。 床上的皇帝此时已经发起了高热,白皙的俊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唇瓣却是泛白,此时已经意识不清,眼前模糊。 “娘娘,将药给皇上喂下去,今晚应该便能退热了。”陆宴礼将药从宫女手上接过来,低声递过去。 步星若伸手接过来,药碗有些烫,她不禁手微微瑟缩了一下,陆宴礼顿时一急,脱口而出。 “小心烫。” 话说出口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旁边的高来顺立即看了过来,眼神微微眯了眯,眼带狐疑。 身后的迎春立即蹙了下眉,快步上前几步:“娘娘让奴婢来吧。” 步星若很是不悦的斜睨了陆宴礼一眼,声音淡淡:“陆太医没事就退下去吧,别在这里碍了本宫的眼。” 然后冲着迎春摇头:“本宫要亲自照顾陛下。” “高公公,你带着人让人都退下去吧,本宫想单独和皇上相处。” 见她这样的态度,高来顺也没觉得什么异样,而后恭敬的低头挥手,其他宫人也都低头退了出去。 “娘娘,老奴就在外面候着,你有什么吩咐便唤奴才。” 陆宴礼张了张口,嘴唇哆嗦,可抬眸只看到女子冷漠疏离的背影,没在给他一个眼神。 迎春上前,敛下了眼睫:“陆太医,奴婢送你。” 他眸子黯淡了一瞬,点头便转身往殿外走去,身后却传来女子冰冷的声音。 “陆太医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好做好太医的本职,你如今刚刚晋升为院正,还是多把心思放到太医院身上吧。” 陆宴礼身子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声音依然清朗:“是,多谢娘娘教诲,微臣铭记于心。” 出了宫殿,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心底一片的苦涩冰冷,他不是早就知道这女子的绝情狠辣了吗? 怕是若他今日因为说错话犯下什么大错,女子会毫不留情弃了,甚至让他去死。 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再睁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的平静淡然,迈步带着药箱走了出去。 …… 殿内染着淡淡龙延香,此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气候已经带了凉意,此时皇帝发热怕他着凉在床边燃了炭炉。 “皇上,臣妾喂您喝药。”步星若将药先放到了桌边,拿了一个玉枕放到床壁边上。 而后想扶着皇帝坐起来靠上去。 皇帝此时浑身虚弱无力,意识都是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身体的力度,他勉强的掀起了眼皮。 “若儿……”他眼神没有焦点,只是下意识的一声呢喃,浑身的力气都压到了步星若身上。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步星若哪里能扶住,被一压身子晃了晃趔趄了一下,她暗暗咬牙,勉强将人扶起靠到了床壁。 步星若在宫人是养尊处优,每天都是步撵代步,身体虚的不行,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自己累的大喘气,脸颊泛红。 她眼底一片漆黑翻涌,有些气不过重重拍了皇帝几下,没有收力用了全力,但还是知道分寸打在皮厚的背部。 皇帝疼的蹙了蹙眉,但是他此时意识迷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只是有些疑惑望着女子。 “若儿,疼……”声音似乎带着丝懵和委屈。 步星若立即上前安慰,一脸担忧:“皇上怎么了,是哪里疼。” 皇帝脑袋昏沉沉的,手臂上的伤口一阵阵剧疼,因此他有些分不清的思忖了一会儿。 “……伤口疼。” 这个时候他也不清醒,步星若自然不想浪费时间装什么爱妃,有些不耐烦端起药碗过来。 “皇上把药喝了吧,喝了就不疼了。”说着她搅了下药,差不多凉了,将药递过去到男人唇边。 她动作有些粗鲁的把药一勺勺喂进去,皇帝昏迷着跟不上,一大半药汁顺着唇角洒了出去。 而后又沉沉睡去。 步星若拿帕子给他擦拭干净后,将药碗随手放到了桌边,眼眸晦暗不明的盯着男人。 此时殿内没有一人,只有她一人。 她的手有些克制不住的放到了男人脖颈上,微微收紧了些,眸底一片的森冷。 心底压抑的恨意此刻克制不住的翻涌而出,心里藏着的魔鬼也升了出来。 她上辈子真的是掏心窝的一心深爱这个男人,觉得这个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也就是这个男人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虚伪恶心,竟然还敢骗她给楚弦月做挡箭牌。 “唔……”似乎感受到有些喘不过气,皇帝皱了下眉,不舒服都动了动,他眼皮微动,似乎要醒过来。 这一下猛得令步星若回过神来,她一下子松开了手,而后看到男人白皙脖颈上除了微微泛红外没有什么这才松口气。 现在可不是报仇的时候,这里就她一个人,皇帝死了她怎么都活不了,时机还不对。 步星若在乾清宫就这么照顾了皇帝一天一夜,翌日皇帝就清醒了过来。 “皇上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后续在修养便好,如今天气也凉了,伤口也会容易恢复些。” 陆宴礼收回手,恭敬拱手作揖。 旁边的高来顺和朱皇后心中松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长长松口气:“这便好,臣妾也能放心了,昨晚臣妾真是担心的一晚上都没睡,陛下只要无事就好。” 皇帝脸色苍白,虚弱的靠在床壁上,此时赤着上身,肩膀上紧紧缠着绷带。 “陆太医的医术的确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的伤口后续就靠陆太医了。” 怕引起惊慌,因此昨儿皇帝中毒遇刺的消息是瞒着的,便推脱说因为太后离世太过伤心,罢朝几日。 此时确定了皇帝已经没了生命危险,也无需在隐瞒消息了,因此很快昨日皇帝遇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很快就有大臣们来求见。 步星若于是退了下去,这才有了时间回去休息一番,折腾这么一日下来,整个人也是疲惫的不轻,回了长乐宫洗漱一番便睡了过去。 第180章 初雪 乾清宫。 几位被派来确认皇帝情况的老臣,在看到皇帝除了脸色苍白些外没有其她事后,这次松口气。 因为太后突然去了,几日此时进宫都穿着素白色的衣服,皇帝突然又想起来了太后已经去了。 虽然他做了皇帝后免不了和太后关系生疏了,但是小时候的生养之恩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心就是一阵的落寞憋闷,也没心情面见这些老头子们。 “无事便都退下吧,朕这几日身体不适,朝堂之事还要几位大臣多费心了。” 几个老臣立即拱手,正要退下去,却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进来,急声回禀。 “启禀皇上,镇抚司刚刚传来消息,那……那行刺的宫女死了。” 几个大臣都是脚步一顿,对视一眼,默契留了下来。 皇帝一听顿时一怒:“死了!” 太监颤巍巍跪在地上,声音惶恐:“是……是一时没看住就让他咬舌自尽了。” “那那个罪妃呢?”一个大臣急切的问,闻言皇帝也盯着他。 太监立即回话:“请皇上放心,罪妃还好好的,一直不敢离了人看守。” 几位大臣才松口气,一人冷哼一声:“那宫女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这样的细作就应该被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其他人也不反驳这话,皇帝微微坐直了身子吩咐:“告诉他们,将剩下的人都给朕看好了,若是再看不住让人有机会死了,朕问他们是问!” 太监立即点头,而后恭敬退了出去。 ………… 时间转眼就入了十月份,初冬第一场雪簌簌下了,整个皇宫被铺上了一层白色绒毯。 万籁俱寂,白雪飘飘而落,整个皇宫多了份肃穆之感。 “娘娘,天气凉。”迎春走出来将手上的狐裘披肩给步星若披上,低声叮嘱。 步星若手拢了拢,她站在门边,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雪花,喃喃细语。 “这么快已经十月份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那边境应该更冷吧 ” 迎春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边境那里在最北方,素来气候恶劣。” “可不是。”迎夏走过来搓了搓胳膊,点点头:“边境那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夏日热的把人烤熟了,冬天冷的把人冻死,那些正打仗的将士也真是辛苦。” 此时朝堂已经和西蛮族开战三个半月了,原本萧朝是压倒性胜利,但是从赵老将军死后,抵御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这几个月又爆发了几次战争,不能说是胜利,有胜有败,可如今天气越发寒冷,环境只会更加恶劣。 “娘娘……”这时小喜子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冬日穿着厚厚的棉服,青石街道又滑,他跑的格外费劲。 甚至因为着急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滑倒了,还是旁边的迎夏离的近伸手扶了一把。 “小心些。” 步星若秀眉微微一皱:“这是怎么了,这么急。” 小喜子站稳后冲着迎春感激的笑了笑:“谢谢迎春姐姐。” 而后这才想起来要事,急忙回道:“娘娘,前面传来消息,皇上要御驾亲征了。” 闻言,两个丫鬟都是一惊。 “御驾亲征。”迎春惊呼一声,实在是太过于吃惊了,君子不立危墙,萧朝除了开国先帝外,也就只有先帝御驾亲征过。 可这才过去不到三十年吧,皇帝竟然又要御驾亲征了。 上辈子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步星若倒是反应平静,她走回来殿内,将手中捧着的汤婆子放下。 而后撩起裙摆坐下:“皇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什么时候去。” 迎夏立即上前捧了杯热茶递过去。 小喜子回:“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是刚刚去内务府取这个月月例时恰巧碰到了御前伺候的太监,是皇上今日和大臣议事时说的。” “只是听说诸位大臣们并不同意,这件事还没有定下呢。” 步星若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抿了一口,顿时暖流驱散了身体内的寒气。 “等着吧,这几日该有消息了。” “参见娘娘。” 这时外殿嬷嬷走了进来,手中抱着个胖娃娃,五皇子此时刚刚睡醒,睁着一双圆溜溜漆黑的眸子。 “咯咯……”似乎认出了步星若,立即咧嘴笑了起来,立即有口水落下。 “娘娘,五殿下刚刚睡醒。”奶嬷嬷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这才抱着孩子上前。 步星若放下茶盏,伸手熟练接了过来,她睫毛煽了下,将孩子抱到了自己腿上。 声音淡淡:“倒是又胖了不少。” 她伸出手捏了捏五皇子白嫩的藕臂,五皇子被养的极好,白白胖胖一团,身上如同藕一般,格外讨喜。 如今五皇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已经开始慢慢认人了,步星若自然要开始培养和这个孩子的感情。 自然孩子对她的感情。 奶嬷嬷笑道:“是,咱们小皇子真是省心极了,很少哭闹,能吃能睡的,以后定然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肯定为娘娘争气。” 步星若眸色晦暗不明,无趣的逗弄五皇子玩,她可不喜欢过于聪明争气的孩子。 就如同那个二皇子,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在宫中两年更是将身上利刺收了回去,心机深的很。 小小年纪一派老成,这样的孩子将来可不会屈居人下。 陪着五皇子玩了一会儿,见五皇子困了,步星若就让奶嬷嬷把人抱下去了。 “这个月出去,将这个奶嬷嬷也换了。” “是。” 翌日清晨早朝过后,皇帝就当朝宣布了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不论是在早朝还是后宫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宫女来说消息时,步星若还在钟粹宫请安喝茶。 朱皇后听完后,也是一惊。 “陛下要亲自带兵出征,怎么这么突然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 其她本在暗暗较劲,针锋相对的妃嫔也都没了心思,一个个都是急的不行。 朱婕妤急了:“这边境那么危险,异族更是生的人高马大的,陛下怎么能去啊,多危险,若是有个好歹伤了龙体可怎么办。” 第181章 准备 宋昭仪紧张的捏紧了帕子:“是啊,何况如今已经入了初冬,天气越来越冷了,边境苦寒,陛下怎么受得了那苦。” “就是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殿下怎么能去……”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第一次后宫众人这么齐心。 全都忧心不已,忧心忡忡的模样,全都好像天塌了一样,可不就是如此吗?后宫妃嫔的荣辱全都系在皇帝身上。 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那她们后半辈子就是要被送去妃陵守墓了。 朱皇后重重撂下手上的茶盏,神情不悦:“好了。” 她一开口,几人都闭上了嘴。 “后宫不得干政,陛下去不去战场岂是我们说了算的,何况你们在本宫这里说也无用啊,要说就去乾清宫到陛下面前说。” 朱皇后敲打过后摆了摆手:“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无事就都回去吧。” 出了钟粹宫,步星若刚刚要上步辇身后却有一道声音唤住了她:“良妃妹妹。” 她动作顿住,淑妃快走几步上前,冲着她微微一笑:“不如良妃娘娘陪我走一走。” 她这明显是有话说,步星若也笑了下:“也好。” 而后,两人就这么在前面不紧不慢走着,身后的宫人抬着步撵在几步远跟着。 走了一会儿,淑妃突然叹息一声:“时间真快啊,一晃咱们姐妹也已经入宫十年快十一年了。” 周围覆盖着白茫茫一片,周围一片寂寥,几枝枯木伸出冒头,明黄色的宫瓦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光芒。 两人走在青石街道上,在路上留下浅浅脚印。 “是啊,时间真够快的。”步星若敛了敛眸,她更是已经活了两辈子,算一算两辈子加起来已经过了一半了。 身边的人不断来去,最后似乎也只有她还留在原地。 “淑妃姐姐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再走过一个道口,两人就要分开了,步星若停下笑着问。 淑妃也跟着脚步停住,转身奔赴自己身边的人:“你们先退一下吧。” 步星若也给迎春使了个眼色,于是两方宫人就都退到了十几步开外,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声。 淑妃色这才涩然开口,眉眼间带了忧虑:“皇上如果去边境,怕是会带一到两名妃嫔同去。” 这一场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到多久,皇上身边自然需要有女子在旁边伺候照顾,上辈子这个时候出楚弦月已经是独宠了,因此皇帝只带了她一个人前去。 步星若不置可否,她挑了挑眉梢:“淑妃姐姐提起这是什么意思?” 淑妃咬了咬唇,声音里带了丝恳求:“我听说皇上打算将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带过去历练,如果皇上选择带妃嫔前去,一定会选择带妹妹去的,而我就不一定能去了。” “妹妹能否到时候替我多照顾二皇子几分,就当看在这十一年的姐妹情分上,我从不曾与你为敌,也曾为你说过话的份上。” 步星若没想到她是说这个,也有些惊讶出声:“皇上要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前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听到风声啊。 第182章 定下 “妹妹不知道很正常,是皇上前天晚上来了我的宫里,突然提到二皇子和大皇子已经大了,而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随着先帝去了战场。” “我当时一听这话的意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试探性的,探了一下皇上的口风,八九不离十了。”淑妃苦涩的笑了笑,而后突然冲着她福了福身。 “良妃娘娘,算是我拜托你了,这份人情本宫会记着的 。” “看来姐姐是真的把二皇子视如己出了,这么为他操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孩子已经陪在我身边两年多了,我也早已经把她当成亲生孩子了。”淑妃没有否认,很是干脆的承认了。 步星若颔首:“好,我答应了,若是到时候我和二皇子一起去,我会帮姐姐多看顾他几分,只是这份人情姐姐一定要记住了,到时候可是要还的。” 她眼神直直望着她,眼底一片的墨色翻涌,淑妃抿了抿唇点头:“妹妹放心,什么时候妹妹需要,本宫会还的。” 事情说完了,两人便乘坐自己的步辇回了各自的宫里。 …… 长乐宫。 宫里烧着地龙,殿内还烧着炭盆,一进来就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迎春上前替步星若把身上的披肩取下来挂到一边去。 步星若坐到了榻上,身子微微后靠在后边撑着额头,她身上一袭绯红色宫装随着她的动作衬托出纤细的腰肢,颀长的身段。 迎夏奉了热茶上来:“娘娘,喝一杯热茶暖一暖身子吧。” 步星若轻颔首拿起来吹了吹,却并没有着急喝,而是眼露沉思:“你们两个准备收拾一下本宫随身用的东西,只要必备的,多余都不用拿。” 迎春,迎夏对视一眼,最后迎夏不解问:“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要御驾亲征,本宫自然要去陪着了,准备着吧,也就是这一两天就有消息了。” 闻言,两人都是齐齐一惊。 “娘娘您要去边境!”全都惊呼出声,迎春一下子急了。 “娘娘您怎么能去那里呢,多危险啊,那群西蛮族就是一群没被教化的野人,听说他们还吃人,何况那里气候严寒,您如何受得了。” 迎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是眼神担忧望着她。 步星若抿了一口:“你们不必担忧,本宫可是惜命的很,不可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何况这也不是本宫说不去就能不去的,这都是看皇上的意思。” 见她们还这么担忧望着自己,一副要哭的模样,失笑:“别这么忧心忡忡,事情还没有定呢,说不定皇上根本不要本宫陪着的。” 但是这话主仆三人都知道是假的,皇帝怎么可能不让她去。 夜色降临,晚间时皇帝时隔一个月再一次来了长乐宫。 因为太后去世,皇帝虽然不说要守孝三年,但是起码三个月内不好入后宫,来了后宫也只是喝喝茶放松一下。 “皇上。”步星若站起身,微微一笑迎了过去。 皇帝带着一身寒气,他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褪下,迎春立即上前接过来挂到一旁。 “皇上,快过来暖一下身子。”步星若笑着走过来,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往榻上而去,旁边就是正燃着的炭炉。 迎夏将炭炉打开,又从新往里面夹了些烘炉碳填入,顿时燃烧的更烈起来,发出“噼里啪啦”之声。 殿内的温度慢慢上升起来。 “若儿这里很暖,只是记得让宫人开窗通风,在殿内放盆水,不然很危险。”皇帝拉着步星若的手,视线扫一圈看到那紧闭的窗户拧了下眉。 “臣妾记着了,只是今日可能宫人忘了,迎夏,现在就去端盆水放炭炉旁。”步星若侧头吩咐。 心中也是记着今后要注意一些。 这些年内有好几起冬日睡梦中就莫名其妙没了的人,有了几十起例子后,自然就渐渐发现和烧着的碳有关。 迎夏跪在一旁,将倒好的热茶递过去:“娘娘。” 步星若伸出手接过来,茶的温度刚刚好,她递给男人:“皇上尝一尝这茶,这是内务府新送的茶,臣妾觉得味道不错。” 皇帝挑了挑眉:“哦,是吗?” 说话间就伸手接过来了这茶,低头轻轻啜饮了一口,仔细品味了一会儿,微微颔首。 “恩……的确不错,谅那群狗奴才也不敢糊弄长乐宫。” 身子也暖了过来,皇帝拉过女子的手,眸子深邃的望着她:“若儿,三日后朕便要启程亲赴战场了,你愿意陪着朕一起去吗?” 来了。 步星若心中暗想,脸上却是一脸的担忧,手一下子揪紧他的袖子:“皇上这说的什么话,皇上哪怕不让臣妾去臣妾也要去。” 她头贴到男人怀里,声音轻柔:“边境那么危险,臣妾怎么可能放心您一个人远赴战场,臣妾一定要去。” 哪怕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知道女子肯定会陪着去,但是帝王的多疑是怎么都改不掉的毛病。 皇帝还是忍不住的出声试探,此时得到了女子这话,唇角弯起,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若儿,朕此生能得你相伴真好。”他手紧搂着女子的纤腰,闻着她身上那淡淡传来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马。 伸手掐住女子下颚,步星若被扬起了下巴,皇帝薄唇就落了下去…… 迎春,迎夏早在发现气氛不对时就已经带着宫人退了出去,殿内只能听到偶尔炭盆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气温逐渐升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皇上,不可。”步星若双手抵在男人胸膛前,唇瓣红的娇艳欲滴,水眸盈盈的望着男人。 拒绝之意却很强硬。 皇帝动作一顿,想起来了如今太后过世还没过一个月,犹如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坐直了身子。 “让人送水吧,朕要沐浴,天色也晚了。” 步星若坐起身,将身上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等脸颊的燥热散去后,这才朝外喊了一声 。 而后迎春,迎夏这才重新推门而入。 皇帝和步星若就这么相拥睡了一晚上,翌日一早便彻底定了三日后动身边境,三日后太后离世也就满了一个月。 昨儿晚上皇帝去了长乐宫不是什么秘密,步星若也没有特意隐瞒,因此她要去边境的消息很快便在后宫传开了。 钟粹宫。 今日请安气氛有些怪异。 朱皇后拿起手边的茶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而后视线扫了在场妃嫔们一眼。 “陛下要去边境,身边自然要一,两个人陪同,除了良妃外,还有谁愿意陪同去照顾陛下。” 一时间,下面众人都没有出声,心中思绪各异,这次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可是和陛下单独相处的感情。 陪着陛下在战场上吃苦,有了这份经历,在皇上心中地位自然不同,这就是巨大的诱惑…… 可对于异族的畏惧是深入骨髓的,那群人可是在没有粮草时,可是会吃孩童女人。 最为近的例子,就是先帝出征时,曾经带了丽妃和另一位妃嫔同去,一天夜里蛮族突袭,不知怎么入了营帐。 其中里面睡着的妃嫔直接被掳走了,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翌日清晨,蛮族送来了一碗肉。 那肉是人的五指,和舌头,听说当时看到这碗肉的将士直接有了心理阴影,再也没上过战场。 “恩?你们都不愿去。”朱皇后微微蹙眉,视线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被她看到的人都垂下了眼帘。 “林贵嫔,你陪皇上去如何?” 经过上一次为皇帝吸血的事后,林修仪得了几日盛宠,已经被晋位为贵嫔了。 被点了名字,她心头跳,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视线,她紧了紧手指。 脸上露出抹羞愧:“臣妾自然想要陪皇上一起去,只是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昨儿太医才来诊过,说臣妾身子受寒严重,必须要好好养着的,否则……怕是会影响子嗣。” “这边境苦寒,臣妾的身子怕是受不住,臣妾惭愧。” 众人也发现了她今日穿的的确过于厚了,钟粹宫里很暖和,烧着好几处炭盆,可是她依然没有脱下披肩,手中还一直捧着暖炉。 看起来不像是托词。 朱皇后食指轻轻敲击一下,淡淡开口:“为陛下开枝散叶事关重大,林贵嫔就好好养着身子吧,争取早日为皇宫多添丝笑声。” “是,多谢娘娘。” 林贵嫔心中长长松口气,一直紧握的手松开,手心里已经有了几个月牙形。 她是知道了为皇帝付出得到的好处,但是那也得有命活啊,何况…… 想到什么,她眸底带了抹期待,手微微放到了自己小腹上,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小皇子呢。 怎么能去冒险。 在场众人都各有各的心思,膝下有皇子养育的妃嫔自然不愿意冒险,她们已经有了依靠,如今并不需要去争宠,只要养好孩子便可。 见下面这些人没有一个主动站出来,朱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183章 相处 “身为后宫妃嫔,照顾皇上,与皇上同甘共苦这是你们的本分,如今一个个全都这么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既如此,除了良妃,所有人全都回去把宫规抄写十遍,给本宫好好反省!” “是,臣妾\/嫔妾告退——” 今日便不欢而散。 等人全都走了后,香菱上前奉了杯茶递过去:“娘娘,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朱皇后接了过来,吹了吹端起来饮了一口,而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些人往日争宠一个个的积极,皇上一有个头疼脑热,全都哭的梨花带雨,恨不得替皇帝承受了。” 她嘲弄的勾了勾唇:“这真正需要她们跟陛下同甘共苦时,瞧瞧她们各有各的借口,本宫都替她们尴尬。” 香菱垂眸,小心翼翼的问。 “娘娘,那不知剩下一人您要选谁陪皇帝前去……朱婕妤?” 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大了,如今朝堂波涛暗涌,表面风平浪静,如今还没有提立太子不过是碍于太后刚刚去了,加上外敌入侵。 可……若是这次战争结束,也便到了要立太子的时候了,可偏偏中宫依然没有嫡子。 她贴身服侍朱皇后,自然知道朱府又开始催促了,让皇后娘娘想办法,尽快让朱婕妤再怀上一个。 这男人上战场,自然会需要发泄,若是跟着去自然会有机会怀上龙嗣…… 她能想到的事情,朱皇后自然也全都能想到,她眸底神色晦暗不明,手却猛得收紧。 “不,她不能去,就她那性子去了战场只会拖累陛下,不被吓哭就不错了。” 香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劝阻的话,她知道娘娘说谎了,不是不合适,而是娘娘私下里不想让朱婕妤有孕。 虽然知道放任娘娘这么做不对,可是看着朱皇后那已经隐隐有了皱纹的脸,这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眼眶微微有些酸涩,她们娘娘这半生从未真正快乐过,老爷宠妾灭妻,只宠爱朱婕妤母女,冷落大夫人。 这也导致皇后娘娘幼时过的很苦,处处被朱婕妤一母同胞的长姐欺负,如今好不容易娘娘做了皇后,哪里想到竟然还要被庶女踩头上。 为自己仇人之女谋划,皇后娘娘心里还有多难受啊…… “娘娘,妍妃娘娘贴身丫鬟求见。”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回禀。 闻言,朱皇后从思绪中抽回来,挑了下眉梢:“妍妃身边的人?” “让她进来吧 。” 上一次妍妃又一次惹怒皇帝后,就又被禁足了学规矩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个时候她派人来做什么。 很快,一个绿衣小宫女被带了进来,小宫女福了福身:“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朱皇后脸色又恢复了端庄得体的笑容:“你们娘娘派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禀娘娘,我们娘娘听说了陛下三日后要去边境,想要一起去照顾陛下,想来皇后娘娘这里求一个首肯。” “妍妃想要去?” …… 朱皇后想了下妍妃那跳脱的性子,也就了然了,她沉吟一会儿:“也好,妍妃自幼生活在草原上,骑马射箭都精通,也会些拳脚功夫 ,陪皇上前去也合适。” 她倒是把妍妃这么一个人给忘了,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妍妃有孕的,妍妃的身份注定也不能在晋位。 让她陪皇上去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很快各宫就得到了定下了妍妃人选 的消息,都是悄悄松口气。 长乐宫。 步星若身子斜斜靠在美人榻上,神情慵懒散漫,伸出一只手让旁边的迎春给她涂着寇丹。 “这水仙花就是没有新采摘的颜色艳丽。”她张开五指瞧了瞧,她的手白皙纤细,根根如葱格外的漂亮。 此时在红色寇丹映衬下,更是优美好看,可惜就是这寇丹颜色微微暗淡。 迎春将她另一只手缠着的布也都解开,而后笑着说道:“奴婢听说,在一些地方有种办法,能冬日也可以种农作物和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冬天这么冷,作物不都冻死了,若是种在殿内,倒是可能种出一些,只是到底比不上在外面种的好。”迎夏走过来,将手中端着的瓜果放下。 这瓜果自然也是夏日一直放在冰库里冻着,味道自然不好,但是冬日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步星若捏了一颗樱桃尝了尝,听着两人叽叽喳喳说些趣事神经微微有些放松,而后才缓缓开口。 “东西都收拾妥了吗?” 这下两人才停下,迎夏回道:“回禀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娘娘,咱们去边境是否穿男装比较合适啊。” “恩,到时候我和陛下说一说,让内务府加急赶制几套男装。”步星若颔首,后宫自然不好有男装,内务府也只有太监的服饰。 而后纠正她的话。 “不是我们,是我自己,这次去边境我不会带你们去,让小喜子,小顺子跟着我去,你们留在宫内替我照顾五皇子。” 闻言,两个丫鬟全都脸色一变,迎春急急道:“娘娘,奴婢们怎么能放心让您一个人去啊,奴婢们也要陪着您去。” “五皇子身边有乳母照顾,也不是非要奴婢们,奴婢们可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您身边,小喜子和小顺子如何能照顾的好您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急的就差哭出来了,她们心底早就把步星若当做自己亲人了,她们三人从什么都没有一直到了如今地位。 根本经受不起让步星若出任何意外的后果。 见她们如此,步星若叹息一声,态度却很强硬:“不行,边境那地方鱼龙混杂,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本宫的身份在这里,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什么事不下面的人会护着我,皇帝也会顾忌丝情分护着本宫。” “可你们却一定是会被抛弃那个,何况五皇子的安危本宫如何放心交给别人,也只放心让你们照顾,你们便安心在宫内等着,本宫惜命的很,自然会平平安安回来。” 这两个丫鬟上辈子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又因为她嚣张无脑的性子屡屡替她受罚。 上辈子她死后,这两个丫鬟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辈子她也便对她们两人有几分真心了,自然不希望她们遇到什么危险。 最后不管两个丫鬟怎么恳求,步星若态度坚决,绝不带她们前去。 …… 三日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一早不过卯时,天还未亮,皇宫各处都盏起了灯。 此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今日天还下着鹅毛大雪,天空阴沉,乌云压顶,整个京城都覆盖上了厚厚的雪层。 宫门大开。 皇帝身穿银色铠甲,头戴玄色盘龙玉冠,身后的黑色狐毛大氅被风吹的冽冽作响。 他侧脸冷冽,帝王威压浑然天成,身下的黑色马匹威风凛凛,毛发乌黑雪亮。 “蛮族侵我中原国土,罪不容诛,虽远必诛!你们都是我大萧好儿郎,是最英勇的将士,便随朕一起奔赴战场,铲除异己,扬我大萧国威!” 他声音冷沉低沉,声音威严透着帝王威压,顿时鼓舞了士气,振奋人心。 身后乌泱泱的将士齐齐高喝:“扬我萧朝国威——” 皇帝这才勒了下马绳,将马调转到宫门方向,看向了一袭大红色风袍宫装的朱皇后。 “皇后,后宫就交给你了。” 朱皇后今日穿的很隆重,身上是华丽庄重的大红色凤袍,头上的九鸾凤冠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她眼眶有些酸涩,满脸的担忧不舍:“是,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替陛下看顾好后宫,皇上不用有后顾之忧,臣妾会携众位姐妹在宫里恭迎皇上您大胜归来。” 而后朱皇后看向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人,步星若和妍妃,沉着声音叮嘱。 “你们二人陪在皇上身边,一定要照顾好皇上,更要懂事,战场一瞬间定生死,莫要摆出宫里娘娘的架子,没人会伺候你们,战场上也没人顾得上你们。” “把自己那跋扈肆意性子都收一收。” 两人全都福身应是,全都一副虚心领教的模样。 但是心中却都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中,妍妃早已经神游天外,盼着赶紧出发,她太想念骑马射箭,纵马驰行的自由生活了。 步星若则是不耐烦,这外面寒风这么大,站这么一会儿她就隐隐感觉到冻脚了,若是在这么吹下去,伤到了皮肤怎么办。 终于,朱皇后训完了话,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两人也就上了马车,马车跟在皇帝的后面,身后则是乌泱泱的大军。 “出发——” 整个队伍动了起来,皇帝狠狠一夹马腹,身子微微前倾,身下的马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马车也缓缓施动。 小喜子在车内照顾步星若,小顺子先在外面赶车 ,两人不时交换。 今日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此时天气寒冷,天又黑,人们都不会起这么早,因此路上厚厚的积雪并没有人清扫。 行军速度很是缓慢。 这一路到边境哪怕的急行军也要一个月,这一次赶路自然不会放慢速度,因此马车内装点的很舒服。 榻上可以让步星若躺下,上面铺着厚厚的白毛毯子,今日起的太早了,步星若便躺在榻上小憩补眠。 再一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了。 此时马车内已经换成了小顺子守着,见到她醒过来,立即询问道。 “娘娘,您吃一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这路上要委屈您了。” 走前,迎春,迎夏特意去小厨房做了很多步星若爱吃的糕点备在了马车内。 “恩,拿一些吧,本宫去给皇上和妍妃送一些。”她还没有太睡醒,眉眼带着惺忪,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 此时队伍到了一处森林小路,整个队伍停下休整补充体力。 步星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走了下去,她身上披了件红色织金小袄,脖子上的白色绒毛衬的她俏脸越发娇小。 随着走动间,身上的红色披肩随着走动飘动,上面绣着的蝴蝶栩栩如生,好似将要翻飞。 她生的太过艳丽张扬,这身红色真的格外配她,她抱着暖炉走向皇帝,在这漫天白雪中,她就是唯一的明艳之色。 这么一团火走过去,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些将士都是第一次见到宠冠六宫的良妃,都被深深惊艳到了。 甚至有人倒吸口凉气。 步星若唇角含笑,眼里似乎只有前面男人一个人,步步走过去,皇帝正坐在石头上休息,听到周围声音望过去。 在这漫天雪白衬托下,也是被女子深深的惊艳到了,眼神怎么都移不开。 而在皇帝身边,也被派遣随军跟过来的陆宴礼也是移不开眼睛,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有那一道火红色身影。 “陛下。” 步星若走了过来站定,冲着皇帝浅浅一笑,皇帝拉着她的手,她便顺势的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出来了,外面天气凉,冷不冷。”说话间,感受着女子那冰凉的手指,有些不赞同训斥。 “臣妾在车里一直坐着也有些闷了,臣妾拿了些糕糕点过来,皇上尝一尝吧。” 身后小顺子立即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下,掀开上面遮盖的红布打开,里面是一盘糕点。 做的是杏仁酥,绿豆糕,都是些凉了味道也不会变且合大众口味的糕点。 步星若伸手捏了一块绿豆糕,喂到皇帝唇边,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接着,巧笑盼兮望着男人。 声音娇软妩媚,不满的撒娇:“皇上快尝一尝~臣妾都没舍得吃,特意拿了给你的呢。” 一旁的陆宴礼克制着自己看过去的冲动,只是垂着头站在一旁,可听着身边一男一女那亲密的话语,心里却是疯狂的嫉妒。 他嫉妒皇帝能光明正大拥有女子。 同时却又有些恼皇帝的不识好歹,不珍惜女子的真心。 “陆太医……陆太医……”耳畔这时却是突然传来女子的轻唤,他猛然一惊,抬头望去。 就对视上了女子含笑的眸子。 第184章 出发边境 这双狐狸眼眼尾上挑,一双眸子清灵灵的,澄澈倒映着他的身影,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专注深情的错觉。 就好似她眼中只有你一个人。 可现实却是步星若正身子半依在皇帝怀中,举止亲密,正和男人一起望着他。 皇帝手握着女子的手把玩,一双幽深冷沉的眸子淡淡落到他身上,那眼神很轻很淡,看他时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陆宴礼手指狠狠掐了下掌心,这才能装作一脸的平静淡然,他恭敬作揖。 “娘娘有何吩咐。” 步星若轻笑一声:“皇帝赏赐你糕点,陆太医想什么呢,还不快点来接着谢恩。” 小顺子端着盘子过来:“陆太医,请。”陆宴礼心头一惊,立即先掀起裙摆直挺挺跪下,冲着皇帝磕头行礼。 “求皇上赎罪,微臣在想什么伤药适合边境,一时间竟然走了神。” 冬日穿的就算在厚,可也架不住长时间跪在雪地里,只是跪下去一瞬间,就感受到了雪地里的凉意丝丝缕缕渗透到膝盖。 好在皇帝也没动怒,淡淡开口:“你一个太医,几番跟着朕出去也是让你受苦了,若是骑马受不住,便也跟着去后面坐马车,到时候去了边境,数万将士还等着你去治伤呢。” “地上凉凉,起来吧。” 陆宴礼跪谢后,这才站起身,旁边的小喜子立即小跑过来弯下腰:“奴才给您将身上雪拍一拍吧。” 而后替他将膝盖上沾染的白雪拍掉,陆宴礼颔首:“多谢。” 这时队伍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皇帝拍了拍步星若的手:“若儿,快回去吧,无事也便不要出来了,外面天气冷,若是路上受了寒气,你可要遭罪了。” “臣妾多谢皇上关心,那皇上也要注意保暖,若是冷了便去马车内随臣妾一起坐。”顿了下,步星若突然踮起脚,众目睽睽下凑近皇帝耳畔。 “臣妾保证不会笑话您的……”说完这话,冲着皇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不等皇帝回答,笑着转身往回走了。 小顺子急急冲着皇帝行礼,而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皇帝看着那轻快的火红色身影,唇角勾了勾,显然就心情十分都愉悦,而后一跃翻身上马。 脸上瞬间恢复了威严冷沉:“所有人,整队出发。” 另一个马车内。 宫女看着那昏昏欲睡的娘娘很是无奈,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娘娘,刚刚良妃娘娘都下去给皇上送糕点了,这可是争宠的好机会啊,您怎么不下去啊。” “您不是说在宫里被憋闷坏了吗?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您怎么不出去透透气啊。” 妍妃昏昏欲睡,困倦的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而后打了个哈欠:“这么大冷的天,本宫才不去受冻,那良妃要靠着皇帝宠爱才能在后宫过好,可本宫背后可是整个西疆部落,为什么要吃这份争宠的苦。” “你快别在我耳畔聒噪了,本宫要睡觉了,别吵我。” 第185章 别吵我 这场雪直接断断续续下了整整半个月,才慢慢停下,因此整个队伍耽误了很长时间。 比预计规矩的时间慢了很多。 这一日整个队伍停下原地休息。 “陛下,再往外面而去就要到边境要塞了,就快到了。”一个将士翻身下马,恭敬行礼。 皇帝也翻身下了马,扫了眼周围冷声吩咐:“所有人现在原地休息一晚上,明日过后直接快马加鞭一日内抵达军营驻扎地,一日都不可耽误。” “是!” 这里人烟稀少,道路两旁树林密集,都是白雪,只有两条路,一边去直通边塞战场,一边是城池百姓。 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入了城,但因为人太多并不方便入城,因此只派遣几个人去城里买一些粮食在将空的水囊布满。 马车内。 步星若神情蔫蔫的靠在车壁,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眉眼都是疲惫困倦,整个人都精神不济。 “娘娘 ,不如出去走走。”小喜子小心翼翼劝着。 “恩……出去都是雪,不然就是枯枝落叶有什么好看的。”她神情姎姎,无精打采的扯了扯毯子。 队伍这么在寒风中快马加鞭一路,连夜赶路,中途就每天停下来给一柱香时间吃些红薯干粮,填一下肚子立即继续赶路。 皇帝很忙,步星若刚开始还不时想着多刷一些存在感感情,可每次说不上几句话,她还得受着冻。 后面她干脆放弃了,直接除了必要需要更衣外,她便一直在马车内待着了。 可就算马车内在舒服,也架不住这么颠簸半个多月,步星若此时哪里都不舒服,浑身酸痛,腿更是因为肿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咚咚咚”声音。 妍妃声音传开:“良妃姐姐。” 步星若身子微微坐着了些,小喜子立即伸手推开了窗牖,顿时一股凉意带着霜雪吹了进来。 她淡淡问:“妍妃,有什么事吗?” 妍妃头发梳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只有一身一簪子插在头上,身上更是穿的一身利落的衣服。 腰间缠着一根银色长鞭。 她看了步星若一眼,无聊的撇撇嘴:“刚刚看到雪中有兔子窜了过去,我要去骑马抓兔子,良妃要不要一起去,在车内太过聊了。” “兔子?” 步星若摇摇头:“多谢妍妃好意了,只是本宫并不会骑马,有心无力啊。” “……忘了你们这些人都不会骑马,好吧。”妍妃有些失望走了,但很快就注意到了皇帝那边的动静。 她眼睛一亮,立即走了过去,她身边的丫鬟急急跟上去,低声提醒。 “娘娘,您慢一些,步子迈太大了,您忘了嬷嬷教的规矩了吗……” 听到这话,妍妃想起那几个肃着一张脸的老嬷嬷,打了个寒战,步伐这才慢了起来。 变成了小碎发走过去,而后柔柔行了一礼标准礼仪。 “皇上。” 皇帝正手指拿弓箭,正在和身边几个将士说着什么,见到她过来皱眉问。 “怎么了?” “皇上,你们这是要去林子里打猎吧,臣妾也要去。”妍妃立即迫不及待的说出来,眼神直直盯着那几匹毛发光滑的马匹。 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手痒的不行,这可都是他们西疆部落养的汗血宝马,都是在草原上养的野马。 自从进宫后,她已经有两年多没有碰过马匹弓箭了。 皇帝这下来了兴趣:“倒是忘了爱妃同样擅长骑马射箭,既如此,你便跟着吧,只是这林子毕竟陌生,你跟在朕身边莫要乱走。” 而后冷冷吩咐身边几个将士:“你们一会儿护好妍妃,跟紧妍妃。” 此时是深冬,大多数的动物全都躲了起来过冬,一些大型动物更是躲在深处,在外面还是很安全的。 几个将士都是挑出来骑射突出的,立即拱手应是。 “妍妃,你自己选匹马吧,那里有弓箭。”嘱咐完了,想了下皇帝走到了马车边上,小顺子立即行礼。 “皇上。” 皇帝点头看向马车内,此时里面听到动静,步星若已经掀开了车帘,而后冲着他微微一笑。 “皇上,怎么了?” “若儿,朕要和人去林子里面看看打猎,你在这里等着,朕为你看看能不能抓只狐狸,届时给你做一条披肩。” 小喜子已经下了马车,和小顺子很识趣立即往前走了两边,候在马车前面。 自然也不会有人不知死活往皇帝这边瞧,都很默契的不看这边。 皇帝抬起手摸了摸女子的脸颊,步星若立即嗔怪的瞪了皇上一眼,但还是俯下身子勾住男人脖颈。 “那……臣妾先多谢皇上了,皇上能想着臣妾,臣妾就一定很开心了。”而后附身在皇帝唇上落下一吻,眼尾嫣红上挑,媚眼如丝。 “好。”皇帝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嗓音低沉磁性。 “等到了军营,朕在收拾你。”他眼神意味深长望着女子,步星若瞪了他一眼,脸颊染上绯红,一把抽回手坐回了马车内。 而后唇角弯了弯,眼神挑衅“等……臣妾等着。” 皇帝心情十分愉悦,唇角扯起弧度走了回去,直接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人进了林子里。 妍妃也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匹,虽然已经两年没有骑马了,但是她自幼便上马背长大了,很快就适应了早回感觉。 …… 这边皇帝走后,步星若身子实在是疲乏的难受,最后实在是腿肿的厉害实在是受不住了。 她蹙着秀眉:“小喜子,去把陆太医喊过来。” 小喜子立即应下,立即匆匆跑了出去。 陆宴礼正坐在篝火旁坐着,身边有几个士兵大着胆子来求药,他也很爽快的给了。 “不必谢,这药膏可以治冻疮,以及伤药……” 小喜子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福了福身:“陆太医,我们娘娘不太舒服,还要请你去看看。” 几位将士一听立即再一次拱手致谢,退了出去。 “良妃娘娘不舒服?”陆宴礼眼底闪过抹急切担忧,但面色还是一片平静,他拿起身边的药箱。 “走吧。” 小喜子立即带着他走了过去 最后停在马车前面。 “娘娘,陆太医来了。” 很快,车帘被小顺子掀开,小喜子立即上前几步伸出胳膊,步星若弯腰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 “陆太医,本宫现在浑身酸痛不已,两条腿也是肿的难受 你可有什么办法缓解一下?” 陆宴礼眼神快速的在她脸上扫了一眼,注意到了女子脸上的疲惫之色,很快垂下头。 “回禀娘娘,娘娘是一直坐在马车内,血液不流通出现酸痛,水肿现象很是正常,娘娘最好不时出来活动一番,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顿了一下他又道:“倒是可以按摩一下,可以缓解。” 步星若当然知道多出来走一走对身体好,但是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只现在站这么一会儿,那寒风吹在身上,便如针扎在皮肤一样刺痛。 “按摩那边这个法子吧。” 然后看一下小喜子和小顺子吩咐着:“你们两个跟着陆太医学习一下手法,一会儿替本宫按揉。” 两人立即应是,于是小顺子被作为按柔对象坐到了石头上,而后立即拉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过于白皙的皮肤。 只是这么冷风一吹立即颤抖了一下,吸了口凉气,这外面是真冷啊。 陆宴礼边按摩边讲解穴位,两人学的认真,步星若则走到一旁,看看这边的环境。 这附近很是荒芜,除了枯枝落叶全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对面那些将士全都随地休息,升起了火堆。 有些人太困,直接依偎着睡着了。 这时树林中渐渐传来马蹄声,声音由远其近,顿时周围的将领全都警惕的站了起来望了过去。 而后就见一将士骑着马冲了出来,正是刚刚跟着皇帝去打猎的人,这回所有人松了口气。 那将士将马勒下立即翻身跃下了马氏,而后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立即捕捉到了什么,就朝着步星若这边的方向大步径直而来。 见到了步星若,立即拱手行礼,声音急切:“娘娘,皇上让属下现在就将陆太医接过去。” 他这么靠近了,才发现他身上带了很浓重的血气,步星若心一沉,沉声询问道。 “发生何事了?陛下可有事?” 这边的情况也吸引了那边的众人,立即有人围了过来询问将士:“到底发生何事了?陛下怎么没回来?” 小将士神情急切,他喘了口气回到:“回禀娘娘,我们刚刚在打猎时突然冲出来一只老虎,当时场面混乱,全都去应付了这只老虎。” “可却没想到又跑出来一只母老虎,老虎而后直直冲向了皇上,当时是有女子恰巧出现和皇上一起击杀了那只母虎,那女子手臂却被抓了一道,现在伤的很重,因此皇上才让我们将陆太医带过去。” “娘娘放心吧,皇上并无事。” 闻言步星若眸子眯了眯,唇角扯了扯:“哦,有女子救了皇上,这么巧啊。” 第186章 柳如音 那小将士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垂下了头:“娘娘,皇上那里还等着呢。” “那便走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自然也要去看看。”最终无奈,步星玥若自然跟着去了,还跟着一行人一起去。 …… 林子里雪层很厚,直直到了人的小腿处,这里树林密集,此时只剩下干枯的树枝。 此时地上躺着两只硕大的老虎尸体,大股的血液将那一片雪层给染红。 “这位姑娘你再忍一忍,我已经去喊大夫了。”皇帝看着怀中的女子,沉声安抚着,女子约莫双十年华,容貌很是出色,眉眼间有其他女子没有的英气坚韧。 “嗯,我……我无事,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女子柳如音额头上出了冷汗,但依然咬着牙,不肯发出任何一声痛呼。 她推了下男人就要坐起身来,皇帝一把按住她:“不要乱动,不要命了。” 而后他看了眼远处,冷声怒吼:“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将陆宴礼带过来,再派个人去催一催。” 这边妍妃见到这边的情形啧啧两声,手中缠着自己的鞭子,而上面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 “ 哎,皇上不愧是皇上啊,这走到哪里都有美人投怀送抱,不知让天下多少男人羡慕啊,看来本宫又要多添个妹妹了。” 旁边的宫女抽了抽嘴角,行吧,她现在已经放弃让自家娘娘争宠了,只要娘娘不要再去说那些惹怒皇帝的话就好。 她真的担心哪天自家娘娘把皇帝给彻底气倒了,那她们这些下人也得跟着赔命。 这时步星若一行人便到了,她远远的就看到了那相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唇角嘲讽的勾了勾。 小将士急忙上前几步:“皇上,陆太医到了。”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他沉声吩咐:“陆太医,快点给柳姑娘看一下她的伤。” 陆宴礼垂眸上前,心中却有些冷。 娘娘如此一心一意的深爱皇上,可皇上却可有许多妃嫔女人,一边宠爱娘娘,一边也不耽误和其他女人调情暧昧。 “请姑娘将手伸出来,我为你把下脉。” 柳如音已经隐隐隐隐猜测到这男子身份不凡,可当听到那小将士称呼他为皇上时,还是震惊了。 她转过头,有些呆愣的问了一句。 “你……你是皇上? 皇帝眉眼温和,颔首。 “先让陆太医给你看下伤吧,其余的过后再说” 而后陆宴礼上前为柳如音把了下脉,声音淡淡:“回禀皇上,这位姑娘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罢了,多喝一些补血的药材,养一养就好。” 皇帝又问:“柳姑娘背后和手臂都被老虎抓伤了,可有碍。” “这……微臣没有看到伤口的情况,并不能保障判定,但是从脉象上来看,柳姑娘的确没有什么大碍,用金疮药涂抹养着即可。” 听到这话,皇帝才长松了口气,而后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解下,盖在了柳如音的身上,将她抱起。 “先回去。” 第187章 怂了 “你要将我抱到哪去?快把我放下来……”柳如音挣扎的要下来,眼神带着怒火的瞪着皇帝。 皇帝却将他抱得更紧了,沉声呵斥一句:“别闹,你伤的这么重,这附近又这么偏僻,想来也没有什么好的大夫,朕将你带回去,自有陆太医为你治伤。” 他径直抱着女子往前走去,路过步星若身边时脚步停了一下:“若儿你怎么也出来了?这树林里既然有老虎怕是也有其他野兽,这里不安全。” 冷着脸看向几个将士:“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护着良妃娘娘回去。” “臣妾听说这里出事了又哪里还能坐得住,陛下如今无事便好。”步星若长长松口气,而后视线落到了柳如音脸上。 柳如音也正好奇的望着她,看清她的脸时,眼里闪过抹惊艳,好美的女子。 刚刚那位妍妃生的就已经足够的美了,没想到面前这女子生的竟然更美,这也是宫里的娘娘吗? “朕无事,朕先将柳姑娘送回去,你也赶紧回去,这里危险。”皇帝柔声叮嘱了几句,而后才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妍妃这时走了过来,她幸灾乐祸的看了眼步星若:“哎,良妃娘娘,看来咱们又要多一位妹妹了,这位柳姑娘也是一位清秀佳人,武功却是很不错的。” “也是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荒芜之地竟还有如此钟灵毓秀之人,良妃娘娘,你也别太伤心了,说不定哪位有姑娘不愿意入宫为妃那呢,又或者皇帝不打算收她入后宫呢。” 旁边的宫女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没撅过去,她一时没看住,她们娘娘怎么又去惹这位良妃娘娘了? 不知道这位娘娘性子跋扈容不得沙子吗?天要忘亡她呀,早晚她的小命要因为妍妃这个主子作天作地作没了 她急急上前,有些瑟瑟发抖的福了福身,急忙解释:“良妃娘娘,我们娘娘性子直,说话可能表达的有些容易让人误会,娘娘的意思是说皇上那么宠爱于您,您完全不必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那柳姑娘生的也不算太美,跟您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是好运恰巧救了皇上而已,说不定皇上给些银子作为补偿就算了。” 步星若觉得这俩主扑还挺好玩儿,斜睨了眼旁边那满眼恶意的妍妃,似笑非笑。 “妍妃入宫也有两年了,这怎么中原的话还是学不好,话都表达不清楚,不如回宫我和皇后说一声,让她再多派两个嬷嬷,教教妍妃规矩。” 妍妃唇角的笑意一凝。 她讪讪地笑了笑:“怎么会,中原的文化臣妾都已经在很努力的学了,刚刚臣妾只是太着急想要安慰您了,这才有些语无伦次。” 立即就怂了,宫里光是约束妃嫔的宫规就整整有人半个手掌那么厚,不吃不喝,抄一天一夜才能抄完。 那些嬷嬷更都是有手段的,暗地里使用各种手段磋磨她,而且还不让外人抓住把柄,她还不能去告状,只能生生忍着这憋屈。 而后,在将士的护送下,步星若和妍飞一起跟着回去,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明月已经升上半空。 林子里显得越发的幽静,而不时竟还有狼吼声传来,这让所有人更是加快了脚步离开这里。 …… 此时已经搭起来了三个帐篷,这自然是给皇帝和随行的两个娘娘住的,皇帝回来直接跃下马,抱着女子往黄色帐篷里冲进去。 “让人准备热水。” 见到皇帝抱着一个陌生女子回来,周围有人注意到了,有些诧异,虽然有些好奇但自然也不敢表现什么。 帐篷内地上用昂贵的毛毯铺了三层,里面燃着两个碳盆,温度很暖。 皇帝将女子小心的放到地上躺着,直接将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卷了卷,让她靠着。 “你叫什么?”他眸子沉沉的望着她,眼中带着审视:“你家在哪里?怎么一个人跑到那林子中?” 那林子里雪那么大,野兽横行,这么一个年轻女子独自一个人在里面实在是蹊跷。 经过各种的暗杀细作,皇帝更是警惕到了极点,虽然感激面前女子救了他,但在弄清楚事实真相时 ,对面前女子依然保持了几分怀疑。 柳如音此时失血过多的脸色煞白,虚弱的靠在后面,听到这如同审犯人一样的语气,她顿时眼露怒火。 挣扎着就要起身离开:“你什么意思,明明是我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如今这是什么态度。” “你是皇帝,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民女,也不敢和您有什么牵扯,这件事就算了。” 皇帝也没预料到她脾气这么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柳如音已经挣扎起来,就要往外走。 “别乱动,你:不要命了。” 他上前一把禁锢住女子的手腕,柳如音眼神恼怒,甩着手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 步星若和妍妃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而后就看着两人这拉扯的一幕,妍妃惊讶出声。 “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音,柳如音下意识看过去,皇帝也趁这个机会将人拦腰抱起又放到了地上坐着。 他冷声训斥:“你别在乱动了,一会儿让陆太医送金仓药过来,给你上药,否则若是出血过多,你不要命了。” 心底对这女子已经没了耐心,如此粗俗无礼,对他这位天子竟然没有丝毫敬畏,还敢这么放肆。 他也就能容忍步星若娇纵任性的脾气,对其她女子真的没什么耐心,他是天子,这天下百姓护着他也是应该的。 这救命之恩他不当回事也没人敢说什么。 何况当时他明明可以一击击杀那母虎,这女子不知在哪里突然扑过来,让他还要多些功夫才能解决那老虎。 柳如音还不服气,但是刚刚那一番挣扎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又往外渗血,她疼的脸上都是冷汗。 也没了力气在挣扎。 皇帝看向妍妃:“妍妃,一会儿让你身边的贴身丫鬟来给她上一些药,照顾她一会儿。” 这次带着的人都是男人,就妍妃带了一名丫鬟,这个安排也是无可厚非。 妍妃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步星若笑盈盈开口:“皇上,听说是这位姑娘突然出现救了您,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 她眼神定定望着柳如雪,眼中带着丝探究。 柳如音听到问话,抿了抿唇回答:“我叫柳如音,家就住在这山里,今天我不过是去打猎,是追着那母虎过来的。” “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不然那母虎也不会跑到这边来。” 闻言步兴若仔细打量她。 这位柳如音身上穿的衣服是用动物厚厚的皮毛所制,看纹路应该是也是老虎一类,腰间插着匕首,还随身带着弓箭。 她的头发也没有如其她女子一样有很多发饰,连简单的绢花都没有,一头秀发就用几根绳子绑成了麻花辫。 是利落飒爽的形象。 的确很符合山中猎户为生形象。 “如此姑娘的家在哪里?也好让人过去跟你家人说一声,避免家人的担心。”步星若笑着道。 柳如音抿了抿唇,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将自己家里的地点说了一遍。 这里的将士都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只听她的描述,脑海里就大致有了方向,而后立即出去去办。 “皇上,柳姑娘这伤一时半会儿怕是移动不了,今晚将她安置在哪里?”步星若扫了眼这营帐呢,这里虽然布置的简单,但是布置的却很是奢侈舒服。 就是给皇帝准备的营帐,自然不能留给柳如音。 闻言皇帝沉吟一下,转身吩咐:“让人在重新建一个营帐,将柳姑娘送去那里吧。” 这边情况看完后,步星若便走了出去,走了这么一路,她感觉腿更酸了,便上了马车。 “娘娘,刚才陆太医将剩下的按揉方法教给了奴才,奴才为您按摩一下,放松放松吧。”小喜子见女子满脸疲惫,立即提议道。 步星若身子微微斜靠在车臂上,而后点头:“恩,好。” 小喜子五岁时便净身入了宫,也不必有什么顾忌,于是步星若便将裙摆。挽了上去,只留白色寝裤。 毕竟做惯了伺候人的活,虽然刚开始他手法有些生疏,但是很快便熟练了些,步星若也微微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眼,是被外面的喧哗声给吵醒的,车内这桌案上烛火悠悠燃烧,照亮着微光。 “娘娘,您醒了。”旁边已经换成了小顺子,他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娘娘,外面皇上他们打了很多猎物,外面正在烤肉,刚刚皇上派人来唤您一起过去。” 抿了一口茶,步星若才清醒过来,而后感觉自己酸疼的腿竟然好受了不少,她点点头。 “走吧,咱们下去。” 此时外面漆黑,繁星高悬,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队伍旁边各处都燃起了篝火,最中间几只不知是什么的肉烤的酥脆发黄,空气里香气格外诱人。 第188章 犒劳 “娘娘,这边脏,您小心一些。”路过一处篝火时,几个正在烤肉的将士急忙出声提醒。 今日有风,吹的那堆柴火上不时飘起火星,小喜子和小顺子也慌忙站在烤火这边为步星若挡住些。 “娘娘,小心些。” 此时远远的地方似乎还能听到狼嚎声,因此为了安全,这里燃起的火把很是密集,火星炸飞。 步星若也有些发怵这些明亮的花火,唯恐伤到了自己的脸,以宽大的袖摆遮脸加快几步,径直走出了火圈。 “良妃娘娘来了,坐。” 妍妃姿态肆意地坐在地上,此时她正在火堆前烤着兔肉,她白皙的脸上被暖黄色的火光映衬着忽暗忽明,有着细密的汗珠。 她撇了撇嘴,狠狠撕下一块大腿肉,冲着步星若方向扔过去:“良妃娘娘赏脸,尝尝我这兔肉烤的如何。” 小喜子大惊失色,急急跑两步,伸手接过那儿烤的焦黄酥脆的大腿肉,然后慌慌张张拿着帕子给包裹住。 “娘娘。”他恭恭敬敬递给女子,步星若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而是吩咐。 “先放盘子里。”然后她也顺势便坐到了妍妃身边,然后旁边的小顺子将肉都切割成小块后,才重新又恭敬地呈了上来。 步星若夹了一块放在唇中尝了一口,顿时挑了挑眉,眼中露出抹赞叹,旁边的妍妃有些不耐烦的问。 “如何?本宫做的不错吧?”她扬起下颚,一脸的娇横。 “恩,这兔肉的味道的确很好,起码比宫中御厨做的要好,外酥里嫩,果然吃这些东西还得要行家来。”步星若又夹了一块儿,微微一笑。 对于妍妃,她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恶感,不时无聊时逗弄对方几下,看着她炸毛的模样也挺有趣。 “唉,皇上呢?” 她突然开口,视线疑惑的扫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身影。 闻言妍妃轻笑一声,满眼都是嘲弄,朝着那明黄色帐篷示意了一下,语气阴阳怪气。 “咱们皇上可是忙着陪美人呢。” 这美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正这么说着,那明黄色的帐帘被掀开,男人的身影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两人齐齐转头望了过来,在橘红色的火光映衬下,两个女子的侧脸上都显得越发的明媚娇艳,似乎让整个夜空都亮了几分。 “皇上。”两人齐齐行礼,步星若直起身子拿过烤肉走了过去,笑盈盈的递到男人唇边。 “皇上快来尝一尝妍妃妹妹烤的兔肉,比宫中的御膳房做的还要好吃。”她一手夹着兔肉,一手用帕子接着。 皇上看着面前这张灿若春晓的明媚娇颜,立即下意识的弯起了唇角,瞥了眼这散发着香味儿的兔肉。 “好,朕尝一尝。” 于是便低头揪着她的手。将那块肉陷入了口中,然后眼底不禁划过抹抹诧异。 “这味道虽有些淡,但是烤的程度却是刚刚好,甚至比御膳房那些做了十多年的老厨掌握的火候还要好,的确不错。” 看向了前面的背对着他的女子,声音淡淡:“妍妃,你有心了。” 妍飞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冲着他露出抹笑容:“皇上喜欢便好,这是臣妾的荣幸。” 才怪。 这只兔子可是她亲手猎的,这兔子冬季没吃什么东西,根本没有什么肉,她自己吃都不够呢,分给皇帝一口真心疼。 刚这么想着,就听男人又说了一句:“柳姑娘受了伤,需要补一补,再切一盘,让人给她送进去吧。” 妍飞一听顿时炸了,她张口就要说什么,旁边的步星若却是抢先开口。 她拽拽男人的袖子,语气酸溜溜的:“皇上,这只兔子是妍妃新手所猎,这意义可不一样,臣妾也不过得了炎妃妹妹一只兔腿,您可真是大方啊,有了新人就忘旧人了,直接让把半只兔子送给那柳姑娘。” 她似笑非笑,眼中的酸意和醋意毫不掩饰:“只是这兔子也没有多少肉,也不能给柳姑娘补多少身子,还是等旁边的鹿肉好了再送去吧。” “皇上要做人情,就拿您自己的猎物去,您和那柳姑娘一起猎的母虎在那呢,这兔子臣妾自己都不够吃的,臣妾不给。”妍妃更是直接,完全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虽说在宫中两年,她这娇纵的脾气收敛了很多。 但是那儿从小融入骨中的骄蛮,如何能完全的遮盖住,步星若的嚣张跋扈是装出来的,可她的跋扈却是真的。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随心所欲。 皇帝深深吸口气,直接选择无视妍妃。 “那边一会儿等鹿肉烤好了再送过去吧。”说着就拉着步星若坐到火堆旁,还不忘和妍妃隔了几段距离。 他本还担心这妍妃是西蛮族派来的细作奸细,可是看着妍妃这整天没长脑子,天天找死的模样,这个狐疑已经淡了下去。 如果妍飞这是装的,那她的演技实在是真的好,装了两年没有丝毫破绽。 这次冬猎虽然遇险,但是收获也还不错,抓到了几只大型动物,还有十几只兔子野山鸡。 这些动物是挨饿了一个冬,虽然都很瘦,但是皮肉加上熬汤也能犒劳将士了。 第189章 坚韧不屈? 其中里面就有一只比较肥硕的雄鹿,众人将它的血都放了出来,站在寒冬中喝一碗暖身子,再好不过。 “若儿要不要尝一尝这鹿血。”皇帝喝了一大口的鹿血酒,捏了捏她的手,眼神有些火热的盯着女子。 这鹿血酒最让人众所周知的一个中药功效就是壮阳,往日每到秋季时,宫里都会举办秋猎大肆捕捉雄鹿。 所有参与秋猎的男人都会饮一碗鹿血,以期盼能够开枝散叶,让家族繁荣昌盛。 步星若自然知道这些,她红唇勾了勾,并没有怯场,她低头抓着男人的手,低头就喝了一口。 其实一点都不好喝,里面是浓浓刺鼻的鲜血味夹杂着烈酒的味道,顿时她就皱起了眉头,拿着帕子捂住了嘴。 许久后她的眉头才渐渐松展,压下了那股反胃的恶心之感。 “皇上,剩下的你都喝了吧。”她笑着将杯盏推到男人唇边,皇上也没有推辞,大笑两声将满满的一酒盏全都喝了。 “皇上,那个柳姑娘怎么安顿?好像没看到他的父母过来。”步星若问。 闻言,皇帝神情淡淡,随意开口:“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不方便让她父母再赶过来,明日一早就让她家人过来,将他们送回去,再多留些药材和银子做补偿便可。” 步星若了解皇帝,便知他真的对那柳如音没动什么心思,于是点头没放心上。 她柔柔地靠在男人肩膀上点头: “好,那明日便将她送走吧,听她所言家里情况也不好,这里又是战争频发之地,给他们多留些药材和银子,必要时可以救命,这救命之恩就便此两清吧。” 他们没注意到,后边的帐篷掀起了一条缝,柳如音口渴难耐,帐篷中并没有茶水,虚弱的喊了一会儿也没人来,便只好撑着身子自己出来。 没想到就听到了这番话。 她顿时心里愤怒不已。 她很讨厌这个良妃说话时这高高在上的口气,就好像施舍她一般。 她虽不求人回报,但是将她的救命之恩以这样的黄白之物来相互抵,简直就是侮辱她。 “不必了。”柳如音直接冷冷的开口,眼神不善。 她突然开口,令人吓了一跳。 三人齐齐回头看向她,见到她走了出来,妍飞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出来了。” 然后吩咐身边的贴身丫鬟,让他赶紧去搀扶一下,柳如音慢吞吞的走到皇帝身边,一脸倔强屈辱的望着他。 “多谢皇上的恩赐,但是我不需要,我们家里靠自己的双手也能过得很好,本身救您也只是不想因为我伤害无辜罢了。” 然后她又看向了步星若,手紧紧握紧,眼神屈辱:“我知道良妃娘娘身份尊贵,看不起我这一个猎户之女,但是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允许你如此的侮辱揣测。” “也请您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进宫当娘娘的,您大可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 撂下这些坚韧不屈的话后,她甩开丫鬟的手,一步一击回到了帐篷。 她这番话说的太快了,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众人都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莫名其妙被牵连的步星若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重生回来这么久,除了一个楚弦月外,还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大放厥词。 “这柳姑娘倒真是有个性,真是性子坚韧与众不同。”她冷冷的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皇帝也紧皱眉头,沉着一张脸。 “明日一早,就让人把她送走吧。”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粗俗的女子,实在是令人厌烦。 妍妃冷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朝着那帐篷大声说了一句:“有些人啊,就是会自己找存在感给自己加戏,以为别人有多在乎她,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帐篷内的柳如雪听到了这句,脸色格外难看,她咬了咬唇,满脸的悲愤屈辱。 这些贵人果然都是一样的,高高在上,看不起她们这些百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 此时鹿肉也烤好了,将士过来切割,就着烤肉皇帝最后足足喝了一大壶的鹿血酒,脸颊驼红,双眼微微有些迷离。 “哎,陛下小心。”步星若搀扶着皇帝,皇帝微醺,将大半个身体压在他的肩膀上,他此时浑身燥热。 “皇上,臣妾扶您回去吧。”说话间,她吩咐旁边的小喜子来帮忙和小喜子一起将皇帝送回了帐篷内。 步星若拉着帕子走了过来,坐到床边:“皇上我给你擦一下。” 她低着头,拿着浸湿的帕子一点点给男人擦拭,皇帝被扶着躺到了床上,他脸颊拖红,双眼迷离望着头上的女子。 “若儿……” 鼻腔间缭绕着她身上好闻的幽香,混沌的脑子越发沉沦了,只感觉身体更是滚烫燥热,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领口。 步星若见此拿着帕子顺着擦拭到男人脖颈上,感觉装模作样差不多了,正要起身离开,手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一个用力,就被拉到了床上。 “若儿。”此时酒意上头,皇帝整个人都醉的不轻,仰头就依照本能糊弄的吻过去。 步星若只感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还混杂着鹿血的腥味儿,顿时紧紧皱眉,胃里就是一阵恶心。 “皇上您醉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早些睡吧。”说完她一把推开男人,站起身离开了床上。 皇帝醉醺醺的,没有防备被推倒在了床上,眯了眯眼眸,眼前一片的重影模糊,眨了眨眼睛,沉沉睡去。 …… 步星若心里厌烦极了这个男人,除了必要的争宠侍寝外,她可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亲密举动。 何况她又不会有孕,更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今这男人醉成这样,她才不想忍着那一身酒气,出了帐篷便回了自己住处。 妍妃更没有那争宠的心思,主要还是怕了皇帝张口闭口规矩,好像和尚念经,早已经沉沉睡去。 此时外面已经一片的安静,将士们也已经就地沉沉睡去,负责守夜的将士站在火堆旁,神情戒备。 空气中除了不时传来火堆“噼啪”燃烧声外,还有远远的地方传来的狼嚎声。 夜色撩人,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张口:“水……水。” 他眉头紧皱,眼睛并没有睁开,此时只是下意识的呼唤人伺候,可如今是出征在外。 哪里有人伺候。 过了一会儿,皇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此时酒意根本未散。 走到窗边摸黑直接拿着茶壶仰头大口“咕咚咕咚”饮下,还是感觉浑身热的不行。 皇帝身上的外衫已经被他扯开,露出大片健硕的胸膛,脚步踉跄,慢吞吞的往帐篷外走去。 第190章 无语 守夜的将士听到动静,猛得转头,在看清皇帝的身影时,全都齐齐抱拳。 “皇上。”因为此时是夜晚,人都会下意识压低声音,加上也是怕惊扰了林子里的野兽。 皇帝摆摆手,夜间凉风吹在他身上,让他燥热的身体得了丝缓解,顿时舒服的眯起了凤眸。 而几个守夜的将士见他站那里不动,面面相觑,最后有两人将士上前询问。 “陛下,您有何吩咐吗?需不需要属下将良妃娘娘请过来。”这半个多月来的相处,他们这些人也是看的清楚,皇上根本不喜妍妃,只和良妃娘娘在一起。 此时离的近,他们自然是闻到了皇帝身上传来的浓郁酒气,这个时候自然是请良妃娘娘过来。 给良妃娘娘卖个好,留一个印象以后说不定就什么时候用上了。 “唔……若儿……” 皇帝喃喃一句,而后垂着眼皮吩咐:“去……朕要找良妃……” 得了吩咐,两个将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低声说:“我去吧,你看好陛下。” 那人倒是也没有和他争。 帐篷离的并不远,但是皇帝此时自己走的有些远,再加上天黑要躲避躺在地上睡觉的将士,因此到步星若的帐篷需要些时间。 皇帝待了一会儿,突然动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往帐篷内走,旁边的将士吓了一跳。。 “皇上,您要回去吗?”将士急忙上前搀扶着他,皇帝却是一把挥开了他的手,趔趄着脚步往前而去。 直直往那明黄色帐篷而去。 看到这,将士面色变了变,急忙上前低声提醒:“皇上,您走错了,您的帐篷在对面,这里住着柳姑娘。” 可惜,皇帝此时醉的不轻,加上此时体内鹿血作效,体内如同火一样燃烧,难受的不轻。 “滚开,别在朕这里聒噪。” 他一把将人挥开,而后径直继续往前走,将士急的不行,却又不敢再去阻拦,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进了帐篷。 “糟了。”将士急的不行,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心底有些怕,只希望明日:不要出什么错。 否则他一定会被牵连责罚的。 帐篷内一片的漆黑。 皇帝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走到了塌上,一头栽下去,而后迷迷糊糊感受到身边好像有人。 这人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鼻腔间缭绕着淡淡香气,下意识一把将人搂入怀里。 “若儿……” 柳如雪此时伤口发热,整个人也是意识不清醒,感受到身后有人还以为是梦。 她不耐烦的推了推身后的男人,最后发现推不动,也就这么睡了下去。 黑暗中,一男一女相拥沉沉睡去。 …… 外面。 当那将士终于将步星若带来,却只看见另一名将士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急忙上前几步。 “皇上呢?”他急声问,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却都没有看到人。 步星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眉头深深蹙起,这么晚被打扰让她此时很是烦躁,被冷风这么一吹,身上的衣服根本无法御寒,冷的彻骨。 “不是说皇上找本宫吗?皇上呢。”她冷冷的问,眼神有些不善的盯着将士。 小将士见到她也是同样神色一变,急急行礼:“良妃娘娘。” 听到这话,他死死咬唇,一脸的为难,最后一咬牙:“皇上,皇上回帐篷了。” 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神色,步星若却依然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语气不对。 “回帐篷了?”她拧了一下眉,转头看向了帐篷方向:“本宫去看看。” 说罢就要往那帐篷走去,那小将见此面色陡然一变,急急忙忙的拦在了她面前。 还不等步星若出声询问,他扑通跪下,头垂得很低:“娘娘,皇上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而是去了柳姑娘的帐篷。” 将这话说出后,他闭着眼睛等着女子的怒火。 “什么!” 另一个将士声音陡然拔高,然后反应过来,恨铁不成钢质问:“陛下已经喝醉了酒根本分不清地方,你在旁边怎么也不出声提醒着点点,竟然任由陛下一下走错了帐篷!” 他声音恼火不已,本来将良妃娘娘请过来,想着说不定能留个好印象,可哪里料的到这个同伴这么无用。 他不过走了一会儿,竟将皇上送到别的女人帐营帐里了。 这不是害他吗?? 步星若闻言,眸子眯了眯,转头就看向了那间明黄色的帐篷:“皇上去了柳姑娘的帐篷。” 她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可在这夜色下却让两个将士全都浑身背脊生寒。 第191章 收了吧 那个将士也跟着跪下,低头认罪:“是属下的错,属下也有责任,求娘娘恕罪。” 步星若眸子眯了眯,淡淡的斜视着他们:“本宫为何要罚你们,皇上要去哪里是皇上的自由,如何能因为本宫的意愿而决定。” “还是说你们觉得本宫是这样嚣张霸道,还能决定陛下要去哪里了?恩?” 最后这一个嗯字带了浓浓的冰冷之意,让两个将士在这冬季的寒夜里,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属下不敢……” 两人全都齐齐低头磕在雪地上,也不知道好好的立功的大好事怎么变成了这样。 许久过后,头顶才传来女子冰冷的嗓音:“你们平白扰了本宫的清梦,让本宫在这寒夜中吹风受冻,只是如今正是战争关键时机,本宫不好让你们带伤休养。” “如此,这次班师回朝,回京城去领五十军棍,起来吧。”吩咐完这些,步星若借着火光,又淡淡瞥了那间明黄色帐篷一眼。 唇角嘲弄的勾了勾,皇上真是荤素不忌啊,是个女人就行。 而后由小喜子扶着往帐篷内走去。 等了一会儿后,确认人走了,两个人才敢小心翼翼站起身,冬夜雪地寒凉,跪了这么一会腿已经拔的很凉。 这股寒意从膝盖处直接缭绕到了全身各处。 “都说良妃娘娘性子跋扈不好相处,随意杖杀下人,可今日一见并不是如此,若若是其她娘娘遇到这样被劫宠的事情,肯定会借机将怒火发泄到咱们身上,又哪里会在意咱们还要上战场啊。”一个将士感叹一句。 另一人也点点头,最后瞥了眼那帐篷,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去守夜。” 果然还是安安分分当职最好,想要用其他捷径往上爬都不明智,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 最后一夜平静过去。 翌日一早,却是被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而后帐篷内传来女子的怒声呵斥。 “你为什么在我这里!”柳如雪裹紧了被子,双眼喷火的瞪着男人,满眼的愤恼。 皇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直接被踹到了地上,这么一动疼的倒吸口凉气。 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就又被耳畔女人这尖声质问给刺的耳膜疼,他视线在周围一扫。 在看到那女子时也是怔了一下,而后紧锁眉头:“你为什么在这里。” 此时听到动静的将士在外面呼唤:“柳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柳姑娘,您若是再不回答属下们只能进来了……”外间将士皱着眉头,眉头紧锁,这里可不安全。 万一有什么歹人闯过来也是可能。 皇帝站起身冷冷一句:“无事,让队伍整顿,今天继续赶路。” 听到皇帝的声音,外面的将士们全都齐齐一愣,而后他们对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这里可是柳姑娘的帐篷,皇上什么时候过来的…… …… 步星若这一觉睡的很沉。 她再一次起来时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 “外面怎么了。”步星若坐起身来,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三千青丝有些凌乱的散在身,眉目如画。 小顺子递过来一杯热水,而后才回答:“回娘娘的话,是陛下吩咐要整顿队伍要出发赶路了。” 顿了一下,他脸上露出了抹迟疑之色,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步星若将空的茶盏递给小喜子,抬眸淡淡睨了他一眼,但话虽是这么问,但是心底隐隐已经有了猜测是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就听小顺子道:“昨儿皇上似乎喝醉了酒,走错了帐篷……”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瞥了女子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悄悄松口气:“皇上在柳姑娘帐篷过了一夜,今早上听说柳姑娘起来吓了一跳……把皇上踹下了塌。” 他声音压的极低,说到这他自己都神情古怪,一个帝王被一个女子踹了下去,这件事传出去皇帝的颜面何存。 这倒是令步星若都有些出乎意料了,她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突然玩味的勾了勾唇。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位柳姑娘像一个人。” 小喜子低头为她梳着头发,闻言,他眼神动了动,试探性的开口回答。 “奴才觉得这位柳姑娘有些胆大妄为,不懂尊卑,倒是和玉琼宫那位有些像。” 一听这话,小顺子仔细一对比,眼睛亮了亮:“这么一比,好像还真是有些像。” 都是一样的语出惊人,胆大妄为。 步星若轻笑:“可不就是一样吗?”她语气中却没有丝毫在意,完全没放眼中。 “走吧,东西装好,咱们出去吧。” 此时不过卯时,外面光线暗淡,还没有亮起,周围将士手中举着火把照明,都已经准备妥当,神情冷肃。 步星若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狐毛披风,手中捧着温热的暖炉,站在马车边随手指了一个将士询问。 “怎么队伍还不出发,前面在做什么。” 那将士好巧不巧正是今日第一个冲到帐篷前询问出声的人,他急急拱手。 “回娘娘的话,是……前面皇上和柳姑娘有话说,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出发。 ” “良妃,要不去去前面帐篷听听,里面可热闹了。”突然一道女声插入进来,妍妃走了过来。 相比较步星若里三层外三层裹起来,她穿的就很轻薄,上身穿了件蓝色碎花小袄,下面穿着襦裙。 “皇上总说我不懂规矩,瞧瞧如今来了个更不懂规矩的。”妍妃想到刚刚听到的争吵,撇撇嘴,同时有些幸灾乐祸。 以后说不定有了柳如雪做对比,就显得她有规矩了,今后皇帝和皇后也不用总是盯着她了。 这么冷的天步星若可没有兴趣去挨冻,摇摇头:“不了,这天实在是冷的很,本宫先回马车上了。” “行吧,你们中原女子一个个就是身子娇弱,怪不得总容易短寿,哪里像我们部落女子这样身体健康。” 身后的小喜子听到这话,沉默着跟上马车,心里也是对这位妍妃娘娘无奈了。 为什么好好的话到了她嘴里就变了味道,变得这么不好听,这不是诅咒她们娘娘短寿吗? 步星若上了马车就缩起来继续睡觉,而另一边营帐内。 皇帝沉着脸看着面前女子,脸色格外难看:“你当真不和朕一起走。” 柳如雪一脸的倔强不屑:“我救您只是碰巧,本就是我把那母虎引来给你们惹了麻烦,我替您挡这一下也是应该的,如此我们便是两清了。” “你知道的,朕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昨晚你我共处一堂。”皇帝此时的酒虽然醒了,但是缩醉依然头疼不已。 加上一清醒就被一个女子踹下了榻,此时心情极差,神情格外难看。 提到这件事,柳如雪脸色涨红,恨恨瞪他一眼:“登徒子!” 手紧紧攥紧,若不是面前之人是天子,她此时已经冲上去动手了。 皇帝脸色是彻底冷了下来:“既然如此,朕会留下人把你送回去,会派人给你送些银子做为救命之恩的补偿,这银子你不要随便你处置。” 说完这句话,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反正昨儿晚上的事情吃亏的也不是他,若是这女人脾性好一些,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会将其收入后宫。 合着后宫也不是养不起人。 可这柳如雪的脾气实在是令他不喜,好一而再再而三对他不敬,如此不识好歹,他自然也是不会再有给个名分的心思。 至于她失了名节,今后会如何,又跟他有何关系? 第192章 到达边境 望着男人决绝离开的背影,柳如雪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死死咬唇只感觉伤口更疼了。 他竟然真的这么走了? 还用那黄白之物如此羞辱他,他怎么能如此的无情冷漠。 “柳姑娘,请吧,属下送您回去,这里深处野外并不安全。”有将士进来低头提醒。 柳如雪心底很是烦躁,冷冷道:“我自己会走,不会赖在这里,不用你们催促!” 说罢,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将士只感觉莫名其妙。 …… 队伍终于重新动了起来。 而步星若也派人去打探了消息,在听说皇上竟然没有带着柳如雪时,很是诧异了一瞬。 “她竟然没有被带着一起走?” “没有。”想到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小喜子神情古怪:“娘娘,听说还是那柳姑娘自己说不愿意跟着皇上走。” 他把当时两人在帐篷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旁边的小顺子听的直皱眉头。 “娘娘,这位柳姑娘是不是脑袋不太正常。”他忍不住出声怀疑,这一个女子和男人同住一榻可是毁了名节了,除了嫁给那个男人外人生就毁了。 可这位柳姑娘真是奇怪,皇上亲口说对她负责,她竟然直接拒绝了,不是脑子不正常是什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遗世独立,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呢。”步星若轻笑一声,完全不把柳如雪放在眼里。 又是一个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不同的人啊,这前一个如今还瘫在床上呢。 接下来的三日队伍都没有再停下来 ,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时分,大军赶到了边境驻扎地。 “娘娘,您小心。”小喜子先下了马车,而后伸出手小心翼翼搀扶着女子走下来。 步星若手搭在他臂膀上,而后提着裙摆下了马车,随后收回手看向了四周。 这里密密麻麻全都是营帐,象征着大萧朝的旗子在寒风中冽冽飘扬,各处都站满了站岗的将士。 寒风簌簌,漫天冰雪肃穆。 明明只是和三日前的林子差了这么一段距离,可是温度却好像足足降低了五,六度。 寒风刺骨,吹在人的皮肤上好像被针扎一样的疼,身上的冬衣根本防御不了这寒气。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面密密麻麻的无数将士跪下齐声高呼,声音振奋响彻云霄。 他们看向前面那道身影,神情激动,似乎这些天的拼死厮杀和疲累这一刻都消散了。 皇上竟然来了。 “将士们,这几个月辛苦你们在外厮杀拼搏了,你们都是萧朝的英雄,等我们击退蛮族,班师回朝,朕一定按功行赏,让京城百姓一起为你们夹道欢迎,大摆三天宴席为你们庆祝!” 皇帝声音清晰的传遍四周,他眉眼冷峻,身上玄色的大氅轻轻飘扬,这一刻天子威严尽显。 “驱除蛮族,誓死保卫家园!”一声声的高呼呐喊振奋响起,哪怕是在寒风中,但是他们的心却是火热的。 他们全都神情亢奋,眼神敬仰的盯着上面这位天子。 第193章 西蛮王 而在旁边,却有一人眼神冷冷的盯着皇帝,唇角勾起抹讥讽的弧度。 赵健安只觉得格外的讽刺虚伪,他拳头死死的握紧,上面青筋凸起,竭力压着心底的怒火。 突然,他察觉到了一道直勾勾的目光,他顿时眼神一厉,猛得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而后就直直对视上了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女子唇角勾了勾。 赵建安在看清楚这个女子容貌时,首先被她的容貌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就蹙起了眉头。 “那是谁。”他压低声音询问身边的将士。 小将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而后急忙收回了视线:“小将军,那位是宫里的良妃娘娘。” 听到这话,赵建安眼底飞快闪过抹深思,原来这就是良妃,想到那个给他递消息的小将领。 他拳头紧了紧。 这边步星若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帘,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赵小将军,就是不知心性如何。 这边皇帝面见完这些将士而后便被人簇拥着去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营帐。 “良妃娘娘,妍妃娘娘,您二位的住处属下安排到了皇上营帐旁边,请您跟属下来。”一个将士走过来恭敬垂首。 “带路吧。”妍妃摆手,动了动酸胀的腿,皱起眉头,看来在皇宫这两年身体实在是养废了。 不过赶点路,身子竟然赶到这么累。 于是,步星若两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 另一边边境对面。 这里同样驻扎满了营帐,只是这些营帐和萧朝这边比要简陋许多,只是勉强能避风而已。 而在最中间最大的营帐内。 “哦,你说那萧朝皇帝已到到了。”上首,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眯了眯眸子,眼神如鹰隼般落到下面跪着的男人身上。 他身形极为魁梧高大,足有八尺,一头棕黑色的卷发,脸上密布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上穿着用动物皮毛做的披肩,脖颈上挂着一串牙齿的骨骸。 “是,中原的皇帝刚刚入了边境,如今怕是已经到了驻扎地。” “哼,来了正好。”下面一个青年男子冷哼一声,抬头看向男人,左手放在胸前。 “父汗,您派儿子出战吧,儿子定然将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取下给您。” 闻言,西蛮王欣慰的大笑两声:“哈哈哈,不愧是我阿木谭斯基的儿子,好,就该有这勇猛,你便带领十万大军去吧……” 听到这话,另一个青年男子则是皱眉,立即行了一礼出声:“父汗,请您三思,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不宜这么急切出兵。” “根据那探子这十多年传回来的消息,那萧朝皇帝为人心机深沉,并非是他无能之辈,还是想等等姣好。” “大哥,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做事婆婆妈妈的完全不像是我蛮族的人,整天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势气。”青年撇撇嘴,似笑非笑。 西门王一听二儿子这话,也是不悦的看向了大儿子:“老大,你的确胆子过于小了。” 对于这个大儿子,西蛮王很是不喜,尤其是看着对方那张和大妻子一模一样的脸,打心底的厌恶。 “叱罗子慧,你多向你二弟学学,咱们西蛮族男子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都是勇夫,没有你这样唯唯诺诺的男儿,实在是给我丢脸。” 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训斥。 叱罗子慧敛了一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那片阴鸷狠毒:“父汗,您不要忘了四十年前西蛮族战败的惨痛教训,啊,中原人虽然天生身体素质不如我族,但是他们的智慧和千年的文化历史却是我们远远比不上的。” “当年那一战,我族便是输在了那些兵法谋略之上,还问父汗深思,莫要再犯下此错。” 听到这些话,西蛮王神情变了变,也是想起了当年那一战,但是依然怒着脸训斥。 “本王用得着你来说这些道理吗,真是多事。”紧接着又是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训斥,态度完全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好似看自己的仇人。 旁边的叱罗子耀幸灾乐祸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眼眸闪了闪,看向西蛮王。 “父汗,儿子听说这次中原皇帝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两个妃嫔,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美,其中一个是那西疆部落的公主,听说生的花容月貌,另一个就是宠冠的良妃。” 听到此话,西蛮王险中顿时露出了觊觎之色:“哦,本王也是听说了那宠官六妃的良妃之名,如此甚好,本王也要看看生的到底有多美,这样的美人也只能做本王的女人。” “哈哈哈……”他大笑两声,毛发浓密的胸膛上下起伏,好似某种灵长动物。 “既如此,便先派五几百人去探探口风。” 叱罗子慧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浓密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他显得越发的阴郁没有存在感。 唇角嘲讽地勾起。 …… 这边皇帝休息了一下,便宣召了军中的将领议论战情。 皇帝换上了一袭黑色玄衣坐在上首,他下边就是赵建安,旁边坐着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将领。 中间长长的桌子上摆着沙盘旗帜,上面山峦起伏,战事激烈。 “不过才区区两个月不到,你们便将赵老将军打下的大好局势全给毁了,一朝回到了最初,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皇帝冷着脸,怒声发问。 场面冷凝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羞愧的垂下了头。 “你们这么多人,竟然都比不上已逝的赵老将军,真是令人失望。” 随即他看向了沉默不语的赵建安,声音缓和了许多:“赵建安。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做的不错,带伤上战场,靠一己之己扳回了战局。没有让朝堂损失更重,不错。” 赵建安拱了拱手,粗声粗气回答:“皇上缪赞了,这都是微臣该做的而已。” 他神情格外的冷静平淡,面对天子的夸赞,也只是无波无澜,心底没有丝毫的起伏。 心底却感觉格外的讽刺。 可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却更是令皇帝满意,他依然不喜赵家之人,但是如今战事加急,还需要任用此人。 但是放心的同时,心里也对赵建安更是忌惮起来,此人将来的成就怕不会低于赵老将军。 终是对皇室的一大祸患。 “赵建安,你来说一说对西蛮族的对面将领的了解。”皇帝沉声说。 顿时其他的将领全都将视线投向了赵建安,赵建安如今不过才二十二岁,是少年将军。 而在场的这些将领无不都是跟赵老将军一个辈分的,全都生生压他一个辈分,如此自是不服赵建安。 又因为刚刚皇帝劈头盖脸去骂了他们一顿,却单独表扬他,此时看向赵建安的眼神越发不善。 赵建安却是神色平静的站起身。 经过赵老将军的死,他似乎一夜之间褪去了身上的锋芒,变得沉稳内敛,越发神似当初的赵老将军。 “陛下,此次战役西蛮族已经秘密筹备了多年,他们这三十年来养精蓄锐,秘密和周围各部落进行武器粮食药材等交换,准备齐全。” “在这半年间,我们两方小摩擦不断而大规模战争只发动了两次,我们有战有胜,西蛮族领兵之人是大皇子叱罗子慧,二皇子叱罗子耀。” 赵建安声音不疾不徐,徐徐将情况说出,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 “这次果真是下了大功夫,竟然派了这两位皇子一起上战场,这西蛮王也不怕没了继承人”皇帝冷笑一声,嘲讽的勾了勾唇。 这些年中,朝唐虽然对西蛮族有些松懈了,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彻底放松警惕,西蛮族能往中原派细作,朝堂自然也会往西蛮族派细作。 如今对西蛮族皇室的情况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西蛮族毫无礼教约束,奉行原始那套强者为尊,谁若是杀了现在的西蛮王就可以接代他的一切。 包括他的王位,女人,权利…… 而如今的西蛮王就是杀了自己的亲兄长,也就是上一任西蛮王上位,同时占有了自己的亲嫂嫂生下了二皇子。 西蛮王直接亲手杀了自己的原配,封了自己亲嫂嫂做王后,而大皇子则是原配所留下的儿子。 “皇上,微臣与二皇子在战场中交过手,此人天生蛮力,手中一柄流星锤一击就可将人直接打死,让人骨头碎裂,死状凄惨。”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将士站起身拱手,神情一片的沉重。 皇帝看向他,食指不自觉敲了敲桌面:“哦,叱罗子耀,听闻西蛮王极其宠爱他,似乎想要越过大王子,将王位传给这个二王子。” “的确是有这传言,西蛮王极其宠爱这个儿子,这个二皇子不愧能得西蛮王宠爱,那一身的蛮力就能抵上我军三人,实在是心头大患。”老将士语气笃定。 “与二皇子相比,另一个大皇子就显得过于平庸了,身子瘦弱,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足为奇,臣以为只要解决了这个二皇子,这次战役就已经赢了一半。” 第194章 惨痛教训 旁边的另外几个老将们也是纷纷点头赞同,赵建安却是皱了下眉,他看向了皇帝。 “皇上,微臣以为这二皇子才是最不足为惧的,与二皇子相比,大皇子此人心机深沉。琢磨不定,才是令人应该最警惕的。” “二皇子虽然有一身蛮力,但是为人性子好大喜功,有些过于自己傲了,这样的人才是不足为惧。” 闻言,那老将顿时不悦的看向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心机深沉?” “建安,当年我和你父亲都是随先帝一起出战的,一辈子都和这个种族打交道,了解的自是比你深,这些年也一直打探西蛮族内部的敌情,这大皇子三十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建数,此人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且自卑存在感低的人。” 他全盘否定了赵建安,然后似乎打趣的当着所有的面说了一句:“建安啊,你还是年纪轻啊,这胆子也小,做事畏手畏脚的,和你父亲比差远了。” “这三十万大军交到你手中,我们这些老将也实在是不放心啊。”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剑拔弩张。 皇帝也并没有开口为赵建安解围,而是拿起手边的渔图,低头沉思。 夜色渐渐暗沉。 步星若的住处就在皇上的旁边,这里位于整个军营最中间位置,也是守卫最严,不时就有人巡逻过去,很安全。 可如此严密的防守,也给她带来了些不便。 “嗯,如此,我想要亲自去见一见这赵小将军怕是困难了,小喜子,就要你找时间去替我带话了。”步星若坐在榻前思索。 “娘娘放心吧,奴才一定会想办法让您和赵小将军联系上的。”小喜子恭敬应下。 虽然步星若从来没有明确表露过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从他这几年的动作和准备中也能看出他在收拢自己的势力。 一个后宫没有野心的妃嫔,根本不需做这些,如今在朝堂中有白屑安这位年轻的小大人,军中又有赵小将军。 哪怕不说,他们也隐隐知道娘娘要做什么了。 娘娘也对那个位置有兴趣,想要五皇子殿下登基。 “恩,那便好。”步星若抬眸望向漆黑的夜空,眸底一片的漆黑如墨。 “你们这些天跟周围将士打听打听粮草的位置,以及是谁负责运送粮草和守着粮草。” 两人早已经习惯了听从她的命令,于是立即点头应一下。 今日是第一晚,皇帝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一直和人畅谈到了深夜。 到了终于要睡之时,外面却是突然响起了号角声。 “呼——” 霎时间原本已经宁静的军营顿嘈杂起来,所有将士都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跑出来集合。 “快,有人偷袭。”有人大喊一声。一丛丛火把照亮了黑色的夜空,行军的盔甲声兵器声在黑夜中响起。 步星若原本已经睡了,听到声音睁开眼睛询问了一句:“外面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她说话间坐起了身子,下了榻。 小喜子进来,他走过来点亮了烛火:“娘娘不必担忧,是对面交界线处有西蛮族突袭,不过奴才打听了一下,对面人数很少,似乎只有几百人,只是为了试探一下。” “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摩擦,战场地离咱们这里很远,娘娘根本不必担忧。” 步星若拿起旁边的黑色披风裹在身上,而后走出了营帐。 此时外边灯火通明,周围都是脚步匆匆整装待发的将士,她随意喊住了一人。 那小将士正急着赶去前线,突然被喊住很是不悦回头就要发怒,可在看见步星若时急忙慌慌张张行礼。 “见过良妃娘娘。” “皇上在哪里。”步星若沉声问。 “回禀娘娘,皇上在自己的营帐。”小将抱拳恭敬回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步星若便挥手将人打发走了,然后自己径直往主营帐而去。 她刚刚走过去,正巧男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皇帝此时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铠银色柳叶甲,闪着熠熠寒光,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隼,闪着森冷烁的暗光。 身上衣袂飘飘,浑身透着骇然的杀伐之气。 “皇上。” 步星若走过去,立即露出了笑容。 见到女子,皇帝身上的寒气似乎都淡了几分,伸手拉过她的手,温声说。 “怎么出来了,这里也用不着你,回去睡吧。” “这边动静这么大,臣妾怎么可能睡得着。”步星若美眸盈盈望着他,看到他这身打扮,有些担忧。 “皇上,您是要上前线吗?”她一把攥紧了男人的手,神情急切担心。 皇帝心头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恩,朕要去跟着上前线看看情况,若儿,你回去睡吧,不用担心朕,不过是几百个小兵而已,根本用不着朕动手。” “若儿,你莫要乱走,无事便待在营帐之中,这里虽然是军营,但是也不安全,若是万一不留神让蛮族溜了进来,那儿便太危险了。” “朕会吩咐让人加派人手围在这几个营帐之间,保证这里的安全,你在这等朕回来。” 皇帝一一嘱咐着,这时旁边有个小将走了过来,见到这一幕犹豫一下还是没有上前。 “皇上,臣妾知道了,你放心,臣妾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步星若松开他的手,一脸不舍地后退两步微微一笑。 “皇上您去吧,臣妾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皇帝点点头,一甩披风大步而去,旁边的小将士冲着步星若抱了抱拳,然后急忙追了过去。 而对面有两人将这一幕全全收入眼中。 二皇子眸色暗了暗,语气不明:“父皇当真宠爱良妃娘娘,这般战事加急情况也还不忘和良妃娘娘告别一番在走。” 他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身高已经和成年男子一样,面容虽然稚嫩,但是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却没有丝毫该属于孩童的稚嫩。 眼中不时闪过抹精光,不知在算计什么。 而在他旁边,已经十四岁的大皇子气质清隽,眉眼生的和皇帝不像,隐隐看去和当年的德妃却神似。 “恩,父皇素来爱重良妃娘娘。”看着前面那个女子,他眼中神情复杂。 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母妃和妹妹都是被她所害,可偏偏又知道步星若做的没错,她不过是反击而已。 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二弟走吧,我们也莫要让父皇久等了。”他们两人这次也是要跟着去上战场见世面。 二皇子收回了视线,眼底明灭不定。 步星若自然早就发现他们两人的注视了,但是她直接无视了,径直忽视扶着小喜子回到了帐篷。 一回去小喜子便皱着眉:“娘娘,刚刚那儿个二皇子看您的眼神,奴才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您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这位二皇子也是一个心思深的。” “他是心思深的,本宫难道还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进的去吗。”步星若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唇角不甚在意的上翘。 她活了两辈子了,加起来在后宫沉浮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个才十几岁少年的心思。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深,若是再给他十年时间成长,假以时日的确养虎为患。 上辈子二皇子也的确是原本五皇子皇位路上的一大绊脚石,若是没有老天爷的偏爱,这皇位落到谁的头上还不一定。 “娘娘,不管如何还是谨慎防着些好,这蚂蚁虽小但是冷不丁被咬上一口,带毒也是要命。”小喜子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两句。 “放心吧,本宫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若是乖一点儿,不动不该动的心思,本宫便看在淑妃的面上多照顾他几分,不动他的性命。 ” “但他若是敢把心思算计到本宫上上,那便别怪本宫了。”步星若重重将茶撂到桌子上,眼底闪过抹狠毒。 此时天色距离天明还早,她便又回到了床上继续入睡。 可没想她这一觉醒来,又迎来一个大惊喜。 “娘娘,皇上回来了。”小顺子扶着她坐起来,跪下服侍她穿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只是他带回来了一个人。” “人,什么人?” 步星若打了个哈欠,走到了桌边,看到桌子上那简单的馒头配白粥也没有丝毫嫌弃,拿起馒头便咬了一口。 “奴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一个女子,奴才便好奇去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那柳姑娘。”小喜子走过来替她挽发。 “柳如雪?” 步星若动作顿了顿,眯了眯眸子。 “那柳如雪不是说不稀罕做皇上的妃嫔吗?怎么会又过来了?” 对那个柳如雪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自以为是,太过愚蠢,一副愤世嫉俗怼天怼地的模样。 闻言小喜子捂住唇,低低笑了两声:“娘娘,听说那柳姑娘是上了战场,要去杀蛮族,却被两个蛮族人给抓住了,恰巧皇上带兵赶了过来,便顺势把人给救了下来。” 步星若这次真的有些惊讶了。 “她去上战场杀蛮族?”她真的不知道该说这柳如雪是蠢还是不要命了,一个女子这么敢孤身一人闯蛮族军营,最后能有什么结果。 失了清白都是轻松的,如同当年的先帝妃嫔,直接被分食吃了。 步星若将一碗粥喝完,旁边的小喜子立即递过来帕子:“娘娘,您要去皇上那里看看吗,如今那柳如雪在皇上的营帐中。” “本宫去看她做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也值得本宫浪费时间。”她擦了擦唇角,如今她已是四妃之一,膝下也有了五皇子,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更是特殊。 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在和这些新人争宠。 倒是另一件事才是如今最重要的…… “我让你们办的另外两件事办妥了吗?” 两人立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小喜子立即回答:“回禀娘娘,奴才去查过了,粮草就在皇帐旁边,隔一个过道,其属于陈将军负责管辖以及他营帐下的人负责运输。” 粮草是打仗的命脉所在,因此看守粮草的守卫极严,如今更是严冬,里面的棉衣和御寒之物更是重要。 绝不能有任何损失。 可是上辈子时偏偏出了内奸,导致后方失火损失了大批的粮草和棉衣,致使两万多将士殒命。 但是这辈子的时间线已经乱了,战争也延后了半年之久,步星若不知道这件火烧粮草的事还会不会发生。 “你们多多留意粮草那边的动静,若有何异动一起来告诉本宫。” 顿了下:“尽快和赵建安取得联系。” 步星若眼中露出疯狂之色。 她要趁着这次坐上皇贵妃的位置。 那就势必要有一些人做她的垫脚石,送她青云直上,若是西蛮族依然按照上辈子轨迹火烧粮草,那再好不过了。 她便也不需亲自动手做什么。 可若是事情有变,那便只能她来做这个执棋人,为自己创造立功的机会了。 …… 营帐内。 “柳姑娘,一会儿是宴会听说宫里的两位娘娘都会参加,奴婢听说那两位娘娘都很是漂亮,您要不要也打扮一下,若是不嫌弃的话,奴婢这里还随身带了些胭脂水粉,您先用着。” 素衣丫鬟为柳如雪挽着发,轻声提议。 这丫鬟约莫双十年华,容貌秀丽,身姿格外高挑婉约,五官深邃。 “不要。”柳如雪微微扬起下颚,满眼的不屑:“战场上还涂脂抹粉,我才不是那些只知道整日拈酸吃醋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中的死去活来。” “何况我也不想进宫做什么娘娘,随便挽了个高马尾便可。” “可是……可是就算姑娘没有这个心思,奴婢听说那位良妃娘娘心思狭隘,眼里容不得沙子,皇上对您这么特俗又这么好,她定然会看您不顺眼的。”纤尘咬了咬唇,一脸忧心忡忡。 她睫毛簌簌扇了扇,显得切切诺诺的,一副很好欺负无辜善良的模样,很容易令人升起保护欲。 闻言,柳如雪脑海中浮现了女子那张惊艳面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淡淡道。 第195章 又见 “清者自清,我没有那个心思,也绝对不会让人随便侮辱我,就算是良妃娘娘也不行。” “姑娘果真与众不同。”丫鬟纤尘予满眼感激:“当时那种情况若是其他人,肯定会见死不救的,奴婢……奴婢也只有一声死了。” 说着说着她就低低呜咽了起来,哭的梨花带雨。 “别哭了,今后你便跟在我的身边,谁也不能说三道四欺负了你去。”柳如雪立即柔声安慰。 “那些西蛮族人都是群畜生,早晚会被咱们是将士杀光,让这个族群彻底灭亡,到时候定会为你报仇。”她眼神冰冷,满脸的愤慨。 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这番话时,那柔弱哭泣的丫鬟纤尘,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时外面有将士喊:“柳姑娘,宴会快要开始了。” “仙尘,你跟我一起去吃些东西吧。”柳如雪说完,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 这次虽然只是一个小的胜利,但是却实皇帝御驾亲征亲自带兵击退蛮族让,军方士气大振,因此晚上便摆了酒宴庆祝一番。 步星若也没有特意打扮,穿了一身简单的浅紫色宫装,外间披了黑色大氅。 缓缓走了过来。 “皇上。”她微微一笑,唤了一声,视线淡淡落到了皇帝旁边的柳如雪身上一瞬,又很快收回了眼神。 皇帝见到她来,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若儿来了,快坐吧。” 步星若便坐到了妍妃的身侧,而她右边正是是柳如雪,但是她再也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 只侧着身跟妍妃说话。 而皇帝在旁不时回答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问题,似乎也没有要介绍柳如雪的意思。 一时间柳如雪有些不自然,脸色有些难看,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握紧。 此时这一些人的反应好似隔空扇了她几巴掌,在想起她刚刚和纤尘说的那几句话,脸颊火辣辣的疼。 本想好了要如何和这些人解释,可其实根本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也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终于妍妃看向了她们这边。 “这位姑娘是谁,生的倒是和我族容貌有些相似。”她看的是柳如雪身边的纤尘,眼神打量。 皇帝那边也停下来话头,看了过来,落到了那纤尘身上。 被这么多人看着,纤尘似乎很是害怕,她身子一抖,瑟缩的往柳如雪身后躲了一下。 声音切切诺诺:“姑娘……” 柳如雪将她护在身后,抬头直直对视上妍妃视线,满眼戒备:“纤尘是附近的百姓,父母都被蛮族杀害了,这次我恰巧救了她,便让她留在我身边做个丫鬟。” 步星若只觉得好笑,嘲弄的勾了下唇,她这副模样好像妍妃要对她身后那柔柔弱弱的丫鬟做什么一样。 这副护犊子救世主的模样,啧啧啧。 “纤尘。”妍妃喃喃一句,又瞥了那丫鬟一眼:“容貌倒是配得上,可惜唯唯诺诺的,我部落女子一个个都是大方明艳,绝对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人。” 顿时就没了兴趣,又兴致缺缺了。 纤尘眼眶一下红了,垂下了头,一副小可怜受委屈的模样。 柳如雪眉头顿时一皱:“妍妃娘娘,你若是有什么气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牵连无辜的纤尘,纤尘性子是过于软弱了些,但是这也不是你拿来攻击她的借口。” “虽然她只是个身份卑贱的丫鬟 可能你高高在上根本不在意她,但是她也是有尊严的,你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侮辱她,我既然救了她,就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她。” 旁边的几人也都停下了交流,一脸诧异的望向她,二皇子眼里划过抹嘲讽,呵一声嗤笑。 旁边的大皇子也不禁蹙了下眉头,但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着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肉。 “你没事吧。” 妍妃眨了眨眼,一脸你有病的表情上下打量柳如雪,只感觉莫名其妙。 她可是妍妃,别说她刚刚没有恶意,只是随便吐槽了这丫鬟几句,就算她现在看这个纤尘不顺眼,要杀了她。 这个柳如雪也没资格说三道四,如今哪怕是皇上,只要还想要西疆族部落的支持,如今也都得好好待她。 这柳如雪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民女,她到底哪来的胆子和底气敢这么和她说话。 “我知道因为皇上待我特殊,你和良妃娘娘都看我不顺眼,背地里肯定想着怎么针对我,但是有什么你们冲着我就好,我都接着,仙辰是无辜的。” 柳如雪却只觉得她这眼神是在赤裸裸的羞辱,她神情越发冷傲。 “不管你们信不信,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入宫做妃嫔,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过宫里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不屑于和你们一堆女人争一个男人,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对我充满敌意。” 步星若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这就是一个喜欢天天给自己加戏的自恋女,根本不值得她分一个眼神。 倒是…… 她目光淡淡从那纤尘脸上扫过,眸色深了深,不知想着什么。 忽然,某一瞬间,她的视线和一双如狼一样凶狠的眼神对视上了,隔着几个人,男人视线格外犀利充满了探究。 赵建安看到女子转头过来,也没有躲避,此时外面光线黑暗,又坐满了人,倒也不怕被人注意到。 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神情肃穆冷沉,而后突然起身往外面走去,他身边的将士立即停止了推杯换盏问着。 “小将军,您要去哪里啊。” “茅厕。”男人冷冷的声音在夜空中渐渐消散。 步星若眸光闪了闪,转头看向了皇帝,笑了笑:“皇上,臣妾衣服上不小心弄脏了,臣妾先回去换一下。” 皇帝此时脸色有些不好看,被柳如雪那番话弄得心情十分不好,于是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恩。” 步星落于是便起身带着小喜子往帐篷方向而去,身后传来了妍妃带着怒火的声音。 “本宫不想和你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会针对你,你生的这么丑,连本宫一半容貌都比不过,身材还这么差,这么粗俗无礼,谁会把你放在眼里,真是自作多情。” “你身边这个叫纤尘的丫鬟都比你生的好看,就算你想进宫做娘娘也没资格呀。” 听着这番话,步星若唇角勾了勾,然后渐渐远离火光引入了黑暗中,绕过帐篷去。 身后的喧嚣渐渐淡去,这里依然是军营范围,也不怕有什么危险,她视线在周边扫了扫。 但因为眼前视线太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清,不禁皱了皱眉。 “良妃娘娘。”这时耳畔突然传来男人低沉沉稳的声音。 小喜子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护在步星若身前,步星若倒是很淡定,回头看了过去。 借着今夜淡淡的月光,看清了面前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隐隐看到其面部轮廓硬朗流畅,下颚线锋利。 “赵小将军。” 步星若准确的点出了男人身份,而后微微一笑,丝毫不意外他在这里。 小喜子听到这个称呼眼底闪过抹惊讶,但也很识趣的退到了旁边守着,给两人有足够空间谈话,防止被人发现。 对于被拆除身份,赵建安也是面无表情,他眼神犀利如鹰隼般,在女子脸上打量,直接开门见山。 “良妃娘娘,你让人传信找微臣有何事?”对于面前这位深得圣宠的良妃,他本是了解不多,但是单单凭借上一次她来提醒他,他就不敢放松警惕。 “赵小将军,你想不想为你的父亲报仇。”步星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眸笑盈盈的望着他。 闻言,赵建安眸色深了深:“我的父亲死于蛮族族人手中,我自会杀退蛮族,赢了这场战争,为父亲报仇。” “赵小将军,这里没有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步星若脸上的笑容敛了下去,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 “到底是谁才是害死赵老将军的幕后黑手,是皇上,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赵家为萧朝守江山几百年,世世代代男丁全都不长命战死沙场。可如今皇上却如此对你们,甚至就因为多疑,不顾战事危机,对你父亲暗下杀手。” “你不想报仇吗。”最后一句声音,在黑夜中充满了蛊惑。 听到这番话,赵建安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他神色变了变。 “良妃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请慎言,若是没有其他事,微臣便先回去了,微臣也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 说罢,他抬腿欲走,身后步星若冷冷喊道:“站住,本宫允许你走了吗。” “赵建安,别让本宫以为看错了你,身为赵家的血脉却是个懦夫,连为父报仇都不敢,只敢躲避现实。” 这番话成功让赵建安脚步顿住,他转过了头,额角上青筋凸起,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良妃娘娘还请慎言,你到底是何意。” “就是字面的意思,杀了皇帝,为你父亲报仇。”步星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躲避,嘴里吐出这骇人听闻的话。 赵建安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剧烈跳的很快,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娘娘,您实在是……” 胆大包天。 最后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但是他那震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单单凭借这一句话,就可以将步星若打入地狱,没了性命。 “娘娘,您就不怕臣把您说的这些话告诉皇上吗?要了您的命。”赵建安好歹在战争厮杀无数过,见过无数大场面,哪怕在震惊也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 步星若微微一笑:“赵小建军可以去说,那本宫就说你非礼我,被本宫身边太监撞破,为了活命才恶人先告状 说了这种谎言。” 她红唇轻启:“你说皇上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本宫。” 赵建军抿了抿唇,根本不用去试探,皇帝本就对他不满,若是有了这个借口,不管是不是真的,皇帝就有了借口对他不利。 他便也放弃挣扎了,眼神沉沉地望着她。 “娘娘今晚找我到底是何意,我想报仇又如何,不想报仇又如何。 ” “今晚来自然是要和赵小公子合作的。”晚间夜风大,步星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手中捧着的暖炉发出淡淡的热意。 “若是赵小公子想要报仇,那我们便是目的一致,自然是结盟一起杀了那人,可若是赵小公子不愿报仇,那只能说明本宫看走了眼,救错了人。” “赵家就是一群愚忠之人,最后就算灭了满门断子绝孙也是活该。” 听到最后一句话,赵建安眼神陡然一厉,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娘娘,我不许你侮辱我赵家先烈!” 步星若丝毫不惧他这眼神,唇角含笑:“若不想让本宫如此以为,赵小将军知道该如何做吧。” 赵建安沉默了一瞬。 深邃的眸子明暗不定。 恨皇帝吗,自然是恨的,他自幼丧母,是被父亲一手带大的,和父亲的感情极深,若是别人杀了父亲,他拼尽一切也要杀了那人报仇。 可那人是皇帝呀。 赵家骨子里流的血就是忠君报国,从记事起便被告诉要效忠皇室保家卫国,镇守边境。 在接受了二十二年的这样思想,不是一时间能转变的,让他对皇帝动手,犹如天人交织。 “好。” 最终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一瞬间他的背脊似乎弯了些,原本刚毅的面容有些苦涩。 说出这一句话,和他从小接受的思想背道而驰,让他极为痛苦,可他忘不了当时父亲挡在他面前的那一幕。 忠君忠的是明君,这样不分大局观,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忠将的皇帝不配他的效忠。 闻言步星若脸上展开了瑰丽浓艳的笑容,这笑容如同寒夜中绽开的曼陀罗花,美丽却代表着死亡。 “赵小将军果然没有令本宫失望。” “既然要合作,本宫便送赵小将军一个消息。” 赵建安睫毛颤了颤,等着下文。 “好好关注一下那个陈将军吧,本宫来时特地使了些手段打听这些守将们的爱好,知道这陈将军私下里极好美色,尤爱那儿窈窕纤细的美人。” 第196章 。自作多情。 此时时间差不多了,步星若也该走了:“咱们这儿可就有一个现成的柔弱纤细美人,只是这样混乱的边境有这么一位美貌柔弱的美人,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赵建安只是略微一想,脑海中就浮现了柳如雪和她旁边丫鬟的那张脸,立即便浮现了那个叫纤尘的丫鬟。 被这么一提醒,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多谢娘娘提醒。” 知道他放在心中了,步星若也变。放心了:“本宫先离开这里,你过一会儿再离开。” 说罢她扶着小喜子的手往帐篷回走。 后面赵建安眼神一直落到她的身上,一直等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为止,这时暗处一个将士才匆匆过来,他神情格外冷肃,瞥了步星若消失的方向一眼。 他刚刚站得远并没听清两人的谈话,但见他家将军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知这位良妃说了些什么话。 “去,派人看着那陈将军,在派人暗中盯着那柳如雪纤尘主仆,若是有什么奇怪动向,立即禀告给我。” 赵建安回神,黑暗中一双眸子闪烁不定,他在战场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一些部落会用老弱妇孺降低他们的警惕心,派作细作。 他当年年纪轻轻热血沸腾,便遇到过一伙叛乱之人欺负一个老,他自然看不过眼去打抱不平。 却没想到,在他和那群叛乱之人交手时,却被那老人给背后捅了一刀,当时若不是有老赵将军在背后看着救他一命,他早已死了。 想到自己的父亲,赵建安眸底闪过抹悲伤,同时压下了自己心底的不甘犹豫 …… 等步星若回去时,宴会依然继续,只是气氛不太好,她坐回了妍妃身边,瞥了眼对方那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 又看了一眼旁边那还低着头哭的纤尘,知道刚刚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根本没兴趣掺和到这些事情。 如今处于战争之时,自然不允许饮醉,每个人也便被允许喝两杯酒,皇帝也不例外。 “若儿,扶朕回去吧。” 用完了膳后,皇帝脸颊在灯火下微微有些红,但眼神却是清明的,步星若冲着妍妃点点头,便起身扶着男人往回走。 妍妃起身时又冷冷地瞥了柳如雪一眼,而后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此时周围人都走了,纤尘以袖遮面,低低哭泣:“姑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姑娘被妍妃娘娘针对了……呜呜……” 她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在寒风中如一只风一吹就会散的白花,柳如雪顿时心就软了。 “纤尘,这怎么能怪你呢,妍妃和良妃娘娘本就对我心存不满,不过是借机发挥罢了,还是我的牵连了你才是 ” 纤尘感激涕零,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格外的梨花带又好看:“谢谢柳姑娘。” 她起身时,身姿一弯腰肢不盈一握,颤如柳枝,格外的优美漂亮,头似不经意间的冲着火光方向,侧脸弧度优美柔和。 而对面,陈老将军眸子眯了眯,本就喝的三分醉的神色越发迷离,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他旁边有跟他交好的人,知道他的喜好,仗着酒意嘿嘿嘿打趣:“老陈,瞧上了?” 这人酒意不行,喝得脸颊酡红:“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喜欢就去要来,那丫鬟还能不同意。” 刚刚那边争吵动静那么大,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也知道了那纤尘只是一个被救的孤苦无依的女子。 陈将军将杯中最后的酒饮一饮而尽,不置可否,但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 纤尘身穿素白色的衣裙,走路时腰若扶柳,身姿单薄格外引人怜惜,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之上。 …… 夜色浓郁,繁星点点。 两个将士守在皇帐,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动静,一个个都是心思浮躁,哪怕是在这冷风中,也压不下身上的火气。 营帐内一室的旖旎风光。 许久声音才停下。 步星若浑身如同被汗水打湿了,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了好看的红晕,一头秀发披散在床铺上。 她睫毛如扇般颤了颤,急促的呼吸。 “皇上~”她趴浮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白皙的葱指在她身上打圈圈。 “恩?若儿,怎么了。” 刚刚经过一场情事,皇帝餍足慵懒的眯着眸子,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 “皇上,那个柳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要带回宫里吗?”步星若撅了撅嘴,一脸的不高兴和吃醋的表情。 闻言,皇帝眼皮掀起,神色淡淡:“朕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本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朕愿意纳她入后宫,但是她自己不珍惜,还几次三番不识好歹。” “如今不是她想要进后宫就能进的了。”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步星若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霸道冷血的性子,知道那柳如雪若真的反悔了,想要入后宫,可要经过一番苦头了。 “皇上,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啊?”身上的汗意褪去,冷风吹来有些凉,她不禁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 皇帝被困意席卷:“这场战争最起码会持续1~2年,辛苦若儿了……”然后没了声音沉沉睡去。 黑暗中,步星若却没有丝毫睡意,眼神如同一条毒蛇一般望着他,散发着丝丝的凉意。 还要等一两年啊。 她才能要了这狗皇帝的命。 不然不解决了这蛮族大患,她也活得不安稳啊。 明月高高悬于天空,夜色渐渐浓重,乌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光亮,周围显得昏暗不已,守夜的将士也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一道身影从营帐内出来,立即被周围守卫的人注意到了,冷喝一声:“站住。” 顿时几个护卫围了过来,眼神带着丝丝凉意看着来人:“做什么去。” 月色下,纤尘那张柔弱的脸显得越发的无辜可怜,似乎被这么多人盯着她吓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 “我……我是要……要”她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低着头,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手紧紧绞着裙摆。 有人认出了她是谁:“你是柳姑娘身边那个丫鬟吧。” 见她这副羞怯说不出口的模样,几个守卫对视一眼,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顿时露出了然之色。 这军营往日没有女子,行军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这人有三急,他们都是随便找一个犄角旮旯的解决问题。 这么晚了,一个女子出来还能做什么,顿时刚刚那出声呵斥的护卫耳尖微红,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是纤尘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去吧,只是莫要走远了不安全。” 纤尘抬头,眼尾泛红已经带了泪花,立即感激的点点头:“谢谢几位大哥。” 她生的貌美,是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无害柔弱模样,此时这么娇娇弱弱的开口,几个护卫都很是受用。 又多嘱咐了她几句注意安全,莫要走远了,有什么事就喊一声。 纤尘乖顺的点点头,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而后脸上的那副受惊小白兔一样的表情顿时就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冷意。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无人后来到了一片隐秘之处墙角,他蹲下身,一点点像前面的石头挪开,露出一个不大的洞。 于是她开始一点点将那石头搬开,让洞口更大,她浑身警惕到了极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心跳的极快。 不时朝周围看看有没有人。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积雪覆盖在前面,将那个洞彻底遮掩,又拿了些碎石扔上去,装作自然的模样 纤尘匆匆离去。 夜风轻轻吹过,一切平静。 这边步星若刚刚睡去不久,便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了,耳畔皇帝早已经惊醒,迅速穿着衣服披甲。 “皇上怎么。”她坐起身子拉过被子盖在身子上,疑惑出声询问。 皇帝将最后的扣子扣上,急声嘱咐:“异族突袭,朕要去边境,若儿你便歇在黄帐吧,不要乱走。” 话音未落,已经急匆匆走了出去。 发生这样的事,步星若怎么可能还安心睡下,小喜子也得了吩咐,拿着烛火走了进来,照亮了帐篷内。 “外面如何?” “回禀娘娘,这次异族突然大规模袭击,但是咱们这边也早有防备,并未有太大损失,一发现不对,前面就已经发了警报。” 步星若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出去,这里可是皇帐,是守卫最严最安全的地方。 …… 城门前已经火光通明,战鼓砰砰砰作响,皇帝站在城门上,看着下面那乌压压一片甲胄。 如此的冷风冬夜中,为首叱罗子耀却露着一半肩膀,身上穿着单薄的盔甲,他身形魁梧,身上毛发极重,露出的块块饱满肌肉。 “哈哈哈……你就是那狗皇帝呀……”他大笑两声,在黑夜中气焰极为嚣张,眼神格外挑剔轻蔑的打量皇帝。 皇帝何曾被如此轻蔑对待过,顿时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冰冷的望着他。 “你便是西蛮族的二王子,果然是如传言一样四肢发达,没有脑子,就是不知是不是如传言中一样的一身麻利了。” 听到这话叱罗子耀笑容一收,眼神阴恻恻的盯着他,手中长长的砍刀唰的怒指他。 怒吼一声:“你说谁头脑发达呢,你这个狗皇帝,有本事下来跟我一战,别只敢躲在别人后面做那缩头乌龟!” “有何不甘。” 皇帝冷笑一声。 闻言他旁边的其他将领都是神色一变,立即有人劝着:“皇上不可,还是让老臣前去吧,实在是太危险了。” 旁边的赵建安眸光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开口劝阻。 “不必,朕既然来了这里便是要御驾亲征,不是来这里站着躲在人后的 。”皇帝却是拒绝,其他人劝阻不及,只好开了城门。 战争一触即发。 天空黑沉沉的乌云笼罩,战场一望无际,战马的马蹄声沉重,双方战士如同见了仇人一样,双眼赤红拼杀在一起。 “杀!闯进城里城里的粮食女人就全都是我们的了!”吃罗子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跨马举起手中的砍刀,朝着一人的脖梗狠狠砍去。 那将士脸色顿时一变,伸手欲要抵挡,却发现这一击重如千斤,顿时不敌脑袋被砍了下去。 这边战场激烈,另一边在军营的后方,墙面上出了一个洞,几个乔装打扮的异族人这时快速的往里钻去。 “快,再快一点。”一个异族人压低声音:“我们没有多长时间,趁着所有人注意都在前面,赶紧将那两个妃嫔给抓过来,若是那狗皇帝回来了,咱们就死定了。” 这些人迅速的入了城内。 而此时的营帐内,因为大部分军队。都去了前面编集应战留守在营帐内的将士便有些松弛。 但皇帐这里依然有着许多护卫,不时巡逻游走。 那四五个异族人乔装打扮已经换上了萧朝军营的服饰,藏在暗处想要伺机而动。 “怎么办?听说那最得宠的良妃就在这皇上之中,但是这里守卫太严了”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一个不浅的角落里,一双眼睛在静静的盯着他们。 二皇子本是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就恰好撞见了那几个人从洞里钻了出来,不用想便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是谁。 他身影隐藏在黑暗中,神色不明,瞥了眼那中间的明黄色营帐,垂了垂眼睛。 那营帐中此时住的是何人,他自是清楚。 最终他突然走了出去,朝着那营帐方向而去,几个异族之人本想要打晕几个护卫,刚要行动就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立即停了的动作。 “先等一下。”为首之人抬了抬手,眸子如鹰隼般盯着前面。 而在行政外面巡逻的几个护卫见到来人,立即拱手作揖:“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点了点头,然后装似神情惊慌:“我看到后面墙里破了个洞,你们快去看看 。” 闻言,几乎护卫齐齐面色一变,一人惊呼:“破了个洞。” 周围的军营可都是被围起来的,若是破了个洞让什么不该进来的人溜了进来,闯了大祸他们难辞其咎。 第197章 合作 “几个人跟我一起去看看,留两个人守在这营帐旁。”领头的将士沉声吩咐,但是一大半的将士便急匆匆地往那边去,只留下了三个继续巡逻。 二皇子敛了敛眸子,不动声色的往那几个人藏身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唇角微微翘起。 只要那几个人不是个蠢的,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甘心只做一个王爷,他也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如今最大的敌人便是大皇子和五皇子。 如今父皇那么宠爱良妃,那个小五弟就很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而且他可什么都没做,就算出事了也赖不到他头上。 墙壁本就有个洞,他也的确看到了,来提醒几个护卫哪里做的不对。 见到人走后,异族人神情激动,压着兴奋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如今就剩下这三个护卫了。” 为首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周围人安静下来,寻找机会取代那几个护卫。 …… 而此时帐篷内的步星若坐在榻上看着书,她看了眼幽幽的烛火,眉头皱起。 不知怎么的,心隐隐有些不安。 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了,烦躁的扔到了床上。 步星若心神不宁,这股不安让她无法在安然入睡,便想出去看看。 “小顺子,陪着我出去走一走。”她重生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因此还是很信自己的危机感。 闻言,小顺子立即上前搀扶着女子,便要往外面而去,可不等她们动身,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你们是谁……”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步星若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她急声吩咐。 “快走。” 小顺子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可根本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外面帘子就被掀开了,几个将士打扮的男人闯入了进来。 “果然在这里,把人抓起来!”一个男人见到步星若,顿时眼睛一亮,眼中露出抹觊觎之色。 步星若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不用多说便知道这些人有问题,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你们是蛮族之人。” 她冷着脸,面上没有丝毫的惊惧害怕,一脸的沉着冷静,眼神凌厉的望向这闯入的三个男人。 美人这么发怒的模样更加鲜活,眉眼嫣红上挑,顿时就令几个西蛮族人看红了眼,其中一个人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不愧是那狗皇帝的妃嫔,那么受狗皇帝的宠爱,生的可真美啊,瞧瞧这副身段,若是在床上不知滋味该有多好,多销魂啊。” 他身边其他两个男人也同样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气焰张狂的大笑。 小顺子气的不行,他挡在步星若面前,尖着嗓音指着他们:“你们放肆,既然知道我们娘娘是良妃娘娘,识相的便赶紧滚出去,否则等皇上回来了,定然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太监都是几岁便净了身入宫,因此都生的不高,和普通男子比否显得单薄,何况和这群人高马大的蛮族人比。 顿时,几个蛮族人笑的更加嚣张了,目露不屑。 “哈哈哈……这就是宫里的太监啊,都没了那玩意果然跟个女人差不多,瞧瞧这皮肤生的可真白,生的也是清秀,不知道滋味尝起来和女人是不是一样。” 小顺子气的脸色涨红:“你……你们……” 步星若脸色一片冰冷,拢在袖子中的手已经出了满手心的冷汗,心中不断思索怎么能再拖延些时间。 虽然不知这些人为什么会闯进来,但是肯定外面原本的守卫出了事,这里隔一个时辰就要进行换班。 如今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只要拖到其他护卫来便可,她自然不会蠢笨到大喊大叫,这样惹恼了对方。 她可没有好下场。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外面守卫那么严,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闻言,一个蛮族人哈哈哈大笑:“真是老天爷都助我们啊,给了我们机会。” 旁边一人还有些脑子,冷哼一声:“好了,先别废话了,把这个女人带走,一会儿若是有人过来了咱们可就跑不掉了。” 顿时,三个男人也收敛了笑容,朝着步星若就冲了过来,小顺子面色惊变,若是让这群人碰了娘娘,哪怕最后无事,娘娘的名声也就毁了。 他挡在步星若身边急急喊着。 “娘娘,奴才拦着这些人,您快走去喊人。” “哼,一个娘娘腔还想拦着我们,滚开!”一个大喊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小顺子哪里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立即被扇的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砰——”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耳畔嗡嗡嗡作响,而没了这个障碍,那大汉伸手去抓步星若,小顺子咬牙伸出双手保住他的腿不松手。 他右面脸颊高高肿起,唇角血迹流了出来,他沙哑着嗓音喊到:“……娘娘,快走。” “娘的,真是烦人。”那大汉目露残忍凶狠:“你们两个去把人抓了,老子给这个娘娘腔一些教训。” 话音落下,他抬起脚就狠狠朝着小顺子的手撵了过去,眼神残忍嗜血。 “啊——”小顺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落下,疼得面色煞白,但依然不松手死死抱着他的腿。 虽然知道无用,但是能拖一个是一个。 这边两个男人朝着步星若就抓了过来,步星若神情一冷,在一个男人伸出手时,迅速从头上拔下簪子朝着那手狠狠砸了过去。 “啊……”那大汉没有防备,立即被锋利的簪子刺穿了手心,步星若没有丝毫留恋一下子抽了出来。 簪子上大滴大滴血液往下流。 “贱人!” 那大汉捂住自己的手心,勃然大怒,他扬起手就冲着步星若的脸颊一巴掌。 啪—— 步星若没有躲开,顿时被扇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死死咬了舌尖一口,让疼痛保持清醒不敢晕过去。 她勉强扶着桌子,眼神嫉恨的瞪着面前两人,将口中的血水吐了出去。 “今日之事,本宫记住了,定要你们不得好死。”她一字一句,眼中带着摄人的冷意阴鸷,这是她重生以来受的最大屈辱。 往日受的伤,都是她自己算计而来,和如今自然不同。 “哼,贱人,真是不识好歹,本看你生的这副容貌老子还想温柔一点,如今看来不用了。”大汉眼神凶狠,伸手便要去抓女子,可突然他身形一晃,一个不稳直直往后踉跄几步。 “阿二,你怎么了。”另一个本在围观看戏的大汉面色顿时一变,上前几步将人搀扶住,被称为阿二的大汉摇了摇头,可眼前一阵阵晕眩,最后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贱人,你对阿二做了什么!”大汉惊怒交加,步星若脸颊已经高高肿起来,唇角嘲讽的勾了勾。 “怎么,我给他下了穿肠毒药。” 她站直了身子,手中紧紧握着那根簪子,手微微颤抖。 那大汉顿时暴怒,将人放到一旁,伸手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贱人!” 头皮被拽的好像要被生生拽下来,疼的她浑身冒冷汗,眼前阵阵发黑,但是步星若依然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 手中簪子猛得一扎,朝着那大汉手背扎去,可这次大汉早就有准备,猛得收回手一脚踹到了步星若腰上。 怒声咒骂:“小贱人,还想用这招。” 步星若直接被踹的倒飞出去,将桌子砸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雪,手捂住自己的侧腰。 腰间一阵阵抽疼传来,让她浑身冒冷汗,意识越来越模糊。 心中只剩下满满的暴虐恨意。 这一次只要不死,她定然会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阿三,够了,君王要的可是活的,阿四,阿五那边肯定已经得手了,赶紧抓了人出去。” 旁边那个大汉喊了一声,而此时他的脚下,小顺子早已经血肉模糊,气息奄奄不知死活。 那阿三要去抓步星若时,外面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在看清楚帐篷内的情景时,陆宴礼瞳孔骤然一缩。 心就是传来剧烈的抽疼。 他脸色冰冷:“将这三人立即抓起来,将下巴卸了防止他们自缢。” 跟着过来的将士们见到营帐内的一幕也都是吓了一跳,皇上走时可是吩咐他们保护好娘娘的。 如今却让这蛮族人闯入了帐篷,还伤到了娘娘,皇上回来他们根本无法交代。 “你们这些蛮族之人,当真是可恶至极!”将士愤怒不已,上前一拳狠狠砸向了叫做阿三的蛮族之人。 其他将士也是同样如此,一个人打不过,三三两两各围殴一个人,将心底的怒火恨意全发泄在这蛮族人身上。 陆宴礼根本没时间管他们,他大步上前想要将女子扶起来,可在看到她浑身是伤时,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娘娘,您忍一下,微臣替你疗伤。”他伸手就想要去将女子抱起来,而这时冲进来的小喜子却抢先一步,上前抱起步星若。 “陆太医,奴才来吧。” 他虽然力气小,但是步星若却很轻,抱起来倒也不费力气,急急将她抱到了榻上。 陆宴礼手蜷缩了一下,最后落空,顾不得心中的失落,急急提着药箱跟了过去。 步星若此时已经意识模糊,但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安全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指着地上的小顺子。 “……救他。” 说完这句话,她彻底安心的陷入了黑暗中。 而外面去查看情况的护卫,此时也回来了,当在看到那足可以通过人的洞口时,他们便知道坏事了。 心里全都是一个咯噔。 全都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因此急急的赶了回来,却没想到还是来晚了,当皇帝回来时,知道了,发生了何事时雷霆大怒。 …… 步星若再一次醒来时,睫毛便颤了颤,耳畔传来男人低沉关切的声音。 “若儿,你醒了。” 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她微微侧头就看到了男人那张冷峻的侧脸,她哑着嗓音开口。 “皇上……” 皇帝见到女子醒了,松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若儿,你吓死朕了,无事便好。” 步星若张口想说什么,可是这一动扯动了脸颊上的伤口,顿时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若儿,你先别乱动。”他拉住女子的手,然后朝外面喊了一声:“传陆太医进来。” 很快,陆太医便被带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床上已经醒了过来的女人,一直提着的心松了口气,然后敛了敛眸面无表情。 “参见皇上,良妃娘娘。” “不必多礼,过来给良妃娘娘看一看。” 皇帝搀扶着女子坐起,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看着她红肿的脸颊,虚弱的脸色,眼中有丝疼惜之色。 “若儿,让你受苦了。” 步星若虚虚靠在他肩膀上,伸着一只手任由陆宴礼把脉,闻言她嗓音暗哑开口。 “皇上,那些西蛮族抓起来了吗,一定要好好拷问他们,今晚他们闯进来的事情太过蹊跷了。” 她眸底一片的阴冷,声音却依然的轻柔虚弱:“您走的时候,在皇帐留了很多人守着,可得依然让这些人闯了进来,未免太过奇怪。” 皇帝眸色暗了暗:“若儿,朕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几个擅离职守的将士是去探查护墙出现的漏洞了,剩下的几个护卫一时疏忽,这才被那几个蛮族钻了空子。” “墙上有漏洞?” “恩。”提到这件事,皇帝凤眸一片冷意:“只是不知道这墙是被人从外面一点点弄出的,还是……这军营中的人弄出来的。” 把脉的陆宴礼心头一惊。 这话的意思很可能军营里有细作? 这个时候,他也把完脉了。 “回禀皇上,娘娘受了内伤,需要好好在床上起码养半个月,这半个月娘娘莫要乱动。” 顿了下,又看了眼女子脸上的伤,遮住了眼中一片冰冷:“至于娘娘脸上的伤,是皮外伤,臣开一剂伤药,娘娘每日三次涂抹便可。” “只是娘娘被重力扇了两巴掌,不知有没有后遗症,这些天还是躺在身上不要乱动,好好将养着最好。” 第198章 惊! 皇帝松口气,沉声吩咐:“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良妃娘娘。” 步星若想到什么,头微微抬起,视线在营帐内扫了一眼:“……皇上,小顺子怎么样了。” 皇帝眉头拧起,想了一会儿才对上号:“朕不知道,朕一回来便来了你这里,应该被送去哪个帐篷了吧。” 他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奴才的死活,但是见女子这副担忧模样,他安慰一句。 “莫要担心,朕派人去问一下,若儿,你先好好休息,朕去看看妍妃。” 似乎怕女子这个时候吃醋发脾气,又耐着性子解释一句:“当时妍妃那里也有蛮族细作闯了进去,妍妃也受了惊吓,朕理应也去看望她一下。” “朕回来第一时间就来了若儿你这里,也该去妍妃那里看看了。” 步星若此时正好也没时间敷衍他,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于是露出一副不舍勉为其难的模样。 “好,那皇上晚些时候再来看臣妾。”她拽了拽男人袖子,眼神哀怨的望着男人,皇帝唇角扯了扯,弯腰替她把身上被褥拉了拉。 “好。” 而后他站起身吩咐一句,大步出了帐篷。 “陆太医,随朕一起前去看看妍妃。” 陆宴礼很不想走,他最后又望了床上女子一眼,动了动唇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要迈步离开。 身后却传来女子声音:“陆太医,多谢你了。” 他脚步猛得一顿,手攥了攥却并没有回头:“这是微臣该做的,娘娘好好修养着,若是有什么事在唤微臣。 ” 说完这句话后,毫不迟疑的迈步出了营帐,他怕自己在待下去,会忍不住的失控。 天知道当时他冲进去时,看到女子的惨状有多愤怒,他恨不得想要将那三人当场杀了。 可他不能。 他甚至连失控都不可以,帝王最是敏感多疑,他若是情绪有一点不对劲,都很可能惹到帝王的猜忌。 陆宴礼苦涩的扯了扯唇瓣,而后收敛起一切思绪,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清隽。 …… 这边人一走,步星若便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小喜子急忙上前搀扶着她。 “娘娘,您小心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将枕头放到了她身后,扶着她靠着。 步星若这么一动,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她疼的眉头紧缩。 “小顺子伤势如何。” 提到这,小喜子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死死咬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娘娘,当时陆太医去帮忙看过了,那群畜牲,小顺子的手已经彻底废了。” 他眼中都是嫉恨:“小顺子身上多处骨折,如何还昏迷不醒,他的双手怕是彻底废了,陆太医还说他若是醒不来,怕是就……就没救了。” 说到最后,他已经哽咽出声,他和小顺子是一起入的长乐宫,如今已经相互陪伴十年了。 本就都是无牵无挂之人,都互相当做了兄弟,想到小顺子可能要没了,小喜子就忍不住眼中的酸涩。 心底对那儿些蛮族越发记恨了。。 步星若心猛得一沉,脸上也覆满了寒霜:“本宫会和皇上求一个恩典,让陆太医去帮忙治疗小顺子。” 心中已经被满腔的杀意暴虐缭绕。 她的人只有她能动,却绝对不允许她人欺负! “多谢娘娘恩典,奴才替小顺子谢谢娘娘。”小喜子立即跪下磕了个头,目露感激之色。 步星若摆手:“起来吧,本宫昏迷了多久,那些蛮族人到底是怎么闯进来的,你把知道的事情说一下。” “回禀娘娘,您已经昏迷了一日了,您昏迷时,奴才就已经去悄悄打听了情况。” 小喜子沉着声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娘娘,后面围墙上不知被何人破坏出了一个洞,那几个蛮族人就是从洞里出来的,当时是二皇子发现了那几个洞,而后才让几个护卫去查看情况,剩下的几个护卫一时失察被那几个蛮族抹了脖子。” 步星若一下子捕捉到了重点,眸子眯起:“二皇子发现了那破绽。” “奴才知道娘娘的怀疑,但是奴才去问过那几个回来的护卫,看起来二皇子的确是出来起夜,意外发现的那几个破绽,这才急着来找人查看。”小喜子皱着眉头。 “呵。” 女子却只是冷笑一声。 “这个狼崽子的无意的,本宫怎么这么不信。”想到自己受的屈辱,还有如今还昏迷不醒的小顺子,步星若眼里戾气翻涌。 “何况,就算二皇子是无意的,那也是他的无意害本宫受了这份苦,本宫绝不罢休,这笔账就得算他头上。” 本看在淑妃的面子上,打算这一次先不动二皇子,可这一次谁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她眸光闪烁,里面暗芒一闪便有了算计,既然要动手,何不一切全都解决了。 只是还要好好的找一个时机…… “娘娘,还有一件事,当时一共有七个西蛮族闯了进来,其中三个人闯到了咱们这边,妍妃娘娘那里也有两人,但是妍妃娘娘会武功,自己便杀了一人,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是也无大事。” 顿了下,小喜子神情淡凉:“另外两人却是闯入了那位柳姑娘的营帐,那位柳姑娘只会几个三脚猫功夫,听说为了保护那个叫纤尘的丫鬟,自己却遭了祸,听说等人赶过去时,已经晚了,衣不蔽体。” 柳如雪遭遇了什么,不必多说。 步星若心中没有什么感觉,她自然知道纤尘是蛮族细作,只是她并不知道上辈子有没有蛮族闯入这一事。 这才没有防备。 但是这件事肯定和纤尘脱不开关系,纤尘又是柳如雪自己烂好心救回来的,落得这下场也是活该。 “她可真是善良啊。”她意味不明说了这么一句话,心中只有嘲讽。 “娘娘,这一次多亏了陆太医给的那药,否则……”小喜子此时还有些后怕,若不是娘娘那簪子上的迷药药效强拖延一个蛮族人,他们娘娘的下场……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很是后怕。 若是真的被带走了,先帝那位被分食的宠妃就是例子。 步星若其实也有些后怕,她倒是不怕其她,对于她来说只要命还在,必要的时候她会舍弃清白保命。 历史是胜利者所写,只要她手中权力够大,谁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只是如今她还需要狗皇帝这个工具。 若是被带走了,再回来定然会被怀疑没了清白,她便和皇帝间有了隔阂,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你先出去吧,本宫要在睡一会儿,小顺子那里你多看顾一些,有什么好药全都给小顺子那边用上,若是没有,便拿着咱们的银子去和附近百姓买,不够再来唤本宫要。” 步星若吩咐完了,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太阳穴,被扇了那两巴掌,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此时头晕目眩。 小喜子忍去眼中酸涩的眼泪,重重冲着步星若磕了个头,而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 另一边。 “呜呜……柳姑娘,您别吓奴婢……”纤尘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床前眼神哀哀戚戚的望着床上女子。 柳如雪目光空洞,整个人再也没了往日的那份坚韧活力,如同失了魂魄一样。 “柳姑娘,多亏你刚刚救了奴婢,你一定不要做傻事啊。”纤尘抹了抹眼泪,而后站起身。 “奴婢出去给您拿一些吃食,您等着奴婢。”而后又不放心的瞥了床上女子一眼,而后才轻手轻脚出了营帐。 一出了营帐,走了几步,她就被一道男声给喊住了:“纤尘姑娘。” 纤尘脚步一顿,一侧头就看到陈将军走了过来,她敛了敛眸子,小脸柔弱无依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陈将军。” 她刚刚哭过,眼眶泛红,格外惹人心碎,陈将军看的心痒难耐,他视线直勾勾落到她身上打量,眼神炽热。 “纤尘姑娘怎么哭的这么伤心。”他抬起手就朝着纤尘脸抹去:“瞧瞧这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的,真让人心疼。” 纤尘似乎被吓了一跳,退了几步,神情惊慌不已:“多谢将军关心,奴婢无事,只是有些难过。” 纤尘一副受惊小兔子的神情怒,抽抽噎噎:“奴婢,奴婢无事,只是担心柳姑娘……” 她咬了咬唇,泪水如同珍珠一样往下滑落,抬眸泫然欲泣的望了男人一眼。 “奴婢还要去帮姑娘取饭,便先告退了。”说着她福了福身,垂着头抹眼泪走远了。 陈将军盯着她那纤细的腰肢,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手指摩挲了一下,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细腻的触感。 “真美啊。” 心中庆幸还好被糟蹋的是那个泼妇一样的柳如雪,不是他看上的小美人。 得早些把这小美人得到手才安心,不然若是让别人先摘了桃子他可就亏大了。 可他没有看到纤尘转过头时,脸上那冰冷嘲弄的神情,明明还是同样一张脸,可是再也没了往日的柔弱。 反而一片的冰冷。 她唇角嘲讽的上翘,知道鱼儿上钩了,果然和那个柳如雪一样的蠢笨,这倒是方便了她。 只是可惜,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若是能把那个良妃或者西疆部落的公主抓走,定能给中原一大冲击。 …… 这边步星若一觉睡到了傍晚,她起来用完了膳后,外面传来护卫的行礼声。 “属下参见二皇子殿下。” 而后外面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良妃娘娘,是否方便我进去。” 步星若拿着帕子擦了擦唇角,她起身坐到了桌边,淡淡开口:“让他进来吧。” 很快二皇子便走了进来。 二皇子如今十二岁,身高却已经和成年男子无二,面容略显稚嫩和皇帝有三分相似,已经能看出以后的风采。 眼神漆黑不见底,在看到前面女子时,眼中闪烁着精光。 “良妃娘娘。”他拱手作揖,脸上挂上了笑容,看起来很是和善单纯。 步星若也在仔细打量他,不过在皇宫两年,这位生在民间长大的皇子,就已经改头换面,身上再也看不出一点民间的市侩之气。 此时身上穿着锦衣华服,面容俊秀,这么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之气,活脱脱一个世家贵公子。 和其他皇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二皇子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吗?”她唇角微微翘起,白皙的手指摩挲茶盏。 二皇子抬头,在看到她脸上那红肿的血手印时,眸光闪烁了一下,而后他面露愧疚。 “我听说良妃娘娘受了惊吓,心中倍感愧疚,特来向良妃娘娘道歉。” “二皇子说笑了,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能说西蛮族太过可恶,护卫们疏忽职守。” 二皇子越发愧疚,他抿了抿唇,重重朝着步星若拱手作揖:“可若不是我发现了那洞口,情急之下想的不周到,让守在皇帐的护卫擅离职守,也不会给了那几个西蛮族闯进来的机会,娘娘也不会遭遇这番苦楚。” 第199章 无事便好 他态度十分恭敬,配上这么一副稚嫩干净的笑容,任何人看了怕都会心软,不会和他这么一个孩子计较了。 步星若唇角的笑容越发深邃了,不紧不慢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哦,原来是这样啊,若是为了此事二皇子多虑了,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哪怕换了一个人,发现护墙出了问题,肯定也是急慌慌的找人去看看,毕竟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悔不当初。” “何况当时还留下了三个守卫,只能说他们三人疏忽职守,警惕性太差了,二皇子不必愧疚,本宫怎么会怪你呢?” 她唇角含笑,一双美眸黑漆漆的望着二皇子,眼中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二皇子不知怎么的,被这眼神看的心狠狠一突。 竟然有种所有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心微微有些慌,实在是不想多和这位良妃多过多接触。 “如此良妃娘娘不怪罪我便好,我实在是愧疚难安。”二皇子一脸的惭愧,他又拱手作揖。 “良妃娘娘受了重伤,我便也不过多打扰了,等明日我再来看良妃娘娘。” 等人走后,小喜子低声说:“娘娘,奴才买通了那几个审问蛮族的人,听那几个蛮族说,这军营中的确有他们的细作,但他们只是群小喽喽,并不知道那人是。” “当时也的确是因为二皇子出现,带走了一大半儿的守卫,他们才有了机会闯进来。” 步星若冷笑一声:“咱们这位二皇子的心思可深着呢 ,四皇子,五皇子年纪小还看不出什么 ,如今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瞧瞧这来道歉时那放低的姿态,还有那愧疚的神色,任谁看了都得相信他不是有意的。 可她就是不信这个心机深沉的狼崽子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抿了口茶问道:“小顺子醒了吗?”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提到自己的同伴,小喜子脸上露出了沉闷之色,满眼的担忧。 “这里是边境,城里只有一个民间的小医馆,根本没有什么药材,陆太医带的那些昂贵的药都是给主子们以防万一的,不可能给小顺子一个奴才用。” “小顺子还在高热不断。”说着说着他眼眶又红了,死死忍着不流出眼泪。 步星若抿了抿唇:“一会儿皇上来,本宫会跟皇上求一个恩典,让陆太医给小顺子用那些好的药。” “奴才替小顺子多谢娘娘。” 可一直到了晚上,皇帝都没有来, 皇帝忙着搜查军营中隐藏的戏作,还有审问那几个蛮族之人抽不出身来。 于是步星若便派了小喜子拿着她的令牌去皇帝面前求了这份恩典。 转眼便三日过去,经过了蛮族闯入军营之事,整个皇帐周围又加派了两倍的人手巡逻。 让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 边境另一边。 蛮族大营。 “真是群废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叱罗子耀气的面色涨红,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大,铁拳重重锤击桌面。 “如此大萧军营加派了人手再想要打进去抓那两个妃嫔就难了。” 旁边的叱罗子慧神情阴郁,唇角嘲讽:“当时我便说了时间太赶,怕是来不及,二弟你非要如此急躁行事,还好纤尘性子谨慎才没有暴露,不然这么一步棋子若是毁了咱们下面的计划如何实行。” “哼,叱罗子慧你就会事后马后屁,现在是指责的时候吗?你若是聪明就赶紧想办法,如今该怎么办。” 因为这次事情办砸了,叱罗子耀罕见的心虚了一些,但是依然一副理直气壮的傲慢模样。 “如今咱们的粮草可所剩不多了,又不能进城抢夺,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烦躁的拽了下头发,古铜色的肌肉磅礴,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 叱罗子慧眼中阴霾一闪:“我自有计划,我西蛮族天生力大无穷,绝不是中原那些只会埋头苦读的是书呆子能比的。” “之所以几次攻打不下来,不过是我族不擅长种植粮草,每一次都因粮草不足只能溃不成军,若是那狗皇帝也缺少粮草,最后谁会赢还说不一定呢。” 听到这话,叱罗子耀眼睛一亮:“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快点跟我说一说。” 叱罗子慧眼中闪过抹讥讽,往日对他这位大哥直呼其名,如今求到他头上了就喊大哥,却依然这副傲慢的模样。 他眸子闪烁了一下:“二弟便静候佳音吧,我自有打算。”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将自己的功劳拱手让人,如今还需要这个蠢货冲锋陷阵,等他没用了…… 叱罗子慧眼中闪过抹杀意。 而对面的叱罗子耀见他这副不肯说的模样,脸色也是一沉,眼中阴霾一闪。 他最是厌烦这个大哥事事压他一头,总是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 心中又很是嫉妒,明明都是一个父亲,凭什么叱罗子慧就这么聪明,总是能想到他想不明白的事。 他就显得这么愚笨,那些中原的兵法书籍根本就看不明白,但他同时心中有些隐秘的快感和得意。 就算叱罗子慧再聪明又如何,父君还是最宠爱自己,他永远就是个不得宠的皇子。 …… 半个月过去,步星若再一次得到了赵建安送来的纸条,在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挑了挑眉梢。 “这陈将军真是急不可耐啊,这才多久过去,便抱得美人归了。” 她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如今这半个月他一直卧床休息,又用了最好的药,脸上的红肿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 脸颊又恢复往日的白皙细腻,此时这么随意的卧在榻上,她姿态窈窕纤细,便是一幅美人画卷。 “娘娘是说那位仙尘姑娘。”小喜子如今已知道那个仙尘便是常在军营中的戏作,听到这话立即想到了此人。 “不错。”步星若眸地暗涌:“这位仙尘倒真是有手段,仅仅是半个月便将这陈将军拿捏到了手中,哪里都让她去。” 真是怪不得上辈子让西蛮族的计谋得逞,烧了三分之二的粮草间接害死的三万多人的性命。 “小喜子,去拿纸笔过来。” 很快她坐起身子,写了几个字将的信纸卷好递给小喜子:“去给赵将军送过去。” 天空乌云密布,寒风密布,白雪再一次铺成了厚厚的绒毯,风嗖嗖嗖如同野兽的咆哮。 “将军,您真厉害,皇上能把看守粮仓的事情交给您,一定是很看重您的。”纤尘柔柔开口,一双美眸中都是对男人的仰慕崇拜。 她生的本就柔弱纤细,此时身上穿着月白色长裙,外披一件男人的宽大的斗篷,衬得她越发的娇小伊人。 陈将军看得越发欣喜,被这话哄的很是高兴:“哈哈哈……尘儿这张嘴真是甜,本将军甚是喜欢,晚上可要再好好尝尝。” 他眼神火热的在女子身上打量,意味深长,纤尘脸颊顿时就羞红了,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将军,这在外面还有人呢。”她羞怯的垂下了头,露出雪白的纤细的脖颈,嗔怪的跺了跺脚。 她依偎在男人怀中,而后娇娇弱弱的开口:“将军,不知可否让我进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咱们大萧朝的国力,我只是一个乡野女子,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 陈将军面露迟疑之色,但此时在美人面前自然不想丢了面子,何况这美人正得他的宠爱,被这么一撒娇意识便坚持不住了。 “好,本将军带你进去看看,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而此时守在粮仓面前的几个护卫欲言又止,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一个人咬着牙上前拱手。 “将军,粮仓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让陈将军倍感扫了面子,刚刚答应了美人儿,就被人这么一说,顿时就怒了。 “放肆!这粮仓是由本将军看守,本将军亲自带个人进去,哪里轮得到你们多嘴!” 说着抬脚狠狠踹了那护卫一脚,那护卫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脚闷哼一声。 如此其他两人也不敢再开口劝着,只能无奈开了粮仓的门。 于是陈将军便搂着纤尘走了进去。 这是其中最大的一间粮仓,根本看不到边界,里面堆积着密密麻麻一袋袋装好的干粮谷物。 另一边则是御寒的棉衣棉被。 “将军这里东西好多呀。”纤尘一副被震惊的模样,粉唇微微张开,这副模样大大的取悦了陈将军,让他愉悦的大笑两声。 “哈哈哈……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我朝的兵力和国力自不是那蛮族能比的,早晚将那蛮族打的落花流水,直接灭了他们一群狗杂碎。” 他大笑着搂着美人的纤腰,一副张狂得意的模样,手用力掐了一把美人的腰。 纤尘垂下了眸子,一副柔弱依偎他的模样,褪下了眼底的一片冰冷之意。 “恩,将军如此的英武不凡,那蛮族定不是将军的对手,有了这些粮草和棉衣,早晚会击退蛮族的。” “这是自然,等这次战争结束,我就将你带回抬为姨娘,你到时候再给我生两个大胖儿子。” “将军,我可以四处看看吗?”纤尘柔柔开口,而后一脸的落寞:“我在家中时家里姐妹多,我性子胆小怯懦并不受宠,从来没吃饱过,也从未见过有这么多粮食。” 美人如此脆弱可怜,陈将军哪有不答应的,立即应下了,而后便带着美人在粮仓内四处闲逛。 纤尘在每一处粮食旁都一副好奇的模样靠近,而后袖子中白色的粉末微微散落在上面。 …… 这边陆宴礼再一次来为步星若诊脉,他敛着眸子跪在床榻前,容颜清隽温润。 许久过后,他心中松口气。 “娘娘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了,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如此本宫可以下榻了吧。”步星若靠在床壁上,美眸微微阖着,相较于往常如今对待面前的男人态度温和了几分。 陆宴礼点头:“娘娘只要二十喝微臣开的补药,身子便无大碍了。” 顿了下,他抬眸看向女子,深邃的眸中闪过抹担忧:“只是娘娘尔疾微臣暂且没有办法,应当是当时受了重力撞击,这才伤到了耳朵。” 自从那日起身后,步星若便发现自己的左耳出了问题,若是捂住右耳,左耳能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很小。 当时便是心一沉,立即宣了陆宴礼过来。 如今已经几个月过去,左耳依然未好。 “……”步星若沉默了一瞬,而后不在意的摆摆手:“罢了,合着影响也不算太大,你便慢慢想办法看有没有办法治疗吧 ” 话是这么说,但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谁又会真的能放宽心呢?压抑的这些天,她心中的戾气已经到了极致。 那群西蛮族的人无法短时间内全杀光了,只能将心中的恨意都发泄在二皇子身上了。 “本宫想要的药你可准备好了?” 陆宴礼眸底闪过抹冷意,而后颔首:“娘娘放心吧,微尘都已经背好了。” 说着他从袖子中取出一个个香囊,这个香囊十分普通,用料也很朴素。 步星若拿了起来闻了一下,没有什么味道:“这药的药效如何。” “这是微臣近日所配,用了比往日强三倍的药效,这软骨散无色无味,只要让人喝下去,大约需要一刻钟便可散发药效让人浑身无力。” “如此便好。”步星若满意了:“做这些药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 陆宴礼敛眸:“娘娘放心吧,配这软骨散的药材微臣这次出宫便带了些,只是用了些碎末,不会被人发现的。” 小喜子问:“娘娘,你是要将这药用在二皇子身上。”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恩。”步星若撑着额头,食指把玩着这个荷包,红唇弯了弯。 “不只是二皇子,本宫既然已经冒险动了手,自是要全都解决了,大皇子也要带上。” 第200章 粮仓 “他们兄弟情深,往日关系素来要好,不能同年同日生,若是能同年同日死,也是全了这份兄弟情了。” 这话令帐内的两人都是心底一寒。 陆宴礼抿了抿唇:“娘娘太危险了,二皇子身边守卫森严,若是要动手很困难,做事一定要小心,做事被抓住了把柄就麻烦了。” 就算皇上再宠爱步星若,可若步星若残害皇子,他也不可能会包庇。 “不如这件事交给微臣去办吧。” “你去?”步星若好笑的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如何下手。” 陆宴礼抿了抿唇:“隔一段时间,微臣要给皇上皇子请平安脉,微臣到时候想办法下到二皇子和大皇子身边。” “你觉得若是大皇子二皇子有幸活着回来,他们同时出事,皇上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陆宴礼沉默了。 他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也不想女子亲自涉险。 “行了,这件事本宫自有打算,你本宫还有其他用处,你若是出事了,本宫还哪里有人用。”步星若摆摆手。 “你便去小顺子那里看看吧。” 陆宴礼最后也只能无奈退了下去,等他走后,步星若开口:“晚上时,将那两人带过来。” 小喜子点头:“奴才领命。” 夜色寂寥,今夜繁星闪烁。 今夜月色暗淡,只有微弱的烛火。照亮着四周,步星若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娘娘。” 正守夜的将士恭敬行礼。 “恩,本宫在里面有些憋闷,出去走一走,不必跟着。”步星若淡淡开口。 这下两个将士面露迟疑之色,其中一人开口:“娘娘,还是让我们远远跟着吧,如今天色已晚,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属下们也不好向皇上交代。” “本宫说不用你们跟着听不懂话吗!”步星若眼神冷冷的盯着他们,语气陡然就沉了下去。 两个护卫被看得心头一突,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垂下了头退到了一边去。 而后步星若便带着小喜子走远了,两个后卫才重新抬起头,其中一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这位良妃娘娘果然如传言一样脾气骄纵,不好伺候。” “快闭嘴吧,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旁边的同伙吓了一跳,急忙低声呵斥,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才松口气。 那护卫脱口而出便后悔了,此时也是后怕不已,急忙低下的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边步星若渐渐往偏远之处而去,一直到了一处石头后面停住,这里光线昏暗。 那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 “娘娘我去旁边守着。”小喜子说完便去了一边去。 那两人见到步星若对视一眼,上前行礼:“奴才见过良妃娘娘。” “起来吧。 ” 步星若打量他们一瞬,这两人也都是太监,年纪都不大,都是十三、四岁岁。 其中一个小太监咬了咬牙,上前作揖:“不知娘娘找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神情格外的屈辱,看向步星若的眼神也带着警惕防备,还带着隐隐的敌意。 第201章 战争 步星若笑了笑:“你觉得本宫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这两人分别都是大皇子,二皇子这次来战场带的人,也是他们身边随身伺候的人。 对视上女子似笑非笑的眼神,那问话的小太监心头就是狠狠一跳,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脸色白了几个。 他抿了抿唇:“良妃娘娘,还请你三思,你若是对大皇子和二皇子做了什么,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旁边另一个大太监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很不好看,虽然被喊过来时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 但毕竟还心存侥幸。 若非迫不及待,谁又敢对皇子做什么? “将这药粉在战争前想办法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喝下去。”步星若将手中的药粉递了过去。 可那两个大小太监全都没有拿,小太监看着那药粉,咬牙问道:“娘娘,这是什么药?” “这是毒药了,难不成还是补药?”步星若嗤笑一声,然后眼神阴恻恻的盯着他们。 “最好换本宫说的做,否则你们在意的人就别想好过了,不要想着动什么歪心思,把这件事告诉两位皇子又或者是皇上。” “你们就算告诉了,又有谁能证明是我给的,而且本宫出事前,一定保证先让你们在意的人死无全尸。” 两个人心头一寒。 小太监还是不死心咬牙:“良妃娘娘,我们二皇子和你可无冤无仇,你为要害二皇子,二皇子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不能做这种背主的事情。” 步步星若脸色陡然就冷了下来:“看来你对那个叫做浮柳的宫女也没有多少真心,连她的命都不在意了,既然如此,正好御膳房一个总管太监看上了她,本宫便求一个恩典将这宫女赐给他为妻。” 闻言小太监彻底的慌了,他猛得抬眸看向女子,嘴唇嗫嚅了一下,他和五柳是青梅竹马,这件事连二皇子都不知道,良妃到底怎么查到的? 这些想法不过是一瞬间,他急急慌忙开口:“良妃娘娘恕罪,奴才做,求您不要对浮柳做什么。” 他红着眼睛,手猛地攥紧。 他和浮柳两情相悦,只等着年纪到了,便可以做一对对食,带宫里做个伴,至于那个御膳房的总管他也知道。 那个总管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人很喜欢虐待女子,仗着自己有些身份,已经虐待死了三房妻子。 他怎么能让浮柳进火坑? “恩,乖乖听话便好。”步星若满意了,视线又落到了那沉默不语的大太监身上。 “你呢,是乖乖听话 ,还是想让你家里那些家人死。” “……奴才还有的选择吗?”大太监苦涩一笑,然后随手接过了那香囊,他死死攥紧。 “娘娘能否给个准话,这药到底有何药效,奴才已经伺候了大皇子七年了,大皇子性子温和仁厚,对奴才不薄,奴才真的不想违背良心做这样的事。” “没什么,不过是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罢了,若是运气好,两位殿下自然不会有事。” 两个太监心都是一沉。 这在战场上稍不注意就是丢命的事情,浑身无力,这是要人的命啊,可他们如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最终两个人都沉着脸离开了这里。 小喜子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走上前低声说:“娘娘,他们两人都是两位殿下最信任之人,对两位殿下也是最忠诚的,他们能靠谱吗?” “奴才怕他们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奴才实在是不信他们。” “本宫自然也不信他们,放心吧,本宫自然有后手。”步星若眼眸深深的望着两人,唇角弯起。 “他们若是乖乖按照本宫去做,自然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老实,后果便自负了。” “走吧,去皇上那里。”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另一边也该行动了。 …… 这些天和蛮族形势越发紧张,战争频繁不断,皇帝这些天忙的昼夜颠倒,根本没有时间再去享受温香暖玉。 步星若来的时候,皇帝还在主营帐中和几个将领谈话,她一直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见到男人。 “若儿,怎么来了。” 皇帝神情疲惫,见到他脸上扯了抹笑容,便走了过去拉过女子的手,步星若拉着他坐下。 为他捏着肩膀。 “皇上,您累了吧,臣妾为您捏一捏肩膀吧。”步星若声音轻柔,满脸的心疼之色,她的手法很是熟练舒服。 这手法还是上一次陆宴礼教给两个太监的,她跟身边两个太监学的,这半年多来,皇帝每当疲惫时便喜欢让她帮忙放松一下。 “若儿的手法越来越好了。”皇帝身子微微后仰,依靠在女子的身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惬意的阖眸。 可却没有得到女子的回话,他眉头微微皱起,掀起沉重的眼皮,伸手拉过女子到面前。 “若儿,怎么了?” 在看到面前女子脸上那沉重的神色,眉头皱的更深了,几乎打成了一个川字。 步星若咬了咬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皇上,臣妾发现了一件事情,但臣妾不知道是不是臣妾太过敏感了,多想了,因此颇为苦恼,不知该不该告诉皇上。” 闻言,皇帝将女子的身子拉入自己怀里,来了兴趣:“是什么事?” “是……皇上记得柳姑娘身边一个叫仙尘的丫鬟吗?” “记得。” 皇帝想了好久,脑海中才浮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对那个纤尘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丫鬟。 “她怎么了?惹到你了?”他皱眉,而后摸了摸女子的头发:“不必在意柳如雪,若是那纤尘惹到了你,你便随便处置了。” “不是。” 步星若摇摇头,头依偎在他怀中。 “臣妾偶然发现那位仙尘姑娘每天晚上都要出去,行迹有些可疑,臣妾便有些好奇跟了过去,竟发现她几次在那护墙盘旋。” “臣妾不免想到了军中有戏作还未找到,于是臣妾便询问了那次巡逻的将士,发现西蛮族闯进来那天,这位纤尘姑娘曾经自己单独出来过,她去过护墙附近。” 听到这里,皇帝哪里还不明白女子的的意思,他顿时脸色一沉:“那个丫鬟去过护墙附近。” “恩。”步星若叹息一声,一副纠结的模样:“臣妾心中有了怀疑,这些天便一直暗中多留意这个仙尘,发现她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的胆怯懦弱。” 顿了下:“臣妾发现他如今成了那位陈将军的房里人,陈将军竟还曾带她去粮仓逛过,臣妾觉得这样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在陈将军身边似乎不太妥当……” 听到这里皇帝勃然大怒:“粮仓重地无关人员不得靠近,这个陈将军好大的胆子!” 他冷着脸安抚:“若儿,这件事朕知道了,你来告诉朕做的很对,让朕有了准备。” “恩。”步星若展颜一笑:“若是能帮上皇上最好,臣妾人单力薄也做不了更多事情,处于小心为上皇上还是在派人盯着那纤尘一些。” “臣妾就怕她若真的有问题,迷惑了陈将军做些什么事情,毕竟陈将军可是负责粮仓的。”她意有所指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若儿,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往外面而去,步星若则是唇角含笑目送着他离去,知道事情办妥了。 这边皇帝出了皇帐后,立即便喊了几个心腹以及赵建安一起去了粮仓,几人没有打草惊蛇,没有惊动其他人。 “陈将军曾经带了个女人来了这粮仓?”皇帝冷着脸询问看守的护卫。 今日几个看守的护卫恰巧就是那日的几人,被这一质问就是心里一个咯噔,胆子小的脸都吓白了。 最后是一个胆子大的护卫上前跪下,声音惶恐:“回禀皇上,陈将军的确到前几日前带着一个女子来过这粮仓,求陛下赎罪,当时属下们已经劝过,但是陈将军一意孤行要带那女子去,属下们也拦不住啊。” 皇帝脸色越发阴沉骇人了,而旁边的赵建安也是冷肃威严一张脸,冷着嗓音开口。 “实在是不成体统,军中规矩森严,陈将军竟然还自己以身知法犯法,按照军规,是要杖责八十军棍,贬其军职。” 几个护卫垂着头,背脊已经出了冷汗,皇帝眼神如同淬了冰一样盯着他们。 “你们几个也疏忽职守,没有维持好军中秩序,实在是可恨。” “皇上,还是先进粮仓看看吧,确保粮仓无碍才是最重要的 。”旁边的赵建安拧着眉突然开口打断了皇帝后面要说的话,淡淡扫了几个护卫一眼。 “你们几个失职理应受罚,今后便贬去普通队伍中,这里便交给别人来看守。” 几个护卫听到这话非但不怨怪他,反而一个个满含感激:“是。” 他们知道赵将军是为了帮他们,不然以如今皇帝这处于暴怒中的脾气,很可能直接将他们给砍了。 第202章 发现 如今虽然被贬了职务,但是能保下一条命就好,但是心中免不了怨恨上陈将军了,当时他们便劝陈将军不要带那女子进去,他偏不听。 到如今倒好了,白白连累他们被贬了职位,这普通队伍吃力不讨好,在战场上往往都是第1个打先锋的,很容易丢小命。 哪里能和如今守粮仓这后勤相比。 不管他们怎么想,都只好认下了。 而皇帝淡淡瞥了赵建安一眼,哪里没看出他的意思,但也没有再说什么了,直接甩袖大步走去了粮仓。 吩咐身边几个特意带来的人仔细检查。 “仔细查看一下,看看这些粮食和棉衣有没有什么问题,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若是真出了什么插曲,朕为你们是问!” 几个心腹全都是打了个寒战,立即恭敬应下。 这次被皇帝带来的心腹都是有特殊本事的,得了吩咐立即散开检查四处堆放的粮袋棉衣。 皇帝不过是处于谨慎的性子才带着人过来检查一下,谁曾想这一查还真的发现了问题。 是其中一个一闻发现粮食的味道不太对劲,刚开始以为是被下了什么药,可另一人检查一番,却发现并不是。 “回禀皇上,这些袋子上和粮食里面被洒了某种物质粉末,这东西极易燃烧起来,只需要一点火苗,怕是火势便压不下去了。” 闻言,皇帝脸色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眼中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惧急。 “来人,立即将纤尘给朕抓起来。” 旁边的赵建安却是开口制止:“皇上,不可。” 他看向回话的护卫:“这些粮食还能吃吗?” “将军放心,属下们刚刚检查过了,对方洒的粉末很少也很散,并不妨碍正常食用。”护卫恭敬回答。 赵建安心中有了底,这才冲着皇帝拱手作揖:“皇上,看来那西蛮族怕是准备要找机会烧了粮仓,如今咱们因为良妃娘娘提醒发现了对方计划,占了先机。” “我们将这些燃粉除掉即可,何不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计划马上要成功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顿了下,赵建安又继续劝着:“如今咱们并不知道军中还有没有其他的细作,若是现在便抓了纤尘,很可能打草惊蛇让对方知道计划已经败露了,蛮族素来狡猾,很可能再用其他计谋,我们防不胜防。” 皇帝被他这些理由说服了,冲着几个要去抓人的护卫摆了摆手:“如此便按照赵将军所言,今日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旁边赵建安垂眸,似乎只是无意开口:“皇上,这次真的多亏了良妃娘娘细心发现了那纤尘的不对劲,这些燃粉太危险了,若是有人趁机烧了粮仓,这么大的风根本灭不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帝颔首,眼中冷意也渐渐消散,想到了女子的模样:“嗯,这次多亏了良妃娘娘,回皇宫里朕一定要重重赏赐。” 这次若不是步星若提醒及时,恐真的会酿下大错了,若是粮草被烧了,这一战也不用再打了,将士根本撑不了多久。 因为有皇帝的命令,今日发生的这一大事没有引起任何风波,军营还是一片的平静。 晚间的时候,皇帝便宣了步星若来了皇帐,一来就将人揽入怀里亲吻起来。 今夜的皇帝格外的热情,两人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彻底消停下来,军营中沐浴不方便,两人也便没有沐浴,只简单拿床边帕子擦拭了一番。 完事后,皇帝搂着怀里的娇软美人,手抚摸着她细腻光滑的脸颊,凤眸在黑暗中明晦不定。 步星若扒在男人胸膛上,困得眼皮沉重,似乎被他弄的有些痒皱了皱眉。 “唔……”她不耐烦的哼唧一声。 “若儿,你想做贵妃吗?” 在她意识逐渐要彻底陷入黑暗中时,耳畔突然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句话,这话猛得就把她神智拉了回来。 步星若的心不可避免的漏跳了一拍,但是她面上丝毫不显,装作一副困倦的样子。 她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若是皇上想给臣妾晋位,臣妾自然欣喜不已,这后宫女人谁不想往上晋位……” 她抱着男人胳膊蹭了蹭,声音娇软困乏:“皇上决定便好,只要能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什么名份都无所谓。” 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呼吸均匀似乎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皇帝黑暗中抬起手轻轻摸着女子的头顶,神色不明。 若儿已经陪了他十年了,一直这么一心一意深爱着他,她的身份注定了做不了皇后,膝下的五皇子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等他百年后,若儿被他宠的这么娇纵跋扈,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如此在范围内给她些最好的作为补偿也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皇帝下定了决心,侧头在步星若脸上落下了一吻,心底越发怜爱。 皇帝自然不会去想后宫中其她女人可不可怜,以后可怎么办。 而黑夜中,本是好似睡着的女子唇角微微翘了翘,这才身体彻底放松任由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转眼便到了年关,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一年半,两方形势越发紧张,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前线。 蛮族大营。 西蛮王听着下面再一次的噩耗,怒的大发雷霆,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挥落。 “这群废物,竟然又输了两城。” 他此时脸颊气的通红,双目圆瞪如同发狂的野兽十分骇人。 下面的蛮族众人都战战兢兢不敢抬头,这一次就连??罗子耀也不敢在开口,默不作声。 “父汗请放心,儿子已经吩咐了纤尘做事,事情办的很妥当,只要计划成了,便可以反败为胜。” ??罗子慧哑着嗓音开口,眸底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而另一边 两个太监心惊胆战将步星若交给他们的药粉放入了茶里,经过一番心里斗争,最终这两杯加了料的茶都进了两位皇子的腹中。 一月十三日,大雪。 时隔四十三年,萧朝再一次和蛮族爆发了最大规模的战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寒风凛冽,似乎整个天空都被染红了一片。 前面战争激烈,整个军营中只留下了不到三成兵力守着后方,而其中一半守着皇帐,另一半则是守在粮仓。 “柳姑娘,我可以进来吗?”帐篷外面,女子柔弱胆怯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到这个熟悉嗓音,柳如雪才放松警惕。 长长舒口气:“进来吧。” 帘子掀开,纤尘走了进来,她视线落到对方手中的匕首上,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柳如雪声音淡淡:“纤尘,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在陈将军那里待着,那里更安全。” 自从纤尘不顾她的劝阻,非要那么无名无份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后,她心中的对纤尘便有了鄙夷不喜。 纤尘咬了咬唇,眼神落寞的垂下:“柳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来骚扰你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 她眼眶中浸满了泪水:“只是我一个人帐篷里太害怕了,我,我想出去如厕,你能不能陪我去……” 柳如雪见到她这副模样叹口气,还是心软了:“罢了,我陪你去吧,别哭了。” “柳姑娘,谢谢你。”纤尘满脸的感动,抹了抹眼泪,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暗芒。 唇角得意的翘起。 真是好骗的蠢女人。 两人出了营帐,立即便有护卫过来询问她们要做什么,柳如雪回答后,便带纤尘往如厕的地方而去。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站定后她开口,这里正巧和粮仓地方隔的不远。 纤尘点点头,她往后面走去,最后瞥了眼前面那道身影,随即顺着一条狭小的路悄无声息的走去了粮仓边。 她紧张的看了眼四周,确认周边没有人才小心翼翼从袖子里拿出来火折子,迅速点燃便朝往粮仓里面扔去。 窗户上的透风小口刚刚可以将燃料扔进去,她的心脏砰砰砰跳的很快,眼瞅着火折子就要扔进去了。 可突然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 纤尘顿时发出了疼呼声,疼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手中的火折子掉到了雪地上,立即就熄灭了。 “哼,果然是你。”护卫冷笑一声,竟是不知何时三个护卫将她团团给围住了,纤尘脸更惨白了。 她咬了咬唇,泪水在眼中打转,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几位大哥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刚刚看到粮仓内有光亮一闪而过,这才想点了火折子凑近瞧瞧。” “你们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哽咽着,一张小脸儿满是泪痕,还是委屈。 可背在身后的手却在悄悄移动。 “哼,蛮族的细作,别装可怜了,你们想要火烧粮草的计划,我们早便知道了。”护卫面无表情,抓着她更用力了。 “走,将她押回去。” 可他这刚一转头,他前面的一个护卫便惊呼一声:“小心!”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的手背被传来剧烈的痛感,他猛的松开了手。 手背上被簪子硬生生地贯穿了,大股的血液往下流,在雪地上浸染了大片鲜红。 竟是那纤尘在袖子里藏了一根锋利的簪子,趁其不备动了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眼神一狠。 捡起地上的火折子便不要命的往缝隙里扔进去,几个护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顿时面色一变。 “不好,快进去灭火。” 里面的粮食棉衣可都是易燃的,就算没有加其他东西也很容易灭不掉火。 那个被扎了手背的护卫恼羞成怒,抬脚就狠狠踹了纤尘胸口一脚,怒声咒骂。 “贱人,西蛮族的狗杂碎。” 纤尘没有防备被,被这一跤直接踹的浑身剧痛,狼狈的跌到了雪地里,他大口喘着气,却突然笑了。 “哈哈哈……你们完了……哈哈哈,我蛮族大军定会踏破中原,将你们这些下等血脉全都杀光,奴役为奴隶。” “大殿下,奴婢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只是无法看到那一天了……” 说完这些话也不待护卫反应,她身子一颤,然后唇角流出了暗黑色的血迹,人直直就栽倒了下去。 护卫脸色一变,急急冲上前探她的鼻息,却已经没了任何呼吸。 “该死,人已经死了。” 纤尘眼睛大睁,盯着前面战场西蛮族的方向,死不瞑目,但唇角却还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 实在是有些骇人。 而这时粮仓内已经冒出了黑烟,护卫们也顾不上其他了,立即大喊的人过来灭火。 正好在里面的助燃的粉末早已经被清除了,救火也及时,没有造成其她更严重的后果。 这边步星若听到纤尘已死,并没有什么诧异之色,这纤尘是西蛮族专门培养出的女细作,从小被灌输的观念便是忠于西蛮族,为西蛮族舍弃一切。 这群女细作是没有任何羞耻之心的,只要能为西满族谋取利益,什么都可以舍舍弃。 甚至觉得能为西蛮族去死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如此,便指候着前线的消息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摩挲着茶盏,也免不了有些担心。 毕竟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战在皇帝身上,若是皇帝输了那可大不妙,她可不想以后被个异族压头上。 一直等到了晚上时,安静的军营中一瞬间便吵杂了起来,小喜子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大喘着气。 “娘……娘娘,不好了,出事。” 步星若都已经睡了,此时坐起身听到此话,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竭力维持着平静。 “出何事了?大军回来了?” “娘娘,皇上中了敌军的暗算,那箭矢上有剧毒,此时情况不明,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全都出事了。” 步星若来不及多加思索,她立即沉声吩咐:“替本宫梳妆,本宫要过去看看。” 不敢耽误,两人立即扶着她起身,简单的梳洗过后便急急出了营帐,此时外面已经亮起了火把,照亮了大片夜空。 第203章 大战爆发 这边等步星若匆匆忙忙往皇帐赶去,正巧和妍妃迎面撞上,两人只点了下头,便全都急匆匆加快脚步。 …… 此时的营帐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次随行的医者除了陆宴礼这位年轻的太医外,还有京城内有名的几位坐堂大夫。 此时几位大夫全都急得额头出了冷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步星若两人进来时便看到这幅景象,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血腥味,妍妃皱了皱眉,忍着火气发问。 “皇上到底如何了?” 她走上前就看到了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皇帝此时脸上毫无血色,眉头紧锁,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滴落。 男人此时上半身赤裸着,右臂上一柄利箭还插在上面,有暗黑色的血液不断往下滴流。 此时的陆宴礼带着几个大夫朝着二人行礼,而后声音凝重回答:“回禀娘娘,皇上是中了毒,这毒的药性倒是不强,但是微臣从未见过,应该是蛮族特有的一种毒药。” “若是不知道这是何毒,微臣们便不知该从何下手来解毒。” 步星若的心也跟着猛的一沉,快步上前到了床前望向皇帝,她紧抿着薄唇。 “那些人是怎么保护皇上的,竟然让皇上受了伤!”她冷着脸,怒声发问。 屋内的人全都是心一颤,最后还是一个护卫扑通一下跪下:“是属下们保护皇上不力,请娘娘责罚。” 这些人是皇帝的心腹,陪着皇帝来边境唯一的任务便是保护好皇帝,此时也是满脸的愧疚。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会伤的这么重!?” “当时是大皇子殿下不知怎么的,好似是突然身子不适,便被蛮族找了机会围攻殿下,当时情况危急,皇上是为了救大皇子殿下才会中了这箭。” 旁边的妍妃压着火气:“良妃姐姐,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首要任务是想办法为皇上解毒,还有两个皇子。” 她看了一眼那躺在旁边,不知生死的两个皇子,两人全都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尤其是二皇子的一条腿被一柄砍刀直接横贯小腿,足足深入到骨头中。 而大皇子身上更是中了好几箭,也同样身染剧毒,比二皇子的情况还要危急。 步星若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如此说来皇帝会受伤跟她也脱不了关系,是她算计的关系。 上辈子怕是根本没有这件事,那会不会因为她的所为要了皇帝的性命? 如此,那儿可是糟糕了。 “陆太医,皇上是否有性命之危?”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沉着嗓音询问。 帐篷内的其他人也全都等着他的回答,陆宴礼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一瞬。 “……若是不能尽快调配出解药,皇上怕是药石无医了。” 所有人都心下一沉。 此时外间赵建安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脸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胳膊上也用绷带捆着。 明显也是刚刚处理好伤口。 “陆太医,务必赶快研制出解药来。”他沉声下令,声音透着令人安心之感。 “皇上中毒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会令军心不稳,这件事必须瞒住了。” “赵建军说的不错。”步星若拿着帕子正给皇帝擦拭额头上的血迹,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眼神冷漠到了极点,没有丝毫隐藏。 此时帐篷内的护卫已经退了出去,便只剩下了妍妃,陆宴礼和赵建安,以及床上昏迷的父子三人。 步星若便也没想再去装。 另外两人都是知道她的真面目,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而妍妃神经大条,此时一心都扑在皇帝身上,也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 两人便留下来照顾皇帝, 而大皇子和二皇子则是由几个大夫亲自照顾。 这场战争他们是赢了的,足足将蛮族又逼退向外很远,因此哪怕此时皇帝受了伤,但将士们以为皇帝伤的并不重,因此都有些兴奋。 以为这场战争快要结束了,可以回京城了。 转眼便是两日过去,身中剧毒的皇帝和大皇子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却是二皇子先醒了过来。 他刚刚醒过来便感受到了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然后便迎来了重大打击。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好疼……”二皇子不断痛呼,便想坐起身子看看自己的腿,可因为剧痛根本动弹不得。 旁边伺候他的小太监眼眶酸涩,心里满满都是愧疚,急忙上前扶着他。 “殿下,您别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二殿下被扶着靠到了床壁后面,不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累的大喘气。 昏迷前的记忆全都浮现在脑海中,顿时脸色阴沉,当时他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眼前发黑,根本拿不住手中的刀。 他身子一向好,从来没出现过那样的情况,倒像是被人算计中了某种迷药。 “二皇子,你醒了。”耳畔传来女子的声音,步星若端着碗要走了进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因为为了方便照顾皇帝和两位皇子,因此他们父子三人便都被安排到了同一间皇帐中。 大夫全都在这里随时候着。 “陆太医,你快给二皇子再诊一下麦,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陆宴礼点头,立即照做到了二皇子这边,二皇子也没有推辞,伸出了手任由他诊脉。 他此时有许多疑问,但最后全都咽了下去,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禁闭双眼的皇帝和大皇子身上。 他沙哑着嗓音开口:“陆太医,父皇和大哥如何了。” 他对这个父皇还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对这个大哥也说不上厌恶,只是因为那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才和他敌对。 但他也没想要这个大哥的性命。 “二皇子殿下,你真是运气好了,只是失去了一条腿,以后要坐轮椅而已,可大皇子殿下,可皇上却是深中剧毒。”步星若一脸的悲伤,然后一脸你走了大运的表情。 二皇子听到这话,神情陡然就变了,声音拔高:“你说什么?我的腿怎么了!” 同时他感受到自己右腿传来阵阵麻木的疼,却又不是那么疼,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 旁边的小太监跪在旁边,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见没有人回答,二皇子情绪更加激动了,他自己掀开被褥,去看自己的右腿。 瞳孔陡然一缩。 只见他的右腿红肿泛着黑紫色,看起来触目惊心,里面还有脓血,在往下流。 “二皇子,这也没什么的,你算是运气好了,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已,陆太医也说了你除了腿的伤比较重外其他的伤都没什么大碍的。” 步星若叹息一声:“今后坐个轮椅就好,只是可怜了大皇子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二皇子根本听不见外面那些话了,腿废了这结果宛如晴天一道霹雳,让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我的腿废了……” 怎么能这样? 他的腿怎么可能会废了,若是废了他便和储君之位彻底无缘了。 “太医太医,太医在哪……”二皇子情绪有些失控,声嘶力竭的大喊,眼眶赤红一片的阴郁。 陆宴礼走了过来,神情淡漠行礼:“殿下,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万不能挣扎牵动了伤口。” “我的腿到底怎么了!”二皇子厉声质问,此时双眼猩红如同一只处于发怒边缘的野兽。 “我命令你治好我的腿,否则我砍了你!” 面对他这咄咄逼人的口吻,陆宴礼神情淡然,一副芝兰玉树冷清模样。 话却是说的很惶恐:“臣惶恐……微臣医术浅薄,实在是治不好殿下的腿。” “滚!给我滚!”二皇子情绪失控的将床上的玉枕朝着陆宴礼砸去,陆宴礼抿了抿唇,他自是不能躲。 本已经打算好了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岂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臂被人狠狠一拽。 那冷硬的玉枕擦着他的脸颊摔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上好的玉枕出现了裂痕。 陆宴礼踉跄了两步,待在看清是谁拽了他一把后,眼里立即就亮了一瞬。 步星若迅速松开了手,她阴沉着一张脸望向二皇子:“殿下莫要再无理取闹了,你的腿伤的这么重,便是大罗金靴来了怕也是无用了。” “如今皇上和大皇子殿下身中剧毒还昏迷不醒,全要靠着陆太医救治,你若是杀了他,难道是想让陛下出事吗!?” 二皇子被她这一句句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可心中的愤怒郁结之气发泄不出来,让他越发的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的保持平静。 “是我一时失控了,多谢良妃娘的教诲。” 顿了一下,他又看向了陆太医:“陆太医可有把出我的身体是否中了什么药。” 此话一出,气氛一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此时营帐中便只有他们三人是清醒着。 陆宴礼面不改色:“二殿下这是何意,臣给殿下把脉,殿下脉相平稳,一切正常,并无任何中药的痕迹。” “不可能!” 二皇子声音陡然拔高了几瞬,他咬着牙满眼的阴沉戾气:“当时在战场上我突然浑身无力,这明显便是被人暗算中了迷药的症状。” 说到这里,他话音突然一顿,阴恻恻的视线望向了旁边的小太监:“本殿身边只有你一个贴身伺候之人,如今本殿被人暗算,你要如何解释。” “殿下赎罪…奴才不知道……”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吓的苍白如纸。 “二殿下,你可能只是突感不适而已,这军营中谁又会对你下手呢。”步星若突然开口,眼神直直的望着二皇子,唇角勾起。 “二殿下还是好好休息吧,本宫和陆太医们都正焦头烂额,忙着为皇上身体想办法,实在是没有精力在处理其他事情。” “失陪了。”说完他便转身走去了皇帝身边,拿着帕子为他擦拭脸颊。 陆宴礼冲着二皇子抱了抱拳,也走了过去,二皇子脸色铁青,眼神阴鸷的盯着女子的身影。 手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谁会对他动手? 想到了上一次蛮族闯入营帐之事,他看向步星若的背影,如同一条毒蛇狠毒阴辣。 他完全怀疑便是这个贱人做的手脚,若是让他查出蛛丝马迹,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他要将这个贱人扔给蛮族轮奸再被分食! 步星若自然感受到了身后那道阴冷的视线,唇角讥讽的勾了勾,真是命大啊。 怎么中毒的不是二皇子,腿都废了,还敢用这种眼神看她,这双眼睛也是不想要了。 这时外面连帐被掀开,顿时寒意席卷着风雪吹了进来,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赵建安冷肃着一张脸,带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他视线在营帐的一扫而过,在看到已经醒过来的二皇子时拱了拱手。 “二皇子,您醒了。” 他只简单和二皇子行了礼,在看到那床上美貌女子时,薄唇紧抿沉默不语。 “赵小将军有何话直接说便可。”步星若放下手中的帕子,看向了他,见到男人这副表情,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赵建安沉声开口:“刚刚西蛮族有人用箭矢带了封信过来,信上说皇上和大皇子中的毒,只有西蛮族有解药,若是五日内不能服下解药,皇上和殿下将要命不久矣。” 步星若等着他的下文,蛮族来说这话,无非就是为了图要好处,可在听到男人下句话时,她面色陡然就是一冷。 “西蛮族说要我们让处边境的十二城池,给西蛮族十万担粮食,以及……将娘娘您送去蛮族和亲。” 赵建安脸色冰冷,浑身透着杀意。 他们这次明明是战胜一方,却偏偏因为皇帝和大皇子身中剧毒而被对方拿捏住。 被人这么挑衅到头上,真是令人不愉快。 “他们好大的胆子!”步星若勃然大怒,这群蛮族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可在怒火过后冷静下来,她得心却是一沉。 她不自觉攥紧了手,看了眼床上依然陷入昏迷的男人,她实在是庆幸皇帝如今昏迷不醒,不知道这件事。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说不定他真的会为了保命将她献出去。 第204章 换解药 “如今已经三日过去了,只剩下不到两日时间,陆太医你们是否有把握研制出解药。”赵建安看向陆宴礼。 陆宴礼早在听到说要将女子献出去时,眼中就带了一片森然的冷意,往日的温润和善也消失不见。 “如今已经有了一些苗头,两日时间臣和几位大夫一起研究,应当是能研制出来。” 心中也跟着焦急起来。 他必须得尽快研制出解药来,否则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这群老家伙们肯定会妥协答应蛮族的要求。 却未想到傍晚时分,皇帝便醒了过来,赵建安自是将如今中军中的情况和蛮族的要求全都告诉了男人。 在听说要献出步星若时,皇帝沉默了,他此时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气息恹恹,尤其是中箭的部位,有一种烈火焚烧之痛。 皇帝养尊处优惯了,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哪怕他意志力在坚强也有些受不住。 半晌他开口:“宣陆太医,你退下去吧。” 当陆宴礼来到营帐中时,里面便只剩下了皇帝和昏迷的大皇子,他敛了眸子行礼。 “皇上。” 皇帝靠坐在床壁上,整个人虚弱的不行:“免礼吧。” “陆太医,朕宣你来是为了朕身体内的毒。”他一双眼眸犀利的望向青年,带着帝王威压。 “你实话告诉朕,你有几分把握解毒。” 陆宴礼沉默一瞬:“五成。” 五成,那便是一半一半。 可皇帝并不满意,他深深皱眉:“距离毒发可就只剩下一日了,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听到这话,陆宴礼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男人开口。 “便让赵将军按照蛮族的要求准备着吧,若是最后无法解毒,也有个准备。” 陆宴礼猛的抬头,眼中有些难以置信,手用力握紧,如此说来那良妃娘娘…… 顿了下,皇帝眸子沉沉的望着他:“真不希望今日的对话传到良妃耳中,还不出去办。” “……是。” 陆宴礼心中满是对面前男人的愤怒,以及为女子的悲哀不平,良妃娘娘那么爱眼前的男人,可以为眼前的男人舍弃性命。 可这个男人却如此的胆小懦弱,在生死面前毫不留情的便抛弃了良妃娘娘。 一直出了营帐,外面的寒风拍打在脸上,让他从脚底凉到了心里,他长长地舒口气。 然后转了个方向往赵建安的营帐而去,而在他的身后,有个护卫一直垂着头,直到他走远了才抬眸。 确认他是进了赵将军的营帐,这才进了营帐回禀,皇帝靠在床壁上,神色晦暗不明。 “下去吧。” 那护卫刚走,步星若便走了进来,她满脸的欣喜失色,快走几步便扑到了男人身上。 “呜呜呜……皇上,您吓死臣妾了。”她哭的梨花带雨带雨,眼中满满都是对他的担忧关切之色。 皇帝依然面不改色的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柔低沉:“这不是无视吗?莫要再哭了,这边境风寒大,若是吹伤了脸颊就不美了。” “ 臣妾若是不美了,皇上就不喜欢了?”步星若擦了眼尾的泪水,她眼尾嫣红,睫毛上挂着泪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她如今已将快要三十岁了,可是每日精心保养这张脸,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 身上却又有年轻姑娘身上没有的那种风情韵味,此时这么横瞪皇帝一眼,媚眼横丝,自带一股风情。 皇帝眸色暗了暗,可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语气有些冷,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女子这张明丽惊艳的脸庞。 语气莫名:“若儿这张脸自然生的极美,若儿的美名都传到这边境来了,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朕的好福气。” 他的手泛着冰凉,步星若不太适应的侧了侧头,她头靠在皇帝肩膀上,满是骄横无礼。 “那些凡人都不配臣妾多瞧一眼,这天下只有皇上让我甘之如饴侍奉。” 这话将皇帝哄得眉宇间的冷意都散了几分,声音低柔磁性:“若儿,朕也喜欢你,你是最得朕喜欢的。” 步星若脸颊染上了抹红霞,含羞待怯瞪了他一眼:“皇上今日怎么这么肉麻~”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是依偎到了男人怀中,满眼的幸福甜蜜。 只是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思索之色,一直在营帐里待到了傍晚,步星若才以身子乏累为由,回了自己的帐篷。 一回到营帐,她脸色就很不好看:“小顺子去打听一下,今日本宫去之前何人去过皇上的营帐。” 小顺子立即点头,匆匆而去。 小喜子见她神色难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小心翼翼的询问:“娘娘您怎么了。” 步星若握紧了这茶,唇角带着抹冷意:“皇帝今夜莫名其妙如此反常,还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本宫怀疑他应下了那件事。” 小喜子愣了一下,然后再反应过来那件事是什么事,脸色顿时就变了。 “娘娘说的是西蛮族那儿要求!” “恩。” “娘娘,皇上应该不会如此对您吧。”小喜子害怕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身子几欲站不稳。 “会不会等小顺子回来便知道了。”步星若摩挲着茶盏,看向了外面漆黑的夜色,虽说对皇帝的深情都是演的,只有虚情假意。 但是她演的毫无破绽,就如上辈子一样,满心满眼都是皇帝,若皇帝还是选择将她推出去…… 只能说皇帝就是个自私自利,虚情假意之人,她也不必再留任何情了。 而很快小顺子便回来了。 “回禀娘娘,在您之前赵将军和陆太医都去过皇上那里,当时皇帝只留了陆太医一个人在里面,他们谈了什么奴才打听不出来。” 步星若长长的吐出口气:“怕是皇帝问的便是解毒的事情了,你们两个留意一下周边的动静,看看有没有准备粮食。” 陆宴礼居然没来,便只能说他不方便过来,最大可能便是他被皇帝派人给监视了起来。 这是步星若重生以来。第一次事情脱离掌控,让她心中也有些不安。 第205章 班师回朝 很快步星若便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军中竟真的在暗暗筹备粮食,皇帝真的打算将她作为筹码换解药! “呵。” 得到这个答案,步星若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瓣。 她站起身,走到了夜幕下,深情莫名:“小顺子,去问问陆太医解药能不能研制出来。” 明日午时便是最后的期限了。 “小喜子,陪本宫去皇帐。”步星若最后看了眼漆黑的夜色,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剩下一片的平静。 她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她费尽心思牺牲那么多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又怎么会甘心以和亲蛮族如此收尾。 那她的重生还有何意?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小喜子总觉得今夜的娘娘似乎有些不一样,他心中揣着事情,一直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皇帝脸色依然苍白如纸,他坐在床壁前面不知在想什么,在见到步星若过来时,眸底闪过抹异样之色。 “若儿,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说着伸出手拉过女子的手,却不想女子竟是躲开了,他一愣,眉头皱起。 “若儿,你怎么了?” 步星若突然跪下了,想着头望着男人,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皇上,请您允许臣妾去蛮族和亲吧。” 这下皇帝是真的愣住了。 反应过来他紧拧着眉头:“若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快起来。” 眼神却是隐含犀利的打量她,他已经下了令,将事情瞒着步行若,莫不是还有人将这件事透露了风声给步星若? 这才说出这话。 “皇上,臣妾没有胡闹。”步星若满脸的决绝之色,眼眶泛红,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日晚上了,若明日天黑前陛下还不能服下解药。陛下该怎么办……呜呜。” “臣妾已经知道了蛮族提出的要求,臣妾只是后宫的一个女子,不懂什么天下黎明,满心满眼只有陛下您一个,臣妾只知道不想让您出事。” 烛火下,女子跪的背影挺直,那张明艳的脸上此时是视死如归的决绝之心,而眼中却都是对面前男子的爱意。 皇帝的心这一刻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长长叹息一声,伸手将人拉起来揽入怀里:“若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步星若头靠在他肩膀上,一双泛红的眼睛望着他:“臣妾才不傻呢,臣妾只想要皇上好好的活着,只要皇上好,臣妾便好。” “皇上您放心,臣妾绝对不会令您蒙羞,等拿到了解药,臣妾便自缢,绝对不会让蛮族之人碰臣妾一根手指。” 皇帝听此言心里越发的愧疚自责,可张了张口想说不需要她去和亲,但这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只能委屈若儿了。 “若儿,朕是天下之主,整个天下不能没了朕,朕的性命也不单是朕自己的,关乎着黎明社稷。”抬手摸了摸女子的脸颊。 “若儿一介女子却有如此胸怀,这天下许多男儿都不及,新生朕给不了你想要的深情,待来生时定会补偿于你,若儿的恩情,朕今生都不会忘。” 步星若心里恶心的不行,面上则是一副痴痴缠缠为皇帝去死的模样,心中只盼着陆宴宴礼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外面传来护卫的行礼之声,陆宴礼便被带了进来。 黄历眼前顿时就亮了他飞快的扫了了女子一眼,而后跪下双手捧着一个绿色瓷瓶:“启禀皇上,微臣其他几位大夫不负所望,成功研制出了解药。” 皇帝眼前顿时就亮了,急急开口:“盛上来。” 步星若走过去拿起了药,到了男人面前,药瓶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伸出手到了一颗在手心,是一颗很小的绿色药丸,此时在光下散发着淡淡润泽。 皇帝迫不及待的拿起这颗药便吃了下去,不过在三日他早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狼狈不堪,哪里还管得上这药会不会有问题。 “这药便可解毒?”他沉声问。 “回禀皇上,这药需要几个时辰的发酵,微臣有九成把握握解了毒,但还要在旁边观察留意。” 太医说话总是会留一分余地,敢说有九分把握,实际上已经可以是十成十的把握了,皇帝深知这个道理,长长吐出口浊气。 “好,陆爱卿不愧是朕钦点的太医院院正,果然没有令朕失望,此次解了毒,你又立一大功。” 陆宴礼不卑不亢:“这都是微臣该做的,这解药是微臣和几位老大夫一起研制出的,臣不敢居功。” 而后,自然是又得了皇帝一番赞赏,很快药效发作,皇帝沉沉睡去。 步星若为皇帝盖好了被褥,往外面而去,压低声音:“陆太医,本宫还有些关于皇上身体状况的事问你,你随本宫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陆宴礼低着头恭恭敬敬跟了出去。 “都下去吧,本宫要询问陆太医一些关乎皇帝病情之事,你们都退到一边去。” 皇帝的身体状况可是机密,可不是他们这群护卫能听的,弄不好可是要砍头的。 几个护卫听到这话,立即都退远了十几步,确保听不清前面对话。 小喜子和小顺子则去两边守着。 “那药当真能解了皇帝体内的毒?”步星若压低声音问道,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男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陆宴礼沉默了,扯了扯唇角:“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娘娘。” “那药是能解毒,但是却只能解一半的毒,让皇上表面看起来没有大碍,但是毒素累积在体内会……短寿。” 说出最后一句话,步星若心头都跟着一震:“你竟然欺君,真是不要命了。” 她便说不过短短两日半,这毒药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研制出了解药,西蛮族既然敢狮子口大开,那便是确保他们解不了这毒。 陆宴礼扯了扯唇:“难道要微臣眼睁睁看着皇上将您献给西蛮族吗?” 第206章 班师回朝2 步星若不可否认她的心因为这句话触动了那么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就又恢复了冷漠坚硬。 她付出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将天下大权握在手中,若此时在心软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因此她红唇微张,吐出冰冷的一句话:“既然已经动了手,便做绝吧。” 陆宴礼心头猛的一震。 抬眸对视上女子的黑眸,清楚地看到了那里面滔天的野心和狠意:“娘娘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今夜夜夜风格外的冰冷,陆宴礼感觉凉到了骨子里,拢在袖子中的手猛得攥紧。 他一直知道女子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却未想到她想要的远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 “本宫要做这世间最珍贵的女子,要这世间无人敢对本宫置喙,要大权在握。”黑暗中步星若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欲望。 “皇后算得了什么,还不是要看皇帝的脸色行事,你瞧瞧后宫那位朱皇后,活得多憋屈,完全就是一个工具人。” “家族将她当作带来利益的联姻工具,皇帝将她当做替他照顾孩子和妃嫔的工具,若是运气不好别人的儿子做了太子,后半辈子更是要看人眼色,吃斋念佛了,本宫才不要当这么一个憋屈一辈子的皇后。” 步星若拢了拢自己的披肩,深情淡漠:“只是可惜了,本宫没能自小学习如何治天下,对政务一窍不通,不然本宫哪里需要这么个傀儡皇帝。” 萧朝虽不讲究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也不会过度的要求女子的才学,一般家族培养女子都是往高门夫人的方向培养,学的都是些琴棋书画,管家之法。 步星若的家族还只是一个小家族,她又从来不得母亲的喜欢父亲的重视,因此就连琴棋书画都学得很差。 知识的亏空不是一蹴而就便能补上的,她也只能遗憾地选择第二个稍稍逊色的办法了。 这一夜陆宴礼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明知他不该选择答应下来的,这可是一条惊世骇俗的路。 可最终想到皇帝的冷漠绝情,以及女子受的那些伤害,他心软了。 “娘娘想要何时动手。” “便……这次班师回朝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皇子便不用再醒来了。” 步星若回去了自己的营帐。 翌日一早,还不等天亮起,便被惊呼声吵醒,大皇子没挺过去,中毒太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去了。 而皇帝经过一晚上解毒,第二日醒来时已经褪去了虚弱,脸上重新出现了红润之色。 在听说大皇子去了后,勃然大怒,直接下令,伺候大王子的所有人全都直接乱棍打死,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 步星若听到的时候并没什么意外之色,依然照例去皇帝面前一番的哭诉表达自己的后怕。 同时表达了对大皇子突然去世的悲痛伤感。 * 二皇子在听说大皇子去了后心就是一紧,有一种浑身冰冷的感觉,突然感觉自己断了条腿竟是运气好。 “一定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真是心思狠毒!”他咬着牙,牙齿都微微打颤,稚嫩的面庞上既惊又怒。 第207章 班师回朝3 “只是那女人到底是如何对我下手的。”二皇子冷着脸,右腿上的疼痛让他无法入睡,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 正在旁边为他上药的小太监,手一抖,已经用重了些,二皇子顿时眉头一皱,抬起左脚狠狠踹的一脚。 “会不会做事粗手粗脚的!” 小太监被踹的狼狈跪在地上,他慌张的跪在地上,磕头赔罪:“殿下饶命,是奴才粗手粗脚,殿下饶命……” 二皇子眸子眯了眯:“小齐子,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有些怕我,我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的视线如同一只冰冷的毒蛇阴恻恻的,让小太监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他结结巴巴回答。 “二殿下怎么会如此想,奴才承蒙您大恩才捡回了这条命,对您更是忠心耿耿天地可见,怎么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呢。” 他仰起头一脸的绝绝屈辱之色:“若是殿下不信,大哥也一刀杀了奴才。” 二皇子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许久过后才悠悠开口:“起来吧,我怎么会怀疑你呢,那我进宫以后都是你在身边照顾伺候着,有危险也是你挡在前面。” 小太监长长松口气,急忙起身拜谢:“奴才多谢殿下。”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转身时少年那阴冷的视线直直落在他的身上,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因为皇帝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又因为蛮族的原因丧失了大皇子,二皇子的腿也废了,相当于这一次足足损失了两位皇子。 皇帝格外的愤怒。 因此第二日一亮,皇帝便下令赵建安为主帅,全力追击蛮族大军,按照人头论功行赏。 “娘娘,这是从京城传来的信。”有将领恭恭敬敬递过来一封信,每隔一个月,会有专门的信使来往于京城和边境传达两边的消息。 步星若接过来打开,竟然有两个人给她写了信,一封信来自于长乐宫,是迎春和迎夏所写,里面还带了一卷画。 她一打开里面画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如今的五皇子已经一岁多了,已经可以由人搀着走几步了。 上面又说了些宫中之事。 信上说两个月前皇后替皇上进行了大选,新入宫了五名女子,位份等着皇上自行定夺。 又说了皇后似乎在打三皇子的主意,这半年多来一直和三皇子走得很近。 步星若看完之后,确认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便打开了第二封信,这封信是淑妃写给她的。 再看到上面的询问她二皇子如何时,她神色有些古怪,轻笑一声,也放到了一边去。 “看来这次要辜负淑妃姐姐的心意了,想来这最近发生的事情,本宫不说也会有人传到宫里去的。” 若非有什么重要之事,步星若并不会回信,边境条件苦寒,墨水拿出来一会儿就会结成冰,很不方便。 “哦,对了,那个柳如雪怎么样了?”想到那个被个细作耍的团团转的女子,步星若有些好奇在她知道自己被欺骗了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小喜子嘲弄的笑笑:“今早听说那位柳姑娘在知道了纤尘是戏作,一直大喊着不可能,闹了许久说要见纤尘,甚至还要闯皇帐去见皇上。” “皇上如今正因失了大皇子心情不好,她这么一闹可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听说皇帝当场让人将她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人直接晕了过去,如今奄奄一息躺着呢。” 这一场战争足足持续到第二年九月份,此时距离离开京城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年。 而这场战争也终于再一次迎来了胜利, 这一日大军直接攻破了蛮族的驻扎地时,赵建安一刀砍下了蛮族王的头颅,满族的军旗直接被拦腰砍断。 “杀!” 赵建安怒吼一声,高举染着热血的常剑,眼神如同野兽般凶狠,然后整个人冲到了敌军阵营中,身后大军跟着大喊一声,声音响震云霄。 “誓灭敌蛮,杀——” 战场上被厮杀血腥充斥着,倒着满地的尸体和刀戟的残骸,天空硝烟四起,黄沙又将其掩埋。 在离京的第三年时。 大军终于彻底终于将蛮族赶到了边境开外,原本的荒芜之地。 虽不能将满族这一种族全都赶尽杀绝,但起码百年之内他们一族别想再有反抗余地。 而后蛮族大皇子叱罗子耀率兵投降,二皇子叱罗子慧早已死在战场。 但皇帝不想再留给蛮族有重来的机会,给自己的后代留下隐患,于是直接下令将蛮族世代作为中原的奴仆。 “将蛮族男子自五岁便全都处以宫刑,挑其经脉让其成为废人,女子世代为娼妓。” 顿了下,“还有回去便下令,我族之人断不许与此族通婚,产下子嗣,一经发现,直接处死!” 军营中皇帝冷冷下令,眼底满是对蛮族的厌恶,只恨不得这一族能彻底灭亡。 这一命令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纷纷叫好,但是旁边的赵建安却是皱了下眉,还是沉着声音说道。 “皇上,这西蛮族虽是可恶,但若是将这种族赶尽杀绝,是否有违天和杀戮太重了。” “如何过分了,赵将军此言差矣。”有人不满地反驳。 “这一族就是一群未经驯化的野兽,就不该存在,皇上的命令又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只是让他们渐渐断了传承而已。” “就是啊,这上百年间就因为要和这一种族开战,我朝死了多少万将士,被他们祸害的无辜百姓又有多少,哪怕去问周边各部落,怕是也都会同意陛下这一决策。” 几乎军营中的大半多人都同意皇帝这一决策,皇帝也沉着脸,眼神不悦的盯着赵建安。 意味深长的说着:“小赵将军还是差其父甚远,太容易心软了,只是这心软的对象是否欠妥当,竟然还对自己的敌人心软,你为他们求情时对得起那些已经战死杀场的将士吗?” 这一声声质问直戳赵建安的心扉,让他心头一震,但他还是沉着声音,说着自己的意见。 “臣自然不敢忘战士的弟兄们,心底自然也是对蛮族深恶痛绝,但臣所厌恶的是那些只想着侵略他国领土的蛮族之人,而不是那些安居一隅只想过和平日子的蛮族之人。” 他扫视在场所有人:“哪个族里不都有好人和坏人,总不能一棍子都打死,如此行径,对于无辜人来说我们和那些西蛮族有何区别。” 皇帝终究也不想真的造下太多杀孽,这对他的名声有损,也不想落得一个残暴的名声。 “如此,第二条律法依然执行,第一条改成蛮族世代为奴,便改为男女五岁时在脸上打上奴印吧,且一家只许生一个孩子,多了一经发现直接处死多余的孩子!” 这次赵建安没有在出声说什么,他也觉得应该限制西蛮族的人口数量,西蛮族天生比中原人身材魁梧,力量强悍。 若是在在人数上占上风,那可真的就是留下严重隐患了。 “来人,传朕口谕,所有人收兵息鼓,明日便启程回京,将蛮族大皇子押送入京——” …… 离京足足将近三年,这一日终于重新返回了京城。 大军入城时,京城刚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两旁百姓们欢呼呐喊,朝着队伍撒着鲜花。 “呜呜……儿子,那儿是我儿子……”有个老妇人看到其中一个小将士哭的泪流满面,直直朝着那个方向大喊。 若不是两旁有御林军驻守,这些百姓怕已经要冲上去了。 “皇上威武——天佑大萧——”不知哪个官员喊了一句,而后满城百姓跪地高呼。 皇帝身着明黄色铠甲,本就英俊的面容经过三年战场的血洗更多了冷硬肃杀之意,越发的让人看不透深浅。 他身骑黑色马匹缓缓。走在队伍最前面,护在他身侧的则是赵建安,身后跟着两辆马车。 最后是数万大军。 队伍浩浩荡荡往皇城方向而去。 步星若掀开车帘,看着这熟悉的街道之景,眼神有些恍惚之感,竟有些陌生了。 朱黄色皇城门大开着,两旁宫斗前,朱皇后带着后宫诸位妃嫔早已经等候在侧。 看到那当先马上的男人,全都一个个神情激动,满含热泪的望着他,到了皇城前,皇帝下了马,站定。 队伍自然也跟着停下。 朱皇后立即带着众人快步上前行了一礼:“臣妾不负皇上所托,携后宫诸位姐妹恭贺皇上大胜归来。” 身后的淑妃,良妃等人也全都行礼:“恭贺皇上大胜归来。” 皇上亲自上前将皇后搀扶起来,温和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这三年辛苦皇后替朕看顾后宫了,皇后辛苦了。” 哪怕已经对面前男人不抱什么幻想了,但是对视上男人这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看着这英俊的面容,皇后的心还是不禁漏跳了一拍。 脸颊微微染上绯红,微微低下了头:“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然后她视线落到了后面跟过来的步星若和妍妃身上,在落到两人依旧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时,眸色闪了闪。 微微有些失望。 第208章 回皇宫 她脸上露出了得体端庄的笑容:“二位妹妹辛苦了。” 步星若和妍妃同时上前几步,福了福身:“这是臣妾该做的,不及娘娘辛苦。” 当她们寒暄完过后,后面的低位妃嫔们才敢上前和皇帝见礼,淑妃的视线却一直往后瞧,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急色。 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她不时往步星若身上瞧,步星若直接忽视只当没有瞧见。 她的视线则在那五张新面孔上一一扫过,都是刚刚及笄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娇嫩。 就算保养的再好,步星若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快三十的人就是比不得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们水灵。 就单单是她们眼中那份还没有被蚕食殆尽的纯真她就演不出来。 在步星若打量这五位秀女之时,这五位秀女也全都悄悄瞄了这位宠冠六宫的良妃一眼。 全都不禁被她这过分艳丽的容貌给惊艳到了,真的就如这漫天白雪中唯一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夺了所有人的风华。 五位秀女中,最后一个绿衣美人咬了咬唇,眸光微凝。 “皇上,这位是太师府的宋二姑娘,宋婉莹。”皇后很是大度,替这五位美人一一向皇帝介绍,到了最后这位绿衣美人。 皇帝视线多在其脸上停留一瞬:“你是老太傅的……孙女。” 宋婉莹看着面前这张英俊沉稳的面孔,心怦怦怦跳,袖子下的手攥紧了帕子,柔声细语的回答。 “祖父是曾担任太子太傅一职。” “原来真是老师的孙女,上一次朕见你时你还在襁褓之中,一晃数年,如今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皇帝对面前少女声音放柔了些,唇角带了丝笑意。 “臣女也听祖父说过,臣女有幸,周岁宴时,竟能得皇上亲自来送礼。”宋婉莹俏脸染上红晕,含羞带怯的望着男人。 见她竟和皇帝聊的如此熟络,另外四位新绣女全都一个个嚼紧了帕子,眼中透着丝丝嫉妒。 但也很是无奈,她们之中本就是这宋婉莹家世最高,容貌生的最好,又因太傅曾担任皇帝老师这一情分,自是和她们不同。 见人都聊的差不多了,朱皇后才适时开口:“皇上劳累奔波一路,不如还是先回宫修整一番吧,晚上在备宫宴,恭贺陛下得胜归来。” 皇帝颔首:“皇后所言极是。” 于是,众人簇拥着皇帝回了宫里。 …… 长乐宫。 步星若刚刚踏入宫门,门内的下人们就跪了一路,由迎春,迎夏两人带头,恭敬垂首。 “恭迎娘娘回宫——” 她们两人抬头,神情激动的望着女子,一个个眼含热泪:“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见到她们两人,步星若眉眼也不禁放缓了,轻轻开口:“都起来吧。” “你们两个,先随本宫进去 。” “是奴婢们的错,娘娘肯定已经累了,殿内早已经备好了热水吃食,娘娘先去休息一番吧。” 步星若点头进了殿内。 她直接去了后面浴房,里面两个宫女将浴桶加满了热水后便退至一旁。 屋内弥漫着蒸腾的热气。 等身子彻底浸入了浴桶中,被温暖的热水包围,步星若舒服的长长舒了口气。 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后的迎春拿着浴勺慢慢往她身上浇水,看着她依然白皙细腻的肌肤,眉开眼笑。 “娘娘这身皮肤真真令人羡慕,哪怕是去了边境三年,奴婢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步星若轻轻笑了两声:“本宫又老了三岁,又在边境过了三年,怎么可能还和年轻时一样,不必哄本宫开心。” 在边境时缓解苦寒,想要天天沐浴都很困难,更不必说如在宫里时花费几个时辰保养这身肌肤了。 她当然感觉到肌肤粗糙了许多。 迎春和迎夏却不喜欢听这话,迎春立即道:“等一会儿奴婢拿珍珠粉过来,娘娘在好好养上几个月,自然就恢复了过来。” 她压低声音:“娘娘没有生育过子嗣,身子如少女无恙,咱们宫里就有一个善于这妇人保养这方面的老嬷嬷,娘娘跟着那老嬷嬷学,定然可以让身子保持依旧,皇上依然最宠爱娘娘。” 如今的迎春,迎夏虽然没有嫁人,但是都已经快到三十岁妇人了,又身在这后宫中,自然什么都知道。 何况这后宫娘娘要争宠,首先娘娘就得有一副好皮囊和好身段皮肤,身为贴身宫女,自然也是想尽办法替自己娘娘想办法。 “恩,一会儿让她过来到本宫面前。”步星若来了兴趣,讨好不讨好皇帝她不在意,如今她的地位情分也根本不需靠最初的美色留皇帝了。 只是哪个女子不爱美,她生的这副好样貌,自然是更加在意,她忍受不了自己有任何瑕疵,老她也要当最漂亮的老太太。 沐浴过后,步星若浑身轻松,由两人服侍着换上新的衣服后,她便去见了那老嬷嬷。 简单询问几句,确认没什么异常便将人安排去了侧殿,又用过膳后,才说了正事。 “五皇子呢?”步星若道。 “娘娘回来的不巧,这个时辰正是五皇子殿下午睡之时,若是娘娘要瞧,不如奴婢将五皇子给娘娘唤过来。” 步星若摆手:“不必了。” 她目光凉凉扫过迎春不自觉带笑的眉眼,眸子凝了凝:“迎春,你似乎很喜欢五皇子啊。” 迎春笑容顿时一僵,眼底闪过抹慌乱之色,垂下头。 “奴婢……奴婢没有,只是……”她解释半天,却也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步星若眸色更冷了几分。 旁边的迎夏一把拉着她跪下请罪:“娘娘恕罪,奴婢们都是严格听您的话,不敢和五皇子过多接触,只是您不在宫里,奴婢们没了主心骨不勉有些心神不宁,唯恐照顾不好五皇子出了什么变故。” “于是奴婢不勉多在五皇子身上投入了几分精力,而且您不知道,您走之后五皇子这里出了几次事情,将奴婢们洗吓的不轻,迎春一直贴身照顾着,这时间久了,这免不了对五皇子喜爱几分。” 第209章 迎春异样 听完迎夏的解释后,步星若眼中的冷意才散了些:“起来吧,只是以后你们两个不许在靠近五皇子了,今后让小喜子和小顺子去看着。” 她也知道小孩子很容易让人心软,何况这两丫鬟若是要更好的看顾五皇子,肯定要多费精力。 这也是无可奈何。 迎春松口气,而后脸有些白的被迎夏搀扶着站起身站到了一边去。 她默默垂下了头。 “你们刚刚说五皇子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步星若放下手中茶盏,冷着声音开口。 “娘娘刚刚离开两个月时,五皇子有一段时间便常常哭闹不止,哭的脸都泛了紫,奴婢们觉得不对,几番搜查,竟然发现是那奶嬷嬷身上佩戴的荷包问题。” “那荷包里戴的香有问题,这才会令五皇子殿下哭闹不止,娘娘不在宫里,皇上和陆太医也不在,奴婢们便是把这件事告到皇后娘娘那里,也只是不了了之而已。” 迎夏满脸的愤恨,脸都气红了。 步星若不置可否:“另一次呢。” “另一次便是今年七月份时,竟然有两只毒蜂飞了进来,盯了五皇子的手。”说到这里,迎夏眼眶泛红,满心的愧疚之色。 “都是奴婢们不好,没有保护好殿下,让五皇子平白受了这份苦……当时五皇子整只手臂都红肿了起来,如今才消下去,却还是留下了一个印记……” 步星若听完这些话,神情淡淡,没有丝毫动容之色:“一会儿五皇子醒了,将他带过来本宫瞧瞧,再让陆太医过来给五皇子好好看看。” 说完这话,她便换了个话题,对于她来说五皇子只要全须全尾没问题就可以,中间受了什么挫折苦难都跟她毫无关系。 如今这宫中就剩下五皇子和三皇子两位皇子了,皇帝今年都已经三十二岁了,到了立太子之时。 迎春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迎夏猛地抓住手,她福了福身。 “是,那奴婢们先下去给娘娘将膳食端过来,再去瞧瞧五皇子醒了没有。” 步星若摆摆手,别让她们下去了。 等两人走后,小喜子瞥了两人背影一眼,还是低声上前开口:“娘娘,奴才觉得迎春姐姐似乎还想跟你说什么话,她似乎格外关心五皇子的身体。”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步星若哪里听不懂这话中的提醒之意,只是笑了笑。 “无碍,她们二人跟了本宫十多年了,最为了解本宫的性子,若是只因为和五皇子相处了这三年便能胜过这十多年的感情,这样的人本宫也不会留在身边。” 她哪里没将迎春那表情收入眼中……但愿迎春不要让她失望,她身边的人也不多了,她实在是不想最终身边再无一人。 这边两个丫鬟出了宫后,迎夏见身边没了人便停下了脚步,冷冷的望着迎春。 “迎春,你刚刚要说什么?” 迎春咬了咬唇:“我,我只是觉得娘娘对五皇子有些太冷漠了,你也是看着了五皇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整只手臂都红的发紫肿了起来触目惊心。” “我觉得娘娘起码该关心几句,去看看五皇子吧……”后面的话在迎夏越来越冷的眼神中越来越弱,没了声音。 她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 迎夏简直恨铁不成钢,同时又有些后悔,当时不巧五皇子受伤时,她恰巧也染了次很重的风寒,浑身无力都起不了床。 于是照顾五皇子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迎春,一直让迎春贴身照顾了三个多月,这不就照顾出感情了吗? “别人不知你,我还不知吗?那五皇子的作用不就是为了帮娘娘巩固地位,你还把他真当成咱们的小主子看待了?” “你好好想想吧,咱们陪着娘娘二十多年了,如今棋差一招就差那最后一步娘娘便成功了,等娘娘成了大事后,你我二人就是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 “就算你我二人年纪大些又何妨,凭咱们在娘娘面前得宠的程度,便是嫁给那高品大官做续弦都是可以的,今后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莫要就因为这三个月的相处惹了娘娘的不快,最后落得跟其她人一样凄苦的下场。” 迎夏盯着她,一字一句:“别人不知道,你我二人可是最清楚那些得罪了娘娘背叛了娘娘的人最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好好想想那些人最后哭着求饶的场景吧,莫要犯了大错。” 听完这些话,迎春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惊醒过来,她脑中想到了许多画面,有幼时和步星若主仆相依为命的场景。 有刚刚入宫之时三人如履薄冰,夹缝中求生存的场景,还有许许多多来来往往宫人因为背叛了娘娘惨死的下场。 她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多谢迎夏姐姐提点,否则我险些着了相,酿成了大祸。”迎春真心实意的朝着迎夏福了福身,满脸的惭愧。 迎夏仔细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似乎是真的想通了,于是点点头。 “你能想通便好,走吧,咱们先去厨房取些吃食过来,娘娘定是饿了。” 两人于是又重归于好往厨房而去。 皇帝刚刚回宫却是没有时间休息的,朝中各路官员便求见有许多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尤其是大皇子的死讯传出,让本是大胜归来的喜讯上平添了一层阴霾,在得知二皇子的腿也废了,朝中那些保皇党们一个个痛彻心扉,活像是自己没了儿子一样。 御书房。 “陛下,你如今已经年过而立,早应该立下太子,如今您膝下子嗣实在是太过单薄,竟只剩三皇子和年幼的五皇子能堪堪当此大任。” “臣等恳请陛下尽快立下太子,稳定朝政。”几个大臣纷纷跪下请辞,这几人都是纯纯的保皇党,不占任何党派。 他们几人也是真的为朝堂着想,东宫乃是国之根本,如今陛下都将将而立了,膝下竟然才有三个皇子和两个公主。 恩……其实跟先帝在位时比可好多了,毕竟先帝在位时独宠丽贵妃,膝下就只得了皇帝一个,再无其他。 第210章 提议立太子 皇帝坐在案首前面,听着下面这些人的话倒是也没有恼怒,漆黑眸子一片冷沉。 他微微阖眸,心底虽然有些烦躁但也知道的确该立下一个太子了,只是如今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却都不是他看好的太子人选。 不过也罢。 如今他还年轻,以后还有其他的皇子,先立一个储君稳定朝堂局势倒是也可以。 这些思绪不过一瞬间,皇帝却没有急于开口,他清淡开口:“朕会考虑这件事,让朕好好考虑几天太子人选。” 这几位老臣都了解皇帝性子 知道他从不会敷衍他们,若是不同意他们的建议,直接会当场和他们翻脸。 知道皇帝同意了,几位老臣心中都松了口气,立即作揖行礼:“臣等告退。” 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要立太子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朱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神情怔忡了一瞬,手中端着的茶水洒了都不知道。 香菱心疼极了,轻声呼唤:“娘娘,您没事吧,将茶给奴婢吧,奴婢帮您重新倒一盏吧。” 朱皇后这才回神,低头才看到自己精致的袖摆已经被茶水晕染湿了,她扯起唇笑了笑。 “瞧我,这又发呆了,果然是年纪大了。”她松开了茶,接过来旁边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身上茶渍。 香菱将那茶重新换了一下,闻言眼眶微微酸涩:“娘娘,您莫要乱说,您如今不过三十二岁,怎么算是老啊。” 朱皇后比皇帝大一岁。 她知道朱皇后在担心什么,立即强颜欢笑安抚着:“娘娘,这若是在百姓家里,很多妇人从嫁人就一直生孩子,奴婢母亲生了奴婢姐妹八个,最后就是三十四岁才生下来奴婢的弟弟。” “您又不用如奴婢娘亲一样干农活,这么好好养着,肯定还会怀上的,这还有几十年光景,最后谁坐上那个位置还不一定呢。” 朱皇后如同死寂一样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这一刻似乎又有了光亮。 “香菱,这是真的吗?本宫真的还能再有身孕吗?”她沙哑着嗓音开口,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攥紧了衣摆。 “娘娘,肯定行的。”香菱毫不迟疑的点头:“所有娘娘您多出去走一走,莫要在闷在宫里了,您也如同那五个新人一样,多去皇上那里走动一番。” 刚刚回宫,宫里翌日便忙起了大皇子的丧事,皇帝更是有很多事情要忙,接连十多日过去都没有去后宫。 宫里的老人们自然不会觉得如何,这样的事情出现的多了,可刚刚入宫的五个老人们却是急了。 全都花尽了心思想头一个侍寝,光是补膳就一天四个人轮流送,让皇帝烦不胜烦。 夜色昏暗。 “让那些人全都给朕滚回去,以后不许在让人送进来。”皇帝冷声吼了一声,太阳穴疼痛不已,他紧紧蹙起眉头。 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伤口已经好了,但是夜晚之时总会隐隐作疼。 高来顺立即应下:“是是,奴才今后会注意便不让人再送进来了。” 顿了下,他瞥了眼皇帝的神色,试探性的提议:“皇上,您如今回宫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宫里那新入宫的五位秀女都还没有名分,您看要不要……?” 后面的话未尽,但是皇帝都明白,他其实现在一点都没兴趣,但是想到自己单薄的子嗣,话到口中便止住了。 “恩,今晚便宣宋婉莹侍寝吧。” 因为还没有定名分,皇帝也根本记不清另外四个人的模样,而且这几天里,也就宋婉莹安安分分待在宫里不来烦皇帝。 他很满意。 于是,晚上时宋婉莹侍寝的消息便传遍了六宫,翌日便直接晋位成了宋婕妤,对此众人倒是也没有什么意外。 光是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这个位份并不高,而后接下来两天依然是宋婕妤侍寝。 接下来皇帝依次选了另外四个人侍寝,很是公平一人两天,分别册封了两嫔,两才人。 完成了任务后,时间便正巧又到了万寿节,时隔三年皇帝回宫,这一次万寿节各宫妃嫔都是争奇斗艳,费尽心思准备寿礼。 殿内金碧辉煌,歌舞升平,舞姬们身穿鲜艳华美的衣裙舞姿优美,宫宴还没有正式开始。 大臣妃嫔们陆陆续续落座,宫女太监们动作利落的给布置场地。 “良妃娘娘,妍妃娘娘到——”外面太监唱喝响起,顿时殿内许多人停下了低声交谈声望了过去。 殿门口,两名女子并肩而来。 两人皆都是美的具有攻击性的大美人,此时这么盛装打扮出席,直接让整个殿内都似乎亮了几个度。 左边步星若身穿缕金百碟穿花凤尾裙,上面用奢侈的金丝绣的花纹栩栩如生,闪烁着耀眼光泽。 三千青丝挽成飞云髻,耳畔的玻璃珠挂坠一直垂到了耳后,随着走动轻轻晃动,晶莹光泽衬托的她肌肤玉白剔透。 而她怀中抱着一个小的雪团子,三岁的五皇子穿着锦缎小衣,他被养的极好,生的和皇帝很像,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四处看着。 手中拿着一个拨浪鼓在晃着,嘴里自顾自得念叨着什么。 右边的妍妃一袭霞彩千色凤罗裙,丝丝绸缎波光粼粼,好似水云雾气,异域的五官深邃艳丽。 在边境这三年,她的肤色却是黑了几个度,成了健康小麦肤色,但配上她的五官,却显得越发有韵味。 她们 “良妃姐姐,我们坐这边吧。” 妍妃坐下后,唤了一声,步星若点点头落座,这三年边境相处,倒是令她们关系越发融洽了。 步星若的左边正是淑妃,淑妃今日却罕见上了浓重的妆容,和她往日清雅的穿着完全不同。 但这也遮不下她脸上的憔悴神色。 她望了手边的步星若一眼,张了张口:“良妃……一会儿宫宴结束,可否等我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步星若正微微侧头听着妍妃的碎碎叨叨,闻言她看了过来,妍妃也停下来说话声好奇望来。 “好。” 回宫这些天,步星若便以身子疲惫为由闭门谢客,不管谁来都不见,今日是她除了回宫那日外第一次出来。 这时她的袖子被人拽了拽,一低头就对视上三皇子那双乌溜溜澄澈的眼睛,见自己吸引了人注意,立即咧开笑脸傻笑。 奶声奶气开口:“……母妃,我要吃鱼,你帮我挑鱼刺。” 五皇子如今已经吐字清晰,这三年来步星若虽然不在其身边,但是长乐宫的宫人都会特意每日在他耳畔念叨步星若的好。 指着步星若的画像告诉他那是母妃,三年来日日如此,所以三皇子对步星若并不陌生。 回来的这一个月,在步星若有意无意讨好亲近中,已经完全掳获了这孩子的喜欢。 “好。” 步星若脸上露出抹温柔的笑容,伸手慈爱的摸了摸五皇子的脑袋,完全是一副慈母的模样。 于是便拿起筷子在桌前摆着的鱼中挑了鱼腹最鲜嫩刺少的部位,喂给了五皇子。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所有人全都起身行礼。 皇帝身穿明黄色五爪龙袍,玄冠束发,面容依旧冷峻,他掀袍坐下,朱皇后则顺势坐到了他旁边。 “都平身吧。” 随即便是和往常每一次一样的步骤,群臣上前说恭贺的话,然后妃嫔送礼。 宴会差不多时,皇帝撂下了手中的酒盏望向了下面女子方向,步星若似有所感的回头望了过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面容娇艳如桃花。 皇帝唇角也忍不住勾起,而后沉声开口:“接着今日寿宴,朕有一事要宣布。” 众人一静,都抬起了头来。 “这次去边境,妍妃和良妃也实在是辛苦了,吃了很多苦,尤其是良妃,这次更是立下大功,若不是良妃机敏,险些酿成大祸。” 皇帝将步星若发现细作的事情说了,而后眼神温柔的望着步星若。 “良妃入宫整整十载多,几番立下大功,如今又扶养五皇子有功,这贵妃之位她担得起!” “朕便下旨即日起晋升良妃为贵妃,保留宸的封号。” 众人哗然一片。 朱皇后手一抖,杯中酒盏的酒水便洒了出去,那精致奢侈的凤袍袖摆便被打湿了。 她猛得看向身侧的男人,却只看见对方冷峭的侧脸,以及望向另一个女人温柔的眼神。 袖中的指甲猛得嵌入掌心,心中如同火烧火燎的难受,贵妃…… 朱皇后强压下这些百般滋味,强扯起抹笑容柔声开口:“陛下,这是不是有些草率啊,您怎么没和臣妾提过这件事啊。” 皇帝淡淡睨了她一眼:“不过小事而已,何须特意说一句,如何草率了,早在边境时朕就已经应允了良妃。” 他不容置疑开口:“好了,这件事接着今日寿宴宣布,后续属于贵妃的服饰规格还需要制作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补上。” 说完这话,似乎察觉到这样有些偏心,又瞥了妍妃一眼道:“妍妃,你也辛苦了,你想要什么。” 突然被点名,妍妃正昏昏欲睡中没反应过来,她旁边的丫鬟急忙悄摸摸推了推她换着。 “娘娘……娘娘……” 妍妃猛得惊醒过来,眼睛迷茫一会儿看了看四周,发现很多人视线都看自己。 她心里一个咯噔,立即侧头推了推旁边步星若,压低声音问道:“良妃娘娘,怎么了?” “妍妃,皇帝说你去边境有功,问你想要什么。”步星若唇角微微弯起,眼底带了丝笑意。 妍妃顿时眼睛一亮。 猛得看向了皇帝:“皇上,真的要什么都可以吗?” 皇帝神情淡淡,已经对这个妍妃的蠢笨模样习以为常了:“自然不是,自然有个限度,你说朕酌情决定。” 妍妃撇撇嘴有些失望,但还是抱有丝希望问道:“皇上 ,臣妾想回西疆看看行吗?” 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众人神情微妙,宋昭仪有丝丝嫉妒,语气发酸。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浪费了,真是个蠢的,机会摆在眼前都不会用。”皇上的一个承诺多重要啊,可以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她漂亮的眉眼带了丝阴郁,说这话也是阴沉沉的,自从上一次小产过后,宋昭仪性子就变得有些孤僻。 旁边的朱婕妤默默的离她远了一些,嫌恶的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回这话。 而皇帝听到妍妃的请求眉头就拧了起来,声音淡了几分:“妍妃你莫要胡闹。” 最后妍妃的请求自然不被允许,皇帝便赏了她很多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夜色阑珊,冷白色的月光倾泻在这座朱红金瓦的宫城。 宴会结束后,皇帝微醺被朱皇后扶着带去了钟粹宫。 …… 这边步星若脚步站定:“淑妃姐姐有什么话要说,便在这里说吧。” 夜色昏暗,婢女手中提着的灯笼微弱照亮着四周,一片寂寥。 淑妃抿了抿唇,她神情复杂的望着她,手紧了紧:“良妃……” “不……如今该唤贵妃娘娘了。”她唇角扯了扯,语气中带了丝莫名,眼神中带着幽幽怒火。 “贵妃娘娘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吧,你便是那么替我照顾二皇子的吗?” 步星若的半侧身子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对于二皇子如今的情况本宫也很同情,但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是二皇子是在战场受的伤,本宫鞭长莫及也没有办法啊。 ” 她叹息一声,语气里满满的惭愧。 淑妃的手已经微微泛白,清丽的面庞上因愤怒多了丝红晕:“步星若,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件事!二皇子战场受伤真的是意外吗?” 她上前一步,眼神直直望着她,呼吸有些急:“二皇子和本宫说,他被身边贴身太监下了毒,这才会突然浑身无力,无力反抗,以至于如今断了这条腿。” “那太监本宫用了各种办法审问 他却是嘴硬的很,怎么都不肯说,可二皇子一口咬定是你害的他。” 淑妃抿了抿唇,眼眶微微泛红:“贵妃娘娘,您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第211章 册封贵妃 面对这些质问,步星若神情坦然,她一脸诧异之色:“本宫应该说什么,姐姐莫不是也相信二皇子这话,无冤无仇本宫为什么要害二皇子。” “……”淑妃沉默一瞬。 “非要本宫点出来吗?,你膝下养着五皇子,其他皇子自然都是你眼中钉肉中刺。” “怕是大皇子之所以受那么重的伤也和你脱不了关系。”能在这后宫中沉浮十多年,且爬到了四妃之一位置,淑妃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朵善良无害的解语花。 她只是性子软却并非没脾气,甚至算得上聪慧,很多事情并非不知只是不想惹是是非非而已。 但是二皇子却是她的底线,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害她! 可步星若依然神情平静:“只都不过是淑妃姐姐的猜测而已,你今晚和我说这些有何用,答应你在边境照顾二皇子,本宫自认为问心无愧。” “战场上出意外本宫可没办法,若是淑妃姐姐怀疑是我害了大皇子和二皇子,那你便去皇帝那告本宫吧。” 顿了下,她唇角讥讽的扯了扯:“只是淑妃姐姐去告状时还是先问问二皇子做了什么吧,本宫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说完这话,她便扶着迎夏的手上了轿辇,阖眸靠在后面:“摆驾回宫。” 一行人很快便摇摇晃晃离开了这里,而淑妃还呆愣在原地,嘴里喃喃。 “二皇子做了什么……” 她的手猛得一紧,照顾那个孩子三年之久,她当然知道那孩子的性格,也是个心思深沉的。 二皇子一直没放弃争那个位置……想到女子最后那意味深长的话,淑妃的心没来由的发慌。 “来人,摆驾去二皇子那里。” …… 另一边钟粹宫。 皇帝今夜醉的厉害,也又疼困倦不已,由着朱皇后伺候他沐浴更衣后,在服下一碗醒酒汤才彻底睡了过去。 “拿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吧。”朱皇后将喝空的醒酒汤碗递给了宫女,殿内伺候的下人们全都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殿内烛火袅袅,烛火不时发出“噼啪”爆裂声。 朱皇后身上穿着明黄色绸缎寝衣,脸上的浓妆也已经素面,头发披散在身后,她轻手轻脚趟到了床的外侧。 “……皇上。”她微微侧身轻声唤了一句,身旁男人睡的很沉,容貌俊美沉稳,一如当年。 朱皇后眼神恍惚了一瞬。 对于这个男人,她曾经也幻想过和他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但是仅仅成婚不到两月,府里一位位侧妃妾室被抬进来她便冷了心。 想到今日皇帝册封女子为贵妃一事,朱皇后唇瓣紧绷,望着男人的神色晦暗不明。 在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怕是她的后位都保不住了。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若是现在皇帝出了事,不论哪个皇子登基……她太后的位置都是板上钉钉的了。 或许是夜晚无人,朱皇后心底这个念头越发强烈,反正这个男人也不爱她,何不掌握先机…… 长乐宫。 “恭喜娘娘荣升贵妃。” 晋封的旨意已经提前传回了宫中,因此步星若一回宫里,长乐宫内所有宫人全都跪下高喝祝贺。 步星若高高在上坐在位置上,她背脊挺直淡淡睨着下面这群宫人,眉眼轻轻上挑。 “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所有人这个月多赏一个月俸禄。”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喜。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等人都走后,迎春上前来为她解下头上的头饰簪子,她咬了咬唇。 “娘娘,前段时间是奴婢想差了,求您别和奴婢生气。” 步星若脸上毫无波澜,狐狸眸淡淡斜睨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对于自己身边这四人,还是和其她宫人的情分不一样的,这若是其她人只要发现一点可能背叛她的苗头,她就会先发制人先杀了那人。 他们她还是愿意给一次机会,但若是最终辜负了她的期望,她也会毫不留情杀了。 毕竟这样忠心的奴才从头培养时间是浪费时间。 “谢谢娘娘。” 迎春喜极而泣,这些天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等头上最后的簪子拆了下去,三千青丝柔顺如瀑布滑落,步星若起身往浴房而去。 浴房内热气升腾,氤氲了所有视线,步星若全身泡到了浴桶之中,舒服的阖眸靠到了浴桶壁上。 迎夏拿着浴瓢给她身上浇水,不时洒里面一些花瓣,她压低嗓音问道。 “娘娘,如今这么久过去了,皇上怎么还没有犒赏三军啊。” “皇上这是不想将兵权还给赵将军呢,能拖一天是一天。”步星若唇角嘲弄的勾起,伸手捞起来一朵花瓣。 “不必在意,赵建安这一次立了这么大功劳,赵老将军好已经战死沙场,这兵权皇帝是必须要交出来的,否则会引起武将们的不满。” 女子胳膊弧度纤细,肌肤玉白莹润,上面水珠晶莹剔透,粘着的花瓣鲜红欲滴。 沐浴过后,步星若只穿着牡丹肚兜,和亵裤侧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撑着额头。 旁边迎春和迎夏则是拿着珍珠粉一点点往她身上涂抹,一切做好后,步星若才躺去睡觉。 而几日后不久,皇帝澡是不情愿,最终还是论功行赏,而赵建安也成功接替了原本老赵将军的位置。 “赵建安,这虎符朕便交给你了,希望你莫要让朕失望,和你父亲一样护佑我大萧。”紫宸殿中,皇帝高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大殿上的青年。 高来顺捧着虎符走了过来,赵建安双手高举于头顶,哑着嗓音开口。 “臣,遵旨,定不会辜负皇帝所托。”他恭恭敬敬接过了代表着三十万兵权的虎符,垂下头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皇帝眼底神色不明:“无事便退朝吧。” 下面几个老臣对视一眼,最后其中一人出列:“启禀皇上,是时候立下太子了。” 距离上一次催皇帝立太子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皇帝依然没有给出任何消息。 皇帝眉头一皱,脸色冷了下来,谁都不会喜欢被人这么催着做事。 “朕已经说过了立太子之事事关重大,关乎国本,朕自然要好好深思熟虑,这件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他便起身一甩袖子离开了龙椅,留下殿内一群大臣面面相觑。 有个年轻新贵忍不住低声嘀咕:“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不就两皇子吗?按照顺序不就是三皇子。” “李大人,慎言。”白谢安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低声训斥。 被创作李大人的新贵一把捂住了嘴,他视线不安的扫了眼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才松口气。 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了。 他立即感激的冲着白谢安拱手一揖:“多谢白小太傅。” 不过仅仅三年时间,白谢安已经从一个刚刚入朝的新贵成了从一品太傅 也是开国来最为年轻的小太傅。 百官之首。 白谢安温和一笑:“无事,只是李兄还是要谨言慎行,莫要祸从口出。” 他今年正好及弱冠,身上大红的官袍衬的他肤色极白,面若冠玉,芝兰玉树。 每日看着他这么一张脸,其他大臣们感觉殿内亮堂了不少。 白谢安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袖子下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如今已经上了宸贵妃这艘船,无论想不想便只能想办法扶持五皇子上位。 但……如今的情况,他很好奇宸贵妃到底要如何让皇帝立五皇子为储君呢……? …… 这边皇帝下了早朝后,心情有些不好的在御花园内散步,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冷着一张脸。 “高来顺,你觉得朕应该立谁为太子。” 高来顺被问的脸都吓白了。 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斟酌着开口:“这……这奴才见识短浅,这样立储大事奴才不敢妄加议论,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在为难他,如今正是腊月份,御花园内白雪皑皑,梅花开的娇艳如火。 一团团的很是漂亮。 他突然眼睛眯了眯,在那一团火红色中竟然有一抹格外突出的绿色,皇帝不禁往那个绿色方向走过去想要看清楚。 “咔嚓一声”。 突然踩到了埋藏在积雪中的枯枝,而后—— “皇上,小心!!” 身后传来高来顺惊恐的尖叫声,而皇帝下意识往后看过去,便是脖颈一疼。 “啊——”皇帝疼的闷哼一声,一低头脖颈上一只通体翠绿色的小蛇直直咬到了他的脖颈上。 他脸色苍白,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把拽下来这条蛇,狠狠砸到了地上,翠绿色的小蛇刷一下隐没入了梅花丛中。 “皇上!” 这时护卫们全都急急冲了上来,在看清楚皇帝白皙脖颈上那两个清清楚楚的牙印时,所有人都是心里狠狠一沉。 高来顺上前搀扶着皇帝,就是眼前一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惊声大叫,慌乱不已:“快来人,传太医,太医——” 皇帝只感觉此时浑身发冷,一只手捂住被咬的脖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前也开始发黑。 整个御花园迅速乱了起来。 而很快皇帝在御花园被蛇咬的消息在后宫和前朝传开了 ,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重石,掀起惊涛骇浪。 步星若正给五皇子喂小米粥喝,听到这个消息顿住一顿,美眸眯了眯。 有些讶异:“被蛇咬了?” 小喜子点头:“是,前面就是这么说的,娘娘您快去乾清宫看看吧。” “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步星若将手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拿着手中帕子给五皇子擦了擦唇角。 而后摸了摸五皇子胖嘟嘟的脸颊,将他从自己腿上弯腰抱了下去:“将五皇子带去皇子所吧,交给把太傅。” 五皇子被教的很懂事,也不哭不闹,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她,满眼的依赖孺慕之情。 伸出双手奶声奶气唤道:“母妃,抱抱。” 若是别人可得已经心软的不行了,可惜步星若对此无感,更是对这样看起来无害的动向警惕到了极点。 “带下去吧。” “迎春,迎夏,你们随本宫去乾清宫看看。”直觉便告诉步星若这件事不太简单,自从几年前御花园毒虫事情后,皇上雷霆之怒处置了一群往日清扫御花园的奴才。 而后这些年中对御花园蛇虫的清扫便更加严格了,一天便有御林军拿剑检查两次。 别说大冬天见蛇,哪怕是找一只老鼠都不可能存在,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 此时整个太医院都赶到了乾清宫。 此时半炷香时间过去,皇帝唇瓣呈现乌黑色,意识越发不清醒起来,浑身冰冷,不时抽搐一下。 而他的脖颈大动脉处,那两个被蛇咬的牙印也呈现黑紫色,当陆宴礼看到这样情况时,心就是一沉。 旁边的郑太医和李太医更是骇的身体发虚,这,这明显是毒蛇咬的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为皇上解毒。”朱皇后怒声训斥,看着床上那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人,她袖中手紧了紧。 眼底飞快的闪过抹什么。 “皇上。”宋婕妤眼眶红肿,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单薄的身子颤抖不已。 她哽咽着问道:“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啊,为什么会被蛇咬到了。” 另外的新封的赵嫔也急声问:“就是啊,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这些狗奴才到底是怎么护驾的,竟然让那蛇被蛇咬到了。” “今日到底是陪驾,都已经推出去砍了。” “嫔妾觉得不应该直接砍了,这件事嫔妾觉得有蹊跷,应该先抓起来审问一番。”另一名钱嫔反驳。 “住口!”朱皇后突然怒斥一声,眼神阴狠的盯着开口的钱嫔:“能有什么蹊跷,本宫看就是那检查的宫人偷懒,想着冬天就不用检查了,这才漏了这只冬眠的毒蛇,这才害了陛下。” 钱嫔被这眼神看的脸白了几分,心狠狠一颤,颤颤巍巍道:“是……是嫔妾多嘴了。” 第212章 毒蛇 等朱皇后移开视线后,她才长长松口气,这位朱皇后往日看起来很好相处啊,怎么今日这么可怕。 刚刚那眼神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步星若来时就刚刚好看到朱皇后发怒这一幕,她多瞧了皇后一眼,而后才上前几步问道。 “皇上情况怎么样了。” 陆宴礼垂下了眼睑,他语气沉重:“回禀娘娘,微臣们并不知道咬皇上的蛇到底是什么蛇,描述很像是竹叶青。” “只是……这蛇都是剧毒之蛇,历来医书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毒,只能先让人将毒血吸出来,再用艾草试一试。” 所有人全都心头一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陆宴礼实在是怕女子要来吸毒,他没有说谎,这毒的毒性的确很强,没用什么好的办法解毒。 他很是紧张想提醒步星若,可是如今殿中全是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他袖子中的手蜷缩了一下。 突然开口解释了一句:“这毒毒性极强,只是皇上身体内还残余蛮族之毒,这两种毒素似乎相互制衡,皇上这才暂且无事。” “只是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坚持不过一个时辰便会殒命,如此微臣不介意娘娘们来为皇帝吸毒。” 此话一出,原本那几个起了心想搏一把的人顿时全都歇了下去。 荣华富贵也没有性命重要啊。 朱皇后拧眉,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开口:“你,去帮陛下吸一下毒。” 被她指到的小宫女茫然抬头,在察觉到指的就是自己,顿时吓的脸色刷白。 她一下就吓哭了,不断跪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想死,不想死。” “放肆!能为陛下吸出毒水是你的荣幸,否则就凭你这样的卑贱之躯也想触碰龙体!”朱皇后怒斥一声,眼神凌厉。 “若再敢贪生怕死,本宫现在就赐你杖刑而死。” 宫女脸色刷一下便惨白如纸,浑身发抖哆嗦,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却还是忍着害怕恐惧开口:“奴……奴婢不敢,奴婢愿意为皇上吸毒。” 殿内其他的妃嫔一脸的漠然,不过就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宫女罢了,能为皇帝去死都是她莫大荣幸了。 哪里有她拒绝的份。 朱皇后这才看向了陆宴礼:“陆太医,开始吧。” 陆宴礼点点头望向那宫女,细声叮嘱着:“为陛下吸出毒血时一定要格外小心,这里恰巧便是人体大动脉的位置,绝对不可用大力吸毒,否则十分危险。” 宫女站起身缓慢僵硬的挪到了床边跪下,她惨白着脸点头,泪水还在不断滑落。 “是……奴婢知道了。” 她浑身哆嗦,她不想死啊。 她伏下身子缓缓靠近皇帝脖颈,上面那两个蛇牙印子流着黑血,靠近了还散发着浓浓血腥味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臭味。 最终一咬牙唇贴了上去。 而旁边的高来顺则拿来了痰盂放到她身边,陆宴礼则全程在旁边盯着,不时指挥宫女吸毒的力度。 宫女吸一口胃里就是一阵干呕,差点没有当场吐出来,她死死忍住急忙吐了出去。 而李太医和郑太医也没有闲着,满头冷汗的拿着银针为皇帝施针,手都微微止不住的颤抖。 一滴冷汗顺着郑太医的额头滑落。 他们此时在清楚不过皇帝此时情况有多糟糕了,只能勉强用银针封闭住心脉。 这毒素太过于霸道了,若不是皇帝体内还隐隐有另一股毒素抵抗,怕的皇帝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好了。” 这时陆宴礼开口,那宫女立即低头将嘴里的毒血吐了出去,接过茶杯大口咽下去,而后猛得吐出去。 她苍白着脸色,浑身瘫软无力的滑落在床边,哪怕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毒素还是不可避免的顺着喉咙入腹。 宫女的唇瓣已经隐隐泛着紫色。 朱皇后给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上前将那宫女拖了下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宫女也察觉到了自己身子的不对劲,大哭着求饶。 她挣扎着想扑到朱皇后脚边,可最终也只是被无力的拖走了。 场面压抑到了极点。 “必须保证皇上无事!否则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整个太医院都去陪葬!”朱皇后冷声下令,而后开口吩咐。 “来人,传本宫的命令,将今日清扫御花园的打扫宫女太监,以及御林军全都抓起来审问。” “这么冷的天突然出来一条毒蛇,还正巧咬到了皇上,本宫怎么就不信事情会这么巧,本宫有理由怀疑是有人故意要害陛下!”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若是意外就已经很严重了,若是有人要害陛下,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事情的严重程度便又不一样了。 “几位太医,你们仔细检查一下皇上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比如会吸引蛇的药粉。” 朱皇后沉声开口。 步星若眸子眯了眯,她怎么感觉今日的朱皇后很是奇怪,似乎对于皇帝中毒表现的过于平静了。 吩咐一切命令都要游刃有余,如今又表现的很急切……没错哪怕朱皇后隐藏的再好也还是被她察觉出了她的那丝着急。 皇后似乎急于找到凶手,而后让这件事有个结尾。 此时的郑太医去了后面熬药。 得了吩咐的陆宴礼和李太医对视一眼,便在皇上身上寻觅起来,时间太过急促,皇帝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过。 皇帝腰间佩戴了三四个香包,衣服上也是用熏香蒸过带着淡淡龙延香,这些都是要仔细检查的。 而这时从宫外得了消息急急进宫的老臣们也到了在外面求见。 “让大臣们都进来。”朱皇后道。 很快,几位老臣便匆匆进来,行了礼后由老平安王代表开口询问:“不知皇上如今情况如何了。” 老平安王如今已经花甲之年了,是先帝的三皇兄,只是因为天生眼疾注定便无缘皇位,因此和每个兄弟关系都不错。 因此如今平安留在京城。 “……”朱皇后满脸的苦涩愁容,眼眶泛红:“怕是不太好,咬到皇上的蛇也不知道是什么蛇,毒性很强,还好巧不巧咬到了大动脉上,毒素蔓延的很快。” 殿内的其她妃嫔们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一个个眼眶红肿,哭泣不止。 “呜呜……皇上……”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有蛇啊……” 这后宫的女人全都倚仗着皇帝生活,若是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后半生便是去守皇陵了。 尤其是没有子嗣的,下场更是凄惨。 而那五名新入宫的妃嫔们更是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晃晃,几欲站不稳身子。 “行了,都别哭了!”老平安王强压着火气怒声训斥:“皇上如今还没死你,你们如此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真是不成体统,除了哭还能干什么,无事就都会自己宫里,别在这里碍事,哭的本王脑仁疼。” 哭声戛然而止。 几个妃嫔拿着帕子压着眼角,还在抽抽噎噎却不敢在哭出声了。 而这时正在检查荷包的陆宴礼突然一顿,抓着荷包的动作猛得收紧了,这荷包的味道…… “陆太医,你手中的荷包有什么问题吗?”朱皇后突然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落到了他手中荷包上面。 步星若心猛得一跳。 那荷包是她前段时间刚刚绣好送给皇帝的,一瞬间今日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陆宴礼顶着所有人的视线,他面上毫无波澜,攥紧了这个荷包:“回禀皇后娘娘,这些荷包香味都太浓了,一时间根本分不清香味下有没有被掩饰其她味道,臣还需要拿回去进一步慢慢研究一下。” 他并没撒谎,其他几个荷包的确是如此,可偏偏这个荷包里的香气很淡,反而被掩盖下的一股刺鼻的香味格外明显。 这味道……他很熟悉,其中一种便是会刺激蛇类发情,狂躁易怒攻击人。 而这个荷包的款式陆宴礼也认错了这就是女子绣的…… 陆宴礼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众人于是便转移了注意力,而朱皇后却是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头。 眼底飞快闪过抹懊恼。 莫不是里面药粉加的还不够重,竟然没有看出来,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实在是失策了。 “好了,留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用还碍事。”平安王看向林皇后。 “皇后娘娘,你们谁来照顾陛下,陛下身边必须有人寸步不离的照顾。” 朱皇后美眸闪了闪:“皇上素来爱重宸贵妃,想来也更是愿意让宸贵妃照顾,便先让宸贵妃留下照顾陛下吧。” 她看向了步星若,叹息一声:“宸贵妃,你可以吧。” 步星若已经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不知在算计什么,但是留下来却也恰恰符合她的心意。 “臣妾当然愿意!” 她眼眶早已经哭肿了,嗓子喑哑,完全一副伤心欲绝之感,旁边的迎夏一直搀扶着她。 步星若脸色苍白,一副虚脱无力的感觉,任谁看了都能看出她此时有多难过悲伤。 “皇后娘娘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好陛下,你们都走吧。”说着也不在意殿内的其他人,直接颤巍巍走到了床边,眼泪氤氲的望着床上男人。 朱皇后眼底闪过抹暗芒,温和点头:“那皇上这里就交给宸贵妃了。” 而后经过一致商议,平安王年纪大了身子根本熬不住,便先回去了,这里先由步星若照顾着。 太医们全都留在外殿伺候,以防有什么意外。 殿内的人全都退了出去,殿内一片的寂静,两旁的烛火摇曳。 床上皇帝脸色苍白无色,眉头紧紧皱起,唇瓣更是干涩泛白,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步星若走了过来,漆黑眸子中神色晦暗不明,她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个机会便是她报仇的机会。 若是她揣测的不错的话,皇帝这场的蛇祸怕是和朱皇后脱不了关系,而刚刚陆宴礼的反应虽然很细微,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怕是她送给皇帝的荷包被人动了手脚,应该就是一个引子,借机陷害到她的身上。 想通了这些关系后,步星若唇角嘲弄的勾起,真是要多谢皇后娘娘了。 给了她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机会。 只是如今还需要一封传位圣旨。 “迎春,迎夏,你们过来。” 两人立即跪了过去,步星若伏下耳朵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两人皆是神情一变,而后心砰砰砰跳的很快。 “娘娘,您放心吧,奴婢们定会将事情办妥。” 翌日天亮时,皇帝中毒危在旦夕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朝野,整个朝堂震动不已。 主要原因便是如今并没有立下太子,若是皇帝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为了储位便又是一场争斗。 因此整个早朝都气氛压抑低沉,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而退了朝后,两辆马车一起一前一后的出了京城,最后同时入了京城第一酒楼。 二楼包厢内。 两个同样出色气质差异极大的男人对立而坐,白谢安气质温润,他唇瓣习惯性的带着抹笑意,拿起茶倒了一杯推过去。 “赵将军,请。” 赵将军神情威严冷沉,点头颔首接了过来:“小太,时间紧迫,我们一起入了这酒楼,免不了会落入有心人眼中。” “如今形势危急,我们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正有此意。”白谢安神情也冷凝起来,而后唇角苦涩扯了扯:“如今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今,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时刻,娘娘要行动了,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想背叛自己自幼接受的忠君爱国思想,但在家人性命相要挟下,他只能妥协。 赵建安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神情也有些复杂:“……娘娘布了这么多年的局,万事俱备东风已至,娘娘一但动手后,我们便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第213章 宫女 …… 钟粹宫。 朱皇后回到宫中整个人便虚脱无力的瘫坐到了床上,手心早已经出了丝丝细密的汗珠。 “娘娘,喝盏茶吧。” 香菱奉了杯茶递过去,眼露苦涩。 “娘娘,您,您何苦这么做啊,冒这么大的风险。”想到她帮娘娘一起做的事情,整个人便浑身颤抖。 若是事情暴露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谋害皇帝,便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了。 一碗热茶喝下,朱皇后在压下了心底的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派个人看着那个陆太医。” “娘们,您是怀疑那陆太医和宸贵妃有私情……”香菱捂住惊呼。 朱皇后冷笑一声:“不一定是私情,但是本宫总感觉今日那荷包的异样已经被陆太医察觉到了,但是陆太医有意包庇这才假装不知道。” “让人看着他,同时让其他几名太医一起去检查几个荷包,务必发现荷包的异样。”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她必须要成功,如今谁做太子她已经不在意了,反正都不是自己的孩子。 只要最后她是太后便可。 皇帝必须立即死了。 夜色昏暗。 中途又唤了另一个宫女为皇帝吸毒,而后几位太医轮番进来为皇帝施针把脉。 “两位太医,夜色这么晚了,你们去睡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便可。”陆宴礼道。 李太医和郑太医毕竟年纪大了,这么熬着身体就算能受得住,可是精神也跟不上,此时眼皮沉重。 一直强撑着不睡了过去。 “这……”两人对视一眼,明显有些迟疑之色,这时殿内步星若走了过来,淡淡开口。 “两位太医去睡吧,后面还要两位太医多费心呢,你们若是不睡好怎么尽心为皇上诊治。” “都去睡吧。” 既然她都开了口,李郑两位太医自然不会再推辞说不用,李太医拱手作揖。 “多谢贵妃娘娘体谅,那微臣两人便在这殿外小憩一会儿吧,若是皇上有什么问题,娘娘随时唤微臣。” 他低头前飞快的瞥了陆宴礼一眼,同是在太医院做事,这么多年过去不可能不露任何马脚。 也是发现了这位新的年轻院正很得宸贵妃的看重……又或者真的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是看透不说破,李太医才不会多管闲事的去说什么,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便当什么都不知道吃才是宫中生存之道。 可偏偏有那不知趣的人。 郑太医神情冷淡:“李太医你去睡吧,我不累,我在这里陪陆太医守着。” 他眼神满是探究的在步星若和陆宴礼之间打量,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心中很是厌恶。 这个妖妃果然如同当初太后娘娘所说,真是不检点,还想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真是做梦。 步星若微微侧身,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冷笑,没想到那死老太婆死了这么久,这郑太医对她这么忠心呢。 “本宫让你们去休息,郑太医是老耳昏聩听不清吗?既如此,明日我便和皇后娘娘提一嘴,看在你往日伺候太后娘娘份上,允你提前告老还乡。” “你……” 郑太医气急,想要说什么,却猛得止住,老脸憋的涨红难看。 步星若直接忽视他的眼神,当着两人的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唤道:“陆太医,你随我进来,本宫有话和你说。” 陆宴礼鸦羽搬的睫毛颤了颤,垂下头拱手:“是。” 而后两人径直绕过了两人,就这么入了内殿,这对于郑太医来说简直是活生生的挑衅。 他气的浑身颤抖,怒指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妖妃,祸乱宫闱……我一定要去皇后娘娘那告一状。” 说着转身作势就要出气,身后的李太医不紧不慢开口:“郑太医,老夫劝你三思,如今太后娘娘已经去了,可没有人会护着你。” “该做瞎子时就当看不见,否则惹祸上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郑太医脚步猛得一顿,袖子下的手攥紧,额头青筋直跳,等他回头时就见里李太医已经爬着睡着了 好似已经深深睡去。 外殿有冷风吹入,可却令他浑身冰冷,整个人犹如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让他心底刚刚升起的怒火瞬间灭了下去。 是了。 如今那妖妃在这后宫几乎是一手遮天了,若是……五皇子坐上了龙椅,那更是不得了,皇后都得退避锋芒。 哪怕心中再是不甘心,郑太医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憋屈,他眼眶泛湿望向漆黑夜幕。 太后娘娘,望您在天之灵显灵,让这个妖妃早早也去下面陪您。 微臣无能,竟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妖妃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祸乱宫闱。 …… 而殿内。 两人去了偏殿,步星若给身边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迎春,迎夏立即会意悄悄退到了殿内守着。 不时注意床上皇帝的动静。 “陆宴礼,那荷包有什么问题。”步星若直接开门见山冷声询问。 陆宴礼对她能发现荷包有问题没有丝毫诧异,娘娘便是如此聪慧,完全不输任何男子。 “回禀娘娘,里面是一些可以令毒蛇发情狂躁的药粉,皇上当时惊扰了那只毒蛇,加上这药粉的作用,那毒蛇才会攻击陛下。” 他眸色寒凉:“娘娘,怕是有人要借机来陷害于您,只是……那人也太过于大胆了,皇上真的差一点就要没命了。” “这是急了?” 步星若唇角嘲弄的扯了扯:“看来是皇上册封本宫为贵妃令皇后娘娘急了,担心自己后位不保,竟然直接破罐子破摔想直接杀了皇上,稳坐上太后之位啊。” “倒是本宫小瞧了皇后娘娘,没想到往日不声不响的,竟然能如此大胆的往皇上身上打主意。” 陆宴礼很是吃惊了一瞬。 “竟然是皇后娘娘做的。” “恩。”步星若摩挲了下手腕上细腻的羊脂玉镯子,淡淡开口。 “去准备碗毒药吧,到时候本宫亲自送陛下上路——” 陆宴礼心猛得一跳,一瞬间脑袋格外的清醒,浑身发凉。 他薄唇抿了抿:“娘娘,到了时机了吗?” “是皇后害的陛下被毒蛇咬,毒素太强要了皇上的性命,和本宫可没有任何关系。”步星若眼中漆黑墨色翻涌,唇角冷冷的勾起。 “一切都该结束了。” “想办法让皇帝醒过来,起码留下遗照,怕是你今日没有当众指出那荷包有问题朱皇后会急,肯定会派人来监视。” “你自己小心些,本宫送给皇上的荷包宫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一会儿让迎春拿来你想办法掉包。” 步星若绣工不好,因此每次绣的时候都会有几个半成品,这也是她出于谨慎为之。 出自自己手中的这些荷包,腰带她都会多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陆宴礼抿唇:“是,娘娘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一直到了第二日下午,太医院想尽了办法,皇帝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眼神睁眼便对视上了女子含泪担忧的眼神,沙哑着嗓音:“若儿……” “呜呜……皇上,您终于醒了。”步星若扑到了床上,拉着他的手低低哭泣,她此时脸上未施粉黛,身上依然穿着前日的衣服没有换。 满眼的憔悴疲惫之色。 皇帝神情动容,眼神越发温柔了,抬起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若儿,你一直守着朕?” 高来顺也抹了抹眼角的泪意:“娘娘衣不解带照顾您两日了,奴才劝娘娘回去休息一下,娘娘也不肯。” 步星若扶着皇帝靠着床壁坐着,手中的茶递了过去,泪眼婆娑:“臣妾没事,若不一直看着皇上,臣妾不安心。” 眼泪如同珍珠一般簌簌滑落,眼中满满的担忧神深情:“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事,臣妾也绝对不独活。” 皇帝大口的将一杯茶喝下,这才感觉口中的苦涩药味才被冲散了许多,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抬起手有些虚弱的抚摸女子的脸庞,哑着嗓音:“若儿……你这是何苦呢。” 这一刻心却是彻底的歇下了心房,心软的一塌糊涂了,这后宫满满都是尔虞我诈,偏偏有这么一个女子痴痴无私的爱着他。 心口酸涩鼓胀。 “朕每一次遇到危险,竟然都是若儿你陪在朕的身边,若儿,朕真的很幸运身边有你。” 步星若头依偎在他怀里,哽咽着点头:“臣妾今生遇到皇上才是臣妾最大的幸福,臣妾真的好爱您,您一定要好好好起来。” 当得到消息的永平王带着大臣们来时,就见到二人这副郎情惬意的模样,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出声提醒。 步星若这才将头从男人胸前抬起来,见到这么多人来她才站起了身。 “臣参见皇上。”永平王拱手一礼,身后的几位大臣也跟着行礼。 皇帝此时还很是虚弱,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都起来:“皇叔公这几日辛苦了。” “臣不辛苦,这是臣应当做的。”平安王看向了陆宴礼,沉着嗓音问。 “陆太医,如此皇上的毒是否已经解了无碍了。” 陆宴礼沉默了一瞬并未开口,霎时间原本因皇上清醒过来而有些喜悦的氛围顿时又沉了下去。 “皇上体内的毒素并没有解开,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不知何时还会再爆发出来。” 皇帝心口如同被巨石压着,猛地一沉,没有人不怕死的,身为帝王更是怕死。 他不禁也有些慌了,颤着声音问。 “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朕体内的毒还解不了了!” 几个太医全都扑通跪下了,瑟瑟发抖,李太医年纪最大,头死死磕在地上。 “皇上恕罪,若要解这蛇毒,首先便要搞清楚这是什么种类的蛇 只是已经询问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并未有人看清那蛇的模样,便无法针对的研制解药。” “请皇上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定会尽力研制出解药。”但这话不过是托词罢了,历来被毒蛇咬便很少有能存活下来的。 何况皇帝竟正巧被咬到了大动脉,毒素早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此时的肌肤都已经隐隐呈现了暗紫色。 平安王身子晃了晃,旁边的高来顺吓一跳,急忙搀扶了一把:“王爷,您小心。” “快给王爷搬个凳子过来。” “ 不用了。”平安王摆了摆手,等那股晕眩过去后站稳了身子,他神情哀伤地看向年轻的帝王。 深深作揖拱手:“皇上,还请您先立下太子才是,若当真有个万一,臣也好按照您的遗嘱稳固朝纲,莫要让朝堂动乱。” 这话是已经算是在咒皇帝去死了,可平安王不得不说这话,他身后的老臣们也沉默着表达这意思。 一时间一股悲伤冷沉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皇帝第一次有了无力之感,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有种生命在流逝的感觉。 他很是愤怒这些人如今的这副他已经要不行的态度,可又知道平安王做的没有错。 最终他无力的开口:“高来瞬拟旨,除了叔父外,所有人都退下去吧。” 册立储君的圣旨自然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高来顺是先帝时指派给皇上的老人,还有一位老叔公在内,便已可证圣旨的真实性。 “皇上若是有事您就喊一声,臣妾一直在外面候着。”步星若红着眼眶不放心的说了这几句,而后一步三回头退了出去。 而这时后一步得到消息的后宫诸位妃嫔们也赶了过来。 朱皇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皱着眉望向步星若:“宸贵妃,不是让你在殿内照顾皇上吗?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眼中满满的阴鸷嫉恨之色,已经可以确定,步星若跟那个陆宴礼不清不楚,如此的话那个荷包如何被人发现不对劲。 虽说若是皇帝死了,她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后步星若也不足为奇,但若是能将其一起给除掉,再好不过。 “老平安王在里面和皇上议事,便让臣妾们都先退了出来。”步星若福了福身。 闻言,朱皇后眸光闪了闪。 皇帝单独和老平安王在殿内,那怕是只有一个答案,皇上在写立储诏书。 而在场也有其她妃嫔猜测到了这个答案, “宸贵妃妃照顾皇上也辛苦了,你便先回去休息一番吧,这里有本宫照看着。” 第214章 不后悔 步星若和她对视,突然弯唇笑了笑:“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遇到如此大事,也能临危不惧,不像是臣妾们见皇上受伤了便六神无主,只知道哭了。” “多亏有娘娘如此有条有据的主持大局,否则真是要大乱了。” 其他妃嫔只以为步星若是在嘲讽皇后表现的不够伤心,但朱皇后心中有鬼,对上女子笑盈盈的目光,心底却是一沉。 唇瓣紧绷到了极点,心微微发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心中一瞬间各种思绪千丝百足转,同时也有些懊悔,她表现的还是有些不够自然。 可当朱皇后想再看清楚些时步星若已将起身福了福身出了殿。 而这时殿门打开。 老平安王走了出来,见到门外的朱皇后拱了拱手:“皇后娘娘。” “叔父,皇上如何了。”朱皇后问道,对这位跟先帝一个辈分的老者态度很是恭敬。 “皇上还醒着,也是让老臣换娘娘们进去,皇上有话要跟娘娘们说。”点了点头,老平安王被扶着走了出去。 而后朱皇后带着后宫众人乌泱泱一群入了内殿。 皇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明黄色寝衣,正虚弱地靠在床壁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 听到动静,他微微抬了抬头,眸中一片平静如死水,视线下意识在众人中寻找了一番,却并未看到自己想寻的身影。 沙哑着嗓音开口:“宸贵妃呢?” 朱皇后神情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笑着上前:“宸贵妃照顾了皇上两日,衣不解带,臣妾先让他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休息一下。” 皇上点点头:“贵妃的确是辛苦了,理应回去休息一番。” 仅仅是这么几句话,他便呼吸急促,脸色更白了,这衬的他唇瓣紫色更深,十分骇人。 见此,几个妃嫔又忍不住的拿起帕子抽噎起来:“呜呜……皇上……” 宋婉莹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规矩了,上前扑通一下跪到了床前,眼眶中浸满了泪水。 “皇上……您一定不要有事啊,求求您了……”见男人如此的痛苦,她心痛不已,恨不得能代为受之。 从幼时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她便深深地刻入了骨子中,一直盼着长大能够来到这个男人身边。 因此一到及笄之年,她便不顾家里的阻挠,一味的要入宫为妃。 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男人身边,却不想才享受了片刻的幸福,老天爷竟给她开了如此的玩笑。 宋婉莹想到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男人,心越发绞痛,好似被刀片凌迟。 “朕无事,莫要哭了。” 皇帝声音温和地宽慰了两句,看着她如此年轻稚嫩的面庞,竟然罕见的有些叹息。 “难为你了,当初便不该同意,需要你入宫,听你祖父的话嫁个新贵多好。” “不。” 宋婉莹忍着泪意拼命摇头。 “嫔妾一点都不后悔入宫,皇上你一定要好起来,您答应过嫔妾每年都要陪嫔妾放纸鸢的。” 第215章 喝下吧。 这时宋昭仪突然扑了过来跪下,一把将宋婕妤给撞到了一边儿去, 她一把拽住了皇帝的手。 哭着表达衷心:“皇上,臣妾担忧的您两日都未睡好了,见您没事臣妾便放下心来了……” 其她妃嫔见此一个个都不甘示弱的跪了过来,一时间满殿都是女子的哭泣声,哭的梨花带雨。 一个比一个哭的伤心难过。 皇帝本就精神疲惫虚弱,此时被她们哭声吵的眼前阵阵发黑,如今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有气无力的开口。 “好了,都别哭了。” 朱皇后适时走上前开口:“好了,你们若无事便都推一边去,别吵着皇上休息。” 帝后两人都发话了,跪着的妃嫔们才站起身以帕拭面哭哭啼啼的站到了一边去。 此时哭全都发自真心。 一旦皇上有什么事,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只盼着这次也是有惊无险快些解了毒。 皇帝道:“皇后,御花园中怎会突然出现,毒蛇事情可有查清楚了。” 他眸中带着滔天的怒火,似要焚烧一切,只恨不得将那日所有的宫人全都处死。 朱皇后眸光微闪。 “回禀皇上,臣妾早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当日在您去御花园的前半个时辰才有宫人全面检查过那个梅花丛,当时里面并没有什么蛇。” “当然,也可能是后面那半个时辰蛇才好进去的也说不定,臣妾并不放心,因此让太医院好好检查陛下身上的胶囊动物,如今他们还没有给出结果。” 皇帝眸色一冷。 “来人,现在就去将所有太医全都喊过来。” 当步星若换好衣服再一次过来时,正巧和被传唤过来的太医们撞上,她不动声色往陆宴礼身上瞥了一眼。 落到了他手中捧着的那鸳鸯荷包上,然后垂下了眼睑。 “这几个荷包你们检查过里面是否有什么问题?”朱皇后沉声问道,视线余光不自觉的往陆宴礼手中那个上面瞥去。 袖子下的手紧了紧 ,那个荷包就是有问题的荷包。 “回禀皇后娘娘,这荷包都检查过了,并无什么不妥,里面的香料都是很普通且能够安神的香料。”李太医站出来说道。 朱皇后神情惊变,冷着声音问:“李太医,你们确定这些香囊和包全都多番检查过了?” 她加重了“多番”二字。 李太医刚要毫不迟疑的应下,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顿,他看见了旁边的陆宴礼。 “这……臣和郑太医一起检查了其中三个,陆太医那里的两个却未经手过。” 不等朱皇后再说什么,陆宴礼便将手中的两个荷包递了过去:“这两个荷包我检查过,并无什么不妥,但也可能我的医术浅薄,还望两位老太医再检查一番。” 然后,当着帝后两人的面,两位老太医又将这两个荷包检查了一番,确认并没有什么不妥。 皇帝揉了揉眉心,淡淡开口:“若是这的确只是个意外,便将那日负责扫洒的宫人太监全都处死了吧。” “是。” 朱皇后很是不甘心,他眼神有些冰冷的盯着陆宴礼, 已经确定了那荷包定是被他给调换的。 果然和宸贵妃勾搭不清。 “行了,皇后你带着人都退下去吧,让宸贵妃一个人留下即可。” 朱皇后瞥了眼他那灰白色的脸色,垂下了眼帘,藏住了里面复杂的思绪。 “那皇上您好好休息,臣妾晚些时候再来看您。”又转头叮嘱几个太医好好看顾皇上的身体,这才离开。 宋婕妤一点儿都不想走,死死咬唇不舍的望着床上男人的身影,看着另一个女子能够留在他身边照顾,眼神黯淡一瞬。 心中免不了的有些失落,很是羡慕步星若,若是她能得男人如此三分看重她就知足了。 步星若自然察觉到了身后的灼热视线,她不禁有些好笑,后宫这么多妃嫔中,真正深爱皇帝的怕也就是已故的德妃。 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宋婕妤,那眼中的情谊都要溢出来了,可不是她能够演出来的。 “若儿,朕先睡一会儿……”皇帝伸手拉着她的手,声音渐渐无了声音阖上了眸子。 他不想睡,但是眼皮太过沉重根本克制不住,而后陷入了黑暗中。 步星若坐在床边,抬起手摸着男人的脸颊,她的手很凉,如同一只毒蛇。 “皇上,您好好睡吧。”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光线昏暗,天空似乎一刻间将要裂开来,沉沉的仿佛是要坠落下来。 如同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整个世界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有种风雨欲来前的安静。 哒—— 哒—— …… 陆宴礼一步一步的往殿内而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碗,唇瓣抿紧。 殿内的宫人早已经全都退下去了,只不时传来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娘娘,药熬好了。” 他垂下了眼睑,声音压得很低。 高来顺也守在皇帝身边,在看到那碗浓黑的药汁时,不知怎么的心口狂跳一下。 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抢在步星若的前面伸手要去接这碗药,可却有一双玉白纤细的手抢先接了过来。 步星若唇角翘起,笑着望向高来顺:“高公公,本宫来吧。” 高来顺手蜷缩了一下,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往床沿而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可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害皇上呢? 绝对不可能。 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安。 步星若坐到了床沿,床上的男人似有所感,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帘。 皇帝很费力才看清面前女子是谁,唇角扯了扯:“……若儿。” “皇上,这是在医院刚刚研制出的解药,喝下去皇上您就不会再难受了,臣妾服侍您喝下。”步星若的声音格外的温柔,轻声哄着。 皇帝身体越发的不好了,点点头。 而后撑着身子,借着女子的手将那碗药喝下去,眉头微微皱起。 哑着嗓音开口:“若儿,今日这药怎么额外的苦……” “这药自然的苦了。”步星若将空落落的药碗放到了一边去,微微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里面可是加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这话莫名其妙,皇帝此时本就意识不清醒,眼露疑惑:“若儿……你在说什么?” 旁边的高来顺注视着女子脸上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那股不安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陆太医,你再给皇上把一下脉吧……”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床上的皇帝脸色陡然一变,然后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 “噗嗤……”皇帝捂住自己的胸口,狼狈的倒在床上,唇角大股黑血往下缢出来,浑身发冷。 “皇上——” 高来顺眼露惊恐,惊呼一声,便扑了过去,他伸着手想为皇帝止血,可却无济于事,手上被大股温热滚烫的黑血浸湿。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别吓老奴啊……”他慌忙的看向了旁边的陆宴礼。 “陆太医,你快点给皇上看看这是怎么了……?” 陆宴礼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视线可以说是冷漠的注视这一切的发生。 高来顺有些慌了,他又看向了旁边的步星若:“娘娘,您……” 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去了,因为就见女子竟还有些带着笑意的,眼睁睁看着皇帝不断吐血。 殿内再无他人。 高来顺瞳孔猛的缩了缩,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的看向那碗已经空了的药碗。 他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贵妃娘娘您……您”后面的话实在是太过骇人,无法宣之于口,而步星若唇角上翘,替他将话说了出来。 “别唤了,药中本宫下了毒,哪怕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用了。”她笑着望向皇帝,欣赏看着他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皇上,您就安心的去吧。” 皇帝简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口中大股黑血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出。 他抬起手颤抖的指着她,双眼渐渐变得猩红无比:“你……你岂敢如此!” 哪怕事到如今,皇帝依然无法相信步星若会给他下毒的事实,步星若有多爱他呀,可以为了他去死,怎么会害他呢? 怎么会呢……?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是被他眼中的震惊给取悦到了,步星若捂唇娇笑,笑得格外的夸张大声。 甚至笑的腰都弯了下去,眼尾出现了泪花。 陆宴礼只是沉默的望着她,这乾清宫内的宫人早已经全被打发了出去,如今声音根本不会被人听到。 笑够了后,步星若脸上的笑容骤然全都收了起来,眼神冰冷的望着皇帝。 “怎么,你是不是难以置信啊,我这么深爱你,怎么会害你呢。”她一步步抬起精致华美的绣花鞋靠前,大红色的裙摆划过高来顺的颤抖的腿。 到了床前站定。 步星若一把掐住了皇帝的下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那压抑着的刻骨铭心的恨意这一刻毫不掩饰的露出来。 “你知不知道天天扮演着深爱你,我有多恶心。” 第216章 遗诏 旁边的高来顺人早已经被这番话给惊傻了,此时反应过来他是又急又惧,浑身颤抖。 “贵妃娘娘,您,您在做什么?快放开皇上……” 步星若并没看他,依然眼神幽冷的盯着男人的疼苦,欣赏他那愤恨的眼神。 嗓音幽幽道:“高公公,你是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才会对自己最为有利,你如果是配合本宫,本宫保证五皇子登基,你依然是最得力的御前大总管。” “但你若是不听话,本宫便只能将你也给解决了。” 此时皇帝浑身抽搐,唇瓣泛紫,凤眸中闪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盯着女子。 咬牙切齿大喘着气:“贱人……你,你岂敢,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高来顺,还不快喊人……过来,将,将这两个奸夫淫妇给朕抓起来。” 此时哪里不知道,步星若和陆宴礼早已经串通一气,勾结在了一起,他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就该将这个陆宴礼给暗中杀了。 可他等了半刻,依然没有等到旁边高来顺的动静,他微微侧头,怒瞪向高来顺。 “高来顺……你还愣着做什么!”他此时浑身疼痛不已,身上的寝衣早已经被暗紫色的血液染上朵朵血花,嘶哑的嗓音怒吼。 高来顺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死死咬着唇瓣,但最终他却微微别开了眼睛躲开了视线。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泪流满面:“皇上,奴才有罪呀……奴才愧对您的信任。” 皇帝气的浑身哆嗦,难以相信他最信任的人竟然会都背叛了他,他感觉身子越来越疲惫,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努力的大喊着:“来人……快来人。” 可是声音太过小,根本传不到外面去,此时他便犹如一头困兽,只能任人宰割。 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力和绝望之感。 他还是难以置信步星若竟然会害他,这个陪伴他十多年的女子竟会在最后时捅他一刀,还想要他的命。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皇帝赤红着眸子嘶哑质问,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步星若冷嗤了一声:“皇上真是搞笑,还能是为何,本宫想要大权在握,做那万万人之上的太后,可我不想再等几十年了。” “皇上也说爱我,便为了我去死又怎么不可以呢?” 她唇角翘起,眼中的野心疯狂的滋生蔓延,让人心惊。 皇帝嘴唇颤抖,竟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大的野心,而十多年来陪伴他却从未发现过。 竟还以为这个女子是后宫中最为心思单纯,满心满眼都一心爱他,不贪图名利者。 他竟亲手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捧到了贵妃的位置,还给了对方害自己的机会。 一股凄凉荒谬之感缭绕心间,胸口气血翻涌,让皇帝又喉头一闷,又喷出大股心头血。 “噗嗤……” “步星若,你,你好狠的心,你对得起朕吗?”他眼神直直的盯着女子,字字泣血嘶哑质问。 “朕这十多年来对你百般疼宠,给了你无上荣光,你就如此对朕!” 步星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坐到了椅子上,就这么眉眼散漫不经心的欣赏男人的痛苦。 “皇上你说这话时不心虚吗?你对我的宠爱里有几分真心可在,我能得到这些荣宠富贵都是我费尽心思算计得来的,这十多年来我受了多少次伤,付出了多少才得来如今这一切。” “您的宠爱多过虚伪啊,根本经不起一点的波澜,只要一点的言语风波都能立即收回你的宠爱,就比如这次,你不是还想将我交给蛮族换解药吗?” 步星若眼眸漆黑莫测,语气森然幽冷:“你可真是恶心。” 似乎是觉得男人还不够痛苦,她突然又笑了起来:“皇上,您说您这个帝王做的有多失败啊,这后宫多少女子说不准心中多么厌恶你呢,为了家族的荣衰,不得不天天对你阿谀奉承。” “就比如咱们的皇后娘娘,我本来还没想这么快动手,可却未料到皇后娘娘竟是抢先一步动了手,让你中了蛇毒,真是老天爷都在助我” 她眉眼弯弯,脸上露出了少女的欢笑:“您放心,等您去了以后,很快皇后就会罪行暴露,也会下去陪您的。” “让您在九泉之下不孤单。” 犹如晴天霹雳,皇帝瞳孔骤缩,哑声嘶吼:“不可能……怎么会是皇后害朕……” 女子的话犹如一记记刀子,狠狠刮着他的心,直戳心窝,杀人诛心。 他怎么会做的这么失败。 后宫那些女子整日围着他争宠讨他的欢心,怎么可能会这么想他…… 此时皇帝的瞳孔已经渐渐涣散,失去了光彩,他带着心中满满的恨意不甘吐出了最后一句恨毒的诅咒。 “贱人……你,你不得好死。”然后最终无力的侧头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死不瞑目,满眼血丝的盯着步星若的方向。 高来顺直接哆哆嗦嗦爬了过去,颤巍巍伸出手探向男人的鼻息,然后身子一颤,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死……死了。” 他浑身血液逆流,四肢冰冷,只感觉大祸临头,一股深深的恐惧缭绕全身。 他刚刚没有出声制止,便已经成了两人的帮凶,一旦一会儿有人发现皇帝去了,察觉到不对,他定也会被凌迟处死。 “恩,总算是死了。” 步星若上前,望着男人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唇角愉悦的勾起:“放心吧,我会让你亲爱的弦月陪着你一起去的,届时你们一家三口在下面团聚。” 伸出手在男人脸上一抹,将他的眼睛彻底阖上了。 “高公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皇上将遗诏放在了哪里你应该是知道的,去给本宫拿过来。”她转身视线淡淡落在高来顺身上。 高来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魂不守舍,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来。 步星若声音冷了下来:“高公公,时间有限,一会儿怕是就有人过来了。” 第217章 是谁 “一会儿人闯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咱们可都要去给皇上陪葬了。” 步星若还遗憾的感叹一句。 高来顺猛地打了个激灵,脸色煞白如纸如同鬼一样,他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他死死咬着唇瓣,口腔中的血腥蔓延让自己保持冷静,可身子还是微微发颤。 “娘娘,您,您真的能保一下奴才的命吗?一会儿事情败露,这里只有我们定会被怀疑到身上的。” 事已至此,谁都不想死,他只能全力配合步星若了,若是事情成了,他还可以继续做自己风光无限的御前大总管。 “本宫既然动手了自是有万全之策,高公公只要老老实实配合本宫便可,事情成了,你还是未来风光无限的大总管。” 得了这话高来顺深深吸一口气。 “地下将遗照放在了床头下面,奴才这就给娘娘取过来。”他说的跪在了床边,伸手在床底摸索着,最后摸到了一个凸起。 伸手一按,一个暗格跳了出来,里面正安安静静摆放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上面的五爪金龙威武遨游,龙目似睥睨众生。 高来顺取了出来,双手呈递恭恭敬敬放到女子面前,这圣旨上的内容他也是不知道的,根本不知道皇帝立了谁做太子。 只盼着立的是五皇子,减少些麻烦。 步星若伸出纤细玉白的手指,拿起了这卷圣旨,缓缓展了开来,视线直接略过看向了最后的名字。 立三皇子为太子,记在皇后名下。 她长长的吐出口气,对这个名字在意料之中,而后给陆宴礼使了个眼色,陆宴礼也走了过来,也看了眼名字。 然后从袖子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小药瓷瓶,将其打开。 “高来顺,去拿笔墨来。”步星若沉声吩咐,而后拿毛笔沾上液体,在那个三字上面轻轻描绘着。 就在高来顺震惊的眼神中,那个三字竟然消失的毫无痕迹,如同从未出现过。 迎夏将磨好的墨放在旁边,步星若提起笔,在空出的位置上写下一个五字,在边境三年,单单这一个“五”字,她拿着皇帝写的字足足临摹了三年,这个五字落下后,和旁边字迹浑然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 高来顺从皇帝入皇子所时,便在其身边服侍,对他的字迹更是了熟于心,看到这个五字也是震惊不已。 若他来看,这就是出自皇帝之手。 “好了,将这圣纸再重新放回去吧。”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步星若走到了床前跪下,面不改色从地上糊了满手的血,往衣襟上涂去。 然后狠狠用力掐了自己胳膊内侧,用了全力,瞬间眼眶泛起酸涩,眼眶泛红起来。 泪水便簌簌落下。 哑着嗓音开口:“一会儿都知道该怎么做吧,去喊人过来吧,皇上驾崩了——” 乾清宫内突然传出女子悲泣到极致的痛哭:“皇上,你怎么了?别吓臣妾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高来顺尖锐慌张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瞬间守在外面的宫人全都冲了进去。 在看清殿内的情景时,全都是神情惊变。 步星若哭的扑在男人身上,听到动静转头红着眼睛沙哑道:“皇上,皇上去了……” 而后皇城上空响起了三声唱钟,声音悠长空灵,带着浓浓哀伤之感长久不散。 霎时间,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 更有大臣直接从床上瘫坐到了地上,顾不得其他,随意套上衣服便慌张往宫内跑去。 而在京城一座府邸内,今夜灯火通明,白谢安一夜未睡,心神不宁。 当终于听到那象征着什么的钟声时,他睁开了一双眸子,抬眸望向了漆黑的夜幕。 喃喃自语:“终于到了这一日了。” 随即他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备轿,进宫。” 夜色浓重,今夜乌云盘旋,仿佛要随时坠落下来。 一瞬间,满城街道全都亮起了灯,灯火通明,各府门被推开,一辆辆马车急速在道上行驶,往皇城方向而去。 百姓们听到那钟声也全都惊醒了,自是知道,这是只有帝王驾崩才会敲起的丧钟。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拄着拐杖站在门前,她望着天空上那层层乌云喃喃。 “……今夜怕是要变天了。” …… 很快,后宫妃嫔们大臣们全都聚在了乾清殿门口。 皇帝此时已经被整理了仪容,如同睡着一样躺在床上,只是唇瓣的紫色,如何也掩饰不去。 殿内所有的宫人全都颤抖着,匍匐在地, 脸色苍白都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老平安王在人群中走了出来,见到此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悲戚大呼:“皇上——” 朱皇后看到男人的模样,袖中的手猛的攥紧,心跳的极快,只以为是因为自己皇帝才死的,不免有些惶恐。 但她竭力压抑着,红着眼眶,怒瞪向步星若:“宸贵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皇上下午时才有好转迹象,今夜突然就驾崩了。” 步星若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毫无光彩,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希望,她只是呆呆的跪在地上望着床上的男人。 被朱皇后质问也不回答,只是一直不断无声的流着泪,整个人好像伤心到了极致,什么都不在乎了。 朱皇后眉头皱起,冷着嗓音又问了一遍,这时人群中的妍妃站出来开了口。 “皇后娘娘,您先让贵妃缓一缓再开口,就殿内当时应该还有其他人,先问一下其他人吧。” 说着她走了出来,主动将步星若搀扶起来叹息声:“贵妃,你先缓一缓。” 步星若似乎这一刻才回过神来,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不像往日那样低低抽噎,而是如同孩子一般大声哭着。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呜呜……呜呜,皇上,皇上去了,皇上怎么能狠心抛弃我啊。” 她紧紧拽着妍妃的领口,整个身子都无力地靠在妍妃身上,仰着头沙哑着声音质问。 这时老平安王也从悲伤中缓过神来,眼神犀利的望向了高来顺。 第218章 罪行 “高公公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皇上会突然驾崩了?” 平安王眼神凌厉慑人,眼神冰冷的死死盯着高来顺,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高来顺额头一滴冷汗悄悄的滑落在脖颈之间,手紧了紧,但面上却是一片的悲戚之色。 他跪在地上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老奴刚刚和贵妃娘娘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皇上刚刚突然浑身抽搐,大吐鲜血,等我们慌慌张张寻来陆太医,便已经来不及了……” “陆宴礼,你们不是说皇上体内的毒素已经稳定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步星若回过神来,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陆宴礼嘶吼着质问。 “本宫要你们全都去死,全都去给皇上陪葬!”她情绪格外的激动,双眼赤红如血。 陆宴礼掀起袍子便跪在了殿中,背脊挺直,薄唇绷紧成了一条直线。 “……皇上是突然体内毒素爆发,速度太快,臣来不及实施救治,臣有罪。”他重重磕头,匍匐在地上。 三言两语间,殿内这些人已经明白了发生何事,朱皇后眼中划过抹异色,竟然真的是因为中毒没有救回来。 或许是因为做了坏事心里发虚,想要将事情快些掀过去,她抹了抹泛红的眼尾,叹息一声。 “贵妃你冷静一点,谁也没料到冬日会有毒蛇出现,还正巧是咬到了皇上。” “谁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步星若猛的转头嫉恨的瞪着她,然后突然在所有人都没预料中冲了过去,两手给了朱皇后一巴掌。 啪—— 场面一静。 朱皇后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右脸,她瞳孔微微增大,满是不可置信的望向步星若。 “步星若,你疯了不……” 啪—— 步星若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过去,她双眼青红布满红血丝,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疯狂偏执。 “你怎么这么恶毒,是你害死了皇上,是你!我要让你给皇上陪葬……” 她嘶吼一声如同厉鬼索命,然后死死掐住了朱皇后的脖颈,眼神凶狠满是刻骨的恨意。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也太令人震惊了,因此众人没反应过来,朱皇后顿时被掐的脸色涨红,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她双手死死扒住女子的手,长长的指甲陷入步星若的手背,想要将她的手给拉开。 “快,还不快把贵妃给拉开……”这时老平安王最先反应过来,眼前阵阵发黑,颤着声音下令。 然后立即有两个宫女上前去拉步星若,可她们碍于步星若的身份又不敢使力,唯恐伤到了她,眼瞧着手里的朱皇后已经翻白眼儿了。 这时是旁边的妍飞一把上前,一个用力将步星若给拽了过来,步星若踉跄几步差一点栽倒,又被妍妃一把给拽稳了身子。 “皇后娘娘您怎么样?” 香菱急匆匆扶住了朱皇后,眼眶都急红了,朱皇后捂着脖子大口呼吸着空气,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她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双眼愤怒的盯着步星若,哑着嗓音质问。 “宸贵妃,你这是做什么?要反了不成!” 殿内的其她人都被刚刚惊险的一幕吓了一跳,此时也都看向了步星若神情各异。 步星若被妍妃拉着,泪水簌簌顺着脸庞往下滑落,她满眼恨意的盯着朱皇后。 她字字泣血,愤怒大喊:“皇后,皇上为何被毒蛇,那蛇是你放在御花园中的,你因为皇上封了本宫为贵妃,害怕哪一天本宫抢了你皇后的位置,合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害死皇上。” “如此不管谁登基,你都是稳坐太后之位了,你真是太恶毒了。” 此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一块巨石掀起的惊涛骇浪,所有人都满是震惊的看向朱皇后。 朱皇后脸白了几分,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都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了。 “步星若本宫,本宫看你是得了失心疯,说的什么胡话。”她指甲嵌入掌心,竭力维持着平静。 “来人,贵妃怕是受到打击太大,神志不清了,还不将她带下去好好休息一番。” 两个宫女踟蹰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最终却并没有动。 这宫中便没有一个是傻子,如今皇帝驾崩了,太子之位却还没有定,最终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此时最好谁都不要得罪。 “还愣着干什么?本宫的话没听见吗 !”朱皇后气急,怒声大喊。 “等一下。” 老平安王这时开了口,他眼神沉沉的望着步星若:“贵妃这话所谓何意,你指证皇后害了皇上可有证据。” 朱皇后心里一个咯噔,他勉强扯起唇角:“叔公,你这是何意,你莫不是真的信了贵妃的话不成,她这情绪明显不对劲儿,明显就是神志不清了。” 老平安王并未说话,旁边的步星若一把推开妍妃,她神情恢复了平静之色,冷冷一笑。 “本宫可没疯,本宫清醒的很。” “本宫有证据。”她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下眼角,冲着老平安王福了福身。 “这件事怪我,皇上中毒后我就觉得有些蹊跷,我最是不信这后宫中会有什么巧合的事情了,于是便让人密密仔细查这件事,却真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御花园的另一个角落中,有另一条隐秘的小路也能通往那个梅花丛,本宫派去的护卫在那里发现了两个来不及清掉的脚印。” “当时那日可是正下着雪的,若是往日留下的,早已经被覆盖了,明显是刚刚有人去过梅花丛不久,当时皇上出事后,可是问过所有的人有没有人去过梅花丛,可没有人站出来,若是心中无鬼,为何不敢站出来。” 步星若吐字清晰,哪里有一点得了失心疯的模样,她眼神幽冷的望着朱皇后。 “本宫于是让人秘密排查,到底是何人去过那梅花丛,最后发现一个小宫女神色有异,抓过来盘问一番才知他是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心中慌乱,唯恐被人灭了口。” 第219章 遗书 朱皇后对上这眼神,心中恐惧不安越发的强烈了,直接告诉她不该再让步星落说下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最好。 可如今的形势,她若是开口制止那便显得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冷汗不知何时打湿了全身。 嘴唇微微颤抖着。 不会的。 她明明做的那么隐秘,而且做此事的人都已经被她秘密处死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小宫女本是御膳房送吃食的小宫女,当时中途恰巧身子不舒服,便在旁边假石那儿靠着休息一会儿,就正巧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平安王,不如将那宫女带上来,让她自己说吧。”步星若道。 平安王点头,沉着嗓音开口道。 “将那宫女带出来吧。” 他目光是沉沉的望着朱皇后,将她那慌乱收入,眼中心就是一沉。 闭了闭眼,怕是皇帝的死真的是有蹊跷。 殿内的其她嫔伴也被这一消息给震得不轻,一个个眼神复杂的望着朱皇后,都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朱皇后的手颤抖着。 此时血液逆流让她浑身冰冷,但反而却越发的冷静下来。 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绝不会认罪的。 很快,一个宫女便被带了过来。 宫女年纪不大,看起来约莫才十一二岁,应该是今年刚刚入宫不久的宫女。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吓得浑身哆嗦,颤巍巍的扑通一下跪下。 “奴婢采薇参见诸位娘娘,各位大人。” “你莫要怕,本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即可,绝不会罚你。”老平安王温和着嗓音开口,如同一个慈和的长辈。 小宫女抬头看了他一眼,对视上他这安抚的眼神,心中的慌乱似渐渐平息了下来,慌忙的点点头。 “奴……奴婢知道今日找奴婢来所为何事,那日奴婢看到一个太监往御花园梅花团里放了一团绿色的东西,当时发现是蛇的时候,奴婢吓了一跳。” “奴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教奴婢的管事嬷嬷说在宫中不要多管闲事,奴婢实在怕惹火烧身,太害怕了因此一直躲着,不敢出声。” 说到这里,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去:“可前几日皇上在御花园被毒蛇咬了,奴婢便想到了此事,顿时惶恐的不行,奴婢太害怕了,所以有人来问有没有人去过梅花团的时候,奴婢不敢站出来。”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太害怕了,奴婢不想死。”小宫女哭得浑身颤抖,眼中都是畏惧惊恐之色。 殿中的其他的老臣和妃嫔们一个个震惊的不行,有个老臣怒声吼道。 “那么重要的事情当时不说,如今才说,你知不知道这事关皇上!” 宫女被吼的浑身一个哆嗦,脸色煞白如纸,只是不断的在磕头:“奴婢……奴婢只是太害怕了。” “我本想着能够害皇上的人,怕又莫不是什么细作,不敢打草惊蛇,想着事情查出结果后再告诉皇上,哪想到最后调查出来竟是皇后所为。”步星若眼眶充血死死盯着朱皇后。 “昨日,我才从这小宫女给的线索中查到了钟翠宫一个负责洒扫的太监,那太监家中竟是戏班子,家里边养着很多的蛇,靠卖艺为生。” “而这太监正巧在皇上中毒那日的傍晚暴毙身亡,真是巧合。” “你胡说。” 朱皇后脸色很白,颤着声音反驳:“步星若,你这是陷害本宫,意欲何为!单单靠一个宫女几句话如何定本宫的罪,说不准她便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陷害本宫。” “老王爷,你们莫要信她的话,本宫宫里的确有一个暴毙的太监,但他是突然暴毙的,如何能扯到这件事上,如今死无对证,本宫是百口莫辩。” “皇后娘娘,那太监可不是暴毙身亡,而是中了砒霜。”旁边的陆宴礼突然开了口,他站了出来,冲着老平安王拱了拱手。 “昨日时,贵妃娘娘命危臣去了乱葬岗找到了那太监的尸体,如今是冬日,外面天寒尸体腐烂的缓慢,微臣便带了仵作一起去验尸。” “发现那太监唇瓣乌黑发紫,明显是中毒症状,再仔细一检查,他是被喂了大量的砒霜而死,而且我们在他尸友上发现了很多毒蛇牙印,那是陈年旧伤,还有一处明显是新伤刚刚被咬不久。” “微臣手中便有那仵作亲笔写的验尸策,以及他的是签字。”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那卷卷轴,双手递了过去。 立即便有太监拿起来递给了老平安王,旁边几位老臣也跟着过来看。 卷轴打开,里面内容清晰的映入眼帘,尤其是在看到最后那个落款的名字时,有人惊呼一声。 “竟然是魏仵作!”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有些讶异,若是此人,那这份证词便不可能作假了。 魏仵作,今年已经八十八岁高龄了,从十岁起便从事这一行业,为人清正廉明,在朝期间不知为多少人洗刷冤屈,还人清白。 受天下百姓爱戴,名声极佳。 在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平安王闭了闭眼,而后眼神冰冷的望向了朱皇后。 “皇后娘娘,你自己看看这份验尸策吧。”作者将手中的册子给了宫女,宫女又递到了朱皇后眼前。 朱皇后嘴唇惨白,哆哆嗦嗦几次才将册子拿了起来,看到上面那清清楚楚的内容时她瞳孔骤然缩了缩。 她死死咬着牙,拒不承认。 “不……就,就算那太监是中毒身亡,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本宫完全不知情,那不过是个太监罢了,死了,便被随便的扔了,谁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步星若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可是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是聪明的吧,当时可还从那太监身上搜到了一封信,清清楚楚写了您交代他做的事。” “这太监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可惜还是没有逃脱毒手。” 朱皇后心猛得一沉。 便见步星若又从袖子中掏出来一封信。 第220章 遗诏宣布 “平安王,这便是那太监给自己留下的保命书,他本是打算要送到家里去,防着有个万一拿出来保自己一命,却未想还来不及送出去,他便已经遇害了” 步星若将那封信纸展开递给了平安王,这封信用纸粗鄙,上面有的字写的也不对,明显写这封信的人识字并不多。 老平安王接了过来一字一句的看过去,场面顿时肃静下来,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结果。 在看完戏上的内容后,老平安王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拿着这封信的手都跟着颤抖。 是气的。 “皇后,你还有何话可说,当初真是我等瞎了眼,竟给皇上选了你这么一个毒妇为后!” 老平安王年轻时上过战场,如今老了也依然在朝为官,身上的气势自不是朱皇后能撑得住的。 朱皇后被他这凌厉带怒的眼神看到后退了一步,却依然死死撑着,强颜欢笑。 “叔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其他的大臣们也都望了过来,平安王也不废话,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你们都穿着看看吧。” 立即有太监接了过来,而后将那封信小心翼翼的递到其他大臣手中,大臣们一个个看完后,神情都凝重了几分。 其中一个大臣脾气暴躁,怒声开口:“毒后!你实在歹毒,竟然谋害皇上,这是好大的胆子!” “如此毒后,必须要凌迟处死!他们整个朱府满门都要陪葬。” 平安王也是冷冷的盯着朱皇后:“来人,皇后谋害皇上,证据确凿,废弃后位,先打入天牢,钟粹宫封宫,将所有伺候的下人一并打入天牢。” “在派遣御林军,现在便将整个朱府给围剿了,胆敢谋害皇上,此乃诛连九族,罪不容诛,所有人全都押入天牢!” 朱皇后身子一软,整个人浑身无力的瘫坐到了地上,她脸色惨白如纸。 “本宫没有,本宫没有害皇上,这是污蔑……” 两个御林军上起来抓她,朱皇后睚呲欲裂,赤红着双眼嘶声大吼:“滚开,都不许碰本宫,本宫可是皇后,是中宫主母!” 而在人群中的朱婕妤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浑身颤抖,她却是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注意到了也被牵连打入天牢。 “还不快把她给拉走。” 老平安王紧住着眉头,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毒后,心中满满都是对皇帝的愧疚。 当初这个皇后可是他和几位老臣一起为皇上挑选的,没想到竟选了这么一个毒后,间接害死了皇上。 “皇兄啊,我愧对于你啊。”他长长叹息一声,一滴老泪顺着脸庞滑落,背脊也弯了许多,整个人一瞬间老了许多。 “本宫是中宫皇后,是以后的太后,你们都不许碰本宫,否则本宫要将你们都砍了!”朱皇后被两个御林军拖着往外走去,这还在嘶声大叫。 整个人显得疯疯癫癫的,情绪不正常,尖锐的叫声渐渐的远去。 剩下的妃嫔们都心惊胆颤的。 都没料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人忍不住低低哭泣咒骂出声:“呜呜……这样的毒后,死不足惜。” “是啊,我早就觉得他看着变,假惺惺的不对劲,没曾想就做出这样恶毒之事,呜呜……皇上” 这一刻,妃嫔们满心都是对朱皇后的怨恨,皇上去了,他们后半生便只能去守皇陵了。 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尤其是那新入宫的五个才及笄之年的妃嫔更是哭得好不凄惨。 这时白谢安站了出来:“平安王,如今最重要的是储君之事,不知皇上是否立下遗诏。” 闻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转移了过来,如今皇上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更重要的谁继承皇位。 平安王点点头,叹息一声:“几日前皇上醒来时,本王便提议皇上写了立储君的诏书,没曾想竟还真的用上了。” “诏书是本王和高公公在旁亲眼看皇上所写,高公公, 你去把诏书拿出来吧。” 高来顺这才从地上站起身,因为在地上跪的时间长了,腿麻木身子一个趔趄,可他却完全顾不上了。 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他走到了床边跪下,伸手又摸上了床沿下的按钮,暗门弹开,里面露出了明黄色的圣旨。 他将那些明黄色的圣旨捧了出来,垂着头到了所有人眼前:“这便是皇上亲笔所写的立储诏书。” “念吧。” 霎时间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高来顺应是,而后便拉开了圣旨,朗声念了起来,声音清晰的在殿中传开。 “奉天承谕,皇帝诏曰,太子者,国之根本……特立皇五子为储君,钦此。” 步星若睫毛颤抖了一下,垂下了眼睑,脸上没有丝毫高兴,只是在那里不断的抽抽噎噎。 听到是皇五子时,平安王眉头蹙了一下,旁边另外几位老臣也是神情闪过抹异色。 有人开口道:“这圣旨拿过来我们看一下,必须要确保是皇上亲手所写。” 高来顺也没迟疑,将圣旨双手奉上,任由他们打量,但背脊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听到了如释重负的声音:“不错,这就是皇上的字迹段,断无可能认错。” 有人道。 “如此奉皇命,五皇子应该荣登大统。”老平安王事件落到了步星若身上,脸色威严开口。 “贵妃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要尽快准备着五皇子的登基大典。” 步星若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她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中毫无光彩,面色麻木。 她如同一朵枯萎凋零的牡丹,满脸的颓败之色,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中,都叹息一声。 道一句对皇帝深情。 老平安王见此总算有了几分欣慰之色,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对皇上的人做太后,他也不算愧对皇上。 也知道皇上在世时最是宠爱这位宸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