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冤家》 第1页 [现代情感] 《囍冤家 》作者:咕岛【完结】 简介: 1989年的陵澜县发生了3件让人意外的事。 1.百年笔庄于家娶了装裱作坊温家的女儿。 2.有县城第一才子+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新郎官于翔潜,被平平无奇的新娘温喜兰嫌弃了,还传闻要离婚。 3.于翔潜把离婚喊得震天响,可后来却死皮赖脸的去温家求着不走,说啥也得跟温喜兰过一辈子。 人精女主vs幼稚鬼男主,打打闹闹相互套路的日常。 第1章 领证 温喜兰站在县民政局门口往外张望,在稀稀拉拉的行人里寻找那个今天要跟她领结婚证的男人。 她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多点,匀称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高挑一些。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端正明媚的五官,没化什么妆,23岁的皮肤比用任何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脸都有弹性。 6月初的天气,风一吹,长长的裙摆和散着的秀髮像河边的垂柳一样摇曳生姿,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更显得她纯洁干净,似兀自开放在山间的幽兰。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机械錶,上海牌的,于家提亲送来的聘礼。除此之外还送来一台牡丹牌的收音机,说是留在「知兰堂」给父亲温贤听评书用。 「三转一响」四大件在1989年已经不算特别稀罕的东西,但像陵澜这样的小县城依旧很流行。 提亲时送来的聘礼确实不少,满满当当拉了一面包车。可让温喜兰好奇的是,直到今天该领结婚证了,她都还没见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于翔潜。 当然了,于翔潜在陵澜县绝对算个名人。 他是县城里最大的文房四宝铺子,同时也是齐城市域内第一笔庄——「祥宝斋」的唯一传人;还是全国知名山水画大家代远衡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长相,街头巷尾、男女老少人尽皆知的美男子。 有传言说,曾经有人为了见他一面专门从外地赶来,在祥宝斋附近的旅社里住了小半个月,还从祥宝斋买走了上百支毛笔,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一睹真容。 温喜兰觉得这传言就是个笑话,于翔潜再帅,还能帅的过当红歌星费翔? 她听着关于于翔潜的各种传言,越品越觉得他像个江湖骗子,遮遮掩掩不露真容,云里雾里的。 想到这儿,温喜兰不禁觉得好笑,对于翔潜充满了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妈妈,你看小汽车!跑的真快!」 不远处的百货商店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指着路上疾驰而过的小轿车惊奇的喊道。 温喜兰也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陵澜这样的县城里,小轿车还是稀罕物,据说只有县里的干部才能坐。县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拿钱托人也买不来新式的小轿车。 就在她看的出神… 温喜兰站在县民政局门口往外张望,在稀稀拉拉的行人里寻找那个今天要跟她领结婚证的男人。 她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多点,匀称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高挑一些。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端正明媚的五官,没化什么妆,23 岁的皮肤比用任何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脸都有弹性。 6 月初的天气,风一吹,长长的裙摆和散着的秀髮像河边的垂柳一样摇曳生姿,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更显得她纯洁干净,似兀自开放在山间的幽兰。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机械錶,上海牌的,于家提亲送来的聘礼。除此之外还送来一台牡丹牌的收音机,说是留在「知兰堂」给父亲温贤听评书用。 「三转一响」四大件在 1989 年已经不算特别稀罕的东西,但像陵澜这样的小县城依旧很流行。 提亲时送来的聘礼确实不少,满满当当拉了一面包车。可让温喜兰好奇的是,直到今天该领结婚证了,她都还没见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于翔潜。 当然了,于翔潜在陵澜县绝对算个名人。 他是县城里最大的文房四宝铺子,同时也是齐城市域内第一笔庄——「祥宝斋」的唯一传人;还是全国知名山水画大家代远衡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长相,街头巷尾、男女老少人尽皆知的美男子。 有传言说,曾经有人为了见他一面专门从外地赶来,在祥宝斋附近的旅社里住了小半个月,还从祥宝斋买走了上百支毛笔,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一睹真容。 温喜兰觉得这传言就是个笑话,于翔潜再帅,还能帅的过当红歌星费翔? 她听着关于于翔潜的各种传言,越品越觉得他像个江湖骗子,遮遮掩掩不露真容,云里雾里的。 想到这儿,温喜兰不禁觉得好笑,对于翔潜充满了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妈妈,你看小汽车!跑的真快!」 不远处的百货商店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指着路上疾驰而过的小轿车惊奇的喊道。 温喜兰也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陵澜这样的县城里,小轿车还是稀罕物,据说只有县里的干部才能坐。县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拿钱托人也买不来新式的小轿车。 就在她看的出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急剎车,迎着小轿车的面儿停住一辆面包车,小轿车里下来个人跑过去跟面包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末了还主动握手,挥手说再见。 眨眼的功夫,面包车就开到了温喜兰的眼前,不过车上的司机似乎有点什么毛病,停车的时候非要来来回回把车身与台阶标到完全平行,才踩了剎车熄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温喜兰突然觉得这辆面包车有些眼熟。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身形修长笔直,三七分的头髮蓬松干净,鼻樑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儒雅中透着几分清冷。 男人关了车门便目空一切的往民政局这边走,好像完全看不见年轻姑娘们投过去的兴奋目光。 他是擦着温喜兰的肩膀过去的,根本没正眼瞧温喜兰一眼,好像她不存在。 温喜兰无语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继续四下寻找于翔潜。 「你是温喜兰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温喜兰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神经病。 「你是谁?」温喜兰莫名其妙的问。 男人听她这样问,眼神闪了闪,而后站到离她一米的距离,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来回打量她。 温喜兰非常讨厌他这个眼神,便用同样的方式打量回去,男人被她看的立马奓了毛。 「知兰堂也是百年老店书香门第,温老爷子没教过你,这样打量人很不礼貌吗?」 温喜兰直接被他气笑了,究竟是谁上来就跟挑货似的打量人?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比他一米八多的个子还大。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能准确报出她家店的名字,知道她家姓温,还能准确说出她的名字,再看看那张长相出众的脸,温喜兰对他的身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但是温喜兰并不打算直接报出他的名字,从见他第一眼,温喜兰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很是自负,她若这会儿就说出他的名字,对方还不得膨胀的上天? 「知道知兰堂,」温喜兰假装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顿了一会,而后又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你是倒卖国画的贩子?或者想弄一些赝品来装裱拿出去骗人?」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抽抽嘴角冷冷道:「我不是什么投机倒把份子,我是祥宝斋的于翔潜。」 他亮出身份以后,扶了一下眼镜,人也站的更直了,孔雀开屏似的显摆自己的美貌。 「哦——,」温喜兰恍然大悟的道,看都没看他一眼,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吃惊。 她方才便已经猜出了这人是于翔潜。 「那还真是我不识相了,对不起。」温喜兰没什么诚意的耸耸肩。 于翔潜彻底被她惹毛了,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硬挤出个笑容,道:「温喜兰,你是故意的吧?」 温喜兰一脸无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于翔潜吃瘪,单手叉腰,另一只胳膊举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她。他这个站姿温喜兰很熟悉,上学的时候老师们教训人都是这副样子。 温喜兰突然记起来,于翔潜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齐城师专的老师,据说还是特聘的,教国画。 温喜兰最讨厌被老师各种唠叨,她读书时成绩不算突出,就在齐城师专读了个大专,美术教育系。毕业后学校也给分配了工作,在县里一家礼盒包装厂做美工。 但是温喜兰对这份工作没什么兴趣,她的兴趣都在书画装裱上。 「…温老爷子给你取名叫喜兰,我看是取错了。俗话说喜画兰,怒画竹,你虽然叫喜兰,可真是没一点兰花的舒展自在,反而牙尖嘴利会气人,我看竹笋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他老夫子一样说了一堆,温喜兰就听见了这几句,只觉得有只翅膀不太好的老蜜蜂在她耳边不断「嗡嗡嗡」的飞,让她心烦。 「你今天来民政局就是为了说我配不上喜兰这个名字的?」温喜兰直接打断他,她很讨厌于翔潜这股好为人师的劲儿。 「你以为是我想来的?」于翔潜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太多话憋的,还是民政局这个特殊的地方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提起结婚这茬,温喜兰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事情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她在一个下雨天去给顾客送装裱好的画,路上遇着个摔倒起不来的老大爷,她心一软就把人扶起来蹬着自行车给送进了医院。 本来她以为这个事也就翻篇了,谁知十几天以后,那位老大爷突然跑到知兰堂来裱画。先是山水,后又拿来很多幅花鸟,其中还有两幅墨兰图。 老大爷拿来的画很是不俗,笔墨、着色、布局、意境都是上品。 父亲温贤裱了大半辈子的画,本来也是个爱画的人,自然对那位老大爷拿来的画赞不绝口。一来二去两位老人家就成了朋友,而且越聊越投机。 直到上个月,父亲突然跟温喜兰提起要她跟祥宝斋的于翔潜结婚,她这才知道那位被她送到医院的老大爷是于千山,也就是「祥宝斋」的当家人。 跟一个完全不了解不认识的人结婚,温喜兰当然不愿意。可自打温喜兰拒绝了父亲的提议之后,他的身体突然就不好了,三天两头生病,一句话说不好就得捂住胸口回床上躺着。 起初温喜兰知道父亲是在装病,可最近个把月老头总是这样,温喜兰就慌了。 她母亲走的早,父亲一个人将她拉扯成人,家中也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最后温喜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后没几天,于家就找了媒人上门提亲了。 如今看着于翔潜的这个态度,温喜兰猜测他对这门婚事肯定也是不情愿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温喜兰很想顺着他的话说一句『既然你不愿意,咱们就一拍两散各自回家好了』,这样回到家也好跟父亲交差,人家于翔潜不愿意娶她,她也没办法。 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毕竟婚姻不是小事,父亲装病一个多月逼着她嫁给于翔潜,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打发过去? 眼下意气用事,回头真把父亲气出个好歹来,温喜兰可承受不了。 见她不说话,于翔潜也沉默了几秒。而后又瞥她一眼,咕哝道:「也不知道我爸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小土豆,要个头没个头,要长相没长相!」 「小土豆?」温喜兰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上来。第一次见面就随意评判别人的外貌,还对她的名字说三道四,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优越感。 「于翔潜,我不管别人怎样把你捧成一朵花,可在我看来,你这个人实在差劲的很!你自大的嘴脸简直比最小的小土豆还要丑!」 「什么?」于翔潜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他。 自大?他是代远衡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今年虽然才 29 岁,可一张画已经是千金难求。 至于长相就更不用多说了,迷恋他的姑娘没有上万也有八千。自打读初中开始,他收到的情书都是用麻袋装的。 「你说我自大?」于翔潜一脸不屑的看着她,端出十二分傲慢的态度。 「那你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你妈没教过你应该怎么为人处世吗?你是跟着莽夫土匪长大的?」 「骂人是吧?」温喜兰气得直接把手包拍在地上,眼圈已经红了。于翔潜一句话连踩了她两次底线,把她最亲的两个人都给骂了,包括早早离开她的妈妈。 「哦,也对,」偏偏于翔潜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见她生气反而得意起来:「你都是这副不讲礼貌的样子,你爸妈又能是多有修养的人?我看温老爷子在书画装裱届也是徒有虚名…」。 温喜兰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直接狠狠一脚踩在于翔潜的脚尖上,对方痛的捂住嘴闷声叫了起来。 「啊——!」 等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脚时,温喜兰依旧觉得不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跳起来,用头顶撞在于翔潜的下巴上,对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镜也差点掉地上,还疼的不管不顾的大叫了好几声,看得周围的人都张大了嘴巴。 温喜兰双臂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于翔潜捂住嘴两眼含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似乎还想对她说教,可已经完全没了刚才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个婚,我不结了!」最后,于翔潜含混不清的扔下一句话,捂着嘴就往外面走。 「不结就不结,正好!」温喜兰捡起自己的包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可刚走出去二十多米,温喜兰又停住了。今天要是不跟于翔潜领结婚证,回家怎么跟父亲交代? 就算把于翔潜刚才的话背一遍给父亲听,他能相信吗?他至始至终都沉浸在「画如其人,人如其画」论断里。 父亲那句「一个人当着你的面或许可以伪装本心,可在画里他伪装不了。人的心若是不纯净,他的画肯定也是脏的,而于翔潜的本心绝对干净」,跟电量不足的老收音机一样一直响在她耳旁。 温喜兰无助的嘆了口气,确信自己没办法让父亲改变主意。 想到这里,她不争气的回头看了一眼。 巧的是,于翔潜也停住脚步在回头看她,那双眼,愤怒中夹杂着仇恨,还有和她一样的无助。 嗯…他确实不是个善于伪装本心的人。 于翔潜此刻的心情也糟糕透了,他完全不想跟这个温喜兰结婚,方才说出那样难听的话,目的就是想气走温喜兰。 可是,可是如果不娶温喜兰的话,他的香雪怎么办?还有翠影、秋月、夕颜…通通会被赶出家去流落街头…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用充满恨意的眼睛对视了两分钟,而后同时转身往民政局里走去。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1-03 写一个关于国画、文房四宝、书画装裱的喜剧爱情故事,请大家多多鼓励我哦! 第2章 喜宴 「开——席——喽!」 随着透亮的一嗓子,十几个繫着红围裙的男人,手里托着装满硬菜的大盘子,一脸喜气走进了宽敞的老四合院。 头鸡、二鱼、三丸子,图个吉利、富足、圆满的好寓意。 今儿是阳历6月10号,农历5月初7。老黄历说,宜嫁娶。 温喜兰穿了一身大红旗袍,头髮盘了起来,簪了红玫瑰满天星花束,上了妆的脸少了几分少女灵动,多出些成熟稳重。 于家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做事风格比较传统,坚持认为结婚这样大喜的日子就该穿喜庆的红色,旗袍最合适。于家二老看不惯西洋风格的白色婚纱,温贤也是。 「嗨,我说于叔,今儿是你家于翔潜娶媳妇,咋就看见新娘子,没看见新郎官呢?」一个吃的满嘴是油的中年男人冲着正堂位置直嚷嚷。 「说的是呢!」一个中年妇女也跟着附和:「新娘子长得周正讨喜,面相一看就是旺夫的!新郎官本来就长得俊,县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大喜的日子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咋少了半边儿?」 本来闹哄哄的院子,被两人一问,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所有人都只顾着大快朵颐,毕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常就算过年也吃不上这么丰盛的酒席,谁也没在意新娘旁边没新郎。 再说了,谁家结婚是一个人?一个人能叫结婚?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正堂的当家人于千山,转而又瞥向新娘温喜兰。 于千山的脸色不好看,家里的独苗结婚,这是「祥宝斋」的喜事,更是于家的大喜事,可于翔潜这小兔崽子偏偏不给他省心。于千山拉着脸,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听院子里又有人起闹。 「别不是昨个晚上提前入了洞房,今天下不来床了吧?!」 他这句话一落下,于千山腾的就站起来了。 于家在陵澜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举人,这附近十几个县市的宣纸、砚台、墨汁墨块几乎全是祥宝斋在供应。 陵澜附近有句老话:再穷的人家家里也能翻出一筐祥宝斋的文房四宝。 有人在于家的喜宴上说这样的浑话,那不是往于千山脸上泼洗脚水吗? 眼看老爷子一脸铁青的从正堂走出来,满院宾客都紧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开——席——喽!」 随着透亮的一嗓子,十几个繫着红围裙的男人,手里托着装满硬菜的大盘子,一脸喜气走进了宽敞的老四合院。 头鸡、二鱼、三丸子,图个吉利、富足、圆满的好寓意。 今儿是阳历 6 月 10 号,农历 5 月初 7。老黄历说,宜嫁娶。 温喜兰穿了一身大红旗袍,头髮盘了起来,簪了红玫瑰满天星花束,上了妆的脸少了几分少女灵动,多出些成熟稳重。 于家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做事风格比较传统,坚持认为结婚这样大喜的日子就该穿喜庆的红色,旗袍最合适。于家二老看不惯西洋风格的白色婚纱,温贤也是。 「嗨,我说于叔,今儿是你家于翔潜娶媳妇,咋就看见新娘子,没看见新郎官呢?」一个吃的满嘴是油的中年男人冲着正堂位置直嚷嚷。 「说的是呢!」一个中年妇女也跟着附和:「新娘子长得周正讨喜,面相一看就是旺夫的!新郎官本来就长得俊,县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大喜的日子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咋少了半边儿?」 本来闹哄哄的院子,被两人一问,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所有人都只顾着大快朵颐,毕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常就算过年也吃不上这么丰盛的酒席,谁也没在意新娘旁边没新郎。 再说了,谁家结婚是一个人?一个人能叫结婚?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正堂的当家人于千山,转而又瞥向新娘温喜兰。 于千山的脸色不好看,家里的独苗结婚,这是「祥宝斋」的喜事,更是于家的大喜事,可于翔潜这小兔崽子偏偏不给他省心。于千山拉着脸,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听院子里又有人起闹。 「别不是昨个晚上提前入了洞房,今天下不来床了吧?!」 他这句话一落下,于千山腾的就站起来了。 于家在陵澜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举人,这附近十几个县市的宣纸、砚台、墨汁墨块几乎全是祥宝斋在供应。 陵澜附近有句老话:再穷的人家家里也能翻出一筐祥宝斋的文房四宝。 有人在于家的喜宴上说这样的浑话,那不是往于千山脸上泼洗脚水吗? 眼看老爷子一脸铁青的从正堂走出来,满院宾客都紧张了,手里的筷子,举起的酒杯又悄悄放了回去,方才说浑话的人脸都吓白了。 「您也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温喜兰不慌不忙的也跟着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的跟在于千山的身后,冲着脸白的男人温声道:「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多喝两杯少说两句,您要是不满意,一会儿我替于翔潜多敬您两杯酒就是了。」 来吃席的人里不乏眼皮子活的,眼看新娘子亲自铺台阶,哪能不接着?今天满院子的宾客,不给谁面子也得给新人面子。 而且这面子,于千山也得给。 「对对对!新娘子说的对!咱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于家办喜事,咱们都跟着沾光了,来来来,都端起酒,咱们一起敬于叔一杯!祝新人白头到老,祝于家生意兴隆!」 于千山明显被突然转变的情况弄得有点懵,憋了一肚子的火是不能发了,满院子的人敬酒,唯独他两手空空。 「爸,您的酒。」温喜兰把满杯的酒递进他手里。 连干三杯以后,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于千山也和颜悦色的回到座位上。 温喜兰则在媒人大姐的陪同下去给宾客们敬酒。 几桌走下来,长辈们对她赞不绝口,同辈的女人们也愿意拉着她多说几句,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常走动的亲戚。 当走到靠中间一桌的时候,一位高个子男人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我说弟妹,你刚才可是说了,要替于翔潜多敬我两杯酒,轮到我们这桌了,你可别怯场!」 温喜兰仔细一看,正是刚才说浑话的男人,没想到方才被老爷子吓得不敢吭声,这会儿见她身后没了撑腰的,又要蹬鼻子上脸了,完全不记得刚才是谁帮着解围。 「我说李三两,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不等温喜兰说话,媒人大姐先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警告道:「你要是再找茬,小心那边于叔把你打出去!」 「大喜的日子哪有打人的?喜酒嘛当然得多喝几杯!」李三两梗着脖子反驳,转而又换了个笑脸看向温喜兰:「你说是吧,弟妹?」 眼见他又要没个分寸,一旁的中年妇女用力拉他一把:「行了孩他爸,你今天又喝多了,可别丢人现眼!」说罢妇女一把他推到后面,拉着温喜兰的手满脸歉意的道:「弟妹,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一沾酒就爱胡说!」 「谁胡说?说谁呢?你看哪家妇女这么褒贬自家老爷们儿的?」李三两瞪起眼将妇女一把推了个趔趄,惊得一圈儿人一阵唏嘘。 媒人大姐连忙把温喜兰护在身后,撸起袖子要跟他撕扯。 「大姐,瞧你吓得,」李三两偏偏又换了一张笑脸:「刚刚就说了,喝喜酒不带打架的。你让开,我就跟弟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咱老爷们儿还能跟女人家动手?」 温喜兰冷眼看着已经半醉的李三两,心想这话说的,好像刚才差点把自己老婆推在地上的是别人? 「让他说吧,」温喜兰从媒人大姐身后走上前,今天是她嫁进于家的第一天,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不想躲在别人身后过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李三两竖起大拇指:「弟妹是个爽快人,一看就是女中豪杰!」说着又要上前拉温喜兰的胳膊。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温喜兰伸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正好挡在她跟李三两中间。 李三两先是一愣,随即嬉皮笑脸的道:「对,弟妹说的对。你既然嫁给了于翔潜,以后咱们都没外人,我跟你说几句不见外的话!」 他说着打了个酒嗝,半醉的一双眼,恍恍惚惚的打量着正堂的二层青砖小楼和院子中间硕大的金鱼池、太湖石假山,貌似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我跟你说,弟妹,你嫁错人了!」 第3章 比酒 李三两的话一出,媒人先不干了,「李三两!你给我闭嘴!」 「没关系,大姐,你让他把话说完。」温喜兰面色如常,把大姐拉开。 「瞧瞧,你先心虚了!」李三两坏笑着瞥向媒人,然后又凑过来一脸惋惜的道:「弟妹,你说你嫁给于翔潜图什么?图他的人?可他自己结婚,来都不来,你知道为啥不?」 温喜兰淡淡的瞧着他,没接话。 「你哥我也是男人,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他今天不来,只能说明他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你,他想娶的人不是你!他长得再好看,心里没你都是白搭!」 周围一圈人听的都瞪大了眼,吃惊的看看半醉的李三两,又躲闪的看向温喜兰,目光里透着几分同情。 不过李三两的这些话,温喜兰听了根本没啥感觉,她结这个婚不是因为喜欢于翔潜,相反的,她觉得于翔潜很讨人厌。 「你要是贪图于家的钱,」李三两又凑了过来:「那你肯定也走眼了!现在的于家可不是旧社会的于家,看着深宅大院做着买卖,我跟你说,内里早就空了,现在他们家也就是驴屎蛋外面光…」。 「李三两!你给我闭上臭嘴!」媒人终究听不下去了,端过桌上的茶水泼在李三两的脸上,对方一个激灵醒了几分酒。 但温喜兰的心里起了疙瘩,照李三两的话,她嫁给于翔潜,就是既图财又图色?进了于家的门是妥妥的高攀? 气归气,她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望了一眼周围人的神情。这些人个个都骂李三两胡说,可眼里心里又何尝不是跟李三两一样的主意? 想到这里,温喜兰不禁在心里冷笑,今天要是不堵住李三两的嘴,以后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编排自己! 「李三两你是脸皮痒了吗?」媒人大姐的袖子再次撸了起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温喜兰忙上前拉住媒人大姐扬起来的手,「说好的多敬两杯酒,李大哥说的都是玩笑话,大家就当玩笑听听算了,别动气。」 一旁看热闹的宾客见状,也忙上前把媒人拉开。 温喜兰走到桌子前,将两瓶白酒拿过来,笑着对李三两道:「今天李大哥是真没把我当外人,这酒得敬,必须让李哥喝个痛快!」 看见… 李三两的话一出,媒人先不干了,「李三两!你给我闭嘴!」 「没关系,大姐,你让他把话说完。」温喜兰面色如常,把大姐拉开。 「瞧瞧,你先心虚了!」李三两坏笑着瞥向媒人,然后又凑过来一脸惋惜的道:「弟妹,你说你嫁给于翔潜图什么?图他的人?可他自己结婚,来都不来,你知道为啥不?」 温喜兰淡淡的瞧着他,没接话。 「你哥我也是男人,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他今天不来,只能说明他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你,他想娶的人不是你!他长得再好看,心里没你都是白搭!」 周围一圈人听的都瞪大了眼,吃惊的看看半醉的李三两,又躲闪的看向温喜兰,目光里透着几分同情。 不过李三两的这些话,温喜兰听了根本没啥感觉,她结这个婚不是因为喜欢于翔潜,相反的,她觉得于翔潜很讨人厌。 「你要是贪图于家的钱,」李三两又凑了过来:「那你肯定也走眼了!现在的于家可不是旧社会的于家,看着深宅大院做着买卖,我跟你说,内里早就空了,现在他们家也就是驴屎蛋外面光…」。 「李三两!你给我闭上臭嘴!」媒人终究听不下去了,端过桌上的茶水泼在李三两的脸上,对方一个激灵醒了几分酒。 但温喜兰的心里起了疙瘩,照李三两的话,她嫁给于翔潜,就是既图财又图色?进了于家的门是妥妥的高攀? 气归气,她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望了一眼周围人的神情。这些人个个都骂李三两胡说,可眼里心里又何尝不是跟李三两一样的主意? 想到这里,温喜兰不禁在心里冷笑,今天要是不堵住李三两的嘴,以后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编排自己! 「李三两你是脸皮痒了吗?」媒人大姐的袖子再次撸了起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温喜兰忙上前拉住媒人大姐扬起来的手,「说好的多敬两杯酒,李大哥说的都是玩笑话,大家就当玩笑听听算了,别动气。」 一旁看热闹的宾客见状,也忙上前把媒人拉开。 温喜兰走到桌子前,将两瓶白酒拿过来,笑着对李三两道:「今天李大哥是真没把我当外人,这酒得敬,必须让李哥喝个痛快!」 看见酒,李三两刚才被媒人泼醒的几分醉意又全跑了,满脸堆笑的去拿杯子。 「弟妹敬的酒,我必须喝。弟妹说怎么个喝法,我奉陪到底!」 温喜兰瞧了一眼他摆到桌面上的三两一只的玻璃杯,冷哼一声,直接把酒瓶推到了李三两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一看李哥就是海量,您一米八几的个子,就是装水也得比别人多两桶,这瓶白酒也就是熘熘缝。」 李三两看着手里刚开盖的酒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瓶吹?」他迟疑的望向温喜兰。 温喜兰笑容明媚:「李大哥是海量,得让您喝痛快,我也奉陪到底!」 「啥?」 她刚说完,一圈人都懵了,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我说喜兰,差不多得了,52 度的老白干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瓶能灌醉一头牛!」媒人见状赶忙上来劝阻:「李三两就是长了张臭嘴,街坊邻里都知道的,一沾酒更是浑的连亲爹都不认,你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大喜的日子,喝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划算!」 「大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见有人上前阻拦,李三两更来劲了,以为她要给新娘子找台阶下,所以打心眼里认定了温喜兰酒量不行爱说大话,想看新娘子醉酒出丑的邪恶念头压都压不住。 「都闪开!刚才弟妹当着大伙儿面儿说了,不用杯子,就要一人一瓶的喝!谁阻拦谁就是不给新人面子!」李三两瞪起了眼,声音也高上去,引的旁桌的客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李三两!」媒人声音比他还大:「胡闹也不分场合!他婶子赶紧把你家男人摁回家去!」 躲在一旁的妇女见状,才要上前劝阻,却被李三两一眼给瞪了回去。 媒人急的要去找于老爷子,却被温喜兰拉住。 「大姐,你放心,我有数。」温喜兰拍拍她的手背,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而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过桌上的白酒,一仰头喝了起来。 52 度老白干,头三口咽下去,嗓子里跟起火一样,辣的人浑身收紧。可三口过后,粮食的醇香裹着白酒的厚重,灌的人通体爽利。 温喜兰一口气喝下去半瓶,擦了一下嘴,挑衅的望了一眼已经傻眼的李三两。 「该你了!」 李三两没想到新娘子这么敢喝,面上已经露怯,可这时候后悔晚了,几十口子人都盯着他,脸得要。他一扬脖子也咕咚咕咚灌酒,才喝了五六口就呛的弯下腰咳嗽起来。 这下男宾客们不干了,开始起闹挖苦李三两。 「还不如个女人!李三两,我看你打今天开始把酒戒了,三两改成没两吧,不然以后这张脸得弄块花布遮上,羞于见人!」 「我这儿有块现成的!」接话人说着便把一块油乎乎的抹布扔了过来,大笑着道:「给你一块遮羞布!快戴上!」 围观的宾客哄堂大笑起来。 李三两气红了眼,直起腰恶狠狠的望着哈哈大笑的人,最后又剜了温喜兰一眼,仰起脖子继续灌酒,谁知才灌了半瓶,整个人突然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众人一声惊唿,李三两的老婆才要过去扶,就见他捂着脸突然笑起来,还不忘指着温喜兰道:「有本事你把这一瓶都喝下去,你要是还能站着,我就给你磕头!」 他这是想拉着温喜兰一块出丑。 不过温喜兰一开始就料到了他没什么酒量,喜宴不过半就能把自己喝的胡说八道的人,能有多少量?就这样的人还敢跟她这个喝不醉的人叫板? 「我不用你磕头,」温喜兰面色如常,淡声道:「这一瓶我肯定会喝完,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得让你记住,别用你半醉半醒的脑子去评判别人。不过你那些话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也算是个敞亮人,要是背过脸去胡乱编排,那才真是自己把脸丢在地上让万人踩,头上顶的是块木头!」 温喜兰爽快的把剩下半瓶酒也灌了下去,周围的人扯着嗓子叫好。 「今天亲戚朋友们都做个见证,以后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就是自己踩自己的脸!」 她这话说的有深意,看向众人的目光也凌厉起来,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越是心虚的,叫的越响亮。 躺在地上的李三两拉着温喜兰出丑的计划落空,为了挽回面子还要起来接着跟温喜兰比喝酒,只是起了好几次都又摔了回去,最后干脆满地爬着找温喜兰,引得看热闹的哈哈大笑。 尖锐的笑声刺激了李三两,他看准温喜兰的红色旗袍就扑过来要抱她的腿,惊的温喜兰忙把椅子拉过来挡住。 讲道理、比酒量她都不怕,可一米八多的醉汉大庭广众之下耍下流,她始料未及。 就在一众人都手忙脚乱的时候,震天响的炮仗声突然雨点似的砸进了耳朵。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三两也不撒泼耍赖了,眼睛直勾勾朝大门口望过去。 第4章 拆家新郎 祥宝斋的大门是跟门头房一起的,最东边还留了个一米多宽的角门。 门头统共三大间,二层还起了矮阁楼,平时当仓库用。 为了今天的喜宴,于家把中间屋里的柜檯货架全撤了,墙上的门都敞开,通透的能一眼望见外面的大街。 只见大门口,红色炮仗皮雪片一样落下,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胸前别着红花的年轻男人正挑着长杆放的欢。 他身形修长,三七分的头髮打过摩丝梳的锃亮,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清冷的书生气。身后还站了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每个人都拿着乐器,手风琴、小号、鼓、笛子…离他最近的是个微胖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话筒。 看架势,跟要开演唱会一样。 「于翔潜!臭小子你还知道来!」宾客中间让出一条道,于千山气沖沖的走了出来。 于翔潜见状忙把还在响的炮仗一甩挡在面前,誓要与老爷子保持安全距离。 「我可没说要到你家去!」炮仗声刚响完,于翔潜就接过话筒,字正腔圆的道。 「你给我滚过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于千山气得往周边打量一圈,像在找趁手的傢伙,最后干脆抬起腿要脱鞋,临了像是想起来身后还有满院子宾客,连忙放下脚,拍拍衣服站直身子,煞有介事的指着于翔潜:「不肖子孙!」 「父慈子才孝!」于翔潜毫不退让,扔掉挑炮仗的杆子,指着人群中的温喜兰道:「你非要我娶她,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问她一句,温喜兰你对我有感情吗?了解我吗?」 众人纷纷看向温喜兰,温喜兰直接被问懵了。不是爷俩对峙吗?这么快就把自己也拉进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温喜兰回神的工夫,于翔潜嘆了口气道:「她现在恐怕连我的名字是哪三个字都还没弄清楚,更别说对我有感情!」 「今天我就把话撂下,我于翔潜,和温喜兰根本就是谁也不喜欢谁,领结婚证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哪有什么感情?是我爹硬要逼着我们结婚,他这是典型的包办婚姻!」 「既然没感情,早晚都得离婚。我们俩根本也培养不出什么感情。」于翔潜斩钉截铁:「三个月之内,我俩肯定得离!所以打今天起,我就搬出去住了,啥时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祥宝斋的大门是跟门头房一起的,最东边还留了个一米多宽的角门。 门头统共三大间,二层还起了矮阁楼,平时当仓库用。 为了今天的喜宴,于家把中间屋里的柜檯货架全撤了,墙上的门都敞开,通透的能一眼望见外面的大街。 只见大门口,红色炮仗皮雪片一样落下,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胸前别着红花的年轻男人正挑着长杆放的欢。 他身形修长,三七分的头髮打过摩丝梳的锃亮,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清冷的书生气。身后还站了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每个人都拿着乐器,手风琴、小号、鼓、笛子…离他最近的是个微胖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话筒。 看架势,跟要开演唱会一样。 「于翔潜!臭小子你还知道来!」宾客中间让出一条道,于千山气沖沖的走了出来。 于翔潜见状忙把还在响的炮仗一甩挡在面前,誓要与老爷子保持安全距离。 「我可没说要到你家去!」炮仗声刚响完,于翔潜就接过话筒,字正腔圆的道。 「你给我滚过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于千山气得往周边打量一圈,像在找趁手的傢伙,最后干脆抬起腿要脱鞋,临了像是想起来身后还有满院子宾客,连忙放下脚,拍拍衣服站直身子,煞有介事的指着于翔潜:「不肖子孙!」 「父慈子才孝!」于翔潜毫不退让,扔掉挑炮仗的杆子,指着人群中的温喜兰道:「你非要我娶她,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问她一句,温喜兰你对我有感情吗?了解我吗?」 众人纷纷看向温喜兰,温喜兰直接被问懵了。不是爷俩对峙吗?这么快就把自己也拉进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温喜兰回神的工夫,于翔潜嘆了口气道:「她现在恐怕连我的名字是哪三个字都还没弄清楚,更别说对我有感情!」 「今天我就把话撂下,我于翔潜,和温喜兰根本就是谁也不喜欢谁,领结婚证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哪有什么感情?是我爹硬要逼着我们结婚,他这是典型的包办婚姻!」 「既然没感情,早晚都得离婚。我们俩根本也培养不出什么感情。」于翔潜斩钉截铁:「三个月之内,我俩肯定得离!所以打今天起,我就搬出去住了,啥时候离了婚我再回家,我跟温喜兰永远是陌生人!」 「兔崽子你再说一遍!」于千山一把脱了脚上的鞋就去追儿子,一直躲在后面的于母这才慌忙冲出来去拉老伴。 「哎呀,儿子年轻不懂事,你也跟他一般见识?」 「年轻?他今年都 29 了!还在师专当了 3 年的老师!他这叫生性顽劣!」于千山不管老伴的劝阻,趿着一只鞋就往外跑。 原本大家听新郎官说那样的话,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温喜兰身上,等着看她的反应。这会儿父子俩突然打起来,宾客们又伸长脖子想看爷俩的热闹,推搡着往外走,把温喜兰也给挤了出来。 一出来才发现紧挨着祥宝斋西边的门头房上也缠着大红的绸子,中间一块鎏金横匾:祥宝斋分号。门两旁还写着「今日开业,日进斗金」的对联。 「嘿!好字!一看就知道是于翔潜提的匾!跟祥宝斋的一样!」人群里有人吼了句。 「没错!」早已跑到分号门口的于翔潜指指身旁的「今日开业」,神气的道:「欢迎亲朋好友来『祥宝斋分号』喝杯开业喜酒,今后来这里买东西给你们半价。同学们,」他朝那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挥挥手:「奏乐!」 「来来来!奏乐,奏乐!」刚才拿话筒的微胖姑娘也起劲儿的招唿大家奏乐。 「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于千山是真的动气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直接扔了手里的鞋去砸儿子。 「死丫头你给我滚回来!」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推搡着挤到前面去抓那个微胖姑娘。 「翔子哥救我!我妈要打我!」那姑娘便绕着于翔潜躲。 奏乐声、叫喊声、起闹声,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温喜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脑仁儿疼,她想过这场婚礼肯定会不顺利,甚至还想过自己会跟于翔潜当着宾客的面又打起来。可怎么也没料到最后打起来的竟然是于家父子。 就在她打算退出这场闹剧先回家歇着的时候,就见于翔潜闪躲之间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桿子上,眼镜直接掉地上了,可他依旧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躲着跑,好巧不巧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差点撞到他。 温喜兰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想参加婚礼就不参加,可别闹出人命来。 「爸,我去看看。」温喜兰扶了一把还在气头上的公公,道。不曾想却被公公于千山一把拉住。 「不用管他!」 「可,可他眼镜掉了,又差点被车撞到,很危险。」温喜兰担忧的道。 没想到老头直接冷哼一声,咬着牙道:「他根本不近视!戴那副眼镜就是为了好看!臭美!」 温喜兰直接懵了:「啥?!」 没等她的脑子转过来,就又听于千山喊道:「兔崽子你听着!你开八十个祥宝斋分号我都不管!可媳妇只能娶这一个!」 直到太阳快落山,闹哄哄的婚礼才结束,家里总算安静下来。 温喜兰和于翔潜的新房被安排在堂屋的西边第一间。正屋总共有五间,除去中间的客厅,东边两间是公婆住,西边两间给新人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温喜兰换下红旗袍和高跟鞋,穿了身舒适的红色套裙,又把盘发上的红玫瑰和白色满天星花束取下来,头髮散开绑了个简单的马尾。 今天的洞房花烛夜註定是她一个人过了,在外人看来她真是个可怜的新娘子,但温喜兰却松了口气。 于翔潜今天高调搬出于家,也省了温喜兰因为住的事去跟他谈判。 婚礼上他不是当众撂话要 3 个月以内离婚吗?那就更好了。这婚温喜兰听从父亲的安排结了,可人家新郎官不乐意,过几天一拍两散伙,这可不能再怪她。 想到这里,温喜兰恨不得拿出大提包开始收拾东西,只等离婚那天哼着小曲儿回自己家。 简单的忙活了一会儿,温喜兰突然想去看看公婆的情况,下午被于翔潜这一闹,公公最后是直接晕倒被人抬回来的。 虽然温喜兰一眼就瞧出来公公是装的,老爷子的演技比起自己的父亲来实在逊色多了,可公公毕竟动了气,她觉得应该去瞧瞧。 温喜兰把鞋袜穿整齐,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没什么不妥,这才推门出去。 院子里的电灯都罩了灯笼,红彤彤跟过年似的。东西厢房就留了一位打扫房间的张阿姨,其他帮着做毛笔的工人都放假回家休息了。 温喜兰走到公婆房间门口才要敲门,却听见压着嗓子争吵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于翔潜。 第5章 他的心里话 「爸,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闹,您老心里真的不清楚?」 「你小声点!真想把你爸给气出病来?」是婆婆的声音。 于翔潜压低了声音,满是委屈:「我那么做,还不是希望将来离婚的时候,多给温喜兰留点面子?反正我俩也撑不了几个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早就搬出去了没跟她住一起,将来离她也好再找婆家。」 「混小子!你再说一遍离婚试试?」于千山哑着嗓子训斥,听语气确实气得不轻。 「本来就是!」于翔潜依旧执着,「本来我俩就没感情,将来离婚了,你让别人怎么看她?说她刚结婚几个月就被我嫌弃了?还是说因为不能给咱家生孙子被赶出去了?」 于翔潜的语气有些激动:「还有那些爱嚼舌根的邻居,说温家看上了咱家有钱,眼巴巴的把闺女嫁进来。这个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己还不知道?爸,自打西洋油画在市场上火起来以后,对国画市场冲击力有多大,外行人看不清,您心里不知道?就说现在装修新房子的,哪个不是挂几幅油画赶时髦?国画市场受冲击,咱们卖笔墨纸砚这些书画材料的紧跟着受影响,咱家这几年全靠老底儿撑着…」。 于翔潜越说声音越低,屋里也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于翔潜低落的道:「咱这摊子家业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遇着个槛摔倒起不来,到时候我跟温喜兰离婚,那些嚼舌根的肯定又会说她在咱家捞不着好处了,抛弃咱家另寻高枝儿去了!你让温家以后怎么做人?」 「依着我,这婚就不该结,平白的连累一个无辜的人!」于翔潜愤愤的道。 「你…」,于千山还没说出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房间里传出一阵手忙脚乱,温喜兰心下一紧也要推门进去,可手举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这个档口自己进去算什么事?人家一家人说体己话,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外人,更别说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万一二老问起来,自己是说听见了还是说没听见? 温喜兰嘆口气,默默的扭头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温喜兰梳洗打扮好了,准备去正堂给二老敬茶。这场婚礼是按着传统礼仪办的,于、温两家都讲究这个,老人家面前繁文缛节不能… 「爸,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闹,您老心里真的不清楚?」 「你小声点!真想把你爸给气出病来?」是婆婆的声音。 于翔潜压低了声音,满是委屈:「我那么做,还不是希望将来离婚的时候,多给温喜兰留点面子?反正我俩也撑不了几个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早就搬出去了没跟她住一起,将来离婚后她也好再找婆家。」 「混小子!你再说一遍离婚试试?」于千山哑着嗓子训斥,听语气确实气得不轻。 「本来就是!」于翔潜依旧执着,「本来我俩就没感情,将来离婚了,你让别人怎么看她?说她刚结婚几个月就被我嫌弃了?还是说因为不能给咱家生孙子被赶出去了?」 于翔潜的语气有些激动:「还有那些爱嚼舌根的邻居,说温家看上了咱家有钱,眼巴巴的把闺女嫁进来。这个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己还不知道?爸,自打西洋油画在市场上火起来以后,对国画市场冲击力有多大,外行人看不清,您心里不知道?就说现在装修新房子的,哪个不是挂几幅油画赶时髦?国画市场受冲击,咱们卖笔墨纸砚这些书画材料的紧跟着受影响,咱家这几年全靠老底儿撑着…」。 于翔潜越说声音越低,屋里也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于翔潜低落的道:「咱这摊子家业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遇着个槛摔倒起不来,到时候我跟温喜兰离婚,那些嚼舌根的肯定又会说她在咱家捞不着好处了,抛弃咱家另寻高枝儿去了!你让温家以后怎么做人?」 「依着我,这婚就不该结,平白的连累一个无辜的人!」于翔潜愤愤的道。 「你…」,于千山还没说出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房间里传出一阵手忙脚乱,温喜兰心下一紧也要推门进去,可手举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这个档口自己进去算什么事?人家一家人说体己话,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外人,更别说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万一二老问起来,自己是说听见了还是说没听见? 温喜兰嘆口气,默默的扭头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温喜兰梳洗打扮好了,准备去正堂给二老敬茶。这场婚礼是按着传统礼仪办的,于、温两家都讲究这个,老人家面前繁文缛节不能少。 温喜兰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公婆在说悄悄话。 婆婆:「其实昨晚宝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咱不该平白的连累喜兰。」 宝?根? 温喜兰一脸的问号,等闷过来宝根就是于翔潜的时候,差点没笑疯。再想想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副清冷孤高样,竟然会有这么个烟火气的名字…温喜兰狠狠捂住嘴,憋得肺直抽抽。 「早知道啊,还不如让宝根娶隔壁王家的姑娘,利利那孩子皮实,从小就追着宝根说要嫁给他,好歹姑娘是真心喜欢咱儿子…」。 「行了!一大早就唠叨,这都说的什么话?儿子都多大了,你还宝根宝根的叫,让人听见笑话!至于王家那家人,我早就看透了,骨子里全是生意人,只要钱给够数,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喜兰可不一样…」。 温喜兰听罢忙咳嗽一声,照这样下去,老两口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不管婚礼闹成什么样,明面上她已经是于家的儿媳妇,晚辈听长辈的墙角总归不礼貌,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爸、妈,我进来了。」温喜兰说完停了几秒,这才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 二老已经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身后是整尺的山水中堂。温喜兰听说过这幅画,出自国画大家代远衡之手,也就是于翔潜的授业恩师。 温喜兰前脚进来,张阿姨就端着托盘跟了进来。温喜兰接过绘着「喜上眉梢」的茶壶,往两只盖碗里斟了六分满,给二老敬了茶,二老又给了红包,说了几句暖心话,这才结束仪式。 婆婆从正堂上下来,对喜兰也很亲热。 「闺女,吃早饭去!」婆婆拉着她的手往东厢房最头上那间走。 那双温暖的手握住温喜兰的手时,她心里突然有些酸。自己母亲走的早,以至于她对「妈」这个称唿生疏的很难叫出口,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跟婆婆说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叫了她「妈」。 三个围着桌子坐下,看着公婆拿起筷子,温喜兰这才动筷,她刚咬了一口灌汤包,就看见婆婆的脸色暗淡下来。 温喜兰垂下眼帘,心里明白婆婆这是记挂儿子。公婆也是顾及她的面子,所以根本不提于翔潜。 想起昨晚上听到于翔潜说的那番话,温喜兰对他的讨厌也少了几分。 「爸,我去叫他过来一起吃早饭。」温喜兰说完便站起来往外走,身后接着传来公公气愤的声音。 「叫他做什么?今天外面有风,让他站路口上张开嘴喝就完事儿了,一准儿管饱!」 话虽说的凶,但是老两口谁也没追出来。 温喜兰出了祥宝斋的大门一转,正看见于翔潜坐在「祥宝斋分号」门口啃黄瓜。 他今天没戴眼镜,上身穿了一件天青色衬衣,下身配了条藏青色的裤子,头髮也没打摩丝,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很清爽,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此时的于翔潜正眼巴巴的往祥宝斋这边望,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只看人家吃肉的流浪狗。 温喜兰见状快步走了过去。 「你…」 于翔潜:「你想干什么!?」 温喜兰的话还没说出口,于翔潜便腾的站起来,单手捂住下巴,生怕再被她撞一头似的。 看他这副又怂又呆还充满敌意的样子,温喜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甚至怀疑昨晚上在公婆房间里说出那番话的人是不是他。 「叫你去吃早饭!」温喜兰白了他一眼。 于翔潜站直身子,狐疑的打量她:「你叫我去吃饭?摆的鸿门宴吧?」 温喜兰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家的鸿门宴只摆豆浆、油条、灌汤包,再配一碟萝蔔干咸菜?」 只是这一眼,她自己却出神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清那双眉眼,她算是知道了眉似青山目似秋水的长相应该是什么样子,那是独一处的灵秀,与尘俗无关。 「看够了吗?」 温喜兰的眼前突然一黑。 第6章 于翔潜的头号者 于翔潜的大爪子捂在温喜兰眼睛上,全是黄瓜味。 她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失态,脸色微红,又突然想起「宝根」两个字,再和眼前这张脸对起来,差点没笑出声,她强忍着,把脸憋得通红。 「我就知道你没揣好心眼,瞧瞧你那副样子!我要是跟你回去…你?不会是想绑架我回去跟你住吧?」于翔潜打量着她,目光冷下去。 「绑架你?」温喜兰没好气儿的打量回去,「我屋里又没磨盘,牵头犟驴回去干嘛?看门吗?」 「你少来这套!」于翔潜抬起下巴,有些傲慢的俯视着她,道:「温喜兰我警告你,咱俩之间的事,我昨天都说清楚了,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连吐他一脸的心都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主动来叫于翔潜回去吃早饭就是个错误,这样嘴欠又自大的人就该啃黄瓜,最好扔进黄瓜地里永远别出来。 不过跟他对骂又有什么意思? 「呵,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透了?」温喜兰突然笑眯眯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于翔潜的手腕子,吓得对方一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也省了我多解释,都是成年人了,」温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而且咱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妻。」 于翔潜听完她的话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温喜兰笑的明目张胆:「乖,快跟我回去。」 见她这样,于翔潜的脸直接白了,惊愕的吞了一下口水,忙往四周打量,似乎是想搬救兵。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说完以后,他又直了直身子,仗着身高优势强装镇定:「温喜兰,你,你冷静点,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瞧他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温喜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祥宝斋拖。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冷静…街上的人都看着呢…你,你不能这样,我家开的是文房四宝铺子,可不是别的什么,你这样拉拉扯扯,活活把我家弄得不像做正经买卖的…救,救命,有人强抢社会主义好青年了,救命…」 就在两人奋力拉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突然「噌!」一下擦着于翔潜的衣服就过去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锐的急剎车。 「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于翔潜的大爪子捂在温喜兰眼睛上,全是黄瓜味。 她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失态,脸色微红,又突然想起「宝根」两个字,再和眼前这张脸对起来,差点没笑出声,她强忍着,把脸憋得通红。 「我就知道你没揣好心眼,瞧瞧你那副样子!我要是跟你回去…你?不会是想绑架我回去跟你住吧?」于翔潜打量着她,目光冷下去。 「绑架你?」温喜兰没好气儿的打量回去,「我屋里又没磨盘,牵头犟驴回去干嘛?看门吗?」 「你少来这套!」于翔潜抬起下巴,有些傲慢的俯视着她,道:「温喜兰我警告你,咱俩之间的事,我昨天都说清楚了,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连吐他一脸的心都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主动来叫于翔潜回去吃早饭就是个错误,这样嘴欠又自大的人就该啃黄瓜,最好扔进黄瓜地里永远别出来。 不过跟他对骂又有什么意思? 「呵,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透了?」温喜兰突然笑眯眯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于翔潜的手腕子,吓得对方一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也省了我多解释,都是成年人了,」温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而且咱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妻。」 于翔潜听完她的话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温喜兰笑的明目张胆:「乖,快跟我回去。」 见她这样,于翔潜的脸直接白了,惊愕的吞了一下口水,忙往四周打量,似乎是想搬救兵。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说完以后,他又直了直身子,仗着身高优势强装镇定:「温喜兰,你,你冷静点,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瞧他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温喜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祥宝斋拖。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冷静…街上的人都看着呢…你,你不能这样,我家开的是文房四宝铺子,可不是别的什么,你这样拉拉扯扯,活活把我家弄得不像做正经买卖的…救,救命,有人强抢社会主义好青年了,救命…」 就在两人奋力拉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突然「噌!」一下擦着于翔潜的衣服就过去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锐的急剎车。 「翔子哥?一大早桃花运就这么旺?」 骑自行车的姑娘回过头,惊奇的看过来。她 20 岁上下的样子,身形微胖,长相普通,却有一脸讨喜的朝气,正是昨天帮于翔潜拿话筒的那个姑娘。 于翔潜像看见救星一样,忙朝她喊:「王利利,你救救我,她要强把我拖回家去!」 王利利听罢,咯咯笑出一串银铃声,利落的下了自行车并一脚把车撑子踢好,这才抱着肩膀稀罕的往这边瞧。 「这不是新嫂子吗?」她沖于翔潜眨眨眼:「翔子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嫂子拉你回家那不叫强抢,别的女人拉你才叫抢!」 「王利利!你昨天可不是这个态度!」于翔潜似乎想提起昨天的事证明他俩才是一个阵营的,可看着王利利无所谓的表情,便又软下声音道:「我,我给你 5 块钱总可以了吧?快帮帮我!」 「5 块钱?」王利利不屑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搭手救他的意思,转身去拨了一下自行车铃铛,叮铃铃的又脆又响。 「看见了吗?新买的自行车,凤凰牌的,200 块钱呢!」王利利一脸满足的扬起眉:「谁要你那 5 块钱?我爸说了,只要我能斩断跟你的孽缘,立马就给我买辆新自行车,我爸说话算数,今儿早上车就到位了,我也得信守承诺!有了新自行车,还要男人做什么?」 「啥?」于翔潜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我领结婚证那天,你还闹着要上吊呢,昨天还帮我在婚礼上闹了一场,这才几个小时?我,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辆新自行车?」 王利利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那还用说?谁跟钱有仇?」 她踱步过来打量着于翔潜,道:「翔子哥,说实话我现在觉得你长得,也就那么回事。现在我有了新车,能跑的更快了,想追啥样好看的小哥哥追不上?你都 29 岁了,可我今年才 19,这么一想,你的确太老了。」 她说完还向温喜兰挑挑眉示好,好像完全忘了昨天在婚礼上帮着于翔潜跟温喜兰做对的事。 「新嫂子,我跟你说个秘密,」王利利凑过来,一把拉住于翔潜的另一只胳膊,神秘的道:「我娘说了,翔子哥这样的男人被动的很,就该有个厉害点的女人跟在后面主动撵着才听话。」 温喜兰一时不太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尴尬的笑着点头。 「嗐!说白了就是欠收拾!」王利利掰住于翔潜的胳膊顺着温喜兰的力气把于翔潜往祥宝斋方向推。 「嫂子,我帮你!翔子哥这样的人,你不用对他客气。他现在是你家男人,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以后他要是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收拾他一顿就好了,我妈平时都是这么收拾我爸的,我爸可老实了…」 写在文后:由于文中的于翔潜所擅长的是花鸟画领域,所以简单对花鸟画做一点阐释。(只是粗略概括的列举一下,难免有不严谨的地方,敬请谅解。) 关于中国花鸟画 中国传统三大画科:山水、人物、花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范畴:花鸟画所描绘的对象不特指花与鸟,实际上它包含的是各种动植物。可细分为花卉、翎毛、蔬果、草虫、畜兽、鳞介等支科。 主要脉络节点:起始于远古先民开闢混沌的歷史时期,后在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上已有所体现,魏晋南北朝时期独立成科。时期,花鸟画的发展成就已经十分突出。 五代两宋时期,西蜀黄荃和南唐的徐熙分别奠定『院体花鸟画』和「野逸」两种风格,被称为「黄家富贵」、「徐熙野逸」。 宋徽宗时期两种风格有所融合,达到花鸟画的另一个高潮,以工笔形态为主。 明代起,文人水墨写意花鸟开始占据主要地位,涌现出大批具有代表性的画家。例如元末、明初的倪瓒、王冕等。 清代表人物有石涛、恽寿平、扬州八怪等。尤其是八大山人朱耷,其绘画风格独树一帜。 近现代时期同样涌现出大批代表人物,如吴昌硕、李苦禅、潘天寿、齐白石等。 随着花鸟画的发展,入画题材越来越丰富。例如在齐白石先生笔下,虾、鼠、蚊、虫均可入画。 第7章 谁的套路更深 温喜兰结婚后的第一顿早饭,在一种既别扭又平静的气氛中吃到尾声。 公公婆婆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同起身离开,饭桌上就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 「最后一个包子是我的!」于翔潜指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只灌汤包道。 温喜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 「这是我家一早就定下来的规矩。」于翔潜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警告。 「哦。」温喜兰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包子,就在于翔潜伸出筷子的瞬间,她飞速把包子夹过来塞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得意的嚼一边看着于翔潜。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上当了吧?」 于翔潜指着桌上碗筷:「谁吃了最后一口饭,谁就得洗碗!这才是我家饭桌上的习惯!」说完他便轻松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在温喜兰愤懑的眼神中离开。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于翔潜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幸灾乐祸的道:「我是个热心的人,可以带你去,赶紧把桌子收拾了。」 他这明摆着是故意的,有报刚才被当众强拖回家丢了面子的仇的嫌疑。 温喜兰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心眼,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于翔潜站在旁边,小人得志的催促。 「你也别觉得委屈,」于翔潜继续念叨:「家里只有早饭是咱们自己收拾碗筷,张阿姨忙完早饭,还得张罗午饭,中午吃饭的人多,她忙不过来。我可是从8岁开始就抗下了家里洗碗的活。」 说到这里,他瞧着温喜兰颇有感触的嘆了口气:「不过现在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温喜兰白他一眼:「风凉话说的真不错,就你长了嘴!」 说完以后她便端着碗出了西图澜娅餐厅,转弯就要往南边走。 「哎,那边是厕所!」于翔潜懒洋洋的指指另一边:「厨房在对面那间。」 温喜兰跺了一下脚,转身往对面的厨房走。爱说风凉话的于翔潜实在不招人待见。 就当她把碗放进水池里,刚拧开水头的时候,于翔潜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听说你裱画的手艺不错,那碗也应该洗的不错,毕竟洗碗比裱画可简单多了。」 温喜兰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赶… 温喜兰结婚后的第一顿早饭,在一种既别扭又平静的气氛中吃到尾声。 公公婆婆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同起身离开,饭桌上就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 「最后一个包子是我的!」于翔潜指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只灌汤包道。 温喜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 「这是我家一早就定下来的规矩。」于翔潜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警告。 「哦。」温喜兰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包子,就在于翔潜伸出筷子的瞬间,她飞速把包子夹过来塞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得意的嚼一边看着于翔潜。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上当了吧?」 于翔潜指着桌上碗筷:「谁吃了最后一口饭,谁就得洗碗!这才是我家饭桌上的习惯!」说完他便轻松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在温喜兰愤懑的眼神中离开。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于翔潜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幸灾乐祸的道:「我是个热心的人,可以带你去,赶紧把桌子收拾了。」 他这明摆着是故意的,有报刚才被当众强拖回家丢了面子的仇的嫌疑。 温喜兰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心眼,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于翔潜站在旁边,小人得志的催促。 「你也别觉得委屈,」于翔潜继续念叨:「家里只有早饭是咱们自己收拾碗筷,张阿姨忙完早饭,还得张罗午饭,中午吃饭的人多,她忙不过来。我可是从 8 岁开始就抗下了家里洗碗的活。」 说到这里,他瞧着温喜兰颇有感触的嘆了口气:「不过现在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温喜兰白他一眼:「风凉话说的真不错,就你长了嘴!」 说完以后她便端着碗出了西图澜娅餐厅,转弯就要往南边走。 「哎,那边是厕所!」于翔潜懒洋洋的指指另一边:「厨房在对面那间。」 温喜兰跺了一下脚,转身往对面的厨房走。爱说风凉话的于翔潜实在不招人待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就当她把碗放进水池里,刚拧开水龙头的时候,于翔潜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听说你裱画的手艺不错,那碗也应该洗的不错,毕竟洗碗比裱画可简单多了。」 温喜兰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洗碗,快点洗。」于翔潜得意的倚在门框上。 温喜兰使劲儿拧开水龙头,心想要不是看在公婆的面子上,她早泼他一脸的洗碗水。 「哎呀,你开这么大的水干什么?」于翔潜跺着步子走过来,「洗碗又不是沖碗,这样很浪费,你现在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得学着勤俭持家。」 温喜兰干脆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直接把碗一只只对着水龙头沖了然后摞在台子上。 「你这样洗碗不对,我都跟你说了,」于翔潜过来把她摞起来的碗又拿回水池里,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只丝瓜瓤,还从玻璃瓶里挖出一勺硷面儿洒在碗里,然后很认真的擦了一遍,再用细水流沖的跟新买的一样,递到温喜兰面前。 「看到了吗,要这样才行。」 温喜兰对着那只碗眨眨眼:「我刚才走神了,没看清。」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说的话,她很认真的补充道:「看见你这张脸就走神的,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 于翔潜的脸突然就红了,忙轻咳一声,有些窘迫的道:「我教你洗碗呢!满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我再给你示范一遍,你最好认真看!」 就这样,于翔潜在温喜兰的注视下一直洗完了大半的碗,脸越来越红,动作也变得侷促。 温喜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强忍着笑意指指他刚放到架上的一只碗:「你这里没洗干净,这里还有个黑点…。」 「温喜兰,你耍我是吧?」于翔潜这才回过味来,脸红脖子粗的道:「你,你没救了!」说完便丢下碗夺门而出。 「你跑什么呀?碗还没洗完呢!」温喜兰打趣他一句,然后便回到水池边把剩下两只碗洗好放回架子上。 收拾完厨房里的事,温喜兰擦干手走出来。今天的天气很好,院子中央的假山水池里,睡莲开了好几朵,锦鲤欢快的游着,把整个池子染的暖洋洋的。 温喜兰刚想去水边看鱼,就觉得脚脖子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蹭了一下,低头看见只雪白的狮子猫,黄蓝双色鸳鸯眼,被阳光照的水一样清透。 猫似乎很喜欢她,冲着她娇气的叫了两声,温喜兰稀罕极了,弯下腰刚要去抱,就被一个声音呵住。 「别碰香雪!那是我的猫!」 话音刚落,于翔潜已经走到跟前,伸手把猫抱过去,不过香雪似乎对他并不买帐,嗷呜一嗓子跳开了。 「你的猫又怎样,它又不喜欢你。」温喜兰又指指池子:「这鱼是养了给猫吃的?」 听了她的话,于翔潜的脸立马拉下来,「鱼?你管它们叫鱼?」于翔的目光里透出不满:「它们都是有名字的生命,红的这条叫夕颜,白的那条是秋月,还有那条深青色的叫翠影…」 温喜兰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可说成花它们也是鱼啊。 「你的这些有名字的…条形生命,」温喜兰指指水池,实诚的问:「就没有留给猫吃的吗?」 「条形生命?」于翔潜眯起眼看向温喜兰,「给猫吃?你敢动它们试试!」 温喜兰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于翔潜这样,跟谁挖了他家祖坟一样。难不成猫和鱼都是他的底线? 想到这里,温喜兰突然来了兴致,满脸好奇的问:「你喜欢猫,也喜欢鱼?」 于翔潜警觉的盯着她,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那万一哪天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是抓了鱼餵猫,让猫活下来,还是留着鱼看猫饿死?」温喜兰沖他眨眨眼:「两个只能选一样。」 于翔潜愣了良久,铁青着脸想说什么,可憋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喜兰见状,颇为体贴的拍拍的他的胳膊:「不急,慢慢想。」 于翔潜更生气了,眼睛里还露出了迷茫。就在两人用目光对峙的时候,前面铺子里帮忙的小刘突然跑了过来。 「翔子哥,我肚子疼,昨天吃坏了东西,前边没人,麻烦你过去照看一下,我去个厕所马上回来!」 不等于翔潜回应,小刘就钻进厕所没影了。 于翔潜又盯了温喜兰几秒,好像很怨怼她刚才提出的留猫还是留鱼的问题,而后冷着脸往前边铺子去了。 温喜兰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也跟过去。 祥宝斋的门头房很宽敞,进深将近十米,宽将近二十米。三大间房子分成了三个不同的功能区。 正中间是玻璃柜檯,里面放着平价的毛笔和描红纸,后面贴墙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锦盒,是做礼品包装的。 东边一大间是矮货架,摆满了不同价位的毛笔、砚台、印泥、印章石以及国画颜料。 西边一间摆得货架子比较高大,上面放着各种宣纸。牛皮纸裹着的三尺、四尺生宣,塑料包着的熟宣以及半生熟宣。 排在最后的货架最大,温喜兰瞧了一眼便知道是丈六、丈八熟宣,画大尺幅工笔用的。 只是这一排排的货架缝隙里都落了灰尘,货架上的宣纸应该是很久没人动过了。看到这里,温喜兰不禁想起昨晚于翔潜说的话:西洋油画对国画市场的冲击力度很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 「请问,这里卖画材吗?」 温喜兰回过神忙往柜檯那边走,还没等她开口,于翔潜先搭话了。 「小同志,买画材啊?走,我带你去。」他说着便要把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往隔壁引。 温喜兰见状忙上前拉住小姑娘,热情的问:「我们这儿的画材全着呢,小妹妹你想买点啥?」说完以后她白了于翔潜一眼。 小姑娘被两人弄得有点懵,睁着大眼睛来回打量过二人以后,试探着问:「你们俩就是昨天办婚礼的那对吧?」 温喜兰被她问的一愣,随即脸色微红。昨天的婚礼被于翔潜闹得鸡飞狗跳,估计全陵澜县的人都知道了吧? 小姑娘见两人都不吭声,便直接绕开于翔潜,随着温喜兰往祥宝斋里走。 「姐,我支持你,像他这种不知好歹的男人,也不可能卖什么好画材。」 温喜兰听后心里一暖,顺带着瞥了于翔潜一眼,便带着小姑娘去挑画材。 「姐,我想买点油画布。」小姑娘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祥宝斋里满满当当的画材,甜甜的道:「我刚从外地回来,油画布忘带了,昨天跑了好几家画材店都说没有,这才来祥宝斋看看,毕竟这里可是全陵澜县最大的画材铺子了!」 「…油画布啊,」温喜兰犯了难,她刚才大致看了一遍西边那间货架子,放得全是宣纸,没有油画布。她又踮起脚往东边那间打量了一下,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 「妹妹,你先等一下,我去里面问问放在哪儿了。」温喜兰打算去问问小刘,毕竟她对 祥宝斋还不熟悉。 「不用问了,这里没有油画布!」 温喜兰还没走两步,于翔潜便依着门框告诉了她答案。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家里的存货,」于翔潜用下巴沖西边的货架点了点,十分肯定的道:「祥宝斋最开始是做毛笔起家的,后来又开始经营宣纸、砚台这些,但是从没引进过西洋画材。」 小姑娘听了,满脸失望的摇摇头:「唉,我还以为能买到呢,看来明天要坐车去趟齐城市里了,祥宝斋这么大的店都不进油画布,实在太可惜了…」。 温喜兰也觉得可惜,她嫁过来的第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而且人家小姑娘还替她抱不平挤兑过于翔潜。 「话也不能这么说,」于翔潜的脸上又露出得意之色,他瞟了温喜兰一眼,然后热情的走到小姑娘面前道:「祥宝斋里没有的东西,祥宝斋分号里却可以买到。」 「真的?」小姑娘先是满脸狐疑,随即眼睛又亮起来:「你,你真有油画布?」 于翔潜十分笃定:「走吧,我去给你拿。」他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嘴里解释道:「前段时间师专里的学生一起从外地订了一批油画布,恰好我也要了点,就放在新开业的店里,匀给你几米应该没问题…」。 小姑娘听了高兴的便要往外走,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抱歉的看着温喜兰:「对不起啊姐,我,我是真的很需要油画布…」。 温喜兰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去跟他拿吧。」 等两人离开后,温喜兰打量着眼前偌大的祥宝斋,轻轻嘆了口气。 祥宝斋里没有西洋画画材,她猜肯定是公公于千山在坚持。 温喜兰家里是做书画装裱的,最近几年上门给油画装框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让父亲温贤给拒绝了。 父亲那一代人对国画,对传统文化有着极其深刻的感情,更有不可动摇的自信,甚至不愿接受一星半点外来文化的改变。 他们依旧用传统文人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西洋画,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第8章 回门 转眼三天过去了,到了温喜兰回门的日子。 「这些菸酒、点心,都好好拿着,尤其是这坛老白干,我放在窖里陈了二十年,拿给你岳父去尝尝!」于千山帮儿子把酒挂在自行车把上,退出来几步打量片刻,摇摇头。 「该给你买辆摩托车的,自行车怎么看都不够气派,要不你还是开咱家的运货面包车吧!」 「您可得了吧,」于翔潜急忙摆手:「我觉得自行车就很好,摩托车嘟嘟嘟的,怎么看都像街熘子骑的,面包车待会儿小刘要去郊区工厂拉货呢,我开走了耽误事。」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又做了个叉腰的姿势。 「爸,我要是把平光镜换成墨镜,是不是更好看?」 于千山看他这副德行气得牙疼,儿子长得一表人才是件好事,可这小子偏偏很看中自己的外貌,还喜欢随时展示一下,尤其在家人面前更是毫不遮掩。 老头有点替于翔潜臊得慌,大男人成天跟只花孔雀似的,一点都不稳重,他转头捞过一把笤帚就要打。 「爸!在家里您怎么老是动手?您可是最要面子的,打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您得注意形象,在外边成天装的一副德高望重老先生形象,一到家就成了老顽童…」。 「我打的就是你个兔崽子!」于千山只管拿着笤帚追他,爷俩围着鱼池跑了好几圈,恰巧被刚从屋里出来的温喜兰看到。 「爸,您慢点跑,别跟他一般见识。」温喜兰好笑的劝道。 于千山看到她先是一愣,急忙收住了脚。手里的笤帚前后左右放了一遍,觉得哪儿都不合适,最后干脆当拐棍扶在手里,讪讪的指指天空。 「今儿天气好,我,我活动活动,活动活动。」 温喜兰知道,公公这是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找面子呢。 「天确实不错,不冷不热的。」温喜兰笑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笤帚在地上扫了几下,然后才放回墙边,算是全了老人家的面子。 回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温喜兰和于翔潜也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于翔潜!」公公于千山突然叫住儿子,一脸严肃的道:「到了岳父家你小子给我有点眼力见儿!不然…」威胁的话到嘴边,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转眼三天过去了,到了温喜兰回门的日子。 「这些菸酒、点心,都好好拿着,尤其是这坛老白干,我放在窖里陈了二十年,拿给你岳父去尝尝!」于千山帮儿子把酒挂在自行车把上,退出来几步打量片刻,摇摇头。 「该给你买辆摩托车的,自行车怎么看都不够气派,要不你还是开咱家的运货面包车吧!」 「您可得了吧,」于翔潜急忙摆手:「我觉得自行车就很好,摩托车嘟嘟嘟的,怎么看都像街熘子骑的,面包车待会儿小刘要去郊区工厂拉货呢,我开走了耽误事。」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又做了个叉腰的姿势。 「爸,我要是把平光镜换成墨镜,是不是更好看?」 于千山看他这副德行气得牙疼,儿子长得一表人才是件好事,可这小子偏偏很看中自己的外貌,还喜欢随时展示一下,尤其在家人面前更是毫不遮掩。 老头有点替于翔潜臊得慌,大男人成天跟只花孔雀似的,一点都不稳重,他转头捞过一把笤帚就要打。 「爸!在家里您怎么老是动手?您可是最要面子的,打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您得注意形象,在外边成天装的一副德高望重老先生形象,一到家就成了老顽童…」。 「我打的就是你个兔崽子!」于千山只管拿着笤帚追他,爷俩围着鱼池跑了好几圈,恰巧被刚从屋里出来的温喜兰看到。 「爸,您慢点跑,别跟他一般见识。」温喜兰好笑的劝道。 于千山看到她先是一愣,急忙收住了脚。手里的笤帚前后左右放了一遍,觉得哪儿都不合适,最后干脆当拐棍扶在手里,讪讪的指指天空。 「今儿天气好,我,我活动活动,活动活动。」 温喜兰知道,公公这是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找面子呢。 「天确实不错,不冷不热的。」温喜兰笑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笤帚在地上扫了几下,然后才放回墙边,算是全了老人家的面子。 回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温喜兰和于翔潜也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于翔潜!」公公于千山突然叫住儿子,一脸严肃的道:「到了岳父家你小子给我有点眼力见儿!不然…」威胁的话到嘴边,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喜兰,转向儿子的时候多了几分警告:「你小子知道!」 温喜兰不知道父子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然今天她回门,于翔潜表现出来的顺从,也让她满心怀疑。 更让她疑惑的是,对于公公的言语威胁,于翔潜竟然丝毫没有反抗,还满脸笑容的道:「爸,您放心,待会儿到了知兰堂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会惹岳父生气。」 「喜兰啊,」公公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又指指大门外面:「出了咱家的门,千万别跟人说我在家经常跟于翔潜动手,」老爷子说着皱了皱鼻子,一脸的难为情:「显得于翔潜太没面子,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人家知道了笑话他。」 「得了吧!」于翔潜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扬起眉毛道:「您是怕人家知道您成天在家动粗,破坏您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吧?少拿我当挡箭牌!」 「于翔潜!」老头瞪他一眼,手里又要抄傢伙,于翔潜急忙推着自行车往外跑。 出了祥宝斋,温喜兰坐着于翔潜的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走,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俩指指点点捂着嘴说悄悄话。 对此,于翔潜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他不在乎,温喜兰就更不在乎了,她悠闲的坐在车上,昂头挺胸的接受着路人目光的打量。 离知兰堂好几十米,温喜兰便看见父亲温贤早已站在门口往这边望,她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父亲应该老早就在外边等了。 「爸,」温喜兰跳下自行车跑了过去,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挤出笑脸:「您站门口干啥?走,回屋里坐着去。」 温贤的眼圈也是红的,姑娘虽然只离开家三天,可和往常已经不一样了,他抿抿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摇摇头。 「爸,您身体挺好的?」于翔潜嬉皮笑脸的跟上来打招唿。 他平日里根本不会对谁装出这副讨好的样子,温喜兰瞥了他一眼,以为他是为三天前大闹婚礼的事而心虚,怕父亲说他。恰巧附近的邻居也过来跟她打招唿,温喜兰怕父亲当着外人的面发脾气,便赶忙拉着父亲往屋里走。 「爸,走,咱回屋里坐下说。」 谁知温喜兰刚说完,温贤便把于翔潜拦在门外。 「你给我站住!谁教的你在长辈面前嬉皮笑脸?」温老爷子拉着脸,根本不顾女儿的劝说,挡在于翔潜面前上下打量他。 「我们温家的规矩,」温贤不紧不慢的道:「女婿头一次上门得给长辈磕头!不然不让进门!」 说完以后,他便从旁边的玻璃柜子上拿过来一只玉米皮编的蒲团,直接丢在于翔潜面前:「当然我们温家也不会白占小辈的便宜,磕了头就一定给红包!」他说完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包来。 于翔潜站在门口直接愣住了,先不说现在都是 1989 年了,就算往前倒几十年,陵澜县这边也没有女婿头一次上门就得给岳父磕头的风俗。 温老爷子说话的声音不低,门口本来就有好几个凑热闹瞧新姑爷的邻居,这下直接瞪大了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男儿膝下有黄金,于翔潜不想跪,这边没这风俗,更重要的是,他跟温喜兰又没感情,要不是两家长辈硬往一块捏,他才不愿结这婚。 「不是,爸,咱,有啥事进屋说不行吗?」于翔潜尴尬的指指周围:「大家都看着呢,您老要是生气,一会儿进屋打我两棍子都行。」 「这头要是不磕,你也甭进我这知兰堂。」温贤语气坚决,斜他一眼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们家喜兰,实话告诉你,我闺女根本也不想嫁给你!既然这样,咱干脆一开始就把帐算清楚。我问你,喜兰到你家以后,给你父母磕了头没有?」 于翔潜听后没吭声,新娘子到了婆家要磕头改口,次日要磕头敬茶,这是当地的风俗,喜兰既然已经改了口,父母又对她没说过一个不字,那肯定是磕过头的。 他不吭声,温贤便又看向喜兰,喜兰只是低下头,啥也没说。 「那就是了,我的要求不高,喜兰给你父母磕了几个头,你就在我温家门口都磕回来,不然你就别进门,喜兰今天也不会跟你回去!」 这话一出,于翔潜明显的不镇定了,他为难的看着温贤,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敢说,而后又把恳求的目光投向温喜兰。 「看她也没用!你自己决定!」温贤干脆拉着女儿进了屋,把于翔潜晾在门口。 外面看热闹的邻居越来越多,于翔潜也越来越窘迫。三天前他高调的在婚礼上闹了那一出,惹的满城风雨,今天他要是磕了头,估计下午就会传的满城皆知。 不过,那又有什么呢?反正自己在陵澜县出名也不是一天了。 想到这里,于翔潜直接噗通跪下,咚咚咚给岳父磕了九个响头,然后又很有眼色的收了蒲团,满脸堆笑的进了知兰堂。 温贤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一旁的温喜兰坐不住了,于翔潜今天很反常。三天前他大闹婚礼的气魄哪里去了? 今天的于翔潜过于听话了。 进屋坐下以后,温喜兰去里间准备茶水点心,温贤拉着脸和于翔潜坐在外间说话。 知兰堂的门头房只有一大间,狭长的玻璃柜檯里面放着各色裱画用的绫料、天地杆、局条、隔水等。对面墙上则挂着挂轴装裱式样:一色装、二色装、宣和装等样画,靠里的位置还摆了画框样式。 再往里走是用湘妃帘隔出来的小,吃饭喝茶用的。最后面是仓库、厨房、楼梯间,二楼有一大间裱画用的工作房以及两间小卧室。 温喜兰端了两碟小点心,又沏了一壶茶,拿托盘端出来,刚放到小桌上,就有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来。 「老闆,裱画!」男人说着从斜跨的军绿色布包里取出一卷报纸。 温贤才要起身过去接生意,却被温喜兰劝住了。 「爸,我来吧。你们去帘子后面喝茶说话。」 温贤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看女儿,又瞥了一眼女婿,觉得把新姑爷晾一旁也不好,毕竟方才进门的时候刚教训过他。 「也好。」温贤说罢起身便往帘子后面去了,于翔潜也乖乖的跟了过去。 「想裱那种样子?」温喜兰指了指柜檯和对面的墙:「挂轴还是镜框?」 男人个子不高,皮肤被晒的黝黑,应该是常干体力活的,看起来很精壮。 「您给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把画放到玻璃柜檯上,一层层揭开报纸,总共有六七层。 「这画出自名人之手吧?」温喜兰见他这么小心,忙笑着帮他把画展开。 是张四尺三开的花鸟:中规中矩的兰草花台,下面是一只拨弄花球的白猫。 让温喜兰吃惊的是,这幅画的品相跟男人小心翼翼的态度完全不相配。 因为整幅画上除了那只白猫拨球的爪子以及传神的眼睛以外,剩下的几乎不入流,说这画是个下品都勉强。 不过男人似并没看出来这幅画的问题,一脸得意的朝温喜兰显摆。 「你看着年轻,眼力到还不错。这幅画可是件宝贝,平时上千块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名家画的。裱好了准能卖个大价钱!」 他说的中气十足,引的温贤和于翔潜也都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跟着瞧新鲜。不过两个人看见那幅画差点被茶水呛着,尤其是于翔潜。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温贤一个眼色给瞪的闭了嘴。 温喜兰瞧黑脸男人那副精气神儿,暗自猜想他应该是被哪个江湖骗子给坑了,一时竟有点同情他。不过为了不打击对方,她并没有急着揭穿。 温喜兰轻咳了一声,好奇的问:「既然是这么好的画,您能告诉我是谁画的吗?」 「当然!」男人的眼睛直放光,还招唿温贤和于翔潜过来。 「这画啊,是你们陵澜县最有名的画家画的,听说还是代远衡先生的徒弟,叫于翔潜。」男人说完看向温贤:「这位老先生看着是个行家,于翔潜您知道不?」 温贤被他问得直接语塞,只探究的看向于翔潜,于翔潜的脸已经黑了。 温喜兰看他要发作,赶忙打圆场:「你说这是于翔潜画的就是他画的了?这画上既没落款,也没钤印,无凭无据的,这样说可不好。」 但男人并不领她的情,还瞪了眼:「你不识货就不要乱说,这画百分百是于翔潜画的!」他说完以后又神秘的压低声音:「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于翔潜在齐城师专当国画老师这事你们知道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温喜兰看看他,又看看于翔潜吓人的表情,木讷的点点头:「知,知道。」 「嘿嘿,」男人復指指画:「我有个弟弟就是齐城师专的学生,学国画的。我悄悄跟你们说,于翔潜给学生上课是要画样子的,他们管这个叫做范画。每一节课上完,学生就能拿到好几张他的画,都是没落款的。这一张就是我弟弟拿到的,如假包换!」 他越说越来劲:「我还跟你说,你们县城的人都说于翔潜那人长得一表人才,可他有个病你们知道不?」 第9章 废话老师 温喜兰觉得自己是没办法阻止眼前这个小伙子作死了,于翔潜的小心眼她是领教过的。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玻璃货柜还有墙上的挂轴、画框,飞快的思考如何才能把眼前的男人和于翔潜都赶到店外面去,这样即使打起来也能把自家店里的损失降到最小。 「他有什么病?」 就在温喜兰挖空脑袋想法子的时候,于翔潜冷冷的开口了。 黑脸男人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神秘的往前凑了凑,这才开口:「他那个人啊,废话特别多。说白了就是爱吹牛逼。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学生还给了他一个外号:废话老师。依我看啊,这个人也没多少真本事,估计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出的名…」。 「带上你的画赶紧滚蛋!」于翔潜直接打断他,把画掀了摔在他脸上,「今天要是换个别的地方,我保准揍得让你去医院住几天!」 黑脸男人先是一怔,随即也火了:「这画你弄坏了赔得起吗?赔得起吗你!」他说完忙捡起地上的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报纸一层层的又包起来。 「不给裱就算了,凶神恶煞的做什么生意?我看关门得了…」。 「我这知兰堂就算是关门,也不会裱你的画!」一直没说话的温贤开了口,他本是个长相十分面善的老头,这会子拉下脸来却也很吓人。 「哎,你这老头说的什么话?我大老远从外边县城赶过来,还是别人推荐的你们知兰堂,跟谁稀罕你们似的。开着门不干买卖,那还不赶紧关了干啥?要不我替你把大门给卸了…」。 他说着就把画塞进挎包里,朝门走去。 这下温喜兰和父亲都慌了,通常情况下来裱画的客人一进门都恨不得说几句文言文,来显示自己是热爱艺术的文化人,这么横的实在少见。 再看看黑脸男人的架势,温喜兰确定她和父亲谁也不是对手。至于于翔潜,温喜兰打量一眼他那副文气的样子,怀疑他连女人都打不过。 千钧一髮之间,于翔潜大跨步朝那男人走了过去。温喜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刚才觉得要把于翔潜赶出去是气头上的想法,他真要是被打一顿,谁脸上也不好看。 温喜兰顺手抄起一把长尺就要往上沖,却见于翔潜抓住那人… 温喜兰觉得自己是没办法阻止眼前这个小伙子作死了,于翔潜的小心眼她是领教过的。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玻璃货柜还有墙上的挂轴、画框,飞快的思考如何才能把眼前的男人和于翔潜都赶到店外面去,这样即使打起来也能把自家店里的损失降到最小。 「他有什么病?」 就在温喜兰挖空脑袋想法子的时候,于翔潜冷冷的开口了。 黑脸男人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神秘的往前凑了凑,这才开口:「他那个人啊,废话特别多。说白了就是爱吹牛逼。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学生还给了他一个外号:废话老师。依我看啊,这个人也没多少真本事,估计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出的名…」。 「带上你的画赶紧滚蛋!」于翔潜直接打断他,把画掀了摔在他脸上,「今天要是换个别的地方,我保准揍得让你去医院住几天!」 黑脸男人先是一怔,随即也火了:「这画你弄坏了赔得起吗?赔得起吗你!」他说完忙捡起地上的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报纸一层层的又包起来。 「不给裱就算了,凶神恶煞的做什么生意?我看关门得了…」。 「我这知兰堂就算是关门,也不会裱你的画!」一直没说话的温贤开了口,他本是个长相十分面善的老头,这会子拉下脸来却也很吓人。 「哎,你这老头说的什么话?我大老远从外边县城赶过来,还是别人推荐的你们知兰堂,跟谁稀罕你们似的。开着门不干买卖,那还不赶紧关了干啥?要不我替你把大门给卸了…」。 他说着就把画塞进挎包里,朝门走去。 这下温喜兰和父亲都慌了,通常情况下来裱画的客人一进门都恨不得说几句文言文,来显示自己是热爱艺术的文化人,这么横的实在少见。 再看看黑脸男人的架势,温喜兰确定她和父亲谁也不是对手。至于于翔潜,温喜兰打量一眼他那副文气的样子,怀疑他连女人都打不过。 千钧一髮之间,于翔潜大跨步朝那男人走了过去。温喜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刚才觉得要把于翔潜赶出去是气头上的想法,他真要是被打一顿,谁脸上也不好看。 温喜兰顺手抄起一把长尺就要往上沖,却见于翔潜抓住那人的胳膊说了句什么,黑脸男人的眉头皱起来,咬牙瞪了于翔潜几秒,而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温喜兰松口气,把尺子放回去,然后扶着温贤坐下,这才去招唿于翔潜。 「你,先屋里喝杯茶吧。别生气,看他也不是懂画的人,不然也不能拿那么一张不入流的画大摇大摆的来冒充是你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于翔潜依旧黑着脸,一声不吭坐回屋里,端起茶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画,我有印象,我确实画了。」 「啊?」 「啊?」 温喜兰和父亲异口同声的叫出来,爷俩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信。难不成于翔潜真跟刚才黑脸男人说的那样,是徒有虚名? 「画上的那只白猫,」于翔潜平静的开了口:「我帮着改过,爪子还有眼睛。画是我班上一个学生的。期末作业,要算成绩,学生家里条件不好,基础比较差,本来对画画没什么兴趣。可他需要毕业证去分配个正式工作,好照顾一家人的吃喝…」。 于翔潜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一时的心软,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人家明目张胆拿着他添了两笔的画出来招摇撞骗。谁知正好遇上正主,不发火才怪。 「那废话老师是怎么回事?」温喜兰忍不住好奇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掐自己一把。 这节骨眼上不该口无遮拦的。温贤也扭头瞪了她一眼。 于翔潜则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温喜兰,就跟几天前他教给温喜兰洗碗,温喜兰却藉机调戏捉弄他时的目光一样:你没救了。 「我给学生上课,肯定得做范画。刚才那个人也说过了,有学生就拿着我的范画出去卖。后来我就回家让我妈给缝了只布袋子,还用毛笔在包上写了『废画』两个字,专门回收我上课时做过的范画。」 于翔潜无奈的摇摇头:「废画怎么就成了废话了?」 温喜兰突然觉得此刻的于翔潜看起来有点傻,甚至被学生捉弄的有点可怜。 「那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他那么快就跑了?」温喜兰又问。 于翔潜耸耸肩:「啥也没说,我就跟他比了一下手劲儿,他就吓跑了。」 「大言不惭。」温喜兰撇撇嘴:「就你那小细胳膊?还跟人比手劲儿,谁信呢?」 「喜兰啊,中午炒几个好菜,我要跟女婿喝两杯!」温贤突然开口,还一脸赞赏的看着于翔潜。 温喜兰疑惑了,他猜不透父亲突然的转变,明明刚来的时候,父亲还让于翔潜难堪,这会儿又变成赞赏了。 「哎,我这就去。」温喜兰忙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切菜的时候隐约听见父亲的话。 「他那幅画画成那个样子,恐怕换个人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添过笔,怕丢人。你能如实承认,我没看错你…」。 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个,温喜兰一边做菜一边想。 任何情况下保持诚实,确实是个很难得的品质。可,他刚才也吹牛说自己手劲儿大呢,不算非常诚实吧…? 时间一晃就下午了,直到离开,温贤都跟于翔潜聊得很高兴。 「喜兰啊,」临出门,温贤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和于翔潜,「好好过日子,要像孝顺我一样孝顺公婆。我的眼光没有错,小于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将来肯定能过的很幸福。」 温喜兰直接被父亲给说懵了,早晨还替自己抱不平呢,下午就替于翔潜说话了? 她看向于翔潜,对方的表情也不大自然,还一直躲着她的目光。 「那个,爸,我们,我们先回去了。您赶紧回屋歇着,不要往外送了。」温喜兰忙开口打破尴尬。 但温贤看向两个人的时候,却笑意更深。 「爸,我不跟你说了!」温喜兰觉得脸上发热,扭头坐上于翔潜的自行车,气唿唿的道:「走了!」 于翔潜也跟岳父道了别,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往祥宝斋方向去。刚走出去没多远,温喜兰就听见自己的父亲大喊了一声。 「滚出去!!!」 第10章 裸体女人 温喜兰闻言忙跳下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看,于翔潜也一只脚点地骑着车调头回来。 「怎么了?」 温喜兰摇摇头:「不知道。」 只见知兰堂门口站了个年轻男人,细高个,花衬衫喇叭裤,打扮的很时髦。他手里正卷着什么东西,还不断的朝知兰堂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我去看看。」温喜兰说罢就往知兰堂跑。 来到门口才发现,知兰堂的店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刚才卷画的男人正蹲地上捡钢笔,他直起身看见温喜兰,尴尬的笑了笑。 这人五官长得非常立体,健康偏黑的肤色,头髮稍长而且烫过,整个人很洋气,有几分费翔那种野性魅力。特别是深邃的双眼,看在人身上有点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这是怎么了?」温喜兰指指关着的门问。 「哦,」男人笑得有些勉强,挠了挠后脑勺道:「是我刚才太唐突,惹温老爷子生气了。」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男人手里的画上。虽然他这身打扮花里胡哨,可温喜兰知道,父亲不可能因为人家的穿衣打扮发那么大的火。 「你是来裱画的?」温喜兰朝他手中的画努努嘴。 男人怔了一下,而后好奇的压低声音问:「你,你也是来裱画的?」 温喜兰哑然。 「那你要不等会儿再进去?」男人凑近了,小心翼翼的往知兰堂里面指:「刚才我把老闆惹发火了,你这会儿进去,估计他不会给你好脸色,老头脾气大的很。你们姑娘家,脸皮薄,我别连累了你。」 离得近了,温喜兰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香水味,糖果一样甜。这个年代,寻常老百姓谁会喷香水?更何况还是个大男人? 温喜兰狐疑的瞪他一眼,心想正经男人谁脸贴着脸的跟姑娘说话?她愈发对男人手里的画好奇,他究竟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惹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温喜兰转动眼珠,一下把对方手里的画给抢了过来,男人「哎」了一声,忙上前阻拦喜兰打开画的手。 「你最好不要看!」 但是已经晚了,温喜兰刚把画展开一半,急忙又合上,还一脸心虚的往四周打量,生怕被第三个人看见。 这是一幅女性人体画,说的通俗一点,画的是个光屁股女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温喜兰闻言忙跳下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看,于翔潜也一只脚点地骑着车调头回来。 「怎么了?」 温喜兰摇摇头:「不知道。」 只见知兰堂门口站了个年轻男人,细高个,花衬衫喇叭裤,打扮的很时髦。他手里正卷着什么东西,还不断的朝知兰堂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我去看看。」温喜兰说罢就往知兰堂跑。 来到门口才发现,知兰堂的店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刚才卷画的男人正蹲地上捡钢笔,他直起身看见温喜兰,尴尬的笑了笑。 这人五官长得非常立体,健康偏黑的肤色,头髮稍长而且烫过,整个人很洋气,有几分费翔那种野性魅力。特别是深邃的双眼,看在人身上有点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这是怎么了?」温喜兰指指关着的门问。 「哦,」男人笑得有些勉强,挠了挠后脑勺道:「是我刚才太唐突,惹温老爷子生气了。」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男人手里的画上。虽然他这身打扮花里胡哨,可温喜兰知道,父亲不可能因为人家的穿衣打扮发那么大的火。 「你是来裱画的?」温喜兰朝他手中的画努努嘴。 男人怔了一下,而后好奇的压低声音问:「你,你也是来裱画的?」 温喜兰哑然。 「那你要不等会儿再进去?」男人凑近了,小心翼翼的往知兰堂里面指:「刚才我把老闆惹发火了,你这会儿进去,估计他不会给你好脸色,老头脾气大的很。你们姑娘家,脸皮薄,我别连累了你。」 离得近了,温喜兰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香水味,糖果一样甜。这个年代,寻常老百姓谁会喷香水?更何况还是个大男人? 温喜兰狐疑的瞪他一眼,心想正经男人谁脸贴着脸的跟姑娘说话?她愈发对男人手里的画好奇,他究竟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惹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温喜兰转动眼珠,一下把对方手里的画给抢了过来,男人「哎」了一声,忙上前阻拦喜兰打开画的手。 「你最好不要看!」 但是已经晚了,温喜兰刚把画展开一半,急忙又合上,还一脸心虚的往四周打量,生怕被第三个人看见。 这是一幅女性人体画,说的通俗一点,画的是个光屁股女人。 「都说了,你不要看。」男人别扭的把脸转向一边,有些恼怒。 温喜兰收了一下神,然后再次把画轻轻展开,只露出三分之一的画面。 画是採用的传统工笔手法,纸本设色,淡彩晕染。线条勾勒很见笔力,渲染的功夫要比线条更胜一筹。 画中的女人是侧着身子的,一头浓密的黑色捲髮把侧脸遮住,仅露出充满诱惑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处垂出一串红珊瑚耳坠,肩膀圆润而不厚重,胸前的关键部位被漂亮的手臂遮住… 皮肤表现的非常润且淡雅,虽说是西式的人体造型,但却充满传统中国画的含蓄内敛。 这无疑是画中上品。 温喜兰再次看向男人时,目光不禁柔和了下来。 「看得什么?」 于翔潜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只大手把整幅画都抽了过去。 「哎——,」温喜兰忙回头去抢画,却见于翔潜的脸先是一沉,随即眉毛又扬了起来,划过不易觉察的惊喜。 「你画的?」于翔潜轻轻把画捲起来一部分,仅把女人肩膀以上的画幅露出来。 花衬衫男人有些窘迫的点点头,没说话。 于翔潜垂眸看了半晌,还不断自言自语:「笔力不错,罩染的火候拿捏的很好,上好的松烟墨和花青…你是在哪儿读的书?」于翔潜突然抬头看向花衬衫男人。 「杭城艺专。」花衬衫男人被他和温喜兰的这番操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于翔潜听了点点头,而后又问:「凤鸣先生还在你们学校吗?」 花衬衫男人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再开口竟有些语无伦次。 「您,您知道凤鸣先生?凤鸣先生已经不再任艺专校长了。不过去年,去年凤鸣先生还为我们学校校庆题了『永葆青春』的词呢!」 「我小时候跟着师傅,有幸见过凤鸣先生一次,印象很深。」于翔潜认真的道。 「同志你好!」花衬衫男人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上前一把握住于翔潜的手使劲儿摇了摇:「那,都是喜欢画画的人,可以交个朋友,有时间了切磋一下…」。 正聊着,知兰堂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打开,温贤余愠未消的从里面出来,冲着花衬衫吼道:「还不快滚!」 他说罢把一张宣纸拍在门板上,写着『流氓不得入内』。 花衬衫被吓得一哆嗦,抢过画连滚带爬的朝远处一辆红色摩托车跑去。 「哎呀,爸,你这是干什么?」温喜兰见状无语的跺跺脚。 「怎么着?」温贤瞪起眼指指门上的纸:「我没把这个贴他脸上,已经算客气的了!什么画都敢往知兰堂拿,伤风败俗!」 温喜兰无奈的嘆口气,知道老爷子在气头上,沉默两秒才轻声道:「爸,您也裱了大半辈子的画,什么样的画没见过?就拿『贵妃醉酒』这个题材说吧,哪一年不得接个几十幅?」 「可您觉得那些人画的真能入眼吗?」温喜兰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爷子一眼,见他没继续发作,又接着道:「那些所谓的画家,哪个不是把贵妃画的衣衫不整、姿态媚俗?恨不得连身上的薄纱都给省了。水平略好一点的,把贵妃画的像个烟花女子,差的简直画成了老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小姑娘家,满嘴胡说什么混帐话!」温贤一脸铁青的训了一句。 温喜兰不跟他顶,乖巧的撇撇嘴把头低下。几秒钟以后她又瞪着漆黑的眼睛问:「爸,凭良心说,您觉得刚才的小伙子那幅画,笔墨不好吗?」 老头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开,没反驳。 温喜兰见状急忙推了一把于翔潜,「你劝劝我爸!」而后便转身飞快的去追花衬衫男人。 「喂!你等一下,等一下——!」眼见花衬衫跳上摩托车要跑,温喜兰急忙挥着手喊起来。 「你?」花衬衫熄了启动的摩托车,又做贼似的往温喜兰身后看看,见没有别人,这才从车上下来。 「你找我有事?」花衬衫笑嘻嘻的看着温喜兰。 说实话,他这个笑温喜兰有点招架不住,深情的有点肉麻。 「你的画留下吧,」温喜兰跑的大喘着气,指指他的手:「我给你装裱,过段时间,你,你来知兰堂取,或者留下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你?」花衬衫满脸的不相信,「你会裱画?」 温喜兰自信的点点头:「我裱画的手艺还不错!」见对方依旧不相信,温喜兰指指身后的知兰堂,道:「那是我家的店,刚才脾气很大的那个老头是我爸。我从小就跟他学裱画的手艺。除了古董字画揭裱重新装裱我不敢碰,其余的都没问题。」 花衬衫那双深情的眼睛越睁越大,指指知兰堂:「温老爷子是你父亲?那你,你是温喜兰?」 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温喜兰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婚礼当天于翔潜大闹的那一场,估计现在全县的人也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花衬衫知道也不稀奇。 「对,我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温喜兰主动自报家门:「刚才跟我站一起的那个人就是于翔潜。」 「…哦,哦,原来是这样。」花衬衫讪讪的挠挠头,随即把画递给温喜兰,「那这画放你手里我放心!多久能裱好?」 「那得看你是装挂轴还是装镜框,你这幅画的尺寸不规整,现成的画框用不上,要重新做。」温喜兰接过画。 「样式你来定吧,」花衬衫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额绿票子递过来,「俗话说,三分画七分裱,裱画你是专业的,你看着给定吧,价钱方面好商量。我家里还有很多画呢,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温喜兰急忙摆手往后退:「这,这也太多了。200 块钱都能买辆新自行车了,用不了这么多。」 花衬衫依旧坚持:「不要紧,你先收着。剩下的就当是后面几幅的定金,再去知兰堂裱画多退少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再推让下去就没完了。温喜兰爽快的接过钱,然后问:「你带纸笔了没有?我给你留两个电话,有问题可以找我。」 花衬衫摸摸口袋,拿出一只钢笔,但身上没有纸。他才要往包画的宣纸上写,被温喜兰拦住。 「生宣一写就晕开了,别弄脏了画。要不我给你写手上吧。」 花衬衫欣然点点头,把钢笔递过来,温喜兰在他手背上留下知兰堂和祥宝斋的电话号码。 「你的名字,住址,万一不方便取,我给你送去。」温喜兰抬头看看他。 「我叫秦勇,」花衬衫说完以后,直接从温喜兰手上抽走钢笔,拉过她的右手写了起来。 钢笔尖像小虫子在温喜兰手心里爬,瘆得她好几次想把手抽回来。 「我家在洸河路 88 号,电话和唿机号我都给你留了,有时间的话欢迎来找我玩。」他说完盖上钢笔放回口袋里,笑嘻嘻的看温喜兰。 温喜兰没看他,说了声『好』便拿着画回知兰堂了。 这个秦勇啥都好,就是过于自来熟,没个分寸! 第11章 被老子算计的于翔潜 温喜兰思来想去还是把秦勇的画留在了知兰堂。 一来知兰堂离祥宝斋并不远,另外父亲这边的装裱工具齐全。反正这幅画父亲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再拿到祥宝斋惹风波。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急忙找来纸笔记下秦勇的信息。 刚才在知兰堂也想记下来的,但是新娘子回门得在太阳落山前返回婆家,秦勇的小插曲又耽误了些时间,她怕被父亲唠叨就没敢誊写。 取来纸笔以后,温喜兰无语了。秦勇的信息被写在了右手上,这一路已经被手汗染花了一半,她不是左撇子,而且脑子也没那么好用,怎么往纸上写? 此时恰巧于翔潜啃着一截黄瓜往外走。 「于翔潜!」温喜兰叫住他,笑眯眯沖他招招手。 对方一愣,狐疑的打量她,「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行不?」温喜兰知道他怕被自己戏弄,所以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 于翔潜这才不情愿的走过来,不耐烦的道:「说!」 「你帮我把手上的信息写到这张纸上吧,在我右手上,已经被手汗浸的快看不清了,帮帮忙嘛。」 于翔潜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接过钢笔,凑近了看。 「字倒是写得不错,秦勇…刚才被你爸骂了的那小子叫秦勇啊?」 「对,」温喜兰高兴的拍拍自己的口袋:「他出了两百块裱那幅画。」 「呵,真大方。」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开始往纸上写秦勇的信息。 「被你的这么一说,」温喜兰也凑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字,喃喃道:「秦勇的字确实写得不错,这还是随便往手上写的,要是写到纸上,我估计得更好看。其实他人长得也不错,有点像费翔…」。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于翔潜「啪」一声就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息也被他揉搓成团丢进了废纸篓。 「喂,你发什么神经?」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正好好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跟六七岁的小孩似的。 于翔潜黑着脸没理她,转身从柜檯里取出一张便笺,又拿了一支抄经用的兔毫毛笔,化开砚台里的墨,端端正正写下几行瘦金体。 「这才叫写字!钢笔字写得漂亮算什么本事?毛笔字写得动才是真功夫!」他说罢便把笔墨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温喜兰思来想去还是把秦勇的画留在了知兰堂。 一来知兰堂离祥宝斋并不远,另外父亲这边的装裱工具齐全。反正这幅画父亲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再拿到祥宝斋惹风波。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急忙找来纸笔记下秦勇的信息。 刚才在知兰堂也想记下来的,但是新娘子回门得在太阳落山前返回婆家,秦勇的小插曲又耽误了些时间,她怕被父亲唠叨就没敢誊写。 取来纸笔以后,温喜兰无语了。秦勇的信息被写在了右手上,这一路已经被手汗染花了一半,她不是左撇子,而且脑子也没那么好用,怎么往纸上写? 此时恰巧于翔潜啃着一截黄瓜往外走。 「于翔潜!」温喜兰叫住他,笑眯眯沖他招招手。 对方一愣,狐疑的打量她,「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行不?」温喜兰知道他怕被自己戏弄,所以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 于翔潜这才不情愿的走过来,不耐烦的道:「说!」 「你帮我把手上的信息写到这张纸上吧,在我右手上,已经被手汗浸的快看不清了,帮帮忙嘛。」 于翔潜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接过钢笔,凑近了看。 「字倒是写得不错,秦勇…刚才被你爸骂了的那小子叫秦勇啊?」 「对,」温喜兰高兴的拍拍自己的口袋:「他出了两百块裱那幅画。」 「呵,真大方。」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开始往纸上写秦勇的信息。 「被你的这么一说,」温喜兰也凑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字,喃喃道:「秦勇的字确实写得不错,这还是随便往手上写的,要是写到纸上,我估计得更好看。其实他人长得也不错,有点像费翔…」。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于翔潜「啪」一声就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息也被他揉搓成团丢进了废纸篓。 「喂,你发什么神经?」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正好好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跟六七岁的小孩似的。 于翔潜黑着脸没理她,转身从柜檯里取出一张便笺,又拿了一支抄经用的兔毫毛笔,化开砚台里的墨,端端正正写下几行瘦金体。 「这才叫写字!钢笔字写得漂亮算什么本事?毛笔字写得动才是真功夫!」他说罢便把笔墨纸砚推到温喜兰面前,「帮了你的忙,不用谢。把毛笔、砚台洗干净放好。」 说完,他就又啃着黄瓜出去了,看都没看温喜兰一眼。 温喜兰简直无语到极点,到底是谁先夸秦勇的字好的,自己跟着夸一句他就生气了? 「小气鬼!」温喜兰嘟囔一句,收起那张便笺,又拿着毛笔、砚台准备去后边清洗,转头便看见有个脑袋从后边门口缩了回去。 对方躲得很快,但温喜兰还是认出来是公公于千山。 「喜兰,忙完了?」公公背着手若无其事的从门后走出来,笑嘻嘻的问。 「嗯,忙完了。您跟妈都吃过饭了?」温喜兰装作啥也没看见,礼貌的搭话。 「吃过了,吃过了。」公公探头往温喜兰身后看看,然后转身就往后边院子里走,还不忘嘱咐温喜兰。 「你们的晚饭在桌子上,都准备好了。我跟你妈准备先休息了,待会儿你跟于翔潜吃就好,不用叫我们了。」 温喜兰望望外边大亮的天,又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手錶,才六点。 「这么早就休息了?」温喜兰满腹狐疑,「您不是每晚八点都要听单田芳的评书吗?」 「不了,不了!今天店里忙,太累了!」他一边说一边小跑着回了后边院子,还不忘强调一遍:「记住,不用喊我们了!」 于老爷子一熘烟跑的没了影,温喜兰拿着毛笔和砚台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她满脑子问号的时候,于翔潜突然咋咋唿唿的从外边进来了。 「爸——!妈——!我的祥宝斋分号怎么换锁了?」 「爸!咱可说好了,今天我只要老老实实去知兰堂,不惹岳父生气,您就不干预我开的分号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爸——!」 看着怒气沖沖的于翔潜,温喜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这么听话,原来是公公在拿祥宝斋分号做要挟。 「爸!我进不去祥宝斋分号,今夜在哪里住啊?爸妈,我知道你们都在房间里,大白天的别装睡,起来跟我说清楚…」。 温喜兰愣在原地听着,眼睛一眨,念了一句:「今夜在哪儿住?」 接着她便飞快把手里的砚台和毛笔丢在柜檯上,一熘烟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并利落的把门从里面插上。于翔潜睡哪里她不管,反正不能睡在她屋里。 这边于翔潜正咚咚咚敲父母的门,就听见温喜兰回屋、插门的声音。他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即就气红了眼。 「温喜兰!你给我开门,把话说清楚!」他说完就朝客厅西边的房间走去。 温喜兰正站在门后边忐忑,听见于翔潜叫自己的名字,慌忙操起一只凳子在手里。她想好了,只要于翔潜敢硬闯,她就先砸断他的腿,然后再送他去医院。 「温喜兰,你什么意思!」于翔潜砰砰拍门,气得不轻。 温喜兰抱着凳子倚在门上,不打算搭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你急着关门什么意思?呵!」他突然一脚踢在门板上,随即疼得抱着脚跳了好几下,龇牙咧嘴憋住气才没叫出声,算是挽回了半丝面子。 「温喜兰,你不会以为我今天会求着跟你住一起吧?你可真敢想,一个小土豆也开始做美梦想好事了?你自信的有点过头吧,我对小土豆没兴趣,永远没兴趣!」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跟我爸妈商量好的,凑我不在家故意关了祥宝斋分号,好让我搬回来跟你住?」 温喜兰听了他的话,只觉得突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好像于翔潜长了一张好脸,全世界的姑娘都巴不得占他便宜似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唐僧了。 「自信?我比你差远了!再说了,谁稀罕你这只花尾巴孔雀?」温喜兰顶了回去。 「花尾巴?孔雀?温喜兰!」于翔潜又开始拍门,「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天就是去厕所睡,也不会住你屋里!」 「那你往西南角方向去就好了,厕所有男女两间呢,今晚随便你挑,没人跟你抢。」温喜兰毫无同情心的奚落回去。 「温喜兰,你给我等着!」 于翔潜撂下狠话后,门外脚步声远去,院子里也安静下来,温喜兰松了一口气。 「李大婶,婶子!」于翔潜的声音又在外边响起,语气客气不少。温喜兰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么蛾子,便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只见于翔潜往西厢房上架了个梯子,此刻正站在上面往西院邻居家喊呢。 「李大婶…,」他喊了一会儿,邻居没人答应,他又换了个人。 「王?王大叔…,王利利!我是你翔子哥!」 「谁呀?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喊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伴着吱呀的开门声。 …大半夜?于翔潜抬头望望天边沉下的一线夕阳,心想难道这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大半夜的怎么会看见太阳? 「李大婶,是我。」于翔潜如同看见救星,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李大婶,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家前面那间门头房我租一年,钱都给了你。今天怎么就把锁给换了?」 「嗐,你说这个啊。」李大婶装模作样的大个哈欠,嘴角上还沾着晚饭饭粒,一看就是刚放下碗。 她满脸堆笑的看着于翔潜:「你是付了我一年的房租,可今天上午,你爸又来找我,说出双倍的价钱把那间房租过去,而且你给过的房租也不用退。你也知道的,我家那间房之前空了将近一年都没租出去。」 说到这里,李大婶笑的眯起了眼。 「我就想着,你们都姓于,是亲爷俩,租给谁不是租?你说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同一间门头房,一把收了三份房租,这买卖值啊!翔子,要不咱商量商量,那间房你再多续两年的租?这样我还能多赚两年的三份房钱…」。 于翔潜听后简直连跳楼的心都有了,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租了王利利家的房子呢? 眼下的局面,是不可能跟李大婶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于翔潜知道,跟李大婶讲道理,不拿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边温喜兰把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在心中给李大婶竖起大拇指。同样是买卖人,人家李大婶的算盘珠子打的可响多了。 屋外的于翔潜算是彻底泄了气,他从梯子上下来之后,耷拉着脑袋在鱼池边做了一会儿,啪啪拍了好一阵蚊子。最后大概是被咬急眼了,终于站起身往前边门头房去了。 温喜兰见状也放下手里的凳子,今天这情况,洗澡洗脸都别想了,能安稳的在屋里睡个觉,已经算是她手快运气好。 熄了灯以后,院子里又传来好几次脚步声,温喜兰猜测应该是于翔潜被蚊子咬的睡不着,所以几个屋子串着呆,但她并没打算同情他。 「温喜兰,你睡了?」 迷迷煳煳睡到半夜,温喜兰听到于翔潜在敲她的门,声音不大,说话的语气像个受气包。 「你要是醒着,开门让我去西边那间书房躺会儿行吗?外边蚊子太多了…」。 温喜兰躺床上翻了个身,两眼看着蚊帐顶棚,嘆了口气觉得他也不容易。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这求人的态度似乎还是不够诚恳。 可能因为温喜兰没应声,门外于翔潜的语气又放软一些:「要不,要不你找件衣服给我也行,披身上还能让蚊子少咬两口。」 温喜兰长长的嘆口气,掀开身上的薄毯子翘起二郎腿,道:「你求我!」 门外立马没了声音。 温喜兰放下腿,復又盖上薄毯子,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于翔潜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求一个小土豆呢? 「我,求你。」猝不及防,于翔潜在门外开了口。 温喜兰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捂着毯子好一阵无声捧腹,等笑够了她才起身准备开灯去给于翔潜找衣服。 但嘴上依旧不想放过这个戏弄于翔潜的机会,她拖着长音对门外道:「你求我也没用!」 「温喜兰!」于翔潜又奓毛了,使劲儿拍了两下门:「你也太歹毒了!住着我的房间,霸占我的床,连衣服都不给我穿!人家结婚娶得是新娘,我结婚娶了个后娘!」 他的话音刚落下,还没等温喜兰发火,就听东边房间里吼了一声:「兔崽子你满嘴乱喷些什么!今天我要是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是你后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接着屋外便响起一阵叮了咣啷的响声,温喜兰急忙穿好衣服推门出去,院子里却早已没了人影。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1-12 其实很多画家的性格都是与大部分人格格不入的,比如不通人情世故,有点憨憨,情绪化,迟钝,偏偏偶尔又很鸡贼。看的让人啼笑皆非。 第12章 裱画 祥宝斋分号被于千山换锁的第二天,于翔潜就拎着包袱去了齐城师专住宿舍,撂下狠话只要活着,绝不再回祥宝斋。 吃早饭的时候,公公脸上略有些尴尬,婆婆又尴尬又难过。 温喜兰想起父亲温贤每次教训完自己都会偷偷抹眼泪,以己度人,知道公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很记挂儿子。 「要不,我去师专找找于翔潜的领导,求他们把于翔潜给开除掉,这样他以后再生气就没地方可去了,肯定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温喜兰一脸认真的提建议。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他在师专当老师多好啊,工作不累也有身份。」婆婆着急的拉住温喜兰的手劝道:「两口子没有不吵嘴的,你别跟他生气,他那个人啊,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很好。快三十的人了,就是有点幼稚,都是跟那个代老师学的…」。 「行了,喜兰这是开玩笑逗你高兴呢,她这话你也信?」于千山舒展眉头面露笑意:「你儿子的性子就那样,关人家代先生什么事?」 一家人都开了口,饭桌上的别扭氛围被打破,香喷喷的热豆腐脑、灌汤包,金黄酥脆的大油条端上桌,三个人都有了食慾。 「爸、妈,我说真的。」饭吃到一半,温喜兰开了口:「知兰堂那边这几天很忙,我爸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我先回去住两天,忙完了我再回来。」 温喜兰有意没提于翔潜,免得公婆多心,觉得她是在跟于翔潜置气才回的娘家。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于翔潜个台阶下,。 「那怎么能行?」公公还是急的放下了碗筷,脸也拉下来:「喜兰,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应该知道我跟你妈不能因为于翔潜苛待你。」 「就是就是,」婆婆也跟着劝:「这才刚回过门,你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星期呢。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以后咱们的日子怎么往下过?左邻右舍的又要怎么议论咱们?」 见二老脸色凝重,温喜兰忙补充道:「爸妈,你们想多了,我没跟于翔潜置气。我…我是因为有两幅重要的画还没裱,人家顾客等着呢,我爸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公婆听后盯着她看了几秒,仿佛在求证她到底是不是因为于翔潜的离开,才要回娘家… 祥宝斋分号被于千山换锁的第二天,于翔潜就拎着包袱去了齐城师专住宿舍,撂下狠话只要活着,绝不再回祥宝斋。 吃早饭的时候,公公脸上略有些尴尬,婆婆又尴尬又难过。 温喜兰想起父亲温贤每次教训完自己都会偷偷抹眼泪,以己度人,知道公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很记挂儿子。 「要不,我去师专找找于翔潜的领导,求他们把于翔潜给开除掉,这样他以后再生气就没地方可去了,肯定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温喜兰一脸认真的提建议。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他在师专当老师多好啊,工作不累也有身份。」婆婆着急的拉住温喜兰的手劝道:「两口子没有不吵嘴的,你别跟他生气,他那个人啊,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很好。快三十的人了,就是有点幼稚,都是跟那个代老师学的…」。 「行了,喜兰这是开玩笑逗你高兴呢,她这话你也信?」于千山舒展眉头面露笑意:「你儿子的性子就那样,关人家代先生什么事?」 一家人都开了口,饭桌上的别扭氛围被打破,香喷喷的热豆腐脑、灌汤包,金黄酥脆的大油条端上桌,三个人都有了食慾。 「爸、妈,我说真的。」饭吃到一半,温喜兰开了口:「知兰堂那边这几天很忙,我爸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我先回去住两天,忙完了我再回来。」 温喜兰有意没提于翔潜,免得公婆多心,觉得她是在跟于翔潜置气才回的娘家。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于翔潜个台阶下,。 「那怎么能行?」公公还是急的放下了碗筷,脸也拉下来:「喜兰,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应该知道我跟你妈不能因为于翔潜苛待你。」 「就是就是,」婆婆也跟着劝:「这才刚回过门,你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星期呢。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以后咱们的日子怎么往下过?左邻右舍的又要怎么议论咱们?」 见二老脸色凝重,温喜兰忙补充道:「爸妈,你们想多了,我没跟于翔潜置气。我…我是因为有两幅重要的画还没裱,人家顾客等着呢,我爸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公婆听后盯着她看了几秒,仿佛在求证她到底是不是因为于翔潜的离开,才要回娘家。 「算了老婆子,知兰堂那边就老温自己,确实忙不过来,喜兰过去帮帮忙也没什么。」公公先松了口,可是婆婆依旧满脸为难。 「喜兰啊,你回去帮忙,我们不拦着。可是有一样,你得当天去当天回。要是担心你父亲的生活,带着他一起回来住段时间也行。我待会让小刘收拾出一间客房,住的地方有的是。」 「爸,不用不用。」温喜兰忙接过话:「我答应您和妈,一定当天回去当天回来!」 温喜兰回知兰堂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问他需不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她好在路上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骑自行车回到知兰堂,温喜兰把公公给的一盒好茶叶拿给父亲,顺便把在路上买的豆腐青菜也拎到厨房。 「今天咱家的工作房全部借给你用,楼下的生意也不用你管,赶紧把那个流氓小子的画裱好,省的碍我的眼!」父亲说完,满是嫌弃的去前面店里坐着看报纸了。 温喜兰应了一声,忙洗了手往二楼去。 工作房里早被父亲收拾的干干净净,裱画用的棕刷、排刷、绫料、命纸、马蹄刀、喷水壶等工具,也都整整齐齐摆在了朱红色的桌案上。 最让温喜兰意外的是,父亲连裱画用的浆煳都给她准备好了。可别小看这一盆浆煳,裱画老师傅的经验、手艺深浅,一盆浆煳都能分出个高低来。 打浆煳,要先取了新鲜的面粉加水和成软硬相当的面团,再取来细纱布包上,而后放到干净的水盆里反覆揉搓,直到纱布里仅剩下面筋。把洗到盆里的淀粉静置一段时间,泡出浮色倒掉,剩下雪白的粉质才能用来打浆煳。 打浆煳又分为沖泡法和熬制法。 沖泡法是先往淀粉里加入白矾然后用温水泡开,再边倒入开水边快速搅拌,稀稠、粘度可一次成型。 沖浆煳用的水温度不能低,否则粉质沖不开,会有小颗粒。传统宣纸向来有『纸寿千年』的说法,但假如装裱用的浆煳里哪怕有针鼻儿大小的颗粒,到了湿度大的季节,三天就可以霉变毁掉一幅好画。 有专门教裱画手艺的培训班,光沖浆煳这一项就得练个小半年才能入门。 温喜兰至今也没能熟练掌握这一方法,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都是採用熬制法。 熬制法就是把淀粉加白矾加水放到锅里慢慢熬,等粘稠成型后捞出来再放到清水里泡。彻底冷却后倒掉冷水,把浆煳放到干净的盆里,往里加清水用竹铲子反覆搅打再次上筋增加粘度,直至浆煳调制到需要的粘稠度。 一般托裱命纸的时候用稀浆煳,而托绢、绫时要用稠一些的浆煳。 浆煳里还可以调入花青、藤黄、赭石等颜色,托表白色绫料的时候形成柔和丰富的色彩,以达到与画面的统一。 温喜兰知道,父亲嘴上虽然嫌弃,可心里也知道秦勇这幅画确实不错。只是他选的题材不能被父亲接受,西画融合进传统国画里,在他眼里是个不伦不类的存在。 在安静的房间里,温喜兰终于可以把秦勇那幅画完全展开来看。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用工笔手法去画女人人体。 读师专的时候,她在图书馆里也看过人体油画,比如《沉睡的维纳斯》、《大宫女》、《泉》、《瓦尔松的浴女》等。 油画里的女人们不着寸缕却毫不羞怯,体格丰腴,紧实细腻的皮肤泛着光泽,仿佛她们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油画里的裸体女人们是自信的,深信自己的身体就是世间最美妙的存在。 但神秘的东方文化里,对油画那种过于直白的表达方式註定不能完全接受。当然我们也有美人画,也有神仙画,但我们会表达的更含蓄,更喜欢留下想像的空间。 秦勇的这幅人体画是饱含东方神秘美感的。 画中的女人侧卧在花青色的衬布上,下身只表现娇俏的臀部和修长的小腿,重点部位丝毫不漏,留足了想像空间,画面神秘又轻盈。 这幅画美,美到会让人忘记欲望。 装裱师傅裱一幅好画,心情都会是愉悦的,连裱画过程都会像画面的节奏,行云流水,松弛有度。 刷浆、托底、上墙,裁绫料…整套动作下来,温喜兰都觉得自己是在随着画家的画笔起舞,在纸上奏出无声的绝妙乐章。 温喜兰忙完前半部分的工作,太阳已经西斜了。一停下手里的活,她就觉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肚子叫的像敲鼓。 等从楼上下来,父亲从报纸里抬起头看她一眼,藏在老花镜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朝小桌上扣着碗的盘子努努嘴,意思有给她留好的饭菜。 温喜兰满心欢喜,去洗了手坐到桌旁,一摸碗发现饭菜都是温的。知女莫若父,父亲这一天虽然坐在店里没跟她说一句话,但她的手艺到了哪一步,早就猜的明明白白。 「爸,」温喜兰端着碗走到外间,一边大口的往嘴里扒拉,一边指着墙上的画框样式道:「花衬衫那幅画风格淡雅,我觉得装镜框更合适,简洁明快,不抢画面的风头。」 温贤没抬头,只用鼻子哼了一声。温喜兰知道,他这是贊同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可以选个深色的画框,这样能既能突出画面也能显出画框,做个深胡桃木色的,您看呢?」 这次父亲没吭声,没抬头,眼睛也不在报纸上。 沉默了片,温喜兰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想法,才要去口袋里掏量好的画心尺寸,就听见老头开口了。 「画面颜色淡,是可以选个深一点的画框来衬托,但是深胡桃木的颜色过于沉重了,还是选原木色吧。说到底,画框的颜色还是要在与画面相协调的前提下,去衬托和装饰画作。裱画这门手艺起的是绿叶的作用,不能喧宾夺主,不管你手艺多高,都得守这个原则。」 「哎,我听您的!」温喜兰脆生生的答应着,父亲的眼光和经验她相信,错不了。 急匆匆吃了几口饭,温喜兰收拾好桌子,又用砂锅煨了鸡汤,这才取好手包准备回祥宝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