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世界的人类生活》 第1章 吃人 喧闹的集市，空无一人，只有街边几家店铺挂着“正在营业”的破烂木牌，好像风一吹就会破碎一般。 透过微微敞开的房门，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火，但此时明明正值中午。 只有一家肉铺，直接将柜台摆在了阳光底下。 从远处走来一名年轻男子，明明阳光正盛，却穿着厚厚的风衣。 他似乎有什么强迫症，行走时笔直且不偏不倚地走在道路正中间，与两边的建筑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远远得，他就注意到了阳光下的肉铺，但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移动路径，继续沿着道路的中间线走到肉铺的正前方，再转了个直角弯，走到铺子跟前。 躲在阴影中的肉铺老板注意到来人，说道：“哟，稀客，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这可都是最近刚进的货。” 男子没有理会，默默端详着面前的各种肉块，老板似乎也知道男子的个性并没有觉得不礼貌，而是等待客人的挑选。 左侧黑乎乎看不出形状的肉块向来不在他的选项中，而右侧看得清却呈现明显腐烂状的肉也被他排除。 将这些剔除后，就只剩没几块肉，随后又从中挑选了两块还留着明显血迹的新鲜动物肉。 提着打包完成的肉，男子正准备向后转身时，老板又发话了：“诶，江教授，别急着走，我这有些东西，说不定你会感兴趣呢。” 男子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摆正了自己的身体。 肉铺老板知道有戏，随后转身回到漆黑无比的门店里，没一会儿就提了一个黑袋子出来。 老板站在柜台后，身处阴影微微打开黑色袋子，隐隐露出其中的东西，同时朝着男子招了招手。 如果是别人，可能下意识就伸头过去看。然而男子面色淡漠，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没有注意到肉铺老板的动作。 老板只好将手中的袋子放到柜台上，而就在那一瞬，老板的身子暴露在了阳光下。 那是什么样的奇怪生物？ 漆黑一片的身体，只能看出一个大概有一个人形，具体来说，就好像人的影子从二维变成了三维站立在原地。 而他的脸更奇怪，没有眉毛也没有眼睛，不，准确地说有眼睛，只是原本存放眼睛的眼窝，变成了比周围颜色更深的两个空洞， 看不见鼻子也看不见牙齿和舌头，只有两根线条组成的嘴巴一张一合能看出是在说话。 ‘他’指着黑袋子里的东西介绍道：“这东西可稀奇啊，你之前还找我要货来着。顾客就是上帝，这不，我给你弄来了。” 男子伸手将黑色袋子完全敞开，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一块长长的骨头，还有血肉附着在上面，细看好像还在轻微蠕动。 他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这是真的人骨！ 肉铺老板诱惑道：“为了搞到这东西可不容易，要知道好多贵族想要拿去熬汤，我可是特地留给你的。” 男子冷漠地问道：“多少？” 老板知道这生意差不多成了，回答道：“两枚。” “银骨？” “怎么可能，江教授就别开玩笑了，当然是金骨。” 两枚金骨，这价钱实属昂贵，倒不是付不起，只是太不划算。 于是江城子反驳道：“两枚金骨？不让我开玩笑，怎么你自己开起玩笑了。” 老板用无奈的语气说道：“你要知道，人类越来越少，能弄来一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一百五十银骨真的不能再低了。”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五十银骨。” 老板似乎有些生气，双手用力拍在柜台，将脸伸到他面前说道：“你别欺人太甚！” 人？真是讽刺的笑话， 从他口中传来浓烈的臭味，男子依旧保持着冷面，盯着面前的两个空洞，心中冷笑道。 他退了一步减轻那股味道的影响，伸出自己的手掌，摆着手指说道： “第一，你这跟骨头差不多只剩个骨头，我熬个汤恐怕都没多少肉味。” “第二，以人类的繁殖能力，现在的人类恐怕只多不少，只是都藏起来了。” “第三，贵族要想吃人肉，自然有比你渠道多的肉铺提供，哪怕你免费送都不会搭理你。” “第四，人肉好吃、营养高只是你们肉贩子炒作起来的，据我所知，大多数的评价都不高，吃人肉只是图一个新鲜感。” “第五，你这是不是人骨都还不一定，就算是人骨，估计也是从战场废墟扒出来的，完全不新鲜。” 老板看着江城子准备伸出第二只手的时候，实在受不了，赶忙制止道：“师傅您别念了，五十就五十！” 他不是受不了，而是男子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要是让其他顾客听到了，更卖不出去了。 “再减10枚吧。” 明明看不见肉铺老板的表情，但他的脸似乎更黑了。 男子打了个哈哈：“开个玩笑，不幽默么。” 他脸色淡漠，看不出幽默的色彩。 这回轮到肉铺老板沉默了，然而男子的身后突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 男子瞥了一眼身后又一团纤细的黑色人形阴影，从“她”声音能大概分辨出是女性。 男子在心中纠正道，不，或许雌性更为合适。 他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动静，接过肉铺老板打包的人骨，转身离开。 依旧是先走到道路正中间，再沿着道路的中间线朝前走去。 身后的娇小人影依旧跟在他的身后，如影随形。 那悦耳的声音从中发出只让人觉得违和，只不过男子已经习惯。 “老师，为什么买人肉，你不是说他不好吃么？还是说老师人肉的味道产生了兴趣，可是老师作为最着名的人类学家，怎么可能连人肉的味道都不知道呢？” “收藏。”男子只是冷冷地回应道。 “真的么？” 娇小的阴影快步跑到了男子身前，抬着头仿佛要从男子脸上看出些什么。 男子眼神冷淡地低头瞄了一眼，随后绕过她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去。 真的么？ 那不重要，但至少要让‘它们’知道这是真的。 它们，一群有着人类轮廓的非人，自称为人，但对人类抱有绝对的敌意。 而男子名为江城子，货真价实的人类，22岁。 今天已经是他生活在这个非人世界的第十年。 第2章 非人校园的人类教授 克罗诺斯城，克洛诺斯大学的教室里，一名年轻教授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你们是第一次上我的课，有一些规矩要事先说清楚。” “第一，在我的课堂上不许说话，任何形式都不行，除非我让你开口。” 一个瘦瘦的人影突然举起手，站了起来问道：“提问也不行么？” 江城子对那个人影视而不见，继续说道：“第二，我的课堂来不来由你决定，我不会点名，也不会提问。” 瘦瘦人影人似乎并没有放弃，继续问道：“那考核标准怎么办，这样岂不是对上课的同学不公平？” “第三，在本学期任何时候，都可以在课上将课堂报告提交给我，这是你们从本课堂毕业的唯一方法。” 瘦人影似乎很生气，怒气冲冲地骂道：“老师这不公平！” 江城子从来没有看过那人影一眼，最后补充道： “我知道你们选这门课的目的是为了学分，而不是知识。所以前面的都不重要，因为我也并不在乎你们。但有件事请一定要搞清楚，提交报告时记得写上你们的名字。” 果然，等江城子结束了自己的讲述。 很快就有一群人影站了起来，提交了一张白纸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白纸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最上面写了一行字。 江城子知道那是它们的名字，等到不再有人提交白纸后，他才开始正式上课。 瘦瘦人影似乎明白了老师并不会搭理自己，坐下后转头问了问自己身边的人影。 它笑了笑回答道：“你不了解这位教授么？那你还选这门课。” “什么？我只是单纯对人类学感兴趣。” “那你来对地方了，江教授虽然年轻，但却对人类有着丰富的研究成果，在学界是相当有名的人类学家。不过，他的课堂规矩很古怪，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需要在课上提交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白纸就可以顺利结业。” “那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这就是江教授高明的地方，他的规矩虽然古怪，但却相当有效，其目的就是为了剔除那些对人类学不感兴趣或者不认真学习的人。如此一来，整个课堂就被净化了，留下来的人才是江教授打算传授知识的人！” 如果让江城子知道它们的对话，肯定会在心里笑出声。 因为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在这个非人世界中活下去！ 要知道，在他眼中所有的非人都只是一个人影，看不见它们的真面目。 虽然人影也能分辨出高矮胖瘦，而且有着不同的音色。 但仅靠这些也依旧很难区分他们之间的不同，所以他没办法将姓名与它们本人做到一一对应。 因此，他订立课堂规矩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与学生接触，从而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如果只是简单的非人也就算了，可他并不知道其中还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江城子站在讲台上，眼神的余光其实一直在关注那个瘦瘦的人影， 看到他跟身边另一个非人学生聊天后，心中的紧张才缓缓消退。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生存法则： 杜绝与任何陌生非人的对话、对视或者做出其他反应，因为你不能确定它是否只是非人，亦或者其他未知的存在。 虽然有一群非人离开，但依旧有不少非人对人类学感兴趣。 站在讲台上的江城子面对一个个人影，感受一双双空洞双眼的凝视，哪怕已经讲课多年，但他心中依旧有些发毛。 课堂结束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教室。 然而出了教室，这个非人校园的诡异才慢慢显现。 想象中的大学校园，应该给人一种明亮开放的感觉，可此时站在走廊上的江城子感受到的却是压抑。 密密麻麻的建筑像是积木一样紧密的挨在一起排列，站在走廊上就可以触碰到另外教学楼的墙壁，而斑驳的墙皮也早已脱落，被不知名的植物缠绕，在枝叉间隐隐渗出血色的痕迹。 这还没完，已经排列的密不透风的建筑群还被一条又一条长廊连接，在天空中交织出密不透风的网状结构，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使得建筑内部一片昏暗。 江城子走在错综复杂的走廊上，这一次他没有走在正中间，而是贴着走廊扶手。 因为在他的另一边，是无数个门窗紧闭的教室，而那些教室有着比昏暗走廊更深邃的黑暗！ 没错，整个校园，除了寥寥几间教室点着微弱的灯，其余所有的教室都是漆黑一片。 透过窗玻璃看去，什么也没有，仿佛黑暗中躲藏了什么怪物，吞噬了进入其中的一切。 只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想仔细听却听得极不真切，哪怕是站在门外也无法听清。 江城子自动忽略那些若有若无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脚前不远处的地面，不曾对旁边漆黑的教室产生一丝一毫的兴趣。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生存法则：远离未被邀请进入的建筑，因为你并不知道，躲藏在门后与黑暗中的到底是谁。 很快，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只要通过这里，拐弯然后下楼就可以离开校园。 然而，刚路过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口时，那扇布满了铁锈了门扇发出了沉闷而剧烈的声响。 “嘭！” 随后，又是一声巨响，铁门突然被打开，仿佛那黑暗一片的教室里有什么东西溜了出来！ 江城子下意识地顿了一下，然而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错误，隐藏在风衣下面的衬衫眨眼间被冷汗浸湿。 糟了！ 他心中后悔不已，没有再做出反应，眼神的余光看向了教室。 铁门打开后，微弱的光亮并没有照亮教室里哪怕一块地砖，反而与教室外形成了更加鲜明的对比， 那黑如墨，连昏暗的走廊都变得明亮。 什么都没有？ 不！ 他的余光微微上移，那第一扇窗户的角落，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只听它口中喃喃道：“你听见了？你看见了？” 它猛的将整个脸贴在窗户上，不对，那压根就不是脸。 一双眼球，一个鼻子和一张裂到眼角的嘴巴，从蟒蛇般细长的脖子凭空生出！ 突然，它的声音变得尖锐无比，刺的人耳膜生疼！ “你听见了！！！” “你看见了！！！” “你知道我！！！” 第3章 视而不见 诡异人脸的脖子越伸越长，看不见惨白长脖的尽头到底连接着什么样的身体。 “你知道我么？你知道我吧！” 不知道是声音太过尖锐直接震碎了玻璃，还是它的脸用力挤压玻璃而承受不住碎裂。 不管怎样，那张从脖子直接生出的诡异人脸竟然直接从窗户里伸了出来！ 它歪着头，与江城子的脸仅仅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它说话时吐出的恶臭气息！ “呐呐呐？” 呐你妹啊！怪物就别装可爱！ 江城子看着面前这丑陋诡异的面容，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心里虽然恐惧，但面色却露出疑惑与思索的表情。 怪物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惊慌与恐惧，但却发现他的眼神根本没有聚焦，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嘴巴微微开合，好似在诉说着什么。 这使得怪物更加疑惑，为了听清于是将脸靠的更近，导致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如果被无心的非人看到，还以为两个人正在亲热呢。 然而，不像他的表情表现出来的那般，此时江城子的内心相当煎熬。 看着那没有眼眶直接裸露出的两个眼球与自己的眼睛只不过毫米之差，他的心脏几乎快跳了出来。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念念有词：“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到底什么事情呢？” 怪物看着他的表情与话语，整个脖子直接转了一圈，喃喃道：“看不见么？听不见么？” “哦！！对了！” 江城子突然猛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让怪物下意识将脖子缩了回去，两个眼球居然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买的肉忘记带上了。”江城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那长脖子怪物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只见它脖子无限伸长，在江城子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就像包木乃伊一样，竟打算直接将他缠住！ 可江城子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哪怕此时自己的视线已经被完全遮挡。 转身、摆臂、踏步向来时的路走去，而就在手臂即将触碰到怪物的皮肤时，它仿佛被火焰灼伤一样瞬间远离。 江城子眼光向前看，但是余光一直瞄着地面，可即使如此，他基本还是凭感觉来使自己不至于走歪。 为了消除它的怀疑，他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内心的恐惧。 如果现在露出马脚，让它发现自己知道它的存在，那么一切都白费了，而且自己也会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冷静！集中！ 要知道人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是很难走直线的，虽然江城子视线的余光有一点点的参照物。 但他除了走直线，还要控制自己的步频跟之前保持一致。 幸好这条走廊是一条直线，没有需要转弯的地方，否则更是难上加难。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老师！” 意识到有其他人的存在，那怪物第一时间就将脸凑到了江城子的脸面前。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城子快速判断声源来自他的正前方。 于是他装作视线没有受阻的模样，目光直视前方，与那‘人’隔空对视，脸色淡漠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他看到只有两个带着血丝的眼珠子！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那怪物声音越来越小，如蟒蛇般的脖子慢慢收缩，从他周围离开。 江城子这才看清自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中间，依旧是靠着扶手这边。 而不远处一个娇小的黑色人影正朝他挥手。 他不敢回头，背后隐隐传来的凉意告诉他，那怪物依旧躲在暗处看着自己。 保持着不变的步频，江城子来到非人少女的面前，盯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语气平淡地问道：“有事？” “老师真是健忘，你中午买的肉落在教室了。”非人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俏皮的语气回答道。 随后将藏在身后提着袋子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虽然对‘她’非常熟悉，但江城子并不知道这个人形轮廓下隐藏的是什么。 心里下意识地联想到一个臃肿的丑陋怪物用女孩子的语气跟他说话。 停止那引起不适感的联想，他接过袋子，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老师真是的，说谢谢的时候应该包含更热烈的情感才是。” 非人少女表面批评，但语气中却尽显宠溺，仿佛对他包含了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 而江城子则自动忽略这部分，转身就要离开。 非人的感情与温柔乡？别开玩笑了，我要是那么容易被骗，还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江城子心里很清楚，这里只有黑暗、未知、欺骗与疯狂，稍有不慎，就会像刚才那样面临死亡的威胁！ 再次路过那间教室，却发现门是紧闭着的，窗户也完好无损，先前碎裂掉落在地上的玻璃渣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江城子这次没有丝毫的停顿，用余光收集完所有的信息，转弯下楼离开了学校。 而非人少女，同上学时一样跟在他身后，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他的影子里。 时间已近黄昏，路上看不见一个人影，两边的建筑也看不见一扇窗户点着灯火，江城子估摸着时间，能够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家。 沿着街道正中间行走，一直来到一处破旧的四层楼房，泛黄的墙壁满是裂痕，看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倒塌。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江城子推开腐朽的木门，踏着楼梯来到了二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挂着201门牌的房间。 这次非人少女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外，抬头用她那好像‘纯洁无瑕’的‘大眼睛’看着江城子问道：“老师，我可以进去坐坐么？”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关闭的铁门与上锁的声音。 过了许久，将耳朵贴在门上的江城子才听到非人少女离开的动静，舒了一口气。 将购买的动物肉放进了冰箱，随后又将那块人骨，埋在了阳台花盆里的土壤中，心中默念道： 入土方为安。 第4章 非人与诡物 虽然待在非人的世界里已经很久，但江城子自认为自己的精神状态良好，暂时还没有任何疯狂的迹象，身为人类自然也不会去吃人肉。 他买人骨是有自己的深层打算的。 以他多年的观察与研究，非人明明不是人，但却对取代人类有着极深的执念，从它们的话语中也能看出，它们一直自称为人，或许它们人形轮廓的伪装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所以，江城子明明是人类，有着人类的外形，但在它们看来却并不稀奇，它们可能认为他对模仿人类有着特殊的癖好，毕竟自己的身份就是人类学家，身临其境的感受人类的生活方式是非常合理的。 当然，这只是猜测，毕竟他不可能傻傻的去问那些非人，为什么不对自己人类的外表表示好奇。 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没人觉得江城子是人类。 但江城子心里很清楚，自己跟它们完全不一样，所以为了能够稳固自己的人设，他需要对自己的生活进行包装。 非人虽然没有吃人的习惯，但的确会对人肉产生兴趣。而正常情况下，人类是不会自食同类的，这是非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江城子购买人骨，就成了他掩饰人类的假象。 江城子将土掩埋后，眼神却黯淡了不少。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对于他而言，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过煎熬。 非人的世界充斥着不正常的规则，在这里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精神都需要保持着紧绷状态，你不知道明天与危险哪一个先到来。 同时，他也是孤独的。他不可能跟非人交心，它们的思维就跟人类完全不一样，而且对人类抱有强烈的敌意。他所处的环境使得他根本没办法发泄自己的七情六欲，只有无尽的压抑。 至于同类，今天不是碰到了么。江城子露出一抹苦笑，如今的自己能发泄情绪的方式只有这种地狱笑话了么。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那么他最终的尽头只有步入疯狂。 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是江城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以来的目标。 抬头看了看渐渐暗沉的天色，他回到了房间。 按理来说，晚上没了阳光应该开灯才是。但奇怪的是，明明一直远离和惧怕黑暗的江城子却拿起一块不透光的布，将墙壁上的发光石盖住，使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再次默念起自己的生存法则：白昼开灯，入夜闭灯。 白天开灯，是为了防止有东西从黑暗中溜到房间里，躲在看不见的阴影中 而晚上关灯也有他的理由，哪怕是萤火虫微小的光芒在黑暗中也极为明亮，夜晚开灯只会吸引更多未知的东西进来。 在黑暗中，检查了一遍门窗都已经被锁紧，江城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回想傍晚碰到的那只怪物。 今天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碰到类似的怪物，它们不同于非人。 非人的本体并不是人类，但在人类肉眼中的呈现，却是一团黑色的人形轮廓，而且看到非人的真面目对人类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那种怪物则不同，它们长什么样子，以什么形态出现，肉体的每一处细节都能被人类观测到，但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影响。 江城子第一次见到那种怪物，就在这栋楼房的楼道里。 当时他正准备出门，看到一只粉嫩的猪屁股就在二楼通往三楼的台阶上，背对着他。 一开始江城子还十分好奇，毕竟非人的城市很难见到活着的动物，便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等它转身才发现，那哪里是猪，分明是一头有着猪身体的怪物！ 在那粉色身体上，本来头的位置，被一张有着无数獠牙的血盆大口取代。虽然没有眼睛，但江城子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视线跟它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你看得见么？”上下两排锋利的牙齿开开合合，那怪物竟然能够说话！ 江城子那一刻感受到无比的惊慌，但幸亏多年的经历让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化，只是不断在心中呐喊。 这什么情况！好像被它盯上了！怎么办？！ 就在江城子不知所措的时候，楼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非人。 怪物被它吸引，立刻转头看向了那个非人，发出了同样的问题：“你看的见么？” 而那高大非人就好像没有看见怪物一样，径直朝着它走去，就在非人的脚要踢到它的时候，它像是触电了一样，竟然直接躲开了。 而这一切都被江城子目睹。 非人是江城子的邻居，双方虽然各怀鬼胎，但见面还是打了声招呼。 江城子向非人点了点头，而思绪却在脑海中飞速运转。 非人看不见那怪物，或者说它也需要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可无论哪种可能，至少都能说明非人跟那怪物不是同一个阵营。 而那怪物问的问题也很值得玩味，它在向周围的人确定是否能看见自己，也就是说它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见自己。 那么这就引申出两种结果，如果它发现对方看不到自己，就如那个非人邻居，它会主动选择回避。 那如果它发现对方看得见自己呢？江城子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猪身怪物再次看向了呆愣在原地的江城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语气逐渐变得高昂：“你看得见我？你看得见我？！” 它开始慢慢接近江城子，但就在这时，只听他说：“楼上那妮子怎么这么慢，等她半天了。” 他的眼睛并没有随着怪物的移动而移动，而是死死盯着楼上的位置，随后直接迈开步子朝着楼上走去。 “看不见……我？”怪物躲开了江城子的腿，看着他上了楼梯。 当然，江城子是在说谎，他在楼上等了许久，下来发现它不见了才离开楼道。 由于这类怪物总是神出鬼没，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与非人不同，总不能也用非人称呼它们，所以江城子便称呼它们为诡物。 第5章 深夜来客 每一遇到诡物对于江城子都是一次威胁，它们总是神出鬼没，虽然能够被观测，却没有办法做任何的防备，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它们。 就像今天碰到的那只长脖怪，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并发出声音来观察猎物的反应。 幸亏江城子的心脏够大，没有被那声音惊吓而做出太大的动作，后续的反应足够及时，但依旧引起了那诡物持续的怀疑。 目前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对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但这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江城子始终不明白诡物出现和攻击的原理，但今天却给了他一些启发。 他亲眼看见窗玻璃都碎裂了，可回过头却发现一切正常，这是否说明诡物具有某种创造幻觉的能力。 再加上诡物似乎并不会轻易触碰人类和非人，是否也说明他看见的诡物的形体是假的，也是诡物创造的幻觉，而幻觉一旦被触碰到就会露馅。 江城子似乎窥探到诡物的一些秘密，只不过没有办法证明，毕竟他不敢赌，万一那不是幻觉呢？如果自己主动去触碰诡物，一旦真的被它们察觉，那么该如何脱身呢。 所以保险起见，江城子只能谨记每一次遇到诡物的教训，保持精神专注度，时刻观察周围环境。 夜已深，月光如纱笼罩了整个城市，却也使得建筑阴影中的黑暗更加深邃。 江城子已经早早入睡，一整个白天精神力都在消耗，需要通过休息得到补充。 不过睡梦中的他总能听到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语，下意识想集中精神去捕捉，却发现那低语越来越遥远。可如果不理会，那低语就会越来越近，仿佛它就在自己耳边述说着什么。 因此他的睡眠一直很浅，毕竟周围的环境从来不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即使在睡梦中也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握的技能，这是他为了适应生存环境而逐渐锻炼出来的。 所以当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江城子第一时间就醒了过来，他静悄悄地来到客厅，听着门外的动静。 “哒哒哒。”那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二楼，准确的说是201门外。 那‘人’是冲着他来的！ 江城子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明亮，死死盯着铁门。 “咚咚咚！” 手指关节敲在房门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尤其清脆，在楼道和房间里回荡而久久不息。 江城子没有出声，甚至减缓了自己的呼吸频率，缓慢地移动到了门口，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猫眼，而是仔细聆听门外之人的动静。 这个世界的夜晚，就算是非人也很少在外游荡，更不会轻易进入别人的房间。 会是谁呢？非人还是诡物？ 过了许久，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但他很清楚，那个未知的存在跟自己只有一门之隔。 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今天下午的诡物找上门了？ 在没摸清楚对方的意图之前，江城子并不打算暴露自己，也不会主动出击，于是跟对方就这么僵持着。 “咚咚咚。” 它再次敲响了房门，不过这次它说话了，是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江教授。” 听到这个称呼，江城子皱了皱眉头，又刻意等了一会，才将眼睛凑到了猫眼上。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透过猫眼他看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非人，人形轮廓不高而偏瘦。 江城子依旧没有说话，等待着它是否有后续的动作和话语。 “江教授，我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帮助。”年老非人女性继续开口道。 是工作。 江城子瞬间确定对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但出于谨慎，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万一是骗局，只是为了引诱自己出去呢？又或者是诡物假扮的非人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既然是出于工作来找自己，那么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规矩，如果不是骗局，那接下来它自然会告诉自己一切的原委，现在只需要等下去，聆听它的讲述。 “我是为了我儿子来的，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今天还上过您的课呢，他叫楚天一。” 我的学生？ 江城子闭上眼回忆起自己的学生名单，好像是有一名学生叫楚天一，他也在那些提交课堂报告而提前离开的学生之中。 “今天下午，他明明应该还在上课却提前回来了。他说他提前完成您布置的任务，所以提前结课了。” 没错，这一点对的上。 非人女性继续说道：“但他放学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他一向如此，所以我也没有管。可到了晚饭时间，他还是没有出来。” “我敲了门，发现门是反锁的。于是我就叫他，一开始他没有回应。我担心他出事，就用力拍了拍房门，喊叫了两声，他就不耐烦的吼我，说他没胃口。我没办法，就把饭菜保温着，让他等饿了记得吃。” “可等我半夜起来的时候，发现饭菜还没有动过，我有些生气，就去敲他的门，训斥他不好好吃饭。以往他都会顶嘴的，但这次他没有任何回应。我以为他睡着了，就用力砸门，想把他叫醒。” “但无论我怎么弄出多大的动静，他都没醒。我有些担心，就用工具把门砸开了，结果发现……” 门外年老非人女性突然开始啜泣，过了一会，等它平复了心情后，冷漠地说道：“我儿子死了，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从没做过错事，一直是个乖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杀他！” “我可以确定，从他放学回来后，他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也没有人进去。” “所以，江教授，我求求您，帮我找出真相，找出那个杀害我儿子的凶手，我要报仇！” 说着，它悲愤地用拳头砸在了铁门上，发出了巨大而沉闷的声响。 江城子默默听完了它的诉说，继续等待着它的下一步动作。 如他所料，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 江城子等非人女性走远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条，发现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字： 溪。 第6章 另一份工作 次日一早，江城子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老师！老师！” 他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阳光，选择性忽略了那熟悉的声音，用枕头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然而，越是不搭理她，她敲的越是起劲。 江城子无奈，只得起身打开了房门：“有事？” 非人少女仰着头，虽然看不出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也能听出她的激动：“昨晚是不是有客人来找你，是不是有新的工作了？！是不是？是不是？” 江城子低头看着非人少女空洞的双眼，似乎产生了幻觉，恍惚间看到一双充满希冀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自己。 昨天晚上弄出的动静并不小，被住在楼上的她知晓也是板上钉钉，如果选择隐瞒事情反而比较麻烦。 江城子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不愿意看她，但还是点了点头，确认了她的猜想。 非人少女“耶”了一声，随后推了推犯困的江城子，催促道：“快去收拾收拾，好久没开张了，别让顾客等急了。” 江城子随意应付了一声，关上门，将发光石上的灯罩拿开，重新躺回床上，把头蒙在了被窝里。 三个小时后。 江城子离开房间后将门锁上，看着坐在楼梯台阶上散发着幽怨气息的非人少女，似乎并没有歉意，平淡地说道：“走吧。” 走出大楼，街道上依旧看不见太多的非人，就算有也只能隐隐看见一些人影轮廓隐藏在屋檐下的隐隐中。 江城子目不斜视，走在道路正中间，始终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按照纸上的地址，他来到了一处公寓大楼，在大门旁边的牌子上写着“春光公寓”四个大字。 没错就是这里。 他不着急进去，而是站在大楼外的道路中间，考察周围的环境。 江城子屋子采光非常好，白天只要有阳光就能把房间照亮，但面前这栋建筑和克洛诺斯大学一样，被周围建筑挡住完全隐藏在阴影中，难道非人选择住址时都不喜欢向阳么？ 公寓大楼正门朝北，所有的住户呈一字排开，从外面来看只有一个楼梯，将住户分成东西各7户。 住户的门也都朝北，门口是一个长廊，所有住户进出都需要通过走廊，来到正中间的楼梯。 整栋大楼从外表看有八层，楼房跟这个城市的其他楼房一样，老旧破败，周围没有便于隐藏的小巷子，都是比较宽敞的大路。 确认周围并没有明显的危险，江城子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没有一丝光透出的公寓大门，他的顾客住在二楼。 走进大门是更深邃的黑暗，江城子在短暂适应后，才逐渐看清整个公寓的内部结构。 进门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大厅，似乎是用来接待外来客人的地方，但现在闲置了下来变成住户丢弃废品的地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出，看来是蓄养了许多的鼠虫。 一扇原本需要验证才能进的玻璃门，现在完全敞开，正对着整栋大楼唯一的楼梯。 上楼走出楼梯间，来到走廊，所有的住户的门都紧紧关闭，好似所有的非人都是宅男宅，不愿出门。 看了看门牌号，西侧的住户是双数号，东侧是单数号，从楼梯间向两边递增。 江城子靠着走廊扶手，来到了206号房。 每一次出门，他都需要小心翼翼，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现在他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咚咚咚。” 江城子来到侧边敲响了房门，不过并没有任何回应。过了一会，他发现猫眼里透出的光消失了，说明门后有人正通过猫眼观察来客。 他这才从侧面走出，将自己暴露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说道：“江氏侦探社，受委托人的雇佣，来调查其儿子的死亡。” 没错，除了是一位人类学的教授，江城子还拓展了私人侦探的工作，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深入了解非人世界的生活，为其逃脱做好准备。 房门突然被打开，江城子默默退后了两步，一个矮小的非人走了出来，苍老的声音带着某种莫名的喜悦与渴望：“江教授，您可算来了。” 它走出来第一时间就想拉住江城子的手，但发现门外除了江城子以外，居然还有另一个人。 只见她挡在了两个人之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年老非人悬在空中的手上，笑眯眯地说道：“你好委托人，我是江老师在江氏侦探社的助手，我叫江流儿。” 江城子悄悄瞥了一眼非人少女的背影，忽略两个非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说道：“可以带我进去看看么。” 委托人赶紧点了点头。 一进入房间就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鱼腥味道，江城子并没有抗拒，甚至还仔细嗅了嗅，发现其中还夹杂了非常淡的血腥味。 房间不大，也没有开灯，不过由于是白天，只是略显昏暗。 进门是玄关，然后是一体式的客厅和厨房，往左是一个小走廊，左右各一个房间，而走廊的尽头是卫生间。 死者的房间很有辨识度，右侧的房门，正中间有一个被锤子砸开的大洞，浓烈的鱼腥味从中弥漫而出。 江城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调查死者的房间，而是绕着客厅走了一圈。 整个客厅都很干净，垃圾桶也已经被清理过，来到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向外张望，发现外面有一个晾衣绳，只是现在没有衣物，阳台地面包括扶手都有经常打扫的痕迹。 而在客厅阳台的左边，还连着一个阳台，那是死者房间的阳台，两个阳台相隔很近，即使一个孩子也可以轻松跨越。 而就在江城子东看西瞧的时候，委托人空洞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让他背后隐隐发毛。 江城子只得说道：“您要是有事可以先忙，我一定会找出真凶，这是我的工作，您大可放心。” 委托人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您工作了。那我先回房间，您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它打开了走廊左侧的房间，由于没窗也没开灯，透过门缝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哦，对了。卫生间坏了，还没来得及打扫和维修，最好还是别进去。” 它临进去前，回过头提醒道，随后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7章 搜寻线索 大厅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江城子随后打开了死者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黑色人形轮廓躺在床上，红色的血液浸湿了床铺，靠墙的窗户不断有风吹进来，使得窗帘不断舞动。 江流儿跟在江城子身后，发出疑惑的声音：“咦？” 江城子回头，只听她说道：“如果有人被锁在房间里，在危急情况下需要破门而入，大多数人应该会优先破坏门锁吧，而不是选择耗费力气在门上砸出一个大洞才是。” 江城子思索片刻后解答道：“倒也未必，情急之下的思考不会那么细致。而且这么做未必耗费太多时间，门的材质并不坚硬，在这上面砸个洞再从里面开锁倒也省时省力。” 江城子踮起脚，将半个身子透过门洞，刚好能碰到里面的门锁。 江流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做出演示的江城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多说什么。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衣柜。 书桌打扫的很干净，上面的杂物跟书本摆放也很整齐，这就与死者的衣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的衣服都是随意丢弃，有些甚至还散发着浓烈的异味。 江城子默默思考了起来，非人虽然不是人，但生活习惯，更准确的说是生活习性这种东西是不会如此多变的，如果死者生前喜好整洁，那么书桌和衣柜都应该会保持一致。 但现在得到的线索，让江城子认定了一件事，此时此刻他们看到的很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衣柜里散发异味的衣物能够在死者身上找到相似的气味，那么也是说，被人动过手脚的大概率是书桌。 很快，江城子就找了能够验证自己想法的线索。 书桌包括书架都很干净，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但很奇怪的是，书架上仅有的几本书却落满了灰尘。 而在进一步的搜寻下，又有了新的发现，椅子凳脚最下方与地板接触的一面，有着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液痕迹。 江流儿好奇地看着老师一阵鼓捣，最后陷入了沉思，问道：“老师是发现了什么吗？” 江城子瞥了一眼隔壁房间，没有多说什么，将目光看向了床上的尸体，一团漆黑，根本看不清伤势与模样，于是他说道：“你先说说你的发现。”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带着她的原因之一，毕竟很多东西的确只有她能看见， “好嘞！”江流儿兴奋地回复道：“首先是阳台，跟客厅阳台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任何打扫过的痕迹，落满了灰尘，也就说明死者应该不常使用。” “更关键的是，在灰尘中能够明显发现一串脚印，从阳台外一路延伸到门口，很明显犯人是通过外面的阳台进入房间又按照原路径离开的。 江城子认真听完了江流儿的讲述，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了两眼，的确如她所说，二楼不算高，如果是非人应该能轻松爬上来。 但江城子发现了疑点，阳台不常使用那么通往阳台的门应当也不常使用，大概率是锁着的才是。而且，按照脚印推断犯人的行动路径，它第一时间接触到的应该是开着的窗户，为何不翻窗进来反而绕远路呢。 这并不是强词夺理，江城子对阳台上的脚印生出质疑的最大原因就在于，明明房间里的线索都被清理了，为何单独留下了阳台外边的脚印。 江流儿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死者的身上有多处刀伤，大小不一，深浅也不同，看起来就像是犯人在泄愤一样，用刀在死者身上胡乱扎了数十刀。” “致死原因呢？” 江流儿指着死者心脏位置说道：“这一击最深，直接贯穿了整个身体。当然也不排除失血过多而死。” 江城子来到死者面前，只是听江流儿的讲述，终究不放心，他需要亲眼验证一下。 深呼一口气，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口中默念道：：“溪。” 令人惊讶的是，随着江城子念出那个字后，等他再睁开眼，躺在床上人形轮廓的黑色阴影逐渐消退，开始展现它真正的面目！ 时间有限，江城子的眼睛快速扫描，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它的皮肤呈现出灰青色，并且每一片皮肤都像是波浪一样褶皱起来并且布满了鱼鳞，眼睛瞪得大而圆，似乎充满了震惊。 有鼻子，但是在脖颈处，皮肤像是被刀割开一样竟然直接裂成了几瓣，就像是鱼鳃一样。 整个头是圆的，但是嘴巴却是尖的，虽然已经死亡，但是张开的嘴中那锐利的牙齿依旧闪着寒光。此外，它还有着像人类的四肢，但手指脚指都被蹼一样东西连接着。 第一眼看去就像是人与鱼杂交诞生的鱼人怪物，丑陋而怪诞。 江城子并没有过多在乎它的外貌，毕竟他早就知道非人的真面目多数都不是什么善茬。 随意瞥了两眼，江城子便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似乎精神力被凭空抽走了一般。 他没有浪费时间，看向了死者身上的伤口，果然有江流儿遗漏的地方。 从正面看，伤口的深浅不同，造成的伤口大小也不同，这就说明了犯人用的 并不是前后宽窄一致的凶器，而是前窄后宽的刀具，而他刚才的确见到过。 而这就引发了第二点，贯穿心脏的伤口，从正面看只有极小的伤口，而将死者的身子翻过来一看，果然发现，在后心的位置，一道狰狞细长的伤口横亘在那里。 如此一来江城子已经将所有的线索收集完毕，他赶紧闭上双眼，想要缓解头脑传来的晕眩感。 仅仅只是盯着看了一会，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已经涣散，即使闭上双眼，他依旧隐约看到了诡异而可怖的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耳畔传来模糊不可辨的声音从低声逐渐变得如洪钟般震耳欲聋，让他头疼欲裂，像是有万千蚊虫在他撕咬他的大脑。 江城子自然知道这个后果，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第8章 真相进行时 人类并不是不能看到非人的真面目，只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需要呼唤它们的真名。 这就不得不提非人有关姓名的一些习俗。 非人一般都有两个名字，第一类姓名当然不是假的，就好比死者公之于众的姓名是楚天一，非人少女的姓名是江流儿，这类名字仅仅有着称呼与分辨的作用。 而非人的真名就比较特殊，它们一般都会被非人隐瞒，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就像是一件传家宝必须被珍藏，一旦说出去对它们自身而言就造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但真名存在的理由和作用，江城子其实完全不了解。他只知道，当人类默念非人的真名时，那层人形轮廓的伪装就会消失，展现在人类面前将是它们的真实面目。 但接触到非人的真面目对于人类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现在的江城子一样，仅仅只是看了几眼，就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小的冲击，仿佛有什么精神层面的东西攻击了他的意识。 如果看的时间久了，对于人类而言，只会是步入死亡与疯狂。 目前江城子对于非人真名只是隐隐有些猜测，大概率有某种手段能够对暴露真名的非人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可以剥夺它们的生命。但对于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类而言，知晓真名只会徒增自己的风险。 对江城子而言则不同，他生活在非人世界里，借助大学教授和私人侦探的身份来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而知晓真名能够帮助他以私人侦探的身份侦破案件。 因此，江城子订立了以下规矩： 第一，侦探社任何时间都不待客； 第二，任何形式和内容的委托都会接受，但不能保证完成，未完成则不收报酬； 第三，报酬不限于钱骨，包括人类和非人的知识，或者特殊物品等。 第四，如有委托，请委托人于午夜独自前往社团门外，提供地址或联系方式，不日拜访； 第五，如果有人死亡，按需提供死者的真名。 当然，为了避免非人怀疑，江城子对外宣称自己具有某种特殊能力，这种能力能够帮助调查死者的死因，但发动条件则是需要知道死者的真名。 此时的江城子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来到了阳台，感受新鲜空气带来的一丝慰藉。 江流儿知道这是老师发动能力的后遗症，跟着江城子来到阳台，然而一走出来就发现了隔壁204房间阳台上也站了一位陌生非人，此时它正面带笑意，看着趴在扶手上的江城子，似乎怀有别的意图。 江流儿眼睛眯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隔壁的陌生非人。 它率先搭话道：“我劝你们赶紧离开206，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江城子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它，只是头疼实在没有心思搭理它罢了，即使对方不怀好意，身边还有江流儿，对方应该会顾忌一二才是。 但对方这句话却引起了江城子的兴趣，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回应，对方既然肯主动搭话，必然会有所表示。 只听它接着说道：“这已经是隔壁老婆子收养的第四个孩子了。” 江流儿一听，顿时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前三个孩子呢？” “问得好。”它顿了顿说道，“前几个孩子的话，你转头看看，看他们是不是都在房间里呢。” 江流儿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房间里没人，你最好别耍我们。” 江城子拍了拍脑袋，强忍着晕眩感说道：“它的意思应该是，前三个孩子跟现在这个孩子一样，都死在了房间里。” 替江流儿解释完后，他接着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站在隔壁阳台的陌生非人露出了渗人的笑容，说道：“我怎么知道的么？嘻嘻，毕竟前几个孩子的肉都是我吃的。至于房间里的那孩子，嘻嘻，这次当然也还是我的食物。” “至于你们，嘻嘻，如果不想走的话就别走了，陪那孩子一起到我肚子里吧！” 它说着竟突然发起了攻击，黑色人形轮廓下的一只手竟然不断伸长，直直地朝着江城子抓来。 江城子精神状态不佳第一时间未能做出反应，而就在黑色手掌即将触碰到江城子的时候，一旦寒光闪过，那手臂竟然直接被切断！ 江流儿挡在了江城子面前，看不见她手里有任何锋利的武器。 刚才闪过的寒光是什么？ 江城子来不及细想，对面阳台上陌生非人再次发起了进攻，江流儿直接迎了上去。 阳台根本不够两个人施展，纷纷从二楼跳到下面的马路上。 江城子趴在扶手上，根本没办法插手，他对于陌生非人的出现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为何它突然对我们出手？难道它就是凶手？ 从他的话里很明显能够听出，他曾经对以前的三个孩子下过手，而且也想要吃掉现在这个孩子的肉。 那如果他是凶手，一切都能得到解释么？ 一时间的危机让他能够精神集中，江城子开始回想刚刚搜集到的所有线索。 从死者身上的伤势能推断出，死者的死因大概率是因为心脏从背后被刀洞穿而死。而且死亡地点也不是在床上，而应该是那个被清理过的书桌前。 阳台上的脚印应当是伪装，如果犯人是从阳台通过门进到房间里的，那么坐在书桌前的死者很轻松就能发现有不速之客到来。 那么真实的情况应当是这样的。 楚天一当时正坐在书桌前做些什么，犯人应当是从正门进来，然后从身后靠近，用刀刺杀了楚天一。 做完这些后，犯人想要伪造现场，于是将门窗打开，在阳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伪装成犯人是从阳台进来的。 但发现书桌的位置轻易就能看到阳台门，于是清理了书桌与地面，将死者搬回了床上，随后又在死者身上扎了数刀，试图掩盖第一死亡现场和真相。 那么疑点就来了，犯人是如何从正门进到房间里的。 死者的母亲不是说正门是锁着的么，它都是通过砸开门，从里面开锁才得以进去的。 其实江城子在第一次进房间时就发现了一个疑点，为了给江流儿演示如何开门，他是踮着脚才勉强够得着里面的门锁。 那么比他矮不少的死者母亲是如何开的门呢？ 这时，一道带着某种异常情绪的声音传来。 “江教授，你没事吧……” 第9章 一位母亲 伴随着声音出现在江城子面前的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空洞双眼，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觊觎。 “江教授，发生了什么。” 江城子用余光看了看不远处战斗的江流儿，强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回答道：“没什么事。” 他的手悄悄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将里面夹层中藏着的东西悄悄戴在了手指上。 “是么，我看江教授好像有点累了，要不要到屋子里歇息歇息。” 死者母亲慢慢走了上来，一点一点靠近江城子，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仿佛被蛇缠住了脖子，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生活在非人世界早就使他锻炼出一颗强大坚韧的心脏和敏锐的危机意识，但此时他只感觉背后的凉意从后心位置散发到了全身。 那份压迫感和危机感让江城子明白敌我双方的差距，于是他又默默将东西藏回了袖中说道：“确实有些累了，那就打扰了。” 江流儿面对陌生非人的攻击应付得游刃有余，她看到老师自愿起身跟着那个老女人进到屋子里，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她的对手深刻感受到自己不是这个少女的对手，在察觉她正在分神，当机立断，使出了全力一击，随后便转身逃走了。 然而，它所谓的全力一击，却被少女随手挡下，看着它逐渐远离的身影，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只见她双手在空中像是绘画一样，不停舞动，随后一道紫色的光芒闪过，远处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饱含恐惧的惨烈哀嚎。 江流儿做完这一切后，轻飘飘地落回阳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静悄悄地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房间不隔音，不断有话语声从里面传出。 她很好奇，老师想要做些什么。 死者母亲的房间里有一个隔间，此时江城子正端坐其中，他虽然没有被束缚，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江城子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人形轮廓，心里已经很清楚，所谓的寻找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恐怕只是借口，因为人就是它自己杀的。 那它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它有任何明显的敌意，是出于谨慎还是伪装？ 江城子此时不断做着猜想，他从它身上看到了觊觎、渴望，难道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她盯上了？ 如果有的话，那只可能是……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某样东西，那是他能够存活在非人世界的最后保障，他不可能轻易交出去的。如果真的爆发冲突，只能想办法撑到江流儿回来！ 这个时候年老非人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它小心翼翼地问道：“江教授，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么？” 江城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它，那态度模棱两可，让人猜不透心思。 但年老非人却释怀地舒了一口气，这反而让江城子有些糊涂了。 “我就知道瞒不住您，没错，溪是我杀的。” 江城子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它并没有回答江城子的问题，反而回应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我曾经还有收养过三个孩子？” 见江城子点了点头，她开始讲述其前因后果。 在它年轻的时候曾跟另一位蛇人族的英俊雄性相爱，不久后就怀了孕。然而不幸的是那名蛇人雄性竟然是异端者，于是丈夫被处死，而它自己也被驱逐流放。 至于它肚中的孩子同样没能幸免，而且它自己也被下了诅咒，再也不能生子。 “我无比想念自己的孩子，那未曾真正见过面却可爱无比的孩子。”它如此说道。 就这样，它一路流浪来到了克洛诺斯城并在此定居，几十年的孤单生活让它无比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而恰好这时它碰到了一位可怜的孩子无家可归，于是它便将孩子带回了家。 却没曾想，不久后孩子就遭遇了意外，被其他非人残忍的杀害。 它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浇灭，而就在它绝望之际，又一个孩子出现在它的面前，于是它将其抱回了家。 后面的故事大相径庭，连续三个孩子都因为意外死亡，这件事是巧合还是诅咒，谁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要杀害第四个孩子？” 听到这个问题她似乎很痛苦不愿意回答，但最后还是说道：“他不是我主动收养的。三个孩子的连续死亡已经让我绝望，我已经不打算再收养任何一个孩子。” “但这个时候，溪敲响了我的房门。他站在门外，说想要成为我的孩子。” “我虽然犹豫了，但最终还是没能拒绝那可怜的孩子。” “可没曾想，他根本不是什么好孩子！自从收养他，我是真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就像对待之前的孩子一样，从来没有亏待他。”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把我当母亲看待，成为我的孩子只是为了能够享受生活而已，不愿意学习也不愿意工作，每天只是索求着他想要的。” “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以‘你还是不是我的母亲’来威胁我，那天我跟着他去学校，结果发现我费了大力气把他送进大学，而他只是为了在外面玩乐。” “于是我下定决心把他赶出家门，但他却鸠占鹊巢，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地盘，甚至说要叫他的狐朋狗友把我赶出去！” “我实在忍无可忍，在那天晚上对他下了手。” 讲完这一切，它居然奇怪地朝着江城子问道：“江教授，你会怪我么？” 江城子虽然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但还是摇了摇头，毕竟这不是他的事，没有什么怪不怪。 而且，谁能说得清它有没有说谎呢？ 江城子此时更关注的问题是，那他找自己的目的究竟何在？ “你不怪我就好，我也实在是怕你介意这件事，所以才选择隐瞒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谅解我的。” 它的话越说越怪，让江城子更是迷惑。 “所以，你愿意把我当做你的妈妈么？” 江城子点了点头，原来它是来找儿子的，那就没什么大…… 嗯？？？？ 江城子突然惊醒，心中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第10章 妈!!! 面对这个问题，江城子的小脑顿感萎缩，现在这个问题的荒谬程度就好像有一个人提着把刀追着你砍了十几条街，当你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说自己是推销刀具的，砍人是他推销商品的方式。 莫名奇怪的比喻，就跟此时江城子一样感觉莫名其妙，不过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停止思考。 细想之下，面前这个年老的非人女性的叙述让人感觉到很明显的不对劲。 死者曾扬言要将母亲赶出去，可死者不过是一位学生，恐怕还没有成年，哪来这份实力。 要知道江城子面对年老非人的时候，它甚至没有动手，单单是那份危机感就让江城子放弃了正面对抗的想法，可想它实力之强大。 死者跟母亲待在一起肯定有一段时间，能够给死者提供如此优渥的生活条件，死者不可能不知道母亲的实力。而且它要是想继续拥有这种生活，肯定不会将母亲赶走，而是顺从母亲。失去母亲的庇护，只怕它也没办法继续生存下去。 既然如此，死者怎么敢违抗母亲的话呢？ 而且江城子所在的大学在非人世界是相当有名的学府，毕竟整个非人世界恐怕都没几间大学。 学园不会随随便便让人进去，可它却说跟着死者进去，并观察了死者在学园的表现，这句话好像勾画出一位担心孩子学习状态的好母亲形象，但不妨换个角度来看： 一位母亲在孩子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家里到学校一直悄悄地跟踪着他，躲在暗处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的表现，做错了任何事情都将成为他回家挨训的理由。 孩子每天都战战兢兢地活在这样的母亲监管下，只要有不符合母亲理念的地方，挨骂、挨打不过是最常见的惩罚。 这种联想并不是没有根据，不提楚天一，前三个孩子的死亡真的是意外么？ 还记得那个陌生非人所说的话么，孩子们的肉曾被这位‘好母亲’分给隔壁的邻居吃，这是一位疼爱孩子的母亲能做出来的事么。 江城子双眼眯了起来，从细枝末节中他大概摸清所谓‘母亲’的本性了。 它或许的确经历过什么，导致它内心无比渴望成为一名母亲。只是，它的母爱太过变态与畸形，对孩子无限溺爱的同时还有着病态的掌控欲。 它的几个孩子或许是受不了想要逃离，又或许是让它不满意，最终导致了它们被自己的母亲杀害。 既然如此，江城子就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处境。 只见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露出复杂的眼神，其中蕴含着深深地孤独与怀念，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什么心事积压在心中许久。 一根烟一壶酒，他能跟你唠一宿。 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也是一个孤儿。” 门外的江流儿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打了个哈欠，许久没听到动静的她终于听到江城子开口了，然而这一开口就让她猜到老师的不怀好意。 年老非人似乎母爱更加泛滥，看着江城子脸上的冷漠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落寞与孤寂，它心疼的走上前伸出两只手握住了江城子的手。 江城子也没有抗拒，继续道：“不过我很幸运，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收养了我。她跟您一样，是一个温柔充满爱意的女性。她对我很好，家里虽然过得苦，但她却拼尽全力让我吃饱穿暖，还教我识字读书。” “虽然我很笨，但她并没有责怪过我。小时候我很调皮，经常做错事，母亲每次也都会温柔地教育我。可以说没有母亲，就没有现在的我。” “只是美好的时光很短暂，在收养我四年后，她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江流儿在外面腹诽道，阿姨要是知道你说的这些，恐怕会把你腿打折吧。 此时江城子心里也想着，妈会原谅我的吧，我这也是特殊情况，随后他继续说道：“本来，我一直不愿意回想过去，对于我而言，过去的幸福只是现在的悲伤罢了。只是您的话，勾起了这段回忆。”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我可以知道，为什么您选择了我么？” 它沉默地蹲在江城子身前，两个人的距离无比接近，它似乎完全放下了戒心，真的将他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发起攻击，它能够躲过去么？江城子心中却升起了危险的念头，思索后他还是选择放弃了，风险实在太大了，他没有百分百必杀的可能。 而一旦失手，危险的就是自己。 这个距离对于自己是机会，对于它来说，杀了自己何尝不是易如反掌。 它终于开口了：“以前的孩子大都不成器，可你不一样，明明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还只是学生，可你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老师，甚至还兼任别的工作。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满是心疼。”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还是孩子的你如此懂事礼貌，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你如此独立成熟。所以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已经把你当做自己孩子。” “你放心，只要你同意了就再也不需要出去工作了，我会养你的！” 江城子表面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计谋，假装思索了一会后，他喊道：“妈！” 江流儿在门外按耐住自己想要动手的欲望，静待江城子的接下来有何打算。 年老非人听到这个称呼高兴的不得了，握着他的手连说了几个“好好好”。 喊完后，江城子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年老非人的手，让出座椅将她扶起来坐下，自己则蹲在它的面前，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么？ 当然没有，如果只是答应下来，那么他之后的自由恐怕都会被限制，就像那几个孩子一样，会被它强烈的掌控欲逼疯或者等它有新中意的孩子后被杀掉。 逃走也可以，但江城子却并不打算放弃这次机会，要知道一个无比宠溺孩子的母亲，能够得到它的爱，那利用价值可是很大的。 就像江流儿一样，江城子打算把它也发展成为“自己人”。 第11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江城子握着它的手，虽然看不见，但却有着明显皮肤的褶皱感，他摇头道：“妈，我不用您养，应该是我来养您才是。” “您之所以选择我，不就是因为我的独立，因为我是个乖孩子么？可如果我只是一味地贪图享受，这样的我真的还有资格被您坚定的选择么？” 它赶忙说道,语气中透露出的是母亲对孩子无限制的纵容：“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会是我最疼爱的孩子啊。” 江城子将头低下，沉重地说道：“您的疼爱，我深深铭记在心里。可我并不是为了享受您的疼爱才愿意做您的孩子，我希望能够成为您的寄托，就像我把您当做我的精神寄托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么？”从江城子的手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在了房间里。 江城子面容和煦，就像是一名阳光少年，他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在您的身边，我也一直都是您的孩子。但除此之外，我还是一位老师，一位侦探。” 它着急地反驳道：“那你就不能为了我，不去管那些工作，只做我的孩子么？” “那您可以为了我，让我在做您孩子的同时，支持我去工作么？” 它沉默了，陷入了纠结，为了避免它暴走江城子继续诱导道： “母亲，孩子是会长大的，难道您就不想看看孩子独立的那一面，不想看看孩子在您的羽翼庇护下飞往更高的山巅么？而且我终究是您的孩子，您随时都可以来看看我，我也会常来探望您。” 它在犹豫，于是江城子趁热打铁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睡觉总是不踏实，因为我总是很怕黑，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就会安慰我说‘别怕孩子，无论前途有多黑暗，妈妈一直都在你的身后’。所以，母亲啊，正因为有您的存在，我才能一往直前。” 他母亲没说过这话，这些都是他现编的，将他母亲搬出来，才更能刺激这位“新母亲”的好胜心，毕竟它自认为是一位好母亲，肯定不会承认不如别人的。 果然，它动摇了，只听它问道：“那你会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么？” 江城子面露难色道：“那所房子是我以前母亲留下来的，其实我已经有能力搬去更好的环境，只是我舍弃不掉它。” 他并不担心这会使它暴走，这反而能够塑造他的孝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补充道： “不过母亲，请您一定要常来。您知道么，我已经很久没跟家人一起吃过饭了。如果每天工作结束后，能够与母亲一起共进晚餐，我都不敢想象我会有多开心！” 江城子握着的手微微用力，眼神中似乎闪过期待的光芒，年老非人已经被江城子画的大饼打动，浑身颤抖着似乎也在幻想着母子一起的温馨场面，它弯下腰心疼地抱着江城子。 多么感人的母慈子孝场面，我都差点信了，江城子心里默默吐槽道。 这时，客厅门被敲响了，只见非人母亲擦了擦眼泪，跟江城子对视一眼后，出了房间。 “老师！还在么？” 门外传来江流儿的声音，很显然她听到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就绕了出去假装刚回来。 非人母亲悄咪咪地问道：“她没什么问题吧？” 江城子笑着说道：“放心妈，她从小就跟我生活在一块，知根知底。” 非人母亲突然好奇地问道：“她对你有意思？” “妈，这您就别操心了。” 但很显然，非人母亲眼里闪过的光芒表明她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虽然江城子说了很多，但它对孩子的掌控欲依旧在隐隐作祟，而首先就是对孩子的婚事。 江城子回应了江流儿一声，回过头说道：“妈，我帮您把房间收拾一下吧，中饭我就不吃了，等会还要去上课。晚上您来一趟，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非人母亲表示不用帮忙，它自己就能收拾，并许诺晚上一定来。 江城子出了门，笑着跟所谓母亲道别，就在转过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江流儿笑眯眯的问道：“老师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说道：“你应该听到了才是。” 江流儿眯起了眼，果然瞒不过老师，突然说道：“阿姨知道了会不会把你皮剥了？” “……”江城子突然沉默了，随后说道：“你想要什么？” “今天的晚饭，不请我么？”江流儿蹦蹦跳跳地跟在江城子身后。 江城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得说道：“一起吧。” “好耶！” 江城子之后就不再搭理非人少女，而是回顾今天发生的事。 从一开始非人母亲的目的就是自己，所以今天的案件才处处都透着古怪，而且看的出来它并没有真的打算隐瞒，所以破绽十分明显，案件线索十分明晰。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非人，江城子之后仔细思索后想明白了，它应该是非人母亲为了引开江流儿而找来的帮手，虽然没有亲眼见证，但猜到它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非人母亲知道了会不会心有芥蒂？那应该不会，非人之间的关系基本都很冷漠，它出手帮助非人母亲应该也是出于利益交易。 他随后又斟酌了一下今天自己是否留下了破绽，它会不会觉得自己认妈太快，不够真诚？ 自己讲述的过往基本都是事实，虽然掺了一些谎言，但如果有心查证也不会发现。而且，以它对自己那望眼欲穿地渴望和有些癫狂的精神状态，即使有破绽，恐怕它也会在潜意识里自我修订。 只要自己之后扮演好孝子的身份，相信这位非人母亲绝对会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坚定后援。 那么自己的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过这次算是白跑一趟，委托报酬应该也没希望了，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白白当了别人的儿子。 唯一的收获，大概是从非人母亲那里得到的情报，这算是聊胜于无吧。 非人内部果然也是分了许多种族的，他在之前的案件中看到了各式各样的非人尸体，在好几具尸体上有着相同的生物特征，那时他就有了非人种族的猜想，今天得到了证实。只是不知道，不同的种族它们的能力是否也是不同的。 江城子瞄了一眼认识了十年的非人少女，她又是什么种族呢？ 第12章 三番围堵 “老师。” “嗯。” 就在两个人刚走过街角转入新的道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江城子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十字路口四周的建筑中暗流涌动，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江城子不知晓对方的意图，按照自己的路线继续朝前走。 但很明显，对方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一群高大的黑色人影从建筑中走出来，堵住十字路口的每一个方向，呈包围之势将两人困在其中。 江城子只得停下脚步，悄悄将袖口中的戒指戴上。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影，在几米外对江城子说道：“我们老大想要见你。” “有事？”江城子面对它们人多势众，依旧保持着冷漠地表情。 它显然只是个传话之人，说不出个所以然：“去了，我们老大自然会跟你说。” 跟他们走？ 江城子环视四周，做出决定，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不能随便进入它们的领地。 要是它们怀有恶意，在宽阔的环境尚且还有突围的可能，如果真的落入它们手里，只怕存活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如果有事，让你们老大来见我，而不是让我去找他。如果没事，那就请让路。” 江城子做出最后通牒，他右手则藏在袖中，紧紧握住了匕首的刀柄，时刻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冲突，江流儿也眯起了眼睛，手掌中蕴含了危险的能量。 果然在这句话之后，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它们逐渐逼近江城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江城子扫视四周，观察哪里的力量最薄弱，但突然人群中散开一条道路，一个身材比其他人高出半个身子的人影走了过来，来到了江城子的面前。 “倒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比江城子高了近一米的人影微微躬身表示歉意，那声音急促而含糊，像是有人在哭泣一般。 看到它，江流儿下意识就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江城子自然注意到了，他很少看到江流儿如此严阵以待，他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这个小型巨人，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它极其危险！ “没事。”它的态度虽然缓和，但面对危险江城子不曾放松，他话语依旧保持平淡，“不知道你找我何事？” 很明显，它就是人群口中的老大。 “你们应该是来自学院路商业街吧。”见到江城子点了点头，它继续问道，“我想请你帮个小忙。” “什么忙？” “帮我从张家肉铺的老板那里，把我的东西要回来。” 整个商业街只有一家肉铺，就是江城子昨天去过的那家。 “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它那里。” 它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道：“等你答应后，我才能告诉你具体细节，不如先说说报酬的事，我不可能让你白出力，你可以先提提要求。” “你的人手这么多，为什么要找外人。”江城子没有急着回应它，而是继续旁敲侧击。 “神殿祭司……我以前因为一些事情招惹过她，我包括我的族人被她要求不能踏足神殿周围，否则就会被她抹杀。” 江城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露出上面戴着的戒指问道：“我的报酬，你能提供么？” 戒指上镶嵌的并不是宝石之类的装饰品，而是一块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表面甚至布满了风化的裂痕，但是高大非人却像是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突然沉默。 “你也想成神？” 也？成神？这是江城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他突然想起那人拿出这个作为报酬时发出的戏谑笑声是什么意思了。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但是江城子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克洛诺斯大学的教授，仅仅只是为了研究，不过你说的这个话题也确实让我产生了兴趣。” 高大非人似乎知道自己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不过并没有惊慌，而是在此基础上诱惑道：“亵渎石我没有，但是我知道谁手里有，而且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包括你感兴趣的信息我也会一并告诉你。” 不得不承认，江城子心动了，先不提什么神的话题，如果能够再拿到一颗亵渎石，将极大提高他面对危机情况时的自保能力。 但这件事不能着急，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很难对危险程度做出判断。眼前这群非人很明显是结队生活在附近的，说不定自己刚认的那位非人母亲能够知道一些消息。 “我需要时间考虑。”江城子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高大非人也知道着急成不了事，指着身后高大的建筑说道：“如果你想好了，可以随时来金屏大厦找我。” 江城子点了点头，随后从人影让出的道路中走出，高大非人就这么目送着他离开。 “老大为什么找他？”有人凑到高大非人身边悄悄地问道。 却见它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它也是第一次看见老大露出那种笑容，再次抬头看向远方，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 它们的老大另其有人。 而已经走远的江城子此时精神并没有放松，因为还有人跟着他们。 它们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么？ 江城子很快就知道了，刚拐进比较狭窄、昏暗的小道中，一群非人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又一次堵住了江城子所有的退路。 “那群傻大个找你做什么？”如同幼儿般的声音从它们未知的面容下发出，这倒也符合它们在江城子眼中的形象。 因为它们格外的矮小，甚至连江城子的小腿高都没有，就跟人类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 但是江城子并没有因为它们的矮小而轻视它们，你也说不清楚它们的真实面目是否有着狰狞可怖的面容，或者生着巨大尖牙与坚硬皮毛，而且它们身上散发出阴森冰冷的气息，比之前那群人更透露出一股阴险味道。 听到它们的问题，江城子大概也就猜到了这波人跟刚才那群人影应当是敌对关系，高大非人大张旗鼓地拦住了自己，引起了它们的注意，担心有什么不利，于是想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 “他有事找我帮忙。”江城子不想惹麻烦，如实回答道。 “什么事？”矮小的非人追问道。 江城子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同意，所以它没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就这些？” “就这些，可以让我们走了么？” 它们互相看了两眼，缓缓让出道路，就在江城子通过的时候，它们同时掏出武器，朝着两人丢去。 然而江城子早有防备，就在暗器将要抵达的瞬间，左手戒指隐隐有光芒流转构成一个奇妙的印记，随后钢铁碰撞声传来，那些暗器居然原地转向，按照原轨迹飞了回去。 躲闪不及的非人纷纷中招，而剩下的非人见状不妙，带着受伤的伙伴迅速逃进了黑暗中。 “真是一群阴险的家伙。”江流儿吐槽道。 它们身上散发的气息确实让人不舒服，江城子看不见许多东西，但也因此在其他方面的感知获得了增强。 “你们觉得呢？”江城子突然对着空气喊道。 第13章 未知原因的战斗 伴随着江城子的呼喊，第三波非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还有？”江流儿惊讶地出声。 前一后二，三个非人散发着明显的敌意堵住了前后的出路，它们内心也无比震惊，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像弱不禁风的书生居然能够看穿它们的魔法，要知道这可是它们做不正当事情的最大依仗。 前两拨非人并没有想要掩盖自己的足迹，所以很容易被发现，但新出现的这波非人却隐藏的极深，连江流儿也没能注意到，如果不是江城子离开时高大非人的提醒，他可能也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也就是说，它们才是最先跟踪江城子的人，从刚出春光公寓就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 江城子低声对身边的非人少女说道：“我前你后。” 这次的敌人很明显怀有强烈的敌意，战斗已经不可避免，江城子可不是软蛋，对方没有交流的意思，那不如主动出击，打对手一个措不及防！ 对方也的确没反应过来，毕竟它们一路跟踪下来，江城子都会先询问，没想到轮到自己就直接动手。 面前的敌人只有一个，江城子直冲而去，右手握紧了藏在衣袖了刀柄，很快就来到了高瘦非人的面前。 它好似没有缓过神来，即使江城子已经来到身下，它的头也没有转动过，眼睛一直目视前方，但是那是伪装，它的身体已经动了，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细长手臂高高抬起，像是抡锤一样预判了江城子的行动直直朝着身前砸去。 戒指上印记亮起，敲击金属的声音在狭窄小道里回响，它很清楚自己的攻击打到了江城子，但那份力道却从自己的肩膀自上而下传来，完全出乎预料致使它双腿一软，竟直接跪了下来。 而这个高度，让它脆弱的脖颈直接暴露在锋利的刀锋之下！ 江城子看准时机，手指一挑，反握刀柄毫不犹豫地挥出致命的一击，刀刃划过空气发出夺命的风声。 然而高瘦非人只是失去双腿的行动力，并没有失去意识，来不及躲闪的它竟直接张嘴用尖锐的牙齿咬住了刀身，牙齿与金属的摩擦声分外刺耳。 江城子皱了皱眉，在他眼里，非人都被抽象成为一团人形轮廓，少了太多关于他们形体的细节，因此在战斗时也会缺少很多判断，需要不断试错与推测。 第一次接触时，从那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就判断出这名非人一定有着坚硬的皮肤，而现在要多加一条，还有着尖锐的牙齿。 手上的力道加重却发现纹丝不动，甚至刀身隐隐出现了裂缝，伴随着清脆的声音，竟直接将其咬碎，可见其惊人的咬合力。 果然便宜没好货，江城子身形后退，同时在心里埋怨着武器铺的老板。 这要是让铁匠听见了，肯定要破防，同价位品质最好的武器，被压价卖出去，他不感谢居然还埋怨武器不好！ 拉开距离后，江城子从袖子里又抽出一把匕首，天知道他究竟在衣服里藏了多少武器。 坚韧锐利的牙齿、惊人的咬合力、强大的手臂力量以及坚韧的皮肤，江城子由此推断瘦长非人比较擅长近战肉搏。 至于会不会魔法他说不准，非人也是智慧生物，如果有能力，学习掌握魔法也是很可能的，甚至可能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它已经站了起来，身体却并没有面对江城子，当他稍微移动了脚步，脚掌摩擦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它这才转向江城子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原来如此，没有视力的非人，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的。江城子对于它又有了新的了解，如果是黑暗的环境，我大概率只能是它手底下逃窜的猎物。 瘦高非人此时也很无奈，毕竟按照计划它们是打算跟踪他们等到合适时机再出手，可现在被发现了只能动手阻拦。而且对手的能力格外古怪，对他的攻击莫名其妙地返还到自己身上，导致它现在右边的肩膀还隐隐作痛，使不出力。 听到对手又行动了，它也只能仓促躲避，打又不能打，这一身力气根本没有地方使，实在是憋屈。 而这次江城子也学聪明了，不再给对方破坏自己武器的机会，也是出于谨慎，在它身上左一割右一刮，一触即退。 只是可惜，江城子的攻击根本没办法破防，只能简单造成伤害，俗称刮痧，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没有强有力的攻击手段。 这么做也不是办法，对方一直躲避要害，难以击杀对方，江城子没办法，抽空看了一眼江流儿那边的战况，发现她很是轻松，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两只手在空中舞动，可另外两个非人却仿佛面对了什么看不见的敌人，疯狂攻击面前的空气。 不，那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存在，只是江城子看不见，他只能看见血液不断从两个人身上飞溅而出，泼洒在地上。 但江城子却陷入了思考，它们明显很吃力，但却并没有放弃，死死咬牙坚持。而另一边瘦高非人同样，虽然没办法造成伤害，但也在苦苦支撑，明明它想逃跑江城子是没办法阻拦得。 除非，它们有办法扭转局势！ 江城子连忙回头朝非人少女喊：“江流儿小心，暗处还有人！” 大声喊话的同时，他也在全力发动戒指效果，然而没有任何作用，暗处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冲击波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那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接针对人的精神！ 被无形攻击命中的瞬间，江城子双眼直接翻了过去，整个身体像是抽出了筋骨变成了橡皮泥一样，直接软倒在地。 只不过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眼，他看见了江流儿周边亮起紫色光芒，随后便没了意识。 “……” 感觉睁不开眼，不，根本没有闭上，无论如何那是无尽深邃的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连黑暗也只不过是因看不见看不清而构建出来虚假色彩。应该是看不见才是，明明看不见，可他偏偏看见了，说不清看见了什么，但他的的确确看见了，漆黑一片的空间中伫立着模糊的建筑，模糊的剪影像是讲述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语在耳边不断响起，那声音却不是从黑暗中来，竟然直接从脑海的最深处最底层传出。 “……” “……” “……” 第14章 小地精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穿越了无数时间与空间，精神的疲惫使他不愿做任何思考，发生了什么？我在做什么？好累，就这样一直躺下去吧。 但渐渐得，他感觉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仿佛脑壳被敲碎一般的疼痛瞬间传来，使他不得不重振精神来抗衡这份痛楚。 他想睁开眼睛，但仿佛数十年没见过阳光一样，即使深处大楼的影子里，他依旧感觉到刺眼的痛，散射的紫外线使他眼睛眯成极小的一条缝隙，看不清任何事物。 只是耳边隐隐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冰冷至极，而在那冰冷之下隐隐蕴含着无尽的怒火，让听者胆寒在，只是他的意识依旧涣散，听得并不清晰。 “…庆幸没事…不止你…我…整个城市…陪葬。别人的死活…无所谓…我只在乎……” 他的意识突然中断，疼痛消磨了他刚刚苏醒的意识，又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清醒。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黑漆漆的空洞双眼，像是深渊一般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你在做什么？”江城子却冷淡地开口道。 “哎呀~老师你醒啦。”非人少女装作惊讶的语气，显示她拙劣的演技。 此时，江城子躺在非人少女的腿上，而江流儿弯腰低头，几乎将整个脸都凑在了江城子眼前。 他的脖颈处传来冰凉的感觉，这是？江城子细细感受了一下，推测那好像是人类裸露的皮肤质感，仅仅依靠后颈都能感受到光滑细腻的质地，下意识就让人联想到他躺在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少女光滑白皙的大腿上。 “老师，不许有瑟瑟的想法哦。”少女提醒道，语气中充斥着危险的味道。 江城子撑起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心里却连连摇头，试图将刚才浮现在脑海里那名青春阳光jk少女甩出脑海。 我这是怎么了？她可是非人，至今为止见到的非人哪个不是一副青面獠牙的恐怖模样。 我是真饿了，居然产生这种想法！江城子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巴掌，试图唤醒作为人的良知。 “发生了什么？”江城子转移话题询问道。 江流儿指了指旁边说道：“或许你可以问问这只小地精。” 地精？ 江城子不甚了解，顺着江流儿手指的方向，发现一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矮小非人，他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如果没有特地指出恐怕都没人注意到他。 然而，江城子看到他时，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强烈的情感几乎难以抑制。 只因在他眼里，那只小地精不再是只有轮廓的人影，而是展现出实实在在拥有实体的人！ 他个子很矮，就像患有侏儒症的人类，没有畸形的肢体，五官就跟人类孩子一样，穿着破烂的灰麻衣服，几乎与人类无异。 更关键的是，看到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精神伤害，这点让江城子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像自己同胞的人！ 不是非人！不是非人！ 激动？亲切？感动？总而言之，先保持冷静。 江城子强忍着那份复杂的情感，不能让它们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他缓缓地靠近那只小地精，短短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仿佛跨越了万里沟壑。 莫非这就是近乡情怯？ 终于，他来到了小地精面前，缓缓蹲下，让自己看起来很亲切，然而他却发现，随着自己的靠近，小地精的身体颤抖频率越来越剧烈，仿佛看到了从地狱而来的黑白无常，让他恐惧。 江城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直接让他精神崩溃，竟直接号啕大哭起来。 “哎呀，老师好凶啊，怎么还欺负小孩子。”江流儿幸灾乐祸般调侃道。 没办法，他看来十分抗拒自己，江城子只得问询江流儿。 如江城子所料，这只小地精与跟踪他们的非人是一伙的，而他就是躲在暗处释放那道强有力精神攻击而致使江城子晕厥的人。 而巧就巧在，这群非人之所以围堵江城子，又跟在春光公寓碰到的那只陌生非人有关，就是非人母亲的邻居。 邻居跟它们是同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专门做一些在黑暗中偷袭、截杀的勾当。 有一次，他们合伙抢劫了一个刚从城外来的弱小非人，然而这次作案后，邻居竟然裹挟了所有赃物逃走了，它们所有人都以为邻居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想要私吞。 然而，它们平常只有作案的时候才会碰头，其余时间根本不知道对方会躲在哪里，不得已只能放弃。而就在今天，它们刚拉了一个新人进来，打算继续作案时，发现了邻居跟江流儿在街道上打斗的身影，最后邻居惨死在江流儿的手上。 它们猜测，邻居藏得宝物肯定都落到了江城子两人身上，于是便打算跟踪偷袭，这活它们十分熟悉，依靠其中一个同伙隐藏气息的天赋，从来没有失手过，只是没曾想栽在了这里。 而小地精就是它们刚拉进来的新手，说是拉，倒不如说是威胁。 小地精也是刚进城的非人，被它们盯上，本打算抢夺他身上的财宝，不过从外白也看得出来，他穷得叮当响，但面对抵抗时展现的能力被它们看上，于是被威胁，如果没钱那就来帮它们忙。小地精无依无靠，内心的弱小使他面对威胁只会顺从。 江城子环顾四周，发现那群非人连尸体都没剩下，地面和墙壁上泼洒出来的血迹，阴影还留有一部分断臂残肢，能看出来在他晕倒时，暴怒的江流儿手段何其残忍。 小地精显然是被那场景吓坏了胆，才对江城子表现出如此恐惧的情绪。 “她怎么办？”江流儿点了点了小地精。 江城子看着他灰扑扑的小脸蛋，心里下定决心。 “我要收留他。” 或许有危险，或许不理智，但是江城子不可能放他离开，放这个很可能是人类的非人离开。 江城子面露和煦的笑容，缓缓蹲下，柔声道：“别怕，你叫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那笑容却直接让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江流儿似乎很看不惯江城子这副模样，又或者说看不得他这么对待别人而不是自己。 “起来，别哭了，跟我走。”江流儿走上前冷声道。 没曾想，小地精居然真的听从她的话，连忙起身，乖巧地来到了她跟前，躲到她身后，避开了江城子的视线。 “……” 第15章 新成员江小米 难道自己很凶么？ 江城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对自己的样貌也有些模糊，算了，等混熟一些再询问关于他的事情吧。 “我叫艾米……” 原本以为被嫌弃的江城子，突然听到躲起来的小地精极其细微的声音，于是笑着夸赞道：“很好听的名字。” 然而江流儿却反驳道：“什么破名字，现在开始你就是江氏侦探社助理的助理，你也需要姓江。” 江城子刚想要表达不满，就听见小地精有些兴奋地说道：“真的么？那我叫江艾米，可以么？” 好吧，他既然愿意就算了，而且自己的意见好像并不重要，江城子无奈的想道。 “不好听！”江流儿双手环绕于胸前，思考片刻后说道，“你以后就叫江小米吧。” “好的，小米记住了！”他乖巧地点头道，似乎注意到江城子的投射而来的目光，又躲在了江流儿的身后。 一行三人回到了住处，时间已过正午，江城子也没想到出去一趟，多了个妈还多了孩子。 在门口，江城子与江流儿又发生了争执，起因就在于江城子要把江小米安置在家里的时候，江流儿站了出来表示反对。 “不住我家里，难道住你家么？不会做饭，家也不收拾，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他。” 这不是关键，江城子实在不放心把江小米交给她，谁知道她会不会暗中做一些事情。 “那也不行！”江流儿坚决表示反对。 “理由？”江城子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我是为了保证小米的安全，谁知道你把她带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下流的目的！” 江流儿从来没有见过江城子对别人如此上过心，江流儿合理怀疑老师是单身久了，现在连孩子都不愿放过。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江城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江流儿怎么会如此大的反应，他其实是她？ “她是女生？”江城子确认道。 江小米看着江流儿姐姐露出了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她没有回答，看不见表情的江城子明白这份沉默什么意思。 这里可不是人类社会，道德伦理在这里本就不存在，所以江城子并不在乎所谓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会败坏风俗之类的谴责，但他的确需要跟异性保持距离，以免激怒某人。 “那她确实不适合住在这里。”江城子退步了，但他需要保证江小米的安全，交涉道，“以后你跟江小米的午饭和晚饭都来我这里解决，但你需要跟我保证，照顾好她。” “真哒？！”江流儿激动地惊呼出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江城子看了看时间，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他最后吩咐了江流儿一些事，随后便离开了。 江流儿目送江城子离开，带着江小米进了三楼的房间，她很开心能够跟江城子更亲近，但同时她越看江小米越不悦。 按照她对老师的了解，一个差点威胁到自己性命的陌生人，老师一定会在问询完所有信息后，将其抛弃才是，甚至动手斩草除根才是他认为的最优解，要知道老师可不是什么善茬。 但很奇怪，老师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选择留下她。一开始江流儿怀疑是老师受到了自己的影响，对江小米产生了那方面的想法，但他却连江小米的性别都没辨别出，除非老师是有别的癖好。 江流儿眯着眼看着这个小地精，她的出现竟然直接在老师心里占据了重要地位，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小米啊，你觉得老师怎么样。”江流儿有意无意地问道，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 江小米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会浑身发抖像是在恐惧什么，一会又露出疑惑的表情，最后说道：“笑眯眯的哥哥，好可怕。不笑的哥哥，好冷漠。奇怪的哥哥，但不坏。” 江流儿对这个问题说不上满意，不过她本身对问题的答案并不在乎，只是看一个态度。 “你知道把你留下来的人是他，不是我么？”见江小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江流儿继续说道，“我们侦探社他说了算，你就不多说点好话，以免他把你赶走？” “那我应该怎么说？” “算了，没事。”江流儿不知道这孩子是真的傻乎乎还是大智若愚，她最后叮嘱道，“以后乖乖听我的话就行，毕竟算起来你终究是后进门的，怎么样也需要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江小米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既然姐姐要要求她就叫一声。 江流儿确定她是真傻，略显嫌弃地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了卫生间，墙壁上嵌有热水管连接着花洒，在热水管中间的连接位置开关的正上方有一颗泛着红光的石头。 她指着开关和石头说道：“打开开关就能出水，如果想用热水，就用魔法激活这颗石头，随便什么魔法都行。” 说完，她就回到了自己杂乱的房间，翻找合适的换洗衣物，然而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传来。 有人袭击？ 江流儿面色警惕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卫生间…… 她带着无语的表情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发现里面本就胡乱摆放的东西全部被震落在地上，挂钩、毛巾甚至还有她好不容易买到的护肤品，此时完全打翻在地，而江小米站在浴室中间，热水自上而下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对不起，我只会一种魔法……”江小米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马上就要落泪。 江流儿突然觉得照顾她可能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她决定要找老师重新商谈一下增加报酬的事！ 江小米以为姐姐会很生气，却见她突然开始脱衣服，吓得她赶忙捂住了眼睛。 黑暗中，她感觉有人来到自己身后，将黏糊糊的东西涂到了自己的头上，一股清新的味道传入鼻腔中。 江小米这才睁开眼睛，发现江流儿站在自己身后，开始揉搓自己脏乱的头发。 “为什么剪短发？感觉留长发会更适合你。” “长发很危险……” 老师曾经说过，在人类社会很少存在女性流浪汉，因为她们很快就会被强奸而怀孕，最后死在不知名的地方，道理同样适用在这里，所谓的性别只是表象，其本质依旧是弱肉强食与欲望。 江流儿细想就能明白，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来克罗诺斯城呢，江小米此前的处境一定不容乐观。 第16章 肉铺老板 “人类社会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今天的课就到这里。” 下班时间到了，江城子连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长已经习惯，但是一些新生却觉得这样的课堂十分奇怪。 一名新生准备了一堆听课产生的问题，想要下课后询问老师，刚抬头就发现老师已经不见了，于是他赶紧追了出去，喊道：“江教授！” 然而，教授的背影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 这时，一位学长从教室走了出来，拍了拍新生的肩膀说道：“别费劲了，我从未见过江教授跟谁交流过。你如果真的有问题想找江教授，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见学长没有表示，新生也很上道，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学长收下后说道：“江教授在学校外，开设了一家私人侦探社，什么类型的工作都接，你可以委托他去你家里辅导你学业。” “委托？那价格会不会很贵？” “你也知道江教授是个很奇怪的人，据我所知，他似乎很喜欢搜集一些奇怪的物品或书籍，如果你有不需要但有收藏价值的东西，拿那个作为报酬正合适。” 新生听后若有所思的扶着下巴。 而另一边刚下班的江城子很快就出了学校，走在道路的正中间，此时的他也在思考一些事情，或者说随着情绪冷静，他开始后悔一些事情。 他后悔将江小米带回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她真的跟人类有什么关系，那收留她岂不是代表他自己也跟人类有着某种联系，那么他的做法很容易遭受非人的连带怀疑。 而且就算她真的跟人类有关系，对江城子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能帮他离开这个鬼地方？恐怕收留她造成暴露的风险性都比逃离的可能性要高。 想办法抛弃她或者干脆…… 不，他可以对非人冷血，但却没办法亲自对同胞下手，尤其还是个孩子。说到底就是因为许久没见到同胞的那份孤寂，对同胞产生的恻隐之心让他决定留下江小米。 现在也只不过是为自己的不理智付出代价而已，这份风险他不得不背负。 可如果她跟人类一点没关系没有呢？江城子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样他所做的事情都变得毫无意义，而且还会显得自己很愚蠢。 虽然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但江城子的脚步并没有停，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商业街。 紧赶慢赶之下，等他到了，店铺也已经关了不少，不过幸好他想去的那家开着门。 江城子稍微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了店铺摆在街道边的玻璃柜台边，老板不在，透过卷帘门，黑黢黢却不开灯的店铺传来咚咚的声音，仔细分辨声音格外熟悉，那是菜刀砍肉敲击刀板的声音。 漆黑一片的房间，菜刀砍血肉与骨头声音连绵不绝，让人不禁联想到恐怖片里杀人魔分尸的场景。 江城子没看过什么恐怖片，他只是来买肉的。 “老板。”他站在店门外呼喊道。 店铺里砍肉骤然声音停止，没一会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屋里走了出来：“真是稀奇，平常一个月都见不到江教授光临我这小店，没想到这两天都碰着了。” “家里来客人。”江城子简单寒暄道。 “能成为江教授的客人那肯定地位尊贵，那可得准备上好品质的食材招待才行，你说对吧？”老板搓着手恭维道。 江城子看了看柜台，指着里面已经完全腐烂地肉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高品质？”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毕竟您来的太晚，东西都差不多买完了。不过你说巧不巧，刚刚我家也来了两个客人，带了不少新鲜食材，不知道江教授感不感兴趣。” 江城子微微瞥了一眼它身后犹如深渊巨口的店铺，联想到刚才剁肉砍骨的声音，说道：“算了，明天我再来看看。” “诶，别急江教授，你我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街坊，真要说起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还叫我叔叔不是。”老板叫住了江城子，转头回店铺提了一袋子的肉块，“这是本来我留着做饭的，既然家里客人带的肉就足够了，这些就送你了。” 江城子看着还流着血水的肉块，一点也不客气，毫不犹豫地接过说道：“谢谢张叔。” 好歹已经是大学教授，怎么这么势利眼呢，送你东西就叫叔了。江城子能明显看见老板脸上两条线条组成的嘴巴抽动了两下。 “哦对了江教授，你今天是不是又有新的委托。” 老板突然开口让本就带着小心思的江城子产生了疑虑，它怎么知道？ 他面不改色地回应道：“是的。” “毕竟你在我们这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气，我今天的客人也是你以前的客户呢，他今天上午在金屏大厦附近好像看到你了。” 不知是江城子的错觉，老板提到金屏大厦时语气稍微加重了一些，他的话似乎藏了别的意思。 事实上，江城子今天的确是为了招待客人想来购置一些食材，只是上午高大非人的话一直在他心里回荡，所以又存了考察一番的小心思，但没曾想上午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肉铺老板的耳朵里。 不知道它口中所谓的“客人”是真的客人，亦或是跟他一样受了高大非人委托而潜进去的小偷。 江城子虽然有些心虚，但想到他毕竟没有真的答应高大非人的请求，坦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上午的确有一个委托去了金屏大厦旁边的春光公寓。” “那看来我那个老花眼的朋友没看错。”老板呵呵笑了两声，语气突然一转说道，“既然你都叫张叔了，那叔可得提醒你一下。最近少出门，听说咱们城区混进了一只不祥的东西，商业街和学校周边倒没事，毕竟神殿就在咱们这附近。” “可要是出远门可就要注意了，我听说金屏大厦包括那边的几个街区已经有不少人出了事。” 第17章 非人世界的美食生活 从肉铺离开，江城子的对老板的提醒表示半信半疑。 肉铺老板的确跟江城子认识很多年，但两人却也算不上亲切，甚至连熟络也说不上，再深究一些两人还有一些敌意。 在江城子小时候，曾经目睹一位街坊走进肉铺店门却再也没出来过，而那位街坊也在商业街开店，自从它进了肉铺后店面就荒废了，直到后来被别的非人占据。 如果仅此而已，江城子倒也不会敌视它，可在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前，肉铺老板就曾三番五次邀请江城子到店里坐坐，现在想来要是自己抵不住诱惑，很可能已经被人大切八块，摆在柜台上售卖。 虽然自己没有进去，但至少它曾经对自己心生歹念，所以江城子对它一直心生戒备。 在刚才的对话中，它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金屏大厦，分明是在告诉江城子，它已经知晓你跟高大非人的关系，你来这的目的我很清楚。 高大非人肯定不止找过江城子一个人，所以肉铺老板最后的话看似是提醒，但实际上是在告诉江城子，金屏大厦那边的人出事了，为什么他会知道？因为都是过来偷东西的小偷，被它发现并处理掉了。 所谓的不要出远门，就是不要跟金屏大厦那边的人来往，这是它对江城子的警告。 猜到这些后，江城子却感觉到不悦，首先是金屏大厦的人主动接触他，他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主观意向，其次他明明还没有同意高大非人的请求，可肉铺老板话里话外却透着威胁与警告。 当然，最重要的是肉铺老板不想让自己帮金屏大厦一方居然只给了两块肉，要知道高大非人给出的报酬可是相当丰富的！ 江城子比较喜欢跟态度好而且大方的人交朋友。 没错，态度很重要，我可不是什么势利眼，如果只是大方，那么不好意思， 这种朋友我希望越多越好！ 江城子提着东西回到家里，从冰箱取出昨天买的肉，发现肉的新鲜度降了许多，他蹲下将冰箱最下层打开，一块石头散发着幽幽蓝光，略显暗淡。 他马上就明白缘由，石头上刻印的制冷魔法阵魔力快消耗完了，需要找人重新激活。 现在的世界，大部分领土都被非人入侵占据，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类被迫去往更为恶劣的地方生活，因此人类社会的消失造成许多基础设施的瓦解与崩溃。 但非人也需要生活，所以原本需要电力的东西，大都被魔法代替。 请人需要花钱，江城子转念就想到了楼上那名非人少女，总不能白白让她蹭吃蹭喝。 江城子将稍微不新鲜的猪肉放到热水里化冻，随后来到阳台，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其实他没有什么雅兴，里面种的也不是花，而是诸如辣椒、番茄和葱之类的蔬菜，用于提供营养和调味。 人类身体需要从蔬菜里摄入必要的营养物质，至于非人是否同样江城子就不得而知，至少商业街并没有专门买蔬菜的店铺，所以如果他想吃青菜就必须去往其他城区购买，路途遥远而且危险极高。 权衡利弊后，江城子觉得不如自己种植来的方便，别看阳台小，种植的蔬菜也并不多，但这已经耗费了他许多的精力和财力，足足花费了几年时间才搜集来这么多种子，并且培育成功。 可以说这小小阳台上种植的各种蔬菜，就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江城子摘了几个青辣椒和番茄，又掐了几簇葱回到了厨房。将没完全化冻的猪肉拿出放在砧板上，用刀连肥带肉切成片,摆在一旁，随后将青椒竖直切开，将里面的辣椒籽清洗干净。 他自己的口味偏辛辣，平常都会直接切完煸炒，但考虑到今天要招待的客人可能不习惯，所以把籽去掉，仅仅用于去腻和调味。随后将青椒切条，放到另一个盘子里。 平常他一个人吃一道菜就可以了，但考虑今晚的客人有些多，于是他将剩下的猪肉肥瘦分开，肥的部分用来炼油，瘦的部分则用来做接下来的料理。 看着这一大块瘦中带了一点点肥的猪肉，江城子本来是想做西红柿炖肉，但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只见他先在猪肉上划了几刀，随后从厨房角落里拿了一根类似擀面杖的木棍，开始在猪肉上面敲打，力气不大不小，不会将肉砸成泥，同时又能松弛猪肉肌理，提升肉的口感。 江城子觉得差不多了，在两面都洒上盐、葱姜水和白酒，又打了两个鸡蛋在上面，随后用手用力揉搓好一会，最后在一旁腌制。 在这段时间他并没有闲下来，在锅里倒上水，从一旁的麻袋里掏出几个土豆放在蒸盘上，米面是很稀有的资源，因此他们的主食一般就是土豆和番薯。 一切准备完毕，江城子正式开始做菜。 先将辣椒倒进锅里，不加油稍微煸炒几十秒，随后盛出来，将肥瘦相间的猪肉倒进锅里，也不需要倒油，直接大火将猪肉的油脂炒出来，等到肉香四溢时，加入葱椒蒜盐白酒调味，再翻炒几番，将青椒全部倒进去，旺火爆炒。 一盘简单但香气四溢的辣椒炒肉就完成了。 这还没完，江城子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将其完全打散，又掏出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不多的面粉倒出来一部分，将腌制了二十分钟的猪肉放到里面将每一面都仔仔细细地裹上面粉，随后又裹上一圈蛋液，再放进面粉里裹一圈。 倒油，等锅烧热温度差不多转小火，将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猪排放里面炸，每30秒翻面，两分钟左右后转大火将两面炸至金黄，最后出锅，将其切成更容易入口的块状。 当切开的那一瞬间，外表酥脆里面却白嫩多汁，散发着阵阵香气。 这是江城子拿到那本食谱后，第一次尝试做炸猪排，虽然缺少了诸如黑胡椒、面包糠等食材，但成品看起来还不错。 就在江城子沾沾自喜的时候，门响了，看来是客人到了。 “老师，我饿了！” 非人少女悦耳带着撒娇味道的声音传来。 第18章 日常、魔法与亵渎石 江城子一如既往的谨慎，在确认门外的确是江流儿后才开门。 一开门，江流儿就迫不及待地将头探出来看向江城子身后说道：“好香啊！” 身后的江小米此时褪去了脏兮兮且破烂的粗布麻衣，换上了一袭蓝色的小裙子，原本灰扑扑满是污泥的脸蛋此时露出她白里透红的皮肤，此时的她将眼睛躲在了长长的刘海后面，脸上的红晕说明了她此时羞涩的情绪，不过也因此平添了几分可爱。 经过清洗与打扮，让江小米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但细细观察却也能窥见她过往的一二，一袭短发显得灰蒙蒙且黯淡，身子矮小且瘦削，那露出来的手腕简直跟细麻杆差不了多少。 “变态老师差不多行了。”江流儿不满的语气传来，打断了江城子审视的目光，此时的江小米也因为那目光脸上的红晕又增加了几分。 “我只是有点认不太出来了而已。”江城子解释道，随后让开身子说道，“进来吧。” 江流儿一马当先走了进来，感慨道：“多久没来过了，老师每天都神神秘秘的，从来不让人进来。” “如果不是某些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溜进我的房间和卧室，还被我当场抓住，我想我应该不会禁止她进来。”江城子淡淡地说出一些隐秘的事实。 江流儿听到后，回头将手放在眼眶旁，发出吐舌头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但江城子却自动脑补出少女做鬼脸的俏皮模样。 奇怪，最近脑海里怎么总是自动浮现出这些，难道自己真的因为寂寞而变得下流了？ 江城子赶紧将脑子里的东西甩到脑后，让她们在客厅里待着，自己则回到了厨房。 客厅和厨房只隔了一扇简单的玻璃推拉门，看着江城子的忙碌的背影，江流儿此时却生出了别的想法。 只见她假装四周观察房间布置，实际上目光却落在了卧室房门，脚步缓慢却在一点一点地靠近，而就在双手触碰到门把手时，江城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江流儿过来帮我个忙。” “来了！”江流儿只得作罢，回应道。 江小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她谨记姐姐叮嘱自己的话，要始终站在姐姐这一边。 “老师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香！”江流儿从客厅探出头，看向厨房。 “等会你就知道了”江城子正在准备最后一道番茄鸡蛋汤，头也没回地说道，“冰箱的制冷魔法快失效了，你能帮我重新布置一个么？” “这可麻烦的很呐，为什么不请人布置。好吧，我知道为什么了。”江流儿用嫌弃地语气说道。 “冰箱不能用，你以后也吃不上饭了。”江城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陈述事实。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么？”江流儿想起老师课上讲过的人类谚语，如是说道。 她跟大多数非人一样，对于食物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填饱肚子，不过那是在接触到江城子做的饭之前。 在她的印象里，江城子除了对知识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渴望，就从来没见他对其他事物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兴趣。至于钱财，他只是单纯抠门，倒不是特别喜欢钱。 直到一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本人类食谱，从此便对人类美食展现出极大的兴趣，那时候她还没有被禁止进入江城子的房间，而她也被江城子当做试菜的小白鼠。 不得不承认，一开始她是很不情愿的，因为那个时候江城子根本不懂做饭，就跟她一样煮熟能下咽即可，而且由于缺了很多调味料，无论他怎么折腾，做出来菜品都很难吃，她也因此受了很多苦。 但随着江城子对于食谱的不断钻研，并且十分热衷于收集各种植物种子和调味品，他烹饪出的菜肴已经可以称之为美食了。 在尝过江城子已经大成的厨艺后，江流儿的嘴也变刁了，可惜她很快就由于触怒了江城子而被禁止进入，那些美味佳肴也就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只有偶尔江城子送来一些饭菜勉强满足一下她的口腹之欲。 所以当江城子许诺每天给她提供晚午餐的时候，她才表现得那么激动。 “替我省钱对你不也有好处，我有更多资金研究新菜品，你就能吃到更多美味佳肴。” “这是不是你课上讲的那个什么pua？”江流儿吐槽道，好话都被你说了我能说什么呢。 江城子诧异道：“天天逃课，亏你还知道这些。” 江流儿哼了一声，蹲下将冰箱下层打开，将石头拿出来后，只见她一只手发出紫色光芒，直到石头上刻印的魔法印记逐渐消失，随后她右手光芒变换为蓝色，一只手指在上面点点戳戳，一道蓝色的印记带着点点紫色光晕。 江城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虽然见过很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观摩，对于魔法他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经常接触到，烧饭供热的魔法、冰箱制冷的魔法、房间发光的魔法等等，而陌生则是因为他完全不懂魔法的运作原理。 不知道是不是种族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作为人类的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任何办法直接施展魔法，直到有一天，他接触到了一块特殊的石头。 石头看起来很普通，呈现出如墨般的黑色，大就跟其他石头一样大小不一，也完全没有规整的形状可言，如果将其丢到路边完全会被人当做普通的石头。 然而，当江城子接触到它的时候，就跟u盘插入了电脑，他的大脑跟某种未知的存在连接起来，这种行为被称之为共鸣。 根据江城子后来的调查，这种特殊的石头被它们称作亵渎石，里面蕴藏了非人留下的魔法，如果能够跟亵渎石共鸣，就能施展其中的魔法。 事实上这点就启发了后来的非人，就比如江流儿现在做的，不过将普通石头只能刻印简单的魔法，而且魔力会一直流失，更重要的是这种普通石头刻印的魔法必须用其他魔法激活，更准确的说是用施展其他魔法外溢的魔力激活。 魔力这种东西无形无质，就跟精神力一样，江城子想研究，却有心无力。 亵渎石的特殊就特殊在，每一枚亵渎石留下的魔法种类、强度都非常复杂且强大，而且身为人类的江城子也能够激活。 就比如江城子随身携带的那枚亵渎石，上面刻印了两种魔法，其中一种就是弹反，能够将一切物理攻击反弹回去，但发动条件比较苛刻，只能在攻击抵达的那一刻发动，提前或者延迟哪怕一秒都不行，极其考验发动者的反应力和判断力。 第19章 非人世界的夜晚 江城子将色香味俱全的番茄鸡蛋汤倒进汤盆，看向窗外，太阳仅剩最后一丝余晖遗留在天边。 时间不早了，明明说好了时间，按理来说非人母亲应该早就到了才是，但却始终不见它的踪影。 回过头看，此时江流儿也差不多将魔法刻印完成，将石头放进了冰箱最下层。 江城子将汤盛放在汤盆里，将其跟其他的菜肴一起放进了保温箱，随后朝着江流儿说道：“跟我出去一趟吧。” 站起身的江流儿抱怨道：“还有什么事？” “母亲还没到，趁天还没黑出去接一下。” 江流儿诧异道：“老师真把她当母亲啦？我还以为你只是演戏呢。” 当然是演戏，它有病把我当儿子，我可没病，但是江城子自然不会这么说。 “身份确认的那一刻，便产生了契约，无论哪一方都需要履行契约的义务。既然认了它做母亲，我当然需要担心它的安危。如果是你，我也会为了你出门寻找。” “真…真的么？”江流儿似乎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语气带着明显娇羞的意味。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江城子陈述事实，无情地打断非人少女的遐想。 江城子将围裙脱下，换了一身衣服，对江小米说道：“小米先待在家里，我们要去接一个客人，很快就回来。” 江城子跟江小米说话时的语气跟面对江流儿时完全不一样，以至于江流儿恨恨地瞪了一眼江小米。 江小米自然看到了姐姐的眼神，害怕被责备的同时又有些疑惑，我做错了什么吗？ 出了门，江城子背后一直传来丝丝凉意，那是某人的怨念，他只得解释道：“别多想，只是看到江小米，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而已。” 江流儿看着江城子始终透着落寞的背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向前更贴近他的后背。 落日最后一点光辉，撒在江城子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掩盖了他身后的非人少女。 察觉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江城子缓缓松开了藏在袖中的戒指，默默地朝前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从道路往住宅看去，没有一扇窗户点着灯，昏暗的小巷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跑出来了。 江城子皱了皱眉头，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恐怕还没到春光公寓天就黑了。 如他所料，路程只走了一半，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地平线。按理来说，夜晚虽然昏暗，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可这里在夜晚抵达的瞬间，整个城市仿佛被墨水化成的大潮淹没，浓郁的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市，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是夸张，如果有人就出现在江城子脸面前，他恐怕都会看不见。 当黑暗降临的那一瞬，周围的声音变得更为嘈杂，那声音难以分辨究竟是什么地方发出的，只是从道路和建筑四周的角落和小巷传来，甚至连脚下和头顶都有声音传出。 与此同时，江城子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舞台中间，有一种被众人围观的感觉，周围冰冷的视线让他浑身不自在。 然而更让江城子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从脑海深处直接发出的声音，像是怪物沉睡发出的呼噜声，像是某人的低语声，像是一群人异口同声的祈祷念经声。 那声音让江城子的视线变得模糊，意识也慢慢消散，行走的脚步直接呆滞在原地。 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戒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脑海中的声音减弱，只是隐隐在耳边回荡。视线范围内依旧漆黑一片，周围各种声音依旧不间断，而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却消失了。 江城子向后伸出一只手，江流儿自觉地握住，两个人就像逛街的情侣，牵手并肩而行。 江流儿怎么想他不知道，他并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觉得她的手很小、很光滑，还很柔嫩，绝对没有奇怪的想法。 察觉到老师手上揉捏的动作，江流儿疑惑地问道：“老师怎么了？” “咳咳，没事，你带路。”江城子尴尬地掩饰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克罗诺斯城的夜晚，身为人类的江城子看不见任何事物，完全就是一个瞎子，而且会被奇怪声音影响神志，而身为非人的江流儿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在没有得到亵渎石之前，江城子从来没有出过家门，走进黑暗。 而这就不得不提江城子手里亵渎石里刻印的第二个魔法——隐匿。它能够消除江城子的存在感，避免被其他存在发现，而在使用的过程中，江城子发现这个魔法居然还能屏蔽脑海那种影响精神的声音。 不过，这个魔法依旧不能支持江城子在夜晚外出，因为视野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而且这个魔法是有时限的。 所以，如果必须要出门，江城子都会带上江流儿，身为非人的她不会受到奇怪声音的影响，视野也没有问题，只需要防备隐藏在黑暗中的其他存在，而恰好隐匿魔法能够避免这点。 于是，江城子便编造了一个借口，他能够施展隐匿魔法只是需要付出视线受阻为代价。 为了能够在这里生活，他已经编造了无数个谎言，在江氏侦探社对外公布的情报中，他自称能够施展调查杀人凶手的魔法，代价就是需要知道死者的真名以及头晕后遗症，但实际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们稍微加快了步伐，在江流儿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春光公寓。 站在206门外，江城子敲了又敲，结果根本没有人回应，不见他露出担心的表情，而是敲响了隔壁208房间的门。 听到门后传来轻微的动静，江城子露出营业式微笑说道： “您好，您可能知道我们，今天上午才来过206做客。” 里面的人透过猫眼观察完，在门后发出声音回答道：“我知道，你们有什么事。” “请问，您的隔壁，也就是206房间的住户出过门么？” “佘老太今天上午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好的，谢谢您。”江城子从怀来拿出一张名片从门缝中塞了进去，说道“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里面的非人：“……” 第20章 黑暗中的诡物 江流儿无奈地看着老师推销侦探社的工作，使得里面的非人变得一言不发，不知是已经离开还是懒得搭理江城子。 出了春光公寓大门，江流儿好奇地问道：“老师很缺钱么？” 江城子摇了摇头，说道：“食谱里提到的几个调味品始终没有渠道，许多料理都没办法做，只能从别人那里碰碰运气。” 这黑暗如同有灵智一般，不会进入建筑，而当江城子走出来，黑暗便重新笼罩。 行走在街道上，江城子逐渐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非人母亲上午就离开了家，那几乎与他们是前后脚的时间，它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么？事实上江城子很清楚。 今天上午从春光公寓出来后，他就一直能够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 而当高大非人出现的时候，那道视线便消失了，当时江城子以为就是高大非人派人盯着他们，然而当他从家里出来前往学校的路上，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又出现了，即使是现在，那种感觉依旧存在。 现在想来，那道视线的源头正是佘老太，它住在金屏大厦附近，很可能知道高大非人的实力，因此不敢轻易在高大非人露面时轻易暴露自己的视线，直到走远它才重新跟在江城子后面。 这不是无端猜测，还记得佘老太是怎么对待前几个养子的么？对孩子的控制与监视对它而言不过是日常罢了。 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那天佘老太找江城子委托的时间是在午夜凌晨，要知道随着夜晚越来越深，危险系数也就越来越高，可它却像没事人一样在深夜出没。 由此可见，它要么有着极强的实力，要么跟江城子一样掌握着某种隐藏存在的能力。相比高大非人，它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因此江城子更倾向于后者。 而今天江流儿没有任何被跟踪的感觉，只有被注视的江城子能注意到那种异样感，也跟这一点对上。所以他将猜想指向了佘老太，而刚才春光公寓的208非人的话让他更加确认这一点。 而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危险的夜晚，江城子依旧愿意出来寻找非人母亲的原因，虽然只是猜测，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将戏演下去。 非人母亲虽然有些疯癫，不代表它真的傻，它虽然自作主张认定江城子为儿子，可心里总会产生疑惑，一个人真的能够随便认陌生人作母亲么，更何况这个母亲还刚刚杀了自己的养子。 为了能够生活在非人城市，他无时无刻不在演戏，现在不过是稍微增加自己的戏码，装出一个好孩子的模样。 跟自己相处许久的江流儿肯定能够看出端倪，但这并不会妨碍他欺骗非人母亲。 由于视线受阻，所以江城子将更多注意力放到了听觉上，路边地下传来窸窸窣窣、唧唧吱吱的声音，像是大量的某种啮齿动物不断啃食着什么，空中也时常传来翅膀扇动气流翻涌的声音，十分渗人。 江城子估计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商业街。 而这时，牵着江流儿的手突然感受到一点异样，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小手不自觉地用力捏了一下江城子。 有东西发现我们了？ 见江流儿没有其他动作，江城子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然而他突然感觉像是夏天路过空调房一般，一股冰冷的风携带着恶臭从身后传来，随后整个人好像坠入冰窟，从头到脚冰冷刺骨，手心和脚底不断有汗溢出。 魔法？不，不对！江城子瞬间判断出这股刺骨的凉意，不是来自魔法的攻击，而是有个未知存在发出的！ 江城子眼睛看着前方，余光却不断观察江流儿，手心出了这么多汗，她肯定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是其他非人的攻击，江流儿不可能无动于衷，那么现在只可能是一种情况。 诡物！ 江城子虽然看不见，却立刻意识到了，刚才江流儿捏的那一下，很明显就是为了提醒江城子，他们被诡物盯上了，不要轻举妄动。 身后的温度越来越低，脖子传来的触感表明那东西此时此刻就趴在江城子的背上，距离他恐怕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这不是关键，冰冷的气息让他的身体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发抖，如果让身后那东西注意到可就遭了。幸亏他穿的衣服多，稍微抵挡一些寒意，同时让背后的冷汗不至于暴露。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背上那东西正在持续不断释放寒冷的气息，明明已经三月中旬，可此时他却像穿着单衣行走在寒冬的街道上，而且温度还在持续降低。 江城子开口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饿不饿？” “饿啊，饿啊。” 江城子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轻柔女子声音。 “有点。”江流儿回应道。 “那正好，饿了吃饭香，今天做的饭菜你应该会喜欢。” “说起来，真的很久没吃老师做的饭了。” “那也怪你随便进我房间。”江城子没好气地说。 两个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如果忽略漂浮在江城子背上的那一颗长发头颅，两人就像恋爱许久的情侣一样，平淡安稳而幸福。 “阿嚏！”江城子突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身后漂浮头颅也随之振动了一下，遮盖面容的头发被揭开，所有的五官被一张竖着生者无数獠牙的血盆大口替代！ 惊悚的面容却带着悦耳动听的纤细女声：“咿呀！小相公怎么了，冻着了么？” 仿佛没有听见那声音，江城子侧过头看着江流儿说道：“人类关于打喷嚏有个说话叫作‘一想二骂三念叨’，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我才没有，肯定是你以前招惹过谁吧。”江流儿心里其实被江城子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师反应这么快，赶忙回应道。 江城子揉了揉鼻子，嘀咕道：“那会是谁呢。” 小插曲过后，两人终于回到了楼下，不知是确认两人看不见自己，还是对目标腻了，江城子刚踏入大门，那诡物便消失在黑暗中。 第21章 江家今天的饭 诡物的离去让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江城子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说明隐匿魔法的持续时间还没结束，这让他心里多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会被诡物发现？ 江流儿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老师没事吧？” “还好。”江城子简单回复道。 说完，两个人就这么呆立在原地，江城子只能开口道：“可以松开了吧。” 江流儿小手捏的更紧了，装傻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话说，老师的母亲没找到怎么办？” 虽然尝试挣脱，但她紧紧捏着死活不松开，江城子也只能任她继续牵着，他回应道：“母亲可能只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先回去吃饭吧。” 两人踏上楼梯，然而刚转过楼梯角，江城子就发现门口站了一位人影。 如他所料，那人见面就开口道：“孩子不好意思，妈有事耽误迟到了。” 江流儿这才松开了手，江城子连忙上前说道：“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刚到。” “我刚才敲了门，里面好像没人，我就知道你们是出门找我去了，都怪妈，让你们担心了，晚上这么危险还让你们冒险。” “没有的事。别说这些，快进来吧，饭菜放在保温箱里，应该还热着呢。妈应该饿了吧，尝尝我的手艺。” 江城子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侧过身邀请佘老太进入。 江小米乖巧地坐在客厅中间，带着好奇与疑惑的眼神看着来客。 江城子赶忙介绍道：“妈，这位也是我侦探社的一位助理。” 将几人都安排好座位，江城子将窗帘都拉上，打开灯，从厨房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来、摆上桌。 又准备了四副碗筷勺，将蒸熟的土豆都切开，每人分上一大块土豆作为主食。 “快尝尝，合不合你们口味。”江城子坐下后招待道。 佘老太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能勾起人食欲的菜肴，哪怕仅仅从表面看都比平常它做的菜要美味不少，更何况那夹杂着各种香气的复合味让它不自觉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只见它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放进嘴里，不禁发出惊呼：“这是什么味道！” 江城子已经极力降低辣椒的辣度，将最辣的籽都清洗干净，但没想到依旧让吃了辣椒的佘老太嘶哈不断。 虽然辣，但是佘老太却没有停下筷子，为了减轻辣度，它挖了一勺土豆搭配着滴着猪油香气四溢的五花肉和咸辣的青椒，那是它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这是什么植物？”佘老太指着那一片一片绿色问道。 “这是辣椒，搭配肥瘦相间的猪肉，在撒上葱姜蒜一并炒。”江城子毫不吝啬的分享着食谱。 江城子当然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他只是在想，既然江流儿和佘老太都觉得这些菜肴美味，那么其他非人大概也一样。 如果将这些美食推销出去，非人肯定会喜欢，那么按照人类经济学理论——需求带动供给，只要需求够大，很多他没办法搜集的材料就会被带到市场上售卖。 或许自己可以开一家饭店？江城子知道这件事想想就行，就凭他阳台上种的那点东西，供自己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佘老太这次夹了一块炸猪排，清脆的声音从口腔中发出，而那焦脆的外表下是滑嫩的猪肉，一口下去带着浓郁猪肉香味的汁水溢出，让它感受到吃肉满足感的同时还有着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 佘老太将咬了一口的炸猪排放在眼前观察，金黄的外表包裹着粉白的猪肉，它很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江流儿早就见识过老师的厨艺，她倒没什么好奇，只是不断动筷子往嘴里送，如果江城子能看见，就能发现非人少女的腮帮子此时已是鼓鼓囊囊。而江小米吃的就比较含蓄，但筷子也没停下来。 很快，桌上的菜便被一扫而光。 “感觉如何？” 江小米的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停不下来，而一旁的江流儿则揉着肚子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得出来她很满足。 “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晚饭，孩子你真是太让我惊讶了。”佘老太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江城子将东西收拾完后，给江流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江小米回去，却见她不为所动。他只好将卧室钥匙给了她，让她领着江小米进去。 随后客厅里只剩下江城子和佘老太。 江城子倒了一杯水，放到佘老太面前，说道：“妈，您喝水。” “诶，乖孩子，妈自己来就好。” “作为您的儿子，当然要好好孝敬您了。”江城子面带笑容，面带真诚地说道。 江城子突然问道：“哦对了，母亲您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没事没事，孩子别担心。”佘老太打着迷糊试图糊弄过去，“倒是你，晚上危险还是少出去。” “孩儿知道，只是担心母亲嘛。”江城子摸着头露出憨厚的笑容。 “也怪我，忘了时间。”佘老太自责道。 “母亲别说这个了。”江城子转移话题，正式提出自己的问题，“我有个问题想询问您一下，住在金屏大厦的那群人您知道么？” 看不到佘老太的眼神，但他知道对方正看着自己，这视线让他很熟悉。 佘老太说道：“孩子，你问他们做什么，莫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您别担心，只是今天上午从您那里出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金屏大厦的那群人，他们将我拦住，倒也没为难我，只是有一份委托交给了我。”江城子摆手解释道，“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是担心，想调查一下他们的信誉，顺便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什么委托？” “让我帮他们找一样东西，具体什么东西没告诉我。” 佘老太陷入了沉思，随后她开口道： “占据金屏大厦的是一群食尸鬼，他们创立了一个名为魔女教的社团帮派，是东城一区除神殿外最大的势力之一。” 第22章 魔女教 “魔女教的主要活动范围包括了以金屏大厦为核心的众多街区，他们的主要业务之一是从他们掌握的街区住户那里收取保护费，而我所居住的春光公寓也在其中。” 这听起来就像很久以前人类社会存在的黑社会嘛，江城子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他们有时候会仗势欺人，但就这一点的确让附近的住户十分感谢他们。” “哦？为什么？”这让江城子很疑惑，收保护费不应该遭人唾弃么？ “孩子你一直住在学院路当然不清楚，这里一直受到神殿庇护，很少有外来人在这边闹事，但神殿之外的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得不承认，江城子真的像是温室的花朵，他从被捡过来就一直住在学院路商业街，而在这条路上有着两个非常重要的建筑，克洛诺斯大学和神殿。 克洛诺斯大学是整座城市唯一一所大学，里面的学生来自克罗诺斯城的各个地方，甚至还有一些学生来自其他城市，借住在大学里。 而大学之所以建在东城，而非中心城区，原因就在于神殿也建在了东城区，能够受其庇护。而在江城子到来之前，神殿就已经存在，至于它的作用，就跟其他神殿一样：供奉神明，信徒祈祷。 供奉什么神明，江城子并不清楚，只知道管理神殿的只有一个人，大家都称其为神殿祭司。 但不知为何，大多数人提到神殿或者神殿祭司，语气中不是崇拜或者尊敬，而是忌惮，这一点就连实力强大的高大非人也表现出同样的情绪。 以前江城子从来没有踏出过学院路一步，只是在一年前开设了江氏侦探社后，收到其他地方的委托，才慢慢接触除学院路以外的街区，所以对于金屏大厦、魔女教等完全不了解。 “在魔女教没有来之前，很多住户都经常受到其他地区的人或者势力的骚扰，而在东城一区甚至整个东城区最令人憎恶的就是猥亵双子会。” “大概在七年前，东城区所有的食尸鬼眷族都被一个叫做莫迪的强大食尸鬼收编，最后来到了金屏大厦。在他们的庇护下，附近街区才算过上比较安定的生活。不过也正因如此，魔女教跟猥亵双子会有了过节。” 莫迪？江城子记住了这个名字。 “而魔女教还有另一个主要业务，他们会从其他城区或者城外进购货物带到金屏大厦售卖，所以我们有什么需要的物资都会委托魔女教帮忙搜集。” “那它们听起来人还不错。”江城子这个时候插话道。 佘老太摇了摇头：“孩子，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 “父母”也不一定，江城子在心里否定道。 “魔女教创立的时间较短，需要吸收更多成员来增强社团力量，所谓的庇护就是他们的手段罢了。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都不知道他们聚集在一起创立社团的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免费的往往最昂贵。而看似魔女教有在收取费用，但恰恰是这点反而让人觉得他们另有所图，所谓的保护费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毕竟能在这座城市立足，怎么会在乎这点蝇头小利。 当然除了这些，江城子对刚刚提到的另一个社团同样很感兴趣。 “猥亵双子会是……？” 佘老太回答道：“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虽然魔女教暗中肯定有其他企图，但至少目前短时间内不会对非敌对之人展现恶意。而且与猥亵双子会进行对比的话，魔女教完全可以称得上慈善社团。” “猥亵双子会算是整个东城区最大的社团，也是最臭名昭着的社团，他们的核心成员全部都是信奉猥亵双子的丘丘人，生得矮小、长的丑陋，生性极为阴险狡诈，如果可以绝对不要跟他们打交道。” 佘老太提起它们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憎恶，似乎以前跟它们打过交道，而且吃过亏。 根据佘老太的描述，江城子想起今天上午在小道里拦截偷袭自己的矮小非人，与魔女教敌对、长得矮，这些信息都对上了。 “根据与他们敌对的魔女教所说，他们来到克罗诺斯城完全出于主动，因此才能够有如此大规模的社团成员和凝聚力，而且有着城外眷族的扶持，所以实力才能远远超过其他社团。” “那他们来克罗诺斯城的目的是什么？”江城子不禁发问道。 佘老太沉吟了一会，说道：“据说，与他们信奉的神有关。” 又是神，江城子突然想起高大非人无意间透露出的那句话，莫非它们也想成神？ 最后佘老太并没有直接给出意见，是否答应魔女教的委托，它只是将情报告诉了江城子，最后的决定它说让孩子按照自己的判断决定就好。 聊完夜也快深了，江城子继续维持自己孝子的伪装，极力装出一副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回去的样子。 佘老太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实在拗不过江城子，将自己擅长隐匿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才让江城子留步。 看着佘老太踏入黑暗，江城子注视了很久才上楼关上门。 来到自己卧室门外，并没有着急开门，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江城子这才猛地一下子推开门，只见江流儿趴在自己的床上，脸侧着，嘴角与枕头接触的那块地方颜色偏深，像是被什么浸湿了。 而江小米则趴在卧室的书桌上，似乎听见了开门声，揉着眼睛看向了江城子。 江城子微笑着朝她点点头，随后面无表情地把枕头从江流儿身下抽了出来，让她的头跟床板来了一次猛烈撞击。 “哎哟！”江流儿跪坐着揉了揉头，看向了罪魁祸首，说道，“老师你干嘛，人家睡的正香呢。还是说……老师想跟人家一·起·睡。” 江城子冷漠地打开门，站在门口非常礼貌地侧过身，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流儿表示没看见，并将自己用被子蒙了起来。 江小米看了看江城子，又看了看江流儿，默默地走到了客厅。很快，卧室便传来少女挣扎的声音，但最终还是被轰了出来。 第23章 五等分的委托 对于江城子而言，在非人世界生活能够维持自己精神状态的手段除了美食，最重要的就是睡眠。 但由于夜晚耳边总是传来莫名其妙的声音，同时为了防范未知存在的渗透，他晚上的睡眠极浅。因为他的课都是开在下午，所以一般他都会将白天的上午时间用来补充自己的睡眠。 由于昨晚江流儿胡闹让他睡的比平时晚了不少，所以他更需要一些时间来缓解头脑的不清醒。 早上太阳初照，江城子按时起床，将各个房间的灯都打开，随后将昨晚吃剩下保温着的蒸土豆拿出来当做早餐，补充完能量他打算回去补个回笼觉。 这个时候，门响了。 江城子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默默地坐在桌前，一勺接着一勺挖着土豆。 门外的人等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于是开始窃窃私语：“是这里没搞错吧？” “没错啊，大哥给的地址就是这里，还是说他不在家，有事出去了？” “可我刚才在外面明明看见灯开了。你大哥怎么跟你说的？” “大哥让我把这份委托送到江氏侦探社的江教授手里，他住在学院路商业街11号201。” “这点小事你大哥为什么不自己过来？” “他说他不能随便踏入神殿附近。” “干脆直接塞进去得了，他回来肯定能看见的。” 话毕，江城子就看见一份包裹的信封从门缝塞了进来，随后便传来下楼的声音。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江城子在思考要不要在门口贴一张江氏侦探社的告示，总归有一些人不清楚他定下的规则。 想到了就行动，江城子很快找来一张纸，清楚罗列委托规则后，贴在了门口。 做完这些，江城子端着下巴看着门口这景象，寒酸、简陋，让人感觉这就是一个完全不入流的工作室。 找人制作一个招牌会不会好些，江城子思考着。 算了，先睡觉吧！江城子跨过门槛，锁上门，看都没看躺在地上那一份委托。 而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江城子来到客厅，发现门口地板上歪七扭八躺着五份委托，这都是他在补觉的时候有人送来的，他当然都听见了，只是并没有搭理。 快到午饭时间，江城子将地上的委托收了起来，来到厨房开始忙碌。 中午就吃的简单一点吧，江城子从冰箱拿了六个鸡蛋打在碗里，加两勺盐后，将蛋液完全打散，随后加入热水，跟几个土豆一起放到蒸锅里。 随后又从冰箱拿出一块猪肉，只切下了三分之一的瘦肉，其余又都放回了冰箱。 只见他先将瘦肉切成薄片，随后将片切成丝，最后直接剁成了极小的肉沫， 接着又准备葱姜蒜，将他们拍碎、切段。 在锅里放了一些猪油，先将切好的葱姜蒜倒进去炒出香味，随后再把肉沫倒进去一起炒熟，倒入一点热水，再加两小勺盐调味，由于没有淀粉只能用面粉混水来勾芡。 本来按照食谱，还有诸如香醋、料酒、酱油等用来调味，但条件有限，只能用手头有的材料来做。 将蒸锅打开，此时鸡蛋已经蒸熟，将碗里的蒸蛋横竖各划了几刀，将肉沫倒在上面，盖上锅盖继续蒸。按理来说蒸十分钟左右刚好，这样的蒸蛋比较嫩，但江城子比较喜欢吃老一点的，所以打算多蒸一会。 江城子又从阳台拔了几根小青菜，简单炒了一盘素菜。 而这个时候，江流儿已经顺着香气来到了门外。 “老师，饿~” 将两人放进来，由于土豆还没蒸熟，江城子就先让两人坐一会。 刚坐下，江流儿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老师今天是不是有新的委托上门？” 江城子就知道瞒不过她，将刚才收起来的五份委托扔到桌子上：“刚起床，还没来得及看。” “老师真是懒惰鬼，这个点才起。”江流儿一边挖苦一边拆开信封。 “咦？这是不是昨天碰到的金屏大厦的那一群人送来的委托。” 江城子瞥了一眼，发现委托上面写的地址正是金屏大厦。 江流儿疑惑地问道：“他们是不知道我们就是江氏侦探社么，怎么又委托了一遍。” “谁知道。”江城子不在意的回应道，来到厨房用筷子捅了捅蒸锅里的土豆，估摸着时间。 而江流儿也不多纠结，很快拆开了第二封委托：“风起广场？” 听到这个名字让江城子不自觉眯起了眼睛，在昨天佘老太给的情报中就有提到，风起广场位于东城三区，是猥亵双子会的势力范围。 它们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江城子不明白，但想到佘老太昨晚的提醒，他暂时并不想跟它们打交。 “哇，他们好大的口气。”江流儿看着委托发出惊呼声，“他们给的委托报酬居然让我们随便提。” “这份委托就不用看了，我们不接。” “为什么？明明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太远了。” 给的多又不代表一定能拿到手，想到昨天的偷袭，江城子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无论多丰厚，他都没打算接受。 “好吧。”江流儿只得把这个委托丢到了一边。 下一份委托比较近，来自东城一区杨梅路，位于金屏大厦的南边，值得注意的是，这份委托写上了某人的真名，也就说明这份委托大概率涉及一场凶杀案。 “咦？”江流儿又一次发出了惊呼声，“我们侦探社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么。” “怎么了？” “这份委托来自西城区。”江流儿拍打了两下信纸，问道“那这份委托也拒绝了？” “不一定，先放着吧。” “这次就不远了？”江流儿带着捉摸不定的语气问道。 “几十公里而已，走走路就当锻炼身体。”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的算。” 江流儿随后将委托扔下，拿起最后一份委托，然而这次却没见她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沉默地走到厨房，将手中的委托交给了江城子，信封没有打开，说明她根本没有看里面的内容，而信封表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神殿。 收起委托，江城子说道： “先吃饭吧。” 第24章 初至金屏 江城子从蒸锅里将肉沫水蒸蛋端上桌的时候，江小米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相信旁边的江流儿也差不多。 不过两个人都只对荤菜感兴趣，那一盘素菜只有江城子动过，风卷残云后，两人都揉着肚子，说明她们很满足。 江城子将东西收拾完后，问道：“小米要跟我们一起出去么，还是说你留下来看家。” 江流儿怎么允许有人打扰她的二人世界，代替她回答道：“小米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吧。” 江小米听到姐姐这么说，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已经三月中旬，气温逐渐回升，江城子照例穿着一件厚厚的风衣，衬衣也并不单薄，正常人看见都会觉得他神经病，但好在这个地方没什么正常人。 虽然今天周末，但江城子毕竟身兼数职，除了上班打工，还自己创业，这要是放在人类社会妥妥的劳动楷模。 五份委托中，风起广场已经被放弃。而剩下的四份，西城区太远暂时不考虑；神殿虽然近，但江城子不喜欢跟那人打交道，所以先不去。 那么就只剩杨梅路和金屏大厦，两个地方在同一个方向，江城子打算先去问问情况。 没有人阻拦，从家出发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江城子就站在了金屏大厦的正门。 抬头望，大厦很有人类社会所谓的摩登感，高耸入云的大楼外表完全由玻璃覆盖，太阳照射到玻璃上反射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大楼的采光很好，这点倒是跟那些喜欢黑暗环境的非人完全不同。 大楼比周围其他建筑高了几倍不止，干净的玻璃质感跟周围破败的石头住房也呈现了完全不同的氛围，如同高雅之鹤立于土鸡之间。 大楼的正门是一扇看起来极为高档的旋转门，门口还立了一个站台，遮阳罩下的阴影中站了站着一位挺拔的人影。 那人影似乎没有看到江城子的到来，任由他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更是让江城子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说不上金碧辉煌的大厅却透着一种典雅朴素的高级感，中央悬挂着一盏灯柱上面点缀了数十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魔法石，将大厅的每一处都照亮。 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能隐隐看见自己的倒影。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待客区，仅仅只是看了两眼，那纯白的绒毛沙发都让人觉得舒适，更不用说躺在上面的滋味。 进门左手边，一个台柱摆放着一个金色镶边的绘本，上面书写了它们的规定与通知。而他们的正前方，大理石铺成的前台上刻着四个金色的大字，金屏大厦。 前台后站着一个人影，仅仅从它纤细的身材和优雅的站姿就能感受到它不俗的魅力。 看到这些，江城子又想到了自己的侦探社，没有专门的工作室，仅仅把家当做接受委托的地方。就连告示，也不过是今天手写的一张破纸，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纤细人影绕过前台走到两人面前，悦耳的女声打断了江城子的内心想法：“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江城子从怀里将委托书拿了出来，前台小姐接过看了一眼后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江教授，失礼了。副会长已经吩咐过我了，您这边请，我带您去见副会长。” 前台小姐做出请的姿势，江城子跟着它来到了一座电梯，只见它指尖有丝丝黑色光线流转，点在电梯角落的一颗水晶球上，电梯随之微微一震，开始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12层。 门缓缓打开，相较于大厅，眼前的场景又明显换了一个风格，漆黑无比的走廊，唯一的光亮只有尽头透过玻璃照射在地上的阳光。 而且整个走廊一直回荡着一种声音，那是尖牙咀嚼血肉发出的动静，听起来毛骨悚然。走出电梯，果然有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血腥味。 前台小姐将两人带到一处房间，敲响了门：“副会长，江教授来了。” “进来吧。” 由于看不见非人的外形，所以江城子对声音的音色极为敏感，而房间里的声音就令他很熟悉，这种带着急促气息如同孩童哭泣般的声音立刻让他锁定了之前那位高大非人。 房门被打开，江城子率先走了进去。房间拉上了窗帘，只有书桌上有一盏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台灯，昏暗的环境勉强能够看出房间典雅的布置，黑色皮革的沙发，带着黑色纹理的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香气。 而那黯淡光芒之后，一个巨大的人影端坐在书桌后。 “快快请坐。”它站起身招呼道，“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劳烦江教授跑这一趟了。” 江教授感受着沙发的柔软，说道：“不碍事。” 高大非人非常客气地说道：“虽然之前跟江教授聊过，但考虑到江教授定下的规则，所以决定还是郑重一点，按照您的要求送上委托信，并没有催促的意思，希望您莫要介意。” 江城子摆了摆手，表示没有问题。 “哦对了，我好像一直忘记做自我介绍了。”高大非人掏出两张名片递到两人面前。 名片上写着，金屏大厦副会长，莫迪。 他就是莫迪？江城子突然有一些疑惑，根据佘老太的叙述，莫迪就是统领所有食尸鬼的头目，可它怎么只是一个副会长？ 其实他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一群食尸鬼建立的社团为什么叫魔女教？根据威胁双子会的名字由来，莫非它们信奉的是某一位魔女？ 而这又有新的疑问，魔女又是什么？也是神？还是说只是实力强大的非人？ 光是想是搞不清楚的，还是关注眼前的事吧。 “江教授这次来是为了委托而来，还是说有别的事情。”莫迪虽然非常礼貌，但它仅仅是坐在那里就有强大威慑力。 “没错，这次的委托我接受了，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没问题！只要您同意就行，我们绝对会极力配合您。”莫迪听到似乎很开心，好像只要江城子答应了，这件事就解决了一般。 第25章 找人 “你们会长是谁？你们魔女教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魔女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江城子突然的连续发问直接把莫迪整沉默了，就连一旁的江流儿也拉了拉他的衣角，暗示他这么问是不是太直接了。 江城子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端着刚上的茶抿了几口，他并不担心冒犯别人，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魔女教”“副会长”这些词对方都直白的说了出来，很明显它们根本就没有想要真的隐藏的意思，又或者说它们根本不担心别人的问询与探究，早就有了对应的说辞。 “你所寻求的答案算是我们魔女教比较核心的秘密，我知道很多人都很好奇这些，不过像你这么直接的人还是少见。”莫迪停顿了一下，“但如果能够增加你对我们的信任以便更好地合作，告诉你也无妨。” “魔女教是我一手创立的，此名的由来恐怕要涉及到很久远的故事，我就长话短说。相传在很久之前，世间第一只食尸鬼的诞生就是与某一位魔女签下契约才得以从虚幻世界爬出，设立魔女教也算是延续我一族之信仰。” “总而言之，我一族与魔女有着深远联系，姑且将魔女当做我一族之神只也无妨。有神只在前，我等自不敢居于首位，故而自降为副会以辅佐我族神只。” “至于我建立魔女教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或许你也能理解我。自来到克罗诺斯城后，见证了也遭受了太多疯狂，这点想必你也很清楚，所以我便萌生了一个简单的想法，创造一处安详之处。” “为了能够创造这个地方，我们来到了金屏大厦，将这里原有的一群已经疯掉的人剿灭，开设了诸如巡防、采购、加盟等业务。” “不知道这些回答能否解答江教授的疑惑。” 莫迪说完举起面前的茶杯，昏黄的灯光照亮里面的茶水颜色，那有他呢跟江城子不一样，居然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随后他一饮而尽。 江城子本来已经将面前的茶水端了起来，看了看晃动的水波后又放下。 莫迪所说的是否为真需要先打一个问号，他问这些问题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获取信息，至于分辨真伪是那之后的事。 莫迪突然补充道：“哦对了，如果想拓展侦探社的业务，不妨加盟金屏，我会给你留一个好位置。我相信我们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说这么多的原因。” 江城子客气道：“虽然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不过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先谢过莫迪会长信任。” “那么合作可以进行下去了么？” “当然。”江城子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点，“首先需要确认的一点是，贵教会想要我们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迪一只手搭在原木书桌上，一根手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说是东西倒是有些不妥，我要你找的是一个人。” 难道是肉铺老板绑架了莫迪身边的重要同伴？ “有画像或者其他关于这个人的描述么？”江城子想要获取更多关于此人的信息。 “额…不需要画像。”莫迪沉吟道，“或许称之为人也不太对。” 江城子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江教授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戏耍你的意思。”莫迪赶忙解释道，“祂生前的确是个人，不过现在我需要你找的不是这个‘人’本身，而是祂剩下的部分。” 莫迪似乎还担心江城子没听懂又补充道：“江教授，你要去的地方是一家肉铺。” 江城子这下彻底明白了，肉铺肉铺，最多的是什么？是肉啊！所以他需要去肉铺里找一个被肢解、剁碎之人的肉块或者残骸！ 可这就给了江城子一个难题，如果是一个完整的人，或者留下一个头，再不济留下有痕迹的某一个部位都行，至少他能认出来。 但现实情况大概不会如此理想，他不知道如何确认哪一块削骨去皮的肉块是莫迪需要的，难不成直接把整个肉铺的肉全部打包回来扔给莫迪来确认？ 这只是一个难点，还有就是，他怎么知道肉铺老板有没有将肉卖出去，或者已经做成菜肴只留下一堆被吮食干净的碎骨，然后被丢到垃圾推里，再被野猫野狗叼走最后变成一堆滋养野花的肥料。 “关于你要找的这个……”江城子一时间也不好说，“这个‘人’，有没有更多关于它的信息。比如，它什么时候被抓，是否已经确定死亡，是否已经被肢解干净，身体上有什么重要标识，种族是什么，它的真名又是什么。” 江城子像是豌豆射手吐豆子一般，嘟嘟嘟一口气将问题全都罗列了出来，按照目前这么少的信息，找到目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莫迪沉默了半天，说道：“果然请江教授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专业性。不过，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些问题。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也不知道。” “……”一时间江城子竟无语凝噎。 “江教授我知道这件事确实很麻烦，但我相信你的能力。” 你相信我那是你的事，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江城子此时已经有了放弃这次委托的想法。 莫迪似乎看出了江城子的想法，连忙说道：“江教授你别急，你说的这些信息我的确没法提供，但有一点信息肯定能帮到你。” 江城子洗耳恭听。 “祂是一个人，货真价实的人，人类。” 顿时，江城子明白了为什么莫迪会找上自己，而非其他人，因为它看上他人类学教授的身份，只有他才能在众多肉块或者残骸中辨认出那一块属于人类。 可这点依旧不能保证他完成委托，如果肉铺的人肉或者人骨众多，如何分辨呢？如果已经被售卖，又该怎么寻找呢？ 不过这条线索的提供，的确让他看到了一点可能性，至少有尝试的价值。 那么他就又有新的问题需要解决。 第26章 新状况 “你们要找的这个人，跟肉铺老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她）会落到肉铺老板手里？”江城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或许我需要换个问法，这个人对于肉铺老板重不重要。” 当然江城子心里也很好奇，为什么魔女教会寻找这个人类，即使他（她）已经被肢解。 不过这次他没有像刚才那么直截了当，因为他清楚，有一些问题可以问，但有一些事情需要保持沉默。 “我知道江教授的担心，但实在抱歉，有关肉铺老板我提供不了什么信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人在肉铺老板那里，这一点是百分百确定的，当然现在是否还在就不一定了。”莫迪有些尴尬，这些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但它的话让江城子注意到一些事情：“也就是说，你们跟张家肉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恩怨？” “那是自然，我魔女教创立至今一直以和平相处为方针，实际上除了猥亵双子会并没有真正敌对的势力。找江教授一方面是因为你的专业知识，另一方面则刚好你跟张家肉铺老板是街坊，打探消息或许更方便一些。” 莫迪显然也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实在太少，增加了委托难度，说道：“江教授只需尽力即可，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报酬奉上。” 江城子像是没有听到莫迪后面的话，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中。 他一直以为魔女教跟肉铺老板是在抢夺某件东西，两方结下了恩怨，但现在看来，魔女教跟肉铺老板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偶然间从某处知道它们想找的那‘人’落到了肉铺老板手里。 可这就让江城子产生了疑惑，那为什么肉铺老板跟自己聊天时，话里话外都暗示他跟魔女教的关系。 不，不对。 江城子开始回想昨天下班后跟肉铺老板的对话。如果按照莫迪所说，那么肉铺老板的话其实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它家里是真的来了客人而且是真的好心提醒江城子注意安全……么？ “莫迪会长，有关金屏大厦附近几个街区的住民，你的消息应该比较灵通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城子突然问这个跟委托没什么关系的事，但莫迪还是说道：“如果有什么我知道的话。” “最近的街区是不是不太安定。” 莫迪敲了敲桌面，没一会就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丝丽雅，最近街区有发生什么事么？” “副会长，正好有事需要通知您，巡查小队刚刚汇报完毕。靠近大厦的联合路、金屏路、留胜路跟往常一样，偶有居民之间的纷争并无异常。但较远的杨梅路、高和路出了事，超过三十户居民死亡和失踪。”丝丽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且就在刚刚，其他小队成员都回来了，只有负责巡查杨梅路的成员失去了联系。” 莫迪听到消息后下意识看了江城子一眼，这消息来的也太巧合了，就好像江城子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说出事就出事了。 而此时江城子也确定了一件事，肉铺老板没有骗自己。他此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对于莫迪给予的委托也有了新的想法。一开始他就想错了，肉铺老板做的就是卖肉的生意，为什么一定要去偷或者抢呢？ 察觉到莫迪的视线，江城子回过头微笑着说道：“莫迪会长是否要处理这件事，正好我还有一个委托需要前往杨梅路，或许我们可以同行。” “没问题。”莫迪似乎并不着急江城子处理自己的委托、 不只是现在，江城子仔细想了想发现，莫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着某种莫名的信心，而且对委托的结果似乎并不上心，从始至终它的目的就仅仅是让自己接受委托。 它的目的真的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寻找某个人类的残骸碎片么？ 江城子两只手背于身后，衣袖中手指不断摩挲着镶嵌在戒指上那颗黑色的石头。 莫迪并没有招呼手下，既然它亲自出马，就不需要浪费人力物力。 几人坐着电梯，离开大厦，沿着金屏路朝南边前进。 虽然过了中午，但太阳却依旧热烈，不过这次江城子并没有选择走在阳光和大道中间，而是跟随莫迪走在了建筑与建筑之间阴暗的小道，虽然狭窄却也更加快捷，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不过十几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 杨梅路位于东城一区跟三区的交界处，跟其他几处街道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东城一区内部的建筑大都呈现出砖瓦水泥房，外面也刮了油漆有着多样的色彩，虽然大多已经脱落露显现出破旧的模样，可至少会给人一种现代城镇的感觉。 而江城子从小巷里出来后，看到的却是一座又一座石头与木头搭建的建筑。房屋整体是由青灰色石砖混合某种黏土搭建而成，在青灰色墙壁中间则用粗壮的木料作为支柱支撑，而屋顶上面则是用木头制作的框架铺上了一层黑色的平瓦片。 街道两边的房屋都是这种风格，只不过有的是双层、三层甚至更多层的独栋，而有的则像是大棚一样的长屋。 虽然阳光正盛，但由于这边街道比较狭窄，两边建筑不仅高又挨得比较近，阳光根本渗透不进来，进而整条街道显得昏暗无比。 虽然昏暗却也足够江城子看清周围环境，而让人浑身发毛、心里不舒服的是躲在建筑内那黑暗中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这个地方平常就是这种氛围么？”江城子问道。 “或许整个城市都是这种氛围。”莫迪简单地回答道。 江城子指的并不是这种冷清、萧瑟与破败的感觉，而是指居民视线中流露出那种警戒与恐慌。 它们在害怕和戒备着什么。 这时，江城子发现原本清楚可见的远处场景变得模糊，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从不知何处而来的雾气弥漫了整个街道，而那些警戒的居民视线中的恐慌情绪更加浓烈。 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雾气出来了。 第27章 又一位母亲的委托 空荡荡的街道，昏沉沉的街道。 淡薄的雾气事实上并没有对视线造成太多影响，除了使远处的场景变得模糊，仅仅是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咱们就在这分开吧，接下来我要四周调查一下失踪手下的足迹，你们呢？” “杨梅路78号，似乎发生了一起命案。”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侦探是怎么破案的，如果我结束的快，说不定还会过来观摩一二。” 莫迪带着笑意挥了挥手，向着另一边走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江城子对莫迪的观感十分不错，礼貌又热情，仅仅只是短暂的接触就会让人产生依靠的感觉，就好像真的是一位好大哥。 当然这建立在它没有伪装的基础上。他还不至于那么轻易就信任一个人，毕竟他就是那种人。 “糟了，忘记说那件事了。” “什么？”莫迪的离开让江流儿终于放松下来，她好奇地问道。 “调味料。” 金屏大厦不是有着采购的业务么，江城子之前就想让它们帮忙收集食谱上写着他却一直没有的诸如“耗油”“酱油”“醋”“胡椒”等调味品。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先解决当前的问题吧。 江城子和江流儿按照贴在各个房屋青灰色墙壁上的号码，很快就来到了一所只有一层的建筑。 跟其他房屋一样，所有的门窗全部紧锁。江城子也见怪不怪，走到门前轻叩了几下。 而就在他刚放下手，门内就传来了声音，就好像它一直等在门口一般。 “是江先生么？”从声音判断像是一位中年妇女。 江城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随后从门缝塞了进去：“是我。” 那人确认后，将门开了一道刚好供人通过的缝隙，从门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进来，似乎在害怕什么。 江城子将注意力集中，右手摸着匕首，左手戒指戴着，以防门后有人袭击， 缓步踏进木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妇人赶紧将门关上，连上了好几道锁。 如江城子所想，室内果然更加黑暗，只有客厅木桌上点了一盏蜡烛，火光微弱照亮了桌子周边，那里还坐着三个矮小的人影，像是妇人的孩子。 桌面摆放着餐盘，上面盛放着江城子看不出模样黑乎乎的肉，显然它们刚刚正在客厅用餐。 “江先生不好意思，最近我们这边…有些不太平。”它的声音有些憔悴，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好。 “夫人不用道歉，我知道。” 江流儿看着老师又露出他那专属的职业假笑,撇了撇嘴巴。 “妈妈？”有孩子好奇地看向了江城子，向母亲确认道。 “这位是妈妈的朋友，最近街上不是不太平么，我想请他帮帮忙，替你们弟弟报仇。”妇人声音轻柔，停顿了一下后，“你们先回房间吧。” 报仇？ 江城子搓了搓戒指，要知道他可不会接这种委托，作为一名私家侦探业务范围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寻”，找人、找东西、找真相都包含在内，但如果涉及暴力他轻易不会接受，毕竟他不可能让自己平白陷入危险之中，妇人不应该不知道才是。 三个孩子从客厅离开，去往后屋，而它们开门时江流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目光穿过虚掩的房门缝隙直直盯着后面的房间。 似乎注意到了江流儿的视线，正端着盘子的妇人，将房门关上，示意两人坐下。 虽然好奇江流儿的发现，但现在的时机显然不适合他们交流。 “久等了。” 妇人收拾完后，坐在了江城子对面，“真的非常感谢江先生接受委托，还这么快就来处理。” 江城子端坐在桌前：“不用谢，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当然当然。”妇人沉默了一会，开始讲述它的请求，语言中带着满满的悲伤“其实你刚刚也听到了，我的孩子…最小的那个孩子，没了。” “当然，我很清楚江先生的工作，只是有些话不能对孩子们说。” 江城子微笑道：“我明白。” “他们的弟弟没了，他们都以为被外面那个怪物吃了。但我清楚，我听到了，我亲耳听到的，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是被人杀害的。” 妇人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可怕，在那平静下让听者感受到的却是一股嗜血的恶意。 那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思念与爱，对凶手的执念与恨！ “江先生，我想请你帮我找出真相。” 江城子对妇人的说话的用词很感兴趣，它用的是“真相”而非“凶手”，以妇人目前的情绪判断，目的应该是找到凶手把它碎尸万段才是，除非…它已经知道凶手。当然这只是猜测，没有任何依据可言。 “这正是我的工作。”江城子话语温和，回应道，“不过在此之前，夫人您能将您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么。” 这本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在江城子刨根问底之下，就稍微变得冗长。 夫人来自幽斯城，至于为什么来克罗诺斯城它并没有说，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开始在克洛诺斯的生活只有它一个人，而随着魔女教建立和庇护，生活变得安定，又或许因为孤独，总而言之妇人有了组建家庭的想法，于是它就自己生了一个孩子。 没错，是一个人生孩子，对此江城子并没有很奇怪，毕竟他从来就没把它们当做人类看待，非人做出点非人的举动是很正常的。 而那个孩子，就是妇人刚刚死去的孩子。 为什么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反而最小？那是因为其他三个孩子都是收养的，只不过它们都是在婴儿时期被收养，其实并不清楚自己不是亲生的，四个孩子也都是从小长大，感情深厚。 它们本是一个温暖的家庭，可谁知意外发生。 就在前几天，妇人工作直到黄昏才回来，到家后却发现四个孩子都不在。 它急忙出去寻找，刚出门，三个孩子就哭哭啼啼的跑了回来，说弟弟不见了。经过询问才知道，它们嫌待在家里太无聊，偷偷溜出去玩耍。玩耍的过程在街道尽头的水井旁遇到了一只猫咪，于是纷纷跑过去抓它。 猫咪自然被吓跑了，于是它们就四处寻觅，可最后猫咪没找到，弟弟也不见了。 第28章 危险的猜测 “你就这么放心把孩子扔在家里么？”江城子继续对一些细节进行询问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放心，所以每一次出门我都会把门锁上，而且只有我有钥匙。” “但曾经有一位街坊捡到过我的钥匙，直到第二天才还回来。我也曾怀疑他，可当天晚上我一直在着急找孩子，直到第二天才去找他。”妇人停了停接着说道，“可他却死了，就死在了水井旁。而就在那水井里，我发现了翅的尸体。” 翅是它小儿子的名字。 江城子眼睛中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后问道：“街坊和翅最直接的死因应该是被怪物造成的吧。” 妇人沉默着点了点头，这很容易能猜到。 江城子接着问道：“那怪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妇人依旧沉默着，好半晌说道：“翅失踪的当天晚上。” 这是巧合？亦或是有其他的隐情。妇人的样子很明显偏向于后者。 江城子继续追问：“翅是怪物所杀，为何你说是别人杀害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亲耳听见了自己孩子被杀，请问是从哪里听到的。” “是翅，翅亲口告诉我的。” …… 学院路商业街。 肉铺老板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遮阳伞将他庇护在阴影下，却使柜台里的肉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似乎一点不担心商品腐坏。 这时一道曼妙女子的声音传来： “张老板。” 肉铺老板以为有客人来了，睁开眼整个人却直接僵住。 只见眼前的人完全被黑色的斗篷遮住，而漆黑的斗篷上面从头到脚覆盖有黄色的纹路。 看不出身形的宽瘦，她的面容完全隐藏在兜帽之下，或者这么说更为准确，更像是一个小型的黑洞代替了她原本的脸，因为即使她站在阳光底下，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吸收。 “哟，哟……”肉铺老板的声音越来越轻，接着谄媚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 很显然他认识面前这个神秘女子，而且有些畏惧。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找你确认一下最近街区的状况。” “状况？祭司大人说笑了，我们这能有什么状况，大家都安稳的很。非要说有什么的话……”肉铺老板刻意顿了顿说道，“也就江小子比较活跃，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不过这您也是知晓的。” 兜帽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扭头离开，而她接下来去的方向是江氏侦探社的位置。 肉铺老板看着她的背影，恢复了悠闲的样子，重新躺回摇椅，而那双微眯的眼睛却流露出深邃的色彩。 很快兜帽人就来到了江氏侦探社，瞥了一眼老旧墙壁上贴着的关于侦探社的告示，叩响门扉，无人回应。 可她明明感应到里面有人存在。 很显然她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斗篷的衣角被顶起，那是她抬起了一只手，淡黄色的光芒勾勒出一个印记转瞬即逝，而后便是咔嚓一声，门开了。 江小米此时站在客厅远离门口的位置，身体紧绷，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强行开门进来的陌生人。 孩子？江城子的？ 兜帽人感应到里面有人在做些什么，以为是江城子，毕竟他对于客人一向十分怠慢，可现在的状况告诉她很明显不是。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她只需要他帮忙做事即可。 “如果江城子回来告诉他，我在神殿等着他。”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江小米看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然而，兜帽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 另一边，江城子和江流儿跟在妇人身后，行走在薄雾笼罩的街道，此时的雾气比一开始更加浓郁，已经能够干扰他们的视野，再加上隐藏在暗中的怪物，很显然他们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至于为何，起因就在于江城子想要查看翅的尸体，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线索。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翅的尸体还没有回收，直到现在还躺在冰冷黑暗的井水中。 当然，妇人说它不是不想回收，而是不能。 很快，穿过街道，来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空地，这里的雾气无比浓郁，一米外的事物都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虚像。 很显然，街道上的雾气就是从这里扩散出去的，而这里的雾气又似乎是从那一口古旧水井中升腾而出。 与此同时，在这浓雾中，虚幻缥缈的猫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显得无比诡异。 根据妇人提供的消息，怪物是伴随着浓雾一起出现的，当雾气扩散到一定程度，怪物就会出现在街道上，而随着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雾气会逐渐消散，怪物会再次躲起来，直到正午过后才会再次聚集雾气。 而怪物的行动时间基本是在太阳下山后，因为那时的雾气最为浓郁。 街上的住民在怪物出没的第三天，很多人被害后才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报告给了巡查的魔女教成员。只是没想到，昨晚处理怪物的成员也失踪了。 怪物的样貌、能力暂时都不清楚，但江城子对那如同8d绕耳的猫叫声十分警戒，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会存在活物。而且他很清楚的记得，翅生前最后接触到的就是井边的猫咪。 妇人走在最前方，江城子紧随其后，垫后的则是江流儿。 江城子死死盯着妇人的背影，戒备每一位非人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而且根据目前的线索，他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为何妇人没有回收翅的尸体，按照它提供的信息，在上午这个怪物不会出没的时候，回收尸体应该不是件难事。 另一个问题是，翅明明死了，但它却说翅亲口跟它说过话。虽然这个世界不正常，到目前为止江城子还没有看到有鬼魂的存在。 而且怪物的出现和翅的死亡太过巧合，江城子有理由怀疑，翅变成了怪物，而作为母亲的妇人，将怪物当做孩子的载体，为了满足怪物的欲望不断勾引其他人来送死。 要知道他刚刚经历过一位母亲杀害养子只为收养另一个养子的事情，对于母亲这种生物，江城子实在是好奇。 或许出于职业态度，或许出于对知识的渴望，又或许出于其他目的，纵使前方有危险，他依旧跟了过来。 近了，浓雾中，黑洞洞的井口模糊而又真切。 第29章 猫拿耗子 兜帽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江小米浑身颤抖，几乎下意识就想要迈开腿逃跑，可那份恐惧又使她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江小米只能正面回答，怯声道：“我在帮江城子哥哥修理家里的灯具，只是……有些不太明白。” 她指了指桌子上破碎的灯具，石头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忽暗忽明，而那承载石头的底座却碎成了一堆破烂。 兜帽人视线落在破碎的灯具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停留了一会后她还是离开了，顺手将门反锁。 随着她离开，房间重新陷入寂静与昏暗，江小米低头注视着桌子上忽明忽暗的魔法灯，看不见她的表情。 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那份惧怕久久停留在她心头。 …… 此时江城子已经靠近井口，只是三人像是被石化一样，竟一直保持着静止不动的姿态。 而在他们面前，一只纯白的瘦长猫咪趴在井沿，像是没注意到面前几人，正用它粉色的小舌头舔着腿上的毛。 井口边明明都是被水打湿的污泥，它身上却没有一丝污垢，白色的毛发根根分明，被打理的极为柔顺，就像是某位大户人家珍爱的宝贝宠物。 就在刚刚，走在中间的江城子清晰地看见妇人在见到白猫的瞬间颤抖了一下，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它在害怕，江城子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妇人的情绪。 “嗤！！！” 一道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许久没有动作的江城子身子突然向侧面扑倒，与此同时他左手戒指光芒大盛，钢针划过铁板的尖锐声音在浓雾中回荡久久不息，红色的血液从手臂缓缓流到指尖最后滴落在泥土上。 不知何时，白色的浓雾中伸出了一只白色触手，上面生长着无数坚硬的尖刺。一击不成，漂浮在空中那长长的触手缓缓收回，最后变成白猫搭在井边晃动的尾巴。 白猫依旧不停舔着自己的毛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尾巴上多了一块红色的痕迹，证明刚刚袭击江城子的就是它。 妇人的确被吓坏了，但它从恐惧中惊醒的第一时间赶紧来到江城子身边，想要扶起他，江城子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根本没有管受伤的右胳膊，眼睛死死盯着白猫，同时与妇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妇人惊慌地表示：“对不起江先生，我没想到它居然醒着，之前这个时间它一直都是沉睡状态。” 江城子余光瞄了一眼，妇人的情绪跟他预想的不一样，那不是装出来的，看来自己猜错了，不过这不重要。 江城子安慰道：“夫人不用道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只能面对，还请振作一点，接下来还需要你的帮助。” “好……好的，需要我做什么？”看得出来妇人还有些惧怕。 “我们负责吸引怪物的注意，而你的任务很简单，找准时机把翅的尸体捞上来带走。” 白猫此时已经放下了前爪，撑起身子，一双黑红相间的诡异双眼正死死盯着江城子。 至于江流儿，她早在白猫发动袭击的瞬间退后将身影隐藏在浓雾之中。 这是他们在来之前就定好的战略，如果遭遇到对手，就由江城子负责正面迎敌、吸引注意，而江流儿则在暗中伺机出手，毕竟江城子没有什么有效的进攻手段。 刚才只是一瞬的接触虽然让他受了伤，但江城子反而有些安心，无论是多么强力的攻击，只要是物理攻击他就能防御。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立于不败之地，除了考验反应力，‘弹反’事实上只能防御一次物理攻击，如果是多段伤害就需要不停地发动。 而缺陷就在这里，每一次‘弹反’中间必然会有间隔，就相当于技能的冷却时间，虽然很短，但如果对手能承受住弹反带来的伤害并不间断发起进攻，江城子就会因为来不及发动‘弹反’而遭受攻击。 很明显，白猫的攻击就是这种情况，它尾巴绒毛幻化出的尖刺不断切割着江城子的胳膊，这种密不透风的攻击使得江城子明明弹反成功却依旧受伤。 不过也正由于弹反成功，使得白猫有些疑惑，它很清楚自己击中了那人，可自己却平白无故受到伤害，以至于它停止主动攻击，转而观察江城子。 江流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浓雾掩盖了她的身形，只见她蹲在地上一只手刻画着古怪的符号。 江城子收到信号后，从袖口抽出匕首，为她施展魔法打掩护，试图靠近白猫勾引它的注意。 而就在他抬起脚的一瞬间，白猫尾巴瞬间膨胀伸长，以极快地速度抽打他的身体，使江城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催动戒指。 然而白猫的攻击是佯攻，在即将击中江城子的下一刻收回了尾巴，转而用尾巴尖端刺向江城子小腿。 虽然这突然的变招出乎江城子的意外，但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刺击抵达的下一刻再次发动弹反。 “铛”的声音传来，白猫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了尾巴，浑身的毛发竖起，很明显这一下让它产生了难以忍受的痛感。 白猫黑红色的眼睛落在了江城子的戒指上，它不傻，两三次的攻击足以让它注意到那枚会发光的戒指。它爱惜地舔着尾巴上面的毛发，一开始那种目中无人的懒散态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凶意。 它缓缓站起身子，从井口跳到了地上。微风拂过，浓雾在井口处聚集，它的身影逐渐从江城子眼中消失，它纯白的身体与白色的浓雾完全重合，只有那踩在泥土上发出的轻微声音提醒他，白猫正在不断靠近。 “唰！！！” 根本来不及闪躲，右肩的衣服直接破碎，血肉翻出勾勒出一道猩红的抓痕，半身衣服瞬间就被血液染红，那骇人的伤口距离江城子脖颈只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如果攻击再往上一点恐怕，他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可能是忌惮江城子弹反的能力，这一次仅仅只是试探，并没有直接瞄准江城子的要害，又或许它只是单纯享受折磨猎物的快感。 无论怎样，这一次只是受伤，可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一击已经足够让它确认这样的攻击是有效的。 要知道猫咪在抓老鼠的时候，脚步都会尤为的轻柔，哪怕是时刻警戒的耗子都办法听到，而且它一旦出手速度迅捷无比，往往一击得手。 更何况江城子不仅听不见，还看不见，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江城子摸了摸伤口，感受着手上鲜血的余温和肩膀的痛楚，心里自嘲道，自己这次可能托大了。 第30章 名为杰瑞的老鼠 白茫茫的雾气越来越浓，街道上的居民从窗外看去，连对面的建筑都已经看不清，可此时的太阳明明还悬在山腰。 浓雾凝结的水滴在房檐汇聚最后又滴落在泥土中，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小水坑，有人经过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或许是因为雾气打湿了衣服，江城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变得冰冷，脑袋变得昏沉，视线也变得模糊。 此时的他低着头弓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露水顺着他的头发与衣角滴落在他脚下那个鲜红的水潭，泛起的涟漪使他的倒影也变得虚幻。 江城子已经跟白猫纠缠了十几分钟，浑身的伤口证明了他完全处于劣势的一方。 当然，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嘴硬，但受这么重的伤，其中很大一部分的确有他故意为之的成分 诚然，白猫配合着白雾，使得江城子几乎看不见它的任何动作，可看不见并不代表就没有机会‘弹反’，而这个机会恰巧就是白猫创造的浓雾所给予的。 几乎不可视的雾气就代表着其中有着极大的水汽成分和尘埃物质，空气中的杂质多了也就代表了空气的阻力变大。 如果一个人在空气中挥刀和在水中挥刀的速度一样，那么毫无疑问在水中挥刀产生的动静要远远大于在空气中。 所以每一次白猫在浓雾中的快速穿梭、爪击或者挥动尾巴，都会使得雾气翻涌并且产生更大的破空声。而江城子能够勉强通过这些细节，预判‘弹反’的时机。 这只白猫很聪明，能够在短时间内知晓江城子的能力，并且找到应对办法，但畜生终究是畜生，至少很难把握心理层面的东西。 站在白猫的角度看，如果江城子能够百分百防御，那么它很有可能就不管江城子，转而对付另外两个人。可他也不能完全不作抵抗，不然等着被白猫手撕么。 于是江城子就假装出能力时灵时不灵的样子，有时能弹反，而有时又会正面接下攻击。 正因为白猫比较聪明，所以它会在乎自己的性命，它会顾虑，万一江城子正好弹反了致命一击，那这份代价可就由它来承担。 所以白猫就会思考另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那就是一点一点消磨猎物的体力、精力和生命力，只不过那会耗费更多的时间，而这恰好就是江城子的目的。 当然，这样的行动是有风险的，江城子实际上并不能判断白猫哪一次出手是冲着要自己的命来的，否则他就会设计诱骗白猫强杀自己，再通过能力将致命伤害弹反到它身上。 而且随着精力的不断消耗，事态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时的江城子已是强弩之末，左手的无名指已经被斩断，手指连同戒指浸泡在血泊中，他唯一的依仗也没有了。 此时的白猫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雾气像是听命的奴隶向两边散去，而它则如同一个胜利者从中走了出来。 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束了。 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和余地。 …… 江流儿一开始就远离战场，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颜料在地上勾画着什么，而现在她的作品终于完成。 那是一个复杂古怪的黑色魔法阵，周围一圈是用不存在于地球任何地方的文字书写而成的咒文，。而占据整个魔法阵中心同时是魔法阵最主要的部分，是一个看不出准确模样的……怪物？生物？生命？ 总而言之，那是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某种存在的画像，而它明明只是一个平面画，在人眼中却呈现出了一个立体图像。 如果非要用人类匮乏的语言描述，那么你可以在上面看到，占据身体三分之二的庞大头颅，不知是触手还是肉质带着褶皱的胡须从下巴生出遮挡住它盘坐的身体，头颅两侧各有三只黑色的眼睛可能也是鼻孔或者说都是，而这些只占据了头颅的四分之一，剩余的部分则完全被没有任何毛发的额头占据。 大小比例失衡的头颅之下，是同样不协调的身体。腿和身子是蜷缩起来的，看不出臂膀，但却能够看到一双无比巨大的利爪抓着自己的小腿，或许是作画角度的问题不知是头颅还是身体后面隐隐看出有一张翅膀，遮住了身后全部的天空。 当然，这仅仅只是说得上来的一小部分，此外你还能在上面看到类似翔鸟的鳞片，恰似锦蛇的腿，犹如蟾蜍的肚脐，好似人类的尾巴，宛若金鱼的角，有如水母的背壳，恰如蚯蚓的齿，好像天鹅的螯，如同螃蟹的冠，以及更多说不上来的奇怪部位。 而就在你以为看清楚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看的越清楚，看的越不清楚，而所有的这些那是来自比古老还古老、比遥远还遥远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魔法阵发动了。 黑色的光芒在白色的雾气中并没有多么突兀，而随着光芒的消失，地面凭空多了一块黑洞，随着视线沉下去却永远够不着底。 而在那深渊中隐隐有声音传出，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来。 终于它重见天日！ 一根根巨大的章鱼触手从深渊探出，在空中肆意地舞动，那是兴奋？亦是在祈祷？又或是单纯地好动？ 江流儿口中念动咒语，那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音节。而那些触手在听到咒语后，开始不断向四周伸长、扩散，很快它们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并且迅速缠绕了上去。 等到触手到它面前，白猫才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异象。 可惜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和余地了。 江城子看着面前心不甘情不愿玩着捆绑y的白猫，身体再也撑不住，躺在了地上，他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让他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江流儿慌张地从浓雾中跑了过来，远远看到江城子才放缓了脚步。 她蹲在江城子旁边，用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上的软肉，用着俏皮地语气说道：“哈喽哈喽，老师还活着么？” 第31章 千回百转 江城子眼皮都不想抬，只是淡淡吐槽道：“霉逝霉逝，只是看见我太奶奶朝我招手了。” “太奶奶？老师不是孤儿么？”江流儿好奇地问道。 不懂幽默的家伙，江城子叹了一口气，话说这家伙是不是在骂我。 江城子勉强扶起自己的身子，坐在血泊中问道：“怎么这么慢。” “老师这东西很危险的，随意施展魔法很容易就被它注意到。那没办法，我就只能用仪式魔法喽，这样既安全又稳妥。” 一般来说，施展魔法需要两个必要的条件，咒语与魔力。 而仪式魔法算是所有魔法里面比较特殊的一类，因为它在施展的时候，不需要施展者自身拥有魔力，也就是说哪怕是江城子这样的人类也能够施展。 而这类魔法实际上在人类历史上也很常见，在古时候，一些研究神秘学的人会在地上画出魔法阵，再摆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最后念动咒语。有些人还会适当增加一些动作，或者添加活物作为祭品，造成了很多骇人的事件。 当然这其中的知识并没有那么简单，比如刻画魔法阵所需要的颜料需要用特定的材料制作，摆放的物品类型和方位也有讲究等等。 但简单来说，仪式魔法的原理实际上就是用材料或者其他生物体内本身蕴含的魔力作为代替，用魔法阵作为沟通的媒介。 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一方面施展者不会消耗任何魔力，在某些时刻也不会因为泄露魔力而被发现，而另一方面在施展者魔力不够时，借助仪式魔法能够辅助施展者施展超出其实力的更强大的魔法。 当然其缺点也很明显，首先就在于材料的制备，很多材料根本就不是地球上能找到的，其次就是勾画复杂的魔法阵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咒语的获知难度很高等等。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江城子也没什么能责怪的，本身就是他自己要来作死，也怪不得别人。 白猫此时被触手控制，面露凶色，正猛烈地挣扎，不断用它尖锐的獠牙狠狠撕扯着触手，却发现那触手的肉就跟橡胶一样咬不烂嚼不碎，反而使自己下巴酸疼。 江流儿从血泊中捡起那一枚断指把戒指取下来后，将断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把戒指还给了江城子。 “你要我手指干嘛，快还我。”江城子无语道。 “收藏。”江流儿故意模仿江城子冷淡的语气说道。 “……” 然而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白猫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有一两根触手竟然直接被挣断，然而这一行为似乎惹怒了触手，它们疯狂地缠了上去，将白猫膨胀地身体压制到血肉崩裂，大量的鲜血从触手的缝隙中流出。 这样一来，它连最后一丝挣扎的气力都没有，猫猫头耷拉在空中，奄奄一息，雾气也在一点点消散。 “它怎么处理？”江流儿问道。 “先去井口。” 江城子在江流儿的扶持下，来到了井边，妇人正趴在井口试图用绳索固定自己。 “江先生……”注意到了来人，妇人一开始还很惊慌，可看清楚是江城子后就松了口气，随后歉意道，“抱歉，是我害你成这个样子。” “没事，我的工作常常会碰到类似的情况。”随后江城子侧头跟江流儿说道，“帮夫人把翅的尸体捞上来吧。” 江流儿将江城子靠在井口，从妇人手里接过绳子，念动咒语那绳子就像活过来一样，一头钻进了井底，在翅的尸体上打结。 那白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来已经濒死的它突然开始哀嚎，凄惨的声音不断回荡。 而它的身体竟然再次发生变化，只见它仰着头，嘴巴不断张大，嘴角开始撕裂，直到裂到了脑后，那裂缝不断扩大露出藕断丝连的肉筋。它的牙齿外翻出来，接着是舌头，口腔，喉咙，那是何等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 而这还没完，它整个身子就像卷袜子一样，将身体内部一点一点从裂口翻了出来，内脏、骨头、内膜…… 而它就这样，硬生生从触手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原本从外表看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可爱纯白猫咪，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只内脏外挂，骨头裸露，血肉外翻的怪物，甚至在这个变化过程，骨头碎裂深深刺入了它的血肉之中，以至于它完全变成了一滩碎骨与肉泥。 可是还没结束。不断外翻的那个孔洞，似乎还有什么要出来，那是一个人类头颅，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那是拥有一条竖直的线性瞳孔的眼睛，冷血而残酷。 而水井口绳子不断上升，翅的尸体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由于江城子知晓其真名，所以一切的真面目都展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个没有头颅的尸体，灰褐色的蟒蛇身体覆盖鳞片，四肢从蟒蛇身体两侧伸出，就好像是人类跟蟒蛇的结合体。 而翅尸体脖子断裂处居然跟怪物刚刚生出来的头颅完美重合！ 来不及细想其中的联系，怪物散发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恐怖，它的身体膨胀，屁股位置的外翻出来的牙齿正不断啃食着触手，而那双蛇眼正死死盯着江城子。 江流儿试图操控触手，却发现那触手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进入最终阶段的白猫，为了避免被吃光殆尽它们迅速逃回了深渊。 “这群贪生怕死的东西！”江流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你们先走吧，带着翅的尸体离开这。”江城子将戒指戴在右手的无名指对两人说道。 “江先生，这件事应该由我承担。那是翅，他曾经跟我说过话，应该不会伤害我，你们走吧。” “快走吧快走吧。”江流儿拉着妇人，说道，“老师都这么说了，就走吧。离远一点比较安全。” 不过，事情总是千回百转。 怪物突然转头，警惕地看向了身后逐渐消散的浓雾。 在那里，沉重的脚步传来，正在一点一点靠近，江城子眯起眼睛，终于能够勉强看清。 第32章 尸体会说话 “江教授，或许你需要一点帮助。”熟悉而古怪的音调与江城子脑海里某个高大人影重合。 不出他所料，莫迪迈着强者般的步伐从浓雾中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无敌的气息，怪物眼中的警惕意味更浓。 莫迪朝江城子等人招了招手，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挡在它们中间的怪物身上：“等我收拾完这家伙咱们再聊吧。” 莫迪显然很自信，在没有摸清怪物能力的情况下，径直冲向了怪物，从这里能看出来它也不是依靠魔法战斗的类型。 如果只按照战斗能力的类型来看，江城子的能力毫无疑问是克制莫迪这种纯靠肉体战斗的人，但江城子依旧不愿意跟它作为敌人互相站在对立面。 无论什么样的战斗方式，量级不一样总归没办法比较。在江城子眼里，莫迪仿佛带了闪现一样，明明眼睛也没有眨它就已经来到了怪物面前，随后便是一拳轰出，巨大的声音直接将那一片的雾气完全驱散，创造出一个如同真空的环境。 江城子自认为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怪物显然也同样。 怪物被镶嵌在地上的时候眼神中还流露出警惕与疑惑，直到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它才反应过来，瞬间发出尖锐的嚎叫，那不是普通的哀嚎，其中还附带了某种魔法攻击。 很显然，它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以至于将自己压箱底的能力施展了出来。这也能够看出莫迪强大的实力。 江城子等人赶紧将耳朵捂住，哪怕如此，这声波攻击依旧刺的耳朵生疼，即使是莫迪也有些受不了，中止了下一次攻击，快速退后以远离声源。 怪物的声波攻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江城子稍微代入一下，就感觉自己的嗓子生疼。 当然，它不是因为疼就不愿意继续下去，只是单纯的不持久。 声波减弱，莫迪拍了拍脑袋，第一时间它距离最近、冲击也是最大的，幸好它反应快退的及时，虽然无伤大雅，但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这如果换江城子恐怕已经晕了过去，可见莫迪除了拥有强大的肉体，还具有相当高的魔法耐性。 怪物这次学乖了，短暂的交手让它明白两者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此时它已经心生退意，抓住莫迪还没缓过神的时机，第一时间冲向了井边江城子三人。 江城子戒指光芒微闪，全神贯注观察怪物的动作，然而它的目的根本不是他们，而是躺在它们脚边的翅的尸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妇人竟然直接扑倒了尸体上，在攻击即将落下去的时候，怪物眼中的凶戾与残暴在那一瞬出现了凝滞，流露出复杂与痛苦，随后竟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攻击。不过，这也使得它失去了平衡，狠狠撞破身后井口的岩壁，又飞出了十几米远。 而莫迪此时已经冲了过来，稍稍在江城子身边停顿了一下，发现他并无大碍后，朝他点了点头，旋即再次朝前疾驰而去。 怪物恢复了此前的凶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前发出了震撼精神的咆哮。而这一次，它已经被逼急了，五官不断渗出鲜血，显然这次能力的强行发动对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它见莫迪被阻拦了脚步，赶紧朝身后逃去，然而速度跟与莫迪相比根本没有办法相提并论，被追上也不过是早一秒与晚一秒的差距罢了。 两个怪物就这样再次缠斗在一起，只不过一方只是单纯的挨揍。 江城子不再看它们，虽然怪物有能力抵抗，但也仅限于抵抗，结果早已注定，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 刚才只是瞄了两眼翅的尸体，就让江城子的精神有点恍惚，稍微歇息了一下，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它身上，试图搜寻可以用到的线索。 从脖子处痕迹来看，怪物是直接将翅的头颅吞了下去，再从脖子处咬断的，而除了头颅的消失，尸体保存的相当完整。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水里泡了几天的尸体也没有变形走样。除了上衣被水流带走，露出布满鳞片的蛇形身体。 只第一眼江城子就发现了不对劲，翅胸口处的鳞片被划出了一道横向的血痕，那不是锋利刀刃划过留下的伤口，反而像是被刀背按压、摩擦留下的。 江城子摸了摸翅的鳞片，肩膀到胸口上方的鳞片已经足够坚硬，但是胸口和腹部的鳞片就跟人类的皮肤一样富有弹性而且脆弱，似乎由于它年纪太小还没有完全长成。 这时一旁的妇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捂着嘴发出啜泣的声音。 江城子顺着她的视线，发现翅的手指甲全部破碎，露出指甲里面的血肉。将手臂弯折，看到的是更加触目惊心的光景。只见翅两只手的手背血肉模糊，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 从伤口的外形和骨头的碎裂模式，江城子瞬间就判断出凶器不是钝器，很可能是很久没用而生锈的利器。 将翅的尸体翻过来，发现它的背部同样是伤痕累累，大片大片的鳞片破碎扎进了它的背部。 由于翅背部的鳞片已经足够坚硬能够做到保护它，所以背后的伤口不深。但从伤口的数量来看，凶手似乎极为凶狠，用不怎么锋利的工具发了疯般地击打翅的背部。 它似乎知道这样做不会致死，也就是说，它是存心想要折磨翅，只是为了让翅体会更多的痛苦。 江城子此时头疼欲裂，耳边已经出现奇怪的声音，但这时他注意到，在翅脖颈被咬断的地方，有一道奇怪的痕迹，像是被绳子勒过的血痕。 至此，信息收集完毕，江城子扭过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缓缓恢复自己的精神力。与此同时他开始在脑海中重构当时场景。 从翅断裂的手指甲来看，它一定拼了命想要抓住什么。 而凶手曾用工具疯狂凿击它的手背，它的目的是什么，想让它放手还是单纯的施加痛苦？ 从背后的伤口来看，凶手很明显有着折磨翅的想法，或许抓住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折磨人的欲望？ 翅的身上并没有致命伤，从背后才能看见的脖颈处的勒痕，这能否说明它死于窒息？ 江城子皱了皱眉头，距离真相浮出水面，还缺少了一点东西。 第33章 触碰不到的真相 “老师有什么发现么？” 江流儿看着老师捂着眼睛一脸痛苦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发动了能力。 “先扶我去休息。”江城子卖了个关子，并没有透露任何消息。 此时井口的一边被怪物撞塌，所以江流儿将他扶到另一边靠着，江城子将头靠在井口上，侧着头看向不远处莫迪与怪物的战斗。 此时的雾气已经消散大半，转换形态的怪物似乎失去了制造雾气的能力，以至于没有地方来躲藏，只能不断通过声波攻击来打断莫迪如疾风暴雨般连续不断的进攻，伺机逃跑，但那也只不过是续一口气。 然而，这时江城子的视线被井口的一处痕迹吸引。 井口完全是由石砖一块一块堆砌，每一块砖块之间都有这缝隙，而这缝隙以江城子的手指来说有一些狭窄，但对于没有长大的孩子而言刚好可以伸进去。 而就在这缝隙中，江城子发现了一抹红色的痕迹。他忽略眼前开始出现的幻觉，忍着头晕头疼，凑了过去。 毫无疑问，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而且他还判断出这血迹出现的时间就在三天之内。 在这个地方，血迹并不是稀奇的事，墙壁或者路边到处都有鲜血泼洒过的痕迹，这怪物在这期间猎杀过那么多住民，出现血迹也很正常。 但真正让江城子在意的是石砖缝隙里不断爬动的小虫子，而它们正不断啃食着什么。 江城子用小拇指扒拉了几下，将虫子都驱赶走，发现缝隙里残留着一些碎片，那是指甲的碎片。 “老师你是小孩子么？” 江流儿看见老师并没有好好休息，反而伸出小拇指在那边抠井口砖头的缝隙，就好像对什么都好奇的两岁宝宝。 江城子并没有理会江流儿的调侃，从缝隙里将那些指甲残片一点点清理出来，上面基本都沾染了干涸的血迹，甚至还粘黏有一些细微的血肉，只不过现在被虫子啃食的差不多。 因为没有人类旧历科技来确认dna，所以江城子虽然有一些猜测，但并不能百分百肯定。 所以他把指甲残片摆在井沿，试图将它们拼凑出一块完整的指甲。但很显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很多碎片都已经被虫子搬走或者掉落在泥土里被凶手掩埋、清理，早就已经不再完整。 江流儿这时凑了过来，她知道老师肯定没有那么无聊，一会儿抠抠泥巴，一会儿又玩起拼图游戏。 “老师需要帮忙么？” 江流儿看着老师将井沿那指甲碎片被老师完全打散，东一块西一块，每一块都相隔很远。 江城子捏了捏鼻梁试图缓解头晕，说道：“你来看看，这些碎片是不是翅的指甲。” 江流儿蹲在江城子旁边，将分散的碎片聚在一起。 “现在可不是玩闹的时候。”江城子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拼图么，要把碎片一块一块放在一起，找到碎片边缘的嵌合度，你这样打散怎么拼的起来。” “……” 而妇人也平复了心情，凑过来问道：“江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发现么？” 江城子只好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妇人听完后说道：“我知道怎么确认这是翅留下的痕迹。” 只见妇人左手作刀在右手掌心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便顺着手掌流到指尖，最后滴落在指甲碎片上逐渐汇成一滩血水。 血液依旧在流，它一刻不停在指甲碎片周围刻画复杂的纹路与文字，同时虔诚的颂念道： “来自无光之地的沉睡者，伟大恩凯的庇护者，众生思想的先知、大地之神，吾等向往黑暗之下的黑暗，可悲此身生于光明之世，请怜悯您痛苦的信徒，回应她们微末的请求，血与血已经交融，灵与灵已然相交。” “请降下您的恩赐，连接您忠诚的信徒与它可怜的孩子。” 随着夫人咒语颂念完毕，原本已经凝固的汇成法阵的血液竟然不断绕着法阵流动，就好像一条活过来的小蛇不停地转着圈。 妇人捂着掌心的伤口，沉重地说道：“这的确是来自翅。” 听到确切的答案后，江城子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在脑海里梳理一下已知的线索。 此前，江城子将水井认定为凶手的抛尸地点，毕竟这里远离住宅区，周围空荡，看起来也不像有人会来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这里分明是第一凶杀现场。 翅不会无缘无故将手指插进石砖缝隙，必然是有人想将它推下井口。 而且从手指甲的受损程度来看，翅必然跟凶手进行了激烈的对抗。想必是凶手从背后按着翅，想要将它按下去，而翅则牢牢地抓着井沿。翅手背和后背的伤也很有可能是在这个对抗的过程中由凶手造成的。 江城子又回想起之前妇人所述。 今天是新历1047年3月16日，而翅失踪的时间是12日的下午。 在12日的上半夜，妇人曾来过水井附近寻找翅的踪迹，而当时水井是被封上的，所以那个时候翅的尸体是否已经在井里是未知的。 而在13日的早上，它去找那位捡过钥匙的街坊，发现街坊并不在家，反而在水井旁发现了街坊的尸体，以及被打开的水井。 结合目前所有的信息，江城子猜测是否是街坊在下半夜带着翅来到水井，最后释放了怪物，造成了双方的死亡呢？ 那如果是街坊绑架了翅，随后在深夜带着翅来到了这里，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杀害翅，那么为何不在家里动手再抛尸这里，这也是江城子最先想到的。 如此看来，街坊必然带着某种特殊的目的。 结合怪物跟翅之间存在的特殊关系，江城子心里猜测，街坊可能想要进行什么仪式，这个过程需要一个活物，而这个仪式最后的结果就是召唤了那只怪物。 如此一来，翅被带到这里，以及和怪物之间存在的特殊关系，都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只是江城子的第一种猜测，这种猜测是基于翅的死亡时间为12日下半夜到13日的早上。 由于妇人在12日搜寻的时候并没有检查过水井内部，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翅的死亡时间是在12日的下午到上半夜。 但无论哪一种猜测，目前都缺少关键证据，而且也不排除有第三种或者更多的可能性，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或许还有很多是他所看不见的，所以目前他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而此时，莫迪那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雾气之中浮现人形轮廓，它提着那头怪物的尸体走了过来。 第34章 真相只有一个 江城子和妇人对莫迪说道：“多谢莫会长出手相救。” “江教授不用客气，这里是说到底是我们魔女教管理的地方，如果江先生在这里出了事，那可就是我们的责任了。”莫迪客气地说道，“或许我还应该感谢江教授，费心帮我魔女教处理这些杂事。” “哪里哪里，我也不过是受人所托，恰巧碰到罢了。” 江流儿站在一旁对两个人之间的来回拉扯表现出不耐烦，很明显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不过也对，现在这个世道就没有这个概念。 “话说回来，莫会长知道这怪物的来历么？” 莫迪随手将怪物丢在地上，‘啪塔’一声，怪物就像史莱姆一样发出黏答答的声音，挂在肉壁的内脏随之晃动了两下，身体摔在在地上就好像一滩烂泥，。 “这是一只诡物，只不过已经处于半觉醒状态。” 半觉醒的诡物？这是江城子从未听过的消息。 “昨天，我手下的队员接到了杨梅路居民的委托，说这边有一只吃人的怪物不断在附近徘徊，已经有不少人失踪了。这事其实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放在心上，以为队员就能够解决，但现在看来事情变得复杂了不少。” “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刚分开不久，我就发现了失去消息的队员，幸运的是他们并无大碍，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没有伤及性命只是陷入了昏迷。” “在来之前，我以为是怪物伤害了我的下属，但通过刚才的交手我注意到了一件事，以我手下两人的实力，对付一只半觉醒的诡物完全是绰绰有余。巡查小队的每一名成员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所以我很清楚他们的能力。” 江城子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的背后还隐藏了其他人。” “没错。”莫迪接着说道，“事实上我那昏迷的队员留下了一条线索，我按照他的指引，来到了第一位受害者的家。” 第一位受害者…… 江城子看向了妇人，而妇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都想到了那名曾捡过钥匙的街坊。 “别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哎哟！” 江城子一记手刀敲在了江流儿的头上，这个时候吃醋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江流儿自知理亏，并没有闹脾气，她只是有些无聊，想在江城子面前刷一下存在感，毕竟她向来不愿意动脑，对于工作也不怎么上心。 莫迪对他们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就当做小两口之间的打闹，接着说道： “从表面看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住宅，里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就当我以为队员是不是给了什么错误信息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 江城子突然说道：“是不是有其他人来过。” “没错，整个屋子有着明显被清理打扫过的痕迹。据我所知，第一名受害者是在13日早晨被发现的，其死亡时间至少应该在晚上到凌晨。” “但是他住所灰尘的积累程度大概只有一天，甚至连房梁上的灰尘都被清扫的一干二净，只要不是有洁癖，我想应该做不到这种地步。哪怕房主就是洁癖，更让我在意的是，建筑里没有任何味道。” “没有味道？”江城子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概念。 “这点绝对没错，我对自己的嗅觉很自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要有人居住过，那么必然会留下人味。哪怕没人，房子本身也会散发它独特的味道。可房子却没有任何味道，说明被人用魔法处理过了。” 说到这里，江城子感觉莫迪似乎特地看了自己一眼，他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泛起了波澜，难道它发现了什么？ 莫迪似乎只是无意的动作，随后继续说道：“既然有人来清理过，那必然会留下足迹。果然，我在卧室的角落里发现了燃烧的痕迹。对灰烬进行复原，我得到了半张信，在这上面房主提到了拘禁与控制诡物事情，那恐怕涉及到某种仪式魔法。” “魔法如何施展并没有详细记载，但它提到了诡物拘禁的位置。”莫迪指了指水井接着说道，“就是这里。” 莫迪的话验证了江城子的猜想，此时此刻他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不过江城子还想从莫迪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 “伤害莫会长队员的幕后之人，可否知道？” 莫迪摇了摇头：“我也很好奇。只是，他们并不像冲我魔女教而来，反而像是被我队友撞破了事情，不得已动手。毕竟，他没有真的伤害我的队员。但不管怎么说，在我魔女教的地盘做出这些事情，我们总归还是要追查下去。” “莫会长你刚刚说的半觉醒的诡物，那是什么？” “江教授如此博学之人也不知道么。”莫迪说完之后赶忙补充道，“我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 江城子笑了笑表示无妨，说道：“我研究的方向一直是人类学，对于其他种族和诡物的研究很少。也是最近才开始着手进行研究，只是一直缺少渠道和研究资料，毕竟此前很少接触。” “那或许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在这方面我或许也可以自称为砖家，哈哈哈哈！”莫迪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问道“江先生您的案件进展可否顺利。” 妇人这时也投射来希冀的眼光。 江城子点了点头，说道：“还差一点。” 他蹲在怪物旁边，将它垂下的头颅扶起，看向了翅头颅与脖子的连接处。 脖颈并没有任何鳞片，而是跟人类的皮肤一样，原本白皙的皮肤由于长时间的死亡变成灰白色。 在脖颈正前方有着更明显的勒痕，绳索的花纹深深地嵌入了血肉之中，紫黑色的痕迹说明当时凶手怀着必杀的心思。 而那道刻印在皮肤上的花纹，江城子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扶着下巴，试图从脑海中搜索关于这跟熟悉感的来源。 江流儿这时走了过来，说道：“老师，这怪物是不是一只猫猫呀，你说猫肉会不会好吃，我们把它绑起来带回……”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老师正死死盯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绳子，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让她下意识就把绳子递了过去。 绳索很结实、很长，而在它的末端，有着明显被不怎么锋利的刀具割断的粗糙切口。 “夫人，这根绳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第35章 翅的回忆 3月12日，周二。 太阳还没有起床，后屋便传来动静，她的动作很轻，只是依旧逃不过我的耳朵。 房门被打开，母亲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分明是没有休息好。她看到我似乎很惊讶，小声地问道：“翅？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我也怕吵醒哥哥们，同样轻声道：“母亲每天都出去工作，同时还要照顾我们，给我们做饭，这样太辛苦了。我和哥哥们每天待在家里也没事干，不如帮母亲分担一下。” 我脚下踩着椅子，从锅里捞出水煮的肉，盛进盘子里，又从旁边的蒸锅拿了两个土豆。 母亲一直还把我当做小孩子，慌忙跑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盘子：“不行不行，你小孩子怎么做饭，又是火又是刀的太危险了，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怎么办，你快下来。” “母亲！我会小心的。你先别管了，厨房我来收拾就好，你先去吃饭吧。现在时间还早，吃完你说不定还能在休息一会。母亲你太累了。” 我不容置疑地将母亲推了出去，将收拾厨房的工作包揽。 等我出来，发现母亲已经将盘子里的食物全部吃干净：“母亲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啊，你从哪里学的？”母亲笑的很开心，那是我很久没有看到的光景，不知为何鼻头有些酸了。 “每次母亲做饭，我都会偷偷在旁边看，慢慢就学会了。”我挠了挠头，让自己挤出一抹笑容。 母亲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说道：“翅，妈只能让你们一个人去读书，如果不是你，你会怪妈么？” “母亲，无论是我还是哥哥们，都不会怪母亲的，我们都知道母亲为我们做的足够多了。”我坚定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细节，但我清楚母亲在之前一定忍受着极为困难的生活。母亲由于信仰不同，而被驱逐出族群，四处流浪最后才来到了克罗诺斯城。 但在这所城市定居，并不代表生活就此安定，她一定还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直到魔女教的到来，才改善了母亲的生活环境，还为周围的居民提供了工作。这都是我从邻居叔叔那里听来的。 可母亲刚安稳没多久，我们的出现加重了母亲的负担。而不知何时，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想法：如果没有我们，母亲是不是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就在前几天，母亲跟我们四兄弟商量了一件事。以家里目前的条件，等我们成年后，她只能送我们兄弟中的一个去克洛诺斯大学读书。 我对于读书没有什么概念，不明白读书的意义在哪里。 但母亲却说，读书对于个人或许并没有任何意义，她送我们去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获取知识。 我突然想起母亲常常诵读的那本《伊波恩残卷》里的一句话：无论在哪个时代，知识本身就能够带来庞大的力量，所谓神明也不过是知识的化身。 偌大的克罗诺斯城只有这一所学校，无论如何这样的机会的确很难得，但我早就心里做出了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三个哥哥，私底下我也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对母亲的决定并没有任何的怨言。 就在前不久，我从熟悉的魔女教巡查叔叔那里得知了水果这一珍贵植物，听说很多贵族对这个很感兴趣，收购的价格很高。而恰好那名巡查叔叔手里有一根名为苹果的水果枝丫，他看我感兴趣就送给了我。 所以我决定之后就一边帮母亲处理家务，一边尝试种苹果，说不定真的种出来，还能让其他两位哥哥上大学呢。 母亲差不多要走了，我站在门口送别了她，只是没曾想这居然是最后一面。 …… “老师你知道么？”江流儿不满地吐槽道，“我最讨厌推理小说里面，那些侦探明明每次都已经知道答案了，却还非要磨磨唧唧一点一点挤牙膏往外吐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在江城子研究人类学的资料中，有很多旧历人类遗留下的书籍，其中言情和推理小说这类读物是江流儿最为感兴趣的。 当然除了江流儿，妇人此时对于真相同样渴望到了极点。 江城子实际上也不喜欢拖沓，只是在不完全确定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多透露什么。 只不过现在真相已经知晓，那么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江城子缓缓说道：“我可以告诉各位这的确是一场明显的蓄意杀人，而非意外。事实上，在夫人一开始的叙述中就能够确定嫌疑人是谁。” 江流儿说道：“如果真的是蓄意杀人的话，那么勾引翅从家里出去那个人不就是嫌疑人，那不就是偷钥匙的街坊么？” “没错，他的确是嫌疑人之一。当然了，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接下来我们看证据。” “翅手指上的伤与井口缝隙里留存的指甲残片吻合，说明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如果凶手是街坊，那么它的作案时间应该是于下午将翅绑走，随后又在深夜将翅带到井口杀害。其作案动机就如莫会长所提供的线索，为了拘禁和控制诡物。” “到这里可能还比较合理，但接下来的证据就让我产生了疑惑。如果有人绑架了你，应该会将你束缚不会让你有反抗的空间。但从翅的伤口可以看到，它极可能与凶手进行了对抗。” 江城子抓住江流儿，让她趴到了井口。突然将她的头往井里按，江流儿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了井沿，身体向后撑以此抵抗江城子向下按压的力。 江城子随后放开了自己的手说道：“就像这种情况，但如果是被束缚之人恐怕毫无反抗之力就会被扔到井里。” 莫迪这时问道：“那有没有可能，翅在被带到这里后想办法逃脱了束缚呢，只是最后又被凶手强行抓住。。” “当然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看接下来的线索。” 江城子来到了翅尸体旁边，指着翅血肉模糊的手背和后背说道：“凶手在与翅对抗的过程中，试图制造疼痛让它松手。” 他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对妇人说道：“抱歉夫人，接下来我要失礼了。” 随后举起石头狠狠砸在了翅后背，使其原本没有损伤的部位鳞片飞溅，露出更深血肉。 “江先生！”妇人惊呼道。 江城子并没有理会妇人，随手将石头扔掉，指着自己造成的伤口说道：“由于我自己经常锻炼，力气会比正常成年人大一点，所以刚刚我并没有用全力，但对于翅而言依旧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如果是翅已经成年，那么它的身体强度会比我强不少，但由于它还只是个孩子，所以它还防御不了成年人攻击。” 江城子又指了指其他的伤口：“但你们看这里。” “凶手应该是用某种生锈了的利器劈砍，可即便如此还没有我用石头砸出来的伤口深。” 江流儿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街坊的力气就是比较小呢。” 江城子看向了妇人：“夫人，那名街坊你应该认识吧，你觉得比之你而言，力量如何呢？” 妇人似乎对江城子刚才的行为很不满意，但依旧回答道：“比我的力量大很多。” “那老师你的意思是说，那名街坊的嫌疑被排除了？！”江流儿有些搞不懂了，“那凶手是谁？” 第36章 对不起，母亲 “各位有没有想过，除了那名街坊，其实还有人能够轻易接触到钥匙。” “谁啊？”江流儿显然是没有想到，疑惑道。 莫迪却有了答案：“自己人。” 没错，这是很显而易见却又很容易忽略的道理，妇人跟孩子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他们其实才是最容易接触钥匙并拿去复刻的人。 妇人从这里开始陷入了沉默，不知是不相信江城子的这个猜想，还是不想去相信。 “如果翅的死亡时间是在12日的下午，那么当时跟它在一起的人就是另一位嫌疑人，或者说……”江城子刻意停顿了一下，“另一群嫌疑人。” “其实答案已经明晰了不是么。夫人，还记得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么，是你亲口告诉我，绳子是你临时跑回家拿回来的。” “绳子在皮肤上勒出的痕迹跟翅脖子上的勒痕一模一样，而且绳子上有明显被割断的痕迹，我想这应该不是你做的。” …… 母亲去工作了，而我也因为起的太早，选择回房间再补一觉。 等我醒来，已经是接近中午，哥哥们也都已经起床聚在了客厅。 “翅，快来一起吃饭。” 大哥招呼了一声，搬来椅子，从锅里盛出早上我做的肉。 我们四兄弟就这么围坐在桌子旁，享用中饭。然而，那肉刚入口就让我觉得犯恶心，几个哥哥也同样将肉吐了出来。 “母亲今天做的饭怎么这么难吃。” “一点盐没加，是不是母亲早上起晚了太着急没做好。” 我这才想起来早上忘记放盐了，可母亲明明吃的那么开心，顿时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我抬起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早上的饭是我做的，我看母亲工作太累了，想要替母亲分担一下。” 我羞愧地低着头，看不见几位哥哥的表情。 沉默了很久，大哥这时开口道：“算了算了，毕竟翅也是好心，大家将就着吃吧。” “不过翅啊，别怪大哥说你，做事情之前或许应该先跟哥哥们商量一下，偷跑可不好哦。”大哥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哥哥们都睡的很沉，不想打扰哥哥们，对不起……” “哈哈哈，没事没事，大哥也别怪翅了。”二哥这时开口说道，“就让翅吃完饭把东西收拾一下，弥补一下过错。” 我连忙点点头，向二哥投去感谢的眼神。 饭后，我刚收拾完东西，这时二哥走了过来说道：“翅你一直待在家里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啊。” “是有点。” 其实等在家里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大多时间就是发呆和睡觉。母亲一般工作的时候，都会把门锁上，说不放心我们出去。一般只有母亲在身边的时候，才会带我们出去玩耍。 “那我们出去玩吧！”二哥似乎很兴奋。 “可是母亲不让……” “哎呀，母亲不是不在么，怕什么，有什么事哥哥担着。” “可是门不是锁上了。” 二哥从兜里掏出来一枚钥匙，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捂着嘴惊讶道：“怎么会？” “你别管了，你就说去不去吧。上次母亲带我们出去的时候，你不是生病了么。我们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上次还看到有野生的猫咪！” 不得不说，我被二哥说动了，母亲工作一直很忙，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大哥和三弟已经去后屋找工具了，我们今天就打算把那只猫咪绑回来，偷偷养在房间里。你不去，那就我们三个轮流喂养，可没你的份。” “我去我去！”我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从二哥手里抢过了钥匙。 就这样，我跟三位哥哥一起出了门，前往街道尽头的一处空地。 “猫咪呢？”我迫不及待地询问着哥哥。 大哥拿着绳子说道：“别急别急，我们先四周找找，我记得就在附近。” 就这样寻寻觅觅了半天，却连一根猫毛也没找见，就在这时，三哥喊了一嗓子：“在这在这，就在这井底下！” 我赶忙跑了过去，看见三位哥哥正趴在井口往下瞧。 “哪里哪里，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我从哥哥中间挤了过去，可当我探过头却只看到井口内一片漆黑，井沿有小石头滑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一只怪兽张着巨口等待吞噬路过的所有生物。 “什么都没有啊。” 看着黑洞洞的井口，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扶着井沿的双手不由得抓紧，而就在我回过头时，一股力量突然传来，一只手摁住我的头！ 他想把我推进井里！是谁？！哥哥他们呢？ 我不由得大声呼喊：“大哥！二哥！三哥！救我！！！” 可却没有回应，我双手死死抓紧井沿，手指扣紧了井口缝隙，身体不断向后撑，试图离开井口。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翅。” 就在我以为得救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内心只剩下绝望。 “别怪哥哥好么？谁让我们都不是母亲亲生的呢，如果你在的话，母亲一定只会偏袒你一个。” 突然，我的手背传来剧烈的疼痛，我费力侧过一点头，发现二哥正举着家里之前扔掉的锅铲砸向我支撑的手。 “二哥！你在干什么？！” 二哥没有说话，我甚至已经有点忘记他的表情，只记得他那双眼睛，没有对我的怜悯与愧疚，连一丝也没有。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井口，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无限放大，我拼尽全力抓紧井口，心里对于他们的愤怒、疑问都消失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生的欲望让我爆发了平常从来没有的力量，竟一点点撑起身子。 三哥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快帮我！我按不住他了！” 我的双手肯定已经被砸的稀烂，可二哥依旧没有停下，他举起锅铲凿向了我的后背。 疼么？我有些忘了，应该很疼吧。 血水顺着我的背脊流到了肩膀、脖子、下巴，一点点浸湿了我的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 我嘶吼着，拼了命的想要爬起来，质问二哥和三哥。 “二弟！三弟！你们在干什么？！” 大哥突然的训斥让我看到了希望。 “大哥！救…额…窝…额！！！” 一根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同时三哥和二哥一起将我的头往下按。 “为呃呃！” 我真的很傻、很蠢，这个时候了居然还相信有人能救我，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啊！ 意识已经模糊，抓着井沿的手也已经坚持不住了。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水井里水面波动，居然真的从里面钻出来一只猫咪。 它的毛发好白，莫非是迎接我的天使么？ 天使飞了起来，它的脸贴近了我的脸，我们的额头相触，那一刻我听到了天使的声音。 “不想死么，不想死的话就心甘情愿让我吃掉你。” 我当然不想死，但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如果你想吃掉我的话，就吃吧；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就吃吧。 最后的最后，只剩一片黑暗，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包裹，湿润而温暖。 对不起，母亲，还没来得及让你尝尝我种的苹果。 那是我最后的念头。 第37章 人之初，性本... “按照常理，用绳子从背后勒人的时候，至少会留出较长的距离，这样双手往后拽的时候也方便发力。” “但你们注意到了么，夫人所说的3米长绳子被割断的部分只有最前端十几厘米。说明他们在杀人的时候，依旧顾虑到事后要如何处理作案工具。这样他们杀完人只需要将最末端带有血迹的部分处理掉。” “说明它们心思非常缜密，同时也能看出这次的谋杀是早有预谋。毕竟如果家里少了什么工具，会很容易引起家里大人的疑心，估计攻击翅的武器也是从废品堆里找出来的。” “他们就这样将翅杀害最后将其丢进水井里，之后将井边他们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把带有翅血迹的工具处理掉，最后若无其事的回家，还要装作替弟弟担心的模样。” “夫人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 沉默了许久的妇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们…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江城子刻意避开了这个问题，或许算是他对于一位母亲的善意，不过既然客户依旧要问，江城子照例回答道： “旧历时期的人类社会十分注重公平，如果社会不公平那么就会造成一部分人类对于分配制度的不满，进而影响社会效率，甚至爆发社会冲突。但如果完全公平，又会造成每一位人类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进而导致社会发展停滞。” “这种事情缩小到一个组织来看也是同样的，就好比莫迪会长偏袒一部分下属，那么另一部分下属就会对领导心生不满，最坏的结果就会导致它们造反，进而使整个组织社团瓦解。所以社团的成长与维持需要订立奖惩制度，有功赏，有劳赐。” 莫迪听到这里，认真的朝着江城子说道：“受教了。” 江城子摆了摆手，接着说道：“那么一个家庭也是如此，而有一点不同的是，当家里的大人对于孩子们的态度、配给不一样时，它们并不会对做决定的大人表现出不满，反而会对那个受了更多恩惠的孩子给予嫉妒、憎恶。” 这就是江城子不愿意说的原因，因为这样对于一位母亲而言，仿佛是在告诉她，是因为作为母亲的你失职，才会导致自己的孩子被残害。 但事实上，这种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母亲教育的缺失的确占一部分责任，但在江城子看来，哪怕没有接受过教育，只要是能够独立思考的生物都明白杀人意味着什么。 今天的案件就让他想起在旧历人类的报纸上刊登的一则新闻。在古中国有一个名为邯郸的地方，三名十几岁少年残忍杀害另一名少年，这在那个法治社会是十分恶劣的事件。 后续的发展江城子并不知情，他掌握的资料太少，仅通过对那篇报道和留存下来的法典研究，猜测由于凶手不足14岁未达到责任年龄，缺乏是非对错的辨认能力和控制能力，在法律上很可能会免于严重判罚。 江城子阅读过无数旧历时期人类遗留下来的资料，对于旧历人类提倡的法治类社会充满了向往。但江城子认为前人法律依旧充满了漏洞与不合理，而邯郸的那起案例就是其中之一。 他还看过类似的案例，同样凶手是一名孩子，而这次法官用针扎凶手的手指，孩子便大哭大叫；将刀夹在凶手脖子上，孩子颤抖而失禁。法官最后以凶手已知皮肉之痛、死亡之理而故犯，判决死刑。 哪怕是现在这个没有规则和律法的世界，江城子、江流儿、佘老太、莫迪、魔女教甚至是亵渎双子会，每一个人在夺走别人生命的时候，无论什么原因，其实都十分清楚它们行为是不可能用正当二字搪塞的。 这无关道德，无关法律，无关年龄，只要代入就知道了，如果被杀的那个人是自己，你会是心甘情愿的么？ 人人都常说小孩子不懂事，可在江城子看来，孩子其实很聪明，而且它们的恶意也更纯粹。 它们非常清楚，它们生存所需要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所以它们断不会对大人表现出恶意，但当自己的利益受损或者为了给自己谋取更多利益时，就会选择排除同样弱小的同胞。 说了这么多，妇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个案件就这样结束了，妇人显然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次麻烦江先生了，请问我该支付什么作为报酬。” 江城子收取报酬的优先级分为三类，第一类优先级最高以特殊物品、书籍或者特殊的知识为主，第二类就是料理用品，最后才是钱币。 当然他是很人性化的，每次报酬的收取都会视委托难度而定。如果委托简单，那么收取报酬的价格就会便宜；反之，则昂贵不少。 如果委托人不愿意提供第一类，江城子也从不强求，只是换算成钱币会比较昂贵罢了。 而事实上大多数委托人都会事先说明它们所能提供的报酬，再让江城子定夺是否愿意接受。 妇人跟江城子商量，如果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就提供一本祷告书抄本，里面记载了有关它信仰神明的事迹和箴言。 但他们商量的那部分可不包含与怪物战斗，所以妇人知道自己还要额外提供一些作为报酬。 江城子的确有东西想要知道，说道：“刚才你是如何确定那些残片是属于翅的，我想要获取过于这部分的知识。” “可以。”妇人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个简单的仪式魔法，是伟大的蟾之神授予信徒的众多魔法之一。它能够通过血液连接有着血缘关系的双方，如果双方都还活着，哪怕相隔再远都能够通过这个魔法找到对方。” “而一旦有一方死亡，这个魔法虽然会施展成功，但不会产生寻觅的效果，只是魔力在法阵中不断流转直至消耗殆尽。而刚才我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只是在此基础上加入了翅的一部分，因为我跟翅有着血缘关系，所以魔法阵依旧会发动；如果这些残片不属于翅，那么魔法阵就不会发动。” 第38章 复生 妇人还需要祷告书进行日常祈祷，所以会将其抄一份，到时候连同‘联结血缘’仪式魔法的具体施展办法一起送到江氏侦探社。 它最后向江城子表达谢意后，抱起翅娇小的尸体和头颅离开了。 江城子和江流儿看着它的背影渐行渐，莫迪这时说道：“工作结束了，我也该走了，还需要去把手下的人送去治疗，江教授要一起回去么。” “我倒是还有一些事情，之后有时间再去找莫会长喝茶聊天。” “那么告辞。”莫迪拱了拱手，顺带着将怪物尸体带走了。 江流儿疑惑地问道：“老师还有什么事情？” 江城子故作高深的回答道：“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思考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想摸摸戒指，结果忘记自己左手无名指已经没了。 这个习惯需要改一改了，他在心里提醒自己。 随着江城子两人的离开，水井这片空地更显空旷，雾气此时已经散尽，余下怪物和江城子的血在泥地里交融。 这时，一只湿漉漉的手从水井伸出，扒在井沿缓缓将自己的身子从里面拖了出来。 身着黑袍的它被水浸湿，看起来十分狼狈，满含恨意地话语从它的牙缝里挤出来： “魔女教！莫迪！你们全都该死！” ……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世界最后的光源消失，纯粹的黑暗笼罩城市。 漆黑的小巷里，微弱的光芒将两人包裹。 “老师，那个女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 “嗯？为什么这么说。”江城子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江流儿。 “我们刚到委托人家里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遮挡我们的视线，似乎后屋有什么东西不想被人发现。” 江城子回想了一下江流儿好像是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他当时也有些疑惑，只是后来好像忘记询问了：“所以你注意到了什么？” “我感受到后屋有魔力的波动，她似乎在那里画了一个魔法阵，而且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魔法阵。我当时想，这魔法阵应该是为了保护孩子，攻击那些偷摸进来的外来者。但现在想来，或许那个魔法阵的攻击目标就是它自己的孩子。”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一开始也怀疑委托人其实已经知道了凶手，只不过直到刚才我才确定这一点。” 妇人肯定一开始就通过‘联结血缘’的魔法寻找过翅，所以它一定知道，翅在那天下午就已经死了。而那个时候，最后跟翅接触过的人，不就是它的几个兄弟们。 所以妇人肯定从一开始就怀疑它那几个孩子，而请江城子来调查或许是为了确认它自己的想法。 又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嘘，要开始了。” “……” 妇人小心翼翼地将翅的身体摆放在客厅，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针和线。 “母亲？您回来了，找到弟弟了么？”房间里几个孩子似乎听到了母亲回来的声音，出声发问。 “咦？门怎么打不开。”一个孩子试图走出房间，却发现不论怎么推都推不动。 它们的心里浮现了不好的预感，那是出于愧疚还是恐惧？ 它们开始疯狂地敲打门框：“母亲？母亲？！母亲您在么？！” 妇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它们的喊叫，点亮了客厅的烛火。它似乎视力不好，尝试了很久才将线穿进针孔。 而后屋房间里，三个孩子通过门缝清楚地看见烛火中母亲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它的沉默无限扩大了它们内心的恐惧。 “母亲发生什么了吗？”一个孩子强行保持冷静，挤出一抹牵强地笑容，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 “母亲房门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了，您能帮帮我们么？母亲您是不是累了？”可无论它怎么劝说或者表现自己的关怀，回应它的只有它自己的回声和自己猛跳不止的心脏。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母亲，对不起！！都是大哥让我这么做的，我是听大哥说您只打算送四弟上学，让我们把四弟……把四弟杀了！都是大哥说的！最后也是他动手的！” “三弟，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告诉我们四弟才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是你引诱我做出说出那些话的！” “母亲！母亲！跟我没关系啊，我什么都没错，都是大哥和三弟动手的，我想去救弟弟的，是大哥和三弟威胁我啊！” “你放屁！明明你下手最狠，是你在弟弟临死前还要折磨他！” 后屋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好像一群野狗互相撕咬，然而妇人根本不给予理会，全身心投入手头的工作。 只见它正一针一针将翅的头颅和身体缝在一起，它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谁也不知道那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屋的三个孩子也明白互相揭伤疤是没有用的，它们也从未真的忏悔过。于是开始联手，想要破开房门，可结果只是让它们绝望，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提醒它们，母亲用魔法将它们困起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母亲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么？只不过它们已经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 妇人颤颤巍巍地将线打了个蝴蝶结，站起身后，从厨房拿出烧好了的木炭，在客厅的地板上画出一个复杂的法阵，随后将客厅的法阵与后屋的法阵连接在一起。 它用刀隔开了自己的手腕，滴在翅的嘴巴里，随后开始念动咒语： “沉睡之地不必长眠，长辞之间不必留念，腐朽之身不必保全，无魂之魄不必呼唤。无光之地的沉睡者、大地之神、吾等唯一的信仰鎾掓墭鍙や簹自必佑汝平安。” 看不清妇人的脸色，但它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了下来，此时只能跪在地上用另一手扶着让自己的手腕来保持血液能够源源不断供给。 魔法阵逐渐泛出红色的光芒，而原本已经安静的后屋再次喧闹起来，只不过这次传来的只剩下哀嚎声。 而随着声音最终消失，大量的血液从后屋顺着妇人刚刚画的轨迹流到了魔法阵的中心。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早就失去了意识，此时此刻只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坚持。 而在它……她看不见的地方，翅的眼皮动了，最后缓缓张开，那是一双不包含任何感情的蛇眼。 而当它完全苏醒，看到母亲的模样时，这才流露出悲伤与担忧。 第39章 扑朔迷离的真相 伴随着吱吖的声音，后屋的门被打开，江流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缺少了太多的血液，没有多余血液补充只能用魔法暂时维持一下身体活动，接下来三个月她都只能躺在床上，等自己恢复。” “多谢。”冷淡的语气让江城子对面前这个少年更加感兴趣了。 在妇人的描述中，这个少年应该充满活力，面对陌生人很容易羞涩，而且是一个十分孝顺的孩子。 可除了翅刚刚冲出来寻求他们帮助的时候表现出了着急和担忧，此时的它淡定得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 “无妨，算是我们偷看的补偿。” 江城子摆了摆手说道，随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名少年，那眼神甚至让此时失去情感的翅觉得心里不自在，更不用说江流儿，她都有些担心老师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江城子全程见证了翅复生的过程，这一幕极大的刺激了他的求知欲。而根据江流儿的说法，复生魔法的确是存在的，但施展条件的苛刻程度绝不像妇人所作的如此简单，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将整个克罗诺斯城献祭了都没办法做到。 毕竟是违背传统法则的力量，需要支付高昂的代价也是正常。 那么根据江流儿提供的情报来看，翅并不是死而复生，那这一幕该如何解释呢？ 江城子心里有两种猜测，第一种翅没有真的死亡，而是被施展了某种魔法进入了假死状态，现在只不过是将它唤醒。 而当翅出现在江城子面前的时候，这种猜测瞬间被否定了。 只因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翅的真身。要知道哪怕是知晓真名，江城子看到非人的真身也会受到诡异力量的影响。但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看见翅的蛇身人头、脖颈处的缝合线、尖牙利齿，精神状态却保持稳定，也就是说它已经不能被称为“非人”。 这就让江城子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大大提高，翅是真的死亡，且没有真的复活，而是转变成了某种特殊的存在，呈现出一种‘假活’的状态。 可即使他猜对了，依旧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翅，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解答迷津。”江城子微笑着问道。 翅安静的坐在门口，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这让一直观察着它的江城子又发现了一点新东西。 “你母亲曾跟我说，是你亲口告诉她你是被人杀的，我比较好奇明明你已经死了，你又是怎么告诉你母亲的呢？”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翅面色未改，沉吟了一会后说道，“我的头被那诡物吃掉后，冥冥之中跟它产生了联系。母亲当时正在寻找我，不停地呼唤我的名字。而明明已经死去的我却听到了她的声音，我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 “那时候意识很模糊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想要回应母亲的呼唤，想要告诉她我在这里，想要告诉她哥哥们把我杀了。可能那份念头太强烈了，我竟然发出了声音，只是……说话的人好像又不是我。” 江城子想起那怪物即将伤害到妇人的时候，突然强行改变了自己的动作，恐怕也是翅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 “重新醒过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对这个世界觉得不适应。” 江城子突然莫名其妙的话让翅平淡的眼睛深处浮现出警惕，事实上这个男人一直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而且十分危险。 “很奇妙的感觉，不过挺好的。”它模糊地概括道，或者说它本就说不明白那种感受。 “那就好，不枉你母亲废了这么多工夫，把我骗过来杀怪物，又差点让自己的血液流干。” 果然，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了，翅眼中的警惕意味更多了：“你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已经抛弃了很多东西，但千万别把自己的母亲也忘了，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唯一对你真心的人了。” 他是在用母亲威胁我么？翅的心中浮现了杀意。 “别多想，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你结仇的。我只是想要跟你做一个交易，毕竟我可是被骗来帮你对付那只诡物，而且还差点被那诡物杀了，虽然它不是我解决的，但我出力也不小。更关键的是，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的头颅应该就落到了魔女教手里。” “那么我找你索要一点报酬应该是合理的吧。” 当江城子提到了魔女教的时候，翅的心中掀起了波涛巨浪，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跟魔女教是一伙的？不，如果是这样，自己怎么可能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 逐渐地，它看向江城子的眼神从警惕变为了忌惮，甚至是多了一分恐惧。 “……” 黑暗的太阳和月牙高悬于夜空，散发着黑暗的光芒，抬起头什么也看不见。 江城子和江流儿并排朝家的方向走去，速度不慢不快十分悠闲，就好像一对夜晚散步的夫妻。 江流儿紧紧捏着江城子的手，问道：“老师，魔女教怎么了，为什么你一提他反应那么大？” “谁知道呢，可能魔女教对它们管辖的街区并没有说的那么好，所以居民比较怕它们吧。”江城子随口说着。 江流儿撇了撇嘴，老师总是这样，他肯定知道了什么。 “你告诉我，我就把手指还给你。” “给你拿去收藏好了，少一根手指不影响生活。” 江流儿诡异的笑了两声：“谁说我要收藏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拿去做一些舒服的事情吧。” 江城子头上多了几条黑线，舒服的事是什么鬼？ 为了不让她糟蹋自己的手指，他开口说道：“作为一个社团的领导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悠闲，它们很难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培养手下用来处理很多小事。” “也就是说，一旦惊动了社团真正的领导，一般这件事就不是一件小事。根据这个道理，如果真如莫迪口中所说，只是一头怪物在街区肆虐、伤害居民，那么派手下的人来解决不就好了。” 江流儿反驳道：“有没有可能怪物很强。” “莫迪自己就曾说过，以他手下的实力对付半觉醒的诡物绰绰有余。” “可他们事先又不知道怪物的实力。” 江城子模仿看到的小说侦探，打了一个响指说道：“那就对了，如果事先不知道，那么他手底下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难道不是去调查么？但它们做的的第一件事却是通知莫迪。” “你还记得么，当时出事的不止杨梅路，还有留和路。而莫迪是把留和路交给手下的人处理，说明它们社团内部一定是有一套处理事情的流程，它手底下的人可不是摆设。” “而莫迪则亲自前往杨梅路，这也就说明了一件事，它们其实知道杨梅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情很重要，重要到需要第一时间通知莫迪。” “那么杨梅路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魔女教的领导者亲自来处理呢，怪物肆虐、队员失踪？” 江流儿这时插话道：“莫迪曾说过，那只诡物是被人拘禁起来的，也就是说有其他势力在杨梅路搞事情！” 江城子笑道：“猜对了一半。按照莫迪所说，他是来这里之后才知道有人拘禁并且尝试控制诡物。这与我们刚刚所述产生了矛盾，莫迪其实在来之前就知道杨梅路可能发生了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流儿忍不住吐槽道：“不光是我，连读者都要被你搞烦了！” “意味着拘禁和控制诡物的一方其实是魔女教。”江城子说出了他的答案，“莫迪曾开玩笑般的说过自己是诡物的‘砖家’，我并没有认为这是玩笑。” “魔女教应该是在杨梅路这边做实验，而实验和研究的对象就是诡物。只是这一行为被其他势力发现了，所以莫迪在听说杨梅路出事了，才会急匆匆的亲自赶来，因为它很清楚自己在这边做了什么。” “莫迪口中的调查，很可能是追查其他势力的足迹，寻找、保护它们研究成果，又或者消除魔女教实验的证据。” 恐怕所谓的第一位受害者，应该就是魔女教的研究人员，而莫迪很聪明，为了影响魔女教的形象，将那人连同诡物都诬陷为其他势力在魔女教的地盘胡作非为。 “而这其中的还多了一些变数是莫迪没想到的，翅跟诡物的关系应该是它始料未及的，而且它更没想到这件事正好跟我的委托出现了重合。” 莫迪更不会想到，明明江城子只是路过，却看透了很多事情。 “至于证据，从莫迪跟我们分开到来水井，恐怕不超过一个小时，它是怎么在短时内找到失踪的队员、发现线索、查清真相的呢？而且我很好奇它是怎么知道诡物的位置是在水井的呢。我的意思是，它的目的性太明确了。” “不过这些都是我猜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魔女教跟这些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而且它们肯定还有其他的企图。” 至于他猜对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其实江城子的性格有着十分明显的缺陷，他对于知识的渴望导致他对每一件事物都有着刨根问底的好奇，再加上他恪守的生存法则——对每一个人的话语保持质疑，这就使得他常常看的远、想得多。 这份缺陷就会导致他常常因此陷入险境而不自知，有一句古老的箴言被很多非人奉为真理，在这个世界知道的越多距离死亡和疯狂也就越近。 不过说是缺陷，也不代表完全没有用处，比如今天他因此能看到妇人的谎言和她真实的目的是为了除掉诡物，取回翅的尸体进行‘复活’；能看到莫迪想要隐藏的部分真相。 “可以还给我了么？”江城子伸出左手，勾了勾手指。 “我可没说现在就给你，等我用几天再说吧。”江流儿计谋得逞般地笑出了声。 用…… 江城子脸上的黑线更多了。 “老师真是开不起玩笑。”江流儿从口袋里取出断指递给了他，“需要我帮老师接上么？” 江城子的心里，一段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上次手掌被整个切断，让江流儿治疗，没想到她念错咒语居然接反了，导致他需要自己重新割下来再接回去。 他不想再经历同样的痛苦，对江流儿的提议表示拒绝，这个时候就不用省那么点钱了。 …… 街道外面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不断有声音传来。这使得那一处安静的小巷显得格外诡异，其中只有滴水穿石的声音不断回荡，而形形色色的各种生物全都远离那个巷口。 一阵脚步声从远及近，一个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黑袍下的人来到了小巷，率先进入它视野的是满地的各种奇怪生物的尸体，从巷头一直绵延到巷尾。 而这些尸体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掉头断肢剖腹就已经算是留了全尸，更多的是被切块，甚至变成了一团血肉泥土，血液汇聚在脚下成为一条小河从巷子两边流到街道上，两边的墙壁被各种内脏、肉泥装饰，像是血色的爬山虎爬满了墙壁。 原来那水滴声，是墙壁上的血水滴落在地上产生的。 踩在黏糊糊的红色地毯上，黑袍人走了进去，没一会就在小巷中间看到了唯一一处干净的地面。 而那里也站着两位身着黑袍的神秘人。 “怎么来的这么慢。” 少年回想起那个男人的提醒，找了借口道：“安顿母亲花了些时间，倒是你们做的是否太显眼了，不会被发现么。” “梼雾正在气头上，随他发泄了，过了今晚这些自然会被那些老鼠、蝙蝠吃干净，不用担心。”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被莫迪发现，然后揍了一顿，幸好他跑得快，不然刚来新成员就少了一个，我也实在开心不起来。”为首的人说道，“不说这些了，跟我们走吧，先带你去熟悉一下密教成员。” 少年叫停了它们的脚步：“等一下，我还能回来么，我的母亲需要照顾。” 梼雾回过头，没有耐心地说道：“你要知道，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了，最好……” 它的话被另一个人打断，黑袍之下的它双眼流露出竟然是欣喜的色彩只不过没有人看见，它说道：“可以哦，只不过你需要知道，魔女教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你的母亲也会陷入危险。” “可是没有人照顾母亲，她也撑不住！”只有提到母亲它的情绪才会如此剧烈。 “所以需要你尽快回到密教得到认可，这样我们才能帮你。到时候或许可以将你的母亲也一并带走。” 少年权衡利弊后，最后说道：“我明白了。” 行走在黑暗中，少年时时回头，那里有着它唯一的牵挂。 第40章 崩溃的江城子 已经来到门口的江城子突然停下脚步。 “我又忘记了……” “什么？” “调味料。” “……”有时候她也搞不清楚老师脑子是什么构造，所以真的很想挖出来看看，“老师不是还要跟莫迪聊一聊那头诡物么，到时候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也是。回去做饭吧，你和小米应该都饿了。” 江城子点了点头，来到二楼。刚刚掏出钥匙，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出门时粘在门底缝隙的发丝移动了位置，也就是说有人出入过自己的房间。 他谨慎地将耳朵靠近门扇，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那只能开门确认了。 江城子对身后的江流儿点点头，示意她做好准备，随后将钥匙插入，迅速转动用力拉开门。 “江…啊！”一声惊呼传来却又瞬间被打断。随后“哗啦啦”的声音传来，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似乎吓了一跳，将屋里的东西打翻产生巨大的声响。 房间里一片黑暗，但这点程度远不如屋外，江城子的眼睛早就适应，屋子里的事物一览无余，江小米不在，而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厨房，而那里有窗户是通向外面的。 江城子开门后第一时间做出判断，有人绑架了江小米，想要逃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打开了厨房与客厅的隔门。 “！！！” “怎么了怎么了！” 江流儿看见江城子打开门后突然就愣住了，紧随其后冲了过来，慌张地询问道。 她侧过身子，视线越过江城子的身体，看到了是一片狼藉的厨房，各种厨具被打翻甚至有一口锅还在地上打转，数十个土豆正咕噜噜从翻倒的麻袋里往外滚，最后停在了呆滞的江城子脚边。而躺在厨房中间的是被面粉覆盖的江小米。 完了，江流儿此时心里顿感不妙，如果这件事没有处理好，自己很可能又会被禁止进入老师的房间。 江小米的头被原本装着面粉的袋子套住，她撑起身子四处摸瞎，嘴里还喊着：“我看不见了，救命救命！” 江流儿赶紧上前把江小米头上的袋子拿掉，把她拉了起来，回过头此时江城子仿佛石化了一般，眼睛怔怔地看着厨房的狼藉光景，她们从没有看见那个向来淡定的男人露出这种无助的表情。 “老师，你没事吧……” “江城子哥哥对不起……” 很显然，她们都意识到这件事对江城子的打击，两人走向前，一个试图安慰，一个道歉祈求原谅。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她们看不见江城子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平静的语气似乎并不平静。 两人从厨房走了出来，躲在了门口死角往里面看，生怕他受不了而做什么不理智的事。 江城子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抓起地上的面粉往袋子里塞，他的心里都在流血。 这袋精面可是当时在学校帮忙解读文献连续工作了十几个日日夜夜才换来的，害的他精神恍惚了几个月，每天都会产生幻听。 还有那半瓶白酒，虽然只剩最后底部的一指甲厚度，可他也从来不舍得动，无论是偶尔的小酌一盅又或者做菜用来去腥提鲜都是他最宝贵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也是费了他老大工夫，为了帮那个奸商追查东西甚至跑到了北城区那个鬼地方！ 江城子捡起酒瓶碎片，将残留在瓶子底部最后一点点酒水送进口中，甚至珍惜地舔了舔玻璃残渣，也不怕割到自己的舌头。 放在头上柜子里那半袋的细盐也全都撒了出来，他平时做饭都只舍得放粗盐，一周基本就两次会用到细盐，他宝贝的紧呢。可别以为只是颗粒粗细的区别，两种盐加到菜里的味道可是天壤之别！细盐虽然能直接从杂货铺买，可是它贵啊！ 江城子环顾四周，发现灶台上面的柜子都歪斜了，里面各种东西都掉了出来，陶瓷的碗具和盘子都掉在地上，变成一堆碎片。 他很好奇，江小米是怎么做到把整个厨房都毁了的。 收拾完厨房，也收拾完自己破碎的心，江城子已经没有心情料理。他觉得以现在自己的心情来烹饪，是对美食的不尊重。而且，他后悔，他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它们，哪里还有资格使用它们呢！ 江城子从地上捡了几个土豆，在每一个上面划了几道口子，随后放在蒸锅里，撒上一些粗盐。 蒸土豆，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了。 白天跟那只诡物战斗，导致身上满是伤口，血都流了满地，他都没觉得怎么样，甚至由于疼痛的刺激能让他保持理智来使他的思考更加缜密，可此时从厨房走出来的他就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精力。 江流儿看着老师那副模样，除了心疼，对江小米也更加生气，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弥补过错。 “江城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江小米低着头，两只手相互纠缠在一起，愧疚地说道，“我看你们工作到这么晚，回来肯定饿了，所以我就想试试做一些吃的。” “可是，可是我太笨了……对不起哥哥，你明明好心收留我，我还尽给你们找麻烦。” 江小米低着头眼泪滴在地板上，看得出她十分自责。 江城子两只胳膊搭在桌面上，两个手掌交叠，手指摩挲着右手的戒指，眼睛涣散的盯着桌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们两个人则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做好承担江城子怒火的准备。 “算了。”江城子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也没多大事，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不过，我先说好，你们两个以后都不准在随便动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江小米听到后破涕为笑，疯狂点头表示自己下次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而另一边江流儿也像哈巴狗一样一直点着头。 江流儿突然意识到：“诶，不对呀，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自己被批评了呢。” 三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一团和气，围坐在桌子周围。 江城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问道：“小米，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第41章 供奉神明之所 江城子的话勾起江小米的回忆，瞬间恐惧又一次笼罩在她心头，身体随之颤抖了一下。 “是…是的。” 江城子当然注意到了江小米巨大的反应，静静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今天下午，有一个陌生人，没有经过同意突然开门闯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长袍上面绣有黄色的纹路，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只是听过声音来确认她应该是一个阿姨。” “噗！阿姨哈哈哈哈！”江流儿听完不自觉地捂嘴笑出了声，很显然她已经知道来客是谁。 当然江城子也很清楚，毕竟特征很明显：“她是不是让你带话给我。” 江小米点了点头：“她让我通知你，她在神殿等着你。” 江城子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有事情找他，毕竟之前还送了委托过来，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着急，上午自己没去她下午就亲自上门。 江小米秀气的眉间皱起，似乎还在回忆：“哦对了，她还说，今天要是见不到你的话，以后也不用看到你。” 江城子看了一眼沙漏，子时马上就要过半！ “小米，下回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早点说。”看着江小米无辜的眼神，他无奈地说道，随后急匆匆站起身，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开门就要往外面走，这时他回头说道，“土豆还需要再蒸半个小时，冰箱里还有一些剩菜，你们记得加热一下。” 说完他急匆匆就下了楼，然而没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江流儿你来做，小米你就乖乖负责吃就行。” 江小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而江流儿则嫌弃地摆摆手：“知道啦，快去吧，那个‘阿姨’在等着你呢。” 江城子这次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外面的黑暗中，由于一些原因江流儿并不想跟神殿祭司接触，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前往。 幸好，神殿就在学院路的尽头，道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亵渎石隐匿的效果也已经刷新，即使晚上出门失去了所有的视野，他依旧能够依靠自己的记忆力前往。 在转过唯一一个拐角，接着一路直行来到了一处一座巨大的建筑。 从正面看，这是一座哥特式的教堂，无数巨大的大理石垒筑两座高耸入云的尖塔钟楼，站在下面抬头看只感觉到压抑与恐慌，而它原本白色的墙壁由于长年的日照侵蚀与风尘洗刷变成了一副灰蒙蒙的样子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两座尖塔钟楼并排坐立，正面墙壁都雕有精美的浮雕，但却没人敢直视，浮雕被刻成了千奇百怪的生物却没有一只是能在地球上见到的，它颠覆了人类的认知，一只又一只人类无法想象出来的丑陋怪物从墙面上向外伸展，就好像恶魔从地狱之墙爬出即将要侵略人间一般。 这也使得整座教堂没有丝毫的神圣与庄严，更多的是萧肃与沉重、黑暗与阴森。 而在教堂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没有诸如喷泉、雕像等任何多余的修饰。 再往前是一层又一层的巨大台阶，而每一层台阶的高度都至少超过了半米，它并不适合普通大众，而仿佛是专门为了某一位巨人生物建造的。不过幸好，在神殿侧面还专门修了一条供信徒们行走的道路。 巨大的平台和向三面绵延几百米的楼梯再加上神殿本体，使这里的占地面积超过了十万平方米。 江城子第一次看到如此光景的的确确被震撼到，幸好他对于建筑艺术并没有什么兴趣，不然光是这里的怪诞的艺术风格就足够他研究很久，更不用提神殿内部各种绘画和复杂的建筑手法。 神殿周围似乎存在某种特殊的魔法结界，当他站在台阶上时，那种纯粹的黑暗便被驱逐，让他重新获得了视力。 江城子抬起头，哪怕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每一次经过都还会对此感到赞叹，同时心中也十分好奇到底是谁有能力建造这么宏伟的建筑，建造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时间不多了，江城子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欣赏，快步踏上数百层台阶，越过宽敞的平台，来到了两个尖塔钟楼中间敞开的几十米高的巨大石门前，在大门两边的石柱上似乎盘旋着某种巨大生物，只不过此时已经被人为破坏，但留下的一部分依旧显得格外狰狞与可怖。 江城子抬脚走进了深邃黑暗的大门，穿过一段长廊，眼前的光景终于变得宽敞。 原来，在两座巨大的尖塔钟楼后面，还有一座巨大的圆顶建筑，而这里才是神殿供奉神明之所。 宏伟的的圆形建筑有着巨大的高低差，从周围一层一层向着中心逐级降低，就好像这里本来是一个圆形的剧场，为了方便围坐的观众看到最中心最下面的表演而建立。 只不过当江城子从入口走了进来，看向最下方，那里没有提供表演的平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数百米之高的巨大雕像。它伫立在全场的正中心，头顶顶着圆形拱顶的最高处，俯视着场地中间的每一个人。 至于雕像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敢描述，也没有人能描述，至少江城子根本没敢抬头看，那份代价不是他现在能够支付的。 从走进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像是步入了深渊水底，每走一步就好像受到巨大的阻力，与此同时有一种被某种存在盯上的感觉。 不，或许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落入对方的眼中，仅仅只是出现在它的面前就让自己感到不适与恐慌。 而在那座宏伟巨大的雕像前，一个穿戴着绣有黄色纹路的黑色长袍之人正跪坐在那里，双手紧握于胸前，似乎在冥想与祈祷。 江城子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他始终没敢抬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终于，他来到了雕像的脚下，这才微微抬起头平视前方的雕像的平台与底座。 江城子率先开口道：“祭司大人吃过晚饭了么？” 神殿祭司并没有理会他，做完最后的祈祷，从坐垫上站起说道：“江城子，你迟到了，准备好承担相应的后果了么。” 这女人真当我是它的专属狗腿么？ 江城子心里抱怨，但表面上还是恭敬的说道：“祭司大人，如果我没算错，现在刚子时过半，并没有违背您的意愿。” 神殿祭司并不想跟他计较，说道：“希望等一下你的嘴能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江城子也不想耽搁，毕竟他是真的没吃晚饭：“敢问祭祀大人如此紧急地召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么？” 第42章 昂贵的代价 “白天的时候在忙什么？” 神殿祭司走在前方，头也不回的询问着江城子。 江城子如实回答道：“接了一个委托，去了一趟杨梅路。” “莫迪怎么会跟你一起，你跟魔女教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什么时候你还不清楚么，江城子很清楚，自己做的很多事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因为这个女人一直在监视自己，这也是他一直伪装自己生活的原因之一。 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在看自己，又躲在哪里看自己。万一自己做了什么不合身份的事被它发现，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被清算。 不过，这也是他自找的，跟魔鬼做交易，总归要付出一点代价。 他为它做事，而他从它那里获取报酬。忍受着被监视的生活，但能够得到它一部分信任和庇护，反而能更好得在这座城市生活。 前提是他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让它知晓他的小心思。 “关系倒也说不上，只是工作上的联系，他送来委托、报酬又合适，我便接下了。” 神殿祭司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委托。” 然而江城子并不想合它的意：“做生意讲究诚信，我总不能随便透露客户的信息。” “那我换个跟客户无关的问题，你能获得的报酬是什么？” 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江城子只好回答道：“一颗亵渎石。” “动动嘴皮子谁都可以。” 江城子知道骗不过她，还是回答道：“事成之后，他会提供一条信息，关于他所知的亵渎石的位置。” 目前他手里只有一枚亵渎石，效果无比的强大，就以弹反而言，到目前为止无论多么强力的攻击，只要不是魔法而且时机把握准确，都能够完全防御下来，这一点简直强的离谱。 抛开热量、辐射等不谈，单论物理冲击的话，一枚旧历时期的人类核弹在他面前炸开，如果把握好时机他都能够做到毫发无损。 虽然每一枚亵渎石的施展条件都不一样且苛刻，能否与亵渎石产生共鸣的可能性也是极低，但尝到甜头的江城子当然希望他得到的亵渎石越多越好。 所以至少他现在不能跟面前这个女人闹得不愉快，毕竟他的这颗亵渎石还是从它这里获得的，不过江城子并不愿意回想有关那件事的任何细节。 “怪不得。” 神殿祭司很清楚他的个性，自私如他不可能跟任何个人和势力产生联系，他很清楚过早的站队，结局一定悲惨；而贪婪如他又不可能放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短暂利益的绑定也不会带来太高的风险。 “魔女教应该不会那么好心，你需要注意一点。” 江城子在心里说道，你跟它没有本质区别，不用摆出一副关心下属的样子，更何况我不是你的下属。 他开玩笑地说道：“那么祭司大人应该很好心，能再送我一颗亵渎石么。” 谁知它应和道：“可以。” 江城子平静的面容顿时变得认真：“祭司大人别开玩笑了。” 神殿祭司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觉得我像开玩笑么？” 江城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带着严肃认真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背影，黑袍上黄色的纹路隐隐流转，让人有些精神恍惚。 以一枚亵渎石作为报酬的委托，他只想到了一个，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的内心是抗拒的，但偏偏他不能表现出来。 “人类部队？” “这次不是。” 听到它的回答，江城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眼神中的认真并没有消失，以亵渎石作为报酬的委托，即使不比当年发生的事情严重，也不容轻视。 “到了，进来看看再说吧。” 在尖塔钟楼高层的一个房间外，神殿祭司将手放在门锁上，随着咒语的念动门缓缓打开。 不为别的，哪怕为了那枚亵渎石，江城子也需要努力搜集线索。 走进门，江城子顿时皱了皱眉头，果然这次的任务一点也不轻松。 不大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而是摆放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江城子眼睛一一看过去，总共49具。但由于不知晓真名的情况下，江城子只能看见一堆黑色身体、肉块与唯一有着颜色的鲜红血液。 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融合，在长久关闭的房间发酵闷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没吃晚饭，还是后悔没吃晚饭。 庆幸是因为他怕自己受不了这味道而呕出来，后悔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回去短时间里不太想进食会挨饿。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需要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你需要我做什么？”江城子将视线重新落在神殿祭司身上。 “一个月前，时间可能更早，因为目前发现最早的活动痕迹是在一个月前。有一个邪恶的存在从东11区溜了进来，并且开始大量屠杀东城区的居民，其中包含了大量吾之神的信徒。” “摆在你面前的就是这一个月里，我能找到的、死亡的而且能具有完整尸体的一部分信徒。” “而你要做的就是，查明它到底是什么样存在，它的目的是什么，然后把它带给我，最好是活着的。所以必要时刻，你可以不出手，只需要告诉我它在哪。” “这里有很多尸体，依靠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能把凶手找出来。” 神殿祭司黑袍之下看不见的眼睛与江城子恢复冷静的双眼凭空对视，然而江城子的话却并没有让它满意：“那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的能力并不能直接追踪凶手，只不过是一种辅助手段。而且还有一个前置条件，我需要知道每一个人的真名，你能提供么？” 黑暗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神殿祭司思考了许久说道： “或许我还有一种方法，只不过可能需要你做点牺牲了。” “什么牺…额！” 江城子看着神殿祭司的手突然穿过自己的胸膛，鲜血从自己的嘴角流出，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缓缓闭上。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迎来这样的结果，最后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死亡或许正因为意外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第43章 ‘民\’以食为天 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或者说真的有属于死者的世界么，死亡又会有什么样感觉呢，这谁也说不清。 江城子此时就很迷惑，在他眼前一片虚幻的光景仿佛乱码了一般，所有的事物都在抽搐，只能隐隐判断出他身处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又或许不是，说空间可能更合适。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思维，他搞不懂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难道真的死了？他想到自己死前发生的事，又或许是那个女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江城子开始思考，他试图转动自己的视线来观察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自己根本做不到，他能够操纵的只有自己的思维。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移动，双手迈动沿着墙壁走到了床边，他用脚抓起了好像圆柱状的东西喊了一句“干杯”，随后仰起头，将杯子直接塞进了胃袋里。 周围传来附和声，身边还有其他人？不，那很难判断是人还是其他的存在的低语，毕竟从睁开眼后他耳边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但他心里似乎又很确定，那应该就是自己的同伴。 就这样，他说服了自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或许是酒，他有些不确定，味道很奇怪充满了血腥味，不过喝多了他的头脑的确开始晕眩。 他感觉自己的头很痒，伸手挠了挠却只觉得脑袋越挠越痒，而手指尖有一种粘稠感，让他不自觉甩了甩手。 突然，整个空间像是收到了什么冲击，所有事物变的更加扭曲，眼前完全变成了各种碎片和虚点的拼接，伴随着晃动与扭曲有什么东西从外面闯了进来。 事情变得奇怪，江城子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就这么一直旁观下去。只不过这一次他终于能够清楚的听到身边人的声音，只不过是同伴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而接下来轮到他了，剧烈的疼痛瞬间从他胸口传来，巨大的压力让他动弹不得，而这时有一个尖锐的物品抵着自己的下巴，从上至下将自己的身体剖开，整个过程他想要叫喊，可他的嗓子被血液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江城子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被解剖的是他！ 等等，仿佛？ 江城子停止了思考，将思维沉浸在那种真切却又充满割裂的痛苦之中。 那个东西将自己剖开后，用手在自己的胸腔和腹腔搅拌，似乎正在查看、寻找着什么，终于它停手了，将自己的肠子、肝脏、肾脏和胃全都拽了出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疼痛突然消失了，而眼前的一切也都变成了虚无的黑暗，那里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呜咳咳咳！哈啊!哈啊！”·江城子突然惊醒，从冰凉的地板坐起身，捏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虽然看着狼狈但重新醒过来的他，眼中的迷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醒与冷静。 “下一次，咳咳，能不能事先说一声。”江城子缓过劲来质问道。 “我以为你会更加信任我一点。”神殿祭司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它手掌下的黑袍同样被血液浸透，站立的脚下多了一滩血水，还不断有血液从黑袍下渗透滴落。 死过的人都知道死亡会带来什么，但江城子毕竟没有经历过，所以刚开始面对那个奇妙的空间真以为来到了类似‘地狱’的地方，毕竟从神殿祭司穿过自己的胸膛后，他的确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无论之前的感觉有多么真实，在感受到疼痛的那一刻所有的迷惘都消除了，那份割裂感告诉江城子，他在经历别人的经历。 那么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神殿祭司应该用某种魔法将自己与受害者的尸体连接在一起，以此来让他感受尸体临死前经历了什么。 但很明显，尸体能够留下来的东西很有限，而且很混乱。 “发现了什么？” 江城子捂着已经愈合的胸口，惋惜自己刚换的衣服，反问道：“如果我依旧什么都没发现，你打算怎么做？” “除了刚才那具尸体，这里还有四十八具，也就是说你还有四十八次机会可以利用。” 江城子隐隐猜测，这个女人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指望自己的能力，而是想找一个没那么容易死的工具人来施展魔法罢了。 “这个魔法的原理是什么。” 神殿祭司知道江城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但接下来还要用到他，只好满足一下他： “一般来说记忆的载体只有大脑，或者你说是意识、灵魂、心都行，只不过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当有一段记忆给身体带来刻苦铭心的刺激或者体验时，那么身体就会留下这份记忆的一部分。” “这么说有些以偏概全，更准确而言，是留下了那段记忆的感受，开心、悲伤或者痛苦。而越是刺激的记忆留下来的感受就越是清晰，而这其中痛苦是最容易让身体记下的。” “这个魔法一般都会用在折磨犯人身上，不过使用魔法不能死脑筋，要学会变通。” 犯人么…… 江城子捂着自己的脖子，身体残留的痛苦已经消退，可还有其他地方隐隐作痛。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看着江城子陷入了思考，神殿祭司再次发问。 “饿了。” 神殿祭司的锐利的视线落在了江城子身上：“先把事情解决。” “不，我的意思是，它饿了。”江城子缓缓说道，“它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将所有人都杀死，并开始进食，就仿佛一只饿了许久的野兽。” “但它的进食有着明显的意图，或者说它很挑食，我在被杀之前喝了大量的酒，很明显怪物不喜欢酒味，将我剖开后把肠胃、肝脏、肾脏剔除才开始正式把我吃下去，而且看得出来它很喜欢吃内脏。” 神殿祭司依旧不满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做饭，对食物也很有研究，但是这个时候希望你的关注点能正经一些。” 江城子摇了摇头说道： “祭司大人，美食对于你我而言只是消遣。但对于很多人而言，那是生存的必须。” “如果一旦涉及了生存，那么食物就等同于生命。” 第44章 我特么吃吃吃! 当然，江城子的推测具有偶然性，万一只有这几具尸体是因为那个未知存在当时饿了而被杀呢。 所以为了进一步验证，哪怕不愿意，江城子依旧需要跟其余的尸体进行连接。 但那份痛苦常人肯定难以忍受，江城子也不想完完整整体会49次死亡，他打算先从每一个时间段挑一具尸体连接，如果没有特殊发现才会对剩下的尸体进行调查。 所以他让神殿祭司按照死亡时间的顺序将尸体排列了一遍，而在这个过程中，江城子又注意到一条线索，从已经发现的尸体来看，那个未知存在是每隔两天时间出来猎杀一次。 江城子将目光放在了昨晚死亡的那两具尸体上，它们都死于三月十四日，而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十七日的凌晨，按照那个未知存在猎杀的规律，今天很可能还会作案。 他指着那两具尸体问道：“它们在哪里被发现的。” “一具尸体在留和路，一具尸体在留胜路。” 这两个地方他很耳熟，很快他就回忆起来，这两个地方都是魔女教的管辖地，他在莫迪秘书那里听到过。 又是金屏大厦附近，肉铺老板的话在江城子脑海里一闪而过。 江城子将他的发现说了出来：“那个存在每隔两天都会出动一次，而今天刚好就是这个时间，你最好派人关注一下金屏大厦附近会不会有人出事，说不定就能蹲到它。” 只不过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神殿祭司也早就发现了：“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在各个区域侦查，一直没有结果，那东西藏得很深。所以才来委托你不是么，毕竟你是这方面的好手。” 江城子并没有因为它的夸赞而高兴，而是在心里解析它的话。 一个月前……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那个存在刚动手的时间，这个女人难道提前知道了那个存在的存在么？ 还是说，是在第一例死亡发生之后才开始派人侦查的？ 不，这一点也说不通，城市里每天都在死人，它怎么会关注这些日常，一两次的死亡根本不会惊动它，而且还有一点它居然能够准确找到被那个存在杀死的人。 所以它一定是提前得知了什么，就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再想下去也没有结论，江城子将目光移到了当下。 刚才与他连接的尸体，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四天，而跟它死于同一天的还有四个人，这也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天。 而这一次，江城子决定从死亡时间最短的尸体开始，毕竟新鲜的尸体留下来的线索可能更多更有用，它随手从那两具尸体挑了一具。 “准备好了么。”神殿祭司问道。 江城子点了点头，而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抵抗，任由它的手穿过自己的胸膛，死亡的气息再一次降临，哪怕经历过一次，他依旧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没有多余的气力睁眼，一切又都陷入了黑暗。 “……” 他感觉周围的环境很安静，可又觉得很喧闹。 眼前同样是完全虚幻、模糊、扭曲的场景，不过这次场景的明亮程度偏暗，也就是说时间大概发生在黄昏或者室内。 江城子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行走，嗯，应该没错，只是不知道是在用腿还是在用手，亦或者四肢并用的爬行。 那种感觉很奇怪、很模糊而且感觉还一直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说明尸体关于这部分的记忆是完全模糊的。 他的胸口一开一合，似乎正在跟谁说这话，而在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开心的情绪，更准确的说，是他的身体兴奋了，江城子由此推测应该是原主人对谁产生了情欲。 这一点发现让江城子更加专注于身体的变化，因为很多感受都只留下了细微的一部分，基本都是转瞬即逝，他生怕错过了重要的线索。 就这样一直走着，很快来到了一处视线更加黑暗的地方，而就在这时，江城子突然感觉头脑无比晕眩，整个空间都在不断翻转，而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双腿，一双粗壮长满了毛发，一双纤细白皙。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死者可能已经没有意识了，可江城子却清晰地体会到削铁如泥的利器划开他的皮肤、血肉最后是脊骨，没有一丝停顿，血肉断骨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停留。 那份被削首的痛感和触感无比清晰的传进了他的意识之中！如果不是那份割裂感提醒被削首的人不是他，恐怕会造成他潜意识的死亡。 随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可这并没有完，因为连接没有终止。 原主人没体会到的痛苦，接下来全都被他体会了一遍。血柱从脖颈的横切面喷涌而出，而失去头颅的血腥似乎并没有影响它的胃口，它接着剖开了江城子的身体，挑挑拣拣后将不喜欢的内脏剔除，开始大快朵颐。 “……” 醒来的江城子感觉疼痛从身体深处传达到大脑，脖颈处也始终感受到一种异样感，缓了许久江城子问道： “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周围有其他人的痕迹么？” “没有，就只有这一具尸体。” 这么说来，他看到的那双腿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它们要找的目标。 江城子整理了一下他的思绪，按他本来的猜想，这应该一只为了满足自己饱腹之欲的怪物，毕竟只有怪物才会不知思考的四处猎杀和进食。 但现在看来它是一个具有智慧的生物，因为它是通过色诱将‘我’带到了没人的地方后再屠宰吃掉，说明它知道自己的陷入了危险的处境，需要小心行事。 第二个发现，它在‘我’的眼里，应该是一个女性非人，当然不能排除它具有魅惑和变换形态的能力。 而这次它行动验证了江城子的猜想，它猎杀的目的依旧是为了进食。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深究一些问题，为什么它需要如此大量的进食，只是单纯的胃口大还是说有其他目的。 “这次你看到了什么。” 江城子非常诚实的回答道：“很白很细很光滑的腿。” “……”神殿祭司不含任何感情的说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第45章 最后一具尸体 江城子还是老老实实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它，只不过它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催促他继续调查下一具尸体。 它向来如此，需要他的时候把自己当狗一样呼来唤去，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连见一面都费劲。 虽然它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反应，但江城子依旧能感觉到，它一定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东西。 不过无所谓，如果它隐瞒的东西妨碍了他的调查，大不了完成不了这次的委托，他也没有那么在乎一枚小小的亵渎石！ 虽然它很珍贵、很稀少，整整十年他也只获得了这一枚；虽然它蕴含的能量很强，能够屡次拯救他于危急时刻；虽然它对自己生存能力提升很大，甚至很可能是帮助他逃出这个城市的关键。 但是他，一点都是很在乎的。 没办法，既然它有心隐瞒，那自己只能努力从其他地方获取线索，一枚亵渎石的报酬实在是舍不得。 又是三次的死亡体验，场景虽然不同，但作案手法却没差，要么诱骗、要么奇袭，在这之后就是解剖与进食。 就这样一直来到了寅时，虽然做不到苦中作乐，但他身体和精神的耐受度已经大大提升。甚至被吃多了，江城子甚至开始觉得那个存在胃口好，吃起来是真得香，导致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他也馋了。 要是有一个正常人在他身边，恐怕都要质疑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有问题。 江城子并不不自知，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当前的工作。一开始的疼痛的确让他的精神振奋，可现在身体和大脑已经对此习惯，一天没有休息加上饥饿已经让他有些难以维持自己的思考。 他强行提起精神，驱散耳旁烦扰的声音，而这一次他将要连接的是被发现最早的一具尸体，是住在东11区的一名住户。 深呼了一口气，江城子的胸口再次被洞穿，现在这一点疼痛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微乎其微了。 黑暗中意识刚刚醒来，江城子甚至还没来得及观察，他就听到了巨大的咆哮声，整个身体被一股怪力击倒，随后便感觉有人骑在自己的身后，最后便是疯狂的撕咬。 它狠狠咬在了他的脖颈与肩膀连接处，虽然力气很大却并没有刺入很深，随后用力的撕扯，带下了一大块血肉。 终于江城子又有了新的发现，它没有想象中的尖牙反而跟自己一样是平整的牙齿，撕扯身体的肉显得极为费力，但它有着锋利的爪刃，可以轻易切割猎物，想必之前就是用它把自己削首和解剖的。 而且这一次它很反常的没有将猎物杀死，而是直接啃咬它的身体，似乎真的是饿极了，趴在它身下的江城子不断发出哀嚎与求救，而它却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啃食着他背部的血肉。 它终于停下来了，不是吃饱了，而是觉得这么吃太麻烦了，它挥手将江城子的一只胳膊切了下来，像吃鸡腿一样抱着啃了起来。 胳臂离开了身体，但江城子依旧能够感受到它牙齿咬皮肉的痛苦。 然而没尝两口，它就把胳膊扔掉了，随后便是熟悉的解剖环节，然而这一次江城子注意到它展现了不符合它美食家身份的手法。 首先，它是从后背开始解剖，虽然爪刃锋利，但后背的脊柱等还是十分碍事，所以他在尝试了一下后，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从胸腔和腹腔开始。 其次，它没有对食物的品质进行检查，剖开身体后便开始往嘴里胡乱地塞着，果然当它吃到肠胃时，一下子就将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总而言之，它的这一顿费了很多工夫，而且它粗糙的手法和不流畅的进食速度带给了江城子更多的痛苦。 当一切都结束后，江城子就这样躺着，看着房间的天花板。 “辛苦了。”神殿祭司送来言语上的安慰，但江城子知道它不是真的关心自己，而是老板对下属的策略，打一棒再给一个甜枣，才能让他们更好的为自己工作。 时间已经到了卯时，天边已经泛起了光晕，江城子现在只想回去吃顿饭，然后睡觉。他将已知的信息都整理完后，连同自己的猜想一起告诉了神殿祭司。 一个月前，它从城外进入了东11区，而被饥饿折磨已经失去理智的它，化为了只知道捕食的野兽，将遇到的第一个人肢解吃掉。 而酒足饭饱后的它恢复了理智，只要是有智慧的人都知道，来到陌生的环境首要任务就是生存下去，所以它从案发地消失将自己隐藏在城里。 但饱腹感只是暂时的，所以每过几天它都会出来觅食，而在这个过程中它发现猎物的内脏部分是最美味的，之后的猎物依旧会被分尸，而那不过是作为食物胆敢反抗的代价。 “现在能够知道只有这些。”江城子揉了揉脑袋说道，“话说你就没有什么找人的魔法么？” “试过了，但没用，它应该不属于除了人类的任何一个种族。” 江城子出于好奇地问道：“会不会是你的魔法失灵了。” 刚问完他就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不该说的还是别说，吾主的魔法不是你能亵渎的。” 江城子知道在这方面不能招惹它，而且这个问题确实愚蠢：“祭司大人，您知道我无意冒犯，只不过太累，脑子已经糊涂了。” 神殿祭司点了点，它也很清楚他快到极限了，哪怕是它自己，在施展了这么多次连接与恢复魔法后，也有些疲惫。 江城子允诺之后会尽力努力搜查，告别离开。 天色微亮，黑暗全都躲进了角落。 江城子回到了商业街，而张家肉铺刚好拉开了卷帘门。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又看别人吃了一晚上，他确实是饿了。 于是，他转身来到店铺门口，看到老板正忙着往外搬东西。 “张叔。”江城子喊道。 “哎哟，江教授。”肉铺老板似乎很惊讶，“你怎么来了，我这都还没开店呢。” “正好路过，顺便买点肉回去。”江城子说道，“帮我拿十斤鸡下水、十斤猪下水。” 张老板听完江城子的话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十斤鸡杂和十斤猪杂是么，马上给你取来。” 江城子以微笑回应，等待的过程中他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个存在要选择捕食，而非用钱从肉铺购买呢。 他看着头上肉铺的招牌，心中有了答案。 第46章 新的受害者 在江城子看不见的地方，神殿祭司站在尖塔钟楼的窗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时，一只鸟儿从天边缓缓降落在窗台，庞大的身躯直接遮盖了整个落地窗。那是一只何等丑陋的生物，看起来不伦不类，就像是各种生物杂糅混交而成，却又很难看出特定生物的具体特征，只能进行大概的类比。 它整体像是秃鹫，浑身却没有一根羽毛，也没有脖子，直接从胸部伸出了一只像是拉长了的巨型老鼠头，身上覆盖人类一样的皮肤。 一对肉翅从胸部两侧伸展开来，看起来极为轻薄，甚至隐隐能透过皮肤看到里面血液流动的血管，一双细长的鹤腿却连接了一双巨大的人类脚掌。 它就这样停在神殿祭司的面前，发出啮齿动物一样吱吱吱的叫声，似乎在叙说着什么。 “新的受害者……带我去。” 奇怪、丑陋的鸟低下自己的身子，让神殿祭司能够轻松地站在它的后背，随后神殿祭司颂念的几段咒语，身体被某种不可见的光芒覆盖。 就这样，它们的身形消失在云雾之中。 很快降落在一个巷子，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靠在墙边，血液流了一地延伸到了巷口。 神殿祭司走上前去，跪在尸体旁双手交叉合于胸前说道：“聆听吾主圣言。” 确认这就是那个东西所伤后，神殿祭司却产生了疑惑。 如江城子所说，它在隔了两天后又一次进行捕猎，只不过这一次尸体却完好无损，虽然被开膛破土却没有失去任何一个器官，除了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被咬过一口的心脏。 而这个时候，巷尾传来女人的声音：“莫会长，我就是在这里碰到的那个东西的。” 神殿祭司早早就注意到了来人，只不过它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踪迹，就这样等待着那人走过来。 莫迪当然也看见了它，心照不宣的走上去，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祭司大人，好巧啊。” 这里不是神殿，而是它魔女教的地盘，莫迪对它也就没有那么客气。 神殿祭司没有搭理它，而是继续思考。 莫迪不依不饶地说道：“祭司大人怎么也开始关心我们这些普通居民的生死存亡了，还是说也想玩一玩侦探游戏？” “莫迪，我们合作吧。” 神殿祭司抛出来的邀请让莫迪喋喋不休的话语戛然而止。 它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它很清楚自己的行动早就被魔女教知道了，毕竟它最近在金屏大厦附近的活动太过频繁，即使再隐秘也逃不过魔女教的眼线。 而魔女教虽然看自己不爽，但双方并没有真正的交恶，在利益一致的时候进行合作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最近那个存在经常在金屏大厦附近活动，而恰好这是魔女教的根据地，它们手里一定也掌握了什么信息。 正如神殿祭司所想，莫迪早早获知了消息便派人暗中调查，能让那个整天窝在神殿的宅女大动干戈，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说不定就能够从中获利。 而它的手下对付一般的怪物或者敌人还行，面对神殿祭司这种存在，还需要它亲自来应对。 可有一个问题就在于，它并不知道神殿祭司的目的是什么，虽然两人现在能够和气的站在一起，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就把矛头指向自己呢。 莫迪思考了许久说道：“当然可以，只是我怕你付不起雇佣我们的报酬。” “但说无妨。”神殿祭司并不担心莫迪狮子大开口，魔女教自以为藏得深，但其实它早就知道它们暗地里在做什么，委托江城子也是它们达成目标的一环。 既然神殿祭司已经做了出血的准备，莫迪说道：“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不过现在先聊聊这具尸体。” 它让身旁的女人讲述事情的经过：“就在昨天晚上，我丈夫要去上厕所，它从巷子的侧门出去，一般这里很安全。但没想到，他刚出去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它发出的惨叫。” “我赶紧跑了出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已经将我丈夫的身体剖开，正在捧着一颗心脏往嘴里塞，只不过它似乎注意到了我，看了我一眼后就逃走了。” “我想起莫会长之前说过话，如果看到有居民正在被猎杀，第一时间通知魔女教，但晚上太危险，我一直等到了天亮才通知你。” 神殿祭司问道：“有没有发现注意到它的样貌。” 那女人回答道：“它是背对着我的，蹲在地上也看不出体型，穿着衣服也只能看出大概的人形，像是是深潜者、丘丘人这种类人种族。” 看来它是在进食过程中被人发现，而不得已丢弃食物逃走，神殿祭司有些失望，除了这一点，其他的线索江城子早就已经告诉它了。 让怪鸟将尸体带走后，它回过头跟莫迪说道：“来神殿商量吧。” 莫迪却摇了摇头说道：“祭司大人您忘了，我去不了，所以还是来金屏大厦喝杯茶吧。” 另一边。 江城子从肉铺老板那里拿了肉就离开了，他当然没忘记还有事情要问，但此时他精神状态并不好，耳边的无名叨扰与眼前的扭曲阴影不断加重，让他很担心说错什么。 就这样他提着两袋子的肉回了家，他的确是馋了，只不过他向来不吃非人的肉，虽然它们不是人，但在他眼里终究有着人形轮廓，这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于是，作为代替他就买了许多动物的内脏。 最近家里多了两个嘴巴，食材的消耗也大了，再加上他一般上午都在补觉，很难买到新鲜的肉，这次难得有早上的机会，所以他就买多了一点。 掏出钥匙打开门，江城子看着家里并没有一团糟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来到厨房发现东西也都被收拾干净，看来两个小妮子还算懂事。 江城子先将东西放在了厨房，他打算想去洗个澡，昨天下午与诡物战斗留下的伤口已经被神殿祭司治愈。但身上的血液可并没有消失，在衣服和皮肤之间凝固成血痂，让他举手投足都感觉到一股粘稠的异样感。 更不用提身上散发血与汗交织产生的臭味，他可不想闻着这股味道来享用接下来的美食。 第47章 江老师的厨艺课堂 江城子将买来的肉先放在了厨房，转身打开了卧室门。 江小米安静的在地上打了一个地铺，被子的款式看起来像是从江流儿家里搬下来的，睡相十分可爱，这几天伙食的改善使气色好转了不少，娇小的脸庞粉嫩嫩的。 可当他视线移动到床上，就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形生物躺在床上展现了一个诡异的睡姿和睡相。 她上半身是平躺着的，而下半身却是侧着的，同时两只腿还夹着自己枕头，两只手也没闲着，将枕头搂在怀里。她没有盖被子，反而将被子整个堆在床头，把自己的头塞进被子里，一点也不担心窒息。 江小米睡眠比较浅，可能跟以前的经历有关，江城子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被她察觉。 江城子回以微笑：“先睡吧，等会早饭做好了我会来叫你们的。” 说罢，他从衣柜里取了新的衣服，进了卫生间，虽然他想让她们多睡会，然而水流冲刷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江流儿，她把自己的头拔了出来，小声的问道：“老师？” 江小米点了点头。 江流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缓慢从床上爬了下来，踮着脚尖一点一点靠近卫生间。 房门是不透明的，她没办法偷看，于是决定转动门把手，结果发现门从里面上了锁！居然如此不信任我们两个！ 要是江小米听到话，大概会提醒她，江城子哥哥应该只是不信任你而已。 “所以你在期待什么？”江城子快速地将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走了出来，瞥了一眼沮丧的江流儿说道，“你们要是不想睡了的话，就来厨房帮忙。” 说完，他就离开了。 身后江小米这时说了一句：“江姐姐，你衣服……” “啊！！”江流儿惊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光着的，她赶忙双手环抱胸前蹲下，“老师你个色狼！” 江城子瞥了一眼地上的紫色长裙，怪不得地上多了这么多女性化衣服，但很可惜她穿不穿在江城子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话说为什么衣服穿在非人身上就看不见了呢，他也解释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目前他能够看见的只有神殿祭司那一件特殊的黑袍，不过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江流儿等江城子离开房间，赶忙捡起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沮丧，为什么老师能这么淡定？！ 她有意无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蚊子包，难道自己的身材不好么？！ 少女的心思谁能猜透呢，江城子是不理解的，也不会去理解。 江流儿和江小米出现在厨房里，江城子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完了，他觉得需要把自己的厨艺传授给她们一部分，以免自己不在的时候再造成什么悲剧。 “以后我做饭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边看着，能学多少就算你们的悟性。” “是！老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首先，把牛杂倒进锅里，加入冷水，把准备好的葱姜蒜放进锅里煮上半个小时，这一步叫做焯水，可用来去掉肉类的腥膻味，将肉本身的味道激发出来。” “当然，这一步本还需要加入料酒，当然料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白酒也是可以替代的，原本我还剩一点，不过现在都没了。” 江小米自觉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之后好好在江氏侦探社工作就行。”江城子继续自己的厨房小课堂，拿出了三种植物说道，“这三个分别就是葱、姜、蒜，是最基本的调味料，你们好好辨认一下。” “葱，我在阳台种了不少，要采的话不能连根拔，记得是从底部掐断，这样之后还能长。” “蒜，在上面的柜子里，我之前晒了不少；姜的话就在窗台这里，做什么菜都可以切几片，用完的话就去阳台也有种。” “肉还在煮，趁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做别的事。” “今天我们要做的牛杂火锅，牛杂作为内脏腥味很重，只是一次焯水很可能膻味还是很重，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用其他味重的把膻味压下去。” 接着江城子带她们来到阳台，非常严肃地说道：“这里的东西，除了要采一点菜，其余时间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过来，听到没有！” 两个人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着头。 “这个就是我们接下来要用得葱和辣椒。而辣椒有很多不同的种类，这个是小米辣，辣度偏高；这个是尖椒，辣度中等吧；然后这个是青椒，辣度偏低。” 江城子拔了几根小米椒和尖椒：“辣度能够很好的去除腥味，所以今天我们就用这两种，因为每一种我种的有限，所以每一种都省着点吃。至于其他菜，以后做其他菜品的时候在教你们辨认。” 重新回到厨房，江城子往平底锅里倒油加热，随后把葱姜蒜倒进去炒至金黄捞出，这一步叫炝锅。 他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了半个巴掌大、被扎紧的小袋子：“这是花椒，目前还没能种植成功，所以用一点少一点。” 江城子抓了一撮，连同小米辣和尖椒一起放进去炝过锅的油里翻炒，之后加入了半盆的水，用小火慢煮着。 此时牛杂已经差不多煮半成熟，掀开锅，撇出浮沫，将肉捞出不断用冷水冲刷直至留下来的水变得清亮。 然后重新倒进锅里，把刚刚煮好的底料倒进去，加上之前从地上捡起来的细盐，将切好的土豆块也加进去，炖煮十五分钟。 最后一大盆的香辣牛杂锅就成了，颜色并没有食谱上写的那么鲜亮但暗黄色的汤汁再上一把翠绿的葱花看着依旧十分有食欲，更不用提辣椒与牛杂结合散发的喷鼻香气，让两人不停地吞咽口水。 江城子也是饿极了，率先夹了一块牛腩，腥味多少还是有一点的，毕竟条件简陋，但随后传来的香辣味也就不会让人在意那一点细节。 江流儿和江小米从吃上第一块就被辣的嘶哈不断，可动筷子的速度依旧不慢。 “这个吼吼吃！”江小米嘴里嚼着，还不断哈着气，同时夸赞道。 江流儿完全没有机会说话，虽然嘴巴又麻又烫又辣，但就是停不下来，左手竖起的大拇指就是她无声的褒奖。 鲜香辣的十斤牛杂被三人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炫完，但凡有一个正常人看到恐怕都会吐槽，谁家好人一大早吃这么多还是如此重口味的东西，胃真的受得了么。 幸好，这里没有一个人正常人。 第48章 灰色的世界 天气的变化总是如此无常，上午太阳直射大地，虽然不能完全驱散黑暗但总归留下了一些立足之地。而时间刚过正午，就仿佛触发了什么转换按钮，天空瞬间被无名的灰雾笼罩。 微弱的光芒穿过灰雾，降下灰色的片片雪花，然而一旦落到地上就开始燃烧，就好像无数尚未燃烧殆尽的余烬自虚空落入世间，侵蚀着它所碰到的一切。 江城子缓缓睁开眼睛，房间的一切依旧，只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幕布，哪怕房间的灯是开着的，却也照亮不了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他就好像没有发现异常，面如常、眼神平静，打了哈欠从床上爬起换上自己的衣服，来到厨房，将早上剩下的汤汁煮了煮，又蒸了几个土豆。 等待的过程，他就这样看着窗外灰色的雪花落在窗台，又一片一片燃烧消失，血色的火焰一朵又一朵的升起，在他深邃的瞳孔中却映照不出任何颜色。 锅里的汤汁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视线之外的地方有白色的固体物质从汤的底部翻出，又被浓稠的汤汁淹没。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即使只过了十几分钟。 “老师，醒了么？！” 大厅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告诉他门外之人是谁。 江城子不急不慢地将汤盛起来，端到客厅桌上，这才打开了房门。 江流儿将她紫色的连衣裙换成了更具诱惑性地黑色抹胸包臀裙，同时摆了一个妖娆的姿势，对着打开门的江城子勾了勾手指。 然而江城子根本没想管她，拍开她抬起的那只不断往地上滴落着黑色粘稠液体的触手，头也不回地就走向了饭桌：“吃饭，记得随手关门。” 江城子率先坐在正对房门的座位上，拿起汤匙挖了一勺汤汁浇在蒸熟的土豆上。 江流儿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一只触手缠绕住汤勺的末端，不过由于汤匙太小，以至于她没拿稳使得整个勺子掉进了汤盆里，汤汁溅起，滴在了江小米扭曲的人脸上。 它气急败坏地张开自己的獠牙将那只触手对半撕开，就好像分开的手指，蓝色的血液从分开的触手中间不断滴落，然而它根本不在乎，就要把触手伸进汤盆里。 江城子皱了皱眉直接拍开了它的手，递给它一双筷子说道：“别直接用手，讲一点卫生。” 江流儿巨大的畸形头颅鼓起腮帮，拉长的头颅上不规则的六只眼睛竟流露出委屈的神色，让人看了不禁战栗。 但它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分开的流着鲜血的两只“手指”缠住两根筷子，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把汤勺夹了起来。 江城子低着头看着桌面，没有看它张开从胸口一直延伸到下巴位置的血盆大口，不过滑稽的是它还是只咬下土豆小小的一部分。 江小米还是很乖巧，背后长出无数扭曲的肢体，人手、人腿、又或者各种生殖器，帮它把身体固定在座椅上，优雅地吃着食物。 几只手虽然不停颤抖，但配合有序地一口汤汁一口土豆，送进根本没有牙齿的嘴巴，一双双小手从嘴巴的肉壁伸出，帮它一小块一小块地剥离土豆，就算是帮它咀嚼了。 他们就像一家三口一样，和谐温馨，直到午饭时间结束。 江城子把碗盘收起，来到了厨房开始清洗。 而江流儿和江小米缓缓从门口挤了进来，一根又一根触手的背面突起锋利的爪钩，巨大的血色翅膀张开笼罩了整个厨房。 而江小米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扭曲的肢体更加扭曲，不断地旋转、弯折与抽搐，一只眼眶的深处直接戳出一只手指把眼珠子捅了出来，然而血肉依旧连接就让它悬挂在脸前，圆形口器张大缩小：“江城子哥哥，我们来帮你吧。” 江流儿的触手已经完全铺开，尖锐的末端全部都对准了背对着它们的江城子。 …… …… …… 伴随着凄戾的惨叫、骨头碎裂、水流喷射的声音后，房间重归平静。 江城子擦拭着自己脸上不小心沾染的血污，将还不断蠕动、正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的断手踢回了厨房，随后将推拉门彻底关闭。 “看来厨房用不了了。”江城子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用桌子上的干抹布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 随后，他便离开了家门，只遗留下客厅里的一串血脚印。 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工作？不对，今天好像是周日，不用上班。江城子走在路边，扶着脑袋思考，终于他想起来了。 是了，要帮朋友找人、找东西。 向来冷清的商业街，此时人满为患，各个平常闭门的店铺此时都挂着招牌招揽客人。 “江教授，来看看呀，我刚种了很多植物，说不定就有你喜欢的呢。”满脸脓疮的半人半蛙花店老板向江城子发出邀请。 江城子并没有理会，然而就在他路过花店门口时，花店老板一跃而起，四肢张开就要用它的身体包住江城子，然而最终只是化为了一片血雨和肉泥落在他的脚边。 正在逛着花店的客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排队的排队，挑选商品的继续左看右看。 江城子脚步不停，一路来到了张家肉铺的招牌前，然而奇怪的是，整个商业街只有这一处店铺没有开门。 他来到门前，不断地敲击着铁质的卷帘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得周边的路人都看向了他。 终于他还是停下了敲击，不是因为周围的眼光，而是没有人回应自己，他开始在思考怎么去寻找自己的朋友。 只不过周围的人似乎对它刚才发出噪音的行为很是不满。 “抱歉。” 江城子对自己刚才自己的行为表示歉意，他也觉得这么做太过于扰民了，不过幸好它们也不是胡搅蛮缠的街坊，他跨过嗜睡的街坊们，向着神殿方向走去。 他记得那边他还有一位朋友。 随着他的离开，喧闹的商业街变得安静，灰色的雪落在街道上，点燃了灰色世界唯一的色彩，血色河流升腾起血色的火焰，也燃尽了它们残缺的尸体。 第49章 暗流涌动的东城一区 “江城子哥哥还没醒么？” 楼梯间里，江流儿再一次尝试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只好放下手说道：“老师应该是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吧。” 江小米乖巧的站在身后说道：“那我们中饭？” 江流儿回头敲了她的脑袋说道：“你怎么整天就想着吃吃吃！” 江小米捂着头，委屈道：“是姐姐你说到点了找哥哥吃饭，我明明劝你让哥哥多休息一会的。” 江流儿眼神飘忽，随后“哼”了一声：“这个家谁是老大，你还敢顶嘴。” 江小米只能乖乖的听姐姐接下来的打算。 “没办法，那我们只能自己做饭吃了。”江流儿说道，“家里没东西，我们先出门购置一些。” 江小米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弱弱地问了一句：“真的没问题么？” “我可是老师的亲传大弟子，质疑我就等于质疑老师的能力。”江流儿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敲打这个家伙。 就这样，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来到了街上。说起来，这还是江小米加入侦探社第一次出门。 她躲在江流儿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陌生的环境，双手拉着江流儿的衣服，身体左摇右晃。而江流儿也任由她，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比一开始亲近不少。 很快就来到了张家肉铺，肉铺老板对最近客人需求猛涨的现象产生了诧异与欣喜。 “怎么是小妮子你，你老师呢。”肉铺老板显然没见过这一对组合的出现，目光又落在了她身后的江小米身上问道，“这位又是？” “老师还在睡觉呢，这个是我们侦探社的新人。” “他确实需要多休息休息，今早看到他的状态确实不太好。”肉铺老板嘴上说着江城子，目光却死死盯着江小米，那奇怪的眼神让她连头也不敢露了。 感受到她在身后不断颤抖，江流儿笑眯眯地说道：“老板可别看了，她怕生的很。” 肉铺老板打着哈哈说道：“哈哈哈，是我不好，这么标致的女娃可太少见，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老板这话就是我不好看喽。” “那怎么会，小妮子这么漂亮我还以为已经听惯了呢，江小子遇到你都是他的福分。”肉铺老板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们夫妻俩一定过得很幸福。” 这话一出直接就把江流儿哄住了，当场就下单了一大兜子，江小米在身后拉都拉不住，而肉铺老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就在江流儿接过肉铺老板递过来的袋子时，只听它突然小声地说道：“你老师的状态很不好，或许你需要多关照一下。” “怎么会，老师看着很精神呀。” “哈哈哈，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肉铺老板又开始打着马虎，随后一直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又有新的客人到来。 肉铺老板满脸笑容的迎接，谁知这只不过是一个问路的：“你知道江氏侦探社怎么走么？” “商业街十一号二零一。”肉铺老板对于不消费的客人并没有什么好语气，嫌弃地回答完就躺回了自己的摇椅。 那人也并不介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礼貌地道谢离开了。 …… 金屏大厦这边，莫迪刚刚送走了神殿祭司。 身旁的秘书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副会长，我们还是没有弄清楚她的目的，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按照势力的划分，整个东城一区除了魔女教，就只剩神殿了，而一旦神殿的势力扩大必然要威胁到魔女教的发展，不过神殿的特殊性从来没有见它有扩张的意图，可之前没有也不见得之后没有，所以魔女教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对方获利。 莫迪抿了一口茶，吐出里面的骨头说道： “这点不用倒不用太过担心，我魔女教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落脚事实上也是神殿的默许，因为我们双方的利益从根本上没有冲突。她想做神明最亲近的信徒，这一点我们并不会反对，我们只是尽力去侍奉我们的主人。 “只不过我们没有意见，自然会有另一群神明的狗腿子来反对她的。” 秘书不确定地说道：“猥亵双子会？” “对了一半，那群小矮子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抵抗神殿的，它们自私自利的程度让人作呕，全世界宣扬他们的神明，恨不得所有人都只信奉他们的教会，以他们的作风必然不会允许有其他神明的信徒搞事。” “那另一半呢？” “所以你比较适合做秘书，没把你送去实验室是果然是正确的。” 秘书不满地说道：“副会长您要是想说我们笨可以直说，我就是天生适合做做杂活！” “也可以说是单纯，不然也不会让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莫迪哈哈一笑，接着说道，“另一半你想想就知道，整个城市难道只有神殿、猥亵双子会的信徒么，可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秘书自语道：“克罗诺斯城，神弃之城，毁灭之地。” “被神抛弃而转而投向其他神明的人多如牛毛，哪怕是神殿肯定也被很多人记恨着。更何况，谁说我们这次得到的就少呢。” 莫迪将最后一点骨渣喝下肚，吩咐道：“丝丽雅派人送一封信。” “送去哪？” “江氏侦探社。” …… 江城子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他模糊的记忆里，神殿是在这个方向，可他无论怎么走，始终没能找到正确的道路，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半晌。 他感觉有点累了，倒不是走不动路，而是内心的疲倦使他不想再思考了。 话说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呢，好像也不是我自愿的，再之前的记忆根本不存在，只记得那个时候醒来就躺在无数的尸体中间，只是恰好有对夫妇路过收养了自己，才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被困在非人的城市小心翼翼地生存，与每一个人勾心斗角，时时刻刻提防它们的不怀好意，假装自己是它们的一员，尝试去理解它们的想法，但实际上它们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 更不用提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物，丑陋、诡异、神出鬼没，还有那耳边那从来没有消停过的声音，每时每刻都在扰乱他的神经。 说不定当时死在那里才是最好的。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迎面走了一个人影，就像是影子从平面变成了立体，脸上只有两条线条组成嘴巴，两个深邃的黑洞占据了眼睛的位置。 “江城子，你该回去了。” 第50章 旧梦 “回去？” 江城子眼神呆滞，重复着那人的话语。 “回到你本来的世界里。” “为什么？” 人影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有人在等你。” “有人等我……”江城子的眼睛变得清澈了几分，多出戏谑的神色，“这很有趣不是么？” 人影叹了一口气，知道如此劝说应该是不行的，于是换了个说法：“出去走走总比一直睡着好。” “睡？我不是醒着么，不然我是怎么跟你在这里说话的。”江城子脸上也多出了笑意，似乎觉得这个笑话很有意思。 人影想要解释，却很难开口，毕竟一旦说出来能不能唤醒他都还是未知的，但自己肯定会被发现，然后抹除。 “不妨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 “不做。”江城子根本没有听下去的欲望，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思考。 人影被他的话噎住了，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就这么到处溜达，不无聊么，难得有个人能陪你聊聊天、解解闷，就不能耐心一点么。” “说的也是。” 人影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好好听人说话就行，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人影汗流浃背了。 “那你干脆就一直留下来吧。” …… 入夜，学院路商业街11号，楼道传来声音。 “姐姐，哥哥还没醒么，我不想吃你做的饭了……”江小米就知道中午那个决定是错的。 “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江流儿领着江小米从三楼走了下来，但随后她咕噜噜的肚子说明中午的饭难吃到她自己也没怎么吃。 一般这个时候站在门外已经能够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江流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再次敲响了房门，可结果就像是水滴进入大海悄无声息。 “小米退后一点。”江流儿说完，把手搭在了门框上，随着咒语念动整个门扇从她手心的位置开始溶解，很快就形成供人穿过的孔洞。 江流儿率先迈了进去，房间安静地出奇，她就这么径直走向卧室，就在把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江小米在身后问道。 江流儿没有说话，刚才焦急如她，此时竟莫名其妙的保持了安静，并一步一步往回退，一直来到了客厅门口。 这时她才开口，语气中满是凝重：“旧梦。” “那是什么？” 江流儿缓缓说道：“没人说得清那是什么东西，无形无质、就好像梦一样，有人说是神明沉睡产生的梦境在世间的具象化，有人说那是神明死后留下的意识，但不管怎样那股力量的的确确与神明有关。” “旧梦实际上无处不在，但它一般不会主动接近任何人，可一旦有人在精神层面闯进了它的领域或是惊扰了它，它就会对其发出召唤，如果你听到了它的话语，最终的归宿只有疯狂。” 江小米一副着急的样子：“那江城子哥哥怎么办，就没有办法可以救他么？” “能对付神的只有其他神了，虽然很不愿意，但我必须要去找那个女人了。”老师不在对于江流儿来说也是重大打击，她回过头对江小米说道，“你待在家里，别靠近卧室，尽量也别惊扰它。” 江流儿留下这些话，转身下楼，身影融进了黑暗之中。 空荡的房间里，只留下江小米一个人，她就这么把自己蜷缩在了角落，而在这时她注意到了门口的地板上有两封信，显然江流儿刚才太过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 ……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渐渐亮起。 神殿祭司看着破碎的房门，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眉头皱了皱，踏进房间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仿佛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房间墙壁上有一道贯穿南北的狰狞痕迹，像是被某种锋利武器划过，所有的桌椅都被掀翻、切断，灯具摔落变成碎石，门口角落还有一摊血迹，而躺在血泊中的只剩下一只白皙瘦小的手臂。 卧室的房门还藕断丝连，半倒着遮住了看向里面的视线。 只是一天没见，这里发生了什么？ 神殿祭司跪在如同废弃的房间中，双手相互紧扣喃喃道：“聆听吾主圣言。” 许久之后，它重新站了起来，来到卧室门口，只是轻轻一推，最后连接的部分再也支撑不住，整个门扇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看向躺在床上的江城子，它立刻意识到他是受到了旧梦的影响。 “尽是麻烦事。” 神殿祭司割开自己的手心，在床尾画了一个魔法阵，法阵的图案与那天江流儿画的有七分相似却又有十分不同。 随后它来到了江城子床边，抓起他的手唰的一声，左手小拇指便被斩断，而诡异的是伤口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神殿祭司将手指放在法阵中心，颂念咒语： “居于深渊之王、深空群星之主、无法言说之伟大吾主，哈撒乌斯伊丝塔托，斯依维拉泰，塔日为耶那……” 随后便是一长段难以用现有语言描述的咒语，魔法阵缓缓流转，伴随着手指笼罩一层黄色的光芒，江城子的身体也随之浮现淡淡的色彩。 然而神殿祭司却自语道：“不是旧梦，只是借助了旧梦的部分力量。嗯……这倒也合理，否则整片地区应该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既然如此，那么问题就容易解决多了。 神殿祭司再次来到床前，以同样的手法割下一根手指，只不过这一次不用借助法阵，而是将断指捏在手心，随后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点在江城子的额头。 “嗯？”它发出疑问的声音，“怎么会没用。” 它再次抓起江城子的手打算如法炮制，这时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只是睡个懒觉，不是犯罪，没有必要上刑罚吧。” 江城子躺在床上用无奈的眼睛看着神殿祭司，它的语气虽然虚弱但相较之前似乎更有情绪波动，只不过没人注意到。 他撑起身子，看了眼大门敞开的卧室外，吓得他赶紧跳了起来，冲向阳台。 幸好，看着生长态势良好的植株，他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转身问道：“所以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会来看望我？” 第51章 空巢老人江城子 江城子生啃着刚刚随手削的土豆，试图搞清楚他沉睡期间发生的事情。 房间里的血迹和断肢江城子十分眼熟，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属于江小米的，她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而江流儿也已经确定失踪，甚至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我刚才已经向伟大的吾主确认过了，对你动手的是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存在。这次它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挑选你作为目标，一定是从哪里得知了你跟我合作的消息，只是我也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大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人。” “看得出来，它很聪明且狡猾，如果它直接对你动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然而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引来的旧梦，打算借刀杀人，如果不是张老板通知我，今天一过恐怕你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江城子低着头安静地啃着土豆，长长的刘海下垂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神殿祭司也猜不到他此时的心情，因为他不清楚那两个女孩对他来说是否重要，毕竟它自己就是这样的人，除了信奉的神明，其他任何人对于它而言都只不过是工具罢了。 不过它一点也不担心江城子会不会继续帮自己，哪怕不在乎那两个女娃，哪怕没有报酬，他也一定会协助自己追查那个存在，毕竟自己的生命都差点丢了，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它。 再者说了，要是让那个存在知道江城子还活着，它也一定会想办法再次除掉他，以他的脑袋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排除生命威胁，他也一定会全力辅助自己。 “把手给我。”神殿祭司的语气突然温柔了不少，江城子也没多说把自己断了三根手指的左手递了过去。 神殿祭司摸出了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针线，熟练地穿针引线，帮江城子把手指缝合上，小心翼翼地程度好像担心弄疼了江城子，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要是她在的话，肯定会发飙，到时候又是几天的抱怨。” 江城子突然说道，讲述着与实际不符合的话，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神殿祭司的手没停，说道：“现在你面前的是我，你这话可真是不解风情。” 江城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视线也从来没有落在它身上。 “所以祭司大人怎么会突然过来，是有新的消息要告诉我么？” “的确有，不过这倒也不至于让我亲自过来，你自己去确认最好。”神殿祭司将线头打结，开始缝合第二根手指，“是张老板。” “今早，他急匆匆地拜访神殿，说你这边可能出了事，我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赶了过来。他可能知道一些什么，有时间你可以去找他，或许他可以解答一些你的疑惑。” 又是它，江城子总感觉最近很多事都跟这个肉铺张老板有联系。 “好了。”神殿祭司完成基础的缝合，戳破自己的手指，在三根手指的切断处抹上一圈血液，随后两只手握住江城子的手，轻声念动咒语，江城子听不清，但清楚感受到了它手掌滑嫩的触感和手心温暖的热量。 “断肢连接的魔法我并不擅长，只能勉强让你能够活动，如果想要完全复原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自然再生。” “多谢。”江城子点了点头，送上自己的谢意。 神殿祭司坦然接受，突然说道：“既然来了就告诉你一声，我把魔女教也拉了进来，如果你还想要获得那枚亵渎石的话，最好在它们之前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哦对了，莫迪好像有事情想找你商量，他昨天应该送了一封信，我在房间里没看见，很可能在昨天的袭击中被毁了或者被那东西拿走了。记住，你跟他有什么其他打算都没问题，只要能完成我的委托就行。” 果然，很多事情都逃不过它的眼睛，而且它似乎很自信，并不担心魔女教有什么歪心思。 神殿祭司离开了，江城子的土豆也啃的差不多，站起身环顾如同废墟的房间自语道：“之前还嫌弃侦探社不够气派，现在可好直接成狗窝了。算了，正好有机会重新装修。” 江城子也没打算收拾了，至少在这件事了结之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收拾完后再来一遭。 他打开门，照例把门上锁，虽然这门已经形同虚设，但生活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由于睡的太久，江城子走出门的那一刻只感觉阳光格外刺眼，稍微适应了之后，他沿着道路中间来到了张家肉铺。 张老板一如往常的躲在遮阳棚下面，躺在摇椅上等待着客人上门。 “哟，稀客，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这可都是最近刚进的货。” 江城子感觉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张叔，我应该就一天没来吧。” “哎呀，你看看我这眼神，这不是江教授么，主要是没看见你身边那小妮子，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江城子在心里吐槽道，我是什么大众脸么，自己的辨识度还需要依靠身边的挂件助理。 不过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聊天：“张叔，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可能就一睡不醒了。” 张老板躺也没起身，摆了摆手说道：“谢什么，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真要说起来，不是我救你，是你身边那小妮子。她昨晚似乎路过我这里时，往门缝里塞了张纸条，幸好今天我看见了，不然差点当成垃圾扫走了。” 在那种情况下，江流儿如果能够自己去神殿绝对不会留纸条给张叔，也就是说她当时很可能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她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只是不知道现在她有没有事，江城子摸了摸自己的戒指，在没见到她的尸体之前，还不能假设她已经死亡，至少还有希望。 关于那个存在的事没有其他线索了，江城子换了一话题，他指着柜台里的肉说道：“张叔这些可没有我想要的，有没有…更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肉铺老板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目光与江城子直视道：“你说的那东西啊，早没啦。” “那您知道卖给谁了么？” “知道知道。”肉铺老板点头说道： “毕竟那东西的需求量很少，实际上我也就进了那一次货。” 第52章 敌暗我明 他怎么会醒过来！他怎么还活着！ 黑暗中目之不可及之处，它的目光死死盯着街道上江城子的背影，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他必须死！他必须死！ 它的身体似乎因愤怒而不断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插进了血肉之中也丝毫不觉疼痛，只是不断在心中嘶吼着。 神殿！魔女教！还有那个男人！等着吧！一定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江城子从张家肉铺离开，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金屏大厦，这时几滴血液竟凭空从天上掉落滴在了他的脚边，在地上勾画出几朵血花。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抬起头，却发现晴空万里，除了太阳高悬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打算继续赶路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在看哪里呢？我明明就在你面前呀~小哥哥~” 江城子的眼珠子没有动，仅仅用他的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长发的女人依在了他的胸口，长长的头发披散，看不清它的面容，但他能清楚地看见它没有身体！ 诡物！又是诡物！ 江城子总感觉自己最近碰到诡物的概率高了不少，自己是有什么特殊的魅力么。 而且这些诡物也有一种莫名既视感，就好像一名推销人员，它们总能从各个诡异、没有人能想到的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然后想方设法地留住你，只求你能多看它两眼，购买它们的产品。 如果非要说诡物跟推销的区别就在于，推销想让你买东西，诡物想让你卖东西。 心里虽然这么吐糟，但他还是不敢动，他不想出卖自己的肉体，也不想出卖自己的灵魂，更不想出卖自己的生命，就只能抬着头假装看天上的风景。 同时江城子在心里思索着，那两滴血是不是这只诡物故意滴的，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观点，毕竟他现在头都仰酸了，它都还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真的是它变出的那两滴血，从自己注意到并抬头的那一刻，它就应该知道自己发现了它，并开始叫喊着“你看见了！”然后冲向自己。 话说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自己还有心情想这些，江城子突然发现自己一觉睡醒补足精神后，话就变多了，也变得更加乐观。 这算是好兆头么？ 他并没有这么觉得，这只是说明在这里待得越久越会出问题，毕竟他根本没有时间补充精力，难道每天晚上都去找旧梦不成，那才是真的找死。 江城子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精神状态似乎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小哥哥~我们都第二次见面了，说明我们很有缘分呐，你还是不愿意搭理我么？” 第二次？江城子对它的样貌没印象，那么也就是说这只诡物就是那天晚上趴在他背上散发着寒气的那只。 应该没错，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胸口传来的丝丝凉意，但似乎由于白天阳光的原因，他并没有感觉冷反而觉得凉爽，也可能是白天时间这只诡物的能力受到削弱。 不过现在不是享受室外空调的时候，江城子感叹了一句“天气真好”打算继续赶路。 悬浮的头颅主动让开道路，并没有跟上来，原本裂开恐怖竖嘴渐渐合上变成了一条血线将整个头颅对半分开，而当它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竖眼，里面是无数的瞳孔相互叠加，瞳孔里面是新的瞳孔。 它就这么盯着江城子的背影，说道：“小哥哥呀，没必要装作看不见，我可没什么恶意，只是有人要我害你，可我又怎么舍得呢，我的小郎君……” 江城子好像没有听到，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又或者说他听到了，只是把它的话当做了骗人的手段，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来到了金屏大厦门外，门口的保安一如既往地形同虚设任由他走了进去。 前台小姐看到了来人，赶忙迎了上来：“江先生，我先带您去招待室，副会长暂时不在。不过他通知我们，如果您来了第一时间告知他，相信副会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江城子点了点头，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楼的招待室。 待它上了一壶茶离开，江城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心里想道，自己的侦探社是不是也需要搞一个接待客户的地方呢。 就在他思考着怎么对侦探社进行改造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老师，房间那么小可不够你折腾，再说了花销可不小哦，你这么抠门真的舍得么。” 江城子反驳道：“我那不是抠门，是节省。” “你在跟谁说话。”招待室的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具有极高辨识度的声音哪怕看不见它的模样，也知道这是魔女教的掌管者莫迪。 “自言自语罢了。”江城子笑道，“倒是莫会长，似乎有什么要事找我商量。” 莫迪一听就察觉到了什么：“我昨天让人送了一封信到你的侦探社，但看来江教授并没有收到，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江城子简单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怪不得没有看见他身边的那位助理，莫迪安慰道：“江教授，事情还没有那么糟，说不定她……” “莫会长。”江城子打断了它的话，显然是不想继续关于江流儿的话题。 莫迪也明白这些事情不是它一个外人操心的，将话题转移：“看来我们都小瞧了那只诡物，不仅有情报来源，居然还能引来旧梦。” “诡物？”江城子对此发出疑问，神殿祭司可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个。 “不要怪祭司大人，这是她跟我们合作之后的最新发现。”莫迪说到，“祭司大人对于魔法的理解更深刻，可对于诡物的认知也只能说略知皮毛，所以她此前也不过是猜测，再与我们合作后才确定了这一条线索。” “毕竟你是研究诡物的专家。” “哈哈哈，江教授记得这么清楚，那只是玩笑罢了。”接着它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些更隐秘的信息，不知道江教授有没有兴趣。” “洗耳恭听。” 第53章 身份暴露?! 莫迪坐下后喘着粗气，看得出来它的确是匆忙赶过来的。 它随后叫来前台小姐倒了一杯血红色的特调酒，让江城子不禁眼前一亮，看来金屏大厦真的有能力帮他搞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教授对酒也感兴趣？”莫迪看到江城子突然流露出欣喜的情绪，把面前的酒杯推到一边，敲了敲桌子喊道：“小艾。” 前台小姐推门走了进来：“我在。” “让丝丽雅从我办公室拿一瓶红酒。” 前台小姐点了点头，顺手把桌子上的酒杯拿走，没一会秘书举着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摆着一瓶未开封的酒、酒杯以及各种工具。 “这可是我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珍品的好酒，跟我们对外销售劣质货的可不一样。” 江城子也不客气，这便宜不占就不是他了，再说了他也是真的馋，毕竟口腹之欲是他为数不多割舍不了的爱好。 “副会长。”秘书小姐咳了两声，提醒莫迪这么说是不是不好，毕竟它们魔女教还是要做生意的，哪有对外人说自己卖的是劣质品。 “无妨无妨，江教授不一样。”莫迪从秘书手里接过启封的酒瓶，亲自给江城子倒上了一杯，“我听说人类喝酒时还有许多步骤。” 江城子思考后说道：“听说喝红酒前要醒酒，将其倒进特定的容器静置半小时，能够提高红酒的风味，而如果来不及的话，就像这样倒进酒杯里进行摇晃。不过听说不同的红酒有不同的醒酒方法，我也只是偶然在人类典籍上看过，没有深入研究。” “教授就是教授，知识果然渊博。” “哪里哪里，不过是多看了些书罢了。” 两个人虚以委蛇后，各自抿了一口酒，等到秘书小姐离开后。莫迪说道：“江教授，不知道你对于这座城市了解多少。” “这跟我们接下来的话题有关系么？”江城子确认道。 “有一点。” 江城子明白了，开始缓缓道来：“事实上，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生活在这座城市，说是本地人也不为过。只缘身在此山中，正因如此，克拉洛诺斯城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谜团。” 他并没有撒谎，因为他没有被捡回来之前的记忆，记事也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很多关于这座城市和城外的信息只能从其他邻居长辈那里打听，而他们大多又都是从城外来的，所以我能够知道的只有一点。”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座城市是一所监狱，用来囚禁、惩罚、折磨从其他城市被流放的罪人、反叛者、忤逆者、亵渎者等等。” 莫迪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所有城里人和城外人对于这座城市的印象，它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城市？” 是呀，为什么呢？ 江城子怎么会没想过，这个问题从他少年时就产生了这个疑惑。 是因为那个每到夜晚就笼罩城市的绝对黑暗？ 还是那个他曾想逃出去却被拦住的无形无质无法驱散却一直徘徊在城市出口的旧梦？ 亦或者是那个他曾眺望的围绕了整座城市无名雾气幻化的城墙？ 那些到底是这座城市自古以来就存在的，还是那些从来没见过但却一直影响世界的特殊存在为了囚禁它们而特地设下的呢。 他想的都快疯掉了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为了避免影响自己他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他什么也没见过，也没听过…… “难道莫会长知道？”江城子其实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是象征性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提供一种猜测。”莫迪拿出了一摞纸，说道“江教授，接下来你所看到的，是属于我魔女教的最高机密之一。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泄露，但我还是提醒一下，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哪怕那个人你多么信任。” 他知道莫迪的潜在意思，这座城市心怀鬼胎的人太多了，哪怕是相处十年知根知底的人，你就真的能把所有托付给它么？翅的三个兄弟，从婴儿时期就一起生活，它们又做了什么呢。 这个世界的‘人’心变化的太快了，可能是主动的，也可能是被动的。 江城子很清楚这些道理，他在少年时期就写下了属于他自己的第一条生存守则：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看见的、听到的、说出来的，不要相信知识，还有不要相信自己。 当然他做不到这些，他也不需要做到这一点，他需要的是把这一点铭记在心。 所以面对莫迪推过来的资料，他并没有着急去看，而是问道：“魔女教的最高机密，为什么愿意透露给我一个外人看？” 江城子很清楚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当然如果你非要提醒我说酒也是免费的，那我只能告诉你，白嫖党的事你最好别管。 莫迪也知道这么做不会那么容易被接受，开口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其他要求，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的关系一定会更加亲近。” 这些空有其表的话，是不可能打动江城子的，而且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心生疑虑。 “你也知道我们魔女教信奉的唯一主人是魔女，那你知道魔女的真实身份么？”莫迪并没有等江城子的回答，而是自问自答道，“所有的魔女生前都是人类。” “江教授记忆这么好，应该还记得我曾说过我的嗅觉很灵敏吧，这也算是我们食尸鬼一族的特性，而在你身上我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江城子面无表情，就好像这则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淡定地举起酒杯，等待着它接下来的话。 可莫迪的身体却突然膨胀了一圈，原本两米多高的身体竟然又拔高了一米多，它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身体紧绷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在那一瞬，它感受到了杀意，是能够威胁到它生命的杀意！以至于它下意识就展现了自己的真实形态！ “江城子！” 第54章 内心柔软之处 “江城子！听完我接下来的话，我对你和你母亲没有任何的恶意！” 嗯？母亲？ 江城子双眼微眯并没有放下警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自己的母亲，是另有隐情，还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的缓兵之计。 仔细思虑过后，江城子按下了心中的杀意，松开藏在衣袖里指向自己的匕首，静听莫迪接下来的话语。 心脏被人抓住的危机感消失，莫迪恢复了之前的形态，缓缓坐下，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它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它也没想到，面前看着人畜无害的青年居然有如此危险的力量，这是它打拼这么多年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莫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赴死的决心，如果不做好解释，他很可能会跟自己同归于尽，这样的话那个女人将成为最大的赢家。 “我无意冒犯，也请原谅我的行为。”莫迪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朝江城子举杯敬酒，“虽然我收到了预言的指示，让整个魔女教跟你保持亲近，但我终究还是不放心，所以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偷偷调查了你的背景。” 预言？那又是什么？ 江城子默默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假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淡定地说道：“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应该也是一位魔女。”莫迪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江教授也不用否定，我们已经发现了你母亲留在克洛诺斯大学的实验室，很多资料已经被带走或者销毁，但留下的仪器和各种炼金术要用到的材料都能够证实你母亲的身份。” “那是只有魔女才能掌握的炼金魔法。” 是这样么？原来是这样啊。 在江城子的记忆里母亲就是母亲，是那个在厨房不断抱怨、唠叨却又贤惠的母亲，是在客厅教他识字读书智慧的母亲，是那个面对父亲时腹黑而又强势的母亲。 至于其他的一切，他实际上一无所知，但现在他必须知道。 莫迪看着江城子将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模棱两可地说道：“如你所说，母亲虽然没有主动告诉我什么，但也并没有刻意隐瞒。” 解释清楚后，莫迪才放松了下来，说道：“正因如此，我确信我们一定能够成为最亲密的盟友，魔女是我们一族的信仰，所以我们不可能将‘魔女是人类’这一则消息透露出去，否则整个魔女教都会被毁灭。”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被魔女收养吧，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如此一来，你能放心了么？” 莫迪觉得应该从这次的小插曲中回归正题了，将资料推到江城子面前。 而江城子此时却陷入了回忆与思考，那个人虽然只跟自己生活了四年，但她在江城子心里的地位却没有人能够撼动。无论是作为救命恩人，还是作为母亲，她在他最无力无助的时候给予了他最重要的帮助与支持。 是她给了自己一个家，物质上她给了自己一个坐落于学院路商业街11号201的房子，情感上她让自己体会到了母爱，让那个冰冷的少年明白了何为七情六欲。 是她从背后握着自己的手一个一个字传授自己知识，激发他对于世界的好奇，帮助他建立正确的三观，也正是依靠她传授的知识，自己才能够成为大学的教授，才能够创办侦探社，才能够在这个世界独立生存。 他当然怀疑过母亲是否别有目的，可对于那个只有十岁的少年，面对满世界的妖魔鬼怪，看到的是不可见的非人，遇到的是不可言的诡物，听见的是不可听旧梦。 而母亲就是那个屹立在自己面前的巨人，替他遮风挡雨、抵御恐慌的同时，还时不时回过头问他：“小橙子~饿不饿呀？妈妈今天给你煮肉吃哦~” 她就是这样的……母亲。 他想不出任何可以形容的词语，最终只能将其归纳为“母亲”二字。所以哪怕她别有用意，江城子也心甘情愿，更何况他并不觉得母亲有其他目的。 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她跟父亲离开了，只是留下了一封信，要让他照顾好自己，从此杳无音信。 他问过神殿祭司，得到的答案是，他们离开了这座城市，至于为什么没有带上他，除了那对夫妻没有人知道。 所以寻找父母也是他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原因之一。 他渴望知道更多关于父母的消息，原因有两点，一是他离不开这座城市而他们却能，说不定能够找到他们离开的办法，二是希望出城之后能够知道她们在哪，寻找她们。 只可惜，他寻找了很久，问了很多人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直到现在莫迪送上了这次机会。 难道母亲真的是人类？可在他眼里，母亲跟其他非人一样，都只是一个人影啊。 对此他心中有了两种推测，要么莫迪的发现是错误的，母亲不是人类更不是魔女；要么就是她从人类变成魔女的过程中发生了某种非人化的变化，导致她在自己眼里变成了与非人一样的存在。 虽然江城子不够了解母亲，但他能够断定一点，莫迪应该没有撒谎，因为莫迪可不知道自己不了解母亲，在它的视角里，自己跟母亲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母亲的身份呢。 它既然把这则消息说出来，就说明他对自己发现足够自信。 那么八成可以确定，母亲的确是一位魔女，只不过在成为魔女后就没办法再称之为人类了。 难道母亲离开这所城市后去了北方那片人类最后的栖息地么？ 不，光靠这些信息还没办法确定母亲的去向，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看来自己不得不跟魔女教交好，它们对于魔女的了解程度肯定高于自己，而且他对于莫迪刚刚提到的母亲的实验室也很感兴趣。 他只知道母亲在克洛诺斯大学工作，而且常常工作到很晚才回来，说不定就是在实验室里工作，在那里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 “江教授！江教授！” 莫迪喊的嗓子都快哑了，如果不是看到江城子的眼睛都没有眨过，他都怀疑江城子又进入旧梦睡着了。 “怎么了？”江城子刚从思考中回过神就感受到一股幽怨的眼神。 第55章 来自过去还是未来 莫迪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无奈地说道：“没事，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么。” 江城子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拿起那一摞纸，顿时眉头紧皱，这是用什么密文写的么？ 虽然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认识了。每一句话都很杂乱，就好像从几个句子里挑出来个别字拼接起来的一样，根本看不出前因后果。 他皱着眉头往下翻阅，这才看到一段比较完整的段落，这是一篇日记。 “……2年，9月2日。 开学考试成绩出来了，除了炼金学考了满分，语数外历史地理全都不及格，也就生物勉强拿了一个八十分的平均分，至于物理化学最近教育局对于这两门科目越来越不看重，我还在乎什么呢？ 如果不是炼金很多方面跟这些领域有着紧密联系，它们恐怕早就已经被废弃了吧。 不过确实如此，如果那群科学家能够在能量转化方面有所突破，全球也不用联合进入‘节电世纪’，传统科学的没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谁能想到，只是在地上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摆上一些特殊材料就能源源不断输出能量，基本解决了困扰全人类一整个世纪的能源危机……” 到这里戛然而止，居然只有短短几行字，但依旧让江城子产生了大量的迷惑。 人类社会怎么会突然出现炼金学？那不是人类古时候产生的迷信么？难道说这篇日记是古人写的，不对，那日记里出现的物理化学又怎么解释，教育局也是旧历现代人类的说法。 而且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人类进入“节电世纪”，那又是什么？ 江城子对手里资料的可信程度产生了怀疑，但他依旧往下看。 “终于高中毕业了！煎熬的学生生涯终于结束喽，再也不用听父母老师的唠叨了。 能够支撑我从学校垫底到排名第一全靠对炼金学的兴趣，可高中居然只教理论知识，不过到了大学就好了，马上我就可以进行最感兴趣的实验部分了……” 下一篇。 “不知道是谁说上了大学就解放了，对学生来说这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谎言，不过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实验课居然要到大二才开始！” 后面又是乱码，他接着往下翻。 “2月14日 有一位学姐向我告白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奇怪但又挺兴奋的，可我还是拒绝了，没办法，我喜欢的是异性啊。” ……接下来很长一段话都是清晰的，但很可惜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是日记主人在日记里吐槽同学、老师、部门成员的话，更关键的是不怎么好听，甚至有一些关于异性的臆想和荤话过于炸裂，放在人类文明的任何时间段应该都能称之为禁书。 江城子读完后庆幸自己不写日记，如果让后人看见……想想就已经脚趾紧扣了。 而当他只是看到接下来的开头，眼神就变得格外认真。 “2205年9月3日 天呐！天呐！我真的是太激动了，今天终于能跟着导师进实验室了，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能源法阵的布置，半径不过2厘米甚至没有巴掌大的能源法阵提供的能量转化为电能，居然能够在短短一秒内提供超过一千千瓦时！ 这是什么概念，从法阵布置成功的那一刻它每一秒就能发一千度电，而这个简易的法阵虽然只能维持六个小时，但在这六个小时里产生的电量足够让五千户人家使用一年！ 虽然早已知道，但亲眼见到还是让人感叹这份神奇！我甚至在想，如果能源法阵的半径超过百米、千米甚至万米以上，那产生的能量该是何等的恐怖。 但很可惜，目前已知最大的能源法阵位于美国阿拉斯加，半径只有79.63米，但其每年产生的能量已经堪比一座拥有6台机组的核电站，更何况其占地面积小、完全绿色无污染，只是不断需要人工来维持法阵。 到目前学界依旧在不断研究能源法阵为什么能够提供如此庞大的能量，最新研究表明那股能量并非由布置法阵的材料提供，更像是由材料和法阵组合为整体从其他地方引导出来的，只可惜依旧不知道这股能量到底从何而来，这股能量的本质又是什么。 目前炼金学作为新的学科发展仅仅过去了十年，还有太多的疑问等着去解答，说不定下一个诺贝尔炼金奖得主就是我呢。” 2205年也就是说日记的主人生活在23世纪…… 江城子对于这个时间节点产生了疑问，到目前为止他接触到的有关人类旧历的资料全部都来自21世纪。 所以他一直以为世界旧历与新历交替的节点就在21世纪末，也是那个时候非人世界与人类世界接轨。 有关世界新历的部分没有任何可以交代的，因为有关新历千年的历史，几乎没有任何民间资料的留存，就好像有什么存在将这一部分凭空抹去了一般。 当然也存在漏网之鱼，据他所知，神殿祭司手里就有一本典籍，很可能记录了神明、非人和人类的部分秘辛。 而如果面前这份材料是真实的，江城子大胆猜测，除了新历千年的历史，旧历与新历交替的百年历史很可能也被消除了。 这合理么？ 江城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糊涂了，精神又开始陷入了说不清的状态，他停止了思考，只是单纯将目光集中在手里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纸张上。 杂乱的文字就像他杂乱的思绪一样，他只能试图在杂乱中寻找一点清醒。 “2206年11月11日 已经很久没有记录自己最近的生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从加入了导师的团队，每天都在尝试用各种材料绘制阵图，如果我们这次的项目能够成功，那么能源法阵就能进一步突破百米桎梏！ 只可惜瓶颈没有那么容易打破，我已经快要放弃了，也许我们应该从其他角度思考，或许材料不是关键？ 啊，不行了，不能再想了，脑子晕乎乎的，最近总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连续几天没睡觉可真的要人命啊。” 第56章 虚构亦或是真相 “2207年3月4日 我已经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离开实验室了，而今天导师实在看不下去，强制把我赶了出来，然后我放一个月的假期，我的确是需要休息了，感觉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幻听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了。 可是，唉，项目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今天在宿舍躺了一天，精神状态却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心里总是很焦虑、很恐慌，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不做点什么总感觉有一种恐惧的围绕在心头，或许我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 “2207年3月5日 我去了学校的心理中心，心理系的老师说我只是压力太大了，需要换一个环境，最好别待在封闭的空间里，要去外面走走。 我听从了老师的建议，一个人坐地铁去了最近的景点。 这好像还是我离开家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好好逛一逛这所城市。老师说的没错，在青山绿水的怀抱中我感觉好多了。” …… “2207年3月8日 为什么？ 最近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我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每天醒过来都感觉脑袋好像要炸了一样，胸口好闷，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感觉状态比之前更差了。 晚上我跟母亲打了视频电话，她说明天就接我回家，一定是学校的压力太大了。她好像看出我的状态不对，一个劲地给我道歉，说不应该一直逼着我学习，而没有关注我的心理状态。 明明刚挂电话没多久，我却只记得这些，而我好像还说了什么。 我忘了。 算了，吃点药睡吧。” …… “2207年3月9日 回家了。” …… “2207年3月14日 在家的这几天说不上舒适，也说不上不适，只是有些平淡，可越是如此我越想回到实验室。 父亲在吃晚饭的时候说，三伯一家出事了，不是意外，是一场故意杀人案件，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听警察说全家都被凶手分尸。 我对是三伯他们一家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或者说我对于大多数亲戚都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过年团聚那一次，恐怕我都不认识他们。 但不知为何，三伯一家出事我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些波动，那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想要回到实验室的念头更强烈了。” …… “2207年6月3日 不对！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 “2207年7月2日 成功了！材料是关键，祭品也是关键，还有咒语！还需要咒语！ 祂没说错！祂没说错！” …… “2208年□□□□ 爸爸妈妈沈老师赵学姐西子越溪佳欣雷霍施学弟李学弟艾学妹……对不起。 不够，还是不够，只有你们还远远不够。” …… “2209年3月3日 只有我也不够。” …… 江城子看着这本日记的最后一句话陷入了沉默，哪怕只是阅读文字他依旧能够感受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她从一个一边吐槽生活、一边记录生活的开朗少女变成了一个压抑、疯狂之人。 她是由于学业的压力造成的精神失常还是说由于其他原因，江城子说不准，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了偏向的答案。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篇以日记形式呈现的小说，里面有太多他不明白的东西。 在脑海中整理完信息后，江城子只能进行有限地推理。 21世纪末到23世纪初，人类应该进入了名为“节电世纪”的时期，时间跨度大概在一百年左右。 而从日记中提到的“能源危机”“科学没落”等词语能够推测出所谓的“节电世纪”应当是地球资源枯竭，而科技又没办法解决能源短缺的问题，整个人类世界陷入了生存困境，于是全球联合共同管制资源、节省能量。 而不知道何种原因，在经过了一个世纪后，科技没能突破，名为炼金学的新科学却率先完成了技术革命，给人类带来了新的福音，通过“能源法阵”这一方式结束了能源危机。 只不过，“能源法阵”看起来优点众多，占地小、消耗少、绿色无污染等等，但它好像却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友善”。 只不过日记并没有交待“能源法阵”从何而来、又是谁的发明创造、能量输出的原理也不清不楚，而且仅仅只是画一些图案摆上一些材料就能够提供庞大的能量这未免有些太小儿科了。 莫迪知道他读完了，问道：“感觉怎么样，说说你的想法。” “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我就直说了。”江城子将那一大叠纸拍在桌子上说道， “故事性有，但经不起推敲。人类如果真的像日记里表现那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能量法阵’没有经过研究就当做全人类的救星，那人类早就灭绝了。” “而不是像现在，哪怕我们已经占据地球超过八成的区域，而且经过了千年，它们依旧能够安稳地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反咬一口。” 江城子一口气将自己的话全部说完，随后将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江教授别生气，我没有耍你，它的的确确来自新旧交替时期的人类之手，这一点可以保证。”莫迪接着说道，“不过正如你所说的，其实我也不信，它看起来更像是千年前人类写的小说。” “所以你们魔女教就是把这么一本小说当做了的核心秘密？”江城子并没有生气，因为他也一直没有搞明白一件事情。 人类生活在地球好好的，为什么非人会突然降临地球并将人类驱逐，而这篇日记给出了一个可能、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不过，不信并不代表它不是事实，后人很难判断前人事迹的真伪，而且比历史更荒唐的是现实。” 就像那些生活在21世纪的人类也不会想到未来的世界会变成这副模样。 莫迪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说道：“不愧是江教授，我们也是讨论了许久才决定把这份资料留下来，原因如你所说，万一它记录的恰恰就是历史的真相呢。” 江城子一直觉得它话里有话，它不可能拿出一份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资料给他。 如他所料，莫迪又拿出了一份资料说道：“这是跟那本日记一起发现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第57章 逃离 “t-7：不能直视任何非人存在，所有士兵都会受到某种精神层面的攻击，建议佩戴红外设备。” “t-119：所有检测设备都无效，非人潜入华城，已沦陷。” “t-267：新的非人种群出现，物理手段彻底失效。” “t-279：序列d还没有降临，人类尚且有救。” “t-427：又是新的序列g。” “t-506：除了人类会陷入疯狂，非人也会，它们原来不是铁板一块！人类还有机会！” “t-512：新的阵营出现，它们敌我不分，如果能够利用到的话……” “t-579：我必须记录，它们是人类！是我们的同胞！” “t-599：为了全人类，我妥协了，实验正式开始，召集了2196名自愿报名的志愿者，他\/她们是英雄，我必须记录。” “t-646：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必须要先疯狂，必须要先疯狂，必须要先疯狂。” “t-688：实验再次取得关键成果，却又再次陷入瓶颈，那股力量的来源、转变的关键居然是他妈来自序列！又他妈有一个同事被送上了实验台，必须保持理智，必须保持理智。” “t-729：疯子，需要疯子，更多的疯子。” “t-730：成功了！成功了！人造诡物！” 江城子眼睛死死盯着那四个字，不由得跟着读出声：“人造诡物？” “江教授不妨先往下看，之后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 这一份资料不多，此时已经看了大半，他接着往下看。 “t-734：无济于事，无数年的实验全部泡汤，人类根本就没有希望可言。” “t-735：切城沦陷，序列b苏醒了。” “t-739：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唉。” …… “柯城已经危在旦夕，不，整个人类都已经危在旦夕，上头已经下令撤退，我们明明什么也没能贡献，却得到了最优先的保护，凭什么呢，凭什么啊！ 整个实验室全七百七十人现在只剩最后五十六人，自试验七十九人，猝死四十三人，自杀六十一人，疯狂四百二十三人，逃跑一百零七人， 我问了领头的将士，那两千一百九十六名志愿者的家属，他们有没有获得优先撤离的权利，答案可想而知。 可我明明向他们保证过的…… 他们是我亲手、一个一个送上试验台，把那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质塞进他们体内。是我！ 他们是我推进解剖室，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划开他们的身体、头颅。是我！ 是我让他们跟那群怪物待在一起，直到把他们变成疯子，对他们的哀嚎、求饶、救命的呼喊置若罔闻。是我！ 是我他妈亲手把他们变成了连非人都要称呼一声怪物的怪物！是我！还他妈的是我啊！ 我他妈又算什么！我他妈跟他妈的那些他妈的怪物有他妈的什么区别！享受最好的待遇，最严格的保护，最优先撤离的权利，凭什么！ 我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不去想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单纯为了人类。 去他妈的为了人类！！！ 临走之前，我必须留下一点什么，如果城市封锁，没有人能逃，连非人也不能，不，不！还有机会！ 如果同胞没能撤离，如果他们能发现我的私人实验室，说不定，说不定他们还有救。 一份不够，如果被销毁，那些同胞怎么办！ 我需要留下更多线索，如果城市封锁，我的同胞们！逃！ 计划是什么？那些计划，有人在看我，不不对，是计划！人类还有救！ 等着我，等着我！ 逃！！！！” “……” 江城子将手上的资料缓缓放下，端起酒杯却发现酒已空，莫迪站起身给江城子倒上，说道：“江教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一辈子待在这座监狱一样的城市么。” “莫会长应该是从城外来的吧。”江城子答非所问，他摸不透莫迪的意图，也不想透露关于自己太多的信息。 “没错，我的家乡不在这里。”莫迪重新坐回沙发，深吐了一口气说道，“来到这里的人大都不是自己想来的。” “可我的家在这里，如果有一天父母回来，他们还能找到我。”江城子说道。 “可如果他们不回来了呢？你要待着这里等一辈子么？”莫迪的情绪变得有些高昂，“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百年，身边的同伴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你知道么，正常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幸运的。” “我们食尸鬼一族有一个根深蒂固的传统，如果死亡，一定要把自己的尸骨丢在家乡的谷底。我承载了太多人的寄托，我一定要带它们回去，包括我自己。”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城子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他们正在谈生意，最好还是掺杂一些个人情感。 “魔女大人不会随便降下预言，既然她要我们找你，就说明你会是我们离开的关键，又或者说你跟我们一样，有着同样的目标。”莫迪身体前倾，死死盯着江城子的眼睛。 江城子本身就打算跟魔女教合作，之前只不过处于谨慎，现在他终于松口道：“如你所说，这六年间我不断地打听父母的消息，最终的结果却一无所获。他们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我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在这方面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他接着说道：“既然已经坦白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合作是相互的，你们应该也不愿意免费提供这些资料才是。” “你知道有一个存在是所有想要离开克罗诺斯城的敌人么？” 江城子事先并不知道，但现在他猜到了：“神殿祭司。” “没错。”莫迪点头表示肯定，“她将会是我们离开的第一个阻碍，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们的目的和行动，同时还要极力削减她的实力。” “而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莫迪举起酒杯，江城子做出同样的动作。 “叮当”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晃荡的鲜红酒水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就像是天使圣洁的白色翅膀被血液被玷污。 一种亵渎的美感。 第58章 诡物秘辛 莫迪突然被秘书叫了出去，似乎有什么要事需要告知。 江城子把头靠在沙发上，打算利用这个时间消化刚才获取的信息。他本以为今天过来就是聊聊神殿祭司的委托，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多的收获。 母亲的实验室要找机会去一趟，莫迪说它们也只是进去快速搜查了一番，毕竟克洛诺斯大学可不是外人能够随便进入的普通学院，就连身为教授的江城子都从未认真探查过校园内部的构造。 笔记的可信度很高，就以开篇第一条为例，只有真的站在人类的角度才能明白这一点，当然也不排除笔记被人动过手脚，在真实的条目里掺杂几条虚构，如此一来谁又能辨别真假呢。 江城子始终把笔记里的话当做参考方向，之后需要做的事就是验证笔记里提到的。 至于笔记主人的私人实验室，魔女教还没有找到，日记和笔记都是他们从旧历时期人类废弃的实验室发现的。这一条线索很重要，里面很可能藏有离开的方法。 还有笔记中提到的其他内容也很值得思考。 人类跟非人之间发生过战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靠近城墙边缘就有许多战场废墟，埋葬了众多人类和非人的尸骨。 此外还有其他有趣的地方，比如笔记提到的“序列”，这应该是那些存在的代号，哪怕是一直生活在信息闭塞的克罗诺斯城的江城子也明白，绝对不要轻易提起祂们，只是不知道每一位序列代表的是什么。 关于祂们的事情，江城子一无所知，哪怕只是祂们的称呼，但越是无知越是好奇，这是他的天性。 t-739那句话“自作孽”同样值得揣摩，这似乎跟那份日记产生了某种呼应，莫非人类的毁灭真的跟他们自己有很大关系么。 当然，还有关于“人造诡物”的问题，江城子虽然有了一些猜测，但他并没有什么发言权，等待莫迪接下来的解释或许更好。 没一会，莫迪打开门走了进来，只不过他并没有坐回去接着谈的意思，而是招呼道：“江教授，有事需要处理，那些细节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江城子看了眼喝了一半的红酒，眼中流露出不舍，他并没有觉得酒有多好喝，只是单纯觉得这东西太稀少了，喝一口少一口。 不得不说，莫迪的确天生适合做领导，无论是胸怀还是情商，他转头对着秘书说道：“丝丽雅明天送两瓶酒去江教授的住处。” 就算再不要脸的人此时也该脸红一下了，只可惜他是江城子，甚至没有客套，只是礼貌地道了一声谢。 江城子跟着莫迪走出了金屏大厦，而他们的目的地是杨梅路。 “是什么事需要莫会长亲自出马。” 莫迪并没有着急回答：“江教授已经知道那些笔记是从人类废弃的实验室来的吧。而那所实验室，就是之前人类用来研究诡物的实验室，只不过现在被魔女教发现和继承。” “笔记里提到的‘新阵营’其实就是指诡物，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而笔记里‘它们是人类，是我们的同胞’这一句话里的它们，指的也是诡物。” 江城子明知故问道：“诡物是旧历人类变的？” “不仅仅如此，所有智慧生物都有可能转变成诡物，而转变的关键有两点。” “第一点就是疯狂，你在城市里生活总归是遇见过一两次诡物的，它们那副痴呆样相信你也清楚，它们已经连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了。至于疯子的想法谁有能搞清楚呢，或许只是无意识的游荡，遵循身体的本能吧。” 江城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它们在害怕，在恐惧。” “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吧。” 莫迪并没有把江城子的话当做耳旁风，悄悄记在了心里，他接着说道：“而第二点就是日记提到的序列，也就是神只。” “你知道就连神殿祭司碰见诡物也是能躲就躲么，因为每一只诡物都很可能是那些曾经为了探求、追寻、攥取神只之力而最终陷入疯狂之人，每一只诡物都有可能蕴含了神只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也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 “不过其实大多数诡物的意识已经完全消散，它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施展这股力量，也就是说，只要不刺激到它们就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江城子提问道：“那莫会长之前提到诡物的觉醒又是怎么回事？” 路程已经走完一半，明明整座城市的居民不少，但往往站在街上很少看到有人影晃动。 莫迪从巷口走出又走进另一个巷子。 “就跟生病一样，依靠自身又或是外力，病总会好起来的。诡物也是一样，疯狂就好像一种疾病，但总会有一两个人能够痊愈。” “只不过，已发生的改变无法改变，已注定的结局已成结局。” “从它们变成诡物的那一刻起，就没办法回到以前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哪怕从疯狂中醒来恢复理智，它们也依旧是诡物，只不过把这个过程称之为觉醒。” “不过觉醒的诡物，在一些方面反而可以放松警惕，因为苏醒过来的它们就没办法掌握神只的力量了。但不要因此小觑，变成诡物的它们依旧掌握了极为诡异的力量，而且拥有了智慧就更难缠了。” 莫迪这时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说到：“而且江教授，还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哪怕它们恢复了理智，也不要轻易相信它们，诡物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江城子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后说道：“莫会长，别老是叫我江教授了，听起来怪别扭的，咱们的关系也没必要生疏了。按照年纪，我应该称你一声哥。” “哈哈哈，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江老弟。” “莫哥。” 空气中弥漫着轻松又愉快的气息。 大概。 第59章 再现踪影 “所以莫哥，我们现在是去做什么？” “我们的目标又出手了，而这一次，它袭击了我们的实验室。” 江城子眼神变得冷冽：“它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主动。” 虽然实验室被袭击，但莫迪却并不着急，它说道：“这恰恰说明它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如果再不主动寻找机会破局，它恐怕就真的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江城子知道，这一定跟神殿祭司和莫迪的合作有关，但他目前还不知道魔女教究竟要做什么，才能把它逼得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不仅对自己出手，甚至还要袭击魔女教。 “江老弟很好奇吧。”莫迪豪爽地笑道，“还记得‘人造诡物’么？” “虽然人类个体实力弱小，但不得不说，它们真的是又贪婪又大胆又聪明。当我们对诡物还敬而远之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诡物那不同寻常的力量。” “当然，那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找到了另一种方法来利用这股力量，而最终的结果就是人造诡物的诞生。” “疯狂很简单，但神只的力量从哪来、又该如何掌握呢？他们知道不可能真的去找神只，于是找到了替代品，那就是原生诡物身上蕴含的那一点点神只力量，正因为少所以容易控制。” 那个过程一定不像莫迪所叙述的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着无数人力、物力、精力的投入，有着无比惨烈的牺牲，期间还要忍受人性和良心的折磨，笔记主人那透过文字传达出来的自责与愧疚，还一直在江城子的内心里回荡。 “人造诡物的实力比原生诡物弱了一大截，并不能作为战斗力使用，但它们在其他方面却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就比如搜查。” “每一种物质、每一种生物都有独属于它们的气息，诡物也不例外。我们食尸鬼一族做不到，但同宗同源的人造诡物能够捕捉到那只特殊的诡物留下的气息，它在作案前一定想不到这点，以至于留下了太多无形的线索。” 江城子明白了，它一定从哪里得知了这条消息，明白自己躲不了太久，所以才会主动出击尽力破坏神殿祭司的计划，而他江城子就是受到了波及。 “所以它才来袭击你的实验室，为了不让你们创造出人造诡物。” 莫迪拍了拍江城子的肩膀说道：“江老弟你误会了，人类留下来的资料很少，事实上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创造人造诡物。” “那……” “别想太多，我们只是没办法从无到有，不代表不能利用现成的啊。”莫迪笑道，“我们到了，接下来跟紧我，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居民楼下，它跟周围的其他建筑一样，青灰色的石砖垒砌，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江城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建筑问道：“这应该不是人类的建筑吧。” “事实上，在我来克罗诺斯城之前，这里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人类的建筑遗留的不少，倒塌则更多。听说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废墟，是后来被流放到这里的人重新修建的吧。” “魔女教的中心金屏大厦应该是人类建筑吧。” “没错，我猜那应该是为人类高种群修建的，哪怕历经千年也屹立不倒，不过在魔女教进驻之前也同样破败，我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莫迪的语气透露出一股怀念。 “好了，进去吧。” 江城子跟着莫迪走进了黢黑的楼道，谨记他刚才的话，完全沿着莫迪的步子走。 他们先是上楼，来到了四楼的楼道，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就跟江城子的房子差不多格局，只不过莫迪并没有推开其中任何一扇，而是站在两个房间夹着的墙壁前。 它熟练地抚摸着墙壁感受石砖粗糙的颗粒感，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莫迪带着江城子回到了二楼，而此时原本整齐的墙壁有一块石头突了出来。 莫迪轻轻将石头推了进去，整个墙壁开始悄无声息地转动，刚好打开了一个供人侧身而过的缝隙。 然而这并不是入口，莫迪侧着身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钥匙，随后打开了一楼的左侧门，掀开门口的地毯，下面还隐藏着一扇暗门。 莫迪用钥匙打开暗门，露出通向地下的楼梯，尽头是看不见的黑暗。 他再次提醒道：“跟着我的步伐走，不要触碰墙壁。” “难道每一次来这里都需要这么麻烦么？” 问完这个问题，江城子第一次感受到莫迪的为难，走在通往底下的楼道里，他说道： “额……我很难解释，主要是我有一个同伴的性格比较特殊，这里都是由她设计的，按照她的说法是。” “‘如果不这么设计，不就白白浪费这里神秘的氛围，只有那些成功发现线索的后来人才能窥探世界的奥秘！’这是她的原话。而且她还多此一举地设计了一扇后门，打开的方法很简单，但是入口的位置非常隐秘，就连我也不知道在哪。” 江城子替她解释道：“她可能只是想保护你们的机密。” “实际上实验室并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实验器材早就报废，而有用的资料也早已转移，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地方。江老弟不用替她说话，没人能理解她的奇妙想法。” 江城子说道：“或许，我能懂一些。” 这个设计者很可能跟当初的江流儿一样，沉迷于小说的世界无法自拔。 随后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实验室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那只诡物会袭击这里。 莫迪看出了江城子的疑问，解释道：“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其他手段打探消息，但其实有很多消息都是我让人放出去的，包括这所实验室、魔女教跟神殿合作以及魔女教拥有寻找诡物的方法。” 江城子瞬间明白了莫迪的意图，谁能想到它看起来五大三粗、一副豪爽的样子，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等等…… 江城子想到了什么，确认道：“所以，我跟神殿合作也被莫哥放出去了？” 莫迪憨憨一笑表示歉意：“所以今天我透露这么多，也是想弥补一下江老弟，免得你记恨老哥我啊。” “那怎么会呢。” 江城子已经在心里记下了。 第60章 同伴 江城子猜测莫迪放出消息的目的有很多，而其中最关键的有三点。 其一，勾引那只诡物前来袭击实验室，如果运气好，不用多余的手段说不定就能抓住它，当然抓住了也不会那么容易交给神殿祭司； 其二，引动更多势力，将现状搅得更乱，干扰神殿祭司的注意力； 其三，暗地里阻拦与神殿祭司的合作，拖延时间，为他们自己的计划提供机会。 终于，经过长长的回旋而下的楼梯，江城子停下了脑中的思考，得以窥见曾经人类的秘密实验室。 如莫迪所说，这里已经是已经完全废弃，一个又一个用于隔离的小格子，里面的各种仪器已经老化，金属管道都已经轰然倒塌，只有墙壁和玻璃还完好无损，可见人类当初为了能够禁锢里面的试验品将其打造的多么坚固。 除此之外，大量的电线、玻璃容器和金属仪器都已经腐朽，被厚厚的尘土掩埋。 而且这里似乎刚刚经历过战斗，空气中掀起了大量的灰尘久久尚未沉淀，墙壁和地面再次被破坏，天花板破碎的石屑不断散落，金属仪器和管道出现了多道斩痕。 一片灰蒙蒙中，唯独一片空地不染半点烟尘，那里平躺着一个人影，两只手高高举起，拿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丝毫没有在意来人。 莫迪咳嗽了一声，试图引起它的注意，然而它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萨莉亚……”莫迪不得不开口，然而没想到反而被训斥了一番。 “我知道，别吵，等我看完。”少女的声音传来，随后它翻了个身子，将后背对着两人，显然是不想被打扰。 江城子礼貌地笑了笑：“走了一路正好，让我歇一歇。” 随后他就找了个石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坐下。 “它性格有点古怪，江老弟别介意。” “没事没事，我身边有个人跟她……”江城子的话语突然停下。 莫迪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直到萨莉亚将那一段故事读完。 “萨莉亚，这位就是我提到过的克洛诺斯大学的江教授。” 萨莉亚比莫迪矮了半个头，肩宽却差不多，在江城子面前依旧是一个小型巨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雄壮的人却发出那般年幼的少女音：“教授……你是不是读过很多书。” “额。”江城子谦虚道，“读过一些，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从大学图书馆帮你借一些。” “真的？！” 萨莉亚似乎很开心，不过莫迪却打断了他们的交流：“咳咳，我们进入正题吧，江老弟工作完才能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不是么，所以我们先把事情解决一下。” 萨莉亚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们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查看那只诡物有没有留下新的线索，另一方面是则是为了商量如何暗中给神殿祭司的计划增加阻碍。 “神殿祭司应该也允诺你们报酬，如果它的目标没有达成，报酬是否也就不会支付。”江城子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那一枚亵渎石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江老弟，太实诚可不好，她想要的我们当然会极力满足她，只不过她又没说清楚以什么样的形式。”莫迪似乎对于坑神殿祭司的事情很开心，接着它转头问道，“萨莉亚，说说你这里的情况。” “在你们来之前，它从我设置的后门闯了进来，虽然我已经提前设置了陷阱，但它好像有所准备，发现被骗后的第一时间就往外逃，我没能抓住它，而且它穿着黑袍所以没能看清楚它的样子。” “不过它的能力的确如事先调查的那样，能够施展锋利无比的斩击，不过有出入的一点是，那不是物理手段，而是魔法。” “就这些？”莫迪说道，“那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跟它纠缠一番，我饿了，背我回大厦。” 莫迪：“……” “哦对了，它进来之后还说了一句话，‘它果然没说错，该死的魔女教’。” …… 黑袍之下的身子看起来极为虚弱，它弓着腰低着头，几乎只能半蹲着扶着墙面走。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它将最后的气力全部用在了发泄心中的愤怒身上，而不是找地方躲起来，可见它内心愤恨之强烈。 血液顺着墙壁一直滑落在地面，往身后看去，墙壁上还有一排血手印。 这时，又一道黑袍人影出现在巷口的位置，走向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它，而黑袍走过的地方，不断升起火焰的花朵，将墙壁与地面的血液燃烧殆尽。 “我说过那是陷阱，现在可以相信我了么？” “呵呵，谁知道是不是你跟他们一起策划的呢，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它咬着牙咒骂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是不是有其他目的。如你所说，这所城市所有人都怀着鬼胎、说着鬼话，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妨思考一下，以你目前的处境，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利用我对付他们，让自己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之后再想办法应付我，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黑袍走上前去，将它扶起，它也没有反抗。 “我不会治疗魔法，你只能靠自己，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魔女教的魔法师被你伤的很重，应该没有余力来追你。” “莫迪虽然已经离开金屏大厦往这边赶，但他也不可能来追你，毕竟那个魔法师是魔女教唯一会魔法的人，她现在正虚弱，莫迪需要保护她安全回到魔女教的总部。” “还有江城子，他是跟着莫迪一起来。”提到这个名字，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黑袍虽然注意到了，但也假装没看见，“他肯定要想找到你，毕竟你做了那些事，但以他自己的能力肯定做不到，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它不再那么傲气与暴戾，甚至带了一丝绝望地问道：“你又能怎么帮我，单单是一个魔女教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先把伤养好。”黑袍想到了什么，为了安定它的心，说道，“我一个人可能不行，但有人能行。” 第61章 准备就绪 此时的东城一区，有人想进来，有人想出去。 猥亵双子会的众人看着它们头上盘旋的巨大类鸟生物，不得已放弃了亲自掺一脚的想法。 它们在东城一区的本族人都已经失联，应该是被神殿祭司清理干净，为了防止外人打扰。 但这种事情它们是不可能放弃的，领头之人回头询问道：“那边怎么说？” “线人新传来的消息，不是对方不想回应，而是他被那东西袭击，信根本没送到他手里。” 身边另一个人影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之前送的一封信，他也从未有过回应，我看他就是瞧不起我们，还找他做什么呢？” “二哥，我们不是朋友，做生意不仅要看谁的价更高，他跟魔女教走得近自然就离我们远了，但这件事不一样，就算是魔女教也不愿意看着神殿一家独大，我们听到的那些消息说不定就是那群吃死人肉放出来的。” “切，我就单纯看那小子不爽，所以神殿祭司那老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大哥居然如此重视。” “我觉得是……” “三仔。”领头之人并没有让他把话完，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们很清楚，“让线人直接面对面跟那位接触一下，把我们的诉求跟他说清楚，价格不是问题。” 说完，领头人率先转身往回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跟在了它的身后，一众人影如潮水般退去，很快就隐匿于阴影中消失不见。 唯有空中翅膀挥动旋起的气流扰乱了这份寂静。 …… 江城子在金屏大厦附近的路口跟莫迪两人分别，他当然也猜到了莫迪的真实目的不像它表面说的那样，于是在心里记下了这名叫萨莉亚的非人。 事情都已经谈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魔女教的准备。既然来到这边，他打算顺路去探望一下佘老太。 就在他来到春光公寓楼下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江先生，请留步。” 公寓围墙边的角落里，跑出来一名人影，然而江城子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径直往公寓里走。 “诶江先生，等等，我不是诡物，我是人呐。”那人影一边招手一边往这边跑过来。 诗人握持，江城子内心吐槽道，但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那人影急了，它是带着任务来的，匆忙走上前抓住江城子的肩膀：“江先生，给一个机会，我们就稍微聊一聊，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江城子只好停下脚步：“有什么事？” “我们不妨到旁边聊聊？”那人影悄咪咪地说道。 江城子没给机会，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我们就在这说吧。”人影只好作罢，小声地说道，“有人给你带话，请你破坏神殿祭司的计划，至于报酬他说了，神殿祭司给多少他都能给。” “好的，我知道了，回去等通知吧。”江城子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的好的，多谢江先生……啊？回去等通知？”那人终于反应过来，朝着已经走远的江城子喊道，“江先生！江先生！” 然而这次，江城子没有再给他机会了，能派出这种蠢人来当说客，它背后的人一定也不怎么聪明，跟它们合作风险太高了。 其实他隐隐猜到了说客背后代表的是谁，那暴发户一样的口吻他在哪里见过。但说客挑选的时机和它的说辞都不可能打动江城子，它连形势都看不清就这么跑过来，就算答应了，它也不可能把消息带出去。 说客看着江城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公寓中，心里无比的恐慌，那边连续交给自己两次任务都没有达成，后果不是它能够承受的。 它重新躲在了围墙边，一边等待江城子从楼里出来，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新的说辞。 然而如江城子所料，它没机会了。 从身后阴影中走出来一位带着黄色纹路黑袍的人，说客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黑袍的目光透过公寓黑洞洞的大门，落在了刚踏上楼梯的江城子身上，而他全然不知，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为了能够抓住那只诡物，它已经将整个东城一区封锁，还要分出神来清理其他势力，已经没有其余的精力来寻找那只诡物，不过有了魔女教的帮助在这方面也不用担心。 它现在更需要考虑别的事情，比如魔女教背后的小动作，其他人都能猜到，它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消息是魔女教放出去的。 当然它也很清楚，他们一定在偷偷摸摸密谋着什么。对于江城子它太了解了，贪婪如他不会放过从每一方手里攥取利益的机会，这一点也是它的默许，但不用过于担心，他向来遵守规则。 对它威胁最大的是魔女教，虽然它给出的报酬莫迪是不可能拒绝的，但是莫迪向来不安分，委托它会完成，但肯定会做给自己挖坑，但自己不得不跟它合作。 神殿祭司收回自己的目光，魔女教总部也不是它能够轻易进去的，所以只能试图从江城子这边寻找破绽，只不过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 江城子淡定自若地敲响了房门，佘老太透过猫眼看清楚是江城子后，欣喜地打开了房门。 “孩子，快进来。”佘老太通过前两天的观察越看自己这个孩子越喜欢，又勤劳又孝顺，不像前几个总让自己不满意。 寒暄了几句话，江城子进入了主题。 “母亲最近听说了么？一区城里溜进来一个东西，神殿祭司似乎很看重。” 佘老太点了点头：“当然听说了，我虽然老了，但耳朵还灵着呢。” “母亲可不老。”江城子在佘老太面前嘴巴向来很甜，把它哄的很是开心，但他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实际上，神殿祭司找上了我，目前这件事跟我也有很大关系。” “那会不会很危险？”佘老太不关注其他，对于喜爱的孩子倒是真心爱护，不过可能跟它现在处于喜新厌旧的‘喜新’时期也有一定关系。 江城子这一次没有隐瞒，将昨天经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激起了它的护犊之心。 “旧梦？！”佘老太惊呼出声，它也没想到只是昨天一天没有跟着，孩子就经历这么多事情，“还好你没事，这个委托你还要继续下去么，要不放弃吧。” “没事的母亲，我不是好好的，而且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江城子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停顿了一下后说道， “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 从一开始这个母亲他可就不是白认的，而现在正好可以利用到。 第62章 时机已到 当江城子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天色正好，金色的阳光撒在面庞上，丝丝温暖驱散他心头的疲倦， 不过，远处天边不断逼近的一抹黑色提醒他，这样的好天气只是暂时的。 “要变天了。”他喃喃道，脚步加快往家的方向赶去，不为别的，他需要在风雨来临前把家里的门窗补补，以免漏雨。 不过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还是先做饭，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从冰箱里拿出前天买的鸡杂，切切洗洗，又从阳台摘了两根青椒，就这样炒了一盘菜。 散乱的家，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桌椅，他就这样站在厨房柜台前，看着只剩半扇窗叶被微风吹动，不断晃动发出沙哑的声音。 “吱吖。” “吱吖。” “吱吖。” 时间转瞬即逝，太阳从房顶来到了房檐，距离入夜只剩两个小时。 而这时，原本摇摇欲坠的窗叶摇晃得愈加剧烈，街道上风尘纸片被旋起，瓦片被吹动，像是冬天只穿单衣的孩子们抱在一起颤抖。 天空像是深渊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阴影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了地面的阳光，所有的明亮色彩都被覆盖上了一层阴霾，变得暗淡、变得阴沉。 残喘的太阳被欲摧城的黑云掩埋，整个城市也被随之而来的雨幕遮蔽。 雨水打在黑石瓦片上，最后汇聚于屋檐，形成了一条小型瀑布。 目光穿过水帘，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无比，不知雨水是从天而降，还是逆流而上。 江城子收拾完家，搬了一个椅子坐在阳台，环绕在青色的世界，聆听窗外的雨声，贪婪地享受着此时片刻的宁静。 …… 黑袍靠在房间墙壁上，看着面前一边啃食着血肉一边呕吐的它，明明看起来很痛苦可它依旧不愿停下来。 从带它回来，它已经连续不断进食超过六个小时，除了肚子像起球一样膨胀起来，它的气息已经变得平稳，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它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将尸体丢到了黑袍脚边。 “还有么？” 黑袍随手将尸体烧掉，回答道：“所有能找到的尸体都已经被你吃完了，他们盯的紧，不能随便出手徒增暴露的风险。” “切，明明这栋楼就有不少活人，我也没见你动手。”虽然受了帮助，但它却并没有任何感激，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原来你这么善良，怪不得会来帮我呢。” “谨慎一些总没错。”黑袍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它的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有什么新的消息。”它现在也没心思多说什么，询问道。 黑袍的语气这时才有了变化，凝重地说道：“魔女教手里有着某种东西，能够通过你之前留下的气息追踪到你，但似乎他们为了保险，打算用那东西施展魔法直接锁定你的位置，然后把你束缚住。” “还有这种魔法？” “在来这里之前，魔法就像那些人顽固的信仰，万年不变。可自从与人类接触后，魔法的改变与创新就变成了新的传统。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人类的确弱小，但绝对不能小瞧。”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它显然没有兴趣听那些跟它无关的历史，“逃又逃不掉，待在这里迟早会被抓。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主动出击，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两个垫背，撕一块肉，喝一口血！” 见黑袍没有说话，它冷笑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怨气满满地说道：“这次你不拦着我了？呵呵，果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应该也没办法了，所以干脆想让我去送死，好保全自己吧。” “有力气抱怨，不如多留点力气为等下做准备。”黑袍并没有没有对它忘恩负义、怨天怨地的话感到生气，“富贵险中求。主动出击的确是你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机会了。” “我倒要听你怎么骗我。”它看向黑袍的目光此时不怀好意，如果把它吃了说不定还能增加一些突围成功的机会。 “主动出击不是要你去送死，之前我们并不知道魔女教把那东西藏在哪，但这一次他们为了施展魔法肯定要拿出来，而我们的目标是要在它们魔法发动之前把魔女教手里的那东西毁掉。” “只要那东西不在了，他们就没办法找到你。神殿祭司也没办法一直封锁一区，只要藏起来，之后再找机会逃出去即可。不过……” 它接下来这个话茬：“不过，我需要当着魔女教领导者食尸鬼的老大莫迪、东城最不好惹的神殿祭司和他们一众小弟面前把那东西毁了，然后安全逃离。” “呵呵，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黑袍再次陷入沉默，如它所说，这几乎与送死无疑，就在黑袍以为计划在这一环就要失败了的时候。 “走吧。”它缓缓站起身，“我说过，我就算是死，也要尝尝他们肉的味道好不好吃！” …… 东城三区，风起广场。 狂风在这里更加肆无忌惮，雨水完全变成了风的形状，在空中回旋、碰撞最后变成更细小的水滴，回旋、碰撞。 一名穿着灰麻衣斗篷的人在这样的天气中缓慢前行，斗篷衣摆被风吹起，铮铮作响。 终于，它穿过广场，来到了教堂门外。 黑暗而温暖的教堂内，声音传来。 “三仔，有消息了么？” “大哥……连最后的线人都失联了，神殿那女人这次显然是横了心要不想人打扰，我们该怎么办。” “……”为首之人沉默了许久，“连里面的情况都不知道，不能带着兄弟们去冒险。” 它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的客人说不定带了什么好消息。” 灰麻斗篷穿过了长长的走廊站在了敞开的门口，开口道： “当然是好消息。” …… “嘭！” 厨房传来巨大的声响，江城子赶忙过去查看，发现刚补好的窗户被强烈的气流吹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只巨大的‘鸟’类生物，风雨像是惧怕什么，每一滴都避开了它，只不过江城子就遭殃了，雨水扑面而来打在他的身上。 神殿祭司站在鸟背上：“时间差不多了。” 第63章 你看得见我? 江城子心惊胆战的抓着这只鸟类生物没有毛发的皮肤，明明恐高却又忍不住往下看去。从更高处掉落的雨水避开他们往更下层去，这种奇观吸引了他的目光。 然而这种机会是转瞬即逝的，飞可比走快得多，江城子还沉浸在这种新鲜感中，它们就已经降落在了金屏大厦的楼顶。 空旷的楼顶，两个高大雄壮的已经人影站在那里，任由风雨吹打，看起来等了很久。 巨大鸟类的把肉翅垂下当做楼梯供神殿祭司走下，它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开始吧。” 萨莉亚用少女般的声音回应道：“我配合你。” 它将脚边的两个铁桶的盖子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刺鼻味道传来，江城子和莫迪默契地往后退了两步。 萨莉亚拿了一根拖把，沾了沾那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的猩红颜料，开始在楼顶的地面绘制法阵图案，很显然它们事先就知道要做什么，所以特定选了这个空旷的地方。 神殿祭司则来到了楼顶中间，跪坐了下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座小型的石像，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自己面前，虔诚地低下头，双手合指。 当那尊雕像出现在江城子的视野范围内时，它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转头与莫迪交谈。 “莫哥，我们要做什么？” 它们两个魔法师正不断忙碌着，而他们两个大男人就在这里干看着。 “江老弟别急，等一下可有的你忙。”莫迪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城子好像看到了一抹奸诈。 江城子撑着从家里拿来的伞，可依旧抵挡不住被风裹挟的雨水，风衣下摆和裤脚已经被打湿，阳光穿不透厚厚的云层，自然带不来一丝温度，他的身体开始感到寒冷。 他瞥了一眼莫迪，它看起来身强力壮，淋点雨应该没事，就不给它撑伞了吧。 莫迪不知道江城子在想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准备工作的完成。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更加的昏暗，萨莉亚将拖把插进已经空荡的铁桶里，它明明看起来无比强壮，体力似乎并不行，喘着气拉伸了一下身体，然后朝着莫迪招了招手。 莫迪点了点头，对江城子说：“这个魔法需要‘人造诡物’保持活性，人类的收容器具虽然能够控制它，但同时也抑制了它的生命活性。而一旦它离开收容器具，我们又被办法控制住它，所以需要一个诱饵待在法阵里，让它不离开这个范围。”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跟它待在一起。”江城子脸色不太好看，诡物的诡在于它们每一个都有着诡异的能力，而未知往往是最危险的，他试图争取道，“不能找个你们魔女教的人来做诱饵么？” “江老弟，我们也没办法。”莫迪歉意地说道，“它虽然待在收容器具里，但跟我们接触的次数非常多，记住了我们的气息，再加上我们为了研究它，对它做了不好的事情，虽然它一直陷入沉睡，说不准感知到了什么，稳妥起见这件事只能由你来了。” 江城子：“……” 那还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莫迪让人搬来一个玻璃仪器，一只人类大小的猫类生物漂浮在奇怪的褐色溶液中，它的眼睛眯了起来，只露了一条缝隙，好像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按这个按钮，把溶液排空就可以让它苏醒，还有这溶液别浪费了，没了可就真没了。” 江城子看了看用于盛放溶液的箱子，忍住了想要一脚把它踢翻的冲动。 莫迪和萨莉亚一众人就要退到楼下，避免激怒那只诡物。 “等一下。”江城子叫住了莫迪，“有没有什么除味剂掩盖一下我身上的气味。” 他跟莫迪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肯定沾染了对方的气味，如果被诡物闻到，那就危险了。 名为丝丽雅的秘书从身上掏出了一瓶香水，在江城子身上喷了喷，随后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屋顶。 等门关上后，江城子绕着收容器具审视了一番，随后按下按钮，褐色的溶液从排水口排进箱子里，人造诡物也慢慢从漂浮状态落在了容器底部。 它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苏醒，江城子索性坐在了盛放溶液的箱子上。 “……” 神殿祭司似乎陷入了某种状态，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雨水打在它的黑袍上却根本没有浸湿，雨水就这么以它为圆心向四周流去。 魔法阵也没有任何变化，江城子看着脚下的颜料，好奇地用脚摩擦了一下地面，却发现根本蹭不掉。 十几分钟过去了，诡物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江城子知道，它已经醒了，眼睛眯着的缝隙比刚才更大，里面的眼珠正提溜的转动，显然是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江城子假装没看见，像一个守护者，保护法阵中心的神殿祭司。 而那只诡物就没有那么老实，长长的尾巴开始触摸着玻璃壁，像是孩子摸索世界一样。 容器小小的空间很快就探索完毕，它开始大胆地朝着外面探索，踮着脚从容器出口走出，来到江城子面前，并绕着他转圈。 它发现面前这个人类似乎看不见自己，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爪子，就在碰到江城子身体的那一刻，它停下了，仿佛想要确认什么，却又不敢面对那之后的结果。 “你……看不见？”声音不是从猫嘴发出，而是来自它的腹部，原来在那里有着、肉眼不可察之处，竟然有一张微微突起、表情扭曲的人脸，它再次确认道，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变得高昂了许多：“你看不见我么？！！” 沉默的雨声是唯一的回答。 看着它逐渐变的歇斯底里，江城子对诡物有了更深的认识，但他依旧不能说百分百理解，毕竟他还没疯。 黑白黄三色混杂的皮毛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无比凄惨，似乎没办法从江城子身上得到答案，它迈着步伐朝外面走去。 然而江城子可没有忘记他的任务，为了把它拖住，于是他开口道： “你看得见我？” 第64章 一波三折 巨大的猫咪缓缓转过头，竖眼瞳孔收缩，带着强烈的情感看向了江城子。 震惊？疑惑？恐惧？ 江城子看不出来，只是平静的与它对视。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了将近十分钟，一动不动，江城子再次开口：“你看得见我？” 疯子的思维很难理解，但不代表它没有智力，它或许也在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就好像……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它的思绪。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直接从大厦外飞了上来，落在平台边缘，它扫视了一圈，目光分别停留在神殿祭司和江城子，最后落在了诡物身上。 没有一丝犹豫，它手一挥，一道可视化的斩击直奔诡物的头颅而去，速度之快让那只诡物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或者说它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之中来不及反应。 但它没有得手，神殿祭司缓缓睁开了眼睛，那道斩击在即将触碰到诡物的时候，像是撞到了钢铁护壁，在空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最后消散。 江城子反应慢了半拍，这才缓缓站起身，看向了面前的黑袍。 神殿祭司见到了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目标，根本没有多说一句话，抬起手诡异的黑黄色光芒在掌心凝聚。 黑袍之下的它当然不可能在原地束手就擒，它的攻击要迅猛的多，根本没有多余的延迟，抬手之间即是一次犀利的攻击。 然而正如刚开始那样，攻击在接触到神殿祭司的瞬间就消散了。 “去踏马的！”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黑袍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攻击有没有效果，发了疯一样的发动攻击，空中像是放烟花一样不断绽放火花。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它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延缓了神殿祭司掌心光芒凝聚的速度。 目标就在眼前，神殿祭司当然可以直接动手控制住它。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定是有逃跑的后手。而且它一开始就对人造诡物出手，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神殿祭司不能冒险，如果离开魔法阵导致魔法失效，而且还让它跑了，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它只能待在原地，一边保护那头人造诡物，一边尝试抓住黑袍。 江城子当然也不愿意在一旁看着，但魔法的事它插不上手，而且更重要的是，大猫咪被黑袍刚才的攻击激怒了，此时正凶狠地盯着自己。 莫迪它们应该听到了动静，不知为何却没有任何行动。 黑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么下去根本没用，它看向了江城子：“想要知道江流儿在哪么？” 江城子眼神变得犀利跟黑袍对视：“她在你手里。” “呵呵，猜对了，如果你还在乎她话，那就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它居高临下地说道，“把那头诡物杀了，我就把她还给你。” 神殿祭司此时不得不回过头说道：“江城子，完成你的任务，我会帮你找江流儿。” “铛！” 黑袍显然不想让神殿祭司坏了它的事，冷不丁地出手袭击诡物，虽然被挡下，但诡物混乱的思维被恐惧与愤怒代替，出于本能地开始攻击眼前的威胁。 此时哪怕江城子不愿意，也不得不出手。 “莫迪！”神殿祭司知道莫迪有其他心思，但都已经这个时候它难道还打算藏着么？ 然而回应它的是楼下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破声，很显然魔女教内部也发生了什么，事情发展地太快了，一切都是那么始料未及，原本的计划在这一刻全被打乱。 “哈哈哈哈哈！”黑袍捂着肚子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这一刻它感觉到心情无比的愉悦。 被追杀、围堵，被累累伤痕折磨的心惊胆战、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一直被恐惧、愤怒、仇恨填满的内心，在这一刻感受到报复成功的愉悦！ “老女人你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准备就一个人来送死吧，你是待在你那破神殿伺候你那狗主人伺候傻了吧！” 江城子险之又险躲过大猫化为尖矛的尾巴，听到黑袍的嘲讽深感不妙。 “我会剥下你的皮，流干你的血，掰开你的骨，撕下你的肉，用你的恐惧、痛苦和哀嚎来祈求吾主的原谅。” 神殿祭司缓缓站起身，掌心的黑黄光芒凝聚成团。只见它手掌翻转，光团缓缓落入地面，融入魔法阵之中。随后巨大魔法阵的最外缘，黑黄色的光芒亮起， 黑袍能想到的事，它怎么会想不到，从一开始在地上画的法阵就不止一重，就是以防有人来破坏它的计划。 随着半个法阵的激活，黑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与此同时被禁锢的还有扑向江城子处于半空中的大猫。 “江城子，剩下的交给你了。”神殿祭司维持着禁锢魔法，站在原地不能动，只能依靠江城子。 “你不想救你的小助理了么？”黑袍似乎并不慌张，引诱着他。 江城子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帮神殿祭司完成自己的委托，还是为了江流儿帮助黑袍。 “我如何确定江流儿真的在你手里。”江城子看向了黑袍，询问道。 “你只能赌不是么？”黑袍好像已经放弃了，有恃无恐地说道，也不担心激怒他， 江城子陷入了犹豫，他转过头看向了神殿祭司：“祭司大人不打算争取一下么？” “你是聪明人。”它太了解它了，一个不确定的消息是骗不了他，“把它带到我的脚边，这次的委托就算完成了。” 如它所料，江城子虽有疑虑，但还是坚定走到了黑袍面前。 然而事情总是一波三折。 黑袍知道没办法骗他，不得不恢复本来的声音开口道，那熟悉的声音让他的身体顿住了。 “江城子哥哥……” 江城子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是……怎么会……” 他抬起手揭开了黑袍，正如他所想，黑袍之下是他熟悉的面容。 江小米。 第65章 落下帷幕 躲在阴影下的神殿祭司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它也没想到，自己的目标就是江小米，而且还跟自己擦肩而过却没有发现。 不过这也怪不得神殿祭司，神谕虽然告诉它要去追寻某物，却没有告诉它更细节的东西，某物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出现在哪里，这些都需要它自己来探寻。 江城子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怪不得自己能够看见她，原来她本就不是非人，更不是人，而是诡物，已经觉醒的诡物。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江小米，看着她此时丝毫没有伪装的眼睛，没有任何的歉意、愧疚或是怀旧，只有满满满的仇恨、愤怒与暴戾。 “所以，旧梦是你引来的，江流儿失踪也是你做的，而你自己则假死逃脱嫌疑。”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你说的没错，都是我做的。” 江小米露出了与曾经乖巧截然相反的阴冷，“哦~对了，还不止这些呢。你们留我一个人在家的那个晚上，路上碰到的诡物也是我引来的。” 看着江城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沉默。 江小米冷笑着说道： “呵，呵呵。你不会以为自己这副模样很感人吧？” “啊！没错，看到你失望的样子我好痛心，我好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留下来，呵呵，你觉得可能么。” “我当然喜欢安稳的生活，可是我有机会么？本来我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喜欢这个新地方，我以为你会跟她们不一样的，但很可惜，我看错了，所以你得死。” 江城子知道这也是假话，她引来诡物的那个夜晚，他还没有跟神殿祭司合作，所以她其实早就心怀杀意了。 但他依旧没有怨恨，平淡的说道： “我做的饭好吃么？” “……” 很显然江小米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直接愣住了，就这样好一会。 “好吃。” “那就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江城子将她娇小的身躯抱起，一步一步走向神殿祭司。 但江小米显然并不打算束手就擒，突然高喊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风声逐渐掩盖了她喊叫的余音，只有雨滴敲打地面弹奏的音乐愈演愈烈。 屋顶的与江城子相对的另一端，雨幕遮挡下视线变得模糊，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江城子没有丝毫犹豫，掏出袖子里的匕首架在了江小米的脖子上。 被雨水浸湿的大地突然燃起了火焰，只一瞬大猫就被吞噬，连一声哀嚎也没有发出，就化成了灰烬。 “江城子，我们做个交易吧。”黑袍人影穿过雨幕，说道。 然而江城子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它身上，而是落在了它身旁的另一个人影，虽然所有细节都被简化成一个轮廓，但他看到的第一眼还是认出了她。 江流儿。 神殿祭司当然也注意到了来人，此前它在脑海中不断分析那里出了问题，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可现在的局势却依旧不利于自己。 江城子？它想不到他的动机和理由，他的行为和反应也没有任何问题，要知道他差点就永远沉睡在旧梦里，醒不过来了。 魔女教？不，莫迪虽然有歪心思，但魔女教和神殿都处在东城一区，作为邻居，他没理由也没道理惹怒自己，否则后果是整个魔女教都承担不起的。 还是猥亵双子会？他们的眼线已经清理干净，没有内部消息，他们又怎么敢。 而现在看来，就是这个黑袍和他背后代表的势力在作祟，牵扯了魔女教，还拉拢了猥亵双子会。 江城子并没有着急答应，看了看神殿祭司，随后说道：“你把那东西烧了，也就把祭司大人最后的退路断掉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它是不可能让江小米从这里离开的。”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为了表明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现在这里的神殿祭司不是她的本体。”黑袍人淡定地说道，“如果真的是神殿祭司，就算是一百个我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露面。” “江教授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察觉了才是，需要借助法阵才能施展禁锢魔法，而且施展后还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如果是那位大人，怎么会这么吃力。” …… 神殿祭司站在神殿前面的大平台的边缘，撑着扶手目光不善的盯着台阶下面那一群闻到屎味都愿意凑上去舔几口的令人厌恶的矮小丘丘人。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何须陷入如此境地。 就在刚才，猥亵双子会的众人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冲进一区，然而它们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做，就这么蹲守在神殿外围。 如果不是天上还下着大雨，恐怕路过的人都以为是小学生春游踏青呢。 …… 事情已经从一波三折变成了一波四折，只是不变的是，接力棒依旧落在江城子手上。 他看着江流儿，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站在黑袍的身后一动不动。 他又看向了神殿祭司，它依旧在维持着禁锢魔法，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江城子最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抱着江小米朝黑袍走去，而就在他走到黑袍和神殿祭司中间的时候，它们出手了。 神殿祭司和黑袍同时朝着江城子冲来。 失去了主持阵法之人，魔法阵的魔力正在流逝，但是禁锢魔法并没有立即失效，而这恰好给了神殿祭司出手的机会。 江城子将江小米扔向神殿祭司，自己则朝着江流儿跑去。 即使不是本体，神殿祭司的速度依旧比黑袍快，再加上江城子的帮助，似乎结局已经注定。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突然，以江小米为圆心迸发了无形而强烈的冲击，将她周围所有的雨水驱散，制造了一个宛如真空的球形空间。 足足停滞了三秒，大雨才再次从天而降，掩盖了屋顶上的五人。 江城子在最外缘受到的冲击最小，但也感觉头痛欲裂，而处在中心的神殿祭司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半跪着用一只手撑着地面来稳住身体。 黑袍虽然不是主要目标，但也受到了影响，前进的动作停滞，身形变得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神殿祭司在冲击到来的那一刻，凭空召唤出一根长矛狠狠穿透她的身体，将她死死钉在了地面上，血液从她身下流出，又被雨水不断冲刷流向四周。 “咳咳！”江小米嘴角鲜血不断流出，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没死就他妈快起来！” 然而最先有动作的不是黑袍，而是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江流儿，似乎那一道冲击解开了她的束缚。 “老师！”江流儿第一时间冲向了倒在了水泊中的江城子，将其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没……没事。”江城子忍着剧烈的疼痛指向江小米和黑袍。 此时的黑袍已经缓过来，第一时间冲向身受重伤的江小米，抱起她就往屋沿而去。 神殿祭司知道这是它最后的机会，它向前伸手，整条胳膊化为了一条黑色的蟒蛇冲向了已经跃起跳下的黑袍。 江流儿虽然反应慢了，但施法的速度却快上了不少，紫色的光芒迅速从手心凝聚，几乎与黑蟒同时落在了黑袍和江小米身上。 “轰隆！” 巨大的声音传来，随后一道闪电自万米高空掠过，照亮了整个屋顶，却不禁让人闭上了眼。 随着黑暗弥漫、视野恢复，事件已经落下帷幕，屋顶之上黑袍的身影消失在屋沿下的雨幕。 神殿祭司也已不在，在那里只留下一件黄色纹路的黑袍浸泡在血水中。 江城子被江流儿扶起，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被雨水打湿的长长的刘海遮盖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把伞撑上，我们该回家了。” …… 神殿前。 神殿祭司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血染的黑袍被清洗干净，留下一地的血水，流向远处。 她缓缓走上台阶，放任剩余的丘丘人收拾它们同伴的尸体。 计划已经失败，就算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 看着那个恐怖的女人突然收手离开，二仔和三仔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哥……”三仔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二仔则没有那些心思，疑惑地问道：“咱们这么做值么，白白损失了这么多人，还跟那女人结了仇，什么都没捞到，总感觉咱们好像被人当枪使了。” 为首之人擦去手上的鲜血，说道：“这枪是我们自愿当的，怨不得别人。回去吧，事情已经结束，记得把那人的报酬付了。” …… “副会长。” 丝丽雅推开莫迪办公室的门，看着他躺在座椅上，气定神闲地研究着新进货的茶叶。 “下次记得敲门。”莫迪抿了一口，问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嗯。”丝丽雅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点了点头。 “那就让弟兄们把家伙事收一收，动静闹得差不多了，听得我脑子都在嗡嗡响。”莫迪放下茶杯，觉得这苦涩味道真的不适合自己，随后看向丝丽雅，“东西呢。” 丝丽雅将手里拿着的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莫迪，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随后将布摊开，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一根白骨。 莫迪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头，确认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丝丽雅趁机问道：“咱们这次违背了合作，神殿那边会不会……” “该帮的我都帮了，该出力的我也出力了，她又能说什么呢？为了她，我们可是损失了一只珍贵的人造诡物，更不用说那被毁坏的一层楼。”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改变主意，不配合神殿，反而……” 莫迪将白骨慎重的收好，缓缓说道，“因为我也才知道，为什么她要费这么大代价也要抓那只觉醒的诡物。” “那只诡物比较特殊？”丝丽雅思考后说道。 “这只是一点，最重要的是……” 莫迪拉开窗帘看向楼下，滂沱大雨中两人撑伞而行，他缓缓说道 ： “那女人已经疯了。” …… 昏暗狭窄的小巷里，飘零而至的雨水被屋檐遮挡，只有极少的水滴从缝隙中渗出、滴落。 “滴答。” “滴答。” “啪塔！” 两个人重重地摔在水坑里，溅起一片水花，最后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巷子里回荡，猛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外面的风吹雨打声。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江小米将自己的身体撑起，靠在墙上：“我们算是成功了吧，艹，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妈的，那个平胸女居然没死，最后一下没什么伤害，但怎么这么疼啊，靠！” 不知道她是在跟黑袍说话，还是自言自语：“话说你为什么没杀她？不过算了，如果没留下她，恐怕我们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哈，真爽！那个女人拼死一击也没留下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想象到她不甘心的模样！” 黑袍不想多说，闭着眼恢复体力和精力。 就在江小米喋喋不休的时候，巷口传来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兴致。 她身体紧绷，眼神锐利地盯着来者的方向，它们似乎认识黑袍，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是指着黑袍的头骂道：“你怎么敢一个人去招惹那个娘们？你怎么敢？！” 江小米虽然冷血暴戾，但毕竟跟黑袍经历了生死瞬间，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冷漠，在没有翻脸之前，她也不愿看到黑袍受委屈，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是谁？” 它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搭理江小米，指着她询问黑袍：“这就是你说要救的新同伴？” 黑袍点点头，然而这话却让江小米糊涂了。同伴？救？ 她看向了黑袍，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 黑袍掀开自己的兜帽，发丝已经被雨水打湿，但依旧遮盖不住少年清秀的面容，他缓缓说道：“不是我要救你。” “那是谁？” 他接下来的话，犹如半夜敲响的洪钟震耳欲聋，深深震慑了江小米的心，那一瞬间她的身体颤抖不止，那是从内心深处迸发的恐惧，一直如此。 还是逃不掉么…… “江城子。” …… 序幕，完。 —————————— 上面写了四千字了，接下来是作者的话： 这本书断断续续也写了一个月半，现在已经将近14万字了。我由于生活，写书并不是工作，所以两天三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说不上累，就是把写小说当做打游戏一样的娱乐，感觉也很有意思。 但对于消耗精力这件事也的确是，白天工作，休息的的时间都用来写小说了，而且睡觉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不断思考着故事的后续，所以睡眠质量也没那么好。 昨天两更，结果写的停不下来，直到凌晨才睡，不过成果就是今天又憋了两更（4000字）。 关于本书，有一些想跟大家聊聊的。 比如克苏鲁元素，其实我进行了一点点解构，把所谓的不可直视、不可描述、不可接触等属性分在了不同的‘阵营’，非人代表了“不可视”，旧梦代表了“不可接触”或者说“不可听”，而诡物代表了“不可描述”或者“不可言”。 当然神明肯定属于最高级的那一类，毕竟现在连一个正统名字都没出现，但我觉得了解克苏鲁的客官们应该能看出来很多。 故事才刚刚开始，填了一些之前挖的伏笔，但还有很多没有解释，比如江城子的身世，还有大家好奇的为什么他能够在非人城市生活这么久不被发现，江流儿为什么称呼江城子为老师等等，各位客官不必着急，之后会慢慢了解事情的全貌。 还有非人这个设定，在传统克苏鲁世界中，战力系统其实比较的，额....，不系统。比如大家常常调侃的克总弱船。此外，很多非人种族，比如文中提到的丘丘人、食尸鬼、深潜者、蛇人等等，其实都是有智慧的种族，跟人类没差，而且常常跟人类世界产生交际，这都是传统克苏鲁小说中提到的。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非人种族，巨噬蠕虫、冷蛛啥的，可能比较像大家想象中怪物形象。 不过，本书毕竟是克苏鲁元素的网络小说，幻想要素过多，而且会进行二次创作，所以很多细节都会有出入，原作党请见谅。 不多说了，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剧透。 到现在为止，不知道大家对于这本书的观感如何，我自己评价的话，或许换个作家来写会更好，毕竟我觉得我脑子里想的挺好的，但是写出来可能就不那么令人满意，所以有事骂作者。 都读到这里了，希望各位客官能写个书评，发表一下到目前为止的观感，感谢大家的支持。 （悄咪咪请个假，虽然平常也熬夜，但昨天熬的太狠了，感觉身体有点顶不住了，今天就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不更新了哈，见谅。） 第66章 在记忆中寻觅·一 饿…… 好饿…… 闯过无尽的风沙和寒霜，她朝着唯一的光亮前行。 可当走近之后，光亮已然消失，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黑暗的隧道，她别无选择，脚步不停，毅然决然地迈了进去。 伴随着黑暗笼罩，视力被剥夺的同时，身体的疼痛、寒冷也随之消失，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剥夺了她全部的感官，唯有那来自灵魂深处的饥饿还在折磨着她。 饿。 好饿。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雾气城墙下的黑色大门走出，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相互交织在一起的青灰建筑。 “新来的？” 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从纯粹黑暗走出之后的环境，只能勉强辨认面前模糊的羊头牛角人身的家伙。 “喂，臭小子，愣着干嘛，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它们这些弱小又没有收到庇护的非人，为了生存，往往欺负更加弱小之人，所以这些刚刚穿过雾墙正值虚弱的人，就是它们的目标。 不过它们已经融入骨子里的怯懦往往不敢直接下死手，因为它们恐惧，兔子逼急了会把老鹰蹬死。 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用力推了一下，饱受折磨的身体无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不过在那一瞬间，她闻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 “肉……” “嘀咕什么呢？你听不见么，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她缓缓抬起头，黄昏微弱的日光照亮了她因饥饿而凹陷、惨白的脸颊。 羊头人被这个瘦弱的家伙吓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眼睛充斥着癫狂。 “救……！” 伴随着日暮的降临，无声的黑夜中爆发出凄惨的哀嚎，久久回荡在无人的城市中。 等到她的意识清醒，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不得不说她很幸运，就这么随便找了一个墙边蜷缩了一夜，却没有任何诡异找上她。 而醒来后的她，第一时间感受到依旧是饥饿，仅凭那一顿根本满足不了她庞大的食欲。 不过以她的现在的意识已经足够支持她独立思考。 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为何而来——她不知道。 此时此刻，是她记忆的开始。 娇小笔挺的鼻尖动了动，她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比昨天吃到的还要浓郁。 咕噜噜……肚子已经在催促自己的主人，她需要开始新的觅食。 顺着味道，她来到了一家肉铺，大门敞开却不见里面有一丝光亮，而那勾引她的香味，就来自这里。 “呵，又有新的货物送上门了。”老板虽然从未回头，但已经注意到了来者。 它缓缓转过由无数绿色触手交织缠绕组成的臃肿庞大的身躯，发出疑惑的声音：“咦？小孩子。” 她看着比自己大了十倍不止的老板，眼神中除了渴望就只有渴望，她指了指它身后砧板上的肉。 “肉……给我，好？” 隐藏在触手缝隙中一张狭细的蛇眼眯了起来：“小孩，我这里的东西可不是免费的，需要你拿东西来换。” “东西？” “钱，或者命。” “……”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出于求生的本能，出于死亡的畏惧，她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使出全身的力气逃跑。 老板并没有追出来，因为那孩子太瘦弱了，连塞牙缝都不够，何必费力气去抓呢。 能在这座城市开设肉铺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自那以后，她的行为举动变得小心翼翼，等到饿的受不了，才会在深夜觅食。 就这样生活了半个多月，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了自己的生活习惯。 每两天觅食一次，其余大多数时间都躲在暗处观察这所城市其他人的生活。 内脏是她最喜欢吃的食物，滑嫩、新鲜，以她的牙口也比较容易咀嚼。 肉铺是她最讨厌的地方，让她深刻感受到恐惧与死亡，而且零元购对她而言更方便。 夜晚是她觉得最自由的时间，因为其他人害怕的东西，似乎都躲着她，其他人都躲在家里，她也就不用躲躲藏藏。 捕猎的方式也多样了许多，偷袭、勾引、渗透、伪装…… 她学的很快，生活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天，她学着其他居民的样子，拿着从食物身上获取的钱骨，来到了一家肉铺。 “这圆圆的东西有什么价值呢？明明大家还是会去抢、去偷。”她喃喃自语道，没想这话却被其他人听了去。 “小朋友，这东西用处可大着呢。”遮阳伞下，瘦瘦高高的人影躺在椅子上，看不清面容，“知道么，无论什么时候，供奉神明可都不能空手而来，这里可不相信什么心诚则成。” “什么？” “小朋友，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老板没有动嘴，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但那声音却直接传进了她的脑海里，“赶紧走。” 她叛逆、暴戾、奸诈、嗜血，但不代表她真的愚蠢，街边出现一道身影，黑袍之上的黄色纹路显得格外耀眼。 她没见过黑袍，但在对方身上，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此外，还有让她感到窒息的压迫感，恐惧再次蒙上了她的心头。 没有犹豫，她转身就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狂奔，飞驰！ “今日占卜宜外出，但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不知为何，女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明明她早已远离。 “张老板，刚刚那人是谁？” “啥？母鸡啊。可能是路人吧。” “不，吾主冥冥之中给予了提示，神谕马上就要抵达，她就是我需要的。” “有没有可能，祭司大人猜错了？” “有张老板这句话，那我应该就没有猜错。” “哈哈……” 声音在一阵尴尬地笑声中结束。 她对它们的对话一知半解，但她知道了一件事，那个恐怖存在，那个黑袍盯上了她！ 躲在阴影中的她，身子忍不住的颤抖，恐惧，又是恐惧…… 这种感觉，好像刻在了骨子里，想逃避却又逃不掉。 “可恶！” 她用力握拳，只能用怨恨与愤怒来摆脱那种令人讨厌的感受。 第67章 在记忆中寻觅·二 躲躲藏藏的日子并不好过，自那以后，黄纹黑袍的女子频频出现在她的眼前。 但幸好，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躲在阴影中，看着那人来到了她进城的地方、抛尸之处、去过的肉铺、看见令她恐惧的老板流露出卑微的神色…… 直到饥饿提醒她，该去觅食了。 “臭婆娘，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有心头的愤怒涌现，她才能勉强按下心中的恐惧，“肯定是个丑女人才把自己藏在黑袍下面，又丑又老，不敢见人！” 那个女人在调查自己，难道是自己杀人太多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杀人根本算不上罪恶，弱才是原罪！ 仅仅半个月，她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杀人与被杀、吃与被吃，那个老女人如果是什么正义使者，为什么不管其他人，偏偏盯上了自己。 可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又饿了！ “去死！去死！” 最后只留下怨恨的余音在阴影中回荡。 在一幢三层独栋建筑中，最高层房间里，五个不同种族的非人聚集在一起。 泛黄的酒水就好像某种人体废物装在了木桶中，它们一碗一碗地从里面舀着喝，脸上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咱们真的要去中心城区么，那里的贵族可不好惹。” “屁的贵族，都已经被流放了，还惦记着他们那点身份。” “你要是有他们的实力，你也可以去当，然后给自己起个封号叫不举男爵，哈哈哈！” “去你玛德，我那次是喝多了，不然老子比你强！” “我们不是去中心城区，那群贵族的生活太安逸，活不下去的。我们的目的是西城区，毕竟混乱才是我们生存的资本。 东城区的大型势力太多，魔女教、猥亵双子会、神殿、月神殿，已经不适合我们这些小团体。去南城区？我想你们也不想去挖矿吧。 至于北城区，那鬼地方根本不是人能去的。” “一群信仰……的疯子。” “我之前受雇于猥亵双子会那群恶心的东西，路过北城，自那以后晚上睡觉都不踏实了。” 这时，一群男性中突然蹦出了一道女孩的声音：“详细说说呗。” “谁？！” 他们第一时间回过头，发现她正坐在阳台上，眼中癫狂之色尽显，饥饿已经开始折磨她的理智。 没等它们做出反应，她抬手一挥，空气凝聚成一道锋利的斩击，横切而至。 斩击穿过它们的脖颈，只一瞬，地板上多了几颗滴溜溜的滚动头颅。 血液从光滑的横切面飙射而出，像是一座座小型的血色喷泉，染红了天花板。 “你……” 唯一存活的那位也只发出了最后一个字，便被冲上来的她开膛破肚。 房间中，哀嚎维持了一段时间后重新归于安静，只剩下咀嚼血肉的声音。 “他妈的，什么味道这么难吃。” 原本娇小可爱的面容，此时显得极为狰狞，双手和嘴巴附近沾满了血液，嘴角还挂着一缕尚未咀嚼干净的肉丝。 她嗅到了那抹怪味的来源是来自那桶未知的黄色液体，于是一脚将其踹翻。 本以为这一顿还能让她留下些存粮，可现在挑挑拣拣吃完，也只是勉强填饱肚子。 “算了，最近还是少活动。” 就这样，她又潜伏了两天，等到饥饿再次降临，便偷偷潜入别人家里。 然而，这一次她失手了。 从窗户翻进去，映入她瞳孔的就是一件黄纹黑袍！ 她第一时间就要原路逃走，却发现房间已经封锁，处处都有魔力波动。不过，在那黄纹黑袍身上，她并没有感到刻印在她心中那恐怖的气息。 不是那个老女人！ 既然如此，我还怕你不成？ 但她也知道不能拖延时间，那个老女人很可能正在往这里赶，速战速决！ 抚摸着心口位置，隐藏在血肉中，一颗黑色的石头藏在其中，随着与她意识的共鸣，一股无形而强烈的冲击射向了面前的陌生人。 “轰！” 整个房间都随之晃动，然而它最重要的不是物理冲击，而是直接针对精神深处的震慑。 黄纹黑袍没有任何征兆软倒在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就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从窗户跳了出去。 而此时，正在赶来还远在天边的神殿祭司也注意到陷阱已经失效，一只手掐诀，口中咒语颂念，与那件黄纹黑袍建立连接。 令他没想到是，强烈的精神震慑顺着无形的链接反馈到原主身上，这是黑袍上的黄色纹路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替它挡下了这次冲击。 即使如此，她依旧感受到自己精神力的消散。 果然是它！那股属于吾主的强大气息！ 神殿祭司并没有感受到被冒犯，反而愈发的欣喜，忍着强烈的眩晕感操控着黑袍追向她。 “艹！” 她看到身后的黑袍又活了过来，飘在空中跟在自己身后，口中的粗鄙之语不断。 精神震慑的能力不能连续发动，在这之前不能被抓住！ 强大的魔力在她的背后炸开，直接将她掀翻，她感觉五脏六腑已经破碎，但恐惧威胁着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身，接着往前逃去！ “丑女人！老女人！狗东西！” 鲜血从她口中溢出，却依旧不能遏制她的谩骂。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嘭！” 这一次魔法攻击精准命中了她的双腿，直接将她的双腿炸成了肉沫。 不过，她终于拖到了最后，回身凶戾地骂道：“去你妈的！” 这是神殿祭司最后听到的话，而后赶紧切断了联系，毕竟就连它也没办法连续两次承受蕴含了神明力量的精神冲击。 而等它赶到，只剩下躺在泥土中的那件黑袍，至于她的踪迹已然消失。 ...... 不知道爬了多远，她的双手已经完全溃烂。 不仅身受重伤，饥饿也在消磨她最后的理智。 饿！ 好饿！ 等到天明，理智回归。 她躺在一处狭窄空间中，双腿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只不过内伤依旧在折磨着她。 周围是各种糜烂的尸体与肉块，断掉的老鼠尾巴，只剩下巴掌大的老鼠头，撕碎的蝙蝠翅膀，以及各种奇怪生物的残缺碎片。 这里的一切都说明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感受到口腔中昨夜遗留的味道，不断地呕吐，直到将胃袋中尚未消化完的残骸清空。 那个女人害的自己吃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她又在心中记下了一笔，随后赶紧离开了让她作呕的地方。 街边的井盖被掀开，满身污秽的她从中爬了出来。 刚刚吐完的她虽然又感觉到了饥饿，但踩过坑的她，决定以更加稳妥的方式觅食。 过了一段时间，一处小巷。 “这就是你身为变态萝莉控的下场！” 她将没有穿鞋的白嫩小脚狠狠踩在了地上已经失去气息的非人脸上。 至于这对它来说是惩罚还是奖励，那就说不清楚了，毕竟它已经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第68章 在记忆中寻觅·三 在这之后，她每天都生活地谨小慎微，利用不去捕食的那两天进行追踪、观察或者勾引，以此来确保自己的猎物不是由其他猎人假扮。 这一天，她盯上了一个非人团体，它们以抢劫那些刚进城的流放者或者弱小的老弱病残为生。 于是，她故意在它们面前露面，装出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 果然，它们上当了。 一群蠢蛋，她在内心嘲笑道。 “小子，站住。” 为首的是一个矮个子蝙蝠非人，胳膊与身体侧边由一层黑色的粘膜连接，鼠头猫耳，以人类的审美看起来丑陋无比。 当然，不排除特殊癖好那群人。 而它的身后，是一个没有眼睛和嘴巴，只有两个小孔作为鼻子的高大类人。 它全身裸露，没有毛发，皮肤一层一层叠加形成深浅不一的褶皱，极为恶心。手臂极长就像通臂猿一样同身体呈现出不协调的比例。 另一位则将自己隐藏在兜帽下，看不出模样。 “有…有什么事么？”她小声地回应道，表现地极为胆怯。 “你太丑，挨着我的眼了，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她将谩骂置于心底，表面上却向后退了几步，说道：“我没钱……” “没钱？我可不信。” 蝙蝠非人就要上前搜身，一副狰狞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啊！！！！” 她似乎被吓到了尖叫出声，双手往前一推，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将为首之人掀翻。 另外两人也受影响各自退了一步，身体并没有感受到异样，但它们同时感觉头晕目眩。 她并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因为过去的猎物都是死于斩击，已经有很多人听说，为了避免暴露，这次她稍微借用了一点胸口黑色石头的能力。 “臭小子，你做了什么！” 为首之人捂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要朝她出手，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眼底那一抹凶戾。 试探结束，猎杀开始。 然而，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双方。 “等一下，吉吉。” 这名字还怪可爱的，她嘲笑归嘲笑，还是看向了那个发声的兜帽人。 那人来到名为吉吉的非人身边，说道：“他的能力对我们来说很有用，或许我们可以拉他入伙。” “你确定？”吉吉看着她胆怯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仔细琢磨了队友的提议，觉得确实可行。 于是它转身说道：“我看你小子也是个穷光蛋，说不定哪天就饿死街头，要不加入我们，说不定还能混点东西吃，怎么样？” 跟你们？呵，不过是我的口粮罢了。 不过很快她陷入了思考，或许加入它们真的可行。 那个老女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说不定自己换个身份就能避开她的追踪，至少不用每一个夜晚都胆战心惊。 “臭小子，想好了没。” 她隐藏起自己冷冽的杀意，说道：“如果，你们不欺负我的话……我，我同意！” “放心放心，跟我们来吧。” 等自己安全了，就奖励你第一个被我吃掉，她已经在心里暗暗确定了这个吉吉的命运。 …… 时间来到三月十五日。 她跟着三位队友来到了金屏大厦附近。 吉吉询问兜帽人：“你确定他躲在这里？” “确定。” 而这时，宽敞的大路上一场打斗吸引了它们的目光，战斗的一方恰好跟吉吉长的有几分相似。 “在那！”吉吉率先开口道。 那人就是它们来此的目的，兜帽人制止了想要冲出去的吉吉：“东西肯定在它身上，但现在的情况肯定不适合出手，那个女孩子实力很强。” “那东西落到她手里岂不是更难拿回来了，我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别急，我有计划。” 兜帽人在几人身上施展了隐匿魔法，看着那个丑陋的女孩子回到了公寓，随后就是等待。 很快，它们注意到那个女孩子跟着一位青年走了出来。 它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悄咪咪跟在它们身后不远处。 而接下来让它们傻眼的是，金屏大厦下魔女教众人出面拦住了他们，甚至连那位莫迪也亲自出现。 两人已经心生退意，兜帽人却说道：“别担心，按照计划行动。” 她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看向那两人的视线，跟看其他人一样。 都是食物罢了。 只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青年和少女连续两次被堵截，它们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三人从隐匿中走出，为她的精神冲击魔法拖延时间。 然而，令它们没想到的是，两人好像针对它们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就冲上来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 魔女教和威胁双子会不好惹，就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么？ 只不过很可惜，他们还真捏到了。 如果不是新招进来的那个小子，它们恐怕真就出事了。 伴随着强烈的精神震荡，青年整个人软倒在地，而那名少女爆发出紫色的光芒，消失了原地。 “兜帽，现在怎么办？” “先把他绑了，那女孩要想救他，就必须把那东西交出来。” 然而就在三人还在讨论的时候，青年好像已经醒了过来，坐直了身体。 “你的同伴已经逃了，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吧。” 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将是它们此生遇见的最恐怖的一幕。 它们发现青年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身上的气息也变的诡异。 “束手就擒？我么？” 他的话语平淡却又仿佛充满了戏谑。 只见青年缓缓抬起头，它们看见了一双怎样的眼睛？ 代表疯狂的黑暗与代表杀戮的血红填满了那一双空洞的双眼，两种颜色不断交织、旋转，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时间与空间消失了。 肉体和意识消失了。 堕入虚无，下坠，下坠，下坠，下坠，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等它们重新感受到自己回归的那一刻，每一个人都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那是什么？ 不！不要去想！不要去想！求求你不要去想！！！ 兜帽人突然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脸颊、身体，血肉一点一点被并不锐利的指甲扣下。 我不想死！不，不，杀了我！杀了我！ 其余两人也开始不断自残，甚至开始互相伤害。 未知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它们妄图把精神意志从身体剥离，想要抛却它们所看见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想要忘记那段记忆。 最后只剩下已经疯狂的意识不断与已经不再匹配的肉体做抗争。 “……” 青年沉默着，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血肉横飞地场景。 等到一切都结束，这里只剩下一堆残肢烂肉，当然还有地面和墙壁上由鲜血绘制的名为《疯狂》的画作。 他默默转过头，看向了躲在暗处的她。 而那双眼睛，将成为她之后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第69章 在记忆中寻觅·终 “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少女甜美的声音，然而冷冽的语气却让人生不起一丝旖旎的心思。 她的意识从那份恐惧深渊拉了回来，求生本能使她听从了少女的话，闭上了双眼。 “……”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以了。” 听从命令的她睁开双眼，少女跪坐在地上，那个青年不知为何已经晕了过去，躺在少女温柔的膝枕上。 “说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而来？” 经历的刚刚那一幕，她的心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是什么来头？ 刚刚她好像陷入了某种状态，好像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只不过那一切随着少女的声音响起而忘却。 可恶，那到底是什么鬼？！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个女孩，看起来也不简单，我得想想办法该怎么应付她，至少先保全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进城没多久就被他们盯上，本来是想抢劫，但没想到他们看上了我的能力，于是让我帮他们工作，这次就是为了追回他们之前遗失的某一样东西……” 她将这个团体的事情全盘托出，当然这段叙述是真的，只不过她隐瞒了自己的事情。 少女似乎没有在认真听，用食指不断缠绕自己垂下来的柔顺发丝，目光一直落在青年沉睡的容颜。 她对于少女的无视十分不满，内心恨恨地骂道，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任何情绪。 终于，少女沉默了许久后，用冷冽刻薄的语气说道： “你应该庆幸他没事，否则不只是你，恐怕连我，甚至包括整个城市都会为他陪葬。别人的死活我根本无所谓，我只在乎ta和我自己，所以如果不想死，就别对他用这种手段。” 少女在说话的时候，也从未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面对少女，她并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所以她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她的眼睛。 却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含情脉脉的少女，反而更像是一位满含杀意的刺客！ 少女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你猜到的他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他也知道，我可以让你现在就消失，但决定你命运的是他。” “祈祷吧，祈祷他会放过你。” 在这之后的事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她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江小米。 而名为江城子的青年出于某种原因留下来她。 这就是他和她故事的开端。 …… 灰色的世界。 人影以为这件事就要到此为止了，它已经没办法唤醒深陷旧梦的江城子了。 无形的力量在头顶凝聚，它已经放弃了抵抗。 下一瞬。 世界重归宁静。 “说说吧，什么交易。” 人影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精神体并没有消失，看向面前露出一抹礼貌微笑的青年。 清明的双眼表明之前都是他的试探。 这小子明明已经陷入旧梦却还这么谨慎，该说他厉害还是可怕呢。 “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么？”江城子席地而坐问道。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猜不到。”江城子十分诚实的说道。 “那就先不说了，不过为了让你放心，我可以先透露一些情报。”人影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我们是同类。” 它看着江城子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波动，所以这小子是真的没猜到么？ 算了。 “江城子，谈谈我们的交易吧。”人影径直切入主题，“别让神殿祭司的目的达成。” “我为什么答应你？”江城子说道，“虽然她披着黑袍，但说不定是个漂亮大姐姐，再不济至少也是个富婆。 我凭什么抛弃包养我的富婆而跟你合作呢？” 没人盯着，这小子的秉性就变了个样呢。 人影在心里替他感到悲哀，随后说道：“因为你想要救江小米。” “……”江城子陷入沉默，随后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头，砸向人影的头，“既然知道，何不直说。” “所以我来了，不是么？” “行吧，这里正合适，我说的话也不会被听到。”江城子又扔了一块石头，“帮我找两个人，顺便帮我带几句话，以你的能力应该没问题吧。” “谁？” “江流儿和翅。” “江流儿？她可能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不会的。”江城子笃定地说道，随后又扔了一块。 人影捡起砸在自己头上随后掉落的石头，问道：“好玩么？” “不好玩，但你也知道，我很无聊不是么？而且我很好奇，你这个形态是怎么回事。”他的老毛病又开始了。 “精神体罢了，包括这个世界，所以你用同为精神体构成的石头砸我自然不会穿透。” “有意思，那我也是精神体么？” “不，既不是精神也是物质……别问，我也不知道。” “……” …… 莫迪看着江城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看不透他。 “我可以答应，毕竟你是我们魔女教的盟友，更何况你也允诺会补偿我们。 但我很好奇，为什么？” “因为这个城市还需要它。” 需要她…… 莫迪在心里重复道，随后萨莉亚就看见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江城子，只要你能完成你的承诺，我魔女教会帮你找到一枚亵渎石，亲自送到你的手上。” 江城子开始喜欢这位老大哥了，毕竟这件事情是他委托魔女教的，莫迪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坐享其成就行。 这就是金屏大厦的老板么，果然大气。 …… “母亲，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好，你说什么我都帮，但你要答应我，要注意安全。” 佘老太满脸的关心，只不过江城子看不见。 “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江城子拿出一本纸质书，放在它手上 “我的房间不是被毁了，所以想问问您认不认识手艺好一点的铁匠、木匠，帮我去问问，我想购置一些这本书里介绍的家具和厨具。” “那当然没问题。”佘老太满口答应。 两人又寒暄了一段时间，江城子告别。 过了好一会，佘老太按照江城子刚刚在它手上写的指示，将书本翻到指定书页。 “通知，双子，进攻，神殿。” 第70章 同胞 时间线回归。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打在地面，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人脚边。 撑起的伞就好像一层结界，将外面的纷纷扰扰全部隔绝。 “老师，你刚才的演技感觉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看到我还活着应该直接以泪洗面，然后冲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城子：“……” 江流儿挽着江城子撑伞的臂膀，摇了摇头：“唉，老师真是不解风情。” “这话神殿祭司也说过。” “什么？！她什么时候说的！好吧，那我收回这句话。”看得出来江流儿真的很讨厌神殿祭司。 “你刚才出手会不会太重。”江城子突然问道。 她知道老师说的是自己最后对江小米出手的那一击。 “你知道的，我看她不爽很久了。再者说了，我有分寸，只是让她长点记性。” “随你。” “所以，老师为什么要救她。”江流儿问道。 “你呢，你又什么时候看出来她有问题的。”江城子反问道。 “我跟她住在一起，她晚上偷偷跑出去我怎么会不知道。老师那天晚上是不是故意不做饭，就是为了引诱她露出真面目。” 江城子摇了摇头，那天厨房被搞得一团乱糟，自己是真的没心情烹饪美食。 最后他还是没解释为什么要救江小米。 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江流儿问道：“老师，我消失了这么久，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一点都不担心么。” “我知道你只是躲起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师！”江流儿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收回了，难得赞同她一次，你真的一点风情也不懂！” 又陷入了沉默，雨滴打在伞面和地面上，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让人觉得吵闹，反而带给内心一种平静的感受。 “有一点。” 他话语的余音消散在雨声中，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 少女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变得轻盈，踩在雨中的水面，就好像湖泊中央舞动的蝴蝶，活泼绚丽。 她觉得老师的情感变得鲜活，恍惚之间，就像以前的那个他回来了。 “老师~饿了~”少女俏皮地撒娇道，“这次我可是帮了大忙的，你要好好招待我。” 伞下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江小米看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眼中流露出太多的不解。 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又为什么救自己？ 清醒状态下的他跟那时候的他完全呈现两种状态。 但每当自己出现在他面前，那种被审视、被观察的眼神，就好像要将自己洞穿，那种无所遁形的恐惧又是另一种体验。 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每每想到那天看到那双红与黑的眼睛，她就浑身颤抖，遏制不住地恐惧。 正因如此，她才要杀了他以此来消除恐惧；可又因为恐惧，她只能借刀杀人。 “只是来看一眼？不去跟他道声谢。” 翅靠着墙问道。 “道谢？呵。”江小米的秉性从来没有变过，“你猜他救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 翅没有反驳，不知是他冷淡的性格，还是他也清楚这所城市的人心诡谲。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毕竟他也并非自愿参与江城子的计划，只不过是来还债罢了。 “对了。”翅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江小米皱着眉接了过来，发现书像是被翻了很多次，书页已经软皱，但整体却被保存的很好，能够看出原主人对它的珍爱。 “这是？” “江城子让我带给你的。” 书没有名字，于是她将包着书皮的封面翻开，引入她眼帘的是： 【菜名】番茄鸡蛋汤 【原料】番茄、鸡蛋、香油、生姜、葱花、蒜末、盐、味精、淀粉 【烹饪方法】…… 除了这些，还有原主人留在上面秀气的字迹，那是他做的注解。 “没有香油不要紧，先在锅里倒油，放葱姜蒜炒出香味。” “没有淀粉可以不加，不用勾芡，或者用少量面粉代替。” “没有味精，不加也可。” “……” 一本食谱，却让江小米有些破防。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在心中咆哮道，直到她注意到书皮中间还夹了一张纸。 但她没有拿出来看，平复自己的心情，将书页合上。 有人来了，两个黑袍从阴影中走出。 那个名为梼雾的黑袍冲上来，暴躁地骂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对不起。”翅低下头，然而语气平淡看不出有任何歉意。 “你...！索哥，我一定要给这臭小子一点教训，别拦着我！” “我没拦你。” 索业站在旁边，看着梼雾尴尬地表演，他看起来很生气，但其实就属他最护犊，生怕这小子被自己责怪。 索业知道但还是严肃训斥道：“翅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但这次你确实闯了大祸。” “索哥索哥，有话还是回去说吧，这里还有暴露的风险。” 果然，刚刚还很愤怒的梼雾此时拦在了索业和翅之间。 “为什么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翅疑惑地问道。 “你留下的隐患不用我们处理了，加莱来了。” 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虽然他刚刚加入，但还是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下你知道自己捅的篓子有多大了吧。”索业不再多说，看向了江小米，“翅已经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了吧，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还有选择？”面对它们，江小米眼中的敌意也没有消失。 一向照顾新人的梼雾此时也对她流露出厌恶。 “那就跟紧我们。”索业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件黑袍，丢给了江小米。 “放心，你不会后悔的，毕竟我们可是同胞。” ……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温馨但漏风的小窝。 江流儿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洗个热水澡，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换掉。 虽然江城子也已经湿透，但他并不着急，只是默默收起伞，来到阳台。 在角落里一个大号花盆的泥土被翻了出来， 他缓缓蹲下，将装进口袋里的灰烬填了进去。 或许自从他变为人造诡物的那一刻起连他自己是什么都忘却了，甚至连其他人类同胞都已经将他遗忘，但江城子并没有。 那是他从金屏大厦天台带来的骨灰，属于他同胞的骨灰。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替前人英雄所做的。 逝者安息。 第71章 人形诡物?客人? 当江城子从浴室里出来时，江流儿已经在卧室里等着，随后在他面前左扭右扭，似乎正在展现自己妖娆的身段和新换的衣服。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江城子什么也看不见。 江城子波澜不惊地从她面前走过。 “老师！”那是一位精心打扮的少女在他身后表达着被无视的不满。 “先待在房间里，饭好了叫你。”江城子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后走进了厨房。 少女气鼓鼓地坐在床边，随后报复性地钻进了江城子的被窝，左滚右滚，将原本整洁的床铺弄的乱糟糟。 她裹着充满老师气味的被子，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在身上摸了摸，发现随身携带的化妆镜落在了房间。 她环顾四周后，最后无奈说道：“老师也真是节省，连个镜子都没有。” 索性，她不管已经杂乱的发型重新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另一边。 江城子正在思考用手边的食材做些什么。 鸡杂和猪肉都还有剩下，但天天吃肉的他已经开始腻了，土豆也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头上已经歪斜的柜子里拿了一个袋子，打开一看，是面粉。 上次江小米把面粉撒了一地，他已经将能收集起来的面粉都救了回来，但还是损失了三分之一。 那次之后，他也明白了，该享受的还是早享受，免得以后没机会了。 更何况他已经跟莫迪商量过，让它帮忙搜集一些酱油、醋又或者米面之类的厨房用品。 而这次他打算将半袋精面全部用掉，做他之前做过一次的手擀面。 他先准备了一个大点的盆，舀了两碗半的生面，又接了一碗冷水。 他将两边的袖子撸起，首先在生面盆里撒了一点盐，这是他在其他烹饪书上看到的小技巧，这样和的面更加劲道。 为了能够充分将水和面结合，他并不是一次性将水全都倒进生面里，而是先加一点冷水，与一部分生面混合变成面絮；然后再加一点水，将一部分生面和成面絮。 持续这样的步骤，直到盆里所有的生面都变成面絮，接下来开始正式和面。 只见他踮起脚尖，用力按压将散开的面絮揉捏、按压成面团，盆壁和手上的面也不能浪费，就这样按压了几分钟，得到了一个硬面团。 但还不能开始擀，这样的面团只是初步成形，水和面还没有完全结合，所以接下来一步就是醒面。 将面团放在盆里密封，静置了十分钟。 在这个过程，江城子也没有闲下来，准备了老三样葱姜蒜和辣椒。 醒完面，接着和面，因为接下来还要擀，所以面团需要硬一点，将原本坑坑洼洼的面团揉到光滑如玉就差不多了。 稍微将面团压扁，在上面撒上一部分剩余的面粉，就可以开始擀了。 当然擀的过程也需要一定手法，不过次数多了自己摸索也能明白，需要注意的事这个过程要不断在面皮撒上面粉，书上写最好是淀粉，只是他没有。 擀了来回将近上百次，原本只比巴掌大的面团，变得让小小的灶台已经容不下。 感觉差不多了，江城子将面皮折叠起来成近似长方形，随后用菜刀切条。 面条粗细全由自己把握，江城子不喜欢粗的，所以就切的比较细。 面已成，接下来就是煮面，相信这一步每一个人都会。 但江城子不局限于此，切了一些鸡杂，用刚才准备的辣椒等，按照牛杂火锅的步骤，做了一份香辣鸡杂。 煮碗面，冷水惊一下，然后捞出，浇上香喷喷、热乎乎的鸡杂，一份香辣鸡杂面就成了！ 江城子用两个大碗盛好，拿起一个铁盆敲了敲，朝着厨房外喊道：“开饭了。” 说完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唤宠物一样。 “汪汪汪！” 额不，这是江城子的幻听。 “开饭喽开饭喽！” 江流儿显然早就闻到了香气，还没等余音消失，她已经出现在厨房门口，开心地回应道。 …… 加莱将事情处理完，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冒着大雨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黑夜之下的克罗诺斯城似乎专门就是为了他们准备，少了那些非人种族，反而更加安全。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看向了面前破旧的建筑，似乎有一些失望。 那位坑了神殿祭司和他们的人就住在这里么？ 他似乎将对方想象的太了不起了。 踏入建筑大门，走进楼道，他并不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很好闻。 转过楼梯角，他突然愣住了。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坐在楼梯口正盯着他，顿时加莱的思绪开始迅速转动。 自己明明隐藏了气息，他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而特地在门口等着？！恐怕自己的行踪早就落入他的眼底吧。 吼~不转身逃走而是向我走来么，不愧是坑了神殿祭司的他！ 而等他走近，内心更加得不平静，面对自己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地享用美食，难道他的实力在我之上？！ 此时的加莱不得不重新思索自己的计划。 然而事实上，他们只是因为房间没有一个完整的椅子可以坐，索性端着碗坐在门口楼梯上。 由于江城子偷吃了江流儿碗里的鸡杂，惹得她又吵又闹，不得已激活了亵渎石中的隐匿魔法，避免吵到邻居。 这就是加莱没有感受到他们气息的原因。 然而，江城子还没嗦上两口面，面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位黑袍人。 没有声音、悄无声息，他们下意识就认定他是诡物，而且还是人形诡物，恐怕更危险！ 所以他们瞄了一眼后，就装作无事发生，接着嗦面。 两方人此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江城子和江流儿自顾自地嗦着面，时不时从对方碗里偷鸡杂。别问为什么，别人碗里的就是好吃。 沉默了许久，加莱终究是受不了了。 不因别的，隐匿魔法隐藏了他们的气息，却没有隐藏鸡杂的气味，再加上他们吃的这么香，而忙了许久的加莱。 饿了。 他愤愤地说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 第72章 朋友 客人？ 除了神殿祭司身上那件特殊的黄纹黑袍，在江城子眼中，衣物都会随着主人一起被简化。 他看着面前的黑袍，款式跟翅身上穿的很像，看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既然他能看见，那就说明对方不是非人，而是诡物。 那么来人的身份就可以确定，是翅身后隐藏的那个特殊势力。 如此一来他的目的也就可以确定，毕竟他利用了翅，这次应该是来算账的。 江城子让江流儿往旁边稍稍，指着自己旁边的台阶说道：“请坐。” 加莱：“……” 是该说他的待客之道比较特殊，还是说他不拘小节呢。 加莱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入乡随俗。 至于对方会不会趁机偷袭？ 呵，既然他都不怕，身为债务处理人的他又怎能胆怯，这关乎教派的尊严！ 东城一区学院路商业街11号，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间。 三个‘人’蜷缩着腿，像是等妈妈回家的孩子，并排坐在一层台阶上。 可谁又能想到，这里正发生着代表觉醒诡物一方与人类一方的首次会谈。 “咕噜噜。” 近距离闻到那股呛鼻却又勾引食欲的香气，加莱的肚子不自觉地发出抗议。 想保持高手和神秘形象的他一下子变得拘谨，连话题也不知从何说起。 江城子打破了他的尴尬，率先问道：“客人所为何事？” 加莱轻咳两声，打算维持自己的形象：“我还以为江教授已经猜到了。” “猜到了一些，毕竟翅是你们的人。” 果然，他知道我们的存在。 加莱眼神变得犀利，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翅没说，但亲眼看到那个仪式魔法，总能猜到一部分，那应该就是你们传授给他母亲的吧。” 他不懂魔法，但江流儿懂啊。 “那是不属于任何一位…体系的魔法。”这是她当时的原话。 不过当江流儿看到翅的存在后，就陷入了疑惑，那明明不是复生魔法，却能复生成功。 她的疑惑却也让江城子明白了一件事，在非人的视角里，觉醒诡物跟非人没什么不同。 可如果站在他的视角，那么事情就清晰了很多，翅的确不是复生，更像是生命再创造。 这就不得不提目前这个世界的生命形式。 据江城子所知，除了原本就生活在地球上的动植物，现在地球上还存在： 神明——未知未知未知。 非人——如已知的蛇人、食尸鬼、丘丘人、魔女等非人类的智慧生物，普遍有着各自信仰的神明。 使魔——例如神殿祭司座下那只庞大的类鸟生物，缺少智慧，能够通过魔法被非人驯服，就像是独属于非人世界的动物；至于植物，目前未知。 诡物——受神明影响，由人类、非人甚至是动物转变而来的特殊存在。 觉醒诡物——转变成诡物的过程是不可逆的，所以哪怕已经恢复了理智，依旧是诡物，而且似乎失去了一些东西。 当然还有许多问题等待他未来去解答，比如它们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而来，非人种族内部的情况，不同种族又有什么不同的特性…… 但哪怕以目前的知识，江城子也很清楚，毕竟以他对江小米的观察，明白她已经不再是人类 。 而当时他所知的、能够被观测到的只有使魔和诡物，使魔能够轻易排除，那么就只剩下诡物。 只不过当时的他还不清楚觉醒诡物这一概念。 那江城子猜到了江小米可能是特殊的诡物，为什么还要收留她？ 是老毛病犯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求知欲，还是出于一些其他原因。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清楚翅已经不是非人，而是变成了诡物。 一个不属于任何神明体系的、能够将非人变成诡物的仪式魔法，一个大胆的猜测就涌上了心头。 回到现在。 “除了知道翅背后有隐藏势力，我还知道，你们这个组织内部的成员应该都是觉醒诡物。” 江城子的这番话让直接让加莱站了起来，眼神更加不善，空气逐渐变得凝重。 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先不提你让翅直面神殿祭司承担的那份危险。 你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以及那层身份背后代表的我们，却还是让他出现在神殿祭司面前。 让本来隐藏起来的我们暴露在阳光底下，被神殿祭司盯上，使整个教派陷入危机。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江城子淡定地挑了挑已经粘稠的面，吸溜了一口。 他并不担心黑袍动手，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杀他而来，早就动手了。 但他哪里知道，加莱虽然收到的命令不是杀他，但他向来都是不听命令的。 教派被利用，他可没打算留活口，之所以没动手，单纯是被一场误会唬住了。 “这位兄弟别着急，先坐下，不妨先听听我接下来的话。” “我跟你可不是兄弟，加莱。”他缓缓坐下，自报姓名。 “好的兄弟，没问题兄弟。”江城子打掉江流儿悄悄伸向自己碗的筷子，随后说道，“对于将贵教派牵扯进来，我实在抱歉。” “但事实上，这次事件并不是跟贵教派完全没有关系。 首先第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事件的焦点江小米，她也是一位觉醒诡物， 也就是说，她其实也是你们的同伴。而如果对同伴见死不救，我想对于你们教派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其他成员知道了，它们或许会想，如果是自己陷入危险，教派会救自己么？ 这毫无疑问会影响你们内部的团结。” 加莱并不是傻，反驳道：“教派自会衡量其中利弊，然后告知其他成员，而不是被你强行拉进来当替罪羊。” “那是当然。不过更重要的是第二点，我想你们教派应该已经藏不下去了才是。不用否定，毕竟魔女教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 这是当时商讨计划时，莫迪透露的。 “那又如何，这跟你利用教派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为什么我费了那么大功夫救下的江小米，却心甘情愿让你们带走？”江城子反问道。 那是在示好。 加莱脑中灵光乍现，突然明白为什么临行前教主让自己不要伤人。 “你们迟早要暴露，倒不如现在就现身，拯救一位未来对教派有大用的队友。 同时，拥有一位与神殿和魔女教亲近的…… 朋友。” 第73章 谁是猎物 穿过错综复杂的廊道，加莱推开一处木门。 这是一间私人房间，正中间摆放着床铺，一侧靠墙还有梳妆台。 微微烛火摇晃，倒映出女子妖娆的背影。 此时，她正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乌黑柔顺的长发，背对着加莱看不见面容。 加莱一走进去，女子就说话了：“加莱，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动手。” “教主，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 教主没说话，加莱心虚地摸摸了鼻子，他其实心里很清楚。 擅作主张、违抗命令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被信任也是应该的。 “对他印象如何？” 加莱脑中浮现那位蹲坐在楼梯台阶上淡定嗦面的青年，一脸认真道： “深不可测。” “是么？” 女子微微侧过脸露出半张绝世容颜，白皙的脸庞没有一点粉饰却勾人心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驱散了脸上的冰霜。 加莱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她一眼，同时内心大惊。 教主笑了？！ …… “深渊教派……” 这是江城子糊弄完加莱后，从他口中得知的名字。 它是什么时候存在，是谁建立，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由觉醒诡物组成的势力，在这个非人为主体的城市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就跟他一样。 但这不是他去帮助深渊教派的原因，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帮深渊教派，那只不过是替自己找的借口，以防加莱动手。 不过，它需要新的朋友，这是真的。 神殿祭司虽然整天待在神殿，就像一个宅女、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女。 但它终究不是真的傻，说不定在它主子面前跪舔的时候，突然就想明白了这次事情另有蹊跷。 哪怕有很多细节它想不明白，但对江城子的信任程度也一定会降低，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可就没办法根除。 江城子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他违背契约的代价。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正如他对加莱说的，深渊教派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 其实，他也是。 所以在决定救江小米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跟翅背后的势力交好。 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江小米的事情也只是开始。 有关自己、有关非人、有关人类…… 夜已深，江城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 以往注重睡眠的他今天难得保持着清醒。 是因为昨天陷入旧梦而沉睡太久，还是说…… 家里进了别的东西。 “呲呲呲。” 在江城子余光里，黑暗中有一道更深的阴影在客厅里来回穿梭。 由于门户大开，那些隐藏在暗夜中的不明生物就能够轻易爬进来。 江城子虽然知道它们的存在，但却从来没有接触过。 不知道它们是居住在黑夜中的非人，还是没有智慧的使魔。 没错，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很想起身去看看客厅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未知往往代表着危险，于是他陷入了纠结。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操心，因为那东西已经悄咪咪来到了卧室门口。 一只利爪率先进入他的视线，扒在了门框上。 不是非人，他由此确定，然而就在他还在思考是使魔还是诡物的时候，。 一个头颅从门框上方垂了下来，在黑暗中透出猩红光芒的眼睛看向了房间。 它盯上了我？ 江城子眯起眼睛，延缓自己呼吸，装出深度睡眠的模样。 而他的一只手则摸向了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同时将注意力集中以防对方突然袭击。 它似乎很好奇卧室里的东西，想要沿着门框爬进来，然而当它把头和前胸伸进来时却停住了。 这下江城子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它就这样挂在客厅外的天花板上，胸部长出的两只修长纤细的足节从卧室门伸了进来，而在足节的末端又分叉变成了三根利爪。 在胸部的前端是一颗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人头，猩红凸出来的硕大眼珠在下，咧开生出尖牙的嘴巴在上。 粗壮的脖子没有皮肤裸露出血红的肌理，更关键的是，它就像乌龟一样，能够伸缩。 两根肢节撑着卧室的墙壁，将半个身子探了进来，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伸长脖子、转动头颅观察着卧室里的场景。 江城子透过门框，发现它之所以不进来，是因为它的腹部过于庞大根本挤不进来。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蜘蛛突然将整个头颅缩回胸部甲壳前端的凹陷处，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原来，在卧室中间躺着的那人，突然坐了起来。 而令它惊讶的是，在与它对视的那双眼睛中它没有看到惧怕，而是一种诡异的兴奋。 “想要进来么，进来吧，这里可有好东西哦~” 他就像学校门口拿着棒棒糖诱拐小孩子的坏叔叔。 江城子将握着匕首的手藏在了身后，一点一点将脚步往前挪动。 “别害怕，别害怕，进不来我帮你吧。” 巨型蜘蛛听不懂，但它感受到了威胁。 于是率先出手，猛地将利爪挥向面前的人类。 可由于地形的限制，它的攻击范围大大缩小，被江城子轻松躲过。 “蛤！！！” 它突然将头颅前伸，发出威慑地叫声。 然而江城子并没有被吓到，捡起脚边的鞋子砸中了它的额头。 “蛤！！！！” 这下江城子成功地激怒了它。 它的面部变得狰狞，整个身体不断向卧室里挤，试图冲进来吃掉面前的食物。 然而，江城子的卧室门比较窄小，而它庞大的身体又恰好弥补了这一部分，如果非要挤进来，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卡住，进退两难。 它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这这时才想着用前足撑着退出去。 “没机会了，宝贝。” 江城子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抓住空档将匕首狠狠插进了它的头颅。 巨型蜘蛛吃痛，尝试爪击面前的敌人，然而江城子手上的戒指亮光一闪，将攻击原路返还。 拔下插在它头颅的匕首，江城子没有犹豫又连捅数十刀。 甚至直接将刀插进它的喉咙，旋转刀柄，搅拌它的血肉。 终于，它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腹部卡在门框上，整个胸部则垂下趴在卧室地上。 “深呼吸…”鲜红的血液飞溅到他脸上却挡不住他兴奋的双眼，就好像嗜血的恶魔，“深呼吸，头晕是很正常的。” 第74章 商业街 江流儿一如既往偷听到了江城子房间的动静，于是第一时间就往楼下赶。 可有可无的房门被象征性地锁上，于是她从门洞里钻了进来。 入眼就看见卧室门口有一个庞大的怪物尸体，鲜血像是小型瀑布不断流下，浸湿了整个客厅地板，踩上去黏糊糊的。 而视线从那具卡在门框的尸体下方穿过。 一个人影正蹲在那里抚摸着怪物尸体的足节，甚至时不时用脸蹭了蹭。 只听他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冰凉光滑的触感，嘶溜~” “这丰腴饱满的身体，嘶溜~” 江流儿看着江城子慢慢来到蜘蛛悬空的身下：“哦~原来是母的？呲溜，这洞是……” 他的话被紧急打断。 “变态。” “什么？哪里？” 江城子看向了江流儿，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不知为何他自动脑补出了嫌弃的表情。 “老师变态！” “……” 变态？我？！ 那是多好的研究素材，把它解剖了能够研究非人世界跟原本人类世界的动物区别。 身上的甲壳很坚硬，说不定是什么好的锻造素材，再不济也能卖给铁匠。 另外，非人肉他不想尝试，但蜘蛛肉说不定会很美味呢? 这些想法很变态么？ 然而，在江城子据理力争下，它还是没拦住江流儿。 一把火将尸体连同地上的血液以及房间里废弃的家具全都烧的干干净净，连灰烬都没剩下。 在这个时候，江城子不得不感叹一声，魔法真好用。 一夜无话。 伴随着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 江城子走出家门，迎着朝阳走在街道上。 肉铺张老板一如既往地早早开店，里面传来阵阵剁肉声，那是它正在准备今天的货品。 事实上，整个商业街除了张家肉铺，还有很多其他店面。 比如江城子刚刚路过的这个徐氏婚庆所，开店时间一般是在下午两点到日落。 除了小时候母亲带他来过一次，他就从来没进去过。 只记得店主是一位听声音就很御姐的姐姐。（店主要求的，不让喊阿姨） 哦对了，这是一家占卜店。 再比如商业街入口那一家挂着“24小时营业，成人用品，无人销售”招牌的店铺。 这也是除了张家肉铺外，江城子最常去的店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使用的次数又多，而且大力，以至于经常损坏。 你问这是什么店铺？ 就如招牌上写的，成人用品，小孩子都不能用，还能是什么。 相信大家都清楚，这是一家武器铺。 而且敢无人销售的店只此一家，毕竟那个铁匠强的可怕，根本没人敢偷。 说是无人，铁匠也会偶尔亲自现身，搞搞促销活动，似乎是因为整天锻造，以至于库房放不下了。 除了这些，还有星足会所、人民超市、游艺库等。 不过，今天江城子的目的是位于商业街街尾的悦来家具城。 江城子沿着商业街一路往里走。 半个小时后。 一片森林外，棵棵参天树木将阳光遮蔽，投射下巨大的阴影。 森林边缘，无数树木被砍留下了一片空地。 在那中间，木栅栏围有几间木屋，而屋外一个人影正扛着比人粗的木料往工坊去。 没错，这里就是家具城，高端的木料只需要简单的加工方式。 “月老板。”江城子脚步停在栅栏外，朝着里面的人影隔空喊道。 人影并没有停下脚步，但江城子面前的栅栏门却自动打开了。 那是来自主人的邀请，江城子这才踏入它的领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则，都当了这么久的街坊邻居，还是互相尊重的好，否则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道。 沿着小路来到工坊外，人影正在处理刚刚扛进来的木料。 “要求。”月老板惜字如金，甚至都不愿抬头看一眼客人。 客厅需要的桌椅，厨房需要的橱柜，两扇门和一扇双开的窗户，地板也需要重新铺设…… 江城子一边思索一边告知自己的需求。 “对了，还有我需要定制一块招牌。” 可等他说完，月老板只是安静地盯着那一块木料。 “月老板？”江城子试图确认它听到了。 沉默。 还是沉默。 它没有说话，只是投入自己手头的工作。 行吧，你高冷。 江城子没办法，他不可能生气，一打不过，二还是打不过，所以只能等对方想搭理自己。 于是他趁这段时间四处打量了起来。 周围环境很好，树木繁茂，不知道是月老板种的，还是这里本来就生长着一片森林。 目光投向工坊内，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各种工具和已经制成的家具。 而唯一吸引江城子目光的是放在工坊深处，台子上摆放的许多栩栩如生的木质雕像。 它们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在江城子眼中都是难以描述的怪物样貌，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缠绕起来的海草长了一双人类的双腿。 “好看么？”月老板注意到江城子的眼神，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它难得愿意搭理人，但却把江城子难住了，它是指雕刻的手法还是雕刻的内容呢？ 雕刻手法很厉害，只是那雕像的样子…… “好看。”江城子想把老板哄开心，于是昧着良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月老板，沉默寡言的它突然开始滔滔不绝： “是吧是吧？她可是我们族中最美丽的一位女子，我心目中的女神！那纤细的触手，滑腻而柔顺，如果被她缠住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还有那一对小巧可爱的触角，你有没有觉得特别萌？对吧对吧？看到那对触角，我的触角也要立起来了！还有，你看触手之下的那双玉足……” 等等，等等，先不提你说的话到底正不正经。 你刚才明明还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是闹哪样？ 江城子看向雕像，没有受到任何精神损伤，他可以确定那不是某位神明。 那这个女神？ 哦~~舔狗是吧。 江城子瞬间明白了，那些雕像就是月老板制作的关于它心上人的手办。 没想到它看起来老实，背地里居然是这种形象，多少有点反差。 等一下。 江城子看着那些雕像，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或许下次可以把江流儿带来，让月老板把她的样子雕出来。 别误会，江城子跟月老板的目的不一样。 他是为了看一看那个跟自己认识了十年的少女，在那副人影轮廓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第75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只可惜，我已经不在女神身边，没办法欣赏她那……” 看着月老板那癫狂的模样，江城子有理由怀疑它被流放的原因就是把自己的信仰改成了对女神的爱慕。 终于，在第十六次讲到什么触手、什么玉足，江城子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月老板，你心上人的魅力通过你的描述我已经能感受到十之八九，我也很想继续聆听下去。只可惜，我还有事，要不我们日后约个时间再畅聊？” 月老板咂吧了两下嘴，似乎意犹未尽，但它也确实清楚这么聊确实少了点劲头。 “好的，额……你是？” “……” 江城子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容：“江氏侦探社，江城子。” “你就是江城子？”听到这个名字，它似乎很惊讶。 江城子皱了皱眉头，它的语气隐隐告诉他有事发生：“你知道我？” “当然，相信整个东城一区的人都知道你了，毕竟你把那位神殿祭司坑了。有智慧，有胆量，而且有品位。” 显然最后一句是指江城子夸它女神好看这件事。 但此时的江城子已经没有心思吐槽，他的思绪正在快速转动。 为什么这件事会泄露？ 而且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就已经传开。 那一瞬他脑海里先后浮现了魔女教、深渊教派、猥亵双子会、佘老太、江流儿、江小米。 “过奖过奖。”江城子压下内心的沉重，维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月老板能否告知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整个事情又听说了多少？” “江老弟别客气，你我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我觉得你这家伙是个好人。” 月老板自从对江城子打开话匣子就莫名其妙对他抱有善意。 这就是舔狗么，只要跟夸它女神就能收获好人卡。 不过这已经不是关键，月老板从工具箱下面抽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他。 江城子看完后将其收了起来，又跟月老板寒暄了几句，留下地址后离开。 转过身，他的脸色变得严肃。 那张羊皮纸除了没有透露深渊教派的信息，将整个事件的始末简单概述了出来，并且十分刻意地强调江城子在其中的作用。 甚至提到了江小米，以及神殿祭司为什么要抓她。 神殿祭司想要成神！ 魔女教的嫌疑并没有排除，毕竟将整个事情曝光对它的影响并不大。 羊皮纸上的内容将矛头都指向了他自己，就算神殿祭司想要找魔女教麻烦，它也完全可以推脱，毕竟它的确不是主谋。 至于为什么，江城子也没有头绪，目前也只是怀疑。 而他现在最大的怀疑对象，是那个出现在旧梦世界里的黑影。 事实上，他的确不知道它是谁，更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帮自己。 他只是抓住当时的机会，毕竟以他当时的状态的确没办法通知翅和江流儿。 至于它说的同类，更是模糊，指得是同为人类还是说同为异类呢？ 而且神殿祭司想要成神的信息也是它透露给自己的。 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还拥有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怀疑它也是合情合理。 佘老太和猥亵双子会同样有嫌疑，但他不知道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至于深渊教派，事实上嫌疑最低，虽然羊皮纸刻意忽略了它们，让他觉得这是深渊教派散布的消息。 但仔细想想就明白，虽然没有明确提到它们，但也隐晦提到了黑袍（翅）的存在，而深渊教派其实并不想增加曝光的风险。 毕竟诡物对于非人而言，也是异类。 在脑海中梳理完，江城子最终得出结论，根本没有头绪。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此时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说不定回去神殿祭司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 “……” 不得不说，有时候做人真的很无助。 江城子抬头看着那位站在门口身着黄纹黑袍的人影，只能暗骂自己乌鸦嘴。 “祭司大人您怎么来了？”虽然他很心虚，但常年表演的他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江城子知道瞒不住，羊皮纸已经被送往了各处，只是他内心有一丝期待。 或许那个宅女正忙着跪舔它的主子呢没有关注到呢？ 不过他的幻想随着神殿祭司的话彻底破灭：“来看看叛徒过得怎么样。” 但江城子并没有着急露马脚：“祭司大人也看到了？” “想不看到都难。” “不知道祭司大人怎么想，你也相信那张羊皮纸所说的？” “你好像很害怕我信了。” 果然它不傻。 神殿祭司接着说道：“就算羊皮纸上说的事情是真的，对我来说也已经无所谓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坦白的。 迎着神殿祭司的目光，江城子心不跳面不改地说道： “怎么能过去了呢？我的报酬没了不要紧，但那个幕后黑人可是害得祭司大人白忙活了这么久。现在还跳出来挑拨我们的关系，实在是罪不可赦。” 当然，神殿祭司知道他看重的就是报酬，而不是真的替自己打抱不平。 “给你的。” 神殿祭司黑袍之下伸出一只阴黑手，一枚如同浸泡在墨池的石头落在江城子手中。 “……” 一枚亵渎石。 只是江城子并没有很开心。 “这是你之前的辛苦费，以及…之后的报酬。” 那张羊皮纸已经将他架在了火烤架上，它的那句叛徒分明就是在敲打江城子，就算他想拒绝，神殿祭司也不会允许。 而且他有预感，接下来的委托并不会轻松。 “那张羊皮纸上，写了不该写的内容，我需要你帮我找到那个人或者那个势力。” “只是这样？” “先把这件事做完。” 神殿祭司并没有多余的指示，就此离开。 江城子蹲坐在门口台阶上陷入沉思。 “老师，你在想什么？” 江流儿这时从楼上下来，看到撑着下巴的江城子问道。 “哦。我在想中午吃什么。” 那确实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于是台阶上思考的人变成了两位。 第76章 学生的委托 作为克洛诺斯大学人类学教授，江城子的课程表一周有三节课，分别安排在了周二、四、五。 今天，三月十九日，周二。 所以，吃完中饭的江城子要去上班。 江流儿虽然也是克洛诺斯大学的学生，然而逃课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家常便饭。 所以江城子让她留在家里，准备对接下午来装修的月老板。 在这里不得不提江城子教授身份的由来。 他的母亲也是大学教授，虽然他不知道母亲究竟是研究什么的，但她确实教会了他很多知识。 同样，也是托了母亲的关系，再加上江城子对知识的渴望和掌握度，让他足以胜任。 教授的薪资是一个月十个金骨，在非人世界这是相当可观的收入。 一枚金骨相当于一百枚银骨，一枚银骨相当于一百枚铜骨。 二十五枚铜骨能买一斤猪肉，当然这不能跟原本人类世界相提并论，毕竟这所城市里资源最丰富的就是肉，而肉就是居民的主食。 据江城子所了解的，钱骨除了购买，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祭祀。 虽然他不能称为唯物主义者，但他并不信神，至少不信它们的神。 而城市里除他之外的每一个居民都有自己的信仰。 就连那些被流放的背信者、亵渎者也只是背弃了原本信仰的神明而转投其他神明。 祭祀的目的是什么，江城子不清楚，或许这是属于非人的习俗？ 他从小只学习了人类的知识，实际上对于非人并不了解，毕竟他看不见，也不能主动询问，也并没有接触到任何有关非人的书籍。 行走在道路中间，十几分钟后江城子来到了学校大门外。 超过五米的石墙将学院围了起来，内部没有宽敞的操场或是广场，有的只是一栋又一栋紧挨着的建筑。 大门两侧有根柱子，上面雕刻了两个粗犷丑陋的人形怪物，只是面部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走进学院大门就是进入教学楼的楼梯口，如果要去其他建筑，就必须进入楼梯然后通过连接的走廊才能到达。 不过幸好，江城子选择授课的教室距离学校大门入口很近。 二楼，往走廊深处走，最后一间教室。 当江城子卡着点抵达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影，而且大都坐在靠前的位置。 想想也是，那些不想听课的已经差不多都提交作业走了。 来到讲台，他突然发现，原本连粉笔都没有的讲台此时多了一个信封。 上面写了一行字“致人类学江教授”。 他并没有理会，开始了今天的上课内容。 “……” “……” 课堂结束，准时下课。 座位上的人影也慢慢散去，其中有人路过看了一眼讲台，空无一物。 它心里暗喜，随后脚步加快。 很快它下楼来到了校门口，一位穿着褐色风衣的青年正站在那里。 “江老师！”它喊道并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江城子将打开的信封放到它面前，上面写着： 学生纳布拿拉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委托，江老师一定会感兴趣，如果江老师能够接受，希望江老师能够留步，我们在校门口见。 他的确记得上次下课有一位学生呼叫自己，只是自己没有搭理，想来这封信就是它留下的。 虽然他还有事情要忙，因为还要调查羊皮纸的事情，但看完信后他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结合信的内容，它是知道江氏侦探社的存在，毕竟接受委托不是教授的工作。 但它依旧在信封上特意强调了“人类学教授”，这无疑勾起了江城子的好奇心。 “纳布拿拉是么？说说看，你的委托是什么。” “江老师，您别急，我有一个问题想先问问您。”纳布拿拉接下来的问题让江城子内心一震， “您见过真的人类么？” …… 江城子其实很少离开东城一区，至于离开东城区的次数更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中心城区他来过一两次，但那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自从江流儿搬来楼上就再也没去过。 中心城区跟东城一区紧挨着，而那里就是所谓贵族居住的地方。 当然，所谓贵族也只是曾经的贵族，毕竟来到了这所城市。 但不管怎么样，曾经的它们地位尊贵，即使被流放也依旧不愿承认自己比其他人低一等。 纳布拿拉就是这么一位被流放的贵族。 它也是一位蛇人，来自幽斯城。 没错同为蛇人的佘老太和翅的母亲，它们也都来自这个叫做幽斯的地方。 而江城子跟着纳布拿拉来到了它位于中心城区的家。 那是一座独立的别墅，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去。 反而绕了一圈来到房子的背面，进入了别墅的地窖。 地窖中没有阳光照射，也没有任何光源。 两人一路来到了地窖深处，那里原本有一道石壁，但却因为时间的侵蚀最终破碎，露出隐藏的通往更深地底的密道。 旋转的楼梯直下，最终来到了一扇破烂的木门前，纳布拿拉点燃了墙壁上的蜡烛，缓缓说道语气似乎有些激动： “江老师，相信我，你绝对不会白跑这一趟的，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但是，你知道那份心情么？ 其实我一直想找个同道中人分享这份喜悦，但我觉得没人能够理解。 可当我第一次听您的课的时候，我就知道，您一定就是我想要告诉的那个人！” 木门缓缓推开，瞬间一股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城子快速地观察，密室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用黑色的颜料绘满了不明的咒文和图案。 不，那不是颜料，而是已经干涸的血液，长时间与空气接触氧化为黑色。 地上还飘落了许多动物皮革纸，上面同样绘制着晦涩难懂的咒文。 而最为关键的是，正对着木门的密室墙壁上，一个人影四肢张开被巨大的钉子钉在了墙壁上。 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伤口流入它身下已经发黑的血池。 “好疼……” “好疼……”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它的口中不断喃喃道。 “它是？” 它身上的气息让江城子感到厌恶，不禁皱了皱眉头。 “江老师，你没看出来么？”纳布拿拉似乎很惊讶，似乎很不理解江城子的疑惑。 “它是人类啊！货真价实的人类！” 第77章 跨越千年的对话 人类？它？ 那个不断流出鲜血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生物是人类？ 不，不可能。 江城子在心里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否定。 但他觉得有蹊跷，纳布拿拉看起来对人类很感兴趣，从它狂热的语气中就能看出这一点。 所以它不可能没有一点依据就如此肯定那个被钉在墙上的人影是人类。 江城子没有着急说它错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能从它这里获取知识的机会：“纳布拿拉，你对人类学应该很了解，说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它没有疑惑，全当是老师的考验，于是侃侃而谈道： “如果从外貌来看，人类跟很多种族都有相似之处，就比如我们蛇人一族会生产一种畸形的后代，侏儒。 他们就跟人类没有区别，只是身形会矮上许多。对了，就跟丘丘人一样，只是它们不会生长毛发，而侏儒会罢了。 此外，还有地精一族，从外形上看他们就跟人类没有区别，还有诸如雪人一族。 但外形不是关键，就好比魅魔一族会施展变形术变成人类的模样。 真正分辨人类与我们的区别就在于魔力的流转，人类体内根本不存在魔力，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原来如此，非人判断人类是从更本质的东西出发的。 所以江小米的模样不会引来怀疑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体内存在魔力。 那自己呢，为什么我没有被发现，难道我体内也有魔力流转？ 不，我根本施展不了魔法，何来的魔力。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体内的那东西…… “当然了，拥有魔力也不一定会施展魔法，这还跟信仰有关，如果没有得到祂的注视与青睐，除非像地精那样天生的魔法集合体，否则很难学会。” 纳布拿拉似乎也不会魔法，语气中带有一丝遗憾。 “不说这些，江老师，我知道你也很疑惑，以人类的身体怎么能够在这样的状态下存活千年。” 江城子也不禁发出惊讶的声音：“千年？” “没错，这个地窖的历史超过了千年，而那面石壁前不久突然倒塌，才让我发现了他的存在。” 千年前的人类真的能够活到现在么？ 纳布拿拉不像说谎的样子，周围的诡异的咒文和图案也在提醒他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江城子看着面前被钉在墙上的人影，或许他曾经是人类，但现在一定不是了。 但是，存活了千年的它依旧有着巨大的价值，那被掩埋的历史或许能从它身上获知一二。 “能跟它交流么？” “不行，它的意识很混乱。” “所以你叫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唤醒它？” “不，其实……” 纳布拿拉突然陷入了沉默，空气中的氛围突然变得诡异。 但他感受到一股复杂的眼神射在了自己身上。 “江老师，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希望您能替我解答。” “问。” “老师，你其实也是人类，对么？” “……” 江城子维持着自己的面色如常，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它怎么发现的？难道自己体内真的没有魔力流转？ 不，如果是这样，神殿祭司早就杀了他。 难道自己平常的扮演露出马脚了？ 江城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却没能想明白。 这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它需要应付接下来的事。 江城子将精神集中在戒指上，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对方很可能只是怀疑，现在只是在诈自己。 既然对方设法将他引了过来，敢亲自面对，说明它很可能在这里设置了陷阱。 而且还有一点，他不知道它有没有就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别人。 总结下来，主动出手存在风险。 江城子平淡地回应道：“我？并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纳布拿拉身上的气质突然变得不一样：“江老师，其实我也只是上了三次你的课，但从第一次看到你，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你不是非人。” 原来如此。 江城子突然明白了：“如果是这样，那被认出来也很正常。” “终于不装了？” 然而江城子不再搭理他，袖口滑落一枚黑色石头被他握在掌心，一道黑色射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射出。 目标正是那个被钉在密室的人影。 纳布拿拉的身体像是瞬移一般出现在射线的路径之上，射线直接洞穿了它的身体。 它的身上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非人。”江城子用同样的话说道。 “哈哈哈哈！！”纳布拿拉不再掩饰自己身上跟墙上人影一样的邪恶气息，大笑不止。 等它平息之后，缓缓说道：“好小子，能在现在这样的世界生活这么久，你果然不一般。”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个来自千年前的老不死。” “那……” 江城子的话被它打断：“小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搭理你，如果你还自认为自己是人类的话，就把身体给我。” 这就是它的能力？这倒也说得通，看来原本的纳布拿拉就是这么被替换掉的。 而它把自己引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再换一具身体。 “理由？” “这具身体跟我的意识根本不匹配，撑不了多久，我需要时间去完成一些事情，这关乎人类的未来！” 人类的未来？原来人类还有未来，而这个未来居然要由一个来自过去的老骨头来创造。 这是什么跨越时空的笑话么？ 江城子根本不信。 再者说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人类都不好说，它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江城子握紧掌心神殿祭司刚送来的亵渎石，准备再次发动攻击时。 “可惜了，虽然我也想再多说一些，可是真的来不及了。” 瞬间，江城子只感觉困意浮现，浑身乏力，身体软倒在地。 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睡吧孩子。” 第78章 活下去 埋藏在地底千年的密室中。 那仿佛已经浸透了地面和墙壁的咒文隐隐发出红色光芒，就好像整个密室活了过来。 空荡逼仄的房间里，纳布拿拉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还不动手，这个时候仁慈了？在你手里牺牲的同胞还少么？被钉在墙上千年日日夜夜体会血液被流干的滋味还没让你意识到你的愚蠢么？ 你也清楚，非人的身体与我们的意识根本不契合，这副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人类现在的处境你还不清楚么，如果是你的话一定……” “闭嘴！”纳布拿拉的音量突然增大。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大的一声：“你才闭嘴！” “怜悯？慈悲？你在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甚至一个人苦苦在这世界里生存了这么久，我的目标不就是为了创造像他这样的孩子能有一个安稳生活的未来’。 别傻了林实衣，你特么难道看不出么？他能在这个世界生活十年已经是极限了，他的精神状态早就已经崩溃了！他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了！” “污染？是了！” 林实衣发出惊呼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蹲在江城子面前。 “林实衣你又要干什么，研究了一辈子，还没研究够么？等你把他的身体占据，有的是时间研究！” 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精神体不断劝说着，他们的时间真的所剩无几了！ 但林实衣却在不断喃喃道： “我怎么能忘记呢，一定是被它影响了，光想着怎么回去了，我怎么会没发现呢…… 奇怪，太奇怪了，明明已经被污染却没有疯。 说到底，他怎么能够在非人世界里待十年，难道他从不跟非人接触？ 我在想什么，非人大学的教授、江氏侦探社的江城子，他怎么可能不去接触非人。 那为什么？按理来说他早就该崩溃的。 而且它也说了，他体内明明有魔力流转，人类哪来的魔力？ 原来如此，是假象，可那又是谁给他设下的？ 不，这不是关键，他明明是人类，为什么……” 林实衣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血色咒文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 精神体带着怨气喊道：“林实衣！老娘摊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算我求求你了，已经快来不及了！” “……” “……”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林实衣突然大笑出声。 “你疯啦？！” “你没看到么，他！成了！成了！他们成了！哈哈哈哈！” 林实衣的大笑着，肩膀不断颤抖。 等他抬起头，却发现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 “我还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要去见证！” 精神体已经放弃了：“你在说什么！？你疯啦！我们已经没机会了，计划已经被你毁了！” 密室的咒文已经彻底失去了光芒。 “不，计划已经成功了。”林实衣缓缓站起身，“血池还没有干涸，我们需要寻找新的身体。” “妈的！哪有时间给我们去找！”精神体忍不住骂娘， “你这么想一出是一出，也就老娘受得了你，你要是现在能找到另一具人类身体，你想让我干什么老娘都满足你。” 身后那蜿蜒的楼梯没有被蜡烛照亮的地方，黑暗中传来声音： “人类的身体是么？我带来了。” “呵，打脸来的居然这么快。” 精神体:“……” …… 灰色的世界照常落下灰色的雪花，落在地面绽放出血色的花朵。 “我觉的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江城子从别人屋子里搬（抢）了一个椅子坐在街边，看着面前的血景，询问已经变成一摊肉泥的怪物。 “好看。但就像海边的人向往群山，山巅的人向往大海，一直看也就变得平淡了。” 黑影从旁边走了过来：“往那边稍稍。” “你就不能再搬个凳子么。”嘴上这么说，江城子还是让了半个屁股的位置。 “你的屁股是不是有点大。” “滚，爱坐不坐。” 两人就像相识了许久的老友，没有半点忌讳。 黑影最终还是坐下，说道：“猜到了有诈你还去。” “没办法，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 “喵喵喵。”江城子矫揉造作的学了几声猫叫。 “别恶心我，谢谢。” 黑影吐槽完，问出了自己观察很久产生的疑问：“我也有一件很好奇的事，为什么越是危险你越想去掺一脚。”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我又不是神。”黑影用屁股挤了挤江城子，接着说道， “不过也猜到了一点，要么你身上有什么底牌能保证你不会死，要么……” “要么？” “你潜意识里存在自杀倾向。” “能活着干嘛不活呢？” “看不出来你有这种想法。” 两人结束了这段话题。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我以为你会有问题问我呢。”黑影笑道，“没有的话，就散了吧。” 江城子没打算放过这样的机会，问道：“你是谁?” “我还以为你会问那个存在了千年的人类呢。”黑影还是回答道，“我们是同类。” 依旧是那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羊皮纸是你散播的么？” “我觉得你已经猜到了。不是。” “他真的是人类么？”江城子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他看不见面容的人影。 “嘻嘻，不清楚。”黑影贱兮兮地说道，“我也搞不懂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滚蛋。”江城子看黑影自信的样子还以为它知道呢。 黑影并没有滚，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江城子，其实你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但随着你走出商业街，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会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如他所说，江城子已经见识到了冰山一角，但还有更多未知等待着他。 它站起身，掏出一本书放在江城子手里：“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你如此绝望，但听我说，至少先活下去。” 江城子接过那本厚重的牛皮包裹的书籍，抬起头，黑影已经消失。 他也转身消失在漆黑的楼道，只留下自嘲的笑声在这个世界回荡。 “活下去……呵。” 第79章 食尸鬼秘闻 回到自己房间躺下的江城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黑影在梦里给的书他能带出去么？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疑惑。 蜡烛的光芒十分昏暗，但也足够照亮狭小的密室。 江城子慢慢醒了过来，胸口传来的压力告诉他那本书就躺在那里。 他坐直身体，环顾四周。 纳布拿拉已经不见，也没有看到任何多余的血迹。 这说明纳布拿拉根本没有对他出手，只是不知道它是看穿了自己身体里的那东西，还是说被其他人阻止。 江城子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胸口那本书就是证据。 至于那个黑影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帮自己？ 这个疑问只能暂时放在心里，至少目前对方流露出的都是善意。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他一点也不了解黑影，谁也不知道它所谋求的是不是更大更远的目标。 密室里的血池已经干涸，而墙上的那被钉着的人影也已经消失，唯独在地上留下了一枚巨大的黑色钉子 江城子不知道他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猜那个自称来自千年前的人大概率没有死。 如黑影所说，以前的他的确被保护的很好，最初的四年有父母在；在这之后，他也一直待在商业街由神殿庇护。 侦探的业务社也只是近两年的事，虽然接过不少委托，但活动范围基本都在神殿附近。 随着他不断走出自己的舒适圈，这个世界才开始展现它的真实面目。 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江城子暂时放弃思考。 从地窖走出，发现天已经黑了。 “这下可回不去了。”他自言道。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他没办法在黑夜外出，不是天黑看不清路，而是黑夜直接夺走了他的视力。 没办法，江城子只能回到密室将就歇一夜，等到次日天明再回去。 他只能祈祷原身纳布拿拉的父母不会来地窖探查，不然他可就不好解释了，总不能说自己是隔壁老王吧？ 回到地窖，闲来无事，江城子借着还没有烧完的蜡烛，打开了黑影赠送的书籍。 “随着越来越多种族伴随着他们的信仰降临，从未被记录的更多的未知种族被发现，每一个种族在外貌、机理、能力、信仰等等都有各自的特点。 为了将他们全部收录到我的图书馆中，我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走进每一个种族的生活圈，获取有关他们的知识。 我暂定将本书分为四个篇章：种族篇、使魔篇、特殊篇、信仰篇。” 虽然这只是一篇简短的序章，江城子尚未正式阅读，却也足以让他内心震动。 毕竟他所掌握的有关非人的知识实在是太少了，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没有途径。 而这本书不仅能够满足他的求知欲，同时能够加深他对非人世界了解，不至于碰到什么都是一头雾水。 江城子怀揣着激动地心情，翻开了下一页。 “注：本书为手抄残卷，大量内容存在缺失，甚至存在修改的痕迹，请仔细辨别。” 这句话的字迹与序章不一样，可能是黑影加上，用来提醒江城子的。 接着往下翻，正文。 ———————————— 种族：食尸鬼。 （注：由于我来到地球的时间稍晚，此时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战争已经结束，人类一方彻底失败，而原本作为人类盟友的食尸鬼被人类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理由抛弃。 人类躲进了他们口中的‘星火之地’，拒绝了曾经所有帮助他们的盟友。而那些来自幻梦境的食尸鬼由于帮助了人类一方而被幻梦境中的旧日拒绝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故乡。 背井离乡的食尸鬼，被曾经信任的盟友抛弃，同时又被其他种族唾弃，其中有一部分妄图转投其他旧日信仰却也被拒绝。 疯狂与死亡成为了他们一族的诅咒，就这样原本强大繁荣的食尸鬼一族逐渐没落、凋零。 等到我降临时，地球只剩寥寥几处聚集的食尸鬼群落，如果时间再晚一些，他们很可能灭绝，所以我第一时间前往记录有关他们的信息。） 外在特征： 外貌特征与人类相差无几，只是每一位食尸鬼都有着高大、强壮的身躯，平均身高达到了两米四九（仅限观测的三个部族）。 此外，他们有着锋利的爪牙，用来撕扯尸体，以此来适应他们以尸体为食的习性。 经过解剖发现，食尸鬼的内脏与人类一致，唯一特殊之处在于体内存在两个心脏。 有关身体的弱点，除非在短时间内摧毁他们的两个心脏，否则他们都能存活，并且通过强大肉体的力量再生成功。 能力： 食尸鬼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种族之一，哪怕他们并没有特别强大的魔法天赋。 虽然他们是群居，但是他们的每一个个体都有着强大的实力。他们体内存在的庞大魔力能够让它们的肉体突破上限达到难以想象的强韧程度。 除了强大的肉体，他们还有着敏锐的嗅觉，能够让他们轻易追踪目标，或者发现那些隐藏起来的敌人。 同时这份嗅觉赋予了他们极强的魔力感知，按照他们的话就是“闻到了魔法的味道”。 此外，他们还有着极强的魔法抗性，除了精神类魔法和控制类魔法，大多数攻击魔法都很难使他们重伤。 缺陷： 拥有强大魔力却不能施展魔法。 但万事都有例外，渗透进他们部落的几年里，我不止一次听到过有关他们种族的秘闻。 食尸鬼的后代中会有极小概率天生刻印着魔法，但要想激活那份刻印就必须得到魔女的承认。 因此那些有着魔法天赋的食尸鬼又被称为“魔女的宠儿”。 只是有关“魔女的宠儿”并没有样本可供研究，在此不作记录。 特殊记录： 食尸鬼种群内部存在特殊的书籍和物品......（被抹去） 备注： 有关魔女的传闻实在太多且繁杂，难以辨识真假，在此选取可信度最多的一份记录。 魔女是由受到知识诅咒的人类转变而来，她们抛弃了对于自己人类的认同，将自己的全部献祭给了知识。 魔女与食尸鬼一族有着极深的关联。 种族篇·食尸鬼章 ，完。 第80章 震惊!某大学教授居然当着女学生的面与特殊职业者...... 看完食尸鬼章节，江城子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连读了三个小时。 虽然他还想继续阅读，但保持精神状态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时间过了凌晨后，他将密室木门关上，躺在门后闭眼睡去。 “......” 这是一个安稳的夜晚。 江城子这次并没有赖床，陌生的环境让他不能完全放下心。 他从地窖中走出，虽然日光比较微弱，但还是让他觉得不适应。 纳布拿拉家的位置位于中心城区和东城一区的交界处，可即便如此江城子回去依旧要走大概两个小时。 等他重新回到商业街入口已经是九点，但就像以往的任何时间，这里总是冷清与荒芜。 他昨天并没有跟江流儿打招呼就在外面过了夜，不知道江流儿有没有跟月老板对接装修工作。 江城子一边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夜不归宿，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对，我为什么要跟她解释？江城子在心里自我吐槽道。 就在这时，有人叫住了他，那是一道充满了女性魅力的声音。 “小橙子~过来姐姐这里一趟呗。” 江城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在脑海中回忆，这声音在陌生中带着一点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在哪里听到过。 “小橙子！姐姐叫你呢，这么多年你路过也不过来看看姐姐，让姐姐很伤心呢。” 江城子谨慎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在“徐氏婚庆所”招牌下的店铺门口，一个人影坐在轮椅上朝他这边招手。 他记起来了，是占卜屋的徐姐。 “不好意思徐姐，刚刚在想事情。”江城子打着哈哈，用着蹩脚的借口敷衍，“每次路过都想替母亲探望一下您的，但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这不，昨晚忙得都没回过家。” 江城子站在路中央，并没有靠近，而是对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影隔空对话。 “好你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把姐姐忘了呢。”人影带着娇嗔的语气怪罪道，明明看不到面容却感觉它魅气十足。 江城子压下内心莫名升起的邪念，保持着内心的警惕的同时面上和蔼地说道：“那怎么会，我忘了自己都忘不了徐姐，这么多年徐姐可越来越漂亮了。” “油嘴滑舌。”徐姐表面责怪，语气听起来却很开心。 江城子不打算继续拉扯，直入主题问道：“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哎哟，姐姐没事就不能找你么，跟姐姐多聊聊都不行，明明小时候的小橙子那么可爱，天天往姐姐怀里蹭呢。” 那个时候刚从昏迷状态醒过来，没有记忆，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概念，想不到它们抱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存着其他心思。 江城子揉了揉鼻子，表现出被长辈说以前糗事的尴尬表情。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大忙人，恐怕整个一区就你出名。”调侃完，徐姐说道，“不知道大名人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小忙，有偿的哦~ ?” 它说着身体故意往前倾，一只手搭在了胸前，用食指钩住了什么东西往下扯了扯。 作为正人君子的江城子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诱惑！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了占卜屋。 你知道的，我并没有任何想法，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近距离研究非人的身体，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不是？ 虽然没有人听到，但江城子依旧在心里自我解释道。 “小橙子真好~”徐姐对身后推着轮椅的江城子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进了占卜屋，江城子只觉得体表温度降了三四度，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颅顶。 房间很大，却显得格外拥挤，只因里面摆放了太多东西，杂七杂八的东西将房间每一个空闲的角落占据。 其中最占空间的是进门就能看见的靠墙的两列等人高的粘土人，足足有十多个，而且这粘土人似乎并不正经。 至于如何一个不正经法，江城子很难说出口，虽然粘土人都是各种奇怪种族，以他的审美来只觉得丑陋，但“她们”都摆着各种搔首弄姿的动作，隐隐他还看到了皮鞭、蜡烛甚至…… 江城子不再看下去，内心那份越来越强烈的躁动告诉他，这些粘土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看起来已经很不简单了。 “徐姐，以前你有这些东西么？” “啊~你说这个啊。”徐姐捂着嘴笑道，“那个时候小橙子太小了，你母亲提前打过招呼，在你来之前就收拾干净了，不过现在嘛……你长大了不是~?” 它的手指戳了戳江城子的腰间，让他浑身不自觉打了一个颤。 “哈哈哈，我还小。”江城子觉得不能被她带歪，回归正题问道，“所以徐姐有什么麻烦事？” “我的水晶球摔碎了，可我下午还要开业，不过幸好我还有一个备用的水晶球，但你也看见了，这房间的东西太乱，而我的腿脚又不是很方便，所以就拜托小橙子喽~” 听完委托内容，江城子闪身躲过徐姐伸向自己的魔爪，将房间的发光石灯罩打开，开始在杂乱的房间寻找备用水晶球。 只是随意翻了翻，看着那些根本过不了审的东西，他开始质疑，这个占卜屋它正经么？ 不过很快他就摒弃了内心的杂念，一心一意投入到工作中。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徐姐悄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关上。 它那双占据眼睛位置的空洞落在了江城子的后背，靠近甚至能勉强听见它舔舐嘴唇的声音。 房间的温度似乎变得更冷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粘土人的似乎变换了方向，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江城子身上。 轮椅下，发光石照不到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慢慢从影子中爬出来，若隐若现。 而江城子全然不知。 徐姐缓缓推着轮椅正一点一点靠近。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了，小橙子……十年，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么，你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它的心声只有影子能够听见。 轮椅下的影子已经完全爬了出来，站在徐姐的身后，甚至已经跨越了它的身体正慢慢朝江城子靠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占卜屋的门突然被打开。 “所以这就是老师夜不归宿的原因么？” 屋外的日光照射在门口的地板上，却没有带来任何温度。 她冰冷的话语让整个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 江城子推开突然压在自己身上的徐姐，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说这是巧合，你信么？” 第81章 占卜 点着灯的房间，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人。 江城子看不见江流儿的表情，但周围散发的刺骨冷气表明她此时的情绪。 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流儿对于江城子一直有一种强烈的独占欲，他身边的所有异性都会被敌视。 至于那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徐姐腿脚不方便，我只是帮它找东西而已。” 江城子极力解释，希望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信！昨天老师那副变态的样子看着就很有问题，果然今天就出现在这个不正经的地方！”江流儿的话有理有据。 我那不是变态，是为了研究。 江城子在心里反驳道，但没有说出口以免火上浇油。 坐在两人对面的人影说话了：“小妹妹，不要瞎说哦~我这里可是正经的占卜屋，而且你看店名就知道，我可最擅长占卜因缘。” “……”事实上这话江城子都不信，这也是他只否定江流儿前半句的原因。 “你刚刚还压在老师身上，你个狐狸精！” “哟哟哟，小妹妹那里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江流儿似乎被戳中，两个“女人”之间看不见的地方顿时电光四射。 江城子当然知道为什么徐姐突然扑倒在自己身上，他不是傻子，但他并没有戳破，毕竟他们不能翻脸。 无论如何，委托已经完成，他需要领取自己的报酬。 “徐姐东西已经帮你找到，我也不需要什么报酬，只是我最近有些困扰，想要试试你的占卜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二。” 占卜屋老板脸上挂着由两条线条向上弯曲产生的微笑：“当然可以，不用占卜姐姐也可以告诉你哦，我的三围是……” “额…不是这个。”江城子打断它不正经的话，“徐姐应该也看到那张羊皮纸了吧，上面写的内容其实是有人刻意诬陷于我，挑拨我与神殿祭司的关系，所以我需要知道是谁将谣言散播出去。” 羊皮纸上写的其实是真的，但是演戏就要演到底，只要没有证据，他打死都不可能承认。 “请问占卜能够帮我找到幕后之人么？” 徐姐桌子底下一只脚伸到了江城子两腿之间，摩挲着他的小腿内侧，语气妩媚地说道：“占卜其实是命运之神给予我们一点提醒，或许真实，或许模糊，但都只有尝试过才知道。” “不过，如果小橙子真的想知道确切答案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提高占卜的准确率，只是需要一点点的二·人·世·界~( ? 3?)?” “老牛吃嫩草！”江流儿的声音不大，但几人都能听到。 徐姐没有理会她，等待着江城子的回应。 江城子当然是拒绝的，绝对不是因为身边有江流儿的原因： “那就不麻烦徐姐了，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是好奇占卜到底是什么样的，您用最普通的占卜方式就行。” 他其实知道占卜屋老板心怀诡意，但已经决定走出舒适圈的他，打算扩展自己的认知，这就是江城子愿意进来的原因。 “那真是可惜了。”徐姐语气遗憾地说道，“那我们开始吧，把手给我。” 江城子伸出右手平摊，随后被徐姐两只手握住，接着她像是按摩一样，在他手上按按戳戳。 恩，很滑很嫩很软，只可惜，那不是人类的手，反而像是两根大白虫样式的触手。 “老师你很享受？”江流儿的语气又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没有。”江城子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同时在心里暗想，我的表情露馅了？ 徐姐的动作没有停，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它的嘴没有动，但江城子却听到了低语念咒之声，那声音好像是从徐姐身后的影子中传出来。 终于它开口了，这次语气正经而严肃： “你的要求我听到了，所以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狂风之中摇曳不定的破屋，摇摇欲坠而屹立不倒。” “我看到了风暴之眼雄伟肃穆的教堂，坚不可摧而轰然倒塌。” “我看到了怒号狂风席卷少女的衣袖，却撼不动她的平静与愿景。” “我看到了徐徐微风拂过小人儿的面容，却抚不平他的惊恐与绝望。” “我看到了风起云涌的城市空无一人，只有他，只有她，只有祂……啊！！！” 徐姐突然一声尖叫，松开了江城子的手，整个人往后倒去。 “徐姐没事吧？” 江城子看着它突然靠在了轮椅背上，两只手捂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呼哈，没，没事。这是常事，是命运之神对于窥探的小偷一点点警告。” 它缓过劲来说道：“幸好姐姐经验丰富，哦对了，是指占卜经验。” 对于徐姐的开车行为，江城子已经习惯了。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么，我处在占卜状态，那些话虽然是我说的，但其实我并没有意识。” 江城子将徐姐的话复述了一遍。 “看来小橙子运气不好呢，占卜的结果很是隐晦，我只是占卜师，不是解梦师，所以对占卜结果没办法解惑。” “没事，谢谢徐姐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呜呜呜，几年没见了，小橙子这么快就走了，姐姐很是寂寞啊。” 江城子礼貌性说声抱歉，没有再理会身后它的话语。 “如果无聊，随时可以找姐姐解闷哦~” 出了门，江城子开始回顾刚才的占卜，先不论最终得出的占卜结果，那太过模糊隐晦，即使他思考也想不明白。 让他觉得有趣的是整个占卜过程。 那是他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并没有想象中需要问很多东西或者很多道具。 按照他的知识，人类曾经的占卜其实还是根据心理学、社会学等再加上一点神秘学进行合理推理。 像徐姐这样只需要一个问题指向，用仪式和咒语进行占卜，确实符合魔法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话说它占卜是不是没有用到水晶球？ “老师，还在回味么？” “哈哈，我在思考刚才的占卜结果而已。”江城子尴尬地掩饰着。 我的表情又露馅了？ 在他们身后，已经关上门的徐氏婚庆所。 徐姐将发光石遮住，点上了蜡烛，摆成一个图案。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占卜师都喜欢把它们的环境整的如此昏暗。 它将刚刚从江城子身上抠下来的一点皮肤碎片放在了图案中间，又准备了许多材料摆在图案角落。 事实上，这才是真正的占卜。 “……” “……” 过了许久，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可能，那只是我随口编造的……” 第82章 梳理思绪 重新回到家，眼前的光景已经焕然一新。 上了楼梯入眼就能看见正门已经重新安装，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看起来是木质的但却坚硬无比。 江流儿说月老板在上面刻印了魔法，能够维持很长时间。 进门，房间地板已经重新铺设过，实木地板看起来古色古香，空气中还飘着一种独特的木头气味。 厨房木柜被拆，窗户也已经修好，只是家具还没有送来，显得比较空荡。 江城子向江流儿确认道：“都没问题吧。” 他是指月老板装修的时候有没有动手脚，这也是他让江流儿留下的原因。 少女点了点头，表示她都已经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辛苦你了，中午想吃什么？” “哼！我不辛苦，老师在外面应付女人才辛苦。”她显然对之前的事还耿耿于怀。 “你应该清楚才是，我只是为了免费占卜才帮它忙，虽然只是临时起意，但关于羊皮纸我确实想试一试占卜，只是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 “那老师昨晚又去做什么了？” 江城子突然对于两人相互扮演过家家的戏份有些烦躁，用冰冷的语气挑明说道：“你我都知道的事就不用再说了吧。” “……” 空气在那一刻出现了凝滞。 但很快江城子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带着微笑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江流儿回以热情，语气活泼地说道：“老师做的我都喜欢！” “那我就自由发挥了，哦对了。”江城子从怀里掏出那个硌了他一路的巨大的钉子，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流儿故作认真的端详了一番，说道：“不知道。” “行吧，时间还早，我补个回笼觉，午饭时间我会叫你。”江城子补充道，“中午应该有一位客人会来，到时候你搬两个桌椅下来。” “好嘞！” 少女充满活力地应承道，上楼而去。 江城子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最深处，是疑惑、是忌惮、是杀意。 脑海中有关她的回忆一闪而过。 ta已经不是ta，两个人都很清楚，但两人却不得不像往常一样扮演着老师和学生。 彼此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 江城子收回目光，回到了卧室，将杂念抛到脑后，他需要重新梳理一下身上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魔女教。 莫迪曾告诉他，它们魔女教的目标是为了离开克罗诺斯城，回到自己的故乡。 但黑影给的那本书里开篇就提到了，食尸鬼一族曾经与人类是盟友，战争结束之后被很可能是神明的“旧日”拒绝，而不能返回故乡幻梦境。 也就是说，它们本就是因为回不去故乡，又被其他非人种族嫌弃，最终才来到克罗诺斯城。 这显然与莫迪的话形成了矛盾，那本书所记载的不一定真实，但江城子更倾向于说谎的是莫迪。 如此看来它们朋友关系似乎并不可靠。 但江城子依旧打算与魔女教维持着朋友关系。 因为这所城市曾经由人类修建的，而作为曾经人类盟友的食尸鬼一定知道许多秘密。 所以它们能够找到人类的实验室，手里还有那么多之前人类留下的资料。 而且江城子有理由相信，莫迪告诉自己的很可能只是魔女教所掌握的冰山一角。 果然，这所城市“人”心诡谲，每个人都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再次，是有关黑影。 江城子对它并没有任何信任，甚至对它充满戒备，哪怕它帮了自己很多。 一个永远躲在人群之后，但却能够目睹自己全部的所作所为，不显山不露水，不主动参与却处处都有它，这种人无疑是可怕的。 还有那个潜逃的千年前的“同胞”。 先不提它的目的是什么，它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对于江城子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 其实他本想利用占卜来寻找那人的位置，但他不知道占卜的效力，担心徐姐会通过占卜知道自己是人类，所以最终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且他很疑惑，为什么当时它没有占据自己的身体，难道真的被黑影阻止了？ 如果是真的，以当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的现场，黑影与那人难道认识？ 或者说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果然还是想不明白，只能尽快在它没有泄露自己身份之前，私底下搜寻它的下落。 关于它为什么能够看出自己是人类，江城子也想明白了，他扮演的痕迹太明显了。 无论是课堂还是侦探社，定下的规矩都十分明显地在告诉别人，他江城子不想跟非人有接触。 其他非人或许只是觉得他性格古怪，但在同为人类的眼里，就显得十分刻意。 如它所说，没有证据，但依旧只凭感觉就能看出不对劲。 所以江城子决定改变策略，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 简单来说就是：多与非人接触。 关于羊皮纸，江城子其实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需要验证。 最后是关于自己。 关于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的的确确是从那天起，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父母，江流儿，还有自己。 他的身体似乎多了一个“人”，而每当他精神状态出问题的时候，另一个江城子就会出现。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但却根本不知道这问题从何而来，又该如何解决。 想不明白的事不去想，如此最好，所以江城子决定不再纠结。 他从袖子里掏出两枚亵渎石。 回想那本书的特殊篇中有着关于亵渎石的记录。 ———————————— 名称：亵渎石 （不得不感慨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之奇，哈，这话好像在前文说了不下十遍。） 说明： 没有任何种族能够掌握旧日神明的力量，哪怕祂们慷慨地给予其信徒，那也不是他们能够承接的。 然而，人类却不在其列，他们不仅觊觎，甚至夺取。 毫无疑问，那是对祂的亵渎。 作用： 将来自旧日的魔法刻印在名为“亵渎石”的特殊材料上，然而亵渎神明之人绝不可能被允许使用祂的力量。 不。 去乞求、去寻找、去索取、去证明、去冥思、去献祭、去祈祷…… 只有获取祂的认可，才能发挥祂的力量。 ———————————— 特殊篇·亵渎石章，完。 第83章 亵渎的魔法 江城子的确感受到亵渎石的强大，此前他以为那只是来自一些强大的魔法师。 谁能想到那是旧日神明的力量，但现在想来，亵渎石里刻印的魔法确实比现实高一个维度。 单论“弹反”而言，现实中就没有人能够突破那一瞬间的防御。 亵渎石，是亵渎神明的创造。 而这又跟人类有关。 人类是如何获取神明的力量，又是如何把它刻印在石头上的，书上没记录，说明连那位作者也不知道。 如果想要使用亵渎石，就需要获得祂的认可，这个过程叫做共鸣。 按理来说，共鸣的成功性十分低，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神明青睐的。 但不知为何，江城子似乎能够百分百共鸣成功。 难道我是什么神之子么？他在心里开玩笑道。 如果不是运气，那就肯定是与他身体的那东西有关。 不管怎样，江城子看着面前的两颗黑色石头，心情还是很开心的。 一枚亵渎石刻印着“弹反”与“隐匿”，是他此前最强大的手段。 “弹反”：发动的一瞬间能够抵御所有物理攻击，能够连续发动，存在一定间隔时间。 “隐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当然，这只是它们最基础的作用。 比如“隐匿”，除了隐匿的效果，他还能够隔绝那些想要利用魔法窥探之人的视线。 或许它们还有很多其他用途，只是江城子目前还没有发现。 而刚刚获取的另一枚也刻印着两个魔法，弥补了江城子缺乏有效进攻的缺点。 “熔解”：射出一道光线，能够将碰到的第一个事物溶解。 “禁锢”：禁锢视野范围内任意一名敌人。 然而，神明的力量是强大的，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实用，至少每一种魔法都存在限制。 或许这就是人类窃取带来的副作用。 就比如“弹反”需要十分准确地把握时机，“隐匿”有一个小时的持续时间和六个小时的冷却时间。 而“熔解”作为目前江城子唯一的攻击手段，哪怕没有系统测试过，但作为神明的魔法，其威力自然不俗。 但“熔解”射线的飞行速度十分慢，而且每一次攻击之后，都有三分钟的冷却，至少没办法让他在对敌的时候做到魔法压制。 当然“禁锢”能够弥补“熔解”难以命中的缺点，能够有非常好的魔法组合。 然而遗憾的是，“禁锢”的副作用就是在限制对方行动的同时也限制了自己的行动。 所以施展“禁锢”就没办法施展“熔解”。 除非能够预判对方的行动轨迹，先释放“熔解”在将其“禁锢”以此来保重命中。 但不管怎么样，亵渎石的效果还是十分强大的，单论它不需要魔力、无需吟唱就能施展魔法就已经足够成为江城子唯一的依赖。 魔法只能用魔法打败。 看着那枚新的亵渎石，江城子吸取每一次发动魔法戒指都会发出亮光容易引起对方注意的教训，决定以后出门带一副手套。 如果不是亵渎石必须被握在手里才能发动魔法，他其实想把亵渎石装在假牙上。 将东西藏回衣袖夹层，江城子躺在床上，浅浅睡去。 那似乎只是一个平常的午后。 厨房里母亲正不断唠叨：“江子牙！你就知道呲个牙在那里笑，让你下班回来买点肉，结果呢，又空手回来，你记性有那么差么，小橙子刚学会说话记得事情都比你多！” 父亲在一旁赔笑，没有说话。 客厅里，十一二岁的少年被刘海遮住了半只眼睛，仅剩的那只显得有些呆滞。 他坐在桌旁，面前摆着积木玩具，似乎沉醉其中，忽略父母日常的争吵。 “小橙子~”纤细的人影从厨房走了出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她如三月春风的温和嗓音告诉他，这就是母亲。 “嗯。” 少年已经比刚来时好多了，虽然孩子会发的音节依旧不多，但至少知道这是母亲在称呼自己，而且会给予回应。 “要吃饭了，我们把东西收一收好不好？” “嗯。” “吃完饭跟妈妈出去走一走好不好，妈妈带你去见一个可爱的妹妹。” “嗯。” “小橙子真乖。” “嗯。” 母亲揉了揉他的头，打乱了他的头发，在那一闪而过的间隙，露出了头发遮挡的另一只眼眸，黑红双色缓缓流转。 虽然没有闹钟，但江城子依旧准时准点地醒了过来。 “母亲……”他揉了揉太阳穴自语道，“似乎很久没有做梦了。” 江城子下床后走进浴室，用水冲了一下脸，随后往厨房而去。 冰箱里还有猪肉和鸡杂，他打算简单做两道菜，番茄滑肉和小炒鸡杂。 虽然算好了时间，但客人似乎来似乎比想象中早一些，江城子刚做完一道菜，敲门声就传来。 “孩子，是我。” 佘老太的声音传来，江城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随后把门打开。 “妈，快请进。” 楼上传来动静，似乎江流儿知道客人来了。 “等一下孩子。”佘老太并没有着急进，拉住了江城子，将一个小包裹放在他手里。 “我被跟踪了，需要去处理一下，不用担心孩子，我很快就会回来。” 佘老太又匆忙离开，这时江流儿搬着两个椅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佘老太离开的背影，问道：“你妈……” “别你妈，叫阿姨。” “哦，阿姨怎么走了？” “没事，它一会儿回来，先进来吧，饭快好了。”江城子将那个小包裹放好，重新回到了厨房。 果然没过多久，他刚刚把餐具摆好，门再次被敲响。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门外站着两个人影，一高一矮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你家么，看起来还是挺温馨的嘛。”一开门，高大人影就开口说道。 江城子记得这种说话方式，那种呜咽如婴儿哭泣的声音，是食尸鬼。 熟悉的少女声音和高大的身材，江城子只知道那一位： “萨莉亚？你怎么会来，你为什么能来。” 第84章 萨莉亚 莫迪曾经因为一些事情招惹了神殿祭司，所以魔女教就被禁止踏入神殿范围。 这也是江城子疑惑魔女教的魔法师萨莉亚为什么能够找上门的原因。 “因为我是来探望老师的。” “老师？” 这理由为什么能够进来，除非…… “如你所想，就是祭司大人。” 萨莉亚或许不知道，江城子已经知道一些有关食尸鬼一族的秘闻，所以这句话的信息量之大难以想象。 江城子回忆那本书里的记录，萨莉亚事实上就是“魔女的宠儿”，而能够让她施展魔法的就只有魔女。 也就是说，神殿祭司其实是一位魔女！ 但江城子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还不能如此断定，它只是称呼其为“老师”，不能假定它身上的魔法是来自神殿祭司，只是存在可能性罢了。 “不知道萨莉亚小姐来这里所为何事？” “你就这么让客人站在外面么？” “哦抱歉，快请进。”江城子侧过身子做出请的手势，随后又招呼江流儿再搬一个椅子下来。 三人都坐下后，萨莉亚并没有着急说自己来此的目的，而是看着面前的菜品感叹道：“哇哦，这是你做的么？” 江城子从厨房多拿了一双碗筷递给萨莉亚：“先尝尝，母亲您也是，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佘老太还没有尝就已经骄傲地说道：“萨莉亚小姐快试试，我孩子的厨艺可以说是只此一家的美味。” “至少闻起来不错。” 忽略食尸鬼那特殊的语调，萨莉亚身上的语言透露一种高贵且骄傲的大小姐气质。 萨莉亚刚夹了一筷子，就发现对面的江城子眼神炽热的盯着自己的嘴巴，倒不是膈应，但却让它很难再有下一步动作。 “江城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有。”江城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哦！十分抱歉，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的，我只是过于期待你对于我厨艺的评价，你知道我在这方面实际上有一点自信。” 事实上并非如此，江城子的求知欲使他如狼似渴的寻求着知识。 所以现在他很好奇，食尸鬼一族的嗅觉如此灵敏，那么它们的味觉是否又跟人类一样呢？ 萨莉亚夹了一筷子。 “嗯…咸香味很足，与番茄的搭配也十分巧妙，就是复合味差了一些，肉香很足但同时也留下了明显肉腥味。” 让江城子也没想到是，本打算试试它的味觉是否正常，居然碰到专业的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能够在如此有限的条件下做出这样的美食，虽然跟我在中心城区品尝的美食略差一些，但也足够美味。 怪不得你要莫迪帮你搜集那些调味品呢，看来你对于食物的确很有研究。” “兴趣而已，能入口就很好了。” “不用妄自菲薄，我不能白吃你家的饭，正好我给你带了点东西。”萨莉亚将脚边一个大袋子递了过来。 江城子看它提得轻松，结果接过来差点把他压倒。 打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调味品，诸如没有开封的海地酱油和醋、胡椒粉、料酒、一袋子味精等等，还有那个像星星的东西应该就是八角，那个名为老干妈的罐子好像是辣椒酱。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毕竟过了千年的时间，人类曾经的许多物品都已经腐坏。 但既然存在，就说明有人用魔法将其保存了下来，又或者还有什么地方正在生产。 总而言之，他很开心。 坐在身旁的江流儿虽然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她能够察觉到，老师真的很开心。 “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 江城子将刚刚佘老太交给自己的包裹递给了萨莉亚，那是猥亵双子会提供的报酬，为了弥补魔女教配合他而违反神殿祭司的委托。 几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始就餐。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幸好江城子炒的两盘菜量都很大，足够下饭…下土豆吃。 饭后。 萨莉亚才开始讲述自己来此的目的。 “关于那件事，我们不能平白占你太多好处，所以提高了一开始委托的报酬，决定补偿你一枚亵渎石。” “莫哥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魔女教是一定不会食言的。事实上，我们的确知道谁那里有亵渎石，之前对方也曾以此作为交易想从我们手里换一些东西，只是当时被我们拒绝了。” 江城子从它的说辞中感受到事情不对劲，果然，它的话出现了转折。 “但是，我们想重新找他做交易的时候，事情出现了意外。” 江城子听出了它的话外之意：“所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么？” “抱歉，本来已经许诺过的，但现在还需要请你帮忙。” “不碍事，正好我有一些问题也需要你帮忙解答一二。” “没问题，先说说我这边的困难吧。那人是中心城区的一位收藏家，是一位深潜者，来自印斯茅斯，但他自称来自海底，不过那应该是谎言。 他手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藏品，不过大多数都只是他按照个人爱好进行的收藏，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 亵渎石算是他手里为数不多的好东西，只是那东西只有落到对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所以亵渎石大概率还在他手里，而现在的问题就是，向来喜欢收购乱七八糟东西的他突然闭门不出，交易也就做不成了。 当然，交易不成，我们可以换个一个方法，偷或者抢。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我魔女教最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人手大大不足，唯一能抽出的人手就只有我。 但很遗憾的是，我只擅长结界魔法，所以莫迪让我把事情跟你说清楚，寻求你的帮助。” 那本书里记载了结界魔法的相关介绍。 结界魔法其实算是仪式魔法中的一类，需要提前绘画魔法阵、准备材料等等，但仪式魔法比较偏向功能性，例如召唤、献祭、祈求、占卜等等。 而结界魔法从仪式魔法中单独列出，就是因为它更偏向于其他咒语魔法，例如控制、攻击或者防御等等。 当然施展结界魔法是需要魔力的，因为整个结界魔法处在激活状态时，需要结界主人不断提供魔力，才能持续控制整个结界魔法对抗敌人。 所以，萨莉亚更偏向于阵地战，如果主动出击就会比较拖后腿。 江城子并没有思考多久就决定答应萨莉亚，毕竟这跟他有关，事关一枚亵渎石他不可能不管。 第85章 潜入行动 萨莉亚跟江城子商量决定今天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不过在出发之前，江城子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它来解答。 “那张羊皮纸相信你也看到了，虽然神殿祭司没有相信上面的话，但它很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江城子其实怀疑魔女教，想尝试从萨莉亚这里套一些话， “我很好奇是谁散播羊皮纸，它的目的又是什么，不知道你们魔女教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萨莉亚陷入了沉默，随后说道：“我知道你可能怀疑我们，但我只能告诉你跟魔女教无关，至于其他信息，其实我们也不清楚。” 江城子知道，哪怕真是它们做的，萨莉亚也不可能承认，只是希望能够从它嘴里多听到一些看法，说不定就能发现漏洞。 他没有放弃，将之前的徐姐的占卜结果说了出来。 “狂风，风暴……” 萨莉亚还在思考，这时佘老太却突然说道：“占卜里是不是提到了教堂？” “风暴之眼雄伟肃穆的教堂，坚不可摧而轰然倒塌。”江城子将这句再次重述，随后问道，“教堂怎么了？” “孩子，你让我去给猥亵双子会通风报信时，我去了东三区的风起广场。我亲眼看到了，他们的总部，就是一座屹立于风暴之眼中的教堂。” 原本沉默了许久的萨莉亚听了佘老太的话，突然也附和道：“那就没错了。那人的占卜虽然比较隐晦，但确实灵验。” 看来萨莉亚也认识徐姐。 它接着说道：“占卜结果的每一句话中都提到了风，如果你们了解的话，就知道这其实指的就是猥亵双子会。” 佘老太又说道：“没错，如此看来占卜的确指向了他们。” 为什么？江城子此时还是很疑惑 萨莉亚看出了他的不解，解释道：“因为他们信仰的那两位是风。” 信仰风？ 不，它的意思很明显是指，猥亵双子会信仰的那两位神明掌管着风。 那也就是说，占卜的结果指向的就是猥亵双子会么？ 但江城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我看到了狂风之中摇曳不定的破屋，摇摇欲坠而屹立不倒。 我看到了风暴之眼雄伟肃穆的教堂，坚不可摧而轰然倒塌。 我看到了怒号狂风席卷少女的衣袖，却撼不动她的平静与愿景。 我看到了徐徐微风拂过小人儿的面容，却抚不平他的惊恐与绝望。 我看到了风起云涌的城市空无一人，只有他，只有她，只有祂……” 如果是指猥亵双子会，那么它们雄伟肃穆的教堂为什么会轰然倒塌。 那小人儿指的就是那群矮小的丘丘人？那为什么它们会绝望。 而且开头那句话里的破屋又是指什么？难道是自己的家？那少女就是指江流儿？ 他想不明白，哪怕真的是猥亵双子会，占卜结果依旧让人摸不清头脑。 不过结合萨莉亚和佘老太的话，占卜结果的确将散播羊皮纸的幕后之人指向了猥亵双子会。 而且是它们的可能性本来就存在。 虽然自己的疑惑没有完全解开，但的确有了一些收获。 送别佘老太后，江城子和江流儿也收拾东西准备跟萨莉亚一起走。 今天正好是周三，江城子没有排课，适合外出。 中心城区和东城一区的距离说近也比较近，因为两个城区是挨着的，但说远也远，毕竟中心城区太大了。 而他们的目的地就在中心城区的东南部。 由于没有交通工具，从中午出发大概需要走六个小时，到那估计都天黑了。 但幸好江流儿会一点辅助魔法，三人在加速魔法的帮助下将时间缩短了一半。 中心城区不愧是贵族居住的地方，单论绿化就比东城区那荒凉的地方好太多了。 而且它们大多数居住在独栋别墅里，甚至还有着自己的庄园，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流放出来的罪人。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非人世界同样存在阶级，而且似乎更加固化，哪怕成了罪人依旧剥夺不了它们贵族的身份。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目标地。 这是一座小型庄园，被围墙封锁，只留有一个出入口，而现在那里有人把守。 江城子看到后不禁问道：“为什么会有人看门？” 萨莉亚疑惑地回问道：“为什么没有人看门？” 这下子突然暴露了江城子乡下土包子的身份。 原来，中心城区的贵族虽然大多实力强劲，但它们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看守自己这么大的别墅或者庄园。 但又担心有小偷觊觎它们的财富，需求创造产出，所以这个时候安保公司应运而生，它们负责给这些贵族提供安保服务来换取报酬。 当然还有很多没落贵族是没有那么多财富雇佣安保公司的，毕竟是面向高等贵族的，价格不菲。 “……”听完萨莉亚的讲解，江城子陷入了沉默。 这么正常的事情，但他却觉得很别扭，至少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很异样。 江城子将这些抛到脑后，终于明白萨莉亚为什么需要帮手。 看着大门处的守卫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进去？” 听到这个问题，两个人同时回过头看向江城子，虽然看不见它们的眼睛，但是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傻子。 两个人各自开口道。 “翻墙进去啊，这墙又不高。”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装聪明。” 江城子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解释道：“我看它们只看守大门，还以为围墙刻有什么魔法能够防止小偷，或者有人翻越就发出预警通知安保呢。” 江流儿：“……” 萨莉亚：“……” 两个人突然陷入沉默，让江城子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根本就没想过是么？” 萨莉亚尴尬地解释道：“我看小说里主角都是这么做的。” 而江流儿则是嘿嘿一笑，试图萌混过关，但江城子知道她也差不多。 “……”这会轮到江城子无语了。 他突然间觉得这次的任务可能会十分艰巨。 第86章 消失的主人 “他已经多久没出来了。” “唉，一个月十四天。” “哈哈哈哈，再过一天你就输了，看来你那把剑是保不住喽。” “哼，愿赌服输，给你就是了。再说还没到明天，你也不一定赢。” “你也就现在嘴硬。” 门口的守卫似乎很悠闲，靠着围墙聊着天。 “话说那老头在做什么，这么久也不露面。” “谁知道，说不定死里面了呢。” “那不如我们……” “别想了，有契约在，除非你想死。” “偷点东西也不行？” “肯定不行，契约效力比你想的多。” “唉，这样平淡的日子突然觉得也很没意思。” “你可以选择回西城，大哥肯定不会拦着你的。” “算了算了，那地方太乱了，我要走也是去东城区，至少他们那边遵守一些秩序。”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城市哪有什么秩序，那里或许比西城区还危险。” “为什么这么说？” “你待过就明白了。” 江城子躲在不远处，隐隐约约能听到它们的对话、。 “这安保公司似乎一点也不专业。”江流儿说出了他内心的话。 “毕竟是中心城区，能够雇佣安保公司的贵族实力都很强，雇佣安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解放自己不用盯着自己庄园里的财物。” “简单来说就是雇一个人力监视器。”江城子总结道，“不过，它们越不专业，对我们越有利。” 萨莉亚问道：“你想好怎么进去了？” “你们也已经探查过了，围墙刻有咒文，翻墙就会被发现。”江城子总结道，“所以要么从更高处飞进去，要么从更深处的地下挖进去，又或者寻找其他道路进去，比如下水道。” 他看向了萨莉亚，希望能听到好消息，然而却听她说：“你知道的，我只会结界魔法。” 还没等江城子转移视线，江流儿赶忙说道：“这两类魔法我都不会。” 萨莉亚没有一点愧疚地说道：“那我们只能分头行动寻找有没有漏洞能够进入。” 虽然江城子很想吐槽，这些事情明明应该是魔女教提前摸排清楚，至少应该制定一个计划吧。 谁又能想到，叫自己来帮忙，是真的就把这个任务全部都交到自己手里。 江城子叫住了萨莉亚，随后说道：“不用，我们走正门。” 他两只手分别抓住江流儿和萨莉亚的胳膊。 一只软嫩滑，一只硬又糙。 江城子只是稍微品味了一下手上的触感，随后发动“隐匿”的效果。 萨莉亚质疑道：“这能行么？” 如果是普通的隐匿当然不行，但这是神明的隐匿，只要不是事先就被观测到，施展魔法后就很难被发现。 “只要你们别犯贱去找存在感或者触碰它们，就不会被发现。”江城子提醒道。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莫迪让萨莉亚来是真的想帮自己么。 大门很宽，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出入，所以只在侧边开了一扇小门，那里有一位守卫正靠在门框边。 江流儿走在最前面，萨莉亚由于体型太大容易遮挡视线所以走在最后。 三个人手拉着手，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守卫的视线内。 果然，它们并没有什么反应。 走到近前，三人侧着身子顺利从守卫面前进入庄园。 里面并不大，但看着却非常精致，花园、草坪还有喷泉，鸟语花香跟外面的世界就好像两个天地。 庄园里还有守卫巡逻，说是巡逻也不过是在庄园里闲逛。 既没有小偷，雇佣它们的主人又不知为何突然就不再现身，如果不是契约限制，恐怕它们来都不会来。 庄园里有三栋建筑，其中最大是一栋大理石别墅， 另外两个平房，看起来像是储物间或者供仆人休息。 随着三人走近，江城子发现整个别墅与外面花园的靓丽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墙壁已经锈蚀布满了灰色的痕迹，墙皮脱落变的坑坑洼洼，所有的门窗紧缩、窗帘拉上，不让一丝阳光透进。 不知为何，江城子感觉整个别墅都散发着阴暗的味道。 他走近后说道：“门没锁。” “啊？我们要走正门进去么？”萨莉亚似乎有些遗憾。 江城子没有理会它，环顾四周后发现守卫没有注意这边，三人悄咪咪推开一道缝隙钻了进去。 黑，很黑。 这是江城子进来后的第一感觉，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平时经常待在黑暗的环境，所以眼睛适应起来会很快，可他却看不透这黑暗，也就是说这黑暗并不是由于缺少光线造成的。 但这种感觉又跟夜晚外出时被剥夺视力的感觉不一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原本牵着江流儿和萨莉亚的手就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了。 就好像在那一瞬间，她们被这栋别墅吃进肚子，消失了。 诡异的气氛逐渐弥漫。 江城子推测，那个收藏家之所以不出门，就是因为这栋别墅出了问题，而且很可能就是收藏家自己折腾的。 但奇怪的是，那群守卫，甚至江流儿和萨莉亚在进来之前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难道不是魔法？ 江城子不想往她们根本就没有探查这个方向思考，这会显得她们太过愚蠢。 “不会真忘了吧……唉。” 吐槽归吐槽，江城子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将手上的手套摘下，发动“弹反”，戒指一闪而过的光芒让他知道为什么会看不见。 原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气或者说粉尘，奇怪的是，江城子皮肤触碰到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他不断发动“弹反”，终于将周围的环境观测清楚。 这是一间卧室，不大却很精致。 一张镶着银边的床，床头墙壁上挂有绘画，角落里还摆着花瓶，白色不知名的花朵盛放，为房间点缀一份雅丽。 一个大衣柜靠墙，不过里面却没有一件衣服，看起来并不像有人居住，说明这里大概是一间客房。 而此时的江城子正站在床铺和窗户之间。 可他明明开的是正门，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没等江城子思考，客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第87章 诡异的别墅 在察觉到有人的第一时间，江城子就躲在了门后。 一是为了更方便的聆听细节，另一方面是房间最好躲藏的位置就是开门后的那个夹缝。 那声音由远及近，时不时停下，随后又从隔壁房间传来踢踏的脚步声 江城子立刻确定，它正在逐一排查房间里的情况，就好像知道有外人闯入并且藏在了别墅的某个房间里。 会是谁？那个收藏家？ 脚步声终于停在了江城子这间客房的外面。 悄无声息间，房门被推开，虽是一点微光，却依旧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个人影提着烛火走了进来，随后在房间内四处打量，甚至打开衣柜查看。 在这个过程中，江城子正在不断思考对策。 如果这个时候选择偷袭，是否合适。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即使能杀了对方也获取不了有用的信息，如果没造成击杀，那么危险的就是自己，徒增风险。 而且现在首要的目的是找到亵渎石和走散的江流儿以及萨莉亚，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获取信息，弄清楚别墅里的状况才是最明智的。 他身上的“隐匿”效果还没有消失，大概还能持续半小时。 利用这个时间跟踪正在搜寻各个房间的陌生人员，或许能够找到失散的她们，再不济也能了解别墅的布局。 而且在“隐匿”失效前的一分钟内再偷袭陌生人影也来得及。 江城子临时在脑海中拟定完计划后，悄悄推开挤压自己的门站在了走廊外。 陌生人影这时也检查完毕，往外走，正准备顺手带上房门的时候，发出了疑问的声音：“嗯？” 那是一位女性的声音。 它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关上门，它继续朝着下一个房间而去，殊不知它的身后正光明正大的跟着一个人。 又搜查了几个房间后，江城子听见陌生人影喃喃道。 “明明察觉到有两个人闯了进来，为什么下一瞬又都消失了，所有房间都找过了还是没发现他们。”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少女，居然让他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当然，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搭讪，说句“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 江城子确定面前的陌生人影不是收藏家，因为门卫曾说过，收藏家是个老头。 而且它说有两名入侵者，那看来是他们的行迹的确是被发现了，只不过她们各自有自己的手段能够保护自己，目前还没有被找到。 而他因为身上有“隐匿”的效果，所以没有被感知到，这也是它说只有两位入侵者的原因。 那么江城子需要抓紧时间了，如果“隐匿”效果消失，处在黑雾中的他肯定立刻就会被找到。 从它嘴里获知江流儿和萨莉亚都是安全的，江城子也就不打算再跟踪陌生人影。 就在他打算对陌生人影出手抢夺提灯时，它当着江城子面，突然消失了。 瞬间，周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似乎发生了什么。” 它消失的前一秒，江城子感受到来自它的慌乱。 没办法，江城子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施展“弹反”创造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光亮在别墅里探索。 而另一边。 萨莉亚在感受到另外两人消失的一瞬间，就在地上布置了一个小型结界魔法，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作为食尸鬼，它的夜视能力很好，但也依旧穿不透黑雾笼罩的黑暗。 随后它点了一个光球，照亮周围的环境。 “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魔法的气息，却依旧被随机传送，这就是它们传回来的情报里提到的黑雾么，果然很古怪。” 它的话里似乎透露出了魔女教曾派人来过，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与江城子共享情报。 “不过正好，他们两人不在身边，正好替我拖延一下那怪物。别怪我，只要你能撑住，我拿完那东西就去帮你找亵渎石。” 果然，它是带着别的目的来的，寻找江城子也只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随后，它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珍珠，随后将其捏碎，走出了刚刚布置的结界魔法，消失在黑雾中。 重新回到江城子这里。 原本打算探索别墅的他终于明白那个陌生人影会如此慌乱的逃跑了。 他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巨大的声响，随后就是一股浓烈的恶臭钻进他的鼻腔。 江城子连忙回过头，戒指一闪而过的光，照亮了深邃走廊里那怪物的身影。 那是一只巨大的鱼类浑身流着脓疮，用从鱼头长出的两只巨大手臂冲向江城子。 庞大的身体被走廊墙壁挤压，但却阻挡不了它的行动，身体脓疮流出了黑色血液挥发变成了黑色的雾气环绕在它周围。 江城子没有任何犹豫迈开腿逃跑，虽然他没有被发现，但那怪物的庞大身体只要路过就会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者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江城子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够那怪物张大的嘴巴里传来的吸力正在拉扯自己。 就在这危急关头，江城子来到了刚才路过的某一个房间，撞开房门后赶忙将其关上。 房门传来剧烈的震动，随后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又戛然而止，凭空消失。 “那是什么？” 诡物？ 江城子不是很确定，他虽然能看见，但又感觉跟以往看到的诡物不一样，那怪物明显更加具有攻击性。 不过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所别墅变得如此诡异的源头就是那怪物。 黑雾就是从它身上流出的浓疮变的，所以收藏家很可能不是宅在家不出门，而是被那怪物吃了。 可那个女性陌生人影又是谁？而且那怪物明显就是冲着它来的。 这个别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城子打开门，重新回到走廊，不能在浪费时间，“隐匿”的时效不多了。 在另一处。 怪物像是会瞬间移动一般突然出现，而它的面前站了一个纤细的人影，它张开血盆大嘴，正准备将这个入侵者吃掉。 这时，只听人影喃喃道：“原来，你真的去过海底。” 瞬间，横冲直撞、凶戾嗜血的怪物，居然畏缩地不断后退，巨大的鱼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恐惧。 没人知道，它害怕的是人影，还是人影说的话勾起了它的恐惧。 只知道，它逃走了，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第88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整个别墅很大，至少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逛完的。 江城子已经跟踪过陌生人影，注意到二楼的房间大都是客房。 整个别墅变得如此诡异，其原因大概率出在别墅主人身上，也就是那个收藏家。 那么江城子的目的就很明确，寻找收藏家的卧室、书房或者藏品室之类的，那里最有可能找到线索。 一楼一般都由客厅、厨房等等组成，所以他毫不犹豫选择上楼。 如他所料，三楼的空间要比二楼小了不少，只有三个房间，但从外表看上去也更加精致。 江城子首先打开了左手第一个房间，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卫生间，正中间摆了一个大浴缸，在那周围还能看到无数已经枯萎了的花瓣，看得出来收藏家似乎很懂得享受。 他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随意瞥了两眼确定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后，转身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这是一个相当宽敞的房间，占据了三楼大半的空间。 不过他来对了，这是收藏家的书房。 三米高的书架将整个房间包围，旁边还有着一个可移动的供人攀爬的梯子，一眼望去是海量的书籍，可谓是汗牛充栋。 江城子一下子眼睛都亮了，但随后他瞥了两眼，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上面的书籍全部都是人类的典籍文献，如果要读这些，他不如去克洛诺斯大学的图书馆，那里收藏的人类书籍比这里还要多上数十倍。 果然，记录非人世界知识的书籍少的可怜。 除了书架和书籍，整个书房就只剩房间角落里摆着的收藏家的书桌和沙发。 江城子走近，终于有了发现，书桌上有一封已经拆封了的信件。 他不断施展“弹反”，利用那一闪一闪的微光艰难地读完了不长的信。 “或许我们还能再商量商量，你也清楚，你要的那东西月神殿不可能拿出来跟我们交易，把整个金屏大厦卖了它们也不可能拿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如果担心有人害你，安保公司你信不过，总能信过我吧，我魔女教可以派人日夜把守，何必折腾那个魔法阵。 你我也认识很久了，那东西对我魔女教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如果你真的要把自己锁起来，不如用它来跟我交换一些资源，这样对你我都好。” 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读完的江城子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很明显，魔女教事先就知道了收藏家发生了什么，但萨莉亚却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还装出一副傻瓜样。 所以萨莉亚肯定不是为了帮自己偷亵渎石，而是为了信中提到的那个对于魔女教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好好好，不愧是他的“好盟友”，江城子已经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了。 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他更需要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别墅的变化是因为收藏家在惧怕什么，于是为了保护自己，它把自己锁在了别墅，并且研究和布置了一个魔法阵。 难道那个鱼形怪物就是收藏家搞出来的守卫？ 那话又说回来了，女性陌生人影又是谁？它也是入侵者，所以才被鱼形怪物追杀？ 不对，陌生人影能够察觉到入侵者，并且搜查房间，明明它看起来更像是守卫。 或许是收藏家布置的魔法阵出了一些问题？ 而且还有其他迷惑的地方，收藏家为什么会害怕，它在害怕什么，它是否还活着？ 或许唯一剩下的那间房间能够回答他的答案。 别墅看起来很豪华但却并不怎么隔音，而就从刚刚开始，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 江城子来到走廊，将耳朵贴在房门上，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对话,而且那声音有些耳熟。 “所以是你？” “不，不，不是我……” “你最好解释清楚。” “我……” 里面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随后收藏家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让贴在门上的江城子差点摔倒。 “老师，偷听我们女孩子之间的闺房夜话可不是什么绅士哦。” 原来“隐匿”效果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消失了，于是被里面的两位同时注意到。 江城子没有理会江流儿的调侃，看向另一个人影，哪怕只是看见体型和身高，他也有些眼熟。 结合刚才偷听到的声音，它似乎就是那个搜查各个房间的陌生人影。 他问道：“这位是？” 那个人影似乎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城子，这位居然是她的老师…… “我是……” “这位是我的妹妹。”江流儿打断了陌生人影的话。 “你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 “老师除了接触过我的父母，我家里其他兄弟姐妹你也不熟吧，提他们干嘛。” 江城子思考了一下居住在中心城区的江流儿一家，毕竟那么大个家族，有个妹妹似乎也很正常。 之所以他第一次跟踪它的时候从它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感，现在想来它无论是体型还是声音，确实跟江流儿有几分相似， “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见过。” 哎呀，这句话终究还是说出来了，不过没有那层意思罢了。 江流儿猛地回头看向了妹妹，它的周围瞬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我老师的？！快说！ “诶？诶！！我么？！我不知道啊，我，我…我们应该是第一次吧？” 江城子看着它担惊受怕的样子，没有再逗她，将自己跟踪它的事情说了出来。 “哈哈哈，我，我就说嘛。”它强笑了两声，随后又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妹妹似乎胆子比较小。 “所以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江城子抛出自己的疑问。 “这就是我们刚才聊的话题，只不过被老师打断了。”江流儿也看向了妹妹，“说吧，不待在家里跑这里来干嘛，你跟这栋别墅的变化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和剧烈的恶臭。 三人一惊的同时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毕竟这场面他们都不陌生。 那个怪物传送过来了。 第89章 制服 怪物在黑雾中突然闪现出来，从狭窄的走廊挤过，使得房间都在震动。 随后它狠狠将房间大门撞开，借着提灯的光，他们真正窥视它的真面目。 巨大的鱼头几乎将整个门框都塞住，带着利齿的鱼嘴上下开合，散发出浓烈的死鱼腥味。 它的行动是用鱼嘴和鱼尾伸出的四肢在地上爬行，但却一点也不妨碍它的移动速度之快。 身体覆有鱼鳞，却大片大片已经脱落，露出里面腐烂的黑色脓疮，不断散发黑色雾气。 鱼形怪物由于身体太过庞大根本挤不进来，于是它用鱼嘴旁修长粗壮的手臂往拼命朝房间里扒拉，试图抓住里面的三人。 但幸好，收藏家的卧室足够宽敞，他们靠在最里面的墙壁就不会被抓到。 江城子不想看怪物身上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块又一块的脓疮，转过头问道：“这个怪物是怎么回事？” “他其实就是收藏家。” 听到答案的江城子内心并没有惊讶，毕竟这也算是它其中之一的猜测，但问题并没有解决。 “它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怪物？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收藏家手里的亵渎石在哪里？” “啊…一定要现在回答么，它…” 妹妹话还没说完，怪物已经将墙壁挤出裂缝，随后整面墙直接坍塌，碎裂的石头压在了怪物身上。 但下一秒，鱼怪从碎石中冲出直指三人！ 情急之下，三人分别朝两侧闪开，让它撞在了最外侧的墙壁上，但奇怪的是，正面墙壁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江城子惊险躲过后，趁着鱼怪撞击产生的空档，抬手施展“熔解”，一道黑色射线朝它射去。 鱼怪庞大的身体根本无处可躲，射线接触到它的身体就像火烧纸片一样，瞬间将它的血肉熔解，出现了一个贯穿身体足足有手臂粗的孔洞。 但这个伤口在鱼怪身上却显得渺小，根本不足以致命，但疼痛却激怒了它，双臂和鱼尾不断挥舞，将房间拆成了废墟。 三人慌忙躲避飞来的石块与杂物，来到了走廊外。 “没用的，它是杀不死的。”妹妹摇头说道。 杀不死？怎么可能有这么生物？ 江城子第一时间就想否定，毕竟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想到妹妹参与了别墅事件，它了解的应该更多，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既然杀不死，那就只能逃。 江城子看向了妹妹：“你不是也会传送么，能不能把我们传到别的地方。” “不行，这里是收藏家的领域，我也只是偷到了一点权限，只能保全自己。” 来不及多想了，鱼怪从疼痛中缓过劲来，调转身体再次朝着三人冲来，四肢撑着鱼身奔跑的样子极为诡异和滑稽，只是三人并没有心思看戏调笑。 江城子翻越楼梯栏杆直接往二楼跳下，他边跑边问道：“它是冲着你来的？还是说只要检测到入侵者都会被它追杀？” “所有人！所以我，呼，我搜查房间就是为了提醒你们！”妹妹似乎体力不行，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江城子知道自己的“隐匿”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次施展，鱼怪很可能是冲自己来的。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他迟早要被追上，既然杀不死那就把它困住。 “江流儿有没有办法限制它的行动。” “有，但是需要时间。” “多久？” “十五分钟！” 跟在身后的妹妹看着前面两个人突然十分默契的同时停下脚步。 江城子没有停顿甚至直接转过身朝着鱼怪走去，而江流儿则立刻蹲下咬破手指在地上绘制着什么。 “你，你们要做什么？” 妹妹一脸茫然地看着江城子从他身边走过，直面前冲着携带着不可阻挡之势的鱼怪。 “轰轰轰！” 整个二楼走廊的地面仿佛都在震颤。 江城子却面色平静地说道：“让它停下。”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借着微弱的灯火，观察着黑雾的流动和鱼怪前冲的身影，同时耳鼻共用，搜集所有的信息。 这一刻他的专注力达到了顶峰。 很快鱼怪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或许它也在想，这人是放弃了，居然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 于是它四肢舞动的速度更快，嘴巴提前张大，打算就这么把他吃掉时。 江城子缓缓抬起手，就在鱼怪即将撞到它的一瞬间。 「弹反」。 “铛！！！” 浩大如洪钟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而鱼怪前冲的身体就这么被江城子的一只手挡了下来。 但这没完，趁鱼怪的身体被弹反而来的伤害震得头晕眼花之际，江城子来到它的侧面，找准角度。 「熔解」。 一道射线从刁钻的位置直接洞穿了它的鱼嘴，连同熔解了两侧手臂的连接位置。 这是一次十分冒险的举动，江城子其实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弹反”成功，那么他就会当场殒命。 不过他把握住了。 鱼怪虽然因为疼痛而剧烈翻滚着身体，但他却从来没有发出过哀嚎声。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鱼怪直接将自己由肉丝连接着的双臂甩断，随后大口一吸将其吞下。 鱼嘴两侧的另一个位置，两只新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只不过身体的孔洞却并没有被修复，从伤口处往外冒着黑烟 似乎“熔解”产生的伤口会阻止它的再生。 江城子发现它们周围的黑雾似乎变得愈加凝实，就连烛火的光也很难透过。 时间这才刚过了五分钟。 重新站起来的鱼怪，似乎并不无脑，它吃了教训后不再用刚才的进攻方式。 只见他将嘴巴张到最大，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满是粘液的口腔粘膜，其中还能看见不少残肢断骨。 江城子突然发现周围黑雾缓缓流动，不断涌进它的嘴里，它的身子也有些站不稳，不自觉的往前倒去。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鱼怪嘴中发出，而且越来越来越强。 “快让它停下！”江流儿的声音传来，这股吸力已经干扰到她。 江城子不得不施展最后的招数。 「禁锢」。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 第90章 解答疑惑 流动的黑雾静止，整个别墅突然重归寂静，就连一丝蚊虫声都不曾响起。 江城子与鱼怪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妹妹虽然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也不敢过去，只是守护在江流儿身边。 虽然双方都被束缚，但危机并没有解除，江城子此时的思绪不断跃动。 “禁锢”维持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再加上刚才拖延的五分钟，一共也才过去了十分钟。 但是江流儿的魔法还没有准备完成，他需要思考如何在“禁锢”结束后，抵御鱼怪的强大吸力。 “禁锢”也有较长的冷却时间，不能连续施展。结束后还能够施展一次“熔解”，但这依旧不足以阻拦鱼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江城子依旧没有想到办法。 难道就要这么葬身鱼腹了么？ 江城子不想放弃，他的眼睛开始四处打量。 周围或许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或许我可以打碎地面让它掉下去？不行，“熔解”根本没办法制造如此大的破坏力。 带着她们躲进隔壁的房间？ 不行，那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要它施展一次肯定会被吸进去，治标不治本，江流儿的准备也就功亏一篑。 啧。 就连江城子也不免有些烦躁，怎么会有杀不死的怪物，只要是生命就必然有其工作原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一刻 “禁锢”时间结束，强大的吸力再次涌现，牵扯着他们三人朝着深渊巨口而去！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么？ 等等！ 原理，原理……他想到了！ 江城子撤下手套，放松了对于吸力的抵抗，就这么来到了鱼怪巨口的面前。 他放弃了选择自杀？ 不。 那一刻他的眼睛异常的明亮。 「弹反」。 一瞬间的光亮照亮了鱼怪的巨口，虽然只有一瞬间，恐怕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但他的眼力、注意力、脑力在那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 “找到了。” 江城子毫不犹豫地抬手，一道黑色的射线射进了鱼怪张大的腹腔，最后洞穿它的身体。 “……” 没有轰炸，没有哀嚎。 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黑雾更加的浓郁，妹妹已经看不见江城子的存在。 它只记得最后一闪而过的光芒，照亮了他决绝的背影。 “他被吃了？”它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开口自问。 但至少他成功了，黑雾不再流动，拉扯她们的力也已经消失。 “别随便诅咒别人。”江城子的声音传来，看来他没事。 黑雾慢慢稀释，提灯的光亮让她们足够看清前面的景象。 只见鱼怪依旧张大嘴巴，不断倒吸，却产生不了刚才那样强大的吸力，只是“嘶哈嘶哈”不断，看起来十分滑稽。 江城子穿过黑雾重新回到两人身边。 “你怎么做到的？” “知道吸尘器的工作原理么？” 妹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就好，讲错也无所谓了。 “吸力产生的原理就是制造气压差，空气流动就会从气压高流向压低。 当然你可以简单理解为，空气就是从气体多的地方流向气体少的地方，就像有一个水池一样，你挖走一瓢水，那么水多就会流向水少，从而让水平面持平。 鱼怪可能就是在肚子里制造一个真空，所以空气就会流向它的肚子，进而产生吸力。 所以只需要把真空环境破坏掉，就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吸力。” 当然，存在物理，但也肯定存在魔法的要素，毕竟凭空产生真空应该不是随便就能够做到的。 江城子也是赌了一把，尝试用“熔解”将鱼怪创造的真空环境洞穿，空气流通就不会产生真空，自然不会产生吸力。 不过，他赌对了。 鱼怪发现这招不管用，撑起身子，似乎想要再次发起冲撞。 江城子眼睛再次变得锐利，毕竟“弹反”讲究时机，如果没把握住那就完了。 不过，已经不需要了。 “画完了！”江流儿如释重负地说道。 她随手将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治愈，朝着魔法阵输送魔力。 瞬间，江城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边掠过，耳边传来“嗖嗖”的声音。 原本撑着身子的鱼怪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的缠绕，身体被不断挤压、扭曲，最后轰隆一声，不再动弹。 三人这才放下心。 这时，江城子看向地上已经消失了的魔法阵：“我一直有个问题。” “什么？” “如果画功不好是不是不能当魔法师？也就是说，美术生再就业都是去当魔法师了。” 江流儿：“……” 她无语的地方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她居然真的没办法反驳。 还记得以前江城子还问过她，为什么施展魔法要念咒语。 其实她也没有细想过，不过目的应该是为了与神明建立沟通，从祂那里获取将魔力具现化成魔法的超凡能力。 然后，他就给出了一个亵渎解释，但却又让人没办法反驳。 “所以就是请老大哥帮忙，说句‘大哥，帮个忙，小弟我在克罗诺斯城商业街十一号，借你的能力用一下，给你500魔力，让我放个火球杀个人’。” 这话也就说给她听，哪怕是在克罗诺斯城，信仰都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聊回正经的。 江城子问道：“妹妹，现在可以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故事很简单，但从头解释起来就稍微复杂一些。 江流儿一家在中心城区也是显赫的贵族，只不过江城子并不清楚她的家事，毕竟他只是被请过去的家庭教师。 对于它的妹妹并不熟悉，在江流儿的补充解释下才了解到。 她的妹妹名叫爱雅，并不擅长魔法，似乎为了填补那片空白，它对那些魔法知识和魔法道具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很快，它凭借自己的理论知识逐渐在那个圈子成了小有名气的存在。 由于经常研究、购买一些奇特的魔法道具，所以也就跟收藏家认识。 而这一天，收藏家找上了它。 由于某种原因，收藏家要在家里布置一个非常特殊的魔法阵，需要借用爱雅的知识来协助它来布置。 因为爱雅确实会经常帮圈子里其他人研究魔法，而且出于对于新魔法的研究兴趣，它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它们要布置的是一个结界魔法阵，效果是将整个别墅打造成独属于收藏家的领域。 外部要坚不可摧，如果领域主人不让进就没人能进。 内部要变化莫测，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真有人溜进来也会完全在领域主人的掌控之下。 然而，正如大家所知，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魔法阵将这所别墅变成了一个牢笼，只能进不能出，而收藏家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不断吞噬所有进入其中的入侵者。 领域的主导权自然在收藏家手中，但是当时爱雅出于谨慎，避免魔法阵布置完成后收藏家对它下手，所以偷取了一部分的控制权。 也正是这个操作，让它能够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断躲避变成怪物的收藏家。 期间它也看到许多食尸鬼进入别墅，但最后都被鱼怪吃掉。 它去寻找进来的人当然不是出于好心，只是希望能够借助它们的力量，找到出去的办法。 终于在今天，它等来了江城子和江流儿。 第91章 破解魔法阵 爱雅的性格比较内向，在叙述的过程中总是疙疙瘩瘩，经常由江流儿引导补充。 就这样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江城子知道收藏家是因为害怕，或者说逃避着什么，才想把别墅打造成堡垒，封锁别人进入，同时也封锁了自己。 那么它害怕什么呢？是谁要害它呢？ 爱雅也只是不断摇头。 江城子不再纠结这些问题，现在更最重要的是另外两件事，寻找亵渎石以及思考如何逃出去。 “那个……”妹妹这个时候突然小声说道，“如果你要找亵渎石话，就，就在我手里。” 收藏家似乎就是用这个作为报酬才聘请来了爱雅，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枚亵渎石正好与爱雅产生了共鸣。 江城子可以选择偷收藏家的，但总不能从自己学生的妹妹手里抢吧。 江城子只能无奈放弃，就当自己白跑一趟。 “可恶的魔女教。” “不，不过，收藏家手里其实还有一枚亵渎石。”妹妹带来了好消息，“事实上，他就是用那枚亵渎石为核心布置了这个结界魔法。” 这让江城子又看到了希望：“所以我们只需要把那枚亵渎石拿走破坏这个领域，然后就能顺利出去？” “虽然是这样的，但可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也不清楚。”爱雅没有底气地说道，“它把自己的藏品全都藏在了地下室，魔法阵也布置在那里，平时它会一直把守在那里，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只能先这样。” 三人就这样离开了，只留下被束缚住的鱼怪。 然而，江城子没有看到的是，周身黑雾缭绕的鱼怪，它硕大的鱼眼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眼神居然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是着急，是担心，是怜悯。 下楼来到了大厅，但是江城子并没有着急去地下室，而是来到了大门前。 虽然知道了事情原委，但眼见为实，江城子还是想试试。 无论他怎么推拉，大门不出所料的纹丝不动。 他没有放弃，发动「熔解」。 然而那一道射线就像一片雪花落入池塘，悄无声息之间湮灭，甚至连一丝波纹都没有产生。 看来爱雅说的没错，收藏家必然是利用了亵渎石，也只有这样，才能抵消“熔解”中蕴含的神明力量。 不过，为何自己这枚亵渎石要弱一点，难道神明之间也有强弱？ 江流儿似乎看穿了江城子的疑惑，开口道： “老师的那个射线应该是某种高阶的魔法吧，虽然很难理解其中的魔法因子，不过它应该是对物质实体具有特攻。 而整个别墅之所以坚不可摧，其实是它表面覆盖了一层同等高阶的魔法防御。 你能破开大门本身，但却破坏不了大门表面覆盖的那一层‘膜’。” 江城子虽然不懂魔法，但也听懂了江流儿的解释，看来神明的“熔解”能熔解万物，但偏偏魔法是它的克星。 他彻底放弃了，看来不解开收藏家布置的魔法阵，他们就离不开这里。 爱雅带路，三人从大厅一路绕到了一间隐秘的杂物间。 似乎门之前是上锁的，但现在却被破坏，也就是说有人先一步来了。 想都不用想，整个别墅除了他们之外，就只剩下萨莉亚了。 进门，房间正中间，一处地板被掀开，那里是一条通往底下的楼梯。 一路直下，来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地下室，这里显得格外明亮，居然一点黑雾都没有。 房间里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放了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物件，但这不是关键。 萨莉亚的声音从房间更深处传来：“我就知道你们没有那么容易死。” 绕过一排排的架子，三人这才看见了萨莉亚。 只见它躺在魔法阵的中心，正无聊地翻阅着地下室里的书籍。 江城子将书房里找的信丢了过去：“可以麻烦萨莉亚小姐解释一下么？” 它斜眼瞥了两眼，也不装了：“哈哈哈，江教授别生气嘛，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有一些小小的私心，但目的真的是为了帮你取得亵渎石。 而且，我也并不是故意的，我的确知道收藏家要做些什么，但具体做了什么其实并不清楚。 不然，我也不至于亲自来陪你们冒险不是？” 江城子冷淡地看着它，倒不是生气，毕竟两人还不能撕破脸，说到底这是它个人的行为还是莫迪授意也说不清楚。 或许它自作主张的成分更多，并不是他认为莫迪足够仗义，而是它城府更深，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损害两人的关系。 他将事情挑明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多从魔女教手里捞点东西。 他被坑了，总不至于什么补偿都没有吧，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要找莫迪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东西找到了么？” “在这里。”萨莉亚掏出了一枚黑色石头，“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不如先介绍一下你旁边那位新来的妹妹。” 江城子简单介绍了爱雅的来历。 “也就是说这个结界魔法是你帮忙研究布置的？好厉害的小姑娘。”萨莉亚毫不吝啬的赞赏道，看来这个魔法真的很不一般。 “没，没有啦。”爱雅怯声道，对于别人的夸赞很不好意思。 “话说你一定要躺在那里跟我们说话么？” “这就是我想说的，这个魔法阵把我困在里面了，如果我能出去早就出去了，亵渎石也早就是你的了。”萨莉亚坐了起来，又对爱雅说道， “小姑娘，你参与了这个魔法阵的布置，相信你也知道这个魔法已经开始运行，如果只有我或者只有你的话都很难破解。 不过既然你我都在，那就不一定了。我已经有一些想法，需要你来配合。” 爱雅似乎对刚认识的萨莉亚不太放心，看了看江流儿，在犹豫好一会后还是同意了： “彳亍吧。” 第92章 我们来自海底 萨莉亚和爱雅一内一外，蹲在魔法阵边缘，对地上的魔法阵进行研究。 聊起魔法的爱雅似乎换了一个人，语气之中充满自信： “从表面上看，这个魔法阵的魔力通路有两条，这一条从玄位到易位，另一条从全位到衰位，两条魔力通路将整个魔法阵全部覆盖。 但实际上，还另有一条通路隐藏在这两条之下，而它是从暮位到死位。” “暮死同端？难怪……”萨莉亚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连主阵者自己都被封锁在这个魔法阵内，唯一的漏洞也已经消失，除非将收藏家杀死。” 爱雅立即否定道：“那是不可能的，收藏家将自己的生命与魔法阵同化，只要魔法阵还在运行那么他就不会死。” “为了做到这个就需要有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给。” “那枚亵渎石就是魔力来源，它上面刻印的魔法就是那黑雾，而收藏家与其共鸣成功。” “收藏家、魔法阵、亵渎石，三者已经完全连为一个整体，看似只要砍断任何一端的联系就可以破解，但偏偏它们一环扣这一环。” 两人陷入了沉思。 江城子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毕竟他真的不懂魔法。 但其实他对于魔法理论充满了好奇，按照他的性格，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刨根问底。 只可惜，他看不见，什么魔力流转、魔力通路等等，事关魔法最基础的东西在非人眼里无所遁形，但倒映进他眼中却空无一物。 非人能够通过魔力来辨别人类与非人，而他只能通过看得见与看不见来辨别。 就比如现在，爱雅能够看见魔法阵中魔力流动的痕迹，而江城子只是看见一个圆形图案和一堆鬼画符。 如果让非人知道他看不见魔力流转，那么他的人类身份可就暴露了，所以他只能装出一副会使用魔法，但却对魔法理论不感兴趣的模样。 这样就能避免别人问起他任何有关魔法的看法，答不上来也无所谓，而代价就是他不得不把那份强烈的求知欲压在心底。 江城子环顾四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得不到满足的好奇心让他刺挠得难受。 他在角落里发现了散落的纸张，上面是一堆鬼画符，那似乎是收藏家研究魔法阵的手稿。 “行吧，完全看不懂。”江城子随便瞥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 但这时他注意到在其中有一张写着他熟悉字体的纸，于是将其抽了出来。 那是有关收藏家的自述笔记。 “您卑微如蝼蚁的信徒祈求您的原谅，伟大之存在，原谅我吧。我甘愿离开您的领土，前往众神遗弃之地接受您的惩罚。 原谅我，请您原谅我，原谅您渺小的信徒因为太过崇拜您而犯下如此亵渎之罪。 伟大存在啊，您的信徒对您的信仰从未有过丝毫的背叛，他只是想要瞻仰您的真面目，亲自匍匐到您的脚边，接受您光辉的普照。 我知晓了，我等这样的凡间信徒根本没有资格窥视您哪怕一眼，我已不再渴望得到您的宽恕，只求您能降下惩罚，结束您亵渎之信徒的罪恶吧。” 下面的文字变得模糊潦草，仿佛收藏家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笔尖戳破了纸张留下了一个个孔洞，甚至还有着斑斑血迹。 接着，它好像变了一个人，文字叙述的语气也变了。 “我一直在思考，至少年轻时候没停下，为什么，我们知道祂的存在，信仰着祂，却从未见证过祂。 我把想法跟父亲坦白，却惹得父亲暴怒，我从未见过父亲那副样子，只让我觉得害怕。 或许是因为年轻，越是被制止，越是好奇，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下海。 印斯茅斯靠海，而且我们种族明明擅水，但镇里的人却阻止所有族人下海。 祂代表大海，祂就是大海，祂是我们的信仰，所以任何用身体接触大海的族人都是亵渎。 我明白这一点，可我还是决定这么做。 因为我知道，我的信仰比任何其他族人都要坚定，我不是亵渎，我是朝圣，我要去面见我们的伟大存在。 大海如此的广阔深邃却又那么美丽，就跟祂一样，让人着迷。 海水很广，很冰，包裹着我的身体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违背了种族的规定，但我却没有害怕，内心充满了对于前方的期盼。 海水很深，很黑，越往下却让我的双眼越发明亮。 不知道游了多久，我的四肢、我的背鳍感到无比的酸痛，但我并没有停下。 因为我听到了，近了，近了。 终于，我看到了。 巨大的城门，和在之后的波澜壮阔的城市。 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了。 我好像看到了。 那硕大的青铜色的身躯，那如山倒的背脊，那遮天蔽日的双翅，那深邃大海的眼睛…… 我好像看到了，无数巨大先祖匍匐在祂脚边，虔诚地颂念这祂的名号。 吾之信仰，伟大之存在……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海边，巨大的海鸟啄食着我的身体，疼痛使我从幻想回归。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无数同族从海底上浮，见到了巨日从天上降临；梦到了我加入了他们，从海底城市走出，爬上岸，在那里建立一座又一座吾主的雕像。 我们来自海底，我们来自祂的脚边。 我从未对我的行为感到后悔，哪怕惩处，哪怕死亡。 但是，那萦绕在心头的无名心绪，日日夜夜惊醒的梦里听到未知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会让我如此恐慌。 那是祂对我的召唤么？ 不，一定不是！那是从深渊爬出来的觊觎吾主的怪物！是真正的亵渎者，妄图亵渎我对祂的信仰！ 一定是！那丑恶的怪物，那猥亵的声音，影响我的神智的杂音！ 那群畜生！扮演着吾主的模样，是玷污！是亵渎！ 它们盯上我，它们想要把我变成它们的同类！ 我不能让它们得逞，哪怕吾主抛弃了我，我也从未改变过对祂的信仰！ 近了！它们越来越近了！ 原谅我，吾主，原谅我。” 江城子看着收藏家笔记就此结束，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它害怕的东西，让它将自己画地为牢封锁自己的原因？ 那怪物又从何而来？为什么收藏家自己变成了那副模样？ 它究竟有没有去过海底，还是说那只是因为执念太重而产生的幻觉？ 它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而这些都已经不可能找到答案。 第93章 重见天日 江城子刚刚结束自己的阅读，那边似乎也讨论出了结果。 她们把江城子叫了过来，说道： “魔法阵开始运行，已经不可能修改，所以我们要在此基础上覆盖一层新的魔法阵，以此来破坏暮死同端的效果。” “直接说让我做什么就行。” 萨莉亚点了点头，看到他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不愿配合，放下心，接着说道： “由于原本的魔法阵是由亵渎石提供魔力，所以新的魔法阵也需要同样的魔力来源，这里只有你拥有已经共鸣的亵渎石。所以需要你，不断朝着这个位置激活亵渎石输送魔力。” 江城子悄悄看了一眼爱雅，随后说道：“没问题。” 他将手掌放在了魔法阵的西南方向，不断激活亵渎石。 而在江城子看不见的地方，散溢出来的魔力被魔法阵吸收，随后被萨莉亚牵引着，用魔力虚空绘制出它们刚刚讨论出的新魔法阵。 时间一点点过去，江城子开始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看来使用亵渎石并不是完全没有消耗。 而萨莉亚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断喘着粗气，配合着它少女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终于，魔法阵绘制完成，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萨莉亚率先松了一口气。 它从魔法阵中走了出来，将亵渎石交到江城子的手里：“喏，你的东西，我是不是说到做到了。” 江城子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它凑到耳边再次说道： “提醒你一下，这个魔法阵有被修改的痕迹，按照原来的魔力通路推算的话这个魔法阵应该是不让任何人进入，但后来的更改就像是临时发现了什么，而封锁内部不让什么东西出去。” 江城子没来得及细想。 江流儿注意到两人的亲密举动，不善地说道：“你在对老师做什么？” 萨莉亚从江城子面前经：“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的老师单独约个时间一起吃饭，为今天我的所作所为道个歉，不过你的老师似乎并不想领情。” 江城子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它的说法。 “好了各位，别墅的结界魔法已经解除，时间不早，我就先走了。”说完，萨莉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江流儿来到江城子身旁，有些怨气地说道：“老师最近的桃花运是不是太多了。” “我是拒绝的，而且我比较喜欢像你这样的体型。” 当然，也仅仅只针对体型而言，毕竟他也只能看见这个。 江流儿似乎误会了，语气中带了一丝羞涩：“老，老师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随后就抛下了江城子，一副害羞的样子往外面跑去，爱雅则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江城子看着她们的背影，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上了二楼。 在那里，他看见已经变成了一堆枯骨的收藏家，就好像已经死去了数十年。 如果萨莉亚最后说的是真的，那么它是为了封锁谁？ 是害怕变成怪物的自己跑出去？ 不对，魔法阵运行后是不能修改的，而它是在激活魔法阵的过程中变成了怪物。 要么它事先就知道自己会变成这副样子，要么它是为了封锁其他人。 而当时别墅里除了收藏家自己，就只剩下爱雅。 难道爱雅就是它口中那来自深渊的怪物？可明显江流儿跟它认识。 又或者还有他们没有看见的生物躲在了暗处？ 这当中一定另有隐情，江城子能够感觉得到，爱雅一定不像它说的那么简单。 可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亵渎石已经到手，离开这之后他们就不会产生交集。 至于江流儿，江城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阻拦不了她做什么，两人现在的关系很复杂，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也不想去回忆那段让他感到揪心的过去。 走出别墅大门，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黄昏。 江城子当然着急回去，但看着江流儿和爱雅已经被一群守卫团团围住，就知道晚饭可能没找落了。 “你又是谁？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守卫看向刚刚踏出门的陌生青年厉声问道。 它们其实并不关心入侵者对庄园主人做了什么，而是不想让“有贼人当着它们的面进入庄园”的消息传出去，有损他们安保集团的颜面，让人听了会影响它们做生意。 江城子不想起冲突，挡在江流儿身前，阻止了她的动作，随后直面守卫道：“你别误会，我是一个月前就来庄园做客的客人。” “我一直把守庄园，伊大人来的客人是谁我怎么会不清楚。” 江城子露出为难的表情，凑到领头守卫耳边小声道：“有些事情，那位并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偷偷将我们送了进来。” 隐晦的说法却让领头守卫秒懂，原来那老头一个多月不出来是在里面颠鸾倒凤，老当益壮啊，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江流儿和爱雅，说道： “她们两个还算合理，你又是怎么回事？” “你误会了，她们只是诱饵，其实，我才是……你懂得。”江城子笑眯眯地说道，随后看了一眼领头守卫的身下。 那眼神直接让它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远离江城子两步，怪不得它们这些守卫不知道，如此倒也合理。 就这样，江城子在守卫复杂又敬而远之的目送下离开。 江城子也没想到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能强行突破了。 然而，他们刚走没多远，一名守卫进入别墅后匆忙跑出来说道：“那老头…伊大人死了！” 领头守卫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而此时三人已经走远了。 “老师你……” “别瞎想。” “哦。” 江流儿识相地没有多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刚才老师的眼神不像装的。 我的身材明明这么好（存疑），难道这就是老师一直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原因？ 江城子不知道她再想什么，只是忙着赶路。 爱雅与他们不同路，刚出庄园就跟他们分道扬镳，只剩下两人，他希望能够在夜晚降临前到家。 不过这时意外再次发生，一个矮小的人影从路旁突然窜了出来，拦下了两人。 “江教授请留步！” 第94章 死亡降临 矮小人影身上传来的气息很熟悉，让人下意识产生厌恶感，江城子瞬间知道它来自哪里——猥亵双子会 。 江城子问道：“有事？” 矮小人影搓着手，恭维道：“嘿嘿，没事没事，就是看到大名鼎鼎的江教授想过来打声招呼。” 江城子虽然心里厌恶，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貌性微笑：“那都是虚假宣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平常接一些杂活养家糊口罢了。” 他就像人人都讨厌的笑面虎，对谁都客气，实际上对谁都冷漠至极。 “时间不早了，有时间我一定去贵会拜访，告辞。”江城子不想在它身上浪费时间，客套完就要离开。 刚走几步，身后丘丘人的声音传来：“江教授是要回东城一区么？我劝你还是别回去的好，那里已经不会再庇护一个叛徒了。” 叛徒？ 江城子停下了脚步，似乎并不理解它的话，回过头说道：“何出此言。” 它没有说什么，而是递上一张黄皮纸。 这是一张通缉令，而上面写的赫然就是江城子的姓名！ “魔女教已经将你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神殿祭司，那张传遍大街小巷的羊皮纸已经被证实，而神殿祭司已经完全相信，并下达了通缉。”矮小人影缓缓说道， “江教授，你已经无处可去，那里不再是你的家了。” 江城子的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黄皮纸上的字。 怎么会？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是出去了一天，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如此境地。 江城子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魔女教最终还是背叛了自己？ 他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没有今天的事，他肯定会将魔女教放在怀疑名单上。 但现在，他第一个就将魔女教排除了。 如果魔女教真的要对它不利，只需要将消息告诉神殿祭司，让它到商业街抓自己即可。 又何必派萨莉亚找上自己，然后带自己来到远离神殿的中心城区。 难道魔女教在暗中帮自己？ 可为什么萨莉亚什么都没说，又为何要将事情全部透露给神殿祭司？ 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 江城子看向那个丘丘人，为什么它知道自己在这里，又为什么将这些告诉自己？ 他觉得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怎么能够确定它说的一定是真的。 不，神殿祭司通缉自己的事情一定是真的，通缉令它们不可能作假，这些事情确认起来并不麻烦。 但是“魔女教将所有事情告诉神殿祭司”这个说法就要打上一个问号。 江城子想到了那个占卜结果，或许换个角度思考就有了结论。 如果是猥亵双子会散播的羊皮纸，又是它们将事情告诉了神殿祭司。 不对，神殿祭司不会轻易相信它们。 那就是陷害！ 猥亵双子会一定做了什么陷害魔女教,让神殿祭司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魔女教身上。 于是迫于压力，魔女教不得不将事情坦白。而情急之下它们才会让萨莉亚带自己出去。 也只有食尸鬼中唯一会使用魔法的萨莉亚才能够隐秘地将自己带出去。 那为何它什么都没透露？ 别墅，亵渎石，黑雾，屏蔽探知…… 江城子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大喊道： “快走！” 然而，来不及了。 从黑雾消失他们走出别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而这已经足够神殿祭司锁定他们的位置！ 哪怕对魔力没有任何感知的江城子此时也感觉到了压迫感，那庞大、恐怖的气息，就好像身上压了万吨巨石，连呼吸都已经停滞！ “江城子，我以前可是很信任你的。”神殿祭司的声音冷漠甚至带了几分愠怒。 看向盘旋在他们头顶之上的那只巨型飞行生物，江城子已经知道它是什么使魔，拜亚基。 他见过，那是属于神殿祭司的坐骑！ 江城子和江流儿几乎同时做出动作，朝着上空发动攻击。 然而只一瞬，一道黑黄色的光柱从天而降笼罩江流儿，她周边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冻结。 她保持着合手的姿势，一动不动，连转动眼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办法做到。 “这里没你什么事。”神殿祭司对江流儿说道。 而江城子就没有那么好运。 他的身体被压制在地，就仿佛身上压了一个巨石，周边的地面已经裂开，他的身体也已经完全扭曲。 骨头已经不知道断了多少根，甚至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就像是染着鲜血的森森白骨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风衣，又填满了地面的裂缝，勾画出狰狞的图案， 而江城子还在大口大口地呕着体内所剩不多的鲜血，他的意识已经在消散的边缘。 两者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就是神殿祭司，克洛诺斯城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咳咳咳！” 江城子趴在地上，视线已经被血色填满，变得模糊。 但他还是看见了，一抹黑色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艰难的伸出手，抓住它的黑袍，用鲜血亵渎了它的信仰。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在相识这么久的份上，我依旧会给予你最后的解脱，死亡。” “……爬。” “吾主会原谅你的不敬。”神殿祭司给予它最后的祝福。 死亡么，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江城子睁着眼睛，连最后的血色也已经消失，反而笼罩了一层灰色的蒙版。 身体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很冷。 突然好想烤火。 遗忘的回忆，冬天，炽热的火堆，和蔼的母亲，活泼的江流儿，还有那个取暖的少年。 这就是回马灯么。 他向来缺乏对于死亡的恐惧，所以一直追求着刺激，越是危险越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还是因为他真的有自杀倾向？应该不算吧，他只是没有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但无论他如何找死，在那一天没有到来之前，他还不能死。 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朝着江流儿的方向看了一眼。 神殿祭司为他迎接死亡的魔法已经准备完毕，时间到了。 下一刻。 「黑雾」。 第95章 拨开云雾见云雾 第九十五章 拨开云雾见云雾 神殿祭司看着黑雾以江城子为中心突然炸开，随后将周围一切全部覆盖，它第一时间就将魔法砸下。 黑雾只存在了短短十几秒，便彻底消散，一同消失的还有江城子的身影。 “消失了。” 神殿祭司自语道，黑雾遮蔽了它的感知，但是黑雾消失后它依旧没有探测到江城子的存在。 “以他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走远。” 拜亚绕着天上飞了几圈后，发出尖锐爆鸣般的叫声。 “看来是有人帮他。” 神殿祭司没有发现江城子的踪迹，随后解开江流儿身上的束缚，说道：“回家去吧。” 然而，少女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神殿祭司。 神殿祭司从她身上并没有感到愤怒或者杀意，它重复道：“回家去。” 少女却不为所动。 神殿祭司没有再管她，就要转身离开，这时它突然感受到一股死亡威胁的气息。 “别做让他觉得危险的事。”它并没有觉得冒犯，只是留下这句话，随后离开。 只留下少女一个人，静默。 黑夜降临，满月普照。 “……” 疼！ 那是苏醒的江城子唯一能够感觉到的。 浑身上下、体表体内，处处传来疼痛的滋味。 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抖m，至少能够化痛苦为愉悦。 一只眼睛已经彻底丧失视力，另一只看东西也像是打了马赛克，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受到一丝烛火的光亮。 所以江城子只能通过听觉判断。 这似乎是一间木质破屋，耳边一直传来木头腐朽的“嘎吱嘎吱”声，头顶上是微风穿过破洞的声音。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包扎过，至少骨头已经复归原位。 是谁救了他？ 江城子只记得最后时刻，他赌了一把，毕竟是刚刚获得亵渎石，还没来得及研究，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效果。 但他赌对了，亵渎石中刻印的魔法名为“黑雾”，能够创造一个存在十分钟的领域。 这个领域能够屏蔽对手的感知，同时赋予江城子在黑雾中随意移动的能力。 但想要从神殿祭司手里逃走，仅此是不够的，所以他以持续时间短为代价，极力的将黑雾的范围扩大，尽可能的传送到远处。 然而他的身体状态已经差到极点，在传送完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哪怕是现在，江城子依旧感觉自己如同风中残烛，只是勉强被人续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连观察周围环境都做不到，醒了也无事可做，于是他开始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没有埋怨萨莉亚和莫迪不够义气，他们已经仁义尽致，将自己带到别墅拖延被神殿祭司找到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恐怕连自己的去哪的消息都是莫迪悄悄泄露给丘丘人，让它们将消息告诉自己。 为什么萨莉亚什么都没说，或许是为了自保，为了应付神殿祭司的盘问，而不至于被自己牵连。 至少从表面上看，它似乎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来履行之前的承诺。 那么唯一的疑问就是，那个丘丘人为什么要冒着被神殿祭司发现的风险，提醒自己。 而且莫迪似乎很确定，猥亵双子会一定会派人来通知自己。 为什么？难道不是猥亵双子会传播的羊皮纸，不是它们将江小米事件捅破的么？ 不，如果一切都成立的话，那么理由只有一个。 江城子突然想明白了一点。 它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自己！ “吱吖”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城子立刻就确定它是谁。 是那个拦路的丘丘人，而它明明在神殿祭司出现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 是它救了自己。 如此一来，江城子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可是它们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自己跟神殿祭司决裂，然后乘机而入得到自己？ 我是什么人形魅魔么，难道江流儿真说对了，我的桃花运太旺了？ 可这算哪门子桃花运。 江城子说不了话，只是安静地等待丘丘人的下文。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直面那个疯女人还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出来。 我都以为任务要失败了，幸好我抱了一点侥幸心理，没有走远，不然你就交代在那了。” 它的话很多，而且很八卦。 “话说神殿祭司跟你什么关系，她是不是喜欢你，然后因爱生恨。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不然怎么会真身降临而且来的这么快，就两三句话的工夫她就杀到了。” 这话要传出去，他没死在神殿祭司手里，也会被江流儿烦死。 但是江城子没有反驳的余地，就这么让它玷污了自己的清白。 “你是没看见，哦对，你是亲历者，但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那魔力简直恐怖。” 江城子觉得它挺聒噪的，竭力挤出一丝声音：“……闭……嘴。” “嚯，兄弟，你可别说我了吧，就你这状态，我感觉下一秒你就厥过去了。” “……” 江城子闭上眼，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忍受着耳朵被弓虽女干的感受。 “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李霸霸。” “……好。”江城子无奈忍着痛疼答应道。 李霸霸：“……”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叫，李霸霸。” “嗯。” “……” 李霸霸难得沉默了好一会。 不过很快，它又开始喋喋不休，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李霸霸口无遮拦的嘴里得到了许多消息。 然而，它的这番话却再次颠覆了江城子的猜想。 它的确是猥亵双子会新安插在东城一区的探子，目的也是为了将江城子带回猥亵双子会。 但这一行动是在听说了羊皮纸事件后，上头临时决定掺一脚后给予的指示。 是另有其人将这件事情闹大，激化了神殿祭司和魔女教之间的矛盾，而魔女教则为了转移矛盾，所以才将责任推给了江城子。 所以羊皮纸不是猥亵双子会传播的！它们只是见机行事，进而策划了这一切。 那到底是谁将局势搅浑？到底是谁在针对他？ 江城子不断思考着，他到底遗漏了什么。 事情似乎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96章 二会长 夜已深。 一个矮小的人影出现在中心城区南部的一座废弃庄园。 它绕着偌大的庄园走了一圈，来到了一个像是供下人居住的木屋外。 “李……李霸霸。” 这小子取得什么鬼名字，每次喊它都感觉像是要被占便宜一样。 等了好一会，李霸霸并没有出现。 它不禁皱了皱眉头，凑到了房门外，听到里面的传来声音。 “哎呀，你是不知道，为了把你救回来我可差点跑断了腿，这个时候你嫌我烦了，真是个负心汉。” 江城子：“……” “对了对了，还没问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呢，你已经被神殿祭司通缉，估计你也不可能回去了。” “我看你小子也挺顺眼的，要不要给我当小弟，到时候我跟二会长吱一声。” “你，你什么眼神？你质疑我！我告诉你，除了三位会长，没人敢不给我面子。有些时候，会长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你别不信。”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你说，为什么魔女教、神殿祭司，甚至还有我们二会长都那么在意你呢？接下来我们教会除了庆典，好像没什么大事，莫非你……” 房门突然被打开，李霸霸的话也就此中断。 “二…二会长？您来的这么快，其实，额，有我在您不用太担心的。”李霸霸搓着手，语气中充满了谄媚。 二会长眼神冰冷地看着它，如果自己再晚来一会，恐怕整个教会的机密都被它泄露光。 这小子能力强是强，就是这嘴，迟早把它撕了。 它不想搭理李霸霸，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江城子，一眼就看清楚他的状态。 跟李霸霸传回来的消息一致，他几乎只剩这一口气了。 神殿祭司果然很生气，几乎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根据调查，江城子除了在克洛诺斯大学任职，还曾与神殿祭司来往密切，多次帮那女人处理一些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那件事上背叛神殿祭司。 而且它最近似乎还与魔女教有着不清不楚联系，他一定知道很多关于神殿祭司和魔女教的秘辛，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还大有用处。 说起今天的事。 它们的探子又一次被清理，但魔女教和神殿祭司都似乎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还是遗漏了不少，因此给它带回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魔女教全体戒备，与神殿祭司在学院路外对峙，虽然不知道它们聊了什么，但那氛围似乎差一点就打了起来。 上次事件并不是关键，但却足以成为它们之间的导火索。 神殿祭司和魔女教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毕竟那女人的目的是成神，而那群食尸鬼是不可能让任何人在这里成神，毕竟克洛诺斯城是它们唯一能待的地方了。 但没有人是傻子，他们不敢轻易开战，羊皮纸还不知道是谁在传播，双方也都留了个心眼，生怕有人暗中偷袭。 猥亵双子会其实早早就注意到了羊皮纸这件事，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它反而乐意看这件事闹大。 东城一区越乱，它们越能趁机渔翁得利。 而现在就是它们猥亵双子会的机会，它当然知道魔女教和神殿祭司都在防着它，可一旦有了空子，就没有那么好防备的了。 至于江城子恐怕只是魔女教和神殿祭司短暂和好的替罪羊，毕竟探子传来消息，现在的魔女教依旧处在高度警戒的状态。 但这个人在各个方面都还有用处，所以他还不能死。 二会长走上前，开始为他治疗。 江城子没有反抗，即使他知道对方不是好心，但接下来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他恐怕都要去东城三区走一遭了。 意识渐渐沉睡。 当江城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此时的状态说不上好，但至少能够让他看清周遭的环境。 一个很小的单间木屋，除了一张床就没有其他家具。 床边的一个矮小人影正坐在火堆旁，烤着一堆黑漆漆的肉块。 “真羡慕你，睡的这么香。” “饿了。” “不是哥们，你真不客气啊。”李霸霸嘴上这么说，还是把烤熟的肉递了过来。 江城子能够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已经开始发出贪婪的声音，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让他也不在乎这到底是什么肉。 咬了一口，无论是味道，还是肉质都一言难尽。 “很难吃。”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虽然只是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江城子发现李霸霸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气质，跟之前接触到的丘丘人都不一样。 “江流儿，对你很重要么？” 江城子皱着眉头瞥了它一眼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梦话了，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她的名字，你好像很悲伤，她……死了？”李霸霸突然连连摆手道， “你可别说我不尊重你的隐私，你的身体状态我都怕你下一秒就噶了，不得不一直守在你旁边，真不是我故意偷听的。” “多谢。”江城子没有多透露什么，终结了这个话题。 自己居然会说梦话？肯定是身体太差，导致精神也松懈了。 简单补充完营养，江城子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逃命。”李霸霸将火扑灭后说道，“你小子身上肯定藏了什么大秘密，神殿祭司一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样子，派人不间断搜查你的踪迹。 我们待在这里越久，被发现的风险就越高，所以今晚就要出发，返回东三区。” “我这状态，走不远。” 江城子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更不用提走路。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李霸霸打开门，只见门口停了一辆木轮排子车。 等到入夜，它才扶起江城子，让他躺进车兜里。 随后，李霸霸拉着车无奈抱怨道：“唉，我伺候老娘都没伺候你这么勤快。” “这就是你非要叫我霸霸的原因么，为了弥补那份对父母的关爱。” “滚蛋！” 第97章 少见的傻子 深夜赶路，其实江城子并没有什么安全感，毕竟他什么也看不见，这就代表出现任何情况都只能依靠李霸霸。 不过幸好，还没等他确认，李霸霸就已经把计划都透露出来。 “作为教会第一探子，我的障眼法可是相当高级的，除了神殿祭司这种级别，几乎没有人能看穿。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绕一个大圈子，穿过中心城区中部到达北部，再进入东三区。” 江城子没有说话，木质推车没有一点减震，路面的颠簸撕扯着他的伤口，他怕一开口就呻吟出声。 李霸霸显然也看出他的痛苦，刻意减缓了推车的速度。 “快点，不用……管我。”江城子自知死不了，最好还是抓紧时间。 “那你忍着点。”李霸霸为了分散江城子的注意力说道， “其实，我不止听到了江流儿的名字，你…是不是做了伤害她的事。”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毕竟你也知道，东城其他区跟一区不一样，没有人是能托付真心的。” “但我看出你是真心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跟她道歉，至少要做些什么弥补自己的过错。” 江城子摇了摇头：“没机会了。” “你也……抱歉。” 李霸霸似乎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 不对，根据它搜集的情报，江流儿不是还活着么？ 它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还那么傻，见到一个人就跟对方交心，对方明显就没想对它说真话。 然而，它误会了江城子的话，他没有说谎。 李霸霸换了一个话题：“在回东三区之前，我先跟你说清楚，我们信奉的神明是伟大的双生子，掌管着风暴的猥亵之神，所以断不可对风有任何亵渎之行。” “总而言之，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 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江城子在心里吐槽道。 说完，它又回归了不着调的样子： “说起这些，我跟你说个秘密，听说神殿祭司信仰的那位跟我们的信仰是一脉相承的。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跟她其实是同盟。但是战争结束后，为了各自的利益，就不得不分道扬镳。 说起来，现在同阵营的不同信仰突然变的敌对，似乎是为了争夺什么。 你一直在城内肯定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又变得混乱，不过这次倒是跟人类无关。” 李霸霸的确很善聊，而且作为密探的它掌握了各方面的信息，再加上它那张管不住的大嘴巴。 江城子还是很乐意听的，这让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不少。 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 不得不说，李霸霸作为探子确实很厉害，规划路线、躲避搜查，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 清晨，江城子刚进入东三区就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氛围。 敌视、窥探、贪婪、不怀好意…… 一双双躲在暗处的眼睛盯着他，而这还都是那些毫不掩饰的，在更深处还有感受不到的更加隐秘的目光。 鳞次栉比的青灰色建筑，一栋挨着一栋，高低交错，创造了出无数阴暗，谁也不知道那里隐藏了什么。 仅仅只是让人看一眼，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其中盯着你。 风很大，从四方八方黑洞洞的巷子和缝隙里吹来。 躺在车兜里，行进在巷弄间，江城子只感觉身上附着了一层阴冷的薄膜，令人不适。 刚经过一个拐角，一群跟李霸霸相似的矮小人影突然跳了出来。 “李儿子，他是谁，你怎么敢带陌生人进来，而且还是个废物。”它们直接拦住了李霸霸，语气不善地说道。 李霸霸赶紧走上前去，将几人带到了一边，有意不想让江城子看到。 但它的行为无疑是掩耳盗铃。 江城子还是看见它卑微、低声下气地弓着腰，小心翼翼解释与求饶的样子。 其实在来之前，江城子是相信李霸霸的话，觉得它在教会里存在一定威望。 毕竟他的确是一位有能力的精英密探，能够从神殿祭司手里救下他，并且安然无恙地将他带回来。 按理来说，它应该会受到教会上层的重用。 但实际情况，似乎截然不同。 它除了嘴巴管不住，嘴巴管不住，以及嘴巴管不住，好像也没什么致命缺点吧。 好吧，这一点就足够了。 最后在李霸霸掏了一些东西递过去，挨了一巴掌后，那群丘丘人终于离开。 江城子默默移开了自己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哎呀，我平常一直在外面工作，很少回来，所以那群钦佩我的小弟们特地来迎接我，非要拉我去喝酒。” 李霸霸重新推着车说着大话，“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声望很高的。” 江城子没有反驳，安静听着它吹牛。 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了一排建筑面前。 在平均都有着三四层的建筑中间，有着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建筑，就好像一堆巨人里面出现了一个侏儒。 矮小、简陋、破烂简直就是为这所房子量身定做的词语。 “到了，这就是我家。” “你还真是…节俭。”江城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江氏侦探社”其实也还行。 “你知道的，我……额，平常喜欢做做慈善，所以对于自己的生活要求不高。”李霸霸用着极其蹩脚的借口。 江城子没有揭穿他。 这时，隔壁建筑的房门打开，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小李子，你回来了。” 李霸霸上前打了声招呼：“陈奶奶，你身体好些了么？” “唉，治疗费用太高，再过几天就要停药了。” “陈奶奶不能放弃，我这里还有一些。” 江城子透过陈奶奶身后房门微微敞开的缝隙，看向房间里奢华的装饰，听着李霸霸的嘘寒问暖。 看来它真的是在做“慈善”。 李霸霸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甘情愿上当受骗。 江城子不予置评，这是它的生活，跟自己没有关系。 但他逐渐明白李霸霸为什么会被同伴孤立。 异类，聪明人里的傻子，黑暗中的光亮，往往都不受待见。 第98章 表里如一 被李霸霸扶进来后，果然屋子内外是表里如一。 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墙壁是已经腐朽脱落的木头，嘎吱声不断仿佛整个屋子下一秒就会倒塌。 屋里的家具更是简单，一张床，两个椅子，至于煮饭的灶台则由地上的火堆代替。 虽然如此，屋子倒也不漏风不漏雨，进来之后感觉温暖了不少。 “二会长让我先把你安顿下来，等你伤好了，再带你去见他。” 江城子旁敲侧击道：“你们二会长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么？” “可能吧，但它没跟我说。” 李霸霸将他安顿好后，就打算出门，打算准备一些日常用品，毕竟接下来它有很长的时间要待在家里照顾江城子。 “买一些盐和猪肉回来，肥瘦都要。”江城子不想吃那些不知道是什么肉的食物。 “额……”李霸霸似乎有些纠结。 江城子看出它的难处，从身上掏了两枚金骨递给了它，好奇地问道：“作为探子，你们领导不给你发工资么？” 它摇了摇头，说道：“那不是工作，是祂赋予我的职责，为了教会更好的发展，为了迎接祂的到来，是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使命。” 对于它们狂热的神明信仰，江城子也不能多说什么，尊重但不理解。 李霸霸出门了。 房间里只剩江城子一个人，按照他的要求李霸霸将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从进入东三区，江城子就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既然什么事也做不了，那就浅睡一下吧。 只可惜，有人不想让他好好休息。 “吱吖”一声，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矮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它佝偻着身子使其看起来更矮了。 不是李霸霸。江城子的眼神变得锐利。 那人进来之后直面江城子，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你跟李小子是什么关系？” 是隔壁那个陈奶奶。 李霸霸刚离开它就进来，事情应该不是巧合，它是知道屋子里只有一个重伤的人。 很明显，它的心思并不单纯。 虽然李霸霸救他的只是因为任务，但仅凭这两天它用心的照顾，江城子也不想再给它添麻烦。 于是实话实说：“是二会长让它救下我，暂时将我安顿在这里养伤。” 提起二会长，陈奶奶流露出畏缩的情绪。 但随后它冷笑了两声：“呵呵，你的谎言有些太蹩脚了，要是跟二会长有关系，怎么也不会让你跟李小子一块，来这破地方养伤。 你不过是想装病以此来骗李小子，也想从他那里捞好处吧，哼，也就只有那个愚蠢的小子会上当。” 李霸霸虽然话多了一点，但是…它不愚蠢。 江城子揉了揉脑袋，内心深处突然变得烦躁。 “滚。” “装不下去了吧。”它自认为看穿了江城子，阴险地笑道，“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就不会把你骗李小子的事情告诉他，你也可以继续躺在这……” 江城子并不喜欢废话。 「禁锢」。 瞬间，陈奶奶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尝试移动身体也根本做不到。 在这个状态下，它就相当于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恐惧涌上它的心头，糟了，踢到铁板了！ 它想求饶，想呼救，想用跟李霸霸的多年情谊作为挡箭牌，却根本没办法，恐惧在心里疯狂滋长。 这就是江城子的目的，碍于李霸霸，他还是没办法直接杀了它，让它害怕就足够了。 他随后停止“禁锢”，冰冷地说道：“滚。” 那佝偻着的人影一点没看出有病的样子，用比狗抢食还快的速度逃走了。 江城子没有再理会它，而是内省，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 不是因为身体重伤，导致精神失常。 而是因为这地方，那阵阵阴风，让他很不舒服、烦躁、恶心，耳边的低语声也随着狂风变得肆无忌惮。 江城子只能让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扰乱精神的存在，闭上眼浅浅睡去。 商业街十一号201房间。 江流儿呆坐在客厅，看着已经完全装修完成的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月老板将家具都送来，还十分好客地送上了几个人形少女的木质雕像。 月老板一来就向她询问老师的去向，说它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聊得来的朋友，想邀请他去参加一个聚会。 但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说老师有事外出，估计很久才能回来。 哦对了，那几个穿着清凉的少女雕像被江流儿拿走，放在自己屋子里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那上面刻印的魔法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毕竟是那位祭司大人。 神殿祭司似乎没想到少女正坐在那里：“你怎么在这？” 江流儿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祭司大人似乎有些缺乏礼仪，随便闯进别人家。” “这不是你家吧，而且我只是来取一些东西罢了。” 神殿祭司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走进卧室，又走进厨房，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想拿的东西。 拿完东西，它并没有离开，重新回到客厅后，坐在江流儿对方问道：“你似乎真的开始在乎他了。” “我以为你会一直当‘我’不存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它的意思很清楚，不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用继续扮演“她”的身份。 “我并不在乎。”江流儿否定了它的说法。 “似乎并没有说服力。” “我没有任何要说服你的意思。” “不是对于我，而是对你。”神殿祭司起身留下一句话离开了，“你说服不了自己。” 江流儿陷入了沉默。 『只是她留下的意识在影响我罢了。』 『只是扮演着突然发现自己入戏太深罢了』 『只是这六年时间里留下的一些情感刻印罢了。』 『只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濒死的那一幕，产生了无法描述的感受……罢了。』 正如那女人说的，其实不是说服不了自己，她有太多理由可以反驳。 但是，自从她开始尝试说服自己的那一刻起，说服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似乎真的变成了江流儿。 第99章 火炉谈话 李霸霸出去的时间很长，直到中午才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江城子看着它提着大包小包的问道。 期间他也有些担心，那家伙不会又被其他同袍欺压了吧。 但随后想到，那家伙能从神殿祭司眼皮子底下把他救出来，如果有生命危险那家伙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矮小的个人身上挂着比他身子还大的袋子，它一边放一边说： “你可真是少爷，嘴巴也刁，我跑遍了东三区都没有一家肉铺买猪肉，最后不得不跑去一区。” “抱歉。”江城子有些想当然了，以为所有肉铺都会贩卖猪肉，随后他问道，“你现在去一区不会有危险么？” “危险？我光明正大去买东西，又不是去打探消息，这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我宁愿相信我有你这么个私生子，也不相信你后面那句话。” “喂！”李霸霸正要发作，“算了，大哥不跟小弟计较。” 江城子躺着不能动实在是无聊，跟它拌拌嘴嘴倒也能打发些时间。 “哦对了，一区商业街那个肉铺大叔是不是跟你很熟。” “你说漏嘴了。” 李霸霸前面还说自己嘴严，现在就提到张叔认识自己，很明显他是提到了自己。 “我知道我是个大嘴巴，但还是分得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 江城子不信，但他能感受到李霸霸说的很认真。 “我只是过去问他有没有猪肉卖，他就跟我提起你的事，拉着我就开始唠嗑，然后还送了一大推东西给我。” 江城子依旧挂着微笑，但他的眼睛深处却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不过我没好意思白拿，留了一枚金骨给他，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能让你白照顾我，那钱其实就是你的，想怎么使用都行。” “成。”李霸霸也没客气，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似乎亲近了几分，“我听那肉铺大叔的话还买了许多豚骨，他说这些熬汤有营养。 还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他给的。” 江城子透过袋口，看见了葱姜蒜，还有一些盐、胡椒等调味料。 只是……那切了一半的姜，怎么跟自己厨房窗台放的那个这么像，连切口都一模一样。 “我来做饭吧。” “以你现在风一吹就倒的体格？算了吧，照顾你没有那么累，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心疼你，我是担心你浪费食物。” 李霸霸：“……” 在江城子强烈要求之下，李霸霸还是上前将他扶起。 就在他触碰到李霸霸的肩膀时，它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一下，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它的身体有伤。 两个人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它将江城子扶到火堆旁坐下。 大袋子里装的是食材，打开一看相当丰富，猪肉、猪骨、土豆……居然还有少量的蔬菜。 说是由他下厨，但其实很多事情还是李霸霸代劳。 “先去接点凉水，加点盐，把猪骨泡里面。” “泡血水的时间里，把那一大块肥肉切块，准备炼油。” “再顺便切点姜片、葱段，等一会需要焯水去腥。” 李霸霸做的菜不好吃，但是刀工却很好，能够看得出它经常自己做饭。 由于是火堆，炼猪油的火候很难把握，需要李霸霸时不时将锅端起来，再放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在锅里加入两勺猪油，将焯完水的猪骨放进去，配合葱姜蒜一起炖煮一小时。 “骨头要炖很长时间，现在可以把等会要加进去的蔬菜洗一洗，切一切。” 江城子拿出两根胡萝卜、土豆，蔬菜很新鲜，但却有着被挤压的痕迹。 他终于确定，李霸霸在路上确实是被人了拦下来。 而它为了不被抢，将东西都护在身下，自己的肩背则受到了毒打。 看着李霸霸忙碌的背影，江城子觉得，它就像是污浊河水中的一股清流。 不是夸他高尚，而是觉得，这样的人迟早要被污水吞噬，然后慢慢被它们啃食殆尽。 “炖煮差不多，把切好的土豆萝卜块倒进去，然后加入盐和胡……”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发现这盐居然是细盐，肉铺老板还挺大方的。” 事实上，江城子迟疑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盐袋子底部发现了一根足足有一只巴掌长度的黑色铁针。 他确认李霸霸没有注意到后，将黑针藏进了袖口。 “再炖个半小时，差不多就能出锅了。” 李霸霸坐在了江城子对面的位置，忙活了一两个小时，终于能休息了。 火焰温暖的光芒照在两人脸上，江城子看不见它的表情，但感受到那个话痨、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它其实藏有心事。 “你不在的时候，隔壁陈奶奶过来了一趟。” “她……” “我没有对它出手，只是把它吓跑了。” “谢谢。” 李霸霸难得陷入了沉默。 江城子明白它为什么那么多话了，如果它不说些什么的话，就能明显感受到它身上那股孤独的氛围。 或许，它也不想当一个话痨，只是如果不做点什么，它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你，谈过恋爱么？”江城子试图寻找话题。 “啥？我？哈哈哈，哥们欠下的风流债可太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蝴蝶飞过，不留树叶。”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对对对，你明白吧，我要是恋爱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所以……” “所以，你就是没谈过呗。” “……”李霸霸无奈说道，“有些话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很伤人心的。” “不，其实我想问，喜欢是什么样的情感。” “哥们你这问题，显得你也很纯情。”但李霸霸还是认真地回答， “如果你跟其他人聊这个话题，他们只会嘲笑你，这所城市哪里存在这种情感。 事实上也确实，如果不是因为种族延续的本能，是不会有那么多夫妻结合的行为。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告诉你，喜欢是存在的。 要我描述什么是喜欢，我也只能用各种各样的例子，或者用具体行动来将喜欢这种情感具现化，然后告诉你，这么做或者就是喜欢。 但那不是，行为、心情……都不是。” “看得出来，你也很纯情。” 一个单身狗跟另一个单身狗讲感情，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闭嘴！”其实李霸霸说完之后也觉得十分羞耻，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行了，开饭了。” 第100章 安稳日子的小插曲 第一百章 安稳日子的小插曲 江城子从锅里盛了一块满是肉的大骨递给李霸霸说道：“尝尝。” 李霸霸接过碗，看着跟煮熟没什么区别的肉，说道：“如果每次吃饭都要这么费时费力，我宁愿饿死，从这里滚出去，也不会……” 然而，它只是尝了一口后，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味道怎么样。” “真香！” 江城子笑了笑，尝了一口乳白色的汤汁，感受着咸香的复合味在口中弥漫，肚子暖暖的，心里也舒适不少。 “难道你真是天才，原来饭可以做的这么好吃。” 李霸霸将碗中的滚热的汤一口干了，语气中多了几分敬佩。 “你从哪里学来的？” “偶然间发现了一本人类留下的食谱，在那上面学来的。” “我看到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出售，一开始学很难吧。” “确实，不过一开始并不感兴趣，学习做饭的初衷其实是因为那个时候母亲做饭太难吃，甚至好几次把我毒晕了。” “……”李霸霸不知道说些什么，憋了半天说道，“令堂真是…不拘一格。” “她确实很独特。” 两个人就这样围着火炉吃着美食，喝着暖汤，聊着天。 在这所冷漠怪诞的城市，一所破屋中萦绕着最难得可贵的温馨。 时间一天天过去。 由于身体根本做不了任何运动，江城子每天基本上就在床上度过。 无聊么？ 不。 那是多么美好而安宁的时光，不用防备那些神出鬼没的诡物，不用参与那群非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不用每时每刻提心吊胆防备非人之心，不用时时刻刻约束自己的行为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他望着天花板，享受着从未有过的悠闲。 但同时江城子也很清楚，时间宝贵，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而且，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在这里待的越久，自己的精神状态就越差，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这几天，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够自己扶着墙站起来。 不过为了能够更快地恢复和适应，等到晚上李霸霸回来，江城子就会让它扶着自己在房间里走动锻炼。 说起李霸霸，它毕竟是猥亵双子会的成员。 它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就被教会上级的执事派发任务，最近都是早出晚归，除了午晚餐时间会回来一趟。 它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美食，嘴巴也已经变刁，不是江城子烹饪的食物它都感觉是味如嚼蜡。 只是，它最近似乎有些烦恼，聊天的时候也总是长嘘短叹。 江城子当然询问过，只不过李霸霸只想让他好好养伤，并没有多透露什么。 今天很难得，时间还没到中午，它就回来了。 由于比平常早不少，江城子还没有开始准备午饭。 它打开门，拿着一根像是路边捡来的直木棍，走了进来。 江城子看见后说道：“你是小狗么，看见什么东西都叼回家。” “去去去。”李霸霸挥舞着比它还高的木棍，以此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它坐到火堆旁，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恢复的如何？” 江城子在一旁切着东西，准备料理，回答道：“能动了，要是再被通缉，逃亡路上还躺车里话至少能翻个身。” “有心思开玩笑，就说明回复得还行。” 李霸霸坐在江城子对面，摆弄它的木棍，用工具将粗糙的表面慢慢打磨的光滑。 江城子则在煮汤，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然而，总有人不识相。 房门突然被粗暴的踹开，几个矮小人影径直闯了进来，那门锁对于它们就仿佛只是装饰。 “李儿子！你还有心思回家吃饭？执事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擅离职守、悠闲懒散，你也不想这些话传到会长大人耳朵里吧。” 江城子煮着汤没有什么动作，有关李霸霸的事，他并没有资格管，擅自动手只可能给它带来更多麻烦。 李霸霸连忙起身，说道：“我，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给你脸了是么？快点，赶紧给我一个交代！这任务可是我给你求情求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能完成，你在教会的地位可就水涨船高了，我这么用心良苦，你可别不知好歹。” 江城子看着矮小人影嚣张跋扈的样子，心想：原来这所城市还有这么典型的反派炮灰角色么。 “那任务本就是你完不成强行推给我，想让我背锅的……” “居然还敢还嘴！”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一向怯懦的李霸霸居然没有老老实实跪舔，朝着它的脸上就是一拳。 随后又是一脚踹翻了火堆上架的铁锅，里面正在沸腾的热汤，全都朝着江城子扑来。 而以江城子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办法躲开！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滚水竟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门口的几人倒去。 它们似乎也没想到，即使做出了反应也为时已晚，高温烫的它们嘶哈乱叫。 “你……” 那人刚想发作，却被一道蕴含着雷霆愤怒的声音打断： “滚！” 是李霸霸。 此时的它扶起刚刚为了躲避而向后倒去的江城子，目光死死盯着闯进来的几人。 那是它们第一次见到李霸霸这副样子，那凶戾的眼神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它们撕碎。 一时间它们竟然被吓住，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了一丝恐惧。 为首之人同样如此，但很快愤怒就驱散了刚刚产生的恐惧心理。 我居然会害怕那个胆小懦弱的李儿子？！ 恼羞成怒的它走上前：“李儿子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眼见它们就要动起手，江城子开口说话了：“等等。” 正在气头上的人影立刻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江城子缓缓说道：“我是二会长亲自下命令带回来的人，李霸霸也是受二会长的命令照顾我。 你们的矛盾我并不想管，你对它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刚才那一脚是冲着我来的吧。” 江城子终于还是插手了，不过他的话很高明，先把二会长拉出来作挡箭牌，又撇清跟李霸霸的关系。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二会长…… 提起这个名字，那人似乎清醒了一点，身后的小弟也都上前拉住了它。 然而，它放不下那口气，心里的愤怒促使着它再次往前踏步，放下狠话： “我管你什么会长，就算二十会长惹了我今天都要流点血！” 呵，标准的蠢货反派。 江城子眼神变得冰冷，握紧手中的戒指。 「黑…」 “是么？我们教会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猛人。” 第101章 专业对口 第一百零一章 专业对口 门口又出现了一道矮小人影，它语气不善，直勾勾看着屋内那几个捣乱之人。 “二…二会长？！” 为首之人显然是没想到那位真的会出现，想到刚才自己因愤怒说出口的话，心里只感觉无比恐惧。 汗流浃背了吧，江城子看着它瞬间气势全无，心里嘲笑道。 “你要真的能让我流血，说不定大哥真的会提拔你做个会长。” “不，二会长大人，我说话只是没过脑子，您别……” “滚。” 它不想跟这些蠢货浪费时间。 等到它们灰溜溜离开后，二会长看向了江城子。 江城子扶着李霸霸站起身，微微弯腰说道：“多谢二会长。” “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 “多亏了二会长的治疗，还有李霸霸的照顾。” 二会长并没有什么架子，率先坐在火堆旁：“坐吧。” 江城子也没客气，坐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二会长为什么要救我。” 对于这件事，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二会长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才救自己，不妨挑明了说。 “我只是不舍得看这么好的人才就这么埋没了。” “二会长过誉了。” “不，单论你敢于算计神殿祭司的这份胆量，就足够赢得我的尊重。” 江城子依旧没从它口中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二会长打算怎么处置我。” “呵呵，说不上处置，等你伤好了，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二会长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江城子自然不信它的话，它费了这么大力气救自己，不可能轻易放自己离开。 “当然了，我自然还是希望江教授能够留下来，毕竟江教授目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是么？ 我东三区应该不比东一区差多少，还是说江教授对我们这地方有什么不满意。” 江城子看了一眼李霸霸，随后说道：“不满意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贵教会似乎并没有公正对待每一位成员。” “哈哈哈，江教授只是刚来，可能还没有看清楚。”二会长知道江城子指的是什么， “我们其实会善待每一位为教会做出贡献的人，贡献越大、地位也就越高，有能力的人都会得到重用，所以江教授也一定很适合加入我们教会。” “那李霸霸……” “他有能力，但却拥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 李霸霸低着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江城子拍了拍它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它确实有些话痨。” “哈哈哈，这点也是，不过他其实知道把握分寸，所以我说的不是这个。”二会长微微停顿， “那件事，它应该没有跟你提起过，所以我也不会擅自告诉你，但是这些天跟它的相处，相信你也能看出一些来。” 是性格里那份怯懦么？ 不，那只是表象。 江城子其实很清楚，其本质是源于它的那份天真。 “江教授，你跟它不一样，我很期待你的决定。”二会长没有多说什么，似乎今天只是来探望一下江城子。 它站起身往外走，在门口突然转过身对李霸霸说道， “对了，你手里的任务可以找江教授商量，他是专业的。” 江城子看着二会长离去的背影，并没有因为它和善的态度而放松警惕。 相反，他从它身上感受到一股跟自己很相似的气息，那是伪装的味道。 它很危险。 江城子在心里默默评估道。 李霸霸挠着头说道：“虽然二会长说我不好，但其实它一直都很照顾我。” “看的出来。”江城子看着倒翻的铁锅，叹了一口气，“今天中午就吃点简单的吧。” “行。” 这几天它已经见识到江城子的厨艺，完全没有意见。 饭后。 李霸霸突然凑了过来：“路上看到的，我觉得正合适，如果你待在家里太无聊，可以撑着它在门口转转。” 本来粗糙且都是倒刺的木棍现在被打磨成一根光滑的手杖。 原来它一直在做这件事。 “谢谢。” 江城子接过，发现高度正合适，底部还贴心做了防滑处理，最上端把手还做了镂刻处理。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小时候为了哄隔壁女孩开心，就会雕一些小动物送给她，没想到现在还用得到。” 它的语气有些落寞。 “说说吧。” “算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我说的是任务，你以为是什么，你的纯情单恋史么。” “……”李霸霸用充满怨气地语气说道，“有些时候你真的挺欠揍的。” “你不会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通过李霸霸的讲述，江城子明白为什么二会长临走时会提起自己。 因为它的任务就是调查一场连环凶杀案。 大概在半个月前，教会的一位颇具威望的主教突然失踪了，最后在众人的寻找下，它的尸体在教堂深处的一间小礼拜堂被发现。 死法极其惨烈，四肢被削去，双眼被挖掉，身体也被剖开，内脏被掏空。 这件事情引起了教会的注意，毕竟那是一位主教。 教会的普通成员之上是执事，执事之上才是主教，而整个教会也只有四十八位主教。 这之后，教会派人搜查了几天几夜，依旧没有找到凶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搜查队的成员被发现死在一处巷子里。 死法与那位主教一样，四肢、双眼、内脏全部消失。 这无疑是对猥亵双子会的挑衅，教会派了更多人调查，但这件事并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 最终依旧是无功而返。 第102章 一点改变 第一百零二章 一点改变 凶手依旧潜逃在外，随后又接连发生了几次残杀事件。 教会没有办法，只能加强守卫，以此来减少受害者。 这样做的确产生了效果，凶手就这样消失了一段时间，就在大家以为凶手会就这么安分下去的时候。 然而，三天前。 一位教会的普通成员被发现死在家中，而这一次，又是相似的死法。 一方面凶手不断挑衅教会威严，所以上层十分重视，一旦成功抓住凶手，必然能够提升威望和教会地位。 但另一方面，其实每个人都很清楚，任务并没有那么容易完成，如果主动接下任务却一事无成，必定会受到上级的惩罚。 这就造成没人敢主动承担责任，只能不断加强守卫巡逻。 好巧不巧的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最不受待见的李霸霸回来了，于是这个烫手山芋就落到了它手里。 听完事情概述，江城子突然觉得凶手的杀人手法跟江小米似乎有些相似，不过这应该只是巧合。 道听途说终究不如亲眼看看，他借手杖撑起自己的身子后说道：“走吧，带我去最近被发现的死者那里。” “现在？其实不用着急的，反正一个月都没什么进展，也不差那点时间，等你养好伤也来得及。”李霸霸担心他的身体不适合出远门。 “不，时间很紧迫，线索可不会一直留在那里等你找它。”江城子戴上手套，心里想着，如果它们都是这么办事的话，那就怪不得抓不到凶手。 “已经过去三天，很多东西都会被时间掩盖，而且你怎么敢假定凶手不会重返现场销毁证据。” “行行行，你是专家，你说的算。”李霸霸赶忙起身，走在江城子前面带路。 出了门就是一阵狂风袭来，刮得脸生疼，甚至吹的江城子站都站不稳。 这风常年呼啸着，似乎从未停下来过，不知道从哪里来，更不知道吹到哪里去。 此时刚过正午，三月的天应该已经温暖起来，但江城子却只觉得凉意阵阵，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得不裹紧风衣，以免让本就孱弱的身子再染上风寒。 而此时江城子不得不感叹魔法的神奇。 原本被神殿祭司压碎的内脏和骨头，被骨刺洞穿的身体，还有那几近碎裂的双腿，在治疗魔法的作用下，居然于短短几天时间里就能让他重新行走。 他右手撑着手杖，左手搭在李霸霸的肩膀上，就这么慢慢走过大街小巷。 阴影中江城子感受到了其他人的存在，但似乎每一个人都有所防备，因此远远地就互相绕开，这也是为什么街道总是很冷清的原因。 案发现场并不远，最近的那位死者也只是一位普通的教会成员，跟李霸霸一样都居住在平民区。 绕过三四个街区，他们来到了一所两层的独栋青石板房，门口能看见三个矮小人影，它们正懒散地围坐在台阶上打着骨牌。 李霸霸走上前，畏缩地跟其中一个人影说道：“金佑，麻烦开一下门。” 然而那人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搓牌，仿佛面前的李霸霸根本不存在。 它毫不顾忌甚至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怪不得总是输牌，原来是我那废物儿子过来了，真特么晦气。” 这话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李霸霸低着头没脸看江城子，虽然早就知道藏不住，但这一刻它搓着手，依旧感觉到尴尬、局促。 甚至正因为江城子的在场，更让它觉得那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也彻底消失，自己之前说的那些逞强的大话在这一刻化为了尖刺一点点戳进它的心脏。 它眼前突然浮现了那位邻家少女的面庞，悦悦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窝囊呢。 肯定会的。 然而，然而…… 它缓缓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的，在江城子脸上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恨铁不成钢的嫌弃，也没有对自己怯懦而不改的失望，更没有为朋友打抱不平的愤怒。 他面色如常，平静如水，仅仅是默默地等待着它叫人开门。 不知为何，李霸霸的内心莫名升起了一股的力量，让它弯曲的身板慢慢挺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或强势，或机敏，或阴险，或欺诈，或扮演，或牺牲，又或…像李霸霸这样的怯懦。 大家都只是为了生存，为了生活，没有谁比谁高贵，仅此而已。 李霸霸缓缓走上前，这次没有卑微，也没有愤怒，仅仅只是简单陈述道：“我要进去调查那起连环杀人案。” “刚才的话你没听到么，你不过是个废……” 李霸霸并没有被它强硬的话打断，而是继续陈述其中的利害： “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一位主教、两位执事和五位教会成员，这次任务不仅是另外几位主教亲自下达的，甚至已经惊动了会长大人。 既然这次的任务交付到我手里，我就有权进入这所房子，如果你要阻拦，就是在违背主教和会长的命令。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导致这次任务没能完成，我自然会承担相应的惩处。 但如果是因为你们的阻碍而导致任务失败，我会跟主教和会长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果也将由你们自己承担。” 李霸霸其实很聪明，而且它本身就是一个话痨，这一通以理服人的效果很是显着。 名为金佑的丘丘人还想辱骂两句，但最后还是被这种状态下的李霸霸吓住，毕竟它说的完全没错。 最后它放下手里的骨牌，一声不吭地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李霸霸甚至没有多看它们一眼，径直往前走，江城子则跟在后面。 金佑却突然伸手拦下了拄着手杖艰难行走的江城子。 李儿子我管不了，我还管不了你个瘸子么？ 然而，李霸霸回过头用着更为冰冷的语气说道： “他是二会长钦点来帮忙查案的人，如果你要动他的话，可以试试，不过后果自负。” 第103章 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第一百零三章 超级侦探，认真办案！ 等两人进入房间之后，门外传来暴躁与怨气十足的声音，不过那已经与他们无关。 李霸霸刚进门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怎么样，哥们帅不帅。” 江城子白了他一眼，说道：“有心思问这个，不如赶紧找线索，你自己也说了，任务没完成就等着挨罚吧。” 虽然二会长让自己找江城子帮忙，但其实李霸霸心里依旧没有底。 教会已经派了那么多人、花了那么多时间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如果那么容易找到凶手也就不会轮到它了。 不过，江城子这么认真，李霸霸总也不能划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索，试图搜寻凶手的蛛丝马迹。 江城子站在一楼，环顾四周。 一层有三个房间，进门的大厅，侧面的厨房和杂物间。 房间特别杂乱，桌椅歪七扭八，杂物和厨具散乱在地上，垃圾、黑色的粘稠软体物质在角落里随处可见。 那不是凶手与死者发生争执造成的，从上面积攒的灰尘能够看出来，死者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脏乱。 事实上，李霸霸已经来过这栋房子好几次，但正如前几次一样，一无所获。 而江城子绕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刚进门的地方。 地板上布满了灰尘和黑色的粘液物质，在上面走过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非常明显的脚印。 他也的确发现了许多脚印，只可惜，那些儿童版的迷你脚印都是李霸霸和之前来调查的丘丘人留下的。 除此之外，他也什么都没发现。 一楼没有收获，只能祈祷二楼留下了什么重要线索。 江城子一只手扶着木质楼梯扶手，另一只手撑着手杖，踩在楼梯上，年久失修的木头发出了哀嚎声。 二楼的布局也很简单，楼梯左右各一个房间。 江城子率先进入了右侧，这是死者的卧室。 在地板上，一具尸体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 如李霸霸之前的描述，在他眼里，地上那具尸体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四肢全无。 相信它的死状一定很惨烈，但哪怕江城子对它的尸体很感兴趣，也做不了什么。 江城子捂住鼻子，并没有着急进入，而是站在门口观察房间的环境。 房间内同样的杂乱，床上、地板上能够看见儿童大小的衣物被随意丢弃。 然而，让人觉得诡异的一幕是，房间里居然没有血迹！ 除了死者身下存在一小滩干涸的血迹，房间里再没看到任何的血色痕迹。 要知道死者可是四肢被斩，按常理来说，血液会不可避免的喷溅而出，将整个房间都染上猩红点点。 江城子生怕是自己观察的不仔细，走进房间，沿着地板缝隙一点一点搜查。 然而，无论是死者周围的地板，还是身边散乱的衣物，天花板、衣柜、桌腿…… “没有。” 江城子皱了皱眉头，发现这次的事情似乎真的有点棘手。 难道凶手处理过案发现场？ 不，将地上的衣物拿开后，能够明显看到被掩盖的地板与旁边的地板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层灰尘不是短时内能够形成的。 又或许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凶手是将死者分尸后，又将其搬回了房间。 但很可惜，明明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踩一个脚印，但偏偏江城子没有找到能够支持自己猜测的证据。 就好像一个幽灵凭空进入屋子一般。 江城子退出房间，打开了卧室对面的门，随后一股寒气携带着血腥味直冲了出来。 “这是什么？” 江城子看着一大坨一大坨黑色肉块，以及充斥在房间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的黑色粘液物质。 “这是它的冷藏库，死者是教会后厨的一名杂工，负责看管食材仓库，但你也知道，它们都不怎么遵守自己的职责。 死者生前就一直偷偷从库房窃取食材然后带回家，有时候低价卖给附近的肉铺。” 所以江城子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看到的那些黑色物质就是死者从冷藏库带出来，又因为它从来不打扫慢慢积累产生的。 死者虽然死了，但是冷藏库的冷冻魔法还在运转，江城子的身体抗不了太久，所以他让李霸霸进去探查一番。 “有没有近期留下的血迹，有没有发现一些属于死者身体的碎片，有没有其他人进出的痕迹……任何疑点都不要错过。” “别把我当傻子……”李霸霸小声嘟囔着，但还是谨记江城子的话，一点一点细致排查过去。 然而，李霸霸出来后，还没等江城子询问，就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江城子不放心，随后又自己进去探查了一番。 库房里的肉大都被挂在空中，但由于死者个子矮，所以挂的的位置也很矮，对李霸霸没什么影响，但却阻碍了江城子的动作。 所以他只能先检查一部分，退出来休息一下再进去，就这样来回好几次。 然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江城子却得出了跟李霸霸一样的结果。 什么都没有。 江城子将冷藏库的门关上，蹲坐在楼梯台阶上，身体残留的寒意让他瑟瑟发抖。 冷藏库……江城子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如果死者是被冷冻起来后，再被断肢，那么房间里不存在血迹的现象也就有了解释。 但遗憾的是，江城子看不见死者身上的细节。 “咳咳咳！”突然江城子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吓得李霸霸赶紧凑了上回去。 “喂喂喂，你没事吧。”它着急地问道。 “咳咳，没，没事，只是有些头晕眼花。” “我就说你这身体脆的跟纸一样，刚才还在冷藏库呆那么久，我们暂时先回去吧。” 李霸霸可是亲眼见到江城子的惨状，所以清楚他的身体状况究竟有多差。 “放心，死不了。死者的尸体我还没来得及检查，你帮我看看，死者身上有没有被冰冻的痕迹，体内血液的留存量，以及是否存在魔法施展过的痕迹。” 江城子低着头，按压自己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番话说出来，相信各位也已经猜到，江城子是在装病。 他只是为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李霸霸帮助自己完成对尸体的检查，毕竟他什么都看不见。 为了避免身份被怀疑，他总是需要不断的说谎与扮演。 第104章 特殊癖好 第一百零四章 特殊癖好 李霸霸其实已经验过尸体了，但江城子的话又提醒了它。 它蹲在尸体旁边，不敢放过任何细节，同时在屋里不断讲解以告诉坐在台阶的江城子： “凶手并没有使用魔法，我没有感受到魔力的留存。 如果用了魔法，这次事情反而容易解决，毕竟魔法必定会散溢魔力，只需要追踪魔力痕迹就能轻松找到凶手。” 江城子不动声色，他可看不见魔力，不过幸好李霸霸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一点。 “四肢的切口非常光滑，哪怕如食尸鬼或者妖鬼那样削铁如泥利爪也做不到这样的断面，只可能是尤其锋利的刀剑。” 江城子产生了疑问，为什么凶手要削去四肢呢？ 是为了让死者丧失反抗能力，亦或者凶手只是单纯喜欢血腥截肢时施虐的快感？ 后者直接被江城子否定。 如果是为了施虐，那么切口就不会这么光滑，突出一个干脆利落，而是选择钝器慢慢切割才能带来更多的愉悦。 “断肢切口的位置在哪里？”江城子问道。 “咦？”根据江城子的提醒，李霸霸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疑点。 “两只胳膊切口的位置一模一样、完全对称，都是上胳膊与肩膀的连接处，双腿也是同样，都在大腿与身体连接的关节。” 有了这些证据，江城子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如果是为了防止反抗，专业凶手应该会攻击更加脆弱的膝关节或者肘关节，又或者击晕死者，这都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凶手并不专业，那么下手的位置应该更加随机才是。 切口位置如此特殊，就说明凶手是故意为之，那么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莫非凶手有什么肢体癖好？江城子突然想起了月老板，毕竟它就一直说什么玉足玉足。 开玩笑的，但这不失为一个思考方向。 李霸霸看向了死者的面容，丘丘人都是不长头发的，五官也是有鼻子有眼，至少是在人类理解范围内。 随后它目光向下移动，只见一道从脖颈绵延到肚脐的刀口将死者的身体一分为二，露出外翻的血肉。 但奇怪的是，死亡时间超过三天，血肉也已经出现腐烂的痕迹，但却并没有滋生任何蚊虫。 “死者的双眼被挖去，身体干瘪，内脏全部被掏空……嗯，没错，它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干。” 江城子插嘴道：“确定是流干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霸霸也发现了不对劲：“不，不……剖开的血肉，砍断的四肢，居然只流了这么一点血？” “找到了！”李霸霸在死者的脖子侧边发现了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孔洞，“在脖子血管这里有一个孔，它真正的死因是因为血液被吸干！”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 “难道凶手是血魔？”李霸霸自问道。 瞬间，江城子在脑海中回忆有关血魔的信息。 ———————————— 种族：血魔 （寻找它们的痕迹真是让人煞费苦心，哦，用词不够严谨，我不是人，但没办法受人所托，只能用他们的语言来叙述。） 血魔向来都是独居，除非组建了家庭，但一般将孩子养大成人之后，他们又都会分开，各自拥有各自的生活方式。 因此血魔不存在集中的部族或者城市，往往分散在其他种族之中，再加上他们尤为擅长变形和隐匿，这也无形增加了跟踪、观察的难度。 由于他们往往要融入其他种族之中，常年处在变形状态下，所以很少展现自己的真面目。 但我十分幸运地在追寻数十年后结识了一位隐居在沙漠之城萨特帝的一位血魔朋友。 他向我展现了血魔的真实外貌，在我和那位人类朋友的审美中，都属于完全不能看的程度。 外在特征： 硕大的头颅几乎占据了他身体的三分之一，没有用于观测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分布在脸上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孔洞。 哪怕见多识广的我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掀开他头上那层血肉头发，还能发现更多孔洞，而实际上那是血魔用来感受外界信息的感受器。 他没有嘴巴，但在下巴处布满了可以刺入任何坚硬体表的锥形口器，用来从食物身体中吸取体液。 身体臃肿，但四肢却极为细长，同时长有锋利的爪子。 种族天赋： 血魔天生拥有强大肉身力量，能够利用利爪洞穿或者撕碎大多数猎物的防御，利爪之利甚至超过了强大的食尸鬼。 同时，血魔有着与生俱来的再生能力，与食尸鬼相比也不遑多让。 当然，最值得强调的一点在于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变形和隐匿能力。 他们拥有着仅次于其近亲魅魔的变形能力，如果没有特定的探测和辨识魔法很难看穿他们。 同样的，隐匿天赋能够让他们悄无声息之间接近自己的目标，用自己的利爪和尖锐的口器洞穿它们。 缺陷： 血魔一族的魔法天赋并不强，除了能够学习的那些特定种族魔法，很难掌握更多。 同时，他们的身体极为脆弱，虽然再生能力强，但并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手段，无论是物理还是魔法。 他们的弱点也极为明显，一旦伤到他们的血核（理解为心脏），那么他们不死也残，瞬间就会失去战斗能力。 种族篇·血魔章，完。 ———————————— 比食尸鬼更锋利的利爪，强大的隐匿能力，吸血的习性……似乎一切证据都与之对应。 但江城子还是没有弄清楚，为什么凶手要带走死者的四肢、双眼以及内脏。 难道真有什么特殊癖好？ 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 即使确定凶手的种族，如何寻找一只擅长变形且很可能已经融入丘丘人之中的血魔，这毫无疑问又是一个难点。 “尸体的确存在冷冻的痕迹，可怎么会？”李霸霸陷入了疑惑之中，“居然不是魔法。” 它似乎很惊讶不断喃喃道： “冷藏库的冷气是魔法阵运转产生的，哪怕是接触到冷气都会留下魔力痕迹，但为什么，明明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却感受不到魔力的存在，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城子其实很想问一句，会不会是你眼瞎没看清魔力，或者是魔力痕迹已经消散。 但他不能随便开口，对于非人而言的常识，对他来说就是无字天书，完全不懂。 所以他只能相相信李霸霸的判断。 第105章 暗中之人 第一百零五章 暗中之人 事情有了一些进展，但不多。 李霸霸回到江城子身边，看着他还在因为寒冷而止不住的发抖。 于是它回到卧室，找了几根蜡烛。 然而，刚打火的那一瞬间。 “轰。” 一团更大的火焰瞬间在房间爆开，率先点燃了死者的身体，随后又逐渐蔓延，衣物、柜子、木质地板全部被点燃。 “我曹！”李霸霸大吼一声，赶紧冲了出来。 江城子扶着门槛，看着已经燃起来的熊熊大火，问道：“你干了什么？” “先别说了，我可不会什么灭火的魔法，快出去！” 江城子也不敢耽搁，撑着楼梯扶手就往楼下赶。 但大火蔓延的速度十分迅速，他还没走两步，火舌就已经开始亲吻他的后背。 以他那像是老年人的速度，相信没多久就会被大火吞噬。 李霸霸赶紧回头，直接扛起江城子就往外跑。 “碰！” 两个人撞开正门，摔在了门口的泥地上。 紧接着，巨大的火舌从打开的房门中冲出，嘲笑似的在空中舞动，随后慢慢缩了回去。 金佑和另外几个看管案发现场的丘丘人赶忙冲了过来，此时它们也顾不得之前的恩怨，询问道： “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凶手袭击了你们？” 李霸霸扶起江城子并没有回答它的问题，而是说道：“先灭火吧。” 它总不能说是自己点火不小心烧了案发现场，只能先暂时掩饰过去吧。 江城子此时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毕竟他被扛在肩上然后颠了一路，现在只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 但幸好，二会长之前治疗魔法的效果似乎还在，正在不断修复刚刚造成的伤口裂痕。 “你还好吧。”李霸霸关心道。 江城子呼了一口气，说道：“暂时还没逝，说说你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点了个火，然后好像魔法不稳定，火焰突然爆开，然后将房间点着了。” 随后李霸霸将刚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 生火魔法怎么会突然失控？应该不是李霸霸掌握不娴熟，那可是最基础的生活魔法。 难道真是凶手在暗中搞鬼？ 江城子不动声色，开始环顾四周。 这不看不要紧，他居然真的发现了可疑之人！ 江城子突然用力抓了一下李霸霸的胳膊。 “嘶，你干嘛…” “有人。”江城子立刻小声提醒道。 李霸霸不是笨蛋，立刻意识到江城子说的是什么，也开始悄悄观察周围环境。 在死者居所那一排住房，右侧第五栋夹角阴影中，有人正不断观察这边的情况。 它其实隐匿的很好，完全没有泄露任何气息。 但是，它观察的方式似乎有些粗糙，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这边。 “怎么做？”李霸霸小声询问道。 “先抓住它，或许跟这次事件有关。” “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行吧。” 江城子单手扣了一个：“？” “难道不是你动手，喂喂喂，我是密探，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万一真是血魔，那我不就遭殃了。” “我走路都不利索，你让我来？” 李霸霸露出纠结的表情：“我打血魔……！？诶…真的假的？让金佑…” “不行，那样会打草惊蛇。”江城子没等它说完就表示否定，随后又说道， “我有办法让它丧失战斗能力，但首先你要把它引出来，至少要让我看到它。” 李霸霸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硬上了。 …… 李霸霸扶着江城子坐到了燃着熊熊大火的屋子对面，随后招了招手，慌忙离开了。 暗中的人影当然也注意到了。 “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的身体似乎还很虚弱，只要把他杀了……” 它的目光死死盯着江城子，似乎很在意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施展了障眼法绕了一圈又偷偷摸过来的李霸霸。 “但是他好像有一些底牌，冒然出手风险太大。” 李霸霸隐隐听到了它不断琢磨怎么杀死江城子的声音，在心里确认。 果然是她！ 此时的李霸霸已经摸到了人影的背后，它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就是现在！ 没有任何诡异华丽的手段，它只是朴实无华地一推。 “是谁？！” 人影被推到了阳光下，身着一袭黑袍的她赶忙稳定身形，回过身看向了李霸霸，凶戾的视线让它脖子一缩不自觉退后了两步。 就在她准备对李霸霸出手时，然而已经晚了，江城子看到了。 「禁锢」。 黑袍的动作戛然而止。 “不愧是我兄弟，江教授就是牛啊！” 虽然不知道江城子什么时候成了它的兄弟，不过就当这话是夸奖吧。 李霸霸走到黑袍面前，准备对其动手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制止了它。 “放了她。” 李霸霸第一时间控制住黑袍，随后立刻回过头。 不知何时，又一道更高大的黑袍人影走了过来，而此时的他正挟持江城子。 “你……” 凶手就在眼前，李霸霸知道这是它唯一的机会。 如果能够完成这次的任务，那么它在教会的地位将会大大提高，再也不会被欺压。 但是，李霸霸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是那种人，就不会沦落到现在。 它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但它不能先放人，那样的话主动权就会落到对方手里，江城子就会显然危险。 “你先放了他。” 高大黑袍身上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就好像…在面对那位大会长，它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自觉的颤抖。 不过李霸霸虽然害怕，但是它却没有退缩，眼神充满了畏惧，却依旧坚定地与其对视。 “没问题。”出乎意料的是，它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江城子放开了对黑袍的“禁锢”，来到李霸霸身边，说道：“放了她吧。” “但是…” 李霸霸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选择相信江城子。 两人就这样盯着黑袍，慢慢后退。 而黑袍也并没有多做什么，转身遁入阴影中，消失了。 第106章 再遇朋友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朋友 李霸霸带着江城子迅速找到了附近正在看守巡逻的教会成员。 “快！跟我来，我发现了凶手的痕迹！”它着急地呼喊着。 事出紧急，原本懒散随意的丘丘人们全部跟上了李霸霸的步伐往回跑。 至于江城子则被李霸霸安排在了原地等待，毕竟他的腿脚不便。 他就这么看着一群矮小人影浩浩荡荡地出发。 而就在李霸霸刚离开没一会。 周围已经没有人，江城子却突然开口问道。“所以，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原来在他身后的屋子阴影中，高大黑袍隐匿其中，正双手环抱，靠着墙壁： “先不说我，我倒是挺好奇，江教授是怎么从神殿祭司手里逃出来，又来到猥亵双子会的地盘。” “侥幸活下来罢了，已经回不去东一区，只能暂时找个能歇脚的地方。你呢，带着江小米来这里做什么。” 高大黑袍正是深渊教派的加莱，他从阴影中走出，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同江城子一起坐在台阶上。 “教主很器重江小米，让我亲自带她来历练，熟悉一下城里的生活，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她人呢？” “呵呵，你知道的，女孩子家家容易害羞。” “闭嘴！”屋子夹缝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骂声。 既然她不想见自己，江城子也不强求，知道她目前已经融入新的集体就够了。 加莱笑了笑，显然已经习惯了江小米的脾气，它向江城子问道： “你在帮猥亵双子会查案？” “做点老本行而已。” “有什么发现？” 江城子感觉它似乎别有用心：“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加莱也没有掩饰，说道：“没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东三区的，不然谁想跟那群小矮子打交道。” 江城子皱了皱眉头，深渊教派怎么会跟这次的案件扯上关系？ 看来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连环杀人事件。 加莱接下来的话为他解答了疑惑： “事实上那名凶手的作案时间要更早一些，地点也不只是发生在东三区。 早在三个月前，在东五区就已经有人遇害，手法完全相同，四肢、双眼、内脏全部被带走。 好巧不巧的是，我们的一位教派成员就被盯上了，如果不是他还算机灵，估计现在也成了人干。” 江城子赶忙问道：“它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又是怎么对它下手的？凶手为什么…” “江教授，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加莱打断了江城子，“先说说你这边的发现吧，” 江城子稍稍沉吟了一会后，将自己跟李霸霸的发现一一告诉了它。 “嗯……血魔么？倒也的确像。不过，与我这边得到的线索有一些出入。”加莱随后说道， “凶手伤人依靠的不是利爪，而是武器，一把相当锋利的刀。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江城子陷入思考，加莱带来的线索，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猜想，使事情又重新回归了原点。 如果不是血魔，那么为什么要吸干死者的血液？ 难道是其他以血液为食的非人种族？ 不对，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喝血，血液就没有其他用处么？ 他能够感觉到，凶手的作案动机将会是它们找到凶手的关键。 江城子向加莱询问道：“你觉得凶手为什么那么钟情于带走死者的眼、四肢、血液以及内脏。” “这个问题，我觉得江小米或许更有发言权。” “你想死。”显然加莱的调侃并没有让江小米觉得幽默。 “哈哈哈，开个玩笑，别那么激动。”安抚完她，加莱随后回答江城子的问题， “食物，献祭，供奉，炼物，仪式魔法的材料，又或者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目的。 这不是我们能凭空猜到的，我只清楚，至少在短时间内，凶手应该还没有离开这里。 如果不快点找到他，你我可就没机会了，他很快就会前往下一个地方，继续狩猎。” 江城子其实很看重这次的案件，不仅仅是因为，如果完不成李霸霸会受到处罚。 更关键的是，他需要借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因为他已经决定加入猥亵双子会。 但此时江城子的的确确陷入了困境，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等李霸霸回来，他需要再去看看另外几位死者的尸体以及案发现场。 “看来江教授暂时也没想明白。”加莱缓缓站起身，“我倒是有了一些想法，不如江教授跟我比比，看谁能先找到凶手。” 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能得到教主的认可。 加莱看着江城子，心里生出了攀比之心。 江城子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说道：“祝你好运。” “你也是。”加莱缓缓退入黑暗，随着余音一起消失不见。 下午的阳光很盛，但却被密密麻麻的建筑遮挡，最终洒下大片的阴影。 只有江城子坐在唯一一道穿过缝隙照射而下的阳光里，感受着那难得的温暖，勉强驱散凉风带来的寒意。 他仰着头、眯着眼，似乎陷入了思考。 “如果办不到，那就只能变更计划了。唉，到哪都是当牛做马。” 他的心声似乎只有风听见，最后又被吹散。 一大一小两位黑袍行走在黑暗中。 江小米对于加莱的话进行了质疑：“你什么时候有想法了。” “你可别小瞧了我，” “呵呵。”江小米嘲讽道， “索业说你已经找了一个多月，教主给你的期限也早就超时了，也没见你有进展。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教主追杀了才是。” 加莱只好坦白，“我可是教派的债务处理人，总不能在他面前落了下风吧。” 然而回应它的只有两个字：“呵呵，逗比。” 加莱：“……” 这小鬼头怎么就这么欠呢。 加莱突然说道：“怎么，确认他没事，有没有安心一些。” “你在说你马呢。”江小米毫不客气地骂道，随后快步朝前走去。 加莱看着江小米的背影，回想江小米听说江城子死亡时的表情，还有刚刚看到他后目光就离不开，甚至偷偷跟踪的样子。 它喃喃自语道：“这难道就是教主说的‘傲娇’，到底哪里可爱了？” 第107章 还是做不到么 第一百零七章 还是做不到么 李霸霸很快就回来了，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江城子还是象征性地询问道：“抓到了么？” “不，他们跑的太快了，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李霸霸喘着气，坐到了刚刚加莱坐过的地方。 “你真的觉得它们是凶手？” “什么意思？我亲耳听到了那个小个子黑袍谋划要杀了你。” 江城子搓了搓戒指，看来他给江小米留下了的印象过于深刻。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觉得奇怪。明明我才刚参与到这次的事情中，如果它真的是凶手，目标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李霸霸细想之后，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他们……” “可能只是认错人了吧，毕竟那位高大黑袍似乎对我们并没有敌意。” 虽然是临时找的蹩脚借口，但李霸霸还是相信了，主要那个情况好像真的是这样。 “那我岂不是搞了一个大乌龙，完了完了，这要是被知道了肯定免不了挨罚。” “不让它们知道就行，就当做你真的发现了什么，上级听说了也会认为你可能真的有了进展。” “但是我们什么进展也没啊。”李霸霸哭诉道。 “把刚才分析的结果先汇报上去，至少也能说明你比之前调查的人强。” “诶，好主意，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江城子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无语。 两人本打算去一趟猥亵双子会的总部，位于风起广场的风起教堂。 李霸霸要去汇报情况，而江城子则是要去验尸，顺便检查一下那位主教的死亡现场。 但由于时间不早，而这里距离风起教堂又比较远，以江城子的蹒跚的步伐走到那里怕是已经天黑了。 所以两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踏上了回家的路，打算明天一早再出发去教堂。 只不过，两人刚走两步，李霸霸突然转过头对江城子说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江城子没有感受到被目光注视的感觉，所以没能察觉。 但李霸霸作为探子，对于这种低级隐匿魔法的反侦察能力还是很出色的。 “来者不善，怎么办？我真的不会战斗。” “那也比我一个病号强多了。” “要不……咱们逃吧。” “我看行。” 李霸霸刚想问，你个瘸子怎么逃。 然而，它还没来得及开口。 「黑雾」。 嘭的一声，黑色的雾气以江城子为中心瞬间炸开，随后迅速蔓延。 这害得李霸霸吃了满嘴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停地呸呸呸。 而等到黑雾消失，江城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靠，你不带我一起走么？还是不是兄弟了？！”李霸霸大骂道。 而暗中隐藏之人注意到异象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走了出来，每一个都五大三粗，比两个李霸霸都高。 而此时它们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李霸霸。 “那个家伙居然逃了，既然如此，那就拿你开刀吧。” 李霸霸看着已经被包围的自己，也没心思抱怨了。 这下真是汗流浃背了。 然而这时，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射线，直直贯穿了李霸霸正前方那人的身体。 就是现在，逃！ 李霸霸迅速做出反应，直接跨过那人的尸体，往前狂奔。 那群高大非人显然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一个个都愣住了。 但很快，它们反应过来。 “快追！” 李霸霸别看还没它们的腿长，但实际上，它也确实跑不过它们。 果然，没几分钟，举着一把巨斧的非人就已经贴近了它的背后，随后就是一记猛烈竖劈。 听到身后强烈的破风声，李霸霸下意识朝着侧边扑倒。 “轰隆。” 刀锋擦过它的后背，被它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然而，危机没有解除，身边又有一人挥舞着链锤冲了过来。 李霸霸已经来不及闪躲，但悄无声息之间，黑雾从旁边的缝隙渗透了出来。 「弹反」。 “铛！”的一声，那人像是遭到了猛烈的冲击，直接跪在了地上，甚至将地面跪出了两个凹陷。 江城子左手举起黑针，自上而下插进了它的脑中。 坚硬的头骨甚至连一瞬都没能阻拦到，居然就这样被贯穿！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朝着最近冲上前的非人发动“熔解”。 这一次就不需要预判，对方就这么直冲冲地抗下了这道射线。 结果可想而知，它的身体连带着武器被瞬间熔解出一个大洞。 “接着逃！” 江城子将懵逼的李霸霸喊醒，抽出黑针，利用“黑雾”剩余的最后一点时间，再次转移离开。 李霸霸慌乱中捡起地上的链锤，再次朝前跑去。 而那群袭击的人影却没有再次追上去，原本的六个人此时已经少了一半。 “还…还追么？” “妈的，不追怎么办？已经对教会成员出手了，不完成任务，谁都逃不了！” 很显然，它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眼，跟上前方的同伴，再次追了上去。 李霸霸也明白，如果不解决它们，迟早会被追上。 难道还要依靠江城子么，以他的身体状况很明显刚才已经是极限了。 剩下的只能靠自己！ 李霸霸在前方突然转向，拐进一个拐角。 身后两人紧随其后，但它们显然没有太多心眼。 李霸霸躲在墙体后面，高高举起链锤，对着第一个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瞬间，那脑袋就如同西瓜一样猛然炸裂，喷溅出血水连带着各种颜色的汁液和肉块，染红了双方的身体。 追逐的那人被吓住了，就当李霸霸打算解决面前的敌人的时候。 突然，身后窜出来一个人直接控制住了它。 原来，追逐的非人兵分两路，一方追赶，另一方则丢弃武器抄小路赶到前方围堵。 “快，来帮忙！”身后控制之人呼喊着同伴。 李霸霸极力反抗，但却已经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对方举着砍刀一步步靠近。 难道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么？ 它不免自嘲道，果然，我还是一点没变，还是什么都做不到么。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赶上了。” 李霸霸猛地睁大眼睛，看向面前非人身后的那道身影。 他拄着拐杖，浑身灰尘仆仆，胳膊、脸上都是擦伤的痕迹。 为了追上来，他显然也拼尽了全力。 「熔解」。 第108章 火炉谈话·二 第一百零八章 火炉谈话·二 最后那个袭击之人自知自己不能抵挡，事情算是彻底完蛋。 它将李霸霸往前一推，挡住江城子的同时朝着身后急速奔逃，没一会就消失在巷子拐角的阴影中。 江城子并没有去接李霸霸，任由它摔倒在地上。 因为他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拄着手杖毫无形象地坐在它旁边的地上。 李霸霸赶忙爬起来看向江城子，问道：“你没事吧。” 虽然它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但是它最终还是没受到实质性伤害。 反观江城子，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为了赶上李霸霸，翻越障碍、奋力奔跑的过程中不断摔倒爬起，以至于将身体的伤口完全撕裂。 此时江城子后背的风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江城子没有说话，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幸好李霸霸反应及时，扶住了它。 “喂喂喂！别死啊！”那是江城子最后听到的话。 别咒我。 他在心里暗骂道，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 当江城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这几天已经看腻了的天花板，火堆的红色光焰照在上面，不断摇曳。 他已经重新回到了那所破旧的屋子。 锅里似乎正煮着什么东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江城子撑起身子，看着李霸霸蹲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沸腾的汤汁。 “希望我没有睡太久。” “还行，刚入夜没多久。” 李霸霸扶着江城子坐到火堆旁，随后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 “江大厨尝尝味道，这是按照你前几天的做法复刻的，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的口。” 江城子抿了一口，点评道：“味道淡了些，而且血腥味还很重，你是不是忘了焯水。” “还真给忘了。” 李霸霸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尝了一口发现跟江城子做的确还有不小的差距。 江城子最后下结论：“只能说勉强能喝。”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真评上了。”李霸霸没好气地说道。 “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很脆弱，从里到外没一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 不过幸好你的体质不一般，再加上二会长的治疗魔法阶级很高，一直在潜移默化的修复你的身体。 不过，就算再高阶的魔法也经不住你乱来，要是再来几次，恐怕就没人能救你了。” “多谢。”江城子对李霸霸的帮助表达谢意。 “算了吧，我还是习惯你腹黑的样子。”李霸霸对此表示肉麻，但随后又说道， “再说了，该道谢的人是我。” 江城子明明可以轻松逃走，但他却拖着那样破碎的身体，将它救下。 说不上感动，只是李霸霸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被关心的感受。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很可悲…… 它甩了甩头，将那些想法抛之脑后。 江城子看着李霸霸非常好懂的表情，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在这所城市，想关心别人又或者想被关心，这样的想法本就可笑。 “那群刺客，是什么来头，似乎并不是临时起意。” 李霸霸缓缓开口道：“在东三区，那些外来种族，没人敢随便对教会成员出手，那是在蔑视我们教会的尊严。 但如果是自己人的话，就不一定了，还记得上午那群闯进家里来的人么，应该是他们雇人对我们下的手。” “你们教会允许它这么做？” 李霸霸摇了摇头，最后无奈的说道：“我们来到克罗诺斯城的原因跟其他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我们是自愿离开部族，来到这里建立教会，除了真的犯下大错，否则绝对禁止自相残杀，但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 它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在教会其实并不受待见，它们都觉得我是傻子，是怂蛋。 所以，我也一直躲着他们，很少待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自愿去其他城区执行密探任务。 这样的话，我就不需要面对它们，虽然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但至少生活的还算自在。 这里或许是城里所有丘丘人的家，但不是我的。” 如果仅仅只是懦弱，还不足以让他被同胞们针对，甚至有一种被敌视的感觉。 江城子想起二会长之前的话，李霸霸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江城子，如果你加入教会，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们不会排斥外来种族么。” “教会最大的错误就是来到克罗诺斯，教会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教会了……”李霸霸叹了一口气， “因为各种原因，死的人太多，而愿意进来的人却越来越少，而且进来的人中还夹杂了许多是被流放的亵渎者。 但是教会成员随着时间损失越来越大，哪怕是那些已经失去对祂的信仰的那些丘丘人，也会被全部招进来。 它单纯的认为只要是同族之人也会比其他种族的亵渎者更值得信任。或者说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呵，真是愚蠢。” 它的语气并不像是骂教会的决策，更像是在自嘲。 “但无论如何，只凭我丘丘人一族已经不足以掌控整个东三区，最终慢慢放开了对其他种族的限制。 现在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虽然你并不能成为核心成员，但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受到重用。 至少不用四处奔波，无家可归。” 家？非人也会有“家”的概念么。 食尸鬼希望回到故乡，李霸霸似乎也对“家”充满了希冀。 那他的家呢，是城里父母留给自己的那所小屋，还是城外人类口中的“星火之地”。 江城子不知道。 周围没有称得上同胞的存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不，应该说只能看见“人”影。 可那里已经没有了父母，甚至……那还算的上家么？ 而城外呢，他们会认可自己人类的身份，接纳自己么？ 他只能尝试。 寻回父母，寻找人类同胞……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出城。 “李霸霸。” “嗯？”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滚蛋，一个玩笑说太多就无聊了。” “我没开玩笑，我只是单纯喜欢占便宜。” “你妈……身体健康。” “你也是。” 第109章 风暴之眼下的教堂 第一百零九章 风暴之眼下的教堂 次日一大早。 江城子虽然还想再睡个懒觉，但李霸霸还是把它叫了起来。 他还没有正式加入猥亵双子会，所以总部教堂对他的开放时间只有上午。 江城子将昨晚剩下的猪骨汤，加点蔬菜熬煮一会当做早餐，李霸霸则在一旁收拾地铺。 饭后，两人正式上路。 东三区是整个东城区面积最大的一个城区，比三个东一区还要大上不少。 占据了整个三区的猥亵双子会又将三区分为了内外两层。 处在外围的，就是被称为平民区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主要是普通教会成员和尚未加入教会的其他种族，主要作用就是居住。 被平民区包围的则是教会区。 生活在这里的则是众多丘丘人贵族（或主动，或流放）以及教会的高级成员，包括有重大贡献的成员、执事、教主等等。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教会总部的风起教堂坐落于此地中心，供所有丘丘人或者其他信仰猥亵双子的种族祈祷、朝拜。 由于昨天发生的事，李霸霸担心他们不肯善罢甘休，再加上平民区里还藏了许多不轨之人和诡异存在。 一路上，它一刻不停地维持着擅长的障眼法。 穿过一栋接着一栋像是积木块一样堆在一起的平民区，来到一座大桥前，他们眼前豁然一黑。 没错，像是被墨水晕染宣纸一般，他们头上的整片天空突然变得暗沉。 目之所及皆是黑压压的厚厚乌云，时不时闪过一道雷霆，却露不出一丝光亮，仅仅使得云层一阵翻涌。 狂风似乎更加猖狂，卷集着乌云发出阵阵咆哮，似乎上头的天就要塌下来一般。 大河激荡，大片大片的浪花击打着河岸。 江城子默默将衣领竖起，将半张脸埋了进去。 那风吹的他愈发头疼。 穿过大桥，来到桥门前。 李霸霸一如既往地不受待见，被百般阻挠，但它们最终还是没敢真的阻拦，放他们进去。 教会区的住房跟中心城区很相似，都是一栋又一栋相隔较远的独立别墅。 只不过常年大风阴雨，使得这里爬满了尖刺状的苔藓，在路边和墙壁之上蔓延生长，张牙舞爪如同魔鬼。 两人脚步不停，沿着长坡一路向上爬。 穿过一段两旁都是巨大石柱的道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广场——风起广场。 单单是站在广场入口，江城子就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站不稳，撑着手杖，却阻止不了向后滑去的脚步。 李霸霸赶忙颂念咒语，顿时他的身体被固定，只不过依旧能感受到狂风刮面带来的阻力。 “抓紧我。”李霸霸让江城子扶着自己的肩膀，走在前方。 风很大，广场也很大，江城子从一头走向另一头足足用了十几分钟。 然而当他一走进教堂范围，暴怒之风瞬间平息。 “走吧，我带你去见金主教，想要查看尸体需要得到它的许可。” 教堂人很多，很少能在这座城市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它们似乎都是来参拜的信徒。 当他们走进，瞬间就有许多视线射了过来。 然而，它们注意的根本不是作为陌生人的江城子，而是作为同胞的李霸霸。 它们的视线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厌恶、憎恨、嫌弃…… 但由于这里是教堂，是它们的信仰之所，所以它们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目送着他们走进教堂深处。 教堂很大，它们首先来到了一处礼拜堂，但那里的人告知金主教刚刚离开。 于是二人又前往了金主教的办公区，门口没有侍从。 于是李霸霸敲响了房门：“金主教，关于连环杀人案。李霸霸有事汇报。” 然而，里面传出声音的却让李霸霸身体一震。 “进来吧。” 稍稍犹豫了一会后，李霸霸推开门。 江城子走进，发现房间里有两个人人影，一位坐在首位，而另一位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站着的人影一开口就训斥道：“李霸霸！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随便带人进入！” 李霸霸刚想开口解释，坐在首位的人影率先说道：“金主教，息怒。这人应该就是三弟带回来的那位。” 一听说是二会长的人，金主教瞬间变了态度：“既然是二会长允许的，这次饶过你了。” 李霸霸赶忙弯腰说道：“多谢三会长、金主教。” 江城子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与这位三会长对视，他从它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杀意。 “你就是那位把我们当枪使，害我们白白牺牲了众多兄弟的江城子。” “那只是一场交易，并没有想坑害……”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三会长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座位上。 江城子的瞳孔瞬间收缩，下意识发动催动亵渎石。 「禁锢」！ 鲜血顺着锋刃慢慢流下。 “嘀嗒。” 血滴打在地面上绽放朵朵血花。 三会长举着巨斧的身子就这么停在了江城子身前，而那闪着寒光的斧刃已经架在江城子的脖颈上！ 甚至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再慢上一瞬，他的整个头都会被削去！ 江城子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反应，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发动“弹反”，而是“禁锢”。 如此才勉强救下自己。 “三会长！” 金主教还没来得做出反应，李霸霸已率先有了动作。 他跨出一步，移开了斧刃，挡在了江城子身前，直面三会长。 江城子知道“禁锢”只能拖时间，将注意力集中在三会长身上，随后放开对它的束缚。 在那一瞬，他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黑色铁针，随时准备发动“弹反”与“黑雾”。 不过三会长没有再动手，而是收起了斧头。 “虽然我很想宰了你，但既然大哥和三弟留下了你，我也不会为难你，刚才只是一次小小的教训。” 说完它就扛起比它人大上两三倍的斧头离开了。 “你……”李霸霸刚想说些什么。 江城子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摸了摸伤口，低头看着手上的鲜血。 没人注意到，一抹血色从他的瞳孔深处中略过。 第110章 一点灵光 第一百一十章 一点灵光 三会长虽然对江城子大打出手，但是金主教还从三会长口中听到了另外两位会长对他很器重。 这也就说明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一定很特殊。 所以，对于江城子和李霸霸的要求，金主教没有一丝耽搁，亲自带着他们前往。 他们先去了那位主教死亡的案发现场，这是一间单独的祷告室。 根据当天的证人所言，那位主教每天都会一个人来到这里进行祷告，所以当时房间里只有它一人。 过去了这么多天，祷告室也并没有被封锁，经常有人进出，所以江城子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随后金主教带领他们去了位于教堂地下一层的停尸房。 由于案子还没有结束，而且它们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死者为大的传统，那些尸体都被统一放在一起。 金主教打开门，将时间都留给两人，随后就离开了。 江城子站在门口，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腐臭味，看到一具具尸体就这么一排一排被摆在空旷的地下室。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些尸体并没有被妥善存放，过去了这么久都已经腐朽完了，就算真有什么线索遗漏，恐怕也已经随着时间消失。 李霸霸也看出了江城子的难处：“主教的尸体应该被保存的很好。” 很快，他们在停尸间的更深处看到了几个单独的房间。 “他们都是最近死亡的主教，其中很大一部分……参与了围攻神殿。” 这就是那位三会长憎恶自己的原因么，江城子并不会对它们的死产生什么愧疚之心。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这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他对此视若无睹，打开了存放着那位连环杀人案中最先死亡的主教的房间。 在来之前，他从金主教那里知道了所有主教的真名都被会长掌握。 在得到许可之后，它从三会长那里获知了面前这位主教的真名。 他默念道：“狐。” 黑色的阴影像是潮水慢慢在江城子眼中褪去，逐渐展现其真面目。 它就跟人类十岁的孩子一样，身体很小。 只不过，它没有头发，颅顶都是一条一条蜿蜒纵横的粗犷肉筋，看起来极为狰狞。 它没有突起的鼻梁，只有两个小孔作为鼻子，两只眼睛非常狭细，就跟人眼眯起来一样，而且相隔很远。 嘴巴长有尖牙，耳朵横着长的同时又细又长。 虽然拥有跟人类相似的五官，但看起来却极为丑陋。 江城子迅速记下它的外貌特征，随后翻开它的眼皮，果然失去了眼珠。 用手撑开那道几乎将它身体一分为二的狰狞刀口，里面也已被掏空。 干瘪的身体，冻伤的痕迹，对称的切口，脖颈的孔洞……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江城子没有放弃，将它的身体翻了过来。 终于，他发现了唯一一点不同。 在它后腰侧边，有一小块紫黑色皮肤非常容易被忽略。 “这是……打击产生的淤血。”江城子判断道。 死者生前被人从身后攻击过腰部，但是为何？ 一定还遗漏了什么。 但此时江城子只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身体像是承受了巨大压力。 他弓着腰，撑着手杖，一脸痛苦的样子。 随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李霸霸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除了它似乎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可它并没有说话。 它指了指自己，想确认江城子说的是自己么，但它还是什么都没说，担心打扰到他。 此时的江城子双眼尽显疲态，但他并没有放弃搜查。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死者的牙缝里，他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碎片。 经过分辨，他确定，那是死者从某人身上咬下的血肉！ 江城子移开自己的目光，踉跄着来到墙边，依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李霸霸忙走上前，看着他闭着双眼、紧锁着眉头似乎在脑海中正与什么对抗。 它什么也帮不上，只是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用魔法窥探过去带来的一点副作用。”江城子用着模棱两可的说法解释道。 李霸霸看他这副样子没有再询问什么：“你先休息，有事叫我。” 江城子点了点头，随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根据刚才得到的线索，他在脑海中重构了当时发生的场景。 主教一个人在祷告室做着祷告，而凶手则从身后控制住了它。 但不知为何，主教似乎丧失了施展魔法的能力，只能用牙齿来进行微弱的反抗。 而它身后那唯一一处淤青就是凶手为了让它停止反抗而击打的。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它还没有被冻住！ 江城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死者身上冰冻的痕迹，并不是为了让它丧失反抗能力。 而死者身体的血液又是被抽干的，断肢的时候本就不会留下大量血迹。 那么凶手是为了什么，才要费这么大力气将死者冻住。 至于是不是魔法，江城子倒并不纠结，他更关注凶手是为了冰冻这一目的本身。 等等，冰冻？冷冻？冰箱？ 江城子突然想到一件事，难道凶手是为了保持食物的新鲜？ 作案之人难道又是一位“美食家”？ 江城子觉得哪里不太对，不过他的确有了新的想法。 虽然搞不懂凶手的真实目的，但是它却留下了足够追踪到它的痕迹。 冰冻的目的很大概率是为了保存，也就是说，凶手肯定要将从死者身上取走的东西带走。 而在这个人群如此密集的教堂中，将断肢、内脏带走一定很明显。 江城子询问李霸霸，却见他摇了摇头： “那天教会门口的守卫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人带着大包裹出入。” 啧，难道又想错了？ 不。 江城子撑起自己的身子站起来，揉了揉稍微缓解一点的额头，说道： “李霸霸，昨天我们调查的那位死者是教会后厨负责看管食材仓库的，对吧。” 见它点头，江城子接着说道： “它冷藏库里的那么多肉类，是怎么从教会偷运出来的呢？” “！！！” 第111章 抓捕凶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抓捕凶手 虽然在教会内部当一个杂工没什么地位，但不得不说的是，油水是真的多。 既然本身就没有什么机会从祂那里获取恩赐，也不可能从这所城市出去，那不如就这么生活下去。 只要教会还在，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什么事，至少在东三区，没人敢招惹猥亵双子会。 金郑辉清楚，除了它自己，其实教会内部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维持着表面工作，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最近教会很多人开始对大会长表示不满。 金郑辉也清楚，那是因为大会长突然带头跟神殿祭司起冲突，导致很多兄弟们都死了。 虽然只是一个下层成员，但金郑辉看得却很开，它并没有觉得大会长哪里做错了。 如果神殿祭司真的成功了，事实上，猥亵双子会面临的危机要比魔女教大得多。 可别忘了，它们同属一个信仰阵营，神殿祭司的成功，也就代表着猥亵双子会将会彻底被驱逐。 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都不再有它们的立足之地。 所以那些对大会长不满的人，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乎教会，更不在乎祂，它们只想着为自己谋取利益。 虽然它们还待在教会，但显然，它们已经渐渐远离祂的目光。 金郑辉觉得这样下去教会迟早就会消亡，但它也无力改变。 曾经它也是怀着对祂的无限信仰来到这座城市，但现在，恩赐被那些无信仰之人垄断。 它甚至已经开始为教会灭亡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做准备了。 教会使用的食材可不是外面那些从肉兽身上取下来的肉块能比的，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要美味不少。 调味品因为稀缺，价格都十分不菲，在后厨工作的它是很清楚这点的。 反正教会使用量极大，少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而这就是它们的“副业”。 中午，为教会众人准备完餐食。 金郑辉跟另外几个同伴不约而同地走向食材仓储室。 今天又到了“运货”时间。 它们会将一周时间里偷偷从教会餐食中“节省”下来的食材，存放在仓储室的角落，在一周后统一装入木桶，随后跟食材购置的队伍进行置换。 补充的食物运进来，购置人员将再将“偷运”的货品带出去，之后进行分赃。 至于守卫，当然也是它们团伙作案中的一份子。 然而，在运货的过程中，金郑辉发现了一些异样。 今天的守卫似乎并没有以往那么懒散，握着武器挺着胸脯目视前方，它们这是脑子出毛病了？ 然而很快，它就汗流浃背了。 “人都到齐了。” 走出教堂侧门，映入它们眼帘的是，百名教会战斗成员，四十八位主教中的三位，还有那位三会长！ 金郑辉知道一切都完了，但是它不明白，它们只是偷货而已，需要动用如此大的阵仗么。 …… 两个小时后。 江城子和李霸霸跟在大部队后面，悄无声息地前往平民区东南方。 为了防止凶手逃走，他们将所有参与了偷运货物的人控制了起来，并进行了审问。 不过很可惜，凶手并不是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但是，并不是一无所获。 偷货人中有人透露，在主教死亡的那天，它看到一位外来人进入了后厨，并且跟李亚泰有过交谈。 李亚泰就是最近死亡的那个丘丘人。 它悄悄跟了上去，听到了它们的对话。 那个外来人说它很喜欢教会的食物，所以拜托李亚泰让它进入仓库从它们要偷运出去的“货物”中采购一番。 而那个外来人给李亚泰的交货地点位于东三区与东五区交界处的某一条街道。 具体位置依旧不清楚，但江城子根据凶手需要将那东西冰冻起来保存，猜测它必然需要修建一个冷冻魔法。 这次教会出动的人都是专业的战斗人员，甚至连三会长也一同前往。 而江城子之所以跟来了，是因为他很好奇，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从它提前就已经知道教会后厨存在“偷运”现象，就能看出，它刺杀主教明显是精心策划过，而绝非临时起意。 那么其他的死者也都是有意选择么？ 但江城子却并没有看出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是丘丘人。 那为什么它不选择其他弱小的丘丘人，而挑选了一位地位极高的主教。 虽然能够抓住凶手，但江城子还是没弄清事情的原委。 这时三会长回过头，语气不善地对江城子说道：“希望你没有猜错，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戏耍我们，我会马上劈了你。” 李霸霸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说道：“三会长……任务是我负责的，如果出了事情由我一人承担。” 江城子只是冷冷地看着三会长，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能看得出来，它就是很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江城子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早就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三会长的名字。 这时一个人影走上前说道： “附近探测到设置了中大型冰冻魔法阵的一共有七栋建筑。但其中五栋建筑中居住的都是教会普通成员，一栋是在此居住了三年的外族人。” “还有一栋呢？” “教会信息中并没有记录这处建筑有人居住。” 不用多说什么，三会长下达指示：“把那里围起来，我亲自过去。” 但江城子还是说了一嘴：“以防万一，另外几栋建筑也派人看守。” 三会长虽然不悦，但还是说道：“照他说的做。” 江城子跟李霸霸相视一眼，跟在了三会长身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栋城里最常见的两层青石板房前。 确认人员已经就位，里面的人不可能逃走。 三会长举起巨斧，狠狠砸在了正门上。 “轰！” 木屑纷飞，整个门连带着地面都被劈出一条硕大的沟壑。 众人一跃而进，发现正对着房门的前方，一个长方形桌子前，有一个人穿着厚厚的袍子，正背对着它们，似乎一点也不慌张。 它面前摆着一尊雕像，周围还摆放了许许多多贡品，那是一颗颗心脏，甚至能够看见它们正不断跳动，看起来奇诡无比。 而此时的它正虔诚地跪在祂的面前。 当江城子看到它的瞬间，就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能看见它。 第112章 亵渎的拥趸 它也是觉醒诡物？ 所以这就是加莱要找到它的原因？ 然而还没等江城子细想，三会长将巨斧放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质问道： “你就是那个杀了我众多教众的凶手？” 江城子还没来得及观察，穿着厚厚长袍的人影就将长桌上的雕像收进怀中。 随后它缓缓站起身，只见它的后背像是长了一个巨大的肿瘤，犹如背负着一座小山丘，高高隆起。 正因如此，那个巨大的鼓包致使它的身体完全变形，所以它只能以几乎九十度弓着腰的姿态站立。 “呵呵。” 它说话了，声音极为沙哑难听，就好像嗓子里灌满了沙子，听来有一种用锯子不断切割硬物的感觉。 它没有正面回答，但闯进屋子里的丘丘人已经检查完毕，凑到三会长耳边说道：“二楼冷藏室发现了大量被冷冻的肢体。” 证据确凿，它就是凶手！ 但江城子看着它的背影，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它如此有恃无恐，是自知逃不走，所以看淡生死，打算拼死一搏？ 还是说它根本没将众人放在眼里…… 事情很快有了答案。 三会长没有一句废话，举起巨斧就朝着那人劈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围剿的丘丘人并没有上前，毕竟有三会长在，它们顶多就是捧场的。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人突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刀。 寒光冷冽，直慑人心！ “铛！” 长刀横挡，三会长势大力沉、迅如雷霆的一击，居然被它用一只手轻松挡下！ 而这时，他们才得以看见凶手的真实面貌，长长的头发将半张脸遮住，而露出的另一半就如同死了很久的尸体一般，干枯如朽木。 但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右脸和脖子上露出的皮肤黑黄相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破旧不堪的布料被反复地缝合与修补。 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睛也显得极为不协调，眼珠完全失去了光彩，而且只占据了眼眶的一小部分，好像随时要掉出来一样。 江城子身体紧绷，刚才那一击如果是朝着自己，他肯定反应不过来。 此时他看向凶手的眼神，充满了忌惮与防备，同时在心里做好了三会长不敌的准备。 但很显然，江城子低估了猥亵双子会三会长的实力。 这一击被挡下，让它十分生气，它怒吼一声，手下再次发力。 金属对抗摩擦产生火花，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而这一次，凶手显然不敌。 刀身断裂，斧刃狠狠劈在它身上，身形止不住的向后倒飞，撞翻了身后的长桌。 一道从右肩到胸口的狰狞刀口几乎快将它劈裂！ “咳咳咳！” 一大滩鲜血从它口中吐出，受了如此重伤，它却像没事人一样再次站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让众人都震惊不已。 它缓缓褪下自己的衣服，原来它背上的根本不是什么肉瘤，而是被缝在它背上的一根根断肢！ 所以它从死者身上取走四肢，是为了接在自己身上！ 数十根接肢有的短小，有的粗壮，甚至还有一些非人的触手或是尖角，它们就这样插在它的背上，朝着天空张牙舞爪。 这是何等疯狂的行为！ 这个时候展现自己的真面目，很显然它要拼命了。 它背上的手捡起地上的断刃，握着没有刀柄的手被割破，流出大量的鲜血，但它却丝毫不在意。 趁对手愣神之际，它用身前的两只手捡起那诡异的还在跳动的黑色心脏，不断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的的样子就好像一位十天没吃过的乞丐，红色的鲜血像是一个小型瀑布从它嘴边流下。 三会长虽然蠢，但也清楚对方肯定不是因为饿了。 它举起巨斧再次来到凶手身前，然而凶手背上的一根根接肢并不是为了美观。 它们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气力，居然挡下了三会长使出全力的攻击！ 江城子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打算光看戏，如果三会长不敌，他们也不一定对付的了凶手。 就在他打算插手的时候，凶手突然猛喝一声，背上的接肢猛的发力居然使得三会长不断倒退。 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它高高举起利刃，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它是知道自己不敌，所以选择了自杀？ 不。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三会长突然喝道：“一起出手！” 然而已经迟了，一道无形无质无声的音波以凶手为圆心不断向外扩散。 包括李霸霸在内，所有围堵的丘丘人们像是吃了迷魂药，突然倒地。 就连三会长身体也突然踉跄了一步，随后单膝跪地，撑着斧柄来勉强维持自己不至于倒下。 “你……做了什么？”三会长有气无力的说道，很显然现在的它虚弱到了极点，话刚说完整个人就向前倒去。 然而，凶手手持断剑并没有理会它，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它身后的位置，毫无生气的眼睛居然生出了震惊。 当所有人都倒地不起的时候，还有一个人突兀的站在那里。 江城子。 “为什么……你怎么会不受影响……”它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此时，江城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任何眼神和表情。 不受影响么？ 不，他受到了，而且是极大的影响！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身体无比的轻松，脑海无比的安静！ 他终于听不见了！！！ 那道从他醒过来就一直盘旋在耳旁，那日日夜夜从来没有消停的，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抓挠着他的心扉，压抑着他的精神，试图俘虏他的心神，妄想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撕扯成碎片的声音！ 终于！ 终于！ 终于…… 在这一刻消失了！ 江城子几乎无法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愉悦，他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它们看见自己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扮演的，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 如果死在这一刻，好像也值了，但江城子知道，那是不可能存在的希望。 随后，一股比以往更加强烈的精神冲击袭来，是谁在愤怒，又是谁在怒嚎。 在失去意识前，他无比开心地嘲讽道： “果然，我是亵渎最坚定的信仰者。” 江城子说完那句话后，他不再遮挡自己的面容。 看着他黑色的瞳孔中，逐渐出现的血色韵彩，面前的凶手放下了手中的剑刃。随后，它竟然直接自己的双眼挖了下来！ 余音伴随着它最后的气息消失在房间中。 “我找到了。” 第113章 加入教会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有了一丝声响。 “我本以为已经低估你了，但我没想到，还是没能看透。” “江城子……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无人应答，唯有它自己那逐渐消散的回声回应了它。 “……” 当江城子从灰色世界回到现世的时候，周围还有许多丘丘人躺在地上，三会长正坐在一旁守护着它们。 他拍了拍额头，此时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觉得头痛，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那片刻的安宁，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依旧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像往常一样忽视耳边的那些纷纷扰扰，江城子问道：“它…那个凶手做了什么？” 令人意外的是，李霸霸居然早早地就苏醒过来，此时正守卫在江城子身边。 它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想知道，也问过三会长。但很可惜，就连它自己也搞不懂，毕竟它其实也才刚醒没多久。” 随后它左瞧右瞧，凑到江城子耳边悄咪咪地说道：“这个时候别去触他霉头，它没打过别人肯定再生闷气呢。” 江城子自然不会自讨无趣，它的目光落在了接肢凶手的尸体上。 此时仔细观察它，只会让人觉得它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拼接起来的怪物，身上都是各种种族的肢体大杂烩。 而从那道横亘胸口的伤口往胸腔内部看去，里面居然被一堆黑色的内脏塞满。 江城子并没有觉得恶心，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将它们全都拽了出来，摆在了地上，黑色的外表却流出鲜红的血液。 最后他居然从里面掏出了三颗心脏，两个脾脏，六个肺…… 还有更多奇怪的器官。 更关键的是，这些器官大小、形状，完全不同，没有一个是属于它自己的！ 它们就这样一股脑的塞进了胸腔，被缝在了胸腔内壁。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而这样的它居然还活着？！ 李霸霸在一旁看着铺满地面的内脏器官，也不禁感慨道：“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个雕像，那些黑色的心脏，似乎都在说明接肢凶手正在进行某种仪式，那或许就是它多次以同样手法犯下案件的原因。 但江城子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他的目光被那几乎让猥亵双子会团灭的特殊能力吸引。 不仅仅是丘丘人，甚至连他体内的那东西都受到了压制，虽然很短暂，但这是江城子从未见过的。 它是谁，又从何而来？ 江城子无比渴望知道答案，但却已经没有机会。 唯一能够得到的线索，就是它衣服怀兜里那尊两个巴掌大的雕像。 这是一个很劣质的木质雕像，手法相当粗糙，只能模糊看出它的主体是一个人形生物，脚边以及身后似乎还匍匐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雕像的细节似乎被刻意抹去，而用着极为简体和抽象的表现方式。 关于这尊木质雕像，江城子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它应该不是神明，或者它雕刻的不是神明的模样。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直视它而没有收到任何精神干扰。 此外，江城子再没发现任何其他有用的信息。 最后，他还顺手拿走了凶手使用的武器。 刀身虽然不够坚韧，但却足够锋利，交给武器铺老板重新加工一下，也绝对是一把不错的武器。 由于还有大量的丘丘人没有醒过来，而此时天已黑，江城子和李霸霸就这样坐在墙角勉强睡了一夜。 第二天，大部队重新回到了风起教堂。 凶手以生命为代价施展出那诡异能力，却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仅仅只是让众人睡了一觉。 只能说它似乎还挺会关心人的，知道大家为了找到它忙的没时间休息，特意哄大家睡觉。 这是来自李霸霸的吐槽。 虽然没有造成牺牲，但当时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如果有人路过心生歹意，那可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要是城里有报纸，估计还能创造一个头版新闻：震惊！猥亵双子会三会长及其百名教众曝尸荒野！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扯远了。 此时回到风起教堂的江城子和李霸霸正跟着三会长走进了一所巨大的礼拜堂。 这里没有任何其他信徒，一尊高大的雕像伫立在进入大门的最里面，但江城子却没敢抬眼看。 而在雕像正前方，站着两个矮小人影。 “大哥。”三会长对着左侧的人影喊道。 很显然这位就是教会大会长，那么旁边那位与其并肩站立的就是二会长。 “二仔，听说抓铺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 排行老二的三会长点了点头，随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大会长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就中止了这次的话题。 它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站立许久的江城子身上。 “江教授。”大会长十分客气的走上前与江城子握手道，“在东三区住的可还算习惯？” 江城子虚以委蛇道：“舒适的不能再舒适了。”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江教授，不然还会有更多教众会受到死亡的威胁。” “不，主要还是李霸霸的功劳，如果没有它，这次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结束。” “江教授不用妄自菲薄，李霸霸的情况我其实很清楚，毕竟它曾经是我最亲近的下属。” 李霸霸似乎很惧怕大会长，自从进来后就再没有抬起过头，哪怕此时提起它，也不见它有任何动作。 大会长没有让江城子继续客气下去： “江教授不用担心，属于李霸霸的那份功劳不会少，我猥亵双子会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有功之人。 倒是江教授，三仔之前应该已经跟你提起过那件事，不知道江教授考虑的怎么样。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你是客人，想走就走，如果要留下我们自然也是热烈欢迎。” 江城子沉默了一会，但并没有让它们等太久。 他最终点头道：“我可以加入。” 第114章 豁达大肚江城子 “我很高兴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大会长那孩童大小的头颅上，挂着两根线条组成的笑容。 江城子知道它是想表现温和的态度，但在他眼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三会长发现江城子有意将视线从自己脸上移开，心里想道，难道自己很丑么？ 不过它并不在意，就当是不同种族之间的审美不同：“不如我们聊聊你完成任务的奖励。” 江城子将接肢杀手身上得来的雕像和断刃拿了出来，说道：“如果可以，就把这些当做奖励。” 大会长的目光在雕像上稍作停留，不过很快就移开，随后笑道：“不，这些东西本就不用上交教会，任务过程中得到的就是你的。 而按照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和重要性，你应当可以获取一次恩赐，但相信你也清楚，虽然你加入了教会，但并非吾主的信徒。 得不到承认，恩赐对于你而言也就失去了效果。” 恩赐……江城子在心里重复念道。 那应该就是非人增长实力的方式。 “江教授不如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教会能提供的。” 这豪横的语气真是熟悉，它就不怕自己狮子大开口么。 江城子思考后回应道：“既然已经决定留在这里，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没问题，去找金主教，教会区的别墅你可以随便挑一栋。” “多谢大会长，不过我还是习惯住小一点的房子。”江城子拒绝了，并不是觉得别墅不好。 谁不想住豪华大宅呢，他可是一直都很羡慕魔女教的金屏大厦。 而是因为距离风起教堂越近，他感觉自己的精神越压抑，此时身处教堂内部，那种感受就更为强烈。 “既然这样，我会让金主教在李霸霸家附近给你安排一所符合你心意的住所，你现在身体还不方便，正好还能让他照顾你一二。 不过这样的奖励似乎显得教会太过小气，如果让其他教众知晓，还以为我们亏待功臣。 只有为教会服务三年，且有重大功绩的教众才有机会成为执事，不过今天就破个例。 以你的能力，只是做一个普通教众也确实有些大材小用，我会让金主教挑选一些能力不俗之人作为你的下属。” 这一次江城子没有拒绝，但是他提了一个要求：“不知它们可否由我亲自挑选。” “当然可以。” “多谢大会长。” “这是你应得的。” 随后它看向了一旁的李霸霸，“你的债还没有还清，所以并没有奖赏。” 债？江城子看了一眼李霸霸。 “不过我可以给你多一个选择，你是要跟着江城子，还是在这之后继续前往其他城区？” 李霸霸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等不来答案的大会长也没有生气：“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自己做决定即可。” 事情讨论完毕，江城子和李霸霸也就离开了。 等到主教堂的门重新关闭，它们的真面目才真正暴露。 沉默了许久的二会长终于开口问道：“大哥，你觉得他真的可以信任么？” “你观察他最久，也没发现什么疑点，既然如此那就先让它好好为教会服务吧。” “我们信任他，可不代表他会信任我们，他不一定会帮助我们对付神殿和魔女教。” “他可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大会长似乎很自信，“如果他真的不愿意配合的话，那就……” 大会长的话没有说完，但二会长很清楚它的意思，点了点头。 “对了，最近那些小偷又溜了回来，正好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他们不是为了应对那女人全部撤走了么，这种关键时候又怎么敢分散人手？” “人数并不多，不会对局势产生太大影响，他们应该是担心我们做黄雀，特意来侦查我们的动向。 二仔这件事情由你来负责，记得好好盯着江城子。” 很显然，它还是不放心。 “好的，大哥。”三会长扛着那个形影不离的斧头离开了。 大哥并没有把这件事交给它，而是交给那个没脑子的二哥。 二会长看着三会长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另一边，教堂某处，十名丘丘人被召集到一间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怎么把我们叫到这里？” “来的路上，我刚好碰到了金主教，似乎有一位新晋的执事，点名让我们为他工作。” “新执事？可是执事的位子不是已经满了，而且现在资历最长，功劳最大的不是金在身么？” 它们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影身上。 虽然它在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它脸上的愤怒与不甘显而易见。 是谁抢了自己的位置？ 明明自己已经用尽各种手段，将自己的竞争对手全部干掉，甚至已经谋划好下一个计划，打算让一个执事出任务的时候发生点“意外”。 如果不是招惹到了二会长，他打算先避避风头，不然此时它已经成为一名执事。 在那之后只需要再熬几年，用相同的手段成为主教也不是不可能。 但谁能想到，就在它休养生息的时候，居然有人霸占了它的位置，而且还特地指名它作为下属！ 它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这时又有人说道：“我听说，他是大会长亲自提拔的，因为他抓到了那个刺杀主教的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案？ 那不是被它推给了李霸霸么？！ 金在身脸色变得更加暗沉，它有了不好的预感。 “嘭！” 休息室的大门被重重推开，一个好像瘸了腿的青年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进来。 不是李霸霸，金在身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各位上午好。”青年的声音不大，甚至透出几分疲惫，但依旧清晰地传入它们的耳中。 “我就是刚刚上任，对接你们工作的执事。我姓江，所以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江执事。” 金在身注视着那位看起来虚弱但身子却依旧挺拔的青年，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江城子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一一与他们空洞的双眼对视，缓缓说道： “金在身……是哪位？” 第115章 火炉谈话·三 外面的风很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成碎片，然而这风却吹不进那个温暖的破屋。 “你不应该那么做。”李霸霸坐在火堆旁，暖色调的光焰晃动，却照不亮它那层黑色的外壳。 “你刚加入教会就被破格提拔为执事，已经让很多人对你不满，报复金在身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人人都知道它背地里做的脏事，却没人敢动它，就是因为它背后有其他人在撑腰。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我们不是在拍苦情戏，你也不是什么傻白甜女主。”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想多了。我是在为被它那一脚毁了的我辛辛苦苦烹饪的猪骨汤报仇。” 当然更关键的是，那一脚踢翻的热汤差点撒到他的身上，所以江城子早就在小本本上记下了它。 李霸霸自然不信，觉得这只不过是他不想让它觉得亏欠的说辞。 但其实江城子真的是这样想的。 毕竟在他心里，美食＞李霸霸。 “不用担心我，大会长和二会长很明显有事要用到我，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让人伤害我。” 当时它们让李霸霸费了那么大力气救下自己，甚至连二会长都亲自离开教会前往中心城区治疗他，那肯定不是出于善心。 江城子用汤勺在锅里搅了搅，尝了尝咸淡，随后盖上锅盖，继续闷煮。 他摩挲着腿上的那根手杖，说道：“不如说说你自己吧，为什么不留下来。” “我留下来只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 江城子摇了摇头，强调道： “我问的是为什么，不是你怎么想。你也说过，已经有很多人对我不满，债多不怕愁，你留下来再添一些麻烦又如何。 倒不如说，你身上自带的嘲讽体质还能拉一下仇恨。” 以李霸霸这几天对他的了解，它觉得他的目的就是最后那句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带来的麻烦可能超乎你的想象。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欠下了很大一笔‘债’，几乎整个教会的人都厌恶着我。” “说说看吧。” “你不是不想听么？” “饭还在煮，我有点无聊。”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听八卦解闷。 李霸霸：“……” 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看乐子与吃瓜的神情，它最后只能骂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的个性真的很恶劣，相当恶劣！” “或许吧。” 魔法生成的火焰不用添柴火，但也少了一点氛围，至少江城子喜欢听木头在火中崩裂的声音，就好像骨头被掰碎了一样。 很清脆悦耳不是么。 破屋里伴随着两人的沉默变得十分安静，终于，李霸霸开口了： “在来到克罗诺斯城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提白高原上的风暴之城坦培斯。” “我们信仰着伟大的风暴之神，那是一对双生神明。” “或许正因如此，我们种族中的孪生子嗣都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尤其是男女同胎，族中长老认为那是来自神明的宠信，是神明的化身，是神明降临的前兆。” “事实也的确如此，我们族群在千年的时间里一共只出现了两次孪生兄妹，第一对孪生兄妹在与人类的战争中死亡。”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第二对孪生兄妹中的哥哥。” 江城子的确被震惊到了，但同时心中充斥更多的是警惕。 神明的化身…么？ “我和妹妹在族群里的地位极高，毕竟是千年来第二对孪生兄妹，所以从出生起就被选定为圣子圣女，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的诞生而感到高兴，认为那是神迹降临。” “但是正如你所见，曾经高贵的圣子落到了被同族唾弃怨恨的下场。” 听到现在，江城子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随后拿出了用来料理的白酒，倒了半碗，最后又盛了一碗刚煮好的猪心汤。 他重新坐了回去，打算继续聆听后面的乐zi……故事。 “你能尊重一下我么，哪怕装装样子也行。” 江城子点了点头表示下次一定，随后问道：“你要来点么？” 李霸霸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么无语了，虽然它想拒绝，但……好香。 “来！” 今天的饭是江城子围观接肢杀手生啃心脏时觉得它吃的很香，于是他也想尝试。 不过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那血腥恶心的场景，应该不会产生这种神经般的想法。 时间很长，故事不短。 酒斟满，汤续上。 …… 我的家庭说不上幸福，或者说我们族群本身就没有什么家庭的概念。 父母本身也不过是听从族群内的安排，结合在一起只是为了完成长老下达的生育任务。 其实在此之前，我的母亲已经连续与其他十几位叔叔爷爷结合，生下众多兄弟姐妹。 听说还利用了从蛇人那里盗来的秘术，与几位姨婶进行过结合，只不过最终生下的依旧只是普通子嗣。 然而谁也没想到是，这一次与父亲普普通通的结合后，母亲居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所有人都在惊呼，那是神迹！ 甚至连族群内那位存活了超过七百年的大长老都被惊动，在我和妹妹诞下的当晚，亲自带着我们前往了族内秘境，而这之后它就独自离开了。 据说，在那座万米高峰上，那位伟大的风暴之神第一次展现了神威，风云聚变、电闪雷鸣，风暴降临！ 而我们就在那足以开山裂谷的风暴中沉睡了足足三年时间。 我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婴儿，如果是真的，我也能吹嘘，我是吃…… 这话应该不能乱说。 但不管怎样，从我拥有记忆的那一天起，我就认定了自己是圣子，是神明的子嗣。 而族群内的大长老通过神谕得知，圣子和圣女最后一定要结合，诞下一对新的子嗣，才能真正让神明降临。 所以我和妹妹从小就被灌输，等到时机成熟，就要和对方结合。 然而，有一些事情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第116章 李霸霸的过去 作为圣子，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那位将来要与我结合的圣女是我的孪生妹妹。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就被告诉，对方是你未来的妻子（丈夫）。 那个时候我还很懵懂，对那些事情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听从长老的话。 由于我们是千年难逢的神子，所以被族群保护的极好，生怕敌对势力知晓了我们的存在。 那个时候的生活很是枯燥，接受恩赐给予的魔法，不断的学习，然后掌握。 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好像真的很特殊。 那些族人即使获得恩赐，也需要通过长年累月才能学会的魔法，甚至可能终其一生也不能领悟。 但在我的手里，恩赐的魔法就如同自己的手指一般，使用起来灵活自如。 虽然生活的地方很大，很富足，周围的人对我的态度也很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亲近。 那种距离感，让我觉得孤独。 至于圣女，因为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那个时候哪怕我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我也早已经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或者说，这是我在阅读过那些书籍之后，被潜移默化影响才意识到的。 那天，我刚刚获得了新的恩赐，而这次恩赐带来的魔法与以往完全不同。 此前的魔法，诸如最基础的“火焰召唤”、“凤起术”、“水生成”。 以及它们衍生出的魔法“炎爆”、“风刃”、“水穿”。 又或者更上级的魔法“炎狱”、“风斩”、“水牢”。 当然更高级的序列魔法就不是我们这些信徒能够掌握的，哪怕作为神子的我也只是在恩赐过程中，偶然听到了一个名字——“谛听”。 不管怎样，这类进攻性的咒语魔法都能够被我轻松掌握，即使是高级魔法也不过多花费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但这次的魔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功能性咒语魔法，名为“察颜”，可以让施展者捕捉到被观察者表情上的那些难以察觉的细节。 然而这次，无论我如何尝试，都没办法成功施展，这是我第一次碰到瓶颈。 两年的时间里，我几乎没有任何进步，完全被这个魔法困住了，而如果学不会这个魔法，就没办法得到下一次恩赐。 长老们虽然安慰我说没关系，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我知道它们已经急得上蹿下跳。 后来，我才知道。 那不是瓶颈，是厌恶，是抵制。 经年累月的学习魔法已经让我感到厌烦，我的内心在抗拒魔法。 而这一切都是在我遇到她才慢慢明白的。 这天，我一如既往的待在那个独属于我自己的花园里，潜心引导魔力在自己体内流转。 但其实那是假象，我的目光早已经被面前花草上的露珠吸引。 我看着那一颗圆滚滚十分q弹的小精灵在风中摇晃，把它当做自己的宠物。 哪怕只是看着，也比学习魔法有趣得多。 然而这时却有人打搅了我的兴趣。 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从茂密的花草中窜了出来，随后直接在我面前摔了一个狗啃泥。 我看着自己刚刚认养的小宠物被它打散，生气地说道：“你怎么敢……” 但我随后想到，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偷懒，于是改口：“你怎么敢打扰我学习恩赐！” 她慌乱地撑起身子，抬起头看向了我，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水汪汪：“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小，似乎很害怕被责怪。 我的身边除了长老们，就只有负责照顾我起居的仆人，当然还有那位圣女未婚妻。 我不认识她，但我却情不自禁的被它吸引了。 我心软了，回应道：“没……没事。” 而这就是我们相遇的契机。 （来自江城子的吐槽：狗血剧的开端，一见钟情。） （来自李霸霸的反驳：她真的很美，至少在我心中。） 事实上，那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族内还有更美丽的异性我也见过，只是她在最正确的时间，以最正确的形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由于很无聊，并没有叫人把她驱逐，而是跟她一样趴在地上，撑着脑袋，与她聊起了天。 我了解到陌生少女是某位长老的女儿，很喜欢探索未知。 由于我居住的这里一直被封锁，她很好奇这里的情况，所以悄悄溜了进来。 “啊？你一直待在这里没出去过？” “是呀。” “好可怜。”她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像是抚摸猫猫狗狗一样抚摸着我的头。 “你干嘛。”这对于十岁的少年来说似乎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我甩开了她的手。 “嘻嘻，你害羞什么。” “我才没有！” “你是不是很无聊，那我给你讲讲故事吧。” “随你。” “那我先就给你讲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名为《纨绔表哥爱上我》。话说有一位女子，名为林黛玉……” 那个下午，百般聊赖的纯情少年第一次接触到世界之外的事物。 自那以后，她就像我的眼睛，替我去看那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然后回到那个花园讲给我听。 “我们隔壁居然住着一群蜘蛛？” “对呀，而且是超大个，我们恐怕连它的脚趾大都没有。不过，它们对我们倒没什么敌意，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就没事。 对了，我最近听父亲说，最近在山脚下好像又发现了人类的踪影。” 哪怕是我也知道：“他们不是早就被灭绝了么？” “怎么会，他们只是躲起来了。不过现在似乎又有了一些新动静，不过我们也没心思管他们。 风都堪培拉的大祭司继承人失踪了，一口咬定是我们做的，正准备对付我们呢。” “怪不得长老他们最近都没时间管我。” “对了，之后几天我没时间来了，所以给你带了这本书。”她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只是有事耽搁。 从她手里接过了这本《霸道徒弟与柔软师尊的二三事》，我看着她依旧面带阳光笑容的可爱脸庞，在心里默念着咒语。 「察颜」。 那个已经失败了无数次的魔法，在这一次居然水到渠成，而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 分别的悲伤。 第117章 留下 “不过似乎是我想多了，没过几天，她真的回来了。 我很开心，因为我似乎已经习惯每天听到她的声音，而她不在的那些天，让本就枯燥的生活更加难熬。 但是这次她回来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她告诉我，这是她最后一次跟我见面。 哪怕我不利用察颜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悲伤。 我问她为什么。 她告诉我，族群的生活并不适合她，唯一能够跟她说上话的只有我。 而且她想出去看看，人类在书中描写的山川河水是否真的是那般秀丽壮美，其他族群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她说世界不应该只局限于风暴之城坦培斯。 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离开，于是我们就此告别。” 李霸霸抿了口酒，清了清嗓子。 “虽然她离开了，但却留下了一些东西在我心里。 或许是受了她讲的故事的影响，我开始抗拒与圣女的结合，而是开始像她一样追寻自己想要的。 所以，在准备了很久的之后某一天夜晚，我利用恩赐的魔法从庄园逃了出去。 但是失败了。 我的魔法天赋很高，但还是太年轻，没能骗过活了七百年的大长老。 甚至因为这件事连累到了她，而那个时候的她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刚刚来到图书馆之城那可妥，却突然被大长老用真名强制召回。 她面临的最终结果就是，被流放到了克罗诺斯城。 而我则被禁足于神庙内，要求我每天虔诚地祷告，但我并没有听从任何的命令。 我每天都在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想她会不会怨我……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间里，唯一带给我慰藉的，就是她临走时送给我的那本书《霸道徒弟和柔软师尊的二三事》。” 根据《纨绔表哥爱上我》指的是《红楼梦》，那么按照这个调性，这本《霸道徒弟和柔软师尊》应该就是指《西游记》了。 江城子在心里吐槽道，曾经的四大名着也挺与时俱进的。 李霸霸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们明明毁灭了人类，却又被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毁灭。 人类的文明已经渗透、侵占了我们的生活，但却没有人注意到，也根本没办法阻拦。 你是人类学教授，所以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道德伦理观念，至少曾经没有。 过去，信仰与魔法就是我们的全部，但是现在……信仰不在，魔法变宗。 自从来到这里，为了与人类对抗，我们不对不去研究他们的文明，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慢慢被侵蚀。 哪怕是战争结束后的现在，侵蚀依旧在进行。 只不过有的人受影响不大，而有的人却深受毒害，比如说我。 我开始反抗，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逃离，失败了就学习新的魔法，掌握了就再尝试。 我不想跟自己的孪生妹妹结合，我想找到她，哪怕我只是被她怨恨，我还是想去见她。 终于，我成功了，我成功地离开了坦培斯。” 李霸霸叹了口气： “然而，那并不是因为我的努力。 在我离开坦培斯前往克罗诺斯城的路上，圣女追了上来。 她告诉我，她也不想一直待在庄园，所以也逃了出来。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克罗诺斯城，并且加入了教会。 在我们到来之前，猥亵双子会就是由大长老派人建立的，而它的掌管者是三位孪生兄弟，就是现在的会长。 不过由于我们圣子圣女的身份，在到来之后，地位更高更高的我们被众人奉为教主。 虽然我的目的是找到她，但也架不住他们的热忱。 但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谎言，圣女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并且坚信自己能够诞下神明。 所以，她跟大长老是一伙的，只是为了与我结合才跟过来，而教会也早就收到指示，要协助圣女。 只有我是被算计的一方。 至于克罗诺斯城只能进不能出，其实根本没关系，大长老认定只要神明能够诞生，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但有一点他们失算了，那就是低估了我。” 李霸霸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漠： “我把她杀了。 我的妹妹，那个全族的圣女，孪生神子之一，未来将要诞下双子神明成为祂们母亲的人。 我杀了。 而这就是我犯下的错。 我的圣子身份被剥夺，杀了孪生神子的反噬让我失去了大部分恩赐。 曾经它们有多敬仰我，现在就有多憎恨我。 不过它们并没有杀了我，因为它们没有资格审判，我终究还是神子。 它们将我带到神明的面前，但祂原谅了我。 不过教会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因此消气，不能杀了我，那就用各种方式羞辱我。 但我是神子，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你不一样，与我亲近会对你而言会很危险。” 李霸霸深呼一口气，最后平淡地说道： “这就是我的过去，不是什么震撼人心的故事，也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感情故事，虽然有一点曲折，但基本就是普通的一生。” 普通？江城子在心里质疑道，这不妥妥的主角之资。 写成小说的话就是：第一章陨落的天才，第二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第三章重回暴风城坦培斯…… 江城子没有真的吐槽，而是问道：“那你找到她了么？” “这就是我为什么还留在教会的原因，只靠我的话根本办不到，哪怕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她的线索。”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李霸霸语气有些落寞，“我只能尽我所能找到她，至少在我翻遍整个克洛诺斯之前，我还不能放弃。 如果她不在，那我就再想办法出去，至少所谓的只进不出也不是绝对的。” “那如果她早就……” 李霸霸沉默了，他怎么会没想过，只是在没发现她死亡的证据之前，他都会一直找寻下去。 它不想让氛围就这么沉郁下去，它想像曾经那个邻家少女一样保持阳光：“话说你也没想到吧，我李霸霸以前还能当个圣子。” “呵，确实没想到。”江城子应和道，“所以，如果有一个圣子给我当小弟的话，感觉会很有面子呢。” 李霸霸看着他，没有回答。 脑海中再次浮现邻家少女的模样，只是她已经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模糊。 过了许久，它叹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似乎做出了决定： “要当也是我当大哥！” 第118章 骗子 第118章 骗子 两人聊了很久，但话题一直围绕着李霸霸。 说起来，它对于江城子却完全不了解，只清楚他是克洛诺斯城大学的教授、江氏侦探社的主人，现在还要再加一个猥亵双子会执事的头衔。 它忍不住问道：“你呢？如果你真的要留在这里，那江流儿怎么办，她应该正在期盼着你能回去。 说不定她现在以为你已经真的死了，正在独自伤心，你不给她写封信报一声平安么？” 江城子客观陈述道：“神殿祭司没有找到我的尸体，它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说不定正在暗中等着我露马脚。 江流儿一定处在它的监视下，这个时候通风报信，可能会被它顺藤摸瓜找到。 所以现在不适合。” 江城子能够感受到李霸霸还有话想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当然我不想说也不会说。” “切，那你让我问什么。”但是李霸霸还是问道，“你跟江流儿的情况似乎很复杂，发生过什么吗？ 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像我一样遗憾。” 江城子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看着它，然而在那不可考察的眼底深处，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非人真是有趣的生物，这种行为到底是出于对人类的模仿，还是真的受到了人类文明的影响产生了这么多感情变化。 信仰、魔法、情感，三者只可存二。 李霸霸，我真的可以信任你么？ “其实没什么，只是发生过一些琐事，让人拿不起却也放不下。”江城子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说道，“以后有时间再聊吧，有人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没有任何掩饰，它停在门口后，推开了门。 “江…江执事。”金在身的声音隐隐蕴含着怒气，但最终还是被压了下去，“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进门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敲门，我养的宠物没有素质，别人可是会骂主人的。”江城子冷冷地说道。 “你别欺人太甚！” “很好笑的笑话。”江城子“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再搭理它，“走吧，去验收一下我的新房子。” 江城子和李霸霸从金在身的面前走过，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它一眼。 金在身站在原地，满腔的怒火几乎烧尽了它的理智。 它是第一次被人像仆人一样使唤，居然让它去打扫房间，甚至刚刚还将他贬低为宠物！ 它双手握拳，强行压下怒意，眼神阴冷，咬牙切齿道：“等着吧，不是只有你背后有会长撑腰的！” 大会长给江城子安排的房子，就在李霸霸破屋往右数两栋，距离相当近。 这是一所两层的洋房形制，虽然外面爬满了青苔和时间锈蚀的痕迹，但内部却非常精致。 走进门，木质地板上没有沾染灰尘，这可是大会长亲自下达的命令，虽然被江城子狐假虎威交给了它，但它依旧不敢有丝毫违抗。 客厅很宽敞，中间摆着一张木质红漆的长桌，可供超过至少七人用餐。 周围的装饰看起来十分朴素，但并不寒酸。 头顶上的硕大如头颅的发光石，还有墙壁点缀的白色石头使得房间看起来亮丽不少。 江城子并不在乎这些，他径直来到了客厅左侧的厨房门口，推开门。 看着里面的东西，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大会长似乎真的很有诚意，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有从教会厨房带出来的各种调味品，也不需要它去补充什么。 不过…… “怎么了？”李霸霸看着江城子突然呆住了，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留下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江城子淡淡地说道。 来到二楼，一个卧室、一个次卧以及一个杂物间和卫生间。 “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江城子突然问道。 “你不会……”李霸霸突然惊愕的后退一步。 “滚蛋，你以为我喜欢跟你一起住么，只不过是觉得你那里的条件太艰苦了。” 李霸霸笑着婉拒了： “我那里虽然破，但是也住了十来年，早就已经习惯了，换个地方反而不踏实，所以算了。不过我还是要来找你蹭饭的，哈哈哈。” 李霸霸跟他寒暄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江城子一人。 不过另有其他客人登门拜访。 “你这样未免有些太不礼貌了，至少从正门进来吧。”江城子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黑袍说道。 加莱摊了摊手：“我只是怕有人看到我跟江执事有联系，如果被有人心看到，江执事刚坐上的位置可就危险了。” 江城子没有理会它一口一个江执事的调侃，问道：“江小米呢。” “明明每次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但你次次开口都是她。真要那么关心她，不如把她接回去，我多少也能省点心。” 加莱来到江城子面前，拉开椅子骑了上去，双手撑着椅背趴在上面。 “老样子，看到你害羞，所以躲在楼上。” 一道风刃从楼上疾驰而来，目标直指加莱的脖颈，但在接近它的瞬间突然凭空消散。 “你可别把别人家的东西弄坏了，不然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看着两人一如既往的关系很好，江城子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加莱倒也没有客气，一饮而尽：“江教授不愧是江教授，终究还是慢你一步，就差一点我就能赢下比试。” 楼上传来嘲讽的声音：“呵呵。” “侥幸罢了。”江城子笑了笑，随后拿出了那尊木质雕像，“这个是从凶手身上找到的，你知道它的来历么。” 然而，当加莱看到雕像的一瞬间，那份散漫的态度顿时消失，它的目光死死盯着桌面上那尊雕像。 就在江城子以为它知道些什么的时候，它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知道。” “你似乎很激动。” 加莱的态度转变很快又变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哈哈，我只是…看错了，还以为你这是什么神明塑像，要拿出来害我。” 江城子的眼睛穿透加莱黑袍下的暗影与其对视，眼神明亮如月仿佛要将它完全看透。 它在说谎。 第119章 补充san值 第119章 补充san值 江城子其实相当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毕竟这与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有关。 而加莱一定知道这个雕像的事情，但他却没办法让它开口。 江城子的眼睛隐隐有些冷意浮现，甚至已经毫不掩饰，露骨地盯着它，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 躲在暗处的江小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空气逐渐凝固，甚至背生隐隐寒意。 跟加莱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江小米已经对它很是熟悉，但这却是她第一次看到，在它散漫姿态的表象下，围绕在它周身的那份凝重氛围。 它在忌惮着什么。 突然江城子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起手，让加莱几乎下意识地后撤摆出防守姿态。 然而，他却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说道：“替我守一会儿，我需要一点时间休息。” 加莱：“……” 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江城子已经默认它答应了这个请求，转身去了二楼卧室。 “你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奇怪么？”加莱对着空气说道。 江小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回想起那段时间里，江城子总是对她展现的温和，就像邻家的大哥哥。 然而…在那表象下，还有那道在任何时间都能感受到的，不知道从哪里投射而来的，带着某种未知情感的窥探。 甚至不在他的身边，也偶尔恍惚，仿佛他就在某处盯着自己。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心中的恐惧再次浮现，让她不得不停止回想。 “到底那个是真实的他。”江小米喃喃道。 “你说什么？”加莱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 “滚。” 江城子并不知道两人心里在想什么，此时的他已经躺在了卧室床上。 由于一直身处猥亵双子会的地盘，而且身边一直有李霸霸的存在，导致他从来没有真的入眠过。 再加上东三区那诡异的风，加重了他耳边的低语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加速消磨他的精神。 现在的他急需一次睡眠。 虽然他只跟加莱见了三次面，即使如此它依旧比这里所有人都可靠，而且还有江小米在场。 哪怕她曾经想要杀了自己，但江城子依旧会选择相信她。 有了他们的存在，江城子终于能够放开自己的戒备，陷入沉睡。 意识逐渐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那是比深渊更深的地方。 越来越沉。 越来越沉。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灰色完全占据了他的瞳孔。 “唉，想睡个好觉都没有机会。” “活着好累。” 江城子慢慢从床上醒了过来，来到楼下。 加莱和江小米正守在那里，看着他缓缓走了下来。 “醒了？” 布满了加莱全身每一寸皮肤的密密麻麻的嘴巴同时张口说道。 “其实我有一点密恐。”江城子答非所问。 加莱似乎很疑惑，然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整个身体突然爆裂。 以它为圆心绽放了一朵硕大的血花，同时也使一旁肉体臃肿的江小米，半个身子被血水染红。 江城子来到她的面前，忽略了她背后伸出的无数扭曲的肢体，像是一棵枝丫乱长的老树。 “乖乖待着这里，好么。”江城子温柔地说道。 江小米点了点头，畸形的身体不断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高兴。 恩，肯定是高兴，她看起来高兴的都快哭了。 爱屋及乌，江城子这次放过了她，随后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黑影已经坐在门口台阶上，似乎已经等了他有一段时间。 他没有客气，坐在了它的身旁。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你好像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 江城子伸了一个懒腰，发出舒服的呻吟声，随后回答道： “那个时候不是主动进来的，肯定还是受到一点小小的影响。” 黑影在心里嘟囔着，被旧梦笼罩只是“小小的影响”，能这么说的也只有你了。 “哦对了，为什么上次你没有来。”江城子突然问道。 昨天，接肢杀手那特殊能力激怒了那东西后他遭到反噬，也曾短暂来到了灰色世界，但黑影却没有出现。 “啊，你说那个。”黑影思索后说道，“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关注你。” “在这里你骗不了我。”江城子透露道。 “靠，你不早说。”黑影骂道。 “这种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偏偏不告诉你，看着你在我面前极力表演出一副什么都是真的样子，这样感觉很有趣。” “把我当小丑呗。” 江城子：“嘻嘻。” “好吧，其实是因为昨天你身边有个很厉害的人，我不敢过来。如果被他发现，可能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是谁？” “不知道，只是感受到他就在那。” 江城子皱起了眉头，他看不透黑影，但他清楚黑影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让黑影都感到害怕，甚至连出现都不敢……会是谁？ 三会长？ 还是说，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另有其人？ “在东三区的生活感觉如何。” “很不舒服。”江城子用一句话简单总结道。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所以那地方我很少去，在我眼里就跟北城区一样。” “那倒没有那么严重。” 他曾经路过看了一眼北城区，那个地方完全可以称为鬼蜮，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去。 江城子沉吟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那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江流儿现在怎么样。” “我只能说，你最好早点回去，不然我怕整个商业街都会被她拆了。” “有这么严重？”江城子没想到黑影居然没说谎，惊讶确认道。 “比这还严重。”黑影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们小两口之间的问题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拖的时间越久隐患越大。”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江城子话中有话，眼神也逐渐冰冷。 “我只是恰好看到了你的梦。而且你放心，我很惜命的，有些东西即使你让我看，我也不敢看。” 江城子拍了拍黑影的肩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它明白他的意思： 幸好你这么懂事，不然以后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那可就太遗憾了。 第120章 有事商讨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风儿依旧甚是喧嚣 灰色的雪花洋洋洒洒从天上飘落，被狂风卷积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地面点燃绽放。 真是一派百看不厌的景色。 在房区周围的阴影中，一个个光头生出肉痉，露出獠牙、眼睛细长，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矮小丑陋的丘丘人走了出来。 它们逐渐包围了坐在台阶上的两人。 “我觉得它们是冲着你来的。” 黑影看着这群跟丘丘人一样的不知名怪物，哪怕以它的见识，也根本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是梦魇，也不是食梦者，更不是其他侵入梦境的存在。 它们就像是独属于于江城子梦境的独特“居民”，但却对梦境主人的江城子抱有敌意。 黑影完全搞不懂，不过它没有过多纠结。 毕竟江城子的存在本就特殊，再奇怪的事情也显得正常。 然而江城子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是雪突然下大了起来，几乎一刹那就完全盖住了他们的视野。 大雪仿佛认人一样，完全避开了台阶，在二人周围形成一层雪幕。 而它们就没那么好受了，狂怒的雪花落在丘丘人的身上，绽放血色的花朵，瞬间在它们的身体上侵蚀出一个个孔洞。 这还没完，一朵朵血色的花朵不断从它们的伤口中钻出，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再次生长。 随后再次绽放消失，如此循环，侵蚀它们的肉与骨。 忽略血肉糜烂、血流成河的细节，那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光景。 很快，雪幕慢慢消退。 他们面前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是偶尔雪花落在地上，再次盛开几朵血花。 黑影心有余悸，幸亏自己没有真的招惹他。 “额…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刚想起来，家里煤气还没关。” 江城子自然不会阻拦，作为目前他真的能够放开性子聊上几句的“朋友”，它在这里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他从来没有阻止它进来或者离开，但他的确还有一些事情要咨询一下。 “也不用急那么一时半会，回去吸两口也死不了，我们再聊聊吧。” “……” “……” 坐在桌旁的江小米再次隐入黑暗，加莱回过头，看着睡了三个小时的江城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居然真的这么放心它们，真是心大。 加莱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它还真就按照江城子的请求，守了他足足三个小时。 “不好意思，久等了。”江城子看起来十分温和，而之前那种阴冷的感觉荡然无存。 大哥你前后反差稍微有点大，真的不需要维持一下人设么？ 加莱现在并不想面对江城子，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别急嘛，我们还没聊完不是么？” 但加莱不想继续之前那个话题，它实在不能多说什么，但很明显江城子又不想善罢甘休。 “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你们应该也饿了，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不打扰了，我们……” 加莱刚想拒绝，然而江小米这时走了出来。 “好。” 加莱回过头，朝着她挤弄眉眼。 （小祖宗，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么？） 江小米没有理会它，将黑袍帽子摘下，坐在了桌旁。 江城子看着露出真容的江小米，此时的她没有伪装，少了曾经那份让人怜惜的娇嫩与楚楚可怜。 但展现真实自我后，面如冰霜，浑身满是冷意的气质与娇小可爱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相较于灰色世界和伪装的江小米，他更喜欢现在的她。 江城子笑了笑问道：“好久不见，想吃什么？” “牛杂。”江小米丝毫不客气地说道。 “看来我之前没猜错。” 江城子说完走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加莱这时坐在了她的旁边：“小米啊小米，你平常不是很讨厌他么，怎么这个时候暴露本性了。” “你要是不想留下，随时都可以走。”江小米给了它一个白眼。 “我当然可以走，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教主可是下了死命令，让我照顾好你。”加莱解释道。 “呵呵。”江小米只是冷笑地嘲讽。 见她不想搭理自己，加莱也不会去主动触霉头。 它的视线偷偷看向了厨房里的江城子，在那随意的姿态下，藏在黑袍下的眼神流露出认真的色彩。 加莱没有走当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小米向来躲着他，但偏偏这个时候主动露面，难道真的是想留下来吃饭？ 它不了解江城子，但跟他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江小米一定知道些什么。 江小米虽然没有明说，但加莱能够明白她的暗示，她想让它留下听听江城子到底想聊什么。 这小妮子别看没什么素质，但还是很聪明的。 而且加莱确实没有从睡醒后的江城子身上，感受到那股危险的气息。 很快，江城子端了一大盆的香辣牛杂出来。 鲜红的辣椒、红润的汤汁和腾腾升起的热气，伴随着那道从鼻腔钻入直冲颅顶的香气。 加莱突然觉得江小米可能真的就是为了吃顿饭才留下来的。 由于材料齐全，所以这一次做出的牛杂比之前的更加完美，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尝尝吧。” 加莱已经顾不得什么，就算等下江城子真的图穷匕见，这顿饭它吃定了！ “感觉怎么样。” 加莱没有吝啬赞赏，一边夹筷子，一边竖拇指。 而江小米虽然没多说什么，但那滚烫的牛杂使她斯哈不断，却依旧阻止不了她下肚，足以说明美食之可口。 江城子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他很享受别人能够如此喜欢自己做的美食。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能够得到认可，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辜负那份来之不易的兴趣。 “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江城子趁他们吃的正香，突然开口道，使得周围的气氛也凝滞了一瞬。 加莱想要装作没有听到，埋头吃着牛杂。 “我们之前是不是有一场比试，比试有输赢，输赢有奖惩。深渊教派的加莱难道想耍赖？” 既然提到了教派，加莱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开口：“什么事？” 不过，令它意外的是，江城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再提起任何有关雕像的话。 而是另有他求。 第121章 江执事的首个任务 东三区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加莱跟江小米从江城子那里出来之后便匆忙赶回深渊教派。 它有十分要紧的事跟教主汇报。 刚进入教派，加莱就遇到了两个老熟人，它们正对着它指指点点。 “加莱？教主不是刚把你轰出去，你这个时候还敢回来，难道任务完成了？” “难说，他要是真这么快就完成，也不至于拖到任务期限，惹到教主。估计是被教主紧急召回的。” 要是依照往常，加莱肯定要嘴上两句，但现在它没有这份心思。 它一路深入，在九转十八弯的迷宫中绕来绕去，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这里是哪里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能够看见，头顶之上是浩瀚无垠的星空，璀璨如宝石的星辰散落点点星光，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神殿。 石制的神殿没有任何装饰或者雕刻，充斥着肃穆与庄严，从正面看只有一座关闭着的大门正对着众人。 神殿前是一个广场，再往前是数不尽的台阶，它们就这样将神殿高高举起，让人不得不抬头仰望。 而台阶前则是一个更大的广场，被几十根巨大石柱包围。 此时加莱就站在台阶大广场的入口，而它的周围同样站立了众多身着黑袍之人。 有的人来来往往似乎正忙于公事，有的则三两聚集靠在石柱旁闲聊。 在这群黑袍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特别。 它身着一袭紧致的黑白长袍，将它身材的曲线完全衬托了出来，长发顺直搭在黑色的披肩之上显得极具风韵。 头上还盖了一层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就这样背对着众人，站在神殿第一层台阶前，却不曾往上踏足一步。 翅站在距离它身后侧边两步距离：“多谢教主，母亲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教派里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同胞，你的亲人，那么同样你的母亲也是我们的亲人，这没什么。” 翅看到了加莱和江小米等待的身影，微微躬身，告辞离开了。 这时加莱走上前：“教主。” 然而，教主眼里仿佛根本没有加莱这个人一样，转身直接路过它，抱住了它身后的江小米。 两只手不断揉搓着她冷峻而可爱的脸颊，一副溺爱的模样：“小米回来啦~外面好玩么，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受伤了没有啊……” 它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让江小米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它的问题，让她不知道应该厌烦还是无奈。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面，教主就特别稀罕江小米，甚至教派内部隐隐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江小米是教主在外面的私生女。 江小米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挣脱了教主揉捏的双手，冷淡地说道：“我没事，加莱有事。” 说完，她就直接退到了一旁，将时间留给加莱。 随着江小米的离开，加莱能够明显感觉到教主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十几度。 “教…教主……” “任务完成了？” “当…当然，轻松完成。”加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虽然是依靠江城子，但没抓住不等于没完成。 “说吧，什么事。” 加莱难得严肃地说道：“他们又出现了。” 深渊教主转过身看着加莱，面纱下的秀眸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异样色彩。 …… 又是一夜未眠。 江城子每晚只能闭目养神，以此来减缓精神状态消散的速度。 简单解决了早饭后，江城子跟李霸霸汇合后前往风起教堂。 每一位未出任务的执事每一天都需要前往教堂进行一次日常祷告，所以大部分执事都居住在距离教堂较近的教会区。 当然，江城子作为一名外族执事并不需要做祷告，不然他每天光是来回的路程都需要花费半天时间， 今天他去教堂的目的是为了昨天三会长刚下达的任务。 就在几天前，几名魔女教的密探打算悄悄潜入东三区，当然这一行动很快就被丘丘人发现。 两名食尸鬼被拦截，甚至重伤，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但是百密一疏，毕竟整个东三区的边界还是太大，即使猥亵双子会人多势众，依旧让魔女教找到了漏洞。 一名食尸鬼成功潜入了进来，而它一旦进来，就好似鱼入大海，迅速隐藏了踪迹。 而江城子的任务就是找到它，并把它带回教会。 昨天他已经做了指示，除了金在身，其余所有下属都被派出去搜集信息，追查行踪。 今天江城子就是验收它们调查的结果，顺便翻阅一下教会情报人员提交的报告，看看能否发现什么。 “昨天睡的可好？”李霸霸问道。 昨天他们分别时，江城子跟它说，由于出任务没休息好，他打算早点休息，就不做晚饭了。 而这就是李霸霸昨晚为什么没来蹭饭的原因。 “相当好。”江城子回应道。 李霸霸点了点头：“看你的气色确实比昨天好看了很多。” 你的脸色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每天都是大凶之兆，毕竟你的印堂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江城子很想如此吐槽，不过最后这话也只能说给他自己听。 “三会长是不是给你下达了任务完成的时间期限。” “嗯，七天之内。” 李霸霸认真地说道：“一般这样的任务短时间内都很难有所突破，它明显是在故意刁难你。” 江城子也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对此倒不是很了解：“它似乎一直都看我不爽。” “你本来就行动不便，三会长他还……唉，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 李霸霸想替江城子骂两句，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如果被有心人听到，反而带给他更多麻烦。 “没事，人类有一句名言。”江城子缓缓说道， “时间就像山洞里的水，只要愿往深处钻，总还是有的。” “额…这名言，它正经么？” “包正经的。” 李霸霸看着江城子平静的面容和平淡自信的语气，一时语塞。 就这样在一路的闲聊中，他们抵达了风起教堂。 第122章 针对 风起教堂，休息室。 江城子和李霸霸相对而坐，就这么互相干瞪眼看着对方。 “半个小时了。”李霸霸计算着时间说道。 按照昨天的指示，除了金在身之外的九人，早就应该到休息室汇报工作。 江城子在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其实就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李霸霸拉住了他，为它们找说辞：“可能只是迟到了，我们稍微等一等吧。” 江城子随了它的意，就这么坐到现在，但其实结果早就料想得到，不会有人出现。 “是金在身，还是…三会长。”李霸霸还在思考。 江城子已经给出了答案：“是三会长在背后支持金在身，所以它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拉帮结派来对抗我。” “难道它们不知道你是大会长破格提拔的执事，还是说它们觉得三会长真的能够庇护它们？” 李霸霸对它们的行为非常不满，更想为江城子打抱不平。 原因可能有很多，或许它们是觉得自己是外族，即使多么深受器重，最后也不会到达一个很高的位置。 而且自己作为一个刚加入教派的人，很明显有许多人都对自己不满，这是有目共睹的。 它们作为教会最底层的教众，其实是很难接触到大会长，与它们利益切实相关的，是其他教众和执事——而现在大多数人都敌视江城子。 况且大会长的态度很模糊，它们也不清楚，但金在身不一样，很明显它做了那么多脏事，背后都有着三会长的影子。 所以它们很清楚，三会长一定会帮金在身。 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它们会帮助金在身对抗自己也是十分合理的。 又或者说，它们是在大会长和三会长之间，选择了站队三会长…… 李霸霸一直在外面，所以也不是清楚，但江城子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三位会长似乎并不是一条心。 这一点从教会内部也能窥探一二，明明是同族，甚至是从城外自发进来的，却没有任何集体团结可言。 在这里还能看到人类最擅长的那一套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僚做派。 抛开魔法与信仰，只论这做派，谁又说非人真的不是“人”呢。 “我这是不是把自己也骂了？”江城子自语道，毕竟他也是人类的一份子。 “什么？”他沉默了许久突然蹦出的这句话，让李霸霸很是疑惑。 “没什么，走吧。时间本就不多，就不要在这里浪费了。”江城子率先打开休息室的门朝外面走去。 既然自己的下属都不愿意配合工作，那么江城子就只能自己动手搜集线索。 猥亵双子会在情报工作做的非常完善，像李霸霸这样的密探，教会会向每一个城区，每一个势力派遣大量的人员。 只能说，丘丘人还挺能生，即使不断有人牺牲依旧不缺人手。 而那些密探带回来的情报，也会被系统的搜集和整理，最后存放在教会总部的档案库。 而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然而，事情总是相似的。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李霸霸看着面前值守档案库的守卫，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它很少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教会内部存在许多部门，如进行间谍行动和反间谍行动的情报部门，还有负责战斗、守卫和巡逻的行刑部门，以及负责日常物资分配和任务派发的后勤部门。 每个人都身处不同的部门，比如金主教就是后勤部门的负责人之一，而江城子和李霸霸一样被分派到了情报部门。 不过，大多数的执事和普通教众都不是整天待在教会内部，而是会被派出去完成各类任务 而为了能够确保任务的顺利完成，各个部门又会为任务人员提供一些帮助，如情报部门的档案库、行刑部门的武器库、后勤部门的材料库。 所以档案库本就是为了全体教众提供情报支援，只需要提供任务证明，就可以查阅相应的资料。 但是，现在江城子和李霸霸居然被阻止进入，完全公开的档案库居然被守卫私人拦下。 禁止入内的理由更是扯淡，说什么任务证明不够明确。 要知道这可是大会长亲自让金主教下发的！ “那以我多区密探的身份进去查阅资料都不行么？” 李霸霸本就是情报部门的资深探子，是有权利进入档案库翻阅情报的。 然而，守卫只是冷冷地看着它，不曾让开一步。 这就是现在的教会么…… 李霸霸不再大吼大叫，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守卫。 周围的丘丘人教众也投来了幸灾乐祸的眼神，亵渎的神子和新晋外族的执事。 这一对组合显然已经遭到了教会所有人的厌恶。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它的肩膀上：“走吧。” 江城子转身离开，不想去做浪费时间的事情。 “我们去找金主教，任务是他派发的，让金主教告诉他任务证明有没有问题！”李霸霸故意说的大声，想要以此警告守卫。 但江城子知道那是没用的，既然它如此有恃无恐，那就说明金主教那边很可能已经打点好了。 他们去了，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甚至，江城子觉得这件事情得到了大会长的默认。 下属全部消失，档案库都被禁止进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仿佛所有人都在针对两人。 显然只依靠三会长是不可能完成的，毕竟教会不是它一个人的教会。 但江城子有一点不明白。 如果三会长针对他还算情有可原，那为何大会长和二会长要袖手旁观。 昨天还一副热情的样子，今天就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果然每个人都是有多副面孔。 因为缺少信息，江城子也很难看透它们的想法。 但他能够确定，大会长，二会长，甚至那个看起来头脑简单的三会长，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每一个都是人精，就看谁先露出“尾巴”了。 而就在两人还在为如何调查魔女教密探烦恼时，一道矮小的人影从无人的拐角探出头，正不断朝着他们招手。 江城子眉头缓缓舒展开，带着微笑喃喃道： “这不，尾巴来了。” 第123章 信息拼图 虽然不懂什么尾巴不尾巴的，但李霸霸也知道，那个人将会是他们任务破局的关键。 两人赶紧跟了上去，然而刚转进拐角，那人已经不在了。 不过，它刻意留下了魔力的痕迹，顺着这个线索，李霸霸带着江城子来到了教堂一处没什么人的杂物间。 推开门，矮小人影已经在站在那里等了一会。 那人率先开口，十分恭敬地躬身：“江执事。” “你是？” “额……”它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将自己忘记，不过它没有生气，“我是您亲自挑选的下属，昨天我们刚见过面。” “抱歉，我有一些脸盲。”江城子表示抱歉，同时在心中不停默念曾经定下的生存法则。 睡醒后，精神似乎有些松懈，居然差点就露出马脚。 “没事没事，请容我我再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朴连。” 江城子直入主题说道： “既然你没有准时出现在休息室，说明你不想跟金在身作对，那么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江执事应该知道金在身的背后是三会长，那不是我这样的普通教众能够招惹的。 还请您原谅我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朴连接着说道，它表现得十分坦诚，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而同样的，江执事您是大会长破格提拔，哪怕大会长现在还没有对三会长的做法说什么。 但谁也不知道大会长会不会秋后找我们算账，毕竟我们反抗你也算是落了大会长的脸面。 更何况我也不想在江执事这里留下坏印象。 所以，我只能像这样偷偷地私下约见您。” 朴连无疑是一个聪明人，它很清楚自己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会惹得双方都不会轻易信任它。 所以朴连十分干脆的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不谋求多余利益，也不求留下什么好印象，但至少不会惹得双方都憎恶它。 而且同时做到双方争斗时，无论哪一方胜利，都能够保全自己。 “江执事您被禁止进入档案室，应该清楚事情对你很不利。 不过，昨天金在身找到我之后，我立刻就去了档案室查阅资料，并整理了出来。” 朴连并没有以此来换取什么，就这么白送给了江城子，随后就要告辞。 不过，在离开之际，它多说了两句。 “我觉得大会长之所以没有主动帮江执事，可能是因为他想要通过这件事考验你。” “多谢提醒。”江城子礼貌性的微笑着。 等到朴连离开，李霸霸说道：“怎么会这么巧，刚遇到麻烦就有人送炭。” 巧合？ 不，朴连很明显就是某位会长安排来帮助江城子的。 “它说的考验是什么？大会长想要通过这次任务来考验你的能力么？难道那个连环杀人案还没有证明么？” 李霸霸的问题很多，但江城子的学生可不是它，并没有义务回答它的问题。 信息的拼图已经完全集齐，江城子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手中的资料上。 东三区的边界线很长，分别与一区、五区和七区接壤。 魔女教的几名密探是在一区与三区接壤处被发现的，最终成功阻止它们进入。 但有一名食尸鬼是先绕到了七区，找到了一处薄弱点潜入了进来。 而它的踪迹最先是在三区东南部的日坛街朝里巷的一处巷弄被发现，在那里发现了它进食的痕迹。 但由于食尸鬼并不擅长魔法，所以没办法通过魔力跟踪，所以踪迹就此消失。 第二处踪迹是在距离第一处东边大约两条街道外的一处居民房发现的，原主人是一名老年丘丘人。 因为知道有密探潜入，所以教会派了大量的人手日日夜夜排查居民楼，这具残损的尸体就是如此被发现的。 通过现场的痕迹能够得知，魔女教密探是听到探查居民楼的动静后匆忙逃离的。 只不过它们过于依靠魔力追踪，哪怕留下了线索它们也没能用上，最后它成功换了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不过它们及时报告给教会，于是行刑部门的战斗人员迅速将那边包围了起来。 魔女教密探知道这样迟早会被发现，于是它在一个夜晚强行进行了突围。 虽然它身负重伤，但也成功在击杀了一众丘丘人后，从南部街区跳进了环绕教会区的那条大河。 在这之后的几天，哪怕教会如何搜寻，也没能找到任何魔女教密探的踪迹。 教会与魔女教在过去有很多仇怨，所以它们知道只要食尸鬼没有伤及根本，就会凭借它们强大的再生能力恢复如初。 所以它们能够肯定魔女教密探没有死亡，而是藏了起来。 李霸霸看完后皱了皱眉头，果然派发出来的任务都是那些陷入瓶颈的事件。 根据这些线索很难锁定魔女教密探的位置，既然如此就只能通过运气或者发现新的线索。 而这些无疑都是需要时间。 然而，江城子却没有任何疑惑或者急切的心情。 只听他问道：“普通教众和居民死亡后，尸体都是怎么处理的。” “如果与什么事件有联系，在没有处理完事件之前，都会被带到教会的停尸房。 其余的要么火化撒到河里，要么自主埋葬，或者卖到肉铺。” “三区东、西部街区和教会区靠近大河附近，有没有集中丢弃和埋葬尸体的乱葬岗或者墓地。” 李霸霸哪怕不去查阅资料，在脑海中也能想到几处，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有。” “带我去。” 李霸霸知道江城子一定有了想法，两人就这么朝着教堂外走去。 而在教堂门口的阴影中，朴连走了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随后它马不停蹄地前往了某处私人祷告室。 “大人。” “进。” 哪怕面前这人只是露给它一个背影，它也没有丝毫不尊敬，鞠躬道： “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告诉他了，没有透露您的存在，但是那么说，他会不会理解不到。” “没关系，你带的话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让他意识到它的存在。 “而且，他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 朴连虽然不懂，但它也不敢多问，缓缓起身：“属下就不打扰大人的祷告，我会去继续盯着他。” “不用了。” 朴连连忙问道：“大人是有其他吩咐么？” “不，我说的...是你。” 第124章 搬救兵 东三区西南部靠大河的位置，这是一处空地。 上面生长着一排排黑色的树木，光秃秃的枯枝连一片残叶也看不见，就像是一只只干瘪瘦削的枯手伸向天空。 在树木周围原本一具具被随意丢弃的尸体，现在只剩下残缺的枯骨。 而在那一截一截的破碎骨头上，还被不知名的啮齿动物留下了大量啃食的痕迹。 凉风吹过，灰尘刮擦着地面和枝干的声音，只让人倍感荒凉。 两人已经去过了好几处墓地，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霸霸终于忍不住询问道：“我们在这里真的能找到什么他么？” 江城子说道：“食尸鬼虽然有着强大的再生能力，不过在重伤再生后的一段时间里，对于食物的需求量非常大。” 李霸霸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它思考后说道：“你的意思是它会来到墓地进食？” 江城子刚想开口，就被它突然爆发的笑声打断：“哈哈哈，江城子啊江城子，你也有愚蠢的时候，是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你霸哥的聪明才智！” 江城子看着它自信的模样，打算给它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那我倒要听听曾经的圣子、如今的大内密探李霸霸的高见。” 李霸霸“哼哼”了两声，自信地分析道： “如果真按照你所说，在城里如此严密搜寻下都没有发现食尸鬼杀人的痕迹，在这种情况下，它为了进食来到墓地寻找尸体作为食物是很有可能的。 但你好像忽略了一点，虽然有大量的尸体被丢弃在墓地，可这也只是为了减少那些鼠兽在居民楼出没，以免造成大范围的瘟疫传播。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尸体在过了一个晚上之后，都会把鼠兽分食殆尽，所以墓地其实并没有什么尸体可供食尸鬼吃。 但是！” 这时李霸霸突然摆出了“真相只有一个”的姿势，大声地说道： “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教会区的墓地！ 那里埋葬的都是教会贵族或者高层，而他们的尸体在下葬后都会被施展魔法，防止鼠兽的啃食。 所以那里才是食尸鬼探子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说完，李霸霸像是小朋友考了一百分希望得到父母夸赞一样，期待江城子能够认可它的分析。 江城子迎着那道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公布答案，最后他还是说道： “分析的有理有据，不过你也忘记了，就连平民区都如此严查严守，更不用说处于中心的教会区。 相较于潜入教会区的墓地，它不如在平民区的外围猎杀一些教众，如此反而要安全一点。” “但是墓地并没有任何尸体，他又怎么会躲在这里？”李霸霸没能理解江城子的想法。 “能吃的不止尸体。”江城子知道李霸霸其实陷入了思维误区。 在它眼里，食尸鬼只能以其他种族的尸体为食，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要知道处在极端状态下，为了存活，原本那些不能吃或者不会轻易尝试的东西，也能成为获取能量的“食物”。 而墓地除了尸体，还有大量以尸体为生的只在夜晚出没的不知名动物。 李霸霸看着江城子在墓地里搜寻着什么，他时不时蹲下身子将那些枯骨翻开，或者扒拉两下地面的泥土。 “找到了。” 李霸霸赶紧凑了上去，一棵枯树下平整的泥土有着被翻动过的痕迹。 江城子毫不犹豫的下手刨土，将其翻开，露出里面隐藏的沾着鲜血的毛皮。 瞬间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散发了出来，李霸霸凑过来的头顿时扭了回去并开始不断呕吐。 那股味道就像是埋藏在下水道十年百年，由无数阴暗恶心的秽物堆积发酵所产生。 不，那不是语言能够描述的污秽，可能比那还令人感到恶心，就连江城子也几乎下意识地干呕了出来。 “他……他吃的不会就是这东西吧？”李霸霸单是想象一下都不禁胃部有些翻涌。 江城子捏住鼻子，即使如此也只能减轻那股味道而不能消除。 “你维持住你的障眼法，魔女教密探很可能就在附近，它虽然不懂魔法，但对魔力波动是十分敏感的。” 他说着话，那股味道从嘴巴里又钻了进去，让他又不禁干呕了两下。 “放心，战斗我不行，但是躲躲藏藏我还是很在行的。” 江城子用一只手不断将土坑挖开，将里面的埋藏的东西完全揭露了出来。 毛皮遮盖的下面是无数密密麻麻比拳头还大的鼠头，它们睁着滴溜溜的圆眼，透露出难以置信，似乎在说： 怎么会有人吃它们，要知道连它们自己也忍受不了同类身上的污秽气息。 那里还有大量被堆积起来的细小白骨，江城子看到上面上面附着的血肉还很新鲜，根本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它就在这附近。”江城子断定道。 “太好了！那我们赶紧把他找出来，我倒要看看金在身那个畜生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霸霸似乎十分解气。 江城子将土坑重新掩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行，那我回去等你好消息。” “诶？不是我们一起……” “你的意思是，让一个只擅长隐匿的丘丘人和一个本就不会战斗而且现在重伤的弱书生， 去面对一只杀穿了行刑部门的包围、已经休养生息了三天、很可能已经回复到全盛姿态的食尸鬼。 是么？” “(⊙o⊙)…额”李霸霸一时间也被自己的愚蠢尬住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去找行刑部门？ 但金在身肯定已经提前打通关系，没有人会帮我们的。” “人类有句古话，叫做解铃还须剪刀人。”江城子率先往教会走去，“先回去吧，车到山前不一定有路，但一定有坎。” “……”李霸霸很是无语， “你不要仗着自己人类学教授的身份就瞎说，欺负那些读书少的人就算了，但我可是读过不少书的。” 金在身作为系铃人肯定不会同意解铃，既然如此那就干脆找一把剪刀，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而这就是江城子的思路，他的声音缓缓飘来： “我可没有瞎说。” 第125章 活捉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李霸霸压低嗓音说道。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么？”江城子显然没理解李霸霸的疑问。 “问题？这不就是大问题，你明知道就是三会长在暗中帮助金在身，你居然找它？！” 此时两人正站在三会长办公室外面，而这就是江城子要找的“剪刀”。 “既然要找会长，你为什么不去找大会长或者二会长？” 江城子淡定地说道： “它费了这么多工夫阻碍我，但我偏偏只用了一天就完成任务，这种事情就需要当着它的面打脸才爽。” 李霸霸看着云淡风轻地江城子心里想道，这就是敢算计神殿祭司的猛人么，如果可以它宁愿自己去面对食尸鬼也不想骑脸三会长输出。 “那万一它不同意怎么办？” “只要它不是什么愚不可及的蠢货，它会同意的。”江城子很肯定，“如果它是，那我们再去找大会长也来得及。” “你说话小心点。”李霸霸虚心地说道，“幸好我还没有撤销魔法。” 江城子肯定不会随便说这种话，而且哪怕没有李霸霸的存在，他刚刚也已经施展了“隐匿”。 “别浪费时间了，如果魔女教密探趁这段时间逃走，那找谁也没用。” 江城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 太阳刚刚落下，黑幕缓缓降临，墓地的风儿反而不如白天那般肆虐，但那阵阵微风更显得此处阴冷无比。 一高两矮的人影站在一棵枯树的阴影中，正是江城子、李霸霸和三会长。 正如江城子所说，三会长虽然对两人颇有意见，但最后还是同意前往。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让大部队一股脑的将这里包围，而是一小股一小股分别安排在了远处蹲守。 此时的墓地内部只有他们三人。 “你最好是真的找到了他，如果让我们白跑一趟，你应该知道后果！”三会长扛着那个从来不离手的巨斧语气不善地说道。 夜晚下的江城子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它能够感受到三会长直射而来的威胁眼神。 “会长大人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出现什么意外，毕竟是三会长亲自出手，怎么会出事呢。” 李霸霸心惊肉跳的听着江城子的话，这话很明显在暗讽三会长，甚至他还特地将“上次”“亲自”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果然，这话说完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极为凝重，充满了火药味，仿佛再多一眼看一眼就要爆炸。 江城子却像没事人一样提醒道：“三会长，记得手下留情，别杀了它。” “怎么，这个时候江教授念起旧情，想要维护魔女教了么？” “三会长误会了。”江城子露出一抹微笑，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手里说不定掌握着魔女教的一些情报，如果就这么杀了，是否也太过浪费。” 江城子说完这话，李霸霸看着三会长的眼中闪过一抹思考的神色，随后又恢复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刚刚入夜，墓地周围是静悄悄的，甚至连一声虫鸣都不可闻。 随着时间推移，墓地开始变得热闹，各种古怪的生物从不知何处的角落中爬了出来。 天上时不时有什么东西掠过，树林深处也偶有渗人的声音传来，由于江城子眼前一片漆黑，只会更觉得诡异。 脚下传来的动静最为激烈，甚至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擦着他的脚边过去。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那就是——百鬼夜行。 然而，就这么等到了半夜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三会长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江执事不会在拿我们寻……” 它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它的眼前。 裸露出的上半身呈现出赤红色皮肤，那一块块坚实而厚重的肌肉宛如钢铁铸就，哪怕只是肉眼观察，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惊人爆发力和无与伦比的力量。 双手生长出修长锋利的爪子，倒映着月光显得极为危险，只不过大半已经断裂破碎，显然是之前战斗留下的创伤。 “出现了。”李霸霸小声说道。 “按照计划行事，砍断它的双腿，尽量一击得手，绝对不要让它有反抗逃走的机会。” 三会长这个时候也不管江城子是否以下犯上，目光死死盯着魔女教密探。 每一个食尸鬼个体都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哪怕是它也不敢掉以轻心。 它口中默念着什么，随后它的身体竟慢慢膨胀起来，身高居然变得与江城子一样，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厚重。 这就是它所擅长的魔法——肉体强化。 一切都准备就绪，当魔女教密探背对着它的时候，三会长双手握持着巨斧，脚下一沉。 “嘭！” 它猛的一踩仿佛整个地面都陷了三分，它的身体像炮弹一样直接冲了出去。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江城子可没打算让它一个人上场，他心中默念道。 「黑雾」。 食尸鬼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三会长爆发的气息，但在被黑雾笼罩后，它对于魔力的感知居然被削弱了！ 偷袭、感知削弱，这一切都给了三会长创造了最好的机会，巨斧横扫而至。 “嗤！” 断肢伴随着血液飞溅的声音重重摔落在地上。 “小矮子！”食尸鬼咬着牙嘶吼着，血红色的蛇眼死死盯着三会长。 从它突围进来，一直被那群小矮子追杀，不得不东躲躲，西藏藏。甚至为了避免被发现，它躲到了地下，每天以那些天底下最恶心污秽的鼠兽为食！ 就算如此，它还是没能亲自完成会长下达的任务。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你们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鲜血从它獠牙缝隙中渗透了出来，它缓缓抬起双手。 “不好，它要自杀！”李霸霸大喊道。 三会长旋转身体、扭腰，再次挥动巨斧，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 「禁锢」。 江城子利用黑雾瞬移到食尸鬼的面前，戳碰到了它的身躯，以此来发动“禁锢”。 借着这个时机，巨斧就这么擦着他的衣袖砍下了食尸鬼的双手。 黑雾渐渐消散，三会长看着江城子说道：“你应该庆幸我没有那么小气。” “那我就谢过三会长。” “哼。” 三会长收回巨斧，将目光看向了魔女教密探，这时他疑惑地发现。 食尸鬼正死死盯着江城子，眼中满是震惊。 “你居然背……” 然而，它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三人之间，悄无声息。 随后，一道冷冽寒光照亮了食尸鬼临死前解脱的双眼。 第126章 失算 李霸霸告别了江城子回到了自己的破屋，一路上它能够明显感受到江城子的脸色并不好。 不过那也没办法，行动本来已经大获全胜，结果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刺客就这么把他们费了大力气活捉的魔女教密探杀了。 事情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三会长也没能反应过来，最后居然就这么让刺客逃了。 虽然三会长立刻派了人去追，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更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 江城子关上门，脸上的阴沉并没有消除，他可不是伪装的。 事情发展的确超出了计划之外。 “这就是深渊教派所谓债务处理人的能力么？”江城子坐在椅子上对着黑暗说道。 加莱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它无奈地说道： “不过这事你也不能完全怪我，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在你活捉那个食尸鬼的时候，当着那个强壮丘丘人的面把它杀了。 但无论是我还是你应该都未曾料想到，居然有人会率先动手。 在那种时刻，我总不能同时把刺客和食尸鬼一起杀了，那样一来你暴露的风险不就更高了。 哈哈哈，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江城子可没办法像加莱那样没心没肺还能笑出声：“那句话不像是它说出来的，莫迪不会派这种蠢货来。” 加莱给出了答案：“它被人控制了，不知道是什么魔法，但在那一瞬间我感知到了暗中有魔力的波动。” 果然，如果魔女教密探只是被杀，那么反而正合他意，一方面它们不能从密探口中套出什么信息，另一方面也配合他演完了这场戏。 但偏偏密探在死前留下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把江城子推到了刀尖之上。 加莱来到江城子身边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要不是你找我帮忙，我其实还真没想到你们居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不过你也真够拼的，但凡走错一步，被他们知道，恐怕你都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现在也差不多是站在悬崖边上了。” 哪怕他是以那种方式进入教会，它们也一定不会轻易就放下对他的疑虑。 为了能够接触到教会核心，他就不得不博取他们的信任。 不说全心全意的为教会着想，那样未免也太过虚假，但至少他要表现出想要在教会中谋取利益的私心，让它们相信自己真的要留在东三区。 但魔女教密探最后那句话却透露出一层隐秘意思，他跟魔女教似乎有什么勾当。 哪怕这只是谣言，也会让他的努力全部泡汤。 “以江教授的聪明才智有没有想到是谁破坏了你的计划？”加莱试图套话。 江城子虽然有了猜测，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说出来。 作为深渊教派的“朋友”，他已经透露了很多给加莱，接下来能在这浑水中摸走多少鱼就凭它们自己的本事了。 江城子现在需要思考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三会长已经带着魔女教密探的尸体回到了教会汇报，他总不能坐在这里祈祷它没有听到或者根本不在意那句话。 即使它不说，今晚的行动明显还有其他人在盯着。 他不能坐以待毙，明天一早肯定会面临它们的盘问。 江城子目光慢慢落到了加莱身上。 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让它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身体：“你想干嘛？” “既然比试报酬交给你的事情没完成，你不打算将功补罪，挽回一下自己债务处理人的颜面么。” “没事，我不要脸。”说这话的时候，加莱没有丝毫地犹豫。 然而江城子根本不管，自顾自地说道： “我有两个方案，你可以自主选择。 第一，破坏猥亵双子会正在执行的任务，事情不一定要闹大，但一定要闹得足够响，混淆视听。就算昨天那人不是你，也要让它们觉得是你。 第二，去金屏大厦找莫迪，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它，让魔女教来想办法。” 加莱毫不犹豫地否定了第二方案： “让我去魔女教总部不就是让我去送死，我们跟他们的关系，就跟魔女教跟这群小矮子一样。 要么我死在那里，要么我把莫迪暗杀掉，或者跟那个食尸鬼魔法师一换一。” “暗杀”这个词很有意思，看来加莱也清楚自己正面硬刚莫迪是绝对没有希望的。 但江城子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所以你选择第一个方案？” “不，我身为深渊教派的债务处理人，不能随意抛头露面，这会给教派带来危险。” 面对江城子逐渐变得冷淡的眼神，加莱赶忙说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对于这个问题啊，我们不是说不解决，那么但是呢，没有说啊，没有任何一件事我们谈说一定要怎么怎么样，说不行，也不是。我们讲事在人为啊，我们可以想办法……” 它一边说着废话，脚步一边后撤，一副马上就要逃跑的样子。 就在这时，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了正门。 “咚咚咚。” 门响了。 两人迅速交换眼神， （你没感知到有人来么？） 加莱摇头。 虽然嫌弃它的能力，但江城子也知道能够躲过它感知的人很少，除非…… 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加莱朝江城子点了点头，随后身形隐藏进黑暗中。 而江城子则来到了门口，全身戒备，精神紧绷。 门刚刚打开一个缝隙，一只黑色手便从中伸出来，抓住了门板，随后整个身子便钻进了屋子，又随手将门合上。 矮小的身影来到桌前，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有客人？” 江城子知道瞒不住它，随意地说道：“一位刚好路过的朋友过来看望我而已。” 他倒了两杯水后，坐在矮小人影对面开口问道：“不知道会长大人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用试探了，今晚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听到此话，江城子默默抿了一口水。 果然如他所料，今天白天那个朴连来通风报信的时候，江城子就已经猜到了，教会内部一定是存在内应的。 猥亵双子会为何费那么大力气将他从神殿祭司手里救下来，又为何如此看重他，难道真的是欣赏他的能力？ 而且只依靠他一个人要想成为教会核心需要花费不知道多少时间，如果没有人从内部帮助他又如何能按时完成任务。 但面对矮小人影，江城子却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表现出遇到队友的兴奋。 如果它说什么江城子就信什么，那么他在这个城市是活不了太久。 江城子并不清楚内应的身份，也没有办法证实它就是内应，万一它是来诈他的呢？ 矮小人影对此很是欣赏，不愧是它们选中的人。 然而时间有限，它离开教会的时间太长容易被怀疑。 所以它直入主题地说道：“江教授，你知道明天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江城子安静地等待它的下文。 “序列魔法，谛听。” 第127章 序列魔法 “序列魔法是属于神明的魔法，是独属于每一位神明的特有魔法，也只有神明能够施展。 而这一类魔法本来是不能通过恩赐的手段来学习，哪怕是神子也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学习，甚至强行去理解只会对人的精神产生严重损伤。” 序列魔法这个名词江城子从李霸霸那里听过，而“序列”这两个字让他想起之前在莫迪拿出来的人类资料上看到。 但江城子觉得序列魔法与神明魔法一定还有一些区别，因为在那本记录了非人知识的书籍上，关于亵渎石的部分，作者全部用了神明魔法，而非序列魔法。 不过这些目前先不谈，既然序列魔法根本没有人能够施展，那为何会说他明天要面对这个。 “但是不能被人学习和掌握却不代表它不能被施展，就像那些刻印在亵渎石上的魔法一样，序列魔法也可以被刻印下来。 在风起教堂中心的大教堂中，那一尊双子神雕像上就刻印着独属祂们的魔法。 我知道你很好奇是谁刻下的，但其实你能想到的答案是唯一的，虽然难以置信，但…那就是祂们亲自刻下的。” 神明亲自刻印的魔法么…… 哪怕他现在不知道那个名为“谛听”的序列魔法到底具有什么效果，但仅仅与神明扯上关系，江城子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猥亵双子会此前并没有这么大的势力，要知道东三区是整个东城区面积最大的城区，哪怕是神殿祭司也不可能稳固占据。 但这一切都自从圣子圣女的到来而改变，具体的事情我不便讲述，你只需要知道圣女以自身死亡为代价，短暂招来了祂的化身。 雕像上的序列魔法就是神明化身临走前刻印的。” “会长大人为何要与我讲这些？”江城子插嘴道，似乎很是疑惑。 矮小人影当然听懂了他的潜在意思，而接下来要讲的就是重点： “序列魔法名为「谛听」，它拥有极为强大的效果，正是依靠它整个教会才能够长久占据整个东三区，不会轻易被其他势力渗透的主要原因。 「谛听」效果之一，风是祂的耳。 整个东三区被设定为祂的领土，所有心怀歹意之人在穿过边界时，内心的恶念就会被祂听见，进而通知负责聆听祂声音的教众。 而这也是为什么魔女教很难派密探潜入东三区的原因，因为他们在穿过边界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发现了。 但这个效果只能作用在边界处，一旦那人突围进来，就没办法捕捉他的位置。”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躺着进来的原因么。） 江城子在心里自语道，同时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谛听」效果之二，风暴据守。 你已经去过教会区，所以你应该注意到那里的风远比外围猛烈的多，天上那狂怒的风暴即使是神殿祭司也不敢轻易招惹。 风暴护佑着教会的中心，如果有人想要对教会做些什么，教会的三位会长和四十八位主教就会操控着风暴将来犯者撕碎。 如果想让这道风暴结界失效，就必须潜入大教堂，摧毁雕像上所刻印的风暴的力量。” 它虽然没说，但江城子却清清楚楚听见了。 （江城子这就是你需要完成的目标。） 矮小人影接着叙述： “「谛听」效果之三，忆随风起。 这个效果或许是整个序列魔法中最为鸡肋的，但对于你而言却是最危险的。 他需要我们三兄弟同时在场才能发动，而它的作用就是探查你的记忆。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会冒着风险出现在这里了吧，如果你的记忆真的被搜寻，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泡汤，而你面临的也只有死亡。” 说了这么多，江城子已经确定它的确就是自己在教会里的内应，他缓缓开口道： “既然你来了，我就当你是带了好消息的，你应该有办法吧。” 矮小人影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序列魔法根本不是我能够对抗的。 不过，我知道有谁能帮你，但这件事情……我也拿不准。” 江城子缓缓眯起了双眼：“没关系，这件事我来处理，不过我有一些请求需要你的协助。” “……” “……” 次日一大早，江城子早早地做了一顿早饭，安静地坐在客厅中，等待着什么。 “嘭！” 一群矮小人影直接踹开了房门。 为首之人目光死死盯着江城子，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江执事，跟我们走一趟吧。” 昨天金在身听到三会长被江城子叫了出去，说是已经完成了任务。 当时的它无比的气愤和慌张，明明已经动用了所有关系来阻拦他，却根本没有作用。 但此时此刻的它心情无比地愉悦，没想到辗转反侧一夜后，今早三会长就通知它，把江城子押送到教堂。 如此看来他并没有没有完成任务，甚至还发生了什么，惹到了三会长。 江城子淡定地将最后一口早饭吃下，径直走向门外，一如既往地当金在身不存在。 金在身用着几乎能杀死人的视线看向了江城子的背影，随后大步走上前，一脚踢在了江城子的腿上： “你还敢嚣张？难道你以为大会长会保你么？我告诉你，今天负责审判你就是大会长！” 江城子的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幸好有李霸霸的手杖，这才没让他摔倒。 他缓缓站直身体，眼神如古井一般没有一丝波澜，背对着它平淡地说道： “几位会长已经在等着了，你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么？” 还没等金在身说什么，他已经开始往前行走。 江城子向来不崇尚暴力，但有些时候暴力的确能节省很多麻烦。 有的人死了，不是它想死，而是不得不死；而有的人明明活着，却偏偏表示不想活。 不过大肚如他，怎么会跟蠢货计较呢？ 你说是吧？ ：） 第128章 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编 黑色大理石垒铸的高耸教堂加上高空那电闪雷鸣的风暴，直面这些只会让人感到压抑与恐慌。 江城子走在长长的走廊，而他的正前方就是大教堂的正门。 高度直达教堂顶部的雕像下，三位会长已经等在那里。 所有围观之人都很好奇，那位破例被提拔的新晋执事犯下了什么错，居然惹得三位会长一起来审判。 当然，普通教众当然不清楚，但一些已经完成站队的主教却已经看透事件的一部分。 三位会长在教会内的相互牵制达成了某种权力的平衡，但最近它们能够明显感觉到几位会长似乎都在谋求变化。 而这个时候，一位外族人的出现就成为了打破平衡的变数。 有的人想扼杀他，有的人想拉拢他，而有的人则坐观虎斗。 江城子忽略从那些黑洞洞射出来的审视目光，他大踏步走进了大教堂。 “会长大人，江城子已经带到。”金在身走上前恭敬地弯腰报告。 事实上，教会内部或者说非人本就没有那么多礼数，但有的人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诚，非要学习人类那一套鞠躬跪拜之礼。 江城子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接下来自己面临的审判。 “带到了就出去吧。”三会长率先开口道。 等到金在身以及其他围观的人离开，大教堂的门缓缓合上。 大会长看着江城子问道：“江教授知道为什么被我们召来么？” 江城子看了一眼三会长，缓缓说道： “昨天我与三会长联手准备活捉魔女教密探，但偏偏就在得手之际，有人突然冲了出来当着我跟三会长的面刺杀了密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会长没能提前发现刺客，但终究是我的疏忽最终导致任务未能圆满完成。 这是我的失职。” 三会长听了此话，顿时火冒三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放刺客进来，然后又故意放他走？！” “三会长别激动，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不知道三会长在汇报的时候有没有提起……”江城子略微停顿后说道，“刺客似乎是一位丘丘人。” 事实上昨天晚上，江城子什么也没能看到，但这不妨碍他睁眼说瞎话。 大会长侧过头看了一眼三会长做那个：“二仔，刺客真的是族内的人么？” 三会长面对大会长的质问，赶忙解释道：“大哥你别听他瞎说，昨晚事情发生的太快，刺客十分擅长伪装根本没有暴露真身。” “是这样么，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大会长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江城子平静的面容上。 “任务你完成的已经很出色了，二仔的手下百般阻挠，你依旧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魔女教密探，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江城子似乎有些疑惑：“不知我犯下什么错误，居然惊动三位会长。” 三会长此时已经忍无可忍：“你别装蒜了，魔女教密探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已经将你暴露，你就是魔女教派来的卧底。” 江城子这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魔女教密探临死前的确说了那么一句话，但我以为是在对你和刺客说的。” “你知道你说什么吗，你只是一个刚加入教会的小执事，而他可是教会三位会长之一。”大会长语气严肃地说道。 此时三会长正用阴狠的视线死死盯着他，但江城子却面色镇定地说道：“大会长放心，我当然不是胡说八道，您刚才的话更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听说过教会的名号，我们是整个东城区最大的势力，内部铁桶一块、无比团结，所以才能掌握整个东三区不被其他势力染指。 但昨天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却受到了各种阻碍，但明明我的目的是为了帮教会抓住渗透进来的间谍。 大会长刚才说是三会长派人阻拦我，为什么三会长要拦我，它不就是想让我任务失败，不想让我抓到魔女教密探。 但是当我已经找到了间谍，来教会寻求帮助的时候，三会长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当时也奇怪，为什么三会长突然不拦着我了。现在明白了，因为它不想让我活捉间谍，害怕将它跟魔女教勾结的事情暴露了出来！” 以上全部纯属瞎编，三会长之所以阻拦江城子单纯是因为金在身看它不爽，而三会长也想给他一个教训，之后会同意帮他抓捕魔女教密探也是另有原因。 不过江城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诬陷三会长，要知道三位会长本就不是铁桶一块，一直是互相猜忌，而现在他把局势搅得越混，对他就越有利。 “你放屁！”三会长瞬间被点燃，举起巨斧欲把江城子斩成两半。 一直没说话的二会长这时开口了：“二哥别这么激动，我们都知道他只是胡说，你这反应难道……” “二仔！”大会长严厉地喊道，制止了三会长的动作，同时回头对二会长说道，“三仔你也少说两句。” “大哥你知道的，我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才阻拦他，帮他也是听大哥……” “我知道。”大会长重新看向了江城子，严肃地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实际情况并非如你所说。” “那刺客……”江城子想要再多说两句。 大会长立即打断了他：“刺客的事情我会派人调查，到时候会给你一个交代。” “总而言之，你也不曾否定魔女教密探的确说出了那句话，但不管是对谁说的，你都摆脱不了嫌疑。你越是狡辩反而越容易让人怀疑。 现在一区神殿和魔女教正在对峙，这样的局势对于我们教会而言是一次机会，所以我们内部断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我们把你召来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如果你真的跟魔女教没关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不会拒绝。” 江城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我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会长缓缓说道：“教会有一个秘法能够窥探你的记忆。” 江城子一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就说明你心里有鬼，我们就会强制执行。希望你不要反抗，相信我，那后果会比死亡还要可怕。 当然，我知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我只会探查你一个月以内的记忆。” 江城子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如果最后证明我是清白的，那么能否查看一下三会长的记忆。” 此话一出，三会长的表情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第129章 忆往昔 江城子虽然看不见，但另外两位会长却清楚地察觉到了，只不过两位老狐狸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显露。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随便窥探你的记忆。但是你的要求，我不会同意。 这个魔法被禁止向同族施展。不过，如果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会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既然三会长都这么说了，看在补偿的份上，江城子也就识相的没有强求。 “准备好了么？” 大会长开口道，询问对象不是江城子，而是另外两兄弟。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缓缓走下台阶，随后三人分别站在三个方位将江城子围了起来。 “放开你的精神，顺从我的指引，绝对不要抵抗。”大会长再次叮嘱道。 这个时候江城子自然也明白，他不会作死一样去对抗序列魔法。 只是有一点让他很担心，如果是针对精神，他担心会招惹到那东西。 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祈祷。 不是为自己，而是替它们。 这个时候二会长突然说道：“大哥，这次的仪式由我来主导吧。” 江城子和三会长看着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随后大会长点头同意：“那你来。” 二会长跟大会长交换了位置后，站在了正对着雕像的地方。 “开始吧。” 三人同时诵念着祈祷词。 “您是人间第一缕微风，您是天边第一场风暴，主——双生之神、猥亵之主，拥有无尽的闪电雷霆之力，是天空的主宰，是暴风的归宿。” “于狂涛之中展现主的威严，于浪静之下抚慰臣民的心灵。” 高大的雕像身躯上有一处随着咒语的颂念发出微弱的光芒，随后一道黑色的光芒照在了江城子身上。 那光就好像一阵春日的柔风拂面，让江城子的身体暖洋洋的。 与此同时，耳边的烦扰也更加的剧烈，但它终究没有爆发。 身体的舒适与精神的压迫让江城子逐渐陷入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开始不自觉地回忆起之前的往事。 就像电影胶片一样不断闪回，时间开始在他脑海中倒流。 江城子有意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回想曾经的太多事情，但不知为何，那光芒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在他的记忆之海中不断下潜。 它抵达了一个月前的记忆却没有停下，继续往下飞去。 然而，就在它要突破那道薄膜时，黑暗的意识世界中江城子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那道光。 他的眼神冰冷，黑色的瞳仁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让人只看一眼就如同坠入无尽的冰窟。 光柱的身体发生了扭曲，它似乎出现了畏惧的情绪，随后一点一点往回退。 “……” 三位会长此时都皱起了眉头，它们发现这次的魔法似乎奏效的很慢，而且它们的耳边同时响起了一些微弱的杂音。 那声音如同鸿毛落地，根本不可听闻，它们都以为产生了幻听，但好像又十分明确地听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它们心中莫名涌现了一种心悸的感觉，背后也隐隐生出凉意。 难道魔法出了意外？ 不过很快它们打消了疑虑，一道不属于它们的记忆出现在它们的脑海中。 ……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全世界都被覆盖了一层雨纱。 江城子一只手撑着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那名少女。 她身着黑白色长裙，全然不顾天上的雨水，纤细的手指拎起黑色的裙摆在雨中转圈，就像一只高雅美丽的蝴蝶在雨中跳着芭蕾。 雨水打湿了她银色的长发，耳边悬挂了一朵黑色蔷薇发饰凸显她的清冷与秀美。 然而，她的脸却被一层雾气覆盖，阻碍了所有人的窥探。 少女跳跃着一脚踩在地上的水坑里，在她的脚边溅起一朵朵水花。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与撒娇意味：“老师~我们回去吃什么？” 不过让人感到扫兴的是，江城子对热情少女的回应却略显冷淡：“我还在思考，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 “老师做的我都喜欢！”她在老师面前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夸赞。 这时，少女从雨中冲到江城子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就往水坑里跑： “反正老师早就淋湿了，不如跟我一起玩水吧！” 它们看不见少女的面容，但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那股活泼与靓丽。 不过这不是关键，它们通过这个场景确定了时间点，这是那次事件刚结束。 之后的两人回去后，回归了日常的生活。 再之后江城子去了木匠中心定制家具，发现了那张羊皮纸，并在自家门口遇到了神殿祭司。 哪怕只是观看记忆，它们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那女人的强大压迫感。 它是来质问羊皮纸的事情，当然江城子并没有承认：“难道祭司大人也相信那张羊皮纸所说的内容？” 神殿祭司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江城子，由于黑袍阻挡看不见它的眼睛，但是三人却依旧感受到威胁。 “姑且相信你，但是你并没有摆脱嫌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找到散播羊皮纸的人以及破坏我计划的幕后黑手，我会亲手将它碎尸万段。” 它留下那句话就离开了。 在这之后，江城子一边过着自己的生活——上课、睡觉、做饭，一边调查羊皮纸，试图寻找散播消息的人。 但这个时候魔女教的萨莉亚突然找到了江城子。 看到这只雄壮高大的食尸鬼少女，观看记忆的三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然而，它什么都没跟江城子说，只是来支付之前委托的报酬。 随后三人前往了中心城区收藏家别墅，在那里碰到了爱雅，解决了收藏家，最终得到了自己的报酬。 离开的时候，萨莉亚依旧什么都没说。 而江城子就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神殿祭司，并被以压倒性的力量险些击杀，在临死前他施展了自己的底牌。 但他差不多已经快死了，如果不是李霸霸及时将他救下，恐怕就没有现在这段记忆了。 在之后，就是二会长前来救治，随后带回东三区。 而之后的事情就跟它们知道的差不多。 跟李霸霸生活，调查案件，晋升为执事被三会长针对而调查不了档案，受到朴连帮助，抓捕食尸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会长突然轻咦出声。 第130章 我对教会忠心耿耿 “怎么了大哥？”二会长问道。 “你注意食尸鬼的后脑。” 在记忆画面中，魔女教密探的后脑处居然多出了一根肉眼极难捕捉的魔力丝线。 “那是？”二会长仔细分辨后缓缓说道，“傀儡操控魔法的魔力提线。” “看来事情的确另有隐情。” 照射在江城子身上的光芒并没有消散，江城子陷入不明状态没办法清醒过来。 三人慢慢从江城子的记忆中退了出来，随后来到雕像脚下开始讨论。 “二仔、三仔，你们怎么看。” 二会长率先说道：“虽然之前江城子的确跟神殿祭司以及魔女教有联系，但那也仅限于交易，有的只是利益。 他是个聪明人，既然加入了教会，想要活下去，肯定不会再跟魔女教来往，关于他是否是间谍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而且那只食尸鬼明显另有他人作祟，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诬陷江城子，不想让江城子加入教会。 那名刺客的身份不详，但我觉得他应该是隐藏起来的教会敌人，既然敌人想要破坏教会跟江城子的关系。 那就恰恰说明留下江城子对于我们而言才是更符合教会利益。” 二会长的话虽然有理有据，但却能够明显感受到他对于江城子的偏袒。 而三会长这时说话了：“三弟，但你忘了，这只是一个月的记忆，虽然能够暂时让它摆脱嫌疑，但是谁能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往教会安插一枚钉子呢？” 一向愚笨的三会长这时却精准的发现了问题的症结，然而二会长却并不打算退让： “二哥，说到底刺客当着你的面施展傀儡魔法，你是真的没注意到，还是说不想注意到呢？” “三弟，你应该知道的，我的魔法天赋一直不如你跟大哥，如果是三弟的魔法，我想我也很难察觉的到才是。” 二会长和三会长相互对视，在空中擦出看不见的火花，双方都是针锋相对，拒不退让。 “一个月的记忆不能说明什么，我认为应该将他全部的记忆都挖出来。”三会长提议道。 然而这个时候，二会长却并没有立刻反驳，陷入了沉默后，看向了大会长：“大哥呢，你怎么看。” 大会长先是看向了三会长：“二仔，这次事件是我让你盯着江城子，就是为了考查他是否真的没有异心，虽然最后你有将我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但是，你需要好好约束一下你手下的人。” 接着大会长看向了二会长：“江城子是你带回来的，你有心偏袒，但二仔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虽然江城子暂时没有问题，但他终究是刚加入教会的外来人，而且这段时间形势比较严峻，他还需要更久的观察才行。” 最后它盖棺定论道：“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教会执事，没有任何怀疑就探查他的全部记忆，不利于教会内部团结，这次已经是破例为之。 教会能够屹立至今，除了依靠主的恩赐，就是因为我们在面对其他族群时能够一致对外。 你们之间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清楚你们只是理念不同，终究是为了教会的整体利益，但你们最近似乎都有些过火了。 这次事情就这样结束吧。” 既然大哥这么说了，它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意念一动，魔法中止，黑色的光芒慢慢散去，江城子逐渐清醒了过来。 大会长宣布道：“你已经消除了自己的嫌疑，按照之前所说的，教会会对你做出一定的补偿。” “三仔。” 二会长连忙应道：“大哥，我在。” “补偿的事情由你安排。” 随后大会长率先离开了大教堂，而三会长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三弟，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江城子身上。 江城子迎着它的视线说道：“三会长你也看到了，我对于教会一直是忠心耿耿。”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那平淡的语气反而更像是胜者的嘲讽。 果然，三会长视线中蕴含的怒意更甚，不过他终究没多说什么，冷哼了一声也离开了。 不过二会长似乎心情很不错，走到江城子面前说道：“走吧，我带你去领取属于你的东西。” 随着大教堂的门关上，堂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这个时候，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显得格外明显。 “咔擦。”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丘丘人至高的信仰，风起教堂主的象征，那尊双子缠绕的不可描述的雕像。 它裂开了。 …… 离开大教堂，江城子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对于最后的结果他早有预料，毕竟昨天一整晚没有睡，做了充足的准备。 三位会长看到的记忆当然是经过修改的，不，这么说似乎不够严谨。 记忆是没办法修改的，要知道连序列魔法也只能查看。 那是障眼法，就像是摊鸡蛋饼一样，江城子在原有的记忆上覆盖了一层“料”。 当然，为了能够真的骗过所有人，他也只在一些重要节点进行了覆盖，超过九成以上的记忆依旧是真实的。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江城子看到的非人都是一团黑色人影，但它们观看记忆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它们的真实面貌。 事实上，如果没有之前江城子与黑影在灰色世界的那番对话，其实江城子也不敢轻易让别人查看自己的记忆。 毕竟他看到的，与正常人…正常非人看到的都不一样。 还记得么，黑影在灰色世界对江城子说过，它曾窥探过他的梦。 那一刻江城子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件事，要知道梦中的他看到的依旧是一个个人影轮廓，难道黑影就没觉得怪异么？ 于是他非常隐晦地询问了黑影，在他的梦中看到了什么。 也是从那个时候，江城子对于自己和非人的认识又加深了一步。 原来，在江城子眼中的人影轮廓，哪怕是在梦中或是记忆里，或者说以任何形式被其他人窥探，展现的依旧是它们的真实面目。 这让江城子很是疑惑，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搞清楚其中的原理，只能将其归归结于“人类是人类，非人是非人，两者存在着某种最本质的差别”。 不管怎样，目前的危机算是度过，不过还有更多事情等待着他去面对。 江城子的目光落在了走在身前的二会长的背影上。 第131章 教会内斗 就在江城子跟着二会长刚刚拐进另一个走廊，李霸霸匆匆忙忙追了上来。 它喘着粗气问道：“呼呼，你…你没事了吧？” 江城子点了点头：“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不过那个刺客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二会长这时回头说道：“江教授放心，刺客的事情我跟大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江城子看着二会长那双黑洞洞的双眼，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就多谢二会长了。” “分内之事。” 二会长带着两人来到了独属于它的会客室，等到两人走进来后，默默将房门关闭，甚至连窗帘都拉上。 随后它从柜子里掏出了一盏形制古怪的油灯，灯柱之上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空洞的双眼被镂空。 二会长将其点燃后，散发出墨绿色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将整个房间都照的绿油油的。 “这东西名为青鬼灯，点燃就能立刻创造一个小型结界，燃烧时间约四个小时，而在这段时间内能够屏蔽大多数魔法的探查。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效果，比如照亮黑暗，但这就跟普通蜡烛没什么区别。 这东西的效果其实很强大，如果在执行潜行行动时，只要你不暴露在对方视野下是很难被发现的。 不过缺点也有，它的灯油是特制的，用到的材料也极其稀有。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它能够通过吸收外界魔力自己生成灯油。 就是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会很久，一天积攒的灯油大概只能燃烧一个小时，而且一旦点燃是无法扑灭的，只能等灯油消耗完。 这东西也算是我手里比较珍贵的魔法道具，只是对我来说用处不大。” 江城子从它手里接过后发现，金属制成的灯柱拿在手里居然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二会长倒了两杯水推到了桌前，随后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缓缓说道： “既然这灯已经点燃，我们就不要浪费那些宝贵的灯油了。” 它做出请坐的手势，很显然它带江城子来不仅仅是为了给予补偿，还有其他的目的。 江城子和李霸霸相互看了一眼后，坐在二会长对面的沙发上。 “江教授是真心觉得那刺客是二哥派的人么？” “只是一些没有证据的猜测罢了。” 江城子面对二会长的说法有了一些改变，并没有在大教堂那样的坚定。 “江教授不用妄自菲薄，其实我是很认同的你的猜测，甚至还有一些属于我的见解。”二会长顿了顿缓缓说道， “我知道你在刚加入教会的时候就与二哥发生了一些冲突，我想你可能以为那是因为你与教会的交易使得神殿祭司杀害了许多教会成员，而二哥作为三会长对你不满也是正常的。 但其实并非如此，你应该知道教会围堵神殿时，被那女人击杀了许多主教。事实上，在这些主教里面，大部分都是二哥一手提拔上来的，是只属于他的亲信。 而且二哥这人非常厌恶和排斥不属于我族的外族人，恰好你既是外族人，又曾让二哥损失惨重。 不过如果只是这些，二哥倒也不至于会陷害你，顶多憎恶你，在你执行任务时使点绊子。 你觉得他陷害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城子思考了一会后回答道：“除掉我，哪怕没有成功，至少也能让我在教会内丧失信任。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它不直接派人暗杀我。” 二会长缓缓说道：“教会内部禁止自相残杀，虽然这样的行为在暗中发生的依旧不少。 而二哥之所以没有用这种方法，是因为他也知道，我跟大哥都在关注你，他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大哥面前违背规矩，用这种手段就会成为我手中的把柄。” 李霸霸适时发问道：“那为什么三会长要除掉江城子。” 二会长看了一眼李霸霸，解答了它愚昧的问题：“因为江教授是我带来的，二哥最终目的不是为了除掉他，而是在针对我。 江教授应该还不知道吧，距离庆典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每年的五月十日对于教会而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据神谕所言那位双子神将会在这天降临。 所有的丘丘人都要在为这一天的到来表示庆祝，于是在漫长的发展中演变成了属于它们的节日———双旦日。 虽然它们身处克洛诺斯城，与世隔绝，但是它们对于双子神的信仰从未有过改变。 所以他们会在五月十日这天举办庆典，做好迎接神明降临的准备。 当然，庆典举行的目的不止于此，这天也是教会内部权力交接的过程，所有的丘丘人齐聚一堂，共同选举出新的教会领导者。 “当然，以往每一次庆典大会长的位置都会由大哥掌握，所以改变的向来只有我跟二哥。 但是最近他却明确透露出不想再继续领导教会，它觉得应该给更多年轻人机会。 而一旦大哥退出，那么教会最终的领导权就属于未知，我、二哥甚至一些颇具声望的主教都有可能成为新的大会长。” 二会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送入口中后继续说道： “二哥他……早就有了想要取代大哥的意图，但整个教会大哥的威望是最高的，如果大哥不主动退出二哥是不会有机会的。 而现在大哥退出，那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这就是二哥为什么要针对我，针对江教授的原因。” 江城子这时突然问道：“那二会长呢，你对于教会领导权有什么想法。” “我并没有二哥那么强烈的欲望，甚至我和大哥一样，觉得以后教会的发展更适合由那些有才能的人主导。 但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最后的领导权落入二哥手里，并不是我对二哥有意见，而是我觉得它的想法并不适合教会的发展。 二哥仇视所有的外族人，哪怕是那些以主为信仰的人都会被拒之门外，如果由他来掌管教会，那么像江教授这样有才能的人只会被驱逐。” “这样做对于教会绝对没有好处！”二会长慢慢放下水杯，严肃地说道， “为了阻止他，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132章 城市套路深 会客室只剩下江城子和李霸霸两人，至于二会长似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已经先行离开。 李霸霸看向了身边的江城子问道：“二会长帮了你那么多，我还以为你会同意呢。” 江城子看着那盏依旧没有熄灭的油灯，缓缓说道：“我一个刚刚加入教会的外族人，参与到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明明你都敢算计神殿祭司。” “所以我到这里来了，要是再发生些什么，岂不是又要换个地方。” “那可说不准。” 拒绝的原因其实有很多，二会长的说辞真的就是事情的真相么，它的目的真的如它所说么？ 在看透一切事情之前，做出的选择都需要慎重一些。 “对了，还没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的话事情估计要麻烦不少。” “都哥们，能帮到你就行，毕竟我最擅长的就是障眼法。” 江城子看着它，不知道李霸霸在想什么。 对于昨晚的请求，它根本没有任何疑问，原原本本按照江城子的要求创造了虚假记忆，甚至江城子准备的一系列说辞都没用上。 难道它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如果是这样，那它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非人傻子。 江城子内心嘲笑道，只是不知道是在嘲笑它，还是在嘲笑自己。 油灯终于在燃烧了半个时辰后，灯油彻底消耗殆尽。 两人走出会客室，来到走廊上。 “任务刚完成，又没有新的任务派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难得休息，那就去慰问一下我的下属们吧。” “……” 金在身亲自押送完之后就回到了休息室，此时它正跟原本其他几位同为江城子的下属聊天。 说是聊天，或许称之为上任演说更为恰当。 “那个姓江的外族人已经得罪了三会长，甚至还有可能是魔女教的卧底，就算不是，发生了这事情估计连大会长也不可能再信任他了。” “这么说的话，如果他被撤职，下一位执事不就非在身莫属了。” “你看看，你这就不知好歹了，还叫在身呢，这个时候应该叫金执事。” “哈哈哈哈，对对对，叫金执事，金执事。” 金在身在一旁听着它们的恭维此时已然是飘了起来，显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金执事啊，这名字听着就气度不凡，估计以后肯定还能做个金主教，或者金会长也不是不可能呐。”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其余人此时都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金在身依旧陶醉在阵阵的夸耀中： “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了，还需要仰仗诸位的照顾。” 然而，它刚说完突然发现周围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身边的同伴似乎都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金在身回过头，发现一名俊俏青年正淡定地看着自己。 第一时间它的脸上的确闪过了一丝慌张，但随后就恢复了嚣张跋扈的样子。 “哼，我以为是谁呢，你是打算滚回一区，所以特地跟我们道别的么？” 江城子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了一份任务书： “你说对了，我刚刚去教会的任务中心看到一个任务，要前往一区侦查一下魔女教和神殿的动向，那边的密探很久没有消息传来了，所以需要派一批新的密探。 虽然你很可能是未来的金会长，不过目前还是我的下属，所以为了给你们多捞取一点功劳，我特地以你们的名义接下了这个任务。 不用谢我。” 所有人都知道，密探哪里是没有消息，而是已经没了，现在的一区就是一个黑洞，无论投入多少人手最后都消失不见了。 他哪里是为它们捞取功劳，这是要让它们去送死！ “你别想唬我，凭你执事的身份根本没办法替我们做决……” 然而，江城子松开手，那张轻飘飘的黄色羊皮纸就这么落在了它的脚边。 在任务书的右下角，一枚红色的印记尤其醒目。 “怎，怎么会？！！” 江城子平淡地叙述着残酷的现实：“今天辛苦你了，记得好好休息，明天就是你出发的最后期限了。” 当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过头补了一句：“对了，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金在身眼中由愤怒引起的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暴露了出来。 然而，江城子却当做没看见，转身离开。 “他那副样子，你就不怕把他逼急了报复你么？”李霸霸问道。 “那不是更好，如果不是教会禁止自相残杀，我又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送它出去呢？” “你居然会遵守教会规矩？”李霸霸对此似乎很是怀疑。 “你知道的，我向来老实。”他平静如水的语气似乎真的在诉说事实。 然而，李霸霸却毫不掩饰自己那质疑的眼神，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 发现魔女教密探的那处墓地，两名矮小人在那附近随意地走动着。 “您示意授权通过的那份任务书已经成功被江城子拿走了，只是小的很疑惑，您为什么不明确告诉他，万一他没有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怎么办？” “你的话有些多了。” 身后人影连忙低下头：“小的该死。” 不过前方那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换了话题问道：“你觉得那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连三会长您都看不出来，我又怎么能知道。” 面前这位正是那位与江城子不对付的三会长 它冷漠地说道：“如果你也要学金在身那一套的话，明天你就跟它一起去一区吧。” 身后人影顿时冷汗连连，赶忙说道：“大人大人，小的突然有了一些思路。 大会长虽然有意退出，但是他一直都在您和二会长之间作平衡，上次围堵神殿，他挑选出征的都是我们的人。 现在教会内部，我们跟二会长的势力几乎没有差别，但江城子是二会长带回来的人。 所以刺客很可能是大会长派的人，就是为了重新平衡教会，不想让二会长的势力扩大。 大人，您…您觉得小的说的可否有几分道理。” “江城子可从没有表现出要加入哪一方的意图，大哥向来不会如此轻易行动。”三会长顿了顿说道，“我倒觉得是三弟。” “小的愿听大人高见。” “他派出刺客诬陷江城子，如果他不是魔女教间谍，那么三弟就能够乘机在审判的时候说些好话，拉拢江城子。 如果他真的是魔女教间谍，那么三弟就可以说他此前就已经在怀疑江城子，那刺客就是他派的，将功劳领走以提高在教众中的威望。 即使什么都不成，在不暴露刺客身份的情况下，江城子会怀疑谁呢？是与他交恶的我们。” 随后它轻笑了一声： “不过可惜了，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 第133章 好学的江城子 四月十九日，夜。 江城子躺在二楼卧室的床上，夜很静，只是心很杂。 不，倒也不静。 窗外窸窸窣窣滴滴答答的声音虽然细微却很是频繁，不知是谁在屋外不停用牙齿刮擦，指尖哒哒的踩在青石墙壁之上。 夜的静，更扰他心烦。 他拉开窗帘试图向外看去，然而屋内屋外就像两个世界，窗户就是那道分割的界线。 看不见夜的黑，也看不清心的明。 江城子索性闭着眼整理目前已得到的信息，迷雾一点一点被剥离，最终将真面目呈现在他的面前。 自从上次睡过一觉后，他能够感觉到精神稍微变得充足一些，不过那也只是暂时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风中蕴含的序列气息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更关键的是，由于侵蚀是不间断地，只要身处这个环境中，睡眠对于精神状态保持的作用越来越微弱。 “不过现在似乎并不适合想这些。” 江城子慢慢睁开了双眼，纯黑的双眸倒映不出任何一丝光亮，如果往更深处看，能够发现一丝浑浊，而且正随着时间的缓慢扩大。 他依旧是那一身万年不变的大号黑灰色风衣，几乎将整个人完全盖住。 他下了楼，坐在客厅，等待着客人的来临。 江城子没有利用“隐匿”来遮盖自己的气息，所以门外的不速之客很清楚他正在等着自己。 正门被缓缓推开，矮小的人影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 虽然所有的丘丘人在他眼里都一样，不过那充满怨恨的视线能够轻松证明来者的身份。 江城子并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但他猜到了金在身今晚大概率会来找他。 “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难道就不怕被会长或者行刑官注意到么？” 江城子当然清楚它来此的目的，或者说他就是为了逼它来，不然为什么要将期限定于明天呢。 “呵呵，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呢，就算我隐藏气息又如何，会长大人肯定能看穿。 不过既然我走过来没有人阻拦，那就说明会长大人默许我杀了你！ 我就知道像你这么愚蠢的人是不可能得到会长大人的赏识，不就踏马凭借狗屎运侦破了一场杀人案。 你凭哪点能够顶替我的位置！” 江城子因为困意打了个哈气，然后缓缓地说道： “你好像有些误会了。 第一，在我成为执事之前你好像依旧只是一个普通教众，‘顶替’这个词这能算是你可怜的幻想。 第二，有没有可能会长它们不阻拦你，不是因为默许，而是因为它们知道， 你……只是过来送死的。” 他明明是用平淡的语气诉说，但是在金在身耳中听起来却总是充满了嘲讽。 然而它突然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你和李霸霸对付那群弱小雇佣兵都如此费劲，凭哪点能杀的了我？！” 果然那天追杀他们的人就是金在身派的人。 江城子其实能够推测出金在身应该很擅长魔法，毕竟它那么愚蠢和张扬，能被三会长器重的原因也就只可能是具有不错的魔法天赋。 事实上他将金在身引来，除了报复心理，其实也怀有想要满足对魔法的好奇心的想法。 金在身虽然没有说话，但江城子能够看到它脸上的两条白线正在跳动，很显然他是在默念咒语。 如果你以为念咒语会给敌人以机会那就错了，它的吟诵速度极快，甚至连一秒的时间都没过去，一道只能隐约可见的风刃就凝聚在它指尖。 它甩动手臂，一道狭长的风刃直冲他的脖颈。 “唰！” 速度很快，但江城子依旧凭借着他极强的反应力，仰头、下腰、回正，一气呵成。 那风刃就这么擦着他的发丝而过，将他身后的桌椅切成两半，最后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他在心里默默观察记录着： 风凝结而成的刀刃，能够轻松切开人体，但魔法本身能够被肉眼捕捉，而且有着明显的释放动作，可以轻松躲避。 风刃的攻击形式跟江小米的斩击很像，但无论是施法速度还是飞行速度都远远逊色于她，而且江小米的斩击是完全不可见的。 江城子知道它是在试探，但是他还是嘲讽道： “就这？”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想看到的是更强大的、更有趣的魔法，而不是这些小把戏。 “闭嘴！” 金在身愤怒大吼道，那简笔画的脸上，在额头处甚至隐隐冒出了具象化的“╬”。 它不断挥动手臂，随后又是数道风刃从各个角度斩向了他，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躲过这些攻击。 但他是江城子。 他就像一台超级计算器，精准找到了所有空隙并扭身躲过。 不过事情不止于此，在江城子躲闪的瞬间，金在身突然变换了手势，手掌竖直放在嘴边，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出的狂风突然袭向他。 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但却使他的身体出现了凝滞，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导致一道风刃擦着他的身体疾驰而去。 他控制自己站稳身体，只见风衣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切痕，腰部位置逐渐有血液晕染开来。 一道贯穿他身体的斩痕出现在他的腰间，被风刃带出的血液被风吹起又缓缓坠落。 不过幸好，那风刃只是擦边而过，没有伤的太深。 江城子捂着伤口，终于觉得有趣了不少，那似乎只是简单的魔法，但组合在一起却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更关键的是，他对于对方下一步施展的魔法实在太陌生，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跟打游戏时如果连对方的技能都不知道，又该如何走位呢？ 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他不知道从哪里获得，只能像现在这样一边战斗，一边学习。 他的双眼浮现出一抹难得的情绪变化，那是求知欲得到满足的兴奋，以及求知欲更加旺盛的好奇。 更多，更多，更多！他需要更多！ 至于危险？ 根本还不值得考虑。 第134章 玩具罢了 时间匆匆而逝，夜越深爬出来的东西越多，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墙上走的、水里游的。 然而，虽然此时屋内只有两人，闹出的动静却比屋外热闹了不少。 金在身看着面前浑身上下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伤痕的男子，心中好奇他为什么只是一味闪躲，极少主动出击。 一开始它还在防备江城子是否于暗中准备了什么，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如果真有什么也早该施展了才是。 金在身还在疑惑，到目前为止它已经施展了十几种魔法，但始终都没能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如果就这么消磨下去也行。 但看着他始终淡定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多了几分慌张。 但它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江城子正在脑海中不断回顾总结它刚刚施展过的魔法。 不管怎样，金在身终于不再谨慎。 它再次抬起左手，不断挥动以释放“风刃”，配合着“风穿”“风起术”等其他魔法干扰江城子的闪避。 与此同时，它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伸出食指在空中绘画着什么。 一心多用是成为一名魔法师的基础，就跟绘画一样，不然魔力如何充沛、魔法天赋如何强大都没有用武之地。 江城子躲闪的同时，眯起双眼盯着它的手指轨迹，试图记下它画下的内容。 那依旧是一个圆形的基地，中间似乎是一个呈现出纠缠螺旋状的图案，只不过他很难凭空想象出完整的模样。 就在江城子观察魔法阵图案的时候，金在身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 整个房子突然开始剧烈晃动，一个以屋子为圆心的圆环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将整个建筑包裹。 原来它事前早就在屋子周围设置了一个魔法阵，而刚刚只是在准备启动阵法！ “哈哈哈哈！外族人，你真的是愚蠢到不行呢，连我事先准备的魔法都没发现！蠢货！” 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准备的魔法往往都有着强大的效果，江城子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身体周围莫名出现了一道无形的风将他包裹。 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慢慢飘了起来，而且围绕他的风越缩越紧，双臂被固定在身体两侧根本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微风幻化而成的细小针刺从四面八方刺进它的身体。 不致命，但却在不间断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 “妈的，果然是个废物，我居然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它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亏它还浪费了那么多魔力，生怕他有什么底牌。 “放心，我不会直接杀了你，今晚夜很长，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最后的话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它知道等到天明自己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它只想体会折磨江城子的乐趣！ 江城子皱着眉头，并不是对于陷入险境的担忧，而是因为那风刺扎的他真的很痛。 恩，可见容嬷嬷扎紫薇的确算得上酷刑，他脑回路拐到了奇怪的方向。 要是让金在身知道他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只会更加愤怒。 而江城子没有反抗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他是个抖m，而是因为他发现那针刺般的疼痛能够振奋他的精神。 不过，那作用终究只是短暂的，江城子很快就适应了。 “这就是你的全部了么？既然如此……” 金在身听到他似乎在喃喃自语，它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你就没用了呢。”那细微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它的耳中。 它猛地抬起头，发现江城子此时正注视着自己，眼神冰冷！ 「黑雾」。 伴随着“噗”的一声，金在身突然发现自己丧失了对于江城子的感知。 可明明他处在自己的阵法内，而且刚才自己已经锁定了他才是！ 在哪？ 在哪？！ 它慌乱地不断转身、抬头，试图寻找江城子的身影，然而黑雾不仅剥夺了它的魔力感知，甚至连物理视野也被限制。 而且不同于金在身释放魔法时闹出的那般动静，伴随着房间陷入了江城子的领域，一切都归于寂静。 “咚咚。” “滴答。” “咕噜。” 心跳声、吞咽口水声、汗水滴落声…… 那双冰冷的眼神像是鬼魅一样刻印在它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 它想起了江城子从未有过改变的面容，它突然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原来那不是平静、不是淡定！ 是冷漠。 他从未嘲讽过自己，他也从未关心过李霸霸，他从来没有高看过会长…… 它慌张了，它害怕了，它恐惧了，它想要打破这寂静。 “江……你，你在哪？” “你在那！我知道！你在那！” “你…你，在……那？” 这时一股冰凉的触感从它的脑后传来，惊的它浑身一颤，几乎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不过他没有动手。 “怕死么？”他一如往常的平淡语气。 “怕……”它牙齿打颤几乎说不上任何话。 “如果你能撑得住，可以活。” “h…好…” 被封闭了主要感官，它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剖开，刀锋几乎擦着它的心脏边缘划过。 别跳！求求你别跳！！ 这个时候心脏只要跳一下自己绝对会死！ 时间只有几秒，但对于它而言就好像漫长的一辈子。 终于…… “爬出去，可以活。” 金在身几乎毫不犹豫俯下身子趴在了地上，为了逃离恐惧它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就这样，它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门口爬了出来，拖出了一道血痕，爬向了门外，爬向了黑暗——它的光明。 而它的身后，江城子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液，抬眼看了一眼屋外的黑暗。 不少人心中闪过相同的念头： “我曹，无情。” “我曹，玩弄。” “救他么？” “算了算了，别惹事了，我们只是来看戏的。” 江城子当然听不见，只是缓缓关上了房门，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走出了一位矮小人影。 “李霸霸……救我！” “你本就死不了。不过，算了，谁让我好心呢。” 而这时，已经回到房间重新躺下的江城子突然坐了起来，自省道：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像反派了？” 第135章 江流儿的一天 无聊。 很无聊。 非常无聊。 江流儿躺在老师卧室房间的床上，四肢完全张开活像一只死螃蟹，一动不动。 她隐藏在迷雾下的面容，原本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变的涣散，只是怔怔地看着从未有过改变的天花板。 她突然翻动了一下娇小的身躯，清冷悦耳的少女音此时充满了抱怨： “无聊透顶了！” 老师不在的日子侦探社的业务也就暂停了，既不能跟着老师出去看各种奇怪的案子，又不能吃到老师制作的各种美食。 甚至由于她这么多天一直待在侦探社的原因，加快了老师的味道消散的速度，每天被她搂着的枕头和被子已经完全闻不到任何江城子的味道。 对于江流儿而言，没有老师参与的生活，就像是一桌满汉全席变成了一碗没有米和水的白粥。 江流儿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之中，试图占有最后一丝老师的气息。 然而，那终究是一无所获。 “唉。”一抹不属于任何人的叹息在房间内回荡。 不是作为她，而是作为她，如果没了江城子，也的确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终于，江流儿缓缓坐了起来，由于刚才的折腾，发丝略显凌乱，秀美柔顺的银色长发从精致的耳边滑落，搭在了俏丽的脸颊旁。 她跪坐着，白色紧致的衬衣配合黑色的腰束将其玲珑细巧的体态完全呈现出来，纤细的蛮腰恐怕两只手都握的过来。 胸口悬挂了一枚黑色的蔷薇挂饰，穿着黑色过膝袜的修长双腿折向身后，黑色的礼裙缓缓垂下，搭在了她的腿上。 她举起双手身体向后，缓缓伸了个懒腰，将她那微微起伏的曲线完美展现了出来，那是与徐姐波澜壮阔不一样的另一种风采。 随着拉伸动作，她的黑色裙子随之缓缓上提，露出了过膝袜未能遮盖的白皙大腿，那是无数人向往的绝对领域。 即使看不清她那被魔法遮挡的面容，单单只是欣赏她的身段也不禁让人幻想，那迷雾之后是怎样一副惊艳的容颜。 江流儿没有穿鞋子，被丝袜包裹着的娇小玉足踩着冰凉的地板从卧室走了出来。 虽然没有老师那么擅长料理，但耳濡目染之下她倒也能做一些能够下咽的食物。 日复一日的发呆，饿了做饭，困了睡觉，现在连老师最后一抹气息都已经消失。 江流儿决定出去走走。 少了江城子的商业街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冷清得看不到任何人烟气，话说这东西本来就不存在。 各个店铺依旧在正常营业，只是看不到任何客人，也看不到老板，站在街上只能看见它们的招牌以及敞开却只透出黑暗的店门。 只有一家例外。 张老板像往常一样撑着遮阳伞，坐在阴影中，任由那些打算贩卖的商品被太阳暴晒。 它远远就看见了江流儿正朝它走来。 “哎呀妮儿，你老师呢，好久没看到他了。” 江流儿想到了某个女人，没好气地说道：“被拐走了。” “嚯，谁这么大胆，你告诉张叔，我帮你抢回来。” “算了，他有任务在身，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哈哈哈，我知道的，别看那小子整天冷冷的、淡淡的，其实可在乎你了。”张老板说着，从身后提了一个黑色袋子， “诺，这是张叔前几天出去进的货，是维持夫妻生活和谐的好东西，到时候让你老师煲个汤。” 江流儿打开袋子，看着里面还有活着的几只甲鱼，单纯如她并没有听懂张老板的暗示，道谢后离开了。 张老板看着江流儿背影，只是笑笑重新躺回自己的摇摇椅。 江流儿则开始一户一户拜访那些邻居。 “江城子不在？等他回来记得告诉他，种子到了。” “你老师呢……明白了，让他有空来复诊一下，已经快一年没来过了。” “江？行，回来，告诉，帮我试刀。” “江教授还没回来？” “江小子……” “江……” 少了江城子的商业街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只会躲在母亲后面的少年，已经长大。 它们记住了那个每天路过它们店铺的走在阳光下道路中的俊俏青年。 最后江流儿来到了她的目的地——“徐氏婚介所”。 她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那个不要脸的大胸女正坐在轮椅上，缓缓收回它那伸长拉直的柔软“手臂”。 “哟~~稀客呀。怎么只有你，我家小橙子呢？不会嫌弃你跟别的女人走了吧。”说着它特意挺了挺那足以蒙蔽所有人双眼的坠物。 只是，那衣物里包裹的是否是你们所想的，就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江流儿看着它的动作不禁蹙了蹙眉，虽然老师绝对不会喜欢这类种族，但对于这种挑衅她还是很不爽。 绝对不是因为被戳中了弱点！绝对不是！ “就算老师嫌弃我跟你也没关系，毕竟老师只喜欢像我这样年·轻·的。”江流儿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被骂“老女人”后，徐姐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不过江流儿也没有退缩。 无形的战场中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四起，不过最终两人还是都平息了各自的情绪。 “所以你来做什么？” “这里难道不是占卜屋，还是说我记错了？” “孩子，我这可还没到开店时间。不过算了，看在小橙子的面子上，为你破例一次。” 徐姐推着轮椅来到了房间中间的桌子前，缓缓说道， “徐氏婚介所，知你所知，知你不知，知你想知。特别提示，尤擅姻缘。” 江流儿坐到了徐姐的对面：“我要占卜的对象是……江城子。” “我需要他的身边物品。” 江流儿当然清楚，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荷包，缓缓说道： “这是老师的指甲和头发，这是之前遗弃的半截断肢，这是被割掉的皮肤，还有之前受伤取下的内脏……不过那需要回去拿。” 说着她又拿出了几件看着比较破损的衣物说道：“这是老师的贴身衣物，还有……” 徐姐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如数家珍一般拿出了大量的关于江城子的物品。 她这是在炫耀么？她这是在炫耀？！这个女人居然拿出这些东西气我！ 可恶，我居然真的羡慕住了。 “这些……你有交易的意向么？” 江流儿果断说道：“没有。” 徐姐只好缓缓移开自己渴望的眼神，缓缓说道：“你要占卜什么，你跟小橙子的姻缘？” “不。”江流儿缓缓说道，“我要占卜……” “他的未来。” 第136章 秘密集会 经过金在身这一番打扰，江城子更没办法安心休息，索性在脑海中回顾之前记下的各种魔法。 金在身施展的魔法虽然多种多样，但却始终围绕着“风”在做文章，而且每一种魔法都有着独特的释放动作和特点。 只可惜他看不见金在身的真容，没办法通过嘴型来研究魔法咒文的不同。 不过他对于魔法也有了一些心得，比如像“风刃”这样肉眼可见的魔法即使不了解，也能凭借反应躲过。 不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特地做了一下的总结： “风起术”：召唤一阵没有任何伤害且不可见的狂风，释放速度是瞬发，本身没有威胁，配合其他魔法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气旋术”：在脚下生成一道旋风将人抬起，看不见但能够明显察觉到气流变化，容易躲避，释放动作为左手平摊，吟唱时间短。 “风墙”：生成一面肉眼可见的气流墙，阻挡物理攻击，无攻击性，需双手前推，吟唱短。 “风刺”：无数气流螺旋形成的刺击，攻击范围大，难以闪躲，攻击性弱，吟唱短。 “风穿”：单个凝聚的巨大穿刺攻击，速度远超“风刃”难以闪避，有明显释放动作，吟唱时间较短。 此外还有很多，不过对于大多数魔法，即使自身不会魔法，也能凭借肉眼观察、听声辨位、观察释放动作或者气流波动，做出相应的对策。 但类似束缚这种无形、无法闪躲的魔法就没办法了。 金在身的魔法天赋应该不错，只是它的地位不高，还没有受到太多的恩赐，所以没能掌握更高级的魔法。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让江城子直面神殿祭司这种存在，哪怕是最简单的魔法估计都能随便要他命。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 李霸霸一大早就过来串门，顺便蹭了一顿早饭。 “昨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李霸霸和江城子蹲坐在门口台阶上嗦着面。 “教会不是禁止自相残杀，杀了它不就成为我落入别人手中的把柄。而且它今天就要去一区，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再说了……”江城子用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恐惧的话，“这种清醒地看着死亡降临却无能为力的感受，才是我要给予它的最大折磨。” “嘶溜~”李霸霸吸了一口面，随后屁股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远离江城子，“不愧是你，也只有这样的做法才符合你这个记仇又腹黑的家伙。” “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 李霸霸从他的语气中没有听出任何笑意。 “对了，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么？” 原本很少有人出没的街道，此时各家各户不断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这是江城子第一次在城市街区看到这么多人出没。 那些不怎么露面的一个个黑色人影，源源不断从四方八方聚集，又不约而同地前往同一个方向，甚至还有一些不属于丘丘人的高大身影也在此列。 “我还以为会长已经跟你说过了呢。”李霸霸解释道，“其实庆典不仅仅要决定教会的领导权，同时也会对广大教众进行评估。 评估由两方面组成，一方面是统计你这一年时间里对于教会的贡献度，这跟完成的任务数量和质量有关。 而另一方面则跟比试中的排名有关，庆典举行前两周会开展面向所有部门的能力测试。 不过不同部门的测试内容不同，就比如我们所在的情报部门，主要考察教众的情报搜集能力以及隐匿手段。 行刑部门主要考查战斗能力，所以他们的考察方式就比较直接，一般都是开展擂台赛。 至于后勤部门就比较特殊，它们的测试五花八门，有的比厨艺，有的比锻造，有的比治疗等等。 你可不要小看这次评估，每次庆典过后，除了会长，大部分的主教和执事都会变更，算是彻底改变了整个教会的领导层吧。” 彻底改变么？ 江城子倒没有那么觉得，人员变了，但事实上的权力还是由那三位会长指定的下属掌握。 换汤不换药罢了。 不过这些也轮不到他来操心，江城子更关心的是其他方面。 “这么说我也需要参加测试，以免我这执事的位子被人抢去？” “那倒不用，对于新加入教会的教众而言，庆典单纯就是一个不用做任务的假期。” “新人保护期么，还挺人性化的。” 江城子打了个哈欠，既然没什么事，他打算回去补个觉，实在是有点困了。 然而这时，一道人影逆着人流朝着江城子走来，而人群就像是没有看到它一样，直直撞击它的肩膀，但却依然没有察觉到什么。 虽然江城子想要装作没看见，但它却来到他跟前，直接说道：“江执事可有时间，会长大人想要见你一面。” 李霸霸坐在一旁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站了一个人，还在不停嗦着它的面。 江城子看了看李霸霸，又看了看面前的人影，随后站起身说道：“吃完记得把碗刷了，我去教堂围观一下它们的比试内容。” 李霸霸赶忙又扒拉了两口，回应道：“比试还没开始，今天只是查验贡献值和报名，正式比试大概在四天后。” “无所谓，我只是躺太久，不想再待在家里。既然腿脚能动了，那就趁这段时间出去走走。” “也是。” 毕竟他重伤半个月基本都是躺着不动，就算是非人也不可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就这样，江城子跟着人影融入人流，很快就消失不见。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去教会区，而是一路弯弯绕绕来到平民区东边的一处多层建筑。 走进顶楼的房间，那里已经站了几位人影，只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哪怕是从轮廓来看，也能明白其中一半的人都不是丘丘人。 江城子看向中间那个矮小却雄壮的人影，旁边的巨斧能够很好证明它的身份。 正是三会长。 它缓缓开口道： “既然已经到齐，那就开始吧。” 第137章 风起云涌东三区 狭窄的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刚进来的这位年轻人身上。 既然他出现在这里，说明三会长与他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又一场大戏罢了，毕竟在来这个房间之前，它们也同样与三会长有着各种摩擦。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三会长仇视外族人，但在座的它们很清楚，那不过是它的谋划之一。 三会长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准备了太久，为此它可是一直伪装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事实上，在江城子与三会长第一次见面时，它就对其大打出手，表现出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那不过是三会长创造的一个假象。 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暗地里三会长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向江城子传递了善意。 事实上哪怕江城子不反抗，三会长那一斧子也不会真的落下，伤到他也只是因为有一种魔法需要借助血液来传递信息。 明明刚踏入教会，但三位会长似乎都格外关注他，而且对他存在某种心思，那个时候江城子就已经明白。 猥亵双子会看似是一个整体，但实际上早已经分裂成不同的阵营。 只不过那晚找到他的内应到底是哪一位，江城子也不清楚，对方并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估计对自己也心有戒备。 不过对他而言并不碍事，他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内应只需要隐藏在暗处替自己打掩护即可。 三会长此时开口道：“在座的各位都不需要参加庆典，因此庆典比试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抽签抽到成为出题者或者考官。 我会给你们一份名单，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比试过程中尽量让名单上的人提高排名。 接下来我们商讨一下比试的题目，一旦你们被选为出题者，就从我们商讨的内容中出题。” 这个时候江城子有问题要问了：“比试期间不会有其他势力的人来捣乱么？” 三会长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之前的蛮横之意，反而让人有点不适应，它耐心解答道： “江执事刚来还不知道，庆典比试其实采用轮换制，上次参加比试的这次就不用参加，而是成为比试的维护者。同样，这次没有参加的，下次就必须强制参加。 也就是说总有一半的教众是处于戒备状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而且，教会有手段让任何怀有歹意接近三区的人都会被发现，如果它们有胆量来，要么被拦截，要么成为比试的题目。” 这时候另有一人说道：“哼，只要我们不出去，没有人敢真的进攻三区，就算是神殿祭司亲自来也没用。” 三会长被打断也没有恼火，看向江城子缓缓问道：“江执事可还有疑问。” “没了。” “那我们继续。” “……” 与此同时，在教会区的一处别墅内，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当商讨结束后，随着其他人的离开，二会长依旧站在房间里，直到一个陌生黑袍人的出现。 二会长开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相信这两个字，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哈哈哈，有趣。” 黑袍人这时缓缓说道：“对了，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可以先透露一点消息给你。” “说。” “江城子现在正跟你的好二哥待在一起。” 二会长顿时皱了皱眉，虽然它根本没有眉毛。 按照它的设想，即使江城子不同意与他合作，也不会加入三会长的阵营，顶多是旁观二人的斗争，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是我把二哥想的太简单了。”它顿了顿随后说道，“帮我把名单之外的所有人豆沙了，我会给你想要的。” “作为赠礼，需要我帮你把江城子也杀了么？” “不，他暂时还不能动。” 如果要动江城子，至少也要等到庆典结束，或者等它真正成为教会的掌管者。 “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在一区与三区的交界处，金在身犹豫了半天，终于在给自己施加了所有隐匿魔法之后，迈入了一区。 昨晚它侥幸存活了下来，面临过死亡的威胁后，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在被李霸霸救下来后，它整晚没睡，辗转反侧，不是因为身体里隐隐传来的疼痛，而是明天需要面对的九死一生任务。 它不想死，如果能从一区活下来，它一定能够重新获得三会长的信任，甚至有机会得到更多恩赐。 那样它就能找那个姓江的复仇！ 为此，它在恐惧中思考了一晚，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我只需要在一区边缘藏一个月，不，半个月。只要能活下来，即使没带回情报至少也不会被惩罚，只要能活下来就还有机会！” 然而，就在金在身刚踏入一区的一瞬间，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锁定。 它看着面前这位从天而降穿着黄纹黑袍的身影，内心只剩下绝望。 为什么……？！ 神殿祭司不会替它解答，或者说它的眼里根本没有它的存在。 在轻松碾死一只蚂蚁之后，它剖开了金在身的身体，从里面掏出了两份书信。 可怜的金在身到死都不知道，它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被利用，不仅是三会长设下的幌子，还是江城子传递信息的鸽子。 然而神殿祭司看着手中的两封信件，黑袍之下的眼睛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两封么…… 将书信收起，它转身离开。 十五分钟后，学院路商业街十一号二零一房间。 神殿祭司一如既往地没有素质，未经过允许，抬手轻松打开了锁上的房门。 “……” 然而开门的一瞬间，它愣住了。 只见江流儿正平躺在客厅地板上，四肢完全张开，然后突然向一侧翻滚，变成背部朝上四肢张开的动作。 随后再次翻滚，正面朝上，四肢张开，同时还不断发出“咕噜灵”“咕噜灵”的声音。 如果翻到角落，她就往回再次翻动。 翻滚…翻滚…翻滚…如此循环往复。 “你在做什么。”看着她百无聊赖的模样，神殿祭司对此难以理解，随后也不管她，自顾自地说道， “有你老师传回来的消息。” 瞬间，江流儿的动作停下了，但她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那又怎样，除非你把老师还回来。” “暂时不行，不过我觉得你需要看看这封信，或者说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江流儿接过书信，在读完的瞬间，气质陡然一变，认真地说道：“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如果失败后果你们可想而知。” 但随后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改口道： “不……也许值得一试。” 第138章 猎杀时刻 每年这个时候，东三区都会变得热闹起来。 两位会长也都会在这个时候整顿自己的人手，准备争夺更多的教会权力。 事实上大会长对于两位弟弟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毕竟这么多年它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它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了也没用，哪怕它如何语重心长，两位弟弟也只不过是阳奉阴违。 但无论它们私底下如何折腾，教会的领导权始终掌握在它手里，为了教会能够安稳地存在于克罗诺斯城。 身为大哥的它只能竭尽所能维持两位弟弟的之间的平衡，所以这次庆典它依旧奉行这个方法。 虽然是抽签，但最后决定的比试出题人以及考官，属于两位会长阵营的比例刚好是一比一。 然而，那是在去除江城子的情况下。 四月二十五日，距离庆典还剩两周，比试第一天。 经过抽签，江城子被选为情报七组的考官。 七组的比试内容并不是由他决定的，而是另一位隶属于二会长阵营的执事策划的。 此时的他位于平民区东北部的一所建筑内，附近的几条街区都被划定为七组的比试范围。 今天七组的考核内容说起来很简单，作为考官的江城子需要再特定时间出现在特定位置，而且必须确保自己的踪迹至少被一位普通民众捕捉。 其余的时间，江城子就必须待在这所事先规定好的房间里。 至于参加比试的教众，它们的目标就是通过搜集江城子留下的信息，找到他所在的房间，从房间中取走令牌就算成功。 当然，江城子所在的房间被设下了一个隐匿魔法阵，以防有人事先记录考官的魔力痕迹。 而且他手上还有一个从后勤部获取的魔法道具——隐蔽胸针，能够帮助他在外出的时候隐藏自己。 比试时间为三天，七组教众一共有一百人，第一位发现之人获一百分，第二名九十九分，依次递减直到最后一名为一分。 江城子此时端坐在房间里，他正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要在这里待整整三天时间的话……他的早午晚饭该怎么解决？！ 不过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时间已到，他该出去走一遭了。 …… 当韩宇轩得知自己的考官是那位新晋执事的时候，内心其实无比的开心。 它是三会长阵营的一位执事，虽然不受重视，但事前依旧得到了信息，知道哪些考官会帮助它提高排名。 不过这次的任务很明显是设计过的，它们拥有的信息很有限，只知道任务目标是搜集线索、找到考官。 即使韩宇轩知道考官是自己人，也需要找到考官才行。 不过，它的运气很好，刚从起始点出发没多久，就在一处肉铺老板口中得知，江执事前几分钟刚离开，似乎是往东边的街区去了。 韩宇轩毫不犹豫地朝着肉铺老板指的方向而去，但它似乎忘了一件事，这终究是一场比试，考官是不知道追踪自己痕迹的人是不是名单上的人。 但它似却因为得知考官是自己人而有些太过掉以轻心，完全没有辨别那踪迹是真是假，就这样它根据一路民众的指引来到了一所废弃仓库。 韩宇轩走进黑暗，用魔法在手指之上点了一丛火焰，看着仓库深处背对着它的人影，确认道：“江执事？” 人影没有回应，它缓缓走近，伸手拍了拍那人影肩膀。 “啪塔。” 那人影的头颅突然掉在了地上，吓得韩宇轩维持着火光的魔力出现了停顿，导致火光瞬间熄灭。 当它重新点亮后却发现，那人头只是一个木头做的人偶，就算它再傻也知道自己被骗了。 “切。” 韩宇轩不爽地一脚踢在了人偶上，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仓库的大门突然关闭，重重的合门声在封闭的仓库中不断回荡。 仓库顿时变得无比黑暗，它指尖的火焰只能照亮它周身一两寸的地方，不知为何它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江执事？我，我是韩……” 它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感觉天旋地转，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它看着面前的双腿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那好像是自己的身体？ 带着疑惑的眼神，它终于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人，正是自己寻找的“自己人”——江城子。 …… 朴先进是二会长十分器重的一位执事，当它看见考官是江城子的时候，十分沮丧。 根据它们的内部消息，江城子似乎已经站到了三会长那边。 不过它能够被二会长器重自然是有一定本领，虽然比试可能对自己不利，但从一开始它就将目光放在了韩宇轩身上。 考官和它都是三会长阵营的，那么只要跟着韩宇轩就很有可能找到考官。 于是从起始点出发后，它就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跟在了韩宇轩身后。 事实上，朴先进的确要聪明不少，在跟踪韩宇轩的过程中，它其实已经注意到了这些踪迹的可疑性。 但是，当它看着韩宇轩如此自信地顺着踪迹而去的时候，自我脑补了一番，消除了自己的质疑。 “考官很可能已经提前透露给韩宇轩它的踪迹，否则这些明显是陷阱的踪迹它怎么会看不出来。 如果是我自己肯定已经放弃跟踪，但这么想就恰好中了他的计谋。 呵呵，虽然你在第二层，但我可是在第五层！” 就这样，它追着韩宇轩来到了仓库。 随着人偶出现、大门关闭，朴先进又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个陷阱？ 不过就在这时，它看见江城子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又让它确认自己没有想错。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反转，甚至让它直接脑子宕机了。 江城子掏出一把断刃直接将韩宇轩削首！ 三会长的阵营的人在自相残杀？！ 不不不，这不是关键。 更更关键的是，比试者之间都被严令禁止互相伤害，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考官居然开始亲自下场屠杀比试者？！ 第139章 ssr assassin 考官可以设置陷阱淘汰比试者，但眼前这一幕显然超出了教会定下的规矩，要知道就算是二会长也只是找来局外人刺杀三会长的人。 朴先进虽然震惊，但还算镇定，此时它的内心只想着赶紧离开，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二会长。 然而，江城子既然决定做了就不可能有疏漏。 一道黑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朴先进的身旁，蹲在那里，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它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它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兄弟这可怎么办？” “嘘！”朴先进没有察觉那里不对劲，“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但是下一秒，它意识到了，只一瞬头顶的冷汗如瀑布一般顺流而下。 黑袍在一旁调笑道：“汗流浃背了吧小老弟。” 朴先进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它突然感觉天地倒转，而当它头脑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江城子的面前。 “下一次请你动手快一点，我的外出时间很有限。” 加莱摊了摊手说道：“难道你就不问一问他是不是名单上的人么？” “一个个询问太麻烦了……” 朴先进一听顿时明白了，打断了江城子大声说道： “你就是二会长请来的那人吧，我是朴先进，是二会长的人，名单上一定有我的名字！我跟你们是一伙的！不要杀我！” 江城子冷峻的面容根本没有变化，只是觉得它十分聒噪，毫不犹豫地抬手。 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而在它临死前听到了加莱玩味的声音：“你这孩子傻了吧唧的，名单上的人正是我们要杀的啊。” 江城子不会跟尸体说废话，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如果只杀名单上的人很容易被追查，搅浑局势对我们才更有利。” 加莱看向江城子：“那难道不应该分工一下，你杀我名单上的人，我杀你名单上的。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三会长怀疑？” “我就说都是你干的。” “……”加莱无语道，“我只是来打下手，不是来背黑锅的。” 江城子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待着，记得把这里处理干净，债务处理人对这些工作应该很熟悉。” 加莱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吐槽道：“债务处理人又不是清洁工。” 随后它看着眼前的两具无头尸体，叹了一口气，随手便将这里的一切痕迹都抹除。 如此看来江城子的确没看错人，它分明就是天生的清洁工圣体。 …… 深夜，在东街区的一处大庄园，这里不仅仅是起始地，还是比试者的安全区。 它们会聚集在这里交换情报、商量对策或者是单纯休息。 晚上这里的人会格外多，毕竟晚上那些出没的使魔对于大多数的它们而言其实也很危险。 虽然猥亵双子会是整个东城区最大的势力，但其实丘丘人的大多数个体并不强悍，它们主要依靠的还是人多势众。 但在比试中，每个人都是竞争者，大家都是个体作战，更何况情报人员也不擅长战斗。 庭院的一角，火堆旁围坐了一群相识的丘丘人，它们正在交换情报。 “我在高晓街、绿目路发现了考官的踪迹，综合你们所说的，考官似乎走遍了整个区域所有的肉铺。” “难道这就是考官给我们的线索？” “我把所有肉铺的位置在地图上标了出来，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或许我们可以从肉铺本身下手，考官所在的位置可能跟肉铺有很大联系，比如冷藏库之类的地方。” 就在它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的时候，坐在中间的一位从头到尾保持沉默的丘丘人突然说话了：“朴先进还没有回来。” “朴哥能力强，可能晚上还在搜集信息吧。” “以朴哥的本事很有可能已经找到考官结束比试，离开了吧。” 中间的丘丘人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它跟我说过，如果它有线索一定会回来分享。别忘了，我们都是支持二会长的，越多人排名升高，对我们越有利，它不会不管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先进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另一边火堆的气氛更加凝重，原本七组支持三会长阵营的丘丘人足足有十七人。 但现在却只剩下了六人！ 它们比二会长阵营更先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难道是它们？”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另一头的二会长阵营。 “不，它们没有那本事和胆量，但这件事一定跟二会长有关，很可能是它安排了教会之外的人对我们下手。” 三会长手下并不缺聪明人，其实像韩宇轩这样的蠢货在名单上才是个例。 “我要退出比试，去跟三会长汇报这件事，你们继续留在这里，轻易不要单独行动。不……”他顿了顿说道，“轻易不要离开安全区，待在这里等我消息。” “晶哥，要不我去吧，整个七组你是最可能夺取第一的。” 它摇了摇头：“刺客很可能就在附近，你们的隐匿魔法太容易被识破，就连我也没有自信能够活着出去。” “那我们去找江执事……” 但它很快就陷入了沉默，它们没有办法找到他。 不过它们不知道的是，就算它们找到了江城子，等待它们的也只有屠杀。 …… 然而出事情的不仅仅是七组，在东三区的其他区域、其他组别也出现了大量比试者失踪的现象。 虽然江城子没有亲眼见识过加莱的本事，不知道它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辗转各个区域， 但他很清楚，如果真的将它当做一个吊儿郎当只会说俏皮话的不正经，那么当它展现獠牙的时候，你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并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作为唯一一名能常年活跃在各个城区的深渊教派成员，并被教主指定为债务处理人，它绝对不简单。 而且别忘了，它还曾说过，能独自前往魔女教，还能当着莫迪、当着所有食尸鬼的面跟萨莉亚做到一换一。 但教会终究不是一个花架子，当天晚上就发现了异象。 此时风起教堂的大教堂内。 大会长站在众人的正前方，面对巨大雕像，背对着它们。 而在它的身后则是另外两位会长，在之后则是诸多主教，以及更多的执事。 它们很少看到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冷静的大会长会如此愤怒，头顶隐隐传来的压力告诉它们，这个时候的最佳选择就是装死。 沉寂了很久的教堂，大会长缓缓转过身来，众人低着头看不见它的表情，但它平淡语气中蕴含的雷霆愤怒表明了一切： “你们做的有些太过火了。” 第140章 明争暗斗 面对大哥的质问，二会长和三会长难得做出相同的选择，面色不变保持着沉默。 大会长的目光在两位弟弟脸上来回扫视。 “装死是么？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想要蒙混过关是么？金主教把刚才你汇报的东西当着它们的面再说一遍！” 金主教犹豫了一会后，看了那两位沉默的会长，走上前小声地说道：“一组失踪7人，二组……” “没吃饭？大声点！！” “情报一组失踪七人，二组失踪五人，三组失踪七人……” 前面都还好，而到了江城子的组别后，数据陡然一增。 “七组失踪二十七人……” 一个组一共就一百人，而七组居然超过四分之一的人都失踪了，这个数字是相当恐怖的。 而且它们很清楚所谓的失踪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死亡但没有找到它们的尸体。 在这个关键时刻，是谁有胆量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在场的它们不是傻子，大会长如此愤怒已经说明了很多。 “去把江城子叫过来。”大会长脸色阴晴不定，厉声吩咐道。 七组出现了如此大的伤亡，身为考官的他有着脱不开的责任。 那些主教和执事在私底下相互交换着眼神。 江城子，又是江城子，怎么自从他来之后，教会内部就没有消停过。 或者说，以前的事情都只是在暗地里发生，但自从他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暴露在明面上。 这个时候三会长突然说道：“大哥，七组的比试还在进行，这个时候把他叫来是否不太合适？” “不合适？在这么下去，比试还没有结束所有教众都已经死绝了！” 二会长这个时候也说道： “大哥，确实不合适。江城子一直待在七组没有离开，如此大范围的刺杀行动很明显不是他能够做到的。 江城子之前闹过一些事情，很容易被人怀疑，刺客很可能是在利用这一点，故意嫁祸给他。 情报部门一直由我负责，这次是我的失职，请大哥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妥善处理这次事情。” 三会长眯着眼瞥了一眼这位三弟，它当然知道三弟为什么替江城子说话。 这次事情很明显就是三弟搞得事情，如果江城子真的被召回来，以他的头脑肯定会将矛头指向三弟，那么对它来说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这事情要是真的查到底，一定会查到三弟头上。 只是让人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喜欢用脑的三弟这次却选择了如此粗暴的手段。 而相反的是，一向崇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三会长这次却并没有触碰规则红线。 最后江城子并没有被传唤，或者说大会长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叫来他，毕竟这次的事情很明显就是两位弟弟搞的鬼。 它死死盯着二会长：“我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终止。” “放心大哥。” 大会长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们总是让我，甚至让主失望，我又怎么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们？ 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大教堂内，人群散去，空余一人直面那不可亵渎的神明。 三会长离开了教堂，很快就有人前来汇报。 “大人，一共死亡一百三十七人，有四十六人在我们名单上面，还有十二位名单之外的隐藏人员也没能幸免。 不过，二会长那边也有损失，而且集中在江执事所在的七组，它很可能是发现了二会长的动作，并做出了一定的反制。” 三会长点了点头，显然对于江城子猎杀反制表示满意。 这时探子提议道：“这次刺杀行动虽然死亡人数不多，但的确让我们的势力逊色于二会长，可能对接下来的庆典产生影响。 要不要让其他考官也效仿江执事的做法对二会长的人下手？” “不必了。”三会长突然问道，“你觉得为什么一向聪明的三弟这次会选择最直接的刺杀手段。” 探子思考了许久，缓缓答道：“我们跟二会长争了这么多年，那份平衡却从来没有打破过。 二会长深知这次庆典的重要性，如果不打破平衡，他很难真的打败我们。 而常规的手段已经没办法起效果，所以他才选择了刺杀这种最单纯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三会长欣赏地点了点头：“把你提拔上来替换掉之前那些蠢货真是我最近做的最明智的选择。” 探子没有恃才傲物，谦逊地问道：“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您不采取相同的行动。” 三会长自信地说道：“其实很简单你们都没有看清楚大哥的想法，或者说下意识地忽略了。” “难道大会长不想退出？” “不，大哥是真的想要将位置让出来。”三会长缓缓说道， “为什么我跟三弟之间平衡了那么久？是因为我们在教会内部的威望、给手下提供的资源等等都一样么？ 不，是因为大哥想让我们保持平衡。 虽然教会领导者是由教众选出，但事实上，一切还是由大哥决定，而不是我们争来的。 在我跟三弟的这场比试中，胜出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遵守大哥的规则的前提下，展现自己的能力。 所以当三弟选择刺杀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探子弯腰恭维道：“不愧是会长大人，当真是深谋远虑。” 然而它这一弯腰就再也没能直起来。 “可惜了，我真的很欣赏你，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人，庆典之后一定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事实上三会长之所以会说那么多，就是动了爱才之心，至少让它死个明白。 尸体渐渐化为烟尘消散，它自言自语道： “江城子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第141章 越来越清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越来越清晰 相较于三会长那边的自信，二会长此时也没有慌张，显得极为从容。 黑袍闪身进入了别墅之中，直到它不掩饰自己的气息，二会长这才发现它已经来了。 对于这点，二会长内心同样无比警惕，虽然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但如果哪天跟黑袍敌对，它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你迟到了太多时间。” 黑袍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随口说道：“别生气嘛，被一些杂事耽搁了。 别说我了，你那老大哥怎么说，就算我事情做的再干净，毕竟是你们的地盘，总归会被发现的。” “这些事情我会替你处理好，你只需要做好我要求你做的事即可。” 一个个下命令都这样么，不过还是那小子讨人喜欢一点。黑袍在心里吐槽道。 “还有，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黑袍当然知道二会长指的是什么，但它却有苦说不出。 七区死那么多人又不全是它干的，谁知道那小子这么变态，一点也不掩饰，杀那么多人。 黑袍不能多说什么，随意地坐在了房间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我挺好奇的，你这么做真的能赢过你二哥么，虽然我是个局外人，但连我都知道最后说的算不还是你老大哥么？” 二会长沉默了一会后，缓缓说道：“因为大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来领导教会，就算我遵守规矩，最后胜利的依旧是二哥。” “相信你也看出来的，二哥虽然表面好像头脑简单，但作为他的兄弟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其实极为缜密。 大哥一直都很欣赏二哥，头脑聪明、团结同胞，不像我只会用一些阴险狡诈的手段，所谓的同族也只是工具罢了。 但我们丘丘人的生存方式不就应该如此么？” 非人有着一套独属于它们的伦理道德和文化，只是跟人类那一套有区别罢了，毕竟人类看非人是非人，非人看人类就不是非人么？ 而据黑袍所知，丘丘人在非人之中也是被人厌恶的种族，它们狂热的在世界各地散播它们的信仰，而且为了扩大自己的信仰势力，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欺骗、强迫、拐卖、诱惑、烧杀抢掠等等。 但对于大多数种族而言，信仰是自愿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让人强制信仰那无疑是一种亵渎。 不过，丘丘人对待族内就完全不一样，它们很强调族内团结，有矛盾当然可以，但不允许像对待外族一样对待同胞。 “大哥和二哥都很重视同胞们的生命，只想着固守在三区，依靠圣女设下的这道结界，但这样固步自封下去教会迟早会毁在它们手里。 它们都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们要将整个教会扩展到整个东城区，甚至整个克罗诺斯城！” 黑袍对于它的想法表示欣赏，但更多的是嘲笑，没有其它原因，只因为这里是克罗诺斯城。 “你需要加快速度了，我能为你拖得时间不多。” 黑袍缓缓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生无奈道：“是是是，你是老板你说的算。” 它临走时突然说道：“对了名单上的人我也杀了几个，到时候你那老大哥找上你也能用这个当挡箭牌。” 二会长根本不在意那几个人，只要这场大屠杀持续下去，胜利的天平就会向它这边倾斜。 黑袍离开后，一名探子走进别墅房间提交了一份报告。 二会长看着上面的数据不禁皱了皱眉头，处在它拟定名单上的人死亡数虽然依旧在可接受范围内，但还是多的出乎它的意料。 这就是黑袍说的几个人么？ …… 众所周知，江城子一向遵守规矩，身为考官的他在不能外出的时间段坚决不会出去，所以此时的他正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内 白天他已经走遍了整片区域的所有肉铺，但却没有一家贩卖动物肉，东三区并没有什么动物养殖场，所有的肉都是从肉兽或者从死去的非人身上收割的。 江城子没有办法，只能拜托加莱帮他从家里的厨房带一些东西回来。 房门一声不响地被推开，加莱抱着一大兜子东西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原本萎靡不振的江城子一下子精神了过来，带着食材走进了房间配有的厨房。 酒足饭饱之后，江城子像之前一样，让加莱守夜，而他负责睡觉。 “喂喂喂，你真把自己当少爷啦，我又不是你的管家。” 不过江城子已经躺在了床上，浅浅睡去。 风中那股气息对他产生的影响越来越深，睡眠已经很难让他恢复太多精神。 这一次他并没有进入灰色世界。 不过，他做了一场梦。 那一天好像也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屋外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撞击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久久不息。 压抑、恐慌。 “母亲？” “……” “父亲？” “……” “江流儿？” “……” “……” “轰隆隆！” 闪电撕裂了整片天空，但同时也为房间带来了一丝亮光。 短发少年从房间走了出来，一双黑色瞳孔充满了茫然。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处熟悉的房子，只感觉无比的陌生。 少年比那个时候高了不少，脸上的稚嫩已经明显的褪去，棱角更加分明，脸庞似乎也更加俊俏。 但从他醒过来到现在，时间也只过去了四年，他的内在依旧是一个孩子，或者说他本就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母亲？父亲？” “……” 少年的声音在颤抖，无助、带着哭腔。 “江流儿？” “……” “江……” “老师我在。” 闪电配合着再次照亮了黑暗的房间。 门口处，一抹娇小的黑色人影站在那里。 少年像是找到了救星，哭喊着只让人觉得无比心疼： “母亲…父亲……不在了……他们不在了！” 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没办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老师，我在。” 娇小的人影慢慢走上前，像一位母亲将那个跪在地上捂着脸哭泣的少年拥在怀里。 她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道： “老师，我在。” “我还在。” “我还在。” 听到那轻柔的声音，少年停止了哭泣，他将双手慢慢从眼前移开。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她。 然而就在刹那之间，他的精神出现了恍惚。 他的双手被鲜红的血液覆盖，一颗不断跳动的心脏被他双手捧起。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眼泪不止歇地夺眶而出，滴在他身下的血泊之中，泛起微弱的涟漪。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里似乎被某种东西填满，即使如此现在依旧在不停地往里填，挤压，塞入…… 少年仿佛被无形的恶魔遏住了喉咙，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低着头，刘海遮盖的那双眼睛，黑红双色快速地变换，仿佛两个敌人正在争夺着什么。 黑……红……黑……红……黑。 “老师我在。” 熟悉的声音。 陌生的她。 第142章 随风潜入夜 时间一晃，第一阶段为期三天的比试快速结束。 在此期间，总共二十个小组共计两千名比试者，一共失踪了超过三百名，其中不乏一些执事，甚至还包括一名主教。 至于七组，第一天失踪人数十分骇人，虽然之后两天也发现有人失踪，但都在个位数。 最终整个七组通过比试的只有三十七人，失败者二十四人，失踪三十九人。 比试结束的这天傍晚，所有人考官被召集到风起教堂举行晚宴。 一处宽敞的宴会厅装修华丽，周围墙壁上绘有古怪的画作，扭曲而诡异，红色的地毯从大厅门口延展到最深处，直到那座小型雕像的脚下。 二会长和三会长各自待在大厅的一角，周围环绕着各自阵营的主教和执事。 而且明显可以看到，二会长身边的人要远远超过了三会长。 这也是可以预见的，毕竟那么猖狂的刺杀行动如果它们再不及时站队，屠刀下一次落下砍得可就是它们了。 至于大会长则不知道在哪里，似乎是对于这位弟弟的做法彻底失望，已经不想再看见它。 当然它也试图增派人手以此来阻止二会长的刺杀行动，然而那只不过是无济于事。 但比试不能随意暂停，所以接下来大会长肯定会改变比试内容。 姑且先不提这些。 江城子作为考官也被召来，此时他正孤零零地待在大厅的一角，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十分好奇长桌上准备的“美食”。 他切了一块漆黑的肉块，放在眼前仔细观摩，却看不出属于肉的纹路，随后又嗅了嗅，是各种调味料的组合的味道。 之前受李霸霸照顾的时候，他也吃过，可以确定对身体不会产生什么负面效果。 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叉起黑色的肉块，缓缓送入口中。 “略！” 但他只是刚咀嚼了一下就迅速吐了出来。 入口之后肉本身的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酸味，咀嚼之后甚至让口腔肉壁觉得有些刺痛，而那些调味料也没办法将其覆盖，甚至将那股恶心的味道激发了出来。 他往其他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些丘丘人吃的津津有味。 江城子最终放弃了对于肉块的研究，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酒。 这似乎是用肉酿出来的一种酒，名为血酒，只不过它的颜色并不是红色，反而呈现出橙黄色。 他举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顿时眉头紧皱，如他所料，这酒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 而就在这时，一众人朝他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端着酒杯，来到他的跟前说道：“江执事，这次的比试辛苦你了。” 江城子通过声音确认它是二会长，不过他还没开口，一旁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再辛苦也不及三弟辛苦，忙活了整整三天，想必一定有所收获吧。”三会长此时也走了过来，与二会长针锋相对。 二会长轻笑道：“呵呵，二哥今晚咱们就不要提这些，喝酒喝酒。不过我得先敬江执事一杯，我的事多亏有你啊。” 这种伎俩的离间计显然不会让三会长上当，它也举杯说道：“江执事我也敬你，替我之前做的事道个歉。” 江城子被夹在两人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周围不知情的人纷纷议论，似乎期待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敬二会长？还是敬三会长？ 然而，江城子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举起酒杯用力朝三会长拱手，酒杯里一半的酒水就这么散了出来，甚至落进了三会长的酒杯里。 随后他又如法炮制，酒杯剩余的酒水也撒了出来进了二会长的酒杯。 江城子朗声说道：“祝福两位会长，长命百岁，早生贵子！” 最后举起空荡荡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仅周围的人，就连两位会长都愣住了。 先不提这酒它们还能不能喝，你那两句真的能算是祝福而非诅咒？ 要知道两位会长可早已经有百岁之龄，至于后面那句祝福同样充满了歧义。 江城子没有理会众人，敬完酒后礼貌性地说了一句告辞，转身离开。 两位会长相互看了一眼，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默契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转身与各自阵营的成员继续交流。 …… 江城子从宴会厅出来后就径直离开了教堂，此时天色已经暗沉，马上就要入夜。 然而刚刚走过教会区通往平民区的那座大桥后，他停了下来。 之后他将事前藏在附近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盏提灯，一根黑色长针，一把断刃。 刚刚只是象征性地在众人面前露面，接下来才是他来此的真实目的。 黄昏最后一抹残余消失，黑暗几乎没有留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瞬间蒙蔽了他的视野。 这所城市的夜晚对于他这样的异类似乎格外的“照顾”，非人和觉醒诡物都不会出现像他这样的“视野屏蔽”现象。 如果是以往，江城子肯定不会独自在夜晚外出，但现在不一样了。 还记得二会长说过的话么，青鬼灯除了能够屏蔽魔力感知，还有驱散黑暗的作用。 当时它只是随口一提，毕竟对于非人而言，黑夜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困扰。 但是对于江城子而言，这却成了青鬼灯最大的用处。 墨绿色的光焰点燃，照亮了他周围一臂距离的地面，再远的话就又重归虚无的黑暗。 但这已经足够了。 江城子带上黑针和断刃，施展“隐匿”之后，再次动身前往了教堂。 时间只有半小时，所以他需要加快脚步。 江城子就这么当着看守大桥的守卫的面从它们身边路过，但它们却根本没发现，只是感觉夜风似乎更凉了。 他的步伐很快，没几分钟就已经走过风起广场，进入教堂的大门。 路过宴会厅的时候，依旧有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江城子没有停下继续往教堂深处而去。 幽深的长廊，周围的挂毯壁画一双双眼睛仿佛活了过来，它们盯着那个不速之客不断接近那个最神圣的地方。 但它们终究只是死物，根本没有办法来通知守卫。 终于，江城子停在了最深处的大门前。 超过十米的大门下，他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拦下他。 江城子默默拿出黑色的长针，细小的针尖在如此庞然大物面前似乎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但他只是轻轻戳在门上，仿佛有一层薄膜破碎的声音从虚空中传了出来。 “啵~！” 刻印在大门上的魔法禁制就这么轻松破开。 江城子双手搭在巨门之上，缓缓推开。 在猥亵双子会之神明的注视下，他镇定自若地走到祂的身前。 第143章 亵渎的贼人 宏伟的大教堂，最深处那一座直抵教堂顶部的高大雕像正死死盯着擅自闯入的这位年轻客人。 就跟神殿里的那一尊雕像一样，哪怕它只是一块石头，但自从它被雕成了神明模样，它本身的存在就代表了一部分的祂。 绝对不能直视。 江城子很清楚，祂们的模样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都不是任何人能够窥探的。 绝对不能。 明明身处教堂内部，感受不到任何空气流动，但是青鬼灯的光焰却在不断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江城子面色镇定一步一步来到雕像之下，轻声默念： “黑雾。” 黑色的雾气从他手心慢慢涌出，在他身边不断汇聚逐渐将其身影淹没，随后雾气开始迅速扩散，试图将雕像包裹。 然而，这时不知从哪里刮起一阵又一阵的妖风，将雕像周围的黑雾驱散。 江城子并没有放弃，持续催动亵渎石释放黑雾，时间一点一点被消磨，妖风也在一点点减弱。 但江城子之前破坏大教堂门上魔法禁制的时候早已经惊动了教堂里的守卫，虽然有内应拖延时间，可他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他当机立断，双指夹住黑色长针，像使用飞镖一样，将其用力甩出，狠狠扎在了雕像底部。 妖风反抗的态势瞬间一滞，随后再也无法阻挡，黑雾如巨鲸吞海一般将雕像吞噬。 黑雾遮挡了江城子的视线，但处在黑雾里的所有东西，都会像被扫描过一样，投影在江城子的脑海中。 终于，借助神明的魔法我们得以知晓那尊雕像的模样。 那是很难用文字描述的神奇生命形态，任何人、任何非人都只能用极其浅薄和无知的方式来概述。 雕像中间是两个圆柱形的身体相互螺旋缠绕，但却不像麻绳拧在一起那样纤细，祂的身体极为臃肿与不规则，身体粗糙且突出了众多不知是爪牙还是鳞片的尖锐之物，此外上面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隙。 更令人汗毛直立的是，那些孔隙中还隐藏了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生物，它们像是婴儿一样蜷缩着闭着眼，身体周围被粘膜状的脐带与祂们进行连接。 往上或者往下，是一连串比祂们身体更长的一条条触须，同样是缠绕、扭曲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头与尾。 但江城子想要看到的不是这些，在他脑海中的投影，处在雕像正中间的位置，有两个硕大的发光点。 那是两块巨大的漆黑如墨的石头，是祂们的眼睛，但同样也是整座雕像的基石，更是序列的承载之处。 而这正是江城子想要寻找的。 思维一转，他的身形就出现在雕像上，居然就这样踩在祂身上的一处凸起位置。 那是何等大胆的做法，何等亵渎之行径！ 那可是一位旧日神明，猥亵双子会的信仰，天下所有丘丘人的共主神明！ 然而，江城子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面色不改，将手缓缓伸向了那一块黑色的石头。 就在快要接触到的那一刻，他停下了。 黑色的瞳孔跟那黑色的石头对视着，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放弃了。 然而他正要收手时，那黑色石头却急了，江城子身后突然吹来一阵狂风试图将他按在黑色石头之上。 果然还有陷阱！ 江城子的身体瞬间消失轻松躲过了狂风奇袭，他出现在雕像底部随后将黑色长针拔了出来。 黑雾渐渐消散，江城子眼底却闪过思考的神色，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天的尝试只能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大教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三名矮小人影领着更多的小人走了进来，为首之人环顾四周后，愤怒的吩咐道： “封锁教堂！搜！” 那是大会长的声音。 “是！”二会长和三会长立即应和道，随后带着人离开了大教堂，将整个风起教堂包围了起来。 “隐匿”的持续时间还没有结束，即使江城子就在它们面前，也完全被忽视。 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被发现已经离开的他出现在这里，那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江城子缓缓从大会长身边走过，可刚刚擦肩而过，它突然开口道：“站住。” 它发现了自己？隐匿明明还没消失！ 还是说大会长有什么本领能够看破神明的隐匿？ 哪怕是江城子此时也不禁心跳加快、流下冷汗，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要是真的栽在这里那可就真完了！ 门外路过的一名丘丘人停下脚步缓缓说道：“大会长您有什么吩咐么？” “去后勤部帮我取一下材料，我需要重新为大教堂设下魔法禁制。” 江城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脚步不停离开了教堂。 然而还没有离开教会区“隐匿”就已经失效，不过幸好青鬼灯的灯油还能维持三个多小时。 江城子从一处无人房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镇定自若地走向大桥。 好巧不巧的是，二会长正在那里询问大桥守卫。 它当然注意到手持青鬼灯的江城子，看不见的面容下眼神带了几分审视：“江执事？你不是早已经离开了。” 江城子不用打草稿，脱口而出：“我只是不太适应宴会那里的环境，一直在河边散散步、吹吹风。 晚上又担心被那些使魔盯上，就点了青鬼灯，顺便照个亮，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怕黑。” 我知道什么？怎么这话搞得我们很熟一样。 二会长眼神阴晴不定，对于江城子生出了极大的怀疑。 “但我听大桥守卫说看见你已经过桥离开了，你怎么又会出现在教会区？” 面对二会长的质疑，江城子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正是他唯一的疏忽，但是他保持着镇定：“教会区这边的风景要好多了，所以我又绕回来了。” 而让江城子意外的是，这时大桥守卫突然补充道：“我的确看到江执事回来了。” 但二会长心中的怀疑没有消除：“大晚上的看风景？” “有些美景用眼是体会不到的，要用心。”江城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随后他故作担心的问道：“教会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才远远就听到那边似乎有些吵闹。” 二会长死死盯着江城子，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但最终一无所获。 “有不速之客打破了禁制试图潜入大教堂亵渎主神。” “什么？！是什么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是否需要我尽一些绵薄之力。”某人厚颜无耻的贼喊捉贼。 “江执事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江城子似乎很遗憾没有为教会做出贡献，但也没多推辞，就此离开。 二会长看着那一抹微弱的绿光消失在黑暗中，心里却有了猜测。 第144章 最后的比试 这次事情处处透着一股很奇怪的气息。 如果贼人试图进入的是情报库、后勤仓库，都还情有可原，毕竟那样收获的价值才是最大的。 但偏偏贼人要破开禁制大门试图闯入大教堂，那里可什么都没有，只有它们供奉的神像。 难道贼人想要对神像出手，那根本就不可能，上面刻印的可是序列魔法！ 任何试图接近的人都会被消灭，就连三兄弟都没有生还的可能，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干这种蠢事。 而且还有一点很可疑，大门的魔法禁制是三兄弟一起设下的，也就只有三兄弟能够解开。 除非像神殿祭司这种级别的魔法师，否则根本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地破开。 但神殿祭司是不可能进入教会的，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二会长将猜想指向了三会长。 一定是自己的刺杀行动威胁到了二哥，所以它直接派人侵入了大教堂，试图激怒大哥以此来让它的刺杀收敛一些。 事实上不仅二会长是这么想的，其余两位会长也做出了同样的猜测。 大会长认为这又是二仔和三仔为了竞争搞出来的鬼。 而三会长则觉得这是二会长为了调虎离山，想让大哥将目光从刺杀行动转移到大教堂入侵上，以此为刺杀拖延更多的时间。 至少，它们表面上是这么跟心腹手下说的，至于那究竟是不是代表它们的真实想法，那就只有它们自己知道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它们无端的猜测中已经回到了位于平民区的家。 近距离接触到序列魔法的气息让江城子的脑子变得更加昏昏沉沉，这个时候他应该去休息，哪怕睡眠不能恢复，至少也能减缓症状。 但他却不愿合眼。 或者说不敢。 他很少会感到真实的恐惧，不，应该说几乎没有。 哪怕是面对不可预知的诡物，面对各种危及生命的情况，他心跳会加快，会慌张，会冷汗直流，会担忧，会身体紧绷。 但是，唯独恐惧，那种来自内心与灵魂深处战栗的恐惧，从来没有过。 不，只有…… 只有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时常在他脑海中闪过时。 他的身体会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心脏就像是被恶魔狠狠拽住，不敢跳动哪怕一下，胸口的压抑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那是真正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的恐惧。 他怕了。 既然不能睡觉，甚至不能闭目养神，总需要找点事情做。 江城子深呼一口气，从客厅来到了厨房，将角落的麻袋移到了脚下，那里面装满了土豆。 他取下刀板，拿起菜刀，拿起一块土豆，开始削皮。 他的动作很娴熟，短短几十秒就非常完美地将其削完。 随后他将土豆切成长方体，并开始切丝，当然他不是随便切的，你会发现他切的每一根土豆丝粗细长短几乎完全相同。 他的动作轻柔，眼神坚定，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切丝之上。 “……” 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大会长并没有公布新的比试内容，所有考官和比试者休息一天。 第三天，没消息，继续休息。 第四天，休息。 休息本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大多数牛马而言是好事，但对于李霸霸来说却变得格外难熬。 它本来很开心，毕竟江城子做的饭确实好吃，他待在家里也就能多蹭两顿饭。 但那也不能天天吃土豆吧？！ “哥，咱真的不能换一种食材么？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土豆，土豆丝、土豆泥、烤土豆、蒸土豆，就算土豆再好吃也实在是顶不住啊，多少给哥们尝尝荤腥吧。” 江城子却并没有理会它的抱怨，撑着脑袋怔怔的看着敞开的门外，瞳孔中的浑浊之色愈发明显。 李霸霸其实察觉到了最近江城子的状态似乎越来越不对劲。 一开始认识的他时候性格里还有些跳脱，但随着相处时间越久，他的性格反而逐渐变得冷淡，直到现在甚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感。 李霸霸看着他被发梢遮挡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外走来一道人影。 “大会长下达了新的比试内容，这是你的任务。” 信使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来，然而江城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李霸霸这时走了上来，接过信封后说道：“多谢，他会准时抵达的。” 信使对江城子不理人的态度倒也没什么不满，它就是个送信的，就此离开。 李霸霸拍了拍江城子的肩膀：“嘿，醒醒，该上班了。” 江城子那宛如死鱼的眼睛间或一轮，缓缓放下撑着脑袋的手，接过信封： “嗯。” 他这个状态真的没问题么？李霸霸微微叹了一口气。 教会下达了新的比试内容，行刑部门没什么变化如往常一样继续举行擂台赛。 而情报部门将不再进行分组，所有比试者和考官都将前往教会区东北部。 这几天，几位会长和主教联合一起在那边设立了一个大型的魔法阵，覆盖区域足够两千名比试者随意躲藏。 更关键的是，大会长将亲自坐镇，如此一来刺客也不敢造次。 比试内容如下： 每一位比试者进入之前都会分发一枚木质令牌，而它们的获胜的目标就是夺取别人手中的令牌，手持两枚令牌抵达出口即可获胜。 用什么手段无所谓，无论是正面抢，还是说偷袭、偷窃等等，但有一点是绝对明令禁止的，在夺取令牌的过程中，禁止伤人性命。 当然，除了比试者手中拥有令牌，在比试区域内也提前藏了一百枚令牌，而且每一位考官身上也会携带十枚令牌进入其中。 找到那些藏起来的令牌，或者从考官身上获取也可获胜。 比试开始前一天，考官先行一步进入比试区域，抵达各自的位置，之后比试者入场。 这天夜晚，大会长站在在区域内最高建筑的顶上，目光锐利，借助魔法阵，它的魔力感知的范围恰好能够覆盖整个比试区域。 但即使如此，它知道三弟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清晨已到，照亮了它周围那些怪物尸骸。 最后的比试开始了。 第145章 奇怪的考官 如大会长所料，二会长的确不会善罢甘休。 在它的指示下，属于二会长阵营下的比试者凑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开始猎杀所有被它们发现的其他比试者。 规则中说的很清楚，不能自相残杀，但却没说不能伤害。 所以它们的目的很清晰，不仅仅要抢走令牌，而且必须下狠手将被抢夺者打残，完全丧失后续寻找令牌的能力。 但三会长对于二会长的做法显然有了预料，三会长阵营下的比试者同样开始合作，与二会长阵营对抗。 就这样，原本各自为战，考验侦察与反侦察能力的比试，变成了猎人与猎物的对抗。 两个阵营的相互对抗，获利的反而是那些旁观者，它们没有靠山，只能依靠自己，在比试中往往容易被针对。 但现在它们的目光都被对方吸引，虽然旁观者还是很难抗衡这些团体，但也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有机会在这场比试中取得好成绩。 一处狭窄的小巷里，几个人影畏畏缩缩的躲在阴影中。 “他们都已经联合组成团队来狩猎，我们为何不能？”一人提议道。 “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阵营，但我们可不是，我又怎么相信你不会背后偷袭我们。”一人反驳道。 “现在它们正在互相敌视，根本顾不上我们，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能趁机找到令牌又何必跟你们组队。”也有人附和 “但你们还是过来了不是么？”提议之人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清楚团队合作至少更有保障。 而且比试已经过去了三天，大多数令牌都被它们掌握，而有能力的人也早就已经离开了，你们要是能找到令牌早就走了。 如果是担心分配不均，我可以做主，获得的令牌都由你们先拿着，而且我手上的令牌也可以交给你们。”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事实的确如它所说。 “而且你们放心，我找上你们肯定是有想法了。”它顿了顿，“其实我发现了一位考官的位置，他手里有着大量的令牌，足够我们所有人获胜。” 有人插嘴道：“如果真有那么好的事你应该不会找这么多人才是，考官肯定不会白送我们吧。” “这正是我想说的，大多数考官虽然都会刁难比试者，但这位考官……有点奇怪。算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也理解不了，跟我来。” 一个青年，像往常一样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道路上，来来回回寻觅着，他在寻找那个暖暖的，亮亮的。 好像是叫……阳光？ 然而东三区的上空常年乌云密布，时不时传来滚滚雷鸣，和煦温暖的阳光在这里显得是那么如此难能可贵。 身体好湿，身体好冷，他的思绪也随着冷风越吹越远。 几人在暗中观察着他，发现那十枚令牌就这么显眼地挂在他的腰间。 “他这是？” “我不知道，我已经跟踪他两天了，每个白昼他都会这么徘徊在路上，到了晚上就会回到屋子里呆坐着，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气息。” “但你们不觉得奇怪么？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但身上的令牌却一个没少，难道就没有人盯上他？” “……”最先提议的那人突然沉默了，随后缓缓说道，“有，但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 “怪不得你找上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做？” “抢。” 江城子完全没有察觉周围之人，毕竟他不会什么魔力探测，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也很难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他的瞳孔却是涣散的，视线根本没有聚焦。 身体就像是刚从深海爬出来一样，又湿又重，他有一种割裂感，总觉得自己的精神是游离于身体之外。 这已经跟精神状态无关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要知道就算是非人也是需要睡眠的。 事实上，江城子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但是他却不想去理会。 他将所有的原因归结于那股怪风，只要再撑一会，只要事情都已经解决，只要离开东三区，他就不会再做那个古怪的梦了。 但那是真的么？ 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周围那些人已经围了上来。 隐藏状态下的它们江城子注意不到，可一旦出手就必然会暴露。 两道矮小人影分别他两侧现身，同时颂念咒语，一道强力气旋出现在江城子脚下。 然而，原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江城子居然表现出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反应能力，几乎依靠本能的向后撤了一步。 无形的气旋就这么被他轻松躲过！ 但这还没完，虽然是刚组成的团体，但配合却也不差，身前两道风刃和身后两根风刺几乎在江城子刚有动作时就已经抵达。 不过它们的目标并不是伤害考官，而是他挂在腰间的令牌。 但这个时候的江城子对于外界的感知和身体掌控力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就好像那不是他自己在控制。 微微侧身，所有攻击就此擦边而过，甚至没能碰到他宽大的风衣。 它们的突袭并没有成功，但却将自己暴露在江城子面前。 躲过所有攻击的他动作没有丝毫停止，流畅地转身蹬地瞬间来到了左侧人影身前。 本就不擅长战斗的它们被近身更是没法反抗，江城子像是拎起小狗崽一样抓起它的脖颈甩向另一侧的人影。 “嘭！啊！” 两具肉体碰撞在一起，使他们发出惨叫声。 但这还没有结束，两只袖口同时滑落一枚匕首，被他凭空接住，随后掷向前后两个方向。 刚准备施展魔法的两人不得已赶紧中断施法，随后施展“风墙”来抵挡伤害。 而这一瞬的时间就足够他让面前的两人丧失战斗能力，又是两枚匕首滑落，很难想象他的风衣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武器。 那两人刚刚从地上爬起，就被江城子毫不犹豫踩在地上，高高举起的匕首闪着寒光，狠狠刺向了它们的面门。 它们绝望地用双手挡住，闭上了双眼。 那匕首没有任何阻挡的穿透两人双手，漆黑的手心涌出鲜红的血液，然而就在最终距离两人眉心的位置时匕首却突然停下。 双手，鲜血。 眼中的浑浊浮现了一丝灵光，随后他将两人的双手交叉狠狠钉在了地上。 他缓缓起身，看向了剩下的两人，它们已经被江城子凶猛的战斗能力吓破胆，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走。 江城子也不再理会，将手上沾染的鲜血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继续在道路上徘徊。 等他走后，阴影中走出一人，一直旁观的它对着被钉住的两人说道： “抱歉，你们的令牌是我的了。” “你个骗子！” “好啦好啦，这也是没办法，放心我会叫后勤部的人来救你们的。” 第146章 火炉谈话·四 比试已经临近尾声。 区域内能找到的令牌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其中大多数都被二会长阵营的人发现或者夺走。 两个阵营争斗，最终结果依旧是二会长取得了优势，更多人获得了较好的名次。 更关键的是，虽然三会长阵营组成团体抵抗，但在它们的围剿下，依旧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甚至能不能参加接下来的庆典都成问题。 毕竟，它们可不像江城子一样是由二会长亲自施展的治疗术。 或者说，这就是二会长阵营的目的，只要它们参加不了庆典，那么到时候的选举，二会长夺取领导权的机会就大大提升。 不过，二会长阵营也不是没有损失，只是远比三会长要小得多。 此时区域内还有很多人在徘徊。 按照规则，最多只有一千三百人能够成功取得名次，但由于二会长阵营手中掌握着远超它们所需的令牌。 这也导致剩下的人远超一开始设想的，甚至很多人连自己的令牌都已经失去，需要再夺取两枚才能离开。 但有一个异象。 那名外族年轻考官腰间悬挂着明晃晃的令牌，就这样走在大路上，而那些比试者就算从他周围路过也不曾多看一眼。 不，它们也只能垂涎的看一眼，随后就匆匆离开。 单单是它们看到的教训就已经足够多了，这位江执事的实力并不是它们能够抗衡的。 他甚至连魔法都没有使用，无论是个人还是团体，仅仅依靠肉体就将一个又一个试图抢夺令牌的比试者打倒。 当然，这也跟剩下的人都不怎么厉害有关，它们掌握的都是一些低级魔法而且似乎并不熟练，如果是金在身估计也能轻松应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在黄昏时分，响彻天地的钟声提醒所有人，比试结束。 江城子自然是听到了，只是他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这时，远远走来一道矮小人影。 “兄弟，该回家了，马上就天黑了。” “……” 李霸霸看着他木讷茫然的样子，却没有第一时间接近他，毕竟以他的状态贸然靠近很可能有危险。 就这样呆滞了一会儿，它深深叹了一口气：“唉，做人真难。” “……确实，尤其是火候，不然容易焦。” 不知何时，面前的青年已经抬起头，缓缓向它走来，李霸霸与其对视，能够看见他黑色的瞳孔中维持着最后一抹清明。 虽然语气还是那样冷淡，但是听到他的调侃还是挺让人安心的。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话题么？” “难道不是么？” 李霸霸选择顺他的意：“你说的算。” “我的灯带来了么？” “当然没忘。”它从身后掏出那盏青鬼灯。 江城子接过之后将其点燃，大步往前走：“那就回去吧，今天不吃土豆。” “卧槽兄弟，听到你这句话我都要感动哭了。” 李霸霸想起那几天的痛苦日子，甚至这几天都是吃之前的剩菜，倒不是他不想吃别的，没办法胃口被养刁了，已经离不开江城子……做的饭。 “今天吃马铃薯。” “孩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李霸霸迈开小短腿跟上了江城子。 他们并没有回江城子那所两层独栋，而是来到了李霸霸那间简陋的小房子。 两人像最一开始相识那样，围坐在火堆旁，温暖的火焰驱散了江城子身上的湿冷，让他眼中的浑浊又清澈了几分。 “我们认识多久了。” “干嘛问这个，一个月多二十五天吧。” “两个月都没有么？呵，但我怎么感觉认识你很久了。” “可能是因为我们天天待在一起的原因吧。不过我倒觉得才刚认识你，毕竟我好像还不太了解你。” 江城子搅拌着锅里的浓汤，随后盖上盖子继续熬煮，抬头看向李霸霸： “我以为你观察我这么久已经将我看透了呢。” 李霸霸摇了摇头：“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 但我只能看到现在的你，却不知道你的过去，所以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看不出来。” “看来你真的读过不少人类典籍。” “哼哼，我可是李霸霸。”它骄傲地说道。 “你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吧。” “嘻嘻。” 铁锅里咕噜的排骨汤已经熬得差不多了，江城子盛了一碗递给李霸霸后，又默默替自己盛了一碗。 “我的确有一些烦恼想要问问你。” 李霸霸突然来劲了：“关于恋爱？” “如果是那样我为什么要找你。” “你这样说话很伤人。” 江城子盯着面前浓白的汤水，并不能倒映他的面容，但李霸霸却能看到他眉间的阴霾：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你还会去寻找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女孩么？” 李霸霸沉默了，但他没有得到答案：“可能要问那个自己吧。” “如果你知道自己找到那女孩，很有可能会伤害她，甚至…杀了她。你还要去找她么。” “不会。”这一次李霸霸毫不犹豫地说道。 “即使她希望见到你，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不会。”斩钉截铁的声音表达了它最坚定的想法。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啊。”江城子突然笑了，语气中却充满了落寞。 “是的。” “李霸霸，我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你是一个有意思的丘丘人。” “哈哈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你……是一名奇怪的地精。” “……” “……” “汤要趁热喝。”江城子突然说道。 “为什么？” “不知道，母亲告诉我的。”不知为何这时提起那位温柔人影，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真好，虽然在书里看到过那些亲情，但我却从来没有机会感受过，所以读来很难产生共情。” “蛇人族对于血脉似乎很看重。”江城子想起碰到的两个蛇人族母亲说道。 “是的，不过也不全然如此，有的蛇人族就喜欢献祭自己的孩子，以此来获得强大的恩赐。” 江城子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汤：“明天的庆典你要参加么？” “我？算了，神明应该也不想看到我。你呢？” “我去凑个热闹。” 李霸霸端起汤碗，仰头猛灌了一口，只不过视线却从江城子脸上划过。 凑个热闹么？希望如此。 一夜未眠，就在闲聊中度过。 第147章 庆典之日 五月十日。 这一天是猥亵双子会双旦日，是它们举行庆典的日子。 不过，这庆典并非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欢歌艳舞，所有参加比试的人都要前往教堂，也只有比试者能够参与庆典活动。 而其他人如果需要执行任务，就要继续执行任务，比如驻守边界等，如果没有任务也可以去教堂凑热闹作为旁观者。 江城子跟着众人走进大教堂，原本宽敞空荡的内部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超过万人聚集在那尊雕像的脚下。 庆典第一项，是对所有参加比试的教众进行评估，综合一年的贡献和比试时取得的成绩。 而评估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有能力的教众担任执事或者主教。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一天是获取恩赐的日子。 恩赐会给予它们新魔法和能力，或者强化它们已经拥有的能力。 但是恩赐给予的魔法或者能力并不是直接就能施展，还需要不断地学习和锻炼，如果天赋不够可能需要花费几年才能学会，甚至永远也不能掌握。 而评估的高低会对接受恩赐的顺序产生影响，谁的评估越高，谁就能越早获得恩赐。 而恩赐越早接受，获得的魔法或者能力就越强，反之就可能只是给予一些低级魔法或者增强微弱的魔力。 可能神明的神力也是有限的。 江城子站在人群中，看着三位会长站在雕像之下宣读接受恩赐的名单。 第一位走上前的是一名主教，它虔诚地跪在神像脚下，三位会长呈三角状将它围在中心，并开始颂念咒文。 “您是人间第一缕微风，您是天边第一场风暴，主——双生之神、猥亵之主，您是是天空的主宰，是暴风的归宿” “您拥有无穷的力量，您慷慨地给予虔诚信徒无尽的恩赐。” 江城子虽然没有抬头，但他感觉到神像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从中心位置投射出一道无形的光柱将那名主教笼罩。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神明给予恩赐的场景，那主教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爽，竟然开始轻声哼唧了起来。 原本庄严的事情一下子变得不可描述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江城子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身为人类的他接受了恩赐又会发生什么呢？ 好奇心一旦在他心中产生，就会无止尽的生长，直到他弄清楚一切。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情。 与此同时，猥亵双子会位于东一区的邻居们似乎也变得忙碌。 金屏大厦地下一处宽敞的墓室，我们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莫迪站在墓碑前，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发表着演说。 “我们曾经相信人类，也曾试着相信小矮子的丑恶，但最终的结果大家都很清楚，我们失去了家，也失去了兄弟。 我们帮他们抵抗其他种族，最终被抛弃；我们帮他们建立教堂，但最后却像丧家之犬一样被那群小矮子到处驱赶、追杀。 我们的教训已经得到足够之多，所以我建立了魔女教，目的只有一个，能够为所有食尸鬼提供一个安稳之所。 但安逸不能使我们忘记，忘记那些刻苦铭心的痛苦，忘记失去亲人的仇恨。 他们的尸骨如今就在我们脚下，他们的意志也将由我们继承。 而现在时机到了，我们势必要让那些小矮子付出血的代价，我们将踏足他们的领土，践踏他们的信仰！” 莫迪的面前只不过寥寥百名食尸鬼，但这一刻它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就仿佛百万雄师。 不过相较于魔女教的激昂，商业街这边倒显得格外休闲。 张老板一如既往地躺在摇摇椅上，只不过却被太阳暴晒，这一刻他显得有些无奈：“你们要聊就不能换个地方，我这客人都要被你们吓走了。” 它的目光落在了一旁街坊邻居身上，只见它们一个个都搬了个小板凳，原本属于它的遮阳伞被它们夺走。 估计江城子很难想象，一群不安好心的老妖精居然相处地如此融洽。 “张老板好绝情呀，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客人。”徐姐坐在轮椅上，语气嗔怪。 面对它的妖娆风姿，张老板却无视，它是喜欢异种族美少女，但是徐姐这种半老徐娘就算了。 它比较喜欢年轻的。 杂货铺老板试图将张老板拉入话题：“张哥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躺着看呗，只要人没事不就好了。=.=” 就在这时，一名娇小人影从它们面前路过，吸引了它们的目光。 原本懒散的张老板马上殷切地问道：“小妮子这是要去哪啊？” 江流儿向诸位街坊问好后，回答道：“在家太闲，出来散散步而已。” 她并没有没有多做寒暄与停留，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张老板率先说道：“肯定是找小男友去了。” 杂货铺老板附和道：“恩，是找小男友去了。” 诊所医生：“找小男友去了。” 铁匠：“小男友。” 只有徐姐不爽地撇了撇嘴：“切。” 张老板补刀道：“正太控收收味。” 杂货铺老板：“正太控收收味。” 诊所医生：“正太控收收味。” 铁匠：“收收味。” 徐姐的脸更黑了。 目光回到风起教堂。 恩赐环节已经结束，新的主教和执事也已经选了出来。 而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那就是教会领导者的竞选。 大会长缓缓走上前缓缓宣布道：“本次竞选大会长的是，原二会长金正叁，原三会长金正贰，原主教韩旭，原主教李依婷，原主教朴兴……” 然而就在这时，大会长的声音突然停下，随后再次宣布道： “原执事，江城子。” 一瞬间全场所有人同时回过头看向那个面色平静的青年，虽然看不见它们的面容，但江城子能够感受到它们视线中的震惊、不解，甚至还有恶意。 三位会长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第148章 战争爆发 庆典之上竞选大会长是任何人都能够报名参加的，但很少有像江城子这样的愣头青。 他一个新来的外族人，不会真以为有人选他吧？ 不会吧不会吧？ 然而，当上万人匿名提交选票后，大会长颂念的第一个名字。 “江城子，一票。” 三位会长的表现还很淡定，但底下的教众却炸开了锅。 “不是真有人选他啊？” “选一个居心不轨的外族人到底是何居心，这难道不是亵渎？！” “反对，反对！” 然而这时却有人提出不满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外族人就一定是居心不轨？你的意思只要不是丘丘人就是敌人？” “你这么维护他，这么说这一票就是那你投的？” “呵呵，我现在后悔没有投给江执事，在没加入教会你们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的种族每天欺压、歧视我们。” 事实上无论二会长还是三会长都没有歧视任何外族人，至少在竞选大会长的时候，它们会装出对所有种族一视同仁的模样。 但它们手下的丘丘人却不一样，在江城子刚进入东三区的时候就已经深刻见识到，丘丘人的地位就是天然的高出许多。 虽然信仰相同，但不同种族之间似乎依旧有着各种积怨，而且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有些时候，江城子在非人身上真的很容易看到曾经人类的影子，因为种族、信仰、意识形态等等各种原因，人类互相之间的歧视与仇恨似乎永无止境。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那样现代的文明社会，还会爆发因为种族、信仰等等产生的战争，据江城子所知就有那超过半世纪的巴以战争。 底下的教众越吵越激烈，这时候大会长不得不下场厉声阻止。 效果很明显，所有人都重新归于安静，但它们的长久积压的情绪在心中越来越激烈，最终爆发。 有人率先开口道：“大会长，关于竞选可以重新投票么！” 这一下，原本镇定的二会长瞬间站不住了，还没等大会长开口，它率先怒斥道：“庆典大事，如何有重来之说！你当这是过家家么？” “我也提议重新竞选，我反悔了！” 但让二会长没想到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像是不怕死一样站了出来。 它不得不回头看向大哥，此时大会长却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拒绝意思，反而陷入了思考。 至于三会长，它从始至终就没多说什么，这就是它的方针，只要听大哥的就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教堂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丘丘人连滚带爬地慌张跑了进来。 “食尸鬼……魔女教，他们倾巢而出，正打算进攻东三区！数百名食尸鬼已经陈兵城区边界！” 它的话音刚落，巨大钟声在众人头顶回荡，如死神降临敲响的丧钟让众人心头一紧。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大会长沉声道：“庆典中止！所有人去后勤部领取武器和道具，前往边界抵抗魔女教！” 上万教众轰轰荡荡地从大教堂往外涌，与此同时大会长的声音通过钟声传播到整个东三区。 “所有人前往南部边界阻截所有试图进入的食尸鬼！” 如果从天上往下看，我们能够看到，节次比鳞的建筑中走出了一波又一波黑色人影，浩浩荡荡宛如洪流。 相较于魔女教不过百名战士，猥亵双子会这成千上万的人员差距只会让人感到浓浓的绝望。 但那是食尸鬼，是天生的战士。 东三区南部边界，魔女教平均超过两米的高大强壮体型，在丘丘人这种平均一米二三面前就仿佛巨人。 只见它们如猛虎进入鸡群，锋利的爪牙就是最适合它们的武器，每一次挥斩都会掀起大片的腥风血雨。 冲刺的身体直接将它们的身体撞成肉泥，甚至直接摧毁了一整条街的建筑！ 那是怎样一幅血腥与暴力拼凑而出的景象！ 但丘丘人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抵抗，行刑部门分工很明确，有人通过恩赐强化了魔法，但也有人天生就适合强化肉体。 只是它们不论怎么强化肉体，都没办法超越肉体力量的巅峰，那群食尸鬼。 不过，它们只要能够阻拦食尸鬼片刻就行。 战士丘丘人的身后是一群按照某种阵列站立的魔法师，它们双手敞开，仿佛在迎接圣光一样，集体颂念着同一段咒文。 食尸鬼当然注意到了，但周围战士丘丘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一个个好像被洗脑了一样，悍不畏死。 杀了一群又有一群，接二连三不断冲向它，就算它们很难对它产生实质伤害，抱住它的腿也会限制它的行动。 终于，颂唱结束，一道凝聚在众人头顶的风刃形成，在它们的控制下迅速飞向面前那只嗜血的食尸鬼。 风刃之快，快如闪电；风刃之力，势如山崩。 那明明是最低级的魔法，集众人之力依旧展现可怕的威力。 食尸鬼试图闪躲，但脚下抓住它的战士丘丘人不可能给它这个机会，它不得不抬手防御。 “唰！” 鲜血如柱，源源不断从它的断臂伤口倾泻而下。 然而，就在它们打算进行下一次集体颂唱时，一只负责暗杀的食尸鬼已经来到了它们身后。 一旦被食尸鬼近身，后果可想而知。 天上的血雨足足下了数分钟才停下。 丘丘人个体的魔法或许不够强大，但它们却有一套很特殊的魔法手段——集体颂唱。 几十名低级魔法师在集体颂唱施展的魔法依旧能够产生极强的威力，只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咒文颂唱时间非常长，而且颂唱期间完全就是活靶子。 显然魔女教作为猥亵双子会的死对头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食尸鬼也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正面迎敌，而另一组则专门猎杀后方的魔法师。 断肢食尸鬼朝着自己的同胞点了点头，它们之间的感情与默契已经不需要多说一句话。 它捡起地上的尸体，狠狠撕扯下一块血肉吞入腹中。 随后将断手其摁在断裂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尸体，而为战场而生的它们也将成为战场之上最可怕的屠夫。 血在流，一个不留。 第149章 联合进场 相同的事情发生在东三区南部的各处。 魔女教的策略很清晰，它们人数少，但个体实力强大，并不适合一股脑蜂拥而上。 为了能够最大发挥自身实力，食尸鬼三两为伴，互相配合，从不同地方向丘丘人发动进攻。 食尸鬼强大的力量能够瞬间近身，而它们高强度的魔法抗性又使得一般魔法根本破不了防，如果丘丘人魔法师想要集体颂唱又容易成为食尸鬼集火的目标。 就这样丘丘人的战线一直败退，很快就不得不退守到教会区。 食尸鬼知道穷寇莫追，更何况教会区天上汇聚的风暴已经蓄势待发，它们深知那风暴力量的可怕，过去无数弟兄都死在那恐怖力量之下。 丘丘人和食尸鬼隔着大河大桥对望，食尸鬼眼中的嗜杀之意完全没有削减。 过往的仇恨都将在今天终结。 在一声声怒吼中，食尸鬼缓缓从大桥对面退去，消失在丘丘人的视野之外。 它们没有离开，而是前往其他区域，清理那些没有进入教会区或者试图反抗的猥亵双子会成员，同时等待着一个进攻的时机。 而此时大教堂内，几位会长和主教正在商讨策略。 “之前的情报不是说魔女教和神殿之间矛盾加剧，气氛紧张么？为什么魔女教敢在这个时候进攻三区，就不怕神殿祭司灭了它们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情报部门的错？怎么不见你们行刑部门把那群食尸鬼拦住？” “你们这个时候争论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把那群食尸鬼赶走。” “有主的魔法在，它们又不能拿我们怎么样？那就跟它们耗，说不定神殿祭司已经在去摧毁金屏大厦的路上，让它们偷鸡不成那什么米。” 底下的主教正在不断争吵，上方的三位会长此时却陷入了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会长的眼睛在大哥和二哥身上徘徊，对于魔女教突然大举进攻东三区，它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对劲。 魔女教不可能抛弃金屏来进攻东三区，它们不是傻子，不会重蹈过去的覆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神殿祭司和魔女教之间的冲突是假的，那…… 然而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开始猛烈震颤，整个教堂仿佛都要坍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它的思绪。 大会长率先抬起头，其次是二会长，它的眼中满是震惊，喃喃道：“她也来了……” 那股强大的魔力气息让所有对魔力探知敏感之人感到浓浓的绝望。 风起教堂外，风起广场的上空。 那位穿着黄纹黑袍的熟悉身影凌空缓缓朝着教堂走来，然而它却没办法靠近，风暴据守构建了一道最结实的防御结界。 在它的下方，所有丘丘人看着天上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一阵又一阵惊呼声传来。 “神殿祭司？那是神殿祭司？！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教堂门口，几位会长的身影瞬间出现，眼中充满了忌惮与警惕之色。 不用询问它们也很清楚，在这个关键时候那个女人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大会长回过头，吩咐道：“通知下去，让所有人离开教堂前往教会区边界，绝对不能让那群食尸鬼进来。” “是！” 只有一个魔女教倒也不足以让他们如临大敌，但如果连那个女人都参与进来，哪怕序列魔法再强大，也不是绝对无敌的。 更何况它们很明显有备而来，挑选的时间恰好是主给予完恩赐之后，序列魔法的效力减弱之际。 神殿祭司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三个矮小丘丘人，但它全然不在乎，它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头顶那黑色的风暴之云。 “轰隆！” 能够轻易撕碎一名普通食尸鬼有如无数利刃的狂风，同时携带着惊天闪电狠狠劈向那个单薄的身影。 然而，随着它身上黄纹微微亮起，那狂风像是被驯服了一般，竟突然叛变，转换成它身边的屏障，帮助它抵挡了那一记雷电。 但序列魔法的力量依旧强大，浓郁的雷霆之力依旧透过屏障不断逼近它的身体。 “噼啪！” 神殿祭司的身影终究还是被那道雷电打飞，不过却没有对它产生太大影响。 咒语念动，一道冲击波以它为圆心突然迸发，那些缠绕在它身上的丝丝雷霆就此被震散。 三位会长见此脸色更是一沉，果然那女人强的可怕，即使是序列魔法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它。 “二仔、三仔，看守好入口，我要进献神明。” 事实上，序列魔法本身只是一个死物，如果没有主持者它的威力将会大打折扣。 所谓进献神明就是通过恩赐与神明以某种方式连接，让进献者能够操控刻印在神像上的序列魔法。 随着大会长的离开，教堂正门口只剩下两兄弟，它们抬头看着天上电闪雷鸣、风暴肆虐，但那道身影却岿然不同。 二会长心中的异样感却越来越强烈，神殿祭司和魔女教…… 趁此机会，它陷入了思考。 然而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它的鼻腔。 那是青鬼灯灯油燃烧产生的香气。 一瞬间，它的思绪不断闪回，终于一抹灵光乍现。 “不好！”二会长大惊，赶忙回过头对三会长说道，“快去大教堂，大哥有危险！” …… 让我们把目光放到江城子这边。 在魔女教大举进攻东三区的消息传来，江城子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教堂，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但是，一招鲜吃遍天。 他故技重施，在教堂附近躲了起来，并点燃了事先藏起来的青鬼灯，如此一来就不可能被人发现他的踪迹。 魔女教的进攻态势根本不是丘丘人能够抵挡的，很快它们就只能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也就是那条环绕教会区的大河。 而随着神殿祭司参与进来，战事突然就对教会不利，序列魔法被神殿祭司抵挡也就没办法对付食尸鬼，所以教会不得不派出所有人前往前线抵抗魔女教进攻。 也就是说教会内部已经空无一人，这正是江城子动身的最佳时机。 施展“隐匿”，它就这么当着二会长和三会长的面走进了风起教堂。 然而，江城子却忽略了一件事。 “……” 江城子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矮小人影，默默与其对视。 它看透了“隐匿”？ 不可能。 江城子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青鬼灯。 “果然，我就不该贪小便宜，白嫖有时候的确容易出事。” 第150章 前因后果 二会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木头法杖，足足比它高了两倍，最上端悬挂了一颗深蓝色的石头。 它一步一步朝着江城子走来，自言自语道： “我早该想到的，但我却被自己的贪心蒙蔽了。 我早该想到的，但却因为序列魔法而太过自大，居然产生‘没人敢挑战序列的力量’这种可笑的想法。 我完全将心思用在如何战胜二哥身上，还傻乎乎的幻想着取代大哥位置后，利用主的力量强行把你的记忆全部翻看一遍，而不用像之前大费周章只能查看你一个月的记忆。 我幻想着从你的记忆里找到有关魔女教和神殿的弱点，为之后教会的扩张做好准备。 所以我对你仁慈，刺杀行动也特地将你排除在外。” 果然，在暗中施展傀儡术陷害江城子就是二会长。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更早发现问题，一区这么紧张的局势下，我又怎么可能不审查在特殊时期进入教会的你？ 但我却被权力争夺蒙蔽了双眼，明明有那么多漏洞，我却没有发现。 羊皮纸是神殿祭司自己散播的，是她亲手制造的导火索，目的就是激化你和魔女教跟神殿祭司的矛盾。 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与魔女教的冲突是演给我们看，抓捕你也不过是苦肉计罢了，目的就是为了把你送进来。 你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教会来的！ 神殿祭司如果真的要杀你，你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来。 但我，不，甚至还有大哥、二哥，他们都陷入了一种误区，那就是太过依赖序列魔法的存在。 然而序列魔法不是万能的，边界的警报能够被骗过去，就跟你那造假的记忆一样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风暴据守也不是无敌的，神殿祭司……那个恐怖的女人一个人就能挡下。 或者说，我们不是被你们欺骗了，而是被自己骗了，就因为太过相信序列魔法而让你们有机可乘。 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在一些细节上或许还要更加复杂许多，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确如二会长所说。 它缓缓举起手中的法杖，蓝色的石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哪怕感知不到魔力的江城子此时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明明一切都要成功，但事情却要毁在了一盏油灯之上……么？ 虽然被拆穿，但江城子却没有任何慌张，突然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真的来得及么？” 二会长举起法杖的手缓缓收回，眼神锐利地看向了江城子，以它的能力碾死他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 而序列魔法由大哥主持，大教堂由二哥看守，神殿祭司能够暂时抗衡但时间一长肯定会败下阵来，江城子也已经被它控制，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如此，那就听听他说些什么。 “你真的觉得魔女教和神殿祭司它们只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么？我何德何能让它们如此信任，你也能看出来，我并没有那么大本事。” “江教授不用妄自菲薄，你身上有些东西就连我也看不穿，不过那不重要。如果你是说教会里有叛徒，我当然已经猜到。 就算有叛徒，二哥也已经守在大哥身旁，如果你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会在这种时候闹矛盾，那你就失算了。” 在这个时候，江城子突然打了个哈欠，他真的太困了，不过为了能够争取到那一刻的机会，他缓缓说道： “明明刚才你还在自省陷入了盲区，这会儿似乎又不长记性了。” 二会长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这话的意思它没懂。 盲区？自己又陷入了什么盲区？ 它的思绪再次铺开，但是目光却没有从江城子身上移开，警惕他有什么未知手段。 江城子没有从它身上看到松懈，于是继续说道：“我倒是没想到，明明你们三兄弟看起来各自为政，原来内心对于对方的情感这么深厚。” 二会长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叛徒是你的兄……” 然而，江城子根本没有说完，一道无形的细线突然缠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吊了起来！ 细线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形成了深深的勒痕，鲜血已经从勒痕中渗出。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在江城子眼里二会长根本就没有吟唱咒文，魔法发动的时候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被他察觉！ 果然，在真正高阶的魔法师面前，施展魔法根本就不需要吟唱时间、手势引导，一切的一切都在转念之间完成。 魔法于它们而言就是如臂使指，下意识就能够施展出来。 江城子试图用左手拽住勒住脖颈的无形细线，但无济于事，细线越勒越紧。 然而，就跟二会长始终警惕江城子一样，他的目光也一直在盯着二会长，即使他几乎快要窒息。 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绝非常人能够做到的。 再等等，再等等，时机还没到。 看不见二会长黑色轮廓下的表情，但它的语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没错，我们三兄弟的确有着不同观念，二哥也一直跟我持有相反的理念，但无论思想如何不同，我们对于教会的忠诚始终没有变过！ 我们的出发点永远都是为了教会，这一点绝对不容置疑！” “如果……真是这样…你在害怕什么？咳！！” 脖颈间猛地一紧，让江城子眼中出现了短暂的泛白。 但很快，二会长就松开几分，似乎不想让江城子死那么快。或者说，它还存着时间结束后查看他所有记忆的心思。 “你觉得只依靠我就能瞒过你们的记忆探查，你觉得为什么你的刺杀行动能够如此顺利？ 你觉得为什么我潜入大教堂摧毁禁制却能够全身而退，而且这件事情在第二天就不了了之？ 当我的名字出现在选举名单时，你应该看见了，它的表情。” 没错，它看见了，很多事情它都看见了，但它却选择了无视，因为它觉得那不可能。 此时，大教堂方向传来的气息让二会长猛地回头。 真的来得及么？ 答案已经十分明晰。 而此时，江城子需要的时机也已经到了。 在二会长注意力从他身上离开的那一刻，江城子一直垂着的右手紧握着袖中的匕首。 随后，锋利的匕首用力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于大地之上，绘出死神的画像。 第151章 占卜应验 像神殿祭司、大会长以及二会长这种级别的魔法师，江城子在他们面前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 哪怕“黑雾”能够屏蔽它们的魔力感知和瞬间移动，但黑雾笼罩的范围很小，它们只要施展大范围攻击的魔法就可以轻松封锁江城子的躲避空间。 至于“熔解”和“禁锢”就更不用提了，弊端实在太明显，跟二会长这种存在一对一根本没有用武之处。 甚至江城子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被二会长瞬间控制。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二会长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的那一刻。 他动手将匕首深深插进了他的心口，但诡异的是，伤口处居然没有一滴血流出。 而这时，江城子被无形细线吊起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二会长的魔法失效了！ 当它缓缓转过身子，我们才明白在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只见二会长此时胸口位置多了一道狰狞的口子，大量鲜血不断从里面流出。 “咳！” 它再也撑不住，大口吐着血液，身体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右手撑着法杖才勉强没让它倒在地上。 但此时的它气息已经虚弱了极点，如果仔细看可以注意到，它的心脏已经完全被匕首洞穿！ 它们可不像食尸鬼那样拥有两颗心脏，而且有强大的再生能力。 如果不是在那一瞬间，它感受到了此生最强烈的死亡威胁，第一时间将全部的魔力转移到心脏上，用来吊住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咳咳咳！” 即使如此，它现在依旧陷入了濒死状态，大口大口的咳着血，如果在魔力耗尽之前不能修复心脏，它终将死去。 而显然江城子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将匕首从心口拔出，但神奇的是，除了衣服留下破损的口子，裸露的皮肤甚至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看见！ “你…做了什么……” 二会长根本没察觉到魔力流转，但冥冥之中一条名为规则的线将他跟江城子连在了一起，他刺入自己的匕首最终却出现在它的心脏里。 魔法是一种很玄妙的知识体系，它超越了想象，但却又依托于想象。 同样，魔法的施展方法也需要想象来使它更富有创造性。 亵渎石中刻印的“弹反”原本的作用就是抵挡外来的物理攻击，同时将伤害原本奉还。 它的基础原理就是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伤害转移到对手身上。 但某一天江城子却产生疑问，伤害主动方必须是进攻者么？ 那如果主动方是自己呢，自己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又能否转移给其他人呢？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设想，但让江城子没想到的是，这个想法居然成了。 于是江城子将这个依托于“弹反”施展的新魔法称为“伤转”。（伏笔详见54章第四段） 不过就跟其他亵渎魔法一样，“伤转”也具有一个很致命的副作用，那就是施展之后，施展者必定会进入一个假死状态。 江城子强撑起自己的精神，看向了已经半死不活的二会长，为其宣判最后的死亡。 「禁锢」。 行为停止，思维冻结，魔力停滞。 封锁心脏的魔力消失，那从心口源源不断奔涌而出的血液瀑布一刻不歇，在它身下形成一滩血泊。 几秒的时间什么都做不了，但对于两人而言却比万古还要悠久。 最终，禁锢的法则消散。 伴随着“扑通”一声， 江城子身体重重倒在地上，他的心脏也归于静止。 …… 此时大教堂那边的纷争也已经结束。 三会长的巨斧已经完全破碎，斧柄插在它的胸口，将它狠狠钉在了大教堂的墙壁上。 临死前，它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震惊、质疑、不解、后悔、痛恨、失望……百感交集的情绪被那双复杂的眼神全部涵盖。 “为什么……” 它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它们最敬爱的大哥会背叛教会，背叛它最虔诚的信仰。 那已经不是它们的大哥了，它究竟是谁？ 大会长并没有解答它的问题，对于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那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它没有多看那具尸体哪怕一眼，身体凭空浮起，慢慢飘到了神像正中间。 它伸出自己的手，又缓缓收回，很明显它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 “不够，还不够，序列的力量还没有消失。不过快了，快了……” “我马上就能再次看见您。” “我的女神。” 但就在这时，大会长猛地一回头，看向了大教堂门口位置。 “很抱歉，打扰到会长大人的兴致了，不过……能让我先跟妹妹叙叙旧么？” …… 江城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假死了多久，但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残垣断壁。 曾经宏伟辉煌的风起教堂居然变成了一堆废墟！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徐姐给出的占卜结果。 没有了穹顶的遮蔽，此时他抬头看，天上的风暴依旧在肆虐，然而在那电闪雷鸣之中那一道身影明明如此渺小，却根本不曾动摇。 神殿祭司当真是恐怖如斯。 但江城子却没时间感叹，刚刚醒来的他头脑还有点发懵，不过却立刻抓住了关键问题。 为什么天上的风暴还没有停下？难道大会长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更关键的是，他的意识并没有因为昏死而变得清醒，反而之前回光返照的那一点清明也即将消散。 江城子看着周围的碎石，根本不知道在自己假死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存在，甚至连二会长的尸体也被倒塌的巨石碾压，不过他很幸运，没有巨石砸到他。 远处的天边，血色的火光点燃了所有的雷云，食尸鬼与丘丘人的战争还在继续。 江城子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但是他不得不迈开步伐前往大教堂那边确认情况。 大教堂上方的尖顶也完全被毁，不过大门以及周围的墙壁却保留了一部分，江城子站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脏不知为何却紧张了起来。 是因为理智快要消失了么？ 我要加快速度了，神殿祭司撑不了多久。 他甩了甩头，从怀里取出黑色长针，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好吧，根本没用。 他放弃了，提起最后的精气神。 终于，他到了大教堂门外，大会长设下的禁制还有残存，不过却并不会阻止他的进入。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是，当他推开门，却看到了那抹娇小身影。 “老师，好久不见啦。” 第152章 老师，我在 “江流儿。” “老师，我在哦~” 两个人影，一个站在神像之下，负手而立看着自己；另一个娇小人影则靠近门口，正一步步向江城子走来。 对于李霸霸的出现，江城子一点也不意外，它其实从来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和能力。 还记得么，江城子在平民区的那所房子，厨房的配置让他十分满意，也就只有每天跟他相处的李霸霸才能如此清楚他对于厨房的需求。（伏笔详见118章）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江城子就已经知道李霸霸表面上似乎被教会厌恶，但暗中一定有很多他的追随者。 而且它对于整件事情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却从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哪怕是江城子也一直不知道它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他能够感觉到，李霸霸对他并没有恶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一直都很戒备李霸霸的存在。 而江城子意外的是，江流儿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穿了江城子的内心想法，面前的少女娇声道：“我想早点见到老师嘛。” 然而，面对这个越来越近的身影，江城子却突然后退了一步。 哪怕他平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身体却展现了戒备的姿态。 他在戒备谁？ “老师？怎么了？” 面对老师的异样，江流儿停下了脚步，没有再靠近。 但江城子没有搭理她，目光落在了神像脚下滚落台阶的那具尸体上。 被钉在墙上的很明显是三会长，那么地上那具尸体就应该是大会长了。 李霸霸连忙说道，似乎还跟之前一样语气之中带着不着调： “害，肯定不是我干的，你知道的我只擅长障眼法，没有一点战斗能力。我也没打算破坏你们的好事。”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大会长会背叛教会……”随后它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神像：“大会长是被我妹妹魅惑了。 事实上，所有的神明身上都自带魅惑特性，如此一来才能吸引更多的信徒和臣民。” “你妹……” “诶诶诶，别骂人啊。” 不过李霸霸的玩笑也就到此为止了，它深深叹了一口，回过头抚摸着神像认真地说道：“她…祂曾经是我妹妹。” “神子神女是很特殊的存在，很有可能是神明降临的关键，所以大长老将我们保护的那么好，不仅仅是防止敌对种族，更是为了防止其他神明的窥视。 你真的认为大长老会那么轻易让我们离开么？那是不可能的。 而之所以我们能离开，就是因为……还有其他神明影子在背后的操作。 整个故事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要漫长和复杂的多，我只能告诉你，我接受了其他神明的帮助，离开了族群，来到了克罗诺斯城。 而让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圣女，我的妹妹，事实上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其他神明接触。 或者说……寄生。 但是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虽然接受了其他神明的帮助，但却从没有想过背叛自己的神明，我就像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只是想离开母亲去寻找自己的道路。 所以我杀了她。 不过，只依靠我是没办法将她完全杀死，只能利用神明母亲的力量将她封印。 这件事情，很多教众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我杀死了圣女。 后来，她蛊惑了大会长，想要打破封印，这就是为什么大会长会找到神殿祭司寻求合作。 而刚好神殿祭司想要那份属于序列的力量重启成神计划，两者刚好一拍即合。 至于魔女教，他们当然也有自己的目的。 当然，只有你是被神殿祭司一枚亵渎石忽悠到了这里。”（伏笔详见第75章） 江城子揉了揉太阳穴：“面对它，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空间。” “哈哈哈，确实，那女人可怕得很。” “你要阻拦我打破封印么？” 让人意外的是，李霸霸摇了摇头：“我说过，不会阻拦你。 如果是以前，出生在象牙塔的我对于种族和信仰还很敬畏，但在克罗诺斯城待了这么久，我已经完全明白。 信仰作为一种精神寄托从来没有错，神明才是污染世界的最大那一坨屎！” “轰隆！”滚滚雷声随着它的话在天穹之上炸开，就好像是谁听到了而发出愤怒的吼叫。 江城子倒是没想到身为非人的它会有这么划时代的发言，问道：“那你妹呢。” 李霸霸回过头看向了江城子，线条嘴巴形成一抹笑容：“我来这就是为了帮你解决她的。” 江城子却并没有笑，握住了袖中的黑色长针，看了看安静许久的江流儿，又看了看李霸霸： “你们这对组合倒是新鲜。” 相较于他轻松的语言，他的身体却完全紧绷了起来，面对江流儿和李霸霸他没有任何信心。 “老师千万别误会，我是为了你才来的。”江流儿解释道，再次迈开步伐向江城子走来。 “……” 江城子沉默着，他可以肯定，江流儿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为了早点见到自己。 如果李霸霸没有说谎，大会长不是他杀的，那又会是谁呢？ 在他来之前，这里只有两个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江流儿。 她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跟李霸霸产生联系？ 江城子哪怕现在脑子不是那么清醒也很明白，她是冲着自己而来。 但就跟以往一样，他根本猜不透面前少女的想法。 她是谁，来自哪里，又为了什么才待在他的身边…… 以前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近年来他心里的压迫感越来越严重，他已经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江流儿看着老师眼中的浑浊之色已经隐隐有着转变成为血色的预兆，血意已经若隐若现。 但谁也不知道她那被魔法迷雾掩盖的面容下有着什么样的神情。 近了，越来越近了。 就在少女距离青年只有一臂的距离，江城子突然出手，黑色长针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刺向了面前的娇小人影。 少女却什么都没有做，脚步连一刻停顿都没有。 尖锐的针尖明明没有受到阻拦，但它却稳稳停在了少女的眉间，甚至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后退。 没有魔法，没有防御。 只是单纯地做不到。 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脑海中的血色双手在不断闪回，他没办法跨越内心那道天堑，伤害名为江流儿的少女。 血色明明已经弥漫了双眸的周边，但却被抑制，没办法像过去一样占据半个瞳眸。 突然，他丢掉了前刺的黑色长针，黑色迷雾瞬间弥漫。 他的身影在黑雾中穿梭飞速朝着身后而去。 他逃了。 然而，黑雾中到那道娇小身影也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逃走的江城子耳边传来少女樱唇轻吐的热气： “老师，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随着他的意识沉入黑暗之中，他只能隐隐听到少女温柔地耳语： “睡醒就没事了。” “一切都会回到以前那样。” “老师，我在。” 第153章 我们无法估量片刻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一) 新历1037年1月8日。 雨天。 冬季的雨与其他节气相比似乎更充满了几分凄冷。 但不仅是如此，接近冰点的雨滴在身上甚至比雪花落在身上还让人觉得寒冷。雪花不会让身体瞬间湿透，但刺骨寒雨却瞬间打湿衣服与身体贴在一起。 江城子对于雨天怀有一种莫名的感受，或许是因为从他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从天上落在地上的无数剔透水晶。 美丽？新鲜？寒冷？ 对于这个时候的他，这些想法或许有些超纲了。 他只有唯一的想法或者说这是他的天性，那就是好奇。 少年身上穿着单薄的白布衣，没有裤子，没有鞋子，一件衣服就将他的身体完全裹住。 浑身泥垢的他从人群中爬了出来，血色的泥土沾满了全身，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将那些还在蠕动的泥块从身上一一拨开。 他的身体正不断微微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 耳边没有那些滴滴嘟嘟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哗啦啦雨滴落在泥地里的悦耳声。 不过，他很喜欢。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晶莹剔透的东西从无尽高空落下。 好像不是雨滴往下落，而是他正在不断向上飞升，距离天幕越来越近却永远触摸不到。 他摊开手，感受着雨滴落在手心的温度，才发现让他身体变得寒冷就是它造成的。 少年的视力很好，他环顾四周，能够看清这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有多巨大？ 巨坑的边缘距离中心的少年至少超过了上万米。 更关键的是，在他目光所及之处，血色完全浸染了大地。 他抬起脚，踩在地上那软塌塌的泥土中，传出“啪叽”的声音。 那是真的是泥土么？在没有翻开之前，就当它是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 少年不问不顾，只是本能的抬脚迈进。 不足一米二的身体，瘦削的就跟麻杆一样，脸色苍白看不出一点健康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还有嗓子无比难受。 终于，他坚持不住，狠狠地摔在了面前的水潭中。 他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天更黑了。 不，明明身边的泥土跟之前一样亮，好像有一朵乌云恰好停在他的头上。 他缓缓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死死盯着自己，两根线条组成的嘴巴勾勒出一抹笑容，都快要咧到两侧耳朵处。 诡异、恐怖。 正常人在这个时候不叫出声就已经算胆子大了。 然而，少年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黑色人影，只感觉新奇。 她开口说话了，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语气中尽是温柔：“你家大人呢？” 少年没有开口。 这孩子是哑巴么？ 她蹲下身子，抓住这孩子的手，只感觉冰冷至极。 他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裸露的手臂已经完全通红，摸上去甚至是有些发烫。 这样的症状已经十分严重了，但少年的表情却从未有过变化，一直是那么茫然。 他就这样冷淡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黑色人影，一边给自己撑着伞，一边脱下自己的厚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她不断用那双手揉搓着他的手和胳膊，温度从她掌心的位置传来，让他觉得很舒服。 “江子牙！你光杵在那看着？”她突然回过头对着后面的那道黑色人影骂道，“还不把你衣服脱给我。” 他很无奈，但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又顺手接过了撑伞的任务。 雨十分不应景地越下越大，江子牙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颇有意见，但依旧将雨伞倾斜，挡住两人，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 但妻子却又默默地将雨伞往少年那边推了推，雨水顺着伞面流到她的背上。 被保护起来的少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她，只见她两只手源源不断传来温和的热量，温暖他的身心，一边柔声安抚道： “不用怕哦，阿姨不会害你，对了你多大了？” “……”少年依旧沉默着。 她很清楚面前的少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少年的心智就跟刚出生的婴儿没差太多。 于是，她将手放在少年的腰间胯骨处，根据骨龄可以推算出，少年已经12岁了。 “12岁么？在我的故乡十二岁正好是一个轮回呢，今天正好是你的本命年，过的生日也叫满生。 这一年对你而言会是很特殊的一年哦。” 少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安静地倾听。 面前女性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很温暖…… 他张大嘴巴，试图回应她的声音： “m…a…” 听到少年的话，她的眼前一亮，充满期待地说道：“你是在叫我妈妈么？” 少年没有在发声。 一旁撑伞的江子牙理性地说道： “婴儿最容易发出a元音，m是含糊其辞时容易带出的音，所以婴儿很容易喊‘mamam’，但那不过是无以发出的音节，并不是叫你妈妈。” 然而这番话说出后，他就后悔了，妻子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多了？” 江子牙：“……” 他十分识相的选择闭嘴。 不过当她回过头面对少年的时候就又恢复了和蔼的模样，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你妈妈了。” “他……”江子牙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了妻子温柔目光中的坚定与怜爱。 他沉默了。 她牵起少年的手，往雨中更深处走去。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呢，妈妈要好好给你想一个。” “叫江太公。” “你的品位跟你爸一样糟糕。” 江子牙感觉有被伤害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一句诗词哦。” “……” 母亲的话很轻，轻飘飘的在凄风苦雨中吹散。 母亲的话很重，沉甸甸的在记忆长河中积淀。 “江城子，这就是你的名字。” “……” 江城子，这就是我的名字。 第154章 我们无法估量片刻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二) 新历1037年2月10日。 名为江城子的少年跟着温柔的母亲和沉默的父亲行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穿过了那连绵不绝的雨幕。 但他们依旧没有看到阳光。 之前走过的地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沼泽泥地，那么现在看到的就只有黄尘沙暴。 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的黄沙，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黄色洪流，遮蔽了天空。 如果说之前还能看到除了乌云和黑土之外的色彩，比如一些零星的植物，到了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黄色荒芜。 细小的沙粒在空中飞舞，打在人脸上生疼，让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江城子完全被衣服裹成了粽子，一路上他都被父母保护的很好。 “空中全是沙子，我的皮肤都要皱了。破地方，连魔法都被限制了。”母亲微微抱怨道， “不过比之前的沉沙禁区相比，这里没有太阳直射，没有高温，没有虫子…沙子就沙子吧。” 江城子抬起头，顺着牵起的手看向面前的母亲，能够看见他黑色的瞳孔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血色。 母亲似乎注意到了孩子的视线，她抬手揉搓着少年的脑袋：“别担心，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到地方了。” “……” 一个月后。 穿过无尽的风尘，三人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城池面前，而他们他们眼前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它就这么安静的伏躺在地上，张着深渊巨口吞噬所有进入其中的事物，哪怕是光。 “小橙子，先闭上眼睛。” “……” 江城子被母亲抱了起来，手掌挡在了他的眼前。 安静地脚步声之后，江城子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光线变亮，随后听到了微风的声音，紧接着破风声、撕扯声、惨叫…… 但下一秒他就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 当他再次睁开眼，已经进入了这所城市。 相较于之前看到的泥沼、沙漠，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石质建筑。 有的建筑看起来破旧，只是单纯用青石垒铸，建造手法粗糙，只是供人居住罢了。 有的看起来很是现代但似乎经受了太多的风霜，岁月的斑驳早就已经爬满了整座建筑。 远处还能看到几座高楼大厦，但也只是零星的屹立在那边，大多数建筑都不过是三四层，更多的是双层平房。 “小橙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江城子好奇的目光收回，顺着母亲的方向，看向面前破旧的四层建筑。 推门进入的第一间房子，一客一厨两卧一阳台，内部只有很简单的装饰，但这之后将装满了他人生的全部记忆。 “……” 他们一家就在这里住下了，从此定居在这所城市里。 母亲进入了克洛诺斯大学任职，父亲虽然经常外出，但不知道他从事什么工作，只知道他工作的时间不固定。 平常在家的时间里，母亲开始教江城子说话、识字。 江城子学的很快，虽然依旧不能说话，但不过短短几周时间已经能够理解母亲的话语。 “这次我们要讲的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人类的东方建立起第一个封建王……” 就这样，母亲将人类的历史、书籍，通过讲故事的方式一点一点传输进江城子的脑海中。 这一天，母亲正在厨房做饭，虽然她做的饭一言难尽，但父亲一向不敢有怨言。 而江城子这个时候连话都还不会说，还没有产生对于烹饪的兴趣。 母亲像往常一样抱怨着父亲，对于他没能买肉回来而不满，父亲只能在一旁赔笑。 江城子摆弄着母亲从不知道何处弄来的积木玩具，上面满是破损，就好像是曾经某个孩子的玩具。 只是它的主人似乎再也没能回来，直到现在落到了江城子手上。 过了一会，母亲将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小橙子~”母亲溺爱温柔的声音传来，她将饭菜摆在桌子上，捏了捏江城子可爱的小脸蛋。 在近几个月的营养补充下，江城子原本瘦削可见的身体明显壮硕了一些，脸上也多了几分婴儿肥。 “我觉得你应该合理规划一下饮食，那样才算得上健康。”虽然父亲曾经这么说过，但母亲却不听。 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同理，有一种饿，叫做你妈觉得你饿。 江城子这些天的伙食相当的丰富，抛开味道不谈，营养这一块是完全过剩了。 面对母亲的呼喊，江城子礼貌地将手中的积木放开，看向面前的母亲。 “嗯。” “要吃饭了，我们把东西收一收好不好。” “嗯。” “吃完饭，跟妈妈出去走一走，妈妈带你见一个可爱的妹妹。” “嗯。” “小橙子真乖。” 母亲溺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将积木收走。 饭后。 江城子被母亲打扮的很是俊俏，深黑色的小风衣将身体包裹，头顶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绅士帽。 “真是个小帅哥。”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称赞道。 他们要去的地方路途有些遥远，但母亲自有办法。 只见她在客厅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魔法阵，两人站在其中，随后母亲江蒙蔽了江城子的双眼和双耳。 而当他一切都恢复过来时，已经来到了一所庄园门口。 单单只是看大门上的装饰就知道这里主人的身份一定很特殊。 巨大的庄园就像一个小型城镇，应有尽有，时不时还能看到士兵巡逻，或者仆人修建庄园里的植物，又或者在土地上劳作。 江城子左看右看观察着面前的一切，每一种新奇事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充满了好奇天性。 走进庄园中心那座城堡，走过富丽堂皇的廊道，江城子被母亲牵着，来到了一间书房外。 门缓缓打开，房间中间的书桌后一名黑色人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但江城子的目光却被房间里另一道娇小身影所吸引。 她坐在比自己腿高的椅子上，摇晃着自己双腿。 两位大人还没有说话，那个娇小身影就“嘿咻”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江城子的面前说道。 “你就是爸爸说的那个哥哥么？” “喂喂喂？” “为什么不说话呀？” 江城子有些怕生，他下意识地想要去牵母亲的手，但却抓了个空。 不知何时，母亲已经退到一旁。 江城子有点不知所措，悬在空中的手感觉十分不自在。 但就在这时，一只比他还要小只的手拉住了他。 “你的手好白呀，皮肤好好呀。” “你为什么要带个帽子？你很冷么？” 她自来熟的将手放在少年的额头上。 “体温很正常呀。” “咦？你的眼睛好特殊啊，一半红一半黑，好酷哦！” 她喋喋不休，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让人感受到她性格里的热情。 不过，那时候的江城子只觉得吵闹，即使少女的声音很好听，但江城子只觉得……吵。 这就是少年少女第一次见面。 从那时开始，一直到很久远的未来，在他的记忆里。 那个少女无论何时，都是那般的活泼俏丽。 让他永远地怀念着。 第155章 我们无法估量片刻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三) 这里是女孩子的闺房，但跟书中描述古代小姐的闺房似乎完全不一样。 墙角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石头，一旁还有不知名动物的骨头，有的很大块就那么横放着，有的细小如指甲堆在一起。 还有挂在墙壁上的面具，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诡异玩偶等等……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充斥着房间，使得原本宽敞的房间显得杂乱与拥挤。 少女人影拉着江城子的猛地撞开门跑了进来。 “哎呀，忘记擦掉了。” 进门的少女惊呼出声，掀起一旁的白布将房间中间用红色颜料绘画的圆形图案遮盖住，又将柜子里面的红色帘布拉上。 “快坐快坐。” 然而面对少女的盛情邀请，江城子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拘束的站在原地。 “额……”少女显然也注意到房间的状况，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江城子却突然蹲下，开始收拾脚边摊开的书籍和散落出来的纸张。 少女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却好像很容易害羞的哥哥，不知为何突然笑出了声。 像夜风吹响了风铃，像夜莺奏响了乐曲。 “……” 江城子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就像平常帮助母亲整理物品和搭积木一样，他喜欢一切都规规整整的样子。 像鸟儿的少女也加入了收拾房间的工作。 在这个过程，江城子发现了一本被丢在角落里落满了灰尘的书籍。 他扫去上面的尘埃，露出了书籍名字——《唐诗宋词》。 江城子慢慢翻开了书本，很快就在目录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首诗词。 当初母亲只颂念了一句就停下了，但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让他一直很好奇后面的内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不知何时，少女凑了过来，并吟诵出声。 “你喜欢这本书？” 江城子第一次做出了回应，他点了点头：“嗯。” “哇哦，原来你听得到，那你会说话么？” “……” “……” “……”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许久，终于少女忍不住了。 “算了算了，你赢了。 房间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爸爸跟江阿姨估计还要聊很久，我们找点事情做吧。” “……” 然而，江城子却自顾自地找了个空地角落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捧的那本书。 少女再次凑了过来，跟他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人类的书籍真的那么有意思吗，每次读只会让我犯困，不知道爸爸为什么非要我看，还给我找了好几个老师。” “……”江城子只是安静地读诗。 “要不你读给我听吧。” 江城子侧头看了她一眼：“嗯。” “那你读吧。” “嗯。” 少女：“……” “嗯。” 好吧，她彻底放弃了。 当母亲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在仆人的指引下，推开了少女房间的门。 看到房间有爱的场景，她不禁捂嘴偷笑。 少女不知何时早已经睡着靠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而怕生的江城子又不敢叫醒少女，就这样保持着坐直的身体苦苦支撑着。 看到母亲的身影，江城子那双淡漠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情感波动，居然流露出求助的可怜眼神。 母亲当然注意到了江城子眼中的变化，既心疼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欣慰。 或许小橙子需要多跟这女孩接触接触。 仆人走上前默默将少女抱起，将其轻轻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 母亲则蹲下来揉了揉江城子的头发，调笑道：“喜欢那位小妹妹么？” “……”江城子显然没能理解其中的深意，透露出茫然。 母亲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家吧。” “！！” 她刚牵起江城子的手，只听他不禁痛呼，但又害怕发出太大声音，紧紧咬住了嘴唇。 母亲看着江城子不停颤抖的右手，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胳膊麻了？” “嗯…嗯。”江城子抿着嘴轻轻出声。 “哈哈哈，我家小橙子怎么这么可爱。”母亲又心疼又觉得好笑，随后她又柔声道， “但是你做的很棒哦，不仅仅是现在，很久以后的未来，你也要做个温柔的人。 哪怕妈妈不在了，你要温柔对待身边的人，温柔对待这个世界。” 母亲的话越来越遥远，就好像天边的云彩，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耳畔。 “……” 不知为何，困意涌现，眼前的一切都慢慢虚幻，眼皮像是挂了重物。 最终他倒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去。 那个时候他还不像现在，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哪怕身边有其他陌生人存在。 他总能安稳睡去。 那个时候，他尚有依靠。 母亲慈爱地看着太累而睡着的孩子，视线中满溢着对孩子的关爱。 “小橙子，睡吧……” 只是，在更深处，有一抹阴霾永远无法消除。 第156章 我们无法估量片刻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四) 时间过得很快，从大庄园离开后的几个月，江城子已经完全掌握了现有的语言体系。 只不过，由于他一直待在家里读书从未走出去过的原因，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小橙子，还记得之前见过的那个妹妹么？” 江城子礼貌地放下手中的书本，回想母亲所说的“妹妹”。 现在的他智力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已经逐渐明白，自己看到的那些“人”似乎跟母亲看到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是一个模子印刷出来的，黑色的外形，黑洞的双眼，线条的嘴巴。 不过，那个“妹妹”他还记得。 江城子漠然地点了点头。 母亲看着孩子这副模样，在心里思索着，知识固然重要，但一直这么封闭在家里对于孩子的成长也是问题。 “关于那个妹妹，有些事情要拜托你，不过这件事之后再谈吧。 一直待在家里无不无聊，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吧，拜访一下周围的邻居好不好？” 江城子点点头，声音还显得稚嫩：“好。” “真乖。”母亲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回到房间换衣服。 江城子则继续端着书本阅读。 时间还尚早，他们也刚吃完早饭，不过六月的温度已经升高了不少。 虽然只是清晨，温暖的阳光已经开始炙烤着大地。 然而，城市建筑的设计似乎并不合理，只要几条宽敞的大路能够被阳光照亮，建筑之间的夹缝小道依旧是那么阴暗。 江城子看着面前的场景依旧觉得新奇，除了刚开始来到城市时看了一眼之外，其余大多数时候都只能通过房间的窗口来观察城市风貌。 毕竟父母工作的时候，他都是被锁在家里，没有父母在身边他一个人是不能单独行动的。 江城子先随着母亲从家出来后，往东边走来到了那家名为“星足会所”的店铺。 这是一间诊所，听店主人的声音似乎是一位中年女性，不过性别在城里的参考意义并不大，非人很多种族都有着变性或者男女一体的特征。 “江夫人。”诊所主人撩开里面房间的门帘走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沾染了血液的痕迹。 虽然母亲第一时间就捂住了江城子的眼睛，但该看到的他还是看到了。 在门帘之后的病床上，躺了几具黑色人影，而且无一例外，每一个人都被开膛破肚，血液从病床边缘的沟槽源源不断流到地上的木桶中。 一眼并不能看到更多细节，比如一旁还在跳动的器官，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一旁的肠道等等并没能被他捕捉到。 但只是看到那血腥的场景就足够让任何孩子感到恶心、恐慌与畏惧。 然而，江城子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就好像……他对此早已习惯。 但明明从他醒来，这是他第一次见血。 他没有对自己异样的情绪表现感到奇怪，更多的是对诊所主人的好奇。 它看了看江夫人身边那小孩：“稍等，我去清洗一下。” 没一会儿，江城子看着面前的黑色人影身上的血迹就已经消失。 “小橙子，这位是是陆大夫，医术高超，如果生病或者受伤就可以来找它哦。” 陆医生线条嘴巴露出一抹微笑，大概是在表达善意？ 江城子不知道，躲在母亲身后的他只是感觉陆大夫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像是发现了美玉原石一样审视着自己。 “来都来了，让陆大夫帮你做一下体检吧。”母亲转身将江城子推到了陆医生面前。 “跟我来。”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陆医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在它的带领下，江城子往诊所更深处走去。 单独的房间里只有单独的一张病床，江城子被蒙上双眼躺在其中。 随着母亲和陆医生的离开，整个房间突然亮起红色的光芒，一个圆形魔法阵在地板上浮现，复杂的咒文和被光芒遮挡的图案让人眼花缭乱。 房间墙壁上也隐隐有根本看不懂的文字发出红光。 而处在法阵圆心和房间正中心的江城子逐渐陷入了沉睡。 “……” 当江城子醒过来时，发现他正躺在诊所外围病房的床上，从敞开的房门能够看到母亲正跟陆医生说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什么也听不清。 注意到孩子醒过来后，两人的声音立刻消失，母亲来到江城子身边说道： “小橙子身体很健康哦，不过陆医生让我以后多注意一些饮食搭配，还让你以后多多锻炼。” 江城子说道：“肉吃太多了。” “那以后让你爸爸多从外面带些蔬菜回来。” “嗯。” 陆医生看着母子温馨这一幕，没有多说什么，最后目送他们离开。 只是，它的目光久久没有从他们的背影移开，或者说从他身上移开。 之后，母亲带着江城子来到了“人民超市”——一间杂货铺。 这间店铺很残破，木质门框摇摇欲坠在风中摆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走进去，木质的柜台正对着大门，房间两侧的有许多木柜，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 很显然，这跟江城子书中描述的“超市”完全不一样。 母亲似乎感受到孩子的失望，缓缓说道：“这里卖的都是一些魔法道具，不过大多数都需要用魔力来催动。” 魔法么？ 江城子虽然很少外出，但也接触到了很多，毕竟母亲似乎也会。 一开始他当然很好奇，也曾询问过母亲，但母亲却告知他，有的人天生就会魔法，有的人通过努力也能够学会，但有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学会的。 母亲不想打击孩子，没有将话说全，最后只是摸了摸孩子的头，让他多学习人类的知识。 但江城子的聪慧程度自然明白，自己就是母亲说的后者。 那时候的江城子还很单纯，不知道克罗诺斯城意味着什么，不知道魔法的来源，不知道信仰，不知道非人与人类的区别，不知道诡物是何物。 他能够接触到的只有人类遗留下的知识。 有些时候他也有疑问，但母亲却很少跟他讲述人类之外的知识，哪怕江城子一再追问，母亲也只是含糊其辞，最后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那个时候的江城子没有多想，只是听母亲的话，学习并掌握人类的知识，仅此而已。 而很多事情，很多答案，都需要等到多年后，他才能慢慢明白。 在这之前，他还只是那个一直跟在母亲后面的小橙子。 第157章 我们无法估量片刻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五) “金老板。” 母亲来到柜台边敲了敲木质桌面。 “江夫人，我一直都在。”苍老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江城子来回转动身体，明明听到了声音，却一直没有发现老板的身影。 这时，柜台旁边的小门打开，一个比江城子还要矮小的黑色人影走了出来，原来它一直都站在柜台后面。 “小孩子？”他不禁好奇问道。 “你才是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很显然，这句话莫名戳中了金老板的痛点，让它暴跳如雷。 不过，它的反应更让江城子确定：“真的是小孩子。” 金老板：“……” 那个时候的江城子说话已经有了腹黑、气人的趋势，看来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 “我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金老板从身后掏出一个东西，跳起来放在柜台上，“你的东西。” 说罢，它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城子回过头，无辜地问道：“母亲我说错什么了么？” “小橙子说的很对哦，它的确是个老小孩。” 母亲将柜台上用布包裹的东西收起来，笑着说道，“快到中午了，跟妈妈一起去买点菜吧。” “好。” 从杂货铺出来后，两人朝西而去，路过家门并没有停，而是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一个玻璃柜台就这么摆在路边，里面贩卖的肉品就这么暴露在阳光底下。 柜台后面，撑着一面巨大的遮阳伞，不过目的不是遮住商品，而是为了让那个躺在摇椅上的人避免被阳光照到。 两人走了过来，柜台前刚好还有一个客人正在挑选肉类。 “张老板。” “江夫人，这就是你家那小子，哟哟，看着细皮嫩肉的，长大肯定是个帅哥。” 江城子没有在乎大人之间的寒暄，整个脸扒在玻璃柜台上，看着里面黑色肉块泛着血丝。 这肉似乎跟他平时吃的不一样。 他突然注意到旁边的客人正盯着自己，黑洞洞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心绪，只是隐隐约约能听到舔舐嘴唇的声音。 母亲还在跟肉铺老板聊天，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对于那个奇怪的人，小江城子没有多想什么，继续观察柜台里奇怪的肉品。 “你知道这是什么肉么？”张老板突然弯下腰将脸凑了过来，隔着玻璃与他对视。 江城子乖巧地摇了摇头。 “这是……”张老板刻意拉长尾音想要营造诡异的气氛，“是人肉！” 然而让张老板失望的是，面前这小孩子并没有被吓到，只是一脸平淡地看着自己。 “没意思。==”逗小孩失败的张老板进屋将母亲想要的东西打包后，重新躺回自己的摇椅。 江城子牵起母亲的手则继续往西走。 等他们离开，那个还在挑选的客人突然对着张老板说道：“张哥，帮我个忙，那小孩看起来……很美味。” 张老板眼睛都没睁开：“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呢？那孩子的母亲可不简单。” 客人似乎也知道，最后也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 张老板在身后喊道，很惋惜又少了一单生意：“肉不买了？” 客人没有听见它的挽留，沉浸在自己的自言自语中，显然是对于刚才那个想法并没有放弃。 “肉……好想……好想吃了他。” 江城子则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了今天要拜访的最后一个邻居，名为“徐氏婚庆所”的占卜屋。 正如之前徐姐所说，由于江城子还小，所以这里的东西都清理的干净，那些搔首弄姿充满肉欲色彩的雕像都已经被清除。 江城子第一次来，昏暗的房间只点了几根散发微弱光亮的蜡烛，房间正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水晶球、占卜符等道具。 一切都很符合想象中的占卜屋模样，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刻板印象吧。 桌子后，一个黑色的纤细人影坐在轮椅上。 母亲将江城子牵到徐姐跟前介绍道：“这是徐阿姨，妈妈认识的好姐妹，快问好。” “徐阿……” 然而，江城子刚开口就突然一整个被徐姐搂在怀里，整个脸都好像被塞到两个软绵绵具有弹性的球体夹缝中。 “不可以哦，我还没那么老，要叫我姐姐才行哦~” 江城子奋力从窒息状态挣脱，但整个人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被徐姐搂在怀里。 由于怕生，他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徐……姐姐好。” “啊~！”徐姐似乎看着怀里这孩子可爱的脸蛋，整个人突然抽搐了一下。 江城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感觉到面前的徐阿姨开始大口大口喘着气，而且能够感受到徐姐看向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炽热。 “小橙子，姐姐可经常听你妈妈说起你，想见你好久了，但你妈妈是个小气的人，一直不想让我好好看看你。 现在终于圆了我这个梦，你果然是个可爱的孩子，姐姐可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小可爱了。 你知道么，刚看到你，姐姐就已经泛……” “咳咳。” 母亲打断了徐姐已经有些无法控制的话语，对于还是孩子的江城子而言，这些信息还是以后再接触比较好。 对于这个姐妹，母亲当然知道它的德行，这也是为什么徐姐一直要求见见小橙子却一直被她拒绝的原因。 不过出于某些原因，母亲还是带着江城子来见它，包括那些其他街坊邻居。 江城子以后一定会接触到这所城市，以及其他更多的非人存在。 未来的变数谁也说不清，小橙子要学习和认识的还有很多。 从徐姐的魔手逃离，江城子跟着母亲往家的方向走。 还没到家，远远地就能看见，一个娇小的人影已经在那里等候着。 第158章 我们无法估量片刻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六) 当江城子慢慢走近后，娇小身影突然回过头，看着面前的江城子招呼道： “ciallo～(∠?w＜ )⌒☆，又见面啦。” 江城子：“……” 对于这种奇特的打招呼方式，他显然是不能理解。 母亲倒是很喜欢面前这个活泼少女，在这座城市中，这样纯真的孩子真是万中无一。 “小洛林来的正好，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好呀好呀！” 母亲回过头跟江城子说道： “这就是我早上要跟你商量的事，以后小洛林会搬过来住在楼上，每天都会跟着你一起学习。 这个妹妹在魔法方面可是个天才，但也仅限于魔法，对于其他知识完全不感兴趣，她父亲可是为此操碎了心。 按照她父亲的要求，你以后就是洛林妹妹的人类学老师，你可要好好监督和辅导她哦。” 江城子看向她，少女“诶嘿”一笑，喊道：“老师好！我叫洛林·杰·叶允娜·洛斯莱特…算了太长了，叫我洛林就行。” “我叫江城子。” “咦~！原来你不是哑巴。” “不是。”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搭理我？” “那时还不会说话。” “你骗人，你都几岁了。” “十二。” “比我大三岁还不会说话，然后过几个月就突然会了？你是在哄小孩子么！” “不是，但…你不就是小孩子。” “你看！就是在哄我。” 江城子：“……” 母亲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之间的打闹，打开房门说道： “先进来吧。” 母亲提着买的肉进了厨房，江城子和少女则待在客厅。 江城子的性格不会让他主动搭话，进来后他就一如既往地坐在桌子前，捧着早上读过的那本书。 而少女显然不是什么安静地主，坐在一旁叽叽喳喳：“你在看什么书？朱元璋？那是谁？ 看书多无聊，我们一起研究魔法吧，之前我一直在尝试能否通过召唤术将城外的人召唤进来。 如果能行的话，通过逆向法阵施展送还术说不定就能把人送出去呢。” 江城子的视线从书本移开，与少女对视。 “干…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面对江城子不卑不亢的视线，少女却表现出一丝羞意。 “这是一本史书，讲述的是人类发生在名为华夏土地上的几千年历史，朱元璋是那个时候的一名普通人类。 他从一个农民、乞丐到后来建立大一统的人类王朝，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历史人物。” 少女的话很多，但江城子依旧十分耐心的听讲，并一一作出解答，语气平和淡定， “看书并不无聊，它能让帮助我从懵懂状态解脱，就跟你研究魔法一样，发现新的魔法很有趣吧。我也一样，掌握新的知识也会让我很开心。” “还有很抱歉，我不会魔法，你说的‘召唤术’‘送还术’我帮不上忙。” 母亲让他好好辅导少女，江城子有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少女愣了愣，只觉得面前少年很有意思，随后开朗地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那么多话，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像我那些老师耶。” “我也还在学习，算不上什么老师。” “那我来当你的老师吧，我可以教你魔法。” 江城子摇了摇头：“不用，我学不会。” “为什么？我明明感受到你体内有充沛的魔力。”少女伸手抓住了江城子的手，探测其体内的魔力变化，“好奇怪，明明魔力亲和度也很高，但却没有魔力通路……” 江城子则好奇地看向少女的小手，明明看起来漆黑如碳，摸起来却很柔软。 “你在想什么？” “你的手很软。”江城子如实回答道。 “啪！”江城子手背突然被狠狠抽了一下。 “哼，小色狼。”少女投射来嫌弃的视线。 那时还十分单纯的江城子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辜委屈地揉搓着挨打的手背。 “好吧，我也搞不清楚你为什么不能施展魔法。”少女看着面前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少年，对其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没关系，母亲说过，魔法也不过是知识的一种，学不会魔法也可以掌握其他知识。” 江城子结束了魔法的话题，将手中的书籍推到少女面前，缓缓说道：“母亲让我监督你学习，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不喜欢，原本活泼激情的少女面对满是文字的书籍瞬间就蔫了： “是，老师。明白，老师。我在看，老师。” 江城子看着她那副模样，伸手将厚厚的书本合上。 “老师，我真的很难读进去……” 少女无奈说道。 他知道这样无疑是痛苦与枯燥的，他想起之前母亲是如何带领他走进知识的殿堂。 “喜欢听故事么？” “跟读书相比，喜欢。” “那就听我讲故事吧。” “好的老师！”果然，她又恢复了元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还是十分弱小的存在，对付野兽都是一件困难的事，那个时候他们使用的工具还只是石头……” “石头？” “没错，把石头打磨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比如石刀、石斧。但哪怕只是现在看起来简单的工具，对于人类文明而言确是一次很大的进步。” “……” 通过简单的描述与风趣的讲述方式，哪怕是少女也逐渐听得入迷。 看着小橙子大人模样的讲述故事，暗中的母亲露出欣慰的笑容。 “开饭啦！” 一盘盘看起来就十分怪异的菜肴被端上桌。 少女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拿着筷子的双手不知所措。 她转头低声询问江城子：“平常江阿姨就做这些么？” 那个时候江城子对于食物的美味并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一直以来他也只尝过母亲做的饭。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食物就应该是那般让人觉得难以下咽的东西。 江城子点了点头。 “……”一时间少女投来钦佩的视线。 “小洛林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那就是我们江家的孩子，你们两个可要好好相处哦。” 少女看了看江城子又看了看母亲，说道：“大家都姓江，总感觉我很不合群，我也要姓江！” 母亲当然没有意见，但随后少女又陷入了纠结之中：“叫什么好呢……老师你有文化，你帮我想一个。” 江城子夹了一筷子有些色香味俱无的霉食，想到母亲之前讲得那个西天取经的故事。 “江流儿。” 母亲嘴巴抽动了两下，显然是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取的。 真是延续了孩子他爸那一家的风格…… 不过，获得新名字的乐天少女还是很开心： “听起来还不错，那以后我就是江流儿啦！” 第159章 名为日常的奇迹 每一个平凡的午后，就像是入口的白开水，平淡而不可或缺。 十二月的暖阳照在身上，暂时驱赶了附骨的凉意。 微风习习，带来独属于这座城市破败的气息。 让我们忽略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尔虞我诈，遗忘那些阴暗之所的食人行径，抛弃神明信仰的疯狂之举。 从房间搬个凳子，坐在那扇采光最好的窗户下，读着自己最喜欢的书籍。 我们会短暂享受每一个这样的日常，却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么难能可贵。 没错，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少年和少女相处的这两年半时间里，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今天也如往常一样，少女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躺在阳光投射的光幕之下，而她旁边的少年则捧着破旧的书本坐在一旁。 “老师~”少女像小猫一样四肢着地爬向江城子，伸出一只爪子按在他面前的书上，遮挡了他阅读的视线。 江城子默默合上书本：“已经没有逼你看书，还有什么要求。” “一直待在家里也太无聊了吧，我们出去走走吧。” “母亲不会允许的。”江城子冷淡地拒绝道。 “江阿姨不会知道的，天天吃江阿姨做的饭把我毒抗都吃出来了，我们出去换换口味吧。”江流儿可怜兮兮地征求道，“老师信我，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江城子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少女的请求。 时间有限，需要在傍晚母亲回家之前赶回来，两人也不拖沓，立刻动身。 他们要前往一区和中心城区交界处的某个宅邸，那原本是江流儿家的一位仆人，负责照顾小时候的她，后来离开定居于此。 听江流儿说，它做饭很好吃，与她关系也很亲近，所以她经常会逃课从家里溜出去找它。 走出家门，天空瞬息万变，前一秒阳光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变的阴沉沉。 街道上不见人影，只有那些街坊店铺开放，江城子对它们也已经认识。 路过肉铺，那个平常躲在遮阳伞下的张老板此时反常的站在柜台旁边，盯着路过的两个孩子。 一旁还站着一位客人，江城子看着轮廓感觉有点熟悉，应该也是商业街某位街坊。 江城子想当做没看见，匆匆而过，但张老板却主动招手道： “江家小子，要下雨了，要不要来张叔家里坐坐。” 江城子还没说什么，身旁的江流儿一把牵起他的手就往前奔去：“谢谢叔叔，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老师那么单纯自然不清楚，但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个客人露骨的恶意，江阿姨不在的话可就由她保护好老师！ 少年少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道路尽头，肉铺客人的目光却久久没有从他们消失的方向移开。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动手么？”张老板躺回自己的摇椅随口问道。 “你以为我感受不到么，那孩子的母亲就在附近。” “明明是个瞎子，视力倒是挺好的。” “……”客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断喃喃自语，“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 两人奔跑了很远一段距离，直到确认远离那个危险的家伙，江流儿才放缓脚步。 江城子弯腰喘息着：“有…有那么急么？” 江流儿找了个借口说道：“我怕下雨淋湿，到时候让江阿姨发现我们出去就不好了。” 江城子抬头看着头顶积聚的压城黑云，认可了江流儿的说法。 “好啦好啦，前面就到阿婆家。” 江流儿拉着他又走过两条街，来到了一个独栋别墅外。 “阿婆阿婆！” 江流儿敲响了房门，很快一位佝偻着的矮小人影推门而出。 “小洛林又逃课了？还偷偷带着小男友，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阿婆…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流儿羞道，慌忙松开牵着江城子的手，“这是爸爸给我找的新老师，可不算逃课。” 阿婆目光落在江城子身上，上下扫视着， 随后它让出道路，笑道：“快进来吧，小洛林估计又馋了。” “嘿嘿，阿婆最懂我了，而且这次我自带了食材，就麻烦阿婆啦！” 阿婆带着食材去了厨房，两人则在客厅等待着，进行闲聊。 “老师可别跟江阿姨说我觉得她做的饭难吃，不然那就太伤阿姨的心了。” “没事，父亲早就说过，但母亲根本就不听。” “那江叔叔为什么不自己做。” “……他还不如母亲。” “老师真是苦了你了。” 江城子没有理解江流儿莫名其妙的同情。 就在这时，屋外开始狂风大作，眼珠大小的雨滴从天而降，砸在屋顶、地面发嘈杂的声音。 发光石突然黯淡了下来，整个房间被黑暗笼罩。 “轰隆！” 闪电划过，雷鸣滚滚。 江城子突然愣住了，因为那声音并不是从屋外传来，反而好像是直接在他脑海里炸开。 “老师怎么了？” 江城子回过神，发现房间依旧明亮，窗外虽然阴沉但并没有下雨。 “老师？”江流儿凑了过来，黑洞洞的眼睛距离他的面容只有数指距离。 江城子用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中间，将其推远了一些，缓缓说道：“没事，只是担心母亲发现我们偷跑出来。” 江流儿拍了拍胸脯，说道：“没关系，要是真出了事，有个高的顶着。” 江城子：“……” 那不就是他么，算了，母亲应该不会过分责罚自己。 师徒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阿婆从厨房走了出来。 盖着餐盖的盘子分别摆在两人面前，让人看不清里面的食物。 阿婆随后又递上刀叉，非常优雅地说道：“少爷小姐请用餐。” 江流儿已经迫不及待，将餐盖掀开，里面是一块冒着热气被煎的焦黑的牛排。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江城子依旧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和浓郁的肉香，那是此前的他从未接触过的味道。 “原来食物真的可以很香。” “老师别说了，不然显得你太可怜了。” 江城子的兴趣被勾引了上来，他缓缓掀起面前的餐盖。 然而，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经过烹饪的美食，而是…… 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定睛一看，发现跳动心脏上，已经被人咬了一口！ 嘴巴里传来肉腥味，告诉他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瞬间，心悸的感觉让他整个人脑袋都变得天旋地转，发光石再次熄灭，房间又回归黑暗。 “隆隆”的雷声和滴答的雨声在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息。 江城子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阿婆。 原本应该黑洞洞的双眼，一抹诡异的光芒在其眼底浮现，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老师你身体不舒服么？” 江城子重新看向面前的餐盘，同样焦黑的牛肉散发着浓郁黑胡椒的味道。 拿着刀叉的双手竟止不住的颤抖，使得整个桌面都随之振动，餐盘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不，我没事。我只是…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有些激动了。” “我就知道老师会喜欢的。”明明只是隔了一个桌子，少女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江城子感受着嘴巴里牛肉的味道，新鲜的牛肉简单地煎了一下，撒了些黑胡椒和细盐。 很简单的烹饪，如果是他一定能够做的更好，但这对于那时候的自己来说，已经足够美味了。 但现在的他只感觉味同嚼蜡，不是阿婆做的不好吃，而是刚才的感受还遗留在口腔里。 “雨开始下了。”江城子放下餐具，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母亲应该在等我们了。” “尊嘟假嘟？”嘴巴里还塞着牛肉的江流儿疑惑问道，“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江城子淡淡一笑，说道：“我猜的。” 他缓缓站起身用手帕擦了擦少女的嘴角：“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老师你呢，不吃了么？虽然这么说对不起江阿姨，但阿婆做的真的比阿姨好吃。” “我知道哦。”江城子温和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过有些时候我其实很想念母亲做的饭。” “老师你认真的么？那个……”江流儿心虚的说道，“我真的不是讨厌江阿姨，我只是想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我知道哦，以后一定可以的。” “真的么？”少女很开心。 “当然，老师会帮你实现的，毕竟你是我的学生呢。” 她似乎有些失望：“只是学生么？” 江城子没有继续回答：“……” 懵懂的少年少女谁又能说清当时到底环抱着怎样的情与思呢。 两人从阿婆家离开，撑着从阿婆家拿的伞。 雨中江城子主动牵起了少女的手，虽然她第一时间想甩开，但不知为何，她没有那么做，甚至主动握紧了那个宽大的手掌。 青年微微弯下身子，侧过伞面以确保那孩子不会被淋湿。 一大一小漫步于记忆的雨季中。 少女对于老师的承诺很高兴：“老师亲自下厨么？想象不出那个模样诶，会好吃么？” “应该会吧。” “老师之前不是很确定么，怎么又变成‘应该’了。” “我自己觉得很好，但我……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只要是老师做的，我都喜欢。”少女憧憬道，“到时候老师一定要让我第一个品尝。” “……” “……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雨渐渐大了，淋湿了他的面庞。 到家了。 如他所说，母亲已经等在了门口， “阿姨……”江流儿乖巧地来到母亲身前低下头认错。 不过母亲并没有责怪她，语气中满是溺爱： “你们两个真是不让人省心，快进屋好好洗个热水澡，再换件干的衣服。” 江城子依旧撑着伞站在雨中，看着屋檐下的两人。 “小橙子？”母亲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孩子，满是担心，“别淋坏了，快过来。” “发生了什么吗？”她敏锐的察觉到孩子的情绪，她试图朝着孩子走来。 “轰隆！” 雷声撕碎了苍穹，雨越下越大，只一瞬在他们之间隔了一层雨幕，母亲和江流儿的身影变得模糊。 “小橙子……” 母亲似乎在呼喊，但声音已经被雨水淹没。 不知何时，江城子双眼之中的血色已经与黑色交融。 灰色侵染了整个世界，雨水变成血雨，落在地面绽放血花。 过往的一切变得模糊、破碎，但同时又有新的、被捏造的、虚构的不断被构建。 那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然而，还是出现了意外。 阿婆从雨水中走了出来，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它当然不是阿婆，只是占据了它身体的外来人。 它喃喃自语道： “哥哥，我亲爱的哥哥啊，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最亲的亲人！” “你却如此对待你的孪生妹妹，我好恨，那个女人也是！这个怪物也一样！哥哥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修改他的记忆，不过你好像失算了。不要怪我哥哥，一切都是为了主。” …… 风起教堂那尊双子神像中心位置，一道碎裂的痕迹逐渐扩大，最终完全破碎。 “什么时候……”李霸霸震惊道，“是那次查看记忆留下了痕迹，看来我也失算了。” 躺在江流儿怀里的江城子逐渐睁开了双眼。 李霸霸第一时间就闭上了双眼，切断了自己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双眼之中红与黑旋转、交融，不过未能完美融合。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江流儿的手腕，冷漠地说道： “你已经取代了她，难道还要彻底将她的一切都抹除么。” 没错，他对那段回忆是恐惧的，他不敢面对，所以从来不愿回想。 但更令他觉得恐惧的是……失去。 那已经是他仅存的有关她的东西，如果连记忆都被取代，那么她的一切都将消失！ 他不能接受！ 江流儿与其对视，缓缓开口道： “我根本不想取代她，也根本不在乎你，我有自己的目的。 不过，你是最没有资格阻止我的人。 还是说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 “……” 江城子很清楚，他当然清楚，所以他才会感到恐惧。 眼中的挣扎已经消退，血色与黑色正式交融。 灰色的世界出现了一个黑色奇点，它的周围开始崩溃，并逐渐扩大到整个世界。 不仅是本来的，包括那些虚构的，一切的一切都将开始崩坏。 然而就在这时。 雨幕被撕破，一道黑色人影将那个已经长大的孩子紧紧拥在怀里。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但她一定拼尽了所有才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江城子颤抖的嘴唇微微张开：“妈……” “小橙子。 你已经比妈妈还高了呢。” …… 早已习惯日常的我们并不理解那句话： 或许我们所度过的每个平凡的日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 直到崩坏到来，绝望侵袭…… 他开始祈祷。 第160章 新生 风起广场上空，风暴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涤荡世间的清雨。 天空中神殿祭司的目光落在了风起教堂废墟中那三人身上。 李霸霸切断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它可没有江流儿和神殿祭司那样的庇护，直面江城子的代价不是它能承受的。 围剿接肢连环杀手时，它已经见证过了，也只敢等到江城子晕过去才现身。 江城子和江流儿相对而立，互相对视。 红黑双色的眼眸缓缓流转，说明此时江城子的状态很不对，黑袍之下的神殿祭司也不禁皱了皱眉，看来事情并没有如她们料想的那般顺利。 虽然这是她们之间的事，它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但于它而言，如果江城子出了变故在场的每一个人可能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很多事情连神殿祭司也不明白，所以它不能擅自插手，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而就在这时，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江城子突然栽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状态下的他陷入沉睡就是一件好事。 江流儿移动脚步，跪坐在他身旁，让他枕在自己腿上，随后呼唤李霸霸：“继续。” “……” 灰色的世界里，江城子试图挽留面前散溢的点点微光，最后却一无所获。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重逢的时间太短了，母亲只是留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再次从他的世界消失。 之后，他的意识便开始下沉。 虚无。 无尽的虚无。 世界的崩坏依旧在进行，但随着一股力量的介入又不断地重建。 当他重新睁开眼，一切都好像跟之前一样，熟悉的城市风光，熟悉的商业街，以及熟悉的十一号建筑。 是的，只要他相信，那么一切都没变。 “……” 江城子终于重新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感觉很难受。 冰冷的雨水还在下，阴冷的风还在吹，但他却并没有觉得寒冷，甚至还有一股暖意，源源不断从眉心传到四肢。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黑色人影。 一览无余的胸脯能够直接看到她的脸，此时她正低着头与自己对视。 “老师。”江流儿笑着，“睡的可还舒服。” 此时他正在躺在她准备的膝枕上，双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那暖意就是从她指尖而来。 “挺好的。” 转动头部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大概也能明白，事情已经基本结束了。 江城子开始回忆，当时他抓住一瞬的机会施展“伤转”，击杀二会长。 由于“伤转”的副作用，他陷入了假死状态，而当他清醒后，身体依旧无比虚弱。 随后，他赶往大教堂，跟虚弱的身体相比，他的精神状态才是最差劲的。 最终，在抵达这里就失去了意识，那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有一些疑问，江城子缓缓坐直身体询问道： “你们这对组合倒挺新鲜，可以告诉我，晕倒期间发生了什么，你们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江流儿跟以往一样，语气跳脱：“我呀，太久没见到老师，又想念又担心，所以就赶过来啦。” 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江城子揉了揉眉头，大概是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呢？”江城子回过头，望向一旁正看戏的李霸霸。 “兄弟，我不是傻子，而且你也知道，以你当时走路都歪歪扭扭的状态，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就跟过来喽。 果然，当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大教堂门口。” 江城子知道自己当时精神状态很差，但应该没有不会走路，好吧，以那状态恐怕自己也很难意识到。 不过，李霸霸说的应该不是全部，根据他的记忆，它并没有那么简单。 似乎注意到江城子怀疑的眼神，李霸霸只得摊手说道：“好吧，我坦白。” 它小声嘀咕了一句：“唉，又要重新解释一遍。” 江城子没有听到，李霸霸开始自己的讲述。 大会长被蛊惑，圣女被蛊惑，借助神明母亲将其封印…… “大会长一开始跟神殿祭司接触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所以这之后，我参与了进来，并与神殿祭司达成了新的交易。 交易内容相信你也能猜到，我要借助她的力量找人。” “你的同胞呢，你完全不在乎了么？” 李霸霸自嘲道：“自从逃离族群，与外界接触的越多，我越对自己的种族感到厌恶与耻辱，它们的死活早已与我无关。 再说了，丘丘人本就没有所谓的血浓于水之类的情感观念，之所以强调集体意识也只是为了扩张信仰势力罢了。” “你活的挺通透。”江城子第一次在非人身上感受到浓郁的人类气质。 “不知道为什么，听你夸人总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李霸霸很不适应。 “呵呵。” 江城子抬起头，看向天空那在空中那一道身影，风中的黑袍不断飘动。 江流儿及时解释道：“那女人正在搜集散溢出的序列力量，她应该还没有放弃想要成神的想法。” “成神……”江城子觉得这个话题好像是那么的不现实，毕竟神明本身就是那么遥不可及的存在。 关于祂们的信息实在太少，连祂们的雕像都没办法直视，至于那是不是祂们的样子也没办法确定，没有关于祂们的记录，甚至不能被提及。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到处都有祂们存在的痕迹，恐怕江城子也只会认为祂们不过是虚构出的神话罢了。 这时，李霸霸提议道：“衣服都已经淋湿了，估计这雨还要下很长时间，要不要去我那暖暖身子。” 江城子没有拒绝的理由，三人开始动身。 走出风气广场，目之所及尽是废墟，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食尸鬼正在打扫战场。 不过，江城子注意一件事，丘丘人的尸体似乎有些太少了。 食尸鬼当然也注意到了江城子，但它们并没有打扰三人。 来到大桥，一名明显高大的食尸鬼已经等候多时，它的身旁很明显就是那位食尸鬼魔法师。 莫迪率先招呼道：“江老弟辛苦了。” 江城子看向它一旁的萨莉亚，带有一些怨气说道：“我希望下次能够多给一些提示，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只是刚接触，莫迪就觉得面前的江城子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像“人”了。 之前虽然也能感受到情绪变化，但波动实在太小，而且透出一种虚假与伪装，而现在则真实了不少。 它不多纠结，无奈说道：“江老弟实在太聪明了，这也是怕你事前就什么都猜到，不得已而为之啊。 过两天我让人送两瓶好酒，让江老弟养养身子。” 绝对不是因为收了酒，单纯是他不想破坏了跟魔女教的情谊。 嗯，没错，他向来是个重感情的人。 江城子的怨气瞬间消失，笑着跟莫迪告别。 第161章 火炉谈话·终 没有了序列魔法的影响，那微风吹在身上虽然依旧湿冷，但已经不会对他精神产生影响。 而且随着序列力量的消散，江城子一路上看见了很多奇怪的现象。 自从来到东三区，他一次都没有看到诡物的存在，不过那东西本来就神出鬼没，不常见也是正常的。 但就在刚才，又一只诡物从他们面前不远处飘过，而这已经是在短短不到半小时里，他看到的第三只了。 李霸霸本就擅长观察，而在江城子身边时，他的目光更是一直注意着这位特殊的存在。 它注意到了他的心思，缓缓说道：“诡物是很奇怪的生物，它们并不像使魔那般没有灵智，可我们也根本没办法理解它们的想法。 不过可以知道的一点是，它们畏惧着序列的气息，所以三区此前的诡物全都躲在地下。 而现在，序列魔法被毁，很多妖魔鬼怪自然冒出来了。” 这时江城子突然问道：“教会没了，对于东三区你打算怎么办，拱手让给其他势力？” 李霸霸打起了马虎：“害，我就是个小杂兵，浑水摸鱼还行，这些事情我可没资格考虑，只要守着我那个小破屋就行。” 江城子不信，不过这些跟他也没有太多关系了，刚才也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吧？ 很快来到了小木屋，依旧是那么破旧与简陋，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借着光驱散身体的湿冷。 而相同的一幕发生在一处洞穴中。 一位女性的身影缓缓从入口走了进来，影子在火光的映照下被无限拉长。 男子正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用木棍穿着肉类熏烤。 暖色调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发现他的脸就好像拼接出来的一样，满是针线缝合的痕迹。 “受不了了，这股死人味实在是太重了。”女子进来之后就开始不断抱怨。 “有具身体能让你自由活动你还不满意么？”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家伙从哪搞来的这两具人类尸体。”女子依靠着男子坐下，身体后仰，双腿伸直不断摆动。 “柯城……不，还是入乡随俗吧。克城的边缘曾经是人类抵御非人进攻的主要战场，在那里留下了一个空旷的战场遗址。 大量的人类尸骨被留在那里，而且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即使超过千年的时间也不会腐化。” “那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男子愣了一下，对于同伴的脑回路还是觉得新奇：“应该……不会吧。”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的同胞们，至少死在那里的人都是英雄。” 女子不满地说道：“我又哪里不尊重了，我就说一嘴而已，又没真打算吃。 你林实衣呢？话里话外都关心人类，怎么不见你关心我的族人，你是不是种族歧视！” 林实衣：“……我的，我的错。” “哼。” “不过我的这具身体死亡时间似乎没有那么久，仅仅只有几年，而且被那个人保存得很是完整。” 柴火在火焰中燃烧，噼啪作响。 “所以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林实衣换个话题问道。 女子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说道：“跟你猜的一样，都是那个什么神殿祭司搞得鬼。 被江城子破坏了计划后，她就换了个法子，将目光放在了同序列的猥亵双子会上，打算夺取那股序列的力量。 那群丘丘人内部也出了内奸，无论那个什么二会长、三会长有多聪明，就算早早发现了江城子有问题，估计也会被它们信任的大哥误导。 这次事件的结局早就注定了，就跟以前的人类一样，外部的威胁固然可怕，但如果连内部都不安定，又怎么可能会赢呢。” 对此林实衣的确无话可说：“江城子呢。” “这就是此次事件的意外，本来他不过是充当神殿祭司的标枪，深入敌营破坏防守。 但不知为何，他也成了被算计的目标，似乎在中途有人盯上了他，而且神殿祭司也没有阻拦，任由对方这么做了。” “它们做了什么？” 女子无奈摊手：“不知道，没敢靠的太近，那边的大佬太多了。” “你不是大佬么？”林实衣找到机会挖苦道。 “你以为现在还跟千年前一样么？魔法就跟你们的科技一样，也是会迭代更新的，我已经算是老古董了。 那个神殿祭司，她的实力的确可怕，居然能够硬抗序列魔法，这几乎达到了凡人的巅峰吧，称其是伪神都不算过。 所以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城市，这都能去风都做大祭司了吧！ 不明白，实在是搞不明白。” 林实衣评价道：“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说人话。” “人家爱咋咋滴。” “……” 林实衣将肉串递了过去：“辛苦了。” 女子看着他递过来的这一串已经完全烤糊了，再看了看他给自己留下的完美的那一串，最后看向林实衣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我要那串。” “不给。” “你别逼我。” “你一个非人什么不能吃。” “种族歧视的家伙。” “……” 女子一个猛虎扑食将林实衣按倒在地，两人为了食物发动了战争。 最终结果可想可知，战况：林实衣，败北。 理了理衣衫不整的衣服，林实衣只能选择那串烤糊的肉串。 就在这时，女子发现地上有一封信纸，那是从林实衣身上掉下来的。 她缓缓展开，看到上面书写的内容： 我看到了狂风之中摇曳不定的破屋，摇摇欲坠而屹立不倒。 我看到了风暴之眼雄伟肃穆的教堂，坚不可摧而轰然倒塌。 我看到了怒号狂风席卷少女的衣袖，却撼不动她的平静与愿景。 我看到了徐徐微风拂过小人儿的面容，却抚不平他的惊恐与绝望。 我看到了风起云涌的城市空无一人，只有他，只有她，只有祂…… 女子将信重新递给林实衣好奇地问道：“这是谁写给你的，写的啥呀，完全看不懂。” 林实衣笑笑没有回答，将其扔进火堆之中，看着纸张被火焰瞬间吞噬，淡淡地说道： “秘密。” 女子将吃完的木棍抵在林实衣的脖子上：“别给老娘装，你说不说。” “……”林实衣一阵无语，但不得不妥协，“我说，我说。” 女人真是不好惹…… ———————————— 第二卷·题西林壁，完。 第162章 回归日常(x) 今天是新历1047年的五月十二，周日。 江城子昨天就已经回到了商业街，刚结束神殿祭司的委托，明明还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处理，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做。 就这样报复性得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一天，除了下床做饭，投喂那位名为江流儿的少女，他就没怎么动弹过。 但日子不能这么过下去，哪怕他不想工作，也不得不起了个大早。 今天明明是休息日，江城子却不得不赶往克洛诺斯大学。 毕竟他缺勤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即使神殿祭司帮他做了善后，但回归后依旧有一堆工作需要对接和处理。 这里就不得不提江城子在大学里的任职状况。 他的职责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每周三次讲课，除了招聘他的主任，他几乎没有跟其他教授或者领导接触过。 倒不如说，他完全就是一个孤僻的存在，甚至连学生也从来没有面对面聊过。 这自然跟江城子此前为自己立下的规矩有关，毕竟少接触就代表小风险。 而这次由于他的缺席，本来他的课由另一位教授代上，代价就是原本那名教授的工作就落到了江城子的头上。 说起来，在这座城市有一所大学似乎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据江城子所知，他所教授的人类学只是大学课程的一部分，其他的还有诸如魔法理论、炼金实践等课程。 人类学开设的目的只是为了拓展学生的知识面，以及满足那些学生对于人类的兴趣。 而且对于非人而言，人类是敌对方，对敌人越了解，越容易击溃敌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样的道理它们也很清楚。 但依旧有一些让人不解的地方。 这里可不是现代社会，大学负责培养人才，然后输送给社会和国家。 在这座城市里处处都是信仰矛盾、种族对立，各方势力只会把资源放到自己人身上。 但克洛诺斯大学却光明正大地开设魔法课程，无论任何信仰、无论任何种族，将魔法知识大方地传授给每一位进入的学生。 大学的确是开放、包容的象征，但这些词语对于这座城市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江城子简单做好早饭，摆在客厅桌上，那小妮子睡醒之后也不至于饿肚子。 这本是一幕温馨的场景，然而，那份违和感总是淡淡地围绕在身边。 父母离开后，江流儿就是他最亲近的人，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记忆里就是最平淡的日常。 江城子想不明白哪里奇怪，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在东三区生活的两个月，没能待在江流儿身边的时间太长而有些不习惯。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打开。 少女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进来：“老师~饿饿。” “已经准备好了。”江城子的语气带着宠溺的无奈。 “嘿嘿。”江流儿来到桌前，美美享用老师为她准备的爱心早餐。 “我要去大学对接一下工作，昨天跟你说过的。”江城子戴上手套缓缓说道。 江流儿唰地举起一只手，报告道：“我也要去！” 这样的小要求江城子自然不会拒绝：“那先吃完饭吧。” “我已经吃饱了。”江流儿将米粥一口灌进肚子里，又从桌上拿起一个蒸熟的土豆揣在兜里，“走吧！” 两人轻装出门，来到那数十年如一日的商业街。 其他店铺都还没有开张，就连一向早早开门的张家肉铺此时卷帘门也是紧闭的。 没有了熟悉的剁肉砍骨声，使街道更显得冷清。 “中午想吃什么。”路过肉铺，江城子开始思考这个终极难题。 “老师做的我都喜欢。”江流儿又补充道，“不过想吃肉！” “行。”江城子语气虽然平淡，却难掩对她的温柔。 等两人走过，肉铺卷帘门“唰”的一声被拉开，高瘦的人影从黑暗室内走出，它的目光落在那个全新的江城子身上。 它自言自语道：“这样的日子不也挺好的，至少足够安稳。” 说完，它转身进屋。 黑暗如巨兽之口的门内，“邦邦”的剁肉声连绵不绝。 至于扰民，那不是它会考虑的事情。 再者说了，它的邻居早就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有意见。 江城子沿着道路中间线，从商业街走进学院路，进入大学。 十几栋建筑组成的庞大建筑群被无数连廊连接在一起，密不透风如同蜂窝一般，甚至连阳光都没办法穿透。 废弃不用的教室漆黑无比，数量众多数不胜数，根本不知道校方建造这些教室的用处。 虽然在这里教学了几年，但江城子去的地方十分固定，所以他并不了解大学内部的结构。 每一个楼梯、每一个走廊拐角、每一个廊道接口，他都需要对照一下脑海中的地图，仔细思考一番。 “法尔楼1421……”这是他要去的地方。 终于，在绕了不知道多久，他来到了顶上挂着“1421”门牌号的门外。 “老师你确定是这里么？” “确定。” “前三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但都走错了。” “意外而已。” 江城子忽略江流儿投射而来的质疑视线，抬手敲门。 “咚咚咚。” 等了一会后，无人应答。 江城子再次抬手，还没等他叩下，伴随着“咔哒”一声，门锁自动打开，房门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 同时里面传来一道女性声音：“请进。” 江城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今天是那名接替他工作的教授通知他来学校进行工作交接，也就是说对方肯定知道自己会来，但刚才房间的门却是锁上的。 江城子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面没有光线透进本就昏暗，屋内没有点灯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江流儿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火焰出现在她的指尖。 看清房间光景后，江城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没人。” 是的，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影存在，那刚刚说话的人又是谁？ 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风不知从哪刮来，房门被风吹动，重重关闭。 “啪塔。” 门锁上了。 第163章 显露真身 江城子观察着办公室的环境，两侧成列着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人类书籍，房间中央是一个书桌，上面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流变化，但偏偏有一阵风将门吹动关上，随后房间的氛围变得愈发诡异。 安静的办公室内，能够清楚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而就在这时，江城子注意到书架之后的墙壁内不断有细微不可察的声音传出。 江城子微微贴近，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滴答，滴答。” 墙壁的另一边似乎有一个水龙头没有拧紧，水滴源源不断的滴在水池中。 但江城子路过的时候分明记得隔壁是一间教室，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教室里怎么没有水龙头才是。 那水滴声究竟从何而来？江城子陷入了思考。 但就在这时，滴答声越来越急促，逐渐变成了哗哗水柱，这之后潺潺的流水从脚下传来。 江城子低下头，只见一大滩粘稠的鲜红血液正从书架下面的缝隙流出！ 他转身询问江流儿：“你有发现什么吗？” 但回过头的江城子瞬间瞳孔就收缩了起来，少女江流儿的身形居然在他面前显现了出来！ 她低着头看不见面容，黑白色的礼裙上沾满了鲜血，胸口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老师……好疼啊……帮帮我……” 她的声音地位，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 “……”江城子沉默着。 “老师为什么不帮我？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学生么？” 江城子还是沉默着，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活络起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面前的少女。 他还时不时点两下头，似乎做出了评鉴。 所以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好吧，至少看身体似乎跟人类差不多。 不过，虽然平常看不见，但偶尔触碰到的感觉，也能推测出她大概跟人类有着差不多的外形。 果然，江流儿的身材很好，腰很细、腿很长，就是这…… 别误会，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也没有戴任何有色眼镜。 他实在对于这位青梅竹马的真面目太过好奇了而已。 但随后，江城子又摇了摇头。 也说不准，这个幻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级，幻境主人创造出的这个江流儿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就比如，面前这个江流儿的脸被阴影笼罩，让人难以观测。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很明显就是幻境主人能力有限，没办法完全再现江流儿的全部面貌，所以做了模糊处理。 而且，谁也说不准江流儿这个面貌是不是施展了什么变形术之类的表象呢。 江城子还在思索，但面前的幻境已经因为被他看破而逐渐破碎。 “老师？老师？”江流儿的声音传入耳中。 江城子一晃神，发现自己还站在走廊上，面前这扇“1421”房门也从未被推开过。 少女站在身前，正踮着脚尖将脸凑到自己脸前，语气担心地呼喊着。 看到老师双眼逐渐从呆滞变得清明，江流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师你怎么了，突然就呆住了，喊你半天都没回应，我还以为你傻了嘞。” “你没感受到么。” “什么？”江流儿有些疑惑。 江城子的余光注意到走廊拐角一条灰色的尾巴正慢慢收回，最后消失。 “没事，可能是被你的傻气传染了。” “我才不傻！”少女嘟囔着。 这时，面前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高挑的黑影站在门口。 “江教授，听到外面有动静，我就猜到你们来了。”对方率先招呼道，“快请进。” “代课的事，多谢苏教授了。”江城子微微躬身。 “无妨，反正之后我的工作也交给你了，说不定是我占了些便宜。”苏教授呵呵笑了两声，将两人请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环境跟刚才江城子陷入的幻境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地上多了一个复杂花纹的魔法阵。 这时苏教授解释道：“我刚才正在办公室研究一个新的结界魔法，能够让进入的人产生幻觉。 只不过似乎没能把握住，导致力量散溢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你们。” 江城子微笑道：“没有大碍。” 表面上他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却留了些心眼，如果是魔法阵散溢出魔力，江流儿不可能察觉不到。 而且，它的这些解释显得有些太过刻意，江城子明明什么还没说。 他刚才就隐隐觉得，从幻境中醒来时看到的那只古怪生物似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而现在看来，那古怪生物似乎又跟这位苏教授有关。 不过对方并没有展现什么恶意，就好像做恶作剧一样，只是为了吓唬人。 但不得不说，在看到江流儿身体被贯穿的那一瞬间，哪怕他知道那是假的，江城子也的确产生了心悸的感觉。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虽然是异族，但十年的相处，他已经将其认定为最重要的人，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如此轻易就惹得他产生如此大的内心波动。 正因重视她，所以有很多事情都对她做了隐瞒，包括人类的身份以及他体内那古怪的力量。 想法飘远了，江城子将目光收回。 苏教授寒暄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我之前就听说过江教授年轻有为，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 “比不得苏教授，漂亮又有才。”反正看不见，瞎说也不会良心痛。 苏教授开心的捂嘴呵呵笑，而身后江流儿似乎又开始吃味，克城醋王实至名归。 江城子照顾学生的情绪，进入正题说道：“苏教授，关于代课的事……” “这件事，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它缓缓说道，“虽然你回来了，但到六月期末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想继续上这节课。 而且我的任务可能有些重，如果只代课两个月对你而言似乎有些太不公平了。” “您负责的任务是？” “学院学生的期末考核以及学院老师之间的对抗。” 第164章 考核与对抗 “江教授直接隶属于校方，只负责人类学课程，从不参与学院内部的事务，对这些不知道也很正常。” 苏教授察觉到江城子的迷茫，随后开始解释。 克洛诺斯大学就跟曾经人类大学一样，分为了不同的学院，不过人类是按照专业划分，而非人则是按照信仰势力划分。 具体的信仰势力到底是什么，江城子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一共有四个学院，分别是：法尔院、温迪院、沃特院、米斯院 与人类大学一样，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期末课程大学都会对学生进行考核，不过更残酷的是，没有通过考核的学生都会被开除。 当然，这份考核只限于学院内，另一份考核就是学院与学院之间的对抗。 对抗关乎学院在整个学校内部的地位与资源倾斜度等，所以学院的高层十分重视。 但大多数教授之所以加入克城大学就是为了能够潜心钻研魔法，平常讲课都只是敷衍，对于各种纷争就更没有什么兴趣了。 在它们看来，上课、考核、对抗都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的行为，不如多尝试几种配方或者魔力通路。 所以，苏教授对于帮江城子代课是很开心的，毕竟一周上三节课占用的时间和精力更少。 听完解释的江城子问道：“那考核的内容是什么？” “这个就由江教授自己决定了，不过校方规定了几个指标是必须加入到考核中的，比如魔力亲合度、魔力贮存阈值、魔力输出阈值、魔法熟练度、通路演算能力等。 额……等等，我找一下。” 苏教授转身在来到书桌前，将抽屉打开，里面都是已经落满灰尘的文件或者通知。 随后，它从中抽出一张黄皮纸递了过来。 “这是很久之前校方下发的有关考核标准的通知，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江城子接过后将其收了起来，有关学院间对抗的事情，他还有一些疑问。 不过苏教授已经抢先回答：“关于对抗，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校长和主任们决定的，而且每一次内容都不一样。 比如去年就是让每个学院用一个月时间打造出一只魔偶，最后让四只魔偶进行擂台赛，以此获取排名。 我记得有几次就更简单粗暴了，让所有老师进行擂台赛或者干脆大混战。 总之，什么都有可能，猜是猜不到的。但就我所知，几乎每次都会特别浪费精力。 当然，最后成绩好的话，学院能获得不错的奖励，最后也会分到参加对抗的教授身上。” 苏教授笑着拍了拍江城子的肩膀：“放心，输的话也没有什么严重的惩罚，就是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其他学院包括学校的很多杂活都会派到你身上。” 当然，那些杂活一点也不轻松，但苏教授故意没有透露，毕竟它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其他几位教授手里抢到这次的代课机会，不想江城子拒绝。 如此一来，它就不需要考虑什么考核、对抗，可以自由自在地躲进自己的研究室。 即使最后的成绩不好，代它接受惩罚的也是江城子。 “哦对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如果拖累了学院怎么办。”苏教授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们法尔院已经连续五年在学院对抗中垫底了。” 江城子：“……” 你那么骄傲，我还以为你们很强呢，结果是摆烂、无所谓了。 不过如此也好，他就能安心的浑水摸鱼了。 没有其他要交流的，考核时间要到六月中旬，课也不用上了，江城子带着江流儿就这么离开了克城大学。 苏教授等两人走远后，来到角落，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的肉片，在空中晃荡： “小可爱，快出来。” 没一会，一只古怪可怖的生物缓缓从阴影中钻出！ 它的身体就像是一只变异的巨大老鼠，灰色的身体足足有一人小腿长，光溜溜的没有任何皮毛，上面布满了尖锐牙齿状的凸起。 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它的头颅位置居然是一个人类婴儿，而且是畸形儿！ 左边那只硕大的眼睛将右眼挤到了脑袋侧边，没有牙齿的嘴巴有上一条大大的唇裂，只听它口齿不清咿呀着：“阿…呀…啊…” 苏教授似乎将它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地将其抱在怀中，将肉片放在婴儿嘴边，语气溺爱的说道： “小可爱，下次可不许这么淘气，幸亏今天的客人没有找你麻烦。 不然妈妈就不得不把他清理了，这可是妈妈为了陪你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否则你就要很长很长时间见不到妈妈了。” 那生物只是咿呀着。 “好好好，等事情结束，妈妈会把他抓来当你的新玩具。” “呀！” …… 另一边的江城子对很多暗中的算盘并不清楚。 此时，两人又是一路弯弯绕绕，最后走出校门，而这次倒没再碰到什么奇怪的现象。 不过那也只是暂时的。 原本一直在身后像个跟屁虫的江流儿突然快步走上前，一下子贴近江城子，紧紧挽住他的手臂。 虽然江流儿是一马平川，但挤一挤总归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些起伏的。 江城子感受着那一丝柔软，暗暗想到： 哼哼，这小妮子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么。 江流儿显然看懂了老师心里在想什么，投射来鄙夷的目光，随后又悄悄地掐了一下他的腰间软肉。 这景象在外人看来完全就像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 然而事实上，江流儿趁江城子吃痛弯腰之际，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有人跟踪。” 第165章 清剿叛徒 有人跟踪？ 江城子对于别人投射而来的视线非常敏感，但他此时并没有感受到被窥视的感觉。 他知道江流儿不会骗自己，这也就说明对方的隐匿魔法很高级，足以掩饰任何形式的痕迹。 但幸好江流儿十分擅长魔法，至少母亲就曾称她为“魔法方面的天才”。 至于多厉害，江城子不懂，所以也没办法判断。 两人保持着亲昵的姿势，相互挽着往前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而事实上，江城子已经集中其注意力，时刻关注周围阴影，以防对方突然偷袭。 同时，他也在思考，跟踪之人会是谁，其目的又是什么。 走了一段路，两人已经远离克城大学，但距离商业街的转角还有较远一段距离。 江城子判断，如果对方真的是冲自己而来，这个时候大概就是对方出手的最佳时机。 而一旦错过，等他回到商业街，对方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毕竟那是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它们就会顾虑商业街会不会有自己的同伴。 如他所料，又走了两步，暗中之人纷纷从阴影中走出。 江城子看着面前这群矮小的黑色人影，虽然看不见真面目，但他很清楚对方的身份。 被摧毁的猥亵双子会残余的丘丘人教众。 对方并没有直接偷袭或者出手，而是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围在其中。 很显然它们都是在之前战役中逃跑的普通教众，实力并不强劲，随便出手只会暴露行踪。 与单打独斗相比，还是群殴更有利一些。 不过，更让江城子戒备的是站在它们身后的那个人，能够将这么多人的气息都隐藏起来，实力一定不简单。 它手中拿着一根木头法杖，龙头位置悬挂着一颗浅蓝色的珠子，似乎是一件宝物。 “江城子你背叛教会，背叛吾主，犯下罪不可饶恕的亵渎之罪。”那人举起法杖直指江城子，义正言辞地说着， “我将代表复兴双子会的教众，今日就要将你铲除，以此平息吾主的愤怒！” 听他这么一说，江城子就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在猥亵双子会灭亡后，逃走的丘丘人应该又建立了新的组织，口号就是复兴教会。 但很明显，它们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复兴教会或者复仇，如果它们的志向真的那么远大，就应该想办法去找魔女教的麻烦。 如此看来，它们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抱团取暖罢了。 而有新的组织就代表有新的权力斗争，这很符合他对丘丘人的印象。 面前这位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很明显就是借着消灭叛徒的名号，以此来巩固自己在新教会的地位。 江城子淡淡地说道：“作为临阵逃脱的逃兵真的有资格么，我倒觉得你们的主子对你们应该会更加生气才是。” 他的语言造成了精准暴击，那人害怕江城子多太多，影响了自己刚建立起的威望。 它手持法杖重重敲击地面，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叛徒又知道什么，我们是为了延续教会的火种！” 听得出来，它也有些底气不足。 “上！灭了这个叛徒！” 虽然这是一群虾兵蟹将，但看得出来还是很有素养的。 受恩赐强化肉体的丘丘人战士手持武器缓步上前，而其他丘丘人魔法师则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吟诵咒语。 集体颂唱的威力江城子曾远远见识过，强大如食尸鬼也很难正面接下，决不能让他们吟唱成功。 江城子速度很快，右手一挥，两枚短匕迅猛刺向两名魔法师，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奇效。 “铛！” 一道淡淡的蓝色从为首之人手中法杖发出，将所有吟唱者笼罩，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 江城子立即判断，一般的物理攻击根本不起效果。 他当机立断，黑雾以它为中心瞬间将所有人笼罩，所有的视线和魔力探知都被屏蔽。 那群丘丘人战士失去了感知能力，顿时变得像一只只无头苍蝇。 而江城子念头一动，他的身形就穿过了丘丘人战士的包围来到了手持法杖之人的身边。 只要先把它解决，那么剩下的人对于身处黑雾的他而言就不足挂齿。 江城子的手放在为首之人的后脑。 「熔解」。 那人的脑袋瞬间被贯穿，出现一个大大的血洞，它的身体轰然倒地，血水和脑浆流了一地。 然而，为首之人的声音清楚地传来。 “呵呵，蠢货。” 没死？ 不，江城子瞬间明白了自己中计了。 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入了陷阱！那个跟自己对话的为首之人只是诱饵！ 那根法杖是假的，单纯就是为了哄骗自己，而这个小团体真正的领导人其实隐藏在一众丘丘人之中。 江城子没有食尸鬼那么强大的力量，“熔解”进入冷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来破开它们身上的魔法屏障。 他斟酌目前的形势，黑雾还没有消失，下次“熔解”之前它们的集体颂唱很可能已经完成，自己不可能抵挡。 看来只能先撤退了，虽然不将它们清理干净容易留下隐患，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打不过就逃，这才是最合理的抉择。 江城子的身形一闪，来到江流儿身边，抓住她的手腕：“走。” 然而江流儿却停住，说道：“老师等等，我有办法，但我需要老师配合一下。” 江城子没有犹豫，对于江流儿他可以无条件相信。 但他还是有话说：“你下次完全可以早点说，这样我就不需要折腾了。” “老师你有点无理取闹了哦。”江流儿也有话说了，“明明是你行动力太高，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冲出去了。”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江城子没办法反驳。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份柔软依偎在怀中，少女紧紧贴着他，低声说道: “不过我知道哦，老师是在保护我，不想我沾染鲜血，但人家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所以…老师可以多依靠我哦。” 江城子用手刀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耍个帅而已。” “真的么，那老师嘴硬的样子确实很帅呢。” 江城子：“……” “害羞的样子也是。” 江城子继续嘴硬：“你又看不见，瞎说什么。” “但我能听见你的心跳。” “……”江城子默默转身，让两人分开。 江流儿看着他的背影轻笑出声，落在江城子耳中是那般悦耳。 然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少女眼底深处却闪过几分苍凉。 原来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你会是如此温柔的人。 我好像……有些嫉妒那孩子了。 第166章 战斗时刻 黑雾的持续时间很短，已经开始消散，两人的身影重新暴露在丘丘人面前。 它们看着两人依旧处在包围圈之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它们也是冒着风险来的，如果空手而归，在新教会的地位只可能更低下。 但隐藏其中的领导者却皱起了眉头，根据之前他与金在身对敌时获取的情报，江城子是能够利用黑雾迅速移动。 而既然他没有逃走，那就说明对方有自信对抗它们的集体颂唱。 它的目光落在了江城子身边的少女身上，她的面容被魔法面纱遮挡，没办法通过嘴型判断对方是否在吟唱咒语。 但她在空中挥动的手指是没办法掩饰的，很显然，她正在绘制魔法阵，而且速度很快！ 团体领导者意识到不对，立刻下令道：“打断她！” 丘丘人战士也不是傻子，举起武器齐齐朝着江流儿冲去。 但她面前的江城子可不是摆设，又是两枚短匕从袖口滑落被他握在手中。 它们毕竟受过训练，注意到暗器的第一时间就将武器横置于胸前，以此保护要害。 江城子知道没有那么容易造成击杀，所以他的目标就是延缓对方的进攻。 “唰！” 暗器极为精准地贯穿左右两侧敌人的脚掌，将其死死钉住。 但那些战士就好像没有痛觉一样，用力抬起脚掌，宽薄的刀身就这么贯穿了整个脚掌，留在地面上。 虽然只阻滞了一瞬，但江城子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一对多的时候“弹反”的作用就很受限制，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需要拆分对手，尽量做到一对一。 江城子朝两侧丢出暗器的同时，脚步朝前迈去，第一时间跟面前的敌人进行接触。 面前的丘丘人看着江城子没有任何防御就这么朝自己冲来，心里只是嘲笑他的愚蠢。 它高高举起手中的链锤狠狠朝江城子的头上砸去，而江城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准时机，「弹反」。 “铛！” 它身边的同伴都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解决的时候，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它们发现事情并没有如它们料想那般。 正面硬抗了链锤砸击的江城子完好无损！ 而他面前的丘丘人头颅却像是遭受了重击，凭空瘪了下去。 江城子看着面前变形的人头，感慨不愧是接受恩赐后的肉体。 如果是他，结果恐怕就跟一榔头砸在西瓜上，变得四分五裂、汁水飞溅。 不过它显然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江城子握紧袖口藏着的黑色长针，抬手自上而下刺穿其头颅，没有一丝停顿。 针尖从下巴穿出，渗出鲜血。 这把武器很合江城子心意，携带、藏匿都很便利，而且极为锋利，上面还有神殿祭司刻印的针对魔法禁制的魔法。 这是神殿祭司和铁匠联手打造的，而原材料就是他从那千年密室里获取的黑色钉子。 握着黑针，江城子看向那些被震惊到的丘丘人。 团体领导人没见过这样的魔法，不过它也没多想，毕竟信仰势力有那么多，旗下的魔法种类更是如此，谁又能说自己全都认识呢。 未知才是常态。 但它不能不知道，手下的战士已经产生了退缩的心理，毕竟它们本就怕死，所以才在与魔女教对抗中当了逃兵。 它暗中传音，欺骗道：“他的魔法短时间只能施展一次，不要怕！ 集体颂唱马上就要完成，绝对不能让那个女孩的魔法先于我们，不然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们也知道，身为逃兵的我们要在新教会立足，必须要有功绩，否则只会被他们排斥，最后一定被安排送死！” 在它的诱骗下，那些战士相互对视了一眼，鼓起勇气向前埋进。 剩下的四名战士步伐一致，从不同方向朝着两人而来。 事关生死，它们也聪明了起来，只要三个人看住江城子，而最后一个负责打断江流儿的魔法。 等待集体颂唱完成，那么胜利就会是它们的。 江城子没打算给它们这样的机会，他选择主动出击，再次甩出暗器，同时朝着另一个人而去。 但这次丘丘人战士对暗器根本不做理会，甚至不做躲闪，任由短匕插进自己的胸口，但没入一截之后就停了下来。 它们根据刚才江城子的进攻已经明白，江城子的暗器只能够刺穿脚掌、手心这种部位，而受恩赐强化最高的躯干和头颅根本破不了防。 三人急速冲向江城子，大刀、斧子、锤子从三个方向砸下，封锁了江城子躲闪的空间。 而另一边的战士也已经来到了江流儿身边！ 危机降临？ 不。 江城子眼神没有任何慌乱，看准每一道攻击的轨迹，只见他微微侧身，躲过右侧的铁锤，那针刺就这么擦着他的衣摆而过，在衣服上留下一道口子。 右手甩出黑针的同时，他左手横握短刀挡住左侧巨斧，随后倾斜卸力，改变了斧子的轨迹砸在了面前的地面，掀起巨大的烟尘。 至于正面砸向自己的大刀，他看准时机，在即将命中的那一刻。 「弹反」！ “铛！” 烟尘笼罩之中，江城子一个后跳从三人面前撤到江流儿身边。 他淡定地将黑针从少女身边那个想要偷袭已经将斧头高举的丘丘人的眉心中缓缓拔出，随后轻轻一推，那丘丘人就直直朝后倒去。 烟尘缓缓散去，三人只剩两人还站着，它们互相看了一眼，只感觉不可思议。 毕竟它们能够感受到，江城子的肉身很弱小，很明显没有经过恩赐强化，但却轻松化解了三人围攻。 这当然不是什么恩赐，也无关偶然或者运气。 盲人失去了视力，但其他感官却会因此更加敏感。 同样的，江城子不会使用魔法，但为了生存，他可是拼命锻炼了诸如体力、反应力、专注力、格斗技巧等各种能力。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但有些缺陷无论他怎么锻炼，都是没办法弥补的，就比如肉体力量的差距。 哪怕卸力成功，江城子的左臂依旧承受了一定的冲击。 此时他的左手不断颤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恐怕短时间内没办法用左臂战斗了。 不过，也用不着了，江流儿已经完成她的魔法。 她将手掌按在已经绘成的魔法阵上，缓缓吟诵道： “我将剥夺你们的力量。” 第167章 复兴双子会 随着江流儿的话音消散，一圈又一圈地光晕从她的掌心为原点不断向外扩散。 丘丘人小团体的领导者看到魔法阵成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次计划要失败，于是立刻中断了集体颂唱，打算逃离。 然而，当它想要施展魔法的时候，却惊讶发现魔力根本没办法流动。 这一刻，在江流儿领域内，魔法被禁止了！ 这样的手段让它感到恐惧，如此手段岂不是所有魔法师的克星？！ 但很快，它就察觉到了，江流儿的魔法并不是禁止魔法，而是延缓了魔力流动的速度。 因此，魔法还是能够施展的，但是吟唱时间却大幅加长。 这对于厉害的魔法师而言无伤大雅，毕竟那样的存在释放低阶魔法几乎都是瞬间的，不存在延缓问题。 但对于它这种尚不入流的魔法师无异于是砍断了四肢，只能任人宰割。 江流儿拍了拍手，缓缓说道：“接下来就交给老师啦。” “你就不能换个办法帮我么。”江城子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江流儿肯定有办法直接将这些丘丘人直接解决掉，但她偏偏采用了这样间接的方式。 江流儿俏皮一笑：“那样的话，老师不就没有耍帅的机会了。” 回旋镖刚说出去就迅速飞了回来，江城子抬手在她头上用力敲了一下，报复道： “今天午饭没肉了。” “啊！不要啊！” 江城子没有理会身后少女的哀嚎，看向面前的敌人。 既然没有魔法的威胁，那么剩下的就很简单了。 将袖子里藏着的暗器丢出就解决了大半的孱弱魔法师，随后利用冷却完毕的“熔解”贴身瞬秒一位战士。 面对最后一名战士的攻击，江城子自然不会正面硬刚，身形闪展腾挪躲避，最后黑针狠狠从身后插进它的头颅，从眉心穿出。 如此一来，现场还站着的就只剩那个藏在丘丘人小团体中的真正领导者。 江城子从脚边的尸体上拔出一枚短匕，朝着它眉心丢去。 明明是最简单的攻击，但它却如临大敌，疯狂诵念着咒语，终于在匕首到达的最后一刻被风墙挡下。 它也想逃，但可惜就连最简单的“风墙”施展起来都如此费时，更不用提其他魔法。 这次，江城子错时丢了两枚短匕，它慌不择路挡住了第一个，却没办法对付第二个。 “啊！” 只听一声惨叫，匕首精准插进了它的大腿，吃痛的它只能半跪在地上。 江城子也不着急，用短匕远程就将它的四肢全部重伤，确定它没有后手之后，缓缓走近。 “说说看，你们复兴双子会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它，就是为了获取情报。 江城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够感受到它的不想死的渴望。 “我说了，你会放过我？”每一个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人都会这么确认。 “当然，我用我对吾主的信仰作保证。”江城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信仰是不可侵犯的，在非人认知里，这不是能够随便说出口的。 所以它听到江城子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开始讲述有关复兴双子会的事情。 这个组织并不完全由那些丘丘人逃兵组成，甚至它们这些逃兵在组织内的地位非常低下。 核心成员是此前猥亵双子会外派到各个城区的教会成员，以及教会在其他城区的分会。 而本会的灭亡会导致它们在其他城区与势力的竞争与对抗落入下风，再加上猥亵双子会向来惹人讨厌，被其他势力消灭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一位比较有能力的分会长集合了所有分会，在东四区建立了新的组织。 组织的目标就跟名字一样，为了复兴教会，要达成这个目标它们要铲除的敌人非常多。 首先就是魔女教和神殿，但这两位都不是现在的它们能够招惹的，它们不可能去主动找麻烦。 甚至它们还暗自庆幸神殿祭司和莫迪都忙着处理其他事情，而没空搭理它们，这才让它们苟延残喘下来并建立了复兴会。 此外，复兴双子会众人复盘战争情况时，还发现了另一个神秘势力参与其中，教会宝库中的东西都被其搬空了。 江城子知道，那肯定是加莱干的好事。 除了这些，它们首要的悬赏目标其实是两人。 其一就是教会灭亡的直接原因，也就是作为内应叛徒的江城子。 虽然其中很多细节它们并不知道，但有人看到江城子从大教堂走出，还跟魔女教掌舵人莫迪有说有笑。 而另一个，则是在战争期间背叛教会，甚至带走教会几乎四分之一成员的李霸霸。 正因为这个突发情况，导致猥亵双子会在正面对抗时从原本的能够稍加抵抗，变成了一边倒的平推情况。 与魔女教、神殿相比，这两个悬赏就非常容易达成。 而跟李霸霸相比，更弱小的江城子就成了大多数首选的悬赏目标。 而之所以它们这么着急来狩猎江城子，还有一个原因。 复兴双子会收到消息，东四区和六区最大势力的月神殿似乎有意清缴剩余的丘丘人。 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参与纷争、独居一隅的月神殿突然有如此大动作，但以它们目前的状况只能选择退避。 因此，刚刚成立的复兴双子会打算全会搬迁，前往克城的另一边西城区安稳发展。 西城区是一个混乱的地方，双子会想要占据一席之地，必不可少要争斗一番，而它们这些地位卑微的逃兵必然会成为炮灰打头阵。 所以它们这个团体就打算趁还没离开的时间，讨伐叛徒，以此来提高在双子会中话语权。 但很显然，它们有些高看自己的实力了。 “能放我走了么？”它缓缓说道。 江城子还有最后一问题：“为什么你在集体吟唱的时候还能防御攻击。” 它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衣服里面取下一样东西。 离开了它的身体，江城子这才看清，那是一个项链，细绳上面挂着一颗浅蓝色宝石。 “这是一件魔法道具，只要往里面注入足够的魔力就能够释放屏障，只要你放我走，这个就是你的了。” 它攥在手心晃了晃。 江城子微微一笑，黑针瞬间洞穿了它的喉咙。 “把你杀了，这东西也是我的了。” “你……信仰呢。”临死前它含糊质疑道。 明明他保证过，难道就不怕神明谴责么？ “你就没想过，我信的是欺骗之神么。” 当然，江城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但那都无所谓。 第168章 铁匠铺 从口袋掏出手帕将黑针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将其重新藏在衣袖中，江城子开始处理路边的尸体。 当然，他并不是发善心要将它们埋葬，一夜之后这些尸体很快就会被那些“清道夫”啃食的只剩骨头残渣。 他只是想把丢出去的暗器回收一下，毕竟那都是他花钱定制的，可不能就这么白白丢弃。 但是让江流儿感到无奈的是，江城子不仅在这些方面斤斤计较，他还在那些丘丘人身上摸来摸去，很明显是在搜刮着什么。 不过很显然，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教众，除了领头人身上那个能够施展庇护的项链，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真是寒酸呐。”江城子忙活半天，一无所获之后不禁吐槽。 猥亵双子会不是很大方么，怎么它们手底下的人这么穷酸。 江城子拍了拍手，将那些战士使用的武器一把一把拿在手里：“正好路过铁老板的店铺，就算卖废铁估计也能卖些价钱。” 这些丘丘人个子矮小，但使用的武器却一点不小，江城子也没办法将其全部带走。 他看向一旁的少女，表示求助，然而江流儿却表示嫌弃，连连摆手：“不要！老师贪财别叫上我。” “卖的钱给你买肉吃。” “好嘞！我亲爱的老师！”江流儿立刻变脸，屁颠屁颠地走上前。 江城子一阵无语，这妮子都是跟谁学的这些，就不能多学学自己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奉献精神么？ 两人就这么捧着一大堆兵器拐进了商业街。 就在入口处，一个挂着“成人用品”的门店，下面还用红色字体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 虽然看着不太正经，但事实上，也的确不能说真的正经。 江流儿就像是给师傅挑担的童子，扛着比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刀跟着江城子走进了那扇从未关闭的大门。 里面的场景跟想象中的铁匠铺差别很大，一件又一件锋利闪着寒光的兵器就像在夜市上摆地摊，被随意丢在地上，右下方摆放着价格标签。 它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陈列在大厅中，但售卖大厅里却看不见任何人影的存在 两人将几件收缴来的兵器丢在店铺中间，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江城子朝着大厅最深处紧闭的房间中喊道： “铁老板有空么？”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房门缓缓打开。 一道比两个江城子都要高大不少的黑影弓着腰、曲着腿、侧着身从门洞中挤了出来。 它一出现，整个房间的光线都被它的身躯挡住，顿时昏暗了下来。 “有。” 他发出浑厚的声音，似乎有意压低音量，但落在江城子耳中，声音依旧如夜半钟声。 江城子微微张开嘴巴以此减轻那音量对耳朵的伤害，随后说道： “这几件兵器如何，你看看值多少。” 江城子需要用两只手才能举起的兵器，在铁老板手中就像玩具一样，被它三根手指轻松捏起。 它只是稍微看了两眼，就随手丢弃，评价道：“垃圾。” 江城子不死心，拿出一把有着裂痕的匕首说道： “你在仔细看看，我从你这买的兵器都被它们砍裂了，反观它们上面可什么都没留下。” 江流儿看了一眼匕首，随后默默移动脚步，远离了老师几分。 她耻于跟老师为伍。 只因在进来之前，她亲眼见到了，是老师用黑针将那把完好无损的匕首破坏的。 江流儿虽然清楚，但铁老板却已经被黑心的江城子唬住了。 “抱歉。” 它真的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将残次品卖了出去。 诚恳的模样，让江城子的良心有了一点点的松动，但也只有那一点点罢了。 江流儿已经侧过了脸，对于老师忽悠老实人的行为，实在是没眼看。 江城子大方地表示“原谅”： “没事没事，这些兵器可能确实不如铁老板的工艺，但原材料却是实打实的。铁老板到时候将它们重新熔炼、锻造，又将是几把神兵利器。” 铁老板点了点头，最终以20枚金骨的价格将这些兵器买了下来。 就在江城子为这场“公平”的交易感到高兴地时候，本以为铁老板是去取骨币，它这时却递了一张黄皮纸过来。 江城子疑惑地接了过来，随后： “？？？” “！！！” 江流儿看着老师突然变幻莫测表情，又默默地移动到他身边，将头凑了过去，只见那黄纸黑字清楚地写着： 【江氏侦探社负责人、克城大学人类学教授、东一区学院路商业街十一号201房主人江城子欠下铁匠金骨。 担保方：神殿】 江城子懵了，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数了好几遍，最后确定就是十万。 整整十万？！ 江流儿在一旁捂着嘴笑道： “把老师买了估计也凑不出来这么多钱吧。不过真要那样，到时候老师一定要第一个找我哦，我去找父亲把老师买下来。” 江城子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欠下了这么巨大的一笔款项。 难道自己的记忆被修改了么？ 看着那个担保方，江城子知道这很明显就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铁老板简短地解释道：“祭司，锻造黑针，你付钱。” “草！”江城子终于忍不住抒发对大自然的由衷赞美。 难道这就是自己贪小便宜的报应么，果然人还是要多行善事，但它们又不是人！ 江城子缓了许久，最后还是接受了这悲惨的现实。 用刚赚来的20金骨，外加又另外欠下100金骨，江城子下了另一个订单。 那就是将那把从接肢杀手手中获得的断刃交给铁老板进行重铸。 那把断刃的材料也不简单，锋利程度甚至超过了一般的食尸鬼爪牙，但可惜坚韧度似乎极差。 但无论怎么说，断刃处理起来要比黑针简单不知道多少倍。 黑针是由那黑色钉子打造而成，铁老板话不多，从它口中问不出任何东西。 但从侧面也知道那黑色钉子的材料绝不简单。 这让江城子对那个存活千年的人类越来越好奇，毕竟那钉子原本似乎是用来封印他的。 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江城子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怎么还债。 还款进度：十万零一百。 第169章 日常 从铁匠铺离开，江城子就像是被抽去了七魂六魄，精气神荡然无存。 “老师也别太在意，铁老板也说了，这么多钱不急于一时。” 以他那每月十枚金骨的工资，还完十万债务恐怕要超过八百年。 如果没有意外，非人的寿命似乎都很长，但就算铁老板能活那么久，也要考虑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要不干脆负债潜逃吧。 江城子心中产生了一些阴暗的想法，但最后也只能放弃。 他的家在这里。 再者说了，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他也始终处在这座城市范围内。 虽然没有见识过，但铁老板的实力绝对是整个商业街数一数二的，平白无辜招惹这种强大的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还是老老实实还债吧。 就在江城子还在思考时，江流儿从身后突然拉住了他。 “怎么了？”江城子顿时警惕起来，以为又有什么人盯上了他们。 他微微回过头，却见少女拽着他的衣角，一只手指向了旁边的店铺。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江城子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 “我要吃肉。”江流儿声音隐隐有着撒娇的意味。 江城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已经破产，但可爱学生的要求又怎么能不满足呢，况且是之前自己答应的。 两人向右转来到肉铺面前，在遮阳伞下的张老板搓着手已经等候多时，它可是一直在关注这对出现在街头小情侣。 “嘿嘿，江教授需要点什么？”看到两人走近，张老板殷勤地询问道。 “张叔这里有没有牛肉。” “哟，这不巧了，当然有，前两天刚到的货，都还新鲜着呢。” “我对牛肉不是很懂，张叔帮我选吧，我想回去尝试一下煎牛排。” “没问题，我推荐牛背上的肉，肉质细腻、油脂丰富……”张老板吹嘘了好一会儿。 江城子打断道：“那就麻烦张叔帮我切四斤。” “好嘞，一共1枚金骨。” 虽然知道，但还是好贵，江城子在心里默感慨道，这都快抵上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张叔……” 还没等江城子开口还价，张老板抢先说道： “整个城市你可找不到第二家肉铺像我这样肉类丰富，你也知道我这都是小本生意，都是勉强过活罢了。” 它的意思很明显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概不还价。 江城子老老实实付款，张老板进屋，很快就提了一个袋子过来，里面装着两大块牛排。 血色分明，看起来十分新鲜，但上面却没有任何冷冻的痕迹。 难道张老板在店里养了一只牛，现切现卖？江城子对此很好奇。 而且不止于此，他之前走遍了东三区的肉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家有贩卖动物肉。 唯独张老板的肉铺很特殊，无论找他购买什么品种的肉类，它似乎都有货源。 但他从未在城里看到任何养殖场，甚至连普通的动物都很难看见。 江城子小心试探道：“张叔平常都是从哪进的货？” 张老板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空洞双眼盯着他，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 终于它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危险的味道： “打探别人的商业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如果江教授想要加盟，可以跟我进屋好好聊聊。” 江城子看着它身后黑暗深邃的门洞，带着歉意说道：“张叔你也知道，我没有打扰你做生意的意思，只是好奇。” 张老板恢复之前的模样：“哈哈哈，小事小事。” 江城子提着牛肉离开了，张老板一如既往地躺回自己的摇椅，等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回到住所，江城子开始着手制作午饭。 食谱上有记录煎牛排的做法，但此前的他很多材料都没有，就连最基础的胡椒也是最近才从魔女教那里获得的，所以并没有尝试制作过。 不过听张叔说哪怕不加任何调味品，如果牛肉品质足够好，只凭借自身的肉香就足够美味。 但都这么贵了，如果不发挥出它最美味的一面，又何尝不是一种浪费呢。 那本食谱江城子要已经铭记于心，他熟练在记忆中找到有关煎牛排的知识。 首先是牛排的厚度大概在三厘米左右，太薄容易熟透，太厚外面焦透里面可能还是生的。 恰当的厚度更容易掌握火候，既能够让牛排外表焦脆，又能让内部软嫩多汁。 江城子准备一个平底锅，开大火将锅烧热。 这块牛肉的油脂还是更丰富的，所以他只是在锅里刷上一层薄薄的植物油。 在牛排表面撒上一些胡椒放入锅中，煎烤的时间并没有参考价值，他也没有经验，只能通过观察观察表面的焦化层进行多次翻面。 同时，不断按压牛排的表面，感受其肉质的软硬程度。 江城子记得，将大拇指和食指掐住，大拇指下面软肉的硬度就是三分熟；大拇指跟中指，软肉的硬度就是五分熟。 虽然这么说，但判断起来依旧有些模糊，江城子基本上还是凭借感觉来。 没几分钟，江城子觉得差不多了，将牛排捞出，放在空气中静置，这一步叫做醒肉，能够让余温继续加热牛排内部。 同时，江城子没有闲着，融化一块黄油，加入大蒜、百里香、迷迭香等调味，之后浇在牛排上增香。 江城子将其慢慢切开，焦黄的外表下露出了红色鲜嫩的肉心，用手指微微挤压能够看见鲜香的汁水滴下。 “第一次还不赖。”江城子评价道。 他由于太担心将肉煎老，所以翻面的次数过于频繁，本来打算煎五分熟，但现在看来似乎就只有三分。 不过也凑合。 “开饭了。”江城子朝着卧室呼唤道。 “来嘞来嘞！”江流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不舍地最后深深吸了一口老师的气味，随后跑到来到客厅桌前。 她夹起一大块牛排，品尝后赞叹道：“恩~！老黍吼吼吃！” 江城子已经习惯了她的赞赏，但很明显还是很受用，他表面没变化，心里却很开心。 直到他走进自己的卧室，看着原本整洁的床铺变得凌乱。 江城子想起他昨晚睡觉时，总有一股香味钻进自己的鼻子，罪魁祸首很明显就是少女。 他收拾完回到客厅，在她脑壳上敲了一下：“以后禁止你进我卧室。” “唔姆~为什么啊~？”江流儿对此表达着不满，撒娇试图蒙混过关。 “你觉得呢？” “哼，下次还敢。” 回应她的又是一记手刀。 “哎哟！” 少女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揉着自己吃痛的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城子。 他们的日常还在继续，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能维持多久呢。 第170章 梳理 饭后。 江城子以午睡为由，不想被打扰，把江流儿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卧室只剩他一人。 江城子从书架之后的夹层中拿出一本笔记，翻开后是一张又一张手绘地图。 最前的两页标记着“商业街”“学院路”“神殿”等字样，看出来那是东一区的简略地图。 奇怪的是，地图上有着醒目的红色标记，那是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叉叉，遍布地图各处。 他迅速将那一页页地图翻过，直到一页空白，提起笔开始绘制。 这就是他明明乖乖待在家里会更安全，但却创办江氏侦探社，又经常外出的原因。 所以在东三区卧底的时候，他也并非完全游手好闲，曾利用空闲时间四处逛逛，一边走一边观察。 现在，他不断翻阅自己的记忆，将看到的在脑海中整合，最后通过纸笔将其重现。 但由于东三区的范围还是很广，江城子没能走遍所有地方，目之所及也不过是城市一角，最终呈现的结果也只是简陋粗略的。 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东三区简略图绘制成功后，江城子换了一支笔，开始在那些他曾经逗留过的地方做标记。 鲜红的叉表明这次又是一无所获。 做完这些工作后，江城子合上笔记，但并没有停笔，从旁边拿过一张白纸继续书写。 他在空白处写上魔女教、神殿、猥亵双子会、复兴双子会、深渊教派、月神殿等诸多势力。 魔女教已经算是老朋友了，它们很明显在这次清剿双子会事件中担任了主力军，几乎全教出动。 之前萨莉亚前来拜访的时候说过，魔女教内部有重要的事要处理，由此可见在那个时候甚至更早魔女教就有了预谋。 而江城子只不过是这次行动的棋子，所以它们从未向它透露过什么。 但据江城子所知，魔女教与双子会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但以他对莫迪的揣测，如果只是为了报私仇或许不值得它如此兴师动众。 它很像一个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是绝对不感兴趣的。 从一开始委托江城子找到人骨，到之后萨莉亚诱骗它前往收藏家为了取得某物，那么这次进攻东三区，魔女教也一定是为了获取什么。 那么它们究竟想要达成什么？ 江城子停下笔，最后在一堆圈圈中间打了一个问号。 神殿祭司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它想要成神，这是江小米事件中，黑影亲口告诉他的，也是它透露给江城子有很多人都不想看到神殿祭司成神。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莫迪后，它没有任何质疑，要知道它跟神殿祭司认识很久，由此可见这则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但成神这个话题对于江城子而言有些过于晦涩。 神是什么样的存在？成神之后会变成什么？成神又该怎么成，像曾经人类小说中描写的修仙羽化？ 太多的疑问没办法解答。 不论怎么样，神殿祭司一手策划了这次围攻猥亵双子会的行动，找来魔女教合作，又派他作为内应，最后的结果相信也已经达成。 而莫迪不想看到神殿祭司成神，所以这次的合作恐怕也只是暂时的，而且也透露出另一条信息。 神殿祭司这次行动的成果不足以让它真的成神，否则魔女教一定不会同意。 江城子已经能够遇见，以后神殿祭司一定还会有其他动作，甚至会引起整个东城区的轰动。 但对于神殿祭司，他更在乎的一点是莫迪之前说的一句话，神殿祭司不会让人离开这座城市。 他想要出去，首先是找到出去的办法，这之后就是要面对神殿祭司的阻拦。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神殿祭司要阻拦离开的人？ 江城子突然联想到了一点，神殿存在的本身就很奇怪。 城市里非人的信仰众多，更何况还有许多强大的信仰势力，但偏偏只有神殿在整个城市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克城对于非人而言就是一个监狱，那些犯错的非人都被关了进来。 而每一个监狱都会有一个典狱长以及看守犯人的狱警，神殿难道就是外面势力设立的负责看守的组织？ 江城子在“典狱长”的圆圈后打了一个问号，代表这只是他的猜想。 但无论如何，目前他还不能跟神殿祭司敌对，先不说实力能否对抗，更重要的是，他还需要从它手里换取情报和有用的道具，比如亵渎石。 至于猥亵双子会，李霸霸留在了东三区，守着它那所小破屋，而且它似乎跟魔女教以及神殿祭司达成了什么交易。 它的手下占据了东三区北部地区，而其余的地盘并没有被魔女教和神殿占据，在获得各自想要的东西之后，它们就退出了东三区。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并不是地盘越大越好，以魔女教的人手根本没有办法管理如此大的地方。 而且，那群食尸鬼的信仰似乎并不容易被其他非人接受。 李霸霸不用担心，虽然猜不到它到底在想什么，但两人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也感受不到它有什么恶意。 正因如此，江城子还是很愿意跟他维持着表面友谊。 目前对他威胁最大的反而是被毁灭逃离的丘丘人，它们无力对抗魔女教和神殿，甚至李霸霸也有自己的拥护者。 只有他江城子孤立无援，柿子都挑软的捏这个道理非人也很清楚。 不过好消息是，它们目前也陷入了困境，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找他麻烦。 江城子在“复兴双子会”的圆圈旁画了一个叹号，表示需要警惕。 相较于前面提到的势力，深渊教派反而是目前与他最亲近的势力，当然这里提到的都不是感情，而是说利益。 在大致猜到神殿祭司的目的之后，江城子将消息透露给加莱，目的就是让深渊教派看看能否从中谋取利益。 自己将来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或许它们也不会拒绝。 此外，关于它们江城子还有一件很在乎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摆放着的那尊木质雕像，没有任何细节的雕琢，仿佛已经被岁月锈蚀了一般，只能勉强看出轮廓是一个人形。 江城子自己分辨，大概能够看出像是一个人形被倒吊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脚边还匍匐着无数扭曲匍匐的奇形异兽。 这是从接肢凶手得到的，或许跟自己体内那东西有关，而深渊教派又或许知道些什么。 但对方并没有想说的意思，他还需要借助深渊教派的力量，所以也没办法真的撕破脸，用强硬手段逼问。 最后是月神殿，这个势力对他而言很陌生，听说它们的信徒一心侍奉神明， 向来不关注外面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你不主动打扰它们。 江城子盯着那个圆圈很久，最后默默放下手中的笔，关于它们还需要更多的了解才行。 而且他迟早有一天会过去走一遭，毕竟地图还需要完善，出路也还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