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前,嫁给纨绔!》 第1章 穿成弃妇 “谢湛,你误我!” “谢湛,你负我!” 一声声凄厉的悲鸣回荡在耳畔,让李月凝本就不稳的精神力一下就溃散了,歪头吐出一大口血。 “娘子~”一旁的侍女大惊失色,吓得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手忙脚乱地用帕子给李月凝擦拭。 她家娘子自从收到老爷去世的消息,便一直病着,现在三天三夜都还没醒,汤药喂不进,现下又吐了血,这可如何是好? 床榻上的李月凝费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年龄也就11,2岁的小丫鬟在抹眼泪。 “小穗儿。”声音嘶哑难听,只在喉咙里打转。 丫鬟小穗儿立马凑上前,惊喜道:“娘子,是你醒了吗?呜呜~”不知想到了什么,小穗儿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小穗儿:娘子定是回光返照了,呜呜,娘子,你别走,小穗儿一个人害怕,呜呜~ “渴~”李月凝蹙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千年老痰,呼噜噜作响,又灼热的口干舌燥。 这种感觉还是在异能觉醒时有过,那时还伴随着高热,一连三天才消,从此她有了精神系和空间系双系异能,渐渐在末世基地有了一席之地。 没错,现在的李月凝来自华国2500年的末世,在和进阶丧尸大战中,本在后面支援的她被临时抽调到前锋,不小心误入丧尸群,分食而死,肢体被分解的疼痛,让李月凝打了哆嗦,骨头缝都是凉意。 精神系和空间系一直都做着后勤补位的工作,但是李月凝是个例外,她的精神系覆盖面广,控制强,百米内杀人,不,杀丧尸于无形,在前锋人手不足的时候经常被协调,本是习以为常的事,却被有心人推进了丧尸群。 锋芒太过,遭人嫉妒,人之常情。 可又有谁体谅她的难处,末世教条主义已经沦为废墟,只有拳头够硬才能不被欺负,何况还是一个有着姣好身材相貌的女孩子,何其艰难,无人能懂,哎。 “娘子,来,喝口水。”丫鬟小穗儿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艰难的扶起李月凝的上半身。 伺候李月凝喝了水,又扶着她躺下。 “娘子,你躺着,我去找大夫。”丫鬟小穗儿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李月凝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别去,我好多了,你去给我熬点儿米粥,我饿了。”嘴巴张张合合,从嗓子里抠出这几个字。 丫鬟走后,李月凝闭上眼,空间还在,只是里面除了恢复体能,提升异能的药剂和她常用的武器,什么也没有了,真是一朝回到一无所有啊。 李月凝拿出恢复体能的药剂,怕这具身体太弱没敢喝太多,三分之一的药剂喝下肚子,一瞬间李月凝疼的弓起身子,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冒出,骨头似是被敲碎重组,听到这声响,李月凝惊恐的瞪大眼,她想起死前被肢解的恐惧,死死咬着唇,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看着浑身的冷汗和着血从身体里流出。 不知道是药剂太猛还是这身子太弱,李月凝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死狗一样瘫在床上,但是她清晰的感知自己活过来了,是她又不是她。 原身李月凝是江宁镖局总镖头李奎达唯一的女儿,自小失去母亲身体羸弱被李奎达当成眼珠子般娇养着长大。两个月前李奎达给贵人押了一趟镖,走前告诉她,押完这趟镖就金盆洗手,从此隐退,没想到两个月后传来镖毁人亡的消息,李月凝给她爹办完丧事便一病不起。 可在三天前,病中的李月凝突然着魔似的说‘谢湛,误她,负她!’,原来,在原身李月凝生病期间觉醒了前世记忆,记忆里,李月凝在父亲身故后,带着细软投奔父亲为她定下的夫家谢家。 谢家二房老爷子谢林行商时被走镖的李奎达救过性命,知晓李奎达有一女便许了李奎达一门亲事,那时还是小镖师的李奎达心知自家配不上谢家门户拒绝了,奈何老爷子执意如此。 儿子已经娶妻,只有孙辈年纪相仿,便说只要李奎达的女儿看中哪个孙辈,便娶了她。谢林倒是个守信的,为了等李月凝及笄,硬是连长孙的婚事都拖着,闹得家里怨声载道,谢林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注重信誉。 这连番的举动,让还没进门的李月凝在谢家成为众矢之的。 等李月凝如约拿着婚书上门时,谢家除了老爷子谢林外没有人欢迎,单纯的李月凝丝毫不知这些,一心以为是自己这个外人上门让谢家不适应。 最后李月凝选了谢林孙辈中长相才华最出色的谢湛为成亲对象。一切往李月凝心中最美好的方向发展时,朝廷下令上到肱骨大臣,勋贵商贾,下到黎民百姓,每户至少一嫡出迁徙西北。 这个消息让谢家愁云惨雾,谢林在谢家只是庶出旁系,他的嫡子嫡孙很可能是迁徙中的一员,他一辈子为家族辛劳,到老连儿孙都护不住,年迈的老爷子一夜间失了精气神,在事情还未定下时就驾鹤西去。 随着谢老爷子的逝去,谢林这一脉就成了弃子,嫡庶成员成了家族完成圣旨的指标,屋漏偏锋连夜雨,在启程前夕,谢湛出了意外,死不见尸,李月凝接二连三失去亲人爱人,还未恢复精神便成了谢家所有人的出气筒,成了谢家的罪人,自从她上门,谢家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谢湛的母亲更是把儿子的死算在李月凝的头上,日常更为苛刻,而李月凝坚守着自己是谢湛妻子的身份侍奉谢湛的母亲,年纪轻轻就生了华发。 十年后,谢湛的庶弟谢拾给她带了一个消息,谢湛没死,还未等李月凝高兴,就听消息里提到:谢湛更名谢妄,是吏部尚书的乘龙快婿,夫妻琴瑟和鸣,儿女双全,如今是六品吏部员外郎,是吏部尚书的左膀右臂。 本就沉疴的身体让李月凝倒下,弥留之际写了一封血书托庶弟带给谢湛,只有一句“谢湛,你误我。” 若是不想娶她,大可告诉她,原身又不是非他不可。 若是有心上人,也可大方告诉她,原身岂是横刀夺爱之辈,虽然,但是不一定...... 李月凝在心里吐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哎! 第2章 未来该何去何从? 丫鬟小穗儿用托盘端着小碗进来,李月凝正梳理着脑中思绪,纷乱的思绪让她精神力受限,这让生存在末世的李月凝很是不安。 “娘子,粥好了,你吃些。”小丫鬟脸上还有烟熏的痕迹。 “膳房的婆子呢?怎么是你自己在做?” “娘子,没事的,这些我都会了,我尝过不糊。”不能告诉娘子,这半个月来下人都跑光了,娘子身子刚好些,不能再病了。 李月凝没有多问,问再多她现在也没精力去管,就先装傻吧,几下把粥扒进嘴里,嗯,是没糊,米里还有硬芯,是没熟,好在在末世什么苦都吃过,要真换成原身那细嗓子怕都咽不下去。 丫鬟小穗儿惊呆了,她家娘子什么时候这么粗...粗鲁了,也就一瞬就想开了,娘子已经好几日不曾进食,这是饿狠了,她以前没饭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着小穗儿又开始掉眼泪,她们马上就要没饭吃了。 李月凝把嘴边最后一粒米吃进嘴里,才问:“怎么了?”这小丫头怎么动不动就哭,别叫小穗儿叫小哭包吧。 小穗儿打了个嗝,鼻子囔囔,“没事,娘子,你吃饱了吗?” 嗝~ 小穗儿忙捂住嘴。 李月凝递碗的时候轻轻在小穗儿的腹部巨阙穴点了一下,小穗儿的嗝就停下了,李月凝转动肩膀,浑身黏腻,“烧点儿热水,我要沐浴。” 小穗儿担忧道:“娘子,你还热着,可不能沐浴再着凉了。” “无碍,我已经好了,躺了这么多天,我想沐浴松快松快,快去吧。”怕小丫鬟还要说话,李月凝忙把人支出去,她最怕人话多,应承累人。 李月凝从床上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李奎达是真的疼孩子,看着小小的一间屋子简单的物事都价值不菲,黄花梨雕花木床,没看错,屏风是苏绣吧?双面的,一面青鸾展翅,一面鱼戏荷塘,架子还是紫檀的。 哦,还是原身自己绣的! 原身还是个喜欢读书的,也是,身子弱,只能绣花看书打发时间了,医书,农书,工书,竟然还有水利,这是要科举吗? 小姑娘家家的不是爱看画本子么? 也是,要是原身爱看画本子也不会被谢湛骗的那么惨了。 晃悠到金丝楠木梳妆台前,李月凝惊呆了,铜镜里的美人,戴孝抹额,脸上未施粉黛,柳眉下杏眼含波,琼鼻挺翘。 李月凝用手指戳戳脸颊,嘴唇微微嘟起,憨态可爱,瞄到额头的白色抹额,才觉不好,又换上一副失落伤心的模样,黛眉微蹙,杏眼含泪,楚楚可怜。 妈耶,黛玉本玉! 谢湛真是不知好歹啊! 如今,镖局已散,只剩她和这小婢女了,未来该何去何从。 李月凝心知自己虽然有异能,但是在这藏龙卧虎的古代,还是没什么把握游刃有余,皇权时代,有能力的人要么依附有权的人,要么背靠世家,否则就是怀璧其罪,是所有人攻击的对象,她可不想当靶子。 还有一点原身已经15岁了,在大晋,女子过15岁,不婚配是要被官配的,就是随便指给没有对象的人,到时候歪瓜裂枣可就由不得自己了,看来谢家势必要走一遭了。 从原身记忆里谢林与原配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谢安有两子一女,与谢大夫人冯氏育有一子一女。 长孙谢湛已经18岁,师承姑苏书院,秀才功名在身,本人长得也是芝兰玉树,是各家争相想要的乘龙快婿,因为有婚约在身一直未曾娶妻,与小妹谢蓉蓉一母同胞。 次子谢拾是妾室所出,年17是金陵城有名的纨绔,小小年纪就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不学无术,谢安已经放弃这个庶子,着重培养谢湛。 谢林二儿子出生时难产,反应有些慢,好在不耽误娶妻生子,和谢二夫人卢氏育有三子,17岁的谢凡,16岁的谢杭,15岁的谢逸。 因为二房男人的特殊,这些年全部依附大房而活,由于上面没有正经婆母,冯氏成了谢家掌家主母,谢林谢安因为走商常年不在家,冯氏渐渐架空谢林谢安成了最大的主子。 李月凝一边泡在浴桶一边想:谢家这一房真是要没落了,除了谢湛没一个成气候的,可是谢湛那厮她是真看不上,要不矮子里拔高个子,先挑一个,总不能等着分配吧,太被动了。 李月凝握了握拳,还是太弱了,又从空间把喝了三分之一的药剂拿出来,咬咬牙又喝了一半,整个人连头都放进温水里,5分钟后,水面咕噜噜冒起了水泡,似烧开的沸水,李月凝站起身一甩长发,手搭在浴桶边一个用力,浴桶四散开,水漫了一地。 听到动静的小穗儿跑进来,看到李月凝光溜溜站在废墟里,忙从屏风上扯下衣服给她披上,“娘子,这是怎么了?浴桶怎么裂了,可伤着了?”关心的表情不似作假。 李月凝按住小穗儿上下其手的手,“无碍,刚泡澡的时候睡着了,梦见我爹教了我一套拳法,这浴桶是我打裂的。” 不管震惊在原地的小丫鬟,自顾自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衣服,她跟她原来的主子本就不一样,小丫鬟需要跟着她的节奏走,她护她平安,否则也只能给她找个好去处分道扬镳了。 已经给足小穗儿思考的时间,李月凝才开口:“好了吗?过来给我绞头发。” 小穗儿感觉娘子变了,以前柔弱的连去小寒寺上香的台阶都走不动,现在变得冷漠好多,还有这一身蛮力又怎么回事,哎,都是老爷走的太匆忙,让娘子不得不收起柔弱用冷漠来对抗心里的苦,呜呜,娘子真是太可怜了。 李月凝细细观察这小穗儿的表情,见她只有心疼还有怜悯,她不需要怜悯。 绞干头发,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古代就这点儿不好,头发及腰,不好打理,还有这衣裳,层层叠叠,依李月凝看冬天根本不抗风,飘逸有个卵用。 “小穗儿,带我去我爹的书房。”李奎达到底接的什么镖?是生是死? 李月凝对这事存疑,李奎达说接完这镖便金盆洗手,说明这趟镖的报酬丰厚,同时说明运送的物品贵重。 是镖被山贼或者知道内情的人劫走并杀了人,还是托镖的人杀人灭口? 只有找到托镖人的信息才能进一步查证。 借了人家的身体,总要做点儿什么才好。 第3章 看似皇恩浩荡,却跟发配无两 李奎达的书房很是简陋,不大的屋子只有一个简易书桌,摆放着笔墨纸砚,左上角放着一本三字经,李月凝掸了掸灰尘翻开看了看,里面还有稚嫩的涂鸦,这是原身刚开始识字时用的,看完李月凝随手塞到袖子里,实则收进空间。 这书房也太简陋了,根本不像常用的,李奎达虽然是个莽夫,但从他对女儿的培养来看,他不可能不通文墨,这样想着,李月凝闭眼用精神力探索,身体才刚好一些,一用精神力便受不住,她身子一歪手慌忙扶住书桌。 大拇指按到一个凸起,顾不得头晕,李月凝手一用力,咔擦咔擦,左边的墙往两边分开,露出一个暗门。 小穗儿嘴巴张大,刚想开口,就被李月凝制止,“别出声,去把门关上。” 小穗儿走到门边探头探脑往外看,见没人便飞快关上门。 李月凝轻笑摇头,这镖局已经大半月不曾有人,之所以让她关门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穗儿扶着李月凝走进密室,里面大大小小的箱子铺满地面,厚厚的灰尘显示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光顾过。 李月凝让小穗儿把盖子一一打开,全是镖局的账本,其中还有谢家的,李月凝大概翻阅了一些,对小穗儿说:“小穗儿,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支开小穗儿,李月凝把账簿全部收进空间,没想到把东西移开后,地面露出一个室中室,她趴在地上,把上半身探进去,从里面提出一个上锁的箱子,不大,放不下账簿,可能是信件。 李月凝握住锁头,顺时针一扭,连同搭扣掉在地上,快速扫了上面几封信,李月凝的心一紧,从空间拿出东西把室中室封死,又把先前收起来的箱子拿出来原位放好,只把谢家托镖的账簿拿走,抹掉她和丫鬟的痕迹退出密室,把书房恢复原状。 走出书房,早春的晚风冻的李月凝打了个摆子,她拢了拢身上不御寒的纱裙,就没有棉袄么,古人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路上遇到端着茶壶的小穗儿,“小穗儿,你是几岁跟着我的?” “回娘子,奴婢10岁跟着娘子的,已经三年啦。”小丫头活泼的很,就是瘦小了些,看着像11,2岁。 “我爹的事你知道多少?” “老爷很疼娘子,每次押镖回来都跟你带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只是娘子体弱,很多都不能吃。”小丫鬟语气里有很多可惜。 “是啊,只是镖局就这么落败了。”李月凝不经意的说。 “那些镖师奴婢也不是没留过,只是他们都刚来,还没走过镖,跟老爷没什么过命的交情,老爷走了,他们连月银都拿不到,可不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哎,要是有老镖师在就好了,他们肯定不会背叛我爹。” 小穗儿嘟嘴抱怨,“哪里有老镖师,老爷每次走镖回来都带一身伤,其他镖师都因为护着老爷殉职了,走镖的报酬都还不够安抚家属的。” 李月凝一个咯噔,“每次?” “啊,也不是,一年总有那么一次吧,娘子每次都哭的特别伤心,为老爷,也为那些镖师。” 李月凝想到原主抄了很多佛经,每到15都会去小寒寺祈福。她那么聪明,是不是早就想到什么? 现在要紧是离开是非之地。 李月凝当即道:“小穗儿,明日你出去找牙行把宅子挂出去。” “可是挂出去我们住哪里啊?娘子。” “这是个伤心地,不利于我的病情,我带你去金陵。” 江宁离金陵车马护送要十日路程,请江湖人士贵些要50两,请镖局只需要30两。 李月凝一个人带着丫鬟上路也可以,但是这个朝代对女子独自出行多有束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想体验一下这个朝代江湖人的实力。 这一晚李月凝早早入睡修养神魂,体能药剂对身体的淬炼稍见成效,体能好了对精神力的控制就会变好,上一世李月凝的体能达到人类顶峰9级,精神力已经达到7级,随心所欲的地步,这也是那些觊觎她的人不敢招惹,又忌惮妒忌的原因。 鸡鸣,李月凝闪身进入空间,从来到这里后,她发现这个用了十几年的空间竟然可以进出了,足球场大的空间变成黑土地,李月凝立在栅栏旁沉思,先前她的物资不翼而飞,只余药剂和兵器。 原本露天的水泥广场变成同等的黑土地,远处一片迷雾,精神力覆盖也一无所获,李月凝作罢。 她绕着栅栏走了一圈,在边缘处找到一个茅草屋,她从密室拿到的小箱子此刻正摆放在摇摇欲坠的桌子上,仿佛再重一点,桌子就会塌。 李月凝没有多管,现在主要的工作是恢复实力和找到趁手的武器,这是一个江湖朝堂并存的朝代,大晋朝并不安稳,北边魔教盛行,把持北莽朝堂,随时会对中原挑起战火。 南有蛮荒野性难驯,时不时骚扰边关百姓,长期有将领驻守他们便安分,一走又卷土重来,让大晋苦不堪言。 刚刚从草原收复的凉州,金州等地连年战火,十室九空,大晋耀帝才下令将人口密集的江南几州调部分人口往西北休养生息。 同时封皇四子萧楚寒为寒王,封地凉州,金州,利州,减免赋税三年。 看似皇恩浩荡,却跟发配无两。 原主前世记忆谢家最后就是在寒王封地凉州落户生根,那里土地肥沃,是个小江南也说的过去,不好的是草原流寇三五不时来抢劫,百姓过得战战兢兢,寒王倒是个爱护百姓的好主子,可有心无力,据说寒王是在去封地的路上被人戕害残了腿。 李月凝把剩下三分之一药剂喝掉,又打了一套拳,拳风猎猎,虎虎生威,可惜还是差些力道。 从一堆兵器中,李月凝找到一组弓弩,三两下组装好,曾经她跟在队伍后面,只能远程攻击,这弩对付丧尸力度太小被淘汰。 如今却刚刚好,射程100米没问题,只是弩箭只剩5发,有些少,把它缠在手腕上,宽大的衣袖一遮挡,隐匿100分。 翻了翻,这些兵器从她体能弱到强,鞭斧刀都有,李月凝记得刚耍鞭子时,被缠得动弹不得,被鞭子打到自己的一些糗事,仿若隔世,又真的是隔世,末世每日都活的提心吊胆,她这一代人从出生都活的提心吊胆,大环境如此。 李月凝的父母是基地搭火的临时夫妻,那时制度已经崩坏,像她父母把她养到10岁激发异能才离开已经算少有道德的了,有更多为了私欲生了就扔在基地育幼所强太多,李月凝也没有多少愤慨,再见父母时她15岁,是在清理战后帮他们收尸。 第4章 将就一下娶了李家娘子 等李月凝准备妥当从空间退出来,天大亮了,小穗儿端着脸盆走进来伺候她洗漱。 吃过早膳,李月凝从妆奁拿出一张银票,交代小穗儿,“去挂房子的时候顺便跟牙行说,我需要雇佣保镖去金陵,要身手好的,价钱可以商量,但是需要我过目。” 小穗儿转身就要走,李月凝叫住她,“我还没交代完,回来路过杂货店买些种子。” “娘子,你要种子做什么?过几日咱们就要走了啊。” “我有用,快去快回,我们还要打点行装。”顿了顿,李月凝道:“小穗儿,如今只有你一个人,等到了金陵,我会再买两个小丫鬟帮你,近些时日你要受累了。” “娘子,我不累,当年若不是娘子把我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小穗儿还不知道在哪个腌臜地方受辱呢,小穗儿愿意伺候娘子一辈子。”说完不等李月凝说什么小穗儿一溜烟儿跑走了,她得勤快些,不然到时候娘子身边有了别的小丫鬟,她就没什么用了。 李月凝开始整理金银首饰,妆奁里的首饰都很新,记忆里原主并不爱戴饰品,衣服也很素净,李月凝一开始并不理解,但是想到李奎达的书信还有原主每月去寺庙斋戒祈福烧纸钱,便能理解了。 银票加上碎银还有500两之多,从江宁到金陵是够了,日后住进谢府就要仰人鼻息了,原主记忆里谢大夫人冯氏,李月凝轻嗤,丑人多作怪,可别招惹她,否则就算她的精神力没恢复送她个偏瘫脑中风也是简单的很。 好在一个月后迁徙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李月凝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扣着桌面:若是空间的土地真的能种出东西,那她岂不是移动的宝库,到那时她可太危险了。 可种出来的粮食怎么办?总要出手的,不可能一直藏啊? 身怀宝藏秘密,不敢对人言,人就会一直紧绷着,她才15岁,以这个朝代60为限,起码还有4,50年,李月凝不敢想,这也太憋屈了。 唯一的途径只能找个同伙儿,把秘密分享给他,让他帮自己销赃,不,把空间出品卖出去。 同时要保证他不会出卖自己,这样的人上哪儿找? 最难的是人心,怎么保证对方不出卖自己? 李月凝在脑海里分析着利弊,不时点头又摇头。 江宁客栈 小厮敲响房门,里面慵懒道:“进。” “郎君,青衣回来了。”小厮朝软榻上仰卧的少年恭敬道。 “嗯,查的如何?”少年掀开脸上盖着的书册,侧头问小厮。 少年剑眉星目,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嘴角扯出弧度,似笑非笑显得凉薄而又深情。 青衣更加恭敬,“青衣走访了李家镖局附近的住户,这李镖头为人本分厚道,对手下镖师非常优待,唯一的子嗣捧在心尖尖上,要星星不给月亮。 半月前李镖头死讯传回来,李娘子便病了,请了好些大夫都不见好,李家其余镖师见此都纷纷离开,仆从也卷着钱财逃了,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有人进出李家。” 顿了顿,青衣接着道:“青衣本是打算进李家查探,不想有个小丫鬟今日出门了,直奔牙行,把李家挂牌出售了,另外听那小丫鬟说要雇保镖护送李娘子去.....金陵。”小厮抬头看了一眼少年才轻轻吐出金陵二字。 “没了?” 青衣,“没了。” “李家娘子长相如何,性情好坏,可有爱好.....啧啧,你是一概不知啊。这李娘子当真如此神秘?”少年似自言自语。 青衣额头都冒汗了,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李娘子甚少出门,只每月去小寒寺上香也都带着幂篱,据见过她的人都说,长得沉鱼落雁,就是沉疴已久。” 谢拾吊儿郎当道:“老头子重诺,我兄弟几个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一个李家娘子惹得兄弟阋墙。” 谢林看中李月凝,谁娶了她就能得到老头子的看重,娶谁不是娶,能利益最大岂不更美。 谢拾腹诽,谁让他也到成亲的年纪了呢。 依冯氏的性子不可能给他找个好的,与其等着被冯氏拿捏,不如他就将就一下娶了李家娘子,说不定还能给冯氏解决了个大麻烦。 谢拾可是知道一心攀高枝的冯氏不会甘愿让谢湛娶李家娘子的,更何况谢湛.......哼。 “李娘子要雇保镖,你去报名,就说只要30两。”谢拾交代青衣,又把书盖脸上躺回榻上,不一会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青衣弯腰轻退出去,站在门口,被风一吹,抖了抖。 另一边,小穗儿带着一包种子还有蔬菜回家。 打发小穗儿去做午膳,李月凝迫不及待的进空间把种子撒下去,没有种田的工具,只好用狼牙棒在地面滚了一圈把种子裹起来,没有水,李月凝跑到井边,快速提了两桶水放进空间,又跑回屋进到空间,糟了,忘了拿瓢。 李月凝感觉碰到这黑土地脑子根本不够用,这还是一小块儿,剩下足球场那么大,她该怎么办?往远了想,雾气笼罩的地方要都是地,她一个人从春天耕到冬天也种不完呀! 李月凝从房间拿了个茶杯蹲在栅栏旁边舀水往地里浇一边思考人生。 末世的粮食蔬菜都是无土繁殖,种出来的粮食蔬菜有限,价格昂贵,老百姓只能用营养液维持生机,异能者有提升体能和异能的药剂,她还是在一次表彰大会上吃过席面,那美味终身难忘。 等浇完地出来,小穗儿也端着两盘绿油油的菜加一碗米饭进来。 李月凝刚想问,就吃这些?脑海里浮现:李家新丧,守孝100天茹素。到嘴的话变成,“这里不用伺候,你也下去吃饭吧。” “奴婢先伺候娘子用膳。” “不必,现如今就咱们二人,虚礼就不讲了,等吃饱了还要理东西,很费力气的。”李月凝摆摆手,在桌边坐下。 小穗儿行礼出去。 李月凝还是第一次见小穗儿行礼,大晋男女皆行叉手礼,女子左手握拳,右手包在左手虎口处握住左手大拇指,往外推,身体微微躬身。 男子则相反右手握拳,左手抱住右手虎口大拇指往外推的同时微微躬身。 此外还有江湖人之间切磋的抱拳礼。 李月凝想着这些日后肯定是要用到的,入乡随俗,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第5章 在下谢捡 吃过饭,主仆俩人就开始整理东西,除了李月凝住的院子,其他院子能搬走的都被镖师还有仆从搬空了,她都不知道这小丫头为了不让那些人进原主的院子做了多少抗争努力,李月凝想着以后对这丫头宽容些,哭就哭吧。 吧嗒。 李月凝疑惑的转头,就见小穗儿跪在地上,“娘子,对不起,那些仆从的卖身契是.....是奴婢放的,呜呜.....要是不给,他们.....他们就要闯进娘子的院子,我......呜呜,我拦不住.....” 嗝~嗝~ 小丫鬟一哭就打嗝打的停不下来,说话断断续续,可李月凝也理清了,那些奴仆以原身做要挟让小穗儿放了他们的卖身契,自己却一个人留下,这样有情有义的小丫鬟她如何好责备,原主的善意终究福泽了她。 “起来吧,放了就放了,要是他们还在的话,你家娘子不得要养很多人,如今你家娘子连自己都难养活了。”李月凝伸手把小穗儿拉起来,又顺手在小丫头喉咙附近的扶突穴上摁了一下,小丫头这才止住哭嗝,眼睛红通通的。 “以后别动不动就哭,打嗝多了会伤身子。” “是,娘子。” 这一插曲过后,两人又继续走,李月凝算见识了雁过拔毛,除了埋在土里的,钉在墙里的,能动的全没了,若不是窗户没人要,那些人怕是都不会放过,怪不得连李奎达书房都那么简陋,可算找着原因了。 李月凝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走,回去。” 小穗儿一路大气都不敢出。 “小穗儿,这衣裳能改改么?”李月凝提着裙子边比划边问。 “额.....那个......”小穗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李月凝愣了好一会儿明白了,这丫头只会跑腿,怪不得之前还没说完就急着往外跑,这是怕交代的事情忘了吧。 现在多了一项做饭技能,还是被逼的。 合着主仆俩现在生活技能为零。 李月凝:~~“呵呵,你家娘子我最近不太想拿针线,明日去成品铺子买几身吧,刚好开春你也添两身新衣,你看,长个儿衣裳都有些短了。” 小穗儿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头一看脚脖子都要露出来了,羞涩的动了动脚,余光瞥见自家娘子也不遑多让,暗骂自己大意,还好娘子没有出门,不然就要丢脸了。 开春的天黑的早,天光渐暗,小穗儿又去了厨房,李月凝则闪身去了空间,没想到中午种下去的种子已经发芽,这让再没常识的李月凝也觉得不对劲。 莫非这空间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 那如果在空间恢复体能是不是要比外面节省时间,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李月凝又拿出一管新的体能药剂和提升异能的药剂,一股脑倒进嘴里,没有初次那种撕裂重组的疼痛,熟悉的血脉加速流动,让李月凝兴奋异常。 体能药剂和异能药剂本就是为了战斗而研发,让人在兴奋中不知疲累的战斗,幸运的就在战斗中升级,不幸的话就力竭而亡或者被丧尸咬死。 李月凝卸掉胳膊上的弩放到一边,脱掉累赘的裙子只穿着中衣在空地上打拳,耍鞭子,拿着唐刀没有目标的胡乱砍,偶尔恍惚看到前世的丧尸在晃荡,她也不惧的冲上去一刀一个,犹如切瓜砍菜。 栅栏里的种子抽出新芽,李月凝才停下,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杏眼明亮璀璨,中衣湿哒哒紧紧贴着,胸前才发育的曲线一览无余。 李月凝抱着衣裳闪身出了空间,果然外面还有余光,小穗儿还没做好晚饭,她换了身干净的中衣,重新把衣裳穿好坐在桌边等待,精神力散出去,能感知到小丫头在厨房手忙脚乱的模样。 熟练的在角落找到火折子点燃房间的烛火,屋里立时明亮起来。 异能慢慢恢复,李月凝心定了不少,嘴角不自觉弯起。 “娘子,吃晚膳了。” 熟悉的炒青菜,炒萝卜,白米饭,李月凝吃的很满足,“嗯,小穗儿,这米饭煮的越发好吃了。” 小穗儿惊喜道:“真的吗?”看来她还是很有烹食的天赋呀。 李月凝心情好,不吝啬的夸赞,直到小丫头脸红红的端着托盘出门。 翌日 初春的阳光明媚,不知哪儿早开的杏花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间,李月凝坐在院子的石桌边吃着小穗儿晨起买的糕点,就着茶吃的欢快。 小穗儿小跑过来,“娘子,牙行的管事带着人上门了,您看在哪见?” 李月凝咽下口里的点心,用帕子沾了沾嘴,慢条斯理道:“就在这里吧,你把他们带过来。” 说罢起身回屋,再出来就见李月凝戴着幂篱,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 远远见小穗儿带着10来个人走来,其中三个手持武器,江湖人打扮;有四个穿着短打的壮士,服饰统一,看起来像是某家镖局的;另外三个为首的穿着红衣锦袍,腰佩环玉,手执折扇,后面跟着的是小厮。 江湖人缺钱,镖局是生意人,那这个明显不缺银子的主是为什么而来? 很快他们就进了院子。 小穗儿把人带到就走到李月凝身后站着,牙行管事行了一礼道:“依李娘子要求,今儿个就让符合要求的人让您选选,他们分别是江湖人称岳大侠,封少侠,云少侠;这是威远镖局的冯镖头和他的下属;还有这位......” “在下谢捡,这两个是在下的小厮。”红衣公子抱拳行的是江湖礼,是有身手的。 “李家镖局虽然没落,但管事不问清出处就把人往我这领,也实属不合规矩。”清灵的女声从幂篱后传出,带着点责备。 李家镖局在江宁也算一块招牌,李奎达生前口碑极好,虽然没落,牙行管事也不敢欺骗李月凝。 管事忙解释道:“李娘子息怒,老朽确实没有问清这位公子的名讳,但是他也的的确确很符合娘子用人的要求。” “既如此,管事也莫要怪我严苛,只因如今就剩我和这婢女二人,不得不谨慎小心。”李月凝总觉得这红衣公子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不敢不敢。” “我虽未出过远门却也知道路途多有艰险,不得不求助几位壮士,我愿许以重金护送我主仆远赴金陵。”李月凝故意说出重金二字仔细观察他们的反应。 果然,几个江湖人面露喜色,其中一个姓岳的大侠眼珠子乱转,握剑的手不自觉摩挲,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邪勾。 倒是那镖局的镖头拱手道:“在下威远镖局冯义,此前多次受李镖头照拂,愿护送李娘子。” 红衣公子不甘落后,“在下乃金陵人士,行商至此听闻贵府事宜,愿结个善缘,护送娘子。” 他们一个打着跟李奎达熟稔的旗号,一个顶着本地人的便宜,李月凝一时沉默。 第6章 捡就是拾,拾就是捡,是他! “在下云卓,师承云雾山,历练至此,愿助李娘子一臂之力。” 看看,江湖人把穷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红衣公子细长的眉眼一眯,云雾山,不免多看了两眼,“听闻云雾山紫衫真人收了个俗家弟子,可是阁下?” 云卓没想到会碰到认识师门的人,谨防失礼忙抱拳,“不才,家师正是紫衫真人。” 红衣公子抱拳回礼,“幸会。” 李月凝在他们寒暄时来回打量,看来这个云雾山有点儿名堂,只是原主不问世事,未曾听闻过。 “李娘子,在下岳奔虎,是个游侠,去金陵这一路有我保准没有哪个宵小敢动你。”岳奔虎说着还耍了个剑花,一脸自得。 “在下封乾见过李娘子,听闻李娘子久病沉疴,在下学过几年医术,能否替娘子请个脉。”他是被李月凝的病吸引的,江宁的大夫都说李家娘子没救了,不想又活了,他属实好奇的很。 “多谢封郎君,今日我没有这一项需求,你既然不是来应聘的,那郎君请自便。”李月凝直接拒绝了封乾的要求,废话,她可经不起查验,一个羸弱之人如今的脉象能打死一头猛虎,她可能走不出江宁就被当怪物给抓起来研究了。 封乾倒也没生气讪讪摸了摸鼻子,退到一边。 “既然大家都各有所长,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李月凝端起茶杯掀开幂篱一角抿了一口。 岳奔虎眼尖,那幂篱下是一张美人面,“早就听闻李镖头有个掌上明珠神秘的很,果不其然是个大美人儿啊。”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蹙起眉头,当着人家娘子的面如此说话实在失礼。 李月凝淡淡开口,“你.....出局了。” “凭什么?”岳奔虎一双虎目瞪的老大。 李月凝,“岳大侠可能在江湖散漫惯了,已然忘了该有的礼数,我李月凝虽然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可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容不得他人评头论足。” 此话就差指着岳奔虎的鼻子骂他没教养,这让岳大侠如何受得了,想他奔雷虎在江湖还是有点儿名头的。 当即口不择言起来,“你老子都死了,还这么硬气,要不是看......” 还未说完,岳奔虎捂着脑袋嘶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旋即冒了出来,李月凝不疾不徐的开口,“岳大侠久经江湖却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真真是不及我这个闺阁小娘子。” 岳奔虎感觉从猛虎口中逃过一劫,顾不得体面,匆匆抱拳离开。 李月凝冷冷看着他的后背,若非此时不易杀人,可不会轻易饶了他,末世污言秽语听得多了,他打个样,李月凝就知道后面是什么,对于心脏的人,她从不手软。 红衣公子饶有趣味的看着,虽然不知道那莽汉究竟发生什么,但是他敢肯定是眼前这个李家小娘子做的,可真让人惊喜,他都有些期待了。 “继续吧。”李月凝把众人的思绪拉回来,看到她不动声色就淘汰了两人,其他人都不敢看轻她了。 冯义身后走出一人抱拳道:“威远镖局田鹏请赐教。” 云卓左右看看,见红衣公子没动,只好站出来,“请。” 不大的庭院分成三派,各自为阵,茶有些凉了,李月凝拉拉小穗儿,“去换壶热的。” 小穗儿抿抿嘴,看着满院子男人有些不放心。 “去吧。”李月凝拍拍她的手。 云卓已经和田鹏交手,云卓用剑,田鹏用刀,两人刚交了两个回合便被云卓的剑架在脖子上,“承让。” 冯义心知功夫他们比不上这江湖人,便把目光投向红衣公子。 “在下向这位公子讨教。” 红衣公子还在看戏呢,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敛目拱手,“谢某荣幸,请。” 冯义见对方没有兵器,也把自己的刀递给身后人,赤手空拳和红衣公子交起手来,越交手越心惊,他大意了,十来个回合,冯义退开,“我认输。”这公子明显没有用尽全力,再拖下去也是枉然,不如给自己留些体面。 “承让。”红衣公子折扇一展,灿然一笑,阳光下少年风姿卓然,自成一景,冯义看看红衣少年又看看李月凝,心下喟叹。 “李娘子,在下技不如人,只能抱憾而归,预祝娘子一路顺畅,得望所归。” 李月凝站起身叉手还礼,这一刻她明白这威远镖局跟她爹真是旧识,“借您吉言,有劳您费心跑这一趟了。” 冯义带着人走了。 牙行管事已经在旁边看了良久,此时上前道:“李娘子,我看别比了,这一路就让他们一起护送你吧,虽说云少侠武艺高强,可人多一起上路更为稳妥不是。” 他看出来了,这一堆人里,云卓肯定是最厉害的,可是路途遥远,一个人护送总有疏漏的时候,多个人多双眼睛不是。 李月凝看向红衣公子身后的小厮,“你们也会武?” “青衣” “绯衣” “见过李娘子,我们都略懂拳脚。” 李月凝没听清他们后面的话,听到他们的名字,脑海里突然想到原身前世夫家庶弟身边有个小厮就叫青衣,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揭露谢湛的那封信就是他送的。 ''谢捡,谢拾,捡就是拾,拾就是捡,是他!‘ 李月凝:好不走心的化名啊。 “如此,两日后启程,各位可有异议?” 云卓,谢拾,“无。” 牙行管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契约,三方签了名字,摁了手印。 李月凝付了定钱银子,又约定出发时辰,就下了逐客令,“家里没有男主人,不方便待客,多有怠慢,慢走不送。” 谢拾走在后面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幂篱缝隙对上一双清亮如水的杏眸,他微微颔首。 李月凝则在想,原身前世根本没有这回事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 “李娘子?” 牙行管事轻唤了两声,“李娘子,这是卖宅子的银两,出手的急,只有两千两。” 李月凝也知道紧急出售肯定会大打折扣,没想到比预期的多,“多谢管事。”她从袖子里拿出房契还有一张50两的银票递过去,“我知此事管事出了大力气,这银子就请管事喝茶吃点,还请管事跟东家说一句,宽限我两日,把宅子腾出来。” “哎,旦不得李娘子一句谢,李镖头这些年没少照顾我们牙行的生意,如今能帮上忙再好不过。” “我爹他常去牙行?”李月凝状似不经意的问。 牙行管事以为她想到她爹难过,便多说了几句,走时还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李娘子珍重。” 等人走远,李月凝才摘下幂篱。 李奎达置办产业很有可能是给原身当嫁妆的,原身已经15岁,没意外的话等他回来就会带着原身去金陵履行婚事。 金盆洗手后,顺利的话明年就能含饴弄孙,可惜还未交到原身手里人就去了,连他自己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第7章 让她做你们主母,如何? “今日有何发现?”回到江宁客栈的谢拾歪在榻上跟小厮们闲谈。 “回郎君,青衣只觉传言误人。” “此话怎讲?” “今日所见的李家娘子气度,言行进退有度,面对比她强的江湖人士也不惧,一点儿不似久居深闺的小娘子,倒是多了些江湖人的侠气,只不知她哪里来的胆量,若是真恼了那人,她就不怕惹祸上身?” “嗯,确实是个胆大的。” “再者传言她沉疴已久,可今日所见丝毫不像,气息沉稳有力,比之一般娘子都健康的很。 那封郎中说不定就因为这个才说要给她号脉,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不见得,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不知原貌了。”谢拾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还有还有,李家娘子看见咱们郎君竟然丝毫波动都没有,要知道咱们郎君在金陵可是闺阁娘子的......”梦中情郎几个字被绯衣吞回肚里,郎君的眼神太可怕了。 “绯衣,休要拿旁人与李娘子相比。”谢拾折扇敲打在手心,一下又一下,“不管她是装的淡定还是真淡定,就这份心性也很是难得,你们说让她做你们主母,如何?” 若能让李月凝倾心于他,说不定老头子看在他是她夫君的份儿上,日后还能在主家提提他,谢家孙辈年纪相差不大,论长短好处怎么也到不了他的头上。 青衣绯衣对视一眼,“全凭郎君做主。” “可是她对我好像没什么好感。”谢拾仿佛自言自语,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有了怀疑。 绯衣性子直接,“李娘子和谢家有婚约,她要是随便对人动心,岂不是不守妇道。” 谢拾,“是这样吗?” 青衣绯衣忙点头。 “那把我的身份透露给她?”谢拾随即摇头,“不妥,若她还是没看上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日后在谢家碰上如何相处。” 在谢拾心里,这李家娘子不嫁给他定是嫁给他兄弟,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了这一遭,日后两人难免尴尬。 “郎君风姿卓绝,貌若谪仙,她若连郎君您都瞧不上,谢家可就没有瞧的上的了。” 谢拾当即大笑,夸赞绯衣道:“你小子是会说话的,给你个任务,从那个小丫鬟那探听点儿有用的消息回来。” “是郎君。”绯衣大声应道,朝青衣得意的挑挑眉。 青衣敛目。 “青衣,去牙行把房契拿回来。”谢拾说的房契就是李月凝的,等日后有机会再还给她,也算给李月凝留个念想。 打发小厮出去,谢拾思索着怎么才能引起李月凝的关注? 是英雄救美? 还是投其所好送礼物? 亦或者直接表明心迹想娶她为妻? 谢拾第一次觉得和小娘子相处是个挑战,要是紫衣在就好了。 十日,在李月凝到达金陵,谢拾一定要她对自己有深刻的印象,否则到了谢家,他就没有优势了,论身份,他比不得其他兄弟是嫡出。 论才学样貌,他比不得老大谢湛的君子端方,更没他会伪装。 目前看来他最大的阻碍还是谢湛,若李家娘子真想找依靠,谢湛无疑是最佳人选,说不定连老头子都偏向他。 谢拾手里的折扇捏的咯吱响,真是不公平啊。 最后谢拾下定决心想争取一下,若真的娶到李月凝,他也不会亏待她。 两日转瞬即逝 谢拾带着绯衣驾着豪华马车早早等在李家门口,不远处青衣牵着几匹马也候着。 谢拾今日又是一身红色锦衣,墨发挽起,少年意气风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 云卓背着包袱一手提着剑一手牵着马,颇有侠者风范,落他一步的是封乾,马背上驮着个硕大的药箱。 几人见礼后寒暄了几句都看着紧闭的大门。 李月凝穿着新买的衣裙,把丫鬟支出去就把原身睡的床,用的博古架,书架连带书,屏风等大小物件都收进空间,这才戴着幂篱往门口走。 后面小穗看着小包袱愣愣出神,住了三年的地方最后就剩下这么两个小包袱,不禁落了泪。 看自家娘子走远了,忙抹了把眼泪追上去扶着。 大门打开,李月凝一眼看见人群里的谢拾,红的耀眼,他好像很喜欢红色衣裳。 李月凝还看见有一个不请自来的人,“封郎君,这是?” “封某是金陵人士,想着同路一起有个伴儿,李娘子叨扰了。”封乾叉手一礼。 李月凝自是没什么意见,“相识便是有缘,一路便有劳封大夫照拂了。” 有免费大夫有什么不好。 谢拾走过来道:“路途遥远,马车宽敞舒适些,李娘子可莫要责怪在下自作主张了。” 李月凝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她甚至都没考虑到出行是需要坐马车的。 “谢郎君考虑的甚是,月凝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责备。” “那时间不早了,启程吧。” 李月凝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李家镖局,牌匾已经摘下。 上马车时李月凝踩到幂篱的纱帘,幂篱险些从头上掉下来,谢拾眼疾手快的扶住,刚好看到李月凝一闪即逝的慌乱,杏眼如惊慌的小鹿似的,片刻恢复,白皙的小脸染上粉霞,微微抿起的粉唇透着懊恼,整个人灵动非常。 “娘子,小心脚下。”谢拾低头,手握成拳,伸出胳膊让李月凝扶着。 “嗯。”李月凝扶着他的胳膊坐进马车,车厢很是宽敞,棋盘,茶具,糕点零嘴,书架上好几本不同种类的书还有小憩时用的毯子,四周包着软布减震防撞,可谓面面俱到了。 小穗儿看到这些都惊呆了,原来马车还能这样吗? 一时都忘了询问自家娘子刚刚有没有吓到。 李月凝当然是故意的,知道谢捡是谢拾,也是她成亲对象的预备人选之一,总要试上一试。 这两天李月凝重新分析了谢家,发现谢拾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首先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谢湛母子,谢拾是庶出,遭冯氏打压,没有被捧杀早夭,说明谢拾有些自保的手段,跟聪明人合作会省心不少。 其次,谢拾生母早亡,头上没有婆婆,不管在哪里婆婆可是不亚于丧尸的一种生物,没有最好,至于冯氏又不是正经婆母,管不到她头上,实在不行就和谢拾住在外面,相信他很乐意。 至于二房,依附大房太久,人会变得软弱没有主见,就算有一两个清醒的,人太多,带不动。 原身记忆里谢拾是流连花丛的浪荡纨绔子,金陵花楼的常客。 李月凝不在乎他浪荡不浪荡,她是为了解决将来会被官配的问题以及给空间出品找个合作对象,又不是真的要跟对方谈感情。 何况在李月凝看来,维持稳定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需求,感情是最容易变的东西,只有拥有共同利益的需求才长远。 若谢拾人品过关,李月凝有把握他会愿意跟自己合作。 第8章 夫君长的比自己还漂亮 谢拾遗传了他生母的好相貌,男生女相阴柔有余,阳刚不足,是时下婚恋市场不受欢迎的那一类,试想夫君长的比自己还漂亮,不但自卑还担忧自己头上长草。 李月凝前世见过太多魁梧阳刚的汉子,一群人待一块儿离得老远就闻到一股味儿,总感觉像没洗澡,后来才知道那叫男人味儿,她有些抵触,每次都离得远远的。 可刚刚谢拾靠近,她闻到谢拾身上有股清冽好闻的淡香,还挺醒神。 不排斥才是和平共处的第一步,空间秘密直接关系到李月凝的性命,所托之人的品行很重要。 云卓看谢拾先自己一步,便主动坐在车辕上驾驶马车,“谢兄弟既然出了这马车,那在下便做这车夫吧。” “那就辛苦云兄了。”谢拾拱手。 李月凝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她是雇主,享受就行,至于他们如何分配事宜便不关她的事。 城内不可纵马,谢拾几人各自牵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城门口的官兵查验了几人身份,便放行了。 大晋朝初期连年战争致使人口锐减,朝廷下了一系列措施有些沿用至今,其中女子过15不婚者由官媒统一婚配,丧夫,和离,休弃可再嫁。 还有一个就是对人口身份文牒的管控,除了利于核实人口,还能规避别国细作流入。 李月凝咂舌,朝廷为了增加人口可以说把女人利用到极致了。 出了城谢拾一行上了马,行至官道青衣和绯衣默契的分在马车前后,谢拾在左封乾在右。 江南富庶,宽阔的官道上来往的人和车不少,李月凝乘坐的马车呈包围式往前走,容貌不俗的一群人和豪华的马车引来不少人侧目。 “李娘子,过了这段拥堵路段,我们就要加速前进,争取晌午到驿站休整用膳。”谢拾靠近马车窗向李月凝告知他的打算。 “好,这一路我听郎君安排。” 谢拾心里熨帖,对李月凝的好感又加了一层。 小穗儿头一次坐这么宽敞舒适的马车,不一会儿昏昏欲睡,李月凝索性点了她的睡穴,把毯子搭在小穗儿身上。 见门窗还算紧实,李月凝闪身进入空间,经过反复试验,李月凝换算出1:7的时间差。 按一般种子发芽3天左右计算,外面一天空间大概是7天。 第一批蔬菜已经郁郁葱葱,有的已经开始结籽了。 李月凝从书里看了些种植技巧,除草施肥捉虫都没用上,可能是土地质量太好,种子种下去浇了水就没管过,蔬菜熟了没有合理的理由把它们拿出来,就只好让它们继续长。 李月凝绕着走了一圈,看到边上几株跟趴地的蔬菜不一样的植物。 红绿色根茎掺半,还有往上长的趋势,李月凝也不认识,看叶片往下耷拉,给它们浇了点儿水。 若平日肯定是要打一套拳练或者耍一会儿鞭子的,如今出门在外出汗了沐浴不便,就遗憾的出了空间。 进空间前倒的茶还冒着热气,李月凝端起来喝了一口,初时入口微苦而后回甘,她享受的眯起眼。 要知道在末世这些享受的玩意儿只存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如她这般的每日为了活着而活着。 外面马蹄疾疾,车厢震颤,李月凝往车壁靠了靠:这一世她要好好的活,恣意的活,谁也别想破坏。 大晋皇都邺城 刚刚被封为寒王的萧楚寒面色冷沉,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一卷明皇圣旨,直到指尖泛白也没停下,突然他转身疾步往书房而去。 护卫和小厮从震惊中回神忙跟上去,寒王妃叶灵犀慌忙抓住奶嬷嬷的手急切的询问:“奶娘,我是不是听错了?陛下,陛下…他…” 还不等她问完,奶嬷嬷忙捂住寒王妃的嘴,小声在寒王妃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就扶着她回了后院。 萧楚寒一进书房,一挥袖袍把桌面的笔墨纸砚扫到地上,还不解气的一拳捶在桌面,黄花梨的书桌颤了颤。 “主子息怒。”亲随季风劝道:“司大将军打了胜仗如今风头正盛,朝中大人不少对他已有意见,这件事看似有结果,却动了氏族利益,后续风波不会小。 陛下正值壮年,如今大皇子二皇子都在争太子之位,殿下何不暂退锋芒。” “退?现在不是退而是发配。”萧楚寒从牙缝里挤出这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气急之下难免口不择言。 深呼吸几下,萧楚寒才担忧道:“本王若离开,之前所做的就全白费了,让本王如何甘心? 西北荒僻,江南养尊处优的人去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这种情况没有10年根本不可能成气候,本王能有几个十年? 季风,让百里询来见我。” “是。” 百里询和季风是寒王萧楚寒的伴读,三人自小长大,季家和百里家自然而然成了寒王一派。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季家还有百里家怕是会重新站队了,想到此萧楚寒心头一哽。 大晋耀帝子女众多,男男女女加起来20几个,萧楚寒一离开,时间久了谁还会记得他。 “参见王爷。”百里询叉手行礼。 萧楚寒摆摆手,走到一边坐下,给两个亲随赐了座,“都坐吧。” “谢王爷。” “百里,季风,你们说现下本王该怎么做?本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百里询二人互看一眼,百里询道:“殿下,皇命不可违,如今只有一条路,去封地接任。 来之前父亲让我给他向殿下带句话‘百里家永远是殿下的百里家‘,殿下此行带上我吧。” 萧楚寒正感动呢,就听到后面的话,他有些不忍,“可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嫡子。” “可我也是次子,我和季风不一样,我志不在庙堂。 此次陛下旨意,我便为我的家族出一份力。”百里询的父亲官居二品,他这个嫡子带头去西北,也能让他父亲在同僚里扬眉吐气一番,日后想到他这个不孝子也能宽慰一二。 季风垂下头,他终究没有百里洒脱,想要的太多。 百里询拍拍他的肩膀,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无关其他。 萧楚寒看着两个好友,亲自倒了两杯茶递过去。 此后半月一道道指令从寒王府出去,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发觉不寻常,还未等反应,天子令到达各州,掀起轩然大波。 李月凝一行晌午还是没有赶到预计的驿站,在一处茶寮歇脚解决午膳。 还未出江宁,茶寮里还卖有地道的阳春面加酱牛肉,谢拾把盖在面上的牛肉拨开,放在李月凝面前,“娘子,先将就一下,等到了驿站再吃顿好的。” 云卓和封乾对视一眼:这小子一路也太殷勤了。 李月凝掀开幂篱:“多谢谢郎君。” 众人这才看清她的相貌… 第9章 我并不想认识你 少女印堂开阔,眉眼清明,容貌并不艳丽,从里到外给人一种越看越好看的美,云卓曾跟师父学过相面之术,总感觉这张脸和灵魂不太匹配。 云卓未多想,只以为自己学艺不精。 茶寮的小二正在倒茶,无意间抬头见掀开幂篱的李月凝便呆住,任由茶水溢出顺着桌面流到地上,茶寮掌柜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小二点头哈腰的道歉,掌柜走后,小二摸摸有些疼的后脑勺,嘴里嘟囔:这也不能怪我啊,实在是那位贵女长的太好看。 李月凝小声道谢后接过谢拾递过来的筷子,一是谢他细心,知道她守孝期茹素,二是谢他一路周全照顾。 谢拾这人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挑像在笑,有些气势和威压,等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是勾人摄魄的美,李月凝离的近,受到视觉冲击最明显。 离得近李月凝发现谢拾的眼珠黑中带着蓝,这是遗传,父母一方肯定有蓝色眼珠,据她记忆谢家没有这样的人,那只能是谢拾生母带的。 大晋人黑发黑眼珠,只有楼兰国有蓝眼人,李月凝理解为什么谢拾不受宠的原因,不仅是庶子更是有外邦血统。 吃过饭李月凝一行接着赶路,天黑前找到客栈住宿否则就要宿在野外。 小穗儿和云卓并排坐在车辕上,她不敢进马车了,里面太舒服容易困觉,她不想给娘子留下坏印象,不然有了新的小丫鬟,娘子就不用她了。 “小穗儿娘子你坐稳了。”云卓不放心的叮嘱道。 小穗儿腼腆一笑,点点头,抓住旁边的把手。 马车厢里没外人李月凝干脆进了空间,之前收的东西整齐摆放在一处,李月凝站在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坐在桌前翻看,晦涩难懂的文字,认识加理解,使她看的很慢,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月凝翻书的手渐渐快了起来。 空间外一行人快马加鞭,马蹄溅起的尘土在官道上纷扬又落下归于平静,紧赶慢赶在天黑下来时看到客栈的灯火,马车停在客栈前,小二指挥着青衣等人把马赶到马棚。 谢拾敲了敲马车的门板,轻声道:“李娘子,我们到客栈了。” 片刻小穗儿扶着戴着幂篱的李月凝出来,古代的晚上是真的黑,客栈门口的灯笼照不见地面,谢拾握着拳伸出胳膊让李月凝扶。 “有劳谢郎君。”李月凝有些疲累,声音软绵绵,下午一直在空间看书忘了时辰,等出来天都要黑了,脑袋胀的难受。 谢拾以为她是马车坐久了疲累,带着李月凝边往客栈走边安慰,“娘子第一次出远门不习惯吧,待会儿用了晚膳早些休憩。” 其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说的,马车他已经尽量弄的舒适了。 李月凝小声应和。 “郎君,客栈没有上房了,只有一间大通房,您看如何安排?”绯衣跑到谢拾身边小声道。 谢拾闻言一愣,这么不凑巧? “跟掌柜商量换两间上房或者单间也行。” “青衣在问了,小的看见这客栈住了很多江湖人,怕是掌柜不想出头。” 谢拾蹙眉,上一次路过这里清冷的很,这才多久一房难求? 李月凝听到他们在说房间的事情,她想说她可以睡马车,又怕有些突兀,便没有出声。 进到院子,就听到大堂的喧闹推杯换盏,划拳吹牛,偶尔还有打骂声。 四人一进门,屋内静了片刻又恢复喧闹,云卓在角落向他们招手。 谢拾引着李月凝过去,就听云卓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这家客栈生意这么好,今晚我们怕要宿在野外了。” 他历练在外经常露宿野外,不似谢拾看起来就养尊处优,可眼下只有大通房,总不好让李娘子跟他们挤通铺吧。 “我们对此地不熟,贸然宿在野地很危险,云兄,你点菜了吗?先吃饱再想其他办法。” “随便点了几样小菜,你们可有忌口?” 谢拾看向李月凝,后者摇头。 见都没有忌口,谢拾回眸看向云卓问:“云兄,此地聚集这么多江湖人,你可知江湖可是发生了大事?” “未曾听闻,不过刚路过那一桌隐约听见是要去南山,三年一比的华山论剑还未到期,云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盛事吸引这么多江湖人。” 顿了顿,云卓微微倾身小声道:“我还看见听风小筑和藏剑山庄的人了。” 谢拾虽然没有混迹江湖却听过江湖百晓生排名的第八名听风小筑余挽挽和第六名藏剑山庄卫武臣。 连两个江湖地位不低的门派都吸引来了,事不小。 他们势弱不易掺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谢拾压低声音,“事不明,我们还是避一避为好,二位以为如何?” 封乾没意见,不争斗不伤亡,不然他也不能见死不救,伤药可是很珍贵的。 云卓也不是好战之辈,当即也同意。 几人商量好吃完饭就在客栈外的空地将就一晚,却听到一道大嗓门,“哟,这不是云雾山云卓少侠云兄吗?” 几人循声望去,一个腰佩长剑,头束玉冠的年轻胖郎君,身后跟着5.6个束身统一服饰的人,以年轻胖郎君为首。 “原来是宇文兄,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云卓站起身,想引着他们到一边去。 宇文阚却径直走到云卓的位置坐下,一双眼紧紧盯着谢拾,话却对着云卓说,“云兄许久不见,不引荐一下你的……朋友。” 云卓叹气,这宇文家的郎君真是被惯坏了,如此没有礼教。 “我并不想认识你。”谢拾早就被宇文阚肆意的目光看的烦躁,闻言似笑非笑道。 宇文阚身后一人立马拔出长剑指着谢拾,“你这人好不识趣,我家郎君想结识你是你的荣幸,乖乖报上名来。” “宇文少侠!”云卓也冷下语气,宇文兄也不喊了。 “你瞎了么?我是要认识人家你拿剑指着人家干什么?滚出去。” 那执剑的人讪讪收回手,脸色微白的退到后面。 宇文阚朝谢拾不好意思的笑道:“家奴不懂礼数,还望郎君见谅。” 不等谢拾回应,宇文阚大手一挥,“刚在楼上看你们来的晚,想来还没有拿到满意的房间,在下愿意腾出三间上房供郎君使用,当作赔礼。” “郎君意下如何?” 谢拾转动茶杯的手一顿,还有这等好事,他看向云卓,似在问:这人什么情况? 第10章 图财还是图人 宇文阚见谢拾并不理会他,也看向云卓,“云兄这是要去哪儿?” 云卓在空位坐下淡淡道:“金陵。” “好巧,在下也是去金陵。”宇文阚眼睛都笑弯了眯缝成一条线,他身后的人拉了拉他的袖子,“郎君,你别忘了咱们还有要事。” 宇文阚抽回袖子,“什么要事,本郎君的事才是大事。” 那人不敢再说什么。 “宇文兄怎么会来江宁?”宇文阚是幽州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卫武臣就是他的师兄。 “说是南山有个前辈的墓月前被人发现,这不就吸引了不少江湖人。” “南山在西,这是江宁。”云卓:你当我傻?一脸的不相信。 刚好小二端着饭菜上来,一大半全素,宇文阚蹙眉,“这也太素了吧,小二把你们招牌上几道,算我账上。” 云卓拦都拦不住,他们这还有守孝茹素的,怎好如此。 宇文阚以为他是客气,摆摆手,“出门在外本就辛苦,得吃点儿好的,不然出了江宁到金陵一路可就没什么地方补给了。” 顿了顿才回云卓的疑问,“发现那墓的是个大门派,怕生事端,便托武林盟发了令,想去的人在江宁集合。 我已经在这等三天了,也不见人来,就算没遇上你们,明日我也是要走的。” 宇文阚本来就是凑个热闹,没想到被人戏耍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次改道挽救了藏剑山庄的命运。 云卓倒是听师父说过南山,古往今来不少高手年轻时仗剑江湖,年老喜欢找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那墓多半是真的,若没有手头这件事,他也想去看看。 李月凝静静听着,这墓发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南山是去凉州等地的必经官道,一个月后不止他们还有封地之主寒王都会途经此地。 大批江湖人聚集,江南富庶,上路的不止人还有财,捉襟见肘的游侠散修难保不会动心。 那幕后之人图的是这些大户人家的财还是寒王萧楚寒? 李月凝心一紧,希望是她想多了。 “在下宇文阚,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宇文阚见谢拾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不甘心的再次询问。 他喜欢漂亮的东西,尤其是漂亮的人。 谢拾不仅漂亮连脾气都对他胃口,不问到名字他都睡不着觉。 谢拾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谢捡。” 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完了也不看宇文阚的表情,询问旁边李月凝有没有吃饱。 宇文阚:好拽,比他还拽,有趣。 谢拾见李月凝放下筷子,对宇文阚道:“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安置了,多谢郎君慷慨赠予的房间。” 宇文阚:还是个嘴巴不饶人的漂亮人儿,不就是多看了一会儿么,怎么听出他是个大傻子的语气。 直到看到人消失在楼梯尽头,宇文阚才收回目光,就对上云卓不赞同的眼神。 云卓:“别招惹他,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云卓也是看在藏剑山庄赠兵器的恩情才提醒宇文阚一句,谢捡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但云卓总觉得这不是他的真面目,来自刀尖儿舔血人的直觉。 宇文阚不以为意,“他不是你朋友吗?” 云卓喝了口茶才道:“刚认识,恰巧接了同一个任务,护送那位戴幂篱的娘子去金陵,就连他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宇文兄,话到如此,你自行斟酌,云某就先回房间了。” 等人都走了,宇文阚身后的家奴才敢上前,“郎君,我们的房间都让出去了,今晚住哪啊?” 宇文阚酒杯往桌上一墩,“不是有大通铺么,怎么,跟郎君我久了,身子娇贵啦?” 身后执剑的人忙躬身,“不敢。” “哼,明日我去金陵,阿羽跟着我,其余人回幽州。” 其他人大惊,一人上前严肃道:“郎君,南山墓事关重大,不可因为贪玩儿误了要事啊。” 这是在说宇文阚只顾着玩闹,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放下,怨怼自己跟的主子不争气。 “你是在埋怨我?”宇文阚看着那人倔强的脸,一脸的不甘,显然已经不满很久了。 除了阿羽,其他人多多少少都面色不屈,只是不敢表露,若是平常,宇文阚见美少年们倔强的小脸还会欣赏一下,可现在他只觉得威严受到挑战。 宇文阚喜欢美人,伺候的家奴也是养眼的很,待遇自是比其他的下人要好,没想到还养出了骨气。 宇文阚轻笑出声,“本郎君什么都不用做就凌驾在你们头上?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 那有什么用呢,谁让我姓宇文呢。 你们是因为我才有了这不该有的想法,嗯,是我的错。” 大家听宇文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羽,笔墨伺候。” “是。” 宇文阚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又拿出自己的私印盖在上面,拿起来吹干墨迹递给阿羽,“传回藏剑山庄。” 阿羽走后,宇文阚才看向其他人,“如此,就让一切回归正轨吧。” “郎君饶命。”众人这才知道怕了,郎君对他们甚是宽容,以至于让他们忘了本心。 “休要多言,你们知道本郎君已是仁慈,明日启程回去吧,你们陪伴本郎君多年,宇文家还是有你们一席之地的。”宇文阚自小对丑过敏,从出生时奶娘要美的,伺候的丫鬟要美的,小厮更要美的,对漂亮的人他总是多些宽容的,今此事,宇文阚是伤心的,不管跪在地上的人独自回了房。 另一边,李月凝想探探谢拾的口风,若他愿意坦诚,可以先合作一把。 小穗儿敲了敲谢拾的房门,青衣打开门,“小穗儿娘子?” 小穗儿脸红红,这么晚了她被娘子指使来找谢家郎君,于礼不合又违背不了只好来了,小声道:“我家娘子请谢郎君一叙。” 声音细若蚊蝇,好在青衣耳朵尖。 “稍等。”转身回去给谢拾递话。 小穗儿等了片刻就见谢拾衣冠整齐的开门走出来,叉手道:“谢朗君安,我家娘子在茶室等您,请随奴婢来。” 她家娘子拗不过她死缠烂打,这才借了客栈的茶室,只要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穗儿心里就心定些。 谢拾不知道这么晚了谢家娘子找自己何事,私心里还是欢喜的,这一路他也想找机会,倒没想到是她主动了。 第11章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李月凝花银子让客栈掌柜在后院腾了间屋子,是掌柜闺女的房间,摆上茶具临时充当了茶室。 谢拾掀帘子进来,就见李月凝从炉子上提起烧开的水倒进茶壶,洗了茶又重新添上水。 抬头见谢拾还站在原地,便开口招呼道:“这么晚了打扰郎君休息是月凝的不是,只是想到日后的归处难免夜不能寐,郎君可愿听月凝叨扰几句?” 说罢提壶给谢拾斟了杯茶。 谢拾走过去对面而坐,“不知李娘子想问什么?” 来的路上谢拾做了设想,想来是想通过他这个本地人打听谢家,他在犹豫是否要告知她自己的身份? 且看李月凝想知道什么。 果然就听李月凝问:“我知郎君是金陵本地人,可曾听过谢家二房的事?”怕谢拾多想,又道:“不瞒郎君,我与谢家二房有婚约在身,此次便是去投奔的,可我一个孤女不知谢家二房为人如何?有些忐忑。” 谢拾没想到李月凝如此坦白,就道:“谢家二房如今的掌家人谢林乃是上京邺城谢家的庶出旁支,这些年年岁好,背靠主家行商,在金陵颇有家资,不过却有8成是供给主家的。” 谢拾先告诉李月凝谢家家业大,但是能做主的却是主家。 “天朝重视嫡系,庶出倚靠主家嫡系倒也在理,不知那谢家可还有与我年岁相当未婚配的郎君?”李月凝适时表现出娇羞,不敢抬头看谢拾。 谢拾手紧握成拳,细长的眼眸蕴含着风暴,那句“天朝重视嫡系,庶出倚靠主家嫡系倒也在理”,她是觉得庶出就该依附嫡出,到死都别出头么? 片刻谢拾恢复神色,“谢家孙辈都还未成婚,金陵城许多人家都盯着谢家郎君,尤其是谢大郎谢湛,师承姑苏书院,文采斐然,芝兰玉树。” 谢拾边说边观察李月凝的表情,见她边听边点头,未曾露出别的表情,心里稍稍好受。 “与谢大郎相比,其他几个郎君就逊色许多,二郎谢凡如他的名字一样平凡,谢三郎.....”谢拾说道此微微停顿。 见李月凝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这才道,“谢三郎名叫谢拾,是个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和谢大郎一样在金陵城很有名气,只是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地上泥。” 谢拾说完自嘲一笑,深呼吸口气,“谢四郎谢杭与五郎谢逸也是读书人,目前还未有功名。” “我记得郎君也姓谢,可是与谢三郎相熟?”李月凝的发言让谢拾眉心一跳,“娘子为何有此一问?” “只是听到郎君提到他仿佛有许多......无奈还有遗憾,若是不认识怎会如此呢。”李月凝其实想说是不甘。 谢拾,“金陵城里都这么传他的。”他都能预想等进了金陵城李月凝随处能听到自己的事情时那不屑的表情。 李月凝放下茶杯看着谢拾真诚道:“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郎君觉得呢?” 谢拾的心像被人一捏一放鼓胀的厉害,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慌乱间谢拾端了茶一饮而尽,没注意到李月凝的愣怔,也就没注意后面李月凝没再喝过茶。 “李娘子说的对,在下也觉得世人大多人云亦云,他们才不管事的原委到底如何,事不关己便无所顾忌,别家的事只是他们在闲暇时充当谈资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谢拾似是找到知己,话匣子渐渐打开了。 李月凝看他眉间郁色,“郎君年岁尚小,去的地方也少,天大地大,有那起子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之辈,也有心胸开阔睿智高远的智者。 人的精力有限,有趣的事情那么多,郎君且知,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将军有剑,不斩苍蝇…”谢拾嘴里念了两遍,看向李月凝的眼神灼灼,怕唐突了她忙收敛。 李月凝觉得差不多了,就抛出自己的诱饵,“我爹生前走了一趟镖,那雇主在邺城有当高官的亲戚,听说了一件事,回来当成趣事讲与我听。 当时没有多想,不想今日看到这客栈的情形不免多思了几分。” 谢拾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李月凝组织了下语言,把脑海里原身前世的事和现如今看到的相结合,编了个足够让谢拾重视的故事。 “大将军司长林退敌草原,把他们赶出草原800里,收复金州,利州与凉州,去年司将军班师回朝,圣上大赏,并嘉封司长林司将军为威武常胜大将军。” 谢拾点头,这事他远在金陵也是听说过的。 李月凝接着说:“威武大将军回朝第一日便是请旨圣上迁徙百姓至西北安民。 原因是西北连年战乱,人口不足,边塞无民,长此以往不利于守城。 大将军请旨将军中将士士兵的家眷迁到西北遭到众大人反对,弹劾大将军有谋逆之嫌。” 谢拾附和:“大将军被弹劾确实不冤,历来将士出征,家眷只允许在后方,千夫长以上人的家眷是要被统一看管的,大将军的家眷更是要留在圣京城,陛下眼前。” 李月凝点头,“大将军知道不会同意,便把球踢给了圣上和众大人。” “此等情形,确实不好处理,就如人多分宗,涉及的利益太多。”谢拾说着便停住,他好像知道李月凝要表达什么了。 “分宗!圣上和众大人会把宗族子弟众多的家族分一部分去西北,既解决了人口问题又打压了氏族。” 李月凝不得不说谢拾反应很快,“是,就是分宗。但此事牵连甚广,大家族姻亲犹如一张网,转几个弯都是沾亲带故,谁也不想做那枚弃子。” “经过半年,这事在圣上强制下推行,皇族遣皇子赴任地方,勋贵大臣商贾百姓以嫡为先,强制分宗。” 谢拾感慨圣上的手段,不费一兵一卒让各家争的头破血流,但凡有些家底的氏族都不会愿意迁徙,祖祖辈辈攒下的家业岂是能像车马一样随意挪动。 第12章 掉了就拾起来 就在谢拾还在感慨中,只听李月凝话风突变,“大晋共有34州,光江南9州就贡献了大晋三分其一的人口。” 谢拾蹙眉沉思,连蹙眉都漂亮不像话,李月凝想金陵城花楼的那些姑娘是真有眼福。 “娘子的意思是圣上会加大江南的迁徙人口数量?” 李月凝细细道来,“江南富庶,百姓安居乐业,不少人家的郎君娘子自小开蒙识字。 据我了解,历年科举江南人士上榜居多,也就是说江南在朝为官者众多。 而他们的家族子弟不少还在江南,承担着他们的钱袋子之职。” 谢拾眼眸闪了闪,可不就是钱袋子么。 “人有亲疏远近,若真的要牺牲,我想大抵是先选最远的那个吧,毕竟钱袋子没了可以再有新的。”李月凝说完便住了嘴,今晚已经说的够多了,足够谢拾查证,且定是有收获的,届时他会来找她的。 “今日不早了,多谢郎君赏光,早些歇息吧。”她站起身行了一礼往外走。 谢拾苦笑着回礼,信息量有些大,这让他怎么睡的着。 李月凝行至门边又丢了个重磅炸弹,“南山乃是去西北的必经之处,也不知道那些江湖人聚集到底是好还是坏?” 谢拾受到的冲击够多已经淡定接受了,这一刻觉得李月凝有股娘子家的恶作剧。 他轻笑,“娘子令在下叹服。” 两人并排走着,李月凝道:“郎君过奖了,依郎君之见,谢家郎君谁是可托付之人?” 谢拾还是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娘子若信的过在下,我愿意替娘子探探虚实,如娘子所言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 “如此有劳郎君了,只是我时间仓促不易太晚。”李月凝给了对方时间,若谢拾不接茬,她就死心换人了。 “小穗儿,我们回吧。”轻唤了一声,夜晚还是有些凉,小穗儿身上都染了露水,鼻头红红的。 回到客栈,看了眼隔壁的房门,李月凝道:“看你冻的不轻,我去找封大夫给你捡一副汤药吃了。” 不然她怕这小丫头生病了。 “太晚了,李娘子不方便去,青衣,你去。”谢拾私心不想李月凝这么晚去找别的男人。 小穗儿吸溜着鼻子,忙道谢,“谢郎君,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谢,扶你家你家娘子回去吧,我让人把汤药送过去。” 看着主仆俩进门,谢拾并没有回去。 “小穗儿,有没有看到我的荷包?” 小穗儿朝李月凝腰间一看,果然空荡荡,忙在屋子里四处找。 谢拾听到动静本想回到原先的茶室找找,就听小穗儿惊喜道:“原来在这儿,可能是之前更衣的时候不小心掉缝隙里了。” “没事,掉了就拾起来,不是什么重要的。” 声音渐歇,谢拾一手握紧栏杆,心绪翻腾,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李月凝已猜到他的身份。 门内声音又起,娘子家的声音有些俏皮活泼,不似在谢拾面前的沉稳。 “小穗儿,快给你家娘子倒杯水,说了太多话,这嘴快张不开了。” “娘子,这茶都凉了,我去换壶热的。” “没事,热的还得凉,我等不得。” 小穗儿奇怪道:“娘子,你不是在茶室么?茶室的水还不够娘子喝的?” 李月凝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末了还轻点了下小穗儿的额头,“真是个小管家婆,什么事都要问。” 小穗儿摸了摸并不疼的地方问:“娘子可还要?” “不要了…” 青衣端着药汤过来就见自家郎君守在人家娘子门口,“郎君,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嗯,你待会儿回来,我有事交待你。”谢拾说完急匆匆跑了,去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房间。 青衣: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谢拾回到此前的茶室,门敞开着里面并没有收拾。 桌面摆放简单,一个红泥茶壶和两个茶杯,只是两个茶杯摆放的位置都在他坐的这一边。 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哪只是李月凝用过的,但是谢拾知道从他匆忙喝过一次茶后李月凝再没有碰过。 一股热意直蹿上谢拾的天灵盖,真是太失礼了,这几次和李月凝相处他都在出糗,给她的印象肯定不好,谢拾冲上头的热意渐渐散了。 远处有脚步声,谢拾眼疾手快的拿过托盘把茶具收好,丢了一角碎银仓皇逃离。 绯衣等得头一点一点的,房门被推开,带起的风让蜡烛晃了晃,“郎君,您回来啦?” “嗯。” “郎君,心情不佳?”绯衣见自家郎君神色古怪的低头看一副茶具,小心翼翼的问。 谢拾没说话,盯着手里的东西,等他反应过来,这茶具已经在手上了。 “这么晚了郎君还要饮茶?怕是会睡不着哦。”说着绯衣就伸手来接。 “不用,我自己来,你整理个木盒把它们装起来,我要带回金陵。” 绯衣左看右看这都是一套最简单的红泥茶具,并不具备收藏价值啊。 见绯衣并没多问,谢拾松一口气,这就是他喜欢带青衣绯衣出门的原因,他们更多时候只听命令不问缘由。 待青衣回来,谢拾把两人叫到跟前,严肃交代,“青衣,你快马加鞭去邺城,打探一下圣京去年到现如今的消息,着重各大氏族动静。” “是。” “另外打听下哪位皇子要去西北,看看主家那边的反应。” 青衣一一记在心里。 谢拾又交代绯衣,“绯衣,你去一趟南山,打听南山墓是不是真有其事,传讯回来原地待命。” 绯衣眼睛晶亮,“郎君对那宝藏也感兴趣?” “绯衣,此次安全为重不要涉险,江湖不是你想的那般美好而简单,若消息是真的,你们这次会很危险,保命要紧。” 青衣绯衣见郎君如此郑重,都不敢大意,抱拳领命。 “明早便出发吧。” “可我们都走了,郎君就没人伺候了?要不要传讯让紫衣来?” “不用,你家郎君又不是没吃过苦。” 这一晚谢拾满腹心事辗转难眠,李月凝头一次睡的深沉。 去金陵的第二日。 李月凝被小穗儿扶着下楼时已经不见谢拾的小厮,想来是打发他们去确认她说的事了。 吃过早饭上路,同行多了宇文阚和他的亲随阿羽。 第13章 万相本无,唯有自渡 谢拾看到李月凝就想到昨日共用一个茶杯的事,耳根有些热。 今日的谢拾不再是红衣,而是穿了一身宝蓝束身窄袖,穿这种衣服做事比较利落,很受江湖人喜爱。 少年身姿修长,脊背挺阔,成熟男性的魅力渐渐显露。 待李月凝走到马车旁,谢拾握拳,拳心向下伸出胳膊让她扶着,又不是没扶过,今日被李月凝搭过的胳膊隐隐发麻,酥麻顺着胳膊延伸到心口,谢拾不自觉抬手摸了摸。 久经风月的宇文阚如何看不出美人儿是对马车里的小娘子有意。 这是出任务处出感情了。 宇文阚酸了,大声朝阿羽道:“春天到了,待会儿路上碰到发春的野兽都给本郎君猎了,本郎君最看不得这些污糟事。” 封乾正在整理马僵,闻言接口,“哎,宇文郎君此言差异,春乃万物之始,一春来万物生,你怎可剥夺人家繁衍生存之道,有违天和,不好不好。” “只要别在本郎君眼前碍眼,本郎君还是能做到眼不见为净的。”宇文阚说完对上谢拾凉薄的眼,淡蓝的眼珠泛着渗人的光,宇文阚一个激灵,没想到真给云卓说准了,这是个伪装的狼崽子。 “好了,时辰不早了,今日有雨,我们早些上路找地方避雨吧。”云卓坐在车辕上看着远处的霞光淡声开口。 谢拾扭身牵过拴在一旁的马,轻松跃上马背,走在最前面开路。 少了青衣绯衣,封乾只好坠在后面,宇文阚并排在云卓处,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说什么,说他被狼崽子震慑了,太丢人了。 车队一时安静,只有马蹄和偶尔马的嘶鸣。 速度渐渐加快,马车里小穗儿又开始昏昏欲睡,李月凝依旧点了她的睡穴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已经过去好小半月了,菜地里新一茬的菜又快长大了,黑土地吸收了老去菜的根茎为养分把种子又孕育出来。 李月凝想要是一直不收,是不是永远循环下去。 走到上次不认识的植株旁,已经长到李月凝腰那么高了,拨开叶子还能看到粉色的花苞。 李月凝数了下有5株,散开的枝叶有一尺宽,又依次浇了点水,李月凝回到书架前看书。以前她觉着看书很枯燥乏味,习惯了莫名静心,今日看的是佛经,李月凝翻找出檀香点上,伴着袅袅烟雾腾升,陷入书卷中。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注:摘自《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佛曰:善恶只在一念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不知道这些是安原身李月凝自己的心还是想用这些减少她爹的孽债,看完,李月凝把书合起来,找了个小匣子放进去封存在书架最高处。 万相本无,唯有自渡。 李月凝不能说原身做的对还是错,如今是她,她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别人有阴谋,她须有阳谋。 想到这李月凝从床头搬出装药剂的箱子,自从把卧室的家具放进空间,李月凝就把药剂转移到箱子放好,以便随时取用。 体能药剂和异能药剂共10支,每次任务按需分配,李月凝能领取5支,这些是她攒了很久的存货。 算了算,若是每支都能完全发挥吸收,李月凝的异能至少回到5级,体能到达顶峰,那时没有药剂她也能把精神系异能练回来,但是需要不断战斗。 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管药剂喝下去,微凉的液体刺激着喉管,李月凝开始各种炼体训练,空间的流速是她最大的倚仗。 外面开始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马儿开始不安的尥蹶子,云卓控着马减速,速度太快马蹄容易打滑。 一行人不得不减速,春雨不大却细密的很,很快连成雨帘,打湿衣裳。 “谢兄,还是找地方避避吧,也到晌午了。” 谢拾眯起眼看向前方,水珠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滚动又从缝隙落下,“穿过这林子,看有没有茶棚或者破庙?” “阿羽,你前面探路。”一行人速度慢,宇文阚着亲随先去探探。 阿羽伏在马背上蹿进雨幕,眨眼听不到马蹄声。 接近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又重新传来马蹄声,阿羽抹了把脸上的水道:“回郎君,前方20里有间破庙,可避雨。” “嗯,加速前进。”说罢打马上前,故意路过水坑,溅起的泥水撒在谢拾的袍摆,宇文阚嘴角勾起,阿羽歉意的看看谢拾追了上去。 谢拾看一眼宝蓝色袍摆上的灰黄斑点,对宇文阚的幼稚行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空间里的李月凝无关,她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刚刚练习精神力的时候意外发现,她可以用精神力控制土里的蔬菜,在此前她从来没有用精神力控制过东西或人,杀丧尸时也是蛮力直接搅碎丧尸的脑袋。 精神力还没到一级,控制的有些费劲,集中精神力对上一颗蔬菜,根部微微松动,李月凝便觉头晕眼花,稳了稳心神又继续,看着蔬菜慢慢从土里出来,李月凝顿觉精神力松动升级了,虽然有药剂的作用,但李月凝肯定与隔空控物有关。 到最后还是没能把蔬菜从土里完全拔出来,李月凝也开心不已,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面上,她闭了闭眼,满足的笑了。 缓了好一会儿,李月凝换了中衣穿戴整齐出了空间,马车速度缓慢下来,她掀开帘子看到外面下雨了,“云少侠,这雨有些急,你们都没有穿蓑衣,找地方避避吧,春日还是有些寒凉,莫要生病了。” “李娘子放心,已经找到地方了,就在前方5里,宇文兄主仆已经去了。” “如此便好。” 李月凝怕云卓生疑,叫醒了小穗儿,嗔怪道:“小穗儿,快醒醒,外面下雨了,我们要下去避雨。” 小穗儿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脸,“娘子,您没睡会儿?”不等李月凝说话,又自顾自道:“这马车太舒服了,我一坐进来就困,相必娘子也是一样的。” 李月凝顺势嗯了一声,表示我也是。 云卓怀疑是因为他感觉到马车里只有一人的气息,练武之人对气息很敏锐,现在听到主仆俩的谈话,觉得好笑,他在怀疑什么呢,睡着了气息弱,没听见他们说话很正常啊,再说还隔着厚重的木板。 第14章 傲娇小胖子 到达破庙时宇文阚主仆已经生好了火,旁边的架子上搭着宇文阚的衣服,那厮只着中衣大摇大摆地坐在火堆旁,全然不顾马车里还有女眷。 谢拾气的想冲上去给他一拳被云卓拉住,“谢兄别跟他一般计较,他被家里惯坏了,行事有些不着调但本性不坏。 我去说说他,劳烦你去安顿李娘子。” 谢拾面色冷沉的走了,云卓吐出口浊气,在冷凝的空气里飘出一串雾气。 等谢拾带着李月凝主仆进破庙时,宇文阚已经穿上外袍。 谢拾安顿好李月凝又出了破庙,迎面和拎着两只野兔的阿羽撞上,看到谢拾还没收拾的袍摆,又想起先前自家郎君的行为,讪讪道:“谢郎君,先前多有失礼,在下给郎君赔礼。” “跟着个不靠谱的主子,倒也是难为你了。”谢拾本也没放心上,却没想到阿羽撞上来,不免奚落两句。 对于谢拾这个外人阿羽肯定要维护自家郎君,“我家郎君年纪尚浅,少年心性,遇到谢郎君这样风姿超然的人自是想交个朋友,行为就偏颇了些。”阿羽说不下去了,说他家郎君为了引人家注意故意弄脏人家的衣服,太羞耻了。 谢拾上下打量了阿羽,少年年岁和他差不多大,眼神坚毅,“你倒是个忠心的,跟我一起来搬东西吧。” 青衣绯衣不在,刚好缺个打杂的。 阿羽抿抿嘴,把手里的兔子折了腿放在门边,追着谢拾去了。 谢拾从马车后面搬下来两个木箱,抬抬下巴,“呐,搬进去吧。”说着扛了一个在肩上走在前面。 阿羽听话的扛一个跟在后面。 谢拾拎起两只死掉的野兔,只在兔子腿看到伤口,“下雨天野兔都躲起来了,你这么快就猎到,身手不错!” “雕虫小技而已,跟我家郎君比还是差些。”阿羽不放过任何一个夸奖宇文阚的机会。 谢拾轻笑不语。 宇文阚看到自己的亲随和谢拾有说有笑的进来,阿羽扛着的东西根本不是他们的,顿时不爽了,“阿羽,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郎君息怒。”阿羽放下箱子忙跑到宇文阚身边。 “宇文郎君人品贵重,连下人都教导有方,令在下羡慕的紧。”谢拾带着目的趁机给宇文阚戴高帽,到金陵还有7.8日路程,尽量物尽其用。 宇文阚眼睛一亮,他年纪也不大,平日被捧着,身边人谄媚讨好居多,好不容易看到个好看比他还有个性的郎君却对他不喜,少年的自尊很受伤。 没想到今日主动跟他说话,宇文阚傲娇的抬着头,“我藏剑山庄的人自是不一般,我的小厮也都各有技能。”说到这一停顿,现在他身边只剩阿羽一个了。 “阿羽,阿羽善庖,不是我吹,经他手的东西都美味的很,知道本郎君那么多小厮只带他吗?” 谢拾适时懵懂摇头,眼里有带着期待的光芒。 宇文阚大为受用,“有他在连荒郊野外我都饿不着,等着瞧吧。” 宇文阚看谢拾一副真的还是假的不太相信的样子。 朝阿羽招手,“阿羽,给他们露一手,免得以为本郎君说假话。” 阿羽无奈:郎君啊,你是真没听出来人家说反话还是假装没听出来呀,咱也不用上赶着给人当奴才啊,好歹咱们藏剑山庄也是名门。 人多两只野兔根本不够,宇文阚还想让阿羽再去打两只野鸡,谢拾指指其中一个箱子,“阿羽是吧,你看看这里有你能用的没?” 谢拾算准宇文阚这个小胖子不会亏待自己,那他提供食材宇文阚出人力,也不算吃亏,箱子里全是食材,蔬菜不耐放,肉多蔬菜少。 阿羽双手劲瘦有力,手背斑点凸起,虎口有茧,与常人练剑的右手虎口茧不同,是常年颠勺接触沸油的缘故。 没有厨子不稀罕食材的,阿羽眼睛发亮,看着这些脑子里一串的菜名就出来了。 迫不及待地就想开始,一看四周没锅没灶的那起子热情冷却了。 谢拾好似明白阿羽的想法,掀开另一个箱子,稻草缠绕的陶盆瓦罐显露出来,虽然粗糙倒也实用。 “还是谢郎君准备的周全。” 若非要紧的急事,谢拾出门都会准备齐全,他可不爱啃干粮。 云卓和封乾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从神像后走出,在里面就听到他们说话声。 云卓接过两人手中的活计,“先去换身干衣裳吧,封兄可有御寒的药丸,在下买几颗。” 封乾摆手,“云兄可是看轻我了,在下虽是个游医,也有侠肝义胆,这一路大家的药在下包了。”说罢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瓷瓶每人倒了一颗,李月凝没吃存起来了,这是在物资匮乏时养成的习惯。 “封兄高义。” 出门在外谁都难保有个三病两痛,山高路远缺医少药在大晋死亡率很高。 李月凝看着一群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依然朝气蓬勃,不免多瞧了几眼。 谢拾发丝还滴着水,衣服紧贴着胸腹,李月凝挪开眼,朝小穗儿招手,“去马车拿几块帕子。” “啊?拿几块?” 李月凝,“有几块便拿几块。”原本准备给她路上用的细葛帕,她一块也没用上,这里人多总不好独独给谢拾吧,意图太明显。 小穗儿很快快捧着细葛帕进来,害怕打湿还往怀里藏了藏,“娘子,真要给啊?” 小穗儿摸着细葛布有些舍不得,以后她们的日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这样好的东西,她想省下来给娘子用。 “放心吧,跟在你家娘子身边不会让你吃不饱穿不暖的。”李月凝瞅着小穗儿一脸割肉的表情轻笑出声。 一旁互相吹捧人目光被吸引过来。 李月凝大方开口,“我这有些干帕子,大家擦擦雨水,聊胜于无。” 示意小穗儿把东西递过去。 这些人里小穗儿只跟谢拾说过话,也属他最狼狈,哒哒跑过去,“谢郎君,你快擦擦,可别生了风寒,我家娘子还需您多照拂。” 谢拾朝李月凝看过去,少女点头。 第15章 藏剑山庄 “多谢李娘子,谢某却之不恭。”说罢从小穗儿手里拿了一件,见厚厚一叠,心情微妙,这李娘子做事周全,他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只给他一个人。 “我来吧,你回去伺候你家娘子。” 小穗儿笑眯眯道谢,只觉谢拾跟他的容貌一样人美心善,“多谢谢郎君,你可真是个好人。” “呵,这话你已经说过两回了。”李月凝的丫鬟有些憨,谢拾本想等熟一些给她换个机灵的,现在看来这丫鬟心地不错,也好,机灵的心眼儿多还不如现在这个用着放心。 “嗯,我家娘子也说你是个好人。” 这话一出,谢拾愣住,连李月凝也愣住,她什么时候说过? 只听小穗儿接着说,“我家娘子只对好人才好,她让我给你们拿帕子,说明你们都是好人。” “你这小丫鬟的好人言论可真有意思,本郎君今天心情好,等会儿赏你一只兔腿。”宇文阚看小穗儿瘦的跟竹竿一样,主仆俩一个样儿,瘦的前后面都分不清。 没想到小穗敛住笑意,叉手一礼,语气低沉略显哀怨,“谢郎君好意,只是奴婢和我家娘子如今正在守孝,不能吃荤。” 像李月凝这般大的小娘子正是爱花红柳绿的年纪,怪不得穿的这么素,宇文阚惋惜砸砸嘴,“哎,那你们可就少了很多口福啊。” 语气却颇为愉悦,少了两个人跟他分美食就能多进他的口,他才是有口福的人。 阿羽在破庙后面找到一口井,可能经常有人路过休憩,井水没枯也没脏,这大大方便了他们一行人。 先烧好开水灌满水囊,阿羽开始做饭,腰间解下腰带,大小不一的道具摆成一排,从里面挑出一把,利索的开始剥兔皮。 谢拾,封乾和云卓打下手,三人眼底全是惊讶,“阿羽,看你年纪不大这手法很是利落,几岁开始学的?” 阿羽,“会拿刀就开始学,一开始弄的到处都是血,渐渐摸到窍门,真正学庖厨是遇到我师父。 他是藏剑山庄的老颠勺,给庄主颠了一辈子勺,后来见我在庖丁上有些天赋就又传授我厨艺,郎君选小厮的时候看中我就留下来了。” “你师父是秦煨?”云卓惊讶。 阿羽惊喜道,“云少侠也知道我师父?” “嗯,几年前我刚入师门,师父他老人家带我去藏剑山庄寻兵器,有幸吃过你师父做的饭,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吃到的美味。 那时年纪小哭闹着让师父把你师父秦煨带回去,被师父师兄打趣了很久,也是那时候认识你家郎君的。”想到幼时趣事,云卓眉眼染上笑意。 “我记得你家郎君从前没这么…胖?”云卓想了一会儿没找到准确地形容。 阿羽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郎君几年前铸造溯虹亏了身子,后来慢慢养回来,这体重就一直下不去,庄主心疼郎君便没有勒令控制饮食,所以才……” “溯虹?是江湖兵器谱排名第41的名剑溯虹?”谢拾震惊,溯虹是那个小胖子铸的? “是啊,我家郎君铸造溯虹还不到15岁。”阿羽语带自豪。 藏剑山庄的前身叫铸剑山庄,因为中间断层了几代,家族一直没有成名的铸剑师,渐渐没落后改名藏剑。 直到宇文阚的爷爷宇文颛(zhuan 一声),他毕生的梦想是恢复铸剑山庄往日荣光,奈何天资不够。 宇文颛儿孙众多,只要谁能铸出名剑谁就是下一任的庄主。 溯虹的出世让年仅14岁的宇文阚坐稳了少庄主之位,只可惜宇文阚自此落下暗疾,日渐肥胖,看过许多名医都治不好,反倒汤药喝多了身体越来越虚弱。 “我们此次出门是为了去金陵求医,路上听说南山墓的事才在客栈停留,这才遇到你们一行。”看向封乾,阿羽希冀的看着他,“封大夫,可否劳您给我家郎君瞧瞧?”阿羽也是病急乱投医。 封乾惊呀吃瓜的表情还未收起,便听阿羽问,封乾倒是对疑难杂症感兴趣,只是对方来头大,定是看过比他厉害很多的名医,他不敢保证,“我可以试试。” “真的?”阿羽胡乱的在身上擦干净手,郑重的叉手行礼,“多谢封大夫,日后有任何能用的上阿羽的地方尽管使唤。” 封乾忙站起身,“不…不用多礼。” 阿羽转身跑出去,边跑边喊,“郎君…郎君…” 宇文阚正探头添柴,差点儿一头栽进火堆,木着脸转身,“别逼我扇你。” 阿羽不管宇文阚的冷脸,“郎君,您快让封大夫给你把把脉。” 宇文阚:……他好像发火发早了 “不用,你快点儿做午膳,我饿了。”宇文阚说罢不看阿羽,转身面向火堆,有些颓然。 阿羽低下头,两步一回头最后快步跑走了。 破庙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雨幕阻隔了少年的心。 宇文阚少年成名,无数吹捧夸赞是他所不曾拥有的,从不被父亲看中到有一日连父亲都要讨好他。藏剑山庄除了师兄卫武臣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 宇文阚撩开衣袍,肥胖浑圆的肚子越发明显了,哪还有往日风采。 “娘子?那位郎君不开心?心里在下雨。”小穗儿小声跟李月凝咬耳朵。 李月凝也跟她一样趴在小穗儿耳朵边问:“你如何知晓?” 小丫头的形容奇奇怪怪。 “就感觉到的呀,娘子这两天比在府里开心,果然娘子说去金陵有利病情是对的。” 李月凝诧异,“你之前哭是因为感觉到我不开心?” “嗯,娘子很绝望,奴婢不知道怎么救娘子,只好陪着你了。” 李月凝可不认为这种能力是个人都会有,小穗儿大抵共情能力比旁人强,待日后慢慢观察。 李月凝叮嘱小穗儿,“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人们大多时候祸从口出,她不希望小穗儿有一天会因此惹祸上身。 小穗儿点头如捣蒜,“嗯嗯,奴婢只跟娘子说。” 李月凝捏捏她的脸,瘦的很,她跟小穗儿都瘦的不成样,原身长期吃素再加上大病一场,原本没怎么发育的身子像停止了生长。 最近喝了体能药剂经脉有所拓展,只能日后吃好点儿希望能挽回些损失。 第16章 一个站在李娘子身边的机会 去金陵的第8天露宿野外,谢拾收到青衣的传讯,证实了李月凝的话。 四皇子萧楚寒被封寒王于惊蛰赴任西北,无召不得回京,彻底绝了四皇子萧楚寒的太子之争。 正如李月凝猜测,圣上着江南几州大量迁徙人口,谢氏主家隐瞒消息秘而不宣,想必还没做出决定。 明确的旨意虽没有下发但邺城氏族早就闻着味儿开始私下走动,这些是青衣花了力气才查到的。 谢拾不敢保证谢氏主家不会放弃他们,现如今只能早些赶回金陵把消息告诉爷爷,万一真的被主家抛弃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收敛了情绪,谢拾回到队伍中,看向静悄悄的马车,仅凭一个故事能联想到这么多,还与真相如此接近,对李月凝的聪慧敏捷谢拾再一次叹服。 若是错过这样的小娘子做妻子将是他谢拾一辈子的遗憾,明日就要到金陵了,谢拾下定决心抬步朝马车走去。 嘟嘟~ 李月凝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对上谢拾的的眸,暗夜里看不清他的脸,但李月凝就是感觉他在笑。 李月凝,“谢郎君这么晚找月凝有事?” 谢拾这个时间点来找她,算算日子莫不是之前的事有回应? 谢拾,“咳,关于娘子之前告知的事,谢某着人探查了一番如今已有结论,不知娘子是否有兴趣聊一聊?” 果然是这件事,李月凝想了一下便道:“郎君稍等片刻。” “好。” 李月凝放下帘子,推醒小穗儿,虽然知道谢拾不会有什么不轨企图,李月凝还是带着丫鬟做做样子。 “娘子?是想要方便吗?”睡迷糊的小穗儿揉揉眼睛,嘟囔问。 “先陪我去个地方,回来再睡。”李月凝轻哄着。 主仆俩下了马车,不远处树桠上休息的云卓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见谢拾也在又合上眼假寐。 谢拾带着她们离队伍有点距离后才歉意道:“事急从权娘子勿怪。” “谢郎君定是有要紧事,月凝省得。” 谢拾看了眼警惕的小穗儿,对李月凝道:“娘子先前问我谢家二房谁适合你,我已经有结论了。” 李月凝挑眉,“是吗?谢郎君这么快就托人打听到了?” 谢拾一噎,他人还在这里如何能做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聪明如李月凝怕是已经猜到他是谁,故意逼他承认自己是谢家二房的人。 谢拾,“之前隐瞒身份实属无奈之举,谢拾在此向娘子道歉,诚然谢拾在金陵城的口碑实在不佳,不敢唐突了娘子。” “那为何不隐瞒到底呢?” 知道李月凝看不见但谢拾还是耳根一热,“谢拾知道李娘子非是听风就是雨,人云亦云之人,可我赌不起,也不敢赌。谢拾想要一个机会,一个站在李娘子身边的机会。” 谢拾弯腰躬身一礼。 “在谢家谢拾虽不是娘子最佳的选择,但谢拾是最有诚意之人。” 李月凝听出谢拾语气里的诚恳,嘴角溢出笑意,聪明人往往考虑比别人长远,更能弯的下腰,“虽然不知道郎君看上月凝哪一点,郎君且先听听月凝的要求,若是郎君能应下,到时郎君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娘子请讲。” “若我俩成婚需等我年满18岁方可圆房,月凝读过一些医书,书中言男女过早知人事于寿数有碍,女子未发育完全于生产不利。” 李月凝如今才15岁身子才开始发育,到时候真有孕了苦得是她,再说谢拾年纪也才17,这也是选他的原因之一,年纪小不会被催生催育,来了这里生孩子是迟早的事。 谢拾听到李月凝直白的话瞬间脸红的滴血,好在暗夜掩映下看不到,他结巴回道:“我…我没…没意见。” 李月凝诧异,从小混迹楚馆花楼的谢拾会这么青涩?大抵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男女之事比较隐晦。 见谢拾答应,李月凝接着道:“成婚后我可能做不到大家眼中以夫为纲,困于后宅做个娴静等待丈夫疼宠的好妻子。 依月凝拙见,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不如互相支持,尊重与包容,能放心把后背交与彼此的亲密爱人。” 在以夫为纲,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晋,李月凝的言论实在大胆。 谢拾惊讶地嘴巴张张合合,他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在他仅限的17年里,谢拾想过未来会娶一适龄娘子冠以他姓,妻子会给他生儿育女,他会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却不曾想过如何与妻子相处? 好似一切顺理成章又少了点儿什么。 李月凝不拘泥世俗礼教,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会以谢李氏抛头露面,做出寻常人家夫人不敢做的事,听到她大逆不道的发言,谢拾只有惊讶不曾气愤,她的依仗到底是什么呢? 李月凝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谢拾说话,她也不急,正想在撒点儿饵就听谢拾笑道:“娘子的想法让拾好生惊讶,若这番话不是说给在下,怕是都要被娘子的言论吓跑了。”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李月凝并不失望,得到的太容易反倒让她担心,“坦诚,坦白,坦荡,人无信不立,我虽是女郎,却也拿的起放的下,相信郎君与我一样。人一辈子就是一场豪赌,我压自己赢,我有这个能力。” 言语里的自信让谢拾心绪激荡,李月凝有股江湖儿女的豪情洒脱,与她相处让他很放松。 谢拾思忖后道,“这场赌局我上桌了。”说罢他抬起手,想要和李月凝击掌盟约,这才想到黑灯瞎火的都只能听语气辨别话语,如何看得见手掌。 不想掌心附上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险些让谢拾给忽略。 只听李月凝声音再起,“郎君这么晚叫我出来怕不止这一点吧?” 谢拾转而说起今日的另一件大事,“娘子睿智,拾所不及。邺城传回消息,娘子所说已经证实,皇四子惊蛰出行,距今不到月余,分宗之事已经在氏族传扬,依娘子看,谢家该如何应对?” 谢拾想听听李月凝的想法。 第17章 壁虎断尾求生 李月凝委婉开口,“这是谢家内部矛盾,月凝一个外人不好参与。” 谢拾没想到李月凝会拒绝,先前她不是挺乐意跟他分析的吗? “是谢拾自己想听不代表谢家。”何况现在在谢家他还说不上话。 这是谢拾给自己递梯子,李月凝想了一会儿,谢家二房这么多年在金陵勤勤恳恳,可日子过的并没有外人以为的好,收益的绝大部分都上贡给了邺城谢氏主家。 谢老爷子总想着只要做的多主家总会看在眼里,届时会提拔他的儿孙,可他却低估了人心,上辈子的结局说不定会延续,谢氏主家最终还是会放弃他们。 原因也很简单,谢林已经老了,却没有能接替他继续为主家献宝的人,长子谢安常年跟在谢林身边却未传到谢林经商天赋的十之一二,这从谢林去世,一家人去了西北后就体现出来了。 想到原身记忆里饮恨不甘而亡的老头儿,李月凝也明白了古代嫡庶之间的差距,大家氏族,庶出就是嫡系的奴仆,想要翻身实属艰难。 可眼下也是个机会,对别家李月凝不知道,但对现在的谢家是绝无仅有的天赐良机。 李月凝,“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此乃合家兴盛之法。若我是谢家当家人,我会主动提出分宗。” “可少了主家支持不亚于多一个敌人。”谢拾如何没想过脱离谢家,一旦脱离只家族打压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月凝不疾不徐道:“背靠主家固然省了许多麻烦但也诸多束缚,有功没赏有过必罚,这一点郎君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谢拾尴尬的捻了捻手指,他本就是庶出,小时候为了让父亲爷爷看的到他做了不少蠢事,就如李月凝所说,做对了是应该的,一旦行差踏错就是罪人。 “娘子的话总是一语中的。”谢拾腹诽:就是挺伤人自尊的。 李月凝抿嘴,直白点儿不好吗? 难道他们说话喜欢让人猜? 也不是不行,就是挺费神的! “郎君听过壁虎断尾求生吗?” 谢拾点头,随即出声:“壁虎也称守宫,据说守宫在受到天敌威胁时自断尾巴吸引敌人后惨烈逃生,待到脱离险境不久会生出新的尾巴,行动自如。” 谢拾像个被老师抽问的学生,答的流畅。 李月凝嗯一声,“绝境求生,这种看似惨烈牺牲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生机。 束缚有时是为了自正己身,有时就是困境,当进退都找不到出路的时候试着跳出圈子往回看呢?” 谢拾眼眸发亮,急急出声,“娘子的意思是谢家现今就如同这守宫,分宗就是这天敌?西北有可能是这守宫逃生后养出尾巴的福地?” 李月凝:我不是我没有。 “谢家的困境不仅来自分宗还有谢氏主家,甚至可以说分宗能解决谢氏宗族对谢家二房的掌控。” 谢拾一颗心怦怦直跳,舌头都有些捋不直,“娘子何意?” 李月凝耐心解释道:“若要做到断尾求生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谢家二房盘踞金陵城已久,人脉资源土地商铺等等都在这里,莫说当家人舍不得放手,过惯了好日子的叔伯兄弟谁愿意放弃荣华富贵从头再来?” 谢拾脸色肃然,他记得小时候主家每年只要5成利,后来爷爷生意越来越好主家索要的钱财就更多。 除此以外每年主家不少郎君娘子以探亲的名义走动,走时又带走不少财物,谢家如今也只是维持表面风光罢了。 除了搬不动的田产商铺谢家二房也没什么不能舍弃,若真能有另一个金陵城,相信再过10年再起一个谢家也不是不可。 想到此谢拾都有种自立门户的想法,若爷爷真的不同意,他就自请脱离家族去西北闯一闯,他孑然一身跟老大老四老五是读书人不一样。 山高路远,没了谢家门楣的支撑,虽然艰难但也少了使绊子的人。 就在谢拾心潮澎湃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月凝继续道:“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拾洗耳恭听。” “现在有八成的概率是舍弃金陵城谢家二房,但也有两成不是。”李月凝知道这事百分百是,但不能把话说满,“要做两手准备,一是做迁徙的准备,一应准备齐全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被动入局。 二是戒备其他人家借机敛取钱财,若有谢氏其他族人替了你们,作为钱袋子的谢家二房免不了出出血。” 这话说白了就是金陵城谢家若迁徙土地田产商铺这些死物就要从他们手里换一个主人;若是侥幸留下还要花费大量钱财恭恭敬敬的送给需要迁徙的族人,毕竟人家牺牲自己保全了他们一家。 谢拾没有想到这么深,深呼出一口气,颓然道:“娘子思虑深远,拾惭愧。” 李月凝摇头,“不是没想到,只是身在局中看不清罢了。”还有她得益原身的视角。 谢拾觉得李月凝直白起来不留余地,犹如利剑直刺入心;可宽慰起人来又让人如鱼得水,舒心喜悦,真真是个妙人! “西北辽源广阔,战事频起,虽然暂退敌军难保经年后不会卷土重来。 娘子以为,若谢家真去了西北可有活路?” 谢拾的担忧不无道理,大晋建朝不过200年,到耀帝登基才让百姓安稳下来,看似海晏河清也只是在江南平原地区出现。 “不能保证,引起战争的因素有很多,有时候因为一口井,一块肥沃的土地,一道边境线,甚至连早晚吃饭时辰不同都有可能引发战争。 但是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因噎废食不可取。 大将军退敌草原数百里,双方损失惨重都需要休养生息,短期不会再起兵戈。 人人都道西北荒僻,那也是因为连年战争致使百姓逃的逃死的死,传的吓人而已。 其实去过的人都知道那里土地肥沃,气候四季分明适宜庄稼生长,连喂牛马的牧草都比其他地方肥沃,说是另一个江南也不为过。” 这些都是前朝大司农田光撰写的记载,距今不过百年,且西北未曾出过重大天灾,应属实。 说到这儿,李月凝不禁又多想,连她都知道西北境况,没道理耳目遍布天下的耀帝不知道? 久居西北回朝的司将军呢? 寒王上辈子是真残还是假残? 第18章 娘子愿意跟他一起走吗 良久不见李月凝再开口,谢拾询问:“娘子在想什么?” 李月凝回神,那些没有依据的事不是现在的重点,两人又回到迁徙一事上聊了一会儿,最终以李月凝一句想再多也得谢老爷子做决定堵住了谢拾的嘴。 “最迟后日我们便到金陵,娘子不妨对我的提议好好考虑一下。” 李月凝一愣,什么考虑一下?随即想到是谢拾让他考虑跟他成亲的事。 “好,等到了谢家我会告诉你我的答复。”李月凝旋即话头一转,“谢郎君现在能放了我的婢女吗?” 小穗儿到了这里就没出声了,若不是呼吸平稳,李月凝都要以为人没了。 “娘子别怕,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在下这就解开。”谢拾以为李月凝怕他对她的婢女下杀手,忙解释道。 “我知道。”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好说话。 语气这么淡定看来没有被吓着,不知哪里想到什么,谢拾恶趣味道:“娘子就不担心在下逾矩?” 李月凝摸摸袖子里的弩,娇笑道:“郎君以为没有倚仗我敢跟着一群男人上路? 没有把握我能黑灯瞎火私下见你?我会的还不止一点儿哦,郎君可以慢慢发现。” 谢拾扬眉,“我很期待~” 小穗儿本来就困的不行,被点了穴道直接闭着眼睛睡着了,这会儿被叫醒眼前一片漆黑,吓得开始尖叫。 “别怕,是你家娘子我。”李月凝握住小穗儿的手轻哄着。 “娘子,呜呜~我们这是在哪啊?” “在林子里,现在回马车接着睡,你能走吗?” 小穗儿讷讷点头,娘子看不见小小声道,“能。” 主仆俩深一脚浅一脚往营地走,谢拾跟在后面,听到李月凝轻哄婢女的声音,不禁心想:温柔,聪慧,果敢,她到底有多少面?真期待日后的发现。 若是日后他想脱离谢家,李娘子愿意跟着他一起走吗? 营地的火堆燃的正旺,偶尔噼啪闪出零星火花,小穗儿的尖叫吵醒了大家,有人正想往那边去被树上的云卓拦住。 看到三人陆续走过来,小胖子宇文阚脸色古怪,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 谢拾挡住宇文阚的视线让李月凝主仆上了马车,自己走到火堆旁的石头上坐下,朝大家招招手,“既然大家都睡不着……那聊聊?” 宇文阚起身走到一边撒了泡尿,回来坐到谢拾对面的石头上,打了个哈欠,“本来睡的蛮好,我都梦到我家小翠娥了,还想再深入交流一下,被那小婢女给搅和了。” “小翠娥是谁?” “是我的通房啊,怎么?你没有?你……你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宇文阚瞪大眼睛,肥嘟嘟的圆脸硬是拉成了长脸。 谢拾脸一黑。 “单就看谢郎君这张脸都该有不少人往身上扑吧?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金陵城有个非常出名的谢家三郎,貌若谪仙下凡,性如白玉烧犹冷,是整个金陵城娘子们的梦中情郎。 据传春香楼的花魁杜娘子曾说愿为自己赎身陪伴谢三郎左右。” “哦?封兄见过那谢三郎?当真如此貌美?”宇文阚立时来了兴趣。 “嘿嘿,我也是在茶馆吃茶时听人谈起,后来一直云游在外还未有机会去瞧瞧。 若宇文兄有兴,等到了金陵我们去拜会一下谢家三郎?”封乾没说实话,他之所以听说还是因为家中姐妹老是拿那谢三郎与自己比较,每每被说的颜面无光,索性后来就不爱在家里待着了。 宇文阚满口答应,“好啊好啊,我倒是要看看那谢三郎和谢兄相比谁更胜一筹。” 谢拾原本垂眸不语,见两人越说越兴奋,出言打断,“咳咳,在下刚收到个消息,你们应该感兴趣。” 宇文阚对美人总是宽容些,“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好不好在下也说不好,要不先听听?” 这下连树桠上的云卓都竖着耳朵,谢拾的小厮在上路的第二天就不见了,想来事情是他们传回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只听谢拾把邺城最近发生在各大氏族和皇家的消息说了一遍,末了把自己还有李月凝的推断也补充进来。 这下不大的营地一片寂静,只听的到柴火的噼啪声。 谢拾也没有催促,跟他刚收到消息时的情形差不多,这才是正常反应呀,怎么李娘子能那么坦然淡定呢? “不行,我得赶紧把消息传回幽州。”宇文阚讷讷出声。 云雾山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消息?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应该早有预测提前做了安排吧?云卓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传讯回去问问比较妥当。 封乾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原地来回踱步,他家里情况比较复杂,父亲在生了11个女儿后才得了他这个宝贝儿子,家里的姐妹虽然嘴上嫌弃他,但遇到事情总是把他保护的很好。 若真要去西北,那他的姐妹日后怎么办?山高路远出嫁的姐妹没有娘家受欺负了谁给她们撑腰出头? “怎么办?怎么办?”封乾嘴里喃喃。 “你怎么了?” 封乾抬头,这一会儿的功夫眼圈都有些红。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帮你一起想办法。”虽然一起待了几天,几个年轻人路上话题不断,但相互之间分寸拿捏得当,并未过多聊起私事。 “我…我…家…”封乾缓缓说出自己的难处。 金陵城有间药铺,掌柜封有为医术超群,起死人肉白骨,老百姓眼中的活菩萨,武林人眼中的再世父母。 封有为娶了三任妻子,老来得了个继承衣钵的传人就是封乾。 封乾共有兄妹15个,除了上面11个姐姐还有三个还未岌岌的妹妹,女子立于世间本就不易,若再没有娘家支持,他不敢想他的姐姐们以后会怎么样。 “你考虑的不无道理,但是也不一定迁徙的人头数就一定落在你家头上呀。”宇文阚很羡慕这种兄弟姊妹间和睦的氛围,“更何况你爹那么出名的大夫,县丞大人肯定不会放人的,放心吧。” 县丞是每一个州县的父母官,在辖地有个好大夫能减少人员死亡,辖地人口是大晋官员考核的其中一个指标。 封乾摇头,“你不了解我爹,我爹这辈子追求两样东西,一是衣钵传承后继有人,二是追求医道已经痴迷。 他早就不甘困在金陵,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没有机会他都会创造出来,没人拦的住。” 所以封乾才会直接略过迁徙名单没有他们这个选项。 第19章 身高不够,发髻来凑(过渡章) 谢拾疑惑,“既然对医道痴迷,在一个安稳的地方研究医术不是更好?为何还要花力气奔波?” 封乾刚刚起来的情绪稍稍缓解,在火堆旁的位子上坐下,缓缓道:“我们这一脉师承不太一样,别家都是师带徒手把手教的,我们家除了基础是我爹亲自教的,等到医不死人,就一匹马一个药箱,一本典籍赶出家门。 我爹的医术是医治了大量病人累积起来的经验,如今在一个地方久了,医术得不到发展,他便想换个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个现成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宇文阚,“你是你爹亲生的吗?万一你死在路上他的传承不就断了?” 封乾撇嘴,“要不是生了11个才得了我,我大概也会怀疑的。” 众人笑。 “不过我爹说学会的东西总要用在人身上,只有接触足够多的病人,了解他们的生活,才能结合医书典籍开出合适的方子。 医道的妙处在于同一个方子能医治不同的病,多一钱少一钱的量就又会是另一种用处,而每当医好一个人时心里的满足感胜过这世间最美的事。”封乾脸上带着笑,众人透过柴火的光看到封乾眼里的孺慕和向往。 宇文阚从封乾脸上看到了他对父亲的爱还有医术的热情,思绪飞远,好似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云卓从树桠上下来也找了个位子坐下,一群少年第一次深入了解彼此。 天光破晓,霞光从树丛的缝隙洒下,云卓在空地上耍了一套剑法,宇文阚眯着眼嘱咐阿羽做好饭叫他。 谢拾朝火堆添了一块木柴后起身,朝一旁整理马鞍的封乾道:“封兄眼里的问题,说不定是令尊深思熟虑后的解决方案呢。” “谢兄的意思?” “封兄和令尊关系融洽,你大可回去后和令尊好好聊一聊,担心什么问什么,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的。”谢拾大概是受了李月凝的影响,果然作为旁观者能看清许多事呢。 “多谢谢兄解惑,等回了金陵有机会一起吃茶?”封乾开始觉得谢拾有些不好接近,数天下来发现谢拾其实蛮好说话,初次那种难以接近大概是假象。 “好啊。”只是等知道他是谁了以后还会不会这样说。 两人各怀心思的忙着,谢拾把马牵到有露水的地方让它吃附近刚长出来的树枝草叶。洗漱完谢拾敲了敲马车,李月凝已经醒了,昨晚他们聊天的时候她听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忍住睡着了。 谢拾带着李月凝主仆去了不远处的小溪洗漱,这也是选在这里扎营的原因。溪水还很凉,让还有些迷糊的小穗儿瞬间清醒,“娘子,这水真凉。”说着还往手上哈了哈气。 谢拾暗骂自己大意了,“娘子,稍等,我去取些热水过来。” 李月凝拒绝,这算什么,末世冬天零下40几度,她还不是照样工作生活,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完美了,“不用,刚好醒神,看小穗儿哪儿还有睡意?” 小穗儿被打趣跺脚撒娇,“哎呀,娘子。” “好好好,不说了。”李月凝沾湿棉巾擦了擦手和脸,转身看到谢拾背对着她们,在礼数上谢拾做的不错。 小穗儿熟练的用梳子给李月凝梳头发,黑色的长发如瀑般贴在身后,这一路上只要路过客栈李月凝就会洗澡洗头,头发柔顺又有光泽。 李月凝让小穗儿把她的刘海梳起来露出额头,她不喜欢视线被遮挡的感觉,小穗儿一一照做,不一会儿齐腰的长发被小穗儿挽了个回心髻,李月凝立马感觉自己高了好多,起码5尺有余(5尺大约是1米6)身高不够,发髻来凑。 等收拾妥当回到营地,阿羽已经做好了饭食。 李月凝自从吃过阿羽的素食,才知道简单的食材没有肉也能这么美味,眼看就要到金陵,分开后再也吃不到了,还蛮可惜的。 饭后收拾妥当,一行人怀揣心事上了路,速度明显比昨日要赶的急,谢拾说的消息事关重大,一路减少了休息,大家都想早一刻让家人收到消息。 第九日傍晚,大家在金陵城门口道别,宇文阚带着阿羽率先离开,他们在金陵有人,可以通过他们把消息传回幽州。 封乾紧随其后,驮着硕大的药箱消失在视线里。 “云兄,你不走?”谢拾看向一点儿都不急的云卓问,尾款在上路的第二日李月凝就结清了的。 云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还没有完成任务,如何能半途而废?” 谢拾抱拳,“那云兄请。” 云卓赶着马车跟在谢拾身后,李月凝对云卓印象不错,即将分别,她道:“这一路有劳云少侠了,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 “李娘子客气。”云卓看不清李月凝的面相,只能道一句,“那在下也祝李娘子一帆风顺。” 金陵比江宁更加繁华热闹,傍晚不少店铺都燃起灯笼,街道被照的通明,这就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啊。 李月凝撩开窗帘,外面还有不少行人,金陵没有宵禁,据传金陵城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只是这样美好的状态就要被打破了,到时不知有多少人家含泪告别家乡,李月凝轻叹一口气,放下帘子。 小穗儿不解,“娘子为何叹气?我们不是已经到金陵了吗?” 李月凝没有回答,“小穗儿,你知道你的家乡是哪里吗?” “不知道,有记忆起就在江宁,家里人多吃不饱饭,我就被爹爹2两银钱卖给了人牙子,我运气好,后来被娘子给买了去。” “那你怪你爹爹吗?” 小穗儿摇头,“不知道,可能怪的吧,尤其是看到老爷那么疼娘子,我才知道只有我的爹爹不疼我。” 李月凝摸摸小穗儿的头没说话,小穗儿眼里噙着泪花,眨了几下,笑着说,“可我有娘子,娘子待我好,我也吃的饱穿的暖就不怪了。” 这个时代吃饱穿暖是普通人最大的追求了。 第20章 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郎君 怕被人认出来,谢拾带着云卓走了一条人少的路。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城南谢家门口,门房小厮看到牵着马的谢拾打开了大门,喊了一声:“三郎君。” “嗯,爷爷在家吗?” “老太爷这几日未出门。” “去通知爷爷还有父亲,就说故人之后来访。”小厮小跑着往里去,谢拾转身,“云兄,进去吃杯茶吧?” 云卓此刻明白封乾嘴里的谢家三郎就是眼前这位谦逊的郎君,轻笑道:“谢郎君可真沉的住气。云某就不进去了,李娘子就交给你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李月凝重新戴上幂篱,上半身半倚在小穗儿身上,不知是不是谢拾的错觉,他感觉李月凝在装虚弱。 脚步匆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打头,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嘴里不停道:“爹,你慢点儿。” “人在哪儿呢?”谢林前几日收到救命恩人李逵达去世的消息,消沉了两日,正准备去江宁接人,不想人已经到了。 故人之后谢林没做他想就是这一位。 “爷爷,父亲。”谢拾叉手行礼。 谢林绕过他看向戴着幂篱的李月凝,“可是凝姐儿?” 李月凝硬撑起身子叉手行礼,声音软糯糯道:“是,月凝见过谢爷爷。”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谢林,封皮已经泛黄有些年头了,“家父月前遭了难,月凝贸然登门实属无奈,烦请谢爷爷给月凝寻个安身之所,月凝感激不尽。” 李月凝知道谢林会怎么做但还是做做样子,表明自己没有高攀谢家的打算。 谢林看着信物百般感慨,没想到李贤侄年纪轻轻走在他前面了,面前的小娘子身量单薄像在病着,亲父亡了肯定打击不小。 当即道:“走,先回家。父亲没了你还有爷爷,日后谢家就是你的家。”谢林指着小穗儿,“扶你家娘子进去。” 小穗儿忙点头。 会客厅,冯氏和二房都在,就连谢湛今日也在府里,看到谢老爷子带着个小娘子进来,知情人心里多少都有些明白什么。 冯氏自李月凝进门一直在打量,眉头越蹙越紧,身子骨若骨架小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就算一张脸能看,没有娘家日后如何帮衬她的湛哥儿,冯氏心里有了计较,眼角瞥到二房。 卢氏低眉,丈夫和儿子围在她身边,冯氏又酸又妒,谢二虽然是个傻的可对卢氏千依百顺。 反观冯氏,谢安除了她这个正妻还有好几房小妾,连庶子都有了,冯氏的脸色青灰交加。 谢林给大家介绍了李月凝的身份,几个小辈心思各异,谢湛心里一紧,如今他已经是举人,且已有心上人,这些年因为一纸婚约耽搁他这么多年,可也好在他终于认识了自己喜爱之人,若未婚妻上门的事被传到心上人耳里,大大的不妙啊。 卢氏抬眸看向李月凝,第一眼跟冯氏一样觉得李月凝身体孱弱,不管哪个儿子娶了她都不是卢氏心里理想的儿媳人选。 谢凡兄弟几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最小的谢逸看向谢拾:三哥出门多日,今日同这李家娘子一同进门,难道他们是一起回来的? 谢家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沉默。 李月凝摘掉幂篱,露出清丽病弱苍白的脸,刚准备上前朝长辈们行礼,被谢林阻止,“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你身子弱去一旁坐着休息。” 李月凝听话照做。 谢林满意的点点头,朝众人道:“凝姐儿长途跋涉肯定劳累,就不叙旧了,大家该散都散了吧。” 谢拾往角落移了移,他存在感本来就低,这下更没人注意他了。 李月凝往谢拾那边瞅了一眼,又淡定移开,这人在谢家还真是不受待见。 “老大媳妇把落织苑收拾出来,待会儿让凝姐儿住进去,再拨几个丫鬟婆子去伺候。” 冯氏心里一个咯噔,那落织苑是给这李家娘子准备的?不是给她的蓉姐儿的? “务必准备妥当。”谢林郑重道。 “是,儿媳这就去。”冯氏压下心里的恼怒,看来这丫头在老爷子心里的份量不轻,比她想的要重。 “多谢谢爷爷。”李月凝乖巧答谢。 谢林摆摆手,“不谢不谢,以后啊都是一家人。” 李月凝适时脸红了红,“全凭谢爷爷做主。” 谢林见她一副娘子家的羞涩,轻笑着捋了捋胡须,“嗯,还是得你自己满意才行,我这几个孙儿长的都不错,可这性情却各有千秋,若说最出色的……” “咳咳,爹,说这个还尚早,李娘子一路奔波还是让她先歇歇,等熟悉了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啊爹。”谢安急急打断老爷子的话,谢湛可是他唯一出色的儿子,可不能随便让老爷子还了人情。 李月凝也附和着说:“谢伯伯说的是,月凝如今还在孝期,谈这些确实不太妥当,且谢家郎君不论哪一个都是人中翘楚,是月凝高攀了。” “哼,我早就说过谁娶了月凝谁就是谢家未来的主事人,这是我老头子的决定,你们要是有异议就说出来。”谢林又不傻如何看不出老大的推脱之语。 “爹息怒,儿子也是怕李家侄女辛苦才这么说,爹你可别气着了。”谢安语气瞬间软和下来,连称呼都从李家娘子变成了李家侄女。 谢林脸色这才好看些。 李月凝明白上一世原身为何选了谢湛了,谢湛在谢家父子俩心里都是最有出息的孩子,谢林一心以为最有出息的孙子娶了恩人的女儿是最好的结果,若他活着或许真是好结果,可惜命运弄人。 冯氏效率很高,一个时辰就亲自过来领着李月凝去了落织苑,路上冯氏开始套近乎,“伯母就叫你凝姐儿吧,来金陵这一路可还顺畅?” “多谢伯母挂怀,月凝这一路碰见好些好心人,这才平安到了金陵。” “我先前看我家老三,啊,就是跟你一起进来的少年,你们是一路回来的吗?” 李月凝状似思考了下道:“你说的是谢捡?嗯,他和我一道的,本来在城门口就要分开的,没想到是贵府的郎君。” “你…不知他是谁?”冯氏不信。 李月凝懵懂摇头,“我也奇怪呢,他看着不像缺银钱的样子,为了30两银子做了我的护卫,伯母,你说他是老三,难道他是您的三儿子?” 冯氏:一个妾生的贱种配做她的儿子。面上笑道:“他叫谢拾,是老爷子最喜爱的三孙子,相貌英俊可受小娘子们的喜欢了。” 冯氏一出口就在给谢拾拉仇恨,什么谢老爷子最喜爱的孙子?凭着相貌好四处留情? 若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如冯氏所说的那样。 李月凝却装作听不懂羞涩的点点头,小声说,“他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郎君。” 第21章 与冯氏过招 冯氏鄙夷:娘子家家的大剌剌说人家郎君好看,不知羞耻。 冯氏心里对李月凝的印象又低了些,嘴上客套道:“今日太晚了,我让膳房做了点儿粥,用完早些歇着,明天我着人来叫你。” “有劳伯母了,咳咳。”李月凝站在门口看着穿着富贵,头上金银堆叠的冯氏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走了。 冯氏办事周全,丁点儿错漏都找不到,难怪背地架空谢府都没让精明一辈子的老爷子瞧出来,一点儿也不像记忆里刻薄刁钻的老虔婆。 想到谢湛,这辈子会怎么样呢? 这一次李月凝可不会给他金蝉脱壳的机会,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的上路才好啊。 李月凝没忘了谢湛给原身的伤害,小小给原身出口气总要的吧。 报复的手段有很多种,李月凝不一定要杀人,夺其所爱,求而不得,杀人诛心,失去引以为傲的一切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吧,李月凝愉悦的嘴角上扬。 到了陌生地方,小穗儿有些拘谨,李月凝叫了个面善的小丫鬟带着她熟悉环境。 晚膳过后李月凝要了热水,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泡在浴桶里赶走了多日的疲乏。 已经好多天没有进空间,李月凝正准备进去瞧瞧,窗户被人敲响。 嘟嘟~ 李月凝推开窗户,谢拾一身黑衣,墨发如瀑,懒懒在脑后打了个结,一副居家打扮。 李月凝挑眉:“郎君这是要自荐枕席?”看到谢拾这打扮,李月凝脑海里只想到睡前的松散,话就出口了。 谢拾一愣,而后笑开,半明半暗里,谢拾像个刚开化的精灵小兽,妖野迷人。 “娘子也不遑多让。” 李月凝长发微湿,两捋贴在胸前,额前还带着水汽,杏眸湿漉漉,无辜中夹杂着未知的危险,哪里还有在谢家人面前的无害模样。 李月凝错开身让谢拾进来,“你没把消息告诉谢爷爷?” 谢拾摇头,“我说的爷爷不会信,我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爷爷信任的人,他会把话递给爷爷,不过还是不能保证爷爷相信。” “嗯,跟外人相比效劳了一辈子的“家人”更容易取得谢爷爷信任。”李月凝同情的看着谢拾,你连个外人都不如。 谢拾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呀。 “如今是你的事更为要紧,我可不敢大意。”回到谢家的谢拾比在外面还要警醒,李月凝一安顿下来他就过来刷存在感。 李月凝的那句“全凭谢爷爷做主”让谢拾心下惴惴,无他,实在是在谢湛面前他太自卑。 “你很怕我选了别人?”李月凝漫不经心地和谢拾聊天。 谢拾私心作祟想李月凝选他,小半月接触谢拾是真的很喜欢和李月凝相处,也希望她是因为欢喜而选他,又不好这样说。 谢拾看着李月凝的眼睛认真道:“若说接近娘子我没有私心,如娘子般聪慧的人定是不会信,可我也说过我是带着诚意请娘子嫁与我,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同意我说的条件?”李月凝惊讶,难道真的为了拿到谢家掌家权谢拾可以牺牲这么多? 哪怕以后人前人后被人议论谢李氏抛头露面不守夫纲,更为甚者说她不守妇道,侮了谢家门楣也不在意? 李月凝觉得此子可堪大用! “娘子的思想并不亚于男儿,若困于后宅犹如笼中鸟井中蛙,实在可惜。 娘子于我入了眼也入了心,拾也希望有一日能与娘子并肩立于世间,无惧困难险阻,流言蜚语,成为最亲密的爱人。”原来他谢拾有一天也会说出如此孟浪之语,耳根红的滴血,心砰砰直跳,眼神灼热非常,似要把李月凝烧个洞。 “入了眼也入了心……”李月凝耳边循环着这一句不似告白胜似告白的话,心稍稍定下,有感情基础比没有好。 正当李月凝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子里一阵喧闹,小穗儿急切地敲着房门,“娘子,娘子……出事了,有歹人进了咱们院子,冯夫人带着人来抓了。” 谢拾眼睛一眯,暗道不好,歉意的看向李月凝,“抱歉,连累你了,我这就走。” “你现在出去岂不逮个正着,你听我的别惊讶别害怕。”李月凝抓住谢拾的手把他带进了空间,“你先在这待着,外面交给我。” 说完闪身出去,谢拾呆愣愣回不过神,娘子握他手了回不过神,一刹那来了陌生地方回不过神。 空间外李月凝整理下自己打开门,小穗儿看着完好的娘子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娘子没事就好。” 李月凝脸色微白的点点头,朝冯氏走过去,“伯母,不知道这么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咳咳。” 冯氏用帕子掩了掩口鼻,“先前这院子一直没人住,不想今夜住进了人便进了歹人,伯母怕惊扰了你,就带人来看看。” 这话暗指李月凝是个灾星,人一住进来就引了歹人上门。 李月凝也学着冯氏掩了掩口鼻,声音软糯糯,“伯母这么晚还在操持家事,真是辛苦了。” 你每天忙到这么晚,还会有歹人上门,可见也没什么本事嘛。 冯氏脸微僵,她没想到寄人篱下的李月凝看着柔弱一张嘴却不饶人,日后她要让李月凝知道在这个家里她该看谁的脸色过活,先不急。 “冯嬷,带人去娘子屋里找找,可别放跑了歹人。”冯氏把歹人二字咬的格外重。 “咳咳,伯母如此关心月凝,真是受之有愧,改明儿我定要在谢爷爷面前好好谢谢伯母,有伯母关心日后月凝在谢家就不愁不适应了。”李月凝在小穗儿的搀扶下让开道。 冯氏暗骂:你威胁谁呢。 “凝姐儿见外了,我是谢家主母让客人住的舒坦是伯母该做的,还不快请娘子进去歇着,都伺候好了。”冯氏对着李月凝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道。 李月凝静静瞧着,丫鬟婆子一个个跟鹌鹑一样跪了一地,面善的小丫鬟翠儿走过来,“娘子,奴婢扶您进去。” 李月凝朝冯氏叉叉手,转身与找人的婆子擦身而过,勾起嘴角:找得到算我输。 第22章 互相坦白 婆子朝冯氏摇摇头,冯氏对着李月凝的背影笑喊道:“好在虚惊一场,凝姐儿早些歇息,伯母改日给你接风。” “有劳伯母了,我就说偌大的谢府不可能因为我一个孤女就招了歹人,好在有伯母您在。”李月凝头都没回弱弱道,声音却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一个势单力薄的孤女vs谢府主母,冯氏多少有些作筏子的嫌疑,仗势欺人。 冯氏从紧闭房门收回目光,小看她了,随即剜了一眼搜查的婆子,“你不是说看到人就进了落织苑么,就这大点儿地方还能上天遁地了?” 婆子战战兢兢,“奴婢的儿子确实看到人进了院子才回禀的,难道是这中间回话的空隙那人又走了?” 冯氏的奶娘冯嬷小声说:“夫人别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贱婢生的贼骨头不好对付,知道他们有来往还怕抓不到把柄,咱们来日方长。” “哼,看到他那张脸我就不痛快,若那小贱人还活着有我什么事,好在她死了......”冯氏幸灾乐祸的声音渐渐远去。 李月凝精神力感知到他们远去,打发丫鬟们出去,闪身进了空间。 谢拾看完空间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看到突然出现的李月凝惊喜的跑过去,“娘子,大娘子没有为难你吧?” 李月凝摇头,“你不是谢大伯的儿子吗?为何唤夫人为大娘子?” 谢拾有些窘迫,但还是说起往事,“我娘曾经是春归楼的清官儿,偶然间被大娘子冯氏赎了身留在谢大爷,也就是我爹身边帮她固宠。 那时大娘子已经嫁进谢府三年一直无所出,我爹每次行商都带回一房姨娘,大半是同行送的,大娘子怕人先她一步生下长子。 便给我娘赎身放在我爹身边随身当个通房,我娘容貌出众,又出自春归楼,比起伺候一群人,更愿意服侍我爹一个。 既能帮大娘子固宠又不用担心我娘怀孕,春归楼的娘子们自小沁吟各种药物早就失去生育能力,就这样一直到大娘子生下大哥。” 李月凝没想到谢拾的生母有这样一段往事,“后来呢?你娘怎么就有你了?” 谢拾目光飘远,“大娘子有了大哥在谢府站稳了脚跟,哪怕比她后一步进门的二婶生了个比大哥小月份的嫡次孙都丝毫没影响。” 不管在哪个年代占嫡占长天生比其他孩子有优势,冯氏率先抢占了先机。 “有了长子傍身,大娘子开始处理我爹后院的女人,尤其是我娘那样受宠的。 令大娘子意外的是那时我娘有了三个月身孕,还是在随我爹走商时怀上的。 我就是这样被留下来的,可惜我娘命不好,生下我还没满月就离世了。”谢拾从衣襟里拿出一块串着红绳的玉佩摩挲着:“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小时候看到我爹,大娘子还有谢湛一家其乐融融,谢湛骑在爹的脖子上笑的好开心好开心,我就很羡慕。 我以为只要讨好大娘子就能让爹也喜欢我,就叫大娘子叫娘,没想到从此我的日子就没好过。” 许是想到小时候不愉快的事,谢拾泛着蓝的眼睛幽深如海。 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李月凝忙握住谢拾的手,“别怕,都过去了。”温热的掌心给他力量。 “谢拾,紧抓着旧的伤痛不放,就是再给那些伤害你的人力量,让他们继续伤害你,控制你。 当你放下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才再也不能伤害你,打击你。 千万不要以为放下就是宽恕他们一马,你并不是在赦免他们的错,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别人,恰恰是为了你自己。 学会没人爱你的时候自己爱自己,给自己足够的信任还有自由。”李月凝第一次叫谢拾的名字,原来他的名字从她嘴里喊出来是那样的好听,不再低贱。 谢拾的名字来源于大娘子宽容大度下捡回的贱命,谢拾化名谢捡也是因为如此,他要时刻记得那些人对自己的轻贱,来日加倍“报答”。 可今日李月凝的一番话让谢拾觉得与其与他们共沉沦,不如认真过爱自己,那些飘渺虚无的爱,他不曾拥有,舍弃他们又有何妨。 “能认识娘子大概是谢拾上辈子积攒的功德,也是花了谢拾这辈子积攒的运气。” 李月凝不置可否,这话好像没毛病。 李月凝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郎君你就不好奇我的事吗?” 谢拾当然好奇,好奇的要死,可又不敢问。 李月凝看向远方,缓缓道:“我爹的死讯传回来,我就病了一场,那半个月我犹如灵魂穿越时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可称末世,人口数量稀少,终日与似人似怪的怪物抢夺资源。 很不幸在一次抢夺资源中我被同伴推进了怪物群分食而亡。” 谢拾的心一瞬间像被人紧紧握了一下,刺痛的厉害。 只听李月凝又缓缓道:“在死后我回归本体已经是10年后,我成了谢家妇,循规蹈矩,给婆婆晨昏定省,伺候日常,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华发丛生。” 谢拾再也忍不住,轻轻揽着李月凝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已经猜到结局。 “是谢湛,他娶了我却没善待我。 也是分宗惹的祸事,收到消息谢爷爷没想到主家那么狠心,他责备自己没有护住儿孙,气血攻心不到月余人便走了。 谢湛有个心上人是邺城高官家的娘子,新婚之夜假死脱身,后一路高升至六品员外郎。”李月凝静静阐述前身所经历的一切,谢拾只觉心疼李月凝之余对谢湛涌起前所未有的恨。 “我之所以知道这一切还是十年后你托人转告给我的,不然我要蒙在鼓里一辈子。” “我?”谢拾诧异,以他的秉性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月凝轻笑着从他怀里退出来,“对啊,可惜我并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若此事揭露,谢湛罪犯欺君,谢家二房也免不了连坐,我猜你当时已经脱离谢家。” 第23章 意外触发空间升级 谢拾怀里一空,顿觉冒失,忙朝李月凝解释道:“是拾冒犯了,娘子见谅。” 李月凝不管谢拾是真是假,此事都不是重点,“郎君也是性情中人,我岂是小气之人。郎君就不好奇这是哪儿?” 谢拾点头。 “都说人死不甘的时候能通灵,大概这一世便是神灵对我的补偿。”怕谢拾以为她是对谢湛不甘,解释道:“上辈子我杀了很多怪物也算给人类做了巨大贡献,没想到死的凄惨。 上辈子这里是我的储物空间,只能存死物,来了这里我发现自己能随意进出,里面自成一片黑土地。 而且这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我不擅耕,这些日子土地一直荒废着很是可惜。” 谢拾清澈的眸底全是震惊,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也听明白了,她和10年后的李家娘子是两个人,这一世的李家娘子已经死了,眼前活着的是来自异世界带着空间的李娘子。 震惊过后是慌乱,谢拾结巴问:“你……不会走吧?” 如同志趣相投的小伙伴分开时问的那句:明天我还在,你还来吗? 李月凝莞尔:“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世我想寿终正寝。” “会的,这一世有我,月凝。”谢拾第一次唤了李月凝的名字,他眼神坚定,不会再让你经历上一世孤立无援惨死的结局。 “嗯,我很期待……谢拾。” 若你真心待我,我亦不吝啬付出真心。 两个孤独的灵魂悄然靠近。 轰隆隆~ 李月凝两人朝声响的方向看去,远处雾气散开露出一座巍峨高山,他们在山下,仰着头看不到的山顶显得渺小而无助。 “我去看看。”李月凝还没走两步,谢拾从身后拦腰把她夹在腋下,“我带你,这样快。” 李月凝:…… 谢拾几个腾挪带着李月凝立在山脚下,潺潺溪水从山涧泻下,肉眼可见在山脚迅速形成一池混着泥土的泥水。 就在两人以为池水会变的越来越大时,水开始变得清澈。 “这是怎么回事?”谢拾看向李月凝。 跟上次一样李月凝的精神力覆盖到雾气交界处又被弹回来,看来空间面积还会增加,只是她还没有找到触发关键的钥匙。 听到谢拾的话李月凝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去山上看看?” 10几岁的少年正是探索欲望极强的年纪,接触到新鲜事物让他放弃简直要他的命。 谢拾用实际行动告诉李月凝他有多想了解。 这次花了不少时间,等两人站在山顶,谢拾已经累出了汗。 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让他露出了李月凝熟悉的少年感,在古代十几岁的男孩子已经顶门立户,早早褪去青涩转变为男人。 李月凝侧头问:“站在高处俯瞰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迎着风两人衣袂翻飞,披散的长发偶尔在空中交织在一起,男人后一步侧站与女子身后,似是半抱着女子一般,画面和谐而美好。 谢拾眼眸亮的惊人,带着几分狩猎的兴味,诚实道:“嗯,很好,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美妙,我很喜欢。” “记住这感觉,这是你的未来,无需彷徨也不要害怕,有我陪你。”李月凝伸出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空间升级了,但李月凝知道跟谢拾有关,这一刻她重新接纳了他。 谢拾立马紧紧握住,一刻不敢放松! “你看这些空地该如何利用?”李月凝用另一只手指向山下的土地,足球场大的黑土地延伸到看不见尽头。 身怀宝藏不知道如何利用的苦恼。 谢拾没有立马给出答案,他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办,“过段时间不管结果如何,娘子随我去西北吧。” “好。”不但他们要去谢家一个不少的都去。 “那咱们多买些种子,娘子有喜欢吃的吃食或者水果吗?” 李月凝摇头,“不知道,没吃过,说起来来金陵的路上,阿羽做的饭菜是我目前为止吃过最好吃的,猛然吃不到还挺怀念。” 谢拾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喉咙有些发紧,阿羽做的饭菜比一般庖厨水平是高些,可也没到饕餮盛宴的地步,何况她吃的仅仅是素食。 “那你以前都是吃什么过活?” 李月凝从袖子里掏出精神药剂,“呐,普通人用这种类似营养液的东西用来维持生命体征,我的就高级一点不但能果腹还能提升对抗怪物时异能的等级。” “异能?” “一种功夫,武林人可摘叶飞花,伤人立死,异能也是,随着等级提升可杀怪物于百米外。” 谢拾看着小小一管透明的蓝色液体,娘子她以前只靠这个活着,连饭菜都不知为何物,谢拾头一回有了心疼的感觉。 “以后你的膳食我来负责,一定要让你吃遍全大晋的美食,明天起空间种上所有叫的上名字的蔬菜瓜果,一年四季再也不让你以什么劳什子营养液过活。” 李月凝笑看着谢拾的豪言壮语,调侃道:“那就有劳谢郎君了~” 谢拾胸腔震动,发出闷笑。 “今日不早了,郎君早些回去休息吧。”看时辰差不多了,李月凝带着谢拾出了空间。 “才过戌时”谢拾酉时末来的,没想到外面才过了两个时辰。 “嗯,我们在里面至少待有几天了,若是种上作物,你想想会怎么样?”李月凝把问题抛给谢拾。 不敢想,“娘子放心,我晓得轻重。” “以后行事务必小心,像今天这样被跟了尾巴可是会影响大事的。”李月凝像极了家里有初中生的家长,操碎了心。 谢拾慎重听劝,直到看到他归于黑夜,李月凝才合上窗户,重新进了空间。 一口气喝了两管药剂,李月凝开始炼化,随着空间的升级,李月凝明显感觉精神力有松动升级的感觉。 李月凝有时在想,她是这空间的主人没道理没法掌控它,就如同从前空间的存在只是工具,若不受控于主人,难道有朝一日还能易主? 什么情况下东西会易主? 主人死亡或者东西有了思想会自己择主,不管哪一种,李月凝都不许它发生。 李月凝内心产生极大地控制欲,抱着与空间同生共死,玉石俱焚的想法开始疯狂修炼。 空间的某一处感应到这一抹意识,下意识抖了抖,继续沉睡过去…… 第24章 钱财乃身外之物 李月凝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满意的感觉体内蓬勃的力量,才跳进新凝出的溪水中清洗自己。 在空间的床榻睡了一觉又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蔬菜已经不知道败了几茬,李月凝依然没有管它。 倒是之前一直没有收获的红绿色根茎植物长大了,枝干成褐色,枝桠上一个个褐色朵状外壳包裹着白色绒朵,讨喜的很。 李月凝走近摸摸白色的绒朵,触感柔软温暖,捏到硬的东西,她摘下一朵放在手心小心剥开,褐色的果实生机饱满。 “这是……棉花?” 李月凝前世看到过棉花做成的干花,和其他品种的花一起做成标本收藏,也就这些东西证明地球曾经有过美丽的风景。 不知道为什么棉花的种子会和蔬菜种子掺在一起,总之是惊喜,有了这个冬天不用再层层叠叠穿很多了。 大晋没有棉花,习武之人有内力基本不需要御寒,普通百姓常用动物皮毛,或把芦花,木棉絮缝制在衣服里,御寒效果聊胜于无。 大户人家及皇家冬天有狐裘还有上好的银丝炭,走哪都冻不着,只可怜了普通老百姓,这也是大晋人口一直停滞不前的原因之一。 每年冬日都是老人小孩妇人的劫难,碰上冬日生产的妇人,生产后幼儿和产妇除了营养要跟上,其次还有保暖御寒。 冬日出生的幼儿存活率只有3成,许多产妇也落下病根儿很难再有孕,如此循环也致使人口基数越来越低。 李月凝看着手里的种子,老百姓别说不认识,就算长出苗也会当成野草早早拔掉了。 这可是好东西,李月凝找了个做针线的笸箩把一个个棉花球小心的摘下来。 5棵苗长成了5棵棉花树,结的棉花球一个笸箩都没装下,跑了几趟,李月凝看着一床的棉花球能想到等冬天她就能拥有全大晋唯一一条棉花被。 李月凝在空间里忙活着,空间外谢府书房。 谢林听完心腹的回话,一直沉默不语,谢安气的一捶桌子,“真是欺人太甚,爹,我早就说了他们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闭嘴。”谢林头疼的看着这个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毛毛躁躁,碰到点事情就沉不住气。 谢林阻止儿子的胡言乱语朝心腹道:“这件事我知晓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等心腹走后,谢林开始教训谢安,“说话都不过过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要为父教?” 谢安耷拉着脑袋,不服气的嘟囔,“我又没说错。” “不管事实如何,但是这话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以后湛哥儿是要走科举的,若是这些话传到那边的耳里,你想过后果吗?” 谢安抿嘴,挣扎了一番还是说道:“爹,你说余成说的事万一成真,我们该怎么办?” 余成就是谢林的心腹。 谢林端起茶碗撇了撇浮沫,送到嘴边,茶已经凉透,他还是忍着抿了一口,满嘴的苦涩蔓延至心里。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谢林摆手,“让我想想。” 谢安不忍,爹已经年纪大了,弟弟又懵懂,这个家只能靠他,“爹,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了。” 谢林掀起眼皮,不耐烦的瞥一眼。 谢安咽了咽口水,“我就是想问,太爷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主家也没有我们需要侍奉的长辈,干嘛还要贴补银子给他们? 与其说是贴补不如说上供来的贴切,爹,吃苦的是我们,为什么享受的却是他们?儿子不懂。” 谢林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谢安见状,“爹,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儿子告退。” 谢安以为谢林是有什么苦衷,见父亲烦恼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谢安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谢林苍老的声音道:“主家毕竟是官身,士农工商,世人大多不喜商人的身份又爱商人的钱财,他们自己拉不下身份来,这也是我们夹缝中求得的生存之道。 所谓朝廷有人好办事,这些年虽然是我们在四处奔走,可也是借了主家的名头行了不少方便。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爹我这张老脸有几个人会给面子。 再者湛哥儿,杭哥儿,逸哥儿都是读书人,将来少不得要托主家帮忙,提前打点总好过临时抱佛脚。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就是,若他们兄弟三个有一人受到举荐中了举,那可是改换门庭的大事。” 谢安回身,“是儿子愚钝。”只关注到主家的人贪得无厌。 随即谢林担忧道,“这些年我还能撑着,若有一天我不在了……” 看着唯一还能商量事的儿子,心里戚戚然,“可就没人护着你们了。” 谢安忙跪下,惶恐道:“爹,你可不能有事啊,儿子……儿子……” 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他心知自己能力有限,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自己做主还要请教老爹。 谢林叹气,现在不论主家如何做决定他都要撑住,“安儿,我想让湛哥儿娶了凝姐儿,你怎么想?” 毕竟谢安是谢湛的亲爹,还是问问他的意见。 谢安自是不愿的,“爹,你不是说让李家侄女自己选吗?” “几个孙儿里只有湛儿配的上凝姐儿,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谢安腹诽:到底谁才是你的孙儿?心偏的没边了。 “爹,儿子觉着,要不问问两个孩子的意见,万一……有人不愿意岂不是成了怨偶?” 谢林气的一拍桌子,“是你不愿意还是你媳妇不愿意?” 谢安:都不同意呀爹。 嘴上却道:“万一湛哥儿以后中了举没有个能帮衬的岳家岂不要走很多弯路?再万一湛哥儿被哪个公主郡主给看上,强逼着休妻另娶,这受苦的不还是李家侄女嘛。” 谢林抓起茶盏朝谢安砸过去,怒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脑子里只想着靠裙带关系,没出息,若连妻儿都护不住枉为人,滚出去。” 谢安稳稳接住茶盏,熟练的轻放在地上,“爹,这上好的青瓷茶盏没几套了,悠着点儿,挺贵的。” “滚。” 谢安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演练过百余遍不止,无他,唯手熟尔。 等人走后,谢林才吐出口浊气靠在椅子里闭眼沉思。 谢安有句话没说错,若谢湛真被邺城当官的人家相中,会不会真休了凝姐儿? 谢林还真不敢赌,只因这个他最优秀的孙子他自己都不了解。 谢拾回屋后,拿出带了一路的红泥茶具,握着杯子端详,仔细看他眼神早就不在茶杯上不知想到什么眸子熠熠生辉…… 第25章 与冯氏二次过招 谢拾放下茶杯一阵翻箱倒柜,找到一个木盒,里面有张旧帕子,拿出来打开才看清里面静静躺着一根质地良好的玉簪。 谢拾伸手取下脖子上的玉佩,两样并排放在一起,玉佩长期贴身佩戴晶莹剔透,显得玉簪备受冷落。 唯二的两件物事是谢拾娘亲留下的,奶娘说玉佩是被娘亲放在襁褓里的,爹说玉簪是娘亲生前最喜欢的首饰给他留做念想。 谢拾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情,“娘,我找到喜欢的娘子了,她叫李月凝,是个胆大且聪慧的娘子,你若还在也一定很喜欢她。” 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谢拾才睡下。 第二日,冯氏早早差人来叫李月凝吃早膳。 小穗儿打着哈欠给李月凝梳妆,“娘子,谢府早膳怎的如此早?才卯时三刻,外面天才亮,厨娘都不睡觉的吗?” 别说卯时三刻,就是卯时刚过冯氏都做的出来,不过是看李月凝逃不出谢家早早立规矩罢了。 李月凝眯着眼似自言自语,声音又让旁边的人偏偏听的着,“大概是谢爷爷年纪大了觉少,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样,能理解。 就是苦了冯伯母,听说这女人家睡不好容易长斑长痘,内里火气重,显老。” 说完猛的睁开眼恍然大悟,“哎哟,怪不得看卢伯母跟冯伯母像两辈人,我想大概是卢伯母操心的少,心态年轻。” 李月凝余光瞥到那传话的婆子,见她面色有些古怪,忙捂着嘴,杏眼睁的溜圆,“啊,我忘了冯嬷还在。” 忙站起身叉叉手,“冯嬷,莫怪,您可千万别跟冯伯母说啊,我……我……。” 李月凝我了半天,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冯嬷。 冯嬷刚开始觉得李家娘子心眼多嘴巴不饶人,如今这副样子又让她觉得多想了,但是谢家主母的威严不容挑衅, “李娘子,你初来乍到可能不了解谢府的规矩,卯时给长辈请安是谢家妇每日必做的功课, 还有每日需亲自下厨烹制早膳孝敬长辈也是规矩, 这样的规矩还有许多,待李娘子日后进了谢府,老奴会替夫人亲自督促李娘子的。” 李月凝嘴巴张成o型,状做懵懂道:“刚刚还说冯伯母辛苦,如今仅听冯嬷说就觉伯母这一生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呀,这哪里还是人过的日子。 如此有句话我倒是真说错了,冯伯母还能有如今的颜色已经是上天眷顾了,月凝叹服。” 冯嬷气的半死,这个小娘子嘴是真毒,一会儿讽刺夫人没有卢氏年轻,显老,现在又说夫人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冯嬷咬牙道:“我们夫人好着呢,上面又没有婆母自然不用做这些……”说完才觉说错了话。 李月凝眼睛一亮,“多谢冯嬷。” 冯嬷自知怕是坏了夫人的事,扭头朝外走,“李娘子既然收拾妥当便跟老奴走吧。” 李月凝带着小穗儿和面善的丫鬟翠儿跟在冯嬷身后。 走至岔路口,李月凝问:“不知厨房的方向是哪边?” 冯嬷狐疑,“娘子去厨房做甚?” 李月凝不好意思道:“我初来乍到想给各位长辈做些点心,聊表孝心。” 冯嬷:那你之前一副惊讶的样子做什么怪,现在倒是知道上赶着讨好人了。 冯嬷心里鄙夷,随手指了个方向,“翠儿,带李娘子去厨房。”而后朝李月凝道:“老奴还要伺候夫人便不跟娘子一道了。” “好,冯嬷先忙。” 看着冯嬷走远,李月凝才道:“走,去厨房。” 小穗儿可是知道自家娘子连火石都不会,怎么做点心,担忧道:“娘子,咱们怎么办呀? 日后要是呆在谢家,岂不每天都要起这么早操持饭食,娘子如何吃得这些苦? 若是老爷知道,肯定要心疼坏了。” 李月凝拍拍小穗儿的脑袋,“你家娘子又不傻,干什么不好非得当个老嬷子。” 看着前面的翠儿,李月凝靠近小穗儿快速道:“放心吧,你家娘子吃不了亏。” 小穗儿依旧担忧不已。 冯嬷回到冯氏的院子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冯氏气的摔了梳头的篦子,“那小贱人当真这么说?” 冯嬷低着头。 “呵,敢讽刺我?还把卢氏拿来跟我比较,卢氏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佃农出身的贱坯子而已,若不是老二是个傻子,她也配。 还有李家那个小贱人,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毒,果真是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冯氏发了一通脾气,嘴里的燎泡又开始疼,她哎哟哎哟了两声缓解。 冯嬷递了杯凉茶,“来,吃点儿凉茶败败火气,小口抿一会儿再咽下去。” 看冯氏抿一口,才道:“这小娘子虽是个厉害的,若是郎君真娶了她,您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婆母,还怕拿捏不了她。” “可我不甘心呐,我的湛哥儿那么好,什么样的娘子配不得,偏偏是个镖师家的。”冯氏嘶一口,“你说老爷子怎么那么轴呢,他要报恩给些钱财不也是报恩,为什么要搭上我湛哥儿。” 冯嬷叹气,“老太爷重情重义,当年大郎君……” 看冯氏冷了脸,讪讪道:“这话你不爱听老奴知道。” 谢安之所以娶冯氏也是因为冯氏家里有恩于谢林。 刚好适龄的冯氏一眼相中容貌俊美的谢安,当时谢安已经有了心仪的娘子却被压着娶了冯氏。 冯氏进门后几年未有子嗣,期间谢安还不停的往家里抬妾室,后来有了谢湛,两人的关系渐渐缓和。 “不若先让郎君娶了李家娘子拿到掌家权,以后再娶几房心仪的妾室当作补偿,到那时她一个孤女还能翻出什么浪?”冯嬷提到掌家权,冯氏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掌家虽说对她的湛哥儿是锦上添花,可冯氏才不愿意这种事落在二房或者谢拾那个小贱种头上。 冯氏自从听到老爷子说要让孙子娶故人之女的事后,就着急上火,一连数天,觉都睡不好。 老爷子的孙子属她儿子最有出息,平日里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成了李月凝眼前的肥肉。 李月凝在冯氏眼里只是只癞蛤蟆,可又偏偏又是个手持尚方宝剑的癞蛤蟆,这口气不出,冯氏心里堵的慌。 第26章 冯氏刁难 “昨日门房来报说那小贱人和那个小贱种一起回来的,晚上也是有人亲眼瞧见那小贱种进了落织苑。 虽然没抓到人,但我总感觉他们不是清白的,那李娘子看着柔柔弱弱,一看就不安分,这样的娘子若嫁给我儿,岂不是委屈了我儿。” 越想冯氏越蹙眉,“我虽然不待见那小贱种,可他遗传他姨娘的好颜色却是事实,若娘子家情窦初开确实容易被蛊惑,这叔嫂一个屋檐下,日子久了难免会传出闲话,倒时若影响了湛哥儿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冯嬷,“夫人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冯氏眼珠一转,“你说,小贱人要是名声坏了,再把坏了名声的小贱人和本来名声就坏的小贱种配成对儿,老爷子会不会改变想法?” 冯嬷眼浑浊的双眼亮了,“这样一来郎君也不用委屈娶一个不喜欢的娘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 李月凝走在谢府的宅子里,偶尔看到几个仆从打着哈欠经过,她穿着素净又很脸生,并未引人注意。 一路走到膳房,里面倒是有几个说话大声的婆子,“这天才刚亮就把我们叫起来,也不知道哪个丧良心的让人传的话。” “虚,你小点儿声,传到大夫人耳里少不得要扣月钱。” “哎,自从大夫人当家,我真是一天轻松的日子都没过过,整日就怕哪里做的不好就要扣月钱,我这个月已经扣了50文了。” “我也是啊,上次去给大夫人送燕窝,她说太稀,是不是被我偷吃后添过水了。明明是冯嬷儿子采买的燕窝品相不好,到头来成了庖厨的事,真是冤枉的紧。” “说起这个,二夫人补身子的人参都被他调换了,啧啧,胆子大的很呐。” “哼,那有什么,谁让冯嬷是夫人奶娘呢,只要没有苛待大郎君,其他人谁敢闹腾?我们啊就求求他手下留情别克扣我们银子就成。” 屋外被小穗儿捂着嘴的翠儿气的脸通红,这些奴才真是大胆,敢公然编排主子,谢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李月凝轻笑道:“你这么生气啊?是生谁的气呀?”见翠儿瞪着眼看她,“小穗儿,放开她吧。” 翠儿得了自由冲进膳房就是一顿骂。 “来,擦擦手。”小穗儿接过李月凝递过来的帕子使劲儿擦了擦,才问,“娘子,你怎么知道翠儿有问题?” “昨天我们初到谢府,这丫鬟的表现明显比其他人积极。 镖局也有下人,他们惯会看主人脸色行事,昨天满院子丫鬟婆子只有翠儿敢上前,这足以说明问题。” 小穗儿恍然,“哦,她是受人指使的。” “而且早在我们进府的时候她就在等我们了,你想想,她带着你熟悉环境的时候是不是各种打听你家娘子我?” 小穗儿想了想点点头。 “一个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人会说各种好话,做各种利于你的事让你放松警惕,当你放下戒备,以为交到朋友甚至知己的时候,就是你进入圈套的时候。”李月凝慢慢引导小穗儿。 小穗儿抖了抖身子,“娘子,这也太可怕了。” “怕什么,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一味率真的回答会让她自己都分辨不清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李月凝知道就算小穗儿全说出去,对方了解到的只有原身,而她是另一个李月凝。 小穗儿摇头,“以后谁问我,我都不说。” 李月凝敲了下小穗儿的脑袋,“傻。” “嘻嘻~” 等厨房安静下来,李月凝才带着小穗儿进去,主仆二人身上顿觉暖烘烘的。 众人朝李月凝见礼,显然这期间翠儿已经跟她们介绍她了。 “大家都各自忙吧,不用管我,今日我就是来观摩学习的。”少女声音软糯,长的还特别好看,极具欺骗性,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看着眼前跟家里的小闺女年纪差不多的小娘子,都欢喜的很。 “哎,娘子来坐这里,暖和还不会沾上油烟。”听声音是那个被扣了50文月银的大娘。 “谢谢大娘。” “小娘子叫我吴嬷就成,以后想要吃什么跟我老婆子说一声就行,我最会做你们娘子家的吃食了。” “真的呀,谢谢吴嬷,吴嬷可真棒!”李月凝笑着夸赞,好似已经尝到吴嬷的吃食一般。 “娘子,我是朱嬷,擅长煲汤,我看娘子这身量单薄,以后可要好好补补呀。 不过有朱嬷在,你尽可放心,保证一年半载把你养的白白嫩嫩。”这是被冤枉吃了燕窝的婆子。 “朱嬷好,不瞒各位嬷嬷,我还在孝期,吃食上不好太过丰富,我知嬷嬷们都是心疼我,我很感激。 只是大家都不容易,也不好为了我这个外人出了特例啊。 冯伯母为人宽厚,之前大家说的我都记下了,抽空遇到冯伯母或冯嬷也好,我都会替大家提一提难处,相信作为谢府的当家主母不会为难你们的。”李月凝笑着说完便见所有人的笑都僵在脸上。 “不……不用了。娘子坐,我们…就先忙了。”吴嬷忙走开了。 “嗯,老爷子都等着各位的早膳呢,话说回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早吃早膳的人家,果然大户人家跟咱们就是不一样。”后一句李月凝跟小穗儿似在讨论。 “哪啊娘子,你忘啦,老爷说这早上天不亮起来的除了上朝的官老爷就是周扒皮的地主头。”小穗儿说完才觉不对,谢家不就是地主头么。 “呵呵,我…我就是话赶话,无心的,娘子~”小穗儿都要哭了。 “说你头脑简单你还真简单,你只知地主头却不知地主头家真正该对付的是谁呀? 是那发银子的,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说曾经在镖局里,我需要每个人都要认识吗?” 小穗儿机灵的摇头。 “对啊,有事只需要找管事,管事具体怎么做又不需要向我汇报,他把事摆平了,我就当没事啦,简不简单?”李月凝问。 小穗儿懵懂,“那要是下面人受了管事欺负了怎么办?” “小穗儿啊,今儿呢娘子我教你一句话,叫民不举,官不究,意思就是被欺负的人都怕这怕那,选择息事宁人,想帮他们的人也没法去举证纠察呀。” “娘子我明白了,就是觉得不公平的事得当事人站出来说明白,否则旁人如何晓得呢!” 李月凝夸赞道:”你倒是挺会举一反三的。” 第27章 发难 那些婆子手上在做着事情,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漏了什么,此时听到李月凝如此说,各自都忖着小心思。 丫鬟翠儿暗骂这些婆子没用,想溜出去给冯氏报信,被李月凝发现给小穗儿使了个眼色把翠儿缠住。 “翠儿姐姐,你昨天刚好说到府里几位郎君,这会儿尚早,你接着给我讲讲吧,免得下回碰见犯了忌讳。” 翠儿没法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 谢拾一早听到小厮回禀落织苑的事,一个激灵忙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好就出了门。 避开眼线,谢拾在膳房外观察了一下,见李月凝没有真的在操持饭食,心下稍安。 在谢拾看来,李月凝这般娇俏的人儿本不该受那烟熏火燎的苦。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卯时6刻,爷爷也起床了,谢拾最后看一眼李月凝准备离开,不期然对上她含笑的眸子,谢拾耳根发烫,点点头打过招呼原路快速回了院子。 谢拾从怀里掏出一张50两的银票,“白衣,去满香居给我定一桌素食,午膳我去拿。” 白衣接了银票却没走,疑惑问:“郎君,您又不爱吃素的,定素食作甚?”这不是白花钱么。 谢拾冷下脸,“本郎君做事需要跟你汇报,回来的时候去春归楼让紫衣来一趟,我有事交代。”见白衣还杵在原地愣怔,催促道:“还不快去。” 白衣看郎君都发火了,不敢耽搁,忙叉叉手,“是,奴才这就去。” 谢拾叹气,他身边有四个小厮,青衣沉稳,绯衣跳脱,白衣规矩,紫衣圆滑。 正是白衣做事一板一眼,凡事非要问个缘由才去办,所以平日出门他都只带青衣和绯衣,紫衣擅长和人交流,察言观色那一套比老油子还老套,谢拾便把他放在了春归楼。 谢拾自小不受宠,十来岁就在金陵城混,那时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谢家人,后来被冯氏的人撞见,她非但没制止还让人添油加醋的宣传了一番,从此谢拾的名声就再没有好过。 四个小厮便是还年幼的谢拾在乞丐堆还有坏人手里抢回来的。 成年后,恰逢春归楼因经营不善关门歇业,因着那是他娘生前呆过的地方,谢拾带着四个小厮跑到赌坊用命换了银子把春归楼给买了下来,谁都不知道春归楼背后的东家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也是那时谢拾发狠的模样牢牢刻在他们心里,有着深深的惧意。 辰时二刻,谢家人陆陆续续到了饭厅,谢林差人去请李月凝,生怕她头一晚住的不习惯,没想到下人说李月凝在膳房给谢家人准备早膳。 谢林心疼坏了,想着凝姐儿定是在谢家不自在了,还是早些把她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凝姐儿就能安心把这里当成家了。 两房的人都到了,今日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来了,谢林也是想让李月凝认认人,顺便看看这几个小的。 “给爹\/爷爷请安。” 谢林摆手,朝谢湛招手,“湛哥儿过来,坐爷爷身边。” 谢湛脸色微僵,不自在的走过去坐下。 众人陆续坐好,丫鬟们开始端上早膳,还是平日吃的那些,迟迟不见李月凝出现。 “谢方,去瞧瞧……”谢林话没说完见李月凝从门口进来,“来来,凝姐儿来这边。” 李月凝被小穗儿搀扶着走过去坐在谢林右手边,左边坐着垂首的谢湛,看来老爷子还是想撮合她跟谢湛,可惜她要发难了。 “谢爷爷,对不起,我可能做不好谢家妇。”李月凝眼眶微微湿润。 “这是怎么了?”谢林不明所以。 李月凝看一眼冯氏又惊慌的收回视线,微低着头委屈巴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卯时起床操持早膳我可能没办法胜任。 这不,让你们辰时才吃上饭,白白枯坐一早上,让谢爷爷失望了,都是月凝的不是。” 卯时?天都没亮。 除了脸黑如锅底的冯氏,其他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冯氏:这人还没进门就开始搓磨儿媳妇。 况且这李家娘子也不一定是她的儿媳呀。 冯氏刚要开口反驳:是卯时三刻不是卯时…… 就看到李月凝伸出双手摊开,红肿的水泡还反着光,“都怪月凝笨手笨脚,看到粥要糊了,就赶紧从炉子上捧下来,一时忘了垫抹布。” “朱嬷,快把粥端上来,我听说冯伯母最喜欢熬的粘稠的粥了,连燕窝都喜欢粘稠的,待会儿您可要多吃点儿,也不枉我这烫伤。” 朱嬷从外面端着砂锅放在桌上,小穗儿赶忙上前挨个盛了一碗,碗里的粥米粒软烂,夹杂着白色瑶柱,跟平日里吃的一般无二。 谢逸算是看出来了,这李娘子对大伯母有意见,他乐得看戏,便故意问:“李娘子还会庖厨?” 李月凝歪头,“你是?” 谢林趁机介绍道:“他是老二家的,行五叫谢逸,逸哥儿。” “谢五哥有礼了。”看了一眼紧张的卢氏,李月凝浅笑道,“月凝哪里会庖厨,不添乱就算好了。” 说着把双手往桌子下藏了藏,“不过听膳房的嬷嬷们说卢伯母平日里爱用人参补身体, 月凝看过几本医书,常食人参容易虚不受补,现在看卢伯母气色尚可当是停了一段时日了,刚刚好。” 卢氏抬眼看向李月凝,若说先前李月凝是给冯氏上眼药,现在却是在说膳房昧了她的人参。 怪不得最近的药膳尝不出人参味了,卢氏看向冯氏,“大嫂掌家一向严苛,我倒不知膳房竟然敢公然克扣我二房的伙食,公爹,您要给儿媳做主。” 卢氏眼眶微红,坐她旁边的谢二爷见自家媳妇要哭,忙哄着:“媳妇,不哭。”说完气愤的瞪着李月凝,这里一直是她在说话,肯定是她把媳妇惹哭了,“你把我媳妇气哭了,你坏。” 李月凝忙用帕子捂着嘴,摇头,“我没有啊谢二叔。” 谢林也看出来了,定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凝姐儿受了委屈,这凝姐儿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当场发作了,这样也好,就算自己不在了凝姐儿也不会受欺负。 “凝姐儿,你的手可疼的紧?要不还是处理下吧。”谢林担心李月凝手掌心的燎泡,生怕娘子家家留了疤。 第28章 改变想法 李月凝没想到她都差点儿把谢家早膳毁了谢爷爷还在关心她。 同样担心不已的还有谢拾,怎么一会儿不见手烫成那个样子,吃完饭赶紧去医馆买些祛疤烫伤药。 来了这里李月凝其实没有想过多干预谢家人的命运,只想截去谢湛的退路,毕竟是他先对不起原身在先。 这谢老爷子是真心拿她当亲孙女疼的,李月凝心下微暖,连笑都真诚了不少,“谢爷爷我没事的,已经浸过凉水,回头擦点烫伤膏就好。” 谢林点头,才看向卢氏,“老二媳妇说的事我会让管家去查证,若真有那起子克扣吃食的行为,绝不姑息。” 冯氏坐不住了,公爹这样说就是不信任她,“爹,儿媳自从掌家以来凡大事小情从来没让您和夫君操过心,没有功劳却有苦劳。 这么多年家里都紧紧有条,怎的突然来了个外人就冒出这么多问题,莫不是有些人自带霉运,走哪霉哪儿吧?” 走哪霉哪的李月凝看向冯氏,“冯伯母治家如何月凝不敢评论,只是我头一晚进府就有歹人进了我住的院子,还劳累伯母带着人去抓,亲力亲为地行为属实劳苦功高。” 谢林,“什么?落织苑进歹人了!怎么没人禀报?” 冯氏咬牙,“爹,儿媳都处理好了,是下人看错了,说有个黑影进了落织苑,儿媳怕惊扰了李家侄女,就亲自去瞧了瞧。” 李月凝恍然,“哦,那应该是下人看错了,不然我都要以为我人没来就得罪人了。” 这话一出就见不少人低下头:你难道没点自知之明吗? 谢林气的把管家喊来,直接把落织苑所有下人换掉。 再要说些什么,就听冯氏身侧的小娘子怯生生开口,“爷爷,我饿了。” 李月凝明显看到冯氏的手从小娘子的腰间抽回来,声东击西转移谢老爷子的注意力。 见今早已经闹的差不多了,该埋的种子已经在有心人心里埋好,就收回目光。 “谢爷爷,您看都耽搁不少时辰了,您也饿了,要不先用膳吧。”李月凝用受了伤手给谢林夹了一个花卷,“谢爷爷,这个是我看着厨娘做的,也算参与了,您尝尝是不是比平日好吃。” 众人听到李月凝这无耻的话都无语的很,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搭腔,不然这顿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 谢逸轻笑:这李家娘子还真是不一样,有她在,以后谢家怕是要热闹了。 一顿饭谢逸频频朝李月凝看,让他亲娘卢氏眉头皱起。 还有不高兴的谢拾,老五干什么一直看月凝,莫不是他要跟他争?可惜你没机会了,谢拾得意。 让谢拾在意还有李月凝的伤,以他对李月凝的了解,她不是个莽撞的人,不会真为了一瓦罐粥把自己烫伤吧。 还是等会儿找个机会亲自问问。 一顿饭李月凝把谢林哄的眉开眼笑,胃口都打开了,多吃了一碗粥。 饭后,用完下人上的漱口茶水,谢林才跟李月凝介绍孙子,着重介绍坐在他身边的谢湛,“这是大郎湛哥儿,比你大3岁,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待到明年过了恩科可就是官身了。 凝姐儿,你觉得他怎么样?” 李月凝看谢湛一直垂眸躲避她的视线,她原本是打算戏耍一下谢湛,看他惶恐不安在最后一刻再定下都比不上他的谢拾,让他丢脸。 可看到谢爷爷真心实意地为她打算,头一回李月凝没有带上算计,“谢爷爷,您的孙儿都是个顶个的好郎君,每一个配月凝都绰绰有余。 让月凝像挑选菜品一样选择,月凝也没有那么大的脸,更是对各位郎君的亵渎。” 冯氏:你知道就好。 李月凝的话让心里不舒服的谢家小辈稍稍缓解,卢氏心里对她的排斥减少了不少,谢安暗自点头。 谢林,“好孩子,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我哪个孙子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气。” 谢林的话让刚刚平复心情的谢家小辈心里又起了火,和着爷爷朝死的作贱自家人呗。 谢拾捏了捏拳,爷爷这样只能让月凝在谢家树敌,日后更加艰难。 他站起身道:“爷爷,孙儿想娶李娘子。” “胡闹,这里没你的事。”谢安不想湛哥儿娶李娘子可也从来没想过让谢拾娶,老爷子更不会。 谢拾眸子很受伤,但也倔强地没有退下去,“求爷爷成全。”说完撩袍跪下。 谢林脸色不好,刚要斥责。 李月凝开口,“谢爷爷,来金陵的路上,多亏了谢三哥的照顾。 谢三哥人很好,也会照顾人,还很合我眼缘,我愿意嫁他。” 冯氏撇嘴:我就知道你俩不清白。 谢湛:我脱身了。 其他人:这是看上谢拾的长相了。 谢林不好发作李月凝,剜了一眼嘴角含笑的谢拾,“凝姐儿,听爷爷说,这娘子家嫁人可不能看光长相。品行,品行比更要紧。你不知道,这老三自小做了许多荒唐事,在我们金陵名声不太好,爷爷怕委屈了你。” 冯氏哼一声,“爹,您说的可就谦虚了哦,老三哪儿还有名声啊。” 谢安瞪她一眼。 冯氏瞪回去,“我又没说错。” 李月凝轻笑,“同是谢爷爷的子孙,我相信谢三哥秉性坏不到哪去,至于名声,那都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谢爷爷,您想想谢三哥当真做过大逆不道,危害家人性命的事?” 谢林还真认真思索起来,连谢安都不自觉回忆。 冯氏:这小贱人是来克她的吧。 谢逸摸着下巴看看李月凝再看看跪着的谢拾,他们虽然没有眼神交流,可谢逸总觉得他们有猫腻。 卢氏心下松一口气,等这事过了,她就可以给儿子们相看人家了,别人家到她这个年纪都抱孙子了,就他们谢家,因为一个李娘子耽搁她儿子好些年。 “爹,我看您就答应老三吧,这错过李家侄女,在金陵怕是没有哪家愿意把娘子嫁给他了。”冯氏暗戳戳告诉所有人,名声有多重要,只有李娘子是个傻的,待日后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有她好受的。 谢林慈爱地看向李月凝,“你当真想好啦?” 李月凝点头,“我愿意赌一把,相信谢三哥不会让我失望,再者若当真月凝看走了眼,我还可以和离。” 谢拾忙道:“拾不会给娘子和离的机会。” 第29章 婚事从简 谢林心里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可看看旁边一直低头躲避的谢湛叹息的摇摇头,看来湛哥儿是不愿意的,罢了。 “拾哥儿,今日你在我面前,当着大家的面说要求娶凝姐儿,他日若你负了她,老头子定不饶你。”谢林板着脸拿出当家人的气势严肃道。 谢拾伏地磕了个头,“多谢爷爷成全。” 谢林,“凝姐儿虽住在谢家但是出嫁该有的排面和礼数一样不能少。 老大媳妇,拾哥儿虽不是你亲生的,可你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这找媒人过六礼就你操持吧,莫要再出事端。” 冯氏心里再不愿也得应承着,“是,爹。” 这时李月凝起身跪在谢拾身边,“谢爷爷,月凝想一切从简,至于缘由待日后我再告知谢爷爷。” 李月凝算算时间,迁徙的消息也快要传到金陵,这期间要做的事很多,根本来不及办婚礼,而她也只要一个已婚的身份好行事。 谢拾心知李月凝这样做的原因,看向她的眸子似在说,“委屈你了,待日后安稳下来我们再补办一场婚礼。” 旁人以为李月凝是因为嫁了庶子不想高调惹人笑话才如此要求的。 谢林已经妥协让谢拾娶她,现在连婚礼都从简,直接拒绝,“不可,这事得听我的。”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看来还是要和盘托出了,“谢爷爷,我有些事想亲自跟您说。” 谢林看李月凝态度坚决,心软了,“去书房吧。” 李月凝哎一声起身和谢拾一左一右搀扶着老爷子出了膳厅。 “看到没,老三心眼多着呢,可别忘了老爷子可说了谁娶了李家娘子以后就谁掌家,你们这些个嫡出要被一个庶子压着?”冯氏阴阳怪气道。 谢安,“你能少说几句吗?非要折腾的家里鸡飞狗跳不安宁才罢休?” “怎么?夫君你心疼啦?也是,那可是你的心尖尖儿的明月奴生的孩子,自是不一样的,要不是她身份不匹配是不是我也要给她让路啊?”冯氏不满极了,如今她的湛哥儿出息了,她怕谁。 谢安指着冯氏你了半天,看二弟瞪着大眼看着他,恼羞成怒道:“不可理喻。”甩袖离开。 谢湛叹口气,“娘,走吧。” 大房的人走完了,二房一家五口端着茶盏,一模一样的姿势,呷了口茶,谢逸道:“我怎么感觉李娘子这事透着古怪呢?二哥,四哥,你们怎么看?” 老二谢凡已经跟在爷爷大伯身边做事,有些生活阅历,“李娘子对大伯母有敌意,按说我们几个之中大哥最可能被李娘子看上,可结果并没有,我猜大伯母占主要原因。” “听李娘子的意思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大伯母刁难过她,她被吓着了,转而更换了目标?” “大伯母看不上李娘子,李娘子肯定是看出来了才选了三哥恶心她。”谢杭也加入到谈话。 谢逸嗯一声,“我看这个李娘子挺聪慧的,进府第一天就敢跟当家主母对着干,勇气可嘉。 想想今后的日子我还蛮期待的。”说到这脑袋被敲了一下。 卢氏淡淡开口:“少去招惹李家娘子,日后她是你三嫂,等过了这阵子我找媒婆给你们相看,都给我好好表现。” “娘,我还小,先给二哥四哥相看,我不急。”谢逸撒娇道。 卢氏一听心里一紧,“逸哥儿,你老实跟娘讲,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李娘子了?”后面声音小小,生怕被人听了去。 谢逸脸一红,大声反驳,“娘,你怎的无端揣测,这多不好……”话还没说完,又被打了,这回是他爹,“不许凶你娘。” 谢逸被打断,左手发誓状,“娘,我真没那心思,再说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我就是觉得她的性格跟其他女郎不一样,有些好奇罢了。” 卢氏这才放下心,“你们俩呢?有没有心仪的娘子家?” 谢凡和谢杭对视一眼,这火终于烧到自己了。 谢杭道:“娘,没有考上举人我不打算成亲。” 孩子上进是好事可是上进就不娶妻生子这可如何是好? “娘不懂那么多道理,可是杭哥儿,人辈子不是只有读书这一件事,考中固然很好,可若是……没有天赋,我们就换一条道走好吗?”并不是卢氏泼冷水,实在儿子读书太辛苦,她心疼。 谢杭读书天份没有谢湛好,谢湛一眼就记住的东西他需要好几遍,如他的老师所说,旁人读书靠天赋他读书只有勤奋,而谢杭希望有一日就如同书中言勤能补拙。 “娘,四哥已经很努力了,老师说今年秋试四哥肯定榜上有名。”谢逸看谢杭失落,忙证明道。 卢氏眼里闪着泪花连说几个好,“老大,快去准备礼物,让你弟弟带去给他们老师,一定要备厚礼。” 谢凡无奈,“好的,娘,您跟爹回房歇息吧,我带弟弟们去选礼物。” 谢二夫妇走后,兄弟三人也离开了膳厅。 书房,谢林坐在上首,李月凝和谢拾坐下首。 下人上茶退出去后,李月凝开口:“谢爷爷,想必您这两天因为一个消息正焦头烂额吧?” 谢林错愕,“你怎么知道?” “不瞒谢爷爷,这事最先是我发现的,后来谢拾亲自派人去邺城证实了。 谢拾本来是想亲自告诉您,可他怕您不相信这才绕了一大圈,现在看来,您到如今也还是没信。” 谢林看看李月凝又看看他一直忽略的孙子,“我不是不信,是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谢拾,“爷爷就没想过脱离主家重新另起一个谢家?” 有那么一瞬谢林在谢拾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你说得轻松,现在的谢家与主家无非是损失些钱财,可比起主家与我们的好处更多,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李月凝,“若有一个更好的靠山呢?” 顿了顿又道:“据谢拾的人回禀,此次皇四子萧楚寒与迁徙流民一起前往凉州,若谢家搭上封地之主,谢爷爷,您说会如何?” 谢林还是不敢相信,“你们有什么资格会认为会入了封地之主的眼?” 第30章 婚书 上了年纪的谢林不比他们年轻小辈总是想的浅显且天真,谈起事情来,谢林全然代入一个谈判者的角色,一点情面都不给李月凝留。 李月凝二人不免严肃起来,“谢爷爷,先不说邺城主家是否真的放弃谢家,想必您老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搭上寒王是谢家最后也是唯一的退路,我能告诉您的是,寒王这事我有9成把握,剩下那1成事在人为,是否要争取您可以想一想。 从邺城到金陵圣听最迟半月到达,这半月里我们还能做很多事。 我和谢拾也能做,但他想着总归是一家人不忍心看谢爷爷您操劳一辈子最后落得被弃的下场,实在不值。” 李月凝最后那一句直击谢林内心,那一层窗户纸今日被李月凝轻易就戳破,谢林老脸灰败。 谢拾看李月凝这时还不忘在老爷子那里给他刷好感,心里既感动又心酸,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都能为他做这么多,他心心依赖的亲人甚至都没把他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谢林浑浊中透着精明射向谢拾,“你打算脱离谢家?” 谢拾点头又摇头,“有这个想法,但如月凝所说,我们始终是一家人,独木难支的道理谢拾懂。” 不管谢拾说的是真是假,谢林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孙子。 “你知道就好,不管谢家如何冷待了你,就凭谢家养育了你,你就该知道如何做,谢家不出忘恩负义之辈。” 谢拾苦笑,原来您都知道啊。 “谢拾省得!” “关于邺城的事,只能等主家先做出决定,不过你们做什么我暂且管不上,凝姐儿刚来金陵,老三,你带她好好逛逛。”谢林从书桌下拿出一个盒子推过去。 谢拾还想说什么,李月凝先开了口,“多谢谢爷爷,正好我对金陵城神往已久,定要好好玩一玩。” 谢林欣慰地摸了摸胡须,对这个孙媳妇很满意,只可惜不是最钟意的孙子娶的。 见都说的差不多了,谢拾,“爷爷,如今我和月凝的婚事已经定下,烦请爷爷给我们把婚书写了吧。” 大晋婚书由男女双方家中长辈书写,需拿到官府备案,这样才算真正合法。 谢拾和李月凝的婚事该有的三书六礼满打满算仅有个聘书,这一路山高路远,谢拾怕夜长梦多,还是早些盖章定下的好。 李月凝这才想起有婚书这么回事,其实早在她来的当日拿出的信件也可作数,可白纸黑字上并没有指明是谁,就不大合适了。 谢林拿出早就写好的大红庚帖,只待签署上名字即可。 婚书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情敦鹣鲽,愿尔相敬之如宾, 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此证, 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 男: 女: 大晋耀帝贰十三年二月初十 谢拾看一眼李月凝执笔在男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沾了沾墨把笔递给李月凝,仔细看谢拾的手微微发抖。 李月凝还是第一次见古代婚书,辞藻并不上成却满满都是老爷子对后辈的期待与关怀,她执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和谢拾并排一起的名字,李月凝想他们就这样绑定了,合法绑定了。 待墨迹干了谢林合上婚书,“我抽空去衙门盖章,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两人相携而去,谢林重新打开婚书,两人的字都是龙飞凤舞的草书,仔细看李月凝的字还有股邪魅狂狷之感。 这两个孩子他有些看不透,但对他们说的事倒是有了更多的兴趣,本来有些堵的心绪被他们一打岔好似通达了些。 出了书房,一路往谢拾的院子走,之前一直没机会问。 这会儿只有两人,谢拾问:“你的手……?” 李月凝双手打开哪里还有什么烫伤,“障眼法而已,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谢拾松一口气,随即晃晃手里的盒子,“你说爷爷什么意思?” 李月凝,“我猜是银票或者兑票。谢爷爷已经在做打算了,只是这事不好他亲自来,容易让主家拿到把柄。 若是主家先放弃他,他就是弱势一方可以谈条件,反之就是叛族,意义就变了。” 谢拾,“所以爷爷才说要先等主家定夺,让我带你逛金陵城就是让我们想干什么干什么,他是支持的?” 李月凝点头。 “月凝,委屈你了,待日后在西北稳定下来,我们再举办一次婚礼,到时候你再风风光光嫁我可好?” 李月凝停下脚,“好。” 谢拾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玉簪插在李月凝头上,未戴钗环的发髻增色不少,“这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簪子,有些朴素,你如今戴刚刚好,我会再给你寻些更好的。” 李月凝用手摸了摸表示欢喜,“好,希望娘亲她能喜欢我。” 谢拾捂了一早上的好心情终于在进到自己的院子后放声大笑起来,李月凝笑看着他,谢拾笑了好一阵,上前揽住李月凝,轻声道:“月凝,我很欢喜。” 李月凝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谢拾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如擂鼓,“嗯,我也是。” “谢谢你,月凝。”谢谢你让我遇到你! “咳咳~”院门口进来一袭紫衣的年轻男人,见到这情形不知是该进还是退,尴尬的咳嗽引起他们的注意。 谢拾身子一僵,他背对着门口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低头对上李月凝含笑的眸子,红晕立时爬上脖颈再延伸至耳朵。 谢拾放开李月凝拉着她的手进屋,“紫衣,进来。” “郎君…”紫衣行礼道。 谢拾轻咳一声,“这是你们主母,姓李闺名月凝,以后唤她夫人。” 紫衣这才抬起头打量,少女眼神澄澈清明透着几分灵动,想来是个活泼的小娘子,也好,郎君太过沉闷有这样的小娇妻,性子总能中和一下。 “见过主母。”紫衣叉手弯腰行礼。 “免礼。” 谢拾扬声让人上茶,“月凝,这是我的小厮,现在在春归楼做主事。紫衣,坐。” 李月凝挑眉,“是你说的那个春归楼?” 谢拾点头,“当年因为一些事情春归楼易主到我手上,你放心我并没有做逼良为娼之事。 春归楼的人都是自愿的,天下可怜人多,她们也需要安身之所,各取所需罢了。” 第31章 后悔没有澄清 从古到今青楼楚馆不绝,没有他做也会有别人,生意不分贵贱。 谢拾见李月凝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我虽然是春归楼的东家,但是我除了每月查账的日子去过外,其他时候我都没踏足过。” 李月凝木着脸,“哦?那金陵城所有小娘子们的梦中情郎,甚至还有花魁想侍奉暖床的谢家三郎,不是你吗?难道说你还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谢拾张了张嘴,没法辩驳,还有比这更不堪入耳的传言,谢拾此刻有些后悔没有澄清过。 谢拾立在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喉咙有些涩,半晌才干巴巴开口,“这确实是我,但是我真的身家清白,连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我仅有的17年里除了我娘和奶娘没有和别的异性有过多接触。” 李月凝看谢拾搜肠刮肚就差发誓了,忙打断他,捧着他的脸垫着脚与他平视,“嗯,我都知道,被人喜欢欣赏不是什么羞耻的大事,恰恰说明你很优秀,你长得好也是别人没有的本事。 相貌是爹娘赐予孩子独一无二的标识,无须为莫须有的东西徒增烦恼,若是正常欣赏一般的喜欢我们该引以为傲,碰到不怀好意的大可打一顿给他个教训。” 李月凝的动作让谢拾和紫衣都愣子当场,说的话听在耳里又是另一番震撼。 从古到今,对于漂亮的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听得最多是狐媚子,小白脸,雅气一点为红颜祸水,世人一边唾弃他们又想占有他们。 谢拾从小就是被冯氏明里暗里的叫小贱人生的小贱种,从来没有如李月凝说的一般我行我素,喜欢听了赏你个笑脸,惹的不快了揍一顿出气。 “谢拾,美貌从来不是原罪,要怪只怪那些心里肮脏龌龊的人看到美丽的事物率先想到的只有男盗女娼。 以后你就是你,谢拾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你自己。”李月凝早就让小穗儿打听过谢拾的传言。 小穗儿的气呼呼道:“娘子,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如谢郎君那般美好的人被编排的不像话。 说什么为他慕名而来的人连金陵城城税都增了不少,还把他与清雅集的怜倌儿相比。 一开始我还以为清雅集是个文人墨客讨论诗词歌赋的地方,没想到是个小倌馆,这不是把谢郎君当作勾栏妓子了吗?真真是气死奴婢了。” 李月凝着实没想到金陵城的人对谢拾那么大的恶意,整日熏陶在这种污言秽语般的环境,谢拾内心有多煎熬,在需要家人的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呢? 说不定还在添火加柴让流言来的更猛烈些吧?毕竟恨一个人,厌弃一个人最直接简单的方式就是毁了他。 那谢爷爷呢?他为什么没有阻止? 谢拾此时的心滚烫,热意顺着脸颊传递给李月凝,整个人如同泡在热水里,李月凝感觉手心越来越热,谢拾的眸子从黑中带蓝肉眼可见的变成蓝色眼珠。 若不是前世早就见惯各种人种各色皮肤各色眼珠,李月凝怕要被吓一跳。 谢拾垂着眸,李月凝一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皮上,轻声道:“闭眼。” 谢拾听话的合上眸子,身体下意识往后倒去。 “郎君~”紫衣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无碍,你家郎君精神紧绷,猛然松懈下来睡着了。”谢拾最近悲喜过旺,情绪起伏太大这会儿发热了,蓝色眼珠可能是在他发热后才显现,不知道有多少人见过? 思索间,李月凝打横抱起谢拾往内间卧房走去,紫衣震惊的张大嘴巴:主母也太勇猛了吧!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郎君不会杀他灭口吧! “紫衣?”李月凝已经坐在原先谢拾的位子上,叫了好几声紫衣,未见反应,又叫了一声,紫衣这才回神。 “想什么呢?” 紫衣,“郎君,他没事吧?” 答非所问,李月凝摇头,“无碍,你家郎君以前发热时都是谁伺候?” 紫衣想了想,摇头道:“记忆里郎君并没有发过高热,连生病都很少,平日白衣管着院子,他应该知道多些。” “白衣呢?” “白衣通知我来见郎君后便去了酒楼,大概是郎君吩咐的。” 李月凝颔首,“你们的武功都是哪儿学的?我看你家郎君轻身功夫不错。” 说起这个,紫衣话匣子就打开了,“我们都是跟着郎君学的,至于郎君的师父是谁,我们也不知道。 郎君让我们有功夫傍身既能保护自己也能做事方便些,我悟性差是四个里功夫最差的。”语气颇为不好意思。 李月凝挑眉,看来还有许多事瞒着她呀。 “你也很不错,小小年纪管理偌大的春归楼也是了不起。” 这话听在紫衣耳里夸奖是夸奖怎么就感觉不对味儿呢。 “这是奴才的本分。” 李月凝捻着茶盏指指空位,“坐吧。” 紫衣坐下后,李月凝就又道:“有些事你家郎君可能还没跟你说过,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北上,你是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是留下照看春归楼?” 紫衣大惊,“北上?去哪儿?春归楼要卖了?” 春归楼卖是不可能卖的,李月凝不会,谢拾更不会,春归楼跟李家镖局不一样。 “大概是凉州,此去几千里,回来的机会渺茫了。”李月凝垂眸呷一口茶。 紫衣眼珠转了转,难道是主母在考验他?“我是郎君的奴才,定是郎君在哪我就在哪儿?” 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李月凝有些失望,“春归楼每日南来北往的人众多,你就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听到?” 妓院花楼酒楼茶馆的消息是最灵通的,紫衣要么不实诚要么真是一门心思只做清水生意?谁信。 紫衣打着哈哈,“消息是不少,但是紫衣就是个掌柜,客人说过紫衣听过也就散了。” 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止于春归楼,不会外传。 李月凝眼底浮上笑意,“事以密成 言以泄败,你家郎君眼光不错。” 紫衣也笑,这是通过考验了!“主母谬赞。” 李月凝,“春归楼如今经营如何?” 第32章 明处要忍暗处要狠 紫衣摇头,“比起其他的花楼,春归楼只能自负盈亏,花娘们大多上了年纪,来的也都是些回头客。 除了从小在花楼长大的花娘,半途自卖进春归楼的半分才艺也无,春归楼毕竟是欢场场,她们也只能接客做些皮肉生意。”紫衣越说声音越小。 紫衣沁淫青楼多年,看到过无数美貌的女娘堕落欢场,又在自怨自艾中凋零,有那被赎了身的在尘世间滚了一圈运气好的又回到春归楼,更多的是被厌弃后一卷草席了此残生。 纵使他有心解救,一个两个尚可,多了他也自顾不暇,如今的春归楼说是青楼不如说失足者的收容所。 李月凝点头,“那现如今春归楼上下人口几何? 接客的有多少? 不接客的又有多少?年龄几何? 即将要接客的又有几个?” 紫衣以为李月凝是想北上前安置春归楼,一一回答,“回夫人,春归楼上下106人,接客的花娘有56人,昨天刚查出来又有三个有了身孕,剩下30几个不能接客的照顾孩子,从襁褓到能跑能跳有10几个。” 李月凝惊讶,这哪里是开青楼简直就是做慈善啊,“你的意思是诺大一个春归楼的开销都是这些在接客的花娘负担着?” 紫衣一愣,这样说也没错,变相的连他也是这些花娘供养着,血气一下直冲脑门,红着脸结巴道:“是...” “不是说春归楼的花娘都是喝了避子汤,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有了身孕?” 紫衣叹气,“那些大多半途自卖进春归楼的花娘,她们的恩客只要稍微对她们怜惜一点儿,她们都当成救命稻草,更是事后悄悄换了避子汤,怀上身孕更妄想母凭子贵飞蛾扑火,拦都拦不住。” 委身一人确实比一点朱唇万人尝好上不少,可她们却不知男人的承诺期限只限榻上。 下了床哪还认识她们是小红还是小绿,或许是知道的吧,万一呢,花娘们只当自己是那万分之一。 李月凝扶额,“你们就没想过日子久了,这些接客的花娘是否有意见? 还有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宁愿选择生孩子都不愿接客吗?” 紫衣无奈道,“春归楼不比其他花楼会逼着花娘们接客,每月还有指标,若完不成便会受到惩罚,所以自卖的女娘们都选择春归楼。 就连怀了身孕的花娘都没有遭到嫌弃落胎,甚至还会照顾生产,孩子有亲娘喂养,母子还不用分离,现在越来越多的花娘争相效仿。 如今那些自小就当成花娘培养的伶人已经颇有微词。” 反正有春归楼这个冤大头,生个孩子既不用卖身还能有人养孩子,真是什么便宜都占了。 好大的无语飘在李月凝额头边,如今才有微词已经是忍无可忍了好么。 “拿着人家的卖身银子养着不相干的人,天天看着人家一窝一窝的生,自己不能生的感觉你能明白吗?”李月凝摇头,不指望紫衣能明白了,若是能理解也不会成如今的模样。 “做慈善不是这么做的!你相不相信,现在你回去跟她们说要把春归楼卖了,她们绝对一致对外对付你们?” 紫衣猛然抬头,“夫人要卖春归楼?” 李月凝:你是懂抓重点的。 “春归楼不会卖! 但是如今的春归楼再经营下去,与慈幼局差不离。 哦,说错了,慈幼局有朝廷和富商不定时捐赠扶持。 春归楼的结局只会垮掉,还要背上坏名声,会给金陵城新添一轮新的谈资如过眼云烟。”李月凝冷静的说着紫衣不能接受的事实。 不等紫衣反驳,李月凝继续道:“生意长远除了靠人品还要有策略和手段,明处要忍暗处要狠,你们做到哪点了? 人品吗?收留几个失足女郎养几个奶娃娃就算人品好? 别人只会认为你们傻,信不信,此刻春归楼的某处就在说她们东家是大傻子。” 紫衣已经彻底被震的回不过神,脑子里无限回放着大傻子三个字,眼眶有些泛红,李月凝的话让他觉得这些年做的事情变成了一个笑话。 李月凝来自末世,人吃人的时代,善良爱心那是什么东西,没有背后下黑手算是她在末世学到的有良心有道德了。 来了这里后少有的温情给了小哭包小穗儿,未来夫君谢拾,再分了点儿给谢老爷子,心就这么大哪儿容得下那么多人。 看着紫衣三观尽碎的模样,李月凝半点儿表情也没有,静静等着他回神。 半晌,紫衣愣愣道:“夫人,是奴才失态了,您说的我还是不太相信,请允许我……”他深呼吸口气,缓缓道:“证实一番。” 李月凝点头,“去吧,真相往往藏在暗处,但是我要给你个任务。” “请夫人吩咐。” “你现在回去第一件事就告诉楼里人东家要卖春归楼。” “不是不卖吗?” 李月凝卖了个关子,“这件事仅限你知道,说完你就回房间呆着,知道真相也莫要气愤。 待看所有人的反应,不要干预,静待发展,最多10日,我会去收尾,届时我还你一个有前途的春归楼。” 紫衣此刻听不进任何事,心里只期待春归楼的人不要让他失望。 看着紫衣失魂落魄的走出去,路过白衣时撞了他一下都没反应的继续往外走。 李月凝勾唇,很好,保持这状态就很好。 白衣蹙眉看着紫衣的背影,怎么两个时辰不见紫衣这副模样,似是受了极大打击,被郎君罚了吗? 眼看午膳的时辰到了,迟迟不见郎君,白衣便回来寻,还没进屋就感觉一道陌生气息。 “谁?”白衣的手摸上腰间,警惕的看向屋内。 “进来吧。”谢拾睡醒后沙哑的嗓音从屋内传出。 白衣走进屋内,谢拾坐在下首原本李月凝的位置上正捧着一碗茶,热气都没有了,显然已经凉了很久。 首座上一身素衣的娘子正侧身看着谢拾,“现在感觉好点儿没?” 谢拾喝完一杯凉茶灼烧的嗓子好多了,他点点头,“辛苦你了,多有怠慢,月凝可莫要恼我。” 第33章 春归楼的安置 李月凝,“你没事就好,你发热时眼珠会变成蓝色,这事你自己知不知道?” 李月凝话音刚落,白衣腰间的软剑噌的出鞘指向她,“你是谁?来我家郎君身边有何目的?” “放肆,白衣。”谢拾迅速抄起茶碗把白衣的软剑打落在地。 “郎君,她知道了您的秘密,得死。” “不得无礼,这是你家夫人,本郎君的妻子。” 白衣懵逼,怎么几个时辰不见,连主母都有了? 难怪紫衣受那么大打击,任谁突然天降个主子都会受打击,一个就够难伺候了,现在是一双。 “呆愣着做什么?”谢拾揉揉眉心。 白衣,“郎君,您什么时候娶妻的?这也太突然了,奴才都没做好准备呀。” 谢拾双眼已经恢复成黑色,黝黑的瞳孔盯着白衣,“本郎君娶妻为什么需要你做准备?” 白衣抬手在嘴上拍了一下,“不,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李月凝噗呲笑出声,“谢拾,你的小厮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哈哈~” 谢拾觉得丢脸的紧,朝白衣发难道:“还不拜见主母。” 白衣见谢拾要发怒,忙朝李月凝弯身行礼,“奴才白衣见过主母。” “免了,你下去吧,我和你家郎君还有话说。”李月凝抬抬手示意白衣起身。 白衣转身之际快速朝谢拾道:“郎君,酒楼的素食已经准备妥当,您早些去啊,挺贵的。” “滚~” “哎~”白衣的回音从门外传来。 李月凝又哈哈哈笑出声。 李月凝看谢拾发丝有些乱显然不适合出门,“你要整理一下吗?” 谢拾目光灼灼,“能去你空间吗?那里速度慢可以慢慢谈。”说完还不忘跑过去掩上房门。 谢拾拿了换洗衣物让李月凝带着进了空间,快速在小潭里洗了个澡,谢拾披散着头发和李月凝坐在桌边。 李月凝已经煮好了茶,见谢拾过来推了一盏过去,像聊家常一样,“过些时候盖个屋子吧,就这么敞着也不是个事儿。” 谢拾看了看四周的摆件儿,全是闺房的物事,雕花木床帐帘微晃,隐隐露出寝被,谢拾倒觉得幕天席地别有一番风情,可这话他不敢说。 “嗯,最好还要有间湢测(bi四声指古代浴室)。”看李月凝瞧他,轻咳一声,“娘子家毕竟有些不便,还是洗热水对身体好些。” 谢拾承认刚刚有一瞬想岔了,可想到李月凝说要等18岁才可以圆房,还有好久呐。 李月凝,“既然你想的如此周到就你负责设计并实施吧。” 谢拾领了个差事在身,荣耀满满,“保证让夫人满意。” 二人又商量起春归楼的事,李月凝仔细说了她跟紫衣的谈话,连细节都没落下,听完李月凝的话,谢拾的脸色也挂不住。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很傻很天真说明你生活的环境相对稳定。 你知道吗,在我那个时代,人吃人,今日是好朋友明天她就会推你去死,有时候仅仅是为了一口吃食,一句不爱听的话。 表面笑嘻嘻保不齐她就在想用什么方式送你去死。 谢拾,我不善良,因为我的世界不允许我善良。 同样我认定的人我会护到底,不论他是怎样的人。” 顿了顿,“你自小受过那么多苦,听了那么多流言蜚语,却依然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谢拾,你是我的……榜样!” 看吧,李娘子的嘴就是一把刀扎进我谢拾的心窝,来不及疼顺着缝隙把蜜又洒进来,这样的李娘子他如何不爱呢! 谢拾哧哧笑,“好,以后请夫人多多关照我这个傻子了。” 李月凝笑,“傻。” “我很早就觉得春归楼如此下去不会长久,可又不忍如我娘一般的可怜人落的凄惨下场,终究是我一念之忍变成现在这样。”谢拾正色道。 “佛家有句话说:你改变了别人的因就注定承担别人的果。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如今我让她们再选一次。” 谢拾,“月凝想怎么做?” 李月凝杏眼波光潋滟,粉唇轻启:“首先我让紫衣在楼内放出消息说要出售春归楼,第一波楼内必定怨声载道,讨伐你这个冤大头东家。” “我要卖春归楼,她们做甚怨我?” “正是因为你做的太好,让她们以为一切都是你该做的; 若是中途离场不管她们了,就更是你的错,若没有你的默认还有纵容她们也不会是现如今的模样。” 谢拾一拳捣在桌面上,愤然道,“我何时纵容默认过?” 李月凝叹息一声,“若你如其他花楼一般在她们进楼第一日便灌了避子汤,严格训练把她们调教成合格的花娘,她们还敢有非分之想,贸然生下孩子吗?” 谢拾没想到没有给她们用虎狼之药也是他的错。 “从第一个怀孕并顺利产下胎儿的花娘就是对你的试探,等越来越多的花娘抓住你的软肋,拿捏你的态度就是春归楼的结局。 我猜刚开始生孩子的花娘的确受了恩客的影响,但是后面的可就不一定了。生了孩子的花娘可以找各种借口不用再接客,还能生活不受影响,试问哪一个花娘受得了诱惑? 你信不信? 那些生了孩子的花娘还会反过来嘲笑自小在春归楼受调教的花娘不能生育。 如今吃她们喝她们的,趾高气昂的更是生了孩子的那一群人。” 谢拾气的青筋凸起,确实有人在他面前抱怨,当时没转过弯,如今听李月凝一剖析,全然明白了,“她们怎的如此恶毒?” “这就是人性啊,恶意往往来自同类,攻击她们脆弱的地方彰显自己的优越,一群蠢货罢了。” 谢拾,可不是蠢货,“你说这是第一阶段,那第二阶段呢?” “第二阶段就是迁徙消息彻底散开的时候,那时春归楼东家自己自顾不暇,谁还会在意她们呢?这时候她们自会取舍的。” 谢拾眸子睁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李月凝轻轻勾唇,“就是你想的那样……” 第34章 猜测 “自私的人往往会给自己找退路,我已经跟紫衣说不要干预任何人行事。”李月凝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我猜她们有孩子的会先找孩子爹,可是天南地北上哪去找? 有的会想自卖为奴,可是运气不好会直接充进迁徙的人家里。 有的直接卖进花楼,只求一个安身的地方。” 谢拾,“那剩下的呢?你怎么处理?” 李月凝,“你倒是对她们很有信心,她们经受住了考验,我就送她们一个好的前景,不比现在差。” “是什么?” “保密,所谓事以密成 言以泄败。”李月凝五指在嘴边比了个合拢的姿势,这事就此打住,“谢拾,若那些孩子被留下,你当如何?” 谢拾蹙眉,“那些孩子可都是她们怀胎十月艰难生下的,说不要就不要?” “首先他们父不详,其次他们的母亲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何养他们,再者不论是自卖为奴还是为娼,他们都是拖累,若他们再大些还能做指望,但紫衣跟我说他们之中最大才能跑能跳,至多3,4岁,做奴才都嫌小。”李月凝都怀疑到底谁是生活在封建王朝的。 “我都知道,只是不愿多想。” “现在多想想吧,以后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转而李月凝凑近谢拾用说悄悄话的声音道:“我准备把他们全部收养了。若是可以,乞丐堆,难民营的孩子只要愿意的我都要。” 谢拾闻着凑近的气息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道:“你要这些孩子做甚?难养还要人精心照顾,还不如找大人。” 李月凝点头,“其实大人更好,只是到时候怕轮不到我们,你瞧着吧,接下来收到消息的人定会四处搜罗人,西北除了人还需要奴仆,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定是不会让自己吃苦,卖孩子的人家会增加很多。 大一些的根本轮不到咱们,小的他们看不上,我们要啊,若干年后可都是主力,可以自小培养,白纸一张更加忠心。” 谢拾,“我都担心到时候春归楼那些都没法安置。” “你忘啦,我们有空间,除了去西北途中费些气力,其他根本不是事儿。”李月凝掏出体能药剂,“把这个稀释一下给他们服下,既能增强体质还能预防疾病。 若怕引起怀疑到时候“死”上几个藏进空间神不知鬼不觉。” 看到蓝色液体李月凝这才想起被白衣打断的事情,“我都差点儿忘了,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谢拾险些没跟上李月凝的节奏,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定定看着李月凝,“如你所见,受到刺激或高热会变成蓝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看见的人都说我是怪物,月凝,你怕吗?” 李月凝隔着桌子捧着谢拾的脸,“傻,可惜你自己看不到,你的眼睛湛如蓝天,犹如碧波深海,美的不可方物,纯粹美好,只有传闻中美人鱼才有的眼睛,我猜可能遗传你娘亲的。” 谢拾看着李月凝含笑的杏眼,眼神有些闪烁,一只手抚上胸口那里有一块玉佩,另一只手握着李月凝的手,颤声道:“奶娘说我娘亲是黑瞳。 月凝,我猜……我不是谢家的孩子。我娘亲放在襁褓里的玉佩可能会找到我的身世。” 李月凝恍然,“如此,十年后你脱离谢家的原因找到了。 不是谢家的人便不是呗,若是你想寻回自己的身世,等日后我们去找就好,不是什么大事,无需烦恼。” 谢拾便是喜欢她这洒脱不羁的个性,“好。” 咕噜噜~ “谢拾,我饿了~” “抱歉,我带你去吃饭,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属实不该把没影的事拿出来说。”谢拾二人相携出了门。 白衣看自家郎君神采奕奕,“郎君,可是去酒楼?” “白衣,你去一趟落织苑,里面有一个叫小穗儿的婢女麻烦你带着她去酒楼找我们。”李月凝说着递给他一个信物。 白衣双手接过,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头,手里是一个看不出什么植物的根茎,白衣挠了挠头。 谢拾和李月凝刚进酒楼,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喊道:“我赢了,来来来,都把银子拿出来。” 宇文阚朝二人招手:“谢兄,李娘子~” 谢拾,“宇文兄?你还在金陵?” “你这什么话?我刚来你就盼着我走?” “不是,是在下口误,没想到又在此遇上,缘分啊。”谢拾忙改口。 宇文阚皮笑肉不笑,“是啊,有缘的岂止是你啊,还有谢三郎啊,你说是与不是?” 谢拾拱手,“不敢当,今日谢某宴请各位,请。” 都是老熟人,除了宇文阚主仆还有云卓和封乾。 众人移步包厢坐定。 “谢兄,枉我们走了一路,你竟然瞒我们至此,当罚三杯哦。”封乾端起酒壶依依斟满。 谢拾苦笑,“如今你们当知我为何不愿承认了吧? 在下的名声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在下都怕污了各位的耳,还能交拾这个朋友,拾当喝三杯。” 说罢咣咣咣三杯下肚。 “拾近日有件喜事要于众位分享,在下与李娘子喜结连理,本来打算邀请大家吃杯喜酒。 奈何实在仓促,若来日大家还是朋友,我请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喜宴,拾再请三杯。”谢拾执起李月凝的手展现在众人眼前,高兴溢于言表。 宇文阚小眼咕噜噜转,“本郎君就说你们有猫腻,果真如此,阿羽,去,把我珍藏的典籍送给谢小兄弟。” 阿羽沉默着走开了。 封乾,“恭喜谢兄,李娘子,回头我给二位送上多子多福丹一瓶,祝二位早生贵子。” 云卓倒是没想到两位能有如此良缘,也祝贺道:“谢兄,李娘子都是有福之人,在下身无长物,若二位不嫌弃,我允两位后人一个拜入云雾山的名额,二位意下如何?” 谢拾没想到云卓能许这么大的愿,云雾山可是大晋第一道山,当朝国师修行的地方,云雾山掌教紫杉真人上知三百年下知三百年,有当世活神仙的美誉,被他的亲传弟子许诺,谢拾喜不自胜。 谢拾抱拳:“多谢各位仁兄,承蒙不弃,若有用的着谢拾的地方,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只要一纸书信,一个口信,拾定赴之。” 金陵城酒楼,谢拾一言出终成约! 第35章 云雾山 众人谈笑间,小二把酒菜端上来,谢拾又点了下酒菜,席间宇文阚几杯下肚,便开始抱怨:“我都打算去西北玩玩儿,没想到我爷爷让卫师兄来抓我回去。” 云卓,“马上要动荡外面不安全,回藏剑山庄是明智之选。” “是啊宇文兄,待我等去西北扎下根,通知你去小住。”封乾能如此说相来已经和他爹达成和解。 李月凝听在耳里心下盘算。 嘟嘟的敲门声响起,李月凝,“大概是我的婢女来寻我,我去去就来。”起身前拉了拉谢拾的衣袖。 “弟妹随意就好。”宇文阚大方摆手。 门外果然是小穗儿,白衣也在。 “娘子~”小穗儿委屈巴巴。 “饿了?”李月凝故意曲解小穗儿的意思,“走,带你去用膳,白衣也一起吧。” 已经过了饭点儿酒楼人少,李月凝在隔壁又开了个包间叫了一桌饭菜。 菜刚端上来谢拾找来了,“月凝可是有事与我讲?” “嗯。我们去外面。”李月凝带着谢拾找了个隐蔽角落带着他又进了空间。 还是原来的木桌,此时多了一个木盒,是从家里出来时谢拾把谢爷爷给的木盒随手给了李月凝,这才出现在此。 打开里面是兑票,大额银钱存进指定钱庄就会给一个兑票,等要用银子时凭兑票换出来即可。 数了数有30万两之多,这要是全部兑换怕是会引人注意,谢拾拿了10万两揣进怀里,“我找人分批小额兑换,先买种子把空间的地先种上。” 李月凝点头,转而说起这回要和谢拾商量的事:“我想到宇文阚不是要求医吗?或许他不是身体病了,是心病了。” “心病了?”谢拾不懂。 李月凝想了想解释道:“打个比方,你小时候饿过肚子,遇到好吃的会吃很多,而且每次吃的时候就会想起饿肚子时的情形。 不自觉会带上当时的心情,越吃越饿,越饿越吃,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个习惯,很难戒掉了。 所以他的肥胖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合适的时候你可以跟封郎君探讨一下,大家都是朋友,宇文阚的病早一日恢复也是好事一桩。” 谢拾狐疑,“不止如此吧?” 李月凝轻笑,“你还记得江宁那帮聚集南山的江湖人吗?惊蛰过后寒王可是要从那里过的,能不能抱上这根大腿,此行非常关键。” “你打算利用藏剑山庄?” 李月凝杏眼一瞪,“什么利用?这话我不爱听啊。 是合作,救的可是皇帝的儿子,你说藏剑山庄是不是有功? 有功是不是要赏,江湖和朝堂本就微妙,有这份功劳只要藏剑山庄不自己作死,跟拿着丹书铁券有何区别?” 谢拾看着她义愤填膺地辩驳,笑出声来,“对,夫人说的都对,要是再加上云雾山就更好了,有国师大人的背景,不管如何我们在寒王那算是挂上名了。” “聪明,这云雾山这么厉害?”李月凝已经听谢拾提起好几次云雾山了,云卓提出收他们的孩子为云雾山弟子,谢拾明显很激动。 大晋和北莽交界处有座山名为云雾山,山上有座道观,观主紫杉真人据说上知天文地理,可观过去,探查未来。 他名下有四名弟子分别是北莽国师拓跋天河,南蛮巫师萨陀乌,大晋国师晏行歌和俗家弟子云卓。 每一个都是佼佼者! 李月凝,“云卓能代表云雾山?” 谢拾,“如果传言没错的话,云卓将是下一任的紫杉真人。” “紫杉真人不是一个人?” “不是,据说每一代云雾山观主都名紫杉,羽化前他们会把功力传给下一任观主,云卓成为新观主前只需在世俗历练,传闻云雾山已经有千年之久。” 李月凝,“也没什么好的,就算看遍世间又如何,到最后连做自己都不能。” 谢拾摇头,“即便如此,能当上云雾山的弟子,哪怕是外门弟子都让世人趋之若鹜。” 李月凝不明白当别人有什么好的,她虽然也在别人身体里,可她还是她自己。 李月凝有个长处就是想不通的事情交给时间,时间会给她答案,“那就照你说的拉上云卓一起?刚好南山不是出现古墓了吗,武林人士都好奇会有什么宝贝,现成的借口。” 突然李月凝眼睛一亮,“我有吸引宇文阚的理由了。” “什么?”谢拾很好奇。 李月凝把谢拾拉到她堆放兵器的地方,指着道:“有没有能勾起他兴趣的兵器?刀枪剑鞭……”她把宽袖卷起来露出小弩,“还有弩,总有一个他感兴趣的吧。” 谢拾随手拿起一柄长刀,材质上乘,刀柄似有兽纹,韧锋利,谢拾敢说这样的制作工艺连藏剑山庄都不一定铸造的出来。 这样上好的兵器被李月凝随手扔一堆,连个刀鞘剑鞘都没有。 李月凝若知道,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丧尸怪物堆里哪有空管鞘,提刀进去干就完了,时间就是命。 “你那把叫唐刀也叫横刀,灵巧活泛,近身战好用,配上弩可远近兼备。”李月凝滔滔不绝。 “藏剑山庄不是铸剑的吗?看这个……我这把剑名为天阙,是始皇帝的佩剑天问演化而来,故得名天阙。”李月凝执剑朝远处一挥,宛若蛟龙出海,气势如虹,让谢拾这个不爱剑的人都喜爱了三分。 “你就把它们当成破烂儿一样丢在这儿?未免也暴遣天物了。”谢拾嘴角抽搐。 李月凝又不懂了,“这样取用方便啊,工具而已。” 也是,李月凝只当它们是趁手的工具,却不知这些兵器随便一件都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宝贝,恨不得天天赏惜擦拭,恐怕连睡觉都要抱着,梦里都要乐醒了。 谢拾扶额,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李月凝的做法,不然要被人打死了,他年纪轻轻要成为鳏夫了。 谢拾止住跑远的思绪,“就这个……天阙吧,我找个机会跟宇文阚谈谈,若到时候卫武臣能一起更好,能上百晓生排行榜的人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李月凝点头,“那行,我们先出去,别让人等急了。” 第36章 不轨之嫌 谢拾交代了白衣一番,就和李月凝一起回了原来的包间。 宇文阚已经喝多了,眯着眼大着舌头招呼,“谢兄回来啦?来,这是我送你的贺礼,全都是我多年珍藏,你可要好好研习,否则洞房花烛弟妹可要嫌弃你了。” 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 谢拾此刻也反应过来宇文阚的珍藏是什么了,他没什么不好意思,大方从阿羽手里拿过,“那就多谢宇文兄了,我定不辜负兄台好意。” 别的不说宇文阚能看上且珍藏的春艳图画质一定比市面普通的春艳图好。 谢拾的大方让宇文阚觉得没意思,若他扭捏推脱宇文阚还能调侃几句。 如今看谢拾随手把春艳图递给李月凝,后者也淡定地收到袖子里,宇文阚咂吧嘴,这对夫妇是个狠角色,只可惜了他的珍藏啊。 谢拾本来是带李月凝来吃饭的,现在多了几个人倒也没有影响兴致,把好吃的都挑到李月凝碗里,“这个…这个都不错,喜欢吃的话我回头找人学了专门给你做。” 李月凝本来没有口腹之欲,可这东西吧,没有的时候倒罢了,享受过了就容易上瘾,还一发不可收拾。 闻言她笑眯眯点头,“我都爱吃。” 谢拾宠溺道:“好,那都学,以后每日都换花样做给你吃。” 等两人转头见气氛有些微妙,宇文阚自不必说,连云卓,封乾,阿羽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俩。 李月凝拿帕子擦擦嘴,难道吃脸上了? 谢拾单手掩唇,“咳,各位吃菜呀,看着我俩做甚?是饭菜不合口味?” 宇文阚啧啧摇头,“谢兄啊,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容易夫纲不振。” 大晋女子地位低下,说白了就是繁衍子嗣的工具,宇文阚如此说并没有人觉得有错。 谢拾看了一圈,“各位兄台都没有成亲吧?” 见大家点头。 谢拾坏笑道:“那拾姑且认为是你们在羡慕在下?” 至于夫纲不振,他和月凝本就要做一对常人无法理解的夫妻,多说无益,时间是最好的证人。 云卓:“不说寻常夫妇,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也见的不少,像你们这般新婚……比成亲多年的夫妻还亲厚的夫妻倒是少见。” 听云卓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察觉,谢拾和李月凝新婚,按说该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你看她一眼,她羞涩地不肯抬头,暧昧丛生才是常态。 可他们之间大大方方像多年好友一般随意自然,若说就先前10来天的相处能积攒如此默契,他们是不信的。 封乾疑惑:“你们真的成亲还是逗我们开心呢?” 宇文阚摆摆头,迷蒙着眼,“我的珍藏版,还我。” 谢拾笑,“送出的东西如何能收回去,待宇文兄成亲拾也会厚礼相赠。” “呸,本郎君等着。” 谢拾又含笑看向封乾,“封兄的丹药怕是省不了。” 这是在回答封乾成亲是真的,所以你的礼物不能少。 封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膳后,谢拾让小二上了茶,“不知道各位的信传回去可有回应?” 封乾,“不出所料我爹高兴极了,已经在着手开始制作路上需要用的药丸,我二姐婆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 李月凝插嘴道:“劳烦封老大夫帮我们预定一份,另外还需要一些小儿急症的药,多多益善。” 封乾从李月凝脸上滑到她腹部,结巴道:“李娘子可需要在下请个脉?” 李月凝轻笑,“封郎君可真执着,不是我用,是我和谢三哥准备收养一些孤儿带去西北,怕路途遥远备着以防万一。” “收养孤儿?” “嗯,西北缺人,刚好金陵这边也有些没人要的孩子,与其在金陵无家可归,不如吃点儿眼前的苦,说不定换个地方能有一番造化呢。”李月凝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 云卓,“你们想收养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不拘男女,能做点儿事情就行。” 云卓呡一口茶,“人太多的话在官家那可不好说啊。” 这是在提醒李月凝二人,豢养超过一定数量的奴仆会被质疑有不轨之嫌。 小时候是孤儿可孤儿会长大。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双双拿起茶杯,“多谢云兄提点,敬你。” 三人举杯相撞,云卓,“看你二人成竹在胸的样子,倒是我多虑了。” 谢拾忙道:“哪里,云兄说的确实是我们没想到的,也是我跟月凝考虑不周。 只是我们想到另外一件事,若是成了这事倒很好解决,这也是我接下来想和大家商量的。” 李月凝用精神力感知了下周围,没人,对谢拾点点头。 谢拾把从江宁到邺城再到江南迁徙的事串起来叙述一遍,才分析道:“若南山古墓是个幌子,那幕后之人把大批江湖人聚集在去西北要道上的做法就不得不让人多思了。” 云卓,“这事牵连到武林盟和朝廷,不得不谨慎,况且武林盟主令一般人搬不动,南山我亲自去一趟。” 谢拾抱拳,“我代江南迁徙的百姓谢云兄高义。” “云某奉师命云游四海,本就是分内之事。”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云卓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谢拾点头,“还有一事,算算日子,寒王车驾启程南山不到月余,我和月凝也想去凑凑热闹,这就是我们想出来解决那些孤儿的办法。” 云卓蹙眉,“弟妹身娇体贵还是待在金陵安全些。” 李月凝听出云卓关心中带着嫌弃,也不恼,“前些时日我一直病着,如今病已经好了,带我上路不会成累赘的。” 这话除了谢拾没人相信。 谢拾轻咳一声,“月凝的安全我会负责。她心细,许多我们没有发现的问题她一眼就能识别,这次邺城的事还是她提醒我的,否则大家就被动了。” 这下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变了,怀疑,疑惑,各种复杂的表情争相上演。 “每个人都有长处不是吗?”我还有其他的,亮瞎你们的双眼,李月凝不想藏拙可又不想那么容易让他们知道,晚一点暴露晚一份危险。 “宇文兄,传信给卫武臣卫兄,让他转道去南山,就说让他助我一臂之力,事后重谢。”云卓没在李月凝的事情上纠结,拍了拍打盹儿的宇文阚。 “师…师兄?” 第37章 卫武臣,宇文阚的心结 宇文阚听到卫师兄三个字酒都醒了两分,意识到什么又继续趴着睡,嘴里嘟囔:“师兄还没到呢,还好还好。” 众人摸不着头脑,阿羽小声道:“我家郎君自小被卫师兄支配怕了,每次郎君不听话都是卫师兄代庄主管教,郎君听到他的名字难免过激了些。” “我写一封信你代你家郎君传给卫兄。” 阿羽点头,开门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笔墨纸砚进来,云卓道谢接过笔墨一气呵成,吹干墨迹递给阿羽,“有劳。” “云郎君客气,您是藏剑山庄的贵客,为您办事是阿羽的荣幸。”阿羽恭敬退下。 谢拾才问:“一直听闻百晓生排行榜的卫武臣前辈,没想到不日就会见到,云兄与他很是熟稔?” 云卓点头,“他是我在世俗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卫武臣年少成名,他登上百晓生排行榜那年才跟你们一般大,一时被各大门派争抢。” “他不是藏剑山庄的人吗?还能被别的门派抢了去?”谢拾不解。 云卓,“藏剑山庄在其他门派眼里只是个铸造兵器的小门小派,但如卫兄这般天资卓然的武学奇才在藏剑山庄容易埋没,就生了抢夺之心。” “这也太过分了,让卫前辈背叛师门好歹毒的心肠,如此置卫前辈于何地?”谢拾义愤填膺。 “一面打着不让天骄蒙尘的口号,一面又做着威逼利诱,无耻下作的勾当,所谓道貌岸然不就是形容这些人的吗?” 众人看向说这话的人,李月凝杏眼睁大,无辜道:“我说的不对吗?” 云卓轻咳一声:“倒也没错,确实有许多门派许下重诺,但卫兄都没答应,藏剑山庄那时压力颇大。 若此时有神兵现世,藏剑山庄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封乾和谢拾同时看向趴着的宇文阚,异口同声道:“溯虹!” 云卓点头,“嗯,每一件名器出世都引起江湖不少波动,向来都是强者居之。 但是这柄溯虹剑却被藏剑山庄庄主宇文颛给了藏剑山庄弟子卫武臣。 后来这柄溯虹也入了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41。” “这向来兵器随主出名,亦或者主人托兵器的光而有名。 这兵器和主人各有各的名挺少见,在下甚至都不知道溯虹是卫武臣的兵器。”谢拾托腮道。 “哎,这也是卫兄的心结。”云卓看一眼宇文阚,“我也是这次看见宇文兄才知道的。” 封乾,“你是说宇文兄变成这样是因为溯虹,溯虹又成了卫兄的心结,额,然后宇文兄也成了卫兄的心结,这样…是没错吧。” …… 李月凝扶额,“卫武臣看见溯虹会想到宇文阚的遭遇,卫武臣心里有愧,若是当年他妥协,藏剑山庄和宇文阚可能不会如此,对吗。” 沉闷的气氛在封乾和李月凝一糊涂一清明的解释中消散不少。 “对,所以这些年他在外都没用过溯虹。可能等宇文兄彻底好的那一天,溯虹剑才会真正拥有它的主人。” 云卓的话落,没人注意到睡着的宇文阚身子僵硬了一瞬。 李月凝眼尖,示意谢拾看,云卓和封乾也都看在眼里,或许这不仅仅是卫武臣的心结吧。 李月凝,“若卫武臣当年去了别的门派,藏剑山庄还是那个只有兵器没有铸剑师的藏剑山庄,能否存活今日还未可知; 也正是有了那次危机才激发了藏剑山庄人的血性,激活了铸剑师的血脉,有了溯虹的诞生,藏剑山庄从此改了命。 卫武臣既不用改换师门又拥有了神兵溯虹,江湖上可再添上一个新名头,风光的很呐。” 原本如此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 “可是,卫武臣偏偏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从头到尾牺牲最大的那个人本也该是风华无双,如今……哎,若是我肯定不甘心,你说对吗?宇文阚?”李月凝轻轻扣着桌面。 宇文阚坐起身,眼神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之前醉酒的浑浊迷蒙。 “我倒不知卫师兄至今不用溯虹的原因竟是因为我吗。”若是早知道他就好好配合治疗了,宇文阚有些内疚。 云卓,“他没怪过你。” 宇文阚捏了捏拳头,“剑庐里呼呼的风匣声,此起彼伏的打铁声,哧啦的淬火声都抵不过溯虹成型时闻到的肉香。 整整一个月,近在鼻间挥之不去。” 从剑炉出来宇文阚不吃不喝,闻到肉味就吐,只能喝米粥,宇文颛以为是长时间没有规律吃饭导致的。 没想到一个月后,瘦成皮包骨的宇文阚开始进食,看到孙子能吃得下饭,宇文颛放心不少,这个唯一的铸剑师苗子可是他们藏剑山庄的未来。 不想宇文阚从那以后再也没进过剑庐。 李月凝蹙眉,相传古时候铸剑师会以活人祭剑,最有名的当属干将莫邪,传言人血比动物血有灵,若运气好祭出的剑还会产出剑灵,当然剑灵只存在传说中。 难道宇文阚的心结是以活人祭剑? 可他是铸剑师,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一时众人都没说话。 宇文阚,“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没有卫师兄鼎立门庭,哈哈,藏剑山庄还是那个空有藏兵的藏剑山庄,哦,不,现在连藏兵都没多少了,哈哈哈哈。” 宇文阚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一点儿都瞧不出先前听到对藏剑山庄不利消息时的紧张,乖张的很。 云卓蹙眉,“宇文兄,当年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年我从剑庐出来,整整一个月我娘都没有来看我。 那时我已经被爷爷定为少庄主,哪怕我娘再不受宠,也不可能连面都不露。 有次我爹来看我,我说我想娘了,他告诉我,我娘在我还在剑庐时因为思念我突发恶疾去了。”宇文阚闭了闭眼, “我明明记得我进剑庐前见过我娘,她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欢喜的跟我说,我当哥哥了啊。” 阿羽抹了抹眼角,拉拉宇文阚,“郎君,都过去了……” 宇文阚甩开阿羽大声道:“过不去,怎么过的去,你告诉我怎么过的去,宇文儋,是他……” 第38章 心结2 宇文儋是宇文阚的父亲。 宇文阚深呼吸口气,端起面前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不知什么时候他眼角流下一串泪珠。 宇文阚用袖子抹掉,“铸剑师剑成之时需要以血祭剑,我很清楚我的剑只能是把普通的剑,可后来的溯虹却成了藏剑山庄再次崛起的名剑。 是宇文儋用我母亲还有我弟弟妹妹的血肉祭了我剑。 溯虹能留在藏剑山庄我很开心,卫师兄是惜剑之人必定会善待它。 可我不甘心,凭什么藏剑山庄踩着我母亲弟弟妹妹的血肉耀武扬威,宇文儋,他更不不行。” “所以你是故意放纵你自己,直到控制不住自己才觉觉出了问题?”李月凝问。 宇文阚叹气,点点头,“我虽然恨宇文儋,可我不会毁了我自己,因此还连累了卫师兄,非我所愿。” “知道症结所在治起来倒也不难,先前给宇文兄把脉,肝郁气滞,浊气上阳,脉象浮沉。 刚好我这回从外面带回来一枝双色避火莲可以给宇文兄用上。 只是宇文兄,有些事情多思伤身。”封乾从大夫的角度给宇文阚下了方子。 云卓也道:“宇文兄,封兄说的对,若藏剑山庄不想回去便和我回云雾山住一阵吧。” 宇文阚摇头,“嗨,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年了……” “宇文兄若放任,不出一年,肝肾皲裂,药食无医,想必也是许多大夫下了病危,宇文兄这才出来寻医问药的吧?”封乾止住宇文阚的话头。 阿羽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或者跟我们一道北上?”谢拾提议。 宇文阚空了一块的心突然暖暖地,没想到出一趟门能遇到几个推心置腹的朋友,“嗨,容我想想,不是要去南山么,先说好,云兄,你一定要护着我啊。” 宇文阚又恢复成往日模样,又多了点儿不一样的感觉。 李月凝:这群人还怪单纯的,衬得她倒像是小人。 瞄一眼谢拾,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是真开心。 李月凝不禁反思自己,利益者为先难道错了? “那我们5日后城门口会合出发南山。”云卓举杯。 谢拾碰了碰神思天外的李月凝。 两人步行在金陵的街道上,谢拾今日穿一身月白没红衣那么打眼,身边跟着个小娘子,更不会让人往谢拾身上联想。 “月凝怎么了?突然这么沉默?”谢拾早就发现李月凝神思不属。 李月凝懊恼,“千人同茶不同味,万人同道不同心呐,差点儿着相了。” 仅仅因为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让她李月凝十几年的生活经历动摇,太不该了。 所以说人不能生活太平淡,否则居安思危的意识都要散了。 谢拾莫名,“月凝何故有此感慨?” “你知道吗?刚刚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我所有的筹谋和算计都是错的,甚至有些自惭形秽。 可是走在这金陵街道上我才醒悟,云卓是谁?他可是……以后云雾山掌教。 芸芸众生,我们以后碰到的可不都是他这样的人,你说我的反思是不是有错?”李月凝说到后面怕被人听到凑谢拾很近。 街角有个鬼祟身影瞧见这一幕悄然离去。 谢拾当即表示认同,“像云兄这样深明大义,纯粹又无私回报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能结识也是我们幸运。” 李月凝:这小迷弟是谁?好想不认识啊。 “跟人打交道多个心眼总是好的,若是多想了顶多也就虚惊一场,万一成真了也算有了心理准备,不亏啊。”有了春归楼花娘一事,谢拾觉得就是因为他考虑的不够多才会这样。 浅显一点是让春归楼的伶人寒了心,可深了想日后可能让那些出生的孩子们连命都没了。 若不是有月凝,去西北他真会带上他们吗? 如月凝所言,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何想去管那些幼儿。 还好,他有月凝。 “走,我带你去淘些东西……”谢拾领着李月凝拐去了西市卖杂物的巷子。 谢府 冯氏在屋子里和奶娘一起做针线,顺便说给谢湛娶亲之事,正说的起劲,丫鬟通报冯嬷儿子来了。 冯嬷手顿了一下,看向夫人,见她还自顾自说话,心里有了计较。 看来早上卢氏说的事,夫人记在心里了,冯嬷暗骂儿子大了不听老娘的话了。 “冯嬷,你说湛哥儿穿蓝色衣衫好还是白色衣衫好啊?”冯氏手里拿着两个颜色的布料比划。 冯嬷,“一样来一件,咱们家又不是穿不起。” “可是明着要和暗里偷拿是不一样的,冯嬷说是吧?” “夫人您说的对,都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夫人惹了祸事,我这就去教训他。”冯嬷听出冯氏的敲打,忙应承着。 冯氏,“冯嬷怎么说都是我的奶娘,奶娘的儿子吃点儿谢府的东西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奈何这下边的人他非要给个说法,我作为当家主母又不能不作为,总要做做样子的。” 冯嬷心惊胆战,“夫人您吩咐。” “先卸了他的职,去庄子上呆几个月避避风头吧。” 冯嬷脸色灰白,不得不应承,颤巍巍走出去。 丫鬟芙蕖走上前帮冯氏展开布料,边问,“夫人怎么罚的这样重?” 冯氏冷哼,“千不该万不该敢克扣本夫人的东西,在这府里连主子都分不清,留着何用?” 冯氏的处理结果很快传到二房,卢氏,“大嫂贯会做人。” 谢二跟着学舌,“嗯,大嫂贯会做人。” 卢氏轻笑,对谢二道:“来,站起来,我给你量量尺寸。” 谢二听话的站直身子任由卢氏摆弄,等面对面时,谢二环抱住卢氏不撒手,“娘子。” 卢氏见丫鬟们低低笑出声,羞赧得拍拍谢二的胳膊,“快,撒开,给你做夏衫,到时候有新衣裳穿。” 谢二扁扁嘴放开卢氏。 卢氏叹气。 丫鬟丁香上前帮忙裁剪,开导道:“夫人为何叹气,咱们郎君虽然比不得常人,可他是真心心疼夫人的。” 卢氏睨她一眼,“还用你说,我就是担心几个哥儿。” 丁香以为她担心大房使绊子,便道:“夫人不必担忧,有老爷子在呢。” “老爷子,爹,有爹在,不怕。”谢二摇头晃脑。 卢氏轻笑嗯一声。 第39章 不像人 李月凝和谢拾在杂货一条街淘了不少种田用的工具,还有修房子的刀锯斧凿。 朝廷管控铁器,去正规铁匠铺打造需要官府出具的证明,且打造器具需要时间。 这些小店常有百姓来以物换物,虽然是二手的,却不影响使用。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 谢拾扬眉,“小看我了吧,我在金陵城可不是白混的。” 李月凝点头,“是是是,你最厉害了!那厉害的谢三郎接下来带我去哪里呢?” 谢拾看了看两人身上还算干净,“我们去把剩下的兑票换了,然后去给你置办些首饰,婚事虽然从简但是我不想你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 李月凝心说我还真不喜欢那叮叮当当的玩意儿,但是记得有个姐姐跟她说过男人送你东西时不要拒绝。 你可以不用但是要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李月凝却觉得就如此刻她若拒绝,谢拾会不会很难过,然后从此再也不会主动送礼物了? 为了不让谢拾难过也为了以后的幸福,李月凝乖乖跟着谢拾,听他指挥。 “你先前不是说怕大额兑换引起注意吗?现在不怕啦?”李月凝忍不住问。 “我们5日后要启程南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必须在走之前把事情安排下去。 这样就算我们不在金陵这边的事情也不能停下,等我们从南山回来收尾就行。 别看白衣他们平日里不靠谱,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挺让我放心的。”谢拾细细给李月凝讲着他的打算, 末了还问:“哦,对了,小穗儿你怎么安排?是留在金陵还是带她一起去南山?” 李月凝想也没想道:“小穗儿跟我一起。” 谢拾还是道:“嗯,过几天青衣也从邺城回来了,我还想着让她照看小穗儿的。” 李月凝摇头:“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谢拾,小穗儿是我在这个世界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 你也看到了,她很忠心,心里眼里都是她家娘子,有生之年我想护她好好的。” 谢拾都有些羡慕小穗儿了。 两人兑好银票再到银楼已经太阳西斜了,掌柜都招呼伙计打烊。 见到两个相貌不俗的郎君娘子,欣喜地上前招呼,“郎君娘子想要点儿什么?” 谢拾拉着李月凝的手道:“给我夫人挑些头面首饰。” “哎呀,您二位来的巧,下午刚来了一批新货还没人挑过,您二位等等,我去拿。”说完掌柜指挥伙计上茶,自己则跑进内堂。 约莫半盏茶,掌柜抱着一个小包裹,在柜面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套玉面首饰,民间的头面和达官贵人的头面区别在制式和花纹上有区别。 民间头面简单,顶簪,挑心,花钿和耳饰,寻常百姓常用银质首饰和鲜花插在头上居多。 李月凝在冯氏和卢氏头上都看到过头面,黄金头面,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 翠玉头面做工精巧,没有李月凝想的那些叮叮当当,不自觉说出口。 掌柜忙道:“娘子说的可是步摇?” 谢拾掩唇轻笑,“我想着夫人定然喜欢干净利落的首饰,既能固住发髻不散又能不限制你的发挥,不然是我想岔了?” 李月凝伸手在他腰间一拧,“你敢嘲笑我?” “啊,哈,不敢不敢,我看这两副头面都不错,很适合夫人你,夫人以为如何?” “哼,假大方。” 掌柜见此忙道:“这位夫人确实很适合玉,夫人头上这只玉簪也是出自我们金缕楼,我们金缕楼每件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过去很多年我仍然能一眼认出来。” “哦?掌柜你没看错?这玉簪有什么说法吗?”李月凝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借着屋外的光亮细细辨认,“没看错,是金缕楼的,我们金缕楼每件东西都有一个细微的标记,外人根本无法识别。 我还记得当年跟这簪子一起卖出去的还有一块玉佩啊,两件是从同一块玉石上裁下来的,因此卖价极高,在金缕楼放了一个多月都没卖出去。 本来以为都要成为镇店的物件儿了,哎,没想到有天来了个少年,一口气全买下来了,当时老朽还是个伙计,东家给了不少奖励银子,我高兴了好久呐。” “那您还记得那少年长什么样子吗?”谢拾忙追问。 掌柜想都没想就摇头,“我之所以知道他是个少年,是听他的声音听出来的。 他从头裹到脚,要不是出手大方,我都不敢卖给他。” 谢拾泄气,李月凝拍拍他的胳膊,从掌柜手里拿回簪子重新插在头上道:“掌柜您一天见的人不少吧?难为您过了这么久还能记这么清楚。” 掌柜一听觉得李月凝认为他是为了卖两副头面诓骗他们,当即道:“老朽见过的人是不少,可不像人的就那一个啊。偷偷告诉你们。” 那掌柜朝他们身后瞧瞧又左右看看,小声道:“我瞧见那人手背上全是毛,动物的毛。”说完还上下摩挲下胳膊,这一会儿鸡皮疙瘩都上身了。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李月凝道:“您都不好奇吗?” 掌柜摆手,“好奇心害死猫,若不是过了这么多年,又看见你那簪子,我都不会说出来,这年头少说话保平安。” “掌柜的,这头面我们要了,另外再给我包两支跟这个类似的簪子。”李月凝道。 虽然掌柜的话并没有什么头绪但是至少证实谢拾的爹娘在很早之前就认识,那为什么一个流落春归楼被谢安收了房,另一个下落不明呢? 谢拾一路沉默。 李月凝道:“每当我遇到想不通的事,我都会暂时把它忘了,用另一件事情代替,过了一阵再回想起那件事,忽然就有了答案。谢拾,你可以试试,亲测很有用的。” 谢拾揉揉李月凝的头,“好,听你的。” 李月凝: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儿上,原谅你摸我头这件事。 两人步行回到谢府,听到转角处传来说话声。 第40章 沈家兄妹 “丛茵,我谢湛一辈子都不会辜负你,若是……”谢湛没有说完便被一片柔软堵住了未说完的话。 沈丛茵快速收回羞涩地低下头,声音柔软婉转,“丛茵这辈子认定了谢郎,非谢郎不嫁,过几日,我父亲回金陵祭祖,谢郎可要来啊。” 说完不等谢湛反应上了马车,马蹄的踢踏声才让谢湛回神。 谢湛伸手摸摸还有余温的嘴唇傻笑出声喃喃,“沈丛茵,丛茵,等我。”他笑着一路小跑进门,丝毫没有君子之风。 转角谢拾和李月凝走出来,尴尬的两两相望,没想到瞧见少男少女的表白现场。 “没想到大晋女郎如此勇猛!”李月凝可是看见了那女娘亲了谢湛,还是嘴唇哦。 谢拾眼睛上下左右乱瞟就是不看李月凝,“也不是都这种,夫人便挺好。” 李月凝发现自从两人达成共识,谢拾每时每刻不在恭维讨好她。 “你觉得他们能成吗?”李月凝在想那个女娘是上辈子谢湛后来娶的重臣之女吗? 谢拾摇头,“不知道,冯氏眼光极高,觉得她儿子配天上仙女都绰绰有余。” 李月凝哧哧笑,“七仙女倒是喜欢读书人,可惜人家有董永了。” “什么七仙女?” 两人边走李月凝一边说着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 另一边,沈丛茵的车拐了两个弯,一道人影窜进马车,车夫慌忙拉扯住缰绳,只听里面人道:“继续走。” 车缓慢行驶着,沈丛茵这才看向来人,美目顾盼流转,声音糯糯嗔怪道:“哥哥,你再这样,我的心要惊掉了。”说着不忘拍拍胸脯。 男人脸色冷沉的吓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丛茵不说话。 沈丛茵见男人生气了,主动坐过去,攀着他的胳膊讨好道:“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嘛,怎么?你吃醋啦?” 男人叫沈丛闻,是沈丛茵的哥哥。 只见沈丛闻一把掐住沈丛茵的脖子抵在车壁,沈丛闻凑近沈丛茵耳畔咬牙道:“可我没让你亲他。” 沈丛茵好似一点儿也不害怕男人会掐死她,“哥哥果然是醋了,可我若不这样,那谢湛如何能下定决心呐,哥哥,我这么做可不全是为我自己。” 沈丛茵说着柔胰扶上男人胸口,不轻不重的戳了两下,“哥哥,竟还不领情,你以为丛茵愿意这样吗?” 见男人还未消气,沈丛茵拿出杀手锏,眼眶里当即掉下泪来,泪珠滚落在男人手背上,沈丛闻似是烫到一般收回了掐着沈丛茵脖子的手。 “别哭,哥哥最见不得茵茵哭了。”沈丛闻轻声哄着,嘴唇胡乱地帮她拭去泪水,直到两唇相贴,越吻越激烈时才停下。 沈丛茵靠在沈丛闻胸膛上,听着他澎湃的心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圈。 沈丛闻受不了这撩拨,一把捏住沈丛茵作怪的手,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是谢湛,他有什么好?” “哥哥,金陵城稍微有些才情的就那几个,要么长的难看要么有家族背景,对比下来,这谢湛最符合条件。 以我们爹爹的势头,如今已经是从四品,将来说不定官拜丞相,女婿若找的太差会引起怀疑的,何况我是真想给爹爹找个帮手而非拖累,让同僚看笑话。” 听到沈丛茵夸别的男人,沈丛闻心里不舒服,“你就不怕谢湛知道真相会闹开?或者背刺你?” “哥哥,他娶了我,就能换他平步青云,我只占他一个嫡妻的位置,日后我生的孩子也唤他爹爹啊。 就算不能拥有我可满府的丫鬟只要他看中我都给他收回房,这世上哪里去找我这样宽容大度的主母?若他是个有野心的定会欣然接受的。 就算他接受不了,他也翻不出沈家的手掌心,不是还有你跟爹爹吗?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我相信谢湛他不在乎头上这点颜色的。” 听沈丛茵这样说,沈丛闻放下心,他最怕沈丛茵既要他又放不下谢湛,若是如此,他不在乎手上再沾点儿血。 沈闻茵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打算,不赞同道:“哥哥,你上次可是折了爹爹的帮手,要知道能用十几年的人可不好找。 你以后莫要再惹爹爹生气了,此番我陪你回金陵,谢湛算是意外之喜,等事情定下,以后咱们俩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沈丛闻收紧手臂,把沈丛茵牢牢固在胸前,半晌闷声道:“我尽量…” “茵茵,氏族迁徙西北,要不哥哥带你去西北吧……”沈丛闻话没说完便被沈丛茵打断,“哥哥。” 沈丛茵从沈丛闻怀里退出来,看着沈丛闻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哥哥,去了西北纵然我们能做一对平常夫妻,可是你的前程怎么办呢? 你我从小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我们要跟普通百姓一样下田种地,是你会种地还是我会? 一年四季勉强温饱就是你要给我的幸福吗? 你是沈家嫡长子,沈家是你的,你甘愿拱手让给其他人吗?” 沈丛闻被沈丛茵问的恼恨,想把她捞回怀里,却被沈丛茵躲开,沈丛闻的眸子立刻阴郁下来,只听沈丛茵软软带着委屈道:“哥哥,你心里只想着那点儿风花雪月,就不想想我们以后吗? 我都牺牲自己为你我今后铺平了路,哥哥,你要放弃吗?” “茵茵,过来,到哥哥怀里来。”沈丛闻伸着手,大有你不过来我就来抓你的势头。 沈丛茵听话的依偎过去,沈丛闻轻嗅着她的发丝,缓声道:“茵茵,哥哥不会让你失望的,就照你说的,让谢湛入沈家,倘若他不识趣,茵茵,别怪哥哥心狠,你是我的。” 沈丛茵挑唇,“那是自然。” 马车咕噜噜行驶在夜幕的金陵城,喧嚣中掩藏着不可语知的隐秘。 黑暗里开出的花朵,腐朽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关于沈家兄妹。 谢府冯氏的院子 谢湛跪在冯氏面前恳切道:“娘,孩儿欢喜沈家娘子,求娘成全。” 冯氏险些一口咬破嘴里的口疮,顾不上疼,忙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谢湛脸微红,嘴唇上似还有沈丛茵的余温,热气一下冲上脸颊,“是,孩儿与沈家娘子互相爱慕,已经许下终身。” 冯氏蹙眉,对这种无媒无聘很是抵触,打心底认为对方不是什么良善人家,可儿子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喜欢一个人,只能耐心道,“你先起来,告诉娘,她是哪家娘子?明儿娘托人打听打听。” 第41章 釜底抽薪 谢湛起身坐在冯氏旁边的团凳上,扫了一眼屋里的丫鬟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冯氏摆手,“都下去吧,芙蕖,给郎君端些茶点来。” 芙蕖貌美,冯氏本是打算在李月凝一事结束后让芙蕖开了脸给谢湛做通房的,没想到湛哥儿已有心上人。 少年慕艾,冯氏知道一味阻挠会让儿子和自己离心,只能迂回让这丫头在湛哥儿面前多露露脸,希望这丫头自己争气点。 等人都走了,谢湛忙道:“娘,我非沈娘子不娶,您可一定要助儿子一臂之力啊。” 冯氏一听心里又火起,这是哪家的狐狸精,八字还没一撇就把她儿子迷成这样,还非她不娶,呸。 嘴上却道:“你一进门就说欢喜沈娘子,非沈娘子不娶,娘听的糊里糊涂地。 你自信跟娘说说这个沈家娘子是哪个沈家? 家里都有什么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 来往多久了?” “她叫沈丛茵,家住邺城祖籍金陵,现住在荣兴坊,此番是和兄长回乡祭祖,儿子也是偶然在街上遇到她被人欺负解了围,这才相识。” “娘,这个沈娘子和一般的女娘不一样,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娘子,我和她甚至投缘,也很有共同话题。 娘,儿子想要的妻子便是沈娘子这样的,我不喜欢那些日日待在家里,眼睛只看的到后宅的娘子家。”沉浸在喜悦里的谢湛丝毫没有察觉他每说一句冯氏的脸便黑一分。 冯氏心里好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她攥了攥帕子,笑道:“转眼我儿长大成人都有喜欢的娘子了,娘也老了。” 说着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谢湛点头,“是啊娘,日后我与沈娘子成了亲,娘就等着含饴弄孙,您也别一天到晚再跟爹置气了。” 冯氏拭泪的手一顿,芙蕖见状上前把糕点茶盏往谢湛推了推,笑道:“郎君,喝点儿茶水吧,看您这一脑门的汗。” 说罢就要拿着帕子去擦被谢湛躲开,“娘,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让丫鬟与我保持些距离的好。” 芙蕖讪讪收回手和冯氏对视一眼,他们郎君是什么样,他们这些跟着伺候的还能不知道啥样? 谢湛自小被冯氏保护的太好,只会读书,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方面有天分另一面就会差些,恰恰谢湛就是这样的人,他读书很有天分,却在与人接物上有所欠缺,所以谢湛的身边的一切都是冯氏包办的。 如今芙蕖只是要帮他擦擦汗都被他拒绝,可见那位未曾谋面的沈家娘子是个会调教人的。 冯氏拉过芙蕖,拍拍她的手道:“这是娘身边的芙蕖,心灵手巧还略通文墨,可人的人,你先前的大丫鬟不是嫁人了吗,娘把她给你伺候笔墨,你看如何?” 谢湛打量一眼芙蕖,少女含羞带怯,在他看过来时双颊染上粉霞,小声叫了一声郎君。 迎着冯氏殷切的目光,谢湛点点头,“可是娘,沈娘子进门前让她们都安分些,我不想惹她不高兴。” 冯氏满口答应,“好,好,娘明天就托媒人去打听,早日让你娶到沈家娘子。” 谢湛高兴的带着芙蕖离开冯氏的院子。 冯嬷走上前,“夫人当真让郎君娶那沈家娘子?” “哼,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狐狸,敢勾的我儿迷了方向,去,找人去打听她是荣兴坊哪家的?” 冯嬷担忧道:“可您刚刚不是都答应郎君了吗?” “我答应了吗?我只说托媒人去打听。冯嬷,备一份厚礼,我要去姑苏书院拜访山长夫人,湛儿这一年有夫子们教导,我这个做母亲的要去好好感谢一番才是。”冯氏咬一口点心,绵软甜香在口里化开,冯氏这才舒展眉眼。 冯嬷感慨:好一招釜底抽薪,郎君,自求多福吧。 另一边,谢拾把李月凝送回院子后就匆忙离开了。 谢拾则去了谢林的院子,把他的计划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请求谢林给他一些帮手。 “爷爷,孙儿知道此举很冒险,就如月凝所说,这1成事在人为,若成了,此去西北谢家也有了倚仗,若不成……孙儿绝不连累爷爷您。”谢拾第一次展露锋芒,平视谢林的眼睛,没有退缩。 两人对视良久,谢林率先挪开视线,“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老头子懂,可是,拾哥儿,你老实回答我,你有几成把握?若没有说服我的理由,我不会让凝姐儿跟你一同冒险。” 谢拾对能不能搭上寒王其实没什么把握,更多来自李月凝以及对云卓他们的信任,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谢拾道:“爷爷,月凝出身镖局,您可能不能用一般娘子的标准去看她。” “为何?” “咳,以孙儿的身手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一般宵小她可不会放在眼里。 总之,爷爷,您这个孙媳妇以后会给您惊喜,到时候您别惊吓到就好。” 谢林摇头,“拾哥儿,这些还不足以让我支持你。” 老头子浑浊的眼里明晃晃尽是想忽悠我你还太嫩的意思。 谢拾懊恼,“好吧,爷爷,我摊牌了,与我一同前去的还有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有间药铺的少掌柜和云雾山的人。 爷爷,等我们去了南山,您可以好好想想等主家消息送来的时候,您如何跟他们谈判拿到最大的筹码,亦或者,谢家从此族谱改写,最上面那一栏写上您的名字。” “放肆。”谢林虽然这样说精明的眼里有着笑意,似乎对谢拾的坦白很是满意。 “你做好你的事就行,其余的就不是你该知道的。” 谢拾敛目,“是。那爷爷,您可以给我些人手吗?” “怎么?四个衣不够你用?”谢林如此说是为了告诉谢拾,你的底细我清楚明白的很,别耍什么花招。 谢拾乖巧道:“他们怎么能跟爷爷的人相比,都是些没见识的小子,还指望爷爷您的人教导他们呢。” 谢林看着谢拾眼神深邃,“明日我会让他们去找你,都是自己人放心。” “太好了,谢谢爷爷。”谢拾开心的朝谢林拱手致谢。 谢林扯了扯唇角,从抽屉拿出婚书递给谢拾,语气严厉,“这是盖章的婚书,凝姐儿我就交给你了,若是让我知晓你让她受了委屈,仔细你的皮。” 谢拾双手接过,郑重道:“孙儿谨记,谢爷爷成全。” 第42章 汝愿意否? 从谢林的书房出来,谢拾敛了笑,暗道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 低头看着手里的婚书谢拾眸底浮上温柔,把它放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大步离去。 谢林直到谢拾的背影彻底看不见才收回目光,“安儿,可能我们都做错了。” 谢安从屏风后走出来,“爹,这些年我们把他养大,已经兑现了当年和鸾娘的约定,至于其他与我们无关。” 谢林叹一口气,“人老啦,总是会多想一些。” 谢安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爹,你怎么打算的。” “拾哥儿有句话倒是说的不错,开宗另起,以后西北谢家靠他们年轻人了。” 谢安喜道:“爹,你终于想通摆脱那群吸血虫了。” 谢林,“形势所迫罢了。” 这也是他活着能为他的儿孙做的最后努力,日后是甘是苦靠他们自己了,湛哥儿,爷爷得为将来的子孙做打算,只好对不起你了。 谢府连夜挂上了红绸红灯笼,下人这才知道府里有喜事,一打听才知道是三郎君要娶那位刚进府的李娘子。 不少人凑在一起说闲话。 有打听那位李娘子是何来头的。 有说那位李娘子进府第一日对主母发难的。 也有说李娘子早就和三郎君不清不楚的。 总之这些闲言碎语丝毫没有影响当事的两人,谢拾和李月凝。 第二天早膳,有了前一日的闹腾,冯氏没有再作妖。 李月凝和谢拾给长辈敬了茶,一场简单至极的家宴算是他们俩的喜宴,寒酸至极。 众人表情不一。 冯氏眼里止不住的幸灾乐祸,私下跟奶娘丫鬟们道:“要我说李娘子也着实恨嫁了些,谢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哪怕是庶子成亲,依老爷子的喜好也要摆个十来桌,如今这李娘子还是孝期,连件婚服都没有,哎,真是可怜。” 若不是翘起的嘴角,怎么听这话都窝心的很。 奶娘,“莫不是那二人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捂不住了?” 不但他们这样想,府里不少人这么猜。 丝毫不知自己如今是谢府舆论中心的李月凝直接去了谢拾的院子,白衣跟着小穗儿去落织苑拿行李,统共就住了两晚,跟来时一样两个小包袱,小穗儿觉得这大半个月来,生活都有些魔幻了。 李月凝站在谢拾院落里,面前是大大小小的麻袋,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就一捧。 谢拾指着它们道:“这是昨日白衣买的种子,现在已经过了育苗季节,市面上只能买到这些,晚些时候我让他去庄子上问问,再弄些果树苗。” 李月凝看一眼四周,所见皆一片大红,窗棂上贴着大红喜字,若他们着一身红嫁衣,倒也应景,只可惜俩人都没有成亲的喜悦,“你们这一晚上做不少事啊,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配合你呀。” 谢拾摸摸鼻子,“总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过了明路的,不然日后府里人乱传闲话。” 李月凝浑不在意,“说就说呗,又不掉我一根汗毛。” “我在意!月凝,如今你跟着我本来就受委屈了,我不想你再被旁人议论。” 生活在流言蜚语的痛,谢拾并不想李月凝也经历。 李月凝没想到谢拾如此大的反应,随即想到他的遭遇,不能共情但理解。 李月凝把地上大大小小的麻袋收进空间,谢拾牵着她的手走进房间。 桌上摆放着各种点心还有花生,红枣,莲子,桂圆,用红色的喜字盖着。 李月凝捻了一颗花生,“生的?” 谢拾耳根微红,看着李月凝淡然的表情,心里在想,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和她说的话在特殊的日子被冠以的特殊含义。 又想到李月凝说她的世界只有怪物,那她大概是不知道的吧,浅浅的涩味涌上心头,心疼这个没有如正常女娘一般长大的姑娘,好在今后还有他疼宠她。 李月凝凑近谢拾,“你打算跟我生孩子?” 看着谢拾越来越红的耳垂,肉眼可见的绯霞遍布他俊俏的面颊,李月凝俏皮道:“嗯,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现在还在发育,要等几年才行。” 说完还低头看了一眼悄然变化的曲线。 谢拾:他就不该多想。 他干巴巴道:“我以为你不懂这些?” 李月凝把花生吃进嘴里,又喂了一颗进谢拾嘴里才道:“我是不懂,可原来的李娘子懂啊。” 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 谢拾慌忙扯过一旁的喜帕盖在李月凝头上,“既然你都懂那继续吧?” 李月凝伸手要掀被谢拾抓住手,“别动,听话。” 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缱绻。 不知道是不是盖头下空间狭窄呼吸受限,李月凝突然觉得有些闷热,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谢拾点燃红烛,牵着李月凝的手在桌前准备好的软垫上相对而跪,“以你之名冠我之姓,此后夫妻一体羞辱与共,同心同德。 皇天作证,人间纵有百媚千红,唯独李氏月凝乃我情之所钟。 适逢佳日,小子谢拾与娘子李月凝结为夫妻,汝愿意否?” 李月凝看不见谢拾的表情,可从刚刚起,两人周身的氛围变得严肃且庄重。 谢拾握着李月凝的手有些湿润带着轻微颤抖,紧张,兴奋,怯懦参半。 李月凝回握住谢拾的双手合拢,郑重承诺,“此生固短,幸得郎君相伴!郎君之愿,吾心往之!” 谢拾脸上当即漾开笑意,比外面的春日阳光更加明媚,他松开李月凝的手执起旁边的秤杆挑开红盖头。 李月凝被这突然的闯入弄的有些懵,呆呆的看向谢拾。 还未消散的红晕在谢拾看来多半是羞怯,真是稀罕,原来月凝也是会害羞的。 “合卺酒?”看着谢拾递过来的酒杯,李月凝喃喃,“共牢而食,合卺而醑,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月凝见识广博,拾所不及。” 李月凝只是不自觉吟起原身看过的礼记。 睨了一眼谢拾伸手接过酒杯浅浅尝了点,再和谢拾喝过一半的酒杯交换,二人两臂相勾,交换了个眼神,一饮而尽剩下的酒。 异口同声道:“永结同心!” 相视而笑! 第43章 空间升级2 李月凝疑惑:“话说回来,我在守孝不便穿婚服,倒是你,我观你酷爱红衣,怎么许久不见你穿呢?” 谢拾,“你我一体,你给泰山大人守孝茹素,我岂能独自美丽啊。” 李月凝皱皱小鼻子,“哼,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谢拾?” “嗯?” “臭不要脸……” 谢拾哧哧笑,“可惜你已经退不了货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盖完章的婚书,婚书经官府核定,若非和离,这辈子两人都绑定在一起了。 李月凝先前还没什么感觉,可是经过刚刚一番折腾,再看这婚书,才觉得自己身份有了变化,“我…这就成亲啦?” “嗯,还拥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夫君。” “谢拾,你讨打。”刚刚凝起的感慨被谢拾一句话吹的稀碎,李月凝举着拳头朝谢拾打去,被他躲开,两人围着桌子嬉戏,少男少女的活泼萌动美好。 白衣和小穗儿一进院子就听到两人的笑声,止住脚步。 小穗儿,“白衣大哥,你家郎君可有什么爱好忌讳?你跟我说说,我也跟你讲讲我家娘子的。” 白衣,“我觉得从现在起,我需要重新认识我家郎君,嗯,就是这样。” 白衣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放肆,哦,不,是如此鲜活的郎君。 “啊?”小穗儿听不懂。 “没事,我先带你去安置,日后内院这里就你一个人伺候,我不方便再进来,若有事,可以去前院找我。”白衣边走边嘱咐小穗儿,这丫头看着笨头笨脑的,可别惹恼了郎君。 “嗯嗯,我知道了。” 李月凝和谢拾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见日头还高,李月凝拉着他进了空间。 “看你精力如此旺盛,就去种田吧。” “新婚第一天,新郎官下地种田全大晋独一份吧。” 李月凝,“主要气氛烘托到这了,接下来不适宜总得找个发泄渠道不是?” 谢拾……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李月凝朝谢拾勾勾手指。 谢拾近身,李月凝从斗柜里拿出棉花和棉花种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谢拾看着白色绒朵和褐色种子摇头。 李月凝怕惊着他,缓缓道:“这叫棉花,有了它,冬天我们就不怕挨冻了,这也是我们去西北最大的倚仗。 若此次去南山我们没有搭上寒王,棉花便是另一块敲门砖。” “月凝从哪里得来的,为何此前我从未见过?” 李月凝,“这种子和菜籽放在一起,之所以没人发现可能是它长势与蔬菜不同,状似杂草容易被佃农拔掉,若不是我不善种植任其发展,还发现不了,也是意外惊喜。” 谢拾摸着绵软的棉花球,“这东西真能保暖御寒吗?” 李月凝,“具体如何让它发挥效用得试验,但是能防寒错不了,这样我让…我亲自缝一双手套试试。” 本来说让小穗儿做,想到她的针线还不如自己便改了口。 “若真如你说的,月凝,你可立了大功,我大晋几百年,每到冬季冻死人口不下万余,若能解决此困,功在千秋也不为过。”谢拾眼眸精亮。 李月凝蹙眉担忧,“可是,百年未曾发现的东西好巧不巧被我发现,而我又有空间农田,谢拾,怀璧其罪,我们可担不起呀。” 李月凝完美把属于个人的压力分给了谢拾,心里欢呼雀跃,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谢拾原地转着圈圈,拾起一旁的锄头就下了田,学着佃农的样子开始刨地,挖出一个个小坑。 李月凝给每个坑里放上种子,脚一带盖上土,就这样,两人沉默的干了很久。 谢拾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我们俩得种到什么时候?” 李月凝憋笑,“我倒是希望我能控制这空间的土地,可惜我精神力等级不够,无法控制它们。” 李月凝用精神力操纵种子到土里,不到半亩地就力竭,摊摊手,“我还需要时间,上次你进来显露了山和水,不知道再进来别人会如何?” 谢拾,“要不试试?” 虽然冒险但值得尝试。 俩人狗狗祟祟的出了空间,“小穗儿,白衣~” “娘子~” “郎君,来了。” 小穗儿和白衣忙应声。 谢拾严肃道:“白衣,夫人有件事需要你跟小穗儿配合,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问,能做到吗?若是不行,我就换其他人。” 白衣:郎君娶了亲果然不一样了。 小穗儿:娘子的事就是她的事,肯定没问题。 小穗儿,“娘子尽管吩咐。” 白衣,“但凭夫人吩咐。” 李月凝,“闭眼。” 白衣和小穗儿闭眼的同时,李月凝把他们纳入空间。 与此同时,空间电闪雷鸣,似在抵抗外来之物。 李月凝眼疾手快打晕了白衣和小穗儿,她和谢拾一人托着一个。 “看来空间只认你我。”李月凝无奈道。 突然,“谢拾,你试着用意念沟通空间。 谢拾懵,“如何用意念?” 李月凝想了想,用通俗的语言表达道:“嗯,你把空间当成自己的房间,现在想要布置成你想要的样子,试试?” 霎那间 随着谢拾意念的加入,空间屋台瓦舍俱全,原本李月凝那些露天的物事都一一摆放在房间里。 李月凝,“你当时在想什么?” 谢拾,“我要给月凝幸福。” 李月凝:原来谢拾的幸福只是瓦片遮头?倒也没毛病。 “谢拾,我不会种田。” “嗯,我也不会。” 空间突然暗沉伸手不见五指,李月凝,“谢拾,你在吗?” 谢拾摸索到李月凝的手,“我在,别怕。” 李月凝不满,明明是她的东西如今却易主,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空间之主放在眼里。 把睡着的白衣和小穗儿拖到房间里。 李月凝找到蜡烛点燃,“这个空间会因为你出现变化,先前是高山流水,现在……莫不是会出现昼夜或是四季轮转?” 李月凝瞪大眼,莫不是这空间真有灵,“谢拾,待会儿你再试试把这些种子种到外面的地里去。” 谢拾摸摸李月凝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 李月凝拍开他的手,“我现在精神力受限控制不了太多,你试试,若是可以,以后这空间就是我俩的秘密,越少人知道我们越安全。” 谢拾点点头,“相传世上有个隐秘的地方叫做楼兰,许多珍稀都出自那里,我想这叫做棉花的也是这样吧。” 李月凝没想到他一直在给棉花想一个出处,闻言竖了个大拇指,“任何赋予神秘色彩的人和事都会被人更为珍重,谢拾,你真棒!” 第44章 有朝一日你若有了二心,我会杀了你 谢拾被李月凝夸奖得意的翘起嘴角,“那看跟谁比,和你比我还是差些。” 李月凝,“别贫了,先把他们带出去再研究空间吧。” 白衣和小穗儿醒来有些懵,白衣揉揉还隐隐作痛的后颈,张口便问:“是夫人打晕了我?我之前好像听到雷了,春日里怎会有如此大的雷声?” 李月凝,“刚刚出了点儿小状况,情急之下打晕了你们,抱歉啊。” 小穗儿也摸着后颈,李月凝对她下手轻些,毕竟白衣是习武之人,怕轻了不起作用。 白衣忙摆手,“奴才不敢,只是那雷声是怎么回事?夫人可知晓?” 李月凝此刻体会到谢拾那句,白衣较真的无奈。 “若是我说你听错了,你信不信?” 白衣瞪大眼,明惶惶表示你当我傻。 小穗儿道:“娘子,我也听见了,还未听到过如此恐怖的雷声,好近好近。”说着还揉了揉耳朵。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谢拾道:“我跟夫人研习武艺,刚好想让你们见证一下,没想到被区区状似雷声的声响吓到,真是没用,下去吧。” 白衣还要说话,谢拾,“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深究。” 谢拾拉着李月凝快步绕过屏风进了卧房。 留下白衣和小穗儿面面相觑,白衣,“郎君和夫人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傻很好骗?连幼童都不会相信的是吧?” 小穗儿歪歪头,“为什么不信?” 白衣:…… 屋内李月凝和谢拾听着两人的说话声,谢拾道:“先前我还觉得小穗儿不够聪慧,如今看来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李月凝,“小穗儿性格纯善,天生具有钝感力五感,可以通过磁场判别一个人情绪起伏以及善恶,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修道。” 谢拾,“何为钝感力五感还有磁场?” “还记得破庙躲雨那次吗?” 谢拾点头。 “我也是那次发现的,我们常人只能通过情绪,也就是哭啊,笑啊这些判断一个人心情好坏,但是小穗儿可以通过表象直接窥探到内心深处,宇文阚明明笑着,但是心里在下雨。”李月凝用一个简单的例子解释了一个人从能量,气质散发出来的磁场现象。 谢拾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李月凝继续道:“小穗儿看起来笨笨的,其实不是她本身脑袋蠢笨,而是她对一切不感兴趣的人和事反应比常人慢, 你看啊,我们平时对旁人说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很敏感在意,但是有的人对这些就没什么反应,甚至都不知道有些话是对她说的,这个就叫钝感力,当钝感力和五感相结合,那就不一样了。” “我虽然不爱读书,但你别框我?”谢拾一脸的不相信,他怎么看小穗儿都是迟钝,比二叔也就强一点点。 李月凝能说她是觉得说一些没听过的词显得很有文化,读书很多的样子么,可惜翻车了,但是不能承认啊,“没框你,小穗儿挺好的,慢慢你就发现了。” 生拉硬扯,死搬硬套,李月凝也得把话圆回来。 这一刻的李月凝想到前世,末世的网络已经到了普通人看不懂的地步,每一个网络用词诞生的时候都需要度娘一下才明白,此刻的她就是那罪魁祸首,哎,没想到她也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低头,余光瞥到一个眼熟的物件儿。 李月凝走过去,“这........” 谢拾想遮都没遮住,抬头又低头的就是不看李月凝,眼神乱瞟紧张的捻着手指,“我也没想把它们带回来,就是顺便。” 李月凝笑出声,谢拾,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带就带了呗,我掏了银子的,早知道你要带回来,我就选套好点儿的,这红泥茶壶的材质着实配不上风华绝代的谢三郎。” 李月凝调侃道。 谢拾更加尴尬了,生怕李月凝以为他是变态,把她喝过的茶具放在寝卧里,“我...我清洗过了。” 李月凝点头,“哦~”这声哦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原来是我想多了啊。” 谢拾:.......多说多错,干脆闭口不言。 有了这一插曲,李月凝和谢拾重新回到空间,她手里多了一套红泥茶具,这套茶具还是李月凝第一次和谢拾夜话时用过的,那时谢拾被李月凝的话刺激到,紧张之余误喝了李月凝的茶杯,事后发现,谢拾就把茶具打包带回来了金陵。 如今两人喜结良缘,这套茶具莫名成了见证者。 “没想到还真出现了昼夜交替啊,谢拾,你快试试用意念把剩下的种子给下到田里。”李月凝催促。 谢拾看着先前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听李月凝说是一回事,都不及亲眼见证来的震撼,“我试试。” 谢拾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和李月凝站在山顶看到的轮廓,默念:我要大地全部种上种子,长出粮食,愿我大晋风调雨顺,百姓家有余粮。 李月凝捂着嘴,不敢发出声响,面前东西乱飞,仔细看它们都是有规律的埋进远方的土里,待那块土地填满,一片云层飘来洒下足够的雨水浸湿土地又飘向下一块土地,如此往复。 谢拾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紧紧闭着,能清晰看到眼珠在不安的滚动,李月凝打断他,“谢拾,醒来。” 谢拾睁开眼,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如何了?” 久久不见李月凝说话,谢拾看过去,吓了一跳,李月凝脸色黑沉的吓人,仿佛下一秒要杀人。 李月凝可不是要杀人,她是空间的主人,如今谢拾倒成了这里的主宰,她变成了妥妥的工具人,任谁能心平气和,“谢拾,有朝一日你若有了二心,我会杀了你。” 谢拾不知道李月凝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扯了扯微白的唇,强笑道:“任凭夫人处置。”说完眼睛一闭倒了。 李月凝没有去接,任由谢拾倒在地上溅起一层尘土。 她现在心里很乱,事情的走向似乎并没有往她预想的走,反倒有些不受她控制了,这感觉很不好。 第45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看一眼地上的谢拾,李月凝眼眸深了深,“谢拾,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以为谢拾被她拿捏,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才是被拿捏的那个。 李月凝伸手,远处的天阙到了她手上,如今她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到5级,空间的东西她随手取用,还是不够强。 生气的李月凝奋力一丢,不知道哪个角落,被天阙锋利的剑刃戳开一个洞。 呼出口浊气,李月凝俯身把谢拾抱起来,扔到休息的榻上,找出装药剂的匣子打开,里面还剩四支,两支体能药剂,两支精神力药剂,这本来是给那些幼儿留的,西北遥远,有了这些路上少受些苦。 一样倒了一点出来,混合喂给了谢拾,谢拾明显是力竭,补充些药剂能强健他的体魄,不然亏了身子,日后有苦头吃。 看了看,李月凝终究没舍得自己喝,又重新收好匣子,给谢拾搭了件衣衫,走出屋子径直朝山里去了。 谢拾睡梦里蹙起眉头,他梦到李月凝要杀他,天阙闪着冰冷的寒光,刺入胸膛那一刻他猛然惊醒,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他原本沾着泥土的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伴着潮湿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头发打绺黏在颊边。 谢拾赶忙起身,榻上印出一个人形图案,可见出汗不少。 “没道理做个噩梦出这么多汗。”谢拾左右动动胳膊,除了身上有些黏腻,倒是轻便不少。 身上实在难受,谢拾熟门熟路的找到水潭洗了个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拾觉得自己又俊美了,美滋滋欣赏了一番才穿上衣服。 “奇怪,月凝呢?”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谢拾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站在山顶俯瞰的视角,空间每一处都像是一副小地图,突然,地图上出现一个小点儿,谢拾凑近,小点儿越来越大,李月凝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谢拾睁开眼,轻吁一口气,站起身往那处跑去。 李月凝挥舞着鞭子在空地上旋转腾挪,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没有技巧只有蛮力,谢拾来看到的就是李月凝一鞭子把碗口粗的树劈开,扭头看向他,那神情似是女罗刹。 “听说白衣他们的功夫都是你教的?我们试试?” 谢拾咽一口唾沫,“咳,都是些粗浅防身的,比不得你这......” 谢拾说的是这满地的狼藉,李月凝站的地方先前应是一片树林,硬生生被她夷为平地了。 李月凝,“少废话,你喜欢什么兵器,挑一件。” 谢拾看向李月凝手里的鞭子,长约4到5尺之间,类似蛇首,通身黑体,从中部到尾部富有鳞片,这是一根真皮兽鞭,破合他眼缘。 “我看夫人手上这鞭子就不错。” 李月凝轻抚着手上的黑鞭,“你倒是有眼光,我这根鞭子可是我花了20支药剂才换手艺师父给我炮制的,9级变异兽纯黑蚺的皮,不但好用还好看。” “如此贵重,那我便不要了。”谢拾倒没想到这鞭子这么大来头。 李月凝扔给他,“我看你从前的红衣配上这个腰带,倒是增色不少,闲时当个装饰品,战时做武器,倒也物尽其用,送你了。” 谢拾稳稳接住,没想到颇有分量,想来是加了其他东西做填充,触感生温,“不是说蛇是冷的吗?” 李月凝,“我们那里除了人其他动植物都发生了变异,不说了,你喜欢吗?” 谢拾耍了几下,除了重量不太习惯,倒是顺手的很,“很顺手,只是这鞭子为何如此重?” “我力气大,太轻的兵器不趁手,再者这一鞭子下去就是一个丧尸的头,多爽啊。”李月凝把爆头这件事说的轻描淡写,谢拾眼前浮现李月凝一鞭子一颗人头的画面,爽不爽不知道,倒是蛮血腥的。 “那它有名字吗?” “无。”李月凝摇头,那么多兵器每一个都取名字,太麻烦,“你可以自己取一个。” 谢拾看看李月凝,想了下,“要不叫懒回吧。” “嗯?哪两个字?”李月凝一愣。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谢拾看着李月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李月凝啊了一声,当做没听懂,“啊,一条蛇嘛,懒回挺贴切的,取的好。” 说完转身装作挺忙的样子。 谢拾偷笑,他不信她听不懂。 李月凝:妖兽哦,她都起了杀心,这臭小子搁这表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夫人,还打吗?”谢拾探头问。 李月凝,“打啊。”手一伸,横刀出现在手上,“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谢拾,小心哦。” 谢拾可怜兮兮道:“月凝,要手下留情啊。” “装可怜在我这没用,看招。”李月凝拎着刀扑向谢拾。 谢拾收敛神思,专心对峙,依李月凝的性格还有武器制式,属于冲动型打法,作战激进,而他擅长拖延对手,耗尽对手气力,迂回战法。 刀与鞭子碰撞,鳞片和刀韧擦出火星,李月凝以斩,劈为主,发挥出横刀的优势。 对上横刀,谢拾在武器上稍逊一些,好在内力加持,不断闪躲腾挪,又不敢真的下重手。 几个回合,弄得李月凝火气很大。 “停。”李月凝手又一伸,天阙重新回到她手上,“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此次比试,我也想知道你的深浅,日后碰上对手我好做出应对,同时让你也了解了解我,免得做些无畏的事情,彼此少费些心力,你明白吗?” 谢拾垂眸,是他想岔了,“好,听你的。” 见谢拾认真起来,李月凝这才把天阙递给他,“拿出你所有的本事让我瞧瞧,别怕伤了我。” 气氛一下变得冷凝,战斗一触即发。 再也不是先前一个挑衅,一个闪躲的画面。 不是什么时候乌云飘了过来,洒下一阵雨幕,谢拾长睫上一颗水珠欲落不落,像被打湿了毛发的小狗,楚楚惹人怜爱。 第46章 谢拾,我疼..... 李月凝站在雨里像一棵屹立不倒的松树,她弯起胳膊,擦拭掉横刀上的雨水,刀尖朝下,朝谢拾冲过去,一米距离突然单手改为双手握刀直劈而下,力道之大在雨幕里都能听到破空声。 谢拾剑身横挡,被李月凝深深往下压至肩膀,两人迅速分开,短短相接,谢拾突然对李月凝的力气有了新的认知。 李月凝再次攻来,横劈而来,这次天阙主动迎上,刀与剑在雨幕里奏响战歌,天渐渐暗了,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却能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彼此的闷哼声,大约是有人受伤了。 雨后泥土的腥味儿,夹杂着血的腥甜,让两人越战越勇,谢拾犹如被激起战意的雄狮,丝毫不留情的刺向屡次挑衅自己的母老虎李月凝。 李月凝似是在向空间的生灵展现自己空间之主的威严不受挑战。 谢拾则用实际行动告诉李月凝他的实力。 空间深处一处洞穴,刚刚苏醒的毛球感受到威压,吓得瑟瑟发抖,它好像办坏事了。 闻到空气里的血腥,顾不得害怕,它怕晚一些,主人和主人的夫君都会死,唧唧唧,跳出蛋壳往外面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月凝速度慢下来,但是力度不减,谢拾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丝丝往外冒着血。 论实战,李月凝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毕竟是从死神手里捡命,每一招都是毙命的杀招,谢拾在躲避致命要害的同时还要进攻,多少受些束缚。 李月凝最重的伤在脖颈,若谢拾的剑尖没偏,她已经没命了。 可她缠好伤口又开始了战斗,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谢拾想:大概这就是她从前的生活吧。 等到两人都没有力气的时候,才双双止戈,背靠背坐在一起大喘气。 “你....不要.....命了吗?这么......拼。”谢拾喘着气,一口气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拼一拼.....命才.....长,而不是.....每次都等着人.....来救,要知道这世上,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李月凝眼前阵阵发黑,脖子上的布条已经渗透,兜不住往外滴。 天还没亮,雨还没停,像是嘲笑她这个傻子,李月凝拉拉谢拾的衣袖,费力道:“谢拾,床头的匣子,绿色药剂,你我一人一半.......疗伤......” 谢拾累极了,闻言嗯一声,“嗯?” “月凝?月凝......”黑暗里无人回应他。 谢拾慌了神,转过身,李月凝倒在他怀里,“月凝,你别吓我。” 谢拾摸到她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热气,往下是一片血腥黏腻,谢拾大惊,他伤到月凝的脖子了。 “谢拾,床头的匣子,绿色药剂,你我一人一半.......疗伤......” 想到月凝的话,谢拾脑海里:床头匣子,绿色药剂,疗伤 累到极限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一把抱起李月凝,往一个方向冲 唧唧唧唧:反了,方向反了。 毛球急的团团转,唧唧唧唧个不停 谢拾脚步匆匆,偶尔要撞到树,赶紧转身让后背撞上,生怕再伤到怀里的人。 唧唧唧唧 谢拾听到唧唧声,却看不见毛球,只当是林子里的小动物,脚步不停 唧唧唧唧:啊,气死了,气死毛球了 毛球冲上去一口咬在谢拾的脚踝,嘶一声,谢拾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把李月凝往怀里带了带,“还好没摔到你。” 唧唧唧唧:反啦,方向反啦 谢拾脑海里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 “是谁?” 唧唧唧唧:别管我是谁,你走反了,再走我主人就死了 “往哪边?劳烦指个路。” 唧唧唧唧:右后方直走,快啊 谢拾忙调转方向,朝右后方走,这里是空间,月凝是空间主人,那这声音的主人应该不会骗他。 毛球看着谢拾找对了方向,忙朝山里跑去,偶尔咕噜噜滚几个圈,狼狈的很。 回到熟悉的地方,谢拾找到火折子点亮蜡烛,李月凝浑身被血沁染了大半,一大半是她自己的,另一半是谢拾的。 “匣子,床头,绿色....” 谢拾不忍看李月凝的惨样儿,开始找匣子,好在放的显眼,打开,里面绿色药剂有两支,其中一支用过一点。 怕不够,他拿了满支的打开,小心翼翼的凑到李月凝嘴边,昏迷中的李月凝张不开嘴,急的谢拾脑门都出了汗,和着雨水顺着鬓边往下淌。 谢拾手在李月凝下巴处比了比,想卸了她的下巴,又怕伤上加伤,最后停在她苍白的嘴唇上。 “合法的,可以吧。” 谢拾仰头喝了一口药剂凑近李月凝的嘴唇,撬开她的唇舌渡了进去,期间有些紧张,咽了半口进自己肚子,真不是他故意的,实在经验太浅,慌张了。 接连把一管药剂喂完,谢拾这才放下心,不是对药剂有信心,是对李月凝有信心,在谢拾心里,李月凝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哪怕如今躺在这里了,谢拾依然相信她另有深意,只是险些吓掉他半条命。 想帮李月凝脱掉湿衣服,可想到和李月凝的约法三章,只能拆开她脖子上的湿布条换上干的布巾,再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拉着她的手席地而坐。 靠在床边,谢拾这才察觉太累了,从来没这么累过,闭着眼,他在想:什么时候起,李月凝在他心里越来越重要了呢? 李月凝的体内又开始了撕心裂肺,肝肾移位的疼痛,无意识的弓起身子,呻吟出声。 谢拾被惊醒,看到她难受的样子,忙问:“月凝,月凝,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接一声的闷哼,李月凝无意识的咬着唇,都要破皮了。 谢拾喃喃:“难道药剂喂错了?” 他再次打开药剂匣子,确定没错放下心。 “月凝,你哪儿不舒服?哪里疼?告诉我。”谢拾声音低低,亲亲她的手背,带着诱哄,“别咬,要咬破了。” 李月凝听话的松开牙齿,口齿不清道:“谢拾,我疼......” 眼角沁出泪来。 第47章 若是那个人因为你死了,你怕是长不大了 谢拾帮她擦掉眼泪,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月凝摇头,“你不知道,我的腿不是我的腿,我的胳膊也不是我的胳膊,我的心也不是我的心,我要被撕扯成碎片,啊,谢拾,我要被......被撕成碎片了.......” 李月凝哭嚎着,身体卷曲,仿佛这样就能减轻痛苦,没有肢解的疼痛。 谢拾心堵的难受,他上床从身后把李月凝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不会,你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你的。” 李月凝安宁一瞬,体内新一轮的疼痛袭来,她再次闷哼出声,又开始咬唇,谢拾在她咬之前把手掌塞过去,李月凝一口咬在谢拾虎口处,疼的他差一点一拳打过去。 闭了闭眼,又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这疼痛,那李月凝被肢解得留下多大的阴影,无法想象。 两人都累极了,沉沉睡过去。 巴掌大的小毛球浑身湿哒哒,毛都黏在一起,叼着一个比它还大的东西进了房间,进门就看到两个和衣而眠的人,只是姿势有些奇怪。 李月凝整个人被谢拾箍在怀里,谢拾的手又被李月凝含在嘴里,不知内情的话以为李月凝被谢拾强迫。 毛球跳上桌子,把嘴里叼着的药材放下,豆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月凝看,慢慢的小眼睛里蓄上泪水。 唧唧唧唧:主人,你受苦了 它太小了,刚破壳就淋雨体力有些吃不消,趴在桌上闭上眼睛沉睡。 外面的天黑了亮,亮了又黑,李月凝醒来,浑身酸疼,跟被重物压了一样难受。 满嘴都是铁锈味,这味道太熟悉,可能药剂入体太疼又把嘴唇咬破了。 正这样想,舌头接触到陌生物体,李月凝低头,是一个手掌,虎口处一排深深的牙印,已经出血。 李月凝动了动,谢拾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轻声道:“别怕。” 什么情况?不经允许,谢拾这厮敢上她的床了。 李月凝的拳头当即硬了。 可看到眼前明显是她的牙咬出来的印子,拳头松了松,朦胧间,她哭着说自己很疼,谢拾安慰自己,轻哄自己的画面,李月凝的拳头彻底松开。 “谢拾?”李月凝轻唤了一声。 李月凝转过身面对谢拾,男孩儿眼底青色,下巴上有微微胡茬儿,衣服头发早就乱的不成样子,就算如此也挡不住他棱角分明的神颜。 李月凝:一个男孩子长这么好看,出门在外,她以后可要保护好了,哎,真让人操心。 “怎么还不醒?”李月凝摸摸他的额头,滚烫。 李月凝掀开他的衣服,伤口已经发炎红肿,“他没喝药剂?” 伸手拿过药剂匣子,里面少了一管,但是谢拾的样子根本不像喝过药剂的,难道整整一管他都给了自己? 李月凝又气又恼,还有一丢丢感动,“傻子。” 拨开药剂的盖子,捏着谢拾的下巴粗鲁的灌了下去,怕喂太多难受,李月凝分批两种药剂都喂了点儿,少量多次既不会难受又能起到效果,不会跟她一样急于求成受大罪。 李月凝几下把谢拾的外衣扒了个干净,只余中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很浅,打斗时她也是收了力气的,喝了药剂应当不会留疤。 检查到小腿,脚踝处一个压印,泛着青紫,这是中毒啊。 空间有毒物? 李月凝敢保证没有她,谢拾是出不去空间的,难道空间有其他活物了? 从床上下来,李月凝打算用水给谢拾清理下伤口,看到桌上一团毛茸茸。 用手拨了拨,毛球蠕动了下,唧唧:别动 “你是什么东西?还能说话?”李月凝拎着毛球的一只脚,倒提着它。 毛球睁开豆豆眼,费力的把脑袋摆正,唧唧唧唧:主人 李月凝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我?” 唧唧唧唧:是啊,主人 李月凝蹙眉,“之前怎么没见你?你说我是你主人,有什么证据?” 唧唧唧唧:我刚从蛋里出来,就来找主人了 李月凝把它放到桌子上,“他是不是你咬的?” 空间唯三的活物。 唧唧唧唧:主人都要死掉了,他还找不到路,我只好咬了他,好让他能听懂我的话 李月凝想到谢拾带着自己在黑暗的树林里乱窜的场景,怎么有些可笑呢。 “可他中毒了怎么办?” 毛球瑟缩了下,把头埋进胸脯里。 李月凝冷下脸,“你不知道是吗?听说有些东西可以以毒攻毒,你有毒吃了你是不是就能解毒了?” 唧唧唧唧:主人别吃我,我还太小没肉的 “我耐心不好,若是床上那个人因为你死了,你怕是长不大了。”李月凝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给谢拾清理伤口。 唧唧唧唧:主人,我的唾液就能解毒 李月凝拎着毛球的一只腿,把它扔到床上,下巴示意,“去吧。” 唧唧唧唧:毛球要不干净了 毛球一瘸一拐的跳到谢拾的脚踝处伸出小舌头舔了几下,谢拾伤口附近的青紫褪去,只留两个牙洞。 “就这么简单,你先前为什么不愿意?”李月凝改拎毛球脖子上的软毛滴溜到眼前问。 毛球当即变成粉色、 唧唧唧唧:男女授受不亲,毛球是女孩子啦 李月凝轻嗤,“你一个兽懂得倒是挺多。还没问你,你是哪来的?为什么认我为主?” 唧唧唧唧:我是空间之灵,我上辈子就跟着主人啦,主人死亡,我就把主人的灵魂带来这里了,然后我就沉睡了 “你刚刚不是说你刚出生吗?” 唧唧唧唧:是啊,我以前是一抹意识,现在才拥有实体的 李月凝给谢拾盖上被子,把毛球放在桌子上,随即也在桌边坐下,“你会什么?你能为你的主人做些什么?先说好,我不养废物。” 唧唧唧唧:毛球不是废物 “嗯,那我听听。”李月凝喝了口凉茶,眼睛一边观察谢拾的状况,一边应付毛球。 唧唧唧唧:毛球会掌管空间时间秩序还有行云布雨,促进空间作物生长 “也就是说你是个成长型兽了?” 唧唧唧唧:那是自然,我还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以后还会更厉害 毛球单脚呈金鸡独立状,得意的很。 李月凝勾唇。 李月凝,“毛球是你的名字?谁给你取的。” 唧唧唧唧:毛球有传承就叫这个名字 还有传承,李月凝觉得这事不简单,山海经有云:神兽,妖兽皆能从血脉中得到传承。 难道这小毛球也是神兽或是妖兽。 李月凝摇摇头,不可能。 毛球见李月凝沉默,忙把自己昨晚采的药材用脑袋拱过去,“主人,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李月凝看着黑乎乎一大坨,“这是什么?” 毛球:地脉紫芝,起死回生的药,整个空间只有这一支 “你就把它这么给我了?你想要什么交换呀?” 毛球:当然是送给主人呀,毛球不要交换 “那你岂不是亏大啦?”一个有传承的兽不可能这么单纯吧。 毛球在桌面上打了个滚:毛球能拥有实体已经很好了,毛球不亏 李月凝伸手戳了戳,毛球团成一个球,唧唧唧唧直叫,李月凝才停下。 谢拾耳边不停的有人说话,吵的他头疼,“闭嘴,好吵。” 李月凝走过去,见他闭着眼,又给他喂了点药剂,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月凝准备出空间看看,离开太久,怕白衣他们找他们。 “毛球,你看着他,我出去一趟。” 毛球:好的主人 李月凝一走,毛球跳上床,蹲在谢拾头旁边,盯着他看:好眼熟啊,是谁呢?主人夫君真好看。 李月凝把粘着血的衣服换下来,叫小穗儿备水沐浴。 大白天沐浴,又从谢拾的院子拿出带血的衣服,府里又掀起一阵闲言碎语…… 第48章 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 冯氏从外面一回来就听到此事,耻笑道:“大白天就如此?” 冯嬷今日没有跟着冯氏出门,闻言点头,把从谢拾院子里的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这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节制,您是没看见那衣裳上都是血,动静闹的可大了,下人都离的远远的。老奴去看过,那衣裳差点儿成了碎布条,啧啧。” 冯氏,“下贱,这样的娘子得亏不是嫁给我儿。芙蕖那边有动静了吗?” 冯嬷摇头,“丫鬟回禀昨晚芙蕖在郎君身边伺候笔墨,被郎君赶出去了。” 冯氏也知道此事急不得,问:“湛哥儿又去找那个沈娘子了?出去打听的人回来没有?” “回是回来了,但是结果不太好,只打听到对方姓沈,近些时日才回的金陵,兄妹俩经常结伴出门,关系很是融洽。”冯嬷没有说的是来人回禀的是小夫妻俩,但是冯嬷从冯氏那里知道是兄妹俩,便改了称呼。 冯氏放下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那就是没什么背景的小户人家了,暂时不用管了,等湛哥儿回来把信给他,待回了书院,再过些时日他们关系自然便淡了。” “是。” 二房谢逸也听到下人在谈论李月凝和谢拾,走近听了几句,脸黑如墨,忍不住道:“平日里你们就是这么编排主子的?” 两个小丫鬟吓的忙跪在地上,“郎君息怒。” “自己去找管事说清原由,领了月银离开谢府吧。”谢逸转身往外走。 书童忙跟上,“郎君,你去哪?” “去找三哥。”谢逸语气不善。 “等等郎君,现在去不合适吧。”刚刚的话书童也听到了,若真是如此,郎君此时去要是看到什么就不大好了。 谢逸止住步子,拐了个弯。 书童,“郎君又去哪儿?” “找二哥。” 书童放下心,只要不是找三郎君便好。 另一边李月凝洗好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交代小穗儿吃饭不用叫他们了,关上门又进了空间。 小穗儿看着紧闭的房门,挠挠头。 白衣在院门口朝小穗儿招手,现在满府都是郎君和夫人的闲话,他想找郎君说说,“郎君呢?” 小穗儿指指房间。 “夫人呢?” 小穗儿又指指房间。 “你去敲门,就说我找他们有事回禀。” 小穗儿摆手,“不行,娘子刚刚交代了,吃饭都不用叫,等着他们唤吧。” 白衣:“.......你怕挨骂?那我去。” 小穗儿张开手臂拦住白衣,“要听娘子的话。” 白衣,“我有急事。” “只要不是人命关天,就都不是大事。” 总之就是不让去。 白衣肩膀垮下来,看着小穗儿问,“你之前是不是扔过东西?” 小穗儿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 小穗儿一脸懵,她也没做什么事啊,咋就闯祸了。 白衣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11,2岁的小姑娘去讨论成人问题,颓败的后退两步回了前院。 小穗儿嘟嘴,“真没礼貌。” 她找了个阳光正好的地方坐着晒太阳。 空间里,李月凝看着床上熟睡的一人一兽。 谢拾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还没醒大抵是太累了,她在屋里翻找了一阵,剪刀,针线,素布,棉花准备齐全,坐在桌边开始缝手套。 比划了几下,用剪刀把布剪好,开始穿针引线,自认视力极佳的李月凝眼睛都看花了还是穿不进去。 闭了闭眼,李月凝把线头放在嘴边抿了一下,捋直又开始穿,就在李月凝即将放弃时,终于穿过去了。 “就说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李月凝嘛。”李月凝此时像个考了100分的孩子,开心的弯起眉眼,止不住的笑意溢出嘴角,坐在圆凳上左右摇摆了几下。 慢慢地属于原身的肌肉记忆开始发挥作用,绵密流畅的针脚在李月凝手下出现,李月凝愉悦的哼哼出声。 谢拾睁开眼,入目是雕花木床的床顶,愣了两秒,“月凝~” 忙往旁边看,床上已经没有人,倒是鼻子碰到一个毛茸茸,弄的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喷嚏,把毛球吹的滚了几个圈。 李月凝听到动静就走过来了,“感觉怎么样?” 谢拾看到她没事,放下心,抬起胳膊握了握拳,他感觉内力又涨了,随即看到袖子的颜色不是他先前穿的。 为了确认谢拾又掀开被子看看身上,僵硬的转向李月凝,“我的衣服......你脱得?” 看谢拾像是在看调戏良家妇男的眼神,李月凝站起身抱着胳膊,居高临下道:“怎么,我脱我夫君的衣裳还要跟你商量?” 谢拾忙把被子拉过头顶,遮住李月凝的视线,被子里是咚咚咚的心跳,震得谢拾耳膜生疼,脸颊迅速红透。 李月凝看他这样,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在谢拾看不到的时候赶紧用手拍拍脸,暗骂,真没出息,裸男都见过,他这还穿着一层呢。 李月凝觉得脸越来越热,转身留下一句:“没事你就起来吧,我们该出去了。” 见李月凝出去,谢拾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被一阵唧唧唧唧吓了一跳。 毛球:毛球要被压死啦 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毛毛球,他听出来昨晚就是这东西给他指路的,用手戳了戳毛球,“你还会说话?谢谢你给我指路。” 毛球:毛球当然会说话,毛球是最聪明的兽 谢拾下了床,“以后你别上床了,你这么小,很容易被压死的。” 毛球:....... 拿了衣服熟门熟路的去洗澡,谢拾脱了衣服入水,身上大小伤口早就愈合,连个疤痕都没有,暗道,这药剂真霸道。 连续上涨的内力大抵也是跟药剂有关,若这东西流到武林不知道会被如何争抢,不敢想,一定要跟月凝讲,以后不能随便用药剂了。 快速洗好澡,用内力蒸干头发,谢拾穿上宽袖常服往回走。 李月凝远远看着谢拾走来,宽大的袖摆都掩盖不住少年修长的身姿,雌雄莫辨的脸,长发披散在身后。 飞扬的眉,坚挺的鼻,那双深邃的眸在看向李月凝时,犹如波光的湖水上洒了星子,熠熠生辉,与少年穿着劲装时的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不同,好一副月下谪仙之姿。 咕咚~ 李月凝咽了口唾沫。 第49章 隐忧 毛球:主人夫君真美 毛球又变成粉色,在李月凝肩膀上滚来滚去。 李月凝,“你什么时候来的?” 毛球:在主人你对着主人夫君咽口水的时候 “我.....我什么时候对着他.....咽口水了,瞎说。”李月凝才不承认被美色诱惑。 看着谢拾越来越近,李月凝小声警告毛球,“你最好少说话,不然我就扒光你的毛。” 毛球一缩把脑袋收进毛茸茸的毛里。 “月凝等急了吧?”谢拾亲昵的牵着李月凝的手。 李月凝,“还好,我们出去吧。” 谢拾嗯一声。 毛球:主人,还有我 谢拾从李月凝肩膀上把毛球摘下来,“你说你长得像小鸡又没有喙,是个圆球你又有爪子,你这样出去了让你主人很难办?” 毛球:我是兽 “还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兽。” 毛球:毛球会长大 “那就你等长大了再出去,现在你帮我看着空间的粮食。”李月凝一句话终结了谈话。 等李月凝和谢拾再次回到房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门一打开,小穗儿就找过来,显然已经等了很久,看着李月凝欲言又止,嘴巴扁扁开始掉眼泪,“呜呜,娘子,我闯祸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李月凝拉着她进了屋。 谢拾指指外面示意他出去了,李月凝点头。 待谢拾走了,小穗儿才断断续续道:“嗝~我把娘子给我的衣裳扔到了外面,不知道被哪个好事的给捡走了,然后......呜呜.....” “然后怎么了?”李月凝并没有觉得衣服被人捡走会闯什么祸事,边安慰小穗儿边给她按穴位止嗝。 小穗儿抹抹眼泪,看着李月凝,一脸的愧疚自责,“我去膳房吃饭,听见他们在编排娘子跟郎君,说....” 说到这,小穗儿低下头,小声道:“说你们大白天关起房门,肯定是在行那等苟且之事,还闹得满府都知道了。” 李月凝蹙起眉头,她发现谢府的下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再怎么说她和谢拾也算主子; 不说他们关起房门没干什么,就算做了什么,他们也是合法夫妻,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若她是当家人,这样的人早被她打发了,不知道是冯氏真的能力差还是故意为之。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影响不了你家娘子。”李月凝只觉得谢府有些膈应。 “可娘子才嫁给郎君就这样,日后怕是在府里艰难。”小穗儿担忧道。 “快了,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就要吃苦头了,你家娘子还有大事要做,岂能天天跟这些人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平白浪费我的心神。”李月凝交代小穗儿,“过几天我们要出远门,带你一起去。” “啊,娘子要去哪儿?” “到时候就知道了,去沏壶茶来。”李月凝打发了小穗儿,把没做完的针线拿出来。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做针线,胖胖的一双手套看着萌丑萌丑的,李月凝瞧着笑出声。 “笑什么呢?”谢拾从外面进来,本来有些阴郁的神色看到李月凝后消散了。 “呐,你试试。”李月凝递了一只给谢拾,另一只自己戴给他看。 谢拾学着李月凝的样子套在手上,软绵绵的,厚实保暖,“这里面填的是棉花。” 李月凝点头,“嗯,暖和吧?冬天缝一床被子,屋子连炭火都省了。” 记忆里,原身冬天屋子里要摆好几个炭盆,那玩意儿不但有烟还有灰尘,大冬天开着窗摆多少炭盆都没用,前面都要烤熟了,背上依然是凉的,关键门窗紧闭的话还容易中毒。 谢拾看着胖胖的手,握了握,爱不释手,“比手炉暖和,月凝,我们要多种些棉花出来。” “以空间的成熟速度,等去到西北,应该能有不少种子了,到时候选些适合种植的田地,把棉花普及给百姓,让他们也能过上暖和的冬天。” 谢拾觉得有些难,但是又不好给李月凝泼冷水。 李月凝见他面露难色,“怎么了?” “如果大晋有了棉花,一定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起的。所谓,优而价薄者,藿食者喜之;典而不损者,肉食者谋之。”谢拾有些担忧,这东西一出现,价值肉眼可见,肯定会被有权有势的人独占。 李月凝,“你怕棉花被人垄断当做牟利的工具?” 谢拾点头,“有这个隐忧。” “这件事得看萧楚寒的了,棉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他应当会重视,若他是个心中有百姓的皇家子,结果当是不会差。” “不管如何,也可以通过这件事看出寒王萧楚寒的品性,来定夺我们日后的规划。”李月凝一番话,让谢拾茅塞顿开。 嘟嘟~ 小穗儿端着茶壶进来,“郎君,娘子,白衣来了。” “让他进来。”谢拾接过茶壶给李月凝斟完茶,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郎君~夫人~”白衣进门叉手行礼。 “人查到了吗?”谢拾吹开茶叶浮沫,抿了一口看向白衣。 白衣低头看着脚尖,“冯夫人的奶娘来过拾院。” “你当时在干什么?”谢拾追问。 白衣抬头看一眼李月凝又低下头,“我....如今内院有夫人,奴才不便再进来,所以,所以没有及时制止流言。” 谢拾重重把茶杯搁在桌子上,“你觉悟有了,但是白衣,我是不是说过任何人靠近拾院,都及时去查清楚对方的目的,如今夫人刚搬进来,你就出岔子,是我不在这段日子,你懈怠了吗?” 白衣忙跪下,“白衣不敢。” “罚月银半年,领10杖。”谢拾面无表情道。 李月凝拉拉谢拾的袖子,谢拾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只听李月凝小声道:“过几日要出门,别到时候影响事情。”这时候把人打了,到时候谁跑腿。 谢拾面色缓和,“看在夫人的面上,10杖先记着,你下去吧。” 白衣忙朝李月凝行礼,“谢夫人,谢郎君。” 小穗儿吓的不敢做声,郎君好凶啊。 “哎,月凝,又让你受连累了。”谢拾捏捏李月凝的掌心。 李月凝轻笑,“这回是我连累的你,谁能想到两件衣裳能让他们胡乱猜测,真是思想肮脏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你也别生气了,不值当。” 第50章 那就请夫人受累保护一下我这个美男子吧 谢拾看着外面的天色,提议道:“金陵城夜色不错,要不要出去逛逛?” “好啊。” “小穗儿给你家娘子梳头。”谢拾房里添了不少娘子家的物事,梳妆台明显是新买的,还有妆奁里各种钗环首饰,不名贵,胜在新颖。 小穗儿扶着李月凝转进屏风,谢拾坐在外面等,觉得这样的日子挺新鲜。 一杯茶没喝完,李月凝就出来了,谢拾,“这么快?” “对啊,你嫌快啊,那我下次让你多等会儿?”李月凝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和谢拾对着干,明知自己很幼稚,每每忍不住怼上两句。 谢拾抬手准备揉李月凝的脑袋,看到梳好的发髻,怕给揉散了,讪讪放下手。 “你这样出去容易招惹登徒子。”李月凝绝对不承认谢拾太好看,故意道。 谢拾低头浅笑,朝李月凝拱手道:“那就请夫人受累保护一下我这个美男子吧。” 贱兮兮的样子一下就把谪仙拉入凡尘,李月凝甩袖走人,“小穗儿我们走。” 谢拾在后面大笑着跟上。 前院叫上白衣,四人步行出府。 门口又遇上沈丛茵和谢湛在依依不舍道别。 “大哥回来啦?这位是?”这次谢拾和李月凝没有避开,主动上前打招呼。 谢湛看着两人相携的模样,心情复杂,任谁都没想到,谢拾娶了李家娘子,“三弟,三弟妹,这是要出去啊。” “是啊,月凝还没看过金陵的夜晚,带她转转,大哥还没介绍这位娘子呢?” 谢湛,“这位是沈娘子,是我......”的心上人。还没说。 谢拾道:“哦,那你们聊吧,我们走了。”说完带着李月凝走了。 谢湛脸一黑,不说嘛要问,说了又不听全,这个三弟真是...... 谢湛只好跟沈丛茵道歉,“我家这个三弟实在纨绔不成礼数,丛茵莫要记在心上啊。” 沈丛茵倒是早就听说谢三郎的一些传言,没想到果真如传言俊美无双,但是有什么用,纨绔子一个,摇摇头,“无碍的,谢郎,只是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日后可莫要连累了你的名声才是啊。” 谢湛尴尬笑笑。 沈丛茵自觉失言,“抱歉,是丛茵迂举了,我先走了。”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谢湛跟了几步,见马车没有停下,懊恼的回府,脑子里在想,是三弟惹丛茵生气了,还是他惹丛茵生气了,哎,不管如何,明日要好好道歉一番。 这边,谢拾一行走出一段距离,李月凝,“你还蛮坏的,看谢湛那个脸,就差跟锅底一样了,哈哈。” “看他吃瘪是不是很痛快?” 李月凝笑意一敛,“谢拾,谢谢你。”我替原身谢谢你。 “客气什么。”谢拾弯腰拉着李月凝的手,宽大的袖子一遮,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两人拉着手,“到不知那姓沈的娘子是什么来头,能让谢湛如此清高的人那般讨好。” 李月凝,“大概是邺城某位高官家的娘子吧。” 原身前世谢湛后娶的妻子就姓沈,吏部高官。 谢拾手一紧,“当真?” 突然,李月凝朝一个角落看过去,与一双冰冷的眼睛对上,那人在她看过去一瞬消失在角落。 “怎么了?”谢拾顺着视线看过去,那里早已没有人。 “刚刚有人在窥探我们。” 谢拾,“白衣,去看看。” 白衣领命快速去查看,回来摇摇头。 “我确定没看错,还有一双很冷很冷的眼睛在看我。” 刚刚的好心情不复存在,谢拾道:“那我们回去。” 李月凝,“你以为我吓到啦?放心,最恐怖的东西我都见过了,还怕这些,我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 “没有影响你就好,那我们继续。” 白衣看着自家郎君被夫人三言两语哄好,咂舌,成亲的人连脾气都变好啦? 早知道就劝郎君早些成亲了,他再也不吐槽夫人不好伺候了。 金陵街道上,有许多小摊贩,售卖糖人儿,面具,糖葫芦,木马,小木剑,李月凝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贩前,上面摆放着各种银制首饰,她挑了两个放在小穗儿头上比划,小穗儿梳着双丫髻,最近也长了个头,小丫头越发水灵,两个蝴蝶样式一边一个,翅膀还会动,李月凝一眼相中。 “娘子,我不用这些的。” “姑娘家哪有不爱俏的,我们小穗儿也是大姑娘了,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说对吧?谢拾。”李月凝边挑边问。 谢拾忙附和,“嗯,对,夫人也挑几对换着戴。我看这个就不错,简单不繁琐。”说着往李月凝头上簪。 摊贩老板忙夸赞,“郎君眼光就是好啊,您夫人戴这个正合适,这可是我这摊位上最好的一只钗。” “哦?那我要了。”谢拾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递给老板。 李月凝给小穗儿挑了三套,又拿了几根头绳,可把小穗儿感激坏了。 一行人走到馄饨摊旁,谢拾道:“饿了吧?这家馄饨面不错,吃碗馄饨面再逛。” 馄饨面就是把馄饨和面一起煮,加上骨头汤和葱花,是金陵的一道特色。 李月凝见小穗儿和白衣都在咽口水,显然是饿了,“那试试吧。” 四碗加了葱花的馄饨面端上来,本来不饿的李月凝也胃口上来了,喝了一口汤,鲜香铺满味蕾,“没想到味道这么好,你好像很熟悉这儿?” 谢拾,“嗯,从小吃到大的,从前是一对老夫妻,现在这个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白衣道:“上次来吃的时候听食客谈起,那对老夫妻已经去世了,没想到手艺倒是传下来了。” 李月凝,“许多手艺都是家传的,一代断层说不定就失传了,挺可惜的。你们说若是学的人多了,是不是就能一直传下去?” “手艺都是一代代传给自家孩子,怎么会传给非亲非故的人?学的人多了,那岂不是人人能赚到银子,手艺人自己怎么养家呢?”白衣觉得李月凝问的问题有些傻。 谢拾道:“确实是这样,像这馄饨面就是这对夫妻供养孩子的来源,若是教会别人了,他们赚的银子就少了,所以非是亲近之人不会把生技教出去,有的父母可能只传给儿子,连女儿都不会教。” 李月凝点头,大公无私,只在吃饱了,有剩余的情况下出现。 第51章 闻弦歌而知雅意,睹远物而知情意 四人吃完馄饨面沿着主街继续朝前走。 来到一片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街道,不少穿着各色纱衣的清丽女子站在楼上调笑过路的男人们。 门口的姑娘见势挽着他们的胳膊往楼里带,小穗儿看到这些脸色不好,任她年纪再小也看出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拉拉李月凝的袖子,小声叫了一声娘子。 李月凝站定看了一圈,与其他花楼的热闹不同,春归楼门可罗雀,门口稀稀拉拉站了几个女娘,明显心事重重。 他们一行这么打眼都没人来问上一句,倒是旁边花楼的人跃跃欲试被谢拾的冷脸吓回去了。 李月凝摇摇头,“这条街春归楼方位俱佳,可惜了。” 谢拾,“月凝觉得如今该走哪步了?” “既然来了我就替你亲自再下一剂猛药吧。”李月凝抬步朝春归楼走去。 “娘子您想做什么?那不是您该去的地方。”小穗儿拉着李月凝不让她去。 李月凝,“怎么了?” 小穗儿都要哭了,“娘子去那腌臢地方做甚?若被人知晓名声不要了吗?” “我现在有要事做,要么你跟我一起,要么让白衣陪你在外面等。”李月凝的话显得无情极了,跟在小摊贩前给小丫鬟买首饰是两个人。 谢拾和李月凝走了,留下小穗儿在原地跺脚抹眼泪,白衣也很诧异。 李月凝,“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谢拾,“有点儿,你先前还给她买了不少首饰,转眼又说这样的话,让我觉得你像.....” “像什么?像春归楼的嫖客啊。” 谢拾捏捏她的掌心,“这是你自己说的。” 李月凝嘁一声,“小穗儿年纪不小了,跟着我可以单纯,但是不能拖后腿,我知道她是关心我,若过度的关心成了绑架我行动的束缚,大可不必。 谢拾,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好人,我渴望爱,但是若这份爱变成负担,我不介意扔了他,负重前行恕我还没到那境界, 而且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找到我能为之付出的理由。” “真无情。”谢拾觉得李月凝冷静到可怕。 就在李月凝和谢拾脚踏进春归楼时,后面跟上来的小穗儿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哎哟,郎君来啦,快,快去叫弦歌娘子,就说郎君来了。”春归楼老鸨丽娘顶着厚重的脂粉上前招呼道,眼里丝毫没有李月凝。 谢拾,“今晚歇业,大门关了吧,让紫衣来见我。” 这情形也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谢拾索性让关了门,这两天楼里人心惶惶,无心打理,现在连东家郎君都亲自来了,这下春归楼要出售的消息被坐实。 谢拾拉着李月凝径直上了三楼的一个雅间门口,这间房是专门留给他每月查账用的。 刚推开门,侧方响起一道娇柔喜悦的声音,“郎君~” 李月凝四人回头,身着粉衣的娇俏女孩儿面带笑意的款款走来,与楼里其他娘子身披纱衣不同,女孩儿比李月凝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你谁?”谢拾疑惑,楼里又进新人了? 弦歌委屈道:“我是弦歌啊,郎君不记得了吗?” 谢拾看向李月凝,见她一脸看戏的表情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袖子下抓着李月凝的手紧了紧,“我不认识她,我们先进去。” 李月凝被他拉着进了房,房内燃着松香,清雅至极。 后面进门的弦歌这才把视线放在李月凝身上,见她梳着妇人发髻,又与谢拾走的极近,心里一个咯噔。 紧接着进门的紫衣躬身道:“见过郎君,夫人。” 弦歌的身形微不可察的轻晃了下,强自镇定的笑道,“原来是夫人,弦歌怠慢了。” 这一副主子的做派把李月凝的视线吸引过去,“弦歌?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弦歌吗?” 弦歌,“夫人雅量。” “闻弦歌而知雅意,睹远物而知情意,好名字,弦歌娘子,坐吧。”李月凝朝她招招手。 见弦歌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月凝,“紫衣,上茶。” “是。” 一句话李月凝反客为主。 “三哥,你不是有事要跟紫衣说吗?去忙吧,我与弦歌娘子一见如故,就不陪你去了。”李月凝带着撒娇口吻朝谢拾道。 从前都是谢三郎,谢三哥,谢拾的叫,如今只一句三哥让谢拾心里生出别样的思绪,被李月凝掐了 下手指,才缓过神,“好,那我等会儿来接你。” 看着他出门,李月凝摇头轻笑,“你看他跟个孩子一样,哪里有做人夫君的样儿。” 弦歌强撑的笑微僵,“几日不见,不想郎君都成亲了。” 其实她已经很久不见谢拾了,却还是这样说。 嘟嘟~ 小穗儿端着茶盏点心进来,看了一眼弦歌才道:“夫人,郎君让奴婢端些茶点让你吃着玩儿,还说这是春归楼的招牌点心,您要是喜欢就把庖厨带回去日日给你做着吃。” 李月凝不信这是从小穗儿嘴里说出来的话,闻言点了下她的额头,“贫嘴,出去吧。” 谢拾确实说过这是春归楼的招牌点心,也说过让人学了做给李月凝吃。 只是小穗儿觉得这个叫弦歌的看着郎君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肯定不怀好意,就自作主张的这样说了,没想到被娘子识破了。 小穗儿脸红红的下去了。 李月凝似在和弦歌聊家常,“我与三哥幼时定亲,及笄后他便亲自去江宁接我回来成亲。 不巧前些时日我爹意外去世,我还在孝期不便大办,所以只有一些亲近之人知晓。” 弦歌咬了下嘴唇,亲近之人吗,她确实排不上号。 心里一时有些酸涩,“郎君也是心大,竟然带着自家夫人来这烟花之地,回头我定要好好劝劝他。” 被自家男人带来这花街柳巷,可见也没把你放在眼里。 李月凝诧异,上下打量了下弦歌,“我以为弦歌娘子是不同的?” 说罢语气有些蔫蔫,“原是我自己没看清吗?给弦歌娘子添麻烦了。” 弦歌被李月凝的话噎的不上不下。 弦歌说李月凝没被谢拾重视。 李月凝却道我把你当同等身份对待,你却自降身份提醒我,你只是个烟花女子。 知道自己是烟花女子便离郎君远一些。 弦歌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 第52章 有些人得到了也就那样儿 弦歌起身行了个福礼,小脸羞赧,“弦歌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郎君,但请夫人莫要践踏弦歌的情谊。” 李月凝拿点心的手一顿,哎,不是聊的好好的吗,哪句话作贱她了? “弦歌娘子可误会我了,有道是真情难觅,知音难寻,若弦歌娘子真爱慕我家三哥,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责难。”李月凝杏眼睁大,语气诚恳。 弦歌不敢置信,激动道:“你说真的?” 李月凝压压手示意她坐下,把茶盏推过去,自己拿起点心咬了一小口,幸福的眯起眼,“嗯,这点心当真不错。” 弦歌迟迟等不到李月凝的解释,搅了搅帕子,巴巴地看着李月凝一口接一口,没忍住道:“……这点心吃多了腻。” 李月凝见把弦歌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呷了口茶,用帕子擦了擦嘴,缓缓开口:“我家三哥谪仙之姿,在金陵城久居盛名。” 弦歌听到前一句点点头,听到后一句狐疑的看向李月凝,见她平静如水也没打断。 李月凝站起身推开窗户,窗外是横穿金陵城的运河,李月凝接着道,“喜欢我家三哥的娘子就像这运河的鱼虾,多不胜数,我要每个去讨教宣誓主权吗? 她们心水我家三哥,欣赏他,哪怕想占有他,皆因爱美之心,欲望驱使罢了。 他日我若还遇到像弦歌娘子一般欣赏我夫君的人,我一样以礼待之。 真情虽然不能回应,但我会替他谢谢每一个认真对过他的人,哪怕他连认都不认识你。” 一句不认识瞬间让弦歌想到那句“你谁?”,她不过是众多喜欢谢拾的鱼虾之一,哪里值得他记在心上。 弦歌心神彻底崩溃,一行泪无声滑落脸颊,嘴唇蠕动,“郎君真是狠心呐。” 当着李月凝的面弦歌不想哭的难看,想假装坚强一些,奈何又忍不住羡慕,嫉妒李月凝的好运,眼泪越来越多。 李月凝看她帕子都不够用了,把自己的递过去,“弦歌娘子,人生在世,不只是男女那点儿事儿。 有些人得到了也就那样儿,真没想象中的好。” 李月凝开始胡说八道。 弦歌一边抹泪一边竖着耳朵。 李月凝再接再厉,凑到弦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末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家三哥也就长得太有欺骗性,其他真一般,你也看到了,他那小身板儿太经不起折腾了,我每次都是手下留情的。” 闻言弦歌都忘了哭,水汪汪的眼睛全是震惊,仔细看还有一丝丝同情,原来郎君是中看不中用吗? 想着弦歌哭声更大了,她真是太命苦了…… 李月凝这次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弦歌的柔软了,想了想商量道:“这样你若信我,日后我替你寻一个身体健壮,肩膀可靠的郎君。 我家三哥你就别惦记了,这辈子我就吃个亏,替你们这些爱慕他的人受了。” 弦歌愣愣看着李月凝:你人还怪好嘞 春归楼某处的谢拾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打,眼眶里全是泪花。 白衣,紫衣拍背的拍背,按穴位的按穴位,“郎君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去药堂抓两副药吃吃?” 谢拾摇头,按说他的身体不大会风寒着凉,揉揉发酸的鼻子,囔囔,“无碍,紫衣,我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紫衣不死心地问:“郎君,我们就真放任不管了吗?” 白衣拉拉紫衣的袖子,“你看看这才几日,人不人鬼不鬼,旁人的生死关你什么事,郎君的事你怎么不上上心?我看你是沁淫声色太久,骨头都软了吧。” 紫衣被骂的垂着头不吭声。 谢拾,“春归楼日后我有其他计划,现在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下。 紫衣,若真想春归楼有将来,心该硬的时候要硬。” “是,郎君。” 雅间里,弦歌终于止住哭声,李月凝不明白一个人能有那么多眼泪,别说美人垂泪别有一番风情,不知道谢拾哭起来好不好看? 咳咳,李月凝轻咳一声,“你喝口水补充下吧。” 弦歌确实哭渴了,闻言也没客气,端着茶杯小口喝完一整盏,放下时才觉有些尴尬。 李月凝当作没看见,笑道:“弦歌娘子,自我介绍下,我姓李闺名月凝,你可以称呼我李娘子亦或是月凝都可。” 弦歌不知其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也道:“奴家弦歌,是这春归楼的伶人,承蒙李娘子不弃,奴家有礼了。” 李月凝笑意越发上扬,“我观弦歌娘子颇有成算,有庄生意想跟弦歌娘子谈谈,不知意下如何?” 弦歌吓了一跳,不会是想把春归楼卖给她吧,她可担不起,“奴家虽说自小在春归楼长大,可还负担不起这春归楼的存亡。李娘子怕是所托非人。” 李月凝了然,“若春归楼易主,弦歌娘子当如何?” “哎,奴家这等拂柳飘屏之人,若遇到个好主子算是幸事,若是不幸,也是奴家的命不好。”弦歌苦涩道。 李月凝轻扣着桌面,仔细看着弦歌的神情,“若我许你一个未来,你愿破釜沉舟,争取一下吗?” 弦歌闻言眼睛先是亮了一下,而后自嘲地笑了笑,“李娘子莫要寻弦歌玩笑,奴家已是贱籍,这辈子都没有从良的可能,除非遇到大赦,可如今海晏河清,陛下正值壮年,奴家有生之年怕是等不到了。” 李月凝,“我倒还没想那么长远,目前只想让你换个地方生活,若我计划没有偏颇,也不是没有从良的可能,只是需要时间。” 弦歌看李月凝的模样不像骗人,心里有一丝涟漪,她是罪臣之后,抄家时她年纪尚小,没有被充做军妓,只贬成贱籍流落到春归楼,后来遇到郎君,一见谢郎误终身,终成空。 想了想弦歌道:“我能听听李娘子的计划再做打算吗?” “当然,你只知春归楼要出售却不知道背后真正的原因……”李月凝仔细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包括针对春归楼的措施,“想来你也没少受那些妇人的气吧,你觉得若事情传开有多少人会留下?” 弦歌定定看着这个比她还小的女娘,觉得自惭形秽,“娘子深谋远虑,弦歌愿意配合娘子成事,只希望娘子答应弦歌一事。” “你说。” “事成后,弦歌希望能伺候娘子左右……” 第53章 子肖父 李月凝有些意外,啊了一声,“弦歌才貌俱全,给我当奴婢实在屈才了。” 弦歌道:“奴婢觉得跟着娘子能学到更多。” 弦歌自觉改变了称呼。 李月凝沉思几秒,“好,那到时再议。” “我会让娘子满意的。” 李月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家三哥贼心不死?觉得在我身边便有机会?” 弦歌捂嘴轻笑,“奴婢倒是对娘子更多了几分兴趣。” 李月凝眨眨眼。 李月凝看也说的差不多,转了话题道:“三哥应该跟紫衣交代好了,你适时跟他打配合,过几日我跟三哥要出趟远门,这边就看你们了。 记住,大人幼儿要成比例,确保看顾得过来。回头我找大夫看能不能解了你身上的避子药。” 弦歌眼眶湿润,“谢娘子,此事奴婢不强求。” 李月凝拍拍她的肩膀,开门出去。 谢拾见李月凝出来迎上去,“聊什么呢,这么久?” 李月凝睨他一眼,“反正不是你爱听的。” 谢拾揉揉她的脑袋,宠溺道:“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李月凝嗯一声,顺从地被谢拾拉着手。 弦歌看看谢拾又看看李月凝,心里为李月凝惋惜,哎~。 回程的路上,李月凝把跟弦歌说的话叙述了一遍,“你那边如何?” “不负你的嘱托,都交代下去了。” “非是我狠心,谢拾,成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不谋于众。” 有利者近之,不利者避之。 谢拾,“是我妇人之仁,日后春归楼你当如何规划?” 李月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谢拾,你知道江湖掮客有哪些吗?” 谢拾,“怎么不叫三哥了?” 说起这个,李月凝杏眼一瞪,“我若不这样亲昵地叫你,提醒一下别人,今日有弦歌,下次又是哪个妹妹出来唤你一声郎君~” 李月凝拿腔拿调把花街引客的调调学的入木三分。 谢拾险些打个哆嗦,白衣和小穗儿双肩抖动,默默憋笑。 只听有人道,“郎君~” 几人看过去。 丽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们后面,此时斟酌上前道:“奴家有眼不识夫人,望夫人,郎君宽恕。” 李月凝,“你找我们有事?” 丽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家听说春归楼要变卖了,奴家…奴家想跟着郎君,夫人。奴家自知身份卑微,只求能跟着郎君,夫人,哪怕端茶倒水也行。” 李月凝瞧一眼谢拾,原来厉害的主在这儿呢,“你自己处理吧。” 总不可能事事都让她来当坏人,李月凝带着小穗儿往前走了一段。 小穗儿看李月凝没心没肺的笑,“娘子,郎君这么受娘子们欢迎,您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被人撬墙角?还是担心绿帽子?” 小穗儿焦急地跺跺脚,凑近李月凝小声道:“奴婢悄悄打听过,老太爷和大老爷就有好几房姨娘通房。 子肖父,若郎君抬几房姨娘给您添堵怎么办?” 李月凝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打听这些,戳开小穗儿的脑袋,“丫头,娘子我跟你就说一遍,你记好。”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一个人瞎使劲儿,也不能两个人分开使劲儿,需要两个人劲儿往一处使。 当初我给谢拾机会,他也有那个意思,那咱们就一起使劲儿,等哪天他不愿意使劲儿了,我会停下来等他一会儿。 待确定他是真的不愿意了,那我便会潇洒转身,一个人也好或者再找一个一起使劲儿的人,都不会在他身上耗时耗力。” 小穗儿满脑子都是这样使劲儿那样使劲儿,也没听懂李月凝是个什么意思。 李月凝,“在一起的时候就坦诚相待,不在了没有遗憾就好,等你长大就懂了。” 这时谢拾来了,李月凝知道他听见了,本也是说给他听的。 嘴巴是个好东西,刚好他们俩都有,谢拾捞起李月凝的手甩了两下,浅笑问:“我们这算劲儿往一处使吗?” 李月凝被拽的晃了两下,朝后看,丽娘已经不见了,“解决啦?” 谢拾嗯一声,继续问:“算吗?” 李月凝反手握住谢拾,也使劲儿晃了两下,“算。” 谢拾圆满了。 白衣悄悄翻了个白眼,看一眼傻乐的小穗儿,扁扁嘴:两个大傻子加一个小傻子 一行人继续往谢府走。 李月凝和谢拾小声商量没说完的话,谢拾问:“月凝是想把春归楼改造成传递消息的地方?” 李月凝点头,“我想把春归楼打造成传递消息和收集消息的场所。 古往今来信息不管是对掌权者还是普通百姓都很重要。 就如这次迁徙,消息灵通的人早就做好对策,甚至动用关系让自己的家族排除迁徙之列。 试想若你蒙在鼓里,等到消息送到谢家时会怎么样?” “慌乱,根本没办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抉择。”谢拾能想到府里会乱成什么样,爷爷会受多大刺激,如月凝所说的抱憾而终。 “是的,先人一步收到消息能做很多事,不论是好还是坏都有足够思考时间把事安排好。 在朝消息及时能挽救士兵和朝臣的命,在野准确的消息能让本是仇敌的人化干戈为玉帛。 在我的时代,信息可以通过技术在我出口的瞬间传达给万里之遥的人。”李月凝见谢拾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无情出言打消他的期盼,“大晋再过千年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车马慢有车马慢的方法,邺城的消息传到金陵需要半月,但是寒王在收到圣旨后,提前半月启程都能走到南山,这就是时间差和信息差。” 谢拾狂点头,身后的白衣耳力好,听完眼睛晶亮的看着李月凝:夫人的话让他浑身充满干劲儿,只是她的时代又是什么?真有那么厉害的传讯工具吗? 李月凝细细道来:“我们每天接触到的信息,除了盖了官府印或是特殊标记的让人一眼信服,其他信息,准确的,错误的,有用的,虚假的,都要自己甄别。 而市井消息大多口口相传,但是人都有主观性,往往一句话传的人多了已经和原貌大相径庭,不知原貌了,譬如谣言。” 第54章 马上相逢无纸笔,一骑传语报平安! 沉默的走了一阵,谢拾道:“很困难,首先消息如何获取? 确认消息真假需要时间,如何能打破消息差,时间差? 又怎么把准确的消息传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最重要的是有些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放的,届时会有利益纠葛,春归楼很容易卷进争斗,到时如何确保信使的安全?” 李月凝赞赏的看向谢拾,没想到短短几息能想到如此多的问题,且每一个都势必要解决才行。 被李月凝崇拜的眼神看着,谢拾转过脸,嘴角勾起,脊背都挺了挺,“月凝觉得我说的是否在理?” “很棒!你脑筋转的很快,这也是我刚刚在和弦歌说话时偶然想到的,计划还未成型。 待我琢磨琢磨,回头写个完整计划,有困难不怕,困难是用来解决的,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李月凝不吝啬的夸奖。 谢拾,“你也很棒!那依你看最大的问题是哪一个?” 李月凝,“人,合适的人。” “我是这样想的,除了金陵,我准备从邺城到西北开辟一条信息通道。 大晋皇权至上,我们地位低下远离权力中心,可以说我们得到消息最滞后。得不到一手消息,起码不能最后一个知道。 若我们安于现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无妨,很显然我俩的性格都不是。 那便以马上相逢无纸笔,一骑传语报平安为寄语。 所以,谢拾,我们干件没人干的大事吧。” 谢拾嘴角就没下去过,因为李月凝的计划里有他。 谢拾,“好。” 李月凝拉着他快步走,“趁我现在还有灵感,回去先把脑子里的东西写下来。” “哎,等等。”李月凝突然止住步子转过身,后面的谢拾贴上来没站住往前倾,李月凝单手扶住。 “你没事吧?”两人一起问出声,又一同回道: “没事。” “有事。” 后者是李月凝,谢拾,“怎么了?” 李月凝,“我答应弦歌帮她找避子汤的解药,想要个药方却忘了。” 谢拾,“时日久了有解药怕是也亏了身体。” “先试试吧。若是能解了说不定能造福许多人呐,也算功德一件。” 谢拾拗不过她,只好让白衣跑一趟,“白衣,你回去找紫衣。” 白衣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李月凝,“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执意带她们去西北?” “为什么?”谢拾确实想知道。 “西北缺人,但最缺女人,守城的士兵,还有即将过去的百姓。 路途遥远,自以为是的男人不但觉得身体羸弱的女眷浪费粮食还会是拖累。 然,长此以往不安定,士兵有军纪以及军妓好些,但是普通百姓就说不好了,犯罪率会大幅上升。” 这些都是李月凝的经验,末世人口大幅下降,女人成了战利品一般稀有的存在,一连好多年基地犯罪率居高不下,直到有位异能极高的长官对所有犯罪者枭首,才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众人。 谢拾,“她们能做什么?” “据我所知,除了自卖的花娘,像弦歌这种入了贱籍的,不是罪臣之后就是抄家受连累的九族,一辈子只能老死在青楼。 谢拾,若是她们能像正常女娘一样成亲生子,以上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对大晋,对西北是不是功绩?” 李月凝觉得大晋官员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一部分选择了利益,一部分看不起青楼妓子,还有一部分隔岸观火。 谢拾,“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你可能不知道贱籍是出不去金陵的。” 李月凝,“搞定寒王啊,封地稳定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金陵城少些花娘对那些纵情声色的人没有影响,对花楼来说,走了一批年老色衰的换一批更年轻更好看的。” 至于李月凝为什么不直接找良家小娘子,因为只有吃过苦的人才珍惜来之不易的一点点可能,对贱籍的花娘们,一辈子有个清白身份是执念。 “你好像对寒王很有信心?”谢拾问。 李月凝往谢拾靠了靠,垫着脚附在他耳边轻轻道:“他上辈子好像残了腿,若没错的话就是南山这次。” 呼吸的热气洒在谢拾耳边都不及李月凝话里的信息来的震撼。 怪不得李月凝一再说去南山,原来这才是最终的原因。 谢拾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此事先观察,非必要我们不要插手。” 李月凝,“为什么?” 多好的勤王机会。 谢拾低头在她耳边道:“月凝,有些事不能靠巧合就能糊弄过去,一次是巧合不能次次都是巧合。 若此事我们插手,不但寒王会关注我们,连带他的敌人也会,甚至连圣上都会惊动,那时候我们就彻底坦白在明面上了,这对我们日后要做的事没有好处。” 见李月凝不懂,谢拾继续道:“寒王若真残了腿,他也依然是封地之主,但是我们若太过打眼,说不定连南山都出不来。 我们俩不是云卓有云雾山,更不是语文阚身后也没有藏剑山庄,这些事让他们做,我们适时挂个名就行了。” 李月凝,“这么大的功劳需要这么低调吗?” “这件事若最终真正想对付的是寒王,幕后之人不但利用信息差,提前知道迁徙一事,甚至还算计了江湖人。 对方不是高居庙堂位高权重,就是在武林地位超然,亦或者两者皆有,总之目前的我们还是离远些好,否则鱼龙摆尾,多少受无妄之灾。” 李月凝杏眼圆睁,嘴巴张张合合,这还是她认识的谢拾吗? 谢拾长睫微垂,语气低沉,“是不是觉得我很怕事,没担当?” 李月凝摇头,“谢拾,我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我觉得我今日有句话说错了。” “什么话?” “中看不……”李月凝突然止住话头,“没什么,我想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年纪小小能拿下春归楼了。” 谢拾看着街上的灯火越来越少了,走到卖灯笼的摊位前挑了一盏,“可能是被冯大娘子坑习惯了,我打小就会藏拙,慢慢我就分不清哪个是我自己了。” 三人慢慢走着,谢拾道:“这些日子跟你在一块儿,觉得越来越投缘,渐渐找回我自己了。” “谢拾,你很好,总有一天让那些对你不好的人后悔。” “我不需要他们后悔,也不会宽恕他们。” 李月凝,“嗯,那就不宽恕,不原谅。” 第55章 不夜侯浓睡梦少 岔开沉重的话题。 谢拾一手撑着灯笼一手牵着李月凝,边走边道:“不知道去了西北会是什么样子?” 李月凝摇头,“不知道,刚开始肯定不会很好, 其实我觉得打铁的藏剑山庄最近可以多打铁。” 让铸剑师去打农具。 谢拾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你可真损。” 李月凝也嘻嘻笑:“要懂得变通吗,铸剑不行就铸其他的,干嘛非得在一条道上走到黑。 对了,等回去,我要好好问问毛球,我总觉得它不实诚。” 手握那么大个空间,当不止种田这么简单,能带她来大晋,空间灵实体都生出来了,没道理这么没用。 跳跃式聊天说到哪是哪儿让两人很放松。 白衣是在府门口追上三人的,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几味药材。 李月凝接过来收进袖子,一行人回了拾院。 过了亥时三刻,李月凝让小穗儿去休息了,夫妻俩又进了空间。 这次李月凝前前后后转着看了谢拾用意念造出来的房子。 毛球趴在她肩膀上,小眼睛里尽是心虚,没敢唧唧乱叫。 木制房子很结实,房间布置跟外面的拾院很相似,大抵是谢拾在规划的时候就是按照拾院建的。 李月凝看着写着湢测的房间,推门进去,正中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李月凝感觉都能在里面游泳了,谢拾不怕她被淹死吗? 回到屋里,谢拾已经把之前两人受伤时弄出来的凌乱整理好。 换了寝衣正坐在桌边用红泥茶具围炉喝茶,见李月凝进来倒了一杯,“不夜侯浓睡梦少,试试。” 李月凝嗅着茶香,浅尝一口,入口微苦,咽下后舌尖回甘,唇齿生津。 李月凝眼眸一亮,比起寡淡的清茶,她更喜欢味儿重的老茶,喝完一杯咂咂嘴,“再来一杯。” 谢拾提壶添茶,这些日子他发现李月凝喜欢重口的东西,若非在孝期,他就带她去撸大肘子了。 算算日子,出孝期应当已经在去西北的路上了,看着李月凝细细一只,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把她喂胖点儿。 放下茶杯,李月凝从肩膀上把打盹儿的毛球提下来放在桌子上,“毛球,我问你,他能控制我空间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毛球一个激灵,来了来了。 毛球豆豆眼咕噜噜转,正要开口只听李月凝语气悠悠,“做错事可以原谅,但是撒谎我会杀兽。” 毛球豆豆眼突然续上泪水:毛球不是故意的,之前在蛋里,毛球只能通过气息来辨别主人。 主人夫君进来时我本来想驱逐他,但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威压让毛球吓到,把驱逐弄成了赋能,主人夫君这才能控制空间 “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 毛球把脑袋往毛里缩了缩,忐忑道:主人发怒,毛球察觉到就不敢说了 “你赋能了他种田盖房子还有什么?”李月凝问。 毛球头晃的两只脚都在打颤:没有了,毛球能量有限,就这些毛球都沉睡许久,若不是一把剑把我的蛋壳破开,毛球还会睡下去 李月凝想到被她扔过的天阙,毛球是被她提前给劈出来了,怪不得长得奇奇怪怪,原来是没发育好的缘故,心里有点儿小愧疚。 但是一想到它做的事那点儿愧疚就消散了。 “那我为什么不能控制?” 毛球脑袋又缩回毛里:毛球没有能量啦,不能帮主人了,只要主人多在空间,能提高主人与空间的契合,迟早有一天能控制空间的 李月凝气的拳头捏的咔咔响。 毛球趴在桌上浑身的毛都在轻微晃动。 谢拾摸了摸鼻子,看着盛怒中的李月凝没敢搭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月凝才平复心情,揪着毛球脖子上的软毛拎到眼前,“现在你告诉我,空间除了地脉紫芝还有什么?” 毛球忙不迭交代:远处那座山脉藏着许多珍稀药材,珍贵树木,珍稀物种,日后主人有需要,毛球去找,毛球跑的很快的 李月凝气归气,看着毛球豆豆眼里全是委屈,轻轻放下它,起身往外面走去。 谢拾站起身想跟上,李月凝:“让我一个人静静。” 谢拾…… 李月凝晃晃悠悠走到水潭边,朝后看了一眼,见谢拾没跟来,沮丧的表情一收,叉腰大笑起来。 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样的赋能,日后谢拾就是长工啦。 这些时日以来,没有精神药剂的加持,李月凝也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在长,不用毛球说,她也会多在空间待着。 笑了好一阵,李月凝揩掉眼角沁出的生理泪水,朝山上走去,她要去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谢拾久久不见李月凝回来,有些担忧,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毛球问:“毛球,你主人很伤心,你能把我的赋能收回去,重新给你主人吗?” 毛球蔫哒哒唧唧几声:主人夫君,毛球做不到 谢拾叹气,半晌又道:“那你教我怎么掌控赋能,我想多帮帮你主人。 毛球抬起头,豆豆眼里盛着谢拾满是认真的脸,它歪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于是一人一兽凑在一块儿商量如何哄李月凝高兴。 空间日月轮转,外面天已经黑了还是不见李月凝回来。 谢拾坐不住了,“毛球,你主人在哪儿?” 毛球感应了下:主人去了山里,现在在掏兔子窝 谢拾,“这空间有活物了?” 毛球:有啊主人夫君,空间已经被激活,这里就是一个小世界,会出现许多生物的 谢拾,“那是不是有大型兽?你主人岂不是很危险,我去找她。” 毛球一跃跳上谢拾的肩膀:空间里的生物是不能攻击空间主人的,否则会被空间灵震慑和驱逐 “那先前的雷声就是震慑?” 毛球:对啊 “除了我跟你主人别人是不是都进不来?” 那月凝准备让幼儿进空间的主意行不通了。 毛球:得主人同意 谢拾沉默一瞬,“怎么才算同意?” 月凝亲自带白衣他们进来的不算同意? 毛球:就是主人自愿带人来啊,主人夫君笨笨 谢拾又是一阵沉默…… 第56章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和毛球说话谢拾很累,一路无话的朝李月凝所在的方向找过去。 有了上次摸黑的经历,谢拾弄了许多生活用品在空间,其中就有火把。 谢拾避开茂密的植被,地上不时窜过一些夜晚觅食的小动物,白天跟李月凝打架时还没有,显然空间里已经过了好几天。 越往里谢拾走的越小心,寝衣被勾的起了丝,怕火把把树木点着了,谢拾就把火灭了。 毛球指路,谢拾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月凝?” 李月凝见天黑下来,没打算回小屋,就地生了一堆火,本来想偷偷打点儿牙祭,不想被谢拾逮个正着。 隔着火堆两两相望,让李月凝生出一种罪恶感来,真不是她馋,是兔子太诱人。 谢拾看着李月凝吃惊的表情,被她逗笑,李月凝脚边摆着三只已经断气的兔子,“想怎么吃?” 李月凝,“你不觉得这件事不太好吗?” “孝期吃荤?”谢拾坦然道:“又不是你亲爹,再说天天吃素,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身体要紧。” 怕李月凝心里有负担,谢拾又道:“那就以后对外吃素,关起门来我给你开小灶补补。” 李月凝可耻的心动了。 “你会做饭吗?”李月凝存疑。 “会一点儿。”谢拾指着兔子道:“至少你今晚饿不着。” 李月凝露出笑意,“那等什么,赶紧的。” 终于重见笑容,谢拾,“是,夫人。” 毛球就见主人夫君挽起袖子,露出劲瘦有力的胳膊拎起地上的兔子往水源处走。 “毛球,看火。”李月凝伸手拎起它往火堆旁一扔,跟在谢拾身后。 落地的毛球甩甩头,主人应该不生毛球的气了吧。 噼啪的火星飞溅,毛球跑过去吐口口水把火星灭掉,生怕办砸主人的交代。 李月凝伸手招来匕首,握住刀身把刀柄的一端递给谢拾。 谢拾伸手接过,匕首小巧,椭圆形刀柄握在手里很稳,两边开刃,中间有个血槽,“好精巧的匕首。” 李月凝,“这叫战斗匕首,资历有些老,平时我是把它当收藏品把玩的,现在当个剥皮工具刚刚好。”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谢拾拿着匕首处理兔皮以及内脏,很快就弄好了。 “两只烤另一只炖汤如何?”洗好的兔肉摆放在从水塘边折下来的大叶子上,谢拾询问李月凝的意见。 李月凝,“依你,需要什么工具吗?” 谢拾拿着匕首砍了两根木棍做成十字把两只兔肉打开撑起来,好方便烤。 闻言,“一件件拿太麻烦,你把搬进来的两个箱子招过来,我自己选。” 在杂货店里不止买了二手农具还有好些实用的好东西,都被李月凝收进空间,听完谢拾的话,下一秒两个箱子整齐地摆在谢拾跟前。 “我观你这隔空取物的本事娴熟不少。”谢拾打开箱子挑挑拣拣,还不忘跟李月凝讲话。 李月凝精神力突破5级后不但在空间里可以随意隔空取物,就是在外面也能取走一定距离的东西,如今又有进阶的征兆。 “尚可。我精神力等级越高控物越厉害,10米内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识海,若我想杀人,以大晋府衙的能力连凶手都找不到。” 谢拾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莽汉的情形,是一下子跪伏在地上,神情痛苦,“我去你家应聘那次,那个江湖人突然抱头,面露痛色,是你用精神力攻击了他?” 李月凝想了一下道:“那个姓岳的?” “对,叫岳奔虎,后来我让绯衣打听了,他有个外号称奔雷虎,原本出自名门,后来被逐出师门成了游侠时被一个门派收拢了。 此人在江湖口碑不好,与另外两个,一个叫芙蓉面的,另一个称笑面郎君的并称武林三害。” 李月凝,“他说话不好听,当时确实用精神力震慑他了,好在他识趣,意识到危险走了,你怕他报复我?” 谢拾觉得顶着这样名头的人丢了脸,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嗯,今夜窥探你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他?” 李月凝摇头,“眼神不像,那人眼神很冷,像一条有毒的蛇。” 谢拾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李月凝,“若是陌生人不该对你有如此大的恶意才是。” 李月凝,“别停,继续。” 谢拾摇头轻笑,他不是担心她嘛,还嫌自己耽搁时间了。 手起匕首落,肉被削成块儿码在盘子上,“待会儿去林子里捡几个菌子提鲜。” 李月凝,“我现在就去。”说完风一般转身跑进一旁的林子,谢拾都来不及叫停她。 谢拾把肉架插在火堆旁,见毛球舌头吐的老长,呼呼喘气,“毛球,你干什么呢?” 毛球:毛球好累,毛球口水都流干了 谢拾,“那你歇着吧,我烤肉给你主人吃,你吃不吃?” 毛球:主人夫君人美心善,毛球爱吃肉肉 果然是得了传承的兽,很懂人情世故。 谢拾弄了个三脚架,把陶罐吊在火堆上煮汤,水烧开的时候,李月凝回来了,红的,绿的,白的,灰的菌子好大一堆,“我分不清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就都弄回来了。” 谢拾挑挑拣拣找出一捧,“这些就够了。” 李月凝看向扔在一边颜色较深的菌子,“我看书上说吃了有毒的菌子会看见小人跳舞,是真的吗?” 谢拾,“跳不跳舞不知道,很难受是真的。” 李月凝:那还是不体验了吧,小人跳舞也没啥好看的。 “什么时候能吃?” 谢拾估算了一下,“三刻钟吧,炖烂些入味儿,烤的会快些。” 等李月凝吃上肉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以后。 撕了一只兔腿给毛球,剩下的李月凝就抱着啃,谢拾要给她切,被李月凝拒绝,“啃着吃才香,我从前看人家就是这样吃的,一口下去,满满都是肉。” 谢拾心里不是滋味。 “嗯,味道好极了,谢拾,你很有庖厨天赋,比阿羽做的还好吃。”李月凝啃的满嘴都是油光,期间还不吝啬夸奖。 毛球整个脑袋都要埋到肉里了,小舌头舔一下就少一块肉。 “那就多吃点儿。”谢拾就这么看着李月凝吃,嘴角噙着笑。 “谢拾,你也吃啊,别一直看我,我知道现在的样子有点儿丑。” 谢拾净完手,撕下另一只兔肉的兔腿学李月凝的样子啃,“嗯,啃着吃还真有不一样的感觉。” 李月凝笑弯了眉眼,“是不是很满足。” “嗯,很满足。” 两人满足表达的意思各不相同。 第57章 第一次出手就开大 李月凝吃了大半只兔肉,又喝了两碗汤,果然如谢拾所说加了菌子,汤鲜味美。 谢拾也喝了两碗汤,剩下的肉连骨头都被毛球吃光了,巴掌大的一团比一个成人的饭量还大。 谢拾收拾好碗筷,重新回到火堆旁,看一眼黑黝黝的天空,又低头看看破败的寝衣,心里在想:谁的洞房花烛夜有他精彩,先是被李月凝打了一顿,又去逛了花街,半夜做饭喂夫人孩子,毛球可不就像个孩子嘛…… 李月凝看谢拾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抿嘴一脸复杂的表情,“累了?” 谢拾不是累了,是每日就寝的时辰到了,“嗯,那我们回去?” 李月凝还不想回去,她想等天亮继续巡视领地呢,她要看看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做到心中有数。 “我还不困,我带你出去歇息?” 谢拾本就是出来找她的,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空间,且没人说说话也寂寞的很,看了看这里地势平坦,放个榻没问题。 “那我也不回去了,你把房间的榻搬过来,我就在这里睡。” “你确定?”李月凝怎么觉得谢拾这么黏人。 谢拾嗯一声,“待天亮我陪你一起去寻宝。” 这空间遍地是宝,寻宝一词倒贴切的很。 李月凝直接把大床搬了过来,雕花木床四周围着纱幔,既能挡挡风,又能阻挡周围动物或探寻或好奇的目光。 谢拾打着呵欠自觉上了床,还贴心地让出一人宽的位置,拍拍道:“你也小睡一会儿吧。”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打起了小呼噜。 李月凝走到之前洗兔肉菌子的地方洗了洗手脸,在离谢拾最远的地方躺下,合衣假寐。 谢拾一只眼睁开一条缝儿,见李月凝躺下,放心的睡过去。 毛球打了个滚儿,趴在床边的脚踏上也睡了。 拾院 白衣正执剑与一名黑衣人对峙,“阁下是谁?来谢家有何贵干?” 黑衣人全身笼在黑袍下,只露出一双毒蛇一样的双眸,闻言不屑的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你还不配听到我的名号,速速让道饶你性命。” “这里是我家郎君的住所,阁下若求财,转身西边是库房。 若是其他,就先问过我的剑。” “哼,不自量力。” 白衣身法凌厉,柔软的剑宛如灵蛇缠上黑衣人。 黑衣人不疾不徐的从黑袍下伸出一双干枯的手,中指和食指夹住白衣的剑,另一只手拍向白衣胸膛。 白衣使出全力抽不出自己的剑,只能弃剑狼狈躲开,还是被黑衣人的指甲抓破了胳膊,掀翻在地上。 黑衣人嘎嘎怪笑两声,“就这点儿本事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今日本座送你去重新投个好胎。” 白衣没有武器,受伤的半边身子已经麻痹,动弹不得。 白衣看一眼紧闭的房门,郎君,夫人,奴才先走一步了。 黑衣人靠近,伸手要取走白衣的面皮,就在干枯的手即将触到面门时。 “你是哪儿来的丑八怪,在我家欺负我家小厮,活腻歪啦!” 李月凝手上提着狼牙棒,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出地动山摇的气势。 白衣,“夫人,别过来,这人全身是毒,危险。” 李月凝看一眼白衣的惨样,啧啧,看来白衣他们的功夫在真正的江湖人眼里跟普通护卫没什么区别啊。 一把揪着白衣扔到身后,李月凝凝视黑衣人,见黑衣人毒蛇一样的眼睛像捕到猎物的兴奋,粗嘎道:“石乳。” 深呼吸一口气,黑衣人在空气里嗅了嗅,“哈哈哈哈,他果然没骗我,石乳,是石乳的味道。” 李月凝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黑衣人,“死前有遗言吗?我可以转述给你说的他。” “好狂妄的小娘子,等把你淬炼成我的药人,看你还敢不敢顶撞本座。” 说着黑衣人伸手来抓,李月凝看准时机蓄力砸向他的手腕,带出一道破空声。 黑衣人没想到李月凝力道如此之大,想避开已经来不及,硬生生扛下,两道力量相撞,双方分开数步之遥。 这是李月凝第二次和有内力的人交手,体内燃起熊熊战意。 谢拾她怕打坏了,眼前这个丑八怪不怕啊,李月凝嘴角勾起,蓄势待发。 黑衣人笼在黑衣里的手隐隐发麻,显然没料到这结果。 他对李月凝这个猎物势在必得,黑衣人甩开黑袍,枯瘦干瘪的身形犹如行走的骷髅。 “啧啧,真丑啊。” 下一秒李月凝主动出击,朝着黑衣人脆弱的脖颈雷霆一击,招招致命的打法显然打乱了黑衣人的招式,只能狼狈躲避。 “好不讲武德。”黑衣人怒骂出声。 回应他的是狼牙棒一棒一棒的攻击,攻击完上路攻击下路,白衣看的眼花缭乱,捂着受伤的手臂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什么。 李月凝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不给对手喘息之机,“解药交出来,饶你不死。” 被李月凝压着打,黑衣人接连跳跃躲避,想趁着李月凝停歇间隙运功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总有一股威压压着他,让他内力施展不开。 难道暗处有高手? 黑衣人想到此脊背生出汗,大声求饶道:“在下不知这位娘子身后有高人,在下也是被人蛊惑。 在下愿现在就离去,再也不找这位娘子的麻烦,求高人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 ''高人''李月凝蹙眉,发什么颠? 狼牙棒指着黑衣人,厉声道:“解药!交出来。” 黑衣人见四周没动静,威压依然在,干枯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李月凝,毒蛇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 “放地上,退后两步。” 黑衣人咬牙,默默照做,在低头的一瞬眼里闪过算计。 李月凝激动的伸手就要去捡,就在将要碰到瓷瓶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瓷瓶扫到黑衣人身上,滋啦冒起烟,迅速腐蚀出一个血洞。 黑衣人错愕,没想到会是这样,转身越过墙头要跑。 “就知道你不老实。” 李月凝用力掷出狼牙棒把黑衣人从墙头砸下去,扑通两声重物落地。 第58章 不孝子出来受死 拍拍手,李月凝转身朝白衣走去。 白衣强撑着看清李月凝占尽上峰,怀揣着,“夫人好强”的思绪昏迷过去。 李月凝摸了摸白衣脖颈上的脉搏,微弱。 李月凝原地进了空间,若不是兔肉汤喝多了想小解,等再从空间出来白衣和小穗儿怕是要凉透了。 “谢拾,醒醒。”李月凝推醒谢拾,“白衣受伤了,你带他去找封乾,我去跟踪丑八怪,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谢拾刚睁开眼,脑子还有些懵,被李月凝连珠炮一样的话瞬间醒神,“白衣如何了?” 李月凝招来他的衣裳,谢拾顾不得其他就往身上套,李月凝在回复谢拾的同时招来几份年份上佳的药材,不乏人参,七叶一枝花,首乌,“中毒了,有点严重。” 李月凝看着匣子里的地脉紫芝,咬咬牙,“这个是地脉紫芝,有起死回生之效,告诉封乾,我要一半的成药,剩下的当他的药费了。 连带这些一起给他,或许用的上。 另外问他知不知道一种叫石乳的东西。” 谢拾看她一下拿出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尤其是地脉紫芝,一看就不凡,想推拒却又觉得矫情。 李月凝以为是她说的太快信息太多谢拾没理解,“没记住?” 谢拾忙道:“记住了,那你注意安全,没把握就别逞强。” “嗯。” 谢拾和李月凝从空间出来,两人分头行动,谢拾扛着白衣运起轻功朝有间医馆方向去。 李月凝在墙根儿找到狼牙棒拎在手里,闭眼铺开精神力。 几息后睁眼,临近十五的月亮明亮,清晰印出李月凝邪恶的脸庞和放肆的邪笑,“找到你了…” 黑衣人被李月凝的狼牙棒正中背心,受了很重的内伤,踉踉跄跄的向前挪动。 李月凝隐在暗处耐心地跟着,若有同伙跟着他定能找到,若没有这人她也不打算留,毕竟后患多了,保不齐哪天就遭殃了,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街上打更的人迎面朝他们走来,走两步敲三下梆子,嘴上念着,“鸡鸣五更,平安无事……” 李月凝看黑衣人往阴影里躲了躲,见更夫走远,才翻身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李月凝怕弄出动静,左右看看跳进隔壁的院子趴在墙头不动。 见黑衣人进去后,屋里有人亮起了灯,随后是一声不大不小的惊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黑衣人粗嘎的呻吟了一声,“你他娘的不弄清底细让老子吃了大亏。” “是那小娘皮?” 黑衣人自觉丢脸,不欲再说,“不过她身上真有石乳的气味,至少能证明她跟石乳接触过,本来想弄回来研究研究,没想到碰到个硬茬子,栽了。” 砰的一声,黑衣人怒砸了茶碗。 “我猜八成就是她把石乳给吃了,不然一个孤女哪来的奇怪功夫。” 黑衣人桀桀怪笑两声,“吃了好啊,吃了我就用她那一身的细皮嫩肉来还,总能熬出一星半点儿的石乳精血。” 另一人掏了掏耳朵,嫌弃道:“你别笑了,大半夜怪瘆人的,身上的伤处理下吧,够你养个十天半月了,接下来看我的。” “上一次就险些着了她的道,这回……” 黑衣人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顾身上的内伤,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指向那人,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娘的给本座再说一遍?” 那人魁梧的身躯一顿,没底气道:“我这不是栽在娘们儿手里嫌丢脸就没好意思说嘛, 况且今日以前我也不确定啊。” 黑衣人一掌震碎了桌子,茶碗茶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岳奔虎,尔敢!” 这一声咆哮,让李月凝眉毛一挑,原来捣鬼的真是那个一面之缘的老熟人啊,还真是缘分不浅。 岳奔虎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剑指黑衣人,“毕呈柯,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不就仗着跟门主的时日久,就对我吆五喝六。 告诉你,当年老子还在御剑门的时候可比你威风,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就罢了,何况你还是只病犬。” 毕呈柯毒蛇一样的眼睛充血,变得通红,“本座乃门主首徒,是未来尸屠门门主,用你是看的起你。” “看的起我,我在乎吗? 若不是我有价值,你们,谁看得起我? 知道我三害之一的名声怎么来的吗?”岳奔虎靠近毕呈柯,丝毫不惧他浑身上下的毒。 “我杀了我师父的幼子,把他做成了人皮灯笼送给了我师父,哈哈哈哈哈。”岳奔虎望着毕呈柯不可置信地眸子,惋惜的摇摇头,“你还是不够心狠呐,你瞧瞧你现在,替你师父承毒,这些年挺难过的吧?” 毕呈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是他认识多年的人,诚然他也是手染鲜血的魔头,可还真做不到岳奔虎这般狠绝。 “为…为什么?” 岳奔虎轻哧,“谁让他不教我最好的剑术,还拿我跟藏剑山庄的卫武臣比。 一个打铁的有什么资格学习剑术,简直就是对剑道的侮辱。” 毕呈柯毒蛇一样的眼睛里印出岳奔虎的疯狂,“你也是个蠢的,你以为你师父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练习邪功走火入魔,却把毒转到你身上,他什么事没有,倒是你每日不得不穿成这样,就算如此还是挡不住从你身上散发的恶臭啊。” 毕呈柯低头,他曾经也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前途一片光明。 “我师父养育了我,替他受些苦是应该的,只要找到石乳,我身上的毒就能解,那时我的身体就会生机重现。” 毕呈柯声音缓和,“岳奔虎,我知你不易,他日我做了门主,定封你做尸屠门第一大护法,在武林没人敢招惹你,你从前的师门也不敢再找你寻仇。” 岳奔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毕呈柯,“少门主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呢,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我的事,在你那句“为什么”问出口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活…不…了了。” 剑光闪过,李月凝看到窗棂上溅起一道血花,“真是个好人呐,我得去谢谢他。” 轻巧的跳进院子,岳奔虎在窗边低喝,“谁?” “我是你爹……不孝子,出来受死吧。” 第59章 你爹我是不是要夸夸你啊? 李月凝话落狼牙棒出现在手上,“岳大侠可还记得本娘子?” 岳奔虎冲破窗户立在李月凝对面,上下打量,眼珠子咕噜一转道:“李娘子好生了得,都追到这儿了。 李娘子先是让岳某丢了大脸,如今又杀了我家少门主,可是要与尸屠门宣战为敌?” 这是要把毕呈柯的事栽到她头上了。 “呵,都说人不可貌相,你就是靠你这看似敦厚老实的脸,来掩盖你的不耻行径的? 你爹我是不是要夸夸你啊?” 岳奔虎带血的剑尖直指着李月凝,“几次三番戏弄我,当我好惹的。” 李月凝狼牙棒杵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武林三害之一的奔雷虎嘛,了解,所以我来啦。” 岳奔虎虎目闪烁,若说先前毕呈柯的伤他半信半疑,如今看李月凝淡然的表情,心里确定了。 石乳只是他为了让毕呈柯去找李月凝扯的谎,他知道毕呈柯常年被毒物侵蚀,需要石乳解毒疗伤,不管李月凝有没有都逃不过毕呈柯的魔掌。 没想到石乳真在她身上。 岳奔虎挽剑上前,“我就说一个快要病死的人怎么突然有了神通,原来是石乳的原因,既然这样,你就跟我回一趟尸屠门吧。” 屡次听到石乳,若不是李月凝真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偷拿了对方的重要物。 见岳奔虎动手,李月凝毫不含糊地迎上去,狼牙棒对上剑,兵器上岳奔虎落了下乘。 眼看天要亮了,李月凝跟岳奔虎过了几招,想早些结束战斗。 李月凝退开到院墙根儿,意念锁定岳奔虎,5级精神力早已不是岳奔虎初次体验时的头疼。 前一秒还举着剑的岳奔虎毫无征兆地毙命倒地溅起一层土。 李月凝握了握拳,接连试验下来,她发现对手内力越强,需要的精神念力越高。 在与黑衣人战斗时她释放念力压制,方能击败打伤对方,而杀岳奔虎直接需要祭出3级精神力。 看来早日恢复到9级不管是掌控空间还是在今后遇到高手时能有一战的能力。 李月凝伸手把岳奔虎和他的剑收进空间,从破了地窗户进去把黑衣人也收进去,这个浑身是毒的人,学医的封老爷子应该会感兴趣。 在屋子里找了找没有找到关于尸屠门的信息,看来只是个临时住所,以后他们就是消失人口了。 趁四下无人,李月凝悄无声息的离开小院儿。 街上已经有晨起的生意人,摸摸肚子李月凝又饿了。 闻着香味儿,李月凝走到一个早食摊子前,“小哥儿,给我来两个包子加一碗粥。”说完找了个空位坐下。 “好嘞,这位夫人稍等。”那小少年手脚麻利地从蒸笼上拿了包子,又舀了满满一大碗粥,“您的包子和粥,请慢用。” “我听说有间医馆要搬家了,你家亲戚若有人要治病尽早去瞧,往后这金陵城可就找不到封大夫这样医术好,又负责任的大夫了。”食客甲摇头惋惜道。 食客乙,“真的?怎么没听说啊。” “嘿嘿,我有亲戚在那当学徒,说是封老大夫询问他们是否要跟他一起走。 据他说,快了,就近些时日。”食客甲说完抹抹嘴站起身。 临走嘱咐道:“你可别到处传啊,我就只跟你说了。” 食客乙忙点头,“一定,一定。” 食客甲刚走一会儿又坐下一人,两人寒暄两句。 只见食客乙得意地朝那人道:“我刚知道个消息,要不要听?独一份儿。” 食客丙看小哥儿的饭食还没端上来,等着也是等着道:“啥消息?” 食客乙故作神秘的看看旁边,凑近食客丙,“有间医馆东家要走啦,这事你不知道吧,我有亲戚在那当掌柜,刚得到消息,你要是想抓药,吃完饭我可以带你去。” 食客丙摇头,“我没病要什么药,哎,你说这有间医馆的东家突然要走,不会是犯事儿了吧。 你那当掌柜的亲戚就没多说几句?” 食客乙,“这我就不知道了,回头有机会我问问。 你当真不去啊,我那亲戚挺厉害的。” 食客丙摇头。 食客乙可惜一声起身结账走了。 陆陆续续地人走,又接连有人坐下,李月凝吃完了包子喝完了粥,也见证了一个谣言的诞生。 凉风常搅一池水,上下无端卷巨澜,李月凝越发觉得组建一个属于自己消息来源的掮客天团尤为必要,不然就像现在这样。 “听说了吗,有间医馆的东家治坏了人,丢下掌柜和学徒自己跑啦,走,我们去瞧瞧。” 李月凝从腰间的荷包取出一角碎银放在碗边,跟着人流找到有间医馆。 天刚大亮,有间医馆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李月凝看从正门进去是不大可能了,绕到与之相邻的屋舍,一个助跑跳上屋脊。 从高处看到有间医馆后院,谢拾来回踱步,神色紧张凝重。 李月凝捡了块碎瓦砾掷下去,碎片在谢拾脚边炸开。 谢拾抬头与李月凝视线相交,谢拾惊喜扯唇,“月凝。” 李月凝准备跳下去,谢拾叫道,“小心,我来接你。”说罢,谢拾运起轻功飞上屋脊把李月凝拦腰揽下来。 站定,李月凝瞧一眼紧闭的房门问:“如何了?” 谢拾,“封乾说外伤好医,毒难解。” 李月凝伸手扔下黑衣人的尸体,“问问看他能不能用上?” 谢拾看一眼尸体,没了黑袍遮挡黑衣人干枯的面容和手露出来,脖颈处一处剑痕,“这就是你说的丑八怪?这剑痕不像天阙的。” “被你猜到了,是那个姓岳的搅合出来的。 然后他们内讧,他被姓岳的杀了,然后我又杀了姓岳的,轻松解决了。”李月凝指着地上的尸体三言两语道清了始末。 谢拾大出口气,他还担心来着,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第一次谢拾理解了李月凝说的被动一词,心里下定决心好好磨练一下武艺,下一次他要挡在月凝前面。 想到这谢拾转身敲了敲门,“封兄,我这有一物当能解困。” 第6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有脚步声靠近,下一瞬门打开,是个续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和蔼道:“毒已经压制下,小友所说何物啊?” 谢拾叉手一礼,“有劳封神医,请随我来。” 神医是尊称。 谢拾引路,“此人是内子所擒的下毒之人,神医看看。” 封有为这才注意旁边还有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妇人,没想到小小年纪胆色过人,乾哥儿交友朋友的眼光颇有他的风范。 丝毫不知这缘分是封乾死皮赖脸缠上的。 李月凝亦叉手行礼,“神医安。” 封有为摸摸胡须,“不必多礼,既是乾哥儿的朋友,叫我一声封伯伯便好。” 李月凝点头,“封伯伯。” “好,好。”娘子家声音软糯,看着就讨喜。 乾哥儿不争气,否则以他的年纪早就该让他抱上小孙孙了,眼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封有为从思绪里抽身,蹲下身去看黑衣人,“这……” “死透了。”李月凝乖戾的话让封有为一愣。 “呵呵,我是想说他这毒无解药,多年前有人找我瞧过这毒。 我告诉他不能解却可转移,只要找一个内力深厚之人承接,便是生机。”封有为看着黑衣人枯瘦干瘪的模样,想来他便是那个倒霉蛋了。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李月凝道:“封伯伯可知道石乳?” “石乳是千年寒冰洞里一种白色乳石,也叫石笋,会产生一种白色类似乳汁的东西。 相传石乳能解天下奇毒,习武的人食之能增加一甲子功力,这东西可稀有的很。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我在游历南疆时,十数载有余了。”封有为回忆道。 李月凝点点头,那这东西更不可能在她这里了。 “之前我让谢…三哥带来的东西您看到了吗?”在外人面前,李月凝自觉改了称呼。 这时封乾从屋里拎着个包袱出来,“弟妹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封乾一边打开包袱一边道,“之前没顾上,让我看看……” 还没说完,封乾嗷一嗓子,手慌忙掩盖,却被眼疾手快的封有为一把摁住,两人对视,无声的火花你来我往。 “兔崽子,放手。” “不放,这是我的。”封乾在药材上绝不让步。 “我是老子。” “嗯,那也不放。” 双方僵持着…… 谢拾算明白封乾说的他们家传承和别家不同,这是要为了药材互成仇敌的趋势啊。 李月凝上前,小手拨开二人的手,从里面捡出药材,你一个他一个的公平分配。 就连地脉紫芝都被她徒手一分为二,心疼的封家父子直抽气。 李月凝捏着地脉紫芝道:“这个我要一半的成药,什么时候能好?” 封有为,“给我三天,连带里面那个小子,保证让他活蹦乱跳。” “我只要两天,你把地脉紫芝都给我,我只要三分其一。”封乾截胡道。 “兔崽子……”封有为气坏了,跟李月凝商量道:“我也两天,外加这里的一半成药。” 心疼的推了推面前的药材,只为得到地脉紫芝,对大夫而言,珍稀药材等同于命。 封乾还要加码。 被李月凝打断,“那就三天,一半。” 封有为和封乾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惊喜,而后又是噼里啪啦的火花带闪电。 “不孝子。” “老顽固。” “三天后我们来接人,那就辛苦封伯伯和封郎君了。” “不辛苦,不辛苦。”父子俩人同款摆头,手护着面前的药材,眼睛紧紧看着李月凝手里的地脉紫芝。 李月凝把地脉紫芝分别递给两人,提醒道:“哦,对了,门口聚集了许多人,是听闻你们要走了,来打探虚实的。”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示意谢拾带她走,“白衣先交给他们吧,会比你照顾的更好。” 谢拾带着李月凝从屋脊上翻过去,一路走小道回到谢府。 大门口,谢湛和冯氏在道别。 “娘,您可要抓紧啊,我在书院等您消息。另外我给丛茵的信一定要送到,别让她恼了我…” 冯氏本来欢欢喜喜地,听到儿子嘴里左一句右一句全是那个姓沈的狐狸精,早就不耐烦了,笑着摆手道:“娘省的,湛哥儿快走吧。” 谢湛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书童收了上马凳与车夫并排坐在车辕上。 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冯氏敛了笑意,看着丛茵亲启的信,几下撕得粉碎,扬在风里吹落在地上。 冯氏这才带着人转身进府。 李月凝和谢拾全程看完冯氏的表演。 李月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谢拾,我有法子回敬他们一二了。” “如何回敬?” “我们先去找人,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月凝招呼谢拾转身,找到街角乞讨的小乞儿问:“认识姑苏书院的谢湛谢秀才吗?” 小乞儿摇摇头,目光有些畏缩,生怕眼前人责打。 “别怕,你还有伙伴吗?” 小乞儿不知道眼前好看的郎君娘子要做什么,抿抿嘴,轻点了下头。 李月凝指着不远处隐蔽角落,“你现在去叫他们,我在那里等你们,我有个小任务,你们完成的好,我便请你们吃顿饱饭。” 小乞儿咽了咽口水,眼里带了渴望。 李月凝声音轻缓,确保他能清楚明了的听懂,“我不强求,谁想吃饱饭谁来接任务,去吧。” 看着小乞儿跑远,谢拾问:“你想做什么?”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让他们传流言?”谢拾见李月凝点头,又问,“谁的。” 谢拾想到刚刚谢府门口的一幕,“谢湛那个心上人?” 李月凝,“既然冯氏不想他儿子高娶,那就彻底得罪那位沈娘子,顺便离间一下冯氏母子……” 谢拾竖了个大拇指,“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去找人准备饭食,一定要好好犒劳这些乞儿。” “你去春归楼,把饭食安排在那里,此后若有想留下的乞儿,就让紫衣和弦歌先安排着吧。”顿了顿,李月凝继续道:“等再去有间医馆,请封乾给弦歌检查下身子,答应了的事还是尽力的好。” 谢拾说一声好,陆陆续续有小乞儿往这边聚集,看到两人局促的不敢上前… 第61章 谢拾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月凝朝先前那个小乞儿招招手,那小乞儿明显比之前胆子大了点儿,带着十几个小萝卜头围拢过来。 “我有几句话想让你们去人多的地方说一说,确保有人能听到就算完成任务,若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在南城谢家门口听见的就行。” 李月凝看着这些孩子大的10来岁,小的还有4.5岁的,身上脏兮兮,破衣烂衫下裸露的皮肤不少青紫,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人打的。 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年纪在基地苟活着,声音不由放软,“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娘子,我听清楚了,我们平日也会替人传口信,娘子要我们传什么?” 李月凝看着这个稍大些的孩子,赞赏的看他一眼,这个传字说的妙。 想了想,李月凝道:“这样你们两人一组,一人说一句,走到有人的地方大声说出来。” 说着就一人分饰两角,用不同的口吻说了两句话,怕年纪小的记不住便让他们两两互相对话,等记下来才道。 “完了去西街柳巷最中间的三层楼找我,我给你们准备了饭食。”李月凝末了嘱咐道。 看这群乞儿看着那个大些的,明显他是这群人的头儿。 只见他熟练的将人分向东西南北街,并让大的拉着小的。 叮嘱他们不要被人抓住,若是被人抓到不能说出是谁让他们传的话。 李月凝挑眉,这个小不点儿心思还不少。 “三哥,我们走吧。” 大白天谢拾不好牵着李月凝的手,只能并排往春归楼方向走。 路过李月凝吃早膳的摊位,此时小少年换成了大娘,“三哥,要吃点儿东西吗?这家包子味道不错。” 谢拾看过去,小摊位上吃饭的人还不少,嗅着空气里的鲜香,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 谢拾掩唇低咳,“那便尝尝吧,月凝陪我再吃点儿。” 李月凝还能再吃点儿,“那行吧。” 两人走到摊位前,大娘看到两个俊俏郎君和娘子,擦擦手招呼道:“哥儿和娘子娘子想吃的什么?” “包子和甜粥,再来一碗阳春面。”李月凝问谢拾,“这些够了吗?” 谢拾见李月凝点的偏清淡,适合他的口味,笑道:“嗯,够了。” 大娘见李月凝挽着妇人发髻,哥儿看着娘子的目光温柔,作为过来人的她笑笑,“两位找空位坐,吃食马上来。” 李月凝,“我看早间是个小哥?” 大娘手上动作不停,闻言头也不抬道:“那是老妇的孙子,他心疼老妇,早间来替老妇出摊儿。” 虽是平常之语,李月凝和谢拾能清晰感觉到大娘未尽的欣慰之语,大概这就是普通人的幸福真谛吧。 吃完饭两人顺路采买了许多菜和肉,李月凝答应会请他们吃饱,半大小子胃口当是不小。 “我们走的急,不知道那黑衣人封家父子如何处置?”谢拾自然不能让李月凝当着他们的面把黑衣人收进空间,但也怕黑衣人的事泄露从而被有心人找到李月凝。 毕竟封有为说过那毒有些特殊。 李月凝,“放心,没人比大夫会处理尸体。 就算不能,看在那一堆天材地宝的份上,他们也能把事完美处理了。” 谢拾闻言当即明了,那一堆天材地宝没有哪个大夫能拒绝。 谢拾不解,“你不怕出手太大方,会把他们胃口养大?” “要想马儿跑,也要马儿吃上足够的草,况且这些东西在他们手上才能发挥效应。 在我们手上顶多当成萝卜白菜吃掉,关键这种萝卜白菜满山都是。”李月凝豪气发言。 谢拾,“倒是我多想了。” “在我的时代有句话叫宁可得罪小人,也要与大夫交好。 小人会给你穿小鞋,但是大夫能救命。 有命在,我可以除掉无数的小人。”李月凝信奉信奉结交一切有用的人。 “那我之后与他们多走动。”谢拾听出李月凝的结交之意。 李月凝点头,“我只是个妇人哪里懂那么多,一切依你吧。” 谢拾真是喜欢极了她这装傻充愣的可爱模样。 春归楼白日静悄悄,因为太过安静,所以幼儿啼哭的声音太过明显。 李月凝提前把买的东西拿出来,谢拾双手提着重物,李月凝也没闲着,只能一脚踢开春归楼的门。 紫衣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是他们忙上前,接过李月凝手里的东西,沉甸甸地,“郎君,夫人,这是……” 自从有了夫人,紫衣越发看不懂郎君了。 “先把这些拿去膳房,让庖厨给做了,这个鱼炖成汤,让他捣碎把鱼刺过滤出来,免得吃的时候卡到了……”李月凝絮絮叨叨的嘱咐。 紫衣,“我是大人不怕被卡到。” 李月凝,“谁说给你吃的?我另有用途,快去。” 弦歌听到动静也下来了,走过来行礼道:“娘子,奴婢可有能帮上忙的?” 看都没看谢拾,与上一次可谓天差地别。 李月凝看在眼里,“等会儿有小乞儿会来,你跟紫衣招呼让他们吃饱,过后再去楼上找我们。” “奴婢知道了。” 谢拾牵着李月凝的手上楼,“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如今一口一个奴婢?” “我跟她说,与其惦记你,不如将来自己奔一个前程,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李月凝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炫耀的意味,你看你谢三郎也不过如此嘛。 谢拾浅笑,“那就谢谢月凝了替我受了。” “哼。” 关上门,李月凝带谢拾进了空间,直接落在水潭边,谢拾这才想起来,他好像从床上起来没洗漱就去了封家医馆直到现在。 谢拾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月凝都洗好脸了,见谢拾跟点了穴一样站直不动,“你发什么呆呢?” “我是不是太…不爱干净了?”说着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 李月凝恍然,“我从前清理怪物时浑身都粘着怪物粘液,保持那样的状态三天三夜。 腌入味的时候从怪物眼皮子底下逃走都没被发现。 你这算什么?难受的话下去洗洗就行了。” 往水潭挑挑下巴,矫情怪。 李月凝招来谢拾的洗漱用品还有衣裳,闪身离开,下一秒出现在木屋里。 毛球睡醒感觉到了不到主人,自觉巡视主人的领地,防止四脚兽祸害庄稼。 第62章 心中有大爱 李月凝找了纸笔,把要做的事情写下来,南山寒王排在前面,紧接着是迁徙,收孤,最后是建立信息掮客所。 李月凝又在这些下面写上自己的计划,与想要达到的预期。 待谢拾进来,李月凝已经写下好几张纸。 “你快帮我看看。”李月凝笔下没停。 谢拾一张张看过去,有条有理,看似容易实现,但背后需要的人力太贫瘠。 刚好李月凝在一张纸上写了大大一个人字。 谢拾,“南山我们有帮手可以暂时搁置。 迁徙路上不太平,财物,二叔一家还有其他人都需要人手保护,相信爷爷不会空手上路,定有安排,这也可视情况而定。 最主要掮客信息所需要的人更为苛刻,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所成效的。” 李月凝边听边在人字上画着圈,突然脑海里闪过那个年纪大些的乞儿,眼睛一亮。 快速拿起新纸张写下好几个地名。 谢拾一看,“这是去南山所要途径的地方。” 李月凝放下笔,兴奋道:“你看啊,我就拿这几个地方举例, 若我每个地方都建一个掮客店,让所有需要消息或者有重要消息传递的人主动上门,我们是不是省很多气力和人力。” “可这些已经有镖局和江湖百晓生的落雁阁,江湖几乎所有的大事落雁阁都有收录,且每过几年都会出排名榜,我们若要分一杯羹,难。”谢拾淡定的陈述事实。 李月凝并不着急,“可我有他们没有的优势。” “什么?” 李月凝,“不论是镖局还是落雁阁,是不是任务者都是从一个地方出发,再到完成任务的目的地?” 谢拾嗯一声。 “那好,若我把这些地方连成一个网,每一个地方的人只需把消息传递给下一个地方。 既节约人力成本又能在短时间内把消息送达。” 李月凝想到小乞儿把人打散分散去各个地方,最终再统一归拢,集结最后的成果就好。 “如此任务者根本不用一个人一匹马跑完所有的路。 同样用这样的方式能让所有掮客信息所消息互通,不用这边得到消息,远方才刚拿到几个月前的过期信息。” “谢拾,你说若这事真成了,我是不是又是大功一件啊,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李月凝鲜少这样表情外露,谢拾都看呆了。 李月凝越说越激动,“将来有一天我的掮客信息所将网罗天下所有的信息,届时,连圣上都要礼让我三分。” 谢拾,“这话可不兴在外面说哦。” “嘿嘿,我就跟你说说,我又不傻。你想若我的掮客信息所成了。 会让大晋潜伏在各国的探子,通过我们把一手信息传回来, 到时候少了战争,老百姓就免受战乱之苦,不再受迁徙流民之苦了。” 谢拾惊觉李月凝心中有大爱,手握空间宝藏却从来没想过通过它来敛财,从而享受富贵荣华。 不管是在镖局还是来了谢府,从未要求奴仆环绕,每顿珍馐佳肴。 谢拾看着她兴奋地笑脸,郑重道:“月凝,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相视,都有对未来憧憬的向往。 李月凝继续说着… 谢拾静静听着,偶尔插几句,每次都能切中要害。 空间外的金陵城 乞儿们不遗余力地模仿李月凝的话,确保见到他们的人能听的真真切切。 从城门口进来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四周围着20几个挎刀护卫,眼睛如鹰隼般四处扫射,所过之处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待他们走后,身后人纷纷讨论,“这谁呀,好大的派头。” “不知道啊,不是快清明了吗,当是哪个大人物回乡祭祖了吧。” “哎,又是个祖坟冒青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家哦。” “就你,你识字吗?” “我不会,我儿子会啊,我儿子还孝顺,将来说不定也能当大官儿呢。”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那人气的要上前理论,被身旁的少年拉住,“爹,我们先去接祖母,别被不相干的人扰了。” 若李月凝在这定能认识这少年。 奢华的马车停在一处宅子,沈丛茵和沈丛闻迎上去,沈丛茵甜甜叫道:“爹爹,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车上下来一个儒雅的青年名叫沈阔,“茵儿,在此处可还习惯?” 眼风扫都没扫一旁的沈丛闻。 沈丛茵上前拉着沈阔的胳膊撒娇,“爹爹,这里是您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茵儿怎么会住不惯, 只是许久不见爹爹,茵儿和哥哥想您了。” 说着拿帕子沾沾眼角,“怕爹爹还生哥哥的气,生茵儿的气。” 沈阔最怕女儿哭,摸摸沈丛茵的脑袋,“哎,别哭啦,你哥哥他太不像话了,至今都不知道错在哪儿,我怎么原谅他,哼。” 沈丛茵眼睛一转给沈丛闻一个眼神,对沈阔道:“爹爹,谁说哥哥不知道错哪了,他自从知道误杀了爹爹您的功臣, 每日自责的很,日日在我耳边念叨,他不配为沈家长子,愧对爹爹的栽培, 若有下次,哪怕他自己吃亏也定当保全爹爹的人。” 沈丛茵故意提到长子,提醒沈阔这个长子可是你亲自教导的,为了个外人你还要如此狠心吗? 果然,沈阔叹口气,看向沈丛闻的眼神有了温度,“看在茵儿的面儿上,此次就饶了你。” 沈丛闻普通跪下给沈阔磕头,“爹,儿子莽撞给爹您惹了祸事,其实您当初就该把我交出去的, 否则我这心就一直不安定,总想着,愧疚着,觉得对不起爹的教导,枉为沈家长子长孙。” 沈阔闻言也觉得沈丛闻这回是真长进了,这个他最精心培养的儿子,倾注太多心血,“起来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待日后成了亲,别再毛毛躁躁了。” 沈丛闻闻言起身的动作一顿,沈丛茵见状忙撒开沈阔的胳膊去扶,“哥哥,你看我就说爹爹会原谅你的,你这么好,茵茵真羡慕未来大嫂。” 沈丛闻知道她是在提醒他。 沈阔闻言,“你也别羡慕,你这年纪也该找婆家了。若有看上的,尽管跟爹爹说,爹爹不在乎门第,只在乎他是不是对我的茵儿好。” 沈丛茵看看四周,羞愤地跺跺脚,“哎呀,不理你们了。” 丢开他们独自进了门。 第63章 无巧不成书 见此情形,沈阔看向沈丛闻,“你妹妹这是有心上人了?” 沈丛闻接连被这些字眼刺激,脸色很是难看,见父亲看他,沈丛闻极力压制着,“儿子不知。” 沈阔摇头,责备道:“你但凡多花些心思在你妹妹身上,也不会看不见她的变化。” 沈丛茵的样子明显就是情窦初开,小女娘家的羞涩。 沈丛闻低下头掩住眼底的疯狂,茵茵是对谢湛有了情意? 暴力想杀人的冲动一瞬间从沈丛闻的心底升起。 “姓沈的,我猜啊,八成就是这家,听说这家是从外地回来不久的。” “哎哟,我都看见了,好几回那小女娘跟那谢家小郎亲密的很,还没进门就.....mumu” “真的假的,这么大胆。” “真真儿的,可惜啊,谢家主母看不上她,这么主动的娘子家,谁敢要啊。” “就是,又不是金陵城找不到好人家的娘子,我从前就听说,那谢郎君可是姑苏书院的学子,功名加身那是迟早的事。” “娘子家没名没分就让人家占了便宜,怪不得人家会说那样的话。” 两个采买的婆子边走边说闲话的进了隔壁大门,离得不远,声音也不大,刚好飘进沈阔等人的耳里。 进门的脚步一顿,蹙眉看向沈丛闻,“隔壁是谁家?” 沈丛闻道:“府衙主簿薛良岑。” 沈阔官居四品,靠的就是谨慎,他招来下属吩咐道:“去查刚刚那两个婆子说的事,顺便查查那个谢家,天黑前我要知道结果。” 下属领命。 沈阔这才进门。 所谓无巧不成书。 李月凝不知道就是这么巧,流言刚放出去就被沈阔捕捉,从而彻底绝了谢湛的路,在谢湛得知真相的时候,原来他曾经离权柄一步之遥,生生被她的母亲亲手斩断了....... 完成任务的那群乞儿陆陆续续走到西街,由于是白天又是早上,西街没有人,只有一个三层楼的大门是打开的。 大一些的乞儿带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弦歌已经等着了,看到他们微笑着迎上去,并没有因为他们是乞丐就怠慢,只因这是李月凝的吩咐。 “我家娘子吩咐奴婢在这等你们,请跟我来。” 乞儿们看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都有些局促,纷纷看向老大。 没有看到李月凝,乞儿老大有些失望,抿抿嘴,“走吧。” 李月凝把他们领到春归楼后院的一间厢房,里面早就备好了热水,“你们先洗洗手脸,饭食在隔壁。” 乞儿老大,“脸我们就不洗了,反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们这些贱命能有顿饱饭吃已经是幸事,没有那么多讲究。” 弦歌心里叹息一声,谁又比谁高贵呢,“那好吧。”带着他们去了隔壁。 紫衣已经让庖厨把肉菜用陶盆装好,米饭也盛好,放了满满一大桌,乞儿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没想到那个姐姐说的是真的。 乞儿老大以为顶多是些剩饭剩菜,没想到都是新鲜出锅的,拉了拉旁边的一直咽口水的小乞儿,“等会儿多吃点儿。” 那小乞儿猛点头。 紫衣,“放心,我家夫人说了,管饱。” 接下来不用紫衣和弦歌说什么,就看到十几个孩子一哄而上,大手小手开始抢,黑乎乎的爪子抓到什么就往嘴里塞。 看的紫衣和弦歌默默退后两步。 乞儿老大,“别抢,站好,我来分配。” 好像那人天生具有领头气质,仅一句话,那些争抢的手便放下,乖乖的排队站好,眼巴巴的看着乞儿老大。 紫衣只见那人一人先发了一只碗,从第一个开始先盛饭再盛菜,每个人的碗都冒尖儿,最后才轮到他自己,盆里的肉早就被分完了,只剩菜汤和素菜,他就着盆吃的喷香。 只见之前的小乞儿把自己碗里的肉挑进他盆里,“哥哥,吃肉,肉香,好吃。” 乞儿老大,“好吃你就都吃了,我吃这些就够了。”又用筷子把肉挑回去。 可能是太馋了,他默默咽了口口水,挪开眼睛不看。 弦歌最看不得这些,眼眶有些湿润,心里闷闷的,她转身出了屋。 看着院子里的春树,枯干冒出新芽,一年又一年,你以为它死了,可到春天的时候又发出新芽。 生命的奇妙在于对环境的适应,并不屈服,忍耐和机遇。 弦歌想,她的未来应当像这春树,春天来了,该发芽了,若有机会,她愿意帮更多像她一样的春树。 空间里,李月凝正在和谢拾商量这些乞儿的事。 谢拾,“你想把他们放在空间里培养?” 李月凝点头,“这是最快的法子,空间里既能让他们自给自足,不会让他们觉得安逸没有斗志,还能按照我们需要的方向培养,我看那个乞儿很聪慧,值得一试。” 谢拾想了想,确实是个法子,“那谁来教他们?小孩子好忽悠,但是别人可不一定不会发现异常。” “我能教一教体能,你也能先让他们学认字。日后再根据他们的特长再发挥。”想到这,李月凝道:“我觉得白衣他们还是要多实战,不能遇到危险打不过就双眼一闭等死啊。” 谢拾摸摸鼻子,“不光是他们,还有我,我近些时日内力有所突破,需要巩固。” “那就白天在外面活动,晚上来空间休息,多余时间练功和教学。”李月凝啊一声,“我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其实我最怕麻烦了。” 谢拾伸手拉着她的手展开,掌心的纹路深邃清晰绵长,“你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你还会看手相?” 谢拾胡诌道:“会一点儿,你看这条是生命线,最长,说明你能活到自己不想活了为止。” “嘁,你就骗我吧,还有人活的不想活的。” 谢拾不理,继续道:“这个仅次于生命线的叫姻缘线,平直没有分叉,说明你这辈子就我一个夫君,一个劲儿往一处使的夫君。” 李月凝啧啧,这人是有多小心眼啊,多久了还记着,“还有呢?” “另外这条叫运势线,有道是事在人为,有它的加持,更为顺遂。”谢拾合上她的掌心,双手包裹住。 李月凝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第64章 为什么大多数的事,明明不喜欢,却还是要做呢? “谢拾,你正常点儿。” 谢拾放开手坐好,乖宝宝样,“月凝,其实我有个想法。” “嗯,你说?” 谢拾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可以在空间仿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西街,或者是春归楼,你觉得怎么样?” 李月凝眼睛发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把他们所有人装进来,正常生活,只要不接触外人,没人会发现吧。 哈哈,谢拾,真有你的。” 毛球从外面回来就听见主人的笑声,快跑几步跳上桌子:主人,毛球回来了 李月凝心情好,伸手摸摸它蓬松的毛,毛球一瞬间变成粉色,开心的打了几个滚,主人摸毛球了,那主人夫君的事应该是过去了。 “毛球,空间里有石乳吗?” 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李月凝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哪知毛球蹭蹭她的手:有啊主人,毛球的蛋之前就是放在寒冰池里被石乳温养着的 李月凝和谢拾同时看向它,“真的?你带我们去。” 毛球点点头,跳上李月凝的肩头,指指方向,“你知道石乳有什么用吗?” 毛球想了想:喝了身上暖暖的,毛球长得快 李月凝,“你喝了石乳能长大,出来后怎么没再喝?” 毛球看看李月凝:没有了 李月凝停住步子,“没有了?那你带我们去干什么?” 毛球歪头,豆豆眼全是你要去的啊 看李月凝眼神不对,毛球一个跳跃到谢拾的肩膀上,脑袋埋到谢拾脖颈,屁股对着李月凝。 谢拾,“没有就没有吧,这么逆天的东西有也不是件好事。” 毛球抬起头:过些日子就有了,石乳凝结慢,一天都出不了一滴 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让李月凝和谢拾都无语的很,李月凝道:“那等有了再说吧。” 两人转了道,李月凝和谢拾挑选建造春归楼的地方。 看了许多地方,二人选了山脚下的一处地方,用李月凝的话说,没有比天然的演武场更能锻体了。 谢拾用意念绘出西街的模样,在空间天黑下来的时候,另一个春归楼落成。 李月凝递了帕子给谢拾,“辛苦了。” 心里美滋滋,毛球无意间也算做了件让她满意的事。 李月凝闭眼,精神念力汇聚,一条类似跟春归楼后面的运河出现,“怎么样?” 谢拾点头,“当以假乱真。”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李月凝把熟了的蔬菜种子收集起来重新种下去,其他粮食成熟要到去南山的路上了。 毛球又一次挥泪告别主人,什么时候毛球也能出去呢? 这次李月凝让谢拾把懒回带出来,待有机会让天阙在宇文阚那亮个相,两人商量好的报酬不能因为人家主动就不给了,不合适。 谢拾把懒回缠在腰上,李月凝打量着,“我觉得懒回配红色更好看,等回去换了。” 自从两人表明心迹,谢拾便没有再穿红衣,此时听了这话,便道:“还是等百日后吧。” 李月凝平静的心湖里微微荡起涟漪,有些东西是需要做给外人看的,就如李月凝要茹素,谢拾收起最喜爱的红衣。 “你说为什么大多数的事,明明不喜欢,却还是要做呢?”李月凝问。 谢拾想了想,“是不够强大?”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做了许多不喜欢的事。”李月凝摇头,“但是奇怪的事,有些不喜欢的事做了反倒让我变的更强,你说奇不奇怪?” “这样说来好像有道理,若是顺着我自己的心意,很多事就做不成,便也没有现在的我。”谢拾若有所思。 人困乃正,命顺乃奇,以正化奇,止为枢也。 人的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随心而活,总有与之相悖的人与事,或逆反或顺从。 逆反会让对方不舒服,但是顺从又让自己不甘,许多人一生为之困顿,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能死,终其一生,到最后郁郁而终。 就在两人在讨论人生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谢拾开门,弦歌站在门口朝他行了一礼,“郎君,后院的人已经吃好了,娘子让我来唤她。” 李月凝从谢拾背后探出头,“现在就下去。” 弦歌让开路,谢拾拉着李月凝走在前面,从弦歌的视角看,俩人很是般配。 后院,紫衣正被一个怀抱孩子的妇人堵着说话,“紫掌柜,我儿子还小,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这几天,这样的话紫衣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心已经被这些人伤的千疮百孔,麻木的应付着,“春归楼没人赶你们,但是下一个东家是否这么好心,紫衣不敢保证,紫衣还有事要忙,不奉陪了。” 身后那妇人大声道:“我不管,你们若不管我们,我就从这跳下去,运河的水会把我们孤儿寡母冲到府衙,让县丞大人给我们做主。” “好啊,你跳吧,县丞大人来之前,你可以先带着你的儿子重新投个好胎。”清冷的话语裹着寒冰袭向那妇人。 “春归楼是欠你还是欠你儿子? 自你进春归楼给春归楼带了多少好处? 现在敢如此放肆胁迫,嗯?” 紫衣忙道:“一分没有,这孩子还是她自愿给她恩客生的,现在人家不认就想栽赃给春归楼。” 李月凝看向容貌姣好的妇人,“听到没?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如今的行为不但不是负责任的行为还是恩将仇报的行为。 在你卖给春归楼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你自己,而是春归楼的货品, 我没有处置你已经是给你最大的恩赐, 还在此放肆,是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那妇人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收,在李月凝毫不留情的话语刺激下,反驳道:“是你,是你们给了我妄想,现在想抛弃我,没可能,我死也要死在这儿,出了人命的春归楼,我看谁敢收。” 李月凝轻轻哦了一声,“反正你是看不见的。” 李月凝下巴朝她身后扬了扬,不少人探头探脑,在边缘疯狂试探,“若你们真想死,在被抛弃那一刻便悄无声息的死在没人的地方,如此高调的寻死,不过是想在最后谋些福利。” 此话一出,不少人窘迫的低下头,神色不自然,只听李月凝一字一顿道:“没...可...能!” “你是谁?” 第65章 我是谁?我是你们妄念的终结者 李月凝上前一步,那妇人抱着孩子往后退一步,手劲儿有些大,怀里的孩子不舒服开始哼唧。 李月凝淡漠的看着,没有一丝心软,“我是谁?我是你们妄念的终结者, 不妨告诉你们,若你们安安分分,或许还能给你们寻个出路,但是胡搅蛮缠,那便试试我的手段。” 那妇人嘴唇嗫嚅着,嘴巴张张合合道:“都是女子,何必苦苦相逼?” 李月凝轻笑,“苦苦相逼?” 李月凝眼神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谁逼迫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那妇人眼神闪烁,刚要开口,李月凝打断她,“据我所知,春归楼虽是花楼,但是从来没有逼迫过任何一个伶人强行接客。 这一点我可以找人佐证,你若想用这一条来证明你是被春归楼强迫的,我劝你换一个借口。” 李月凝提前堵住了那妇人想要出口的话,让她有些紧张,妇人低头酝酿了下情绪,期期艾艾道:“奴家确实是被强迫的,我若不听,便没了活路啊。” “谁?是谁强迫一个伶人生孩子,你若指名道姓,今日我便着人去替你寻个说法。”李月凝眼神扫视一圈,“你们也一样,若能说出对方名讳,且能证明你们确实是被对方胁迫,我李月凝亲自去讨个说法。” 话风一转,“但有一点我需要跟各位阐明,春归楼的伶人是喝过避子汤的,你们是怎么在有避子汤的情况下有了身孕? 春归楼也需要你们一个解释,不能平白给他们养了这么久的女人和孩子吧,这些损失我将要跟你们所谓的恩客追讨。” 这一下四下炸了锅,没想到李月凝要反过来跟他们要钱,这怎么能行。 越来越多的生了孩子的妇人站出来,“你凭什么要跟他要银子?” “就凭我用来赚银子的人给他生了孩子,并且在此期间影响了春归楼的营收,我适当收费很合理吧。” “可是,他并不知道。” “不知道? 谁不知道? 是孩子的父亲不知道你给他生了孩子? 还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那你怎么敢呢? 那白吃白喝这么久,春归楼岂不亏得很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李月凝一连串的疑问问的她们不敢再开口。 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的时候,有个妇人抱着孩子走出来,扑通一下跪在李月凝跟前,“奴家当初鬼迷心窍,以为那人是真心待奴家,这才走了歪路,奴家不求宽恕,只求娘子能给奴家指条明路。” 这个妇人20多岁,已经出现老态,哀莫大于心死,若没有这孩子牵绊,以她的状态怕是李月凝嘴里死在荒僻之地的那一类人了。 李月凝说的话不好听,只是想让他们认识到,春归楼不欠他们,相反于他们有恩,不求回报但是别在最难的时候背刺就行。 可看到花一样年纪的人被摧残成这样,心里叹惜,自古薄情负心郎,这就是天真的代价。 李月凝,“弦歌。” 弦歌上前,“奴婢在。” “剩下的交给你了。”李月凝朝那妇人道:“你跟她走吧。” 说完,不看剩下的人,径直让紫衣带她去后院有乞儿们的地方,谢拾跟在后面,“她们还会闹吗?” 李月凝,“不知道,反正今日把后路给堵了,最坏也就是扔下孩子自己跑了。” 谢拾叹一口气,“没娘的孩子可怜。” 李月凝,“不负责任的娘还不如没有。” 谢拾:..... 后院,大乞儿带着一群小乞儿或坐或躺的休息,尽量让这一顿饭消化的慢些,再慢些,因为下一顿饱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大乞儿听到脚步声,朝门口看去,紫衣带着李月凝和谢拾进门,霞光从他们头顶泄下,像天神降临人间,让人忍不住叩首膜拜。 谢拾对紫衣道:“你下去吧。” 紫衣退出门外。 大乞儿拉着身边的小乞儿站起身,叉手行礼,“娘子。”小的照猫画虎,也行礼叫一声娘子。 李月凝见他们懂礼数,且看他行事作风,不像没有人教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乞儿抿抿嘴。 见他有些不情愿,李月凝在桌边坐下,手轻轻扣着桌面,“我的丫鬟跟我说,你连手脸都不愿清洗,是在掩盖什么吗?” 大乞儿眼神凌厉了一瞬又马上恢复,大抵是年纪太小不懂得隐藏,便暴露在李月凝和谢拾跟前。 “我观你有几分聪慧,想留你在身边做些事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李月凝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直接开口询问。 旁边的乞儿们都朝他投去羡慕的眼神,被这个漂亮的娘子看中,定能日日有饱饭吃,真羡慕啊。 大乞儿牵着的小乞儿拽拽他的手,“哥哥~” 大乞儿看着他渴求的目光,低头思索片刻,望向李月凝,“我不卖身。” 这话一出口,李月凝和谢拾愣住。 李月凝看向谢拾,无声询问‘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谢拾‘这孩子是看不见他吗?’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大乞儿脸红了红,好在有灰尘掩映,“我是说我不签死契。” 李月凝越发觉得这孩子出身不凡,都沦落成乞丐了,还能第一时间想到不做一辈子奴才。 “好,我跟你签约10年,这10年你归我,我会训练你成为出色的人才,替我办事,若10年后你想走,我便放你自由。”李月凝欣赏这样的人。 大乞儿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若他有了本事,那报仇的事...... 一瞬间他想了许多。 李月凝似是看出他的想法,严厉道:“你记住,这10年你归我,所以不能因为你自己的私事影响了我的计划,明白吗?” 大乞儿攥了攥拳头,压下心中的恨意,点点头。 “你跟他,你们是什么关系?”李月凝目光挪向小的。 小乞儿就是李月凝初次找的那个。 “她是我弟弟。”大乞儿抿抿嘴,直视李月凝,“她只跟着我就好,能不能只签我一人,她的饭食也从我的饭食里扣,不会多吃东家的粮食。” 李月凝打量着兄弟俩,笑了笑,“一个孩子能吃多少,我别的不多,就粮食多,就都留下吧。” 第66章 没有不合适的人,只有不适合的岗位 李月凝的话让其他乞儿眼里都亮起了光,纷纷把目光投向大乞儿,像在说,大哥,千万别扔下小弟们啊。 大乞儿叉叉手,“奴才鹿凌轩见过东家和东家夫人。” 李月凝挑眉,这就是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弱视,尽管从头到尾跟鹿凌轩谈话的一直是她,但是在鹿凌轩眼里,能做主的还是男人。 谢拾接收到李月凝的讯息无奈摊手,而后朝鹿凌轩道:“她是我夫人,日后就是你的主子,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鹿凌轩诧异了一瞬,点点头,“是东家。” 这边安顿好,李月凝才看向其他乞儿,询问鹿凌轩,“我现下是用人之际,你觉得这些人里可有适合培养的?” 鹿凌轩,“没有不合适的人,只有不适合的岗位。” 听到这一句,李月凝大受震动,十来岁的年纪说出如此老成的话,让她更确信此子来历不凡,会不会一时冲动了? 她看向谢拾,后者点头鼓励。 “就冲你这句话,他们就都留下了,但是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鹿凌轩敛目恭听,“夫人请吩咐。” “日后我所有交代下去的事,你要行使督促之责,若他们完不成,我会罚你,你可有异议?”李月凝笑着道,只不过那笑里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鹿凌轩听完李月凝的话身体一僵,没想到常听祖父说的一句话,让他一下背了这么大个锅在头上,要是他们日后不听话,他岂不是每日要受罚? 见鹿凌轩一直不说话,李月凝道:“莫不是你没有信心?” 听在鹿凌轩耳里便是:我看错了人? “凌轩领命,日后我会监督他们,并且在夫人的要求上加倍训练他们,让他们能早日独当一面,为夫人效力。”鹿凌轩慌乱之余抱拳行了个江湖礼,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 李月凝哈哈笑,“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那我拭目以待,三日后,我会亲自来接你们,这几日你们好好洗漱规整一下自己,我会让人送衣服过来。” 鹿凌轩带领小乞儿恭敬送两人出门。 见李月凝和谢拾走远,厢房里爆发出一阵又哭又笑的吵闹声,直到一个声音把他们镇压。 谢拾,“这是个好苗子。” 李月凝附和,“确实,但我就是怕他的身世沾染上麻烦,谢拾,你说我要不要摸摸他的底细?” “短时间不会,你忘了,到时候他们是去.....”谢拾无声说出空间二字,“等他们从里面出来,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棘手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有新的事情覆盖,等有人翻出来,早已物是人非。” “嗯~” 两人把事情交代给紫衣和弦歌就准备回谢府,今日谢老爷子的人要来找谢拾领差事,因为白衣和谢湛的事耽搁了大半日了。 刚回拾院,小穗儿哭着跑过来,“娘子~”眼睛都哭肿了。 “哎哟,怎么了这是?” 小穗儿大哭出声,“呜呜~小穗儿以为娘子不要小穗儿了,早上起来郎君娘子都不见了,连白衣也不见了,呜呜~” 这事确实是李月凝忽视了,她歉意道:“昨晚出了些状况,又紧急,没跟你打招呼,我不对。” “这样,日后我要是出去要么带上你,要么把你放在比较放心的地方,这样你看可以吗?” 小穗儿扁着嘴,“那娘子不能食言,不然变小狗狗。” 李月凝给小穗儿擦擦眼泪,“好,食言的人变小狗狗。” 小穗儿破涕为笑,好险冒出个鼻涕泡,小穗儿忙用帕子捂住,去洗脸了。 谢拾进屋往榻上一歪,打了个哈欠道:“这小丫鬟太天真了些。” “你以为谁都跟我们似的,想这个,算计那个,若是可以,我愿意当条咸鱼,能不翻就不翻。” 谢拾翻个身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看向李月凝, “你这要求不是一般人能到达的境界啊。 像我们什么都没有,得挣。 像爷爷有一些家资,得守。 像封乾有技术,得熟。 像云卓有身份,得兼济天下。 貌似没有人能咸鱼啊。” 李月凝坐在桌边一手托腮,“是啊,从前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活,如今倒是不用提着心的过日子,又要为未来打拼,好像不管在哪都是忙忙碌碌。” “不行,这群人是我掮客信息所第一批人,我要给他们起个响亮的名字,未来他们在大陆上报上姓名时有一种荣誉感。”李月凝放下手臂,握拳道。 说着起身找纸笔。 谢拾撑着的手一晃,头磕在软垫上,貌似跳跃式聊天跟大喘气的说话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处啊,毛球,我知道你这是学谁的了。 谢拾也躺不下去,起身招呼下人上茶点。 看着李月凝写写画画,没有打断,等她停下笔,一张张翻看, “暗中蛛网织,历乱绮窗前” “欲寄彩笺无尺素,天长水阔知何处” “喜逢盛世庆升平,捷报频传万里情” ..... 李月凝抓耳挠腮,都不满意,没有她想要的的意思,未来的掮客信息所往来信息不但下到黎明百姓,上至天听都要有。 既要通俗易懂,又要有文人墨客的骚气,否则一部分人亲近一部分人嫌弃,都不是李月凝所要的。 谢拾道:“我觉得第一个不错,你说过将来掮客信息所是网状铺满全大晋,甚至是其他国家,如同蛛网,既有意境又有画面。” 李月凝摇头,“谢拾,你知道所有国家都有传递信息情报的人吗?” “嗯,细作。” “对,细作,也成为间谍。 但是这是明面上的,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任务献身而死的死士,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夜不收,不良人等, 他们中有朝廷通缉的要犯,也有文弱女流,更有些人遍布市井,庙堂乃至江湖,有风流侠士,有烟花窈娘,有街头卖布的大娘,有街角乞讨的乞儿, 我想我未来的掮客信息所,就是这样一群人组成的,他们为了大晋的安稳而做掮客,哪怕人死了,消息不断绝。” 谢拾能想到那是怎样的一种场面,赞叹李月凝的格局之大,“可是他们中若出了细作?危害到大晋的利益怎么办?” 李月凝:“任何一种情况都不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就算是个好人在自己亲人受到威胁时,你都不能保证他不会做坏事。” 第67章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谢拾,堵不如疏,不管是哪方的细作都要行动,只要动了就会有痕迹,一次找不到还能次次让他得逞? 有时候我们还需要反向从他们那里获取有用的消息,凡事不能只看有利的。” 谢拾头疼,有个胆大到没边的媳妇,天天让他走钢丝,还没有保护措施, 谢拾感觉头顶自此悬着一把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刀..... 见他不说话,李月凝凑近谢拾的眼睛问:“你怕了?” 谢拾确实有些胆颤,可心里又有股气血犹如春日冒土的野草,疯狂滋长,“很刺激,只是不知道百年后,后人如何评价我俩?” “生前哪管身后事啊,既然当不了咸鱼,那就尽情折腾。”李月凝笑谢拾胆小。 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讨论,不然都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俩人点到为止。 下人端了茶点,谢拾捻了块糕点递到李月凝嘴边,她正在低头写字,侧头含进嘴里,舌尖的湿濡扫过谢拾的指尖,被风带起一阵痒意。 谢拾忙蜷起手指握成拳,见李月凝根本没有发现,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李月凝喝了一口,皱起小鼻子,“没你泡的茶好喝。” 谢拾,“走之前我多寻些。” 李月凝嗯一声,又低头写写画画。 谢拾一杯茶下肚,李月凝抬头,“你看看。” 谢拾接过来,打头的一句话 “罗网机先物,搜罗天下知,罗网” 李月凝,“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事机先布网,罗网天下知。 机会来临前,先布下网,总有一天我的罗网天下皆知。 谢拾,我们的掮客就叫罗网,怎么样?” 谢拾觉得这名字取的好,神秘又神圣,很符合李月凝的谋划。 “那这个呢?”谢拾指着上面一团黑乎乎问。 李月凝笑容一顿,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擅画作,本来是想画一个图腾,当作罗网的标志。” 谢拾憋笑。 李月凝拍他一下,“想笑就笑嘛,憋死你得了。” 哈哈哈,谢拾,“你不会是想画蛛网吧?还有这上面这个点儿,是蜘蛛吗?你画的蜘蛛3条腿,哈哈哈哈哈~” 李月凝脸有些扭曲,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他不说还不觉得,怎么给蜘蛛画了三条腿呢? “呐,既然你这么会挑刺儿,你画吧。”李月凝把笔放在谢拾手里,示意他开始。 谢拾接过纸笔,构思了下,开始下笔,神情专注。 李月凝从笔尖朝上,停在谢拾的脸上,这人嘴上说着丧气话,行动又半分不减,真是矛盾极了。 远赴人间惊鸿宴,一睹人间惊世颜! 一路走来,少年有侠气,亦有柔软心肠,记得第一次与他并于山巅时,远处沃野千里,鼻尖是植物的清香。 以及少年野心勃勃明媚的笑,胸腔有热血,衣衫下是坚硬的傲骨,比容貌更具魅力,也更让人心动! 谢拾见李月凝盯着他眼也不眨,用笔杆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调笑道:“被你占了这么久的便宜,再看我要收费了。” 李月凝捂着鼻子瞪大眼,这人好不要脸,本来想夸夸他,还是算了,免得尾巴翘到天上,“不过尔尔。” 这次轮到谢拾一愣,想到她来自异世,从未问过她年龄几何?是否有心仪对象? 谢拾放下笔,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月凝,“哦?还有人比我先住进夫人心上?” 李月凝手一顿,遮着的下半张脸,只露出宽敞的额头和水润的杏眸,明亮而清澈,恰如熠熠生辉的星辰。 俩人离的极近,能清晰看到倒印在彼此眼中的自己,谢拾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挪开视线,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管有还是没有,那都是从前的事,如今她是他的妻。 李月凝突然想起有个姐姐跟她说,女人不管谈过多少次感情,都要反复确认自己是否是那个男人此生唯一。 心里那点子执着,就如同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在乎自己的女人是否是处一样。 那时她还问过:“那要是不介意呢?” “那便是不爱,爱是占有欲和情欲,像恶魔一样会嫉妒,会控制,但又克制。” 李月凝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谢拾有了占有欲? 是初次见到雌雄同体的红衣少年开始? 还是在疼痛清醒后看到他虎口被自己咬出的牙印开始? 亦或是遇到弦歌宣誓主权开始? 李月凝确定她沦陷了…… 谢拾问完刚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便见李月凝弯起眉眼,“没有,从前世到今生,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谢拾呆愣片刻,耳根耳垂染上胭脂色,黑中带蓝的眼眸变浅变蓝,如一汪深海,似要把李月凝沉溺其中。 若先前有演的成分,谢拾,从此刻起,我入局了…… 谢拾抓着李月凝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刚要说什么,就听小穗儿匆忙跑进来道:“郎君,娘子,有人来找郎君…” 谢拾的思绪被打散,幽怨的看着李月凝,撒开她的手站起身,“我去书房了。” 李月凝点头,“去吧。” 谢拾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间,李月凝笑着目送他。 小穗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觉得在郎君和娘子之间有股甜甜的感觉,看着桌上的茶点,摸摸肚子,大概是饿了。 看小穗儿眼睛一直偷瞄点心,李月凝把盘子推过去,“吃吧。” 小穗儿,“谢娘子赏。” “娘子,谢府的点心比咱们镖局的好吃,院子也比镖局的大,就是人没有镖局的好相处。”小穗儿边吃边说,攒了好几天的话一吐为快。 李月凝见她吃的急,怕她噎着,倒一杯茶给她,“怎么,有人欺负你?” 小穗儿喝完茶又吃一口点心,嘴巴里塞的鼓鼓的,使劲儿摇着头,含糊不清道:“没有,我可是娘子的人,他们若欺负我,我便打回去,不能给娘子丢了脸面。” 李月凝,“若打不过怎么办?” 小穗儿蠕动的嘴巴一顿,突兀的大眼睛眨啊眨,想了会儿道:“那我就告诉郎君,让郎君教训他们。” “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68章 她一出手非暴力不解决问题 小穗儿摇头,“娘子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忧,奴婢选择告诉郎君,是因为若奴婢被欺负就是娘子被欺负,郎君是娘子的夫君,该为娘子分忧,撑腰才是。” 李月凝倒没想到这小脑瓜里想这么多,笑道:“那便依你?” 小穗儿嘻嘻笑。 李月凝见小穗儿太瘦了,比她还瘦,她因为喝了药剂的关系看着瘦但是很有力量,但小穗儿明显是亏了身子,李月凝盘算着让封乾一并给她瞧瞧。 突然李月凝想到一事,原身15岁却还没来过癸水,最近她感觉身体气血充盈,怕是过不了多久要来初潮了,不知道大晋女娘成年都用什么? “小穗儿,你去找人打听下……”李月凝在小穗儿耳边说了几句,小穗儿便哒哒哒出去了。 李月凝拿过谢拾的画,确实比她画的传神,能看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在吐丝织网。 李月凝手在上面点了点,起身关上房门进了空间。 “毛球,有没有一种飞的很快的鸟,可日行百里的那种?” 毛球转着豆豆眼珠:有的主人,名为隼,体型小巧被誉为飞鸟之王,主人你要吗 李月凝听过隼,和鹰一样同为人喜爱,驯服一只鹰隼可抵一支队伍,这样的东西在她手上留不住。 李月凝摇头,“以后再说吧,空间里一切都正常吧?” 毛球:嗯嗯,有毛球在没意外 李月凝,“毛球,我想带一批人进空间学习历练,待到学成再出去,你能干扰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外界吗?” 毛球:空间里已经有昼夜交替,只在需要的时候毛球变幻一下四季更迭便能完成,主人不必太担心 毛球想说主人也可以,但是已经有前科,毛球不敢再提。 李月凝满意了,“为了万无一失,有没有一种方法让进来的人再出去后没有空间里的记忆,我倒是可以用精神力干扰,但我怕失手把人弄傻了。” 毕竟她一出手非暴力不解决问题。 毛球:主人可以用忘忧 “忘忧是什么?” 毛球:忘忧草制成的药便是忘忧,忘却烦恼,无忧无愁,也可用于外伤治疗,是很好的药材 李月凝,“那不会忘记不该忘记的吧?” 她费力训练出来的成果,要是一起忘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毛球:服用忘忧的人会有一段时间的记忆错乱,待他自行理顺便无碍了 李月凝一手抓过毛球,一手点点它的小脑袋,“你呀,终于有回用处了。” 毛球:主人,毛球很有用的 “是是是,你最有用了。那最有用的毛球能把忘忧采回来吗?”李月凝循循善诱。 毛球:毛球这就去 李月凝把它放在桌子上,毛球利索的跳下桌,飞奔出去,生怕晚一步就丢了最有用的称号。 李月凝找到棉花,又找了几块布,想给自己缝几个月事垫,可棉花这东西夏天用太热。 到时候可以想象,得捂出多大的味儿啊,隔三丈远怕都能闻见,太可怕了,这才让小穗儿去打听。 按照前世的样式缝了3个,她倒是想用一个丢一个,可现在的棉花经不起这么折腾,只能用这些应应急。 刚缝好,空间外就有波动,经过白衣一事,李月凝现在进空间都会在外面放一道精神力,免得再出现黑衣人事件就不美了。 刚出空间正面碰上推门进来的谢拾,李月凝问:“谈好了?” 谢拾,“嗯,爷爷派了四个心腹。” “看来他已经开始重视了,这样也好,你就可以把事情交给他们,我们可以腾出手做别的。” 谢拾也是这样想的,“我把银票给了方叔。” 想到李月凝不认识他们,便介绍道:“方叔是谢方,也是府里的管家,你见过的。 另外三个余成是经常跟他们一起走商的,甚得爷爷和我爹信任,之前我就是把消息透露给他的。 还有一个刘全,这个人心思细腻,算术上是一把好手,也是爷爷的左膀右臂。 剩下一个叫卢添,是卢氏娘家兄弟,这人能得爷爷看中多少有些本事,我把找果树的事交待给他了,毕竟他家在乡下,有路子。 所需费用找方叔,毕竟我当着他们的面把银子都给了他。” 李月凝,“谢拾,我可能没跟你说,冯氏已经把爷爷在这个家架空了,而且我怀疑,谢方是她的人。” 前世若谢湛没假死,冯氏在谢府绝对能做谢安的主,只是后面唯一的儿子“死”了,那她捏着谢府也没什么用,就把精力全用来对付原身了。 谢拾点头,“所以我才这么做?” 李月凝,“你想引蛇出洞?你这可把整个谢府都压上了呀。” “冒险是冒险了些,可若非如此,怎么能钓出大鱼呢。”谢拾眼神冷冷,“若在去西北前处理了他们这些人,我们也轻松些。” 李月凝也觉得这是个清理门户的机会。 “你已经有后手了?” 谢拾浅笑,“什么都瞒不过月凝啊。 老大不是在书院吗?想来城里的消息不日便会传到他耳里,届时他肯定会有动作。 若真如你所说他会假死与那高官之女私奔,那趁此机会,他定会和沈家娘子筹谋一番,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李月凝,“你想怎么做?” 谢拾像个偷到鸡的小狐狸,贼兮兮道:“我已经跟方叔以外的三人提了,大郎君明年会试的重要性,务必着人保护好他,不能有丝毫差池,否则我谢家改换门庭的大事就要搁置了。” 没有什么比谢湛的学业更重要,尤其是在如今这样明显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谢湛的安危尤为重要,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谢拾就不信,他还能飞了。 李月凝摇头,“难得你短短时间里想这么多,脑子不疼吗?” 听到这话,谢拾忙一手撑着额头,哎哟一声,“你不说还好,一提醒我还真有些头昏。” 李月凝指指榻,“那你去躺会儿。” 谢拾: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月凝不该是帮他揉揉额头吗? 见他眼睛骨碌碌乱转,李月凝道:“如此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过两天把人放进空间,我们也上路吧。” 谢拾摸摸腰间的懒回,不知道他们将有什么样的奇遇? 第69章 有些话听听就罢 平静的过了一晚,第二天早膳,新婚的小夫妻重新出现在饭桌上。 谢林高兴的朝他们招手,让李月凝坐在他左手边,谢拾挨着李月凝,连谢安都被赶到了谢林右手边。 冯氏暗恨:湛哥儿不在,凭什么他们俩能坐在上首。 作为嫡母,冯氏开了口:“有些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多少欠缺些礼数,虽说是新婚燕尔,大白天在府里有些事还是注意些影响,若传到外面怕是会影响未娶亲的兄弟呐。” 冯氏眼睛瞟一眼卢氏,她就不信这府里的流言她一点儿不知情,她的湛哥儿不用担心娶不上媳妇,但是老二的几个孩子卢氏不可能不放在心上的。 卢氏低着头,原本她也是担心的,但是几个儿子跟她说现在不急着找媳妇,闻言并不搭冯氏的腔。 冯氏自讨个没趣,李月凝却并不打算放过冯氏,不是说她小门小户嘛,那小门小户的说话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嗯?这府里新婚就我跟三哥啊,不知道什么事情值当让伯母选在这样的场合说道, 况且,听伯母的意思,这事儿还是我们自己院子的事儿? 我们这当事人都不清楚,倒累的您都知道啦,月凝更好奇的紧。” 冯氏说一半留一半,明白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李月凝跟谢拾,可她偏偏又不说破。 李月凝索性挑破,并且还着重提到是自己院子的事,反将了冯氏一军。 我们自己院子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倒是积极,还满府都知道,可见御下无方。 接连内涵冯氏这个主母治家不严,冯氏看向李月凝的眼神带了丝怨恨转瞬即逝,皮笑肉不笑道:“凝姐儿年纪小,脾性倒不小,这样为人可是要吃亏的,改日伯母好好教导教导你。” 我再如何也算你名义上的母亲,作为儿媳妇我若想为难你,你也得受着,还叫人挑不出理来。 李月凝单手用帕子捂着嘴,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娇笑道:“看您说的,同在一个屋檐下,伯母您想教导我,月凝当然洗耳恭听。 只是我看伯母每日忙着打理谢府操劳的很,待过些日子月凝熟悉谢府后,帮您分担一二,月凝自小打理事务倒是顺手的很,定然比伯母不差。” 说罢看向老爷子,“爷爷,您会支持月凝的吧?” 李月凝:冯氏想敲打我,占着身份我不好忤逆,但是我能利用自己的优势,分分钟把管家权分过来,气死你! 二房看着李月凝这么硬气,表情各异。 抛开其他不谈,李月凝的话让卢氏心口顺畅,没想到大嫂也有这么憋屈的一日,真是痛快,冯氏嘴角微微上扬,怕被人看出来,忙捂着帕子重新低下头。 沈逸眼睛瞪大,三嫂真是太刚了,大伯母遇到克星了,心里激动的鼓掌,手刚抬起来,被旁边的谢杭摁住,眼神不赞同看向他,似在说:莫要惹事! 谢逸撅嘴,真是太可惜了。 谢凡和谢杭到底年纪大些,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尽管心里爽翻天,面上依旧淡淡,观察着战况。 谢拾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抓着李月凝另一只手,似在给她力量,告诉她,我在! 谢林人老成精,儿子立不起来,这些年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儿媳只手遮天,他这个做公公的也不好讲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凝姐儿这番举动恰好如了谢老爷子的愿,只见他沉吟片刻,怜惜的看着李月凝,“爷爷只想凝姐儿好好将养身子骨,日后好为谢府开枝散。” 李月凝故作羞涩的扭捏了一下,抬头看向谢老爷子,“可是孙媳更想府里能安稳,少些是是非非,这样爷爷和公爹在外行商时也能省心不少。” 冯氏绞着帕子,小贱人明里暗里给她上眼药。 谢安算看出来了,老三媳妇不是个省心的,一进门就挑事,冯氏再不好也是她的婆母,哪能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老三媳妇,掌家之事日后再议,你既入了谢家门,当做好谢家妇的职责,上要孝敬长辈,下要恭顺兄弟姐妹,早日为老三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谢安说话直白,进了门就安安分分的,别动小脑筋。 李月凝没想到训诫之言会是谢安说的,看了看谢老爷子,见他并没有责怪谢安的意思,就想到,老爷子这也算是借谢安的口传达一种讯息:要想做其他的首先要做好谢家妇。 李月凝本来也只是想气一气冯氏,见此,她抽回谢拾握着的手站起身朝谢安叉手一礼,“儿媳知道了,儿媳熟知女徳女戒,也读过列女传,自以为知道如何做一个贤妻,不料着相了。” 众人不明白李月凝话里的意思,就听她接着道:“有道是上行下效,公爹和爷爷如此满意冯大娘子,那儿媳日后定朝她多多讨教,相信以月凝的聪慧,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 连伯母都不叫了,直接跟着谢拾称冯氏一声冯大娘子。 李月凝可不是软柿子,别以为加个谢字在她名字前面就能掌控她。 既然你们对冯氏这么满意,那好啊,那就都向她靠拢好了。 李月凝的话让谢安喉头一哽,他只是说让她别没事找事,结果被李月凝认为他是满意冯氏行事。 冯氏是什么人他这个枕边人可太清楚了,光善妒这一条就让谢安头疼的紧,但是这些谢安也不能跟个晚辈絮叨,默默地闭嘴了。 谢林拍拍李月凝的胳膊,“凝姐儿,坐下吧,你说的事爷爷会考虑的,都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李月凝听话的坐下,闻言点头,“月凝也想早日融进这个大家庭,奈何总有人扫兴,好在爷爷您是向着我的。” 李月凝:这事可不是她起头的,别栽在她头上。 “哎,也不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谢林无奈道。 李月凝嘻嘻笑,“我这是野蛮生长的,我爹怕我受欺负,自小把我当哥儿养,您别看我瘦,力气可不小,动起手来也是不怕的。” 谢林想到谢拾跟他说过自己都打不过李月凝的事,“嗯,在谢家我看谁敢跟你动手。” 李月凝就笑笑,有些话听听就罢。 第70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见李月凝不说话,许是想到刚刚的默认,谢林老脸有些挂不住,“吃饭…”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饭后,李月凝和谢拾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 关上门,谢老爷子问:“凝姐儿可是在怪我?” 李月凝眼里尽是疑惑,“爷爷您何出此言啊?” 谢老爷子轻笑,既然不承认那便罢了,日后对她好些算是对今日的补偿吧。 “事情安排的如何了?”谢老爷子问谢拾。 谢拾言语冷淡,“回爷爷,已经安排下去了,进程您问方叔即可。” 老爷子不满谢拾的态度,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向他,“混账,这就是你的态度,老夫先是当家人而后才是你爷爷,还轮不到你来敷衍老夫。” 老爷子的恼羞成怒一半来自谢拾一半借着这由头跟李月凝阐明,有些事身不由己,他是当家人要把谢家利益放在首位。 谢拾没躲,月凝受了委屈,他受些皮肉之苦才能抵消他心里的愧疚。 砚台离谢拾面门不到一指距离,一只纤细的手抓住砚台边缘,好在墨迹干涸,并没有带出来,“干什么不躲,破相了可就不好看了。” 李月凝没想到谢拾傻愣着挨打,“爷爷,您生月凝的气可千万别迁怒三哥啊,这脸要是打坏了,您上哪去给我再找一个完美夫君,月凝可不依。” 边说边朝老爷子走,轻轻把砚台放下,“再说他也是看不得我受委屈,爷爷您就消消气吧?” 老爷子预先受了谢拾提醒,可还是震惊李月凝的身手,听到李月凝的话借坡下驴,道:“少年人有些火气很正常,但是要有度,别以为外面的人都跟家里似的惯着你。” 李月凝依旧微笑着,“爷爷一辈子的为人处事可有的我们学习效仿,只要您不怕我跟三哥麻烦,日后我们常来叨扰。” 老爷子气顺了,老脸笑出褶子,“还是娘子家讨人喜欢。” 李月凝见时机差不多,便道:“爷爷,有句话其实月凝说的并不无道理,这府里的人确实该立立规矩了。 您看我才来几日,便生出这许多事,月凝之所愿发难,也是迫于今后在府里的威信,再怎么说我也是主子,被下人随意编排,您也脸上无光不是?” 老爷子倒没空去注意这些小事,谢家通常也只有早膳在一块吃,顺便说一说府里最近发生的事,若有安排当场就可以安排下去。 过了早膳大家该读书读书,该绣花绣花,该出门见客见客,一连两次早膳都看李月凝跟冯氏大动干戈。 “那,凝姐儿有什么主意?”老爷子借机问。 李月凝想了想道:“相互举报,被举报的罚月银,再把这些月银奖励给举报者,大丫鬟,嬷嬷月银多的重罚,杀鸡儆猴。” 老爷子看向李月凝,“若那些丫鬟小厮不敢呢?” 李月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先匿名,让那些不敢说的尝到甜头,为了那些月银他们也会说真话的。” 老爷子看着李月凝,“如何匿名?” “您在府里劈一间空屋子,最好选人少的地方,在里面安排三个人,通知府里的人有匿名举报这件事,说明奖赏制度,然后等着人上门就行。” “为何是三个人?另外举报者如何匿名拿到奖赏?”老爷子问,谢拾也听的认真。 李月凝,“一人不公正,两人怕串供,三人可以相互监督,至于领取奖赏,给对方一个凭证。 告诉他,佐证后对方若举报属实,凭证领取奖励,双方不见面对方觉得安全不会被认出来即可。” “这么说要找不熟悉府里的人才好?” 李月凝,“这得看您。” 老爷子,“如此府里就能好?” 李月凝,“至少比现在好,能筛选出哪些人爱嚼舌根,不管如何,对冯大娘子管束下人有益啊。” 老爷子哈哈笑,“哼,你可真是个不吃亏的主。” 李月凝也笑,“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多数时候我不愿在这些琐碎上花费心思,并不代表我不计较,都攒着呢。” “哦?连我也是吗?”老爷子状似玩笑道。 “那得看您愿不愿意教教我和三哥?我给您记个抵消账?”李月凝没有直说我原谅你了,而是告诉对方,我心里自有本账。 这一刻,老爷子觉得谢湛真的错过一个好媳妇,他谢家也错过一个掌家媳啊,哎。 老爷子呵呵直乐,“嗯,凝姐儿年纪不大,这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李月凝突然情绪不佳,“您也知道,我爹常年不在家,我十岁就开始管家,虽然镖局比不得谢府,可哪儿那么好管呐,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不欺负我算好了。” 老爷子自知失言,“你受苦啦。” 李月凝洒脱道:“好在啊,我有几分聪慧,几年下来,倒也顺手的很,曲折嘛,有,但是比起成果都不值一提。” 老爷子眼眶湿润,拍拍李月凝的胳膊,“好孩子。” “哦,爷爷,过两日我跟三哥去趟南山,他跟您说过了吧?”李月凝最怕应付这种煽情场面忙转移话题道。 谢林嗯一声,“我本打算让你留家里,外面风餐露宿哪有家里舒适啊?” 李月凝神秘道:“这事儿少了我可真不行。” 一老一少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等李月凝和谢拾从书房出来已经快晌午。 谢拾牵着李月凝,“我们脱离谢家吧?” 反正他已经不当自己是谢家人了。 李月凝摇头,“看得出来我提的事爷爷记心上了,看着吧,这次定让他们闹的鸡飞狗跳,等我们从南山回来,该冒头的一个都跑不掉。 谢拾,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们,但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就算脱离谢家至少你不能背负骂名。” 在谢府内不管多么唇枪舌战的场面那都是内部矛盾,若传到外面,外人是不管对错,只论长幼尊卑,谢拾都免不了一场风波。 一个背叛家族的人在这个时代是被唾弃的,哪怕再有才华和能力,都不会受重用,因为你连自己的家族都不爱,如何谈忠心,如何让人信服? 谢拾一把抱住李月凝,“可我不愿看你强颜欢笑。” 李月凝拍拍他的背,“我只是对初次给谢爷爷下的结论感觉好笑而已,这世上啊,果然利益是排在最前面的,我当初觉得他是把我当亲孙女的,你说可不可笑?” 第71章 沈丛茵,沈丛闻,沈阔 李月凝的心情谢拾很能理解,以为自己在别人心里很重要,到头来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李月凝伏在谢拾怀里,闷闷道:“许是原身的记忆蒙蔽了我的眼睛,先入为主的去看待一些事情,时间越久,越发觉得很多事情不能光靠记忆,需要我自己进一步感受。” 李月凝觉得自己有点儿犯蠢了。 谢拾下巴抵在李月凝头顶,轻抚着她的背,“没关系,他人的喜恶我们不需要,你只需知道你在我这里很重要,很重要就好。” 李月凝轻笑,“我没事,你以为我是伤心吗?” 谢拾摸不准李月凝伤没伤心,只道:“为他们不值得。” 李月凝嗯一声,“谢拾,对于看不惯的人并非只有远离他们这一条路。 另一条路便是用实力碾压他们,让他们从此抬着头仰望你。 心里嫉恨可又拿你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生着闷气。” 谢拾好笑,“像冯大娘子一样?” “她啊?她自找的,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偏偏要摆谱,摆谱也就罢了,还不光明正大,尽用上不得台面的话来激将我。 我这人一身反骨,我和谢爷爷说会动手,可不是说说而已。” 谢拾眼角瞥到院门一角有人探头往里看,眼神一厉,袖摆一挥,用内力重重关上院门,门外响起一声尖叫跑远了。 李月凝回头,对有人窥视不见怪,坏笑道:“府里风气坏了,真想看看到时候匿名会举报出什么惊人消息?” 谢拾掩唇,“不是你想知道的。” 李月凝狐疑,“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谢拾眼神闪烁,“我平日偏安一隅,不太喜欢研究别人。” 李月凝想到初次回到谢府,所有人都像是忽略了站在暗光里的少年。 李月凝从谢拾怀里退开,“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拉拉谢拾的袖子摇了几下,声音娇娇软软,“快说说嘛,我好好好奇。” 李月凝突然的撒娇让谢拾瞬间缴械投降,“好好,我说,小穗儿拿午膳快回来了,待吃了午膳我们去空间说,顺便布置下接下来的事。” 李月凝眼睛晶亮,点头如小鸡啄米。 冯氏院子 冯氏回到院子便发了一通火气,“看看那小贱人得意的样子,敢当着大家的面儿让我下不来台,她是不是以为有老爷子撑着,就能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 冯氏气的在房间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不行,这口气不出我气不顺,冯嬷,去叫管家来一趟。” 冯嬷欲言又止,“夫人,大爷还在府里……” 冯氏气头上哪管那么多,“让你去就去,我是当家主母和管家商量点儿事情,还怕人瞧了去?” 冯嬷无奈的去了,不到半刻便回来了。 “下人说谢管家不在府里,外出办事了,要几日才能回来。” 冯氏,“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一个个都指望不上。” 冯氏砸了几个茶碗出气,她不知道的是,自今日起,她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持续很久很久…… 金陵城沈府 沈阔听着属下人的回禀脸黑的可以滴下墨汁,关于金陵城的流言,关于姑苏书院谢湛,每听一个词,沈阔的气压便低一分。 终于属下顶着压力汇报完躬身出去,沈阔摔了茶盏,“沈丛闻?你就是这样照顾好茵茵的?嗯?” 沈丛闻不知道什么时候金陵城有茵茵和谢湛的流言,不知廉耻,上赶着倒贴,和谢家郎君有了首尾这等此不堪入耳的传言,比隔壁采买的婆子说的更甚。 这些日子他只顾着和茵茵培养感情,浓情蜜意,完全没有关注外面的消息,是他大意了。 沈丛闻眼里酝酿着风暴,这一刻杀了谢湛的心达到顶峰。 “我要杀了他。” 沈阔本以为这个儿子长进了,没想到遇到事情第一件事便是杀人,好像杀了一次人就解除了沈丛闻的封印,以为鲜血能冲洗流言一般。 “胡闹,为父是这么教导你的吗?”不看沈丛闻阴郁的神色,沈阔高声朝外说了声,“去请娘子过来。” “是。”属下领命而去。 就在父子二人对峙下,沈丛茵敲响书房的门。 “进。” 沈丛茵微微蹙眉,听这声音,哥哥又惹爹爹生气了,哎。 “给爹爹请安。” “你用那谢湛到哪一步了?茵茵是不是就非谢湛不嫁?” 沈阔直接开口询问,丝毫没有委婉。 沈丛茵本来想羞涩一下,但看气氛有些冷凝,抿抿嘴,看向沈丛闻,是哥哥说的吗? 沈丛闻没有看她,垮着脸扭向一边。 “爹爹,我想嫁给谢湛。” 沈阔闻言叹气,缓和下语气,商量道:“若爹爹不想你嫁呢?你还执意嫁吗?”说完悬着一颗心看着沈丛茵。 沈丛茵以为沈阔是看不上谢湛的出身,“可爹爹不是说不看重门第吗?” 沈阔,“为父并非挑剔他的身份,而是他不配茵茵一番深情托付。” 沈丛茵听的云里雾里,又下意识看向沈丛闻,后者依然没看她。 沈丛茵有些难过,眼底酝起雾气,语气里带了哭腔,“我能知道原因吗?” 沈阔一看,顿觉沈丛茵这是对谢湛情根深种,若贸然说谢湛不好,怕是要伤了茵茵的心,在心里斟酌着用词。 沈丛闻听到沈丛茵哭着问,心头火起,他本就怀疑沈丛茵对谢湛上了心,这一哭让他更确信了。 “谢湛他就那么好吗?你知道他背着你都做了什么吗?”沈丛闻阴郁的眸子锁定沈丛茵,茵茵真是不乖啊,还是关起来的好。 沈丛茵被这眼神吓的后退一步,“哥哥,你说什么?” 沈阔打断沈丛闻,“逆子,你休要吓到茵茵。” 沈丛闻才不管,朝沈丛茵近一步,“盯着她漂亮的水眸一字一顿道:“那竖子在外编排你跟他早已成事,是你上赶着倒贴他,他若不要你,这辈子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无耻浪荡之人,怎么?你还想听吗?” 沈丛茵捂着帕子,摇着头,“不……”哥哥,你不能这么说茵茵啊,茵茵没有,沈丛茵眼泪哗哗往外流,摇头只一个劲儿说不。 第72章 报复 沈丛闻看着沈丛茵泪珠滚落,有些不忍,可想到她是为谢湛哭的这么伤心,心情更加暴虐,眼底浮上红血丝,似要把沈丛茵从上到下捆起来,藏起来。 沈阔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巴掌甩在沈丛闻脸上,“逆子…” 沈丛闻脸肉眼可见的肿起,沈丛茵心疼的拦在沈丛闻面前,挡住沈阔再要落下来的巴掌,“爹爹,别打哥哥。” 沈丛闻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面前的娇小身影,想跟他说,他不疼。 沈阔收住手,看她眼睛都肿了,“既然你哥哥都说了,爹爹也不瞒你,这些流言虽然不是谢湛亲自放的,但是跟他那个母亲脱不了干系,这样的人家,你还执意嫁吗?” 见沈丛茵止住了泪,沈阔轻言细语,“这娘子家嫁人最重要看对方家里人品行,谢湛这个母亲显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你要嫁过去,我又远在邺城,想给你撑腰都不能,爹爹是心疼你啊。” 沈丛茵吸吸鼻子,囔囔出声,“我都知道,劳爹爹费心。 说起来,那谢郎君与茵茵不过数面之缘,初次他挺身相帮,茵茵是有些好感, 后面我也着人去打听,只道他师承姑苏,文采斐然,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才有了结亲的念头。 况且以他的能耐,他日若中了举,也能给爹爹添一助力,爹爹为沈家上下操劳,茵茵做不了别的,只能……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说完低下头。 沈丛茵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是条理清晰,主次分明,阐明她嫁人是次要,给沈阔拓展人脉为重。 因她是女子之身,只能用一辈子幸福来交换一个为沈家办事的人,孝心可嘉。 沈阔听完怜爱的看着沈丛茵,“茵茵有心啦,但是我沈阔还不至于用女儿来交换人才。 知道你对那谢湛没有陷得太深,我也就放心了。 以后爹爹会亲自给你挑一个配的上茵茵的,这个谢湛就算了吧。” 沈丛茵破涕为笑,“茵茵谢爹爹。” “嗯,你先回去歇着吧。” 沈丛茵看着沈丛闻的脸颊,“可哥哥的脸,还是上点儿药吧。” 沈阔哼一声,“男子汉,这点儿伤算得了什么,你下去吧。” 沈丛茵只得走了,出了屋叫来贴身丫鬟,吩咐了几句才往回走。 屋内,沈阔不满的看向沈丛闻问:“想清楚怎么做了吗?” 沈丛闻冷声道:“让他在书院呆不下去,明年的会试也一并取消了吧,这样的人靠近邺城都是对沈家的侮辱。” 沈阔嗯一声,“还不够。” 沈丛闻想了想,“既然他母亲这般势利眼,连四品官员人家的女儿都看不上,不知道金陵城哪家的娘子配的上谢湛那厮。” 杀人诛心,果然比直接杀人好玩儿,早知道那镖师他便不杀了,留着折磨也不错,可惜他眼神不好,怎么就瞧见不该瞧见的呢。 沈阔,“知道怎么做那便去做吧。” 沈丛闻行礼出去。 沈阔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走回桌后摁了一下机关,椅子后的书架往两边分开,露出一扇门大小的暗门。 屋内烛火通明,好似永不熄灭,屋子的中间有个棺椁,走近看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套衣衫,这是个衣冠冢,值得注意的是侧面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上青衣美人面,赫然与沈丛茵有9分像。 沈阔踱到画像前,对着画像道:“兰娘,我回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那边如何? 女儿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她很聪慧,就是不太跟我交心,倒是颇会讨我欢心,小聪明的劲头跟你一样。” 一人一画,聊了许久,沈阔道:“我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欺负,哪怕是我儿子也不行。” 另一边,李月凝和谢拾吃好午膳,打发小穗儿去休息,就和谢拾进了空间。 毛球远远迎过来:主人,毛球把忘忧草采回来了 豆豆眼等着李月凝的夸奖。 李月凝把从外面桌上随手拿的糕点递给毛球,摸摸它蓬松的毛,“嗯,毛球真棒,是个很有用的兽。” 毛球啃着糕点毛变成粉色:毛球,毛球也觉得自己很棒 李月凝憋笑,这不要脸的劲儿跟某人很像。 谢拾一进来就去看粮食了,因为是分批种下去的,可能有的品种已经熟了,就先收起来,种下一茬。 李月凝拿出谢拾画的蛛网图腾,想着这个东西用什么刻比较好,到时是直接印在罗网成员的身上还是随身携带方便? 想了想,李月凝还是选择做个腰牌挂件,让毛球帮着选了个外界不常见的玉石,先准备了20个,打算出去找雕刻师傅刻上。 之所以没有选择印在身上,一是因为在大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与罗网只是雇佣,像鹿凌轩以后是要走的,给人家烙一个印会跟一辈子的。 二是,这东西在有危险的时候处理起来方便,在李月凝看来,没必要死咬一个身份,不能说今天没这件东西就不是罗网,而是让他们从心里认可罗网,将来这块牌子能带给他们荣誉。 李月凝弄完见谢拾还没回来,就顺着气息找过去,远远见谢拾在练功,她已经初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内力,但谢拾这种以绵柔为主的内力不知道叫什么,跟岳奔虎和黑衣人霸道的内力明显不一样。 此刻谢拾周身像拢着一层雾气,薄薄的一层乳白色透明薄膜把谢拾整个人罩起来。 李月凝还是第一次知道内力是可以肉眼看见的,好奇的看着,肩膀上毛球豆豆眼瞪大:主人,主人夫君有灵力啦 “嗯?什么是灵力?” 毛球:聚天地精华,引以五行金木水火土,在体内自成一脉为灵脉,从而催生灵力 李月凝没听过,但是听着很厉害的样子,“那和内力相比,哪个更厉害?” 毛球想了想:灵力可以通过五行补充,内力耗尽无解,当是灵力厉害些 李月凝,“毛球,那你看谢拾属于五行中哪种?” 毛球:主人夫君当属水 对谢拾来说,水柔,与懒回适配度很高,就是以柔克刚,貌似对她不太友好啊…… 第73章 开悟 看着谢拾沉浸其中,李月凝和毛球轻脚退走。 走出一段距离,李月凝把毛球拎到眼前,“如何把五行之力引到身上催生出灵力?我也要!” 李月凝没有内力,原本她是想找机会让谢拾教教她,待日后有了石乳,随便也能积攒个十来年内力,等再碰到黑衣人这样的对手,对付起来也就挥一挥衣袖的事。 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催生一甲子内力? 李月凝不是没想过,但纵观整个武林,除了年逾古稀的人谁会拥有一甲子内力,何况她如今只有15岁? 立着当靶子的事,李月凝不会干,而像灵力和精神力这种便于隐藏当杀手锏的才适合她。 毛球:主人已经会了呀 李月凝懵,“我哪里会?金木水火土,我哪个也不会啊。” 毛球:主人,每个人催生出的灵力都不相同,除了五行还有你的异能,论起来主人夫君也算水系异能,用的是灵力;而你是精神系异能,用的是意念之力,随着精神等级提高,精神穿刺,隔空取物也会升级,还会修练出精神束缚 “精神束缚?” 毛球点头:就像是隔空点穴 李月凝眼眸晶亮,满意了,“那我还是比谢拾厉害的。” 毕竟意念只要脑子里想就会有,突然间李月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把毛球放回肩上,再走起路来整个人都飘飘然。 “毛球,我们去你说的寒潭看看石乳?” 毛球:好啊,主人 等吃了石乳,毛球就能进化,脱掉这身毛,它就能跟主人一起出去玩了,毛球在李月凝肩上打着滚儿,行动间也没掉下来。 李月凝脚下走的飞快,所过之处惊起飞鸟走兽,经过山顶,李月凝停下步子,走到初次和谢拾站立的位置。 和原来相比,这里已经遍布荆棘,李月凝招来砍刀,快速清理出一条小道重新站过去。 眺望远方,李月凝精神力散开,这次没有再碰壁弹回来,她露出笑意,看来这空间真正接纳和她融为一体了。 李月凝吹着风,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初次那种让谢拾掌握空间的不安全感随之消散。 心常止,则如明镜可见。 在能量弱时,李月凝害怕自己的空间不属于自己,害怕知道秘密的谢拾背叛自己,宁可玉石俱焚也要确保空间在自己手里。 那时的李月凝是胆怯的,是不安感的,一面让谢拾信自己,一面早早想好退路,万一有那么一天,自己将亲手埋葬一切。 世事无常,生命无常,我们生活在一个无常的世界里,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大多数时候总是想控制一切,控制外界,控制空间,控制谢拾,在受挫时脑海里只剩下同归于尽。 无常,就如同星辰陨落,昼夜更迭,对于孕育天地的规则,外界,他人,都难以控制,人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 停止对一切控制的时候,李月凝突然开悟:圣心如镜,物来则照,以不变应万变。 李月凝闭上眼第一次俯瞰整个空间,在她眼里,哪怕是沃野千里,山川河流,草木生物,都仿佛小的可以一手掌握。 毛球:主人好厉害 李月凝睁开眼,“毛球,我们走吧。” 随着话落,李月凝已经原地消失,地上轻飘飘落下的叶子证明有人来过。 寒潭 李月凝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想到她一个念想直接传来了这里。 “太冷了,啊欠,啊欠~”李月凝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毛球跳下地,朝着中间巨大的溶柱跑去。 毛球:主人,有了 李月凝走过去,溶柱下赫然是半个蛋壳,里面有浅浅一层乳白色液体,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但是不好形容。 黑衣人闻到的石乳味儿应该是从毛球身上蹭的,“这味儿不重啊,那黑衣人是怎么闻到的?”李月凝自言自语。 毛球小舌头吐了吐,馋的很,看看李月凝,人性化的扭过头不看。 李月凝伸手招来一个手掌大小的蚌壳,从中一分为二,在旁边的寒池里清洗掉里面的蚌肉,还得了两颗珍珠,白白的壳替换掉半个蛋壳。 李月凝看看毛球,见毛球豆豆眼跟着她的手转,眼里尽是渴望。 “呐,给你。”李月凝把半个蛋壳连带石乳放在毛球面前,“还有半个蛋壳是不是被你吃了?” 毛球:谢谢主人,毛球的蛋壳可以填补毛球元气 没有那半个蛋壳,出生那场雨怕要把它淋化了,也正是因为少了半个蛋壳它才没力气控制那场雨。 “毛球听话,做个有用的兽,以后主人我会对你更好。”李月凝趁机提要求。 毛球点头如捣蒜。 毛球小心的舔掉蛋壳里的石乳,豆豆眼亮过一抹金光,咔嚓咔嚓几下把蛋壳吃掉。 李月凝冷的牙齿直打架,呼出的白色雾气都快凝结成冰凌了,“我要在这周围放一道精神力,免得有兽闻着味儿找来了。” 毛球吃完,小小一团竟然吃撑了趴在地上。 李月凝捡起它放在肩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屋里。 谢拾从入定中醒来,回到屋子前后都没找到李月凝,刚要出去找,就见她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几步快走过来扶住她,触手冰的他一个激灵,“你这是去了寒潭?” 空间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让李月凝冻成这样。 李月凝哆哆嗦嗦的望向谢拾,嘴唇都在抖,“嗯,去看石乳,不多就给毛球吃了。” 谢拾运起内力给李月凝驱寒,“下次再去多穿点儿,冻伤了可就不美了。” “嗯,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亏有一次就好,等棉花多了,我要做几件大棉袄,从上裹到下再去。”有了内力驱走寒气,李月凝说话也顺畅了。 谢拾,“好~” 等彻底缓过来,李月凝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有哪里不一样没?” 谢拾想了想道:“最近内力涨的很快,我都怕如此涨下去,实战跟不上空有内力,以后修行有碍。” 这是个甜蜜的负担…… 第74章 原来这世上有比肢解更疼痛的事 若是旁人在此,会觉得谢拾太过狂妄,可李月凝知道不是,内力需要用实战来夯实。 武林中不乏空有内力招式虚浮,或招式练的炉火纯青,内力又跟不上的,所以许多学武之人喜好比试,在实战中累积经验,取长补短,融合自身内力以求修炼到达最高境界。 然而在武林人士眼中再正常不过的切磋,却给外人留下习武之人好斗的印象,几乎武林人士与莽夫划成了等号。 李月凝点头,“那我来当你的磨刀石,等到白衣他们进来后,就由你来操练他们。” 谢拾笑,“那月凝可要手下留情啊。” 李月凝,“没听过生死一线,境界升半的说法吗?只有真的接近死亡才能爆发出潜力,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谢拾结舌,结巴道:“不用如此吧?谋杀亲夫可要不得。” 李月凝睨他一眼,“在我手上我还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在别人手上可就不一定了,你确定要错过这机会吗?” 谢拾:你确定不是找机会收拾我吗?我最近没有招惹月凝吧? 转瞬谢拾已经从初次见面想到了现在,确定他没有惹到李月凝放下心来,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发现变化?” 李月凝见谢拾不愿直面问题也不强求,顺着他的话道:“毛球说你体内催生出灵力了。” 谢拾先是震惊,而后转为惊喜,“灵力?就是精怪画本里那种神奇方术?” 谢拾年幼时没少看画本子,最爱看精怪幻化成人躲在人堆里或做善事或做坏事,那时他就幻想自己也是精怪,一口吞了谢家人一了百了。 李月凝没想到谢拾竟然知道,点头,“嗯,毛球说你属性水。你说呢,毛球?” 侧头看向肩膀,一团毛茸茸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毛球?”李月凝拎着毛球晃了两下,还是没动静。 谢拾扯了几根头发放在毛球鼻子前,“还好,有气,活的。” 李月凝把毛球放在桌上,夫妻俩凑近,李月凝,“它在寒潭吃了另一半蛋壳又喝了石乳,不会是要长大了吧?” 谢拾,“那就让它睡吧,你跟我说说灵力。” 谢拾可感兴趣了。 李月凝把毛球揣到腰间的荷包里,才跟谢拾道:“跟念力差不多,只不过你的念力只能在空间使用,有一定限制。 灵力取自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只要有五行属水的地方,你的灵力都能得到补充,且不受地域限制。 你能明白吗?” 谢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试试。” 谢拾像运内力一样调动灵力,十指并拢弯曲,掌心朝上,“水来。” 一汪清水在掌心晃荡,神奇的是并没有从指缝漏掉。 谢拾开心的像个孩童,看向李月凝,“月凝,你看,是不是这样?” 李月凝震惊,这么快,朝谢拾竖了个大拇指,“孺子可教。” 李月凝:想不嫉妒好难啊。 “你试试其他的,我想喝茶了。”李月凝有些渴,把茶壶往谢拾推了推。 谢拾就着手心的水洗了洗手,然后把一根手指伸向壶口,调动灵力,很快细小的水流顺着指尖流向茶壶。 像是找到玩具,谢拾不时变换流速,时快时慢,时缓时急,很快茶壶装满,开始生炉点碳。 李月凝:这也行? 袖摆一挥,原本放在濞侧的大浴桶出现在房间,吓了谢拾一跳,“你…这是要干什么?” “熟能生巧嘛,刚好天色也晚了,我正好沐浴。”虽然有谢拾内力驱散寒气,李月凝还是想泡泡热水澡,总感觉身体有些乏力。 谢拾在思索怎么能在灵力和内力间把冰水弄成热水? 谢拾先把水引到浴桶,用内力这么大桶水内力耗干也不一定热,放弃内力直接调动灵力将水温催高。 随着灵力输送,浴桶里的水开始一层层荡开涟漪,水汽往上氤氲,谢拾觉得灵力比内力更好用。 若李月凝真不要命地训练他,谢拾也能接受,毕竟能让自己变强,吃些苦头也值得。 水面开始咕噜噜冒起小泡泡,李月凝打断谢拾,“够了,温度不必再升。” 谢拾停下,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却莫名的舒爽,想要说一说自己的感受。 李月凝从书架上胡乱塞了几本书到谢拾怀里,把他赶出屋子,“你去外面等会儿,我趁热泡个澡。” 谢拾坐在房门口有些懵,“什么时候能一起呢?” 看向怀里的书,封皮上写着:春闱秘史 谢拾瞪大眼,扭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原来你是这样的月凝啊。 谢拾把书塞进怀里站起身往角落走去,他打算要好好研究一下。 李月凝脱了衣服整个人泡进温暖微微有些烫的水里,汗随之发出来,李月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似是从里到外的活过来。 这次在空间收获很大,不论是她还是谢拾。 貌似心境提升了,连气运都增强了,人若豁达,在修行上都比旁人少走弯路。李月凝整个人沉浸在浴桶中,悠哉悠哉的想。 “嘶~”李月凝蜷缩起身体,小腹处像有把刀在转圈搅动,疼的她刚被热水晕起的红晕被苍白替代,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这是疼出来的。 就一瞬,李月凝感觉从体内流出一股热流,红中带黑的血丝飘和进水里,李月凝没想到初潮来的这样不是时候。 缓了缓,李月凝艰难从浴桶爬出来,脸如白纸,瘫倒在榻上,“谢拾~” 声音细若蚊蝇。 李月凝:原来世上有比肢解更为疼痛的事! 李月凝把缝好的棉垫用上,勉强穿好衣衫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昏了过去。 谢拾心莫名紧缩了一下,觉得洗个澡的时辰差不多了就回来了。 门依旧紧闭,谢拾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回忆刚刚看到的图册,果然宇文阚的眼光是值得认可的。 鼻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谢拾蹙眉,血腥是门内传出来的,“月凝?你受伤了吗?” 久久不见回应,谢拾破门而入,入眼李月凝披头散发的歪倒在榻上,鼻尖弥漫的血腥味更重,“月凝?” 谢拾瞳孔一瞬间变成蓝色,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榻边,仔细检查并未发觉外伤,用内力蒸干李月凝的发丝,轻抚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嘴唇,“这是怎么了?” 第75章 没听说来葵水会昏迷的呀? 谢拾把李月凝全身上下都看了没有找到伤口,但是血腥的气味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浓烈。 谢拾的蓝眸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月凝紧攥着小腹处的手,莫非是....... 听说娘子家成年每月都会来葵水,难道是月凝也是? 可没听说来葵水会昏迷的呀? 摸摸李月凝泛白的脸,有些凉! 昏迷的李月凝只觉小腹坠坠,似有人拿着钝刀子一下一下在刮她的肉,还都在同一个地方,一股恶心感袭上心口,李月凝干呕着睁开眼。 “呕~”李月凝侧头吐在了谢拾身上,顿时酸腐的气味在两人间散开。 谢拾顾不上狼狈,轻拍着李月凝的后背,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李月凝苍白的嘴唇扯了扯,“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谢拾哪里管得了这些,有些尴尬道:“你可是来了那个?” 若非俩人挨的近,虚弱的李月凝怕都听不见。 谢拾说的那个,李月凝听懂了,虚弱的眨了两下眼睛,“嗯,第一次来,又受了寒,腹痛难忍,反应有些大。” 谢拾,“我怎么才能帮上你?” 李月凝,“我有点儿怕冷,你帮我捂捂。” 谢拾利索的脱了沾染呕吐物的外袍,扶起李月凝,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催动内力包裹着她的身体,丝丝温暖的热流缓缓进入到李月凝身体里,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放松,谢拾知道这法子有用,继续温养着她。 身体暖和了,疼痛渐渐缓解,李月凝,“我们出去吧,晚些时候卢添还要来找你。” “可你这......”谢拾有些不放心。 李月凝,“怕是要难受几日了,没事,我抗的住。” 不扛也得扛啊,前世虽然没有痛经的苦,但是每个月这几天都乏力的很,不想动。 谢拾,“以后每次都会这么严重吗?” 月凝多么强悍的人都能疼的昏迷过去,女人来葵水真可怕。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原身又常年茹素,病弱的身体更亏空的厉害,我来后用药剂重新调理了身体,两相区别甚远,这不受点儿寒气就撑不住了。” 谢拾想到封乾一直想给李月凝把脉,如今是个好时机,可否让他给瞧瞧,于是谢拾道:“我们去找封家父子,看你这疼痛的毛病有没有的治? 若能治,往后你就轻松了。” 李月凝不知道大晋的大夫对妇人病是个什么看法,毕竟很多大夫觉得妇人病晦气,拒绝瞧病。 李月凝,“不知道封神医他们有没有忌讳?” 谢拾这才反应过来,也拿不定主意,“这样,我先去问问,若是他们不治,我们再找其他大夫,总会有人愿意治的。” 李月凝,“只好如此了。” 谢拾弯腰把李月凝抱起来,俩人出了空间,先把李月凝塞到被子里,这才换衣裳,整理自己的仪容,而后叫了小穗儿来侍候李月凝,自己则匆匆出了府往封家医馆去了。 小穗儿看自家娘子这病恹恹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她是老毛病犯了,忙跑到床边焦急的询问:“娘子,可是不舒服了?” 李月凝费力的从谢拾裹成蚕蛹的被子里抽出手臂,闻言道:“不是,是来葵水了,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了吗?” 小穗儿嗯嗯点头,“我找院里的姐姐要了几个,娘子现在要用吗,我去拿。” 李月凝,“去拿过来瞧瞧。” 小穗儿跑着去了。 李月凝刚准备坐起身,突然感觉下面一股热流窜出体外,气势汹涌,李月凝当即不敢动了。 如此大的葵水量,她做的棉花垫怕要印透了,待这股劲儿过后,李月凝起身下地,在床上她总感觉要漏出来,叹气。 走到桌边用茶水漱了漱口,胃里那股子恶心感已经没有了。 小穗儿跑进来,手里拿着几个长布条一样的物件,“娘子,你看,那个姐姐说用的时候把草木灰放进这个夹层,等到....” 小穗儿毕竟还小没有经过事儿,吞吞吐吐道:“待那个浸染后,把草木灰倒掉,这个布条洗洗下次还能接着用。” 李月凝,“这个不会是用过的吧?” 小穗儿忙摇头,“不是,是我求着她当场做的,我也学会了,以后我给娘子缝。” 李月凝接过来,布的触感粗糙,这东西用在那个地方肯定难受,李月凝接受不了,看来得尽早把棉布弄出来。 “这个做出来也挺不容易的,你还给她吧。” “啊,可是不用这个娘子您用什么?”小穗儿不理解,她打听过,大家都用这个,连大夫人她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呀。 李月凝,“总之我不用这个,待你日后来了葵水,也不要用这个,草木灰容易得妇人病,少用的好。” 别人她目前也管不了,只能让自己别受那个罪了。 还有两个棉垫,李月凝准备多做些,先前还想省点儿棉花,如今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是省不了一点儿了。 谢拾一路狂奔到有间医馆,门口依然排着长队伍,他从屋顶翻过去,先去看了白衣,见他毒已经解了,放下心去找封乾了。 “哎,这还没到三日,谢兄怎么提早来了,药材我还没炮制好呢。”封乾眼下青色,一看就是熬夜炼药了。 谢拾,“我是为别的事来的。” “何事?”封乾打了个哈欠问。 谢拾,“内子初次来葵水,腹痛难忍,封兄可有良药?” 封乾捂嘴的手一顿,瞪大眼,“嗯?” “封兄可是有忌讳?” 封乾嘁一声,“你可小瞧我封乾了,在我眼里,病人不分男女,也不分贵贱。” 谢拾放下心来,诚心称赞一句,“封兄医者仁心,若能让内子缓解一二,谢某感激不尽。” 封乾,“你与我细细说说病症。” 谢拾,“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当时走开一会儿,回来发现她昏倒了,脸和嘴唇很白,浑身发冷,我用内力帮她温养才缓过来,她只说是初次来葵水,腹部疼痛难忍,还吐了。” 封乾沉思一瞬,“弟妹近日可是受了寒?” 第76章 有时候帮人也是帮己 谢拾点头。 “这样,你看是你带弟妹来一趟,还是我过府去给她亲自把个脉,寒气入体不可大意,尤其你二人已经成亲,关乎子嗣的大事不能小觑。”封乾真心建议道。 谢拾想想也是,“那就有劳你跑一趟了。” 封乾起身,“那你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 “好。” 李月凝没想到谢拾把封乾叫到家里来了,忙让下人上茶待客。 之前李月凝三番两次推托他把脉的建议,封乾以为她是隐瞒什么呢。 把过脉后,封乾道,“我先开个温补的方子,弟妹先吃着。 等我回去把这批药材炮制好,再加些暖宫的药材,做成药丸你贴身带着,这病不大不小,就是治疗起来时间比较长,需要耐心。” 李月凝,“让你费心了。” 谢拾,“腹痛能否减轻?”他实在看不得李月凝被疼痛折磨的样子,宁愿这疼他来承受。 封乾见夫妻俩异口同声的话,看向谢拾道:“你不是有内力么,平日多给弟妹疏通经脉,寒气郁结,痛则不通,春日早晚还是有些凉,注意保暖,尤其是这几日。” 两人点点头,见李月凝精神不佳,封乾告辞,谢拾送他到门口。 谢拾问,“还需要注意些别的吗?有没有漏啊?” 封乾还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医患家属,戏谑道:“还有就是别同房,多喝热水,吃食上.....”本来想说多吃肉食,想到李月凝还在孝期,“差不多就这些。” 谢拾,“你以为我是禽兽啊?” “是是是,大名鼎鼎的谢三郎就算是个禽兽也是禽兽中的翘楚,哈哈哈。”封乾大笑着跑远了。 “回见。”谢拾扬声道。 “回见。” 谢拾还没有走回院子,路上遇到回禀事情的卢添。 “三郎君,您要的树苗已经找好了,请问要种在哪里?”卢添恭敬道。 谢拾想了想,“你暂时给我找地方放好,我不日再找你,我有另一件事交代你。”谢拾让卢添去竞选匿名收录人员,还暗示他找余成和谢方一起。 “最近府里有一些变动,爷爷能信任的就你们几个,也只有你们办事才能让我放心呐。” 卢添,“多谢三郎君看中,为老爷子分忧是卢某得职责,卢添先告退。” 谢拾,“嗯,去吧。” 看着卢添的背影,谢拾回去的步子加快,门口就见小穗儿生炉火,“这是煎药的?” “是的,郎君,娘子说这东西放在眼前比较放心。”小穗儿如今生火娴熟,不会在弄脏小脸。 “那你忙吧。”谢拾进屋,见李月凝坐在桌边做针线,笸箩里装着棉花。 “怎么不歇着?” 李月凝头也没抬道:“女人的事情很繁琐,不是光躺着就能解决问题呀。” “哦?说出来,看我能否解决一二。”谢拾从衣柜里拿了件袍子披在李月凝身上,随口回道。 “娘子家成年后,每个月都会来葵水,你知道的吧?” “嗯,这和繁琐有什么关系?”谢拾坐在她旁边。 李月凝晃晃手里的布,“我手里这个呢叫月事带,还不防漏,一次性消耗品。” 谢拾消化着这些陌生词汇,从她手里接过来,“这里面要塞棉花?” “你干嘛?”李月凝看着空空的手,疑惑道。 谢拾理所当然道:“我帮你啊,你歇着吧。” 李月凝瞪大眼,“你还会这个?” 谢拾,“很难吗?看一眼就会了啊,就是这个东西天热用,不会闷吗?” 李月凝都不知道怎么和谢拾开始这个邪门儿的话题的,两人既没有羞涩也没有尴尬,这正常吗? 古人不是很含蓄吗? 闻言郁闷道:“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呀,比起其他人用草木灰,我用棉花已经是奢侈了,大不了到时候找个由头在空间躲几天,好了再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谢拾,“到那时我给你打掩护。” 李月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谢拾,等这批棉花出来,找人研究下怎么把棉布弄出来吧,我查过葛布,麻布的制作,貌似很是繁琐,不知道棉布用这些制作流程能不能行?” “我刚好认识一家世代做麻布的人家,到时候去拜访一下他,看他能不能同我们一同北上?” “嗯。”李月凝问:“你怎么认识人家的?” 谢拾,“就有一次他们卖布的时候遇到一个特别挑剔的掌柜,明眼人都知道那个掌柜是故意压价, 那家人的儿子也是个有骨气的,说宁愿送给路边的乞丐,也不降价卖个那个掌柜,气的那掌柜说从此在金陵没人敢收他们的布。 我那时刚好和紫衣给春归楼采买,其中一部分的麻布就是从那家人那买的,价格还比在布店便宜,既帮了那家人,自己也落了实惠,因此结识的。” “有时候帮人也是帮己。” “可不是,我这人虽说有时候妇人之仁,但目前为止除了被春归楼的花娘摆了一道,其他都是好的。” 李月凝,“夸你一句,你还吹牛上了。” 谢拾,“哎,这可不是我吹哦,我7岁那年,从狗洞爬出府去玩儿,迷路了在路上捡了个乞丐,你猜怎么着?” 李月凝笑着配合道:“怎么着?说他自己是哪个门派的大人物,故意装成乞丐考验你,说你天纵奇才,是练武的好苗子,从怀里拿出几本秘籍让你选?”说完自己哈哈哈笑起来。 谢拾无奈,“我的武功确实和他有关。” 李月凝嘴巴张成o型,大眼睛眨眨,“真被我猜准了?” “他的家人被坏人杀死,身上又没有盘缠,自己一个人乞讨逃到金陵,来寻亲的。”谢拾停下手里的活计,回忆道:“我那时候还小,有些事情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有次依旧从狗洞爬出去找他,已经找不到他了,只有一个黑衣蒙面的叔叔在等我。” 李月凝,“你的武功是他教的?” “嗯,说是报答我照顾那个乞丐的。其实我根本没有照顾,只是小时候没有人陪我玩,突然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聊天,挺开心的,就盼着天天去找他,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第77章 此子口蜜腹剑,城府极深,断不可留! “我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李月凝托腮看着谢拾。 谢拾看向她,“哪里不对?” 李月凝分析着,“以我的思维来看这件事,那杀乞丐家人的凶手会不会寻来灭他的口?毕竟斩草要除根。 若那蒙面人真是那乞丐的亲人,那你当时没有被灭口已经算好的了,况且那时你才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要杀你可太简单了,蒙面人怎么会反过来教你武功呢?” 谢拾摇头,“还真没想过那么多,会不会是看那乞丐和我一般大小,生了恻隐之心?” 这点李月凝也不知道,总之这事她觉得诡异,毕竟非亲非故,若蒙面人收谢拾做了弟子,还能说的过去,可现在看来,那人根本就是个无名英雄,不合常理。 李月凝道:“这事先放放吧,若真有问题,迟早也会水落石出的。” 本也是闲聊,没想到还扯出一桩事来。 谢拾接着做手里的活计。 李月凝眼珠子一转道:“你知道真正的斩草除根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 李月凝放下托腮的手,清了清喉咙,缓缓道:“从前有一个大侠,他亲手覆灭了仇人满门,数着遍地的尸体,发现跟他调查的人数对不上,这是有漏网之鱼啊,于是开始上下查找,终于在一个房间的暗格里找到一个孩子。” 谢拾抽空瞅她一眼,接口道:“然后呢?” “看着那娃娃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大侠想到他的孩子死时也是这般大,于是......” “嗯?不是说的斩草除根吗?难道大侠收养了仇人的孩子?”谢拾问。 李月凝做了个从怀里掏东西的动作,“于是大侠从怀里掏出一颗糖,又把手里的剑递给那个孩子,让他选。” 李月凝伸出双手摊开,假装一只手里有糖,一只手上有剑,看着谢拾,示意他选。 “选糖,小孩子都爱糖。”谢拾道。 李月凝邪笑道:“此子口蜜腹剑,城府极深,断不可留!” 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选剑。” 李月凝冷哼一声,“今日我杀他满门,已经让他有了杀心,此子断不可留!” 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两个都要呢?这样能证明小孩子只想要活着了吧?” 李月凝桀桀怪笑道:“此子比我还贪心,恐怕他日不止要杀我这么简单,断不可留!” 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拾把李月凝的双手合上,“那就都不选。” 李月凝嘿嘿两声,“这么小就能抵抗住诱惑,此子必定前途无量,且一身反骨,断不可留!” 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月凝看着谢拾一脸无措的表情,哈哈哈大笑,然后下一秒变脸,太用力了,身下涌出一大股热流,李月凝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这该死的葵水,太过汹涌。 谢拾,“怎么了?” 李月凝指指他手上,“加速,要不够用了。” 谢拾手上不敢耽搁,嘴上欠揍道:“还好我不是娘子家。” “所以说不管哪个朝代,女性牺牲都很大,既要饱受身体的摧残还要经历生子难产的风险,再要遇到一个没有担当的夫君,注定一辈子可怜。” 谢拾想到他母亲,独自生下他,加速了她的死亡,“那她会后悔生了我吗?” “谁?”李月凝问完才反应过来,能让谢拾这么问的,只有他娘了。 李月凝想了想道:“给自己爱的人生孩子当是不悔的吧,只是你亲爹知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呢?” 谢拾没有说话。 李月凝问:“谢拾,若有一日你亲爹出现了,你该怎么办?” “没想过,倘若真有那一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管我娘?还让她流落春归楼?” 李月凝,“若是他有苦衷呢?你会认他吗?” 李月凝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谢拾不知道如何回应,说真的,自从他猜测自己不是谢家人,他都没想过自己的亲爹是谁? 如何面对他? 谢拾,“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李月凝带入谢拾的角色,思考了会道:“娘身上一直带着他们俩人的定情信物,明显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死前还把代表身份的玉佩给了你,应当是想有一日你能找到自己的真正身份。” “若你亲爹没有其他孩子,那说明这些年他一直坚守着对娘的感情,这一点可以通融。 但他在娘落难时又不知道去了何方,不管有没有苦衷,这一点都无法原谅。 两相相抵,可以承认,但不原谅。” 谢拾轻笑,“好一个可以承认,但不原谅,月凝是会替我打算的。” 谢拾把完成的月事带递给李月凝,“看看哪里要改?” 李月凝接过来,“没想到针脚还挺整齐,你以前就会?” 谢拾,“你也看到啦,我这院子除了几个大老粗,也没别人,衣服破了总要自己动手的,以前紫衣倒是能帮忙处理,后来他去了春归楼,这些活计就交给绯衣,但他总做不好,手艺还不如我的。” “怎么不买两个丫鬟?” 谢拾,“以前有过,后来被我赶出去了。” 李月凝看着谢拾,“为什么?” 谢拾看着她明明什么都猜到了,还一脸你说啊的表情,无奈道:“哎呀,她们做事心思不属。” 李月凝噗噗笑出声,“她们心思全扑你身上了吧。” 谢拾没好气道:“知道还问?” 李月凝,“我发现逗你特别好玩儿 。” 谢拾耳根微微发红,“你还难受吗?卢添已经把树苗找好了,明天我们去把他们种进空间?” “好啊。” 小穗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娘子,吃药了。” 抬头就见谢拾在把玩....月事带...... 小穗儿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李月凝,“娘...娘子,郎君在...在干什么?” 李月凝,“哦,他在帮我缝月事带啊,手艺还怪好的。” 小穗儿头顶炸开一个响雷,雷的她外焦里嫩,这也太羞耻了吧。 教她的那个姐姐跟她说,这些东西晦气,别让郎君看见,现在这个晦气的东西在他手上啊,染了霉运传给她家娘子怎么办? 第78章 站着活不好吗?非要趴着做狗 小穗儿把药碗递给李月凝,“娘子,您趁热把药喝了吧。” 见李月凝接过碗,小穗儿走到谢拾跟前,鼓足勇气道:“郎君,这个您做不好吧,给奴婢,奴婢能做。” 谢拾还没回话,李月凝问:“他这不是做的蛮好的嘛。” 小穗儿哎呀一声,把李月凝拉到一边小声道:“这些东西晦气,郎君是男人,若他倒霉了,您不是也跟着倒霉嘛,还是奴婢来做。” 听到小穗儿话,李月凝差点儿把嘴里的药吐出来,咽下嘴里的汤药,满嘴的苦涩,狠声道:“谁跟你说的? 还晦气,你让她出来,看我不打死她,就是有他们这些迂腐不化的人,才让女性地位越来越低下,站着活不好吗?非要趴着做狗。” 小穗儿见娘子有些生气,挠挠头道:“不是吗?好几个姐姐都这么跟我说的呀,还让我一定跟娘子说,来这个得跟郎君分开.....” 小穗儿回头看一眼谢拾,见他低着头没听他们说话,小穗儿接着道:“让你们分床睡,我已经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好了,娘子您是自己住过去,还是让郎君去。” 李月凝用手指戳戳小穗儿的额头,“以后少跟她们混在一起,过些日子我找人教你,连好赖都不分,以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银子。” “啊,娘子,我也没有那么蠢吧。”小穗儿小嘴嘟起。 “能让你说出这话的人不是不安好心,那就是蠢,你还听进心里了更蠢。” 小穗儿歪头道:“可大家都这么说啊。” “大家都说的事也不见得就是对的,你要学会自己分辨。我问你,娘子家成年了是好事还是坏事?”李月凝决定掰一掰小穗儿的三观。 小穗儿想也没想道:“是好事。” “娘子家成年是好事,可以嫁人成亲生子都是好事,葵水又是分辨成年的重要标志,那为什么来个葵水又是污秽又是这规矩那规矩的?” 小穗儿,“那这样说葵水该是好事?” “你看我之前是不是虚弱?这个时候是最需要被关心被照顾的,能照顾好我的除了你,就是郎君。” 小穗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不能把郎君赶出去?” “这样说吧,我若因为来了葵水把郎君赶出去,其他娘子趁虚而入,然后郎君就会抬很多姨娘小妾,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当然不行,郎君是娘子的。”小穗儿脸颊鼓鼓。 谢拾抬头看一眼这个憨丫鬟。 李月凝轻笑,“来葵水又不丢人,你也13了,过不了两年也会来,把身子养养好,以后我们小穗儿也是要当母亲的。” 小穗儿脸颊红红,“奴婢要伺候娘子一辈子,不嫁人。” “嗯,不耽搁。”李月凝把空碗递给她。 “哎呀,娘子讨厌。”小穗儿踱着小步子跑走了。 谢拾,“我看出来了,你这个丫鬟是真憨,还骗我说是天生五感异于常人,果然是骗我的吧。” 李月凝,“你不也没信嘛。” “哼,这不是你骗我的理由。” 李月凝,“那你想怎么样?” 谢拾道:“从今日起,床不能分两头睡,你得跟我睡一头。” “就这?我那不是怕你吃亏嘛。” 谢拾侧过脸,脖子以上有些热,“这样方便你腹痛时,我随时能给你输送内力温养。” “貌似这个借口不好拒绝呀,那我勉强接受吧。” 两人对视都笑起来。 李月凝瞧瞧外面的天色,快晚膳了,“我去看看毛球怎么样了。” 谢拾嗯一声。 李月凝一走,谢拾轻舒一口气,低头轻笑,“还蛮好忽悠的。” 空间里,李月凝找到毛球,它还没醒,就去外面的庄稼地收了一茬,又种了一茬。 第二批棉花已经半人高,足足有一亩地,李月凝算了算照这个速度,空间再过几日,第二批棉花就能收获了,心里那点儿不舍变淡了。 晃悠到水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鱼了,个头还不小。 李月凝舔舔嘴唇,熬点儿鱼汤应该不错,说干就干,伸手招来一根树枝,用丛林匕首几下削了鱼叉。 李月凝站在岸边,眼疾手快的放下提起,一条鱼摆着尾挂在鱼叉上,一连叉了6条才停下。 两条烤的,两条红烧,两条炖汤,李月凝用草绳把鱼串起来挂在林子边的树杈上,提着篮子进了林子,她准备找点儿菌子。 上次黑灯瞎火的,好多不能吃,这次她有经验了,路过一片竹林,李月凝被刚冒头的竹笋绊的踉跄几步,葵水又被抖出来一些。 李月凝恨恨转身,招来锄头一口气挖了好几根才解气。 空间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李月凝有时候在想,空间这种东西是怎么存在的? 在末世它就是个存死物的工具,若那时空间有现在的树啊,田啊,动物啊,粮食啊,再拥有她9级的异能, 李月凝怎么都能活到99岁,成为全基地年纪最大老人家,末世史上定有她的姓名。 欢快的在林子里转了一圈,李月凝收获颇丰,再回到水潭边拎着鱼,李月凝才回到屋子,放下东西。 看着毛球采回来的无忧草,李月凝照着书里炮制药材的方法把它们修治好。 这是最简单炮制药材的方法,纯净的药材,粉碎成沫,到时候加到熏香里,用熏香掩盖掉无忧草的气味,不是如封乾这样的医者,一般寻常人发现不了。 用一个小瓷瓶装起来,李月凝最后又去瞧了瞧毛球后,这才收拾出了空间。 “我想喝鱼汤。”李月凝把自己抓到的鱼,还有菌菇以及竹笋告诉给谢拾。 谢拾手上的东西收尾了,剪掉线头,起身活动了脖子,抻了抻腰背,问:“其他的呢?” 李月凝道:“其他就吃膳房做的吧。” “好,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待在外面?”谢拾要进空间,问李月凝要不要一起? “你先去吧,我跟小穗儿说一声再来找你。”李月凝把谢拾收进空间,开门出去。 小穗儿在院门边跟人说话,似在争论什么。 “小穗儿。”那人听见李月凝的声音,慌忙跑了。 第79章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郎君样,人间少 小穗儿朝那背影呸一口,转身小跑过来,“娘子。” 李月凝看着前面那人跑走的方向问小穗儿:“你跟谁说话呢?” 小穗儿嘟嘴,“就是那个姐姐教我的,若非娘子同我说,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哼,原来她真是没安好心。” “怎么说?” 小穗儿一股脑吐出来,“自从郎君回来,她日日在门口徘徊,平日我也没什么事也想找人说说话,一来二去就跟她熟了。 我以为她是真心待我,便也说些贴心话,她跟我诉苦说她现在的活计太累,见我还得空闲聊,很是羡慕,让我问问您身边还缺不缺丫鬟。 我想着娘子身边迟早要添丫鬟,有个跟自己投缘的也好。” 李月凝静静听着,也没打断小穗儿。 小穗儿接着道:“听了娘子的话,我就问她,是真想伺候娘子您还是为了别的,她支支吾吾不肯讲。 我一看就知道,娘子您说对了,她就是想趁机而入,想当郎君的通房,我气不过就骂了她,她竟然说她也是受命行事,我刚想问是谁,娘子您就来了。” 小穗儿气呼呼的,连平日自称奴婢都忘了。 李月凝摸摸小穗儿的脑袋,“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若突然出现一个什么都贴合你心意的人,那你就要小心了, 这人多半就是为了诓骗你的,在你最信任的时候,趁机提要求,或是从你这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小穗儿,“原来是这样啊,娘子,你说她是受谁指使的?” 李月凝看她眼珠子乱转,轻笑道:“你去问问她是谁院里的人,大概就有方向了。” 小穗儿拔腿就跑,远远道:“娘子,你等我好消息。” 李月凝摇头,这府里谁最不希望她过的舒坦? 不难猜。 等她身子利索点儿,洗净脖子迎接她的刀吧。 李月凝进了空间,直接落在膳房门口。 里面,谢拾用绳子勒住宽大的袖子,露出半只瓷白光洁的胳膊,劲瘦有力的大手抓着鱼正在刮鱼鳞,还剩一口气的鱼甩尾在挣扎,被他一刀背敲晕,察觉有视线在看他,谢拾抬眸。 撞上李月凝欣赏的眼神,谢拾戏谑道:“怎么?我很好看?” 上一次他这么问,李月凝没有回答,这一次,李月凝点头,“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郎君样,人间少,月凝日后恐多烦忧啊。” 这样的少年放出去,得多招人,可不是愁人嘛。 谢拾爽快笑出声,“月凝夸奖了。” 这一刻谢拾体会到美貌带给他的实惠,能让月凝欢喜,算是这张脸最大的幸事了。 谢拾一边用灵力幻化的水冲洗着鱼的内脏,边跟李月凝道:“我给你煮了红姜糖水,煮开了就能喝。” 李月凝看向他旁边炉子上的瓦罐,瞠目:“这么大一锅?” 谢拾看过去,“不是这个,在房间的小炉子上。” “哦,那这个是什么?” “我猎了只野猪,用它的血和肝给你补补气血。”谢拾擦擦手,掀开盖子,里面翻滚着暗红的猪肝和猪血。 李月凝凑近,又后退一步,捂着鼻子,“嗯~好腥气啊。” 不知道是不是葵水的缘故,李月凝的嗅觉很是灵敏。 “煮熟了味儿就没这么重了。”谢拾忙盖上盖子。 李月凝点头,“那猪肉呢?” “扔给山里的兽了。” “啊,怎么没留着吃呢。” 谢拾耐心解释道:“成年的野猪肉腥骚味极大,难煮,且肉很柴,不好吃,你若想吃,我去猎头乳猪?” 李月凝摇头,“今日就算了,没想到肉还这么多讲究呢。” 谢拾道:“嗯,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在野外,野猪肉是下下之选,鹿肉上乘,鹿茸可以入药,鹿肉,鹿血,鹿鞭都是极为大补之物,浑身上下都是好东西,且也不难猎。” 见李月凝听的认真,谢拾接着给她讲:“像老虎,狼都是猛兽,普通人看见都要绕道走的,所以像虎皮,虎骨,狼牙,狼皮这些东西价格昂贵。” “那怎么江湖人还这么囧破,他们有身手,随便猎个老虎啊,狼什么的不是抬抬手的事吗?” 谢拾笑:“人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到头来你让人家去猎老虎?哈哈~” 谢拾被李月凝的话逗乐。 李月凝疑惑,“这有什么不对吗?” 谢拾笑够了,才道:“这不是对不对,是练武的人跟读书人一样,都有傲骨,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功剑术去猎杀野物,他们觉得这是对他们武道的侮辱, 若遇到大的猛兽,他们也会出手,一是为了周边百姓的安危,二来给自己赚个美名。 确实迂腐了些,但是就因为这些迂腐,让普通人有活路,也让这些野兽有了生息。” 李月凝想了想,若这些人只为钱财,那满山只剩树木,没有兽类,就会打破自然规律,久而久之,生态就失去均衡,没想到,仅仅因为不屑,间接平衡了自然界。 “有些伐冰之家,不蓄牛羊的意味。”李月凝道。 谢拾道:“嗯,他们的能力在普通人之上,有正义之心都不与普通人争抢那丁点儿糊口的东西。” 李月凝,“理应如此,但也不乏有仗着自己有能耐,欺凌弱小。” 谢拾,“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就有争斗,他们斗不过比他们厉害的,只能在弱小身上找些成就,无他,懦夫罢了。” “你看的倒是透彻。” 谢拾跟李月凝说话很放松,不自觉带了些主观。 “拙见。”说话的间隙,谢拾已经把鱼下了锅,此时正在洗菌菇,旁边是剥好的竹笋。 李月凝,“都放进去会不会有些多?毛球还没醒。” 不等谢拾答话,身后响起欢快的声音:主人,毛球醒了,毛球饿了 李月凝还没回头,毛球一道影子般落在李月凝肩膀上。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啦?”毛球身上的毛褪去,多出两个爪子,豆豆眼成了金色,软趴趴一条趴在李月凝肩上。 谢拾闻言抬头看了看,“四脚守宫?” 毛球:主人夫君,毛球才不是守宫呢 李月凝把它拿在眼前,“我瞧瞧。” 毛球:嘻嘻,主人,毛球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毛球欢快的甩着尾巴。 第80章 辜负了他一番心意 李月凝翻来覆去的看,毛球又变成粉色,李月凝戳戳它道:“你是变色龙?” 毛球:主人,毛球是小龙龙,不是变色龙哦 李月凝,“龙有角,你没有,龙分很多种,魑龙,应龙,青龙,乖龙,你是哪一种?” 毛球:主人,毛球属青龙一脉,天生会行云布雨,遨游在天,毛球还小,角也会长出来的 李月凝看着跟她巴掌大小的毛球,这小东西来头这么大,等到它长大得什么时候去。 毛球:主人,主人夫君,毛球好饿 谢拾看着开了的锅,鱼汤已经泛白,把笋和菌菇放下去,盖上锅盖道:“再有一刻钟就能吃了。” 李月凝,“听见了吗?” 毛球点点小脑袋:毛球听见了,谢谢主人夫君 谢拾,“不谢,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芫荽。” 后一句是跟李月凝说的。 李月凝,“芫荽是什么?能吃吗?” 谢拾点头,“一种调料,放鱼汤里增加鲜香。” “你去吧,我回房。” “嗯,记得把红姜糖水喝了,暖暖身子。” 李月凝嗯一声,两人并肩出门,一个朝里走,一个朝外走。 毛球:主人夫君,等等毛球,毛球也去 毛球呲溜一个残影滑到谢拾的肩膀上趴着。 房间里 李月凝看着红泥茶壶里嘟嘟冒出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甜香,夹杂一丝丝辛辣味儿。 李月凝狐疑的倒出一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东西能喝吗? 谢拾精心给她准备的,不喝貌似辜负了他一番心意啊。 吹了吹,李月凝喝一口,入口辣味,甜味混合,咂咂嘴,不难喝。 连喝了两杯,李月凝感觉小腹暖暖的,后背额头起了层汗,用帕子擦擦,李月凝自言自语道:“还蛮管用的。” 菜地里,谢拾仔细翻找着,在几颗菜中间夹着芫荽,叶子刚刚舒展,有些嫩了。 他不死心的又翻了几颗菜,终于找到两三株大些的,“毛球,认识一下,这个就叫芫荽,下次就你来找,做出来好吃的你都有份。” 肩膀上的毛球豆豆眼一亮:好的,主人夫君 谢拾一个个点过去,毛球点头:毛球知道啦 谢拾,“毛球真聪明,跟你主人一样。” 毛球晃晃尾巴很高兴:主人说毛球是最有用的兽 “我也这样觉得,要是空间里的粮食成熟了,毛球能把他们收起来就更有用了。” 毛球歪头:怎么看熟没熟,毛球不会 谢拾,“我会教你。” 毛球豆豆眼满是崇拜:谢谢主人夫君 谢拾有些心虚的摩挲了下手指,一人一龙往回走。 膳房满是鱼汤的味道,毛球肚子咕噜噜响,毛球害羞的用爪子捂住。 “马上能吃了。”谢拾在回来的路上用灵力洗了手和芫荽,揭开锅盖整根放进去,再用木勺挑了一整条鱼放在盘子里,“先垫垫。” 毛球道了声谢,滑到桌面上,顾不得烫直接用舌头舔。 谢拾把锅里奶白的鱼汤盛在大木碗里,一只小爪子把盘子推过来:主人夫君,毛球还要 谢拾又给它捞了一条,这才把大木碗放进一旁的托盘后,添了两个小木碗,两个小木勺和两双筷子。 瓦罐里的猪肝,猪血粥也熬好了,谢拾一并盛出来,端着满满一托盘食物往外走,给毛球留一句,“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毛球喉咙发出吼吼的声响,是开心的旋律。 看谢拾端着托盘进来,李月凝赶忙把桌面腾开一角,小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好香啊,这是加了芫荽的缘故?” 谢拾坐下给小木碗盛了一碗递给李月凝,“试试看,这个味道适不适应?” “适应适应,肯定适应。”李月凝迫不及待的用小勺舀一勺到嘴里,心满意足的闭眼享受,片刻睁眼对些拾道:“好好吃,谢拾,你也吃。” 谢拾,“嗯,好吃就多吃点儿。” 李月凝喝完一碗摇头道:“不能吃太饱,外面膳房的饭食吃不完容易让人怀疑的。” “你忘了还有毛球,先前就很能吃,现在换了副身子,胃口只大不小。” 李月凝一拍脑门,“怎么把它忘了,那再来一碗,笋和菌子也来些。” 谢拾把猪血猪肝粥端到李月凝面前,“先把这个吃了。” 红红的一碗,李月凝抗拒,“能不吃吗?” “补血的,这几日每天都吃一碗。” 李月凝控诉的望着谢拾,“你这也太狠心了......” “嗯,装可怜也没用。”谢拾不看她。 李月凝扁扁嘴,端着碗,一勺一勺往嘴里塞,直到塞不下为止才往下咽,喝到鲜美鱼汤的快乐被猪肝的腥味取代。 谢拾见李月凝跟吃了黄连一样难受,问,“真有那么难吃?” 李月凝,“主要吃过更好吃的,就显得这个腥难以忍受。” 谢拾,“先忍忍,明日我看加点儿其他药材进去会不会好些。” 李月凝:...... 谢拾又给她盛一碗鱼汤,里面有挑好的鱼肉,还有笋和菌子,“吃完用这个压压。” 待李月凝从空间出来,肚子鼓鼓的,明显吃撑了,瞪一眼谢拾,出了屋子消食去了。 谢拾摸摸鼻子,也跟出去,“我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李月凝抬头看看天,“这么晚还出去?” “嗯,有些事晚上做更方便。” “那你去吧。” 谢拾出了院子,碰到端着晚膳的小穗儿,“郎君,吃晚膳了,您这是要去哪?” “我不吃了,你陪你家娘子用就好。” 小穗儿哦一声。见谢拾要走,忙叫住他,“郎君,奴婢有话说。” “嗯?” “是这样的.....”小穗儿嘴巴利索的把先前小丫鬟的事讲了一遍,末了道:“奴婢打听了,那人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肯定是她见我家娘子日子过的比她顺畅,见不得我家娘子好,郎君,您可一定要给我娘子做主。” 谢拾,“她叫什么名字?” “春花,她叫春花,郎君您可别找错了人,到时候罚错人就不美了。” “知道了。”谢拾翻了个白眼走了。 小穗儿疑惑,“郎君眼睛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谢拾运起轻功的步伐....... 第81章 如此,此人来者不善! 小穗儿进了院子,见李月凝在四处晃悠,走过去道:“娘子,这春日晚间微寒,您又来了葵水,可别寒了身子才是。” 李月凝看小穗儿端着托盘颇费气力,从她手里接过来往屋里走,边走边絮叨,“日后再有这重的活计让力气大的人来,你这小身板再压可就不长个了。” 小穗儿只比她小两岁,个头才到她下巴,虽说大晋女子娇小,可这也太矮了些,再一次觉得该早些让封乾看看才是。 “平日都是白衣负责这些,只是不知道他这一天都在忙什么,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偷懒!该罚月银。”小穗儿跟在李月凝身后说着白衣擅离职守。 “他受伤了,郎君让他休息几日,不行……”李月凝还没说完,就听小穗儿大声道:“白衣受伤了?严不严重?” 从院里进来就十几步,李月凝把托盘搁在桌子上,才回,“暂时死不了。” 小穗儿:娘子好生凶残, 于是道:“那可有伤残?” 李月凝敲敲她的脑袋,“你这么关心他做甚?” 小穗儿摸摸微微发麻的额头,嘟嘴,“奴婢才没关心他呢,奴婢是怕他有个好歹,这院子谁管,那些下人又都不听奴婢的。” 主要这些重活儿没白衣不行,小穗儿在心里念叨。 有封家父子和地脉紫芝,白衣定然无碍,李月凝道:“白衣过些时日便回来了,今日我与郎君胃口不佳,你自己吃了吧。” 说完李月凝走到一边榻上歪着,摸摸肚子,心里告诫自己,下次不能再吃这么多了,太难受了,都怪谢拾,刚吃完一碗又添。 小穗儿找到火折子点燃屋里的烛火,屋内明亮不少,“娘子可是想吃其他吃食,奴婢再去添置?” 李月凝懒懒摆手,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泪花,“不吃了,你自己个儿吃吧。” 小穗儿道声谢坐在桌边掀开上面的盖盅,瞬间闻到肉香,小穗儿馋的咽了咽口水,“娘子您真不吃?还有红烧肉?”后一句说的小小声。 李月凝,“你一并吃了吧。” 自从李奎达去世,小穗儿就没沾过荤腥,又是馋嘴的年纪,但想到才去世不久的老爷,有些犹豫,“可是……?” 李月凝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吧,走了的人也希望活着的人过的更好,不会怪你的。” 况且她自己都没忍住,就更没道理让小穗儿守着了。 小穗儿眉眼弯弯,坐下开始一口菜一口肉,吃的头也不抬。 李月凝暗道:大晋守孝的规矩也太过严苛,碰上身子骨不好的,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等过了100天怎么也得去掉半条命。 谢拾穿梭在人流中,朝有间医馆去,他要找封乾讨个更好的补血益气方子,顺便看看白衣如何了。 路过一处院落,里面似是有人在争吵,谢拾本也没打算理会,却在听到一个人名时停住脚步。 “师兄,少门主定是被岳奔虎那厮给害了,你别忘了,他有前科…” “师弟,不可武断,这些年岳奔虎没少为门主效力,现下不能没找到少门主就说他是被岳奔虎害的。” “就是因为门主看中岳奔虎,他才更有加害少门主的嫌疑,门内早就有风声说少门主整日遮着面不敢见人,怀疑他有隐疾,不少人已经对他不满,若岳奔虎借此上位,不是没可能啊,师兄。” “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会加害少门主,这几日我们在金陵城除了找少门主,着重找鹿家兄妹,有人看见与他们很相似的人进了金陵城,若抓到他们,咱俩可就立功了。” 谢拾听到此处,已经猜了大概,里面说的少门主多半就是夜袭拾院,被月凝打伤的黑衣人。 那师弟怀疑的不错,他们少门主确实是被岳奔虎杀了,连岳奔虎自己此时也成了月凝空间野兽的口粮。 只是不知他们口中的陆家兄妹是什么人? 里面的说话声还未停,只听那师弟问:“师兄,鹿盟主得罪了谁?引来那灭门之祸?” “左不过手腕比他强的人,坐上武林盟主又如何,还不是护不住妻儿老小,要我说他还是蠢了些,若答应对方的条件,不就不用死了吗?” “我倒觉得鹿盟主有骨气,自己不愿的事,就是要对抗到底。” “你是没有见到,那天下着大雨,惜丰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血水汇聚在一起像溪流一样,延绵十数里, 那是我见过最壮观的场面,无数武林高手同时进攻,惜丰山上下500余口不消半个时辰,无一人逃出生天啊。 盟主鹿飞鹏最后竟然死在了,七杀堂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手里,不少人感叹他的好气运,那人如今可是江湖中的香饽饽,等这次回去,我引荐你认识认识。” 师弟一时没有说话,正看向院门口走进来的谢拾。 不请自来,倒像是进自家院子一样娴熟。 师兄站起身,“阁下怕是走错了院子吧?” 谢拾走至廊下,灯笼刚好照在他脸上,他抱拳道:“在下碰巧听到两位在聊江湖事迹,一时着了迷,小子初出江湖,想跟二位兄台讨教讨教。” 那师弟见他们离院门口至少十丈,且他们除了刚开始的声音大些,后面就是寻常闲话家常的音调,若非内力深厚,对他们感兴趣,根本就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 如此,此人来者不善! “都说金陵城人杰地灵,尽出美人儿,没想到连男子也有这等好颜色,若非我不好这口,定然.....”师兄的话还未说完,师弟打断道:“师兄,别说了。” “怕什么,看他文弱的样子,不像个练家子,倒更像个书生,我也就嘴上占占便宜,不会动真格的,我又不是弄菊那个变态。”师兄不在意道。 谢拾浅笑,“听闻江湖上有个祖传背尸的门派,起源于前朝战乱期间,由于背的尸多了,自成一脉,创立尸驼门,后来因掌管尸驼门的门主不喜这名字,将它改了,也就是如今臭名昭着的尸屠门,你们就是尸屠门门徒,在下说的可对?” 第82章 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那师兄脸色一变,手上的哭丧棒朝谢拾一指,大声厉喝,“你是何人?” 没人研究过尸屠门过往,他们从背尸体,到如今门内不少人开始利用尸体的阴气修炼功法,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而已。 如今被这黄口小儿一语点破,师兄眼神阴鸷,再也不似先前憨厚老实教导师弟的师兄,而像一具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凶尸,隐隐露出了獠牙和爪子。 谢拾挥了挥宽大的袖摆,露出缠在腰间的懒回,“在下刚入江湖,还未取名号,在下姓谢,恰好是这金陵人士,只是不知阁下听了在下的话,为何如此生气呀?” 那师兄的眼神瞬间被懒回吸引,暗道好兵器,有此等兵器的人家定然不俗,只是这金陵城可没有在江湖排得上名号,姓谢的人家。 师兄眼神由阴鸷转为贪婪,看向谢拾,“如此上好的兵器,你用实在糟蹋,不如送给我。 你也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如今江湖风云正起的七杀堂,我可以引荐你去,如何?” 谢拾表现出震惊的样子道:“七杀堂啊,听起来好威风啊,不知是干什么的?” 师兄: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这点儿见识都没有。 “把兵器拿过来,我告诉你。”师兄诱哄道。 师弟一脸着急,“这位小兄弟,天色不早了,我们便不留你了,请便。” 逐客的话已经说出口,但见谢拾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只听谢拾问:“我还好奇那个武林盟主的事情,请这位兄台接着聊一聊啊。” 师兄见谢拾不识抬举,嘴角抖动,胡子跟着一颤一颤的,“当真是后生可畏啊,那就让我来讨教你的高招吧。” 哭丧棒在空中旋转朝谢拾面门而去,谢拾运气轻功一个腾挪躲过,手中懒回从腰间扯下,在空中响起一道破空之声,而后鞭尖儿啪的打在地上,溅起一地飞灰。 师兄弟看见更觉惊艳,这是一件绝世神兵。 若能到他手里,能得到多少人的羡慕啊,师兄接过旋转回来的哭丧棒,内力凝聚,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身上散开,哭丧棒一指谢拾,“既然不识相,那就等你成为我的贡品再来拿这件兵器也不迟。” 师弟见状,“师兄,他就是个过路的,何必赶尽杀绝。”师兄周身都是阴气,他不敢靠近,只觉这个少年有些可惜了。 “知道惜丰山之战没你了吧师弟?该仁慈的时候你选择杀伐,该杀伐的时候你又妇人之仁,烂泥糊不上墙,哼。”说完朝谢拾冲过去。 短短几息,谢拾与师兄过了不下20招,好在这院子大,两人的兵器又不似刀剑声响,并没有引起旁人的围观。 师兄见谢拾是块难啃的骨头,眼见他周身阴气溃散,忙朝一旁的师弟道:“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师弟叹一口气,同样是哭丧棒迎上去,三人缠斗在一起,谢拾见两人合攻,不疾不徐的将内力转化成灵力,空气里的水雾瞬间被他吸收,凝聚在手心朝两人甩去。 师兄和师弟以为是暗器,各自退开才发现掉在地上的是正常水滴,师兄只觉被耍了,很是恼恨,“今日我定要把你的脑袋摘下来。” 谢拾觉得这水攻太过绵柔,力道不够。 就在师兄的哭丧棒甩过来时,谢拾没有选择用懒回去接,而是左手凝聚水滴直至成冰,用内力掷出去,冰箭与哭丧棒相撞,冰碎,哭丧棒被打落在地。 “这怎么可能?小子,你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夫?”看来这小子是块肥羊,手里真家伙不少啊。 谢拾正在感悟刚刚那一手化水为冰,并没有搭理那师兄。 师兄暗中与师弟交换一个眼神,二人配合一个佯装进攻,另一个从怀里掏出一个传讯竹筒。 谢拾余光一直注意着,看到这儿就知道俩人要找帮手,哪能如他们的愿,一个水球直接打落了传讯筒,里面的烟花呲呲冒了几个火星灭了。 “师兄,我们撤吧?” 师兄觉得有些丢脸,但是这小子也的确难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他将今日见闻宣扬出去,就是这小子的死期。 见他们要走,谢拾几步拦在师兄弟前面,“我想知道的还没问清楚,你们就要走,嗯?” 识时务者为俊杰。 师兄道:“行行行,你问吧,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 谢拾找了位置坐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心道:还是窄袖更为便捷啊。 师兄不耐道:“你倒是问啊。” “败兵何以言勇?”谢拾抬眸,眸底幽深如寒潭。 师兄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一步,他真是瞎了狗眼。 竟然说这少年文弱,说他是匹狼也不为过,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眼神,师兄觉得此刻在这少年人眼里他就是蝼蚁。 “不知道两位听没听说南山古墓的事?” 师兄和师弟对视一眼,不等他们说话。 谢拾轻扣着懒回,一下又一下,“可不兴说谎,我会看出来,且你们若说的不一致,那后说的那个人可就不好说了......” 另一只手化出冰锥射向一旁的桌腿,木桌顿时四散开来。 师兄和师弟又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听过。” 师兄瞪一眼师弟,“你得骨气呢?” 师弟也瞪一眼师兄,“若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事连累我,何至于此啊。”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谢拾轻声打断,“你们说武林盟主鹿飞鹏死了,那盟主令现在在谁手里?” “紫杀。” “紫杀。” 两人又一起出口,对视一眼,哼一声转过脸。 谢拾问师兄,“这个紫杀,就是你口里七杀堂的那个无名小卒?” “对。” “既然他籍籍无名,为什么你们都甘愿臣服于他?” “并非臣服。” “哦,那是为何?” “七杀堂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手里掌管着许多门派的命脉,若不服从,不日就会成是第二个惜丰山, 所以在紫杀拿到盟主令那一刻,在场所有人就只能听他的了,不然,追杀令直至天涯海角。” “这和你说的籍籍无名可相差甚远啊?”谢拾一副你可别骗我的表情。 师兄叹口气,“其实我也觉得此次事件蹊跷,要知道从前七杀堂在江湖百晓生排行榜连名都没上过, 突然出了个紫杀,血洗惜丰山一战成名,崛起的速度未免太过,我猜测他身后另有其人。” 第83章 又是尸屠门?最近听到的次数有些频繁啊 谢拾听到此处,轻敲懒回的手一顿,“何以见得?” 那师兄眼珠一转,摇头道:“我也是猜的。” 谢拾定定看着他,师兄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恼道:“我说你这小子,怎的就盯着我? 我是真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见他如此说,谢拾也没纠结,转而问:“惜风山在荆州,幕后之人为什么让大批武林人聚集南山? 接下来的目标是谁? 是想刺杀寒王吗?” 师兄没想到谢拾知道这么多事,据他所知邺城的消息还没传到金陵才是。 这小子能把行刺皇子这样大的事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他到底什么来头? 谢拾在师兄弟之间来回打量,又开始轻扣懒回,“你们有三息时间考虑。” 不顾师兄弟的神色变换,谢拾开始倒计时, “一息, 两息, 三…” “刺杀寒王。” “诛杀鹿家兄妹。” “你说错了。” “你错了。” 就在师兄弟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之时,谢拾抬手,“停下,我再问你们,南山如今有什么人? 武力值当如何?” “门主与门中弟子去南山听侯盟主令调动,我二人被安排来找少门主,南山此时具体有些什么人,我们还真不甚了解啊。”师弟真诚道。 谢拾见他们神色不似作假,站起身,“如此,也不必再问了。” 师兄弟二人一喜,“那我们能走了?” 谢拾歪头浅笑,“你们不是在找人么,我可能知道他们在哪?” “你见过他们?在哪儿?”师兄忙问。 师弟见此情形有些不对,悄悄后退一步,准备逃跑。 果然谢拾轻轻吐出一句,“阴曹地府。” “啊!”师弟推一把师兄后,夺路而逃,边跑边道:“师兄,你不是说我未能上惜丰山是烂泥糊不上墙嘛, 那你就替师弟我受了吧。” 那师兄还在呆愣中,谢拾手里的冰剑已经出手,在师弟即将飞出院墙时穿透他的脑门儿。 只听扑通一声,重物落地,师弟连个呻吟都没有就毙了命,借着墙外微弱的烛火印出他睁大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师兄先是诧异师弟的背刺,而后又被谢拾的举动惊恐地往后退一大步,“你…你…” 谢拾,“怎么?你以为见到我的秘密还能活着出去到处宣扬?” 见师兄不答,谢拾接着道:“留后患的错误我可不能再犯,如此反复,月凝可是会恼我的。” 灯火阑珊的金陵城一角,空旷的院子里躺着两具尸体,不知多久才能被人发现? 谢拾消化着那两人的话,脚下步子加快,在一处转角差点儿与来人撞上。 对方低头匆匆留下一句,“包涵。”就跑远了。 谢拾鼻尖嗅到一股香味,回头看一眼,刚要抬步继续走,脚尖踩到一物,他低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腰牌,上面写着沈字。 这是刚刚那人的? 再回头,巷尾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 谢拾把腰牌放回袖子里,纵身沿着房檐一路往前,一盏茶后落在有间医馆后院。 “怎的这时辰来?可是出什么事了?”封乾站在房门口,肩上搭着帕子,手里端了个空盆,水汽还未散,这是刚洗漱好。 谢拾抱拳,“叨扰封兄了,实在是在下不放心,想来讨教几个方子……” 封乾,“进来吧。” 谢拾跟着他进了屋,半个时辰后,谢拾开门出来,手里捏着几张纸,回身一礼,“封兄留步。” 然后面带微笑的替封乾掩上房门。 谢拾隔着窗户看了眼白衣,见他睡的熟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谢拾看到小摊上的烤肉,想到走时李月凝幽怨的眼神,轻笑出声。 谢拾对摊贩老板道:“给我包一份,要羊肉和鹿肉的。” 老板忙不迭应好,用最快的速度烤好,又用油纸包好递给谢拾,“诚惠500文。” 谢拾付了银钱,转身没入人流中。 而在一条暗巷中,已经离开的人又回来了,在此地找了两遍,依然没有找到丢了的东西,气的一脚踢在墙上。 下一刻又跛着脚哎哟哎呀的叫,好不热闹。 拾院 李月凝歪在榻上,不时注意院子里的动向,翻书的手一顿,又继续装作若无其事,不时翻一页。 谢拾推门进来,烛火轻晃了两下,“可是等久了?” “还好。” 谢拾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放在桌上,转头刚要开口,见她手里书的封皮上赫然是春闱秘史,表情有些皲裂,“你....?” 李月凝疑惑抬头,“怎么了?你去哪了这么久?” 酉时出门,亥时才回,什么事耽搁这么久? 谢拾见她一脸淡定,呵呵两声,“没....没什么,给你买了点儿烤肉,趁热吃?” 李月凝合上书,坐起身,走到桌边坐定,打开油纸包,“你还没回答我呢。” 谢拾走到一旁净完手走回来,坐下道:“遇到尸屠门的人了,了解了些事情,又去了趟前院,这才回来迟了。” 李月凝递了串烤肉给谢拾,“又是尸屠门?最近听到的次数有些频繁啊。” 谢拾接过烤肉咬一口才道:“嗯,说是来找他们少门主的,就是夜闯拾院的黑衣人。” 顿了顿,又道:“他们还说了件事,武林盟主死了,而且是被血洗了满门,只剩下兄妹两人在逃,今日那两个尸屠门的人,是想先其他人一步找到他们兄妹好立功。” 李月凝咀嚼的动作一顿,“怪不得最近江湖人异动,原来武林出了这样的大事。” “是谁胆子这么大?堂堂武林盟主,说杀就杀,这幕后之人有些本事啊。”李月凝感叹江湖的风云诡谲。 谢拾摇头,“具体是谁在执棋尚未可知,但是江湖倒是兴起一个门派,你定然感兴趣。” “哦?说说。”李月凝连肉都不吃了,仔细听着。 谢拾咽下最后一口肉,李月凝赶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眼眸灼灼的望着谢拾。 “是一个以杀手接任务的门派,名为七杀堂,如今七杀堂出了位众星拱月的人物。” 第84章 笑别人的同时,那人也是将来的她们,可笑她们看不穿 李月凝很感兴趣,忙追问:“然后呢?” “围剿武林盟惜丰山使他一战成名,如今盟主令就在他手上,也是他号召武林人聚集南山的,他叫紫杀,我们日后或许会碰上他。” 李月凝,“姓紫?这姓氏可不多。” “可能就是代号什么的,毕竟是杀手,紫衣的名字也是我从青衣,白衣他们的名字延伸而来的。” “有些道理,他日若碰到,我定要与他切磋切磋,杀手的招式应当与我的路数差不离,出手即杀招,不像一般的花架子太多。” 花.谢拾.架子摸了摸鼻子,“那两个人被我杀了。”你说的我也会。 “嗯?” 谢拾,“那两个尸屠门人被我杀了,没有特殊伤口,当是查不到我们身上,尸体就留在原地没管了。” 李月凝上下打量他,杀了人还一副云淡风轻,如此沉得住气,“他们这么弱?两个人一起就这么轻易被你杀了?” 谢拾委屈,他在她心里得多弱啊。 意识到自己表达有误会,李月凝接着道:“哦,我与尸屠门的人交过手,武功不弱,我对付一个都很吃力,你一次对上两个,且全身而退,很厉害。” 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 谢拾看着李月凝一副明明你很弱,但还不得不哄着你的表情,没有忍住,捏捏她的脸,“这两个就是小卒,不足挂齿,倒是让我的异能有了突破,也算死得其所。” 说着手心朝上凝出水,又凝成冰剑递给李月凝,想到她如今不好接触冰寒之物,捏在手里让她观察,“我就是用这个杀了他们,等冰化了,凶器也就没有了。 要怪只能怪他们贪婪,想抢我的懒回,我又暴露了异能,他们不得不死。” “嗯,杀了他们是对的,不能因为他们就增加自己的风险,且他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李月凝想到那黑衣人上来就剥人脸皮,想来平日没少做这样的事,才如此顺手。 领头的都是这样的,下属能好到哪里去,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都不是什么好鸟。 “倒是那两个孩子,有些能耐,在那么多人的围捕之下,还能逃这么远。”李月凝对那对兄妹挺感兴趣。 谢拾点头,“说起来,还挺巧,武林盟主姓鹿,鹿死谁手的鹿,跟我们收容的乞儿同音不同字,挺有缘分。” 说完一愣,与李月凝对视,片刻,李月凝道:“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着相了呢,他们只说叫鹿凌轩,鹿凌雪,我们自以为是陆。” 俩人相视一笑,被个10岁的孩子灯下黑了,这也恰恰说明鹿凌轩聪慧,把妹妹打扮成男子,年龄小根本看不出来,混在乞丐堆里,任谁能想到自小锦衣玉食的郎君娘子能吃这个苦呢。 笑完李月凝看向谢拾,“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今日有了尸屠门,明日别的门派也会闻着味儿来,金陵城就这么大,免得夜长梦多。” 谢拾嗯一声。 理理袖子准备起身,从里面掉出一个东西,李月凝招手,那东西到了她手上。 谢拾差点儿忘了这茬儿,解释道:“路上差点儿与人撞上,这腰牌应该是那人的,本来想还给他,奈何他走的太急,转眼不见人影儿了。” 李月凝摩挲上面的字,“沈?难道是沈家?看来和他们也很有缘分啊,先收着吧。” “不早了,我们去空间休息吧,我顺便巩固下我的异能。”谢拾道。 李月凝点头,两人刚进空间,毛球呲溜窜到李月凝肩上,委屈道:主人,你怎么不等毛球啊 李月凝能说她忘了吗,“下次,下次你提前钻到我荷包里,这样出去也不会被人发现,你说是吧?” 毛球小眼睛看向她腰间:这个荷包太小了,毛球现在长大了,太挤了,毛球不舒服 李月凝心说,你要求还真高。 按捺住性子道:“那等我绣只大些的,你再出去?” 毛球太想出去外面了,闻言:毛球先挤挤吧,主人你早点儿绣个大的呀 李月凝满口答应。 谢拾带走毛球,照例先去收一茬儿熟透的粮食,才在水潭边找了地方打坐,开始巩固水系异能。 毛球豆豆眼满是惊讶:主人夫君的修为涨的好快啊 屋内的李月凝也没闲着,也在加紧练习精神力,精神穿刺,确保一次性能控制更多的人。 空间外 金陵城一处住宅,一个粉衣俏丽的女子懊恼的原地跺脚,跟身旁的丫鬟吐苦水,“我都拿到了,没想到转个角的功夫与迎面的人差点儿撞到,为了躲开他,定是那会儿腰牌就掉了,真是白费力气,小香,我好气啊。” 丫鬟小香不听她言,只劝说道:“娘子,您为了沈郎君如今都追到金陵来了,若让邺城的人知道,您还要不要做人了?” “呸,注意措辞,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早就听传言说他与丛茵娘子走的近,以前我当是别人嫉妒丛茵娘子才这样编排她, 如今你看我们来金陵才几日,邻居是怎么形容他们的?” 小香无奈,“形似归家的小夫妇,恩爱的很。” 叶眉儿叉腰,“哼,为了不冤枉他,我就想偷偷溜进去亲自瞧瞧,若真如此,这样的不顾伦理纲常的人家我宁死都不会嫁的。” 小香,“可是大郎君已经决定,等沈侍郎回邺城就把婚事定下,您如何拒绝的了。” 叶眉儿有些难过,“难道我叶家女儿注定要为了家族牺牲吗? 大堂姐嫁给寒王,不久就要去西北,这辈子回邺城都难了, 他们面上,嘴上都是疼爱怜惜,觉得她命苦,可没有一人为她打算过。 甚至好几次我见家里几个姐妹在背后偷偷笑话她,成为寒王妃又如何,如今却被贬到那蛮荒之地,早早去了也不一定, 有些人命贱,又泼天的富贵也承接不住。” 叶眉儿苦笑,“她们却不知道,笑别人的同时,那人也是将来的她们,可笑她们看不穿。” 小香,“娘子,一切都会好的,我远远瞧见过沈郎君,人长得很俊,举止有度,说不定他是个好郎君人选也不一定啊。” 第85章 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趁之机 叶眉儿深吸口气,“但愿吧。” 小香倒了杯茶放进叶眉儿手里,“娘子,您别忧心了,不管如何,您都是叶家子嗣,大郎君不会害您的。” 叶眉儿还想说什么,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叶眉儿示意小香开门,自己理了理妆容,端坐在主座等着来人,大家闺秀气质尽显,仪态端方。 这一天里几家欢喜几家愁,终于喧嚣的金陵城慢慢归于夜晚的宁静。 晨起谢府便炸开了锅,搅的早膳都没能顺利进行,老爷子着人吩咐在各自院子里解决,这可合了李月凝的意,她懒得动。 李月凝眯着眼,打着呵欠朝一身干练的谢拾道:“要不我再睡个回笼觉?” 谢拾看李月凝实在困的厉害,拉着她坐在床边,解下下她的发钗,“你睡吧,晚些时候我再叫你,我先去主院瞧瞧。” 李月凝点头踢掉鞋子就往被子里扎,闭眼嘟囔道:“去吧,去吧.....” 也不知怎的,李月凝这初次来潮,极多还困乏,不知其他娘子家是否也是如此? 谢拾看她气色依旧不好,有些担忧,替她摆好鞋子出了屋子,门口小穗儿探头探脑,谢拾掩上房门朝她道:“让夫人睡会儿,你守着。” “是,郎君。”小穗儿规矩站好,眼睛睁的大大的。 谢拾去到主院,还没靠近便听到冯氏的咆哮,“贱婢,是你勾引郎君的?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说着就要冲谢安身后的女子而去,那女子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紧贴在谢安身后,扯着他的袖子,颤声叫了一声郎君。 谢安此时只穿着中衣,在满院丫鬟婆子的注视下,脸早就黑的能滴下墨汁,身后紧贴着温热触感的颤抖,激起他强烈的男子气概,在冯氏手将近时,一个用力掀开,“妒妇。” 冯氏踉跄两步朝后倒去,被奶娘和丫鬟扶住。 谢安一惊想上前,袖子却被扯住,一顿,又恢复成冷漠。 冯氏站稳看向谢安的眼神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着他身后,“你要为了这个贱婢同我生分? 谢安,你还有没有心? 我都给你生了湛哥儿这么优秀的儿子,你竟还不知足,这些个贱婢到底哪里比我好?” 冯氏此刻满脸泪痕,上了年纪的脸脂粉厚重,被眼泪一打,留下一道道沟壑,配着她此时狰狞的表情,让没吃早膳的谢安都没了食欲。 谢安大声道:“冯纤柔,你闹够了没有? 这些年我都依你没有再添房,你还想怎样?” 冯氏哭声一顿,冯纤柔,这名字多久没有人叫了,曾经小意温柔的呼唤纤柔,如今连名带姓出口却是责备。 “谢安呐谢安,你不就是看她长的像你的明月奴,这才生了心思嘛,哈哈哈, 你不知道吧,你的明月奴啊,从始至终心里都没你, 你以为那小贱种是你的? 可笑,太可笑了。” 果然夫妻是知道怎么朝对方捅刀子的。 听到这话的谢安气的胸前一鼓一鼓的,他看着癫狂的冯氏失望道:“都多少年了,你还揪着不放,后院的人也依你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如今就这一个可人儿,你都容不下?” “若是别人我还能通融,但是她.....”冯氏指着那女子一字一顿道:“不...可...以。” 谢安一把揪着身后的女子到他怀里,“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今日抬春花做姨娘。” 说完揽着人重新回了屋,砰的关上门。 冯氏气的闭了闭眼,眼神怨毒的盯着房门,仿佛要把它烧个窟窿,再把里面的狗男女烧成灰烬。 “夫人,我们回去吧。” 冯氏低头,地上噼里啪啦湿了一片,她嘴里喃喃:“明月奴,鸾娘,我终究输给你了啊。” 谢拾躲在院子一角看完整个过程,嘴角轻勾,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虽然已经证实他不是谢家的孩子,可从冯氏和谢安嘴里听到真相,小时候的种种也找到原因了,谢拾心里释然了,这样日后他也知道该如何对谢家众人了。 边往谢林的院子走,谢拾一边想: 难道谢安对母亲真的有情? 才在母亲过世后一直收藏着她戴着的簪子? 可又为什么在他成年还给他呢? 若说是移情,貌似说不通。 “三郎君。”余成在院门口碰到谢拾,打了声招呼。 谢拾回神,“啊,余叔啊,事情办的如何了?” 余成点头,“正要和老爷子汇报呢。郎君一起听听。” “好啊。” 二人进了院子,谢方正在汇报府里的事情,见谢拾进来,脸色有一瞬不自然,继续道:“差不多就这些了,刚好三郎君在,您不妨问问他。” 谢拾挑眉,“哦?问我什么?” 谢方看看老爷子,见他点头,谢方道:“咳咳,主院发生的事想必三郎君已有耳闻吧。” 谢拾哦一声,“是爹要抬姨娘的事吗? 好事啊,说不定不久府里就有好消息了呢, 要说我们大房子嗣还是凋零了些,您说是吧,爷爷?” 这话出口余成低头憋笑, 谢方一时被噎住, 谢林看了他一眼,这个孙子惯会装糊涂,索性道:“听说她是老大媳妇给你留的?”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谢拾这回是真震惊了, 恍然,“要是月凝嫁给我之前的事,我那时不在家,定然是不知情的。 若是月凝嫁给我之后,这不妥吧,我与月凝新婚燕尔,亲密的日子还未过够,怎会在这时候给她添堵? 就算是您,也不会同意的,是吧?” 父子争一人,这话传出去,老爷子会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却还是问出口,是想让谢拾解释吧,可他为什么要解释? 这事本来就是冲谢拾来的,他只是提了个不大不小的建议,没想到那春花还挺上道。 知道这个家里除了上面老的,下面的小的,最有机会的还是中间的谢安呐,抱上这根大腿,一辈子就稳了。 谢拾已经有了年轻貌美的李月凝,春花没什么把握。 但冯氏年老色衰,正值年华的春花赢面更大。 一个有野心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趁之机,赢便是赢了! 第86章 我让您送的信,您送到了吗? 谢林,“我早就说过,若做了对不起月凝的事,你就不是我谢家子孙。” “孙儿不敢。” “此事到此为止,谢方,我不希望有任何流言传出去。”谢林一双老眼锐利的射向谢安。 谢安一惊,忙低下头,“是,老爷。” “去吧。” 待谢方走后,谢林看向谢拾,“凝姐儿怎么没一起来?” 谢拾,“她身子有些乏力,孙儿让她多睡会儿。” 含糊不清的话,让其他两人不知如何接话,可又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不好责备。 谢林轻咳,“年轻人还是节制些的好,要事为重。” 见他们误会,谢拾也没解释,只道:“爷爷说的是。” 谢林摇头,看向一旁装聋作哑的余成道:“事情可行吗?” 谢林问的是匿名举报的事,往日谢林都会交代给谢方,此次却破天荒交给了余成。 余成点头,“照三郎君说的,找了西边荒僻的院子,四周也开辟出来,中间建了个临时房屋,收录信息的三人可以待在里面,里面和外面的人相互看不到对方,很隐蔽。” 谢拾点头,余成办事效率很高,且懂得变通。 谢林看向谢拾,“你有要补充的吗?” 谢拾想了想,“加上时间限制,从即日起,10天为期,若经查验所述属实,按事轻重大小四个维度对揭秘者进行奖励,若造谣者一经证实,送官查办,家奴则全部发卖。” “要罚的如此之重?”余成问。 谢拾点头,“需要的,否则一些胆大妄为的人,为了拿到奖励银子捏造事实,可就不好了。” 谢林嗯一声,“在理,就按他说的办吧。” 余成,“是。” “余叔,我让人准备了一批粮食,过两日会入仓,届时你与刘叔他们看着些,爷爷会告诉你用途的。”谢拾叮嘱余成,而后看向谢林,“爷爷,您交代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若有变动,我会着人送信回来。” 余成看着这爷孙俩打哑谜也未插嘴,他隐隐发现近日府里有大动作,更不敢懈怠。 谢林看着这小子谈吐间,把每件事都安排的井然有序,且态度谦卑恭顺,这样的人若羽翼丰满,不是谢家能留的住的,“好,但是你要记住,不论何时何地,你都还是谢家子孙,莫要堕了谢家威名。” 谢林该提醒敲打的一刻也不放松。 谢拾叉叉手,“孙儿谨记。” 心里冷笑,老狐狸这是对他不放心吧。 谢拾的态度让谢林抓不出一丝错漏,遗憾的摆摆手,“去吧。” 谢拾躬身退下。 余成诚心赞叹:“三郎君行事有度,思虑周全,老爷您可后继有人了。” 谢林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样儿,有的学。”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余成也笑,假以时日三郎君定能撑起谢家门楣,并非只有读书的大郎君才行。 书房里,两个老搭档开始说起另一件事。 这边谢拾回到拾院,李月凝已经起身,小穗儿正在给她挽发,谢拾抱着双臂站在后面看。 李月凝从镜中看他认真的样子,打趣道:“怎的?你如今是什么都想学?是要包揽我的所有?” 谢拾与镜中的李月凝视线相撞,挑眉道:“夫人若想画眉举案也无不可。” 小穗儿不知为何浑身有些痒痒,明明昨晚刚洗了澡的啊。 李月凝瞪他一眼,“你还是做些正经事吧。” “给夫人画眉梳妆也是鼎鼎的正经事啊,你说是吧,小穗儿。” 小穗儿啊一声,“郎君,您说什么?” 谢拾讨了个没趣,李月凝笑的前仰后合。 小穗儿,“哎呀,娘子,发髻歪啦。” 梳好发,打发小穗儿去吃早膳,二人进了空间。 谢拾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一一看过去,“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血皮观音菜,给你熬点儿肉粥。” “今日不吃猪血,猪肝?”李月凝松一口气。 谢拾,“猪肝还是要的,我已经问过了,猪肝比猪血补血,味道更好些,你等会儿多吃些。”说完不看李月凝皱成苦瓜的脸,运起轻功跑走了。 此时在空间的二人丝毫不知,谢府又出大事了。 一大早,原本应该在姑苏书院的谢湛被人抬回来,冯氏顶着硕大的肿眼泡跑过去,就看见儿子昏迷不醒的躺着,差点儿昏厥过去。 甩开扶着的人扑过去一句心一句肝的呼叫着。 谢湛从疼痛中醒来,看到冯氏,耳边回荡着那人的话:“你母亲瞧不上沈家女,也不必如此作践丛茵,还传出那样的流言,让我沈家颜面无存。 要知道我沈家女也不是非你谢湛不可,我沈家若挑婿,从金陵到邺城的郎君任她挑选,也是你谢湛幸运先入了她的眼,否则,你谢湛之流,给我四品侍郎府沈家提鞋都不配。 你凭什么入她的眼? 嗯? 是姑苏书院学子的名头? 那我就让书院除了你的名。 你这等人靠近邺城都是对我沈家的侮辱, 谢湛,你有今日,全是你那好母亲一手安排啊, 我沈丛闻谢你不娶之恩,但是你欠茵茵可不是如此简单就能了了。 我会让你这辈子都与科举无缘,相信我,我有这个实力。 来人,废了他的右手。” 谢湛眼睛沁出泪,顺着鬓边往下淌。 冯氏心疼坏了,忙用帕子给他擦拭,却被他偏头躲开,只听谢湛沙哑开口:“您不喜丛茵?” 冯氏恼怒,这时候了还想着那狐狸精,强撑道:“娘没有不喜啊。” “那我让您送的信,您送到了吗?”谢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冯氏眼眸闪了闪,刚要开口。 谢湛打断她,“您...没有,您还放出流言,说她下贱不要脸,倒贴我,除了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就算赏她做个小妾都是抬举她,是....吗?” 谢湛抬起上半身,不顾手腕的疼痛,一字一句问冯氏。 冯氏,“我....我....我没.....”冯氏想说她没有,但是谢湛凄凉一笑。 “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她不要我了,我也没机会了。”说完,谢湛吐出一口血,闭上了眼。 冯氏吓了一跳,忙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一下,还有气..... 第87章 老夫医术有限,无法医治 “快,冯嬷快去找大夫,你们把郎君抬进屋里去。”冯氏紧跟在后面,一会儿这里小心,一会儿轻些别颠着郎君之类的话。 下人刚把谢拾挪到榻上,冯氏扑过去抓着他的手抹眼泪,“湛哥儿,你可不能有事啊,否则娘可就没日子过了啊,呜呜~湛哥儿,你可一定要给娘争气啊,你爹……你爹他……” 昏迷的谢湛眉头蹙起,冷汗从额头渗出来。 冯氏用帕子擦着眼泪,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继续絮絮叨叨。 砚台扶着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来,见此忙撒开大夫,跑过来道:“夫人,您别压着郎君的伤处,大夫来了,先让他给郎君看看伤吧。” 冯氏吸吸鼻子放开谢湛站起身,“大夫快帮他瞧瞧,我儿刚刚吐了血。” 砚台心一紧,郎君怎么还吐血了呢,也焦急的看着大夫。 那老大夫摆摆手,“夫人莫急,容老夫瞧上一瞧。” 说着走过去,先是查看谢湛浑身上下有没有外伤,着重在右手腕看了观察了良久,才拿出脉枕放在谢湛手腕下方,开始把脉。 一盏茶过去了,冯氏看老大夫闭着眼似是睡着了,没忍住道:“大夫,情况如何了?” 那老大夫睁开眼,摇摇头,指着谢湛右手道:“这内伤好治,但这腕间的伤恕老夫无能为力。” “什么腕间?他这不是好好的吗?”冯氏没有看到伤口。 老大夫叹气,“看着完好,可惜,这里面骨头都碎了。” 冯氏不敢相信,惊慌的倒退一步,道:“不可能,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就碎了呢。” “砚台,你说,是谁? 到底是谁害了我的湛哥儿?” 刚收到消息走到门口的谢林,在门槛上绊了一下,顾不上仪态,几步走过来问:“什么碎了? 湛哥儿怎么啦?” 砚台扑通跪在地上,强忍一路的眼泪一下流出来,不敢打磕巴的把书院的事讲了一遍,“老太爷,夫人,郎君真是太惨了,他们捏碎了郎君的腕骨,还放出话来,郎君这辈子都无缘科举了,呜呜~” 谢林连退好几步,被身后跟来的余成一把扶住,“老爷小心。” 谢林咬牙道:“对方是什么人?敢如此猖狂。” “姓沈,家里是四品大员。”砚台说完小心看了一眼冯氏。 冯氏身形晃了晃,“是那个小贱...是那个叫沈丛茵的?” 砚台点头。 得到证实,冯氏扑通坐在地上,嘴里喃喃,“是我,是我害了湛哥儿。” 说着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一下又一下,心里止不住的悔恨。 谢林没管她,挥开余成的手,看向老大夫,焦急道:“大夫,我孙儿这伤无论花费多少银钱,哪怕倾家荡产也治。” 老大夫摇头,“老夫医术有限,无法医治。” 谢林朝余成道:“去,把金陵城的大夫都请过来......” 老大夫看谢林病急乱投医,也是不忍,便插嘴道:“据老夫所知,整个儿金陵这伤怕只有,有间医馆的封大夫有办法医治,你们可以去试试。” 说完不管他们采不采纳,开始收拾药箱,砚台吸吸鼻子从地上站起身帮他收拾,并送出去,门口遇到冯嬷领着一个年轻一些的大夫进门,打了声招呼,等砚台送走老大夫回来,就见刚刚进去的大夫已经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啊?” 连着两个大夫都无能为力,谢林的心跟着悬起。 莫非真如那老大夫所说,只能去有间医馆了? “余成,你亲自去请封大夫,不论什么代价都要把人请来。” 余成看一眼榻上的谢湛,点头出去了。 谢林走近谢湛,才几日不见,谢湛憔悴了许多,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也是谢家子嗣里最有读书天赋的孩子,他决不允许谢湛就这么毁了,害他孙子的人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到底是经过大事的人,此时谢林已经冷静下来,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冯氏,她已经被冯嬷从地上扶起来了。 “老大媳妇,你认识害湛哥儿的凶手?” 冯氏点头,“湛哥儿身边姓沈的,也就那个叫沈丛茵的娘子,但不知为何,她竟下如此狠手。” 冯氏避重就轻,扇了自己几巴掌,她也清醒了,所以她更不敢实话实说。 谢林锐利的眸子射向冯氏,“你从头到尾把这件事说清楚,我谢家不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莫说四品大员,就是一品大员,绝了他谢家的希望,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的。 冯氏不敢与谢林的眼神对上,低下头道:“公爹,这事儿媳其实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日湛哥儿高兴的同我说他有心仪的娘子了,想娶她为妻,就是沈丛茵。 儿媳听了高兴啊,便着人去打听,这沈家娘子是近些时日从外地回的金陵,邻居说她有些不检点,儿媳心里不太满意,心想着等湛哥儿沐休回来,再与他说道说道,没想到......” 冯氏是真哭了,她没想到,一封被她撕掉的信,会让湛哥儿吃这么大的亏,用帕子捂着肿胀的脸颊,呜呜哭出声,今日的眼泪流的太多,此时已经流不出来了。 谢林看了心烦,往外看了一眼,儿子出了事,做父亲的到现在还没露面,谢安的做派真是越来越叫他失望了。 大郎君被人抬回来,谢府上下都惊慌的很,大郎君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但一想到大郎君只会读书,又不是招猫逗狗的三郎君,纷纷结伴在谢湛院子外打探情况。 空间里的二人丝毫不知外面发生的一切,李月凝捧着碗在吃谢拾熬的肉粥,里面还有血皮观音菜的碎沫,面前的盘子里是肉包子,拳头大小,白白胖胖,看着就有食欲。 李月凝吃的脸颊鼓鼓,咽下去长叹道:“啊,好幸福的感觉。” 谢拾咬一口肉包子,“什么是幸福的感觉?” “每天都吃饱饱的,什么都不想,当个米虫,就像现在,嘻嘻。” 谢拾,“那很容易啊。” “所以我想一直这样。”李月凝随即又道:“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第88章 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嘛 谢拾替李月凝又盛了一碗粥,闻言道:“也不是不行啊,在外面打拼,回到我们的小屋你就继续当米虫。” 李月凝舔掉粘在嘴唇上的米粒,“我也就说说而已,这种日子也就偶尔过过新鲜,时日久了也就厌倦了,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嘛。” 谢拾咀嚼动作一顿,厌倦?是对他吗? 他定定看着李月凝,“你是说时日久了你便会厌倦我了?” 李月凝:你想的还蛮多的,她眼珠子一转,“没有遇到比你更好的以前,大抵是不会厌倦的。” 谢拾气笑了。 李月凝凑近他问:“若是厌倦了,你会怎样?” “还好,我现在学会杀人了。”谢拾朝她扬眉。 “什么意思?” “我想到那时,我会先杀了那人再把你抢回来。” “变了心的人你就是抢回来,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皮囊而已,强扭的瓜不甜,不划算。” 谢拾轻笑,“划不划算,看是谁在算账。” 李月凝疑惑道:“这和谁算账有何干系?” “快吃吧,今日要做许多事。” 李月凝见他卖关子,狠狠咬一口包子,“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两人吃过饭,毛球一直趴在李月凝肩上,生怕一个没看住,主人和主人夫君又不带它出去了。 李月凝张开荷包,“来吧,不会忘了你的。” 毛球团成一个球落在荷包里,撑的荷包圆滚滚的,像是装了很多银子。 李月凝戳戳,“看来是要换大的。” 看向谢拾腰间,除了懒回什么压袍摆的物件儿都没有。 “我看许多郎君都爱佩戴香囊,你怎么不配?” 谢拾,“你还没给我绣啊。” 李月凝拇指和食指合上,在嘴巴那划拉一下道:“我就是多嘴,又给自己揽一活计。” 谢拾,“辛苦夫人了。” “你有喜欢的样式吗?” “夫人绣的我都喜欢。” “那香呢?” “夫人喜欢什么香,就给我做一样的就成。” 李月凝,“谢拾,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嗯?” “圣上身边的大监。” 谢拾哭笑不得,谁家夫人会把自己夫君比作大监的? “我与大监的区别是我是男人,他不是。 他是畏惧圣上,所以恭维,我是真心想取悦你,所以心甘情愿。” 李月凝不得不佩服谢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出了空间,带着小穗儿直接出了府,谢拾带着她们直接去卢添存放树苗的地方,放小穗儿在门口把风,两人进了房间。 大半个屋子的树苗,足足有百十棵,李月凝挥手全部收进空间,并在精神力控制下直接种进土里,还特地选了罗网的后山。 春日赏花,秋日吃果,想想都惬意的很。 李月凝心情愉悦。 “心情很好?” “有果子吃了当然心情好啦,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果子的树?” 谢拾,“还算齐全,桃子,李子,杏子,樱桃,无花果,苹果。金陵盛产水果,举国闻名,这些果树不难找。” 李月凝听得两眼冒星星,谢拾看她那馋样儿,“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吃上了,走吧。” 今日穿的窄袖,这衣裳利索是利索,就是不好拉月凝的手了,谢拾摩挲了下手指。 有了尸屠门的事,两人径直往春归楼去,果然,街上多了不少江湖人,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脚下步子加快。 再次来到春归楼,小穗儿没有第一次时的抵触,紧跟在自家娘子身后,眼睛四处看,春归楼已经几日未开门,白天热闹了些,不时有小孩子跑到大堂来,紧跟在后面的人把他们抓回去,过一会儿就又有其他孩子跑来。 小穗儿瞧着乐了,真调皮。 三人直接去了后院,果然如李月凝所说,那些生孩子的花娘少了一半,留下的都是些颜色不是很好看,且孩子幼小的花娘。 弦歌跟紫衣听到动静也从楼上下来了,“郎君,夫人。” “就剩这些了?”李月凝问。 弦歌道:“这些人已经定下不走了,奴婢同她们说了,夫人会带我们去其他地方,她们也同意。” “好,去拟一份自愿跟随的合约,让每个人按上手印,告诉她们,若上了路再反悔可就迟了,做好吃苦的准备,但是我能保证的是,她们不会饿肚子。” “是。”弦歌退走。 李月凝问紫衣那群乞儿的情况,“那群小鬼可还乖?” 紫衣,“只要吃饱了也就不闹腾,比楼里其他孩子乖顺。” “他们现在在哪?带我们去。” “还在原先的屋子里。” 李月凝,“那兄弟俩还是不肯洗脸吗?” 紫衣点头,“小的那个还好说话些,大的油盐不进。我便没再管了。” 靠近屋子,里面传来摔跤声,还有一声声哥哥的叫。 紫衣忙推开屋子,鹿凌轩躺在地上,侧头朝门口看,见是李月凝和谢拾,忙起身,习惯性理了理脏乱的衣裳,抱拳道:“东家,夫人。” 其他人也学着行礼,跟着叫东家,夫人,照猫画虎,不伦不类。 “这两日可还习惯?”李月凝问鹿凌轩。 后者点头,“托夫人的福,小子们很满足。” “上次忘记问你,你是哪个鹿啊,是光怪陆离的陆,还是鹿死谁手的鹿啊?” 鹿凌轩猛然抬眸,对上李月凝含笑的眸,见里面并没有恶意,鹿凌轩还是紧张的把鹿凌雪往他身后藏。 “小子......” “想好了再说。”谢拾提醒他。 鹿凌轩自知瞒不了他们,便道:“是鹿死谁手的鹿。” “惜丰山的鹿家!来头不小啊。” 李月凝,“那上次说的10年之约,还作数吗?”李月凝又给了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鹿凌轩抿抿嘴,他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难道不怕被连累吗? 这样想便问出口,“你们不怕被我们连累吗?” 李月凝,“怕啊。” 鹿凌轩生怕他们会被赶出,想说只交他一人,能不能收留他的妹妹? 不等鹿凌轩再说话,李月凝接着道:“可我喜欢挑战刺激,与整个江湖抢人,貌似很好玩,你就说你还愿不愿意吧?” 听到此,鹿凌轩拉着鹿凌雪跪下,磕了个头,“我鹿凌轩发誓,这辈子都效忠东家和夫人,绝不背叛。” “怎么?嫌10年不够久?” 鹿凌轩刚刚那一刻想了许多,爷爷和爹常说,要学会借力,整个武林都参与惜丰山屠杀,他想凭一己之力报仇是不可能的。 第89章 总有漏风的墙,不得不防 鹿凌轩自知自己的小心思瞒不住面前的两位,如实答道:“凌轩心中有恨,可这仇恨或许一辈子都报不了, 家父曾说,身负血海深仇犹如枷锁在身,可以记却不能急,凌轩现在还太小, 东家和夫人宅心仁厚,有你们护着,我与妹妹定能平安长大, 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凌轩无以为报,唯有一颗赤诚之心报之。” 若说心里没有报仇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鹿凌轩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在羽翼未丰之前抱住眼前的大腿,徐徐图之。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大户人家的郎君,尤其是当门庭培养的,自小都是当家人或者父亲亲自教养,才10岁就有如此心计,可见是自小耳濡目染。 李月凝道:“虽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承担了一些风险,但我们不会强迫你。 我最后一次问你,10年为期的话,10年后你仍是自由身,之后做什么都随你。 否则入了我的罗门,你将不再是自由身了,且有可能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你心里的想法,你可还愿意?” 鹿凌轩坚定的点头,“是,我愿意。” 李月凝,“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接受训练,你们这里有13个人,你继续负责他们的纪律,督促他们学业,能做到吗?” 鹿凌轩回身看着他们懵懂的样子,但眼里饱含不少渴望与向往。 “夫人,我可以,我不怕被罚。”鹿凌轩握握拳,心里暗自鼓劲儿。 李月凝点头,看向其他几十双眼睛,有懵懂有害怕有跃跃欲试有羡慕,都是不大的年纪藏不住一点情绪。 李月凝沉着开口,“这两日吃的饱睡的熟吗?” 见没人答话。 李月凝并没有降低威严,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听的懂,从今日开始有想天天吃饱饭,日日有好觉睡的站到我面前来,我数三个数。” 见他们相互左右看看,又朝鹿凌轩看去,鹿凌轩抿抿嘴,对他们道:“我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与其在外冻死,饿死,被人活活打死,为什么不拼一把呢,反正最坏也是死。” 李月凝开始数数,“1…” 她仔细观察这些人的反应,几个最小的听到饱饭早在李月凝说完的时候就站在她面前,仰着脑袋看她,眼里盛满了星星。 “2…” 又有几人站过来,就如鹿凌轩所说,冻死,饿死,都是死,死之前吃几顿饱饭,死也要当个饱死鬼,听说饿死鬼是投不了胎的,就算投胎了也会被人嫌弃是饿死鬼投胎,说不定下辈子还是会成为乞丐。 李月凝的3数完,只有一人站在原地,她看到他动了,又返回去了。 “你想走?”李月凝问。 那人摇头,用手指指他的喉咙,又用手比划了下写字的动作。 李月凝见状看向谢拾,谢拾道:“紫衣,拿纸笔来。” 李月凝打量着这个乞儿,发现他与其他乞儿不同,哪怕身上衣衫破烂,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除了脸是脏的,一双手修长干净,右手拇指和无名指有茧,这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很快,紫衣端来笔墨纸砚,李月凝招招手,“你想说什么,写下来。” 那乞儿伸出的手有些颤抖,闭眼又睁开,似在确认什么。 待确认后,眼睛连续眨了几下,把即将夺眶的水润逼了回去。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摸到纸笔了。 下定决心,那乞儿在纸上写道:“郎君,夫人,我自愿为奴,唯愿他日有功之时,请郎君夫人替我寻一良医。” 字迹浑厚,一勾一画像出自大家,李月凝,“你想医嗓子?” 那乞儿忙点头。 “你不是天生就不会说话?” 那乞儿写下,“中毒,一年有余,我想再出口说话。” 乞儿目光灼灼。 李月凝和谢拾互看一眼,谢拾,“这是你的条件?” 那乞儿摇头,“我不会说话,怕影响郎君娘子的大事,早些和盘托出为好,若郎君娘子有顾虑,我不敢强求。” 谢拾挑眉,“你不会说话,之前怎么完成任务的?” 鹿凌轩道:“他是后来的。” 在鹿凌轩带着大家来春归楼时,这人便跟在他们身后,鹿凌轩见大家都是乞儿,也就没有拆穿他。 李月凝轻笑出声,“三哥,留下他吧。” 谢拾,“既如此,你便留下吧,大夫我会替你找,前提是该做什么一样也不许落下。” 那乞儿大喜,忙跪下磕头。 “起来吧。” 李月凝,“现在给你们派任务,把自己洗干净,再换上合身的衣服,我稍后会来带你们走。听懂了吗?” 大家集体点头,高矮不一的场面异常诡异。 谢拾扭过脸。 李月凝,“问你们话该回答是,提问前用报告,现在我再问一次,听明白了吗?” “是。” “明白。” 一群吃饱了的小鬼,声音参差不齐,震得李月凝耳膜生疼,她握了握拳。 谢拾适时道:“慢慢来,不急。” “紫衣,安排人照顾一下,夫人有话交代你与弦歌。”谢拾拉着即将发怒的李月凝出了屋子。 “是,郎君。” 里面又爆发出一阵响动,比上次轻快不少,提心吊胆了两日,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走在回雅间的路上,李月凝问:“你是想让我把空间的事透露给弦歌和紫衣?” 谢拾嗯一声,“我想过了,仿造的春归楼总归有破绽,必须有人打掩护,否则要日日去处理这些琐碎就要花费不少时间,你说呢?” 李月凝倒是想有更多帮手,可这意味着风险成倍增长,总有漏风的墙,不得不防。 “我先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谢拾点头,他心里想的是,紫衣他是信任的,但是弦歌就不一定了,只要把她一直关在空间里,也不怕她有什么变故。 李月凝想紫衣,青衣,绯衣,白衣,他们日后都是要进空间提升战力的,知道空间的秘密也是迟早的事。 弦歌是要在她身边的,她还想让弦歌带一带小穗儿,想到此。 李月凝铺开精神力,把整个春归楼笼罩其中,连人带摆件儿全部带进了空间,只余一座空荡荡的春归楼。 与此同时,春归楼附近的一批武林人士驻足,刚刚感受到的压迫力是哪里来的? 金陵城什么时候来了如此高手? 渐渐往压力中心寻去。 第90章 若你有一瑰宝,你会告诉别人吗? 春归楼所有人同一时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幼儿们一阵大哭,正在上楼的紫衣和弦歌一晃,弦歌一脚踩空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 紫衣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弦歌。 “小心。”紫衣另一只手抓住栏杆。 弦歌站定拍拍胸口,“好险。”看向一脸惊慌的紫衣,后怕的道声谢,“多亏你了。” “看清脚下。”说罢撩袍快走几步。 弦歌原地跺跺脚,纳闷儿道:“这楼梯她都走了快10年了,闭着眼都不会摔,怎的今日就没走稳呢。” 看紫衣走远了,快步跟上去。 走到雅间儿门口,弦歌已经气喘吁吁,弯腰摆手道:“容我歇歇。” 紫衣嫌弃道:“你这身子太弱了,上几阶楼梯就这样,日后还如何伺候夫人?” 听到这话,弦歌气也不喘了,站直身体,看向紫衣气势一点儿不输给他,“夫人都没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你瞧好吧,日后待我去了夫人身边,有你求我的时候。” 哼,你这是没分清郎君和夫人谁是大小王啊,弦歌才不会提醒紫衣。 紫衣,“你...不可理喻。” 谢拾打开门,见两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吵什么呢?” “郎君。”紫衣和弦歌行礼。 谢拾转身,“进来吧。” 两人给李月凝见了礼,只见李月凝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入目是青翠的山坡树林。 弦歌揉揉眼睛,眨眨眼,她明明记得这雅间后面是运河啊。 为了能看的更清楚,偷偷往前挪了几步,似是被人瞧见似的。 “弦歌。”李月凝唤她。 “奴婢在。” “若你有一瑰宝,你会告诉别人吗?” 弦歌摇头,“不会,我怕别人来抢,也怕自己护不住。” 李月凝轻笑,“我有一瑰宝,愿与众君分享。” 她看向弦歌和紫衣,见二人震惊,李月凝接着道:“只需做到守口如瓶。” 李月凝朝窗外一挥,运河在紫衣和弦歌眼前又显现,连运河边的柳树都一模一样。 见两人呆愣当场,李月凝走回桌边坐下,谢拾拿起红泥茶壶给李月凝斟了一杯茶,笑道:“还是我经事些。” “三哥总有过人之处的。”李月凝呷一口,唇齿留香,享受的眯起眼。 谢拾耳根微红,看两人还没缓过来,凑近李月凝,“你说他们要多久?” “一日,一个时辰不好说。” 谢拾,“那我们出去瞧瞧。” 李月凝放下茶杯,点头。 两人落在春归楼雅间儿,立时觉察出不对,李月凝和谢拾对视,谢拾把门拉开一条缝儿,见几个人影走动,很快搜到这间屋子。 李月凝精神力探查,比了个6,又朝房顶指了指。 两人打开窗户,谢拾揽着李月凝翻上屋顶,掀开瓦片,下面几个穿着劲装,面带黑巾的人,相互打着手势,很快几人从窗户跳出去,四散在街角,走的全是人少的小巷。 “大白天都打扮成这样,我猜多半是那个杀手组织,七杀堂的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找到这里,还好刚刚把他们转移了。”李月凝没想到一个临时决定,挽回一场绝杀。 若与这些人碰上,免不了一场厮杀。 谢拾也心有余悸,“看来春归楼还是转手的好,不宜在留在我们手上了。” 李月凝,“你有好的人选?” “府衙主薄薛岑良。” “可有什么讲究?” 谢拾,“他是春归楼的常客,且之前一直有意无意的打探过我的口风,我一直没接茬,此人贪婪,如今送上门的肉,他不会放过的。” “那可是赔本儿买卖啊。” “这块儿肉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从今日起,大家都知道,春归楼早在10日前已经易主,跟我谢拾可没关系了。” 李月凝细细一想,这样他们就算要找,也只会去找薛良岑,当即道:“那你入夜就去找他吧,一纸文书换一个实打实的春归楼,可划算的很,记得还是多少要点儿,不然人家会起疑心的。” 谢拾嗯一声,“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明知有猫腻,他也不会放过。” 谢拾揽着李月凝跳了几个屋脊,落在上次吃早膳的摊位前,对那大娘道:“两碗面,加肉。” “哎呀,是你们二位啊。” 李月凝:“大娘还记得我们?” “记得记得,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您二位郎才女貌,长得这样好看,真真是叫什么.....额...对,叫过目不忘,呵呵呵。”大娘爽朗笑出声。 李月凝,“大娘家里有读书人?” 大娘手里活计不停,边道:“是我孙子,在私塾读书,每日刻苦的很,老妇这就是在给他攒束修呐。” 说的是负担话,语气却很轻快。 “那您辛苦了。” “哎哟,不苦不苦,孙子若出息了,我吃这点儿苦算什么。” 谢拾拉着李月凝在空位坐下,很快面就端上来了,李月凝吃了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样的面,怎么她家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呢。” 谢拾,“大概这里面添加了叫爱的一种佐料。” “嗯?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大娘在做这面的时候,心里想的是给他孙子攒银子读书,想的是美好的事情,这面吸收了这种积极情绪,味道就好。 相反,若一个人心情很差,做出来的东西就很难吃,是这样吗?” 谢拾点头。 “那你能不能在做猪肝粥的时候想点儿美好幸福的事情,把它做的好吃一点点。 ”李月凝掐着小拇指尖尖期待的望着谢拾,杏眼眨巴眨巴。 “咳咳~”谢拾被呛到,连忙瞥向一边,这才避免二人刚刚才开始吃的面遭殃。 李月凝把帕子递给谢拾,关心道:“你没事吧?我也就说说,我知道猪肝本身就是那个味道,就是逗逗你,没想让你呛着。” 谢拾接过帕子摆摆手,“无碍。” 他是觉得刚刚李月凝太可爱了。 李月凝,“那我不逗你了,好了就快吃吧,面要坨了。” 说着挑着面条往嘴里送,两颊吃的鼓鼓的,谢拾怎么看都觉得她很可爱,轻笑出声,“好。” 李月凝觉得谢拾又开始奇奇怪怪了,不理他,埋头吃面。 两人结完账,往回走,路上遇到一对儿父子,那儿子就是李月凝一面之缘的少年。 那少年也看见她了,“姐姐,今日也是来吃饭的吗?” “是的呀,你家的饭食很是合我口味,希望金陵城许多人都能来吃,这样你们家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只见那少年摇头,“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人多了,我祖母便更累了,我不希望她如此劳累。” 旁边的汉子也道:“是啊,这银子嘛哪赚的完,够用就行。” 第91章 若规则打破了,平衡也就破了 路上,李月凝越想越想不通,便问谢拾:“世人慌慌张张,不过为了碎银几两,为何明明有银子送上门,那父子俩却往外推呢?” 谢拾也不明白,只分析他们若想扩大规模会有什么影响,“人太多,那地方就不够用, 生意太好就得开铺子,开了铺子银子不一定比现在多赚, 但是一定比现在忙,且耗费的心神更多,成本也高,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保持原状, 看那父子也是怕那大娘太过辛劳,如此,那面里爱的佐料也有了源头。” 李月凝,“难怪那大娘明明很累,却一直笑着,她的付出得到了回应。”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父子俩一脉相承,可见大娘教导有方。” 待俩人再回到空间,空间已经过去一日,李月凝和谢拾回到最初的木屋,这里被谢拾重新取了名字叫拾月居,被李月凝嘲笑俗气的很,谢拾却乐在其中。 毛球闻到主人气息就跑出来。 李月凝伸手接住,“毛球,小穗儿醒过没?” 毛球:没有哦主人 李月凝在把他们收进空间时,把小穗儿放到了拾月居,让毛球看着,自己则跟谢拾去了罗网总部,也就是仿造的春归楼。 李月凝,“我知道了,要和我去玩儿吗?” 毛球直点头。 李月凝把它放肩膀上,带着小穗儿和谢拾瞬移到春归楼雅间儿。 弦歌和紫衣刚回神被突然出现的三人一龙又惊了一跳,指着李月凝,紫衣结巴道:“郎…郎君,夫人…她是妖怪吗?” 弦歌除了最开始的震惊,如今已经能接受,双眼冒星星的跑过来,挤开紫衣,“你会不会说话,夫人明明是仙女。” 李月凝瞧着弦歌貌似接受力比紫衣强些。 谢拾解释道:“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神通,需要大机缘,我查过史料,一般有累世功勋,或前世是救黎民于水火的英雄,才会拥有,所以夫人绝不是什么妖魔。” 李月凝惊呆了,谢拾也太会胡说了吧。 顺着他的话,李月凝张口就来,“我父亲去世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梦里遇仙人指路, 说我突逢变故恐有生命危险,危机之时赐我能力助我重生,也就是这方天地, 和三哥成亲后,我也没瞒他,紫衣,我与你不过几面之缘,本没有打算告诉你, 如今能告诉你,也是三哥他信任你。” 李月凝不但利用人对神佛的敬畏之心,替自己立下一个受命于天的形象, 又唱了一回红脸让谢拾在紫衣心中再立下威信, 夫妻俩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第一次默契十足。 谢拾看一眼李月凝,扬眉浅笑:月凝果然懂他的意思。 紫衣忙跪地俯首,“紫衣不该妄加揣测夫人,请郎君责罚。” 若被天神知道他对夫人不敬,可如何是好? 弦歌也跪地,“弦歌日后定以娘子马首是瞻,郎君亦是。” 李月凝满意的点头,“春归楼已经被江湖中人盯上,未免你们丧命于剑下, 不得已把你们全部带进来,为防引起恐慌,其他人还需你们多加周旋。” “是。” “是。” 紫衣,弦歌忙应承。 李月凝抬手招来纸笔,画了一个简易地图递给紫衣,“这个你拿着,逢采买之日,照这个路线去取,我会准备好的。” 紫衣拿过来,横看竖看没看出来这是地图,几次张口欲言又止,谢拾接过来一看,果然,堪比蛛网,抬手掩了掩翘起的唇角,重新画了一幅递给紫衣。 李月凝,“有这么难看懂吗?” 谢拾,“他理解能力较差,不似我。” 紫衣瞪大眼,郎君也忒睁眼说瞎话了些,果然,成了亲的郎君果然不一样了。 弦歌虽说放下谢拾,可看他对自己和夫人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心还是不由抽痛了一下。 强行摁下异样,弦歌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李月凝是她的主子。 “娘子,这位怎么处理?”弦歌指指还在昏睡的小穗儿。 “明日我要出趟远门,她叫小穗儿,是我的贴身婢女,你帮我带些时日,多教她些处事之道,尤其是不可亲信于人,其他的你看着办。” 弦歌惊讶,“这妥当吗?” 李月凝,“你日后不是要待在我身边吗?早些和她相处融洽,不好吗?” 弦歌是想问:你就这么放心我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他日你背叛我,也只能说明我李月凝自己识人不清,所以你不必有顾虑。” “弦歌领命。”日久见人心,此时说再多也枉然,她会让娘子看见她的诚意。 “我知你们心中浪潮起伏,给你们时间平复,下去吧。”李月凝让紫衣和弦歌退出去。 谢拾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月凝,“把那群小鬼的训练计划提上日程,这样就算我们在路上也能随时随地检查他们的进度,我准备启动体能药剂了。” “你想再催生几个异能者?” 李月凝摇头,“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若规则打破了,平衡也就破了,以武, 侠之天下的世界,我可以找人教他们武艺,但不会催生他们的异能。 异能者有我们两个就够了,且我们能控制自己,但我们限制不了其他人,与其如此,没有的更好。” 谢拾松一口气,他也怕如今的武林在某一天突然多出许多逆天的存在,对掌权者构成威胁,是件天大的麻烦事。 他若觉得麻烦,倒霉的人可就多了,蛟龙翻身,必将倾倒一片,届时,江湖朝堂不安,百姓也难安啊。 “那你想怎么做?” 李月凝拿笔开始一一列下来,“我是这样打算的,人生在世,命在前,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第一课我要教他们生存, 第二课教他们如何有效逃跑, 第三课教他们反击, 第四课把前面三课融合,可以适时打乱次序融会贯通使用, 第一名将是我罗网的首领。” 李月凝紧跟着说,“当然这其中还要有你的帮忙才行。” 谢拾,“荣幸之至,想让我做什么?” 第92章 还是送上门被打一顿消气吧 李月凝道:“一个优秀的掮客除了有好的身手,能迅速适应各种环境以外,还具备一颗冷静聪明的头脑, 谢拾,我需要你教他们认识后山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东西有毒不能吃,还要教他们识字。” 前者谢拾没问题,后者谢拾有点儿拿不准,“我瞧着鹿凌轩和颜希泽倒是识字的,我担心自己才疏学浅,误人子弟呀。” 颜希泽是那个不会说话但字写的极好的乞儿。 读书少正是谢拾的短板,每每提起他总要与老大谢湛对比一番,这也是他自卑的来源。 李月凝,“我又不需要他们考科举,会识字即可,我会教你一套训练方法,针对性教学。” 李月凝说的是末世针对普通小孩子训练的一种方法,记忆力好,口才好,善于发现,动手能力强,就连一个惯会说谎的人都能发挥他的长处,所谓因材施教不外如是。 李月凝想的是先统一学习,再根据每个人的特长练到极致,人的精力有限,连她自己也不敢说是全能型,把一种技能练到极致也是一种成功。 “还有这样的功法?” 李月凝,“末世人少,尤其是异能者对普通人瞧不上,觉得他们的存在分享了原本匮乏的资源, 基地长觉得长此以往不利于管理,便早早让人针对性教学,这样同一个环境长大的孩子,心里会得到平衡, 当拥有一技之长创造出价值的时候,不但让他们自己信心倍增,也会让其他人闭嘴,可以说异能者除了在前面冲锋陷阵,基地里所有的活计全是这些人在做,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人们不会对默默付出的人心存感激,他们只会在意,是自己在前面挡着,这些人才有安稳的生活,大概这就是人性吧。” 谢拾,“你很同情那些人?” “不,我只是庆幸自己不是他们,这是生存环境的普遍问题,非我一人之力能改变。”李月凝想,若她是他们,大概也只能认命,因为挣脱束缚的代价太大,不但同类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们,也会被异能者所不容,根本没有第三条路,那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 谢拾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宽慰道:“都过去了,现在的你比从前更厉害,未来可以做许多你想做的事。” 李月凝站在窗前,“谢拾,我们出去走走吧。” 把小穗推醒,吩咐了她一些事情,就和谢拾带着毛球闪身到山顶,吹着风,心里的郁气慢慢消散,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消失的也莫名其妙,李月凝把它归结为,她来葵水了,心思本就多变。 路上遇到一些小动物,谢拾随手猎了一头野猪,取了它的猪肝,对李月凝道:“到时候得把大些的兽赶到深山里去,不然还真有些危险。” 李月凝看着猪肝,知道这下跑不掉了,幽怨的看了一眼谢拾,愤愤道:“我会注意的。” “等你葵水走了,你陪我练手吧,我现在内力增长不少。”谢拾,还是送上门被打一顿消气吧。 李月凝,她正手痒呢,“现在也可以啊。” “你忘了,还有一群小鬼头等你呢。”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修理他的机会呀。 李月凝甩开谢拾的手往前走,趴在谢拾肩膀上的毛球问:主人夫君,主人这是怎么了 谢拾,“不知道,反正这时候顺着她就行了。”说着贴上去。 拾月居,谢拾在做猪肝,这次他没有直接煮,而是搭配血皮观音菜炒,味道飘出来时,他暗自点头,这回应该好些了。 李月凝坐在桌边执笔把训练计划写下来,气归气,事情却不能落下,想到现在许多设备无法达到,她又改了改,终于在谢拾端着盘子进来时收笔,吹干墨迹放置一旁,起身净手。 “尝尝,我保证这次比上回的好吃。”谢拾扬扬下巴示意李月凝快动手。 在谢拾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李月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肝放进嘴里,猪肝粉面嫩滑醇香,越吃越想吃,搭配血皮菜,一整盘消下去,李月凝才发觉,不敢相信道:“我吃完了?” 谢拾单手撑着下巴,“看来很合你口味。” “你施了什么魔法?” 谢拾放下手臂,把李月凝面前的碗筷收过来,轻轻道一句:“嗯,大概是放了许多许多爱还有期待。” 不等李月凝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毛球见主人一直看着主人夫君离开的方向,问:主人,你生主人夫君的气啦 “没有啊。” 毛球: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李月凝点点毛球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心里有点儿堵,难受罢了,与你们无关。” 毛球豆豆眼写着大大的不明白:主人不开心,毛球也不开心 李月凝咬唇,是不是她这样失落的情绪影响了旁人? 谢拾也会不开心? 想了想,李月凝起身,门口碰到正往里走的谢拾,俩人撞了个满怀,“小心。”谢拾一把护住她。 李月凝趁机双手环着谢拾的腰,头埋在他心口,最近李月凝长个子了,但还是只到谢拾肩膀。 这样倚着显得她很娇小,说起话来,也不会让李月凝觉得有损她的形象,瓮声瓮气道:“谢拾,对不起啊。” 谢拾听着声音不对,想推开她看看她是不是哭了? 推不开,忙问:“月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谢拾,从前我一个人习惯了,不会照顾其他人的情绪,像今日这样的情况,以后我会注意的。” 谢拾听的云里雾里,想到今日种种,总算知道李月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一手揽着李月凝的腰,单手圈住她的肩膀,这个动作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李月凝,安全感十足。 “月凝,我希望我能成为你能依靠的样子,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就像当初我很丧气时,你告诉我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我曾说希望有一个站在李娘子身边的机会, 当它实现时,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我大概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 这一世才能遇到你, 月凝,你说夫妻之间要有信任与包容, 如今的我还欠缺,累的夫人多多包涵?” 李月凝,“傻瓜,我那都是听别人说的。” 第93章 不知道她对这些人是个什么看法,不好一口答应 “那...不生气了?” 李月凝,“本也没有生气,独处一会儿就好了,但是毛球说,我不开心,它也会不开心,我才发现,我的情绪会影响它,也会影响到你,着实非我所愿。” 谢拾,“我也会有这样的时候,白衣总是喜欢刨根问底,挨过不少骂,但往往这样一打岔事情也就过去了,你看他现在的厚脸皮,都是一步步试探出来的。” 李月凝轻笑,“你在学他啊?” 谢拾,“没有,你比我坚定,在自己想通以前,谁也没办法靠近你。”所以我才想办法做好吃的转移你的注意力。 “哼,你是说我偏执,不讲理是吧?” “不敢。” “我看你就是,找打。”李月凝重新恢复活力,谢拾便陪着她闹,俩人从屋里打到外面,身上都出了微微细汗才停下。 落座,李月凝把纸章推过去,“你瞧瞧是否可行?” 谢拾看的认真,精妙处处点头认同,难的时候蹙眉摇头,并指出困难所在,李月凝又添笔重新规划。 “回头找封乾开些强身健体的药材每日给他们泡药浴,等身体调理的好些,再加药剂,不然我怕他们没人撑得过来。”这些可是她第一批罗网成员,可不能还没开始就折了。 “是要循序渐进。”谢拾是尝试过药剂的威力的,他这个拥有内力的人都难以抵抗疼痛,几岁大的孩子,能被活活疼死。 谢拾看完把纸章收进袖子里,“这个给紫衣,他底子薄弱,让他跟着一起练。” 李月凝点头,两人回到春归楼后院,乞儿们已经洗漱好,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 孩子们偷偷这摸摸那摸摸,脸上漾着幸福的笑。 李月凝一一看过去,也明白为什么好些人一直不愿意洗干净脸的原因,无他,好颜色罢了。 对于颜色太好看的人,李月凝其实并没有多少欢喜,要知道掮客是要走到人群中的去的,若一开始就吸引人注意,对任务是增加负担的, 最好的一类人是,扔到人群里不起眼的人,存在感低,多了少了都不会引人注意才好。 也只是一瞬,李月凝便改变了思路。 李月凝朝他们招招手,“过来,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到最后,除了鹿家兄妹和不会说话的乞儿有名字外,其余人都没有名字,甚至有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李月凝垂眸思索片刻,“那我给你们重新取名可好?” “好。”许是觉得是好事,大家齐声叫好。 李月凝让他们排成两排,从他们身边走过,仔细观察,朝颜希泽道:“你去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免得过后忘记了。” 颜希泽跑到桌边站着,竖着耳朵听。 李月凝,“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既是春日里与你们见面,就用节气给你们取名吧。” 想了想,李月凝挨个儿点过去,“你们统一姓罗,夕罗梦雨的罗。 你叫云袖,清歌,高商,仲春,暮秋,青冬,溪度,覃霜,长赢,炎亭,” 李月凝见有几个女娘在其中,在点到她们时,就注意了下。 “谢夫人赐名。”稀稀拉拉跪了一地萝卜头,李月凝已经开始习惯了。 抬抬手,“起来吧。”转身问颜希泽,“记好了吗?” 他点点头,眼眸晶亮,在旁边的纸上写下,“夫人博学,可能为我取个名字?” “你不是有名字吗?” “希泽是我的字,我的名字如今已经不再属于我了。”下笔力透纸背。 李月凝看一眼谢拾挑眉,看来后面有故事啊。 谢拾微微颔首。 少年本可意气风发,突遭迫害,犹如一叶扁舟,如今遇到了她,李月凝道:“泊舟,我给你取名泊舟,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 颜希泽放下手里的笔,重重给李月凝磕了头,眼底迅速蓄起泪花,在地上溅开,迟迟没有起身。 这一幕直到很久以后,颜泊舟位极人臣也未曾忘却今日,有个女子坚定的说,这里是家。 李月凝示意鹿凌轩将他扶起来,“从今日起,我与郎君就是你们的老师。” 李月凝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讲述,说的很慢。 空间外,封乾又来了谢家,这次去的不是谢拾的院子。 冯氏见余成带来的是个年轻大夫,不满道:“余成,你是不是请错人了?” 余成,“夫人,这位是有间医馆的少东家。”您客气点儿,把人气跑了,我可不负责。 谢林绕过冯氏,亲自走到封乾跟前,“小封大夫请,想必路上已经听说了我孙儿的情况,还望你多多费心啊。” 这样的情况,封乾已经见怪不怪,摆手道:“好说,先让我看看病人情况再说。” “好,请随我来。” 谢湛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封乾心想,这个就是谢拾口里的天娇?可惜了。 很快,封乾给了个和其他大夫一样的结论,“内伤好治,腕间的伤难。” 冯氏,“不是说有间医馆的人能治的吗?” 封乾耸肩,“我没说不能治啊。” 谢林,“可是药材难寻?” 封乾,可算有个上道的,点头,“他这伤寻常法子治,就算好了以后也别想正常使用,若能找到制作黑玉断续膏的药材,起码能有9成把握,日后还能写写画画。” 谢林大喜,“不影响科举?” “还科举?你想什么呢?我能从废人把他变成正常人已经很好了,还想科举,你未免要求太高了些,您老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别,老夫说错话了,封大夫别计较,你说需要多少银两?我们出。”好不容易有个希望,谢林不想就这样错过。 封乾拿了李月凝的药材,不知道她对这些人是个什么看法,不好一口答应,想着拖到明日亲自问问, 便道:“银子是小,主要是这药材不是有银子能买得到的,我先开副方子,先稳住病人的内伤,手腕我给他固定下,这些时日别加重伤势,容我回去想个章程。” “好,好,我们都听你的。”谢林拿出对待主家的态度对待封乾,他受用的很。 走出谢家,封乾回身,这谢家区别对待明显的很,谢拾的院子偏僻小不说,连个像样的下人都没几个,这个大郎君,院子美貌的丫鬟一堆,院子假山流水什么都有,就连摆件儿都是值钱的黄花梨,奢靡的很。 第94章 有时候糊涂一些,也挺好的啊 天黑了,李月凝和谢拾站在县衙主簿薛良岑家不远的角落,下人出来点上了灯笼,门内静悄悄。 谢拾,“我去去就来。” “我陪你一起进去?” 谢拾,“我可以的,最多半个时辰,若超过你再来寻我?” 李月凝,“那好,你小心些。” 谢拾嗯一声,一个借力登上房梁,李月凝看他消失在视线里,往黑暗里缩了缩,精神力追随而去。 就在李月凝全神贯注中,从旁边小巷钻出两道人影,鬼鬼祟祟进了隔壁院子,李月凝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薛良岑的院子。 夜凉如水,不知从哪儿传出几声狗叫,在安静中异常刺耳。 伴随着几道尖叫,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娘子,你快走,我挡着。” “不,小香,我们一起走。”叶眉儿拉着小香不让她去。 “娘子,你是对的,沈家果真不是好归宿。” 汪汪~汪汪~汪~ 恶犬闻着味儿追来了。 “娘子~再不走,我们一个都走不了。”小香气急败坏,推一把叶眉儿,“娘子,有时候糊涂一些,也挺好的啊。” 叶眉儿一呆,“小香。” 小香微笑:“娘子,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太过特别,才会被人盯上的,娘子,日后要保重啊。” 说着迎着恶犬追来的方向去了,须臾,惨叫声响彻在叶眉儿耳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念着小香的名字,转身往前跑。 身后是狗啃碎骨头的声音以及小香凄惨的喊叫。 “呜呜~小香,我错了,我不该来的。”叶眉儿边跑边嘴里喃喃。 “小香,我会给你报仇的。”叶眉儿奋力爬出围墙,扑通掉在地上。 面前出现一双脚,侍卫躬身道:“叶娘子,我们郎君有请。” 叶眉儿狼狈的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你们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侍卫不答。 “沈阔什么时候回来的?”伯父也不叫了。 “叶娘子,一切等见了郎君您再问不迟。” 叶眉儿低头,再抬头,她恢复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带路吧。” 沈府大门打开,两队人举着火把,没走几步,叶眉儿眼睛瞪大,面前一团血肉模糊看不清是人的东西在蠕动,恶犬嘴里发出呼噜噜兴奋的叫声。 叶眉儿眼睛充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留下来。 “叶家侄女何时来的金陵,怎么不通知伯父一声,我好接你来府上转转。”沈阔穿着常服大步走来,身后跟着沈从闻与沈丛茵。 叶眉儿扯了扯唇,笑容有些僵,朝沈阔行礼道:“不知沈伯父在府里,眉儿失礼了。” “我岂能与孩子计较,来,近前来,给你介绍下,这是伯父的长子,沈丛闻,你当是听你祖父提起吧?” 叶眉儿手紧紧攥着,“令郎君一表人才,眉儿早有耳闻。” “你们都是年轻人有话聊,今晚就住府里,茵茵,莫要怠慢了贵客,我就先走了。”沈阔吩咐道。 沈丛茵乖巧道:“我知道了,爹爹。” 她主动过去攀谈,“叶姐姐是吧,我是茵茵,去我的闺阁坐坐吧,外面一股子血腥气,别被这些腌臜惊扰了叶姐姐。” 腌臜? 血腥? 那是她的小香,叶眉儿只能僵硬的跟着沈丛茵走,她知道她被禁住了,没人来救她,叶眉儿自嘲一笑。 “叶姐姐,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茵茵吗?”沈丛茵委屈道。 叶眉儿,“没有,丛茵妹妹乖巧可爱,人人都会喜欢的。” “那你喜欢吗?” 叶眉儿勉强道:“我....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沈丛茵自动忽略那语气,欢喜道:“听闻你祖父想把你许配给我哥哥,那你日后可就是我嫂子了,我先前一直害怕未来嫂子会不喜欢我,如今亲耳听到我便放心了。” 叶眉儿没说话。 沈丛茵自顾自说了许多,大概是坚信叶眉儿出不去,才胆子大了些,“其实我不想我哥哥成亲的,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啊,他始终都是沈家嫡长子,不能为了.....” “啊,我跟你说这些作甚,叶姐姐,你可别笑话我啊。”说完娇羞的捂着脸颊。 做作的样子让叶眉儿想吐,这样想便真的吐了,“抱...抱歉。” 叶眉儿昏死过去,没看到沈丛茵阴鸷的脸。 “娘子,她怎么处理?”沈丛茵的婢女上前问。 沈丛茵收起表情,嫌弃的用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给她清理好,关在房间里等候爹爹指示。” “是。” 沈府门外,李月凝自是看到这一通闹剧,她无暇去理会,谢拾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了,再有一盏茶,若还没出来,她就要进去找了。 薛家书房 薛岑良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你很有胆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叫一声,你可就出不去了。” “小子不请自来,自是想和大人谈一笔买卖。”谢拾从怀里掏出春归楼房契推过去。 “小子不善经营,烦劳大人出出主意。” 薛良岑打开,见是他心心念的地方,拿手按住房契,看向谢拾,“条件呢?” 谢拾,“小子不敢。” “呵,你我也见过几面,我很欣赏你, 若你愿意来我身边做事,这春归楼还是归你,我帮你罩着如何?”薛良岑问。 谢拾,“小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大人也瞧见了,春归楼被我败了,大人您可莫要为难小子了。”一副我不是那块料的衰样儿。 “既如此,这东西我收下了。” “我也不占你便宜,透个消息给你。” 谢拾抬眸,“同我有关?” 薛良岑,“圣上下旨迁徙流民至西北,圣旨不日便到,你在其中,好自为之吧。” 谢拾吃了好大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怎么...怎么会?” 见谢拾的反应,薛良岑嘴角轻勾,“若你想留下也不是不可,我身边给你腾一个位置,你随时来。” 谢拾像是受了打击,朝薛良岑叉叉手,“多谢大人,您能不能现在给我写个过户文书,我好交差啊。” 薛良岑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也不着急,“这好说。”说着在纸上写了几笔,从怀里掏出私印往上一盖,“明日你拿着这个去县衙盖上官印就好了。” 谢拾要拿过来,被薛良岑摁住,“不着急,听闻你刚刚成亲?” 谢拾诧异,“大人公事繁忙,还能惦记小子的事,着实给您添麻烦了。” 听到谢拾不阴不阳的话,薛良岑也不生气,“那个女娘对你好吗?” 谢拾一脸警惕。 第95章 不知家母和您有何渊源? 良久 薛良岑道:“我与你母亲也算旧识。” 谢拾半信半疑,“不知大人如何认识我母亲?” “一个是春归楼的客人,一个是春归楼的伶人能如何认识?”薛良岑玩味道。 谢拾的手紧握成拳,在蓄力那一刻又松开,看向薛良岑,“大人说笑了,我母亲一个清官人如何能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 日后春归楼归大人,小子告辞了。” “呵呵呵~”薛良岑放开手,谢拾拿了文书就要走,只听薛良岑道:“当初还是我建议她去找谢安的。” 谢拾转身对上薛良岑有些复杂的神色,“大人您说的小子不懂。” 薛良岑拍拍手,从暗处走出一人,谢拾辨认了许久,不确定道:“大哥哥?” 薛启涵上前,一拳打在谢拾肩窝,“好小子,果真没忘了我。”回头朝薛良岑得意道:“叔父,我赢了。” 谢拾看看薛启涵又看看薛良岑,“你的亲人是薛大人?” 薛启涵点头,“当日走的急也没给你留个只言片语,对不住啊,小拾。” “那还真是巧。”谢拾看向薛良岑,躬身一礼,“小子多谢薛大人。” 谢拾知道薛良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果然只听薛良岑道:“我是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才多加照拂,不必拘礼。” 几番说起他母亲,谢拾问:“不知家母和您有何渊源?” 薛良岑见谢拾终于问起,朝外叫了一声,“上茶。” “坐下说吧,你与涵哥儿许久不见,可以叙叙旧。” 谢拾嘴角扯了扯,就几岁时候一起玩过两回,能有什么旧可叙? 见薛良岑卖关子,谢拾只得定下心来应付,心里在盘算得尽快结束,免得月凝在外等急了。 下人上了茶,谢拾呷一口赞叹道:“好茶。” “雨前龙井,若你喜欢,走时可带走一些。”薛良岑用杯盖刮着茶杯,不疾不徐道。 又不熟,如何好这般随意,谢拾道:“多谢大人抬爱,这样好的东西,尝过就好,小子不敢贪多。” “哎,我说过,我与你母亲乃旧识,你可称呼我一声薛伯伯。” 谢拾已经忍耐到极限,没好气道:“大人屡次三番说起已故之人,是否不妥?” 薛启涵帮腔道:“是啊,叔父,您与小拾娘亲既然熟稔,不妨说一说,小拾自小没有见过母亲,想来很想了解的。” 谢拾:并没有。 薛良岑叹一口气,“我是看见你就想到她,鸾娘是个蕙质兰心且意志坚定的女娘,她要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很欣赏她。 当年她流落春归楼,我起先发现她,想带她走,可她说她在等人。 一年过去了,她等的人依然没有来,我又说带她走,还是遭到了拒绝,她说既然她等的人不来,她便去找他,拒绝我的原因竟是我身为官身,不便四处行走。 我不忍她这般辛苦,便帮她物色人选,后来一番操作下,让谢安的夫人冯氏亲自将她领了回去。” 薛良岑看像谢拾,“没想到再见到她时,她即将临盆,可能是猜到自己时日无多,便托我照拂一二。 我当时还诧异,为何亲父在,要托我这个外人照拂,直到我见到你,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那谢安的种。” 谢拾猴头发紧,“所以,不管我有没有遇到大哥哥,您都会让人找机会传我武艺?” 薛良岑,“是啊,当年鹿朝阳欠我一个人情,我便让他传授你几日武艺,不管成败,这个人情便了了, 没想到他回来说你是个武学奇才,想把你收入门中,被我拒绝了,我想着鸾娘定然也想你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有武艺傍身,在府里不被欺负就是了。” 谢拾抓住重点,“鹿朝阳?可是惜丰山的鹿朝阳?” 薛良岑想了想,“具体是哪里,我倒是没问,不过,后来听人说,他爹当了武林盟主。” 谢拾确定了,就是惜丰山,没想到他与鹿凌轩有如此渊源。 “多谢薛伯伯一直为我打算,小子让您失望了。”谢拾重新朝薛良岑施一礼。 薛良岑摆手,“你做的很好,春归楼的事我也看在眼里,小小年纪胆识过人。” 谢拾这一刻也明白了,他一个没有背景的毛孩子,掌管一个偌大的春归楼没有人来找茬的原因了。 “可惜我终究不是那块料,希望春归楼在您手上能日进斗金,福运绵长。” “你...真的不打算来我身边?”薛良岑再一次询问。 谢拾摇头,“不了,听了您说的我更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若日后您有用得上小子的地方,小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良岑点头,“那好吧。” 说了这许久的话,月凝怕是等急了,谢拾起身,“薛伯伯,今日时辰不早了,我看您还有公务要忙,我这便告辞了。” “嗯,涵哥儿,替我送送。” 看着两人并肩出了门,薛良岑摸摸胡须,唇角扬起。 “小拾,你好像没什么话跟我说?当初你话可多了,小嘴巴巴的停不下来。”薛启涵一直在谢拾耳边说起小时候的事。 谢拾,“大哥哥,倒是变了许多,从前你可是最不爱说话的,这些年你一直都在金陵吗?” 薛启涵见他终于和自己说话了,忙道:“我刚回来,叔父写信说再不回来,等再见你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谢拾,“你回来是为了见我?” “对啊,我一直对当日没有亲自和你道别耿耿于怀,叔父说,若我们长大了,你还能记得我的话,就还能在一块,你看我如今都比你高了,也比你壮。”薛启涵抬手在自己跟谢拾之间比划。 谢拾,“是啊,我们都长大了,你这些年一次都没回过金陵?” 薛启涵摇头,“叔父说,我的仇人说不定在找我,让我非必要不要回金陵。 对不起啊小拾,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 “没关系,你叔父对你好像很好?” “叔父是对我最好的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薛启涵,没有叔父,薛启涵就报不了灭门之仇,没有叔父.....”见薛启涵越说越激动,谢拾打断他,“大哥哥,大哥哥.....薛启涵!” “啊,怎么了?我刚刚怎么了?”薛启涵似是从噩梦中被叫醒,一脸的茫然。 谢拾不明白他这是怎么,“没事,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薛启涵抬头看看天,摇头,“还没到时辰,我还要练功,练功.....”说着转身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谢拾。 第96章 再一次怀疑原身上一辈子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 谢拾左右看看,院子里没一个下人,这薛府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谢拾看准大门的方向,运起轻功,飘然而过。 书房,薛良岑打开一个暗门,走进去,站在一个黑衣人身前,恭敬道:“已经按您的吩咐都说了。” “他信了吗?” 薛良岑,“当是信的,前些时日惜丰山被屠,鹿家兄妹被他安置在春归楼内,有了今日这一遭,他自然会去查探的。” “好,我走了。” “恭送主上。”薛良岑再抬头已经不见人影。 原地站了良久,薛良岑才出了密室,往薛启涵的院子走去。 见他认认真真练功,薛良岑轻轻退走。 大门外,李月凝来回踱步,心里掐着点儿,“10 9 8....” 数到1她就进去,转身时瞧见谢拾从房梁上跳下来,李月凝迎上去,“没事吧?怎么这么久?” 谢拾,“等急了吧,边走边说。” 李月凝点头,瞧见沈家的灯笼,拉拉谢拾示意他看,“沈家就在隔壁,就是谢湛喜欢的那个女娘家,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瞧瞧?” 谢拾看她一脸看好戏的神色,依着她道:“挺好奇的,都到门口了,去看看吧。” 李月凝指一个方向,“我们从这边进去,里面有条恶犬,鼻子很灵,我们小心点儿。” 前面她可听的真真儿的,那恶犬好像咬死人了。 谢拾揽着李月凝照着她说的路线,悄无声息的摸进沈府后院。 院子灯火通明,照的如同白昼,来往巡夜的侍卫,一队接着一队,“防守这么严密,是怕谁跑出去吗?” 李月凝自顾自说,突然,“谢拾,先前看到有个女娘被他们抓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是看守她的?” “看一个女娘应该不会这么大阵仗,应该是里面有什么大人物在。”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高官回来了,你还记得那日,那女娘说她爹清明会回乡祭祖,我看八成是这样, 若真如此,谢湛怕要激动的睡不着了,傍上这么个岳父,哪怕落榜都不怕没出路,也不知道我们先前的计划能不能成?”李月凝眼睛四处扫视着,嘴里不停碎碎念。 谢拾,“没事,冯大娘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添乱她第一,不愁找不到机会。” 李月凝笑。 突然,她看到一间厢房的门被几个仆从推开,紧接着里面响起女娘的尖利声音,“你们要做什么?” 几人不答话,径直朝她靠近。 “我告诉你们,我堂姐是寒王妃,你们敢动我,我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啊,啊,啊 “走开...你们走开....救命,救命啊...” 屋外的李月凝敏锐捕捉到寒王,寒王妃的字眼,与谢拾对视一眼。 谢拾点头,李月凝凝神精神力直刺进屋内的几人,瞬间毙命。 叶眉儿惊恐的看着倒在身上的人,连哭都忘了,伸手推开,退到床里瑟瑟发抖。 谢拾带着李月凝飞速闪身,只听窗户被风掀开又合上,俩人便站在屋内,李月凝打量着叶眉儿,“你认识寒王妃?” 叶眉儿似是抓住救命稻草,“救我,救救我。”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叫叶眉儿,是邺城叶家嫡女,我堂姐是寒王妃,我是被沈阔囚在这的,他还让人欺辱我,呜呜~求你们带我走。” 李月凝,“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沈阔一伙的?” 叶眉儿,“我...我猜的。”说罢,也觉得不妥,又重新退回到床最里边。 李月凝见此道:“我们确实不是沈府的人,也是听到寒王的名字才出手的,你能引荐我们给寒王吗?” 叶眉儿抬头看向李月凝,再看向谢拾时眼睛睁大,“你....你是那个人?” 李月凝,“你认识他?” 叶眉儿摇头,“不认识,是他碰掉了我的腰牌,我不该回头找的,也不该来沈府的......” 叶眉儿似是陷入魔怔,反复重复这几句,李月凝打断她,“你若再如此,我们便走了,你自己留这吧。”说完挽着谢拾转身。 叶眉儿扑通跪下,“你们带我走,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家人为什么囚你?”李月凝问。 叶眉儿,“我与沈丛闻有口头婚约,想再定亲前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听说他被他父亲沈阔罚到祖籍思过,便带着丫鬟小厮来了金陵。” 李月凝和谢拾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叶眉儿说着说着哭起来,“我本想偷个腰牌混进来,没想到路上掉了。 没法,我和丫鬟小香就偷偷溜进来,没想到一进来就撞上沈丛闻和沈丛茵幽会,震惊之余被他们发现,我的丫鬟小香为了护我逃跑,更是被沈丛闻养的恶犬给...给咬死了,呜呜~” 李月凝瞪大眼,她没听错吧,看向谢拾,他也是一脸震惊。 “你没说错吧,沈从闻和沈丛茵?在幽会?” 正当叶眉儿开口时,外面响起沈阔的声音,“给叶娘子送膳了吗?” 李月凝眼疾手快的带三人进了空间,落在拾月居的厢房里。 叶眉儿惊慌的左右看看。 “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你继续说沈丛闻和沈丛茵到底怎么回事?”李月凝:若事情是真如她想的那样,哈哈,那就太好玩了,上辈子的谢湛岂不是做了王八? 叶眉儿抿抿嘴,“早在邺城时,就有传言说沈丛闻与沈丛茵兄妹俩走的极近,我那时单纯,以为是旁人嫉妒他们兄妹关系好,直到我自己亲眼所见, 沈家罔顾人伦的事情败露,我从被他们关起来就知道以沈阔的行事,多半不会让我好过,只是没想到他如此下作。” 李月凝笑出声,“哎呀,谢湛这门亲其实蛮好的,我们要极力促成,三哥,你说呢?” 谢拾,“坏蛋。” 叶眉儿看着俩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你们是?” 李月凝,“给沈家添堵的人,目前我们目标一致。 按说以你的家世,沈家应该没那么大胆吧? 起码也要看在寒王的面上不能做的太过,沈家这是公然站在对立面了?” 叶眉儿苦笑,“实不相瞒,寒王已经奉旨远赴西北,远离邺城,沈家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李月凝,“真是目光短浅,再如何,人家也是皇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到尚书之职的? 李月凝再一次怀疑原身上一辈子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 第97章 像是被人下了暗示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不过是走了一个四皇子,他的位置瞬息就会被取代,本该同储君之位一争高下的萧楚寒被迫出局,怕是寒王一派也不甘心得吧? 李月凝想通这些,也就能理解沈阔的野心,干的好不如站的好,做纯臣固然很得圣心,可皇帝总有老去的一日,若在储君一事上有了助力,还怕来日没有功勋? 想到此,李月凝问:“沈阔看中哪位皇子?” 叶眉儿一愣,“我不知道啊。” “那我换个说法,现如今邺城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是哪几位皇子?” 叶眉儿想了想,“当是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七皇子,此前听说四皇子在朝中颇有威望,如今支持他的人都转头支持大皇子和七皇子了。” 李月凝,“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何耀帝只封了萧楚寒的封号,还赐了封地?” 谢拾听到这瞬间明白李月凝想做什么? “当然是寒王在这场角逐中率先出局了呀。”叶眉儿道。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李月凝道:“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回头来接你,不要到处乱走,会很危险。” 叶眉儿点点头。 李月凝隔空点了她的睡穴,见她睡过去,才和谢拾出了空间,落在厢房的屋顶上,掩住气息。 沈阔看着房间里的死人,并未看到叶眉儿,黑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有一人走上前,附在沈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阔脸色稍缓,沉声道:“处理了,人应该没走远,掘地三尺也把人给我找出来,不许他们出了沈府。”顿了顿道:“若....不识趣就不留了。” “那叶府那边如何交代?” 沈阔,“本官为什么要交代?谁看见她进了沈府?” 听到这里,随从领命而去。 沈阔叹口气,“茵茵呐,真是被惯坏了。” 说着抬步往沈丛茵的院子走去。 谢拾,“还要跟吗?” 李月凝摇头,“不跟了,我有预感我们跟这个沈家还会再碰上,不急这一时。” “好,那我们回去。” “嗯,先去空间,今天的事情有些多,得捋捋。” “嗯。” 谢拾带着李月凝离开房顶,搜寻的侍卫头上落下一片树叶,抬头看了看,头顶是一片暗黑,低头接着找人。 无人的街角,李月凝精神散开,附近没人,便和谢拾进了空间。 谢拾和李月凝分别洗漱好,穿着衾衣坐在桌边开始复盘今日的事情。 李月凝先问了谢拾在薛府的事,“今日在薛府可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谢拾给她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点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时候捡到一个乞儿吗?” 李月凝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记得啊,你就是因为他才学到武功嘛。”说完,放茶杯的手一顿,“你....遇到他了?” “嗯,巧合的是他是薛良岑的侄子。” “也就是说,你的武功是薛良岑教的?他会武?” 谢拾咽下嘴里的茶,由苦回甘后才道:“不是,我的武功是惜丰山鹿朝阳传授的。” 李月凝嗯一声,“这么巧?也姓鹿,也是惜丰山?” “对,我也觉得太过巧合。一次巧合是意外,连着巧合在一起,就意味着这事透着阴谋的味道。”谢拾才不信那么巧。 “我去找薛良岑,从他的行为看来,他知道我会去找他似的,而且他还透露说迁徙圣旨不日会到,很肯定的告诉我,我在其中,想让我去他麾下做事,我拒绝了。” 李月凝,“拒绝是对的,心思叵测的人,离得远一些是好事。” 谢拾,“可他给我讲了个不算完整的故事,关于我娘的。” “你怎么知道事情不完整?”李月凝问。 谢拾把薛良岑说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后,道:“这个事情半真半假,我猜他认识我娘不假,有过想要纳她的想法也是真, 但是我娘会把我托付给他,我不信,因为在有限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被人照顾的影子。” “许是年纪太小不记得了呢?” 谢拾摇头,肯定道:“不可能,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到现在3岁的记忆都有。 若是重要的人和事我肯定有印象, 若真如他所说是受我娘托付,他才找人教我武功,以我对他的了解,早早邀功拉拢我为他办事了,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 李月凝,“如此说来,薛良岑的确带着目的才说这些话的, 且惜丰山的事才出没多久,江湖中人都不一定全知道, 他一个衙门主簿如何能了解那么多江湖事? 这事也蹊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 谢拾,“也不是没可能,可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谢拾想到薛启涵的异样,又道:“有件事特别诡异。” “什么事?” 谢拾仔细描述了一下薛启涵的症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连说带比划道:“就前一刻还跟我正常聊天,然后下一刻就像着魔一样,总之他那样子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李月凝听谢拾描述,薛启涵像是被人下了暗示,这得看到本人才能确定,“有机会我亲自去看看, 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就是把某种想法或者行为通过意念种进对方的脑子里, 只要有钥匙去开启,那人就会按照事先种好的去执行,行为上就像你说的那样。” 谢拾震惊,“还有如此功法?可有应对之法?” 李月凝没有纠正谢拾的说法,道:“这是一种精神暗示,也可以称作催眠,只要你精神力足够强大,就不会受影响, 但当你的精神受到攻击,薄弱的话,这种暗示就会趁虚而入, 高阶的催眠师,可以在任何时候给你下暗示,例如,暗示你最爱的人其实是你的仇人, 当时你不会有任何反应,当特定的环境,他们只要拿着钥匙打开这道暗示的大门, 那你就会按照催眠时下的暗示所执行,甚至有可能真的会杀了你最爱的人为了所谓的复仇, 这种催眠邪门的很,我猜你那个朋友就是被这种暗示所操控,形如傀儡。” 谢拾,“那可有法子解?” 第98章 轻则痴傻,重则直接丧命 李月凝点头,“有,我的精神力恢复到9阶,这些不需要媒介都能顺利解决,但是目前我只有7阶。 若碰到比我高阶的人下暗示,我还需要知道钥匙,才能破解。” “什么是钥匙?” 李月凝举了个例子,“比如你买了个带锁的箱子,你想从里面拿出来东西,但又不能打碎箱子,只能找钥匙,但是这把钥匙卖箱子的人偏偏不给你,这时候你怎么办?” “找锁匠再配一把钥匙。”谢拾道。 李月凝,“我就是那个锁匠,但是我没有模版,只能从他熟悉的人和事上下手试探,这其中有被反噬的风险,轻则痴傻,重则直接丧命。” 被李月凝一解释,谢拾忙道:“他不一定是被人下了暗示,这种没把握的事不要轻易尝试了。” 李月凝轻笑,“没事,有危险的事我也不做,我惜命得很。” 谢拾捏捏她的手,“那就好。” 李月凝,“明日过后,我们就走了,薛良岑若真有猫腻,必然会再出手的,届时我们有了准备,对付起来也不怕。 现在说说那个叶家女娘的事吧,她既然是寒王的亲戚,要不要带她上路? 我本来想着有她引荐,南山那趟浑水就不必趟了。” 谢拾往隔壁的屋子瞧了一眼,那人此刻就躺在那屋里,“那就带上吧,但是南山的事还是得去,这事本就是我们挑起的,不好半途撂挑子。” 李月凝嘟嘴,“你说的对。”说的好像她很怕事一样。 “不早了,歇着吧?”谢拾拉着李月凝走到床边,给她卸了发髻,脱了鞋,俩人并排躺着,李月凝打了个哈欠道:“明日让封乾给小穗儿和弦歌他们调理调理身子。” 谢拾侧身,“好。” 听到谢拾的回话,李月凝安心合眼睡过去,谢拾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伸手把她嘴边的发丝拨开,轻笑一声,也合上眼。 李月凝是被毛球闹醒的,睁开眼对上毛球的豆豆眼,“毛球,你干什么?” 毛球歪着脑袋:主人,您什么时候绣荷包啊 李月凝坐起身,谢拾已经不在了,伸了个懒腰道:“空了就绣。” 毛球:毛球和....,毛球现在就想要 好险说错话了,毛球豆豆眼咕噜噜乱转。 李月凝没有听出来,边往洗漱台走边道:“现在不行,今日有许多事要忙,等明日,我闲下来一定给你绣好不好?” 毛球:主人,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李月凝漱口的手一顿,吐掉嘴里的盐水,转身,“毛球,谁教你的?” 毛球:主人,毛球自学的呀 李月凝,“嗯,你不但是只有用的兽还是一只爱学习的兽,我给你找几本书,从今晚开始,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毛球:主人不要啊,毛球不识字啊 主人夫君,毛球没用,毛球栽了。 李月凝敲敲毛球的脑袋,“哼,学谁不好,学谢拾,是不是他教你要荷包的?他为什么不自己问我要?” 毛球还未回答,谢拾从外面进来,“我这不是怕夫人忘了,让毛球提醒提醒你嘛。” 李月凝坐在梳妆台前,边用篦子梳头,边从铜镜里看着谢拾道:“我年纪又不大,忘性没那么大。” 知道她梳不好,谢拾接过篦子,细细给李月凝梳理整齐发丝,又挽了个妇人发髻,插上玉簪,铜镜里李月凝左右看了看,赞叹道:“若非你昨日才学,我都以为你给许多妇人挽过发髻呢,郎君心灵手巧,手艺精湛,我很喜欢。” 被夸奖,谢拾像个吃到糖的小孩子,眉目飞扬,“那是自然,这些我看一眼就会,以后我每日给你梳,嗯,我看你一直梳这一种,我得学一些其他样式的换着来。” 李月凝抿嘴笑,大姐姐说的真对,男人需要被夸奖,被认同,被需要,这样就会顺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果然男人夸一夸,还真有惊喜呀。 “嗯,不知道今天有什么惊喜的早膳呀,我饿了。”李月凝站起身,摸摸肚子,眨巴着眼睛看着谢拾。 谢拾一脸得意,“等着我。”说完转身出去。 毛球:主人,主人夫君很开心呀 李月凝,“嗯,大概是被夸奖了吧。” 李月凝把毛球放在桌子上,自己进了湢厕整理身上,葵水已经差不多结束,身上爽利多了,心情也好了许多。 俩人一龙吃好早膳,李月凝和谢拾出了空间,外面已经巳时,没有回谢府,直接去了有间医馆。 如前几次一样,门口排着许多买药的人,谢拾带着李月凝从屋顶进了内院,白衣已经可以下地,见是李月凝和谢拾,快步走过来,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白衣,谢夫人救命。” 白衣知道若夫人晚出手一时半刻,他就魂归地府了,这个头磕的虔诚的很,以后夫人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起来吧,身体可还有异样?”李月凝适时关心一句。 白衣忙摇头,“奴才已经好了,今日就能办差了,请夫人吩咐。” 谢拾挑眉,这家伙怕是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主子吧? 可看白衣对李月凝一副你说什么我都听,都做的样子,谢拾暗暗点头,白衣很上道,知道讨好主母了。 “封乾在吗?”谢拾问。 白衣,“封小大夫出去了,封老大夫在,说您来了可以直接去找他。” 谢拾点头,拉着李月凝拐到隔壁院子,“你怎么对这这么熟?” 谢拾摸摸鼻子,“来过两回。” 李月凝,“你没看见不该看的吧?” 谢拾,“我可不敢,就是挺好奇,他们把尸屠门少主的尸体弄哪去了?” 李月凝撇嘴,好蹩脚的转移话术,不想说的话题就想转移,不拆穿你。 “什么?尸屠门?郎君,夫人,你们碰到尸屠门的人了?你们没事吧?”问完才觉自己说了傻话,有事还能站在这里吗? 谢拾,“你就是中了尸屠门的毒,夫人已经给你报仇了,还不谢谢夫人?” 白衣又叉叉手,“多谢夫人。” “好啦,正事要紧,你,以后好好练练,别危险来了眼睛一闭,等死,我就不用费这么多心了。”李月凝毫不留情道。 白衣脸都红了,讷讷道:“我知道了。” 郎君,夫人说话这样直接你知道吗? 呜呜~ 第99章 绝嗣药 谢拾:果然月凝对我还是嘴下留情的。 心情颇好的拉着李月凝去见封老大夫了,徒留白衣默默舔舐伤口(╯°□°)╯︵ ┻━┻ 封有为躺在摇椅上轻晃,嘴里哼着小曲儿,心里美滋滋,见到李月凝,一个弹跳从椅子上起身,看的谢拾紧张不已,这要是摔了,老胳膊老腿的,不得躺上几个月? 封有为乐呵呵道:“凝姐儿来啦。”对旁边的谢拾点点头。 李月凝和谢拾叉叉手,叫了声封伯伯。 封有为摸摸胡子,扭头朝身后的屋子叫一声,“来人,上茶点,别怠慢我的贵客。” 封有为招呼二人落座,“来来,我让疱厨做了些点心,是女娘家爱吃的,待会儿你试试,喜欢的话走时带一些。” 李月凝道谢:“多谢封伯伯。” 封有为拉着两人东拉西扯就是不往正事上绕,一盘点心都吃的七七八八,茶也喝了一轮,李月凝摸摸肚子,这点心的味道确实好极了,一不小心吃撑了。 谢拾看在眼里,也捻了一块到嘴里,酸甜口,打定走时要个方子。 李月凝用帕子擦擦嘴,从袖子里,实则从空间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封有为,“封伯伯,您看看这方子,可有解?” 封有为拿过来,细细看了,“哎呀,这是张虎狼之药的方子。”他看看李月凝,斟酌开口,“一般人家不会用到,凝姐儿这是何意啊?” 李月凝开门见山道:“不瞒您,此前西街的春归楼是我夫君的产业,如今虽然转手,但是花娘我却留下来了, 我想给她们养养身子,日后带去西北,封伯伯,您可有法子?” 封有为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依这药量,若时日浅倒是可以,若超过10年,药效渗入肌理,恕我也无能为力啊。” 李月凝也不锲垒,“若实在解不了也没关系,我想劳烦您或者封乾给她们看看有没有妇人病? 另外我有个贴身丫鬟,烦劳您费心给她调理一番,不计什么药材,月凝都帮您找。” 封有为咳咳两声,说起药材,有些激动,“凝姐儿啊,你看这样行不行,这病人呢我都看,一并治疗了,就是你这药材,下次能不能....” 封有为双手虚空往自己怀里揽,给了李月凝一个你懂吧的表情,期待的看着李月凝。 李月凝跟谢拾对视一眼,“也不是不行,但是封乾是我们俩的朋友,也不能苛待了他, 这样吧,我能给你提供一个新的研究药理的地方,可能会委屈您一阵子, 那里有许多我上次给你的那些珍稀药材,可能还有我没发现的好东西, 若您运气好,得到的全归你,但是我另外有一些事需要您帮忙。” 封有为眼睛放光☆*: .?. o(≧▽≦)o .?.:*☆,“可以可以,我们什么时候去呀,我去收拾行李。” 李月凝,这老头真是不怕她把他给卖了,“不急这一时,不知道地脉紫芝您炮制的如何了?” 封有为(^\/\/\/^)捋着胡须,哈哈笑,“你们坐着,我去去就来。” “这老头,是不是想昧下郎君夫人的东西?”白衣小声嘟囔。 谢拾,“不可无礼。” “是。” 李月凝,“别的可以当做白衣的医药费,但地脉紫芝不行。” 原来救他,夫人搭进去好多药材,白衣感动?_?,白衣暗自发誓,一定要让紫衣早日接受夫人,别再为了郎君娶亲颓丧了,其实郎君娶妻后脾气好了不少,好伺候多了。 少顷,封有为捧着一个匣子出来,宝贝的摸摸,放在桌上,打开,里面不少瓶瓶罐罐。 “这个是地脉紫芝,半块儿一共炼制了13颗,全在这。”封有为把一个白色瓷瓶递给李月凝,叮嘱道:“这东西珍贵,有起死回生之效,不到紧要关头,不要拿出来,容易招惹祸端,小心收藏。” “多谢封伯伯,答应你的三成,依旧有效。”说着就要打开瓷瓶的塞子被封有为拦住。 封有为认真道:“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这东西你们年轻人用的着,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拿着它不是浪费嘛。” 李月凝见此也没客气,“那就暂放在我这里,若您有要用的地方,可以找我拿。” 这东西只有放在她这里才最安全。 封有为点头,接着介绍其他的药材,“乾哥儿与我说,你要调理身子,呐,这个,我添加了温补的药材,适合你,每日吃上两粒,连续吃个半年,你这毛病就会慢慢好了。” 李月凝接过真诚道谢。 封有为摆手,“嗨,我家小娘子多,这都不是什么大事,顺手的事。” 李月凝,“说起这个,封乾还怕你们走后没人替她们撑腰呢,如今您如何打算的?” 封有为呵呵笑,“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哪能事事都管着,自己若立不起来,我就算住到她们家去,也阻止的了一回,哪能回回都碰上。” 李月凝若有所思,“理是这么个理,可您就当真不管啦?” “呵呵,从老大到老九,我每人给了一副方子,我告诉她们,生完继承人,若夫君不老实,就给他用上,话递到用不用在她们。”封有为呷一口茶,慢条斯理道ˉ\\_(ツ)_\/ˉ。 白衣好奇道:“您给的什么方子啊?” 李月凝瞅一眼谢拾,低头。 果然,就听封有为不怀好意道:“绝嗣药。” 白衣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_⊙;),“你...你给你女婿下这种药,岂不是断送了你女儿的幸福?” 封有为哼一声,“我只说是绝嗣,又没说.....”看旁边还有李月凝,咽下口里剩下的话,“再说,我只是建议,用不用在于夫妻关系和不和睦,若他对我女儿不好,那他也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谢拾道:“我倒觉得封伯伯的法子好,既保证了令嫒的地位,又能避免血脉混乱的问题,有了继承人婆家也没话讲,封伯伯高明。” 封有为得意,“你有这觉悟很好,继续保持。” 谢拾摸摸鼻子。 有道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大夫,果然真理也。 第100章 谢湛过得不好,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闲聊间,封乾驮着硕大的药箱进来,一甩,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封有为嫌弃道:“你这是治病还是被狗撵了?” 封乾一抹嘴,摇头,“你不知道,谢家那个女人比.....”余光瞥到谢拾和李月凝,住了嘴。 “你们来啦?” 李月凝,“你没看见我们?”这么大几个人呢。 封乾无精打采,“我以为你们府里出了大事,今日不会来了呢,我等了一早上没见你们,就去了你们府上。” “谢府出事了?”李月凝看向谢拾,后者挑眉,我们一直在一起。 封乾,“你们俩就算住的偏,可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月凝,谢拾:他们压根儿就没回去呀。 “我一向不关注其他人,你说说出什么事了?”谢拾只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封乾,“这事儿啊,你肯定爱听。” 李月凝和谢拾,连带白衣也认真听着。 “就是那个天骄谢湛,他被人废了手,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封乾的话像一颗不大不小的雷在几人耳里炸开。 谢拾诧异,“我确实爱听,我爷爷什么反应?” 说起这个,封乾就替谢拾不值,“不惜一切代价治。” 怕谢拾难过,封乾接着道:“不过我已经跟他们说,这个伤就算好了,也不能长时间握笔写字,与科举无缘了,你没看见,老爷子和那大夫人都要疯了。” 白衣,“他们不疯才奇怪呢,从小到大,大郎君吃的用的都是顶尖儿的,连一只笔都要用湖笔羊毫,一支就价值百两, 就算主家再搜刮,都没有怠慢过大郎君,如今他被人废了,多年的心血都散了,老爷子没气的吐血,已是幸事。” 封乾,“不过我瞧着与吐血无二,谢拾,如今正是好时机,你要不要去你家老爷子那露露脸什么的?” 谢拾摇头,“我不想掺和他们任何事,明日我们就要去南山,你准备好了没?” 若没有约到李月凝以前,谢拾可能还会去老爷子面前讨好卖乖,如今他已经瞧不上谢家这点儿东西了,他的未来是广阔天地。 封乾朝谢拾竖了个大拇指,“难为你了,你那个嫡母可真难缠,你看看,我这脖子,差点儿被她挠花了,就因为我说了一句,谢湛比废人好一点儿,看看,哎。”说着拉着衣领给他们看。 封有为刚听到还有些紧张,可看到伤口出言嘲讽道:“哎哟,你可真有出息,再不上药,这伤口怕是要愈合了。” 说完哈哈哈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封乾气的跺脚,骂又骂不得,“你们坐着,我去拿东西,白衣,你跟我一块去。” 见封乾走了,李月凝朝封有为道:“封伯伯,今晚您跟家里人交代一声,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封有为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忙答应,“若是可以,真想现在就走啊。” 李月凝笑,“还是跟家里人好好说说,不然离开的久了,他们会担心的。” “你说的也对。”说着起身走进屋里,大声道:“我明日要出趟远门,给我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哦,银票也带些,医馆暂时交给......” 听着封有为的声音,李月凝跟谢拾咬耳朵,“你说谢湛是被谁收拾的?” 谢拾,“昨日见那沈阔,明显是个女儿奴,若他听到满大街关于他女儿的流言,不管是真是假,谢湛都讨不了一顿好果子,只是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 李月凝可惜道:“昨日还说这是门好亲事,今日就.....谢湛也太不争气了。” 突然想到什么,李月凝贼兮兮道:“你说谢湛有没有可能是沈丛闻废的?” 谢拾想到叶家娘子说的兄妹媾和,“也不是没可能,谢湛废了,我们也算达到目的了,谢家可以放一边,做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李月凝,“还是有些可惜,若上辈子沈家也如现在这般,那谢湛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如意,原身是否能够宽慰一二呢,冥冥中,我们改变了许多人的轨迹。” 谢拾,“谢湛过得不好,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也对。”李月凝转而道:“许多人只道西北荒僻,但是大将军司长林和圣上一定知道实情,为何要瞒着所有人遣寒王去,而非其他皇子?” “为何?”谢拾问。 李月凝,“有几种可能,一种是夺嫡之势日渐明朗,圣上想保护寒王。” 谢拾不懂,“保护他就是把他贬到蛮荒之地,与流放无异,这也是我们知道西北真实情况才觉得是保护,我猜寒王自己也觉得自己被贬了。” “等他到了西北,自然就懂圣心了,只有远离旋涡才能偏安一隅,别的皇子都在为了那个位子斗的你死我活,他可以猥琐发育,在合适的时间打其他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皇帝的心思果然难测。” 谢拾点头,“那另一种情况呢?” 李月凝道:“圣上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心里属意的太子并不是寒王,也是为了保护他,给了他一块风水宝地做封地,只要寒王自己不作死,这辈子乃至后辈子孙都衣食无忧,安享太平。” 谢拾,“民间没听说寒王的母妃受宠啊。” 李月凝,“宫闱之事,只有有心人让人知道的事,想瞒不是简单的很,你可别小瞧皇帝,他若想护一人,怎么都有办法的,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我们只要知道,不管这两种情况哪种是对的,我们的宝都押对了就行。” 谢拾,“若圣上算漏了呢?” 李月凝,“也不是没可能,两种猜测,南山这次事情幕后之人是哪位皇子的手笔,上辈子若寒王真残了腿,说明这次南山幕后之人得逞了,寒王彻底与皇位绝缘, 另一种,上辈子的寒王是假装残了腿,迷惑对手,在积蓄力量反击,我偏向后者。” 谢拾,“为什么?” “就因为目前为止,我这副身子的记忆里没有一件事是对的,从现在开始我要反着去验证。”李月凝无奈道,“所以,这次遇到寒王不管真假,也一定要演出真情实感,别让他看出破绽来,否则功亏一篑,还要被他猜忌就不美了。” “我省得了。” 第101章 曾经的灰暗终究会被阳光驱散,你已经向阳光出发了 见封有为出来,李月凝和谢拾收起话头。 这时封乾也带着白衣回来,俩人怀里各抱了一个木匣子,封乾把自己怀里的直接推给谢拾,“这里是你们要的小儿用药,有伤寒的,有治疗胀气的,蚊虫叮咬的,种类繁杂,药瓶上都有标记,回头你自己再看吧。” 谢拾打开看了一眼,满满一木盒,合上盖子道:“这么短时日赶制这么多药,辛苦你和封伯伯了。” 封乾摆手,“无碍,多亏了弟妹的药材,不然这些药的药效要大打折扣了。 对了,这些是剩下的药材炮制的,我的那一份已经留下了,其余的都在这了。”封乾拿过白衣手上的木盒打开。 和封有为的一样,全都用瓷瓶一个个装好,排列整齐。 谢拾从里面拿了几个,其中就有地脉紫芝,剩余的推还给封乾,“你是医者,这些东西在你手上比在我们手里更能发挥效用,你拿着吧,日后有了好药材,我们还是会给你处理的。” 封乾也没有推诿,喜滋滋收下,末了还道:“那多不好意思,这样,日后弟妹有孕生产我全包了。”?(?ヮ??) 谢拾一愣。(??ヮ?)? 封有为一巴掌拍在封乾后脑勺上,“说什么胡话呢你。” 封乾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歧义,忙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啊......”(⊙_⊙;) 早在来金陵的路上,李月凝就发觉封乾说话词不达意,也没计较,“你日后还是少说话,多做事,不然哪天被人打了,还得去捞你。” 封乾呵呵傻乐,封有为看到自家儿子这傻样,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过活的?摇摇头。(?_? ) 想到谢拾提到过让他帮忙人看病的事,封乾问谢拾:“你上回说的病人在哪儿,我今日有空,走之前一并去瞧了吧。” 谢拾看向封有为,后者忙道:“这个我已经接手了,你慢吞吞,等你去,人家病情都要恶化了。” 封有为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封乾的机会,那嫌弃都要飘出二里地了。 封乾才不信他爹这个性子的人能主动帮忙? “他们是不是许了你什么好处?”封乾追问。 封有为声音拔高,“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还有我是你老子,你如此揣度是何居心? 来,你过来,把家训背一遍。” 封乾气的跳脚,“啊,爹,你老拿这一套来压我,你就不能换一换?” “我为什么要换,好用就行啊。”封有为得意道。 李月凝和谢拾看着父子俩的相处,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约好明日出发的时辰便告辞离开。 白衣抱着木盒跟在后面。 “没想到封家父子相处是这样的? 想当初,封乾听到要迁徙的消息,急的抹眼泪,谁知封老大夫一出手就是绝杀啊。”李月凝感慨道。 谢拾,“封乾说他爹不关心他,我看封老大夫处处都在关注他,只是他没发现而已,有些人的爱很含蓄,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 李月凝侧头,笑眯眯道:“这都被你发现啦,你有没有发现,从旁观者角度去看别人,能发现好多平时都没注意过的事情?” 谢拾点头,“确实,不管是卖面的大娘,她的儿孙,春归楼的乞儿,还是封家父子,我发现从旁观者角色去看, 那些纠结,迷茫,不知所措,无法解决的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也没那么不堪,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则内省也,见的人多了,才发觉自己的见识是如此少啊。” 李月凝笑意止都止不住,夸赞道:“少年,我说过这世界上有趣的事情那么多,曾经的灰暗终究会被阳光驱散,你已经向阳光出发了,继续保持哟。” 谢拾被李月凝逗笑,捏捏她的脸颊,最近长肉了,摸起来手感好极了,赶在李月凝蹙眉前把手撤回来,“好,还是夫人教的好。” 白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说的每个字他都听的明白,但是合在一起,白衣不懂,还有郎君这笑多少带了些傻气。ˉ\\_(ツ)_\/ˉ 突然,一声柔柔的郎君在几人耳边响起,循声望去,几步之遥的街角停了一辆马车,一个俏丽女子正掀开帘子朝他们这边看,确切是在看谢拾,女子眼里波光流转,未说话却带着几分风情。 谢拾疑惑,她在叫他吗? 他们认识吗? 白衣扯扯谢拾的衣服,小声道:“郎君,是杜娘子。” 说完偷摸摸看一眼李月凝的反应。 李月凝挑眉,杜娘子? 就是那个要自己赎身,愿意给谢拾红袖添香的花魁? “你不去看看?”李月凝贴心问谢拾。 谢拾赶忙撇清关系道:“我同她没关系的。” “我没说啊,但是人家都找上门了,你不去不合适吧。” 谢拾抿嘴,朝身后道:“白衣,你去,问问她有何事?” 白衣慢吞吞上前两步挡在两人面前,朝马车喊道:“杜娘子,您找我家郎君何事啊? 若没大事的话,他还要陪我家夫人遛弯呢。” 杜娘子听到白衣的话,朝谢拾身旁的李月凝看去,微微颔首,李月凝也点头回礼。 “奴家听闻郎君新婚,特来送一份薄礼,还望郎君莫要嫌弃,也算是对我这些年的痴心做个了断。”杜娘子说完,拿帕子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泪花。 杜娘子的丫鬟下了马车,捧着一个锦盒走到谢拾跟前道:“谢郎君,这是我家娘子的心意,想必谢夫人不会介意吧?” 话是对谢拾说的,但是眼睛一直盯着李月凝,那丫鬟的眼神,让李月凝以为是她抢了她家娘子的宝贝似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谢拾把李月凝挡在身后,朝那丫鬟道:“不必了,我同你家娘子不熟,彼此都只是耳闻罢了,用不着这些。 之所以让白衣搭话,盖因我家夫人有礼有节,不想失了礼数,并非其他,去回禀你家娘子吧。” 看那丫鬟诧异的神色,谢拾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再用你那种眼神看我夫人,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懂了吗?” 语气轻飘飘,却让那丫鬟脊背一寒,忙低下头,“我...奴婢知道了。” 后退一步,慌忙朝马车跑去,生怕晚一些就会把眼睛留下。 杜娘子见自家丫鬟跑回来,手里的锦盒依旧在,对谢拾道:“郎君当真绝情,连这点儿念想都不给奴家留啊。” 第102章 成为一条龙的主人,她李月凝骄傲过嘛 “收起你那副嘴脸吧,这些年靠着我炒作,杜娘子身价涨了不少吧, 我没去找你麻烦,你倒是舞到我眼前了,怎么? 春香楼已经装不下你了吗?”谢拾冷着脸道。 杜娘子表情一僵,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谢拾嘴里说出来,这跟传闻不一样,“你...郎君怎的如此想奴家? 奴家是真心的啊。” 谢拾不耐,“不要在我夫人面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我问你,这些年我同你见过吗?” 杜娘子刚要开口,丫鬟拉拉她的袖子,摇摇头,“娘子,我们回去吧。” 杜娘子不甘心,看向谢拾身后,什么也看不见,但凭什么她那么好命,杜娘子柔柔道:“郎君想如何便如何吧。” 说完就让车夫驾车走了,马车厢一角的风铃和着马蹄,叮叮当当的走远了。 李月凝探出头,“真是茶香四溢啊,可惜了。” 精神力集中,手轻轻一握。 不远处,杜娘子乘坐的马车突然裂开,主仆俩没有防备的从车厢滚落地面,穿着清凉的杜娘子瞬间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男人垂涎,女人咒骂。 谢拾听到动静,朝李月凝看去,后者无辜的眨眨眼。 谢拾轻笑,“我带你走吧,这样快。”说罢揽着李月凝的腰,朝人少的小道穿过去。 白衣紧跟在后面,少顷便落后一大截,他目瞪口呆,“才几日不见,郎君的武功增进这么多,我与郎君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呀,这以后谁保护谁呀?” 白衣头回有了回炉重造的念头。(╯°□°)╯︵ ┻━┻ 回到拾院,谢拾便被老爷子叫走了,李月凝关上门,进了空间。 毛球呲溜跑过来:主人,您怎么才来啊 李月凝带着它去收了一茬粮食,看着一排排樟木缸里的谷子和小麦,苞谷,大豆,绿豆红豆还有红薯,李月凝满意的点点头,晚些时候把这些放进谢拾准备好的地方,他们便没负担的走了。 “毛球,罗网那边如何了?”李月凝专门把毛球留在空间看着那群小鬼。 毛球:主人,他们太笨了,没走几步就摔倒,毛球捂脸不想看了 李月凝戳戳毛球,“人类幼崽都是这样过来的,习惯就好了,再过一个月你看,肯定让你大吃一惊。” “其他人呢?如何了?” 毛球:毛球没发觉异样 李月凝把新一茬的种子种下去,又在菜地薅了些青菜,芫荽(芫荽又名香菜),小葱, 看有萝卜,李月凝道:“我想吃羊肉了,毛球,我们去猎一只野山羊让谢拾炖了吧。” 毛球豆豆眼晶晶亮:好的呀,主人,毛球爱吃 李月凝笑,“说的好像有什么是你不爱吃似的。” 毛球:....( ′??)?(._.`) 李月凝招来唐刀,提着它进了山,李月凝通过动物粪,分辨出山羊的活动范围,等看到一大堆新鲜的黑色豆豆粪便,李月凝判定目标就在前方,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毛球:主人,为什么不直接用意念控制 李月凝,“时间尚早,而且这样有打猎的氛围,可以消磨时光。” 果然没走多远,远处峭壁上,一群野山羊,有大有小,在峭壁上蹦来跳去,欢快的很。 李月凝瞅见还有一些在舔舐石壁,疑惑道:“野山羊还吃土啊?” 毛球:主人,山羊是吃草的 李月凝,“你看,他们真的在吃土,那只不要,吃了会影响智商,我选中那只了。” 李月凝指着蹦跶最欢的那一只,那只山羊从山坡上弓着身子蹦上蹦下,突然和李月凝对视,咩咩的叫起来。 羊群开始骚动,此起彼伏的咩咩叫,在和同伴报信,小羊羔也回到母亲的身边,大山羊们把幼崽护在中间,朝一个方向挪动逃跑。 “毛球,你选好没?我先去了。”李月凝说完,手一抛,把毛球扔出去,身形像一阵风一样窜出去。 毛球在空中稳住身子,缓过来追上李月凝,飘在她身边问:主人,你什么时候速度这么快的 李月凝,“精神力到达7级后,我就能在空间随心所欲了,在外面还是慢些,比起谢拾轻功还是差点儿,不过,等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语气里尽是自得。 毛球:主人好厉害 “那是,不厉害怎么做你主人。”成为一条龙的主人,她李月凝骄傲过嘛,一切尽在掌握中。 越是靠近羊群,羊已经被吓的四处逃窜,李月凝瞅准目标,一刀刺在山羊的脖子上,几十斤重的羊就这样死了。 李月凝甩甩胳膊,“没尽兴,下次试试大些的野兽。” 毛球:这种岩羊速度很快的,一般人根本连追都追不上的,主人太厉害了,毛球最崇拜主人了 “马屁精。”李月凝拖着山羊的一条腿往回走,路过山羊舔舐的崖壁,用手摸了摸,窸窸窣窣掉下来许多,李月凝仔细看里面还有白色颗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股咸腥味儿。 “难道是盐?”李月凝掏出帕子,挖了一些岩土放进怀里,拖着山羊继续走。 路上又看到几棵在书中看到过的植物,满树绿色果实,李月凝知道,再过阵子,它的果实会变红开口,露出黑色的籽,这植物名为秦椒,可以入药,散寒,除湿,止痛,也可用来解除鱼腥,上次谢拾就是用它来解除鱼腥气的。【秦椒又名花椒】 李月凝挥手,把它们移到菜园边上,这样日后用的时候更为方便,不用到处找。 又走了一段路,李月凝又发现了一片苦茗,开着紫色的小花朵,李月凝揪了几株,不知道未成熟的苦茗能不能吃,打算回头问问谢拾。【苦茗又名孜然】 依然照葫芦画瓢把它们移了一些到菜园子,李月凝一路没停的把山羊拖到水潭边,开始剥皮。 找了一根结实的藤蔓把羊吊起来,唐刀从上到下划了一道口子,李月凝手腕一转,暗用巧劲儿一路划下去。 半个时辰后,一张完整的羊皮掉落在地上,李月凝捡起来看了看,“嗯,炮制出来勉强够做双羊皮靴了。” 把它叠起来放置在一边,开始处理内脏,这还是李月凝独立处理这野物,等一切处理好,空间里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起身捶了捶腰,抻抻胳膊,李月凝收拾准备去接谢拾了。 空间外,谢拾黑着脸从谢林的院子出来往拾院走去,到门口,他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才进门。 第103章 能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近度 “回来啦?”李月凝刚坐下,谢拾就从外面进来,她一边把挽着的袖子放下来,一边和谢拾说话,“老头子说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谢拾笑,“我没....”生气啊,没说完顿住,“你怎么知道?” 李月凝瞅他一眼,“要不要给你个镜子好好看看,你那笑太假了,笑不出来就别笑,怪渗人的。”说完继续低头整理衣裳。 谢拾敛了笑意,突然闻到异味,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怎么有股膻味?” 李月凝手上出现一叠羊皮,“猎了只羊,看你那样子是没胃口了,便算了吧。” 谢拾,“饭还是要吃的,这个给白衣处理。”说着拿着羊皮出门找白衣了。 李月凝捂嘴笑。 谢拾回来,俩人便进了空间,膳房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有些乱,谢拾挽了袖子开始忙活。 李月凝搬了两个团凳坐在靠门口的位置,旁边一个放着针线笸箩,里面是一叠蓝色和粉色的布。 李月凝用手扎了个尺寸,开始裁剪,膳房里只有剪刀划破布匹,还有盆盆罐罐碰撞的声音,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终于,谢拾开口了,语气有些委屈,“月凝~你怎么不问我?” 李月凝抿着线头在穿针引线,闻言看谢拾一眼,随口接道:“我以为你不想我知道啊。” 谢拾停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蹲在李月凝脚边,仰着头看她,“没有不让你知道。” 神情像一只在外打架输了回家找主人的狗狗,好不可怜。 李月凝莫名想摸摸谢拾的脑袋,放下手里的针线,李月凝捧着谢拾的脸,看着他的眼珠从黑变蓝,掌心从温热到滚烫,谢拾又害羞了。 李月凝没放开他,轻声道:“说吧,我听着呢。” 谢拾咽一口口水,舌头有些打结,他们也不是没有亲近过,但是这样能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近度,还是在李月凝受伤的时候。 谢拾,“爷爷,让我给谢湛找黑玉断续膏。” “黑玉断续膏能治好谢湛的手腕?” 谢拾想点头,脑袋在李月凝手上,开口道:“嗯,封乾说的,这东西只有江湖百花神医谷有, 能和江湖人打交道的,这个家里只有我了, 封乾想给我打抱不平刁难爷爷,他可能想不到这活儿落在我手里了。” 李月凝翻了个白眼,“我就说他不能多说话吧,有说时限吗?” “两个月。” 李月凝,“百花谷在哪?若真要去两个月来回够吗?” “离南山不远,此去顺路。” 李月凝,“不行,明日问问封乾,我要确定下谢湛是不是真的废了,黑玉断续膏看他能不能配制出来,缺什么药材我们在空间找找,但,是否给谢湛用再议。” 李月凝眼珠子咕噜噜转,看来有些事还是能接着操作的。 让谢拾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爷爷,打算用整个谢家换谢湛留在主家。” “什么?他疯了吗?为了个废人把你们所有人祭出去?”李月凝刚从思绪里收回神思,便听到谢拾的话,手上一个用力,声音有些高。 谢拾讽刺,“我也没想到,不说我了,二房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谢湛一只手。” 谢林的原话是,‘我会向主家提议主动退出金陵,给湛哥儿换一个去邺城的名额。’ “他真是老糊涂了,这是把你们所有人往外推啊。”李月凝想不出老爷子这么做的理由,那谢湛有什么能力让他如此看重? 就凭读书好,可是二房不是还有两个读书人吗? “看来这个家不能呆了,等去了西北,我们要离他远点儿。”李月凝道。 谢拾嗯一声。 李月凝问,“你就为这个生气?” 谢拾没说话。 李月凝,“五指都有长短,偏心是正常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像老头子这样的人,以后除了逢年过节礼数上别被人诟病,其余时候离得远远儿的就是了,用不着记在心里。 你这么在意,是还抱着什么幻想呢吧?” 谢拾闭了闭眼,“是我妄想了。” 李月凝大拇指搓搓谢拾的脸颊,“嘴上说的硬气,说要脱离家族的是你,舍不得的还是你,你啊,小孩子心性。” 一个男人的脸怎么这么嫩滑呢,李月凝没忍住啵一下亲在谢拾的额头,“好了,以后有我陪你呢,不气哦。” 说罢放开捧着谢拾脸颊的手,继续开始做针线。 谢拾像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蹲着,蓝眸幽深如海,盯着李月凝的嘴唇。 李月凝见他一直不动,问:“怎么了?脚麻了?” 谢拾机械地摇头。 “哦,那去做饭吧,羊已经死了蛮久了,等着入锅呢。”李月凝看着布翻来覆去的看,在想给谢拾绣个什么花样。 谢拾旖旎的心思被李月凝这一句话摧的稀碎,像一整面镜子在中间打了一拳,碎的拼都拼不起来。 长叹一口气,谢拾起身,脚下软绵绵飘着去了灶台边。 李月凝余光瞥见,轻舒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亲了他,心慌到不行。 少年不经撩啊,刚刚那眼神像要活吃了她,李月凝想下次要注意了,次数多了容易出事。 心思回到香囊上,一时膳房又无人说话,两人各怀心思。 李月凝想了想打算单面绣一副风车茉莉,白色花朵形如卍字,故名风车茉莉。 另一面绣荷塘月,简单不容易撞款,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便抽出丝线开始搭配,整个人投入其中,连谢拾不时看过来的视线都没察觉。 谢拾看着李月凝手里蓝布,知道这是在给他做,嘴角溢出浅笑,先前老爷子添的堵早就随风消散了。 等香囊初具雏形,锅里的肉香也飘出来,李月凝摸摸肚子,还真饿了。 “饿了?”谢拾一直注意她,看李月凝摸肚子,便问。 李月凝点头,“还要多久?” 谢拾,“半刻钟,毛球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让它去盯着那群崽子了,放心吧,它会闻着味儿回来的。”李月凝起身,“我去方便下。” 第104章 相反他很喜欢这样,让他有家的感觉 李月凝走后,谢拾拿起香囊,上面白色小花花团锦簇,两片栩栩如生的绿叶托着,撒上点儿水就像新鲜采摘的一样。 谢拾赞叹李月凝绣工精湛,另一面只有一轮弦月,下面一丝丝纹路,谢拾猜是水波,只是还没收尾,尤其看到月,谢拾便喜欢的紧。 “哎呀,忘了厢房还有个人了。”李月凝从外面进来道。 见谢拾手里拿着的香囊,“也没问你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绣了这个,喜欢吗?” “嗯,喜欢,这个花叫什么?还未曾见过。”谢拾把有花的那一面朝李月凝问。 “茉莉,风车茉莉。向阳而生,生命顽强,我觉得寓意很好,就绣了这个。”李月凝还有句没说,因为这个简单不繁琐,绣别的太费时间了。 “等等,我补几针就好了。”李月凝接过来,坐下接着绣。 “慢慢来,不着急,小心伤着眼睛。”谢拾知道刺绣很费眼。 李月凝说声好,“待会儿送些膳食给厢房那个人,明日带她出去,刚好忘忧给她试试。” 谢拾揭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羊肉,闻言回道:“嗯。” “晚点儿照计划把粮食放出去。”李月凝一件件事情安排着。 谢拾,“可以。” 两人一个说一个答,李月凝突然道:“我怎么感觉我好啰嗦啊,谢拾,你有没有不耐烦?” 谢拾轻笑,“并无。”相反他很喜欢这样,让他有家的感觉。 “那就好,若是话太密,你要提醒我。”李月凝叮嘱道。 “好。” 谢拾把羊肉盛出来,李月凝咬断线头,起身活动了下脖颈。 毛球从外面冲进来:主人,主人夫君,毛球回来了 李月凝朝谢拾挑眉,我就说它会闻着味儿来吧。 谢拾,“你倒是会挑时候。” 毛球趴在李月凝肩头,歪着小脑袋,主人夫君是什么意思? 李月凝把它捏在手里,仔细观察,“晚点儿把你绣在荷包上。” 毛球:主人不要啊,毛球怕疼 李月凝,“我绣荷包你怎么会疼?” 毛球:主人不是说把毛球也绣上吗 李月凝戳戳它的小脑袋,“你是不是傻,我的意思是照着你的样子绣。” 毛球:毛球不傻,毛球是最聪明的兽 李月凝不理它,走到一旁净手。 “哦,我想起一事。” “何事?”谢拾往托盘放小碗,闻言问。 李月凝从角落找到帕子包裹的岩土递给谢拾,“你看看。” 怕里面的土撒出来,“你到边上看,别漏到肉里了。” 谢拾转到桌子另一边,打开,“你弄这些土干什么?” “你仔细看。” 谢拾撵了一些到手心拨了拨,里面夹杂着白色颗粒,他沾了点儿放进嘴里,又苦又咸,呸呸几下吐出来,“这是盐?” 李月凝,“看来没错了。” “哪来的?” “去找羊的时候,看不少羊在舔舐石壁,好奇就挖了些。 我看那盐山挺大的,若能把它提炼出来,日后不用买盐了。” 谢拾,“如今盐都掌握在漕运手里,许多百姓都吃不起盐,若真能提炼出来,可以帮很多人,月凝,你又是大功一件啊。” 李月凝打击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提炼吧。先把盐做出来,再考虑去向问题。” “我知道制作酒的法子,先用这个试试?”谢拾道。 李月凝也知道,普通人不知道盐如何制成的,这个时代这些秘方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 “我也知道一些提炼法子,一个个试验吧,总能成功的。 我今日看了,这一批棉花快熟了,你什么时候去找那老伯讨教葛布方子?”李月凝问。 谢拾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放下手里的岩土,用异能净了手,回到灶台边端着托盘示意李月凝走, “我还真忘了这茬,要不我晚上去一趟,先探探口风,若能把方子买过来我们就自己研究,或者让他们同我们一同北上,看他们什么意思?” 李月凝端着笸箩走在前面,闻言道:“最好是同我们一起,这往后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干,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谢拾,“月凝是心疼我?” 李月凝回身睨他一眼,“是啊,行了吧,德行,哼。”快走几步甩开谢拾进了房间。 谢拾贱兮兮跟在后面,“也是,我得腾出空多给你做些爱吃的饭食,我看你最近气色好了许多,人也长高了,抽空多做几件衣裳吧。” 说到这,谢拾突然道:“你别做了,我回头让紫衣找弦歌,她不是要做你的丫鬟嘛,这事就她做了,你就歇着。” 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李月凝,“你还惯会使唤人的。” 谢拾把托盘放在桌上,“要物尽其用,我想好了,那些个妇人也别闲着,都给她们找些事做,免得一个个都做惯了米虫。” “嗯,是要安排起来了,先让她们给小鬼们做衣裳,小孩子个头长得快,我估摸着过两个月就要换了,你去那老伯家,多采买些葛布回来,人多消耗大,就数这个最实惠了。” 谢拾点头,“封伯伯给的药呢?吃了再用膳。” 李月凝起身走到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粒仰头干咽下去,微苦,“不难吃,封伯伯怪贴心,还放了糖。” 谢拾,“当是甘草,中和药的苦味。” 李月凝,“这你都知道?” 谢拾盛了一碗羊肉放在李月凝面前,“我问过封乾,他说的,但是甘草不能多吃,会上瘾。” “嗯,是这个理,凡事不可贪多。”李月凝看着萝卜羊肉清炖出来的汤奶白,芫荽翠绿点缀,让人胃口大开。 “秦椒和苦茗你没放?”李月凝没有看到。 谢拾,“秦椒放了点儿,苦茗没放,那个烤肉时放比放在汤里好。” 李月凝用木勺舀一勺汤放进嘴里,“好喝。” 每一个庖厨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认可和喜爱,谢拾也不例外。 他笑看着李月凝一口汤一口肉的停不下来,也动筷子吃起来。 李月凝空档抬头道:“果然还是肉好吃,你都不知道,自我醒来吃了一个月的萝卜青菜,吃的我脸都是绿的。” 谢拾心疼道:“苦了你了。” 李月凝嘟囔,“也不知道这守孝茹素的规矩是哪个祖宗定下的,真的有人能忍住100天不吃荤腥吗?” “背后都会偷偷吃的,只是大家都默认,未宣之于口的默契罢了。”谢拾宽慰道。 第105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李月凝看着谢拾,“真的?” 谢拾很认真道:“真的,我就亲眼见过一家子守灵期间为了一只鸡打起来的。” 李月凝杏眼睁的溜圆,“哪个碰到这种事不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干,还闹得人尽皆知,太丢脸了。” 谢拾,“可能是想偷偷的做,奈何分配不均,就瞒不住了。” “是啊,不患寡而患不均,一个家里最怕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谢拾,你看着吧,老爷子此举定会寒了二房人的心。”李月凝吃完碗里最后一块肉,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 谢拾低头,“他何曾把其他人放在心上过?” 而被他们讨论的谢家二房,卢氏眼睛都哭肿了,谢二看媳妇哭了,哄不好,自己也急的抹眼泪。 谢凡,谢杭,谢逸三兄弟排排坐,气压很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会儿,许是被自家爹娘哭的心烦,谢逸道:“娘,您别哭了,哭的我脑仁疼,您再怎么哭下去,也不能改变爷爷的决定,何必呢?” 谢凡不赞同道:“五弟,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我又没说错,我们是来想对策的,这么哭还怎么商量?”谢逸撇嘴。 卢氏吸吸鼻子,囔囔出声,“我是心疼你们几个,哎,都怪爹娘没用,帮不了你们,呜呜~” 谢逸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每次都这一句,来来回回,听得人厌烦,他把视线看向一直沉默的谢杭,“四哥,你说句话啊?” 谢杭木着脸,一开口,众人这才发现他嗓子沙哑,“二哥,五弟,我们分家吧。” 卢氏厉声道:“不可以。”若分了家,他们一大家子靠什么过活? 谢杭死寂一般的眼睛看向卢氏,“娘,这些年我们依附大房,如今您也看到了,是爷爷先舍弃了我们, 他的心里只有大哥,我虽然比不了大哥读书有天赋,可我也很努力啊,但是,如今的我像个笑话,笑话啊。” 谢逸是最知情的一个,闻言叫了一声,“四哥。” 谢杭,“四弟,分家是大事,爷爷不会同意的。” 他如何不知道弟弟的想法,这是被爷爷伤了心,可是爷爷还在分家是不可能分家的,就算爷爷不在了,也不是说分家就能分的了的,如今的他还撑不起二房的重担。 谢杭深深叹一口气,不敢去看两个弟弟的眼睛。 谢逸握拳,“我去找三哥,反正不能让大哥得了便宜去,哼。” 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溜烟跑走了,卢氏在身后喊都没喊停他。 卢氏跺脚,“冤孽啊。” 谢凡,“娘,让他去吧,他自小就跟老三走的近,这会儿他们凑一起说不定能想个好点子。” 谢杭起身,“爹娘,二哥,我回房了,晚膳不用叫我了。” 谢凡,“你.....事已成定局,你自己看开点儿。” 谢杭点点头,晃晃悠悠的走出屋子。 卢氏又开始抹眼泪,朝谢凡道:“还是老二你靠的住,你弟弟们我是管不了了。” 谢凡抿抿嘴。 李月凝和谢拾吃饱从空间出来,准备收拾下出门,迎来了不速之客。 白衣领着谢逸进来,夫妻俩对视一眼,这时候来找你,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三哥,三嫂。”谢逸打了声招呼。 “坐吧,白衣上茶。”谢拾拉着李月凝坐在上首,问,“五弟,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逸嘴巴翘起,对谢拾的明知故问已经习惯,开门见山道:“三哥,你就这么看着谢家被爷爷拱手送出去,大哥若拿的是属于他的那一份, 我也就不说了,可现在他可是拿着我们大家的份额,我不服。” 顿了顿,看向一旁坐着的李月凝道:“再说,当初爷爷可是说了,谁娶了三嫂就是未来的当家人,你就这么忍了?” 这话就是在提醒谢拾,吃亏最多的是你。 谢拾只一句,“大哥他废了。” 谢逸愣一下,“可爷爷不是让你去找药吗?” 谢拾,“百花谷那么好去,我算什么?顶多是个初出江湖的小人物,爷爷,他太高看我了。” 谢拾不惜用自黑来告诉谢逸,答应找药和一定找得到是两个概念, 而老爷子之所以这么笃定他能找到,还不是因为谢拾认识云雾山以及藏剑山庄的人。 谢逸想了想,这时白衣端着茶盏放在他旁边,“五郎君,喝茶。” “哦。”谢逸端着茶盏看向谢拾,“可即便如此,爷爷依然让大哥去主家,这是打算放弃我四哥是吗?” 谢拾给了一个,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的眼神。ˉ\\_(ツ)_\/ˉ 谢逸重重把茶盏搁在桌上,愤愤道:“西北?那是什么地方?蛮荒之地,让我兄弟几人去那里就是绝了我们的前路,我们都是他的孙子,为什么要如此差别对待?” 谢逸把心里的烦恼一股脑倒出来,心里稍稍松快,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不等谢拾和李月凝搭话,又继续道:“我四哥今年定能上榜,如此他连下场的机会都没有了,爷爷就没想过他的心情吗?” 谢拾倒是能理解,“那你呢?听说你学业也不错。” 谢逸摇头,“我不爱读书,是我娘压着我读, 其实我早就想跟着二哥去走商,家里有一个人读书就好,日后我与二哥走商供四哥科举,待他高中,我们家一样可以光耀门楣。” 谢拾听着没有发表看法,听到谢逸说他不爱读书,爱经商,便问:“余成同我说,府里匿名举报收录的事情,你报了名?” 谢逸来了兴趣,点头,“可惜被爷爷勒令停了。” “暂时的,若你真喜欢经商,平日同刘全和余成多走动,余成跟爷爷走商多年,经验老道, 刘全算术一途翘楚,你跟着学个几成也够你用了。” 对于上进的人,谢拾不吝啬递个梯子,谢家兴盛不是只靠他和月凝,若能培养些人,岂不更好。 谢逸激动地站起来,“真哒,谢谢三哥。”说完叉手一礼。 谢拾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想了想谢拾问,“你与四弟读书多,可有接触过岩盐?” “岩盐是什么?没听过。”谢逸很陌生,“这样,回去我问问四哥。” 谢拾朝李月凝伸手,后者心领神会,把一包岩土递给谢拾。 “呐,就是这个,里面白色的就是盐,我苦恼于如何把盐提炼出来,你们可以探究一番,这可是盐,莫要让别人知道了。” 关于盐,事关重大,谢逸知道轻重。 领了个差事,让谢逸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从拾院出去,脚步都是轻快的。 第106章 往往吃的太饱,会生出许多妄念,人心贪婪,欲壑难填 看着谢逸的背影,李月凝笑道:“你这个弟弟还蛮有心计的,挑拨离间太明显了些。” “所以给他找点儿事做。” 李月凝,“这下要想在你这挂名,就得铆足劲儿把这件事办好了,你可真坏啊,谢拾。” 谢拾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挑眉道:“给他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跟我说话再动小脑筋,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这几个兄弟也就谢逸跟他来往多些,也仅仅是来往,以后接触多了,老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累的慌,谢拾索性一次性给他捋直了。 李月凝赞同的点头,“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把粮食放进粮仓。” 谢拾留白衣在家,自己带着李月凝去了谢家粮铺,绕到后门进去,李月凝看着巨大的地窖,里面摆放着若干木缸,旁边还有散着的用竹篾制成的筐。 李月凝,“怎么粮食这么少?” 谢拾,“这些都是陈粮,今年新粮还未收上来。” 金陵产大米,一年两季,第一季也要到5月,如今才2月底,还有一旬时间。 李月凝,“那就放谷子和小麦,黄豆和绿豆也都来点儿?” 谢拾,“红薯也要,这个实惠。” “好。”李月凝走到谷仓的木缸朝里面灌入稻谷,这是带麸皮的大米,吃之前是要经过砻谷机进行脱粒,变成淡金黄的糙米,粮铺有卖糙米和精米两种大米, 若想吃到白色的精米,还需要谷糙分离,用捻谷机碾压,抛掉糙米的外衣,留下的麦麸可以给牲口当饲料,工序繁杂,价格也比糙米贵。 空间出品的稻谷颗粒饱满,比粮仓剩余的谷子质量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李月凝撵了几颗,好多都是干瘪空壳很多。 “你说用空间的谷子做种子,能否提高产量呀?”李月凝扔掉拍拍手,继续往下一个木缸灌入稻谷。 谢拾也看到了,“可以试试,回头我找卢添,让他找块地试验对比一下。” “需要这么麻烦?我以为只要说一声便都能够用上空间的种子呢。” 谢拾,“我与佃农打过交道,他们脑筋很轴,若直接下令,多半会阳奉阴违,甚至连留作种子的粮食都被他们给吃了,不如让他们看到真实。” “粮食产量提高了,生活不就更好了吗? 为何这般难以接受?”李月凝又不懂了。 谢拾耐心道:“对他们来说,改变意味着不确定,为了不确定的产量,抛弃现在固有的产量,冒不起那个险,佃农们都是靠天赏饭,若是一季粮食落空,是要大半年饿肚子的。” 她没有种过田,空间的便利让她体会不到佃农的辛劳,注定无法感同身受。 这样一解释,李月凝顿时理解了,“哦,我明白了,还是那句话,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研究其他,但往往吃的太饱,会生出许多妄念,人心贪婪,欲壑难填。” 谢拾轻笑,“你这样理解也没错。” 李月凝得意,“我很聪明的。” 谢拾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后似有一条尾巴在摇啊摇,顿时乐出声。 “嗯?你笑什么?我不聪明吗?”李月凝瞪眼。 谢拾点头,“嗯,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娘。” “说的好像你阅人无数似的。”李月凝加快动作,半个时辰后,把空的粮仓装满,俩人出了粮店。 李月凝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批粮食会被老头子另做他用?” 谢拾,“想过,我会提前叮嘱余成他们几个,不管如何,都要留够路上用的粮食。” “他们可是老头子的心腹,不是你的?”他们能听你的? 谢拾,“饿肚子和忠诚就看他们选哪个? 我又没让他们背叛老爷子,只是稍微变通一下,相信他们会愿意的,都是在外风餐露宿过得,稍稍提点一下,会懂得。” “你倒是自信。”李月凝不看好。 “要让他们为我所用,总要给他们机会才是。” 闻言李月凝竖了个大拇指,“和老头子抢人,少年,可以呀。” “现成的不用白不用,还有,爷爷他老了,可余成他们正值壮年,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若成了,我送你一份大礼。”李月凝鼓励道。 “什么大礼?”谢拾很感兴趣。 李月凝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才道:“保密,到时候就知道了。” 谢拾看她神神秘秘,“好。”他抬头看看天色,“我先去老伯家了,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不用我陪你吗?”李月凝问。 “不用,你身子不方便,今日已经很劳累了,回去歇着吧。”若非空间的粮食只能李月凝亲自来,谢拾都不想劳累她跑这一趟。 “好,那你小心。” 谢拾嗯一声,两人分开,一人朝城外走,一人回谢府。 穿过街道,一队人拿着画像在一个个筛查,李月凝扫了一眼,终于想起来,什么被自己遗忘了,叶眉儿。 吃羊肉前还记得,吃到肉就把她忘一边了。 眼看要搜到自己了,李月凝听到一旁的的人在议论,“这哪家的小妾逃跑了,主家出了大力在外寻找,你说,那么得宠,跑什么呀。” “就是,破天的富贵都不享,还想要什么哦。” 李月凝嘴巴张张合合,这些人也太会编瞎话了吧。 左右看看,李月凝绕到小巷避开搜查的人。 快要穿过时,李月凝面前挡住一人,确切的说是躺着一人。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李月凝绕开那人,不想被人拉住裙摆。 “放开。”李月凝冷下脸。 “救....救我。”那人费力的睁开一条缝儿,强烈的求生念头,让他忽略了李月凝的杀气。 见人昏过去,李月凝踢开那人,刚准备抬脚,却在那人的手腕处发现一个图腾。 李月凝退回来,俯身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人的手腕打量,骷髅图腾,还有他这穿着很是眼熟, 不小心摸到脉搏,“啧啧,好重的内伤啊,这都没死?” 随手收进空间,李月凝快速离开此地,就在她衣角消失在拐角,几人从不同方向落地,一人道:“寻踪蝶到这儿就失去目标了。” 另一人,“他娘的,还能遁地不成,搜!” “是。” 李月凝不知道的是,她今日的举动无形中搅动了江湖风云。 第107章 绯衣失踪了 李月凝路过卖馄饨面的摊位,晚市刚刚开市人还不多,李月凝要了一碗馄饨面,连碗端走了,走到无人的角落直接进了空间。 后面追来的人又瞬间失去踪迹,看着在空中打着圈失去目标的寻踪蝶,想捏碎对方的想法都有了,几人面面相觑,查找无果后,只能离开。 李月凝唤醒叶眉儿,“吃饭吧。”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叶眉儿咽了咽口水,忍住了。 叶眉儿,“能否净面?” 作为贵女的体面,时刻都在鞭策她不能失了风范。 李月凝朝角落指了指,漱口的盐水,净面的水和帕子一应齐全。 叶眉儿道了声谢,走过去,动作生疏,明显是被人伺候惯了,李月凝坐在桌边,一手撑着胳膊静静瞧着,也不催促。 叶眉儿整理好,走回来坐在桌边开始进食,一碗素汤面加馄饨青菜,明显与她往日的吃食相差甚远,此时也不好挑剔,只能小口吃的勉强。 “不合口味?”李月凝吃过味道很鲜美啊。 叶眉儿放下筷子,摇头,“没有,没有,我胃口小,吃不下这么多。” 李月凝不理解这么大个人,连一碗饭都吃不下。 “明日我与我夫君要去南山了,恐怕不能收留你了,你可有去处,我放你离开。”李月凝试探道。 南山? 叶眉儿听到这两个字,眼睛亮了一瞬,只听李月凝接着道:“今日看到沈家人拿着你的画像满大街找你,说是沈府走丢了妾室。” 叶眉儿气愤,“沈阔真是欺人太甚。” 心里瞬间明白,若想离开金陵恐怕离不开眼前人的帮忙,叶眉儿起身向李月凝叉手一礼,“这位夫人,还未多谢你将我从沈府带出来。” 李月凝摆手,“我夫君姓谢,我姓李,我观你比我小些,可以叫我李姐姐。”李月凝套着近乎。 叶眉儿笑,“那再好不过了,李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月凝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说无妨。” “哎,想来同我一起的人早已遭了沈府的毒手,如今我孤身一人想离开金陵安然回到邺城怕是难事,您和您夫君都是能人,能否请您们护送我一程?来日我定当厚报。”叶眉儿言辞恳切。 “这....我已经说了,我们早已有了安排,此去南山我们有要事,不好临时更改行程,何况我们还有云雾山和藏剑山庄的同伴。”李月凝再次提到南山,还提及云雾山,凡是在邺城待过得人都知道,当今国师宴行歌就是出自云雾山。 果然,叶眉儿欢喜道:“那我同你们一同上路,也去南山,我堂姐与寒王此去西北也途经南山,我不回邺城了。”一瞬间,叶眉儿有个大胆且疯狂的想法。 李月凝,“你的家可是在邺城,你不怕你的家人担心吗?” 叶眉儿苦笑,“家?不瞒姐姐,我家中兄弟姊妹众多,但是我们不过是拉拢权贵的工具罢了, 就像我堂姐,贵为寒王妃,如今这样,还不是被家里说放弃便放弃了吗,至于我,就当我死在金陵了吧。”说完叶眉儿闭上眼,爹娘,恕女儿不孝,若将来有一日我还能回邺城,再孝敬你们。 李月凝从史书里看到过家族用女子裙带关系维持家族荣辱,没想到今日便被她碰上了,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道:“若你想好了,那明日我便带上你,但是还是那句话,我希望必要的时候替我们引荐一下寒王,一路我负责你的安全,这是交易。” “好。” 安顿好叶眉儿,李月凝去了另一间屋子,被丢进来的人依旧如死狗一样瘫在地上,李月凝摸了摸他的脉搏,一口气吊着。 李月凝一手拎着他的后脖领子丢在榻上,那人似是疼的,嘤咛一声。 李月凝捏着他两腮,喂了一颗药丸到他嘴里,“你自己撑着,明日找大夫给你瞧伤,若中途你死了,也是你命该如此,知道了吗?” 花未眠朦胧中听见一个女子在他耳边告诉他让他撑着,会找大夫给他治伤,费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哪个仙女会救他这样手染鲜血的人,奈何太虚弱,沉沉昏迷过去。 李月凝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跑一趟有间医馆,就等明日封伯伯来了再看吧,用帕子擦了擦手,出了空间,直接落在谢府后门,没有惊动任何人,回了拾院。 白衣在门口徘徊,看到李月凝忙跑过来,焦急道:“夫人,出事了。” 李月凝停住脚步,“何事?” 白衣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是绯衣,绯衣联系不上,已经失踪两日了。” 李月凝拿过信,拆开看完,是青衣写的,“青衣不是在邺城吗?他何时去了南山?” 白衣摇头,“大概是郎君安排的吧。” 李月凝:谢拾说让青衣回来接替紫衣,没说让他去南山啊,难道是记差了?不管了,这不是重要的。 “你去收拾出门的行李,明日一早我们就走,等郎君回来,绯衣的事我会和他说的。” 白衣道声是便走了。 “哎,回来。” “夫人,有何吩咐?” 李月凝,“让人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哦。”白衣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李月凝回屋,打开衣柜,里面她与谢拾的东西已经陆陆续续都搬进空间了,只余外面这些家具,“真不知道哪里才是家了。” 沐浴好,李月凝坐在桌边继续绣她的香囊,绣的是毛球粉色时的样子,李月凝怕绣龙会犯了忌讳,没有绣脚和角,形似蛇,头颅高高扬起盘踞在香囊上,吐着信子娇憨可爱。 另一面绣了蛇果,绿草丛茵中点点红果,与另一边的蛇信呼应,形成一副蛇腹果的景象。 入夜,谢拾从外面回来,身上沾染了露水,带进一室冰凉。 李月凝忙倒了杯热茶给他,“可是出事了?怎的这样晚?” “不知为何,碰上许多武林人士,像在找什么人。怕惹上麻烦,没有与他们照面,我绕路回来的。”谢拾说着运起内力蒸干身上的水汽,才接过李月凝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李月凝抿抿嘴,“不会是与我捡的人有关吧?” 谢拾疑惑的望向她,后者尴尬的笑笑。 第108章 看来这谢府有大秘密啊 “我跟你分开后,在回来的路上顺手捡了个濒死的人,我是看他手上的图腾觉得特别,才顺手扔到空间的。”李月凝懊恼。 谢拾,“什么图腾?” 李月凝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又叉叉,最后变成一摊水,烦躁的用手一抹,“哎呀,你自己看吧。” 说罢带谢拾去了那人的房间。 谢拾站在榻前打量,男人穿着黑色劲装,身体修长,长发遮住面颊看不清脸,胸前有一块凹陷,像是手印的痕迹。 搭在榻边的手,虎口茧子很厚,这是一只常年握兵器的手,终于,他看到李月凝说的图腾,骷髅头横穿一把剑,着实怪异的很。 “剩一口气了,你说救不救?我本来打算明日封伯伯进来让他给瞧瞧,若他是个麻烦,那.....”李月凝听谢拾的。 谢拾想了想,“先这样吧,若能撑到明日,说明他命不该绝,就救,若是......” 没说完的话,李月凝瞬间懂了,某些时候,夫妻俩的默契还真高。 “还有件事,绯衣出事了。”李月凝把青衣传回来的消息讲给谢拾,“南山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 可能七杀堂那位太年轻,只会以杀止杀,如今许多江湖人想退出却遭到追杀,抓不住本人,他们的门派家人却遭了殃。” “我当初就交代绯衣莫要轻心,看来他还是大意了,绯衣轻功最好,没有碰到顶尖高手,若他想逃,当是没问题,除非碰上高手,或者有逃脱不了的事。”谢拾摩挲着手指。 李月凝早就发现他有这个毛病,在紧张或者想不通事情的时候喜欢摩挲手指,“别太担心,明日出发快马加鞭,半月便能到,以绯衣的聪慧,能苟住命的。” 两人往拾月居走,李月凝问,“你此行可还顺利?” 谢拾,“那大爷去年就走了,如今是他大儿子主事,性格问题,那一家人如今过得不太好,我说了诉求,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可能也是压抑太久,终于有个出路,迫不及待就同意了。” 李月凝,总算有个好消息,“如此也好,树挪死,人挪活,只要有双手哪里都能活下去。” “但是,他要求我们负责他家人一路的车马费。” “嗯?他又没有签卖身契,我们为什么要负责。” 谢拾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契约,10年契约,每月月银5两,一家人都在这,我同意了。” 李月凝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挑眉,“果然,无奸不商啊。” “我本来只想签下葛大一人,但他怕我不管他的家人,硬要全家人一起,我也只能从了。” 李月凝看着满纸的手印,有大有小,“这家人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还真是,兄弟俩生了9个孩子,老大连孙子都要有了,小儿子才4,5岁。” 听到这儿,李月凝想到大晋没有避孕一说,按说只要有夫妻生活,男女身体没问题,女人葵水绝前都有可能怀孕。 那为何卢氏和冯氏生完多年从未有孕? 冯氏暂且不提,谢安的心思不全在她那里, 以谢二叔和卢氏的黏糊劲儿,不可能只生三个,要知道谢凡兄弟可是只间隔一岁,谢杭和谢逸的年纪,连一岁都不到,这很不合理啊。 这么想李月凝便问出口,“还有老头子和谢大伯那些妾室一个有孕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谢拾没想到李月凝突然问起这些,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没,没人去注意这个吧。” 李月凝,“每个家族都讲究多子多福,我不信老爷子没往这上面想过,是你不知道罢了,看来这谢府有大秘密啊。”李月凝眼里闪着八卦之火。 谢拾无奈,转移话题道:“我去洗漱。” “去吧去吧。”李月凝摆手。 原地站了会儿,李月凝才回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制作香料的书,开始翻阅,做好的香囊,她还没想好给谢拾放什么香料。 松香清冽,檀香理气,二者中和,以松香为君,檀香为臣,佐以侧柏叶,辅沉香与蜂蜜。 散制,檀香与松香磨成粉,松香6成,檀香2成,侧柏叶与沉香各1成,用蜂蜜粘合制成丸子,香气凛冽,有醒梦之用。 谢拾穿着常服,披散着发从屋外进来,见李月凝面前摆着瓶瓶罐罐,灰压,香铲,香勺,香刷,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石磨,精致的很。 “好久没摆弄了,手生疏的很。”李月凝嘟囔。 谢拾了然,“我看你适应的蛮好。” 李月凝打开旁边的小香炉,把多余混合好的香料直接倒进去,用火折子点燃,香气袅袅散开,松香的草木气息与檀香的清雅混合,仿佛置身苍翠与佛为伴。 谢拾调侃道:“你这搭配有些巧妙。” 李月凝也知道不好,“第一次做,没配好分量,先将就用吧。” 李月凝把香囊扔到谢拾身上,起身往床边走。 谢拾抓住香囊往鼻子前凑了凑,比之香炉里的带着一股甜香,应该是加了其他的东西。 “嗯,很好闻,我很喜欢。”说罢放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下,有弦月的一面朝外,蓝色搭配白色衣衫更好。 窸窸窣窣,李月凝看一眼,谢拾埋头在柜子里翻找。 “你干什么呢?” “我记得有件月白色衣服,新的,怎么不见了?” 李月凝,“我已经拿出来了,放屏风上了。” 谢拾站起身,笑道:“知我者月凝也。” 李月凝,“懒得理你。” 高高兴兴的把香囊挂在屏风一角,越看越喜欢,谢拾兀自出了会儿神,待他上床,李月凝已经熟睡了。 许是心安,李月凝近日睡的格外沉,谢拾给她盖上被子,侧身抓着她的手也沉沉睡去。 心里装着事,不到卯时二人便醒来,从空间出来,白衣已经等在门口。 大大的黑眼圈显示这一晚白衣睡的并不安稳,“郎君,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随时能出发。” “嗯,我与夫人去趟有间医馆,你去金陵客栈给宇文阚和云卓捎个口信,约他们在城门外汇合。” 白衣,“是。” 李月凝从空间拿出天阙,锋利的剑身闪着寒光,被李月凝随手扔进马车的坐凳下面,小巧的弓弩被她绑在手臂上,出门在外不比在金陵,从这一刻开始,她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女将军。 谢拾架着马车绕道存放葛布的地方,昨晚他并没有把东西带回去,李月凝把它们收进空间,跟谢拾说一声,自马车厢进了空间,去了一趟罗网,跟紫衣交代了些事,便匆匆出来。 谢拾买好了早膳等着她,李月凝看着包子豆浆,“多买一份,晚点儿我会把叶眉儿放出来。” 第109章 这世上我只信我自己 谢拾看着李月凝吃完包子和豆浆,收走碗筷,待再回来时,递给李月凝一个油纸包,“有多的,放着路上吃。” 这些日子,谢拾发现李月凝正在长身体,饿的快,随时在空间备着点心和零嘴。 李月凝笑眯眯接过来,“待会儿去封伯伯府上再带点儿上次的点心。” 谢拾心说,我已经学会了,还是待空闲做给她吃吧。 谢拾架着马车往有间医馆继续行驶,李月凝探出头,左右张望后坐在谢拾身侧道:“其实我想骑马的,这样更快,奈何还有个闺阁小娘子。” 谢拾知道李月凝担心绯衣他们,也心疼她葵水刚走,不忍她劳累,“我这马车经过修整,配的也是良驹,走官道行程不比一般的马匹慢。”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有间医馆门口,显然经过几日的观察,对流言渐渐归于平静,除了真正几个病人,瞧热闹的早就散了,门口空了不少。 刚停下,就有两个小学徒跑过来一人牵着马,另一人招呼道:“可是谢郎君和谢夫人?” 谢拾颔首。 小学徒热情引路,“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封有为激动的根本睡不着,早早的等着了,还让庖厨做了丰盛的早膳,只等着二人前来。 远远见到谢拾和李月凝,招手,“哎呀,小谢,凝姐儿,快来用膳。” 二人见礼,“封伯伯,我们已经吃过了,您自己吃吧。” “哎呀,那多可惜,来人,这个这个,给我带着我路上吃,其余的让乾哥儿吃了吧。”封有为熟悉的大嗓门,从屋外进来一个小丫鬟,拿着一个食盒,把封有为要的都捡进去,看看他们三个,不知道给谁合适。 谢拾伸手,“给我吧。” 封有为摸摸胡须,满意的点点头,年轻人有眼力见儿。 拖过一旁的小包袱,背着和封乾无二的大药箱,招呼李月凝道:“走,我们快走,别让那小子警醒了。” 三人快速出了医馆,封有为上了马车朝后看去,见封乾没追出来,长出一口气。 “臭小子盯了我大半夜,好在姜还是老的辣,一点儿迷药准能让他睡到大天亮。” 封有为嘴里睡到大天亮的人,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蓬头垢面的跑出医馆,马车早已经拐弯,徒留封乾破口大骂,“老头子,你给我等着.....” 旁边排队买药的病人被这嗓门吓得抖了抖,哆嗦问:“你们少东家还好吧?” 小学徒对封家父子的相处早就见怪不怪,闻言安慰道:“放心吧,他啊,一会儿就好了。” . 马车里,李月凝郑重道:“封伯伯,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些特别,您答应我要保密,就算是封乾,若没我的首肯,您也不能说。” 封有为这才觉得这事是他想的简单了,他年轻时走南闯北,从未碰到如地脉紫芝这样的神药, 年纪轻轻的李月凝随手就能给出一颗,想必那地方不是个容易闯的地方,心头那些对珍稀药材的火热被冲淡了些, 封有为严肃道:“我都省的,若有危险,我定然不会拖累你和小谢。” 李月凝看他想岔了,空间这事本也没法解释,只带他感受一番便能明白了,她道:“封伯伯,您闭上眼。” 封有为听话的闭上眼,手紧紧攥着药箱,有几分紧张。 耳边是孩童打闹嬉戏的声响,封有为试探的睁开一只眼,面前不是西街红溪阁与春香楼吗,又把另一只眼睛打开,确定了,是西街。 左右看看,李月凝正在和一名身穿紫衣的年轻男子攀谈,察觉封有为的视线,紫衣颔首,朝李月凝道:“夫人,他睁眼了。” 李月凝走过来,“封伯伯,这是紫衣,是从前春归楼的管事,我不便离开太久,若您有疑问,可以问他。” 封有为疑虑太多,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点点头,“你让我看的病人就在这里?” “是的,封伯伯,我已经交代紫衣,后山的药材您可随意采摘,他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待空闲我再来为您解惑。” 封有为摆手,“你先忙吧,我会看着办的。” 李月凝微笑,从他面前消失。 封有为被惊的一个趔趄,被紫衣扶住,封有为结巴道:“她...凝姐儿去....去哪了?” 紫衣叹气,夫人还真是恶趣味的很。 “我家夫人出去寻郎君了,这里是另一片天地,有夫人在,我们都很安全。”紫衣扶着封有为往罗网走,边走边解释。 封有为每一步似都踩在棉花上,落不到地上,紫衣半扶半抱的往里走。 李月凝出了空间,继续和谢拾并排坐在车辕上笑道:“你猜封伯伯要多久才能适应?” 谢拾好笑,“你又调皮了?紫衣他们被你吓的不轻。” 李月凝,“他可比紫衣他们有见识的多,不会怎么样的,而且我敢断定,他一定乐不思蜀,说不定日后都不想出来了呢。” 眼看出了城门,谢拾道:“你可以把叶娘子放出来了,不然待会儿人多可不好说了。” 李月凝退回马车里,进空间时顺便把还吊着一口气的黑衣人放到了罗网,交代紫衣让封有为瞧瞧。 带着无忧草去找了叶眉儿,李月凝也没瞒着,拿着瓷瓶道:“这个叫无忧,服用后可以忘记这里的事,你只会记得是我们救了你,其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说着拿着茶杯倒了一些,用茶水化开,推给叶眉儿。 叶眉儿,“这是哪?” 李月凝轻笑,“你不会想知道的。” 叶眉儿抿嘴,“既然我不知道,自然不会同人说起,李姐姐是不信我吗?” 李月凝继续笑,看着叶眉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只是利益交换,谈不上信任,若说信任,这世上我只信我自己。” “你连你夫君都不信?”叶眉儿挑眉。 李月凝,“与你无关的事还是别太好奇的好。” 手轻轻扣了扣桌面,示意她快些。 叶眉儿咬唇倔强道:“非要这样吗?” 李月凝,“我若要害你,就不会救你了,无忧是在帮你,有些事不记得会更安全,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吧。” 叶眉儿私心不想忘记这里的事,可看李月凝如此强势,只好伸出纤纤玉手端起茶杯,手有些抖。 “拿稳了,这药材不好找,也不能全都给你用了。”李月凝看着她的举动,好心提醒,撒了还会有新的,喝下去为止。 第110章 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叶眉儿无法,只能眼睛一闭,一口饮尽无忧茶,看向李月凝,眼里全是‘你满意了吧’的神情。 李月凝眯眼,看来日后要提防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了。 静等着药效发作,李月凝没说话,叶眉儿和她大眼瞪小眼。 李月凝耐心观察无忧的发作的时效,终于,叶眉儿开始眼皮打架,一手撑在桌子上,强撑着眼皮,终究抵不过无忧的药效,昏迷过去。 “半刻钟,时间太长了。”李月凝不太满意,随即抓着叶眉儿出了空间随意把人扔在马车厢的地上。 气呼呼出去和谢拾吐槽,从昨晚叶眉儿决定和他们一同去南山, 再到刚刚不肯喝无忧时说的话,连神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最后李月凝总结道:“没想到会是只白眼狼。” 谢拾被她的模仿逗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够了才道:“你不是说了她家里人只把她当做工具吗? 若工具有了思想,她还会甘心被人利用吗?” 李月凝,“本来还怜悯她,如今看来,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被同情。” “有的人生来就薄情,不是你对她好,就能换取真心的,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谢拾反问道。 李月凝看他们已经出了城,正往官道走,闻言回谢拾道:“有时候我想活的简单点儿,但是每每这时候就有人跳出来,告诉我,你真傻, 怎么有你这样傻的人,谢拾,我想纯粹,可事实证明,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纯粹啊。” 谢拾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李月凝的发髻,“在我看来,你的坦诚,正直,率真,谦逊就是一种纯粹呀, 你不喜欢冯大娘子,可以在饭桌上与她呛声,你不拘泥世俗, 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看不惯的撸起袖子打一架,这就是你所具备的纯粹, 旁人无法企及,起码你活成了我所羡慕的样子就够了。” “都说夫妻相处久了,会沾染对方的性格,我发现你反倒越来越像我,而我不像我了。”李月凝惊觉,从何时起,她被对方侵蚀的彻底? 谢拾,“你还是你,我依然是我,只不过你心里有了柔软, 我记得初次与你在空间时,你浑身的刺扎的我靠近不了, 如今我却能靠近你了,月凝,你在接纳我,允许我的靠近,我很高兴。”谢拾握着李月凝的手靠近嘴边,刚要亲下去。 李月凝猛的抽回手,“我去看看里面的人。” 惊慌的退回车厢,靠在车壁,李月凝陷入烦恼,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很清楚她对谢拾更多的是对自己所有物的占有欲。 一直以来很清醒,哪怕从演戏到投入真心,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更虔诚的信服自己。 可刚刚,李月凝清晰的认知到,谢拾才是高明的猎手。 所谓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所有的妥协,讨好,恭维,只为更好的让她毫无防备地陷入陷阱。 李月凝嘴角轻勾,还真是小瞧了你呢----谢拾。 好胜心化作浓浓的战意,犹如疯狂滋长的野草,在李月凝心底蔓延,这场局还未散,胜负未分,谢拾,接招吧。 赶车的谢拾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风轻轻带过,卷走最后一丝温暖残余。 他无声轻笑,哎呀,被发现了呢。 这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局,无声拉开帷幕,看官可投票,谁胜谁负?╰(*°▽°*)╯ 李月凝看着叶眉儿蹙眉,揉着脑袋坐起身,看向一脸闲适的李月凝,轻声开口,“多谢姐姐救了眉儿。” 李月凝淡淡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叶眉儿低头看看身上,还是一身被撕破的衣裙,咬唇小声道:“这位姐姐,可否借我一身裙裳,待我找到仆从,定然厚报。” 李月凝暗自撇嘴,嘴上道:“出门的急,未曾带衣裳,这样吧,下个城镇再去买,反正这马车严实,不会走光的。” 叶眉儿不知道为什么从这话里,多少听出些火气。 “不知姐姐要带我去哪?”叶眉儿记得她是听说自己是寒王妃的妹妹才救自己的,难道是要带她去接近寒王的? 李月凝,“南山。” 果然,叶眉儿,“我还要去找我的仆从......” 叶眉儿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脑袋磕在车壁,好在提前包了软布,没有大碍,可还是让叶眉儿一阵晕眩,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吁 外面谢拾猛的拉住缰绳,躲开疾驰而来的马车,车没有遮挡,板车上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摞在一起,死状可怖。 “晦气。” “小子你说什么呢?”一个高大随从朝谢拾嚷嚷,本来安排送尸体的活儿心里就不舒坦,如今却碰上个不长眼的,他顿时骂骂咧咧。 旁边的同伴忙拉住他,厉声道:“别惹事,若耽搁了郎君的事,小心你的脑袋。” 高大随从警告的看一眼谢拾,赶着马车继续朝前走。 谢拾只好缀在后面,一抬头就能看到面目全非的尸体,从剩余的衣着看,是个女子。 谁家下这么狠的手? 叶眉儿透过马车帘的缝隙,一眼看到死尸,啊的一声尖叫,缩着身子往里躲,嘴里含糊不清道:“太狠了,沈家太狠了,呜呜~” 那车上全是护送她来金陵的护卫,全死了。 她回不去邺城了。 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叶眉儿头伏在自己膝盖上默默落泪。 李月凝掀开车帘,往前看了一眼,蹙眉,“死这么多人,还能大摇大摆的出城?” 谢拾听到那声尖叫,朝马车递一眼,小声道:“八成是她的人,被沈家端了。” “不奇怪,抓不住正主,抓些喽啰出出气也是好的。”李月凝看看天色,已经大亮,“这样下去,耽误不少时辰,绕他们前面去。” 谢拾点头,打算从他们侧边过去,之前那高个儿随从故意往旁边驾马挡住,嘴里得意的哼哼。 另外一人不赞同,准备牵过缰绳,那人道:“瞧你那怂样儿,出门真是丢了沈家的脸。瞧好吧.....” 如此三番两次,谢拾手心凝聚一根冰锥扔向前方的马屁股,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狂奔,高个儿随从拉不住缰绳,吓得连连喊救命。 李月凝垫脚,手遮在额头远眺,“哟,跟尸体滚成一堆啦,哈哈哈。” 谢拾听到笑声看她,李月凝敛了笑,转身进了马车,谢拾摸了摸鼻子,不好哄了呀! 第111章 你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跟我道歉? 突然谢拾眼睛一亮,在封家李月凝想吃的糕点并没有吃到,等路上他就能露一手,让她别不理他。 城外十里亭,宇文阚懒懒躺在凉亭的长椅上睡回笼觉,阿羽怕他掉下来,小心伺候在一旁,不敢大意。 云卓坐在一边擦剑,时不时挽一个剑花,再接着擦,全然忘我的境界。 白衣站在路口时不时朝城门口的方向张望,一有响动就朝那边看,终于,看谢拾驾着马车过来,忙跑过来,“郎君,可算来了。” 谢拾在凉亭前停住马车,把缰绳交给白衣下来,轻扣车门,提醒李月凝到了。 少顷,李月凝掀开帘子自顾自从另一边跳下马车,谢拾伸着的胳膊僵在半空,嘴角扯了扯,啧,真记仇。 白衣摸摸头:郎君,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吵架了?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这样,还怪不习惯的。 李月凝站在原地等着谢拾过来,谢拾乖乖走过去。 见人来了,云卓剑身回鞘,站起身,率先道:“谢兄,弟妹,别来无恙。” 谢拾抱拳歉意道:“云兄,久等了。” “云少侠,你受伤了?”李月凝看的分明,云卓气息短促,这是受了内伤,且不轻。 云卓扯出一抹笑,“弟妹观察入微,昨日同一群江湖朋友追一名杀手,中了对方的算计,不过好在,他也没有讨到便宜。” 李月凝眼睛眨巴两下,同谢拾交换了个眼神,不动声色问:“对方是何人?能让你吃这么大的亏?” 云卓摇头,“不知道。” 李月凝,“你不清楚人家的底细,追人家干什么?” “是我江湖认识的朋友,刚好遇见就......”云卓有些汗颜。 “你这朋友也不知道对方来历?”李月凝再次问。 “我受伤后就同他们分开了,结果如何,我并不清楚啊。” 李月凝摇头,“你确定你们是朋友?”谁家朋友这么坑? 云卓以手掩唇轻咳一声,看向谢拾,眼里尽是求救。 谢拾,“想必云兄不便说,给他留些体面。” 云卓:.....这夫妻俩是会噎人的。 看向还在睡的宇文阚,问阿羽:“你家郎君一晚没睡?” 阿羽尴尬的摸摸脑袋,“郎君初次来金陵,新鲜的很。” 他不好意思说,这几日他家郎君日日流连花楼,连...爱慕谢郎君的杜娘子都去光顾了一回。 李月凝挑眉,金陵盛产瘦马,举近闻名,看阿羽这样子,不难猜测,看看宇文阚肥硕的身子,提醒道:“你家郎君年纪轻轻还是留些本钱的好,早早亏了身子,日后与子嗣寿数有碍。” 宇文阚本来身子就亏虚的厉害,如今还不节制,李月凝真不知道,男人对那些个事情真有那么上头,戒不住? 嘎嘎~ 白衣闻言抬头看天,夫人太彪悍了些,这话能从她口里说出来吗? 宇文阚呵呵笑出声,早在他们和云卓寒暄时,他便醒了,只是困的厉害,不想睁眼。 没想到这李家娘子,哦,不,谢夫人不愧是面不改色接下他春艳图的人。 话虽孟浪,不乏劝诫之意,他宇文阚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宇文阚抓着栏杆坐起身,吊儿郎当道:“多谢弟妹关怀,我心中已有我家小翠娥,旁的人我也就拉拉小手,绝没逾举。” 李月凝,哦,关我啥事。 谢拾见李月凝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打断他们的谈话,“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宇文阚打了个呵欠,“这封兄不是还没到吗?要不我再睡会儿?” 踢踏的马蹄让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谢拾忙道:“呐,他到了。” 说罢拉着李月凝的手朝马车走去,李月凝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跟着,后面看谢拾的背影,有几分萧索之意。 李月凝撇嘴,又装可怜了,再被你骗是小狗。 谢拾,“你怎么不说话?生气啦?” “没有啊,暂时没有想到要说的。”李月凝从善如流道。 谢拾试探道:“我跟你道歉?” “你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跟我道歉?” 哼,男人,认错倒是快。 谢拾脱口道:“我觉得这样能让你开心。” 李月凝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大概别的女娘碰到会开心吧, 可惜,我跟别人不一样,你越这样,我说不定不会开心,还会生气, 因为你连自己错哪了都不知道,就盲目道歉。 还有你真的错了吗?” 达到自己的目的适当用些手段,李月凝并不觉的谢拾有错。 如今,李月凝在意的是,她只是稍稍变换了情绪,谢拾就把过错盲目的揽在自己身上, 而这个结果却要她来承担。 谢拾语塞,难道说错话了? 李月凝看大家都准备好,只剩他们,“先走吧,你最好提前跟他们提一提车上有人的事,免得到时候大变活人,没法解释。”说完上了马车。 谢拾抿抿嘴,对旁人还有三分笑意,对他如此冷淡,难道月凝对他厌倦了? 谢拾心烦意乱的上了马,云卓在前面开路,白衣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谢拾走在马车一边,想跟李月凝说话,却被从里拉上了帘子,只能时不时朝马车投去幽怨的眼神。 宇文阚和封乾缀在后面说话,阿羽尽职尽责的守着,队形依然成包围式往前走,过了十里亭,速度开始加快,谢拾已没空想太多。 马车里,叶眉儿已经哭累了,李月凝把包子递给她,“午膳还有一段时间,吃些东西吧。” 叶眉儿顶着哭红的双眼,接过来,小口的吃着,包子已经凉了,她也没有挑剔,叶眉儿深知,寄人篱下她没资格提要求。 李月凝见她识趣,便闭眼假寐,脑海里在想如何让谢拾知道自己的错误并改正以后不再犯。 夫妻之间不怕有矛盾,有问题,越早发现,及时去调节,有助长此以往的发展,否则等到相互忍受不了的时候再发现,就来不及了。 冷战是下下策,李月凝拿过一旁的油纸包,便有了主意。 午膳时,李月凝没有下马车,从窗户把油纸包递给谢拾,“热热~” 谢拾忙用内力焐热,“还想吃点儿什么?” 李月凝,“暂时不要了,你同他们说了叶娘子的事吗?还有南山的境况,云卓....” 李月凝陆陆续续说了许多,让谢拾心里稍稍安定,只要理他就好.... 第112章 结识卫武臣 李月凝见谢拾神思飘远,问:“你在听吗?” 谢拾点头如捣蒜,生怕晚一秒李月凝又要同他生分,“听着呢,你接着说。” “说完啦。” “啊?啊,我这就去,你吃完歇歇,水喝完了叫我,那个...想方便也叫我。”不等李月凝反应,谢拾转身就走,李月凝透过窗户,看他跟狗撵了似的。 李月凝叹气。 赶路的日子忙碌且无趣,10日过去了,李月凝一行已经接近南山,这天路过桐山,被人拦住。 “卫兄?你怎么在此处?”云卓看见来人,高兴的下马打招呼。 卫武臣手里拿着把剑,背上背了一把,颀长的身高,不苟言笑的脸有几分威严,“云兄,别来无恙,不知我那不听话的师弟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不听话的师弟-宇文阚听到云卓高声喊卫兄,便打马过来,靠近便听到这一句。 “师兄,没你这样的,当着面就这样说,在背后你又如何编排我的?”宇文阚看到卫武臣背上的溯虹,想到那次云卓说的话。 溯虹对卫武臣是荣誉也是枷锁。 宇文阚下马,“师兄,你受累了。” 一语双关。 卫武臣只以为宇文阚说的是出来找他这件事,摸摸宇文阚的头顶,“你的安危关系我藏剑山庄,再累也要走这一趟,阿阚,出来一趟,长进不少啊。” 起码知道关心师兄了。 宇文阚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来,师兄,此次出来结识了好几个朋友,引荐给你啊。” “哦?阿阚的朋友,我自当要认识一番。”卫武臣朝云卓道:“晚些时候再叙?” 云卓,“刚好,他说的人我也都认识,一起吧。” 宇文阚,“这位是谢拾,金陵人士,他可了不得,日后我慢慢跟你说。”后一句宇文阚撇过脸用手挡着轻声朝卫武臣说的。 只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卫武臣宠溺的看一眼,朝谢拾看过去,谢拾抱拳道:“卫大侠,久仰。” 拉过李月凝,“这是内子。” 李月凝也抱拳道:“听闻百晓生排行榜前辈排名前10,月凝斗胆想挑战一番,望前辈成全。” 这一番发言,成功让卫武臣注意到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娘,胆子着实不小,也很有勇气,卫武臣点点头,“切磋可以,只是我是个粗人,怕伤着你。” “刀剑无眼,月凝省的,望前辈莫要手下留情。”李月凝体能已经到巅峰9级,精神系已经突破8阶,她想试试。 宇文阚小眼睛瞪得老大,弟妹是疯了吗? “谢兄,你不管管?” “她喜欢,随她去,不是还有我吗,相信卫大侠不会真伤了她的。”谢拾是提醒也是警告。 卫武臣同云卓对视一眼,如今的年轻人不比我们当年了,更有胆识与魄力,江湖就需要这样的人。 “好,随时奉陪。”卫武臣答应的爽快。 李月凝,“多谢卫前辈。” 宇文阚又介绍了封乾和其他人。 卫武臣高兴道:“果然,出门是对的,老呆在藏剑山庄,都要成大家闺秀了。” 宇文阚,“纯爷们儿,师兄,小翠娥好吗?我都想她了。” 卫武臣,“出门前,她让我给你带了新衣裳,念叨你早日回去。” “我就说我的小翠娥是最好的姑娘。” . “卫大侠,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青衣小厮和一个绯衣小厮?”谢拾自知从卫武臣这里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还是问出口。 卫武臣想了想,“绯衣的倒是没有见过,青衣的有些印象,几日前,我还看他在外住的附近转悠,我以为他是谁派来监视我的,没放心上,这两日不见了。” 谢拾猜他一定是青衣,因为他们认识宇文阚时聊过卫武臣,若他知道卫武臣在这里,有麻烦定会来寻帮助,可是为什么徘徊不前呢? “他是我的小厮,十几日前,我收到消息,我另一个小厮不见了,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不知近些时候,南山的情况如何了?”谢拾问。 “只有一个字形容,那就是乱。”卫武臣,“我前几日在南山,实在受不了,这才到桐山来的,我想着你们要去那边,定要从这里经过,便在此等你们。” 李月凝,“具体怎么个乱法?”说不定能理出思绪。 卫武臣想了想,“自惜丰山一战,那些江湖人辗转到此,仅仅月余,已经去了一半,也不知道那紫杀想做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搅的江湖动荡不安。” “不过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 “何人?” 卫武臣,“据说是一个蓝眸银发的怪人,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卫武臣嗤笑,“不过是年轻拿着盟主令瞎指挥罢了。 云兄你既然来了,就用云雾山的身份收回盟主令吧,等下一任盟主出现,再说。” 李月凝心里思忖,蓝眸?银发?“可有说那人多大年纪?主要往哪个方向寻找?” 卫武臣正在和云卓说话,闻言,“怎么?你也想当一回赏金猎人? 听我的劝,这活儿不好干, 你还是乖乖做你的谢夫人吧,我观你二人才刚成亲吧? 早些生个孩子玩玩儿很不错。” 李月凝没有在意卫武臣对她的轻视,她会让他把话捡起来的,只是眼前,她更在意那个蓝眸银发的人。 “我们也是好奇,你看宇文阚是不是也同我一样?”李月凝杏眸投递给宇文阚,后者忙点头 “嗯,好奇的,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莫非是练功出了岔子?师兄,你说说嘛。” 卫武臣又一次被打断,看来不让这帮小鬼头死心是没完没了。 “哎,若说蓝眸银发,也不是没有。”卫武臣朝云卓道:“这个你擅长,你来说。” 众人齐刷刷看向云卓,伴随大家殷切的目光,云卓道:“百年前,天降异象,昆仑雪山之巅孕育了一只雪狼, 极为有灵性,百年后,有人看见那雪狼幻化成人的样子,在雪山脚下同过路人讨要吃食,从而现身人间。” 这个故事流传出去,被当时的云雾山掌教紫衫得知,便派弟子寻找。 “等到云雾山的人去寻的时候,那雪狼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失踪便是40年,没过多久,那名去雪山寻狼的弟子也得了恶疾去世。”云卓说完。 卫武臣接口道:“之后这事便没人在提起,如今再度传言,我猜是有人想借鬼神传说兴风作浪,云卓,这回看你的了。” 云卓点头。 第113章 轻风小筑余挽挽 众人跟着卫武臣往他的住处去,李月凝朝一个方向看去,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对上她的视线猛地转过头,而后慌乱的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再看李月凝。 就在那人以为李月凝他们都走了的时候,转头去看,对上李月凝含笑的眸,那人一惊:她什么时候来的? 见此转身要跑,被身后的谢拾拦住去路。 李月凝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临危扯出一个笑,讨好道:“这位娘子,我就是路过,呵呵,路过的。” “路过啊,好巧,从我们来你就路过,我们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你还在路过。”李月凝前后看看,疑惑道:“这条路也没有那么难行啊,你是腿坏了还是眼睛瞎了?” 那人依旧僵硬的笑着。 卫武臣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下道:“都监视我几日了,谁这么不放心我啊?说来我听听?” “不敢,不敢。”那人讨好的抱拳朝卫武臣道。 “这几日跟着我的就是他,你们要找那青衣小厮,说不定他知道。” 那人见势不对,想逃,李月凝精神力朝他碾压过去,那人哎哟一声倒地,抱着脑袋跪地求饶,“卫大侠饶命啊,我也是受命行事,没有坏心啊,饶命。” “说,你见过一个青衣小厮打扮的人没有?”李月凝走至那人身前。 那人佝偻着身子,眼前出现一双绣鞋,“我....” “我不喜欢嘴硬的人,老实点儿能活命,至少在我手里可以。”李月凝冷淡道。 那人无法,被人堵在这里,要么死,要么交代。 思考一瞬,那人开口道:“师父让我...让我看着卫大侠,是他发现了我,找我理论,我打不过他,只能把他引去了师门。” “你是哪个门派的人?” 李月凝看他脚上的鞋子,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就算有门派,也是个最低等的小喽啰。 “听风阁。” 李月凝:这么奇怪的名字? 她看向卫武臣,后者想了想,“轻风小筑?你是轻风小筑余挽挽手下的人?” 那人点点头。 卫武臣蹙眉,“余挽挽为什么让你看着我?” 众人听到余挽挽的名字,这个和卫武臣不相上下,都是百晓生排行榜前十的人,卫武臣排名第六,余挽挽排名第八。 那人讷讷道:“师父没说,只让我跟着你,随时向她汇报你的行踪即可。” 卫武臣看向众人,“若那青衣小厮真在余挽挽那里,不必担心性命之忧了。” 云卓,“嗯,在理。” “你们很熟悉?”李月凝问,那她岂不是一次就能挑战两个人了? 心里乐开了花。 宇文阚道:“挽挽姐自小跟我师兄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 只可惜我师兄一心沉迷剑道,无暇儿女情长,伤了挽挽姐的心, 这才明知道他来了南山,也不来见他,让人远远跟着,挽挽姐私下还是很关心师兄的。 是吧,师兄?” 卫武臣递了个眼刀子给宇文阚,“就你知道的多。” 说完看向众人道:“我带你们去见她,看你们那小厮是否真的在她手上,说起来,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他陷入困境。” 李月凝,“初遇宇文阚时,就听过卫前辈的大名,青衣大概是认出你,发现有人监视你了,这才现身制止,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狡猾。” 李月凝低头看向地上的轻风小筑门徒,掩去了青衣想找卫武臣帮忙的想法,让卫武臣承了青衣的人情。 卫武臣轻笑,“如此,我倒是欠他个人情了。” 李月凝借机道:“能让卫前辈欠人情,那青衣可是赚了。” 众人笑。 云卓受了内伤,近期功力受阻,若有卫武臣的帮助,于他们的事有助力,毕竟朝廷和江湖还是有界限,此时让卫武臣欠下人情,必要的时候,帮上一二,说不定能扭转乾坤局。 叶眉儿小心跟在后面,看到李月凝在一帮男人堆里游刃有余,嘴唇抿了抿,眼里有丝轻蔑一闪而过,轻浮。 在路上,叶眉儿屡次降下身份与云卓攀谈,都被挡回来,没想到,这个李月凝在他们之间竟能说的上话,这谢拾也是个没用的,白瞎了一张好皮囊,连个女娘都镇不住。 白衣与叶眉儿并排走在一起,他看她时不时朝夫人投去目光,又不怀好意的盯着郎君瞧,小声提醒道:“你别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家郎君可是娶亲了,不会看上你的。” 叶眉儿瞅一眼他,翻了个白眼,快走几步,与白衣拉开距离。 白衣同样翻了个白眼:被人戳破,恼羞成怒了。 他要看紧了,这个女娘定是对郎君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夫人的幸福,靠他白衣来守护了,真是任重道远,郎君,你一定要忍住诱惑啊。 阿羽押着那轻风小筑的门徒走在前面带路,越走,卫武臣蹙眉,这不是他住的方向吗? 看向门徒问:“你没带错路吗?” 门徒低头,“没有,我们阁主就...住卫大侠隔壁的院子里。” 众人齐刷刷朝卫武臣看去,后者尴尬地笑笑:“这我真不知道。” “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喜欢的人, 要不,你跟挽挽姐试试,没准儿是对幸福的佳偶呢。”宇文阚趁机撮合 其实宇文阚最看好他们了,外表般配,实力相当,这样强强联合哪里找? 卫武臣看一眼云卓,见他也笑着看他,很是赞同的样子。 卫武臣严肃跟宇文阚道:“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余挽挽的良人不会是我。” “哦?莫非卫师兄知道挽挽的良人是谁?”一行人这才看到,离他们几丈外站着一个白裙女子,身材窈窕,面带白纱,此时一双含水的眸子注视着卫武臣,似是要个答案。 “哎呀,余挽挽,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这辈子只爱剑道,不成亲不生子,你要我说几遍?” 余挽挽低头自嘲一笑,片刻恢复冷然,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然几位是来找我的,就把我的人放了吧。” 阿羽放开手,那门徒忙跑到余挽挽身后躲着。 余挽挽看着他的穿着蹙眉,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斥责,冷声道:“你先回去吧。” 那门徒看一眼对面的人,抱手一礼,躬身退下。 “几位随我来吧。”余挽挽转身。 众人跟上。 第114章 她一直在看李月凝,那张脸在哪里见过呢? 余挽挽一直带着大家走到一片林子才停下,宇文阚走过去,“挽挽姐,好久不见,你依旧如此姝丽,让我都不敢认了。” 余挽挽轻笑,声音也软了几分,“少庄主还是这样调皮,你怎的也来这里了?” 宇文阚挺挺胸脯,“哎,江湖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在藏剑山庄也待不住,还不如亲自来看看,才放心。” 说的自己像忧国忧民的帝王一样。 认真的模样逗得余挽挽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再见佳人时会是那般凄惨的下场。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谢拾躬身一礼,“不知余阁主可见过在下的小厮,是个身穿青衣的小厮。” 谢拾仔细描述了青衣的穿着相貌,试图唤起余挽挽的记忆。 余挽挽看一眼卫武臣,“见过的,这小子嘴硬的很,本来想给他个教训,不想被他给逃了。” 谢拾紧张了一瞬的心稍稍放松,而后问:“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如此青衣从轻风小筑的人手里逃走,又去了哪里呢? 余挽挽想了想,“大概昨日巳时三刻,四刻左右,下面的人回禀,我已经睡下了,我见天色已晚,便没让人去追。” “怎么他还没回去吗?”余挽挽的神情不似作假,谢拾摇头,“他也失踪了。” 余挽挽挑眉,“也?可是还有人失踪?” 谢拾叹气,“嗯,此次也是为此事而来。” 便把绯衣失踪的事大概说了一遍,他与月凝探讨过了,刚好趁着绯衣失踪的事把来南山巧遇寒王的事情遮掩一二。 这样不会显得刻意接近。 余挽挽蹙眉,“月前开始,武林中接连失踪人,我阁中半月前也有人失踪,再之后加强守卫,不让门人落单后,就没再发生,看来,这事不是个例了。” 卫武臣,“你怎么没说?” 住在相邻的地方,有事完全可以喊一嗓子的事,怎的如此生分,余挽挽果然还是小心眼。 余挽挽对于卫武臣的想法一无所知,闻言道:“我余挽挽在江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屑做那上门倒贴的事, 此次与你相邻,纯属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我已经罚过了,卫师兄莫要再揪着不放了。” 余挽挽以为卫武臣计较她不该纠缠,借此解释了一句。 卫武臣蹙眉,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也没有再开口。 宇文阚摇摇头,看样子挽挽姐是真的放弃了,哎,师兄真是顽固。 李月凝问:“可有查过人都是在哪些地方失踪的?” 余挽挽好奇的看向李月凝,喃喃出声:“这小娘子好生眼熟?” “你第一次见,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说人家是你认识的人。”卫武臣又发言了。 余挽挽睨他一眼,仔细回想,依然没有头绪,这才作罢,“嗯,来桐山之前,我们在吴山暂停歇脚,我的人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吴山?” “你们也知道了惜丰山的事,当初参与围剿的人,来了南山全部集中在吴山,并不是在南山, 因为南山脚下属于百花谷地界,那里漫山遍野全是毒虫毒草,他们不敢近前,所以选了离南山很近的吴山。” 李月凝,“百花谷对那些人没有意见吗?” 余挽挽,“怎么会没有,医谷的人喜静,突然来了那么多不守规矩的莽夫,你说他们能开心吗? 所以把他们拒之门外就是百花谷神医谷的态度,然而江湖中人没人敢造次。” 余挽挽的话里不乏羡慕之意,江湖中只有强者才能如此行事乖张,而她收到盟主令,就算知道事有蹊跷,仍然不敢不来。 李月凝跟谢拾道:“我们去趟吴山,顺便探一探神医谷?” 谢拾点头,“好,那我们休整一晚,明日便动身。” 三言两语计划了行程,其他人看着他们俩的效率咂舌,此时去吴山不亚于闯龙潭虎穴,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就这样草草定下了,看呆了年长的云卓,卫武臣还有余挽挽。 卫武臣,“此事不宜草率,我们还是好好计划一番的好。” 云卓赞同,“我如今功力受损,去了恐怕会成拖累,我在此处看家留守。” 宇文阚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摇啊摇,“嗯,我也留下,我这身肥肉,去了也是当靶子,还不如留下品尝阿羽的手艺,我让他做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众人笑。 封乾倒是想跟着,去神医谷啊,那可是他神往已久的地方,鼓足勇气道:“我跟你们去,若找到青衣,绯衣,还能给他们看看伤势。” 卫武臣,“这都没有计划好,怎么一个个先决定去还是不去了呢?” “决定谁去谁不去,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啊。”云卓道。 “好吧。” 余挽挽想想,开口道:“那我替你们引路。” 李月凝没想到余挽挽也会去,忙道:“那就多谢余阁主相助了。” 余挽挽对她印象很好,小女娘做事大方,果决,聪慧有礼貌,笑着道:“无事,此事本也有我的责任,理当如此。” 所有人都安排妥当,叶眉儿皱眉,那她怎么办? 不等她发问,一群人开始原地扎营。 . 晚间,大家吃着谢拾与阿羽做的膳食,围着篝火畅聊天地,火光映照下,在每个人的身后投下剪影,似有一双有力的翅膀即将展开。 谢拾替李月凝端着盘子,手撑在膝盖上,看她吃的脸颊鼓起,心满意足,“好吃吗?” 李月凝把糕点咽下去道:“这个和上次在封家吃的糕点很像,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谢拾凑近她,“你信不信,我有这天赋,尝过一遍我就能琢磨出方子,再试几次就能复刻出来。” 李月凝抬手捻起一块塞谢拾嘴里,谢拾咬一口,“真的。” 李月凝点头,“我没不信呐,很好吃,就是酸味有点儿浅了。” “再酸要倒牙了,对牙齿不好。”谢拾吃完剩下的,解释道。 “可能是这身体原本是喜酸食的。”李月凝道,因为她没吃过这些,肯定不是她的原因。 谢拾,“酸的虽然开胃,但不宜多食。” 李月凝嘟嘴,“知道啦。”太啰嗦了。 不远处,余挽挽看着俩人腻歪的样子有些羡慕,她一直在看李月凝,那张脸在哪里见过呢? 终于脑海里闪过一幅画,“是她。” 第115章 夜色浓稠,适合切磋,你说呢? “你有没有觉得余阁主过分关注你了?”谢拾用半边身子挡住余挽挽探究的视线。 李月凝擦擦嘴,不在意道:“没察觉恶意,不用在意,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谢拾,理是那个理,“但你真不好奇?” “是你好奇吧?”她有什么好奇的,不管如何,她仍旧是她啊,又不会成为别人。 谢拾摸摸鼻子,抬头看看夜空,稀稀拉拉的星子偶尔眨巴下眼睛,“夜色浓稠,适合切磋,你说呢?” 李月凝闻言放下帕子,俩人对视,杏眼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兴奋的光,“同意。” 谢拾无声勾起唇角,就知道你想。 一拍即合,两人站起身走到余挽挽和卫武臣跟前,行了一礼,“小子斗胆,与内子想和两位前辈切磋一二,望成全。” 李月凝也行了一礼,“听闻余阁主的袖里剑和卫前辈的溯虹都是举世闻名的剑,不知月凝可有幸见识一番?” 夫妻俩一唱一和,大有你们若不从,就是自视甚高,瞧不起小辈的架势。 卫武臣扔了手里的鸡腿骨,拿过阿羽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站起身。 卫武臣身高九尺,立在李月凝二人跟前颇具压力,挑眉看向二人,“如今的年轻人可真了不得,激将法用的倒是熟,不知道手下功夫是不是如嘴皮子这般利索。” 看向一旁淡定的余挽挽道:“既然后辈想切磋,便成人之美?” 余挽挽浅笑,“恕我眼拙,不知小娘子学的是哪路功夫?为何没有内力?” 不问清楚,把人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李月凝道:“粗浅功夫不足道也。” 李月凝手腕一转掌心向上,不远处马车里飞出一根狼牙棒,旋即到了李月凝手里,压的她手腕一沉。 李月凝手腕翻转向下,狼牙棒一头杵地,沉闷的砸出一个坑。 众人被她这一手震住一瞬。 卫武臣瞪大眼,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用这样不合身份的武器,彪悍霸气,啧啧出声,“这根狼牙颇具分量啊。” 李月凝颠了颠,“嗯,不多,也就百八十斤吧。” 叶眉儿像看见什么怪物一般,直接从坐着的石凳上滑落在地,左右看看无人发现,悄悄挪回去,拍了拍胸口:这是什么大力怪物,好吓人。 宇文阚小眼睛努力睁到最大,同情的看着谢拾:谢兄,我错怪你了,有这样的夫人,还如何振夫纲。 云卓也很意外,就刚刚那一手,就不是随便一个人能使得出的。 余挽挽打量李月凝和谢拾,此时谢拾从腰间解下懒回,二人一刚一柔,玩笑道:“既是切磋,那便定下个彩头。” 不等众人反应,余挽挽朝谢拾道:“我瞧你这鞭子不错,输了的话,它可归我了。” 她与谢拾用的武器都是以柔为主,这鞭子在她手里也能发挥的很好。 谢拾看一眼李月凝,懒回是月凝送他的,不能随便就当了彩头,若侥幸赢了还好,若输了? 谢拾摇摇头,“这个不行。前辈还是换一个彩头吧,只要我能做到,都可。” 余挽挽眼睛从他们二人身上挪开,“那我暂时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提吧。” 李月凝,“若前辈赢了,我送前辈一根百年蟒鞭,虽不及懒回,但是也是上好的兵器。” 余挽挽只当她是玩笑,这百年蟒皮岂是那等好找的,敷衍道:“好啊。” 卫武臣朝远处空地走去,边走边道:“那便开始吧,点到为止。” 双方拉开距离,呈对峙状,谢拾叮嘱李月凝,“小心些,莫要逞强,还有别用你那不要命的打法,保存点儿体力,别忘了明日还要赶路。” “啰嗦。”李月凝说完朝卫武臣攻过去,把余挽挽留给了谢拾。 卫武臣比余挽挽排名靠前,当然要选厉害的挑战。 见李月凝过来,卫武臣不慌不忙从背上解下溯虹,剑身出鞘,一抹红光直刺李月凝眼睛,她急速低头,靠着感应,身形如鬼魅,瞬间离卫武臣不到一尺,狼牙棒当头斩下。 卫武臣从没碰到过这种打法,毫无章法,往旁边错身躲开,剑身从腋下穿过反刺李月凝。 李月凝下腰闪避,狼牙棒怵地稳住身形,趁卫武臣收剑之势,一只脚踢到狼牙棒,下路朝卫武臣攻去,一时间李月凝连续攻击,卫武臣防守。 宇文阚抓着阿羽的手臂,紧张的屏住呼吸,弟妹,这哪来的野路子,竟然让师兄只有防守的份儿。 云卓仔细看,发现李月凝只有一身蛮力,摇了摇头,这样等力竭就是卫武臣反攻的时候,胜负已分,不必再看。 一旁谢拾和余挽挽。 谢拾的懒回已经逼出余挽挽的兵器,是软纱里藏着的一把软剑,名为袖里剑,极为小巧,灵活多变。 余挽挽挽着白纱操纵着袖剑与懒回你来我往,在空中谢拾一鞭子把袖里剑抽回去。 余挽挽的白纱忽长忽短,仿佛无穷尽。 谢拾一边与余挽挽对峙,还要分神去关注李月凝,余挽挽抽空道:“这时候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话罢,瞅准机会,一个甩袖,袖里剑的剑柄直捣谢拾的腹部,把他推出好几丈远。 谢拾心惊,刚刚若是剑尖儿,他的腹部就被贯穿了。 抬手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余挽挽收势,提点道:“比试最忌分神,若你在正式比斗中,此刻你早就魂归天外了。”看了一眼李月凝,夸赞道:“你看,她比你稳。” 就在余挽挽话落,突然李月凝的狼牙棒直直朝她砸来,慌乱中,余挽挽一个侧身,狼牙棒擦着她的身子砸向地面,溅起的尘土,扑簌簌从上到下全打在她头上还有白色的纱裙上,狼狈的很。 余挽挽吐掉嘴里的土,耳边异样,从死亡边缘留下的直觉让她就地一滚,离开原地,那狼牙棒像是长了眼睛,她站哪里,就追哪里。 宇文阚拉着阿羽,凑近战圈,试图看的更清楚。 被云卓制止,若他没看错,李月凝的功夫属于术法一类,他只在云雾山典籍里看过。 天地之分阴阳,阴阳又分五行,五行又分若干个领域,取自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拓展洗髓自身,可御气日行千里,然,绝迹亦。 李月凝是如何习得? 第116章 当然是谈你错哪了的事 谢拾握住懒回的手猛然收紧,月凝用异能了。 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只有云卓看出来了,就在谢拾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忙的时候,李月凝已经结束战斗,狼牙棒架在了余挽挽的脖子上,同时她的脖子上架着溯虹,三人成夹心状。 李月凝朝卫武臣道:“卫前辈,我输了。” 卫武臣哼一声,溯虹回鞘,有些胜之不武,“这次不算,下次重新来。”这小女娘有些意思,若不是被另外两人分了神,定能同他过个百十招。 卫武臣瞅一眼谢拾,虽没说话,但是没有二字那样明晃晃。 “余阁主,承让了。”李月凝笑着把狼牙棒从余挽挽的脖子上取下,看着她浑身连一丝白色都找不到,强忍着没笑出声。 余挽挽又不是没输过,输给后辈,她一点儿负担也没有,看看呆愣的谢拾,朝李月凝戏谑道:“瞧你那小气样儿,不就是打了你夫君吗?真记仇。” 听到这话,谢拾朝李月凝看去,后者诚实点头,“他,我打得,别人碰不得。” ''他,我打得,别人碰不得。'' 在谢拾耳边循环,他犹如坐在云朵之上,飘飘荡荡,心软的一塌糊涂,这就是他的月凝,心掏给她都心甘情愿,他想好了,有机会他一定向她坦白,不该算计她。 余挽挽轻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害臊,不遮掩,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真让人嫉妒,又让人羡慕。 许是想到自己,余挽挽理理自己散乱的发丝,朝李月凝道:“趁现在那便好好爱着吧。” 说完转身走了。 李月凝看着她的背影,喊道:“我说话算话的,前辈。” 余挽挽脚步一顿,喃喃道:“还真是像呢。”,旋即也高声回道:“不用了,若有机会,我请你去听风阁做客,明日卯时三刻启程,你们早些安置吧。” 众人看着余挽挽消失在夜色里,宇文阚回神,小跑过来,围着李月凝转圈的大量,“弟妹,你这功夫真妙啊,是出自哪个门派啊?” 卫武臣揪着宇文阚的耳朵,“不许多问,你看看你虚长人家几岁,一点儿都不像样。” 宇文阚哎哟哎哟叫,从卫武臣手里解救下自己的耳朵,噘嘴道:“下午还说人家有长进,现在就嫌弃人家,师兄,你好善变哦。” 卫武臣耳朵疼,咬牙道:“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再人家人家的说话,小心屁股开花。” 说完觉得不妥,轻咳两声,朝李月凝歉意道:“粗鲁惯了,凝姐儿别介意啊。” “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卫前辈不必如此。”李月凝没在意卫武臣的称呼。 卫武臣点头,“我虚长你们几岁,你们又与阿阚同辈,叫我一声卫大哥,卫师兄便可,叫前辈太过生疏。”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卫师兄。” 卫武臣朝众人道:“那不早了,此去2里地有水源,刚出了一身汗,去规整一下,早些安置吧。” 白衣从众人身后,激动的跑过来,“夫人,您太厉害了。” 见谢拾看着他,白衣,“郎君也是。”若表情不那么虚浮,谢拾就当真了。 “你去拿火把来,我与夫人要去洗漱。”谢拾吩咐道。 “是。”白衣高声道,一阵风的跑去马车后的箱子里捣腾。 叶眉儿走过来,不敢看李月凝,朝谢拾小声道:“我...我也想去,洗漱一番,谢郎君....” “不可以。”拿回火把的白衣挡在李月凝和谢拾身前,朝叶眉儿道:“我陪你去。” 说罢,丢给谢拾一根火把,自己伸手递了个请的手势,让叶眉儿离开。 叶眉儿跺脚,走回火堆旁生闷气。 李月凝瞧着白衣,问谢拾,“白衣怎么了?他...不会喜欢白眼狼了吧?” 叶眉儿喜提白眼狼的称号已经好几日,谢拾,“看来还是见识太少了,不能让他沉迷,好在明日他们就分开了。” 李月凝后面的话没听到,只听到前一句,蹙眉:“什么叫见识少?你就见识多?还是你也觉得见识少,想认识更多的女娘?” 谢拾啊的回神,不懂李月凝为什么这么问,摇头道:“没有,我不需要见识更多,更不需要认识其他女娘。” “谢拾,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谢拾头皮一紧,磕磕巴巴道:“谈?谈什么?” 李月凝凑近他,“当然是谈你错哪了的事。” 谢拾了然,都这么多天了,他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在月凝心里一直存在,都给他攒着呢,哎。 两人举着火把,朝卫武臣说的方向去。 路上,见四周无人,李月凝带谢拾进了空间,依旧谢拾用灵力烧了一浴桶热水给李月凝沐浴,自己则去了水潭边美美洗了个澡。 谢拾手里拿着一朵娇艳的花,从外面进来,就见李月凝穿着常服坐在卧房的桌边,小口吃着点心,发丝还滴着水。 “这样容易着凉,我帮你。”谢拾放下花,顺从的走到李月凝身后,手穿过她的发丝,带走水汽,不消片刻,李月凝墨发如瀑的散在后背,长发及腰。 李月凝把糕点举过头顶,“嗯,吃不吃?” 谢拾舔舔嘴唇,一口含进嘴里,唇瓣擦着李月凝的手指,二人都有片刻愣怔。 李月凝收回手,有点儿麻痒,悄悄在身前擦了擦,这感觉真讨厌,又让人上瘾。 “想喝茶吗?”谢拾问。 李月凝刚吃了不少点心,有些腻,闻言点头,“冲淡些。” “好。” 谢拾泡茶,李月凝看向谢拾带回来的花,拿在手里看了看,粉色花苞,娇艳的很,“这是将离?”(将离名为芍药) 谢拾点头,“刚路过,看到开了这一朵,很好看,给你带回来了,喜欢吗?” 李月凝疑惑:“这是何意?” 是想跟她分开的意思? 谢拾将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推向李月凝,看着她道:“虽然不知道哪里惹的你记了这些事候,拾心有愧疚,只能用些巧计让你宽宽心,别气着自己。” 见他还有话说,李月凝转着手里的花,静等下文。 只听谢拾羞赧道:“将离,将你我分离,成为我们,谢拾这辈子的真心早在成亲时就有的,月凝乃我情之所钟,这辈子都不离不弃。” 第117章 谢拾,我对你露出杀意那次,其实你是清醒的对吧 听到这儿,李月凝转动江离的手一顿,抬头。 见她看他,谢拾的耳根迅速染上绯色,脸也染上红霞,眼珠肉眼可见的又成了蓝色。 李月凝轻轻放下将离,低头略微沉思,抬头见谢拾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 看来有些话是要说开的好。 打定主意,李月凝抿了一口茶,初次那种入口回甘的感觉只剩下苦涩,秀眉微蹙,“这茶可是换了?” “没有啊。”谢拾也喝了一口,确认道:“还是那个味道,没变。” 李月凝不动声色的放下茶,心底叹气,大概是心境变了,连品出的茶味都变了。 “谢拾,我曾说过,夫妻之间需要包容,理解和支持,对吗?” 谢拾端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的样子点点头。 李月凝错开眼,“其实我不懂。但有一点我知道,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谢拾急急出口,“哪里?我们不...不是很好嘛。” 后一句明显底气不足,这些日子月凝的冷淡足以说明问题,虽然有今日的维护,但谢拾知道,他们有小半月没有如之前一样谈心了,不是在外条件有限,而是月凝真的与他有了隔阂,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月凝,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谢拾轻声带着祈求道。 李月凝,“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使我们相处的模式出了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太过迁就于我?” 谢拾不懂,“迁就你不好吗?” “不好,那样你就没了自我,迁就到最后变成忍耐。 谢拾,有时候你心里并不愿,也并不认可,但是又觉得为了我还是自己忍忍,忍忍这件事就过去了,对吗?”李月凝问他。 谢拾嘴巴张张合合,终于,他道:“我觉得作为你的夫君,忍让你是应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李月凝摇头,“谢拾,你这样会纵容我,让我变得不像我,这并不是爱我的表现,忍让可以是一时,若有一天,你不愿再忍让,我们面对的结局又是什么呢?你想过吗?” 李月凝的想法,谢拾无法理解,便也问出口,“怎么会不愿?” “我说过,人的欲望会放大,同样适用与我们,日复一日,我享受了你的好,若有一天你突然撤走了,我想我会疯掉。 同样,你日复一日的忍耐,终究有爆发的一日,那时你会发觉,对我的好都没有得到回报,会怨恨如今的自己,毕竟你做所有事都有一个前提,都是为了我。 谢拾,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想要的。” 谢拾被李月凝绕的有些懵,他怎么会不对她好? 自己怎么会怨恨自己? “月凝,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谢拾让李月凝相信他。 这一刻谢拾说的她信,可10年,20年呢? 反正若让她长期处于压抑的一方,只会讨好,一有风吹草动,就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试图迁就对方,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是健康良好的关系,她迟早疯癫。 李月凝试图引导谢拾转换思维,“你怕我不高兴,处处迁就我,在外人看来,你是宠我,但你真实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是怕打破我们的平衡,你怕出局,谢拾,我对你露出杀意那次,其实你是清醒的对吧?” 谢拾身躯一震,片刻后释然,他知道这一刻到了坦白的时候了。 李月凝的清醒,是多少糖衣炮弹都腐蚀不了的。 “月凝,你真是.....说什么好呢,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 但也仅仅是刚开始,你的聪慧,机敏,巧思,谋略,是我谢拾想要的妻子人选。 但是我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秘密,你能把身家性命坦白于我, 是我没想到的,我也想日后对你好些。 你对我起了杀心,毕竟我比你先掌控空间,你不安,你害怕,我也能理解。” 谢拾一口气说了许多,越坦白,他反倒轻松了。 李月凝,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一切谢拾掩饰的太好了,让她差点儿以为他是真的爱上她了,也是,她那前后都分不清楚的身子,就算有一张好看的脸,还没谢拾自己的好看。 谢拾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可真会骗人啊,好看的人最会骗人了,不论是好看的男人还是女人。 李月凝自嘲。 谢拾看李月凝一直淡淡笑着,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索性把心里的想法说个够。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想让爷爷能正眼瞧我,但是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我太肤浅, 为什么我要让他看见,我可以做我自己,哪怕另起一个我谢拾的谢家,都比得到他们的认可强的多。 可我没有本钱。”谢拾说道此,停顿一瞬,“可你有。若你嫁给我,出嫁从夫,你的所有都有我的一份,但是我算漏一点,你与其他女娘不一样,不会依附于我。” 李月凝,“可也不妨碍你算计我?” 谢拾摇头,“我这些算计只在你进拾院以前,拿到那封婚书起,我便不再这样打算了。 月凝,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要与你共度余生,我对你好,起初是想弥补曾经对你的非分之想 如今是心甘情愿。”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月凝是他的光,是他迷茫路上的一盏指路灯,曾经的他自私狭隘。 月凝的洒脱,从容,慷慨,无不影响着他,不论是对小穗儿,对封乾,对白衣,甚至街边的小贩,月凝都能同他们说上几句。 是那句''下次你能做的好吃点儿吗'' 不知不觉在心里李月凝的分量越来越重,李月凝的饭量越来越大,这大概是爱的味道太美,容易贪多。 突然,李月凝问:“所以,那次切磋是你没有使用全力?” 跳脱的问话,让谢拾有点儿没跟上。 李月凝起身往外走,“那这次便拼尽全力吧,看看我们彼此谁长进更大?”说着手中出现狼牙棒,拖着往外走,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谢拾头重重往下落,肩膀耷拉,这一顿打跑不掉了,而且还不能只挨打。 早知道就别想那么多,或者早些坦白也好啊。 谢拾摇头,若早些坦白,说不定上回真就交代在这里了,起码现在,他能肯定,李月凝若出了这口气,他们还能和好如初,但他若不配合,这辈子李月凝就与他无缘了。 这就是清醒的李月凝。 第118章 破冰,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空间里,一个时辰后,两人都挂了彩,谢拾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俊美的脸上被拳头砸出好几个鼓包,眼窝红红,嘴角渗出血迹,半边脸已经高肿。 李月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忽略身上的疼痛,笑出声。 谢拾陪着笑。 两人别扭十来天的情绪在此刻正式破冰。 “谢拾,人有七情六欲,会开心,伤心,失落,难过,若情绪来了,不必压抑,这些东西本就不是压制就能解决,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释放,是自由,你懂了吗?”李月凝不喜欢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若谢拾早跟她说,或许二人早就释怀了,这顿打也不用挨了。 谢拾觉得这顿打挨的值,气消了,感情升华了,“五..猪...嘟~”嘴巴含糊不清的说我知道。 李月凝偏偏不给上药还坏心眼的拉着谢拾不停的说话。 “听说他们在找人?银发蓝眸?谢拾,你觉得会不会跟你爹有关?”李月凝看着谢拾忍着疼痛换下外衣,龇牙咧嘴的样子,配上他的猪头脸,李月凝没忍住,噗噗噗笑出声。 看他还敢不敢算计她? 休了谢拾,李月凝又舍不得,既然如此犯错就修理一顿,总会听话的。 谢拾一瘸一拐的走到左边坐下,严肃纠正道:“是咱爹。”吐字依旧含糊不清。 李月凝点头,“好,好,是咱爹,你还记得金缕楼的掌柜说,买首饰的人不像人,手背上全是动物的毛发?” 谢拾喝一口凉了的茶水,点头,“记得,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人呈现动物的特征?你说我爹真的会是狼妖?” 有了李月凝的出现,谢拾已经对这种事接受良好了。 李月凝睨他一眼,“首先,人和动物的身体构造不同,就算...那什么,也不可能生出幼崽, 其次,传言说雪山上有雪狼出没,并没有正经的文字记载,雪狼变成人,只是看到一个银发蓝眸就套在狼身上。 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世上是存在眼珠不同的种族,黑色,灰色,褐色,黄色,蓝色,各种颜色的眼珠都有,只是在大晋少见而已。” 谢拾,“可动物毛发如何解释?” “生活在雪山需要御寒,体毛旺盛也是天然御寒的一种,或者当日是他穿了动物的皮毛呢。 那掌柜说,当时他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人在记这些特征的时候,会不自觉加入自己的联想,试图让故事变得有趣,离奇,诡异等等, 反正就是加深印象的一种,就像谣言,为了让人相信,总是会加入自己的意见,说服对方信自己。”李月凝不信真有妖这种事。 “可算算时日,从昆仑发现银发蓝眸的怪人至今已经100余年,这作何解释?”谢拾也不想相信,可这些都表明,事情并不寻常。 李月凝撑着下巴思索,“这点确实无法解释。如同卫武臣所说,有人想利用这件事,达到什么目的? 这次去南山,我们放机灵些,我有预感,此次收获会颇丰。” 谢拾点头,嘶一声,头晃的太重,扯着伤势了。 李月凝挑眉,真娇气,还是又装可怜呢。 谢拾似是猜到她的想法,可怜兮兮道:“是真疼,月凝下手真不留情面。” “我这是鞭策你,下次碰到余挽挽这样的,别再分神了。”李月凝毫不留情道。 谢拾,“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说到这个,我又要说你了,你说你担心我,请问当时的你能做什么?”李月凝严肃道。 谢拾哑然,貌似被余挽挽缠着根本脱不开身,什么都做不了。 李月凝,“你当时最该做的就是尽全力打败她,或者趁机从她手里逃脱。 谢拾,大敌当前,我有义务提醒你,再有下次,一定要先保住自己,哪怕当时我被俘了,你逃走,我都不会怪你。 但是要是因为你一句我担心你,然后我们双双落在敌人手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等谢拾反应,李月凝又道:“这世上最愚蠢的事便是,我为了你甘愿被俘,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前提是有人在,若都落难,哪来的青山哪来的柴? 我们都是普通人,命只有一条,要爱惜自己的生命,还是那句话,有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谢拾再一次被李月凝震住,尽管这样的话听过,但再听又是另一番思绪。 “若我被俘了,你也会逃走?” 李月凝翻了个白眼,合着白说了这么多话。 “我当然要跑啊,我不跑怎么回去救你? 你别觉得我无情,殉情什么的不可取,我们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不是还有空间吗? 大不了暴露最后的底牌。” 谢拾心稍稍熨帖,“嗯,我知道了。” 李月凝,“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谢拾,“我这样.....”谢拾指指自己,示意李月凝,这不好吧? 李月凝干脆拉着他出了空间,刚站定。 白衣找来,“郎君,夫人,怎的这么久?没碰上什么事....啊,郎君,您这是怎么了?” 白衣举高火把凑近,“郎君,您被谁打了?”眼尾扫向李月凝,见她面不改色,心里狐疑,难道不是夫人? 谢拾挥开他,“我没事,走,回去吧。” 心里暗暗咬牙,这就是欺骗李月凝的代价啊,呜呜呜~ 白衣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谢拾与李月凝跟在后面。 到了营地,谢拾自是引起一番围观,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故作懵懂的关切询问。 谢拾一一回答,幽怨的看着做着一切的李月凝。 后者含笑回了马车。 第二日,李月凝走之前把叶眉儿托付给云卓,谢拾夫妻带着白衣,同余挽挽,卫武臣,封乾一行6人轻装上路。 余挽挽看到谢拾着实吃了一惊,这一晚不见,漂亮的小少年怎么这样惨,经过一晚上,谢拾的脸由红变成青紫,浮肿,整张脸再也看不见往日的模样。 封乾凑在谢拾身边,偷偷递给他一瓶药,“吃点儿药,不然明天肯定疼的不行。” 谢拾拒绝他的好意,“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封乾以为是他输了比试,被李月凝罚了,安慰道:“你还年轻,等到余前辈,卫前辈的年纪,你肯定比他们还厉害。” 卫武臣刚好听到,赞同道:“嗯,你们俩学武的资质都不错,底子也好,若到了我这个年纪,江湖中定当少有敌手,好好努力啊。” 说罢扬鞭跑远。 第119章 人心隔肚皮,我如何知晓你的心思? 余挽挽赞同道:“小娘子底子扎实,他日定能有一番造化,倒是小郎君你,实战经验太浅,还需多多磨砺才是啊。” 李月凝和谢拾抱拳道:“多谢余阁主指点。” 余挽挽点点头,跃上马背,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李月凝,谢拾,封乾,白衣快速跟上。 李月凝的马术还是在来桐山的路上学的,虽是初学,但她胆子大,不管马如何颠簸,她都能保持稳稳伏在马背上,样子不好看,胜在没掉队。 六人在傍晚到达吴山,在他们进入吴山地界儿,就有不少双眼睛盯上他们,卫武臣带着他们找到一个门派驻扎的地方。 “哎呀,卫老弟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啦?”一个虬髯大汉看到卫武臣迎了上来,粗大的嗓门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卫武臣走近道:“有事找你帮忙,进去说。” 虬髯大汉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卫武臣道:“我的人失踪了,有人看到进了吴山。” 虬髯大汉哦?了一声,问:“不知道卫老弟说的人长什么样?看我老丘能不能帮你找上一找?” 卫武臣朝谢拾招招手,“小谢,你来说。” 谢拾上前抱拳一礼,“小子有礼了。” 虬髯大汉被谢拾的样子惊了一跳,而后摸了摸自己的美髯,“无需多礼,你且说说吧。” 谢拾,“有一身穿青衣的少年,这么高....” 谢拾连说带比划,仔细描述了青衣的穿着,长相,以及绯衣的特征。 末了问,“不知最近吴山可有什么事情?我瞧着大家怎么有些排斥外来的人?” 若这虬髯大叔不叫他们,说不定就有人上来挑衅了。 虬髯大汉呵呵笑,“小子眼力不错,不过他们不是排斥你们,是欢迎你们呐。 这两日确实出了事,尸屠门的人到处在搜罗死尸, 没有死尸就人为制造,闹得人心惶惶, 留在这里的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可也架不住尸屠门背地里使阴招, 这不大家就盯上外来的了。” 李月凝,又是尸屠门? 谢拾问:“你们这么多门派还怕区区一个尸屠门?” 虬髯大汉摆手,“你们不知道,自从惜丰山一战后,武林重新洗牌,尸屠门仗着不要脸,在七杀堂挂了名,如今,没有哪个门派敢公然叫板,否则......哎。” 这声哎饱含了无尽的悲凉和无奈,虬髯大汉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了带着全门派的人,踏上了不归路。 许是不想提起这扫兴的事,虬髯大汉接着道:“你说的绯衣小厮我有印象,他曾经和七杀堂的罗烈来往过,可那已经是20几天的事,如今我还真不知他在哪。 至于青衣的,抱歉,我只能让手下人去问问了。” 谢拾抱拳,“有劳前辈了。” 虬髯大汉交代下面的人散出去找,和卫武臣,余挽挽密聊起了事情。 李月凝三人只好识趣的退出帐篷外。 “我们晚间去探探七杀堂?”李月凝问。 谢拾,“骑了一日的马,你还好吗?” 初学骑马就骑了一整日,肯定不舒服的。 李月凝大腿内侧是有些不适,尚且能忍,摇头道:“我还好,找绯衣他们要紧。 多耽搁一日便多一日危险。” 谢拾,“那好,那白衣?” 李月凝想了想,“若我们俩逃跑尚且容易,若是带上他,多少有些拖累,不如把他交给紫衣?” 白衣在他们身后听得懵懵懂懂,听到紫衣的名字,插嘴道:“郎君,紫衣也来了吗?”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没人理会他。 谢拾道:“也可以,免得到时候还要分神照顾他,看这些人的眼睛,只怕我们一离开,就有一队人跟着。” 李月凝眼神一冷,精神力碾压过去,不少人感受到威压,纷纷转开视线。 不远处,有人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威压,惊讶,难道金陵的高人来了吴山,脚下生风的往这边赶,力图见见高人的面。 李月凝三人转到无人的角落,把白衣扔进空间,并传话给紫衣,让他安排。 两个人往回走,李月凝感慨,“果然有紫衣和弦歌,我们轻松许多,不然每一个都要亲自去解释,一样的话重复来去,无趣的很。” 谢拾看她当个甩手掌柜,想到自己掌控空间后,地是他种苗,树是他浇水。 邀功似的道:“其实我能掌控空间也是好事吧,起码你有更多时间做其他事。” 李月凝,“跟我一条心是好事,有二心那便是祸事,人心隔肚皮,我如何知晓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不难猜,月凝你知道的。”谢拾委屈道。 “好啦,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理智一些....”李月凝还没说完,耳边飘进说话声,越来越近。 “哎,又来晚一步,高人又走了。”一个懊恼的声音。 “师兄,你癔症了,从金陵回来你便不对劲,刚刚你又乱跑,你不知道如今乱的很,出事了可如何是好?”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懊恼的声音继续道:“若能认识高人,我的武功定能上升一大步,我卡在如今的境界已经许久了,师妹,师兄的心情你不懂。” 师妹握紧小拳头,无声在空中挥舞几下,好声好气道:“师兄,一切都是缘分,你几次三番与你说的高人错过,时候未到。” “嗯,你说的在理,我们回去吧。” 师兄妹与李月凝二人擦肩而过,那师兄朝谢拾看一眼,眼珠子瞪的老大,刚要开口,却被那师妹跳起来捂住嘴,“师兄,师傅还在等着我们,快些走吧。” 李月凝二人远远听到师兄妹二人的争吵。 帐篷里,卫武臣听着丘髯的诉求,蹙眉道:“照你这么说,不少人趋于七杀堂的淫威不得不屈服,但是这个尸屠门却是自愿成为走狗,还拿江湖中人修炼邪功,着实可恨。” 丘髯,“是啊,听说不久前,尸屠门损失了两个重要人物, 他们把怀疑的门派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 大家以为他们会收手,不料没两日,那些门派都离奇死亡,死状可怖, 明眼人都知道是尸屠门下的手,无人敢言语。” “哦?还有这回事,是哪两个人,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卫武臣问。 第120章 这个孩子果然是那人的血脉,假不了了 丘髯叹口气道:“一个是尸屠门少门主毕呈柯,另一个是门主心腹叫岳奔虎, 这个岳奔虎曾经还是名剑门的首徒, 当年无故杀了掌门的幼子,这些年蜗居在尸屠门才逃过一劫, 这次失踪,尸屠门怀疑是名剑门下的手, 却没有证据。” 卫武臣,“有这层原由,若除掉尸屠门,名剑门当是不会袖手旁观。” 余挽挽接过话茬,“名剑门司韵同我有交情,回头我去问问。” 李月凝和谢拾回来就听到这些,掀开帐篷帘子,走进去。 李月凝,“我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在哪。” 卫武臣三人看过去,李月凝,“他们是我杀的,确切的说那个叫毕呈柯的让岳奔虎杀了,我又杀了岳奔虎。” 轻松的语气似是在说杀了只鸡助助兴。 丘髯仔细打量李月凝,再怎么说那岳奔虎也是出自名门,剑术不说多高超,但明显比这女娘练的久,他怎么就不信呢。 只见余挽挽站起身,激动道:“你杀了岳奔虎? 那你可是名剑门的恩人啊,走,我带你去找司韵。” 说着就要拉李月凝,李月凝不动。 谢拾道:“我也杀了两名尸屠门的人,他们是后来去寻岳奔虎二人的。 想来死讯已经传回尸屠门了。” 感情这夫妻俩跟尸屠门杠上了。 卫武臣,“那你们还挺有缘。” 李月凝当做没听懂他的揶揄,“听岳奔虎说,尸屠门门主多年前用尸体修炼邪功走火入魔,最后他把毒过给了毕呈柯, 如今再度传出邪功,想来已经做了改良, 若真让尸屠门主把那修炼成功,必将是武林第一大害,不若我们把他们给端了吧。” 丘髯摸摸美髯,大笑,“小女娘胆子不小,你当是过家家呢,端盘子的端吗?哈哈哈。” 卫武臣在考虑李月凝的话,他刚才的想法也是这个意思,现在表面服从七杀堂的人不少,但是若他们想找尸屠门的麻烦,看热闹的人定比帮忙的人多。 卫武臣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只要不添堵使绊子就算帮忙了。 “你们有什么主意?”卫武臣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直接上去打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兵贵神速。”李月凝觉得今晚就是时机。 本来她是打算先去探探七杀堂,若能先端了七杀堂的走狗,相当于卸去臂膀,也是好的。 谢拾也点头,“我们来的事瞒不住他们,任他们也想不到我们是来找他们的麻烦,在他们还在处于观望的时候,今晚是个好时机,如月凝所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是,就我们几个?”卫武臣问。 谢拾看向丘髯,“敢问前辈,尸屠门如今有多少人在吴山?且他们同七杀堂的驻扎是否在同一处?” 丘髯如实道:“尸屠门如今有20几人在吴山,他们的驻扎离的不远, 倒是七杀堂,分了一半儿的人说是出去寻人了, 如今正是空虚的时候,七杀堂一有动静,尸屠门是最快响应的,可谓把狗腿子实力展现了,呸。” 语气不乏唾弃之意。 李月凝想了想,“这样,你们和其他人去剿灭尸屠门,七杀堂交给我们。” 虬髯严肃道:“这可不行,你可能不知道,七杀堂虽然是杀手出身,但是手下功夫不弱,我同那紫杀交过手,他的实力在我之上。” 他习武30几年,都尚且不是那紫杀的对手,何况是两个十来岁的少年,这不是欺负人吗。 听到这里,卫武臣大致了解了,“那你们夫妻二人便去七杀堂,我们去尸屠门,另外让你那大夫朋友给我们配些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 “这没问题。”谢拾道。 “卫老弟,这未免太过草率啊。”丘髯不赞同道。 卫武臣,“年轻人要多历练,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他没有告诉丘髯实情,有些事,不需要那么多辞藻形容,只等结果就好。 丘髯还要再说,余挽挽道:“丘大哥,你信他们吧。” 见余挽挽也这样说,丘髯不再说什么,“既如此,那我便召集人手。” “好,入夜便动手。”卫武臣道。 丘髯掀开帐篷朝外面吩咐给客人送来膳食,自己则去了属下的帐篷商量了一刻钟出门朝不同方向去了。 余挽挽,“月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李月凝点头,“余阁主随意。” 余挽挽,“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挽挽姐就行。 那岳奔虎真是你所杀?” 刚刚光顾着激动了,现在想想,那岳奔虎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名剑门的人找到机会除掉,也是有些本事的,哪能这么容易就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哪怕这个小姑娘有些手段。 李月凝见她有疑虑,再次点头,“我初次遇到他是在江宁,他来我家应聘护卫,当时觉得这人心思不正,没有用他,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件小事,让他记恨于我, 尸屠门的毕呈柯入夜潜进我们的住所,打伤了三哥的小厮,最后才知道那毕呈柯是来找我的, 那毕呈柯之所以找上我,就是他使得坏,如此我便不能留他了。” 李月凝三言两语说完了她与岳奔虎的恩怨,也有她杀他的理由。 余挽挽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事,“你们没事便好。 名剑门早年就对外宣布,若有人能拿了岳奔虎的人头,定让那人做名剑门的座上宾。” 李月凝对座上宾没有兴趣,闻言道:“我们此行是为了找绯衣和青衣的,其他的不在我们计划范围。” 意思就是我没兴趣。 余挽挽轻笑,“你还不知道做名剑门座上宾的好处吧。 名剑门是江湖唯一一个百年屹立不倒的大门派,底蕴深厚,能坐他们的座上宾,只有云雾山那样的出身才有资格, 有了这层关系,日后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你都有一席之地,如此还不能入你的眼?” 李月凝倒是没想到一个名剑门能有这么大的威望,倒让她有了几分兴趣,“百年啊,那藏书什么的一定很多吧?” 余挽挽一愣,原来她说了那么多,李月凝就只关心这个,这个孩子果然是那人的血脉,假不了了。 第121章 有道是物有同形,人有相似罢了 余挽挽不止一次露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李月凝不禁问出口,“不知挽挽姐对我总是欲言又止,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余挽挽心下感慨,真是个聪明的小娘子,“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似曾相识,过后想了想, 大约十几年前,我有幸见过神医谷江让慈和他的夫人梦清芷,你与他们二人极为相似。” 原来是她长得和别人像啊,李月凝摇头轻笑,“有道是物有同形,人有相似罢了,何况我爹姓李,他是个镖师,家住江宁,和神医谷天差地远,想来不可能有干系。” 余挽挽坚持,“不是的,你的杏眸同江夫人一模一样,如同复刻,我不会看错。” 当年就是这一双眼睛的主人,给了她勇气,让她有了如今的成就,那一眼铭刻在骨子里,不能忘。 李月凝,“我还是那句话,挽挽姐,你应该是记错了。” 余挽挽不死心的问:“你爹是镖师,那你娘是什么人?” 这个李月凝还真不知道,因为原身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只知道懂事后,娘亲早逝,她身体羸弱,李奎达对她很是溺爱。 摇摇头,“我爹说我自小身子骨不好,娘亲在我还小的时候便离开了。” 余挽挽眼睛一亮,“这就是了,若你娘亲真是梦娘子,就解释的通了。 这样,此次事情结束,我同你一起回家,问问令尊可好?” 李月凝歉意道:“抱歉挽挽姐,我爹几个月前已经过世,如今我孤身嫁入谢家,已经是谢家妇了。” 谢拾紧紧攥着李月凝的手,给她安慰。 李月凝朝他看过去,笑笑,表示我没事。 余挽挽:这么不凑巧? 卫武臣听了前因后果,“此处离神医谷不远,事情结束直接去一趟不就证实了吗, 绕一大圈那么麻烦干什么?”果然碰到余挽挽的事情,总是复杂了,离她远点是对的。 余挽挽轻拍额头,“是我晕了头了,卫师兄说的极是,我这就去传讯给木棉。” 李月凝拉住余挽挽,“挽挽姐,不急,你能先说说这个江...江神医和他夫人的事吗? 总不能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贸然上门,不太好吧。”这样也好,神医谷他们也是要去一趟的,有这个做由头更好。 余挽挽拉着李月凝开始讲述,十余年前,恰逢神医谷弟子出谷历练,其中就有江让慈和梦清芷这一对刚成亲的小夫妻。 那时江湖还算安稳,各门派之间虽有争斗,但有惜丰山盟主令的镇压,表面倒也和谐。 余挽挽遇到江让慈和梦清芷,是老阁主在轻风小筑挑选亲传弟子的时候,她是其中之一。 余挽挽的年纪在师兄师姐中偏小,总会受到排挤,小小一只缩在队伍最后面,前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就在余挽挽左顾右盼时,对上梦清芷的视线,水波盈润的杏眼含笑,见余挽挽看过去,她笑着和身边的男人说笑。 从神态看,不似说她的坏话,年少的余挽挽紧紧盯着这个美貌的妇人。 就在众人陆续展示完,老阁主即将宣布结果的时候,那美貌妇人轻飘飘道:“我看还有一人落下,老阁主,可莫要见人小,就厚此薄彼呀。” 老阁主这才看见末尾的余挽挽,朝她招招手。 年幼的余挽挽看向梦清芷,后者点点头,自此余挽挽入了老阁主的眼,收她做了内门弟子,如今掌管轻风小筑其中最重要的听风阁,是公认的下一任轻风小筑的阁主大人。 那之后的一个月,余挽挽经常借着各种由头去找梦清芷,仗着年纪小,和弱冠的江让慈抢人,惹的江神医怨气颇重。 余挽挽也是那时才知道老阁主选徒之日,梦清芷和江让慈说了什么。 梦清芷和江让慈说的是‘你看,我们日后若生了女娘,大抵同她很像,可可爱爱,软软糯糯,眼睛像我,脸似你,当是个小美人儿。’ 那时梦清芷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没过多久,两人便离开了轻风小筑继续历练,再听到他们的消息是在多年后,江让慈接替神医谷,但是谷主夫人却不是余挽挽熟知的梦清芷。 后来余挽挽坐上阁主之位后,各方打听,才知道,当年梦清芷即将临盆,却糟了难,揣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坠了崖,江让慈大受打击,吐血昏迷三年才醒,醒来便接替了老谷主的位子,从此再也没有出过神医谷。 “那几年神医谷隔绝外来人,我几次想进神医谷,都被挡回来。这两年好些,若非卫师兄提醒,我还真绕了远路。”余挽挽道。 李月凝蹙眉,“也就是说,江让慈掌管神医谷后,他也没有再去找过他那个妻子,和如今的谷主夫人双宿双栖了?” 余挽挽,“这只是传言,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 “挽挽姐,此事我知道了,但是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反正神医谷就在那,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去不迟。”李月凝想,等找到绯衣,青衣他们,再搭上寒王,此行的事情都落下,探究一下这个梦清芷的事也无不可,绯闻什么的,还是蛮吸引她的。 余挽挽也知道此事她一个人急也没用,还要李月凝本人答应才可,闻言也只能点点头,“只好如此了。” 几人正吃着丘髯让人送的饭菜,刚好封乾从外面回来,他来了这里后,就被人请去治病了,忙到现在才被人恭恭敬敬的送回来。 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吐槽,“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那些个江湖中人可真不讲究,马上入夏,个人排泄物,同那马匹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你们是没看见,有些地方都没法下脚了。”说着还翻开鞋底看看有没有踩到。 李月凝听到此,本就不好吃的膳食顿时失了口味,推到一边,“可有别的收获?” 封乾嗯嗯点头,“我打听到绯衣确实和一个叫罗烈的走的近,半月前,他们俩合伙儿把前任七杀堂首领花未眠给放走了,遭到了七杀堂的追杀,而后就失去了踪迹。 大半月过去了,七杀堂在附近州县搜遍了,都没能找到花未眠,因为这个,紫杀最近心情很不好,听说他们今晚有什么行动,已经离开吴山了。” 本想问问这个花未眠,就听到紫杀离开的消息,李月凝惊异,“什么?紫杀离开了?什么时候的事?” 封乾想了想,“推算大概是我们来后不久吧,怎么了弟妹?” 第122章 心安处便是家 也就一瞬,李月凝脑中快速思虑着后事,嘴上回道:“没什么,只是暂时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还有别的吗?” 封乾想了想,“有是有,但是我不知道与我们有没有关系?” “你说说。” 封乾组织了下语言,“两日前,神医谷方向有人出谷了,说是往金陵方向去了,阵势浩大,不知道随行的是何人?” 李月凝同余挽挽对视,后者,“莫非是找你的?” 封乾来回打量他们,“找弟妹?我不在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谢拾道:“没有,你这里有没有解毒丹,晚些时候要去围剿尸屠门,备上一些防备着。” 封乾的注意被转移,剩下的三人凑在一起商议后事。 卫武臣,“没想到那个紫杀如此机敏?” 李月凝,“许是巧合,这样,卫师兄,依计划你们还是去围剿尸屠门,这次确保他们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跟三哥追上紫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如有机会,我们按计划除了他。” 李月凝这样安排是有私心的,算算日子,寒王车驾离南山也就几日的功夫,若紫杀真的在路上埋伏他们,她和谢拾遇到刚好可以勤王,提早达成目标,若不是,狙杀紫杀也是计划的一环,哪样都不亏。 正当卫武臣再说些别的,丘髯从外面骂骂咧咧的进来,大嗓门震得帐篷晃了晃,“他娘的,紫杀那厮带着他的人早就走了,那群没用的东西,连个屁都不敢放,气死老子了。” 卫武臣,“我们已经收到消息了,老丘,正好七杀堂不在,按计划,我们还是先去肃清尸屠门,还江湖一个安宁。” 丘髯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算紫杀那小子走运,逃过一劫。” 卫武臣朝李月凝道:“紫杀一行走了几个时辰,追上他们可不容易,你们确定能办到?” 李月凝点头,“出发之前,我看过地图,桐山和吴山在一条线上,北边葫芦山是北上必经的官道,我们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卫武臣赞赏的点点头,“如此,你们现在就出发吧,夜晚行路注意安全。” 李月凝朝几人抱拳,“旗开得胜。” 对面三人回礼,“凯旋。” 封乾见两人这么晚要出门,忙道:“我跟你们一起?” “封乾,你协助卫师兄,尸屠门的邪功有毒,你刚好接触过,留下更有利。”李月凝嘱咐道。 “那你们小心点儿,起码留口气,让我有机会救你们啊。” 李月凝,“你还是别说话的好,免得日后被人打死,我们也没时间去救你。” 说完和谢拾并肩出了帐篷,身后封乾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耶。” 远远,谢拾回道:“我们谢谢你啊。” 暗夜,两匹快马在山间小道跑的磕磕绊绊,李月凝被颠的胃都要吐出来了。 看她难受的样子,谢拾勒住缰绳,“这样不行,月凝,你把马收进空间,我带你走。” 被颠的七荤八素的李月凝被谢拾扶下马,缓了好一阵,李月凝才把两匹马收进空间,吐出口浊气道:“还真是不习惯呢。” “你已经很好了,白天骑了一日的马,都没喊疼喊累,多少郎君都比不上你。”谢拾宽慰道。 李月凝没好气道:“谢谢,可惜并没有被安慰到。” 谢拾轻笑,双手合拢凝出一汪水,提议道:“那洗洗脸,清醒清醒。” 李月凝真就一头埋进谢拾的掌心,很浅,刚好打湿李月凝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在水底喷洒在谢拾的掌心,有些痒,谢拾一时分神,水从指缝往下滴,片刻,李月凝抬起头,甩甩头,“嗯,好多了。” 谢拾收回手,握了握拳,待麻痒散去,才伸手揽着李月凝的腰身,“走了?” 李月凝攀着他一侧脖颈,“走吧。” 黑夜里,谢拾一双幽蓝的眼睛,看的格外清楚明了,带着李月凝飞速窜在林间,犹如夜间行走的精灵,灵力与内力转换运用,奔袭几十里丝毫不废气力,这感觉妙极了。 果然,在离官道不到2里地,有火光,目测2,30人的队伍在扎营休憩。 李月凝,“看他们的穿着,与搜查春归楼的是同一批,那次应该就是找鹿凌轩兄妹的。 好在我们转移及时,天色晚了,看他们的样子,今日应该就这样了,我们去空间休息?” 谢拾,“好,顺便看看这些日子,紫衣他们训练效果如何了?” 下一秒李月凝二人消失在原地,不远处闭目的紫杀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然而并没有人。 他起身,几息到了李月凝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站在原地往营地的方向看,这里方位俱佳,营地一览无余,得出一个结论:刚刚有人在窥视他,到底是谁?连他都没察觉。 确定四周无人后,紫杀回到营地,多安排了几个守夜的人。 空间里,李月凝和谢拾照旧去收割粮食,上一次把粮食放出去后,这几次收上来的粮食又盛了半个粮仓。 “接下来,我们多种些棉花,等到葛大他们研究出棉布,用的量肯定就大了,棉花周期长,少了怕接不上茬儿。”谢拾道。 李月凝,“好啊,旁边那块儿荒地,开出来,全部铺满棉花,现在种的太散了,东一块西一块,凌乱的很。 从现在起,按照植被的生长周期,从长到短,依次种下去,这样看顾起来也方便,你说呢?” 谢拾赞同,“可行。周期越短的往拾月居靠,抬头就能看见。” 两人在空间忙活到夜幕,才回到拾月居洗漱,躺在床上,谢拾才有种踏实的感觉。 虽然才10来日,在谢拾这里感觉像是过了几年。 给李月凝盖上被子,谢拾依旧抓着李月凝的手,“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我才有种家的踏实感觉。” 李月凝扭头,谢拾刚好也侧身,这一望撞进少年清澈的眼睛里,李月凝,“心安处便是家,可能你潜意识里,觉得这里足够安全吧。” 谢拾,可是这里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啊,“我觉得不然,大概是这里有你。” 李月凝,又来了,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手被谢拾握的死紧,“难道空间外的我,不是我?” 谢拾放松身体,长长呼出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明白,可心里就是这样觉得。” 李月凝抿抿嘴,试探问:“谢拾,你是不是常常感觉到不安?” 第123章 李奎达临死都没忘记坑一把原身 谢拾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只道:“就像是做梦,怕梦醒,只有看到这里熟悉的一切,才觉得一切是真实的。” 李月凝也侧过身,用另一只手划过谢拾的眉眼,停在眉心处揉开他蹙起的眉, “你说的我懂,就像我当初在这具身体里醒来时一样, 惊觉自己今后要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重生后的喜悦被惶恐,不安接管, 后来接收原身的记忆才好些。” 谢拾松开两人交握的手,从李月凝悬空的脖颈绕过 ,怜惜的把她半搂在怀里,另一只手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背,“你当时是不是害怕极了?” 李月凝摇头,“怕倒是没有,只有对陌生环境的一种敬畏,因为那时身体虚弱,异能体能都归零,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谢拾轻拍的动作一顿,“真该早些去见你的。” “早些时候你也不见得能看得上我。”李月凝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没有利用价值,依谢拾的性子,根本不会搭理她。 谢拾一噎,他觉得这辈子,李月凝只要提起这茬儿,他就气短一分,谁让他有错在先呢。 谢拾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对余挽挽说的事有什么想法?” “神医谷江让慈夫妇?” “嗯,若说这世上长得像的是挺多,但看余挽挽笃定的神态不似作假,何况你的身份确实存疑。”谢拾道。 李月凝,“我身份有疑问?你调查过?” “嗯,去江宁的时候打听过,但是与你本人出入太大,后来又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下不仅是你,连带你的前身李娘子,李奎达身份都存疑。”谢拾又一次坦白。 李月凝,“哪里存疑?”这点她还真不知道。 “岳丈大人,也就是李奎达是8年前才在江宁落户生根的,那时你已经7,8岁,外界传闻你自小体弱,出门都戴着幂篱,鲜少人见过你的长相。 我观察过李家镖局的方位,现在想来李奎达是为了掩饰什么,最近的一处人家都离镖局半里地,若非刻意有人关注,是没人记得你的。” 李月凝,“若只是如此,还不能证明我身份有异。只能说明他疼女儿,院子安静适合养病。” “不,这只是其一,你还记得你收进空间的账本吗?”谢拾问。 李月凝,“关于给谢家押镖的记录账薄?” “嗯,有次整理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我问过老头子,他说谢家同李奎达这些年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也偶有书信往来, 仅仅是书信往来,并没有托他押过什么东西,我比对过上面的字迹,不是老头子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顿了顿,谢拾猜测,“我猜李奎达在用谢家的身份做掩饰,与人在做什么交易,最后一次日期在他出事前的半年。” 李月凝,“你是说,他的身份不止是一个镖师这么简单?” 突然李月凝想起一事,“他出事后,我去他书房看过,里面似是被人清理过,暗格里只剩下这些账薄, 哦,不对,我还拿过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许多信件,很隐蔽,我当时以为他是因为这些才被人灭口的,这才急急忙忙去了金陵,远离是非圈。” 说着李月凝就要起身,被谢拾一把摁住,“先睡觉,睡醒再说。” “你都把人胃口吊起来了,不弄清楚我睡不着。”李月凝拿开他的手,翻身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嘴里念叨,“放哪了呢?”当时随手扔进来的,过后有别的事就没去管了。 就在李月凝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掉出半枚穿着红绳的圆形玉珏,好在离地面不高,没有摔坏。 谢拾弯腰捡起来,上下翻看了一下,在玉珏的右边有个慈字,很小,像是被人用匕首随意刻上去的,潦草随意。 李月凝手里托着一个小箱子,站起身,看见谢拾手里的东西,随口道:“这东西是原身小时候把玩的,你看,棱角都都磨没了。” 谢拾把刻字的那一片朝李月凝伸过去,“你看。” 李月凝仔细辨认,“这是个....慈字?”她猛然抬头,嘴巴微张,“不可能这么巧吧。” 谢拾,“我也不信这么巧,可这又如何解释呢?” 李月凝把箱子放在桌上,在桌边坐下,从谢拾手里拿过玉珏,摩挲了几下,回忆道:“小时候,生病总哭, 有一次李奎达拿了这个给原身,说是母亲留给她的,因为上面有个慈字,原身就一直相信是母亲留下的。” 谢拾静静听着。 李月凝继续道:“原身第一次发现李奎达表里不一,是第二批同他出门的镖师没有再回来,几个月前笑着朝她道别的人,回来就只有浑身是伤的李奎达一人。 从那以后,她就留了个心眼儿,每年固定的时间李奎达都会消失两个月,再回来消失的镖局众人换他一身伤痕, 自此原身每年都会抄写许多佛经,去小寒寺点长明灯,说是祈福,其实是替李奎达给死去的镖师赎罪。” 李月凝视线回到玉珏上,“也是那时候她再也没有戴过这枚玉珏,许是李奎达发现了什么, 镖局上上下下的仆从,连她身边亲近的丫头都换了个遍,小穗儿还是后来原身在街上碰到时买下的。 这也是后来镖局落难,那些个仆从没有一个忠心留下的,这李奎达临死都没忘记坑一把原身啊。” 谢拾,“若真是疼爱女儿,不会做到如此决绝。” 说起这个,李月凝仔细回想李奎达对待原身的态度,不像是爹对女儿的态度,宠爱有,但是缺乏父女温情,多数时候更像做任务一样,流程到了即可。 给她最优渥的生活环境,请最好的教习娘子,教她刺绣女红,请最好的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别人家都是教如何管家,做个贤妻良母。 旦是从原身看的书,囊括了大晋所有的品项,极其繁杂,这都是照着郎君,哥儿的要求在培养,所以李月凝第一次见到原身看的书,就说又不科举,看这些做什么。 不如喝喝茶,赏赏花,这才是女娘该有的样子。 种种迹象表明,李奎达只是在奉命行事,那奉谁的命? 答案好像不言而喻了呢。 第124章 对方会不会用这个人来要挟李奎达替他办事呢? 李月凝,“若我真与这江让慈梦清芷有关系,那我猜这个梦清芷身份不一般,而且,她9成没有死。” 谢拾,“你的意思是,李奎达身后的人是她?” “不是她但是一定同她有关,否则,这玉珏如何能转到我手上?” 谢拾,“李奎达说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看来是真的了。她若活着,为什么不亲自抚养你,却把你交给李奎达呢?” 李月凝摇头,“这也只能问问当事人了,算了, 反正原身也死了,晓不晓得都不重要了。” 谢拾叹气,“说不定她有苦衷呢?” 李月凝不以为意道:“不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春归楼不是有许多例子了吗。” “可余挽挽说江让慈和梦清芷很相爱,那你的出生就是他们期盼的,梦清芷若活着,肯定不会让你吃苦的。”不管李月凝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从李月凝手里拿过玉珏,重新戴在她的脖子上。 李月凝倒也没拒绝,闻言只道:“谁知道呢。” 桌上的小箱子被重新打开,李月凝拿出几封信递给谢拾,“底下这些信看信封都有些年头了,落款都一样,有一个这样的标记。” 李月凝指给谢拾看,是一个圆形印章,看不清里面的字迹,“这上面清晰指挥李奎达在什么时辰,什么地点,把什么东西运到某处, 你仔细看,这个图标是不是代表人?” 谢拾把信纸倒转,还真能看清是人的样子,又拿了几张对比,“月凝,你看,这张是躺着的,这个...这个像不像坐起来,还有这个,在走路?” 李月凝没什么想象力,大概不会画画的人就缺了这跟弦儿,摇头道:“抱歉,我看不出来。 若真如你说的,倒像是用这种法子再传递一个人的成长轨迹? 从只能躺着啃脚丫子,到坐起身,能跑能跳?” 闻言,谢拾立马举一反三道:“那会不会是一个人伤势恢复进度? 从只能躺着,到恢复到坐起身,再到能走动? 对方会不会用这个人来要挟李奎达替他办事呢?” 李月凝朝他竖起大拇指,“这个也能说得通,假设这个重伤的人就是梦清芷,那又是谁在控制她,要挟李奎达呢? 李奎达同梦清芷又是什么关系? 现在能确定的是,不是这写信的人杀了李奎达,毕竟李奎达与他而言还有用。 啊,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现在不怕了?”谢拾揶揄道。 李月凝叉腰,瞪一眼谢拾,“我与当日不可同日而语,看好吧,总有一日我会把他们捋清楚的。” “好,好,那夫人,我们现在能上床歇息了吗?”谢拾想,外面这时候至少三更了。 李月凝点头,走到一旁重新洗了手脸躺回床上,这一晚,李月凝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一片迷雾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一直叫她的名字,李月凝努力睁开眼想仔细看清楚,刚刚靠近,视线又突兀的拉远。 李月凝焦急的问你是谁? 叫我做什么? 奈何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李月凝猛然惊醒,对上谢拾关切的眸子,他替她抹掉额头的冷汗。 李月凝嘴巴有些干,舔了舔嘴唇,呼出口浊气道:“呼~多久没有做过梦了,如今还能有人干扰我的脑子,怪哉。” 李月凝可是精神力9阶了,按说没有什么能干扰到她的。 谢拾下地给她倒了杯水,看着李月凝一口气喝干才道:“你梦到什么了? 你一直在问他是谁?” 李月凝重新躺下,“梦到雾气蒙蒙中有个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可我靠近不了,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谢拾,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那种失重感,让李月凝心悬了一刻,她抚上胸口,摸到谢拾给她带的玉珏,对谢拾道:“你说会不会被它压的,听说胸口压了东西就会做梦。” 谢拾哑然,“哪有这种事,许是今日信息太多,有些杂乱,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正常。” 说着隔着被子揽着李月凝,给她安全感。 李月凝点头,大概是吧,听到与自己有关的事,难免多想了。 见李月凝闭上眼,谢拾盯着她看了良久,轻轻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喃喃道:“睡吧。” . 李月凝闭着眼在被子里抻抻懒腰,鼻子嗅了嗅,香甜软糯的米香,还有肉包子的香味,勾的李月凝馋虫都蠢蠢欲动了,睁开眼,房间里没有谢拾的身影,想来是去了罗网。 这些日子,只要一进空间,两人轮流去教那群小鬼,就算是冷战期间也不曾停下,毛球终于也不再吐槽那群小鬼头笨了,整日混在一块儿,已经乐不思蜀,不再缠着出去空间外玩儿了。 快速起身洗漱好,坐在桌边享用美食,一大碗米粥,两个肉包子,李月凝吃完擦擦嘴,还是谢拾做的膳食好吃啊。 把碗筷收拾到膳房,李月凝拿出针线笸箩,找了些丝线,她准备把那朵将离给拓下来。 这次李月凝拿了上好白色的丝帕,如今穿针引线已经烂熟于心,粉色的丝线在针的指引下,很快绣出一个轮廓,接下来只要层层递进填进去就好。 层层递进? 李月凝脑子里闪过什么没有抓住,她晃晃头,低头继续沉浸在绣品中。 谢拾从门外进来,走到李月凝身后问,“在绣什么?” 李月凝放下帕子,揉揉微酸的脖颈,“呐,想把它留下来。” 顺着李月凝的视线,谢拾看着插在瓶口的大朵将离,嘴角翘起,“嗯,是要留下来,这朵可是不一样的。” 李月凝,“空间就这一朵,还被你给摘了。” 俩人相互打着哑谜,乐在其中。 “谢拾,我刚刚想到,神医谷突然派人去金陵,是知道我在金陵了吗? 十几年都不曾出现,突然来找了,怎么这么奇怪呢?” 谢拾拿着篦子在给璃月凝梳头,闻言点头,“嗯,确实奇怪,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你的消息的?” 李月凝,“先不想这些了,那群小鬼头怎么样了?还听话吗?” “嗯,挺好的,我发觉这个颜泊舟很有读书的天赋,鹿凌轩也挺好,但是比起他还是稍逊些。” 李月凝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封伯伯有说他的嗓子能治吗?” 若嗓子治不好,再有天赋也是无用。 第125章 在下花未眠 谢拾熟练给李月凝挽好发髻,插上玉簪,看着铜镜里俏丽的人,点点头,“封伯伯替他诊了脉,好在颜泊舟吃下的药没有伤及根本,能慢慢恢复的。” 李月凝,“那就好,看封伯伯需要什么药材,让毛球找,这空间除了我没人比它更熟悉。” “嗯,还有那个人醒了?” “谁?”问完,李月凝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隔着铜镜对上谢拾的眼睛,“他没死?” 谢拾颔首,“嗯,他命大,封伯伯说若再晚个半日神仙也难救。” “走,去看看。”李月凝站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还穿着常服,往衣柜走,谢拾比她快一步 ,递给她一个小包袱。 “弦歌给你做的衣裳已经好了,你试试?” 李月凝,“疑?这么快?” 谢拾往屏风外走,边走边回道:“如今在空间也没什么事,听紫衣说,不少人已经开始自觉做事,你还记得那个拦住你,求你收留的那对母子吗?” 李月凝想了想,好在时日不久,将将记得,“是她啊,说起来有她带头,后面的事情顺畅许多呢。” 谢拾,“就是她,弦歌说她很聪明,想培养她,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李月凝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套,闻言只道:“当然好啊,这么多人,总需要人来管理,多几个这样的人也无不可,我还轻松了呢。” 谢拾挑眉,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你做主就行。”李月凝绕过屏风,在谢拾跟前转了个圈,“如何?” 谢拾一手撑在屏风上,歪头打量,点点头,“很合身,穿这身行动方便。” 李月凝甩甩袖子,确实利索很多,“其实我有些不明白,这袖摆其实不起什么作用吧,为什么不直接省了呢,还节省布料。” 谢拾被她的奇思妙想问愣住,“祖宗传下来就是这样,一切依循祖制肯定没错。” 李月凝撇嘴,“迂腐,我熟读大晋律例,并没有说不能穿奇装异服这一条,若我改了,当是没问题的吧?” “你想怎么改?”谢拾心提了起来。 李月凝看他一副你别乱来的表情,笑眯眯道:“还没想好,走吧,去会会那个劲装男。” 谢拾笑着摇头,月凝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表达。 为了图方便,李月凝和谢拾直接落在了罗网三楼的厢房,打开门,小穗儿惊喜的扑上来,“娘子~你好久没来看小穗儿了。”说完眼圈红红的。 李月凝拍拍她的脑袋,“这不是来了嘛,在这里习惯吗?” 小穗儿点头,小嘴儿叭叭说了许多,李月凝走哪儿,小穗儿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知晓李月凝要去找封大夫,自告奋勇道:“我知道封大夫这会儿子在哪儿,娘子,我带你去吧。” “好啊。”路上李月凝叮嘱小穗儿要按时吃封大夫开的调理身子的药,过些日子她要检查,若是阳奉阴违,可是要受罚的,小穗儿乖巧的应下。 这些日子下来,小穗儿懵懂的感知到娘子不再是之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娘子了,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个小傻瓜。 连白衣都说,娘子日后是要做大事的,身边肯定不能留没用的人,如今小穗儿已经很努力在和弦歌姐姐学习,争取早日能帮到娘子。 后院一处厢房,小穗儿站在门口敲了敲掩着的房门,扬声道:“封大夫,您在里面吗?” “在呢,是小穗儿吧,进来吧。”封有为大嗓门回道。 小穗儿回身,“娘子,我们进去吧。” 李月凝点头,小穗儿推开房门,让开路让李月凝和谢拾先进。 “凝姐儿也来啦?好些日子没见了,越发水灵了。”封有为已经开始适应空间的日子,空间的时间比外界快,可不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嘛。 “封伯伯,这些日子可还适应?”李月凝本想着还需要解释些什么来着,可看封有为适应良好,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封有为红光满面,摸着胡须咧嘴笑,“这地方不错,若是可以啊,我都想一直住下去。”说着还小心去看李月凝的表情。 李月凝挑眉,一直下去是不成的,到时候封乾找不到人,可如何是好,“我就在这里,封伯伯若想来,随时都可以啊。” 李月凝给了封有为最大的诚意,喜的封有为找不到北。 见此,李月凝道:“先前受伤的男子,封伯伯,他如今伤势如何了?” 说到正事,封有为表情严肃,“伤的很重,心脉受损,能在死之前遇到我,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李月凝对他的自夸没放在心上,“那能和他说几句话吗? 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封有为点头,“少说几句没问题的,去吧,他就在隔壁屋子。” “好,另外,那个嗓子中毒的小子,封伯伯费心了。”李月凝道。 封有为摆手,“小意思,都照你说的,这些日子一直在给他们泡药浴,等他身体底子好些了,我就给他下几剂药,保证他恢复如初。” 花未眠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见到李月凝和谢拾,他虚弱的抱拳道:“在下多谢这位娘子救命之恩。”他刚刚听到隔壁的说话声,记得救他的人,就是这个声音。 李月凝,“当日也是顺手,还未问过阁下是什么人?又是被何人伤成这样的?” “在下花未眠。”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果然是他。 李月凝笃定道:“你是七杀堂首领。” 花未眠也没打算隐瞒,点点头,“确切的说是七杀堂前首领,早在半年前我就被紫杀软禁,直到月前才有机会逃出来,若不是有幸遇到你,怕也是活不成了。” “半年前?也就是说,血洗惜丰山你不知情,也未参与?”李月凝必须确定他是不是鹿凌轩的仇人,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花未眠摇头,“我不知情。” “据我所知,杀手都很忠诚,是什么事让紫杀背叛了你?甚至对你下了杀手?” “这件事很蹊跷,我手下的人身手如何? 我最清楚,紫杀一夜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但人变了,连武功路数都变了, 我习武快30年,在他手里连一招都没接下, 我猜他的功力已经超过甲子, 可他才弱冠不到,太不符合常理了。”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花未眠轻咳几声,带出血丝。 第126章 好一招李代桃僵,祸水东引啊 李月凝伸手掀开花未眠的衣服,胸口处一个暗黑的掌印陷进去几分,李月凝嘶一口气,暗道,花未眠是条汉子,这都没喊疼。 “不知你手下有个叫罗烈的你有没有印象?”李月凝合上衣服问。 花未眠点头,“他死了,为了救我逃出来,死在了尸屠门主的手上,咳咳~” 谢拾紧张的问:“那跟他在一起还有个绯衣的少年呢?他.....如何了?” 花未眠想了会儿,才有些印象,他道:“他为了引开追我的人,同我相反的方向去了, 若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可以逃走的,因为我身上被下了寻踪蝶的花粉,只要寻踪蝶在,他们就能找到我。” 看对面的少年如此紧张,花未眠问:“不知那绯衣少年是你们什么人?” “他是我的小厮。” 花未眠又虚虚抱拳道:“多谢郎君,若花某侥幸不死,若你们有需要,他日刀山火海,花某在所不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给我们说说那个紫杀,不出意外,我们要正面对上他了,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李月凝拉着谢拾在花未眠榻前的桌子边坐下。 “可是因为救了我连累了你们?”花未眠问。 李月凝摆手,“没有你,我们跟他也迟早碰上,你说他有一甲子功力? 据我所知,江湖中除了前武林盟主鹿飞鹏有,其他人谁还有这个功力?” 突然,李月凝眼睛一眯,“算算时日,你的伤是在惜丰山一战后。”李月凝看向花未眠,“紫杀吸收了别人的内力为他自己所用,是不是?” 花未眠闭了闭眼,点头,“花某也是这样猜测,否则一个弱冠之龄如何解释。 可我奇怪的是,这功法他是从何处习得的?” 李月凝站起身,来回踱步,突然停住问谢拾,“三哥,丘髯说吴山短时间死了许多江湖人,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被尸屠门杀的,是紫杀。 他吸收了那些人的功力,但是怕被人发现,只好让尸屠门背了这个锅, 而尸屠门本就是以死尸为伍,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昨日紫杀离开根本没有带上尸屠门的人,岂不知尸屠门已经成了紫杀的替罪羊, 好一招李代桃僵,祸水东引啊。” 谢拾觉得对方好聪明,“这真的是一个弱冠之龄的人想出来的计谋?” “是啊,看来我们小瞧了这位年轻的七杀堂首领啊。”李月凝咂舌。 花未眠见两人对敌人如此称赞,不免多打量了二人,看到谢拾停顿了一瞬,又转开视线,李月凝挑眉,“怎么?是很眼熟吗?” 花未眠摇头,“没有,这位小郎君姿容绝色,不免多看了两眼,小娘子莫要吃味。” 李月凝,信你才有鬼,“我家三哥自是不凡,若人人多看他我都要吃味儿,岂不是日日要泡在醋缸里。” 花未眠浅笑,泛白的嘴唇扯出一抹弧度,算是应和李月凝的话。 “你歇着吧,我们走了,这些日子你可安心在此养伤。”李月凝同谢拾一同出了门。 花未眠看着谢拾的背影默默出神。 李月凝招来紫衣,“那位病人平日里多关注几分,懂?” 紫衣,“夫人是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暂时还不清楚,反正留意些是好的。”李月凝可没看错,那眼神可不是惊艳谢拾的长相,更像是看到某个熟人的错愕,明显知道对方不可能还在的错愕,虽然只是一瞬,李月凝还是敏锐捕捉,这才有那一问。 紫衣忙应下,朝李月凝汇报了一下这些时日训练的进展,又关切询问了寻找绯衣青衣的事,李月凝和谢拾都一一回应,这才离开罗网,回到拾月居。 李月凝担忧道:“谢拾,若那紫杀真有吸人功力为自己所用的能力,他现在功力肯定不止一个甲子,我们对上他没有胜算,就算加上卫武臣和余挽挽也不是他的对手,怪不得拦截寒王车驾只有区区30几人,我还当他自负呢。” 谢拾抿嘴,“如此,寒王我们是救不下了。” “不行,谁也不能阻拦我奔赴富贵的路,谁拦铲谁。”李月凝一拳捶在桌面上,砰的一声响。 谢拾忙握着她的手吹吹,“小心些,也不怕疼的嘛。” 李月凝看向谢拾,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些,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谢拾时刻关注着她,见她眼珠子乱转,无奈道:“你又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李月凝讨好的笑笑,“我就是想去会会紫杀,看看我们与他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不行,太危险。”花未眠对上他连一招都没有过,而且杀手出手都是出手即杀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谢拾不许李月凝冒这个险。 李月凝招来一堆兵器,指着道:“你看,有这些防身,不行我就退开,绝不勉强。 我也知道他危险,但就是因为危险才要试试, 谢拾~只有这样的战斗才能提升自己, 与卫武臣,余挽挽打斗,那纯属切磋,因为我们都知道他们不会真的伤了我们。 这样的战斗都是有余地的,虽然也有效果,可是太微弱了。” 谢拾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她,若真出了事,他哭都没地方去。 谢拾还是摇头拒绝,哪怕搭上寒王他也不要赌,在他心里,就算是寒王的命都不值李月凝的。 李月凝没法,难道真的要错过了,她不死心的继续劝说..... 空间外,官道上长长的队伍有序的前行,几十辆拉货物的马车分散在队伍前后,中间两辆华盖马车,4匹马并驾拉着。 其中一辆,寒王萧楚寒和百里询捻着棋子,在棋盘上各据一方,你来我往的厮杀,半盏茶后,寒王扔了手里的黑子,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你的棋艺又长进了,倒是我如今无暇再碰这些了。” 语气不乏萧索之意,这次被贬到西北,萧楚寒已经多日不曾好好睡过好觉了,这代表父皇的圣意,他已经被逐出储君的行列了。 前半生的努力已经付之一炬,萧楚寒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无处发泄。 “王爷,先落子的不一定赢,后来者也可居上啊,如今邺城的水已经浑了,在询看来,王爷此时离开也是好事。” 第127章 这盘棋只要没下完,就还有机会 萧楚寒知道百里询是在宽慰他,闻言勉强牵扯一下唇角道:“只是连累了你,同孤风餐露宿,他日还不知是何光景? 若你和季风做一样的选择,孤也不会怪你。” 百里询放下手里的棋子,从怀里掏出一管玉箫,朝萧楚寒扬了扬,笑道:“王爷,你是知道我的,我梦想闲云野鹤,觅知音。 朝堂风云诡谲,连我爹都说,我这性子若身处其中,早早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啊,打小就听劝。” 萧楚寒,“明明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怎么性格差这么多,季风野心勃勃,你却淡泊名利,孤虽有心,却不敢显露,真是没一个舒心的啊。” 百里询认真道:“王爷,圣上如今春秋鼎盛,还不是时候。” 二人都知道这个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耀帝天命之年未到,今年后宫又添了美人,不断有新的皇子公主诞生,成年的皇子,母家强盛的哪个不是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 萧楚寒的母亲出身百里世家,可惜红颜命薄,早在耀帝刚刚登基之初就离开人世。 这些年萧楚寒有百里家撑着倒也过的安稳,“孤何尝不知啊,只是这一退,恐怕就是一辈子了,孤如何甘心。” 百里询从萧楚寒面前的棋盒里,捻了一颗黑棋置于棋盘边缘,才道:“王爷不妨往长远了看, 有时候往往不在局中反倒看的更清楚, 不以一时论得失,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 这盘棋只要没下完,就还有机会。” 萧楚寒顺着视线看去,刚刚已经没有气的黑棋跳出白子的包围,兀自开辟一条新通道,气象万新,生命磅礴,反观白棋,圈圈层层叠叠,混为一团,早已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 萧楚寒坐直身子,手摩挲着棋盘,“妙啊!”说完抬头看向百里询,赞赏道:“不愧是国师大人的高徒。” 百里询谦逊道:“师尊可比我强太多了,说起来,走之前去拜别师尊,门童说他老人家外出了,没有见上一面有些遗憾。” “国师大人一向行踪诡秘,独来独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提起国师宴行歌,萧楚寒不免多说了几句。 “师尊只是不喜与人打交道,朝中那些大人只要一给他们机会,黏上甩都甩不掉,难缠的很, 师尊大概是早就知道,便早早杜绝了他们的靠近,我倒觉得甚好,省去许多麻烦。”提起宴行歌,百里询眼里多了些孺慕之情。 “算算日子云雾山掌教快要卸任了吧? 新一任观主上任的时候,不知道孤有没有这个荣幸去观礼?”萧楚寒倒是很想见见传闻中,可观过去,探查未来的紫衫真人。 百里询掐了掐手指,点头,“不到3年了,如今这位新观主还在尘世历练,询倒是见过,是个很勇敢的年轻人, 想来云雾山在他的带领下,定能长盛不衰。” 萧楚寒,“就是云雾山的规矩太森严,一旦接替掌教,一辈子不可再入凡尘,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身本领吗?” 百里询淡笑道:“规矩是一种约束,历任掌教手眼通天,一旦有了私心,天下将生灵涂炭。 所以在历任掌教接替以前,纵情游历人间,尝遍世间冷暖人情,这也是云雾山的人情味。” 萧楚寒,“也是,这样的人若入了世,可不是皇权能压制的住的。” 所谓立场不同,考虑的因素也就不同,萧楚寒觉得这样的人会颠覆皇权,不利于皇权稳固。 百里询担忧的确是,这样的人若有了私心,受侵害的就是天下百姓。 马车里,萧楚寒和百里询依然围绕着云雾山,国师宴行歌在讨论。 另一辆马车上,寒王妃叶灵犀在和奶娘说着体己话,叶灵犀怨怼道:“父亲和哥哥看王爷被贬了,连装都不装一下,当着下人的面儿就下我的脸,奶娘,他们用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乖女儿,好妹妹的舔着脸,捧着我,如今.... 若是王爷知道,不知该如何心寒呢。” 奶娘叹气,“大爷也太心急了,王爷就算不在邺城,可还是王爷,哎,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只是可怜了娘娘您啊。” 叶灵犀,“我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可还是心存期待,如今再也不用期待了,我也死心了,往后我就守着王爷,守着我的念姐儿过, 西北风沙大,只可怜我的念姐儿.....好好一个贵女却要吃这样的苦....” 说着叶灵犀伸手在榻上熟睡的女童脸上怜爱的摸了摸。 奶娘也很是心疼,可还是道:“娘娘,如今您能依靠的就只有王爷了,好好笼络住他的心,早些给念姐儿添个胞弟为好。” 叶灵犀收回手,擦擦微红的眼角,“奶娘,我何尝不知,可是王爷他自从收了圣旨,就没进过我的院子。 纵使我有心也无力呀。” 奶娘又叹气,随即下定决心道:“这一路我让人仔细着些,可别让些狐媚子钻了空子。 这寒王府的大郎君必须要从娘娘您的肚子里出,嫡长子才是您傍身的根本。”最后一句是贴在叶灵犀耳边说的。 叶灵犀点头,“那些侧妃通房的药不能停,等到了西北再议。” 奶娘欣慰的看着叶灵犀,一府主母不能总是哭哭啼啼,担不了一点儿事,迟早别人顶替。 叶灵犀心里在想,哪怕是为了她的念姐儿有个依靠,必须生个嫡子。 就在他们各自思绪翻飞之际,队伍出现骚动,侍卫长带着士兵与来人周旋,不到片刻士兵倒了一片,哀嚎声传进豪华马车厢。 百里询,“王爷,有情况,我去看看。” 萧楚寒拿过一旁的剑,“孤与你同去。” 二人出了车厢,萧楚寒站在车辕上,远远看到队伍最前面有个身影穿梭在人群中,所到之处人倒了一片。 紫杀似是对萧楚寒的目光有所感应,隔着人群朝他看来,嗜血的眸子锁定萧楚寒,快速移动过来,身后七杀堂的人对倒地的人一一补刀,确保无活口。 萧楚寒头皮发麻,“这是有备而来。来人,护着王妃的车驾,莫要惊了王妃和孩子。” 百里询,“王爷,您还是先避避吧,我去会会他。” 第128章 先让他赢,再让他死 萧楚寒手里的剑握紧,“他已经看见我了,避是避不了了。” 百里询,“你们誓死守护王爷。” 侍卫团团把萧楚寒围在中间,百里询踩着马车顶,几个跳跃拦在紫杀面前,玉萧横挡,“你们是什么人?敢拦寒王车驾?” 紫杀,“玄玉萧?你是百里询?” 百里询,“不才,正是在下,阁下既认识在下,不妨给个面子,今日便退去吧。” 紫杀邪气哂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让我退,我只是通知你,我的名单上有你...” 说完朝百里询打了一掌,百里询快速闪开,紫杀黑色的劲气裹挟,掀飞马车里的物资,洋洋洒洒在空中,震飞刚刚围拢过来的侍卫。 百里询见势不对,跳出战圈,引战道:“阁下既然来找我的,那就让在下领教一二。” 紫杀,“不忙,杀你不费气力。”说完眼睛看向萧楚寒,“容我杀了他再来杀你,不迟。” 百里询见对方不上当,只好抽出玉箫里的隐藏的剑与紫杀交上手。 紫杀见他烦不胜烦,趁机一掌打在百里询胸口,百里询当即一大口血吐出,错愕的看向紫杀,“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后面的话没问完,便从空中掉落在地上,生死不明。 萧楚寒目眦欲裂,“百里?” 紫杀,“这就是阻拦我的下场。”看向萧楚寒,“很快你也会去的。” 眼看后面七杀堂的人要对百里询补刀,萧楚寒忙道:“去,护住百里郎君。” 说完萧楚寒朝一边山坡跑去,这人的目标是他,若他离开队伍,这些人会不会就此放过队伍里的人? 只能赌一把了。 紫杀像是戏耍猴子一样,不紧不慢的跟在萧楚寒身后,看他逃不掉又狼狈的样子,有趣极了。 萧楚寒不跑了,喘着气大吼道:“是谁派你来的?老大?老三还是老五? 我如今已经被贬,他们还不放心吗?” 紫杀答非所问,看向萧楚寒的双腿,恶意道:“你这么能跑,那就先废你一双腿吧。” 内力一吸,萧楚寒手里的剑到了紫杀手里,紫杀把剑横在眼前,两指轻轻一划,剑鞘飞出去穿过侧边的树身。 萧楚寒震惊,这人年纪轻轻,功夫如此了得,“你想要什么?孤允诺你。” 紫杀,“杀手的任务,没有更换目标这一条,何况,我要的,你给不了。” 紫杀弹弹剑身,剑身嗡鸣,“嗯,好剑,可惜在你手里浪费了,你看看,这些个好东西总是仅着你们这些窝囊废, 旁人穷奇一生都不可能得到,这个世道已经崩坏,只有重新洗牌才能重归正道,你说是也不是?” 萧楚寒此刻也淡定下来,闻言嗤笑,“不管哪个世道,到最后都是这样,纵观史书,还没有听说杀一个皇子就能正道的。” 紫杀,“那就颠覆了萧家的江山,哎呀!多少年了,总算快要熬出头了。”说着剑在空中划了两道剑气朝萧楚寒下身去。 几丈外的萧楚寒感觉动弹不得,后背额头冷汗岑岑,被动接受着即将毁灭他的力量。 就在剑气离萧楚寒越来越近,他认命般的闭上双眼,突然,一股大力把他拉开,剑气越过刚刚萧楚寒站立的地方,直直劈开身后的树,齐根斩断,噼里啪啦倒下。 萧楚寒睁开眼睛,一个不到他肩膀的女娘,纤细的手腕抓着他肩膀的衣裳,上好的丝绸被捏的褶皱。 李月凝见萧楚寒站好,松开手,目光紧紧追随谢拾,另一只手上天阙已经做好随时上阵的准备。 “三哥,退二进三,避实击虚,先左后右,中路拦腰。”李月凝看清紫杀的空缺开始帮谢拾出招。 果然,这个紫杀内力充裕,但是招式跟不上,就是他最大的破绽。 紫杀抽空朝李月凝瞅一眼,看到她手里的兵器,眼睛一亮,手虚握成爪,朝李月凝吸来。 李月凝嘴角轻勾,身体放松,随着天阙被紫杀吸近。 萧楚寒看她被带走,准备拉住她,被李月凝隔空定在原地。 谢拾见此,与李月凝交换了个眼神。 先让他赢,再让他死,是李月凝和谢拾商量出来对付紫杀的办法。 李月凝和谢拾配合默契,让紫杀的内力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瞅准时机把他引开一段距离,李月凝带着紫杀和谢拾进了空间,落在山里。 毛球感应到危险气息,空间顿时变了天,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龙吟。 毛球快速朝李月凝的方向追去,主人有危险。 大雨落下,三人身上的衣裳很快被打湿,雨幕遮挡视线,紫杀抬头看看,声音不似弱冠,“真是意外啊。” 李月凝,“你不是紫杀?你是谁?” 紫杀,“你也不是你!” 紫杀笃定的语气让李月凝和谢拾心里咯噔,这人什么来头,仅仅一个照面,就猜到她的来处。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今日还有这番惊喜等着我,哈哈哈。” 李月凝,“三哥,杀了他。” 话落,李月凝和谢拾一起动了。 紫杀得意,若有了这方天地,还怕躲不过天道窥探,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刚好雨幕,谢拾的异能超常发挥,紫杀兴奋极了,“那就拿你来献祭。” 谢拾被紫杀捏住脖子,“再来,他就没命了,乖乖把这方天地交给我,我饶他性命。” 李月凝吐掉嘴里的血,“你可以试试看。” 紫杀,“哦?你不在乎他的命?我观你二人红线牵连,是对有情人,怎么,还有不在乎情郎的。” “没想到你还会看相,当个杀手可惜了。”李月凝集中精神力。 刚准备动作毛球窜在她肩膀上:主人,不能让他在空间里 紫杀,“上古龙?哈哈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决定不杀你们了。” 紫杀松开谢拾的脖子,李月凝迅速带着两人连带毛球出了空间,重新出现在林子里。 紫杀转转脖子,“嗯?我觉得刚刚那里甚好。” 李月凝精神力集中,9级巅峰实力,紫杀只是甩了甩头,而后看向李月凝,“刚刚那是你的能力?不错,就是功力太浅了。” 毛球豆豆眼,紧紧盯着紫杀,突然,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毛球风一般的速度冲向紫杀,从他的眉心穿过,下一秒软软从半空掉下来。 李月凝忙隔空接住,“毛球?” 不再管倒下的紫杀尸体。 千里之外的深山里,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吐出一大口血,元气大伤...... 第129章 日后遇到更大的风暴就没人替他们抗 毛球软软的小身子,浑身是血,谢拾忙用水帮毛球冲洗干净身体。 李月凝用袖子裹着它,轻声唤道:“毛球?” 毛球费力睁开豆豆眼:主人,那人是夺舍之身,留在空间是大患,毛球已经把它驱逐,要找到他的本体,才能消灭他 李月凝让谢拾把装有地脉紫芝的药瓶打开,倒了两粒喂到毛球的嘴里,安慰毛球道:“好,我知道了,毛球立大功了。” 毛球:主人,毛球精力耗尽,要进入休眠了 说着,毛球闭上了豆豆眼,整个龙耷拉着,一点儿生气也无。 李月凝心里有些难受,看着谢拾,“这次多亏有毛球,不然,我们俩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谢拾点头,脖子上留着假紫杀的手印,喉咙着火似的疼。 和假紫杀交手后,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那人面前根本不够看的,不知那人真实身份是谁? 替身都如此强大,若真身岂不是天下无敌手。 李月凝又倒了一颗地脉紫芝递给谢拾,“你先把这个吃了,把内伤治了。” 谢拾看向寒王萧楚寒的方向,忍着疼痛开口,“我还能忍忍,这次牺牲这么大,不让寒王知道,可太亏了。” 李月凝知晓他的想法,踢踢地上紫杀的尸首道:“放心吧,有这个人在,我们的功劳是无法抹除的,寒王若不给个交代,旁人也会有想法的。” 这可是勤王之功,萧楚寒敢不把他们奉为上宾,下面的人如何看待这样忘恩负义的寒王,日后谁敢心甘情愿给他卖命? 动摇军心的做法,李月凝想寒王不会这么蠢的。 “内伤久了会影响修为,我们就算要卖惨,也不能让自己真的惨,快吃了吧。”说着李月凝自己也送了一粒地脉紫芝到嘴里,她的内伤也不轻。 果然人外有人,比起卫武臣他们,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李月凝只是被掌风扫到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人说她功力浅,不是那人对自己的能力夸大其词,是她李月凝真的弱啊。 “谢拾,我们把毛球送回寒潭洞休养吧,那里是它出生的地方,有石乳想来会恢复的快些。”李月凝提议道。 谢拾看看四周,说不定等会儿寒王的人会寻来,他还是在外面看着更为保险,“你去,我在外面把风,速去速回。” 吃了地脉紫芝,效果立竿见影,灼烧的感觉已然消失,脖子上青紫的痕迹看着吓人,但是内里已经好了,说话也利索了。 李月凝点头,转而进了空间。 谢拾蹲下身检查紫杀的尸体,听毛球说这人是被夺舍,画本子里的故事,除了李月凝这个异世界重生者以外。 夺舍也成了现实,若非刚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亲身经历,疼痛在自己身上清清楚楚,谢拾都要催眠自己是在做梦了。 谢拾在紫杀后脖颈处发现一个紫红色印记,印记一直延伸到紫杀的头发里,谢拾拨开,刚好在毛球穿过的地方停止,看来,那人的意识就是寄居在这里的。 谢拾摸摸自己的后脑,正好是最硬的地方,若没有毛球,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假紫杀的罩门。 李月凝裹挟着寒气出现在谢拾身边,“是有什么发现?” “嗯,这个稍后再说。”谢拾说着伸手抽走李月凝身上的水汽。 李月凝吐出口白雾,“空间刚刚下了一场风暴,不知道紫衣他们有没有吓着,现下也没空去管他们了。” 谢拾,“暂时不用去管他们,若这点儿惊吓都受不住,日后遇到更大的风暴就没人替他们抗。” 今日李月凝的空间已经暴露,那人日后还会出现,他们需要尽早找对策应对,下一次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被动,又不能每一次都靠毛球。 李月凝看看自己和谢拾的狼狈样子,很是满意,远远听到搜寻的人,和谢拾对视一眼,“我先把你打晕,正好,昨晚一夜没睡,趁现在好好休息休息。” 不等谢拾说什么,李月凝精神力瞬间倾轧过来,谢拾来不及反应直直朝朝李月凝倒去。 被李月凝稳稳接住,她心里在想,精神力也就在对付谢拾他们才能找到成就感,果然,人啊,不能太过安逸,容易消磨斗志。 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李月凝从谢拾腰间抽出懒回放在谢拾手里虚虚握着。 天阙被她插在紫衣的胸口,把尸体钉在地上,做完这些才假装抱着谢拾倒地,听到有人高声喊,“找到了。” 李月凝沉沉睡去。 . 寒王车队暂时驻扎在葫芦岭,萧楚寒坐在上首听着随行太医的回禀,“王,王爷,百里郎君心脉受损严重,恐怕...恐怕....难以熬过今夜。”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别人不知道百里郎君是王爷母家的表兄弟,但是他知道。 不久前百里郎君才以身护王爷周全,如今百里郎君生死不知,他也无能为力,太医把头埋得更低了。 萧楚寒手紧紧攥起,声音平稳,仔细听不难听出微微发颤,“你告诉孤,要用什么药,孤去寻,孤命令你势必要保住百里的命,你听懂了吗?” 太医趴在地上,“王爷,小臣,小臣无法,小臣听闻神医谷就在这条官道之上,王爷不如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他们,说不定,百里郎君还有救。” 死道友不死贫道,百里郎君对不起了,小臣一家老小的命都靠小臣了,只能如此了。 萧楚寒看向侍卫长,侍卫长头上裹着纱布,胳膊断了一只用纱布吊在胸前,惨白着一张脸,闻言摇头道:“王爷,属下听闻,若要进神医谷必须要有拜帖,否则,连谷门都进不了,我们都是朝廷的人,神医谷归武林,没有人引荐很难。” 突然侍卫长想到找回来的两个少年,他道:“我们带回来的少年,看样子身份不一般,不知他们能否替王爷引荐?” 能杀了那杀神,并救下王爷的人,小小年纪身手不凡,想必身份上也值得探究。 萧楚寒垂眸,“他们如何了?” 跪在地上的太医发着颤,哆哆嗦嗦道:“他们也受了很重的内伤,已经深度昏迷,不知道要....要睡几日。” 萧楚寒一把扫落茶盏,“混账,要你何用?来人,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王爷饶命啊。” 有侍卫上前,“王爷,前面来了几个江湖人,说是求见王爷。” “是谁?” 第130章 都以为好药材跟那大白菜一样啊,是个人都能寻一箩筐 “是谁?”萧楚寒烦躁的问。 侍卫道:“只说是藏剑山庄,随行还有一个大夫。” 萧楚寒听到大夫,眼眸大亮,这荒山野岭的,只能寄希望于这些江湖人了,“快请。” 侍卫躬身退出去。 侍卫长道:“王爷,此举是否欠妥,刚刚才剿了一伙儿江湖人。” 若这次也是来行刺王爷的,可如何是好。 萧楚寒何尝不知这些,只是,“他们有大夫,百里的伤不能拖,他不能死。” 侍卫长点点头,退到萧楚寒身后,没受伤的一只手按住刀柄,警惕的看向来人。 卫武臣带着余挽挽,封乾还有丘髯从外面进来,封乾的眼睛四处搜寻李月凝和谢拾的身影,没看到,心提了起来,莫不是真出了意外? “藏剑山庄卫武臣请王爷安。” “卫武臣?可是百晓生排行榜第八的那个卫武臣?”萧楚寒初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百里询嘴里知道的。 “王爷谬赞,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少年英才,孤也有所耳闻,不知这位可是大夫?”萧楚寒心系百里询的伤,没有过多寒暄,看到封乾挎着大大的药箱,便问道。 封乾拱手,“有间医馆封乾见过王爷。” 萧楚寒摆手,“免礼,我的人受了重伤,劳烦小大夫给看看。” 封乾,不会是谢兄和弟妹吧,“可以,带路吧。” 萧楚寒朝侍卫长点头。 侍卫长松开刀柄,伸手,“请随我来。” 封乾朝卫武臣颔首,跟着侍卫长出去。 萧楚寒,“几位坐吧。来人,上茶。” 卫武臣几人道谢落座。 卫武臣坐下后,便问:“我有两位小友,一路追凶而来,不知王爷的人可有看到?” 萧楚寒想到了李月凝和谢拾,“哦?不知他们长什么样子?” “小夫妻俩,年岁不大,女娘这么高,郎君嘛看一眼就能记住的样子。”卫武臣伸手比划了个高度,说起谢拾,评价着实有些高,毕竟,这些日子,谢拾脸上的伤就没下去过。 萧楚寒,果然是他们俩啊,“见过,若不是有他们俩,孤还未出南山,就要结果在这儿了。” 卫武臣才不管寒王如何,闻言只问:“那他们现如今在哪儿?” “受了重伤,昏迷了?” “什么?都昏迷了,严重吗?我能去看看吗?”余挽挽从座位上站起身,许是太过激动,说完才惊觉失了态,朝萧楚寒行一礼,“失礼了。” 江湖人对朋友仗义,讲义气,萧楚寒早就听闻,并没有因为余挽挽的失礼,觉得冒犯,“他们和我的人一同在隔壁,想来你们那位大夫朋友已经在看了。” 萧楚寒说的没错。 封乾看着榻上并排躺着的二人,惊呼一声,跑过去,一手抓着一只手腕把起脉。 少顷,轻吁一口气,放下,还好没大碍,应该是已经吃了他制的药丸,内伤已无大碍,就是外伤惨烈了些,余光瞥到侍卫长。 封乾长吁短叹,“你们说说,让你们小心小心,还是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真是不省心。” 封乾犹如一个长辈,后辈做错了事,逮着一个劲儿的说教,唾沫横飞,李月凝感觉封乾的口水喷到了她脸上,暗自磨牙,还有完没完。 侍卫长见封乾说的停不下来,也没怎么诊治,上前打断道:“这位郎君,麻烦您给百里郎君瞧瞧,他如今更需要您。” 封乾这才看向另外一边的榻上,百里询躺在上面出气多进气少,玉箫静静躺在他身边。 封乾走过去,放下药箱,掀开他的衣服,倒吸一口凉气,“这,心脉都要震碎了,还能活着已是不一般了。” 侍卫长,“能治吗?” 封乾沉吟片刻,点头,“能,就是药材难寻。” “不管多难寻的药材,我们王爷都能给您找来,您尽管治。” 封乾啧一声,“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是不是每个人都以为好药材跟那大白菜一样啊,是个人都能寻一箩筐。” 侍卫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大夫不快了,忙歉意道:“对不起,麻烦您了。” 说完鞠一躬,转身出了帐篷,他要去通报王爷一声,免得他不会说话,耽误了救治百里郎君。 封乾摸不着头脑,继续给百里询诊脉,“能活着遇到我,也算命不该绝。” 李月凝站在封乾身后,“心脉受损严重,若没有地脉紫芝,他这怕是过不了今晚吧?” 封乾被吓了一跳,转身,“弟妹啊,你这样不声不响站在人身后,是会把人吓死的。” 李月凝抱着胳膊,斜斜看他,“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像训儿子一样,教训我和谢拾,你这样也能被吓死?” 封乾讨好的笑笑,“这样不就显得我们关系好,熟稔,打消那侍卫的疑虑嘛,再说了,我也是帮你们啊。” 封乾,明明没有伤的很严重,还装作很虚弱,定是有什么图谋,别以为他好骗。 李月凝挑眉,“你知道有一种人,是不长命的?” 封乾在自己嘴上划拉一下,抿嘴,摇头,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回身继续医治百里询。 李月凝轻笑,“尸屠门的人如何了?” “全灭,一个活口没留,吴山上不少人暗地掺和了一把,算是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封乾边给百里询包扎边回李月凝的话。 李月凝,“可有青衣的消息?” 封乾的手一顿,许是力道有些重,百里询嘤咛一声,李月凝察觉,看向封乾,“青衣找到了?” 封乾见李月凝猜到点头,“找是找到了,在尸屠门找到的,不太好。” 李月凝杏眼微眯,“如何不好?”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你听说过武林三害吗?”封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迂回问李月凝。 “知道,而且我已经杀了一害,怎么?青衣被其余两人给害了?”李月凝语气尖锐。 除掉的一害封乾不感兴趣,只道:“武林三害中有一个叫芙蓉面的,他还有的绰号叫千面郎君,没人知道他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他酷爱人皮,在人活着的时候把人面皮扒下来,用在自己脸上,腻了就换一张, 不少人就是这样被害的,而被他剥皮的人活着,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李月凝心里一紧,“你是说青衣被他剥了面皮?” 李月凝碰到上一个喜欢剥人面皮的还是毕呈柯那厮,是不是心里有病的人都爱这么干? 若谢拾知道青衣有此劫难,该如何面对啊。 第131章 这就是江湖,不是人杀他,就是他杀人 封乾忙摆手,“不,不是,青衣还算机敏,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受了重伤, 脸上留了疤痕,我猜是芙蓉面看上他的脸, 想要动手的时候,青衣自毁了容貌, 让芙蓉面的成算落空,这才糟了报复, 把他扔给了尸屠门的人。” 李月凝轻舒口气,责怪道:“一句话的事,你绕那么大一圈做甚。” 封乾干笑,“我这不是怕你问起,提前说给你听么。” 李月凝转而问:“那青衣的伤势如何了?” 封乾从药箱里拿了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百里询,这才回李月凝的话,“已经稳住了,这段时日好好修养即可, 本来要跟着一起来找你们,被卫前辈勒令休整了。” “那便好。关于芙蓉面,你还知道些什么?” 封乾,“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李月凝冷声道:“伤了我的人,自然是要讨个公道。” “小娘子说的对。” 萧楚寒很是欣赏这种有仇必报,快意恩仇的人,下一瞬,侍卫掀开帘子,寒王萧楚寒从外面进来。 “小娘子醒了?可有什么不适?”萧楚寒打量李月凝。 李月凝也在打量他,看了两眼便低首行了一礼,“见过王爷,我的同伴医术很好, 至于伤势修养一些时日便无大碍, 倒是我家三哥,此次吃了大亏,没个大半年,内伤怕是无法痊愈了。” 李月凝不动声色的卖着惨。 萧楚寒摆摆手,“你们救了孤,是孤的恩人,日后见孤不必行礼。” 李月凝抬头面上一派天真,“我与三哥追捕七杀堂一个叫紫杀的人,没想到见他行凶,这才出手,不成想还救了个了不得的人。” 李月凝三言两语交代了她和谢拾为什么出现的那么凑巧及时,顺带还恭维了一番萧楚寒。 封乾咂舌,弟妹小小年纪,人情世故倒是懂得不少。 若非此地不合时宜,萧楚寒还真能笑出来,闻言回道:“嗯,也是孤的运气好。” 李月凝一愣,显然没想到萧楚寒竟然如此接地气,恭维的话竟直接受了,“王爷受天子庇佑,自是不凡的。” “呵呵,好了,你说这位小大夫医术好,那榻上的人可有法子救治?”萧楚寒把话题引到百里询身上。 李月凝坚定道:“别看封乾年纪不大,看过的疑难杂症不少,这次就是去神医谷切磋医术的。” 榻上的男子让寒王如此看重,李月凝故意提到他们要去神医谷的事,若寒王不相信封乾的医术,有神医谷做背景,想来寒王能信任几分。 果然,萧楚寒问:“你们与神医谷有交情?” “若说交情是没有的,只是刚好认识神医谷的人,进谷问题不大。”李月凝不知道余挽挽具体认识神医谷的谁,没有把话说满。 封乾在一旁点头,“这位郎君伤了心脉,我身上的药只能压制一阵子,此地距神医谷不远了, 听闻神医谷谷主江让慈,一手袖里棉针能活死人肉白骨,想来对这伤也是药到病除。” 封乾对江让慈的医术神往已久,夸起人来溢美之词不断。 萧楚寒沉思片刻,叫来侍卫长,“让队伍原地驻扎,我们改道去一趟神医谷。” “王爷,我们要在8个月内到达西北,若此时改道,少说也要耽搁一月有余,剩下的时间,属下怕不够用啊。”侍卫长担忧道。 萧楚寒,“我会写折子回去禀明父皇,我才刚出邺城就遭到截杀,正好也要问问到底是谁对我如此大的恶意?” 李月凝和封乾听到此处,立马垂下头,当做没有听到,心里暗骂萧楚寒,你要说这些秘辛,你倒是别在我们面前说啊。 许是注意到二人的反应,萧楚寒勾唇,“就这样定下,吩咐下去吧。” 侍卫长领命而去,萧楚寒看向李月凝和封乾,道:“可是吓到了?” 李月凝和封乾对视一眼,后者道:“我们什么都不懂,呵呵,不懂。” 李月凝很想不认识他,这装傻也太不走心了,她道:“七杀堂本就是杀手组织,有心人拿钱找他们买命很正常,王爷想要知道真相,可不得从身边人查起。” “哦?你如何猜到孤的意图?”没错,刚刚萧楚寒让侍卫长传话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如今他在明,敌在暗,放出他下一步的打算,好让敌人再出手, 虽然萧楚寒心里已经有几个怀疑对象,但还需要证实。 李月凝杏眼大睁,一副这还需要猜的样子,“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啊,只有知晓您的行踪,才会在半路设伏。 我们一行昨日到达吴山,就听说那紫杀可是月前就等在这儿的。” 萧楚寒,“你是说他们就是为了截杀孤?” “看样子是的吧?”虽然很确定,但是为了不让萧楚寒起疑,李月凝故作不确定道。 萧楚寒问:“那杀手叫紫杀? 那你们又为何追杀他?” 说起这个,李月凝义愤填膺,很是气愤道:“说起这个紫杀,简直罄竹难书。” 接着不等萧楚寒再问,李月凝连说带比划的开始讲述,“这事要从惜丰山开始说起,惜丰山知道吗? 就是武林盟主鹿飞鹏的那个惜丰山,紫杀屠了惜丰山后,抢走了武林盟主令, 召集各门派齐聚吴山,大家都以为是共谋什么大事呢, 结果这个紫杀背地里吸了不少武林人士的内力,供他自己修炼邪功, 表面尸屠门替他背了黑锅,当然这个尸屠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说这样的人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否则他日这样的人若成了气候,武林岂不是都成了他的猪猡, 辛辛苦苦修炼一辈子的功力,给他做了嫁衣。” 封乾暗自掐一把大腿肉,疼痛让他清醒,李月凝太会睁眼说瞎话了,所说的就跟她亲眼看到过似的。 萧楚寒点头,“如此,这个紫杀是该杀,我也听过武林盟主的事,没想到一代大侠最后竟落得如此凄惨结局,实在令人唏嘘。” 李月凝感慨,“这就是江湖,不是人杀他,就是他杀人,只是这个紫杀的手段着实阴险狡诈了些。” 萧楚寒有一事很好奇,百里询的武功已然算上乘,在那紫杀手里连一招都没接住,这小女娘和她的夫君小小年纪是如何打败紫杀的? 第132章 容貌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不用做选择 “你刚刚说紫杀吸了别人的内力为他自己所用,你们是如何杀了他的?”萧楚寒问李月凝。 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卫武臣和余挽挽进来,卫武臣也道:“我刚刚去看了紫杀的尸体,致命伤在眉心,凝姐儿,我也想知道。” 李月凝脑子飞快转动,想对策,突然,榻上的谢拾咳嗽出声,歪头咳出一口血,李月凝大叫着跑过去,“三哥,你怎么样? 封乾,快,快给我三哥看看,他又吐血了。” 封乾也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忙上前查看。 这一歪头,众人这才看见谢拾脖子上的指印,卫武臣看的分明,惭愧道:“是我没考虑周全,差点儿害了你们。” 李月凝摇头,“这也怪不得你,是我跟三哥逞强了,若非他替我挡了紫杀的攻击,如今躺在这儿的就是我了。” 萧楚寒看看谢拾,又看看另一边人事不知的百里询,“收拾一下,我们便出发神医谷。” 卫武臣点头,朝余挽挽道:“麻烦余师妹了。” 余挽挽颔首,朝李月凝道:“你别太担心,我这就去联系木棉,让她在神医谷外等我们。”说完疾步朝外走。 李月凝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微妙,不论余挽挽出于什么原因,但是她的关心不似作假。 卫武臣也安慰道:“放心吧,这里离神医谷,半日路程。” 李月凝勉强笑笑,“嗯,谢谢卫师兄。” 一个时辰后,萧楚寒的豪华马车里,谢拾和百里询躺在里面,封乾随侍,李月凝跟在谢拾左右,从萧楚寒那里拿回的懒回和天阙被她随手扔在车厢的地上。 封乾小声道:“他没事。” 李月凝点头,“我知道。”谢拾定是听到萧楚寒和卫武臣的问话,怕她没法交代,这才让自己吐血转移众人的注意。 李月凝拿帕子沾了点儿水,给谢拾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有药膏吗?” 封乾在药箱里拿了一小罐药,肉疼的递给李月凝,叮嘱道:“省着点儿用啊。” 李月凝一把夺过来,“小气吧啦,等日后我还你药材。”说着打开药罐儿,用手指抠出一大坨轻轻抹在谢拾脸上和脖子处。 封乾心疼的龇牙咧嘴,“不是药材的事,你不知道,这东西很难炼制,我统共就这点儿,哎哟,你给我留点儿。” 李月凝连谢拾手背上的擦伤都没落下,抹好后,塞上塞子,扔回给封乾,“给你,给你,看把你心疼的那样儿,又没剜你肉。” 封乾打开一看,只剩浅浅一层,气的咬牙道:“你还不如剜我肉呢。” 指着谢拾手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道:“就这儿,需要用我这么贵重的药吗?” 李月凝轻飘飘道:“会留疤。” 封乾酸溜溜道:“又不是小女娘,怕什么留疤,再说男人身上有疤痕,是荣耀,是男子汉的象征。” 李月凝,“我喜欢他没有疤的样子。” 封乾:.....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李月凝接着上次没问完的话,“你再跟我说说那个芙蓉面。” 封乾,“哦,好。”回想了下他说到哪儿了,他接着道:“传闻这个芙蓉面酷爱少年的面皮, 有人猜测他其实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或者老头子, 也有人说他是被毁了容貌,所以嫉妒一切好看的脸。” 李月凝,“难道大家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么神秘?” 封乾,“嗯,他擅长易容,在人群里,他可以变换成任何人的模样, 听说他还进过皇宫,代替妃子侍寝,都没能让人识破,当然这也只是传言。” 李月凝不信一个人能完美到没有破绽,“别的不说,每个人的气息就不同,如何能完全复刻? 再说还有寻踪蝶这种有助寻人的工具,也察觉不出来?” 封乾摇头,“嗯,那就不知道了,总之关于芙蓉面,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封乾,你想知道你爹去哪了吗?”李月凝突然转了话头。 “想啊,怎么,不打算帮老头子瞒着我啦?” “那你帮我做件事。” 封乾一副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的表情,“你先说说。” 李月凝凑到封乾耳边耳语了几句,推开道:“我不多要,50份就好。” 封乾,“你疯了吗?这东西你知道会引起多大风波吗?” “知道啊,若不如此,芙蓉面如何能上勾, 这一次我让他有来无回,伤我的人,就要承担的起我李月凝的报复。” 封乾抖抖身子,惹谁别惹李月凝,同时又有些羡慕谢拾,能得到一个人全身心的维护,多么幸运。 “好,我尽力。”封乾笑道。 李月凝也笑,“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青衣的脸能恢复吗?” 封乾摇头,“伤口太深了,除非有石乳那样的神药,重塑筋骨。” 李月凝,“嗨,男人嘛,脸上有疤,是荣耀,是男子汉的象征,相信青衣不会介意的,若日后成亲困难,大不了,我给他保媒。” 封乾:.....青衣终究是错付了。 李月凝,石乳现在只能紧着毛球,若是今后还有的话再考虑其他,容貌和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不用做选择。 马车外,一行人快马加鞭。 萧楚寒只带了侍卫长一人随行,轻装上阵。 天擦黑,李月凝饥肠辘辘时,众人才赶到神医谷地界,余挽挽下马,对面有个女子打着灯笼迎上来,“可是余阁主?” “是我。” “余阁主,夫人让我在此等候,各位随我来。”女子在前面引路。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院落,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在廊下等候,余挽挽快走几步,行礼道:“木棉姐,经年不见,可还好?” 木棉浅笑道:“收到你的讯息很意外,不知小娘子在何处?” 余挽挽指指身后的马车,提醒木棉道:“她如今还不相信自己的身份,你莫要惊吓到她。” “嗯,我省得。”木棉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忙点头应和。 “除了这件事,我们此行也是为了寻医,木棉姐,不知江神医可在谷中?”余挽挽问。 木棉,“夫君不日前出谷了,还未归,放心,有我在也是一样的。” 余挽挽点点头,“那就好,是这样,有两位......”余挽挽说着谢拾和百里询的伤势,木棉却穿过余挽挽的肩膀对上马车里李月凝探究的视线。 看到那双熟悉的杏眸,木棉浑身一僵..... 第133章 木棉夫人以前和梦清芷什么关系? 李月凝见那美妇人看过来,含笑颔首。 木棉只僵住一瞬,迎着李月凝的目光,朝她走过去,近前激动道:“娘子,是你吗?” 李月凝挑眉,“早前听说挽挽姐认识神医谷的人,没想到确是谷主夫人,月凝有礼了。” 木棉仿佛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小娘子同我一位故人神似,看见你不免想起了她,小娘子莫要见怪啊。” 后面跟过来的余挽挽闻言道:“木棉姐,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江神医与清芷夫人的孩子?” 木棉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这样吧,我先看看伤者,晚些时候再同这位小娘子详谈。” 余挽挽也知道这事急不来,还有寒王他们在等着,点点头,“木棉姐说的对,凝姐儿,快让木棉姐看看小谢他们。” 李月凝和封乾下了马车,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谢拾和百里询。 木棉看过去,这两人都伤的不轻啊。 只见木棉从袖子里掏出两根丝线,朝马车里一甩,丝线如有意识一般,拴住两人的手腕。 封乾两眼放光,激动的要叫出声,怕惊扰了木棉把脉,忙捂住嘴,这就是悬丝诊脉,神医谷其中一项绝学。 其他人也暗暗称赞,旦就这一手诊脉的技艺不知道要学多少年,才能这般熟练。 李月凝细细观察木棉的神情,见她不时在丝线上轻弹拨弄,两根丝线被她像琴弦一样摆弄,样子倒是花哨好看,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沉思的。 半晌,木棉收回丝线,看向众人,“这二人内伤都极重,尤其这位郎君,当是吃了护心脉的药,否则熬不到神医谷就要去了。” 木棉的说的是百里询,萧楚寒,“请夫人出手救治,所有花销孤....在下承担。” 木棉看萧楚寒气质不凡,闻言道:“神医谷本就是行医治病的地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把人往外赶。 白芷,带他们去落樱院住下。” 听到这个名字,李月凝眉头一挑,有意思。 白芷便是先前引路的丫鬟,听到木棉的话,上前道:“各位随我来。” 木棉,“几位先住下,稍后我便亲自来给这位重伤的郎君诊治。” 萧楚寒抱拳,“有劳夫人。” 木棉颔首。 看着消失在转角的马车,木棉神色暗了几分,招来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给郎君传讯,就说他要找的人上门了。” “夫人,不如别通知了,过几日找个由头把他们打发了去,何苦还要通知郎君,您已经够苦了。” 木棉苦笑,“希望这样他能够开心些,我没事的。”说着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敛下的眼里蕴含着锋芒。 丫鬟心疼坏了,暗自责备郎君心狠,为了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如此对待夫人,真真是为夫人不值。 丫鬟叹口气,去传讯了。 四下无人,木棉一甩袖子,旁边花坛里的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杈,发泄一通后,木棉抬头挺胸深呼吸口气才抬步离开。 去往落樱院的路上,李月凝问带路的丫鬟,“白芷姑娘,稍后能否给我们准备些膳食,这一路急行,有些受不住了。” 话落,似是在应和李月凝的话,肚子咕噜噜响了几声,李月凝双手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白芷浅笑,“这位娘子放宽心,收到余阁主的讯息,夫人便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落樱院就能用膳了。” 李月凝赞道:“你家夫人想的真周到,江神医有这样一位贤内助,可真有福气啊。” 白芷闻言笑容有些不自然,“呵呵,我家夫人确实很好。” 旁人只是见一面都能发现夫人的好,只是郎君他看不到。 李月凝点头,“嗯,你家夫人肯定很讨江神医喜爱,江湖都传遍了,神医谷谷主江让慈和夫人伉俪情深,鸾凤和鸣,羡煞许多人呢。” 余挽挽附和,“这倒是真的。” 白芷有苦说不出,只能加快步子。 李月凝不动声色的观察白芷的反应,见她不搭话,便也停了话头,转而道:“听说神医谷闭门谢客多年, 还是我们运气好,刚好碰到神医谷对外开放。” 白芷,“余阁主的朋友便是夫人的朋友,神医谷自是欢迎的。” 见这白芷说话丝毫没有露口风,打听不出什么,李月凝作罢,“还是挽挽姐面子大。” “就你调皮。”余挽挽也明白了李月凝怎么突然话这么多?原来是在暗中打听江让慈和木棉的事。 落樱院到了,白芷安排他们住下,便离开了。 余挽挽问李月凝:“你好像对木棉有些敌意?” “有吗?”李月凝,这么明显的吗? 余挽挽道:“有的。你明明看出来那丫鬟不愿意过多说江神医和他夫人的事,你还专挑人家不愿意听的说,你故意的?” 李月凝把谢拾安顿在榻上,回身道:“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个木棉有些表里不一。” “怎么会?你看错了吧。”余挽挽不信。 有丫鬟端着膳食进来,陆陆续续摆了满满一桌,很是丰盛。 封乾道:“你管这叫表里不一?弟妹啊,你是不是用错词了。” 李月凝没有辩驳,只问:“若你们给下人起名字,会不避讳自己在意人的名字吗? 我记得挽挽姐说过,江让慈最爱的那人名叫梦清芷, 木棉夫人见到我把我认成了她,显然很是在意, 而刚刚那个丫鬟名叫白芷。” 余挽挽,“若她是为了怀念梦清芷呢?” 李月凝,“哦,怀念一个在意的人, 而把那个她在意的人的名字赐给一个下人, 这是一种什么心思呢?” 众人循着这个思路想了想,发现李月凝这样猜完全合理。 萧楚寒表示,“若我怀念在意一个人,只会把她的名字放在自己孩子的名字里,断不会赐给下人,那是轻视,是不尊重。” 李月凝看向余挽挽,“你看,这才是正解。” “可木棉没有理由这样做啊。”余挽挽想不通。 “木棉夫人以前和梦清芷什么关系?”封乾问。 余挽挽道,“那时我还小,只记得除了江让慈,就属木棉和梦清芷关系最亲近。” 第134章 这李月凝貌似和神医谷谷主江让慈有些干系 李月凝,“关系亲近,除了姐妹,朋友,也有可能是贴身丫鬟。 而看他们的姓氏,显然不是姐妹,只能是余下两种了。” 封乾恍然道:“难道是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故事? 这也太俗套了,可就算如此, 人家另一个都不在了,也不必如此羞辱人家吧, 这样看来,那木棉夫人气量有些小啊。” 李月凝,“可以确定的是,神医谷谷主夫妇感情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好,甚至可以用恶劣形容。” 余挽挽,“你如何知晓的?” 李月凝解惑道:“我故意同白芷说,木棉夫人人好,江神医好福气,但是白芷只说了她家夫人,并未提起江让慈。” “这能说明什么?丫鬟又不好妄议主子。”余挽挽没明白。 “你没看见那白芷的神色吗? 一种所有人都知道木棉好,但是江让慈不明白的神情, 白芷口风很紧,但是当时露出的神情骗不了人。”李月凝说完朝桌边走去。 “先吃饭吧,再等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李月凝招呼大家。 萧楚寒赞赏的看着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娘,实则心思细腻,且观察入微,待看李月凝还有什么惊喜等着他? 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李月凝貌似和神医谷谷主江让慈有些干系。 萧楚寒一时思虑良多。 许是没有这样人多一个桌子上用膳,寒王萧楚寒不知不觉吃的有些多,见旁人不注意,悄悄打了个饱嗝。 饭后,木棉准点儿来给百里询诊治,遣了萧楚寒他们在外面等。 屋内只余木棉和她的丫鬟白芷,二人站在床前,木棉道:“去看看吧。” 白芷点头,走近查看百里询的伤势,突然一声惊呼,“夫人,这....” 木棉听到动静,走近一看,百里询胸前一个暗黑的手印,凹陷进去,“这样都没死,看来同他们一起来那个大夫有几分本事。” 白芷凑近嗅了嗅,还有残余的几分药香,“都是上好的药材,有些连我们谷里都没有,这些都是什么人?” 木棉摇头,今日陡然看到李月凝那张脸,让她无法思虑其他,木棉问白芷,“能治吗?” 白芷坐在床边号脉,半晌摇头,“夫人,我只能暂时保住他的命,待等郎君回来,还需他亲自来。” 木棉叹气,“开药吧。” 白芷走到桌边写了一剂药方,递给木棉,指着上面一味药材道:“夫人,这味药材若换成地灵草效果更佳,只是谷里没有。” 木棉叹气,“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些年我们都在啃老本,好在如今郎君想开了,日后这些都会有的。” 白芷想了想道:“今日那小女娘一直在打探您和郎君的事,想来是有些猜测了。” “让她猜去吧,当年夫人掉落悬崖,若孩子侥幸活下来,就该有这般大了。”顿了顿,木棉冷声道:“今日一眼我还真当看到夫人了。” 白芷低头,“悬崖那么高,生存的希望不大吧?” “当.....”旋即木棉道:“我也不知,说不定夫人洪福,被人救了也不一定,郎君不是没有找到尸首么。” “去看看另一个。”木棉看向另一边榻上的谢拾朝白芷吩咐道。 白芷依言乖巧的走过去,切了脉,“咦?这位郎君的脉象甚至奇特。” “怎么了?”木棉问。 白芷低头,换到谢拾另一只手,“诶,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木棉不耐道。 白芷,“就刚刚.....”说到一半没说下去,只道:“这位郎君看似凶险,可比床上那位内伤轻的多。” “需要行针吗?”木棉问。 白芷摇头,“不用,喝几副药调理调理,他这伤只要好生静养,当是无碍。” 起身走回桌边下方子,白芷写完放下笔,袖子不经意擦过砚台边沾了些许墨汁,吹干药方上的墨迹递给木棉。 木棉接过药方看了一眼,“想来他们等急了,我们出去吧。” 白芷跟在后面,临走前往谢拾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听着两人离开的脚步声,谢拾睁开眼,从榻上坐起身,转转手腕,暗道好险,刚刚差点儿露馅儿。 听着木棉把白芷说过的话复述给外面的人,谢拾唇角露出讽刺的笑,一个神医谷的谷主夫人,医术还没有一个丫鬟高,看来这神医谷也是浪得虚名啊。 听二人的对话,木棉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话都有所保留,难道是对梦清芷的死多少知道些什么? 看来需要跟月凝说一声,谢拾歪在榻上回忆这一天的事,和紫杀这一战太过惊险,一个躲在暗处夺舍的人,天大地大哪里去找他的本体。 外间,李月凝察觉谢拾醒了,找由头打发了其他人。 李月凝走近谢拾问:“饿吗?” 谢拾摇摇头,他朝她伸手,李月凝把手递过去。 谢拾拉着她坐在榻边,把头搁在李月凝肩膀上,嘟囔道:“下次下手前提醒我一下。” 李月凝,“当时不是紧急吗,下次我注意。” 谢拾侧耳听,“外面怎么没动静了?” 李月凝,“封乾跟着白芷去煎药了,寒王和卫前辈他们,被我撵去歇息了。” 谢拾这才看到外面已经夜深了。 “那个丫鬟才是下药方的人,刚刚差点儿让她知道我的真实脉象,险些露馅儿。”谢拾细细说了刚刚主仆俩的对话。 李月凝恍然,“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木棉在马车前舞那一出,总觉得违和。” 谢拾问:“你说那个夫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梦清芷死了,江让慈昏迷三年,木棉成了江让慈的夫人, 若木棉没做点儿什么,我不信。”李月凝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好似真把自己代入梦清芷的女儿,这才对木棉有这么大的敌意? 李月凝把这种感觉说给谢拾听,让他帮自己分析,“我分明看的清楚,木棉第一眼看见我时, 那眼里复杂分明有心虚和害怕,从她后面跟我说的话, 她有那么一刻把我认成了梦清芷,说明梦清芷在她心里留的印象太过深刻。 还有她为什么让自己的丫鬟叫芷,她在用这种方式消除梦清芷对她的压制, 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自己,现在她在梦清芷之上, 谢拾,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自觉用最恶意的想法在揣测木棉,根本没办法控制, 我这里病了。” 李月凝摸摸心口,那里有些堵的慌。 第135章 霸道中带丝沙哑,是在沙漠行走多时未曾进水的干涸感 谢拾就着这个动作把李月凝揽进怀里,下巴依旧枕着李月凝的肩膀,认真道:“若是心里不舒服,那我们就给梦清芷的事情找个答案,可好?” 李月凝脸窝在谢拾肩窝里,瓮声瓮气的回:“好。之前猜测梦清芷没有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没有来找江让慈,只当她坠崖后身体有疾,行动不便。 可江让慈呢?他为什么没有去寻,而是避在神医谷多年不出。 不是说他们很相爱吗? 梦清芷生死不知,江让慈却已有了木棉, 尽管他们夫妻关系并不融洽,也不能抹灭江让慈负心的本质。 天下的有情人是不是都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李月凝已经困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谢拾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抿抿嘴,他选择换个话头,“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紫杀身上找到什么吗? 现在还想听吗?” 李月凝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也并不是非要谢拾给个答案,闻言顺着他的话道:“嗯,你说。 这个夺舍的幕后之人知道我有空间,还有毛球,肯定还会再来。” 谢拾嗯一声,“他的罩门在这里。”他的手摸到李月凝后脑一个位置点了点,“这里是头骨最坚硬的地方, 毛球能一击即中,分身被毁,定然能让他元气大伤,短期内我们是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的分身?不是元神?”李月凝仰头,俩人挨的极近,唇瓣刚好擦过谢拾的喉结。 谢拾扣着她后脑的手轻轻一颤,又收紧了几分,眸底的蓝又漫上黑瞳。 李月凝温热的气息不间断喷洒在谢拾青紫的脖颈上。 谢拾的喉头不自觉上下滑动了两下,嗓子有些干,咕咚咽一口口水,震在李月凝耳边,声响极大。 “你渴了?那我去给你倒水。”李月凝轻声道,想从谢拾怀里退开,没推动。 谢拾,“别动。”霸道中带丝沙哑,是在沙漠行走多时未曾进水的干涸感。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李月凝耳朵有些麻痒,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谢拾体温怎么还升高了? 就在李月凝疑惑之际,门口封乾惊呼,“哎呀呀,我貌似来的不是时候啊。” 李月凝扭头看过去,封乾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虚虚遮住眼睛,透过手缝看过去,李月凝还能看清他眨动的睫毛。 见李月凝看过来,封乾揶揄道:“我是该进来还是在外面等?” 一副我很好商量的欠揍模样。 李月凝从谢拾怀里退出来,起身朝封乾走过去,谢拾依旧低着头,李月凝只当他体温高瞳色会变,怕引起封乾的注意。 李月凝没有回封乾的话,看着两碗黑乎乎的汤药,近前了,一股苦涩蔓延到鼻尖,李月凝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这药能吃吗?” 闻着味儿就有些反胃了。 封乾,“当然,这都是对症的药,我已经看过了, 这一碗我可是另外加了补元气的药材,快端给谢兄,趁热喝效果更佳,千万别浪费。” 封乾从托盘分出一碗递给李月凝。 一副我知道内情,快问我的表情。 “听你的意思,你还发现了别的?”李月凝接过来往榻边走,随口问。 封乾朝门外看看,贼兮兮道:“还真被你猜对了,我真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李月凝敷衍问:“哦?什么事?” 走到榻边李月凝小声问谢拾,“这药你要喝吗?” 谢拾摇头。 李月凝借着身子挡住封乾的视线,把药碗的药倒进空间, 拿帕子在谢拾嘴边装模做样的擦了擦,回身把空碗放在桌上,等着封乾的下文。 封乾,“你猜这药是谁开的?” 李月凝一副你是不是傻,我们都看到是,“谷主夫人啊。” 封乾笑的意味深长,“刚刚在小厨房,我看到那叫白芷的婢女,这里有一块墨迹。” 封乾比比自己的袖摆,就是这里了,“之前可是没有的,就是在这里沾上的。” 李月凝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配合道:“那只能说明她执笔写过方子,你们医馆不都有代写的小徒弟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封乾嘿嘿两声,“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我们学医的人才明白的地方,总之,这方子不是谷主夫人下的就是了。” 不等李月凝说什么,封乾又道:“细细想来,她诊脉得出的结论前后有很大差别,这方子也不是最佳的,果然不能细细深究啊。” 李月凝打断他,“所以你才执意跟去煎药的?” “当时没想那么多,这可是我神往已久的神医谷诶, 有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要好好表现,能让他们记住我最好。”封乾说完敛起笑意, 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好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好。” 李月凝,这是幻想破灭了,“那是你期待太高了, 再怎么样,神医谷也都是凡人,你见过的凡人有几个能免俗的? 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有你借鉴的你就学,没有就坚持自我就好, 无需烦恼,是吧三哥?” 见谢拾从榻上下来,李月凝把他拉到二人谈话中来。 谢拾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茶的苦涩在嘴里漫延,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谢拾没有接李月凝的话,而是看着托盘里另一碗已经没多少热气的汤药对封乾道:“药要凉了。” 封乾啊一声,“对对对,这儿还有个人呢。”说着端着药往床边去。 许是闻到药味,昏迷中的百里询嘴巴抿的死紧,抗拒吃药,封乾使了不少法子都没用,求救的看向李月凝,“弟妹,你看这?” 李月凝伸手,卸了百里询的下巴,朝封乾扬扬下巴,“呐,下次就这样,多简单。” 封乾艰难的咽咽口水,干巴巴道:“还是你有办法,呵呵。” 李月凝,“你在这陪着他,我同三哥去隔壁屋子。” 封乾端着空碗茫然道:“就我?” 李月凝挑眉,“怎么?你害怕?要人陪?” 封乾扭捏道:“那如何使得?谢兄.....” “那不行,他要陪我,你重新找人吧。”李月凝说着拉着谢拾扬长而去。 封乾看着俩人消失的背影弱弱道:“我没说让谢兄陪啊。” 说完觉得自己脑子不正常了,拍了下嘴巴,“啊呸,真是臭不要脸,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走到门口的谢拾被门槛绊的一趔趄,被李月凝扶住,“你没事吧?” 第136章 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话去圆 谢拾回身看了一眼,“没想到有一天险些被门槛绊倒?” “还好有我扶住你,不然你这刚刚好一点儿的脸,就又要成猪头了。”想到那个样子,李月凝轻笑出声。 “一次就够了,我再也不要顶着那样的脸被人打量围观了。”谢拾,真是太丢脸了。 “说起这个,青衣被人毁了容。”李月凝怕谢拾激动,忙又道:“我问过封乾了,他说除了伤口深一些,没有特别严重,待日后我们再想办法给他治,起码有命在不是。” 谢拾停住步子,“是谁?” “芙蓉面。我同封乾说了个主意,足够引他上钩, 若他出现,定让他有来无回。”李月凝恨声道。 谢拾看向李月凝,廊下的灯笼在风中轻微晃动,明明灭灭,什么时候月凝同封乾如此熟稔了? “什么主意?要我做什么?”谢拾按下心里的疑虑问。 李月凝,“这件事用不上你,芙蓉面不是喜欢人皮么, 人皮的保存条件苛刻,可能也是他犯案频繁的原因之一, 我让封乾做了50份上好保存面皮的药水, 过些日子,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不信他不上钩。 到时候就是关门打狗了。” 谢拾看她志在必得的样子,反握住李月凝的手。 他才睡了半日,她就已经想好如何反击敌人了,只是这件事让他频繁从她嘴里听到封乾的名字,让他有些吃味。 “封乾怎么会答应的?” “跟他交换封伯伯的行踪。”李月凝像个偷到鸡的小狐狸,笑的狡诈。 面前是一排屋子,谢拾停住脚问:“朝那边走?” 李月凝精神力探查了下气息,指着其中一间空屋子道:“就那个吧。” 两人进屋,谢拾点亮油灯,“寒王那边如何?没有起疑吧?” 李月凝,“疑惑肯定是有的, 我年纪小,若在他面前太过老道,反而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不如显露些让他一眼看穿的小聪明,让他放心。” “你做的对,凡事太过缜密,反倒引人遐思。”谢拾点头。 李月凝,“我考虑过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假参半,顺序颠倒, 这样过多久都不会忘记,哪怕说错了都不碍事, 可若是说谎,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话去圆, 我没那么多精力去周旋,还不如一开始就说真话。 何况我们手里还有个白眼狼,她定会在寒王和寒王妃面前告我们黑状的, 有了今日这一遭,不但到时候叶眉儿的话被当成假话,那忘恩负义的帽子就戴在她头上摘不下来了。” 谢拾就喜欢她这动脑筋的小模样,“看来我们已经在寒王处挂上了名。” 李月凝点头,“他也亲眼见证了我们的实力,旁人说100遍,不如亲自看一遍奏效,紫杀一事虽惊险,却也落了最大实惠。” “说来,今日你怎么突然吐血了?”李月凝问。 谢拾摇头,“我没事,只是恍惚间听见他们问你怎么拿下紫杀的, 倒行经脉吐了口血,已经无碍了。” 李月凝狐疑,“真没事?” 谢拾手握成冰,一个冰锥穿过窗户缝隙射向不远处的树杈,有东西落地,“若日后再有人问起,理由便是它了。” 谢拾已经思虑过了,若要暴露就一起吧。 李月凝,“还需要加强,威力不够。” 谢拾也知道,这凝水成冰时日不久,还没有找到诀窍,总觉得绵软无力,不够坚硬。 李月您想到那人说的功力不够,她道:“假紫杀能通过意识把自己寄居在别人脑子里,不怕我的精神攻击倒也不奇怪了, 若是我的虚空锁敌,再加上你的凝水成冰,合在一起,不知道威力如何?” 谢拾眼眸一亮,“可以试试。” 李月凝吹灭油灯,带着谢拾进了空间,直接在深山找了一条百年蟒蛇,这条蟒蛇还是偶然间发现的,上次她承诺余挽挽一根蟒鞭,倒也不是诓骗她。 “今日就拿它练手,成了余挽挽的蟒鞭材料就有了,输了就再接再厉。”李月凝二人手上都没有武器,这次两人只靠异能。 谢拾将全身的内力转化成灵力,通身被灵力洗刷,白日里的疲惫感扫空。 地洞深处的蟒蛇似有所感,从里面探出头来,巨大的蛇信在空中探来探去,金色的竖瞳锁定李月凝二人,战事一触即发。 . 空间里天黑了亮,亮了黑,蟒山在两人一蟒的破坏下,已经看不出原貌,山消失了,树也倒了。 李月凝和谢拾喘着粗气,互相对望,而后双双仰头倒在地上。 不远处,一条巨蟒瞪着铜铃的大眼不甘的失去呼吸,蟒身上没有伤口,只有未化开的冰,还有脑袋处的凹陷。 不知过了多久,李月凝提着唐刀把蟒蛇的皮剥下来,拳头大的蛇胆被她放在一个罐子里。 谢拾走过来,帮忙拿着蛇皮,见此道:“蛇胆给封伯伯,他爱研究这些。” “好,我们先回去,我饿了。”李月凝说着,用匕首在蟒蛇最嫩的部位切下一大块肉,“就吃这个吧。” 谢拾,“好。” 拾月居 谢拾在膳房忙活,李月凝拖着疲惫的身体把熟透的粮食收进粮仓,再把种子种下去。 新一茬的棉花熟了,李月凝看着白花花一大片,丰收的喜悦印上脸颊,忙完一切。 李月凝才跳进水潭里洗了个澡,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往回走,路两边谢拾种的花也都开了,一切都是好的象征。 谢拾从膳房的窗户看出去,李月凝蹲在地上,轻嗅花朵的样子美极了,蝴蝶落在她的湿发上,久久不肯离去。 谢拾露出一抹微笑,若是一直如此该多好啊。 盖上锅盖,净干净手,谢拾走到李月凝身后,抽走她发丝和衣服上的水汽,叮嘱她,“下次我不在先用帕子擦擦。” “你要去哪?”李月凝蹲在地上扭头问。 懵懵的样子,让谢拾心软的一塌糊涂,李月凝总是不知不觉牵动他的心弦,“不是要去哪? 水潭离这里有点距离,你这样一路回来,寒气都进到身体里了, 下次来葵水又要肚子疼了。” “哦。”李月凝回身继续拨弄花草,谢拾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谢拾看着地上小小一团,长个儿了还这样瘦,还是要补补,转身往潭边去准备抓两条鱼。 第137章 无关忠心与否,只因为他有造反的能力 半个时辰后,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二人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给李月凝盛好饭,李月凝一口鱼汤,一口蟒肉吃的欢快,谢拾也一改往日斯文的形象,着急忙慌的往嘴里扒拉饭食,一时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只剩吸溜吸溜喝汤,以及筷子碰撞碗盘的声响。 半刻钟后,李月凝放下碗,摸摸肚子, 看着面前一堆鱼骨头,长长吁一口气,“果然日子过的太舒坦,现在连这点儿饿都忍受不住,人变娇弱了。” 谢拾轻笑,“现在不比你那时候,没必要强忍着,你又何苦难为自己。” 李月凝认真道:“居安思危,居安思危懂吗? 我本以为自己手握秘宝,能打他个出其不意,没想到这一次差点儿大意失了荆州, 还让我们随时陷入危险之中。 看来打铁还需自身硬,凡事总不能想着依靠空间了。” 有时候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往往是成败的关键, 这次若她没有把重心放在寒王身上,在一早知道假紫杀吸了别人功力时, 多几分顾虑,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想到这,李月凝自责道:“谢拾,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我不该没听你的。” 谢拾没说话把碗筷收拾好放到一边后,拿过一旁的棋盘,这是那晚李月凝说服他的用具,一副和围棋同为六博之一的,象棋。 谢拾依次在楚河汉界两边摆上红黑棋子,帅(将)、士、相、车、马、炮、兵(卒),7种棋子组合成16枚,双方一共32枚棋子。 摆好后,谢拾点了点兵,看向李月凝道:“来一局?” 李月凝挑眉,“你不累啊?” “累啊,可我不想你自责,这次换我说服你。”谢拾眼底是跃跃欲试。 李月凝调转棋盘,自己执红棋,谢拾执黑棋,“我喜欢主动出击,迎战吧,谢拾。” “好。” 楚汉争霸时,刘邦和项羽为了争夺荥阳,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四年,胜负未分, 后来项羽粮草告急,便与刘邦约定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鸿沟以西为汉, 鸿沟以东为楚,这边是鸿沟之约, 后来韩信在军中为给将士们打发时间, 在六博的基础上发明了象棋,鸿沟便是棋盘上划分楚河汉界的由来。 李月凝点在红兵上往前挪了一步,道:“你看,这像不像我们?” 谢拾在另一头把黑卒也往前推一步,与红兵仅一河之隔,李月凝再往前挪一步,谢拾的卒就会死,然而她没有动。 谢拾道:“在大晋,除了少数人,我们都是这兵卒。” “既是兵卒,即便你有些价值,可你的地位决定了, 你连回头看一眼身后保护的是谁的资格都没有, 大部分时候,兵卒都被当做了弃子, 早早便牺牲了,历史洪流中没人会记得兵卒。”李月凝说完, 毅然决然吃掉谢拾的红兵,“可,过了河的兵卒,虽只能横着一步一步的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有权利向前,向左还是向右走。” 象棋中,黑色代表项羽的项氏子弟军,红色代表刘邦的汉军,有红先黑后的行棋准则,代表楚汉争霸,刘邦先攻打楚国的事实。 谢拾的车吃掉了李月凝的卒,“身先士卒,当记一功。” “也只有亲自动手的车马炮能暂时记得他的牺牲。”李月凝问: “你说比起兵卒士相,车马炮的作用更大, 可击杀至敌军阵营,为什么在棋盘上反倒离将(帅)最远呢?” 谢拾拿相的手一顿,看向一字排开的,将士相马车, 车在最边上,炮则在更远的地方, 思索片刻,谢拾不确定道:“为了以防敌军来犯? 可随时出兵迎敌,就像镇守边关的司将军?” 李月凝没有回答,而是道:“你看啊,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你的车马炮便回不去了, 哪怕偶有回头,可还是在敌我双方徘徊。” 谢拾仔细观察,马踏飞日,在和李月凝的马周旋,哪怕在被她的马赶回来,还是逮着机会再次潜回去,“这能说明什么?” “司将军提议让将士家眷前往西北安定,被朝廷驳斥了,是这样吧?”李月凝问。 谢拾点头。 李月凝点点棋盘,“你是帅,他们却不受你控制,圣上曾经很器重司将军,但是他已经离开邺城多年, 是否在西北盘踞做大? 能力越大,本身就是对皇权的一种威胁, 无关忠心与否,只因为他有造反的能力, 曾经司将军有多被圣上倚重,现如今就有多提防。” 谢拾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什么能反驳,“可司将军刚刚收复西北不久, 有他在,草原忌惮他多过.....” 还没有说完,谢拾便回过神,连他这个平头百姓都明白的道理, 圣上和邺城的百官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想的多,怪不得,司将军回朝不久,就被弹劾有谋逆之嫌,“你觉得司将军会被圣上.....” 谢拾手在脖子下面横拉了一下,表示他会死吗? 有句话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月凝,“好在那位司将军很聪明。” 谢拾眼睛一转,“你说寒王?” “我也是今日在路上才想到。”李月凝在棋盘上斜走了一个士挡住谢拾的车, “想来司将军已经上交了兵权,以此来向圣上表明,他并无朝臣所说的谋逆之心, 迁徙流民是为了大晋长治久安, 而让皇四子萧楚寒去封地,更是一步妙棋。” “怎么说。”谢拾放下棋子,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月凝。 “此前太子之争已经在成年皇子中,愈演愈烈, 到了圣上不得不立下储君以安民心的时候。 有了迁徙西北一事,储君这件事至少能再拖上一年半载, 圣上既然封了寒王,还能借机再封几位王爷, 把成年的皇子全部封王,至于封地, 随便指几个地方,落个空户,再许几个虚职便能打发, 毕竟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块地。” 谢拾,“所以你是觉得,圣上最属意的储君还是寒王? 西北这一遭,是为了考验他, 也是考验群臣?” 李月凝点头,“寒王若在西北做出功绩,他日再回邺城,就是他掌权之时, 谢拾,这可是个好机会,不但是勤王,还是救驾。” 谢拾握了握拳头,松开又攥起,几次来回,很是纠结。 李月凝道:“别怕,我想好了,到时候把他引到无人偏僻的地方, 就把他放进空间,在这里困住他,再慢慢消耗他。” 第138章 一切计划的很完美,到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一切计划的很完美,到最后还是出了意外。 谢拾看向自责的李月凝,这次依然让她先下,这盘棋下到尾声时,双方剩下士和将(帅)。 平局。 谢拾道:“月凝,你说的对先让他赢,再让他死,什么都不怕失去,这局就赢了, 执剑者,更明白剑锋指向何处。” 就在李月凝在想谢拾后一句是何意时,棋盘的角落多出一枚黑车, 李月凝瞪大眼,谢拾缓缓从一头推到与红帅平齐,将军,李月凝败。 “善棋者谋势,善谋者致远,谋定而后动,月凝,你看我学的如何?”谢拾脚尖朝外,见李月凝还在观棋,端起一旁的碗筷快速出了屋子。 前脚刚离开屋子,后面便想起李月凝的咆哮,“谢拾~你偷棋,卑鄙啊。” 谢拾唇角勾起,脚下加快步子,心情愉悦。 李月凝坐在桌边,看着光秃秃的棋盘,愣怔几息,噗呲乐出声,这个谢拾,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不过是真的让她心里松快不少。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谢拾是在和李月凝说, 虽然事情没有达到完美的程度,但是从中收获不比成功后的收获少多少。 这世上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情很多,事先计划再周密, 旁人没有按照设定进入期望的限定时,要懂得及时止损,以防扩大损失, 光果断这一条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需要不断地历练, 所谓广见博识才能择其精要, 是需要经过时间和结果的洗礼方可到达。 想通这些,李月凝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了。 谢拾在外面晃了许久,又收了一茬庄稼才悄悄回来看李月凝的反应, 走到门口,侧耳听,屋内甚是安静, 谢拾轻手轻脚的转过屏风,李月凝早已熟睡。 谢拾轻舒口气,也上了床,许是累极了,沾床就睡,李月凝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偷瞄了眼便安心睡过去。 神医谷外的官道上,几匹马在破晓中狂奔,在离神医谷一里外一行人才渐渐慢下来。 江让慈心里很是不平静,身边赶上来一个少年,不是绯衣是谁? “江前辈,虽然我与李家娘子没有接触多少, 但是我家郎君对她赞许有加, 您看见定然也很欢喜的。”绯衣还不知道他家郎君与李娘子已经成亲, 此刻还在为她说着好话,争取在江让慈心里留个好印象。 但他不知,除了李月凝,谢拾也在江让慈这里留了印象,只是一个好,一个坏。 江让慈神色紧绷,明明是回家,却有一种壮士归家的悲壮感,虽然不确定李月凝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但江让慈还是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颓丧,招来小厮道:“先回香榭休整后再去见她。” 她字说的很轻。 小厮担忧道:“郎君,您都赶了一整晚的路了,还是先歇歇吧。”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小主子的情况,可是更担心自家郎君的身体。 绯衣打断小厮,“你不懂一个当父亲的心情,这时候他想歇息也睡不好,还不如早些让江前辈看到李娘子。” 小厮: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这人真讨厌,一来就哄的郎君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江让慈点头,“绯衣说的对,南星,你先回去准备吧。” 南星领命,打马离开。 江让慈下马,绯衣也跟着下马,后面几个侍从打扮的人下马牵走两人的马匹。 江让慈,“你再跟我说说她吧,你说她叫月凝是吗?” 绯衣无奈,他就知道一点点,已经翻来覆去说的要吐了。 你是前辈,你有理。 绯衣耐着性子,继续重复不知道多少次的话,“对,江前辈,她叫李月凝,她在镖局长大, 她.....” 江让慈喃喃自语,“影入春潭底,香凝月榭前,清芷,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前辈,您说什么?我没听到。”绯衣听到江让慈说话,没有听清,侧头问。 江让慈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说。” 绯衣,我说完了啊,江前辈,无妨,又重新开始。 身后羽涅同情的看向绯衣。 从马上拿了件披风,披在江让慈的身上,羽涅道:“郎君,晨微露重,您仔细着些。” 好在他们走时乘的马车,一共也没行多少路程,否则接到木棉的消息,一晚上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 羽涅想到梦清芷那样风华无双的女娘,她同郎君的孩子, 定是结合她和郎君所有长处的,气质美如兰,性情如婉约的女娘吧。 南星回谷的消息同一时间被木棉知道。 木棉惊讶,“郎君,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芷摇头,“夫人,郎君此刻还在谷外,您可要去迎迎?” “不去了,他回来也不会来这里的,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这么些年了,白芷,我也该放弃了。”木棉在床上翻了个身, 面朝床里,眼眶的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滴落在背面儿上,晕染出一个圈。 怕被白芷看出来,木棉朝身后摆摆手,示意自己要睡了。 白芷抿抿嘴,退出去。 站在廊檐下,白芷看着天边的弦月,愣愣出神半晌,寒气袭上后背,白芷才转身回屋。 众人心思各异。 空间里的李月凝和谢拾抵头睡的酣畅。 落樱院 卫武臣习惯早起练功,呼呼喝喝的声响,惊醒了寒王萧楚寒和其他人。 小院热闹起来,有丫鬟送来洗漱用具,并告诉他们,谷主回来了,稍后会来这边。 封乾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被这消息给压回去了,嘴角咧开,朝丫鬟笑的傻气,“这位姐姐,我想问下,谷主喜欢什么?” “谷主喜欢清净。”尤其不喜欢傻的,像你这样的。 封乾凑上去,“我医术上有些天赋,姐姐您看,我这样的能入谷主的眼吗?” 慕荷笑笑,“天赋好的弟子,神医谷是不缺的。” 封乾不死心,“我可不一样,你别看我年纪不大,大晋34州,我可是去过一大半呢,说不定连谷主都没我去的地方多。” 慕荷,“你看着也就弱冠,你说你去过那么多地方, 岂不是要12,3岁就出门了,我虽然没有出过神医谷, 但是大晋广袤,我还是知道的,你少骗人了。” 封乾见小丫鬟气鼓鼓,一副你少瞧不起人了, 急的抓耳挠腮,“我没骗你啊,我确实10几岁就出门了, 你不知道,我家境特殊,哎....我说的是真的,你别走啊.....” 慕荷脚下步子更快了。 第139章 至于管不住嘴和腿的人,就让他跪着吧 封乾一路追到院门口,和进来的绯衣撞个正着,眼看慕荷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封乾气愤的看向撞他的人,看到绯衣的脸,封乾一愣,这人怎么有几分熟悉? 还是绯衣先认出他,笑着打招呼,“封大夫,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绯衣啊。” “绯衣?”封乾上下打量他,换了衣服,他确实没认出来,只因谢拾的小厮都是按自己名字穿衣裳, 青衣一身青色,白衣一身月白,紫衣偏爱紫色,见过的绯衣也是一身绯色,如今换了衣裳倒是一时没有往他身上想。 “你没事?”随即封乾诧异道:“你怎么会在神医谷,还对这里很熟的样子?” 绯衣嘴快,好不容易遇到个熟人,迫不及待把这些日子的事情一吐为快,“ 我奉郎君的命来南山待守, 发现了些端倪,好奇之下探查了一番, 还真让我了解到不少内幕, 你不知道,前些时日惜丰山的事,幕后竟然是江湖杀手盟七杀堂, 一个叫紫杀的人自作主张干的, 且他们的首领花未眠被囚禁,嘿嘿。” 绯衣得意道:“我同我朋友罗烈把他给救出来了, 只可惜追兵来了,我们就走散了, 我一路往北,落到了神医谷,那些追杀的人不敢进来,这才逃过一劫.....” 封乾见绯衣短短时日,经历的倒不少,只是若他知晓谢拾还有青衣, 为了找他,一个毁容,一个重伤会是什么表情? 绯衣见封乾一脸同情的表情,不明所以,探头朝院子里看看, 没有看到自家郎君,便问:“封大夫,我家郎君也在这里,他住哪间屋子?我去找他。” 封乾看看天色还早,昨日又晚睡,大概谢拾夫妻俩还未醒,善意道:“他们还没醒,昨日辛劳,让他们多睡儿, 你先坐会儿,晚些时候再去找谢兄复命吧。” “他们?是白衣还是紫衣啊?”绯衣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前几日还同青衣传讯,他还在邺城,想来也没那么快回去。 封乾疑惑,“你不知道你家郎君成亲了吗?” “什么?封大夫,你说我家郎君成....亲了?”绯衣眼睛瞪的老大,本来就不小的眼珠子,此刻要脱出眼眶了。 “是啊,回金陵不日便成亲了,新娘还是你认识的人呢。”封乾卖了个关子。 “是李娘子。”绯衣肯定道。 封乾,“你知道?”那你如此震惊为哪般? 绯衣:果然如此,郎君下手可真快,李娘子真让他得手了, 这下他家郎君要成为神医谷的女婿了,啊~,好激动。 听到封乾问话,绯衣一副我早就看透了表情道:“我家郎君初次见到李娘子,便同我与青衣说要娶李娘子为妻。” 封乾如同村里大婶附身, 只差手里抓把瓜子,一个小板凳,一边吃一边听八卦,不远处几人听到动静也往这边挪。 绯衣说的高兴,根本没有发觉,自顾自道:“我家郎君就是口嫌体正直, 明明和我们说,李娘子勉强配的上他, 悄摸鄢儿就把人给娶了,还不通知我们,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拿回金陵的那套红泥茶具, 是和李娘子初次一起品茶时候用的, 我就说他怎么那么宝贝呢,原来他早就对李娘子图谋不轨。” 众人大呼,谢拾看似寡言少语,原来私下是这样一个人啊。 彼此对视一眼,表示这瓜吃到了,只听绯衣接着道:“我就说李娘子怎么可能不对我家郎君动心呢, 我家郎君可是金陵闺阁娘子的梦中情郎, 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给我家郎君红袖添香, 我早就说过, 在金陵李娘子可找不到比我家郎君更好的郎君了, 我家郎君当时还夸奖我来着。” 绯衣口若悬河,唾沫横飞,丝毫没注意,刚刚还围在一起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散开了。 “哦?怎么夸奖的,我也想听听。”清凌灵的女声突然接口道。 绯衣被打断,也不恼,刚好有人接哏,笑嘻嘻转头,对上他家郎君寒冰一样的眸子, 以及笑语晏晏的李月凝。 绯衣一个激灵,扑通跪在地上,“给主母请安,郎君,绯衣,让您担心了。” 李月凝看一眼谢拾,“既然他不说,那你说吧。” 谢拾尴尬道:“月凝尽会消遣我。”说完冷冷扫过绯衣,“至于管不住嘴和腿的人,就让他跪着吧。” 绯衣身子一抖,低头不敢出声。 李月凝,“别挡道,碍眼。” 绯衣跪着挪到角落待着。 李月凝和谢拾回身往饭厅走,边走边道:“你和青衣吃了这么大苦头,可你看绯衣,真不知所谓,罚他醒醒脑子也是好的。” 谢拾,“我还以为....” 谢拾话没说完,便被李月凝打断,“以为?你以为什么? 为了绯衣口无遮拦? 还是该为你排队的红颜吃味?” 谢拾尴尬的开始摩挲手指,嘴里一个劲儿说没有。 李月凝才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点儿酸。 化酸味为食量,李月凝在谢拾殷勤伺候下,吃了两碗杂粮粥,三个带馅儿的饼子,一桌子的人看着两人,一个拿一个吃,吃完再添,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有些凝滞。 看着李月凝吃了不少,余挽挽有些担忧,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吃多了胃待会儿该不舒服了。” 示意李月凝,你已经吃了不少了。 余挽挽以为李月凝在和谢拾赌气,这才不顾形象。 李月凝鼓着腮看向余挽挽,“我吃得下。”嘴里塞着食物,吐字不清,瞧着有些憨态。 谢拾抽空解释道:“今日的膳食合她口味,她爱吃,余阁主放宽心。” 余挽挽嘴巴微张,半晌干巴巴道:“呵呵,挺好的,怪不得小小年纪力气如此大。” 卫武臣看着李月凝的食量赶上自己了,点点头,“就该这样子,自己想吃多少吃多少,别在意别人的意见, 女娘家瘦有什么好,风一吹就能倒,看着就营养不均。” “啊,我不在意啊,谢拾,这个好吃,你尝尝。”李月凝说完,把好吃的夹给谢拾。 卫武臣说完才发现李月凝吃的多,但还是瘦瘦一个,顿时闭了嘴。 萧楚寒不动声色在他们之中打量,觉得跟他们在一块,自己都年轻不少,今日又吃撑了。 第140章 澎湃的心跳因为门口那个白发白衣的男人而鼓动 绯衣闻着丝丝缕缕飘来的饭香,脑子逐渐清醒, 郎君身边能伺候的人不多,他和青衣不在,白衣和紫衣怎么也没有跟在郎君身边? 自己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郎君甚少这么生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主母不开心,郎君怕自己担责,连累他了? 一时,绯衣的思绪发散的有些远。 门口有些骚动,绯衣扭头,江让慈穿着整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个髻。 此刻正站在南星和羽涅面前练习微笑,许是许久没有笑过,脸上像是被米汤浇过,僵硬的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扯出几根。 绯衣看的眼睛直跳,没忍住开口道:“江神医,您要是笑不出来,还是别笑了吧,别再吓着我家主母。” “嗯?”江让慈朝声音来源看去,见绯衣跪的板正,“你刚刚说主母?谁是主母?” “哦,还要恭喜江神医,您有女婿了, 我们也算同喜,我有主母了。”绯衣咧嘴笑,那样子就差和江让慈互道一声亲家了。 江让慈脸一黑,也不笑了,抬步朝院内走去,路过绯衣,哼一声,“挡道了,跪一边去。” 绯衣往后挪了挪,啧啧出声,还真是父女呢。 当初绯衣掉下神医谷,刚好落在香榭的水潭里,被南星打捞上岸, 养伤期间,无意间看到梦清芷的画像,便说他认识画中人。 本也是想套个近乎,没想到扯出李娘子的又一层身世。 至于绯衣为什么确定李月凝是梦清芷的女儿, 盖因画中人同李月凝一模一样,除了气质上有细微差别, 还真分不出谁是谁,据南星说画中人是江神医的妻子。 看着江让慈的背影,绯衣感慨,自家郎君的好日子要来了,成了神医谷的女婿,看谢家谁敢再轻视他。 屋内众人,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李月凝放下碗筷,用茶漱了漱口,再拿帕子擦了擦。 刚抬头就同进屋的江让慈来了个对眼。 时间就像定格,李月凝浑身的血液都在加快往心脏处流动,澎湃的心跳因为门口那个白发白衣的男人而鼓动。 若在这一刻以前,有人告诉她, 亲人之间血脉相连,有的人见一眼就知道自己同他有关, 李月凝定会嗤之以鼻,可现在,李月凝清晰的明白, 先前那些对梦清芷的维护,对木棉的敌意, 还有对江让慈的挑剔都源自,血脉的牵连。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江让慈的眼睛有些胀,有些酸,绝不是一夜无眠的原因。 卫武臣众人见此都起身离开,谢拾看看李月凝,没有挪,他想此刻他留下才是对的。 江让慈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目光看向谢拾,从他的角度看,大概能猜到二人桌子下的手是交握的。 江让慈打量了一瞬,朝谢拾道:“你....能出去吗?我有些话.....” 李月凝不喜欢他像看货物的眼神看谢拾,闻言冷声打断,“他不出去,江神医,有什么话就当着我们的面一起说吧。” 李月凝一句江神医,让江让慈脚步虚虚后退了一步,肩膀往下垮了一些,本来挺阔的脊背,有些弯,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李月凝咬了咬舌尖,“晚辈到此寻医,听说神医外出,本以为就此错过,没想到神医在谷中啊。” 李月凝故意道,慕名来寻医,谷主谎称外出,如今不过一夜便出现,显然是在说假话。 江让慈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也隐约知道她气的是什么。 江让慈轻言轻语道:“可否随我去个地方?”语气有些恳求之意。 李月凝刚要拒绝,手被谢拾捏了捏,你不是要知道梦清芷的事吗? 眼前是最了解内情的人。 李月凝,“江神医相邀,晚辈却之不恭了。” 说罢拉着谢拾起身,俩人并肩而立,同江让慈泾渭分明。 江让慈苦笑,叹口气,转身在前面引路。 门外的南风和羽涅这才看清李月凝,两人都很激动,可看李月凝冷情的模样,心里为郎君捏了把汗,默默跟在后面,彼此用眼神交流着。 羽涅:娘子同夫人简直一个模子刻的,看她的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来找郎君麻烦的? 南风:可当初那件事,咱们郎君也是受害者,不能只怪郎君一人。 羽涅:要我说,最该责怪的是老谷主。 南风:郎君太苦了 羽涅:娘子若不原谅郎君怎么办? 南风:只求夫人在天有灵保佑郎君了。 羽涅:呸,你怎么不盼点儿好。 香榭居 廊房依水而建,四周种满了杏树,有的已经挂果,还有些花瓣还未落干净,飘飘扬扬在空中打转,缓缓落在水面上,溅起浅浅一层涟漪。 江让慈道:“清芷最喜欢杏花,也爱喝杏花酒,我便让人建了这处水榭, 好让她春日有杏花看,6月有杏子吃,9月有杏花酒喝, 她曾说,若日后生了女娘,就用杏花酒代替女儿红, 等她出嫁的时候用。” 说完看着李月凝,想看她的反应。 李月凝错开视线,左右环视打量,心情复杂, 能为梦清芷做到这些,应该不是个负心人才是啊,可惜了,时间终究让一个男人没有守住本心。 “这里很美,可惜物是人非。”李月凝毫不留情道。 江让慈心被扎了一刀,很疼,可不及这些年日日被往事思念折磨,心早已千疮百孔。 带着两人进了屋,四周的墙上挂满了李月凝,不,是梦清芷的画像,或笑,或嗔怒,或坐,或卧,逼真的像眼前有个人正在做这些动作。 李月凝看到这些,不知为何梦中那片迷雾中的女子,面容与眼前画中人渐渐重合,朝她招手道:月凝,别去..... 谢拾,“月凝,你怎么了?” 李月凝回神,谢拾和江让慈关切的看着她。 李月凝摇摇头,“我没事。” “她是什么人?”没头没脑的话,江让慈听懂了。 江让慈闭了闭眼,缓缓道:“北莽圣女,乌图兰芷。”一字一句,说的轻缓,仿佛有风一吹,便散了。 “她接近你是有目的?”李月凝问。 江让慈看向李月凝,后者眼神清澈,言语之中察觉不出任何情绪。 “是,可是她是我妻子,我爱她。”江让慈才过而立不过几年。 早已是满头白发,这一场情事,终究有人断肠伤怀。 李月凝问:“那她呢?” “影入春潭底,香凝月榭前,清芷她,大抵也是怀念这里的吧。”江让慈看着其中梦清芷的一幅画,手轻抚,嘴角缓缓勾起。 第141章 你别问他了,我来告诉你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这江让慈还是个情种? 既如此怎还会有木棉的事? 李月凝拉着谢拾找了个位置坐下,抬眼就能看到窗外半谢的杏花, 树下摆放着藤桌藤椅,茶具,棋盘,琴一应俱全。 再对应屋中的画,不难想到年少的小夫妻,琴瑟和鸣,过过一段幸福时光。 李月凝问:“能和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江让慈颓丧的眼瞳里迸发出亮光,忙不迭点头,在二人不远的位置坐下。 “年少时的我一心只痴迷医术,从不曾想过这辈子会遇到一个那么特别的人, 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住进了我的心里,一直温暖着我......” 16年前,神医谷招收新弟子,江让慈作为医谷传人,在新弟子选拔中,一眼就看到大胆明媚的梦清芷。 自此,江让慈的生活中,除了日常的病患,草药,还有一个小尾巴一样的小师妹,这个师妹天赋很高,什么都一学就会。 神医谷之所以名声在外,除了医谷的大夫医术超群,更是因为神医谷不吝啬自己的医术外传, 每年神医谷都会挑选一批弟子,只要人品过关,自愿学习,可进入医谷为期一年的学术交流,这也是医谷创新的来源。 梦清芷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力甚至可以和当时医谷传人江让慈比肩。 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个天才医者相互有了比较,一次次比试中,每次江让慈都略胜梦清芷一点点。 这往后梦清芷便缠上了他,理由便是学会江让慈的医术,用他最引以为傲的医术打败他。 自此江让慈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人,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一年后,又一批新弟子入学,老弟子出谷的日子。 梦清芷来找江让慈辞行。 二人便是在那时互相表明心迹,梦清芷若想留下,只能是医谷自己人的身份。 很快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二人顺利成了亲。 在梦清芷的游说下,江让慈第一次跟着医谷的人出谷历练。 说到此处,江让慈停顿下来,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李月凝道:“你是那时候发现她有问题的?” 江让慈轻扯唇角,“你同她一样聪慧。 是,那时候,她已经怀有身孕,其实早在她游说我出谷时,我便知道她有事瞒我。 可我信她,便没有问。” 江让慈和梦清芷,一个有心算计,一个自愿入局。 “若你问了,她应该会告诉你的吧?”李月凝看向谢拾,后者点头。 江让慈看着两人的互动,“是啊,若我早些问她就好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江让慈道:“我们暂住秦淮时,一天,碰到几个外邦打扮的人与我们擦肩而过。 清芷那时起便忧心忡忡,开始我以为她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便安慰了她,陪她四处散心, 直到有次,我出诊晚归, 看到她面前跪着几个人,清芷情绪很激动, 我记得他们便是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们是北莽的人?” “是,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一刻我想了很多,若冲出去,会不会惊到她,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或者她不想我知道这些,这才在我不在的时候见他们, 当即我便退出去,在外等了一个时辰才回去,那时人已经走了, 清芷如往常一样,一丝异样也无,此后我便没再提起,这也是我最后悔的决定。”江让慈懊恼道。 “她一直在等你问她?”李月凝肯定道。 江让慈,“我以为我不问,她会主动同我说,毕竟我们是夫妻。” “你真是自以为是。”李月凝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好感了。 江让慈,“是啊,后来我还是问了?” “可已经迟了,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你就该发现,但你选择装聋作哑。”李月凝还有一句没说,你是个懦夫。 江让慈低垂着头,自顾自道:“我问她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我还清晰记得她当时错愕的表情, 那一刻我知道,仅这一句便断送了我们之间的所有。” 李月凝冷笑,“那她接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从始至终,她害过你吗?” 江让慈摇头,“无。” “她有做过对医谷不利的事吗?” “也无。” “那我想知道,传闻她坠了崖,是因为什么?”李月凝步步紧逼。 江让慈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脊背塌陷,嘴巴张张合合,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你别问他了,我来告诉你。”门口走进来一人。 李月凝看过去,木棉穿着素净,头上一根钗环也无,这是请罪之意。 迎着李月凝的视线,木棉道:“是我,我是郎君身边跟的最久的丫鬟, 自从娘子来后,郎君的眼里就只有她, 谷中人都说她会是郎君的妻子, 我便生了嫉妒之心, 我背着郎君派人出谷探查娘子的身世, 终于在得知她身份时,并没有告诉郎君,而是告诉了老谷主。” 李月凝仔细打量木棉的神色,她眼底有一丝后悔,嘲讽出声:“既然如此, 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你后悔作甚?” 木棉盯着李月凝的脸,似是在透过她看向梦清芷,“你太优秀,优秀到郎君还有谷里其他人只看得到你, 是,我资质不如你, 我入不了郎君的眼, 若你身世清白便罢了,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是北莽圣女。” 说到最后,木棉的声音有些尖锐。 “北莽圣女怎么了? 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吗?”李月凝也扬声回道。 木棉,“知道神医谷为什么对外传扬医术吗? 你不知道吧, 当年北莽人混入神医谷偷学,医谷绝学袖里棉针时被老谷主的幼子发现, 那人怕暴露一不做二不休便把小郎君给杀了, 好在老天有眼,让老谷主查到凶手, 便是北莽乌图家的人,你说老谷主知道娘子是乌图家的后人,怎么会放过她呢?” 李月凝蹙眉,没想到北莽与神医谷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见李月凝不说话,木棉接着道:“你以为她接近郎君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袖里棉针。” “几次听到袖里棉针,不知这门绝学有何高明之处。”谢拾问。 木棉,“袖里棉针是医术最高的绝学之一,神医谷之所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就是靠这袖里棉针的绝活儿。” 第142章 我没有找你麻烦已是客气 李月凝不相信,她看过木棉使用袖里棉针,跟跳舞一样,这样的东西能活死人肉白骨? 李月凝看向沉默不语的江让慈,后者点头道:“只是这门绝学条件苛刻,需要自小浸泡特殊的药物,激发体内经脉和手腕的力量, 将自身不同的气灌输在患者体内。” 江让慈看向谢拾,“就像这样。”江让慈快速出手,9根丝线控制9根银针没入谢拾的经脉。 李月凝吓了一跳,刚想动手,就听江让慈道:“他体内气息紊乱,两股气冲撞经脉, 短时时间无碍,但是时日久了,其中一股必定占据上风,气达不到平衡,就会损害自身, 功力越深,损害就会加剧,想来近些时候你已经感觉不舒服了吧?” 李月凝猛然看向谢拾,后者怕她恼,安抚道:“我没事,就是最近功力涨的有些快,多用实战夯实稳固就好,没有江神医说的那么严重。” 李月凝忽略了一个问题,她自己是没有学过武功, 所以她只有异能一种,而谢拾本身是有底子的, 这样一来,体内确实有两股力量,谢拾这些时日动用异能次数越来越多,等到内力压制不住异能,身体确实会出现问题的。 江让慈见李月凝木着脸不说话,便道:“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李月凝纵然心里有百般不情愿,还是道:“有劳神医。” 木棉看不得江让慈难过,没忍住道:“娘子,你该怪的人是我,请你别牵连郎君。” 李月凝看都没看她,“我没有找你麻烦已是客气,至于其他,我想我不需要别人的建议。”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李月凝没有对木棉多说什么,但是依然不影响她敌视木棉。 “你要如何才能原谅郎君,若是.....”木棉还在喋喋不休。 李月凝不耐道:“你很烦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何居心, 但是还不足以让你做我的主,懂吗?” 木棉对上李月凝突然看过来的视线,杏眼带着杀气。 木棉不自觉后退一步,讷讷道:“我已经后悔了, 我那时并不知道夫人已经有孕, 若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选择告发她的。” 李月凝突然凑近木棉,精神力定住她,看着她惊慌的表情, 凑近木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豺狼若有善心,还需要猎人吗? 我娘没有得到善终,不是因为她输给了你, 而是她自己错付了人, 别再消耗她来成全你那点儿子心事, 我不会成全你的,惹恼了我,小心你鸡飞蛋打。” 看了一眼忙碌的江让慈,再次警告木棉道:“若耽误了他治疗我相公出了差池,我让整个神医谷陪葬,我是认真的。” 木棉浑身颤抖,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这个女娘比夫人还难对付。 李月凝为了保险起见,把木棉定住,不让她乱说话,也不让她乱动。 看着江让慈的袖里棉针,才知道木棉的花架子有多滑稽,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切身感受。 半个时辰后,江让慈手腕一转,收回丝线和银针,谢拾歪头吐出一大口黑血,轻咳两声,胸口的憋闷感果然没有了。 “怎么又吐血了?”李月凝问江让慈。 江让慈见李月凝同他说话,心里很是愉悦,立马答道:“气滞淤血,吐出来便无碍了, 还有他体内有未消化完药材残余,这几日先别进补,正常饮食即可。” 谢拾拍拍李月凝的手背,示意他无事,感激的看向江让慈,行了一礼道:“多谢神医出手,我感觉好多了。” “练功需循序渐进,偏门不可取。”江让慈还从未见过如此蓬勃的内力,只以为谢拾是走了什么偏门,劝诫道。 “多谢神医教诲。”谢拾谦逊接受。 李月凝,“神医,萍水相逢罢了,您逾越了。” 李月凝心道,你管的太宽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江让慈擦汗的手一顿,叹口气点点头,“上了年纪就爱唠叨,你别生气。” 看江让慈鬓角都流出汗了,李月凝,“你先歇息吧,我还会在这里待两日,空了再叙吧。” “就只待两日?”江让慈不舍的看向李月凝。 “我们来此就是为了寻医,如今病好了,自然是要走的, 另外同我们一起来的人,也请神医多多关照一二, 那人与我有些用处。”李月凝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诊费。” 说罢不看江让慈的神色,拉着谢拾出了屋子。 身后传来木棉的惊叫,“郎君,你怎么了?” 李月凝的步子稍顿,便提步离去。 回去的路上,谢拾问:“你怎么看?” 李月凝知道是问她如何看待江让慈,“就当个陌生人挺好的。” “可梦.....娘的事,你不准备告诉他?”确定李月凝是梦清芷的女儿,谢拾便改了称呼。 “我娘的事,我自有定夺,便不告诉他了, 神医谷百废待兴,让他忙去吧。”李月凝无所谓道。 谢拾轻笑,嘴硬,若是无所谓,也不会把地脉紫芝留下了。 看谢拾笑,李月凝找补道:“总该是一条命, 上一辈的事有他们自己的命运, 我和他们是独立的个体, 不会为任何人背负什么, 他们的纠葛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谢拾,我们过好我们自己就好。” 谢拾紧紧回握着李月凝的手,“你说江神医多问一句是不是很多事就没那么复杂了?” “大概是我以为你懂我, 却原来是我不懂你的戏码。 真不知道一句话的事弄的这么复杂, 难道只有曲折波澜的感情才是真感情?” 谢拾不想,认真道:“我以后不会有事瞒着你的。” 李月凝睨他一眼,“那样最好。” 两人出了香榭,路上遇到白芷,点头打过招呼,擦身而过时,白芷道:“娘子,可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李月凝挑眉,“我能想要什么答案? 答案于我而言无甚重要。” 白芷,“可你是她的孩子,难道不该为她报仇吗?” “我为什么要报仇? 她是生了我,可她却未养过我。 倒是白芷你,在神医谷这么多年, 也跟在木棉身边那么久, 医术更比她高出不少, 你有那么多机会下手, 我很好奇,你怎么没有报仇呢?” 第143章 圣人道,没有金刚手段,莫行菩萨心肠 白芷定定看了李月凝良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说梦清芷都是李月凝的母亲,可她一点给梦清芷报仇的想法都没有。 “怎么?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因为一时愤慨杀了木棉?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李月凝含笑道。 白芷,“我只是很诧异,她的女儿竟然一点儿也不像她。” “谁说我一定要像她呢? 我是我自己,同她人无关。”李月凝说完,看向白芷, 玩味道:“只是不知道白芷娘子待在神医谷可有找到自己的答案呢?” 白芷,“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月凝,“你的医术很高,其实没必要一直待在木棉身边做丫鬟的。” “多谢娘子关怀,相信他日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李月凝点头,不经意道:“江神医大概是太过辛劳,刚刚晕倒了,好在木棉在,我们这便走了。” 白芷神色未变,只是眼眸里闪过一抹急色,朝李月凝道:“既然你们没有别的事, 便早些离开神医谷吧。” 白芷说完,朝江让慈和木棉的方向去了。 李月凝看着白芷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谢拾问:“怎么了?” “谢拾,你说到底有什么样的执念, 才能让一个人不惜降低身份也要待在那人身边呢?”关于感情,李月凝又陷入迷茫。 谢拾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只顺着她道:“因为爱?或者是不甘心?” 李月凝,“我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走,回去找封乾。” 谢拾顿住脚,李月凝朝他看过去,见他侧头看着她,“封乾何时变得这样重要了?” “嗯?”没头没脑的话,让李月凝愣怔,谢拾这是吃味了? 旋即道:“那找卫师兄和挽挽姐也行,我想打听一下关于易容。” 谢拾,“你怀疑谁?” “白芷。”李月凝,“刚刚的白芷给我的感觉同昨日引路的白芷有很大不同。” “所以,你猜测刚刚的白芷是假的?” “嗯,刚刚我说她医术很好,她竟然一点儿没有反驳, 我们所知道的可是木棉看的诊, 根本不应该知道真正看诊下方子的是白芷才是, 这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她根本就不是白芷本人, 二是她知道真正医术好的是白芷,以为给你们看诊的就是白芷, 是不是有些绕?” “是有些绕,但是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一个很了解木棉和白芷的人。”谢拾道。 李月凝点头,“一个了解木棉,甚至替代白芷都不让她发现的人,似乎也不难猜了。 刚刚她眼里的焦急,可不是一个嘴里只有夫人,没有郎君的白芷所有的。” 谢拾看向李月凝,“是梦清芷。” “一个心中有执念的人,总是会回到熟悉的地方寻求答案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否令她满意?”李月凝抬头看看蓝天,“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谢拾回头朝后看,问李月凝,“你不想去看看?” “不看了,这些事我帮不上忙,也不想参与,我也不可能用我的想法去左右他们的决定。 毕竟我不是当事人,旁观者我能看清许多事,可是只有经历过事情的他们,才是最直观感受喜怒哀乐的人, 无法共情,便无法理解,未经他人苦,莫染他人因果,哪怕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李月凝这样跟谢拾说,也是在告诉自己。 谢拾伸手把李月凝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压扁了李月凝的发髻,“你总是很理智。” “大概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无情吧。”李月凝脸埋在谢拾怀里自嘲道。 谢拾,“月凝,圣人道,没有金刚手段,莫行菩萨心肠。 看似无情,也是在保护自己,事事冲在前头, 未必会被人感激,如同你自己所说,有什么因便结什么果, 强行介入,是需要承担别人的因果的, 我很小气,不想你为了别人让自己忙碌。” 李月凝轻笑出声,“封乾的事确实是你小气了, 就是让他帮点儿忙而已,别记着了,可好?” 谢拾也笑,“那我们现在回去吧,你还记得路吗?” 李月凝从谢拾怀里退开,左右看了看,指向一边道:“我们走这边,错了再回来,多试几次,总有一条路是对的。” “你说的都对。”谢拾无奈宠溺道。 李月凝烦闷的心情不少,二人正要离开,羽涅和南风从后面追上来,两人怀里各抱了一个坛子,上面用红封封好。 到两人近前,羽涅和南风朝李月凝行礼道:“娘子安。”说完看向谢拾,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李月凝打量二人,似是刚刚刨过土,衣摆和鞋子都沾着泥巴,“不知两位找我有何事?” 羽涅看向不远处的水榭,朝李月凝道:“不知娘子可否移步,我二人有几句话想跟娘子说。” 李月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想听听两人想说什么,点头道:“可。” 羽涅和南风心下微松,他们还怕李月凝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羽涅忙在前面带路,几人走到水榭,这里已经被提前摆放了茶盏点心。 看到这些,李月凝才发觉,半天就这样过去了。 “已经快晌午,想来娘子和郎君也饿了,先垫垫吧。”南风介绍道:“这些都是我们神医谷的特色,外面吃不到的。” 说罢期待的看着两人。 李月凝也是饿了,就着羽涅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甜香软糯的杏花糕,里面包着细豆沙,一口一个,连吃了两个,见谢拾没动作,李月凝捻了一块放到他嘴边,“甜的,你喜欢的。” 谢拾张嘴含进嘴里,点头,两人一人喂,两人吃,羽涅和南风对视一眼,看来娘子同这位郎君感情甚笃,也很是为李月凝高兴。 吃了糕点也喝了茶,李月凝才问:“你们想同我说什么? 若是让我认亲什么的,就不必说了。” 李月凝提前打好预防。 羽涅看一眼南风,看吧,我就说此路不通,还好我有后手。 南风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羽涅道:“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 不管日后娘子同郎君是否有父女之缘, 只想请娘子了解当年的真相。” 李月凝,好一招曲线救国,她接了。 第144章 真相 李月凝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他们的事我已知晓了个大概,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们说来听听。” 羽涅道:“当年夫人跳崖时,我同郎君刚刚赶到, 我与郎君只来得及抓住她一只袖子, 郎君手刃了凶手后,就顺着夫人掉落的地方找到了山崖底, 在那里发现了一些血迹,郎君看到后没撑住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我们在崖底找了10天,连那片地的老鼠洞都搜了,都没有找到夫人, 没有尸体,我同南风猜测夫人没死,可能是被过路的人救了也不一定, 只是没想到郎君再醒来已经是三年后, 这件事便搁置了,郎君以为你们母子已经.....” 李月凝蹙眉,“他为什么会昏迷了三年?” 羽涅,“当时老谷主还在,只说郎君是失去妻儿伤怀过度,不愿醒来。” 李月凝,“那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郎君醒来后,发现已经过去三年, 连夫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一时接受不能,瞬间白了头, 当时在场的人都吓到了,郎君对夫人用情至深,我们便不敢再提起三年前的猜想,怕又让他伤怀。”羽涅叹口气,郎君是真的可怜。 李月凝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一时没法理顺,又问了她最疑惑的事,“你们既已经有了主母,为何成了木棉?” 说起这个,羽涅就气愤,“老谷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非说夫人是北莽乌图家的人,更是北莽的圣女, 神医谷和北莽乌图家有仇,这我们都知道,神医谷还因此不得不外传绝学, 让绝学不再是秘密,就是以防外邦窥伺,可是夫人怎么可能是北莽的圣女呢。 老谷主执意替郎君写了休书,我与南风只是下人,郎君又没醒,根本没办法阻止老谷主, 也不知道当时老谷主是不是老糊涂了, 事后非要把木棉赐给郎君,郎君昏迷期间木棉确实看顾颇多,可是身为郎君的侍婢不是应该的么。” 看来这二人还不知道梦清芷的真实身份, 老谷主让江让慈休了梦清芷除了泄私愤,还有是为了江让慈日后执掌神医谷不留污点。 木棉说梦清芷入神医谷是为了袖里棉针,可从始至终,她不是没有机会学到才是。 突然,李月凝灵光一闪,“老谷主可真是深谋远虑啊。” “嗯?什么?”谢拾问。 “怪不得外人就算习得袖里棉针,但是依旧无法如江....同他一样活死人肉白骨, 那是他们都缺了一样。”李月凝道。 谢拾想到江让慈说,学习袖里棉针需要从小浸泡药浴,激发体内的气,这是他和别人治病不一样的地方,看谢拾想到了。 李月凝接着道:“神医谷绝学需要自小就练习,还要配合药浴淬炼,而其他外来的学子都是有基础的,早就过了淬炼时机, 老谷主对外开放药谷,让想学的人都学,不但隐藏了真正的秘密还赢得了天下医者赞誉, 还让神医谷的医术得到创新和发展, 谢拾,这是位智者啊。” 谢拾赞同的点点头,“梦...她是知道了这一点,才同江神医成亲,想通过下一代来研习袖里棉针, 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被木棉的嫉妒, 间接拆穿了,对吗?” 李月凝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她就是这样想的, 若没有猜错的话,江...神医看到的那些外邦人就是故意在他面前演戏的, 她愤怒不安也是为了引江神医去问她, 只是江神医为了不给她增加负担,始终没有问出口。” “可这种事,她自我坦白不是也有效吗?”谢拾不懂,当时江神医爱惨了梦清芷, 就算他最后问了,也只是证实自己的猜测,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啊。 “还是那句话,我以为你懂我,到最后是我不懂你的戏码, 说到底是梦清芷太自负,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不过是一个善棋的人输不起罢了。”李月凝叹气,还有就是她自己在对待这份感情的不纯粹,她心虚。 羽涅和南风静静听着,似懂非懂,上下联系又觉得自己懂了,羽涅刚想问,李月凝便问:“木棉身边有个叫白芷的丫头是什么时候来的?” 羽涅看看南风,后者想了想,“大约是5年前,木棉夫人去给老谷主上坟的时候,带回来的,说是合眼缘就留在身边伺候了。” “她这么特别,你们怎么对她这样陌生?” 羽涅,“郎君醒来后便搬来了香榭,从前的院子留给了木棉夫人, 两地相隔甚远,我们平日都在郎君身边,所以不甚了解那个叫白芷的。” 听罢,李月凝便明白在他们这里是了解不到白芷的情况了。 “刚刚我们说的事,你们就烂在肚子里,别在外传了。” 羽涅和南风点头。 李月凝抿了口茶,似是聊家常般问:“老谷主是怎么去的?” 羽涅,“说来也奇怪,老谷主身子骨一向康健,没病没灾的, 有一日郎君去请安,就见老谷主走了,倒是给郎君留了一封手书,具体内容我们不知道, 在那之后,郎君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闭关研习医术。” “发生了梦清芷的事,竟然没有影响老谷主和江神医的关系?”李月凝诧异。 “郎君醒后,对老谷主代他写休书一事确是怨怼过他, 但老谷主对郎君的恩情大过天, 日子久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对木棉夫人的存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木棉夫人也可怜,除了顶着一个谷主夫人的头衔, 什么也没有,郎君心里一直想着梦夫人, 偶尔见到也是木棉夫人主动,郎君都是爱答不理。 就是有件事很奇怪, 郎君有次见到木棉夫人身边的白芷, 郎君盯着看了许久, 木棉夫人心胸宽阔,当晚就把人送来了香榭, 后来我们去查了她的身世, 只查到她是个孤女,自小跟爷爷学过医术, 她学医天赋不错,郎君爱才,带了几次, 有一天便又还给了木棉夫人, 这件事我与南风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李月凝摩挲了下脸颊,谢拾为不可察的点点头。 第145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遇大事者,以己为先 李月凝看向羽涅,“神医谷避世多年又是怎么回事?” 羽涅,“老谷主走后,郎君无暇谷中俗事,只对外吩咐,暂不对外接待学子, 但是对上门的病人,医谷从来没有拒绝,毕竟神医谷本就是济世为怀的地方。” 顿了顿,羽涅接着道:“几年前,江湖突然多了一个名为缥缈的人, 听说治好了前武林盟主鹿飞鹏的顽疾而在江湖名声鹊起, 后来在惜丰山的力挺下在南骊山建了一个小门派, 打那之后,来神医谷的人便少了。” 神医谷这是被人截了胡? “南骊山?”李月凝看向谢拾。 “好像距此不过百里,也是一处宜人之地,南山气候适宜药材生长, 是天然的药材繁育宝地,想来那叫缥缈的提前做了准备的。”谢拾分析道。 羽涅点头,“是的,而且暗地里没少针对我们神医谷。” “别人都打上门了,你家郎君就没有动作?” 羽涅,“怎么没有,郎君还去和那缥缈切磋过医术, 回来只道,缥缈当得医仙二字。 别的什么也没有说。” 南风补充道:“郎君回来后,把自己灌得烂醉, 嘴里一直念叨梦夫人的名字, 一直对她说对不起,有愧于她什么的。 大概是又想起夫人了吧。” 李月凝,“那缥缈是女子?” “南骊山的前身是个庵堂, 缥缈居只有女子,门派上下也不过10人, 女子在世间能做到如此也是不易, 大抵也是如此郎君才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吧。”羽涅说完还点点头,觉得就是这样没错了。 李月凝一时没有说话,她想了想才问:“是缥缈居在前还是老谷主去世在前?” 羽涅和南风仔细想了想,南风道:“老谷主和缥缈居前后脚, 那时我们还在处理老谷主的身后事, 有相熟的人前来吊唁,我们才知道缥缈居的事。” 说完看向羽涅,“是吧?” 羽涅点头,“是这样没错,我们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老谷主身子骨硬朗, 哪曾想说去就去了。” 说到这他看向李月凝,狐疑道:“娘子的意思是,老谷主的死有可能和缥缈居有关? 老谷主的死有疑?” 李月凝,“我没这个意思,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 我猜依老谷主的性子,定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羽涅道:“那倒不一定,老谷主素爱天赋高,爱钻研医术的弟子, 当年梦夫人也是受过老谷主亲自点拨的,只要是有利的, 老谷主都会赞成,天下医者多了,人们就有病治,有药吃, 老谷主把济世为怀秉承了一辈子。” 抛开木棉一事,羽涅都很佩服老谷主的。 李月凝,“智者虑远,想的事情很长远,且没有把自己的得失看的很重,确实是值得称赞的老者。 后来呢?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事?” “没了?郎君自那以后便甚少出门, 直到前几日一个叫绯衣的突然闯进香榭, 无意中看到梦夫人的画像, 我们这才知道娘子还活着。”羽涅说完看向李月凝, 诚恳道:“娘子,您自小没有受到郎君的庇佑, 您有责怪和不想认他的理由, 但是恳请您别记恨他, 您不知道,自从知晓您的存在, 郎君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这些年郎君心里有多荒芜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是个可怜人。” 李月凝静静听着,并没有表态。 事到如今,李月凝脑海里记忆混乱,一会儿是前世杀丧尸的画面,一会儿是原身死前不甘的神情, 如今她又成了神医谷江让慈和梦清芷的女儿, 且她娘还有可能是杀害神医谷老谷主的凶手。 江让慈那么爱梦清芷,会不会他已经认出梦清芷, 之所以没有挑破,是不是还不知道如何面对? 虽说这一切都同她无甚干系,但是她一心想了解梦清芷的事,不知不觉便身在局中了,哎,头疼。 “就说不能有好奇之心吧。”李月凝朝谢拾抱怨道。 谢拾,“若不知道心里老是记挂着, 如今知晓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李月凝朝羽涅和南风道:“你二人先走吧,我们再坐坐。” 羽涅和南风知道他们要说的事情不便他们听,识趣的点点头。 走前,南风把他们抱过来的酒坛,放到桌子上,道:“这是郎君醒来后,第一年酿的杏花酒,大部分已经被郎君喝了,这些是我同羽涅藏起来的, 冥冥中,有些事还是缘分,终于等来了娘子。” 李月凝摸摸坛口的封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浅的看不清,沉默片刻,她看向南风微微启唇,“这酒我收下了,替我转告神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遇大事时,当以己为先。” 羽涅,南风躬身一礼,转身走了。 谢拾,“你已经有决断了?” “嗯,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如果老谷主的事真是梦清芷做的, 不管之前江让慈多对不住她, 他们俩这辈子已经再无可能, 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 离开他们也能过的很好, 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有困扰。”李月凝伸手揭开一个坛子的封条, 打开塞子闻了闻,浓郁的甜和浅浅的辛辣,“我还没有喝过酒,你想尝尝吗?” 谢拾挑眉,“当然,这是属于我们俩的。” 在大晋,讲究一些的人家添了女娘, 父亲为了庆祝女娘的诞生,将家中酿造的酒埋藏在地下, 等到女儿出嫁时再取出酒用来招待宾客和女婿,俗称女儿红。 因此谢拾才如此说,李月凝把另一坛完整的收进空间,又从空间拿了两只碗。 谢拾起身小心倒了两碗,淡黄色液体醇厚香甜,余味悠长, 李月凝没有喝过酒,谢拾嘱咐道:“嗯,这是老陈酿,浅尝即可,别喝多了,会上头的。” 李月凝点头,端过来闻了闻,“比刚刚闻的还香甜,多少年了还有杏花的香气?” 说罢抿了一口,入口绵柔、味甜爽净,不自觉又抿了一口,才放下,“谢拾,这个好喝诶,你快尝尝。” 李月凝眼睛亮晶晶,随着说话开合唇上残存的液体,趁得粉唇水水润润, 谢拾忙低头浅尝了一口,点点头,“神医不止医术好,这酿酒的手艺也不赖。” “等空间的果树开花了,你也酿一些吧,听说桂花酒也是不错的。”李月凝没忍住又抿了一口。 谢拾,“好,到时候酿些米酒,这天日渐暖和了,米酒解暑。” 第146章 这薄情的世道,人一辈子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极是不易 李月凝头一点一点的,谢拾说话的功夫, 李月凝小半碗已经下肚,手撑在桌上,看着谢拾有些委屈道:“谢拾啊,你说我这身世怎么这么复杂呢?” 李月凝鲜少这样撒娇,谢拾抬手碰碰李月凝的脸颊,滚烫,刚要离开,李月凝猫似的粘上来,眼神有些飘忽,“嗯,别走,冰冰凉,很舒服。” “你醉了?” 李月凝摆摆头,“没醉,我可是李月凝。” 谢拾轻笑,顺从道:“好~没有李月凝办不到的事,月凝最厉害。” 李月凝点点头,把谢拾的手放在额头,开始倾诉,“我让他做重大考虑的时候,多想想自己, 一味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事情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年他应该很痛苦, 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日日折磨自己, 谢拾,你看到没有....” 李月凝另一手在自己头上比划,“头发全白了, 前半生因为一场情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真是可怜又可恨啊, 想和她在一起,又过不了内心,对不住老谷主多年养育栽培, 试着放开就是现在这样,你说他怎么这么拧巴呢?” “他是神医谷的支柱,上行下效,若他自己打破规则, 带来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总有一天梦....娘的身份被揭晓,那时神医谷会如何呢? 恐怕神医谷往日积累的声誉都将毁于一旦。 月凝,许多事,看似选择很容易,但是对于背负太多的人,他们怎么选都无法圆满, 选择了神医谷,必定辜负娘, 若选了娘,他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唯有折磨自己,来达到平衡,因为这样既不会损害旁人,又能克制己身。”谢拾不知道李月凝能否听进去,只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在这薄情的世道,人一辈子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极是不易,道理我都懂。 可我还是难受了,谢拾,从前我不这样的,不这样的。”李月凝闭着眼嘟囔,手在胸口捶了捶。 谢拾一直知道李月凝杀伐果断,决断从未出现失误,她的感情直白,喜就是喜,厌恶就是厌恶,从不掩饰。 如今见李月凝情绪外泄,谢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想如何?” “想睡觉,我头晕。”热气喷洒在谢拾的手腕处。 谢拾,“那我带你回去,还是你想去空间歇息?” 李月凝听到空间二字,立马警醒,警惕的看看四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这是秘密,小心隔墙有耳。” 谢拾被她的样子逗笑,忙点头,“嗯,那我带你回去。”说着起身单手抱起李月凝。 李月凝自觉环住谢拾的脖子,自己比谢拾高一个头,手在谢拾的头顶比划,“我感觉自己好高啊,谢拾,我比你高啦。” 语气兴奋。 谢拾一手托着李月凝,还要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小醉鬼, 另一只手拎着没喝完的酒,准备带回去分给大家,毕竟这是女儿红。 远远还能听到李月凝不时高亢的说话声,伴着谢拾低沉的回答,画面温馨,气氛融洽。 香榭 恢复行动的木棉把江让慈扶着坐到椅子上,嘴里埋怨道:“郎君,您又是何苦呢?” “你怎么来了?”江让慈缓过来问,这里是他和梦清芷的居所,没有他的允许,木棉是不能进来的。 木棉,“郎君,我...我是来和娘子解释的,我想让她认你,郎君也想的吧。” “你说当初是你告发清芷,这是真的吗?”这么多年,江让慈知道是师父出手对付梦清芷,但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木棉的手笔,江让慈甩开木棉的手。 木棉后退一步,泫然欲泣,“郎君,若我不这样讲,娘子就会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你身上, 若我能替您顶了,让她怪我总好过怨你呀。” 江让慈余光看到李月凝走时放下的瓷瓶,袖子里甩出一根丝线拉到手里,然后宝贝的揣进怀里。 才对木棉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如今这些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还是那句话,我给你的放妻书依旧有效, 是去是留,你自行斟酌。 我累了,你走吧。” “郎君,你当真如此狠心? 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梦清芷, 旁人的真心你当真看不见吗?”木棉嗓音拔高,本来她已经放弃,只想最后再试一次,没想到, 郎君冰封的心始终融不化,“更何况梦清芷她值得你这样对待吗?” 江让慈闭上眼,催促之意明显。 木棉破罐子破摔,“我刚刚骗你的,梦清芷是我告发的, 我嫉妒她是真的,明明是我先在你身边的,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我, 我为你缝衣裳,烹膳食,打点一切俗物, 好让你心无旁骛的研习医术,甚至不惜耽误自己的医术, 我不是天赋不好,我是把更多的时间精力用来照顾你了啊,郎君。”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多少次,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医术,尤其是看到江让慈和梦清芷探讨医术的时候。 木棉便知道自己选错了路,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少时基础没有打牢,上面加再多华丽的砖瓦,房子一样会塌,木棉她试过了。 “木棉,我们一起长大,我只把你当妹妹,就算没有清芷,我也不可能娶你的。”江让慈睁开眼看到木棉一张哭花的脸,30几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却丝毫激不起江让慈怜惜的心。 “你若心里有恨可以冲我来,牵连无辜便是你不对,木棉,除了我没有回应你的情意外,我江让慈没有对不起你,但是你却让我妻离子散。”江让慈平缓的道出事实。 木棉看到江让慈死水一般的眸子,心寒的彻底,“梦清芷,说到底还是梦清芷,你知道她根本不是一心一意对你的, 她为什么要和你成亲? 还不是想有你的骨肉,好窃取我们神医谷的绝学, 郎君,你当真以为她留在这里是为了你? 你太可笑了。” 往事被翻出来,江让慈气血翻涌,又被他压下去,“你放肆。” 木棉笑出声,“放肆? 多少年了啊,果然还是只有提到她才能让你动怒, 老谷主死的时候,你都没这样, 真是替他老人家不值, 是不是他死的时候,郎君心里还很是快慰啊?” 最熟悉的人杀人才不见血。 第147章 了断 木棉的口无遮拦,让江让慈眉头紧蹙,冷声道:“木棉,你过了。” 老谷主已经逝去多年,如此说话,是大不敬。 “过了,呵呵,我这一辈子都围着你打转,你开心,我便高兴,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 梦清芷死了,我默默开心过,可我看你伤心难过, 我又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去告发她。 我谨小慎微,不敢表露一点点对你的情意,我怕你因此不要我了, 你躺在床上那几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亲手为你擦洗,亲自喂你汤药,亲手给你更衣, 连老谷主都看的到我对你的付出, 可你呢? 一句放肆和过了就把我打发了,呵呵呵。” 江让慈脸色青白,木棉一遍遍提醒自己对她的辜负和亏欠, 而江让慈心里更加愧疚,在他昏迷的时候,月凝和清芷在哪里受苦? 心紧紧揪在一起,一抽一抽的疼。 木棉见江让慈神色愧疚,自觉找到了突破口,越发猖狂,“我陪着你多年,可你却宁愿看上我的丫鬟, 都不愿亲近我,江让慈,我真的那么不堪,让你如此厌恶我吗? 几十年了,郎君,我的心是肉做的啊。” 木棉说着就要往江让慈身边靠,却被进门的声音定住脚步。 “是啊,夫人如此深情,谷主当真是不识好歹了。”白芷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攥起, 她还以为伤的有多重呢,原来是在互诉衷肠啊。 木棉和江让慈看过去,白芷一改往日做小伏低的姿态,兀自走到先前李月凝和谢拾坐的位置坐下。 木棉,“你怎么来了这里?” 白芷看向江让慈,迎着他探究的视线,看向木棉道:“来叙叙旧,刚好人都在,顺便做个了断。” 木棉蹙眉,“你不是白芷?白芷去哪了?” “一个叛徒而已,当然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白芷漫不经心道:“木棉你如此紧张她,也不枉她费心照顾你这么多年,替你解决了那么多麻烦。” “你?你到底是谁?”木棉紧张的问。 “呵呵,哎呀,不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最讨厌的人吗? 木棉,你这般讨厌我,怎么就没认出呢?”白芷抬眸和木棉对视。 先是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就见梦清芷抬手在耳后风池风府两个穴位按了两下, 肉眼可见的白芷变成了另一个人。 木棉一个激灵,哆嗦道:“你是梦清芷,你没死?” 说完看向江让慈,见他似乎早就知晓的淡定模样, 木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想到白芷是自己捡回来的,也是她亲自把白芷,不,梦清芷送回到江让慈身边的。 木棉只觉喉咙一股腥甜涌上来,静静看着他们良久,后退一步,而后哈哈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原来,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始终是我自己啊。” 江让慈并未言语,看着梦清芷,神色复杂。 梦清芷则看着木棉,她并没有觉得是自己赢了,只觉得她们俩都是可怜人。 半晌,木棉笑够了,她抬眼讥讽道:“呵呵呵,你说她都回来了, 郎君还这般伤怀又为哪般呢?” 不等江让慈回答,木棉愤然看向梦清芷,咬牙道:“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梦清芷淡然道:“我只是来寻求一个答案。”说罢看向沉默的江让慈。 木棉猩红的眸子,看向两人,嘲笑道:“梦清芷,你配不上郎君的爱,你的身份注定会带给他灾祸,十几年前是这样,十几年后亦然。 郎君他一日是神医谷谷主,你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他也不会为了你舍弃谷主之位的,不然怎么会有十几年前的事情发生呢。” 说完后退着出了屋子,迎面撞上刚回来的羽涅和南风,二人刚要和她打招呼,木棉撞开二人跑走了。 梦清芷听清木棉的挑拨之言,低低笑出声,“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啊, 可我不甘心,江让慈,是什么让你再次放开我的手呢?” 屋内只剩二人,哪怕梦清芷声音不大,江让慈还是听见了,他看着这个魂牵梦绕的人,到底红了眼眶,“清芷,你不该再回来的。” 你回来了,我坚持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梦清芷只道:“你看到我们的女儿了吗?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没有被我们的事情影响,李大将她照顾的很好。” “李大?他不是死了吗?”江让慈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闻言诧异道。 梦清芷,“是啊,他原本是该死的, 你看见是我杀的他,还替我隐瞒了他的死, 江让慈,那么在乎我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十五年前,梦清芷的身份被二人的好友李大,也就是化名的李奎达无意间发现, 梦清芷为了不让江让慈知晓,下了杀手,这一幕刚好被江让慈看到。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江让慈只能违背良知为其隐瞒。 “那一刻你就为后来打算了?”江让慈问。 梦清芷,“是啊,我做的还不止这些呢, 乌图家的人追来,我同北莽国师拓跋天河做了约定,若我能生出神医谷下一代的承继者,拿到医谷绝学, 他便答应我在大晋待15年,如今15年期限已致,我是来辞行的。” 江让慈瞳孔一震,嘴巴嗫嚅道:“你....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你不也没问吗? 你做的事也没和我说啊,说到底我们都是自以为是的人, 江让慈,月凝我会带走, 她的未来在北莽。” 江让慈,我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可是你都视而不见,日后,你做你的神医谷谷主,我是北莽圣女,再见便是敌对。 “清芷,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我不能再承受你死去的代价。”江让慈从座位上站起身,往梦清芷走来。 “只要你不和我牵扯上关系,你就还是北莽圣女, 我只要避谷不出,就不算违背师父他老人家的遗愿, 清芷,我已经得到了惩罚, 别走好不好?”江让慈伸手想要抓梦清芷的手,被后者避开。 梦清芷讥笑,“可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呀? 你以为是我杀的老谷主? 他是个智者,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你性情优柔寡断, 明明许多事就是多问一句的事,可你宁愿闷在心里也不愿意吐露。” 第148章 让仇人一直求而不得才是诛心最深的复仇 江让慈,“是,都是我的错,知晓你是乌图家的人,我没有第一时间与你对立已然是不对。 我爱上了你,一面是对小师弟愧疚,对不住师父的养育栽培,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被人追到跳了崖,我明明知道有师父的手笔,我没有勇气去问, 师父死的蹊跷,你又刚好出现在那段时日里,我不得不把师父的死,往你身上猜想, 我报不了仇,只能远离你, 是,我的性格让我受到惩罚,我接受,可是清芷,你应该告诉我的。” 江让慈的话让梦清芷怔在原地,原来他心里藏有这么多的事, 想的太多耗费心神,早早熬白了头发,可是梦清芷却同情不起来。 “老谷主许是早就猜到有这样一日, 他以这样的方式报了仇,呵呵,江让慈,你说他狠不狠?” 江让慈不明所以,“什么?” “我说老谷主他为了报仇,真是煞费苦心。”梦清芷看到江让慈这样,突然又同情他了,“当年他追杀我是真的,可是那些江湖小喽喽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我原本是想让你就此离开神医谷,和我去北莽,或者找个地方隐居, 哪怕15年后还是要分开,你,我和我们的女儿,我们仍然可以有15年美好幸福的日子。” 看江让慈听的认真,梦清芷推开窗户,看着水榭上飘扬的杏花,缓缓道:“可能连老天都不想我们在一起,我大出血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是李大,那个我差点儿杀了的人救了我, 等我再听到你的消息时,你昏迷不醒, 我想回医谷,老谷主已经下令神医谷不对外开放了。 那时我便猜到一些事,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进去,就听到你要娶木棉的消息, 而我已经成为了下堂妻,江让慈,我没有来见你的身份了啊。” 听到最后一句时,江让慈心痛极了,他捂着微微躬身,手向前伸着想去碰她,却在咫尺时停住,泪已经模糊双眼,无声道:“我的清芷。” 只听梦清芷道:“可我还是不甘心,我不信你会娶别人, 在我见到你之前,老谷主已经等候多时, 我曾经也是他最看好的晚辈,只因为我出自乌图家, 他依然不计前嫌的接纳我, 呵呵,我差点儿就信了。” 江让慈哽咽出声,“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让我离开你罢了,我照做了,所以你醒了。”梦清芷这次回的干脆。 这回换江让慈不信了,“问题出在我身上?” 梦清芷转身,“你的智商总算回笼了,是的,你身上曼陀罗的毒出自北莽, 若我一直纠缠,你身上中毒的事就会被传出去,届时,神医谷天之骄子的妻子是北莽圣女便会传遍大晋, 我不得不妥协。” “我.....” 江让慈还没说完,梦清芷打断他,“我久居神医谷,多少知道些内情,神医谷新秀凋零,我也深知你一心希望神医谷发扬壮大, 断然不会同我一走了之,若说先前我有把握,可是经此一事, 我觉得自己太过自负, 江让慈,我们都背负太多,没可能做到孑然一身的。” 江让慈一时卡壳,梦清芷叹息道:“可我万万没想到,老谷主为了留住你能做到如此地步。” 江让慈,“我师父是自戕。” 梦清芷,“你醒了,以我的性格,出现在你面前是迟早的事, 他为了断我的后路,不惜献出自己的性命, 他这样既能报复我还能把你牢牢拴在神医谷。” 所以梦清芷才说老谷主为报仇煞费苦心, 让仇人一直求而不得才是诛心最深的复仇。 江让慈明白了,师父刚死,梦清芷就出现,时机刚刚好,不得不让他多想,师父把他都算计在内了。 “白芷是我捡回来的孤女, 我假借她的身份再次回到神医谷,知晓你一直住在香榭, 我告诉自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明明认出了我,却还是把我赶走, 我便知道你已经同我离心,我们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让慈,原本我还有不甘,但是说出来后,我那些执着和不甘已经消散了, 你也忘了吧。”梦清芷微微扯出一个笑,泪如断线的珠子在脸颊上滚落, 她慌忙拿帕子擦拭,不料越擦越多。 江让慈终于没忍住,用力把梦清芷拉进怀里,两人都痛哭出声,似乎想要把这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干。 门外的羽涅和南风都红着眼眶,为郎君和夫人可惜,明明是一对有情人,可因为双方都顾虑良多,硬生生分开十数年。 江让慈越搂越紧,“清芷,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缥缈居我便认出你了, 可我不敢认你, 我怕我忍不住,师父的死始终横亘在你我之间。 师父临终前告诉我,让我别怪你, 我以为.....呜呜~” 梦清芷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尽管心很痛,却还是道:“都过去,让慈,若有来生,记得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好不好?” 江让慈嗯嗯忙不迭答应,“清芷,能不走吗?” “不行,拓跋天河的命令不可违抗,否则我乌图一族就活不了了,我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让整个家族罹难, 让慈,你有你的坚守,我也有我的责任, 我在大晋待的够久了,该回去了。”梦清芷闷声道。 江让慈闭了闭眼,放开她,“好,我放你走。” 跟之前数次一样,看着梦清芷的身影走远,江让慈嘴角溢出鲜血,软软倒在地上。 门口羽涅和南风看着熟悉的人出现,有些回不过神,梦清芷点头,“你们俩这些年稳重不少,我很欣慰,日后好好照顾你家郎君, 我走了。” 南风先回神,“夫人,这些年,您去哪了? 过得可好?” 梦清芷,“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一直在看着你们, 比你们郎君好一点。”至少她没有固住自己,说完径直走了。 “看着我们?嘶~羽涅,我没听错吧。”南风摸摸胳膊。 羽涅看着梦清芷的背影,慌忙往屋里跑,边跑边道:“傻子,快去看看郎君。” 南风一拍脑门忙跟上。 第149章 成亲若只是为了生儿育女这种私欲, 我宁可不要 “郎君!”羽涅看到江让慈倒地,大叫着跑过去,南风紧随其后。 二人又是探鼻息又是掐人中,这时候谁也没想起来他们也是医谷出身,也是学过急救手段的。 “南风,快去找娘子,郎君心脉伤的严重,快要不行了,让娘子来见见他。”羽涅哽咽道。 南风,“呸呸呸~你少说丧气话,郎君会长命百岁的,娘子才刚刚找回来, 还没有叫郎君一声爹,郎君怎么舍得撇下她呢? 是不是啊?郎君。” 江让慈紧闭双眼自是不能回答南风。 南风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嘱咐羽涅道:“你看着郎君,我去请娘子,若她不愿意来,我就是跪着求,也把她请来。” 羽涅点点头。 落樱院 李月凝絮絮叨叨了一路,终于在离院子不远的时候睡了过去, 谢拾单手抱着她进了院子, 绯衣忙跑过来,“郎君,夫人这是怎么了?” 眼睛瞥向谢拾另一只手上的酒坛接过来闻了闻道:“夫人,这是喝醉了?” “嗯,我带她进去休息,你把这陈酿分给大家。”说罢朝众人点头打过招呼便进了他和李月凝休息的屋子。 封乾感慨,“哎呀,谢兄和弟妹感情真好,这看的我都想成亲了。” “你年纪也到了,是该成亲了,早些让你爹抱上孙子,就不愁后继无人了。”卫武臣听说封乾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提议道。 封乾,“我就是成亲也得找个我喜欢的娘子成亲, 不会因为到了成亲的年纪就随便找一个的。” “有什么关系吗? 只要相貌过得去,能生儿育女就好了。”卫武臣不懂,“难不成你还想找个天仙? 或是想找个家资丰厚的岳家,后半生躺赢?” 那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是寒王这样的不也是为了利益交换的吗? 封乾撇嘴,“前辈,你也太功利了些, 这是不是就是你没有成亲的原因啊?” 卫武臣一噎,“谁成亲不是.....”看到一旁的余挽挽,卫武臣后半句突然说不出来了。 转而道:“你还年轻,许多道理不懂, 我们这里谁不比你多吃几年饭。 还能诓骗你不成,不听前辈言,有你的亏吃。” 卫武臣吓唬封乾。 不料封乾却道:“成亲若只是为了生儿育女这种私欲, 我宁可不要。” 卫武臣闻言看向寒王萧楚寒,幸灾乐祸道:“呵,这话你当着他的面说,小心你的脖子搬家哦。” 这一句明显是想拉萧楚寒下水。 封乾懊恼道:“前辈,你好阴险啊, 宇文阚知道他师兄是这种人吗?” 众人哄堂大笑。 这时绯衣端着分好的女儿红过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来,这是我家郎君带回来的陈酿,大家尝尝。” 被绯衣一打岔,刚刚的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萧楚寒端起来凑到鼻子前闻闻,酒香醇厚绵长,显然有些年头,是陈酿不假, 仔细闻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抿一口,称赞道:“好酒,这酒可是有什么来头?” 萧楚寒问刚走出来的谢拾,后者笑道:“这是谷主特的为我家夫人酿的女儿红, 和大家一起分享。” 说着从绯衣手里接过一碗,“能相遇都是缘分,我替内子敬大家。” 萧楚寒带头道:“恭喜。” 萧楚寒心想:没想到李月凝真和神医谷有关系,还是谷主的女儿,真是不虚此行啊。 封乾眼睛晶亮,果然跟着他们运气爆棚,他贼兮兮凑到谢拾跟前,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谢兄,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悄摸鄢就成了神医谷的姑爷, 你可一定要给兄弟我说说好坏,让我留下待个一年半载啊。” 说完眼巴巴看着谢拾,只差作揖摆尾了。 谢拾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可你不是要和封伯伯北上吗? 这一年半载的,路途遥远,你能放心?” 封乾开始纠结,眉头皱成川字,一边是老爹,虽然他老是和自己对着干,但是他只有这一个爹啊,北上凶险,老爹年纪大了,若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心难安; 另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神医谷,这辈子最想来的地方,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他着实不想错过,可真难选啊。 谢拾见封乾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道:“没关系,还有几日,你可以慢慢考虑。” 谢拾说完端着碗去一边和其他人说话了, 封乾则去了角落,小口抿着酒思索, 慕荷从封乾身后经过,见他喝闷酒,“哎,我刚听你说,你说成亲生子是私欲? 那你觉得成亲该是什么?” 封乾听到有人说话,不确定是不是在和他说,扭过头,见是先前的小姐姐,眼睛蹭的亮起,站起身,“小姐姐,你还在啊?” 慕荷抿嘴,这人怎么这么憨,“我是负责这里洒扫的大丫鬟,当然在这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慕荷也是快要到成亲的年纪了,家里已经在相看,不料今日听到封乾的一番言论,让她对成亲一事有了别的想法,虽然还未成型。 “啊,嘿嘿,我是听我娘说的,我娘说我爹成亲只是为了生我,纯属是私欲, 让我日后不许学他,不然打断我的腿。”封乾说着还用另一只没有端碗的手去摸小腿, 样子有些傻。 慕荷,“所以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封乾不知道她为何执意问,“我当然也是这个意思啊, 我娘说女子成亲就是把一辈子赌在另一个人身上, 若是那人人品好,那一辈子还有些盼头, 若那人人品恶劣,基本一辈子就到头了,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少时夫妻老来伴, 若是两个人互相爱慕,成亲后的日子大抵不会差, 就像谢兄和弟妹, 我看就挺好。” 慕荷点头,见封乾的脸有些红,再看看他碗里还有未喝完的酒,提醒道:“陈酿后劲足, 郎君酒量浅,莫要贪杯。” 说完转身走了。 封乾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这小娘子性子还怪特别的。” 看着碗里的酒,“这么好的酒,不喝多浪费。”说罢,仰头干了,完了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第150章 凡事多为自己着想,这个世上没有人值得你放弃生命 封乾走了两步,两条腿有些飘,眼睛看向前面,一条条波纹状,他甩了甩头,“后劲儿这就上来了?” 手想扶住旁边的柱子,明明就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却摁空了,身体斜着往下倒,“哎, 啊....还好有你。”说完,封乾的手一松,碗也跟着掉落,被谢拾一把接住。 绯衣把封乾从谢拾怀里捞起来,嘴上嫌弃道:“这封郎君酒量不行啊。” “别贫了,把他扶回房间,再找丫鬟送点儿醒酒汤。”谢拾吩咐道。 绯衣点头,扶着封乾往屋里走, 刚上两步台阶,南风从院子门口跑进来,没找到李月凝,见谢拾在,跑至跟前撩袍跪下磕了个头道:“郎君,请娘子去见见我家郎君吧,他快不行了。” 谢拾蹙眉,“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会?” 南风,“夫人和郎君说了一阵子话,夫人走后,郎君吐了血,已经不省人事了。” 南风说的夫人谢拾知道是梦清芷,可这会儿李月凝酒还没醒,就算把她带过去也于事无补。 “我随你去看看。”谢拾知道李月凝留了地脉紫芝,有那东西,只要江让慈有一口气,也能救回来。 南风还想说什么,谢拾,“她又不会医术,你叫她去不是干着急么。” 这里会医术的封乾也喝醉了,谢拾就没提。 旁边萧楚寒等人看过来,谢拾道:“我先去看看。” “嗯,你去忙,这边有我们在。”卫武臣一副你放心去的严肃表情。 谢拾道谢跟着南风离开。 “那小厮说的可是江神医? 什么叫突然不行了?”侍卫长替萧楚寒问出了疑虑。 卫武臣摇头,“不甚清楚,等小谢回来再说吧。” 萧楚寒开始担忧百里,若连江神医也出事了,百里该如何,心里烦闷,手里的酒被他一口喝干,呛得直咳嗽。 “你也别太担心,不管如何,在这里,那小郎君命是会保住的。”卫武臣一看就知道萧楚寒是为了什么。 “你有所不知,百里这次是受孤连累, 若他不能痊愈,孤心里难安啊。”萧楚寒道。 卫武臣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就如同他背上这把溯虹,何尝不是一种负担,“他复姓百里,可是叫百里询?” 萧楚寒诧异,“卫壮士认识他?” 卫武臣摇头,“只是闻萧识人,他那管玉箫我曾经见过, 听闻含玉箫的主人是当朝国师的亲传弟子, 此人成熟稳重,温和谦逊,是位谦谦君子。” 萧楚寒轻笑,“没成想在江湖上,百里还有这样的美名,呵呵,怪不得,他一直同我说,他不爱庙堂,原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啊。 他一直同我说起江湖中的趣事, 藏剑山庄有位少年成名的剑师,闻名遐迩的溯虹,想必就是你背上那把吧?” 卫武臣抱拳,“不敢当。” 萧楚寒和卫武臣越来越投机, 这边谢拾跟着南风再次踏进香榭, 明明不久前刚离去,再来却觉得萧索许多,如同这里的主人一样, 明明开着花,却在不停的凋零。 江让慈静静躺在榻上,胸口已经看不清起伏,谢拾走过去在他脖颈处探了探,气息微弱,“怎么突然心脉这么微弱了?” 羽涅叹气,“郎君大概是心死了吧。” 谢拾蹙眉,“你们有看到桌上放的小瓷瓶了吗?” 南风羽涅摇头。 谢拾视线在看向江让慈胸口位置,手探过去,从他怀里掏出个青色瓷瓶,确认是月凝留下的, 谢拾打开塞子倒出一粒药丸快速塞进江让慈口中,不等南风羽涅二人疑惑问出口,运功把药顺着喉咙引到胸腹。 纯正的灵力快速催化药丸发挥药效,恢复江让慈的心脉,南风和羽涅看谢拾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出声打扰,这时候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谢拾。 一个时辰后,谢拾脸色苍白,江让慈的心脉恢复强有力,羽涅手搭在江让慈手腕处,惊喜道:“郎君的心脉活力非常,已经无碍了。” 谢拾收回灵力,踉跄后退两步,身后贴上来一人,语气凉凉,“逞英雄很好吗?” 谢拾回头勉力笑笑,“你来啦,可还有哪里不适?” 李月凝看他这时候还有心力关心她,到嘴的责备变成,“我没事,你先歇着,后面有我。” 说完,精神力催眠谢拾,接住倒下的身体,李月凝打横把他放在榻的另一边,南风和羽涅对视一眼,低下头。 趁他们低头瞬间,李月凝从空间拿出异能药剂给谢拾喂了一些,异能耗尽,用异能药剂恢复最好,忙完才回身。 “怎么回事?谁刺激他了?”李月凝走到江让慈身边,这才仔细看这个人。 若说江让慈和李月凝哪里像,大概是额头和下巴, 还有和梦清芷一模一样的眼睛。 “是两位夫人。”羽涅道。 “我让你们带的话,没带到?” “还没来得及。” “那她人呢?”李月凝问的是梦清芷。 羽涅,“走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所以,郎君他是哀莫大于心死,不想活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先前是有药吊着,如今药也飞了,可不是得死了。”羽涅说不出责备的话,可听了娘子的话,还是替郎君难过。 只听李月凝又道:“有我在,死哪是那么容易死的。 我们刚来神医谷,主人就死了,让外人如何看我们,何况我们还有病人没有医治,不能白跑一趟, 我有朋友还要在此探讨医术,没人主持招待,神医谷岂不是怠慢了,是吧,江神医。” “咳咳~”江让慈轻咳一声,睁开眼,对上李月凝清冷的视线。 羽涅和南风高兴道:“郎君,您醒了,太好了,您如今还有娘子, 可别想不开啊。” 江让慈苦笑,“让你担心了。” 李月凝咬唇,转开视线,“你想多了,既然你醒了,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以后碰到什么事别被人牵着鼻子走, 凡事多为自己着想,这个世上没有人值得你放弃生命, 好死不如赖活,有的人想尽办法只为好好活一场, 可有的人明明可以活着却千方百计的折磨自己, 不是痴儿,是傻。” “咳咳~你说的对。 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活着。”江让慈轻扯唇角。 这孩子跟他和清芷都不一样,刀子嘴,话说的难听,可不难听出话里的关心和劝诫。 李月凝点头,“既如此,你歇着吧。” 李月凝转身从榻上把谢拾抱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江让慈扭着脖子一直到看不到李月凝的影子才又闭上眼。 第151章 请至后山瀑布一叙,梦 羽涅和南风待李月凝走远,忙跑到江让慈身边,关心道:“郎君,您可还好? 您不知道,刚刚,刚刚您差点儿就去了。” 江让慈睁开眼,“让你们担心了,你们放心,日后我会振作的。” 羽涅放心的点点头,“我看娘子是关心您的,否则也不会说那些话。” “话虽然不好听,郎君,我听着倒尽是关心之语。”南风附和道。 江让慈微微扯唇,“嗯,她是个心善的,这些年李大将她教养的很好,是我对不住他。 只可惜再也不能当面跟他道谢了。” 江让慈已经从绯衣处知道李奎达已经去世, 又从梦清芷那里知晓李逵达便是他认识的李大,不免心有愧疚。 李奎达去世后,李月凝孤身一人投奔金陵谢氏, 江让慈这才急急忙忙去金陵接人,不成想,才上路就接到木棉的传讯,这才又折返回来。 “郎君,日后把娘子留在神医谷,定能把这些年亏欠的父女之情补回来的。”南风道。 江让慈突然想到梦清芷说她要带李月凝回北莽,急的从榻上坐起身,“快,我们去见凝姐儿。” 他要去阻止清芷带走月凝。 羽涅和南风不明所以,羽涅道:“郎君,您刚刚恢复,还是躺着歇息为好,有什么事吩咐我和南风来做就是。” “是啊,郎君。” “这事你们办不了。”江让慈执意要去,羽涅和南风只好扶着他往外走。 刚走到香榭门口,远处跑来一个丫鬟,站定气喘吁吁道:“郎君,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江让慈一听急急出声。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刚刚膳房的管事去请事, 丫鬟说夫人出谷了,郎君您快去瞧瞧吧。” 江让慈听到此处,便明白这个夫人并不是梦清芷,摆手道:“让她去吧,日后谷里没有夫人,我会发帖昭告武林的。” 丫鬟瞪大眼,郎君是要休妻吗? 江让慈,“不许多言,若谷里有风言风语,我拿你是问。” 丫鬟忙低头称是,看着江让慈主仆三人的背影,丫鬟好奇极了,可是不敢多问更不敢多想,纠结的小眉头都皱起了,小小年纪一脸的心事。 落樱院 众人短短时日,见李月凝和谢拾,彼此抱着对方进出,一个个面面相觑,什么时候夫妻俩的相处已经变得这样腻歪了吗? 侍卫长抚着腰间的佩刀,“这位夫人力气可真大。” 卫武臣,“一看你就是没有成过亲,看的肤浅了不是。” “您不也没有成亲吗?” “我是没有成亲,但是我身边成亲的人多啊。” 侍卫长虚心请教道:“那您说我肤浅在哪儿?” 卫武臣指着两人的背影,“这一看就是成亲不久,待一年后你看看,保准谁也看不惯谁, 也就新婚燕尔的腻歪一阵是一阵。” “卫师兄真是见多识广。”余挽挽抱着胳膊阴阳道。 “呵呵,也就一般。”卫武臣打着哈哈,喝一口酒敷衍过去。 萧楚寒轻笑。 慕荷走到李月凝门口敲了敲门,李月凝打开门,慕荷递过去一张纸,“娘子,有人托我把这个给您。” 李月凝接过展开看了看,朝慕荷道谢,“劳烦你跑一趟,你先下去吧。” 慕荷笑笑,“都是分内之事,娘子客气了, 娘子若需要车马可招呼奴婢?” 李月凝,“好。” 关上门,李月凝重新展开纸条 ‘请至后山瀑布一叙,梦’ 李月凝手握紧,再松开,白色粉末从指缝落下,看一眼床上的谢拾,想了想还是把他叫起来,二人从后窗离开屋子,屋外的人一无所知。 谢拾,“你猜她找你有什么事?” 李月凝摇头,“不知,见招拆招吧。” 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 谢拾,“神医谷的血脉,虽然从小没有在神医谷长大,但是只要你的身份被承认, 也是能有一番作用的。” “你说她会在我身上下文章?” “以她的行事风格,很难不让人这样想。”谢拾猜测。 李月凝一路都在想,梦清芷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两人急行,不到一刻钟便看到梦清芷信中的瀑布,比之空间的还要壮观,二人远远停住,因为梦清芷带着不少人在不远处等着她,他们。 梦清芷见李月凝看到她的脸并没有惊讶, 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就知道李月凝已经猜到她的身份,“见到我,难道你不该叫我一声母亲吗?” 李月凝很诧异梦清芷第一句是这个,闻言冷声回道:“母亲?一个抛弃我的母亲吗?” 梦清芷冷静陈述道:“你要知道,没有养育你长大,我是有苦衷的, 作为人子,你应该体谅。” “哦?请问我该如何体谅?”李月凝倒想听听对方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发言。 梦清芷,“是我给了你生命, 等到我需要用到你回报的时候, 便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刻,如此,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李月凝都要气笑了,她微笑着开口道:“ 那在此之前, 我想让你知道, 并不是我自愿来到这个世界, 也并不是我想拥有你这样的母亲, 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我的母亲是你这样的人, 我想我会收起我所有的好奇, 听到你的名字便远远避开。” 梦清芷眸子一暗,“可惜你选不了, 做我的孩子,注定是有些牺牲的, 因为这是从你存在起,就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生了我,又不养育我?”李月凝看梦清芷并没有她想的受重伤或者受人要挟的样子,问出心里的疑问。 梦清芷低头沉思一瞬,而后抬头道:“有些东西,一起久了便生了感情, 这样的事,我只需经历一次就好。” “那我可真幸运。”李月凝讥笑道,没想到答案竟是养久了有感情,到了牺牲的时候怕舍不得,真是好可笑的想法。 “只是可惜了江让慈,若他没有遇到你,大抵贤妻娇子,早就是名扬天下的神医了。”李月凝故意刺激梦清芷。 果然,梦清芷的神色有一瞬的皲裂,“有些事你不懂,只能说我们立场不同罢了。” 梦清芷没有多说,直入主题道:“我要你和我回北莽,做下一任的北莽圣女。” “不可。” “不可。” 两道拒绝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152章 别吃了几天素就以为自己是白兔, 狼终究是吃肉的 两道声音,一道是身边的谢拾说的,另一道是赶来的江让慈说的。 李月凝扭头,南风和羽涅扶着江让慈走过来,身后跟着卫武臣等人。 “你怎么来了?”李月凝蹙眉,这人真是不听话。 江让慈笑笑,“我没事,我不能让她把你带走。”说完看向咫尺的梦清芷,态度一改往日的温和,强硬道:“清芷,凝姐儿是我的女儿, 你不能带走她。” “让慈,她只有跟着我才能有未来,她去了北莽,就是高高在上的北莽圣女, 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为她的将来考虑吧。”梦清芷游说道。 “我已经同她分开十几年,清芷,恕我不能答应。”江让慈依旧不同意。 “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自私,江让慈,这事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是我已经决定了, 看在你是她爹的份儿上,我才好言好语,你当我还是十几年前的梦清芷吗?”梦清芷已经不耐烦。 “你当然不是梦清芷,你,是乌图兰芷,是上一任的北莽圣女,怎么? 现在想回去了,怕自己地位不保,拉我做垫背?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李月凝看不惯他们你来我往, 没个几天几夜定不下胜负的样子,难受,碍眼。 梦清芷看着李月凝的样子,不知道她像了谁,严厉道:“我是你母亲,你的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李月凝低低笑出声,“多久了,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言语,让我都想笑,不过是顶了个母亲的头衔, 就想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你怕是没有打听清楚我李月凝是什么样的人。” 梦清芷蹙眉,这和李大跟他说的不一样,文静娴雅的小娘子,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李大可是亏待过你?”梦清芷试探问? 李月凝总算知道原身的聪慧来自哪儿了,梦清芷这就怀疑上了,“李奎达原来一直在替你办事啊, 可惜到了没有善终。 寒王殿下,北莽的人到了大晋还如此猖狂, 堂堂北莽圣女,躲在大晋十数年,是否是在窃取我大晋的秘宝? 难道北莽皇室是想和大晋宣战?” 一句话,李月凝不但洗了自己的怀疑,又把细作的帽子戴在了梦清芷的头上。 萧楚寒被李月凝点到,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好上前道:“北莽圣女来了大晋,多有怠慢,孤这就向邺城回禀, 好让父皇派人来迎接。” 他国身份贵重之人,没有身份文牒提前报备, 一律当细作处置,可这人听下来和李月凝有关系,萧楚寒只好如此说。 梦清芷一噎,仔细打量萧楚寒,见他气质不凡,一时拿不准是真是假,“听闻寒王北上,怎么来了神医谷?” “孤久仰神医谷风水宝地,刚好路过便来见识一番, 没想到还能见到北莽圣女的风采, 也是幸运的很。”萧楚寒潜在意思便是随便走走就抓到个大鱼,实属幸运之事。 梦清芷识时务,“我无意与寒王交恶,此次也是路过,我们这便离开了。” “嗯,这次孤就当瞧了个热闹,我大晋的子民,都有自己的行为意愿,望圣女别强迫的好, 不然一不小心挑起两国之战,你可就是北莽的罪臣圣女了。”萧楚寒语气不乏威胁之语。 梦清芷皮笑肉不笑道:“寒王言重了。” 梦清芷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一行20几人陆续往后撤退。 李月凝看一眼谢拾,只见谢拾手掌凝出冰锥,李月凝精神力控制它们瞬间没入后撤退的人身体, 瞬间倒了好几个,梦清芷回身,见人死了,咬牙道:“寒王可是出尔反尔。” 李月凝笑着接口道:“你错怪他了,是我。” “为什么?”梦清芷这才认真打量李月凝,从始至终,李月凝好像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如同她看她一样。 李月凝手里把玩着冰锥,“是为了证明我不好惹啊,免得下次你再来找我,索性一次让你了解个够, 我这个人是懒,不喜欢多事,但是也不怕事, 从今日后,你我之间便没有什么牵绊了, 你做你的北莽圣女,我只是大晋普通的人妻, 高攀不起,便互不打扰,可好?” 梦清芷的心在这一刻似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空了一块,她看了李月凝良久,只道:“我从来没后悔过, 只是命运捉弄,若.....” “你这些话,对的人听是感人肺腑, 错的人听只会觉得恶心, 演戏演久了,自己都入戏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最适合你。”李月凝打断梦清芷的话, 看着梦清芷一张脸终于青白扭曲, 李月凝又道:“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别当别人当久了,就真以为你是那人了, 凶残野性才是你骨子里的东西, 别吃了几天素就以为自己是小白兔, 狼终究是吃肉的, 回你自己的地盘去吧,乌~图~兰~芷~” 后面几个字,李月凝说的极缓极慢,试图每一个字都让梦清芷听清,提醒她是谁? “你当真是她吗?”梦清芷再次发出疑问,“你不该是这样的。” 李月凝嗤笑出声,若她真是原身,此刻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 “你真以为李奎达告诉你的每件事都是真的吗? 要知道我可是他从小亲力亲为养大的,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在我和你之间, 他是会选择替我隐瞒,还是会事无巨细的告知你呢?”李月凝赌的便是梦清芷的自负。 果然,梦清芷的表情变了,她想到自己当初差点儿杀了他,李大却不计前嫌替自己养女儿, 果然是陷阱,信里告诉自己李月凝知书达理,娴静温和,背地里却把她教养的粗鄙不堪, 是为了报复她吗? 一时间,梦清芷愤恨无比,江让慈突然出声道:“我不懂,当初你为何把凝姐儿交给他, 要知道你可是差点儿杀了他, 他怎么会好好照顾你我的孩子, 你这是把凝姐儿交给一个居心叵测之人, 清芷,你糊涂啊。” 江让慈的出声,确定了李奎达目的不纯,梦清芷喃喃出声,“怪不得,怪不得.....” 李月凝借机又道:“我爹每年都出去两个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次回来身边熟悉的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 可怜我小小年纪就要同恶仆为伍,若我不凶一些,恐怕早就活不到成年了。” 李月凝故意说到熟悉的人,并且一个不剩,若梦清芷安插了人,这便是证据。 不管梦清芷信没信?江让慈倒心疼不已。 第153章 是谁毁了他的脸? 梦清芷狐疑更甚,那李奎达传给她的消息,有多少是真的? 如今李奎达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梦清芷只好按捺住,最后一次问李月凝,“我再问你一遍,你真不跟我走? 北莽的圣女可是位同大晋的公主,你真的不考虑吗?” 李月凝,“公主有什么好,还没我如今自由自在,我不爱被束缚, 你觉得好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 日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吧,慢走不送。” 李月凝下了逐客令。 梦清芷静静看了李月凝一会儿,转身带着人走了,只留给江让慈一个背影。 “多谢寒王殿下解围。”李月凝和谢拾走到萧楚寒面前叉手道谢。 萧楚寒浅笑道:“不用我出口,你也能全身而退的不是吗?” 李月凝,“兵不血刃,总好过出血啊。” 侍卫长看着那几具尸体,嘴角抽搐,貌似也没少死人啊。 看过李月凝的彪悍,他识趣的站在萧楚寒身后没有出声。 萧楚寒刚要出口说几句,被身后的慕荷打断,只听她朝江让慈行礼道:“郎君, 谷门口有一队人马,自称寒王妃的来找寒王殿下。” 众人闻言看向萧楚寒,后者只是微微一愣,而后回神朝江让慈道:“请谷主行个方便。” 江让慈,人家刚刚为李月凝解了围,更不好说什么了。 江让慈朝慕荷道:“去请。” 慕荷转身走了,萧楚寒朝侍卫长示意让他跟去处理。 一行人缓步往回走。 萧楚寒缀在后面,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微微蹙眉,王妃怎么擅自离开车队来寻他? 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如此一来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等见面一定要好好问问。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连带江让慈都到了落樱院。 江让慈知晓他们之中有位重病的患者,“不知伤者在哪儿,容我瞧瞧。” 萧楚寒一喜,还是客气道:“神医身体欠佳,是否勉强?” 江让慈,“只要今日不再使用袖里棉针无碍, 明日便能恢复,若那位病人需要用到袖里棉针,我会暂缓他的病症。” 江让慈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很是珍惜,对萧楚寒说明自己的底线。 萧楚寒放下心来,“如此有劳神医了,请。” 他亲自领着人去了百里询的房间。 百里询吃过白芷开的药,又有封乾的药丸吊着命,脸色不好看,但是命却保住了。 江让慈被南风和羽涅扶到床边的圆凳上坐着, 羽涅拉着百里询的手腕放在脉枕上,江让慈这才伸手搭脉。 刚一搭上,江让慈一愣,“看来已经有人给他蓄过命了,不知是哪位大夫制的药,药量很是精准。” 萧楚寒,“是谷主夫人。” “不对,这不是她的手笔。”梦清芷的医术他最了解, 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在和缥缈比试时,他便看出端倪。 也可能是梦清芷压根儿就没打算瞒他, 就算如此,这人身上残留的药也不是梦清芷制的。 这么短的时日,萧楚寒确信自己没有记错,“没错啊,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叫白芷的丫鬟,外面的人都看见的,这可不是我瞎说的。” 江让慈一愣,原来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少倾,江让慈,“那就更不可能了,木棉的医术平平,这么高明的药不是出自她和白芷任何一人,还有,木棉她不是我夫人。 个中缘由一时说来话长,不便赘述。” 萧楚寒点头,没有多问。 看完诊,江让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若李月凝和谢拾在此,一定能认出来。 江让慈从里面倒出一颗地脉紫芝,捏着百里询的口里,“这位郎君的心脉被震碎, 好在他运气着实好, 不久前我得了这枚药丸,可百病全消, 直接让他免了卧床之苦, 稍后你让内力深厚之人,把这药的药引至他的心脉, 用内力化开, 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真的?多谢神医赠药,受孤一拜。”萧楚寒激动道,而后郑重朝江让慈弯腰叉手一礼。 江让慈坐在凳子上避无可避,忙伸手制止,“寒王殿下,我当不起如此大礼。” 萧楚寒,“神医济世为怀,不吝赐药,孤感激不尽。” 江让慈,“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我久居神医谷,对世俗已经不甚了解, 若此后我女儿月凝若遇到什么麻烦, 还请寒王记在今日赠药的情分上, 上心一二。” “可怜天下父母心,孤也是一位父亲,神医的心情孤甚是理解, 孤在此向神医保证,若日后李娘子有事托孤, 孤定当尽力。”萧楚寒觉得这买卖他甚是划算,直接满口答应下来。 江让慈放下心来,他听到李月凝说过,这病人对她有用,不知道他这样做能否帮到她? “那就请寒王殿下去请人吧,这药效早日发挥,病人便能早些醒来。”该说的已经说完,江让慈提醒萧楚寒道。 萧楚寒点点头,出门直接把卫武臣叫了进来,把江让慈的话转述完,萧楚寒看向卫武臣道:“有劳卫兄了。” 俩人围绕百里询聊的投机,已经互相称兄道弟了。 卫武臣摆手,“能让百里兄早日康复,卫某这点儿绵力不足挂齿。” 说罢凝聚内力开始催化百里询吃进去的地脉紫芝。 江让慈细细看着,不时出声指点一二。 门外,侍卫长直接带着叶灵犀一行来了落樱院。 “王妃娘娘,我去找王爷,您在此稍等片刻。”侍卫长朝寒王妃叶灵犀禀道。 叶灵犀点头,“去吧。” 侍卫长一走,跟在叶灵犀身后的叶眉儿便道:“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也没人给您上杯茶,神医谷太不懂待客之道了。” 从院门口进来的李月凝和谢拾二人刚好听到这一句, 李月凝蹙眉,“白眼儿狼怎么也来了?” 谢拾,“看来他们和寒王车驾碰上了,不知道青衣和云卓是否也来了?” 说起青衣,李月凝,“若来了也好,正好让...神医给看看,年纪轻轻毁了容貌还是有几分心理负担的。” “毁容?谁毁容了?”绯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问了一句。 看李月凝和谢拾脸色沉重,绯衣道:“是青衣吗?他不是在邺城吗? 是谁毁了他的脸? 我杀了他。” 第154章 谁不想攀附权贵 绯衣满脸戾色,让李月凝和谢拾一惊,二人都没说青衣是为了找他被芙蓉面害的, 李月凝道:“封乾说只是伤口有些深,这里是神医谷,多少奇方妙药都有, 只要有药方,药材什么的迟早集齐,你先冷静。” 绯衣,“我去问问他来了没? 若他没有来,我便去找他。” 说罢转身走了,连给李月凝和谢拾道别的礼数都忘了。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像是要去找人打架,李月凝,“他反应怎么这样大?” 谢拾,“绯衣是四个里最爱美的,青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是他最想要的, 但是他自己长了张娃娃脸, 特别嫉妒青衣, 如今喜欢的脸被人家弄花了, 绯衣肯定气坏了。” 李月凝,“还能这样?喜欢别人的脸,这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自己的啊,真是奇怪的脑回路。” 李月凝不能理解。 正在他们二人还在讨论青衣和绯衣时,叶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哎呀,是李娘子和谢郎君啊,几日不见,怎么看着都有些憔悴了,尤其是李娘子。” 李月凝转身,叶眉儿身上穿着锦衣,头上插满了步摇,一颦一笑都端庄大方,就是这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叶娘子怎么来了神医谷,怎么营地的膳食不合你口味,喜欢在外面风餐露宿?”李月凝不轻不重的回怼, 安逸日子不过,喜欢到处颠簸,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的赶路生活,贱皮子。 叶眉儿没有听出李月凝话里的意思,语气有些得意,“我堂姐,寒王妃,原来就扎营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听说她要来找我姐夫寒王, 我就一起来凑凑热闹,顺便长长见识, 只可惜.....”叶眉儿四处打量,摇头道:“这神医谷见面不如闻名,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这叶眉儿一句话里尽是炫耀, 李月凝拍拍手,“哎呀,那感情好,那我们就不用再担心没人送你回邺城了, 不然当初一时好心,反倒成了包袱。” 叶眉儿见他们非但没有讨好自己,反而奚落她,漾开的笑僵在脸上,也就一瞬,“你们不是要认识寒王吗? 正好,今日给你们引荐, 我可是说话算话之人,免得日后分开,还裹挟着不放便不好了。” 叶眉儿这是在提醒李月凝,今日介绍他们给寒王认识,日后便不要再把救她的事反复提及了,让人无端想到携恩图报就不美了。 李月凝,“呵呵,你高兴就好。” 对于脑子不好的人,李月凝懒得再多费口舌,看她怎么回报忘恩负义的人。 李月凝和谢拾绕过她往院子里走,叶眉儿不远不近的凑着,“你们别走那么快啊,我跟不上。” “我们让你跟了吗?”李月凝才不惯着她,脚下步子加快。 迎面碰上一个华服美妇,李月凝打眼一看便猜到此人的身份,朝她点点头, 就准备走,身后叶眉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堂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娘子,是不是很年轻漂亮?” “李娘子,这是我堂姐,寒王妃,你怎么不行礼?”叶眉儿站在叶灵犀身边,抬着下巴,有股子盛气凌人。 叶灵犀蹙眉,除了刚开始确实不放心寒王萧楚寒,想来看个究竟, 等到了这里之后,叶灵犀已经后悔被叶眉儿鼓动了,正想待会儿怎么和寒王解释, 又让叶眉儿找到了事端。 “可是寒王说见他不用行礼,我想着夫妻一体,见到王妃自然也不用, 怎么?你这个被我救了命的人,你受的了我的礼吗?”见叶眉儿铁了心给自己找不痛快,李月凝准备撕下她的面皮了。 “你,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就算要给王妃行礼,你站在那边作甚? 是想借着王妃的光,体验一下王妃的派头,你胆子不小,野心也不小啊。 哦,我想起来了,当日救你时,你说你看不上沈家郎君, 莫不是....你瞧上更好的了?” 不管叶眉儿变幻的脸色,李月凝继续道:“据我所知,那沈家郎君可是四品大员的儿子, 这你都看不上,天呐, 你莫不是想做皇......”最后一个字李月凝没有说出口,只比出一个口型,让叶灵犀和叶眉儿看清,便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理月凝杏眼大睁,来回在姐妹俩身上看,眼珠子咕噜噜转。 叶眉儿脸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沈家的事她又不能说出口, 李月凝明明知道内情,却还这样扭曲事实说出来,叶眉儿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是说她觊觎姐夫,想争夺堂姐的皇妃之位, 若说之前完全没有这心思,被李月凝一提醒,反倒让叶眉儿起了几分心思, 反正邺城她不准备再回去,本来就是想投奔堂姐,可若是成了寒王的姬妾,可比一个妻妹的身份要牢固的多。 几息,叶眉儿小脸红透,结巴道:“你少血口喷人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叶灵犀身侧的奶娘看叶眉儿的神情,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她吃过的盐比米还多,怎么看不出来这叶眉儿起来什么心思, 看来日后她要提醒王妃娘娘离她这个妹妹远一些,同时要快些把叶眉儿送走,迟则生变。 叶灵犀,“先前听闻有两位少侠救了王爷, 想来便是伉俪, 我代王爷谢二位救命之恩。” 叶灵犀不傻,听得出李月凝的挑拨之言,但看叶眉儿的神情,显然不是没有动过念头, 想到叶眉儿鼓动自己时说的话,''堂姐,你想想,那小娘子年轻貌美, 还对王爷有救命之恩,虽说她已经嫁人, 可是谁不想攀附权贵, 她之前可是在我这里总打听王爷的事, 这回这样碰巧救了王爷, 你想想他们是不是计划好的, 说不定那刺客都同他们有关? 堂姐,你可要上点儿心,不然等王爷陷进去,你再阻止可就晚了。'' 叶灵犀一时鬼迷心窍听进去了,如今在看李月凝,眉眼清澈,快人快语,一看就不是叶眉儿说的那种人, 何况李月凝救过叶眉儿,叶眉儿反倒在她面前说李月凝的坏话,那是不是背地里,叶眉儿也这样说她呢? 想到此,叶灵犀微微上前一小步,与叶眉儿拉开距离, 这细微的动作,刚好被李月凝收入眼里,对这个同样姓叶的人观感比叶眉儿好太多。 第155章 又被李月凝坑了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李月凝对给自己释放善意的人从来不让他们吃亏。 李月凝朝寒王妃叶灵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勇敢和坏人搏斗,是我年轻一辈该有的胆魄,王妃客气了。” 李月凝没有说是因为萧楚寒是寒王才救的他, 而是告诉叶灵犀,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坏人这才出手。 并无谄媚之意。 叶灵犀微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胆识过人,且身手了得, 不知你师承什么门派?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李月凝不知对方为何有此一问,如实道:“我们都出自江南, 并没有师承,我家中已无亲人,倒是夫家人丁昌盛,不知王妃是何意?” 叶灵犀了然地点点头,“我们从邺城出来,随行只有数百护卫, 几日前碰上武林中人,一战死伤过半, 像你们这样身手不凡之人,我们之中只有百里郎君一人, 如今连他都身受重伤, 我是想.....” 叶灵犀话还没说完,李月凝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想让他们护送寒王夫妇一路北上的意思。 果然就听叶灵犀道:“我也不瞒你们,圣上旨意,迁徙一部分人同我们去西北, 其中就有江南几州, 若是你们的家族也在其中,不如届时一同北上,顺道护送我们一程, 我叶灵犀定保你们家族在西北一世无舆。” 叶灵犀的条件很有诱惑,但是李月凝还是喜欢跟寒王做交易, 因为他才是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 李月凝,“王妃的条件很诱人,只是我还需要同我夫君商议, 毕竟我们只是小辈,有些事我们还做不得主。” 叶灵犀自是明白这一点,看他们的年纪也才刚成年不久, 对他们的话没有怀疑,“那是应该的。” 叶灵犀也只是刚刚才想到,李月凝刚好又是女娘,很适合保护她。 到时候她与王爷的安全有了着落,等安全到达西北,再许些田产钱财便好。 李月凝和谢拾凑在一起咬耳朵, 叶眉儿挽着叶灵犀的手臂道:“堂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同你说的话, 你怎么还敢把她放在身边?” 叶灵犀把手臂抽出来,蹙眉道:“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我叶氏一族, 别因为你一个人让整个叶氏蒙羞。” 叶灵犀语气严肃,叶眉儿一愣,堂姐这是怎么? “堂姐,你说什么呢? 我当然会注意啦, 而且我可是邺城的贵女典范,连丞相夫人都夸赞过我....”叶眉儿对着叶灵犀的侧面,刚好可以看到寒王萧楚寒往这边走。 叶眉儿又挽上叶灵犀的胳膊,这次有些用力,柔柔道:“丞相夫人说叶家除了你,就属我诗书礼仪最出色, 我心知比不上堂姐,就一直把堂姐当做榜样的,努力在向你靠拢。” 叶眉儿力道有些大,叶灵犀吃痛, 用力挣开,不成想叶眉儿顺势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头,“堂姐,你怎么推我?” 说完,似是才发现寒王,忙改成跪姿朝寒王跪拜道:“寒王殿下,堂姐,不是故意的,我们是在闹着玩儿,您千万别恼她呀。” 说完微微仰头,小脸努力憋红,隐忍着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叶灵犀转身朝寒王行了一礼,大方道:“殿下,妾身失礼了。” 别的什么话也没说,李月凝瞧着,这便是正妻的气度? 哪怕小妖精都作到跟前了,还能从容不迫。 “哦?这是怎么了?”萧楚寒看看地上的叶眉儿,又看看自己的王妃,“她是谁?” 叶灵犀还没开口,叶眉儿抢先道:“王爷,我是叶眉儿, 叶家三房的嫡女,您和堂姐省亲的时候见过我, 还给我带了礼物的。” 叶眉儿试图勾起寒王的记忆。 叶灵犀气结,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她与寒王成亲已经三栽有余,连念姐儿都两岁多了。 萧楚寒能记得吗? 萧楚寒恍然道:“哦,原来是你啊,起来吧。” 叶眉儿大喜,“王爷,您还记得我。” “不记得啊,可叶家三房的嫡女,不就是王妃的妹妹吗, 也算自家人,不用多礼,我同王妃有事要说,你先下去吧。”萧楚寒摆摆手。 叶眉儿:.....(╯°□°)╯︵ ┻━┻ 李月凝没忍住,噗呲笑出声,“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寒王。” 神医说百里询傍晚便会醒, 萧楚寒心情不错,闻言笑道:“怎么?你们都认识?” “认识,还熟稔的很呐。” “也就认识而已。” 李月凝和叶眉儿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月凝皮笑肉不笑道:“哦,我们不认识,寒王殿下同王妃有事说,我们便不打扰了,回见。” 说罢,李月凝正转身要走,只听萧楚寒道:“孤心情不错,说来听听。” 李月凝狡黠和谢拾对视一眼。 叶眉儿手攥着帕子,“王爷,那我先下去了。” “诶,你走了,我说着有什么劲。”李月凝拦住叶眉儿。 叶灵犀提醒道:“堂妹,王爷在这儿,别失了礼数。” 不是连丞相夫人都称赞你礼仪周全吗? 叶眉儿硬着头皮站着,也不敢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心道,这李月凝肯定不会说她什么好话。 心思急转,怎么才能让寒王相信她呢? 李月凝简单讲了一遍,自己是如何在沈家家仆手里救了叶眉儿, 又说自己本来等这边事情告一段落,托人送叶眉儿回邺城, 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受到叶眉儿的体谅, 还糟到她的质疑,“你们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我在扣押她, 是为了让她给我们引荐你, 真是好笑,我要认识寒王殿下您需要她引荐吗? 说真的,我都怀疑王妃娘娘之所以来这里,说不定是受了她的蛊惑?” 李月凝打乱事情顺序,真假参半的叙述完,末了给这件事做了总结。 叶灵犀眼睛一亮,刚还在寻找说辞的浆糊脑子,被李月凝这一句提醒瞬间找到了方向,“确实如此,我也不知道堂妹为何执意让我来神医谷。 难道仅仅是利用我给这位娘子难堪吗?” 叶灵犀的懵懂,配上她一脸无辜的脸,让人无端信了7,8分。 萧楚寒,“你怎么说?” 凉凉的视线看向叶眉儿。 叶眉儿一个激灵,脑子快速思虑着说辞,她知道自己又被李月凝坑了。 第156章 都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 叶眉儿,“是堂姐思夫心切,这才来的,是吧?堂姐。”叶眉儿看向叶灵气,想给她使个眼色。 奈何叶灵犀根本没看她,叶眉儿咬牙,本来她要和堂姐抢寒王,有些对不住她, 如今堂姐如此不顾她的脸面,那就别怪她了, “王爷,其实我怀疑你们一行是有人泄露了行踪,这才让歹人寻着机会,钻了空子。” 叶眉儿说歹人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看向一旁的李月凝和谢拾。 李月凝翻了个白眼。 萧楚寒当做没看到问:“你如何知晓是有人泄露孤的行踪?” 萧楚寒:他们一行的行程被人提前知晓并埋伏,出来的着急,他还没有机会和王妃讲, 也没有把自己的钓鱼计划说出去, 之所以把叶灵犀留下也是为了拖着暗处的人, 他好让人回邺城查探一番,说不定有些眉目, 怎料让这个叶眉儿把他的计划打破了。 萧楚寒刚刚的好心情被叶眉儿这个蠢货败光了,所以他的语气很是不好。 叶眉儿没有听出萧楚寒语气不对,见他问自己,以为是自己聪明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早在还在邺城的时候,我就听闻圣上让您惊蛰再走, 如今惊蛰还未到,您都已经到南山了, 这不是身边有内鬼就是.....枕边人?”叶眉儿说完还捂着嘴,轻拍两下,“殿下,我瞎说的,堂姐怎么会这么做呢, 虽然她是叶家人, 但是她肯定不会害您的。” 叶灵犀低着头闭了闭眼,叶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叶灵犀自知不聪明,可也没有蠢到拉人下水,把自己也打湿的地步,这下她连辩解都不用了。 李月凝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把脸埋在谢拾怀里,这叶眉儿是不是被她的忘忧伤了脑子, 这样蹩脚的借口都能说出口,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这样的蠢货也不需要她去对付了。 萧楚寒一言难尽,朝身后招手,“来人,带她下去,我不想看见她。” 侍卫长吊着一只胳膊走过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 凶巴巴的看着叶眉儿道:“请。” 叶眉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寒王不高兴, 她怕今日过后,连寒王的面都见不着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咬了咬唇道:“寒王殿下,我....我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 我不能再回邺城,我能不能跟着您....去西北, 我可以伺候您跟堂姐, 我不怕吃苦,真的,您能留下我吗?” 说着就要跪下去,被侍卫长拎着后脖领子提起来, 拖着就往外走,他已经看见寒王极度不耐烦了。 叶眉儿挣扎,“你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 啊,你松开。” 侍卫长,“你想死吗? 那就尽情闹吧。” 出了院门,侍卫长松开叶眉儿,站在一边,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叶眉儿看看院门,终究不敢踏进去,抱着胳膊蹲在地上,默默垂泪,“小香,呜呜~我怎么办啊?” 小香死前的话想在耳边‘娘子,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日后你要保重啊。’ 叶眉儿自小聪慧,学什么都快,仿佛天生就有上辈子的记忆, 同族的姐妹学习女德女戒,她学的同时,背地里同小香说这是不对的, 女人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不该被这些迂腐的东西束缚。 渐渐地她发现叶家不论男女,长得好看的都被家主送给了权贵, 叶家的裙带遍布朝野市井,只要有利用价值的, 家主都会送人,叶眉儿不想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当成玩意儿送出去, 她开始藏拙,努力在不被同族姐妹同化的路上,一边做抗争,一边为逃出叶家想对策, 终于她找到去看未婚夫的借口去了金陵, 因为自己的任性,小香死了,自己也差点儿被毁了, 李月凝救了她,她很感激, 当她冷静下来才发现,李月凝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感激被愤怒替代,这个世界就没有真诚的人了吗? 为什么都这么功利? 叶眉儿是想和李月凝做朋友的,可是越接触,才发现李月凝那样洒脱自信张扬明媚的人才是她想成为的人, 叶眉儿自己没有成功的事,李月凝为什么能做到? 叶眉儿好嫉妒。 有李月凝在的地方,所有人只看到她,看不见自己,叶眉儿一边唾弃李月凝整日混在男人堆里,没有女娘该有的礼仪教养, 一边又羡慕她能在一群男人里指点意见,拿定主意。 叶眉儿终究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被礼教束缚,被嫉妒支配。 良久,叶眉儿站起身,不顾腿脚发麻,径直往外走去。 侍卫长蹙眉跟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他的职责是保护主子,至于她,算了吧。 院子里 萧楚寒没有避着李月凝,直言不讳道:“王妃,你让孤的计划落空了。” 叶灵犀已经知道自己坏了王爷的大事,惊慌道:“妾身知错了,妾身认罚。”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受了叶眉儿的鼓动,但是错已经酿成,叶灵犀只能认了。 李月凝和谢拾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尴尬。 都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孩子忘性大,需要及时纠正错误,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妻子,难免不给她脸面和尊重,何况对方还是寒王妃。 “王爷,其实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李月凝只好开口打破这氛围。 萧楚寒,“你且说说。” 李月凝想了想道:“此事只需给圣上报平安的时候, 顺便哭诉一下自己凄惨的境遇, 让他再给您添一些护送的人。” 萧楚寒立马领悟了李月凝的意思, 这是想化暗为明,把那些对萧楚寒不利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圣上指派的人,老大,老二,老五肯定不会放过安插眼线的机会, 届时他们会以各种身份留在他萧楚寒身边。 虽然一时间萧楚寒身边如同漏网的筛子,可是多方势力混杂,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顺利到达西北是肯定的。 “难为你小小年纪,思虑如此周全。”萧楚寒轻笑道,“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李月凝嘻嘻一笑,她也是有私心的,这样一来,寒王身边无人可用,那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萧楚寒朝叶灵犀道:“王妃,日后多与谢夫人走动走动,别看她年纪小,懂得可不少, 时日久了,你会获益良多的。” 第157章 你毁的是脸,但是心不能跟着一起毁了懂吗 李月凝知道寒王这是答应了。 叶灵犀重新审视这个小女娘,王爷用人多严谨他是知道的, 要不然这么多年身边也不会只有季风和百里询两个最得力的人。 如今季风留在了邺城,以后还是不是他们这一派的还未可知, 短短时日,寒王竟然没有保留的相信面前的二人。 叶灵犀笑着道:“刚刚还想让他们二人助我们北上, 不曾想我同王爷想到一处了。” “哦?看来王妃同孤还是有些默契,呵呵。”萧楚寒闻言,笑的开怀。 叶灵犀点头,崇拜的看一眼萧楚寒后,朝李月凝道:“日后可要多来同我说说话, 我对你们江湖的事情也好奇的紧呢。” 李月凝自是满口答应,所谓夫人社交,大抵如此了, 没想到她李月凝有朝一日也能用上,心里再次感谢李奎达对原身的栽培,间接让她收益了。 寒王妃一行来了,落赢院一下房屋紧张了起来, 江让慈让慕荷引寒王夫妇和他们的随从住到了隔壁院子, 只把百里询这个病人留在落樱院。 绯衣一直没有回来, 李月凝和谢拾问过寒王妃的人, 云卓和青衣护送寒王妃来了神医谷, 在谷门口,云卓便没有进来, 只因云卓收到师门传讯, 不日前他师父紫衫真人夜观天象, 为全天下的百姓推演福祸, 凡人窥视天道,糟到反噬,紫衫真人受了重伤。 云卓心系师父的安危,便急急忙忙赶回云雾山, 只让青衣给谢拾和李月凝带了口训道别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绯衣在谷中打听了好久,才在离落樱院不远的偏僻院落找到刚落脚的青衣, 看着青衣从眉骨到眼尾的长长疤痕,差一点点就瞎眼了, 绯衣走过去,二话不说在青衣肩窝处打了一拳, 大声训斥道:“你胆子大了啊,来了都不去见郎君和夫人。 你是想领郎君的板子了吗? 我告诉你,回头打你板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平日硬气和绯衣对着干,或者对绯衣争宠不屑的青衣, 此刻低着头,也不说话,任由绯衣絮叨。 绯衣看着青衣的模样,说着说着眼眶不禁红了,怒声问:“谁干的?” 也不让青衣回答,接着道:“你不是比我跑的都快吗,怎么就不躲开?” 青衣嘴角扯了扯,哑声开口,“我自己划的。” 自从伤了脸,青衣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 见到熟悉的绯衣,实在没有忍住,想看看绯衣一直嫉妒的脸如今被毁了, 他是不是很开心? 绯衣一怔,而后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啊,自己把脸划成这样。” 说着指着青衣恨声道:“你没照镜子啊,你差点儿就瞎啦....” 刚说完便自觉失言,牙齿咬了下舌尖,讷讷道:“对不起,刚说太快话赶话,不是有心的。” 让一个毁容的人照镜子不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青衣抿抿嘴,“无碍,郎君还好吗? 听云卓说郎君和李娘子成亲了, 我回来的急也没有给郎君贺礼。” 绯衣,还要准备贺礼啊,完全没有概念啊。 闻言道:“他们不会计较你那劳什子贺礼的, 现在跟我去见郎君。” “我...”青衣想说自己不去,被绯衣连拉带拽的走了。 . 江让慈治完百里询,便找借口也在了落樱院找了间屋子住下。 此刻李月凝和谢拾同江让慈说着青衣的事。 “封乾已经初步看了, 伤口伤及肌理,恢复起来有些困难, 我想问问神医谷有没有收录古方? 哪怕药材难寻些也没关系?”李月凝问。 江让慈捻着茶盏,对现在父女俩能心平气和讨论另一个人的事,已经很满意了。 “有是有,有的药材已经绝迹,已经百年不曾有人配制成功过了。” 说到这儿,江让慈放下茶盏, 从怀里掏出先前李月凝给他的瓷瓶, 这里面的药丸救了他和百里询, “炮制这药丸的人有些天分, 若药材齐全,交给这人当能成功。” “你说封乾?”李月凝没想到仅仅一枚地脉紫芝制成的药,封乾就能得江让慈如此看重? 许是看出李月凝的疑惑,江让慈道:“制药讲究颇多, 药材贵重与否以及工序繁杂先不提, 每一克的用量更为重要, 因为药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全在这配比用量上, 这个人功底非常扎实, 若是可以,我想见见。” 说到自己专业的领域,江让慈神采都明亮几分。 李月凝,“这好办,他就在这儿,晚些时候让我让他来找你。” 江让慈笑,尽管有些不自然,“好,南风。” 南风端来笔墨,江让慈写了好长一串药名, 末了写了一些李月凝看不懂的词。 江让慈放下笔,“这是我们医者之间的暗语, 那位叫封乾的定能看懂。” 李月凝也没计较,待墨迹干了,便收进袖子里,心想,若是封乾看不懂,不是还有封伯伯么。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之际,门口推推搡搡和劝慰的声音传来。 谢拾,“是绯衣回来了,我去瞧瞧。” 李月凝看看对面的江让慈,有些坐立难安,“我同你一起去。” 江让慈笑道:“去吧,晚些需要我的时候再来找我。” 李月凝站起身和谢拾行礼出去,礼数周全。 南风问:“娘子这是愿意亲近郎君了吗?” 羽涅摇头,“不见得,我瞧着是郎君对她有用,她不是还想让郎君帮她救治人吗。” 南风看向江让慈,“郎君,您以为呢?” “怎样都好,能看见她便很好,你二人去办件事。”江让慈吩咐了几句, 起身往床榻边走,等江让慈躺下, 南风和羽涅出了门,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谢拾看见青衣的伤,眼底闪过一抹戾色,嘴上宽慰道青衣道:“你放心,我们会给你报仇的, 到时候抓到芙蓉面,要杀要剐你说了算。” 青衣低低点头,郎君没有嫌弃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李月凝突然道:“抬起头来。” 突然大声出声,让沉浸在悲痛中的主仆吓了一跳。 青衣抬头,李月凝仔细看看,而后认真且严肃道:“你毁的是脸,但是心不能跟着一起毁了懂吗?” 第158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是好的 见主仆三人都看着她, 李月凝道:“容貌遇到良药还能恢复如初,但是若你的心跟着一起沉沦, 颓丧,没有阳光,失去生活的色彩, 青衣,你的朋友,你的主子会担心的。” 青衣抿抿嘴,仔细琢磨李月凝话中的深意, 一个人的容貌固然重要,但是比之最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性命, 一份积极生活,阳光向上的心态, 良药救得了外伤,但是治不了心底自卑,敏感的伤。 他只是被划了一道疤, 并没有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 朋友,主子并没有因为一道疤而嫌弃他。 青衣,你还有什么理由自己嫌弃自己呢。 青衣扑通跪在地上,给李月凝磕了个头,让李月凝都来不及反应, 只听青衣沙哑着嗓音道:“多谢主母敲打醒青衣, 是青衣着相了, 相貌与我只是锦上添花, 郎君和主母并不会因为青衣毁了容就不再中用青衣, 青衣日后不会再自暴自弃, 在意旁人的眼光。” 李月凝,“你放心,你家郎君已经为你求了良药, 待日后药材集齐, 还是有痊愈的希望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痊愈, 这道疤并不会影响你娶妻生子, 信我,真的有娘子会因为你这道疤而喜欢你的。” 青衣抬手摸摸已经结痂的眉骨,扯了扯唇角。 绯衣点头,“你还别说,看习惯了还挺有杀气,来,青衣凶一个。” 绯衣龇着牙,青衣招牌式的久违嫌弃回来了。 谢拾放下心。 对于绯衣的没心没肺,李月凝和谢拾无语望天,有时候无知一些,也蛮开心的,对于青衣的事,谁也没有出口挑破。 “云卓和宇文阚没有同你一起吗?”李月凝问。 青衣回禀道:“哦,云卓少侠接到师门传讯,已经回云雾山了, 走前让我同你们说一声,江湖再见。 宇文郎君说神医谷已经够热闹了,他就不来凑热闹了, 这会儿已经和阿羽启程回金陵, 说是回幽州前,再去体验一下金陵的风土人情, 若是卫前辈问起, 别跟他说实话。” 卫武臣刚好从门口经过,闻言,探头问:“是我吗?” “空的话便进来坐坐?”谢拾起身招呼道。 卫武臣跨过门槛,边走边道:“也不知道要在此地待多久, 我还要把那皮猴子带回师门, 前些时日阿阚传回去的消息, 等他回去师父可能有些事情安排给他。” 说完看向青衣,“我刚刚恍惚听见,是宇文阚让你瞒着我什么?” 青衣看向谢拾,后者,“如实说。” 隐瞒什么的,大可不必。 青衣一五一十的把宇文阚讲的话复述一遍, 卫武臣一拍桌子,“这个臭小子,皮又痒了。” “说的好像你会打他似的。”余挽挽见他们都在从门外走进来。 李月凝迎着余挽挽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挽挽姐,可是有事?” “嗯,我可能要先走了,这次南山的事有你们参与,不少门派逃过一劫, 我轻风小筑也不例外, 凝姐儿,挽挽姐要谢谢你们。”余挽挽把热茶轻轻放在桌子上,起身朝他们抱拳一礼。 李月凝,“挽挽姐,你别客气,我们也甚是投缘, 你是我在江湖交的第一个朋友, 日后有事可以传讯与我。” 余挽挽点头,“之前同你说过名剑门的事, 我听说他们此次也有人来了南山, 我已经给他们传了信, 把事情原委说了一些, 不出意外,他们会来神医谷见你, 你既然为他们做了那么大的事, 没道理不让他们知道, 在江湖上,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是好的。” 李月凝这才想起来,她无意中替名剑门的小郎君报了仇,杀了岳奔虎的事。 闻言朝余挽挽抱拳,“多谢挽挽姐为我考虑, 月凝却之不恭了。” “如你所说,谁让我们投缘呢。”余挽挽和李月凝相视而笑。 李月凝,“挽挽姐,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说着跑进内室,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月凝捧着一个匣子出来,“挽挽姐,本来我是准备做好再送你的, 可惜你要走了,那就你自己找师傅炮制一件喜欢的软鞭吧。” 余挽挽打开匣子,看见一叠处理好的蟒皮,一看就是上品, 余挽挽惊讶道:“我说笑的,只是当时逗逗小谢, 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说着就要送回给李月凝,被李月凝按住手,“这是我答应你的,挽挽姐,人无信不立, 虽然我年纪小,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 何况这东西本就为你准备的,你收下吧。” 余挽挽不知道短短时日,李月凝从哪里找的蟒皮,此刻心里面是满满的感动,“凝姐儿, 若不是师门召回,真想多和你相处一些时日。 你是个好姑娘,同你在一起久了,人都变得豁达不少, 只是你这样,实属有些吃亏啊。” 一出手就是真品,也忒大方了些。 李月凝轻笑,“放心吧,挽挽姐,我没吃亏,我收获了你这样一个朋友啊,这是再多东西都换不来的。” 李月凝的话把一个冰冷美人都逗乐了, 见外面时辰不早了,李月凝道:“既是师门召回,那祝挽挽姐一路平安。” 余挽挽点头,扭头朝卫武臣道:“卫师兄,我走了,再会。” 卫武臣嗯一声,好像觉得跟李月凝比起来,他太过冷淡,又加了一句,“你们听风阁是不是很穷?” “嗯?” “下次让人跟着我,别穿的跟乞丐一样, 让人知道是你的手下,多少跌面儿。”卫武臣说的是在吴山监视他的听风阁弟子。 余挽挽咬牙,“我知道了,我会通知下面的人,下次见到卫师兄,绕道走。” 说完,余挽挽抱着李月凝给的匣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卫师兄,你何必呢?” 卫武臣无奈道:“你不知道她, 她很烦的, 一给她好脸色, 她就粘着不放,烦不胜烦, 自小就这样。” 李月凝,“我瞧着她不会再粘着你了。大抵是放弃你了, 卫师兄,你当真没有一丁点儿喜欢挽挽姐?” 卫武臣还真仔细思考了下,摇头,“男女之情的喜欢还没有, 但是余挽挽若有事,我肯定冲在最前面,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跟我亲妹妹无差。” 李月凝余光瞥到一角衣摆划过,没有再接卫武臣的话........ 第159章 一直粘着自己的人有一天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在乎我 只听卫武臣接着道:“我师父和余挽挽的师父倒是一直撮合我们俩, 可我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对妹妹怎么会有男女之情呢? 在吴山,我听到她说是她手下的人自作主张跟踪我, 不是她授意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李月凝和谢拾互看一眼,谁也没有出声,任由卫武臣自顾自说道。 “一直粘着自己的人有一天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在乎我, 突然不太适应了,你们说我是不是有些犯贱?” 李月凝,这岂止是犯贱,简直不可言说的贱好吗。 李月凝笑眯眯道:“卫师兄,其实宇文阚有句话说的倒是对的, 你配不上挽挽姐的情谊,若是挽挽姐将来有了喜欢的人, 你可一定要站的远远的祝福就行, 千万别凑上前去找不痛快,让彼此就像现在这样, 别打破,不然你们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樱花树下站谁都美,余挽挽把爱给谁都热烈,不是卫武臣多好,而是余挽挽她本身就很好。 卫武臣,“你是女娘,你当然为她说话了, 你又没有看到过她纠缠我的样子, 放在小谢身上,他也同我一样。” 说着还挑衅的看着李月凝,等着谢拾的回答。 谢拾心里暗骂卫武臣不讲武德,明明在说你,你何苦拖我下水。 “卫师兄,你说你师父和余阁主的师父一直撮合你们, 那就是说,你没有在长辈们面前,明确拒绝过余阁主对吗?” 卫武臣,“长辈们的想法固执,没办法说清楚, 索性就从根源余挽挽那里解决, 让她不喜欢我,不就能让长辈知难而退了。” 谢拾无语,“很显然,你的做法只是伤害了一个女娘情窦初开的心, 并没有让长辈们看到你不想和轻风小筑结亲的意图。” 卫武臣语塞,“余挽挽真的伤心了?” 可是余挽挽那样坚强的女娘应该不会才是, 要知道她可是被剑刺到都不会皱眉的人呢。 就在卫武臣还在思考余挽挽是否真的如谢拾所说伤心不已时, 谢拾接着道:“余阁主纠缠你,让你有困扰,你应该委婉一些拒绝, 我们听着你说的那些话,都觉得这些年余阁主受了不少委屈, 心水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说明卫师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你优秀才让一个女娘心水上你, 你该谢谢她的喜欢,再表明自己一心热爱剑道, 此生不娶妻的想法,而不是看到她就躲。” 躲余挽挽? 卫武臣想想还真是,不然也不会有听风阁弟子跟踪他的事了。 谢拾看卫武臣听进去的模样,接着道:“连宇文阚都觉得, 从你嘴里听到你一心向剑道的说法, 都似乎在和余阁主赌气, 如此,余阁主肯定也这样理解, 她当然不甘心,缠着你也是为了证明她能让你喜欢上她, 更想知道她和剑道在你心里中哪个更为重要? 如今她应该是知道答案了。” 谢拾说完看向李月凝,后者狐疑的看着他。 谢拾瞬间感觉脊背有些寒意,讨好的朝李月凝笑笑,“月凝,我没说错吧?” 李月凝皮笑肉不笑道:“好极了。”说着还拍拍小手,以示鼓励。 谢拾咽一口唾沫,这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那边卫武臣蹙眉沉思良久,才道:“哎,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照你们这样说,我确实对她不太好, 下次我跟她道歉, 不对,若我道歉了,岂不是更有让她缠着我的理由了?” 李月凝,“你以为你是黄金珠宝吗? 挽挽姐就那么稀罕你?” 卫武臣不知道李月凝怎么突然对他发难, 闻言硬是没有找到回怼的言语,只好道:“我...我不跟你计较, 你脾气这么火爆,也就小谢能忍你。” 说完起身离开二人的屋子。 屋里又只剩主仆四人,连绯衣都觉察到李月凝心情很差, 青衣和绯衣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俩下去吧。”李月凝摆手,该说的也都说了, 想到卫武臣那个自信到一无所觉的男人, 李月凝真心替余挽挽不值, 前有梦清芷和木棉,后有余挽挽, 他们大半辈子都在男人身上打转, 索性余挽挽还比较清醒,没有为了卫武臣而放弃自我, 可回头想,余挽挽之所以能有今日, 不也是为了卫武臣能有一日看到她? 真是太糟心了。 李月凝心里烦闷,看谢拾也开始不顺眼起来。 谢拾,“月凝,你午膳只吃了点儿点心, 又醉了酒,饿了没?” 谢拾看李月凝一副要收拾自己的样子,赶紧找台阶下, 李月凝刚想说不饿,肚子诚实的想起来, 恼怒的用精神力关上房门,拉着谢拾进了空间的拾月居。 和紫杀一战后,又把毛球送回寒潭洞休养, 李月凝和谢拾也只在二人合力拿下巨蟒时进来过, 空间的庄家已经成熟了好几茬, 谢拾在膳房忙活, 李月凝收了成熟的庄家后,去了寒潭洞看毛球, 把凝成的石乳喂给毛球, 看着毛球渐渐恢复生气,李月凝放下心来。 走出寒潭洞,李月凝想去罗网看看,伸手招来蟒蛇胆,打开看了看,还很新鲜, 上次只匆匆忙把蟒蛇皮让白衣炮制了, 这蛇胆还没有给封伯伯, 这次当时这么久没见的礼物, 站在罗网门前, 里面多了不少活力, 小鬼们早就退了刚来时的拘谨, 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走进去, 鹿凌雪眼尖,忙跑过来,甜甜道:“姐姐,你回来啦。” 李月凝摸摸鹿凌雪的脑袋,“嗯,有些日子不见,小雪长高了不少。” 小孩子长得快,几个月大变样,一眼看过去,哪还有当初一群乞丐的模样。 大家都跑过来见礼,“见过夫人。” 李月凝收起笑,变得威严了几分,“嗯,都去后山, 待会儿我要检查近些时日大家的功课。” 刚刚还懒散的小鬼们,当即变得紧张了起来, 已经能发出声音的颜泊舟带头道:“是。” 李月凝看过去,指指自己的喉咙,问颜泊舟:“已经见效了?” 颜泊舟很激动,“是的,夫人,我如今又能说话了, 夫人,我想继续读书, 能否恳请夫人给我准备些书籍。” 说着弯腰行了一大礼。 “好,你想要看什么书,可以列个书单给我,还是需要我给你准备?”李月凝并没有完全帮颜泊舟做主。 第160章 你要知道任何时候,银子才是一个人的底气 颜泊舟眼眸晶亮,忙不迭点头道:“多谢夫人,我会把书单列出来交给您。” 李月凝嗯一声,“去吧。” 一群往后山去的小鬼,鹿凌轩不时往后看,颜泊舟小跑几步跟上他, 两人有说有笑,期间鹿凌轩回头往李月凝的方向看,神情有些羡慕。 李月凝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告诉他, 他的仇人紫杀已经被她和谢拾杀了, 突然,李月凝想到七杀堂前首领花未眠, 不知道几个月过去,他的伤势如何了? 刚好白衣和紫衣闻讯来见礼, 李月凝便问:“厢房的人伤势如何了?” 紫衣,“您和郎君走后,他一直很沉默, 除了封大夫去给他换药, 这些日子他就没出来过。” 白衣插话道:“只有几月前,那日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我从二楼路过,见他在廊下, 神情严肃,那场雷雨下了半日才停歇, 等到雨停雷止,我去后院查看小孩儿才见他回屋, 那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雷雨, 院子里好多树都倒了, 连两边厢房的瓦片都吹落不少, 我同紫衣足足修了大半个月。” 李月凝想到那日便是自己和谢拾和紫杀决斗的那天, 空间的异像是毛球弄出来的, 不但他们这里受了影响, 其他地方也糟了殃, 毛球昏睡后,她送毛球去寒潭时,才把异像给镇住,不然整个空间怕是要换个样儿了。 李月凝,“你们都没吓着吧? 封伯伯呢?有没有被惊着?” 紫衣点头,“是吓着了, 他老人家给我们这里大大小小喝了两日的压惊汤, 不喝还不行。” 李月凝轻笑:“封伯伯今日去哪儿了?” “去后山挖药材了, 那群小鬼每日泡药浴的汤药需要消耗不少药材, 弦歌带着几个伶人一起去帮忙了。” 李月凝,“她们可还安分?” 紫衣总算露出点儿笑容,“许是认命了,只有极少数几个还是爱挑事, 被弦歌和弦君压制着?” “弦君是谁?”李月凝还真不知道有这号人。 紫衣笑:“夫人您大概不记得了, 就是抱着孩子跪求您收留的那位伶人。” 李月凝大概记得,“可她好像不叫这名字啊。” “她说自己现在跟着夫人,找到人生新的意义, 以前的一切都如风般消散, 取个新名字,比较吉祥,便随了弦歌叫弦君。” 紫衣又道:“不少人都改了名字, 我看她们已经在往后的方向改了。” 李月凝点头,“也好,她们能重新生活,对她们的孩子也是好事。” 说起孩子,紫衣回禀道:“有件事还要请示夫人。” “什么事?” “那些伶人想把孩子送到罗网, 想和那群乞...小鬼一起训练,我没有直接做主, 想问问夫人的意见?”紫衣道。 “多吗?她们为什么想把孩子放在罗网受训练?”李月凝想问问为什么? 毕竟天天和罗网的孩子住在一起, 他们训练时摔倒,磕的青青紫紫可是常事, 若没有达到要求还要受罚, 也只有没有娘亲爹疼额孩子才会受这份苦。 紫衣叹气,“除了还在襁褓不会走路的孩子, 其他的孩子都愿意去。 弦君说,是她去游说的, 她觉得罗网的训练苦是苦,但是也能让孩子们拥有一技之长, 她们做母亲的也不能一辈子陪着孩子, 她们也没办法给自己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不如早些让孩子们学点儿东西, 若日后能为夫人效力, 也是他们养活自己,立世的本事。” 他和白衣觉得弦君的想法甚好, 只是一直见不到郎君和夫人, 这件事便一直搁置着。 李月凝垂眸,她是有培养那群小孩子的打算, 没想到被这个叫弦君的把计划提前了, 于是李月凝道:“同意,按年纪大小分不同的班级, 训练也按照年纪大小逐级加大, 过些日子,我想办法再弄些人进来, 现在你们先顶着,那些伶人若有能用的先用起来。 紫衣,告诉她们把吩咐的事情做好,按劳力给她们报酬。” 紫衣却道:“可是她们如今本来也是您和郎君养着的? 再拿报酬是不是不合适?” 这同从前赔本儿买卖无甚差别啊。 李月凝见紫衣一脸肉疼的表情, 笑道:“你要知道任何时候,银子才是一个人的底气, 她们如今已经没有了银钱来源, 再要让她们这样的人听话信服,威信敲打是一回事, 重要的是别人为你办事,你要把人家应得的银子发下去, 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她们才更有动力, 别一天到晚给人家画饼, 看不见摸不着的, 不是谁都是弦歌和弦君, 有那么长远的见识, 认为你家夫人我真能替她们争个未来。” 紫衣,“是我肤浅了,夫人远虑。” 这马屁李月凝受了,继续前面的话题道:“给他们每个人造册做好登记, 重点发觉他们的特长,比如记性好, 识字快, 地图记得牢固, 不要小看任何一点微小的优缺点,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问题,往往是成败的关键。” 紫衣和白衣领命。 “暂时就这些,你们忙去吧,我们有客人要见了。”李月凝摆手。 白衣又要犯老毛病,打破砂锅问到底,被紫衣一把薅住,拖着往外走,“你少说话。” 门外,紫衣和白衣同花未眠错身而过。 白衣瞪大眼,拍拍紫衣捂着他嘴的手,先是呸呸两声才道:“夫人要见的是他?” “这里就这些人,你以为是谁?”紫衣在身上擦擦手,嫌弃道。 白衣,“问问不行啊。多日不见,你好拽哦。” 紫衣,“无他,比你先进来而已。”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白衣看着紫衣得意的背影,虚空挥了几下手,“哼,拽什么,夫人还救过我的命呢。 哎呀,刚刚忘记问绯衣找到没有?” 看着远去的紫衣,追上去问,“哎,你就不担心绯衣他们啊? 没心没肺的东西。” “有郎君和夫人在,我不担心,我们现在只需要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完成好就好。”紫衣没在意白衣的话。 白衣啧啧,“你没发现你变狗腿了吗?” “切,彼此彼此。” 第161章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屋内 李月凝看着花未眠进屋,只淡淡道:“花首领,请坐。” 说完继续低头自顾自泡茶,这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弄,学着谢拾先前的样子, 把茶叶放进小茶壶里,再添上旁边烧开的水, 轻晃两下,第一泡倒掉洗茶,再添上水盖上壶盖,闷一会儿, 见花未眠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推过去,“花首领这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事要说?” 花未眠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轻叩表示感谢,这是喝茶之人才有的叩手礼节, 可惜李月凝不懂,继续等着花未眠开口。 花未眠等了一会儿,和她形影不离的谢拾不在,便问:“那位郎君今日不在?” 李月凝,“你说我夫君啊,他....”刚想说他不在, 谢拾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看到桌上的茶,微微蹙眉,“没吃饭就喝茶伤脾胃。” 说着把李月凝面前的茶杯拿走,从食盒里拿出做好的饭菜,“先吃饭。” 权当花未眠是隐形人。 李月凝看着谢拾端走的茶,她没打算喝,是给花未眠倒了茶, 自己不喝显得有些奇怪,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见此李月凝也没有解释,“刚花首领还问起你,想来是有话同你说。” 谢拾这才看向花未眠,点头示意,“花首领也在啊。” 花未眠:我这么大一坨在这,合着这小子没看见他啊,好气,但还是要微笑 “你们先用膳,我稍后再来。”说着花未眠就要起身, 谢拾抬手制止,“既然来了,便一起用些吧,有多的。” 花未眠:.....是他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吗?这话听着不是特别顺耳啊。 李月凝看着桌上的新菜,“诶,这不是路边的那个吗? 还能做成菜吃啊。” 谢拾坐下笑着把筷子递给李月凝,又一人面前放了一碗米饭,这才道:“这叫青豆角, 嫩时可做菜,脆嫩爽口,你试试, 可惜今日太匆忙,下次可以放些薯蓣[shu yu]一起,可以降燥。”【薯蓣就是山药】 李月凝夹菜的手一顿,降燥? 谢拾这是在内涵她今日脾气不好? 见有外人在,李月凝没有做声,埋头吃饭。 谢拾不时给李月凝夹菜,荤素交替。 饭罢,谢拾收拾了碗筷,把先前李月凝泡的茶倒掉,重新沏上新茶漱口, 花未眠咂舌,不怪人家小小年纪就能娶妻,这包揽活计的劲头看的他眼睛疼, “花首领,你眼睛不舒服?”李月凝捧着茶杯,就见花未眠的眼皮直打颤,没忍住开口询问。 “没,就是看他挺辛苦,啊,呵呵。”花未眠尴尬的笑笑。 李月凝看着忙活的谢拾道:“三哥,你别做了,瞧瞧人家都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谢拾把装碗筷的食盒放在门外,走过去坐下,看着花未眠认真道:“这些我比月凝擅长。” 没有多余的赘述,花未眠却听懂了,谢拾仅仅只是在做饭家务这些比李月凝擅长, 因为他比李月凝做的好,也愿意做,不觉得辛苦,其实李月凝会的更多。 花未眠,“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如何想?” 谢拾抿一口茶道:“人云亦云罢了,孟子也不会想到,他为了劝诫齐宣王施行仁政的做法,会让后人拿来规避不想做事的借口吧。”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人们对于飞禽走兽,看到它们活着,便不忍心见到它们死去, 听到它们悲鸣,也就不忍心去吃它们的肉,所以君子见到宰杀之所,便会远远避开。 所谓君子远庖厨,不过是把膳房搬到很远的地方,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膳房设在最远处角落的原由。 耳熟能详的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其实在最早的佛门里,和尚也是吃肉的,荤腥和肉是两个概念。 只是他们有三种肉不可食:若见、若闻、若疑。 见者,没有亲眼见到牲畜临死的凄惨景象; 闻者,没有听到牲畜凄惨的声音; 疑者,并不是因为自己想吃肉才杀生。 若不见、不闻、不疑,不为我所杀,是为净肉, 细究起来多少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可就如同人生,样样明了,也就无趣了。 花未眠,“你倒是个聪慧的。” 谢拾不知道为什么从这话里听到了另一层含义,似乎在用他来衬托另一个人的痴。 “多谢花首领夸奖。”谢拾权当花未眠在夸他。 花未眠放下喝完的茶杯,看向李月凝,抱拳道:“我花未眠这条命是你留下的, 什么时候用的上,就告诉我一声, 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花未眠一定赴约。” 李月凝,“花首领言重了,我李月凝算不上良善之辈, 若真有那一日,我也会予以回报。” 没想到有一日他花未眠的承诺在一个小辈面前丝毫没有用处,是他花未眠的时代过了吗? “好,今日我到此,是想和你们说一声, 我要去找紫杀为我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了。”花未眠是来辞行的。 李月凝,“紫杀?他已经被我们杀了, 你暂时报不了仇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花未眠瞪大眼,不敢置信, 他如今的实力都没有把握打赢紫杀,何况眼前两个小辈,“就你们俩如何杀的了他?” 李月凝想到那一战让毛球睡到现在,不想再提及,便道:“个中细节,现在不想再回想了,不是很愉快的经历, 但是,花首领,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明。” “何事?”花未眠渐渐冷静下来。 李月凝看看谢拾,“三哥,你说吧。” 谢拾点头,“花首领,我们在紫杀身上发现了其他人的意识, 你可以理解为,打伤你,囚禁你还有血洗惜丰山的紫杀, 都不是你认识的紫杀。” 花未眠被谢拾的话绕的有些懵, 花未眠捋了一阵,才道:“你的意思是,紫杀是别人假扮的? 这不太可能啊,一个人的相貌身形都可以假扮, 但是行为还有下意识的动作不是说被人假扮,就假扮的了啊。” 谢拾看看李月凝,后者道:“就是紫杀身体里多了另一个人, 然后这个人在操控他的身体行事,你能明白吗?” 花未眠猛然深吸一口气。 第162章 你以为你很会猜? “这世上还有这样邪门的功法?真是闻所未闻。”花未眠喃喃出声。 “是了,是了,我就说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 明明是那个人,但就是说不上来有些别扭, 对,就是别扭。” 李月凝,“看来那个人潜伏在紫杀身上不少时日了。” “听你们的意思,这个人他还没死?”花未眠问。 谢拾道:“没有,这次把他从紫杀身上驱逐到他本体里, 应该会受些反噬,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出现, 只是下一次他想夺舍谁, 就很难发现了,我们已经暴露, 只能等他找上门了。” 花未眠道:“那看来你们很危险啊,不如我留下保护你们?” 李月凝闻言眼前一亮,却道:“你的七杀堂不要了? 你可是个杀手欸,留在我们身边不会给我们招惹祸患吧?” “我们七杀堂的人都是没有家的人, 十几年前,我成立七杀堂,一开始也就是为了能让我们这群人在江湖有个容身之所, 不料一不小心在江湖闯出些名堂, 我花未眠虽是个杀手,可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杀, 我门中第一条便是不可滥杀无辜, 每一个任务对象都是经过多番调查,确认对方确实是该杀之人才会接手, 并不是江湖传言,银子给的多就会做的。”花未眠一口气说了很多。 谢拾给他添了杯茶。 花未眠喝了一口接着道:“我知道门中许多人对我有意见, 我早就放下话, 若能打过我,我不介意把首领的位子让出去, 届时,我管不了,便任由他们自己去了。” “在其位谋其事,你倒是通达。”李月凝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道。 “嗨,我们这一行,活到哪天是哪天, 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不小心都怕有人造次, 说真的,在你们这里这段时日是我成立七杀堂以来, 睡得最安稳的。”安逸的日子久了, 花未眠还真不想走,一听谢拾的话,当即选择留下。 李月凝巴不得有这样的人用,当即道:“嗯,如此,你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先说好,我这里不留闲人,想必你也都看见了, 这里有一群小鬼, 届时还需花首领多多教诲。” 花未眠,“你想培养杀手?”暗道李月凝果真大胆。 李月凝摇头,“不是,我这里叫罗网,罗网机先物,搜罗天下知的罗网, 日后会是大晋最大的信息所, 网罗天下密报,你能现在加入,日后还能混个元老,干不干?” 李月凝的话带着强烈的煽动意味,花未眠,“你很有野心。” 李月凝没有接花未眠的话,继续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那群小鬼里有一对兄妹,是惜丰山的遗孤, 诺大的惜丰山只有他们两个活口,像你一样幸运,他们被我救了。” 说到惜丰山,花未眠长长叹一口气,“好,我答应你,只是日后你不要后悔。”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李月凝眼底漾起笑意。 “后悔什么的那也是日后的事情, 你只需要教他们一些保命的法子就行, 作为杀手这个你很在行吧。”李月凝对花未眠道。 花未眠点头,“这是自然,说起来,我有些好奇,按说我身上被种了寻踪蝶的蜜粉, 他们应该早就发现我的藏身之处才是,这都几个月过去了, 怎么还没有人找到这呢?” “寻踪蝶的蜜粉这么厉害,几个月了还有残留?”李月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寻踪蝶。 “嗯,这东西人闻不到,只有寻踪蝶能闻到,而且时效长,我们追踪目标全靠它, 还不易暴露。” 李月凝,“这东西是你自己养的吗?” 说起寻踪蝶,花未眠得意洋洋,“这东西极其珍贵稀有,是我从楼兰那边弄得,一共就一对, 之前雌蝶被我弄死了,日后单单靠那只雄蝶的蜜粉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那群蠢货还不知道,哈哈。” “你自己研究的东西,反噬到你自己身上,感觉如何?” 花未眠一噎,“哼,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李月凝轻笑没有再提,转而问:“听说楼兰很是神秘,里面有许多外面没有的珍奇玩物,是真的吗?” 花未眠一时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谢拾,见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未眠,“年轻时候确实去闯过, 但是还没有靠近就被拦回来了。” “可你刚刚不是说那寻踪蝶就是你从楼兰弄回来的吗?”李月凝不死心。 花未眠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满意,李月凝也就没有再追问。 而是回到花未眠的七杀堂的话题上, “你就没后悔有七杀堂?”李月凝问。 花未眠嗤笑,“后悔?怎么会后悔呢。 因为七杀堂,江湖上我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江湖上听到我名字的人那也是绕道走的, 你还是太年轻, 不知道我们男人终究要的是什么?” “哦,那...你们男人想要什么?” “当然权利名声地位啦!” 李月凝恍然:“我以为是金钱美色和权利。不都说权掌天下财,醉卧美人膝吗?” “肤浅,权利名声地位有了,还缺女人吗?”花未眠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到时候,狂蜂浪蝶都往你身上扑,都烦不胜烦啊。” “花首领你很有经验啊,那有没有拒绝狂蜂浪蝶的本领呢, 教我三哥几招啊,他这张脸,我瞧着日后都少不得有狂蜂浪蝶。”李月凝笑着打趣完谢拾起身。 “三哥,你陪着花首领聊聊,我去后山瞧瞧那群小崽子们。”李月凝朝谢拾道。 “嗯。”谢拾看着李月凝出门才收回视线。 “花首领想跟我说什么?”李月凝大概是听出花未眠故意要把她支出去,同谢拾有话说才走的。 花未眠,“你们很相配。” “谢谢,我知道。”花未眠的话,谢拾并未领情。 “你同你母亲很像。” “你果然认识她!”谢拾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花未眠身上。 花未眠,“我以为你会一直这样抵触我。” “我对谁都是这样。”谢拾,我只对月凝例外。 花未眠笑,“不,上回从我厢房离开你才这样,你是猜到我认识你双亲, 你想了解,但是又胆怯是也不是?” “你以为你很会猜?”谢拾一脸的无所谓。 “我不是会猜,是我能理解你这种心情。” 第163章 你有没有想过,她训练我们的目的? 谢拾,“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找我吧,我走了。” 见花未眠东拉西扯一直不进入主题,谢拾不想和他打太极。 花未眠,“哎,你这少年,怎么这点儿耐性都没有, 你该和你媳妇学学。” 谢拾不说话。 “好吧好吧,我说。”花未眠是真拿谢拾没办法, “大约30年前,那时我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年轻气盛和人打赌输了, 对方让我去楼兰走一趟, 楼兰那么神秘的地方,自然也是吸引我的, 于是我便去了。” 花未眠神思飘远,似在回忆。 “我跨过大漠黄沙,穿过戈壁,走过绿洲, 给我领路的当地人也死在了路上, 马和骆驼也都死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的时候, 遇到了两个人, 不,确切的说是一个怪人, 和一个小女娘。”花未眠说到此处看向谢拾。 “是我娘?”谢拾搭腔道。 “嗯,她说她叫鸾,和她一起的那个人, 但从始至终我没有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鸾喊他鸣。”花未眠盯着谢拾眼睛道: “我之所以确定你是他们的孩子, 因为你有一双和那人一样的蓝眼珠。” 谢拾手紧了一瞬,又松开,而后灵力汇聚在眼睛上, 花未眠看着谢拾的眼睛由黑转蓝,“对,就是这样的, 你的眼睛里没有杀气, 但是他有,让人不敢直视他。” 谢拾,“我这眼睛可是有什么说法?” 花未眠摇头,“那我不知道,鸾说他们是从楼兰逃出来的, 鸣不能被抓回去, 后来我们结伴,我把他们带回了中原。 那对寻踪蝶就是鸾给我的, 那时我还没有七杀堂, 只是江湖一个无名小卒。 不久后,我们便分开了。” 谢拾,“我记得你当时看到我时,为何如此震惊?” 花未眠愣了一瞬,而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多年后我执行任务时, 在江南碰到过鸾, 那时她过的不好, 我想带她回七杀堂照顾她,被鸾拒绝了, 她说鸣不见了, 她要找他。” “鸣为什么会不见?”谢拾没有多问花未眠和他母亲的事。 “鸣来中原后压制不住自己的血性, 经常伤到人,鸾和鸣在一个地方只能住一阵子就要搬家, 鸣的特殊让他不能示人, 鸾一个人撑着家里很是辛苦, 许是知晓了这些,鸣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独自离开了。”花未眠说完, 谢拾便问:“你如何知晓的这样清楚?好似你就在旁边看着一样, 你真的只是在多年后才在江南遇到鸾的吗?” 蓝色的瞳仁紧盯着花未眠,不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花未眠恼羞成怒,“真不知道你像了他们谁? 我花未眠不是个好人不假, 但也没必要行那卑鄙之事, 真的是鸣自己走的。” 谢拾想,据花未眠说遇到鸾和鸣,已经过去30年, 他如今都17了,在那之前鸾和鸣在中原少说也住有10年的时间, 怎么都适应了中原生活, 再有鸣都买了定情信物,显然是要和鸾一起生活的, 怎么会突然走了?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花未眠不知道的事。 想通这些,谢拾道:“抱歉,我想着为了抢夺爱慕的女子,自是会从中做些手脚, 是我不该如此想花首领了。” 花未眠:他倒是想,可他敢吗?那蓝眼睛一招就能弄死他。 “我是那般肤浅的人吗?人家又不喜欢我,天下女子千千万,我又不是非鸾不可,何况我大她那么多。”花未眠勉强挽尊。 谢拾,“既然你说完了,那我走了。” “哎,你也忒没良心了, 说了这老半天,你连声伯伯也不叫一声。”花未眠气结。 谢拾头也没回道:“多谢你告知我爹娘的事, 不知道我爹还在不在人世? 也不知道他晓不晓得,我娘为了他耗费了许多心神。” 闻言花未眠低下头,似是在思考,半晌,“我猜他应当还在, 我同你说过,男人一辈子的追求就是那些, 你爹虽然有些特殊,但是只要是男人,权利名利地位都想要, 你娘把鸣从楼兰带出来, 只是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旷野让鸣征服, 他有了野心,自然是想要争一争的。 天下名利场,不在野便在朝, 若你想找他,可以往这方面去查。” “你的意思鸣有可能在邺城?”谢拾停在门口转过身问。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没怎么跟鸣打过交道,就算他站在我面前, 除了能通过眼瞳认出来, 其他我也爱莫能助。”花未眠摊摊手。 谢拾叉手一礼,“多谢花伯伯。” “夫妻俩一个样儿,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别以为我说的事情不重要, 起码你知道你的血统来自楼兰, 也知道你爹在在中原失踪并非楼兰那边的原因, 究其根本还是在中原或者......”说到这花未眠停顿下来, 谢拾接口道:“这天下除了中原的大晋还有北莽和南蛮。” “对呀,他那身打扮,若说在大晋接受的人少,可是在南蛮和北莽可就正常了。”花未眠一拍桌子道。 谢拾点点头,“好,我知晓了,您歇着吧。” 说完谢拾便匆匆走了, 花未眠还真累了,一转身才看到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厢房, 摇摇头,出了屋,门口的地上还放着谢拾拎过来的食盒, 花未眠弯腰提起来下楼往后院去。 谢拾沿着后山的小道一直走,在演武场看到一群小鬼在做训练, 李月凝站在高台上打着拍子,一拍一个动作,小鬼们口里喊出哼哼哈哈的声音, 稚嫩的童音响在这片林子里,惊走过路的飞鸟小兽。 “好,歇息一刻钟,再重头练。”李月凝话音刚落,小鬼们哀嚎倒了一片, 只有稍大些的鹿凌轩用手撑着大腿,弯腰歇息,看到和他一样站着的颜泊舟道:“你进步很快。” 颜泊舟,“我不想让郎君和夫人失望,自是要努力一些。” 他握了握手,近些时日连续泡药浴和锻炼,身体强壮了不少。 “就只是这样?”鹿凌轩看看远处正在说话的李月凝和谢拾。 颜泊舟顺着鹿凌轩的视线看过去,“嗯,仅此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她训练我们的目的?” 第164章 不该我们知道的,放聪明一些,这样才命长 颜泊舟收回视线,看向鹿凌轩,严肃道:“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主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该我们知道的,放聪明一些,这样才命长。” 鹿凌轩笑,“如此便好,你可一定要记住今日说的话, 若是有一日你背叛了郎君和夫人, 我鹿凌轩会亲自向你索命。” 颜泊舟这才知道鹿凌轩是在试探自己,释然回道:“彼此彼此。” 鹿凌轩伸出拳头与颜泊舟对碰,“希望我们都不会让郎君和夫人失望。” 罗网的头领在这一刻正式诞生。 另一边,李月凝正在和谢拾讨论花未眠,“你觉得他没说完?” 谢拾,“至于隐瞒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但是他好像似有若无的引我去追查我爹的事。” “你想追查吗?”李月凝想知道谢拾的想法。 “顺其自然吧,有些事冥冥中有定数, 你看你来了趟南山,便查出自己另一个身世, 我相信我爹的事有一日也会浮出水面的。”谢拾没有那么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嗯,那便放一放吧。 说起来,花未眠想让你去追查, 金陵主薄薛良岑也是, 看来你爹的事应该不小。”李月凝道。 谢拾,“嗯,此事不急。” 李月凝往小鬼们的方向看了看道:“他们进步很快, 这样下去等迁徙前,把他们放出去, 在寒王面前过个明路, 如今萧楚寒要用我们了, 有些事还是让他早些知道, 而且罗网需要他的支持。” 谢拾,“你想的对,那紫杀的事还是和鹿家兄妹说了吧, 日后花伯伯要来教他们了, 起了冲突便不美了。” “嗯。”说做就做,李月凝扬声对鹿凌轩招手道:“鹿凌轩过来。” 鹿凌轩小跑着过来,行了一礼,“郎君,夫人。” 李月凝点点头,“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件事,灭你惜丰山的仇人找到了。” “是七杀堂吗?”鹿凌轩眼圈一下就红了,颤声道:“可我还打不过七杀堂首领花未眠,报不了仇。” “你的仇人不是花未眠, 是七杀堂新首领紫杀, 不过紫杀不日前被我们杀了。 凌轩,报仇这件事你可以先放放。”李月凝没有安慰。 “什么?他死了?”鹿凌轩胡乱的抹一把眼泪,眼睛睁大大大的在和李月凝确认。 “暂时死了。”李月凝也不瞒他,“最近江湖新出了一种奇怪的功法, 可以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 就是他附身一个名叫紫杀的人,操控紫杀的身体,带领江湖杀手杀上了惜丰山。 我跟郎君把他打回去了, 但是将来他还会出来找我们, 凌轩,下一次换你自己来报仇, 这个时间可能是5年,10年,或许时间更短,更长,都说不准, 你有信心吗?” 鹿凌轩含泪猛点头,眼泪都被甩出了眼眶,“凌轩知道了。” “好,过几日我会让人教你们本事,你好好学。”李月凝没等鹿凌轩答话,又问:“你家的武功路数你能认出来吗?” 鹿凌轩点头,“我能。我自小就跟在爷爷和爹爹身边, 他们练功也没有避开我,所以我熟。” “好,那你看看郎君的武功是不是你们家的?”李月凝示意谢拾展示。 谢拾退开几步,起势,挥掌,那黑衣人教谢拾的是掌法和内力, 后来谢拾练出内力后,自己摸索出来四不像的武功路子, 四个衣的武功也都是这么来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余挽挽一眼就看出谢拾功夫浅,很是手下留情了。 谢拾收了势,李月凝问:“看得出来吗?” 鹿凌轩抓抓脑袋,为难道:“有些像,但是又不像。”他没看出来,所以很难办。 谢拾摩挲了手指,尴尬道:“太久没练了,有些生疏,你会鹿家拳法吗?” 鹿凌轩点点头。 “那你打一遍。”谢拾拉着李月凝退开。 鹿凌轩不知道他们要验证什么,听话的开始摆开架势, 半蹲起势,开始打鹿家拳,拳拳带风,脚下配合着步伐。 谢拾朝李月凝点头,“就是他了。”这个他是鹿凌轩的爹鹿朝阳。 李月凝看鹿凌轩打完拳,一脸无语的看向谢拾,“怪不得凌轩说有些像,他已经给你留面子了, 那是一点儿起势没有啊, 人家明明是王霸之气的拳法,你愣是给人打成了挠痒痒, 谢拾,你亏不亏心啊。” 谢拾扶额,月凝,你说的很好,但是可以晚些时候再说,他不要面子的嘛。 李月凝噗呲笑出声,“凌轩,你家的拳法有名字吗?” “鹿家破丰拳,还有一套推云掌,是我爷爷的成名绝技。 可惜.....擅长掌法的他,死在别人的掌下。”鹿凌轩有些伤怀。 “我年少时承蒙你爹指导过武功,没有拜师,但是却有师徒之实, 日后我和夫人会好好照顾你们的。”谢拾道出此番意图。 鹿凌轩张着嘴,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真的?” “嗯,虽然学的不好,但是我的内力确实是出自惜丰山鹿家。”虽然现在内力已经和灵力融为一体,分不出来,谢拾依旧承惜丰山的情。 鹿凌轩扁扁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师兄。 我...嗝...我终于有师兄了....嗝..” 这些日子,鹿凌轩太压抑了, 怕自己小小的肩膀扛不住为惜丰山门人报仇的重担, 怕养不活妹妹和他自己。 如今终于有一个肩膀可以靠一靠,鹿凌轩狠狠发泄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强撑和害怕。 鹿凌雪和其他人听到动静,忙围拢过来, 鹿凌雪抱着哥哥,也哭出声,“哥哥,呜呜~你别哭。有小雪陪着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 鹿凌轩只顾趴在妹妹的肩膀上使劲儿嚎,一直到干打雷不下雨,才渐渐停下。 李月凝早就退开十几米, 小鬼哭嚎什么的,她最怕了,简直就是魔音贯耳。 颜泊舟道:“发生了什么事?” 鹿凌轩鼻头红红,眼睛也是红的,他摇摇头,“没事,是郎君和夫人替我报了仇, 我高兴,这才没忍住哭的。” 鹿凌轩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他和谢拾的关系, 毕竟日后他还要当这群人的头儿, 被人认为他是因为谢拾是他师兄的关系,就不好了。 能瞒一日是一日,等日后他有能力了, 那时候就算大家都知晓了,那也是他凭本事拿到的。 李月凝和谢拾道:“是个可塑之才,小小年纪就懂得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第165章 嗯,我喜欢你凶一点。 谢拾点头,“还是夫人眼光好,连花伯伯都说让我多同你学。” “这话你听过就罢了,他可是只老狐狸, 我不相信以他的能耐能察觉不出这里早就不是真正的春归楼? 不论他是假借寻踪蝶来试探我们,还是寻踪蝶花粉真有那么强, 至少他暂时不想走是真的, 嘴上说着要报仇,一有台阶,他比谁都下的快。”李月凝出来被风一吹, 先前的兴奋早就没有了,细细想来,今日这一场局, 看似是她占了便宜,但是花未眠可比他们实惠的多。 “我让人问过封伯伯,花未眠的伤若没有地脉紫芝那样的药,至少半年内是没法动武的, 所以他说要报仇,只是说给我们听的, 这些日子,紫衣,白衣训练鹿凌轩他们, 花未眠早就知道其中深意, 无外乎是培养自己人, 作为曾经的七杀堂首领,这些他可太在行了, 只需要稍稍在我面前透露一丁点儿,我定然不会白白放他走。”李月凝说完,看鹿凌轩那边已经消停下来。 李月凝同谢拾道:“跟他比,我们还嫩的很,这点儿我们不得不服。” 谢拾仔细回想他和花未眠的对话, 花未眠先用激将法想让谢拾愤怒,谢拾没上当。 又用李月凝来套近乎降低谢拾的防备,谢拾依然没上当, 见谢拾油盐不进,花未眠这才说了谢拾爹娘的事, 那些久远的事,谢拾就是想求证,也连个佐证的人都没有, 横竖都是花未眠说了算, 谢拾轻咬了下舌尖道:“他虽然说了许多废话,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每一句话都在降低我的防备,你说的对,他确实是只老狐狸。” 李月凝边走边道:“多和这样的人切磋, 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挺好的。” 谢拾跟在后面,“你说他图什么呢?” “目前看来,他没有坏心,至于图什么?日子久了就知道了, 不怕他图什么,若他图的东西真在这里,就看他拿什么来换? 到那时,主动权可在我们。”李月凝说完,朝小鬼们一声命令。 “休整时间已过,开始列队训练。”李月凝眼神从他们脸上一一看过去,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颤抖。 “今日我们学习新项目.....”说罢李月凝挽着袖子亲自示范。 . 空间的天色渐暗,李月凝让白衣带队回罗网用膳,自己和谢拾转瞬回了拾月居。 李月凝一下午做了不少训练,额头微微出汗, 谢拾弄好了洗澡水,又跑到外面摘了些花瓣放进去, 简陋的湢测温馨不少,谢拾满意的拍拍手,才去喊李月凝泡浴。 浴桶里飘散的花瓣,在水汽氤氲里袅袅散着香气, 李月凝打趣道:“谢拾,你比我适合做个女娘。” 谢拾关门的手一顿,从门缝隙探进脑袋,隔着屏风朝李月凝喊道:“这辈子不行,要不我们相约下辈子, 你来做郎君,换我做你的妻子?” 李月凝从屏风内隔空弹了一片花瓣,把谢拾的脑袋弹开, 门合上的瞬间,李月凝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谢拾的耳里, “这辈子都才刚开始,你就想着下辈子, 若是我们到了垂暮之年, 你还如此想,那我便依你。” 许是出了些汗的缘故,吃饭时那起子怪异情绪已经消散,和谢拾一起久了,李月凝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冒出来, 明明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李月凝有时候都不禁多猜想,压都压不住。 李月凝想,大抵这辈子还没变老就互相嫌弃的不行吧。 门外谢拾从脑门上拿下嫣红的花瓣,刚从水里捞起来,还带着水珠,谢拾放在鼻尖轻嗅,想到什么快步走回卧房。 果然,放在水里养着的将离有些蔫,这还是谢拾用灵力氲养的缘故,否则早就凋零了。 李月凝上次绣的将离只做了一半便搁置了,谢拾只觉可惜。 给花换了新的水源,谢拾熟门熟路的从书架上拿下画纸,在桌上铺平,用镇纸压住,开始磨墨。 谢拾边磨墨边在脑海里构思,想到李月凝上次坐在桌边绣将离的样子, 那一副只想把最美好的事物留住的神情认真又专注。 谢拾脑海中已经有画面,开始下笔。 待李月凝披着湿发走进来,就看到谢拾垂眸,嘴角微微上扬,站在桌边执笔傻笑的样子。 凑近,李月凝才看到,洁白的宣纸上,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娘,微微嘟着嘴,侧脸和一个背对着她的红衣郎君说着什么, 纤细的手指一手挽着针线,一手拿着绣绷,上面赫然是一朵绽放的将离, 只看其貌便闻其香。 旁边那个红衣郎君,不用看就知道是谢拾,因为初次见他就是这身打扮。 “画工不错。”李月凝的声音唤回谢拾的思绪。 谢拾,“和你是不是很像?” 李月凝,“脸是挺像的,但是这嘟嘟嘴和我形象不搭呀,谢拾,你想象中的我该是这样子?” 说着就做了个和画像上一样的嘟嘟嘴,一不小心有些过,变成了翘翘嘴。 谢拾放下笔,大拇指和中指食指合拢捏着李月凝的嘴唇道:“这可不是我想象的,是你无意间露出来的。” “你瞎讲。”李月凝拍掉谢拾作怪的手,才不信。 她一个钢铁一般的女娘,怎么会做这个动作,肯定是谢拾造谣。 谢拾摸摸被拍红的手背,走到李月凝身后,撩起她的长发抽走水汽,“那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样?” 李月凝,“我可是铁血女战士,自然不会有这般小女儿家的作态, 谢拾,我早就同你说过,我做不到内宅妇人那股子温柔小意, 打人我在行,伺候人什么的.....”李月凝侧身看谢拾,“那就看你骨头硬不硬了。” 谢拾噗呲笑出声,月凝怕是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嘴上说的硬气,其实心肠很软, 他还是不说了,免得惹恼了她, 月凝是真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顶着猪头脸就不美了。 谢拾点头,“嗯,我喜欢你凶一点的样子。” 谢拾还有一句话没说,不然我怕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他已经看出来,不少人对月凝除了欣赏以外,还有别样的思绪,只是碍于李月凝已经成亲,在刻意回避罢了。 第166章 一个人有归属感,才会不遗余力的建设这个家 李月凝没有听懂谢拾的弦外音,她扭头,“没想到你还是个受虐体,不贫嘴了,说说正事吧。” 谢拾手上不停,闻言嗯一声,“你是想说名剑门的事?” 李月凝点头,头发被扯住,嘶一声按住脑袋。 “可是疼了?”谢拾忙把手插进李月凝的头发里,替她松松头皮,刚刚那一下应该拉扯不轻。 半晌李月凝缓过来,“这拉扯头皮可比身上划个口子疼多了。” “都怪我刚刚没注意。”谢拾内疚了。 李月凝,“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我自己也有错的。” 话题就此打住,再这样你一句我一句, 其他的事也就别说了。 李月凝转了话头,“若真可以去名剑门走一遭,到时候我想把颜泊舟和鹿凌轩他们俩带着,你怎么看?” 谢拾给李月凝挽好发,二人坐在桌边说着悄悄话。 谢拾想了会儿道:“他们二人确实有些资质,但是若想入名剑门的眼,怕是难。 可若用上你这层关系,他们应该也会答应,到时他们二人在名剑门的日子我们可就鞭长莫及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毕竟在培养人这方面,花未眠也好,名剑门也是,都比我们高明不少, 至于他们去了会和同门如何相处,那便是他们需要经历的, 我们可帮不了,就算事事有我们护着,长大入了江湖也都要接受考验,诱惑,威胁,还不如早早经历, 有了对比他们才明白罗网有多好, 一个人有归属感,才会不遗余力的建设这个家。”李月凝想着自己不就是例子嘛, 尽管环境再破烂,她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去护着, 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容身的归所,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无处可逃, 而在这里,李月凝想为每一个没有家人的小孩打造一个港湾, 这需要他们亲手缔造,因为只有这样才更加珍惜。 “听你的意思,你原本并不是这样打算的?”谢拾问。 “嗯,跟着我们去也就走个过场见识一番,带上颜泊舟,是因为这个孩子好学, 不出意外,这孩子有志向,说不定他日会去那权利中心也不一定。 名剑门的藏书是大晋最齐全的, 爱读书的孩子去了就如老鼠掉进米缸, 知识装进脑子里,可是谁也拿不走的,受益无穷啊。” 谢拾,“说起颜姓,我听说姑苏书院的山长就姓颜, 颜齐,他原本姓齐,后来入了姑苏书院老山长的眼,娶了老山长的独女,便更名颜齐, 如此便有入赘的嫌疑,大家碍于敬重,便都叫他齐山长, 后来他接替老山长,成为了姑苏书院现任的当家人, 不知道颜泊舟和他是否有关联? 颜泊舟当时不是说他的名字已经有人用了,是说有人用他的名字?还是有人已经顶替了他成为了颜家人?” 李月凝脑子里突然多出一出大戏,“听起来这个颜山长,哦不对,齐山长有些沽名钓誉啊。 娶了人家的独女,改了姓氏,放在谁那里都是入赘, 如今名誉地位到手,又怕入赘的名声不好听,便又叫回齐姓, 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给占了,且不论这事情真假,我都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 不认识最好。” 谢拾,“你觉得他是骗婚?” 民间这样吃绝户的例子不少,有人专门喜欢找有权有势有家资的人家做上门女婿, 待权利地位金钱到手后,便翻脸不认人, 闹出人命的比比皆是。 李月凝,“不排除这种可能,你还记得颜泊舟刚遇到我们时的境遇吗?” 谢拾点头,“嗯,他遇到我们的时候是个哑巴,他自己说自己是被毒哑的。” “听说大户人家内宅阴私,什么构陷,打压都是小打小闹, 这把人都毒哑了,性质可就变了, 可看他的境遇,并没有受到该有的公正待遇, 换成我,我没有报复回去,那只是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否则,让他们统统走一遍我走过的路,再送他们去黄泉。”李月凝愤愤道,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如此狠毒,可见下手的人心肠多歹毒, 对于读书人,手脚残了,面容毁了,都是不能科举的, 这人直接让人把后路全封死了,你手脚面容具完整,就是让你进不了庙堂, 眼巴巴干看着仇人的孩子一路繁花似锦, 这是一种多么狠毒的手段啊。 谢拾也觉下手之人,怕是恨毒了颜泊舟或者他的父母才会如此, 否则一个读书有天赋的孩子,任哪个家族都是鼎力培养的, 就如他们家的老大谢湛。 只听李月凝接着道:“这爱读书的性子也有了出处, 他若不说就当我们不知道吧, 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 “好。” 李月凝,“至于带着鹿凌轩,我有两层考量,一是他比颜泊舟更适合做罗网头领, 名家门系出名门,鹿凌轩有这层镀金,日后在江湖上还能扯扯大旗, 当然我也希望他能多交些同道朋友, 有效的交友可比在江湖随便拉几个狐朋狗友要有用的多。” “这是何意?”谢拾不懂交友不是互相聊得来,称兄道弟不就是朋友嘛。 李月凝,“只能一起吃喝玩乐的那只能是酒友,碰到点儿事情,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样的朋友可以有,但不可深交。 而真正能把后背交于对方的朋友, 是需要经过时间的累积, 一起共同经历磨难事情,达到思想上统一的人, 这样的朋友很难得,一辈子三五知己,已是幸事。 就像云卓和卫武臣,卫武臣和余挽挽, 你别看我对卫武臣没好脸色,盖因我带了个人情绪, 觉得他在处理余挽挽爱慕他这件事上,余挽挽被他辜负了而已, 同他本身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和余挽挽,我更亲近余挽挽,从而对他有偏见而已。” 谢拾了然,原来这才是月凝生气的原由。 “那为什么一定要选名剑门呢?” “百年屹立不倒的门派底蕴深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定是经过层层选拔,里面的人都是身世清白,人品无大过,且有天赋的弟子, 更有不少家族庞大,门派强大的弟子, 说白了就是让鹿凌轩去抱大腿的, 我们才刚起步,多和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出门好办事啊。”李月凝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鹿凌轩了,跟把他拉出去和亲一样。? つ ?_? ?つ 第167章 女族部落 李月凝抬头看着谢拾道:“我们日后还是对鹿凌轩好些吧。” 谢拾,“啊?” 李月凝,“你没发觉,我安排他去做的事,就跟把他送出去和亲一样?” 见谢拾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李月凝便给谢拾讲了个故事,“相传有女族部落, 他们为了繁衍子嗣,女娘都是到了适龄怀孕的年纪, 族长会让她们自己出去外面挑选一个心仪的男子, 同那男子相处一段时日, 待女子有孕,她们便会回部落待产,若生下女娘,便留在母亲身边, 若生的是哥儿,就会送回给男子,以为他延续香火。” 谢拾想着这和把鹿凌轩送出去和亲有何干系? 想着,想着,谢拾笑出声,“哈哈,月凝,真有你的,你这形容实在贴切, 不但是鹿凌轩,连颜泊舟都是如此, 把名剑门的武学知识学过来,再带回罗网, 可不就像女族部落有身孕回到部落待产的女娘, 不同的是,我们是男是女都接受。” 谢拾边说边笑,另一边正在泡药浴的鹿凌轩和颜泊舟接连打着喷嚏, 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你着凉了?” “你受了风寒?” 自从互相试探一番,二人相处比从前更热络了几分, 鹿凌轩怕影响训练,提议道:“等会儿找封爷爷开两副汤药,风寒可大可小,若是传给了别人可就不美了。” 颜泊舟点头,闭着眼继续泡着药浴。 这边谢拾笑够了,才问:“真有这样的部落?” 见李月凝点头,谢拾想着女娘的体力远不如男子,便道:“若野兽或者其他部落的人来侵扰,只有女娘如何应对?” 李月凝点点脑袋,“有时候这里好用,会比蛮力强大的多, 她们会选择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为部落栖息地, 会发挥自己的优势制作轻便且杀伤力大的箭矢弓弩, 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山石土木做陷阱, 她们还会利用身形小巧便利,伪装突袭敌人,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 据传,她们之中还有人善于控制百虫, 也有人会御兽。” 听到御兽和控制百虫,谢拾摸摸胳膊上炸起的汗毛,“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月凝指着书架一角,“书上看的,最近刚好看到这个,便说给你听, 说不准是杜撰的。” 谢拾,“最好是杜撰的,若是真有人能御兽或者控制百虫, 可就太渗人了。” “世间变幻,星辰陨落,沧海桑田,和这些比我们都是渺小的, 人生区区百年,见得东西很有限,我们没办法考究她们是否存在过, 但若是真有,我还真想见识一番。”李月凝看着书架角落一堆泛黄的书, 那里和前朝大司农田光,水司范渠的自传放在一起的是,百年前道士司空月的手札。 谢拾摇头,“若都如毛球一样讨喜也就罢了, 但蜘蛛那种腿多毛还长的东西, 想想心里都毛毛的。” 若李月凝整日和这些东西为伍,岂不是日后也要和这些东西同眠,谢拾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了?”李月凝问。 “没事,我们在这待蛮久了, 不知道外面绯衣他们有没有找我们?”谢拾转移话题道。 说着谢拾起身把画好的画收起来,准备下次裱起来挂在房间里。 “我这画上缺几个字,不知道月凝有没有兴趣献上墨宝啊?”李月凝画工不敢恭维,倒是一手字写的不错。 李月凝也没有推辞,“容我想想写什么好。” 谢拾,“好,那我便等着了。” 二人收拾好出了空间,刚好青衣来敲二人的房门,请两人去用膳。 神医谷一日悄然溜走,第二日清早。 落樱院便热闹了起来, 李月凝穿着短打在院子里同卫武臣过招,把隔壁院子来看百里询的寒王夫妇吸引过来, 寒王妃叶灵犀这才看见出手的李月凝,同寒王萧楚寒道:“王爷,没想到谢夫人小小年纪,竟能和卫壮士打成平手。” 叶灵犀看的浅显,萧楚寒没有过多解释,只道:“他们只是在切磋罢了, 不过谢夫人确实很厉害,这一路有她在,你可以睡的安稳了。” 叶灵犀尴尬的低下头,从寒王府出来,她一直无法入眠, 尤其出了前些日子的事,夜半总是惊醒,昨晚也是。 王爷已经许久不曾和她同房,便出了这档子事, 不知道王爷又要多久不会近她的身了。 叶灵犀心下暗骂自己不争气。 萧楚寒没有再管她,径直去了百里询的厢房, 叶灵犀看着他的背影紧抿着唇,有些委屈,眼眶微微发红,奶娘上前小声道:“王妃,出门在外,注意言行。” 叶灵犀忙低头,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再抬头已经挂上得体的微笑,她朝奶娘吩咐道:“去从我匣子里挑一只谢夫人能戴的步摇,不,发簪过来。” 叶灵犀本来说要步摇,可是李月凝好动,素净的发簪更为稳妥。 奶娘低头领命,嘱咐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仔细伺候着。 屋内,百里询昨日傍晚人已经醒了,只是躺了几天没什么力气, 江让慈便让寒王今早再来探望, 江让慈刚请完脉,萧楚寒便走进去,“神医,百里如何了?” 江让慈错开身,好让萧楚寒能看到病人,才道:“嗯,恢复不错,再养几日便能下地了, 毕竟是心脉受损,半年内别动内力了。” 江让慈有私心,昨日听闻寒王萧楚寒要重用他女儿李月凝, 今日便让百里询再过几日下地,在神医谷多盘桓几日,他也能多和李月凝待些时日。 另一个便是让百里询半年内别动武,多给他女儿女婿表现的机会,相信以李月凝的聪慧,定能理解他这番良苦用心。 “神医昨日不是说几日便好吗?”萧楚寒着急上路,却也记挂百里询的伤势。 江让慈,“毕竟是心脉受训,哪怕有良药,气血伤了总要养一养的。” 百里询听着二人的话,虚弱开口道:“王爷,不碍事的,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 圣上只许了王爷8个月,若让他在这里多耽搁,百里询心里过意不去。 “不行,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孤不许你再折腾。”萧楚寒转身朝江让慈道:“神医,您尽管用药,除了上次答应你的事,诊费孤也不会少你的。” 江让慈点点头,“王爷请放心。” 第168章 细节决定成败,小事决定大事 看着百里询又睡过去,萧楚寒这才退出厢房。 李月凝和卫武臣切磋完,正和谢拾回房间的路上,就碰到叶灵犀的奶娘,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奶娘想着日后这女娘还要保护她家王妃,也就没端着架子,行了一礼,恭敬道:“谢夫人,我家王妃想邀您一叙。” 见对方礼数周全,李月凝看看自己身上,摸摸未松散的发髻,还算整齐,便点点头,“请嬷嬷带路。” 叶灵犀也没走远,只停在落樱院外的一处凉亭,这里四周开阔,来往的人一目了然,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奶娘看看一直跟着她们的谢拾,委婉开口道:“都是些女人家的体己话,谢郎君可否行个方便?” 谢拾看看李月凝,后者点头。 谢拾朝奶娘颔首,停住步子不再往前。 奶娘带着李月凝朝前走,边走边感慨,“谢郎君真真是疼谢夫人,若老奴再年轻个十几年都艳羡不已。” 李月凝挑眉,这嬷嬷话里有话,她若顺着说岂不是有炫耀之意, 若不答显得有些刻意疏远,于是她道:“我性子莽撞,他怕我冲撞了贵人,这才细细看顾我的。” 奶娘心里熨帖,她家娘子是个苦命人,人人都道王妃的身份高贵, 只有她知道,叶灵犀心里苦,得不到夫君疼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 “谢夫人是个有福气的。” 李月凝,“我看王妃娘娘才是有大福气的人。” 可不是大福气么,将来若寒王登顶,叶灵犀可就是国母,是全天下女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当然她除外, 到了那个位置,要和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还要打起万分的精神来防备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就是她这个好战分子也抵触几分。 真刀真枪的干,她李月凝不怕,就怕这种勾心斗角,一句话能分析出十个八个窟窿眼子,着实费神的紧, 所以再和奶娘这种人打交道,李月凝都十分小心, 谁知道,哪句话不对,被这奶娘传给她的主子,又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细节决定成败,小事决定大事,小事不妨,大事难成。 这些人别看地位不高,但他们日日在权贵中浸淫,能让叶灵犀都听她的劝,奶娘可是精明的很。 “借谢夫人吉言。”奶娘话落,二人已经到了叶灵犀近前。 李月凝叉手一礼,“王妃娘娘安。” 叶灵犀这才摆手道:“别客气,日后同王爷一样,见我不必行礼,来,过来坐。” 李月凝垂眸走过去坐下, 叶灵犀亲昵的拉着李月凝的手,拍拍道:“昨日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那堂妹, 在我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李月凝静静听着,并未言语。 叶灵犀似是找到倾诉对象,语气哀怨了几分,“哎,我家王爷膝下空虚,这些年只有我生的念姐儿, 我作为王妃也未能给王爷开枝散叶,难免危言耸听了些。” 李月凝点头,从叶灵犀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状似气愤的一锤石桌道:“让王妃娘娘承受这样大的压力,没罚叶眉儿可便宜她了, 娘娘,您不要觉得她是您堂妹,您就舍不得, 不然,她还以为您是个傻子好忽悠呢。 否则这样荒唐的事,让旁人,让寒王如何想, 您可是寒王府的当家主母,若是能被叶眉儿随意左右, 怕是寒王都不放心呢。” 说完最后一句李月凝看向叶灵犀的眸子满是担忧。 从进到这里,李月凝就知道今日是场鸿门宴, 果不其然,叶灵犀让李月凝行了礼,才装模做样的提起同寒王一样见她不必行礼。 李月凝便心里有数,她的沉默已经把叶灵犀隔绝在她交友范围外。 叶灵犀假借叶眉儿再次试探她,还故意透露寒王子嗣空虚, 有心人若听到自然不会放过。 李月凝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 寒王萧楚寒又不是金子银子那么好,旁人都要巴巴上赶着。 叶灵犀的聪慧在于她说了许多,始终都围绕一个,她是被人当枪使了, 若是李月凝心中有气,可别针对她。 若是其他夫人听到这样的言论,或许会场面话接茬。 偏偏李月凝不是个吃亏的主,直接回怼,你口口声声说是受了叶眉儿的蛊惑, 可也没见你惩罚她,莫不是因为她是你堂妹,你不忍心下手。 可你这样并没有让人觉得你仁慈,相反在叶眉儿(李月凝)看来就同傻子无异, 若叶眉儿(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你这样如何做诺大的寒王府主母,你就不怕寒王有一日会把你换了吗? 李月凝适时的担忧,让叶灵犀一时摸不准李月凝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 只要李月凝今日说一句她对寒王没有意图,此后她便全身心信任她, 可是到最后叶灵犀都没有听到,叶灵犀有些失望,草草打发了李月凝,连准备好的簪子也无暇送出去。 李月凝走出凉亭,叶灵犀看着她和谢拾相携而去,欢快的背影刺的叶灵犀眼睛有些酸。 奶娘上前道:“娘娘,您刚刚为何如此说?这和之前的打算完全相反啊。” 奶娘说着眼神扫向四周的丫鬟,是哪个多嘴的丫鬟说了什么吗? 她们不是来李月凝面前刷好感的嘛,怎么她去请个人的功夫, 娘娘便改了主意?今日叶灵犀的问话着实让奶娘没有想到,下意识觉得她家娘子做了蠢事。 四周的丫鬟在接触到奶娘的目光,纷纷低下头。 叶灵犀叹口气,“不是她们,刚刚坐下我便重头想了一下, 叶眉儿的话不无道理....” 奶娘厉声打断,“娘娘~您最近怎么了? 您没看到那谢夫人身边的郎君, 要相貌有相貌,要气度有气度,怎么会....”奶娘俯身凑近叶灵犀耳边轻声道:“谢夫人怎么会肖想寒王府?” “可我都问她了,若没有,她明明可以同我说实话的么,我是真心想同她做个手帕交的。”叶灵犀有些委屈,觉得李月凝根本没有她对她那样有心。 奶娘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虽然同那谢夫人接触不多,可少数的接触里,人家进退得当,说话客气有礼,明明叶眉儿的事情都过去了,娘娘她又提起来,哎.... “奶娘,我又做错了吗?”叶灵犀手里攥着要送给李月凝的簪子, 这是奶娘亲自选的,很适合年轻的夫人佩戴,终究错付了。 第169章 智者不入爱河 事已至此,奶娘也无可奈何,只道:“您是王妃,就算不做什么,一路上谢夫人也是要护着您的, 日后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别去招惹谢夫人就是。” 叶灵犀蹙眉,“可是王爷似乎对她赞赏有加,我也是担心时日久了,她在王爷心里越来越重要。” 奶娘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瞧着那谢夫人是个心气儿高的, 娘娘您怕是被叶眉儿的话混淆视听了。 您别怪老奴多嘴,日后您还是离叶眉儿远些, 等离开神医谷,您还是尽早安排人把她送回邺城吧, 我瞧着她可比谢夫人主意多。” 奶娘不好责备叶灵犀,只好又把错归咎到叶眉儿身上,转移叶灵犀的注意力, 叶灵犀点点头,“那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尽早打发了吧,奶娘,你去安排吧。” 奶娘点点头,心里总算舒一口气。 另一边,李月凝憋着一口气把和叶灵犀的话说了一遍, 末了吐槽道:“你说说,她怎么会怀疑我对寒王有想法的, 她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女的, 看见寒王就得往上扑? 那寒王是花,我就得化身蝴蝶蜜蜂围着他转。 真是气煞我也。” 谢拾也蹙着眉,莫说月凝对攀附权贵的事不热衷, 寒王妃也是门缝看人,把月凝看扁了, 月凝可是有夫之妇,把他又放在什么地方? 这也是寒王妃对寒王的怀疑,对自己丈夫都不信任的人, 谢拾看她能走多远。 “这样看来,这个寒王妃也不过如此, 日后少和她来往,表面功夫做做就好, 其他我会想办法的。”谢拾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紧握,本就黑中带蓝的眸子,更加深邃了。 “昨日初见我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 没想到仅隔了一晚上,就变了样儿, 她终究是把叶眉儿的话听进去了。”李月凝摇摇头,说她被人当枪使也没说错。 谢拾,“也不全是, 这种困于后宅的女子,心绪起伏有时候更多来自丈夫。” 谢拾已经好几次看到萧楚寒对李月凝表现出赞赏, 女人心思敏感多疑,若把欣赏看成有意,叶灵犀此番举动倒也合理, 只是她太沉不住气,做寒王妃或者日后的国母还差的远。 “你是说叶灵犀的转变是因为寒王?”李月凝蹙眉想了想,寒王什么时候表现出对她不同了吗? 谢拾,“不过我倒是觉得寒王对你只是欣赏, 并不是男女之意。” 李月凝的脸色好看了些,她点点头,“看来日后我要在这方面多注意了, 叶灵犀昨日才来,若连她都看出来,也间接说明,我对异性的分寸还是有些欠缺。” 谢拾趁机道:“嗯,男女交情确实是个大学问, 走的近了,旁人容易多想, 伴侣也会心有隔阂,当然,我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很有分寸,我很放心。” 李月凝停下脚步,转向谢拾的方向,“我怎么听出你话里有话?” “有吗?” “没有吗?” 谢拾摩挲了下手指,结巴道:“没...没有...吧。” 李月凝板着脸,“谢拾,我说过什么? 夫妻间最忌讳一个不明说,一个总是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介意还是不介意? 我不知道你介意, 你又觉得我该懂你, 谢拾,我不会读心术,没法和你心灵感应啊。” “咳咳,是我的错,就是....嗯....就是上次,我昏睡了半日, 醒来你嘴里一直念叨封乾, 我不知道我昏睡期间,你们说了什么,能让你一直记着他, 咳咳,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就是总是从你嘴里听到另一个郎君的名字, 我心里不舒服, 有些堵得慌。”谢拾不敢去看李月凝的神色, 耳根有些热。 谢拾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但就如同李月凝所说, 若他不说出来,心里一直堵着,一次是这样,次数多了,难免影响夫妻感情。 索性便提出来,“同样,你和卫师兄,寒王走的近,我便没有这种情绪了。” 李月凝突然就懂了,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是哪里来的了, 看到卫武臣和余挽挽,总是会不自觉代入自己和谢拾,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 听到有情的男女,或多或少都会代入, 书里管这种人叫堕入爱河。 她和谢拾,大概也是中了一种叫做爱的毒药, 听说这种毒会让人甜蜜,痛苦,容易上瘾,欲罢不能, 关键还会让人变傻,无法理智思考问题, 经常性用发散的思维来处理关于对方的事, 一句话就会有许多种猜想, 若说之前的纸上谈兵都是理智的, 那现在李月凝多少理解,为什么陷入爱河的男女容易做错事, 因为如她一般理性的人,也会因为谢拾一句,薯蓣同青豆吃可降燥而联想到自己是不是脾气大,谢拾才如此说。 李月凝捂住脸,有些没办法面对谢拾。 谢拾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李月凝说话, 这才看向她,李月凝双手捂着脸,从露出的额头和迷蒙水波盈润的眼眸, 谢拾手探上李月凝额头,有些烫,“你怎么了?” 李月凝嘴里嘟囔,“智者不入爱河,智者不入爱河,我不要变傻,不要....” 谢拾没听清,往前凑了凑,放大的俊颜,让李月凝心底刚刚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李月凝心里哀叹一声,祸水误我啊。 李月凝拉着谢拾咬牙道:“走,我们好久没切磋了, 打一架吧。” 谢拾一脸懵的被李月凝拉着,脑中全是问号? 我做什么了,为什么又要挨打? 李月凝和谢拾培养感情的方式多少与众不同, 每一次和谢拾切磋武艺深入交流后,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这一次,谢拾身上没有再留伤,从空间出来后, 大家发现形影不离的李月凝谢拾二人更加黏糊了。 封乾牙齿都酸掉了,出于关心,还是把谢拾拉到一边叮嘱道:“谢兄啊,看来我的生子丹,你们是用不上了, 但是为兄还是多嘴说一句, 这去西北一路辛劳,还是别让弟妹带着身子上路的好啊。” 谢拾对封乾的敌意早就随着一顿打,消散的干干净净, 谢拾拍着封乾的肩膀道:“多谢封兄的关心,我省得, 你来神医谷还没见过江神医, 月凝还说等你酒醒了,带你引荐引荐。” “真哒,哎呀,我就说弟妹人美心善, 放心放心,她的50份药,我一定早早给她准备好, 让她放心。”封乾笑的见牙不见眼。 慕荷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不忍直视。 第170章 谷外来客 听着封乾什么好听,赞美的话都往李月凝身上堆,谢拾笑着打断他,“停,打住,你可别再说了, 若我是个多想的,还以为你对我家夫人有什么企图呢。” 封乾陪着笑,“那不能,朋友妻不可欺,我封乾的人品可是经得起考验。” 若说当初有那么一丝丝涟漪,此时随着谢拾的话消散个干净,是啊, 李月凝可是自己兄弟的妻,自己再如何也不能有其他想法了, 否则日后如何与兄弟相处? 对于谢拾,封乾还是很看重这个朋友的,至于李月凝日后也当个兄弟处着,反而自在些。 封乾思绪在转瞬间变换。 等李月凝找过来,封乾正在和谢拾吐槽李月凝的彪悍,“谢兄,为兄很是佩服你啊, 你是如何降服弟妹的?” 谢拾看着封乾身后的李月凝,突然笑开,扬扬下巴,示意封乾转身看,“你不妨亲自问问。” 封乾脊背一僵不敢转身,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哈哈,不用,我还有事,我去给弟妹配制药材,先....”走了。 李月凝,“你们是在说我吗?” 封乾脚下一顿,转身,李月凝走过来,还有些距离,当是没听到吧。 封乾看一眼谢拾,这小子不老实啊。 “嗯,刚提起你,封兄酒也醒了,带他去见江神医吧。”谢拾道。 李月凝往江让慈住的厢房方向看了一眼,“你带他去吧,我就不去了。” 谢拾知道李月凝在别扭什么,拉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捏,“你越避着他,说明心里还是放不下,过些日子我们便走了, 见面也就当成普通朋友相处,可好?” 自上次李月凝狼狈逃离至今,每每碰到都提前避开,江让慈也知道李月凝是故意的, 也很有眼色的没有往前凑,倒是安排南星和羽涅给李月凝送了不少东西来, 不管如何都值李月凝当面道声谢。 李月凝点点头,“好,封乾,我们现在就去吧。” 封乾忙不迭点头,跟在夫妻俩的身后,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忽高忽低,远远看,封乾像在跳着走路,欢快的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南星看着李月凝一行往这边来,忙掩上门跑进屋,高兴道:“郎君,娘子来看您了。” 江让慈手里捻着的药草掉在桌上,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快看看,我这哪里有不妥。” 这还是李月凝第一次主动来看他,江让慈很高兴。 南星,“没有,没有,郎君,您好着呢。 我去膳房端些娘子家爱吃的点心,您就在这等着哦。” 南星说完就要跑,被江让慈拦住,“羽涅还没回来吗? 你就在这陪着我,咳咳,我有点儿紧张。” 南星多少明白自家郎君的拘谨,李月凝一直不待见郎君,突然主动上门,郎君定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哎,谁家父女跟他家郎君和娘子这样生疏的。 “郎君要的那几味药材有些难找, 羽涅一时怕回不来, 您别紧张,娘子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谢郎君还有一个人, 应该是那位会医术的郎君。”江让慈知道羽涅的事还问,显然是紧张到不知所措了。 南星也没有不耐烦,说完羽涅,南星故意提起封乾,转移江让慈的注意力,只要往医术上引导,江让慈便没那么紧张了。 果然这法子很奏效。 屋外李月凝带着人上了廊檐的台阶,谢拾抬手叩门, 才敲了两下,南星拉开房门,脸上堆着笑,“娘子谢郎君你们来啦,快进来,郎君等候多时了。” 南星说罢侧身让李月凝几人进屋,自己招呼过路的丫鬟上茶点。 李月凝几人朝江让慈行礼,江让慈摆摆手,“无需多礼,坐吧。” 眼睛不自觉往李月凝那边看。 李月凝微笑,“神医让人送来的东西,都很实用,我也很喜欢,谢谢。” 江让慈吃了地脉紫芝,心脉已经痊愈,虽然还是白发,可比初次见时精神不少。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都是些娘子家用的衣裳首饰,虽然没见李月凝用,听她这样说,江让慈也知足了,起码收下了不是。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南星走进来,“娘子,这就是您之前说要引荐给郎君的大夫吗?” 李月凝点点头,“嗯,他叫封乾。” 封乾忙站起身,叉手一礼,“小子封乾,见过神医。” 江让慈视线这才从李月凝身上收回来,看向封乾,“封乾~不必多礼, 既是凝姐儿的朋友,便叫我一声伯伯吧。” 封乾大喜,“是,江伯伯好。” “嗯,说起来,我也承了你的恩情,是你制的药丸救了我一命啊。”江让慈笑道。 “小子不敢当,那药材还是弟妹的,我也只是炮制了一番,当不起江伯伯的恩情, 要我说,还是冥冥中你们的缘分。”封乾狗腿道。 江让慈爱听,笑道:“看你小小年纪,在炮制药材上手法老道,不如切磋一番。” 南星听得急死了,郎君啊,你这时候切磋什么医术啊,娘子还在啊。 可又不好打断。 李月凝看着封乾把江让慈哄得眉开眼笑,和谢拾对视一眼,悄悄退出屋外。 南星跟出来,“娘子,您别怪郎君,他....” 李月凝打断他,“无碍,今日本来就是介绍封乾给他的, 看他们聊得来,也是好事。说起来,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南星忙道:“我叫南星,上次同我一起的叫羽涅, 郎君给我们取名都是以药材命名,他说这样好记。” 南星趁机给李月凝多说些江让慈的好话。 “嗯,没成想这药材的名字也这么有诗意。”李月凝看向南星道:“你们也是个好的,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你们费心了,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南星忙不迭点头,“多谢娘子体谅,郎君他其实很关心你,只是他的天赋都在医术上, 在人情方面便欠缺一些,平日有我和羽涅也不需要他来处理这些, 您的出现他才慢慢转变接受,开始学着做一个父亲。 郎君很想做好,我们送去的东西,都是他亲自去库房选的, 若非郎君不会做,这些他都要亲自动手才好呢。” 说完南星都不自觉笑了,这么些年,他也第一次见郎君慌乱,紧张,一个人有了生气。 李月凝,“嗯,我知道了。” 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慕荷走过来行了一礼道:“娘子,谷外有人,说是来找您的,您是出谷见,还是让他们进来?” 第171章 我就算慢能有多远? “这么快?”李月凝看向谢拾道。 “余阁主不是说他们此次也有人在吴山嘛,据此也就大半日, 这个时辰过来,刚刚好。”谢拾提醒道。 “哦,是的了。”李月凝看向慕荷,“麻烦你准备两匹马,我们出谷去见客, 若有人找我,就说我们有事出门,晚些时候回来。” 慕荷点头,刚要走,就听谢拾道:“一匹就好。我带你更快些。” 后一句是对李月凝说的。 我就算慢能有多远?李月凝懒得和谢拾计较,这人是越发不要脸了。 只听谢拾道:“听说神医谷不远处有个月亮湾, 晚上会有流萤,煞是好看,见完名剑门的人带你去看如何? 我保证你肯定会喜欢。” 流萤是什么,李月凝从书里读过, 月黑见鱼灯,孤光一点萤,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流萤是一种会发光的虫子,晚上像星星一样闪亮, 夏日里偶尔也会出现在杏花树下, 小穗儿见到喜欢追着流萤跑,捉住便塞在灯笼里, 流萤聚在一起发光,跟点了烛火一样明亮。 只是李月凝自己没见过。 听到谢拾说月亮湾,南星这个本地人忙在一旁附和, “这倒是真的,月亮湾离这里7,8里路程, 那里四面环山,有天然黄金汤泉,气候比外面高些, 流萤喜欢在那里聚集,每到春夏,夜晚特别美丽, 从前夫人和郎君.....。”南星说到此便停住, 转而道:“娘子若想去,医谷在那边有处庄子, 也是便利的很。” 李月凝想了想,之所以在谷外接客,也是因为萧楚寒在此的缘故, 若真因为外来的人让他们再次出了闪失, 神医谷是要担责的。 “那便把客人一起带过去吧,你安排个人带路。”李月凝同南星道。 “那就让慕荷带路吧,她的爹娘都在那庄子上,那里她熟的很,娘子有什么吩咐找她便是。”南星指着慕荷给李月凝介绍。 “好。” 南星叮嘱慕荷,“慕荷,小心伺候着,一应吩咐听娘子的, 别怠慢了贵客。” 慕荷,“是。” 谷外,雪非白不时转圈焦急的走来走去,涂潇潇翻了个白眼,“师兄,你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都到这了,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雪非白,“你不懂,我的高人朋友又失踪了,不知道下次碰到要什么时候? 哎,我的境界什么时候才能提升, 我今年已经弱冠,我还能有几个弱冠, 你说我能不焦灼嘛。” 涂潇潇撇嘴,说的跟自己已经耄耋一样,耳边有马蹄声,涂潇潇打断雪非白的碎碎念,“师兄,有人来了。” 雪非白整理了下衣摆,脸上挂上得体的微笑看着马蹄传来的方向,势必给恩人最好的印象。 李月凝三人近前,谢拾勒住缰绳,“请问可是名剑门的朋友?” 雪非白和涂潇潇抱拳,“是,不知阁下可是我们要找的李娘子和谢郎君?” 雪非白觉得这郎君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谢拾,“我们便是你们要找的人,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们去个地方再谈吧。” 雪非白道:“听恩人的,请。” 谢拾看一眼慕荷,她打马在前面带路,谢拾带着李月凝紧跟其后。 雪非白想起来,他是那个...... 余潇潇捂着雪非白的嘴,“师兄,你别说话了,快些跟上他们,别跟丢了。” 余潇潇牵过一旁的马翻身上去,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远远道:“师兄,你快些。” 雪非白呆在原地,消化完他在南山一面之缘,擦身而过的猪头男, 就是他们名剑门的恩人,多少有些幻灭。 “那样不堪的样子被我看到, 恩人若是不高兴,不去名剑门见师傅了怎么办? 所以当做不认识,没见过。 嗯,就这么办, 还是要提醒一下师妹为好,免得她坏事。”雪非白觉得自己的想法好极了。 才慢悠悠的骑上马,朝远处追去。 不到一刻钟,一行人停在一处庄子前, 慕荷,“娘子,这里便是黄金汤泉了,请跟奴婢来。” 刚刚在路上,李月凝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两人了, 她和谢拾把白衣装进空间那次, 一转弯便碰到那郎君, 还有那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唤那郎君师兄,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人,不知道现如今找到没有? 慕荷直接把他们带去了会客的厢房,上了茶点便退出去掩上房门, 自己则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等候吩咐。 屋内,李月凝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雪非白忙摇头,“不曾,没有,完全陌生。” 一连三否认,快且急,似是否认他们和李月凝二人见过。 涂潇潇疑惑看向她师兄,这时候不该顺着恩人的话说吗? “可我见过你们。”李月凝笃定道,“在吴山营地后面转角, 那时我夫君受了伤,样子很特殊,你们应当有印象才是。” 李月凝指指自己的脑袋,试图勾起雪非白的回忆, 雪非白的记忆不知道勾没勾起, 谢拾倒是想起来了,“哦,是你们啊,还真是有缘。” 他当时同余挽挽比试分神,被李月凝揍成了猪头脸, 他记得当时这郎君要说什么,想来不是什么好话,被这女娘捂住嘴拖走了。 雪非白尴尬笑笑,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剑门雪非白,这是我师妹涂潇潇, 见过二位恩人。” 涂潇潇已经明白师兄为什么要否认了,他定是先前已经认出两位恩人, 只不过初次匆匆一面,场面不太好看罢了。 师兄真是该注意的时候马虎,这时候你否认干什么, 当别人傻吗? 涂潇潇站起身叉手一礼道:“此次收到听风小筑的信, 本该是我师父亲自来的,只不过他接到师门传讯, 已经先一步启程回了名剑门, 我和师兄这才来见您二位, 希望你们不要怀疑名剑门诚心不足。” 这一口一个晚辈,一口一个您, 显然是把李月凝和谢拾放在了长辈的位置上, 可以看的出名剑门礼教森严,御下严苛,李月凝对那里不免期待起来。 李月凝也站起身,走过去扶了一把涂潇潇,“无需这么多礼数, 我误打误撞杀了岳奔虎, 本以为只是替武林除去一害, 不曾想却解了名剑门多年心结, 也是我与名剑门的缘分, 我们年纪相仿,就以同辈称呼吧,更自在,我姓李名月凝, 我夫君叫谢拾。” 第172章 我能有几个弱冠 涂潇潇忙笑着点头,一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叫我潇潇就好,师父师兄都这样唤我, 那我叫你月凝姐姐吧,我一看到月凝姐姐便觉亲切,我一直都想有个姐姐,但是师门里除了师父便是师兄了。” 李月凝也笑着回道:“好啊,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也刚好想要个妹妹。” 有的人见一面就觉亲切,恰似故人,缘分妙不可言。 “上次见你们,似乎在找什么人,可找着了?”李月凝坐回去才问。 雪非白遗憾的摇摇头,“哎,大概高人不屑与我等凡尘为伍,早早离开了。” 这话李月凝和谢拾听的糊涂,看向涂潇潇。 涂潇潇,“这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那时我们在金陵帮忙找寻失散的惜丰山弟子, 师兄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吸引,不料才刚找到一处花街,还未到近前那股气息便消失无踪。 师兄便一直记挂着,本以为不会再出现, 没想到数日前,在吴山,这股神秘气息又出现了, 和前一次一样,只是片刻便杳无踪迹。 甚是可惜呢。” 李月凝听着他们的描述,不会这样巧合吧, 若从时间和遇见这师兄妹二人算起来, 她都在使用空间, 若没错的话,雪非白第一次察觉是李月凝把春归楼纳入空间那次, 那次动静确实有些大,后面把七杀堂的人都引过来了, 没想到还引来了名剑门的人。 李月凝不动声色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秘气息, 只有你们能察觉到吗?” 涂潇潇看向雪非白,“师兄,你来说吧。” 雪非白道:“不瞒二位,我自小学习的功法与常人不同, 所习乃是取自天地的灵气,灌入体内淬炼自身体魄, 五识五感比一般人敏锐, 所以那神秘气息可能只有我能察觉, 只可惜我始终与之擦肩而过, 可能是缘分不够吧。” 听到雪非白修习的是灵力,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没想到名剑门还有这样的功法? 果然是百年世家名门,海纳百川。” 这种恭维的话雪非白听的多,没什么感觉,他继续道:“我自小身体异于常人, 师父便让我试着修炼, 还说这功法已经百年不曾有人习得过, 就是这进阶实在太过煎熬, 我已经弱冠,修习功法已经十数载, 咳咳,目前还只是初阶。” 雪非白声音减弱,若非对方不是对名剑门有恩,他便不会把这些说出来了。 李月凝,“那你进阶需要什么契机吗?” “灵力,现如今灵力稀薄,无法支撑我进阶, 所以在感受到那股灵力磅礴的神秘气息时, 我是久久不能忘怀啊。 若有幸能得前辈一臂之力,进阶中阶肯定没问题。” 李月凝,“冒昧问一句,你习的具体是哪种吗? 五行取自天地灵气,若你用灵气修炼,想来也与五行脱不开干系。” 雪非白点头,手心向上,一棵嫩苗望风而长,几息就变成了藤条,雪非白收手,那藤条并未消失不见,被他放置在一边。 雪非白道:“我习的是木属性,木属少阳,对我当时的身体有好处, 师父便让我学这个, 另外还有金,水,土,火四个属性, 只可惜目前为止,门中无人可习得。” 不难听出,雪非白语气里多少有些自得。 谢拾突然出声,“学习这功法以前,你有没有修习过内力?” 雪非白点头,“学过,只是后面和我的木灵力相冲, 师父便帮我化解了内力, 如今我体内只留有灵力。” 谢拾不知道江让慈是怎么做的, 让他的内力和灵力在体内达到融合的, 心里给这位没名没分的岳丈大人竖了个大拇指,赞一声厉害。 李月凝心道,江让慈不愧神医的名头,一眼就看出谢拾的问题所在。 李月凝朝谢拾点头,后者伸手凝出冰锥,对面雪非白瞪大眼,“你...你这是水...不对,水至柔,你能化水成冰, 至少是中阶啊。” 雪非白语气不乏羡慕,他站起身围着李月凝和谢拾打转,嘴里喃喃,“怪不得,怪不得....” “怎么了?”谢拾问。 “所以我感觉到的那股神秘气息是你散发出来的。”雪非白看着谢拾肯定道。 谢拾点头,“我并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我。” “我也没想到啊。”谁能想到我要找的高人是个猪头男。 不过既然知道高人是谢拾,雪非白定然不会放过,他撩袍单膝跪地,抱拳道:“求高人指点。” 谢拾在他跪下的那一刻,伸手托住,“非白兄无需客气。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雪非白终究没有行完礼,他站起身道:“谢兄高义。” 谢拾:你比我大,给我行礼,我会折寿。 雪非白有疑虑,“不知谢兄的功法是从何处得来?” 谢拾,“若我说偶然机会,并没有人传授,你信不信?” 雪非白点头,“谢兄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谢拾,这是不信了,“我跟你一样,之前学习的是内力, 在机缘巧合下体内引入了灵气, 那时我还以为是好事,灵力与内力叠加,可以随意转换, 很是快意了一阵。 直到和紫杀一战,我伤了经脉, 幸得江神医救治,我那时候才知道体内并存的灵力和内力的凶险, 一个不好二者同时爆发, 我整个人怕就废了。” 雪非白没想到谢拾还有如此惊险的时候,“是挺惊险,我当初年纪尚小,内力还不够精纯, 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师父化去内力后我足足躺了半年, 灵力没有成型时,我都以为自己是废人了, 心中甚是烦恼,好在师父师兄师妹都不嫌弃我。” “师兄,原来你还想这么多啊,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武痴, 到处找地方,找法子进阶,你是不想拖累师门吗?” 雪非白动不动离开队伍,不受管束,多少次被涂潇潇嫌弃的雪非白此时被洗白。 雪非白,“当所有人都很好,都很厉害,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还没有从前有用,师父师兄待我越好,我便越发愧疚, 心里难免多思多忧, 我很庆幸那时候你们都在身边,让我读过难熬的时日, 我一直努力进阶,想在师父,老掌门走之前看到我的成长, 好让他们放心。” 涂潇潇泪眼汪汪,“师兄,我错怪你了。” 原来师兄嘴里那句我能有几个弱冠,不是说他自己,是说师父和老掌门啊。 第173章 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并没有打断师兄妹二人。 雪非白拍拍涂潇潇的肩膀,“好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涂潇潇点点头,止住眼泪,朝李月凝不好意思的笑笑,“月凝姐姐,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师兄他太不容易了。” 李月凝点头,“没有在最脆弱的时候放弃自己,你师兄已经能让你师父放心了, 人一生会遇到很多坎坷,有的人早,有的人晚, 可一旦跨过去,就会发现,其实眼前的困境只是挡在身前的一层薄膜, 只要愿意往前多走几步,伸手戳开,便能看到新的景象, 你师兄当是早就悟到了。” 涂潇潇扭头问:“师兄,这是真的吗?” 涂潇潇天赋高,出身好,自小没有吃过什么苦,顺顺当当的长到了现在, 她以为所有人都同她一样,许多时候她并不能理解雪非白的一些做法, 只觉得师兄他不省心。 其实若一切顺遂,谁又愿意去折腾呢。 雪非白淡笑道:“师父说,名剑门已经有一个败类了,不能再出现第二个, 更不能从他手里出现,否则他就要亲自清理门户。 我不能违逆师命,只能克制己身。” 涂潇潇双手叉腰,“师兄,你好大的胆子,敢编排师父,哼,回去我便告诉他。” 李月凝赞叹雪非白心境之高,有这般心境的人,就算没有她的帮助,进阶是迟早的事。 人生的悲剧,往往是从自我内心失衡开始的, 若雪非白在被废去内力时,心绪没有恢复调整过来,他这辈子怕是只能是个废人了。 命运的阴霾,始于内心的乌云, 看来雪非白是一个内心充满阳光的人,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月凝暗自评价。 雪非白看一眼李月凝,朝谢拾道:“弟妹通达,想来谢兄能这么快进阶少不得她的相助, 有这样的贤内助,谢兄好福气。” 谢拾,“嗯,有她确实是我的福分。” 这话让雪非白一愣,而后哈哈一笑,涂潇潇也捂嘴直乐,“月凝姐姐,我还从未碰到姐夫这般直白的人, 跟你们在一块,很是轻松愉悦。” 李月凝,“他平时不这样,也是你们合他眼缘。” 雪非白笑着接话道:“铲除岳奔虎一事谢兄和弟妹给名剑门解了心头之患, 老掌门想见见两位, 此次我们是奉师命,是想请两位去名剑门一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月凝问:“我很好奇,以名剑门的号召力,随便透露一句想要岳奔虎的命, 江湖奇人异事众多,恐怕争都抢着去做,为何过了这么多年, 那岳奔虎还好好的?” “你们定是听余阁主说,杀岳奔虎能做我名剑门的座上宾一事吧?” 见李月凝点头,雪非白接着道:“岳奔虎曾是老掌门最小的弟子, 很是受宠,不料老掌门老来得子, 那时岳奔虎已经成人,对新得的小师弟也很是欢喜。 事情的转变是有一年岳奔虎出门历练, 听说藏剑山庄出了个不世天才,找人家比试。” “是卫武臣,岳奔虎输了?”李月凝笃定道。 雪非白点头,“弟妹如何知晓?” 李月凝,“我杀岳奔虎那一晚,听到他同尸屠门的毕呈柯在炫耀他曾经犯下的罪孽。 说藏剑山庄一个打铁的卫武臣根本不配学习剑术,那是对剑道的侮辱,他师父不该把他同卫武臣相比, 还说他师父藏私没有把最好的剑术交与他, 他气不过,把....”李月凝看一眼雪非白,叹口气道:“把他师父的幼子做成了人皮灯笼,亲手送给了他师父。” 雪非白闭了闭眼,哪怕过去多年,再次听到岳奔虎的做的事,还是觉得心悸与心寒,“岳奔虎输了比试,不甘心, 回到名剑门像老掌门索要最高剑术, 老掌门只告诉他,功法已成,剩余只在修心。 老掌门私下同我师父说,岳奔虎自小没有受过挫折,今日输给那卫武臣也不是坏事, 好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潜心修行。 只是没想到,岳奔虎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小师叔身上, 他不仅输了剑术,还失了本心。” “真是一窝好笋出了他这根歹竹。”李月凝叹息。 雪非白不置可否,“后来师父在收徒一事上格外注重弟子品性, 哪怕资质可以稍差,但是心术不正者,名剑门敬谢不敏。 也因出事的是老掌门最亲的两个人, 这件事便只是小范围传播,并未宣扬, 所以江湖知道这件事的人较少。 这次出来,有人说在金陵看到岳奔虎,我追过去后,又被他逃了, 不料几日前接到余阁主的传信,原来他是被你们二人给杀了。” 李月凝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也放下心来,“想来老掌门因这件事伤的不轻吧?” 雪非白点头,“老掌门气的大病了一场后, 已经多年不管事务,现在门中由我大师伯代为掌管, 他也是老掌门的长子。” “那座上宾一事又是怎么回事?”李月凝听来好像没有这回事啊。 雪非白笑道:“弟妹放心,日后你们二人定是名剑门最为尊贵的座上宾, 哪怕捅出天大的事,只要名剑门还在,定护你们无虞, 这是大师伯的原话。” “咳咳,我是听说名剑门有天下藏书和武功,想带人去见识一番。”李月凝轻咳两声道。 这话说的好像她挺看重名剑门座上宾,虽然也没错,大喇喇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 雪非白,“名剑门的藏书楼和千机阁闻名天下, 藏书楼藏卷历经300年的经史子集,是全天下读书人最想去的地方, 千机阁武功秘籍也是最齐全的,每年不少武林人士闯关, 目前为止,只有一人登顶过。” “哦?有什么讲究?”李月凝很好奇,谢拾也竖着耳朵听。 雪非白,“藏书楼倒还好,只要说服看守的儒夫子,便能进去看书,只许誊抄,不许带走原本,一经发现,永不许再入楼。 倒是这千机阁,一个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是个机遇和危险并存的地方。” 第174章 真相该明白的人明白即可 谢拾问:“名剑门的千机阁和前朝的千机门有什么关系?” 李月凝看向他,“你还知道千机门?” “嗯,你也知道?”说完,谢拾恍然道:“哦,又是书里。” 李月凝点头,“千机门始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家,擅长机关暗器和医毒双术,同儒家一样,墨家最终从鼎盛走向没落, 墨家被分裂成数个小家族,其中就有靠医毒发家的唐门, 唐门式微之时背靠朝廷,累积掌握大量信息,主要为朝廷分裂江湖,挑起各派内斗, 从而减轻江湖对朝廷的威胁。” 雪非白点头,“是这样没错,前朝末帝时期,才惊觉唐门已经掌握了超出想象的信息, 并且唐门在暗中还在吸纳高手,末帝怕唐门脱离掌控, 以祸国的罪名将整个唐门下狱,快的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在众多高手的掩护下,最终只留下了唐门最有天赋的小弟子, 而那个累世给朝廷提供机关情报的唐门只留下一片废墟,哎。” 听完雪非白的话,几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半晌,李月凝道:“末帝不是怕唐门独立脱离掌控, 他是不想给后来的人留下这么大的助力, 唐门少说也为朝廷效力了好几百年, 其中不乏朝代更迭,若要独立早就独立出去了, 何苦要在那时候留下那么大的把柄, 什么吸纳众多高手,不过是末帝使的手段罢了。” 雪非白的话看似合理,但经不住细推, 试问一个要自立门户的人,没成事以前定然不会放松警惕, 尤其是对朝廷,以他们的信息网,想时刻知道朝廷动向轻而易举, 正是因为没有对朝廷设防,末帝下手又太过狠绝, 致使整个唐门没有防备, 只逃出来一人。 几人听着李月凝的剖析,仔细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 “可大家都这样说啊。”雪非白道。 谢拾,“唐门没有了,前朝也覆灭了,事情已经成为定局, 再去纠结无意义,真相该明白的人明白即可。” 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想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受害人自己和他们的家人, 想来那位唯一的唐门幸存者,在名剑门造了一座闻名遐迩的千机阁, 就是为了向世人展示,唐门就算没有了,唐门的精神一直在。 “若是位长寿的,那大师应当还在世吧?”谢拾问。 雪非白摇头,“大师已经去世多年了,如今是他的玄孙在掌管千机阁。” “怎么是玄孙? 大师的孙子年纪应当不是很大吧?”谢拾算算时间, 若成亲早的话,小孙子也才不惑之年。 “说起这个,还真奇怪,大师一生有四个儿子,孙子更有10几个, 但愣是没有一个能执掌衣钵的, 大概是看自己亲手建立的千机阁无人接手, 大师一直活到了100多岁, 我猜他就是在等这位继承人吧。”雪非白幼时最忘不了的画面, 便是一双干枯的手托起婴儿时,那颤颤巍巍的手,还有满含泪花,却嘴角含笑的模样, 长大后他懂了,那是欣慰,是希望,是终于等到了,可以瞑目的放心。 雪非白道:“好在,唐怜钰没有让大师失望, 他掌管千机阁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人登顶过。” 大师的玄孙叫唐怜钰。 “那你之前说登顶过的人是谁?”李月凝好奇道。 雪非白想了想,“是一个黑袍人,千机阁顶层有他要的东西, 我只知道他上去了,不知道他下来没有?” “黑袍人?”李月凝听到这一形容自动想到谢拾的爹爹鸣, 她看一眼谢拾,后者和她想到了一起。 “为什么会不知道?是不知道生死?还是什么?”李月凝接着问。 雪非白放下茶盏,“唐怜钰那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嘴巴紧的和那蚌壳有的一拼, 我问过他不说,后面时间长了,我便忘了再问。” 李月凝悬着的心,就这么被吊着,不上不下, 正好慕荷敲门进来道:“娘子,膳食已经准备妥当,是这会儿用还是晚些用?” 李月凝见涂潇潇听到慕荷说用膳,那眼睛蹭的亮起来,知晓她是饿了,“那就摆上吧。” 慕荷点头出去准备了。 李月凝道:“赶路辛苦,还拉着你们说了这么许多话,稍后用完膳, 便歇着吧,庄子上有汤泉,晚些时候泡泡,去去乏。” “月凝姐姐别客气,我们是习武之人,这点儿辛苦都不算什么的。”涂潇潇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看。 李月凝看她那样儿,笑道:“可是饿了?都怪我,说起话来就忘了时辰。” 涂潇潇抿抿唇,“没有没有,我就是嘴馋,哪怕不饿,听到吃的也这样,嘿嘿。” 她怎么好意思说,来的路上就饿了,都怪师兄,烤的兔子那么难吃。 李月凝也没戳破,端起冷掉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少倾 慕荷进来领着他们去了饭厅,色香味俱全的膳食摆了一大桌, 慕荷也不知道擅自做主符不符李月凝的要求,便问:“娘子,您看,可还需要添置些什么?” 李月凝看向谢拾,后者摆手,“可以了,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 李月凝招呼涂潇潇道:“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快坐下吃吧, 多吃点儿。” 涂潇潇也没客气,待大家都落座,迫不及待的夹起面前的菜送进嘴里, 边吃边点头,“好吃。” 李月凝笑眯眯道:“好吃下次再让他们做给你吃。” 谢拾给李月凝夹了她爱吃的菜,放进她面前的碗碟里,“这个烟笋腊肉同我做的味道不一样,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若行,下次我们换着口味做。” “嗯。”李月凝夹一筷子烟笋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了几下,咽下去才道:“这个笋不一样?” “嗯,吃出来啦? 这个叫烟笋,是把我们吃的那种鲜笋熏制成笋干儿, 配上腊肉一起炒制而成,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谢拾做饭久了,许多菜一吃就知道怎么做的。 还能举一反三,“不过这种笋,取上面最嫩的这一节,制成笋干做成汤,味道更鲜美。” 几人一边吃饭,谢拾一边给李月凝说着膳食怎么做更好,下次怎么改善,听到旁边两人也来了兴趣。 涂潇潇双眼冒星星,“哇,姐夫,你还会疱厨?” 谢拾抽空回了句,“略懂。” 涂潇潇,好敷衍。 看向李月凝露出一对浅浅梨涡,以后多粘着月凝姐姐,是不是就能吃上姐夫做的膳食。 雪非白敲了她一下,“好好吃饭。” 涂潇潇耸耸鼻子,露出小兽龇牙状,可爱的紧。 第175章 好好活着也是有意义的一件事 饭罢,李月凝让慕荷带雪非白他们去安排好的地方歇息, 自己和谢拾也回了安排好的厢房。 关上门,两人进了空间的拾月居。 李月凝迫不及待问:“你觉得那黑袍人会不会是鸣?” 谢拾点头,“很有可能,若知道他从名剑门取走了什么东西,也是一条线索, 我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去探究,也会慢慢浮出水面,越心急反而不容易。” 也不知道谢拾听到鸣的事是真不着急,还是宽她的心? 李月凝算算日子,“名剑门在蜀州,看来我们只能等去西北安定后才能转站去名剑门了。 在这之前,让雪非白和涂潇潇把鹿凌轩和颜泊舟带回去, 提前让他们适应,你看如何?” 谢拾想了会儿,点头道:“如此也好,听雪非白说起来,名剑门的人品性都还不错, 也不怕他们学坏。 只是,有唐门在前,你对罗网还有信心吗? 唐门一心为朝廷办事,最后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实乃唏嘘。 他日罗网同寒王扯上干系,你就不怕成为下一个唐门吗?” 李月凝,“只能说更有信心,罗网就是几百年后另一个唐门, 甚至更厉害,因为我们是站在先贤的肩膀上建立起来的, 只会更好。 至于你说的担心,我也明白英雄迟暮,毁誉自在人心, 翻开史书便会发现许多事就像是轮回,惊人的相似, 不是他们不懂,只是每个时代都需要像唐门那样的人, 我不能保证我的罗网不会走到唐门一样的境遇, 我也不能保证今日的寒王,和未来做了帝王的寒王一样, 但我会在那一步来临前, 做好准备,尽可能减少损失。” “你总是对未发生的事抱有最大的希望。”谢拾很喜欢李月凝这股子通达心境。 “人一辈子要做的事不少,遇到的事更多, 不能因为没有发生,就想太多,凡事顺其自然,遇山就开道遇水便搭桥, 一条路通的人多了,路也就有了,从盘古至今,不少人开过路,搭过桥, 以至于后来的人也会重复一样的事, 才有了如今的一切,我们便做那开路搭桥的人。” 谢拾心中激荡,有生之年谁不想有一番功绩? 听月凝的话总是让人不禁觉得, 每天做的事都好像很有意义,好好活着也是有意义的一件事, 谁说建功立业只能去战场,“好,我们便做那开路人。” “你很开心?” 谢拾点头,“听了你的话,能抚平许多心中不平, 许多遥远,高高在上的事,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谢拾看向李月凝道:“你不知道,像我这样出身平凡的人, 即使有天赋,有才华,有能力,若没有被人发现,没有名师指导, 大概率这一辈子,我们的天赋,才华,能力,都将被烟尘所掩埋,埋没在柴米油盐中。 生于家资巨富,手掌权柄之家的人,他们早早认清生存的本质,早早成事, 他们对生命的敬畏并不如寻常人一般, 对所有不幸的事情有着不可抑制的同情心, 嫡庶尊卑的优越让他们天生就有一种仰视。 我不喜欢这样的差别对待,明明都是爹的孩子啊, 待遇却天差地别, 后来明白自己不是亲生的,更不该去争去抢, 有片瓦遮头,也算他们对得起我。 月凝,若没遇到你,或许我还每日做无谓的挣扎。” 语气无奈极了。 李月凝拍拍谢拾的手臂安慰道: “其实阶级在哪里都存在, 在弱小的时候,不谄媚, 在成功的时候做自己,不欺压别人,就已经很好了。” 谢拾,“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身不由己的人很多。” 李月凝看谢拾一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也懒得再安慰,转而道:“我想问问雪非白怎么知道一个人是否适合学习五行之术?” 谢拾,“你想帮他?” 谢拾之所以揽下他是雪非白口中的高人这件事,就是想隐藏李月凝。 李月凝也在纠结,“若他们之中有人能学习五行之术, 对日后罗网是一大助力啊,不得不说,很是诱人。 之所以透露你的水系异能,不也是有这层考量, 一开始就坦白,总比日后暴露再积攒信任的强。” 信任一旦崩塌可就不会再恢复如初了。 谢拾也知道这个理,所以在接收到李月凝的暗示,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毕竟还有假紫杀这样一个时刻在暗处窥探的强敌, 多结交些能人异士,说不定能找到假紫杀的弱点,一击击破。 谢拾道:“那就把青衣和绯衣一起放进去,空间时间快, 有花伯伯帮着训练,也能让青衣快些从毁容的思绪里走出来。” “说起这个,封乾的药剂不知道做出来没有? 帮我记着,回去就找他要,早些把芙蓉面给抓住为好。”李月凝打了个哈欠。 “睡会儿,晚间带你去看流萤?” “嗯,你睡不睡?”李月凝杏眸里全是水雾。 “我还不困,我看着你睡着,再去找紫衣他们商议事情。”谢拾拉开被子把李月凝塞进去。 李月凝指指桌上的盒子,“上次没有遇到封伯伯,你把蛇胆带给他。” 说着就闭着眼睡着了,月凝最近怎么又开始嗜睡? 谢拾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看了一会儿,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就带着盒子出了门。 谢拾心情愉悦的收了一茬儿粮食,又带了好些蔬菜,满满当当的去了罗网。 李月凝又做梦了。 李月凝,“你还敢来我梦里,你不怕有来无回吗?” 梦清芷含笑的看着她,“没有看着你长大,我深感遗憾, 我知道你心里排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同你说, 你命中还有一劫,你要小心你亲近之人。” 还有一劫? 李月凝,“什么意思?” “你同我回北莽,一切劫难都解了,信我。”梦里的梦清芷很是慈爱,若不是李月凝见过她的丑陋样子,还真能唬人。 “你说的劫是什么?” 梦清芷,“你一出生,我便给你推演过,你15岁有一大劫, 若能过便能活到20几岁, 若是不能....” 李月凝打断她,“若是不能,你便舍弃我,如今看我15岁劫难已过, 到20还有几年时间,你想再利用几年是几年吗? 乌图兰芷,我说过,你做你的北莽圣女,我是大晋谢家媳,就算我只能活到20几岁, 那在剩余的时间里,不要再出现了好吗?” 原身在死的那一刻,属于他们的亲缘便已经没有了。 第176章 恭喜夫君境界又提升了 梦清芷被赶出梦境前还是那句‘要小心你亲近之人....’ 李月凝的瞌睡被这一句话打散,睁开眼嘟囔一句,“故弄玄虚,真讨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月凝在被窝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下了床。 李月凝低头,看着摆放整齐的鞋袜,露出一抹浅笑,“一直如此也很好。” 转过屏风,李月凝看着还开着的将离,想起来,她还欠谢拾一副字。 脑中不自觉浮现‘将离斩新栽,当庭数朵开。东风与拘束,留待细君来。’ 那一日院子里新开了一株芍药,郎君摘回来取悦娘子, 娘子边说边把它最美的样子绣下来, 郎君也把他们最美的样子留了下来,悄悄加上了自己, 这是属于他们的爱情。 李月凝拍拍脸颊,“李月凝,你要清醒。” 脸颊越来越烫,李月凝在屋里转着圈圈,手在两颊边煽动,似要让这温度快些降下去。 等心绪平静,李月凝铺开宣纸,用簪花小楷和隶书各写了一句‘将离斩新栽,当庭数朵开。东风与拘束,留待细君来’。 吹干墨迹,李月凝拿起来细看, 书中言簪花写尽衷肠情愫,果然有那个味儿, 再看龙飞凤舞的隶书,顿觉让这诗句少了儿女情长的意味。 收起纸笔,外面天色还早, 李月凝闪身进了寒潭洞,毛球呼吸均匀, 李月凝把贝壳里的石乳喂给毛球,它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李月凝在它冰凉的小脑袋上摸了摸,“毛球,你快醒来,我带你出去玩儿,你再不醒来,罗网的小崽子们都把你忘了”。 毛球似有意识般甩了甩尾巴回应李月凝。 李月凝放心的出了寒潭往罗网去, 路上听到一处有动静,李月凝靠过去, 远远看到谢拾在练习水系异能,看他控制着水龙往一棵大树干上冲, 一次两次,水太柔,攻击效果太过微弱,而凝水成冰在作战时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李月凝控制着精神力同谢拾这股水龙融合,奋力一击,合抱的大树从中破开一个大洞, 谢拾在察觉熟悉的精神力包裹时便放松接纳,收回手,谢拾转身看向李月凝,“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知道谢郎君如此刻苦啊。”李月凝打趣道。 谢拾边往这边靠,边道:“今日看了雪非白的木属性,便想试试看,有没有增强水系异能的法子。” “你觉得水系很弱?” “伤害性不高,对上敌人没有你的精神力霸道。”谢拾觉得对上有经验的高手时,时间拖得越久,其实对自己越是不利。 李月凝摆手,“你错了,你这个才是无敌强大的, 只是有些东西我们不到最后一刻不想用上。” “什么?” “水不是只有我们喝的水,空中你能感知到的水气, 还有...”李月凝指着自己, “还有我们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都属于水。 试想,若你用你的异能把一个人身体里某个穴位的血液凝结成冰, 堵上一时半刻,那人就活不成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太过折磨人,残忍的手段,都是下下策,我们不屑用罢了。” 谢拾,“是的,本身拥有比常人特殊的能力,就更要敬畏天地,敬畏生命。” 李月凝拉着谢拾移动到潭边,“见过涨洪水吗?” 谢拾点头。 “当洪水来的时候,可以带走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连房屋瓦舍都能全部卷走, 你说水的能量大不大?” “大。”谢拾呆呆点头。 李月凝,“好,那你就想着洪水的样子,把山涧上的水引下来, 尽你最大的力量,不要怕控制不了。” 李月凝退开跳上一旁的树上,看着谢拾动作。 谢拾闭上眼,冥想他看到过的洪水,远远像一座小山,眨眼到近前,卷走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李月凝抬头,山涧的水如开闸的洪水,轰隆隆的往下,她立马在田边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遮挡住。 洪水来势汹汹,李月凝突然改了命令,“谢拾,水太多了, 需要有个水缸把他们放进去, 就放在这水潭里,在你脚边建一个冰室,快,慢了,我们都要被冲走了。” 谢拾慌忙凝水成冰,耳边是冰碎裂的声音,谢拾睁开眼, 自己在水里,水面上漂浮着碎冰, 谢拾慌忙找寻李月凝,见她在不远处笑看着自己,“水太多,冰不够厚,而且你的冰只漂浮在水面怎么能拦得住水呢。” 很快水到了李月凝树下,树不够粗,李月凝抓住树干摇摇晃晃,“谢拾,你是水的主人, 你让它们去哪,它们就得去哪? 别怕它们。” 谢拾闭眼从他身边开始,水开始凝结成冰,眨眼间,刚刚泄下的洪水全部冻住。 谢拾踩着冰面,嘴里呼出一口寒气, 把李月凝从树上拉下来,“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不能攻击,那就防御。” “孺子可教,水系异能攻防一体,能想通这些,时日久了便能灵活运用了。”李月凝眉毛上都结了冰霜。 谢拾忙把自己和李月凝身上的寒气抽走,揽着她跳开十几米,回头看,谢拾心惊,“这是我做的?” 足足十几丈长宽的冰山,不再是拇指粗细的小冰锥了。 李月凝笑道:“嗯,恭喜夫君境界又提升了。” 谢拾回一个灿烂的笑,“你再说一遍。” “恭喜你境界又提升了。”李月凝着重境界提升。 “不是这个。” 李月凝竖起大拇指,“你真棒,这么快又进阶了。” 谢拾点点李月凝的额头,“你知道我不是想听这个。” “那你现在先把他们搬离这里,再不搬走,下面的鱼要闷死了。” 谢拾手中幻化出冰剑在冰面上刷刷划了几道,冰面随之裂开, 谢拾,“月凝助我。” 李月凝点头。 谢拾控制所有冰块,在李月凝精神力加持下,越过山涧,掉落在不同的地方, 正在石壁玩耍的岩羊被突然掉落的冰块,吓的跳出老远, 见没动静又凑过来嗅了嗅,伸出舌头舔舔, 被冰的咩咩叫。 谢拾眼睛晶亮的看向李月凝,等着她说那句话。 李月凝抬头看看天,“外面应该天黑了吧, 刚好今日去了寒潭,泡泡汤泉应是美极。” 谢拾笑僵住..... 第177章 食色性也,敦伦之术又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 李月凝笑着转身往拾月居走,谢拾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怨气飘出二里地。 突然李月凝道:“我已经想好给你那幅画提什么词了。” “是什么?”谢拾忙问。 “回去就看见了。” 谢拾忙跑几步,“那我们快些回去。” 说罢把李月凝薅起来放在肩膀上,借力几个腾挪就很快到了拾月居门口, 忙不迭把李月凝放下就进了屋。 李月凝甩甩胳膊往屋内走,边走边想这小子精力旺盛,该不该松松筋骨, 只听屋内,谢拾大笑道:“月凝,这词甚合你我心境啊,妙哉妙哉。” 李月凝脚步停住,没有往前,有些羞耻的转过身,往田里去了。 谢拾追出来,只看到李月凝的背影,谢拾晃着手中的纸,高声道:“月凝,这词我很喜欢,我这就拓在画上裱起来。” 李月凝背影轻晃,脚下步子更快了。 谢拾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欢快的进进出出,敲敲打打,不知不觉空间的天暗了。 李月凝才回来,见谢拾可怜巴巴的坐在门口等她,挑眉问:“弄好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谢拾裱好画纸,本来想和李月凝分享喜悦的, 可惜找不着人了,枯坐着等了良久,那股子兴奋劲儿,早就没有了。 李月凝走过去从他身后拿起一个卷轴打开,配上字的画,意境更美了, 给人一种缠缠绵绵之感。 “手艺不错。”李月凝说着就要往屋里走, 错身时谢拾抓住她的脚腕,仰着头,还有呢? 那样子委屈极了, 李月凝在谢拾仰着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弯着腰轻声道:“这画这字配的很, 没想到我夫君不但武艺高,连手工也如此精湛,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呢? 你说我眼光怎么如此好,一眼就相中你了...” 眼看谢拾嘴角压都压不住,李月凝才拉着他起身,“心情好了吗?” 谢拾扭过头,“也没有不好, 只是等你等的有些久了。” 李月凝拉着他进屋,摸黑点燃烛火,才道:“找弦歌她们聊了聊,顺便安排了些事情就到现在了。 颜泊舟把书单列出来了,我看了看,不出所料,全是科举用的,他从前已经开始读到大学了, 这样的读书天赋被迫害,真不知替代他的人有多厉害。” 李月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谢拾,自己则走到书架从一边开始往下拿书, 谢拾看了看,“他这个年纪,能读到论语,孟子就很好了, 他说自己读完论语,孟子,除了教他的老师都不会相信的。” 看李月凝把她看的书都拿下来,还有那些束之高阁的佛经,“都给他?” “嗯,这些我都看完了,等日后再补新的上去, 从前我还觉得这些书用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一个人读书需要开眼界,学以致用才是真正的读懂书, 科举很是枯燥,这些佛经,杂谈就当是增加乐趣了。”李月凝拍拍上面的灰尘。 谢拾找了个箱子一一放进去,看到还有山海经怪谈的杂书, “你也不怕他移了性子,突然改了主意,不想科举了。” “若真因为这些东西就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 那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未来的的诱惑可不止这一点儿。”李月凝丝毫不担心,从角落找到名人自传以及见闻手札。 “说起来,这些书很值得读一读, 上次跟你说的女族部落,就是一个叫司空月的道士写的, 除了女族部落还有深山女尸还魂, 狐妖,墨蛇还恩的桥段, 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看?”李月凝把一本泛黄的书卷递给谢拾, 书的边角都被虫子啃出了小洞。 谢拾随手揣进怀里,“我空闲了看。” 突然看到一本熟悉的春艳图,大惊,“这个怎么能放进来。” 这还是上次李月凝随手扔在榻上, 谢拾收在书架上的,没想到今日差点儿给了颜泊舟。 李月凝看到封皮,“哎,我就说怎么不见了, 怎么跑这儿来了。” 谢拾把它拿起来放进床头的抽屉里,随口道:“可能是哪次收拾屋子随便收的,忘记了。” 李月凝没纠结,“我觉得里面画的很是精美,你下次找宇文阚多讨要几份, 能随手就给,他定然收藏不少。” 谢拾,“还要讨要?不好吧?” “你不好意思啊,那我去。” “别,我...去。”谢拾咬牙。 李月凝看谢拾一脸为难,“食色性也,敦伦之术又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 多学一点儿,日后受用的不是你吗?” 她以前还听到别人在一起讨论什么姿势舒服, 容易有孕呢, 现在就看个图册,还穿那么严实,有什么全靠想象, 若不是图片精美好看,谁愿意看不会动的死图。 谢拾觉得这屋子狭小的厉害,连喷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看书也装的差不多,盖上箱盖,“我这就给颜泊舟送过去,免得他等急了。” 李月凝狐疑,“外面天都黑了...” “没事,刚好散散,我有点儿热。”谢拾抱着箱子就出了门。 李月凝撇嘴,“出息~” 李月凝挽着袖子,打了水,找了块帕子,把空出来的地方擦拭干净,看着空出来的书架, 擦干净手,把谢拾裱的字画挂上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又把将离也搬过来, 李月凝抱着胳膊看着,“这样就合适了。” 看谢拾还没回来,李月凝里里外外收拾着他们的小家, 没有小丫鬟,平日都是谢拾在张罗, 里里外外做下来,李月凝身上都出了微微薄汗,“原来做家务不比打架轻松啊。” 谢拾还要炮制膳食,照顾她一应起居,她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好似她从来没有参与过小家的建设维护, 李月凝顿觉自己有些不该,拉谢拾组建小家的是她, 给谢拾承诺的是她, 可最终还是谢拾背负了所有。 不能因为一句‘我擅长’就欺负人家啊。 李月凝仔仔细细的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待谢拾回来迎接他的是几净窗明。 “怎么不等我?”谢拾还是很高兴的, 他已经习惯做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但是月凝愿意加入进来, 是不是这个小家不止让他有归属,月凝也一样呢。 第178章 我只让你占便宜 李月凝,“做了才知道,每日有可口的饭食吃, 有干净的衣衫穿, 是一件多么费心费神的力气活儿。 谢拾,以后我陪你一起打造我们的小家。” “好,我做饭,你就坐在门口做针线, 让我抬眼就能看见你,就好。” “嘻嘻,这样你很吃亏欸。”李月凝放下袖子,嘲笑谢拾。 “我只让你占便宜。”我都攒着,日后讨回来,谢拾腹诽。 李月凝,“可我不爱占人便宜,我总觉得,这样有一日定会失去更多,你不要框我。” “我们是夫妻,你要信我。”谢拾拉着她走到梳妆台前, 挖了一勺自制的手霜在自己的手心化开,再包裹住李月凝的手里里外外的摸匀。 李月凝,“你说带我去看流萤。” 谢拾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狼狈,“我去换身衣裳。” 李月凝点头,坐在凳子上乖巧等他。 谢拾找了件红衣套上,又把头发散下来, 在脑后用绑带虚虚绕了几圈,转了个圈,迎上李月凝还没收回的惊艳眼神,“怎么样?” “郎君耀眼的很,哎哟哟,晃得我眼花。”李月凝作怪的遮住自己的眼睛,从手缝里看他。 好久没见谢拾穿红衣,李月凝觉得这人就是天生为红色而生, 她猜没人穿的比他好看,妖冶的红,配上他的脸,都说月白如谪仙,谢拾的红不遑多让。 谢拾走过来,“我们走吧。” “今日怎么穿了红色?你不是说要堵住别人的口吗?”李奎达的死还未满百日。 “今日期满,不用再守了,要不你也换一身,我瞧着你穿冰蓝色不错。”谢拾提议道。 “我没有这个颜色的衣裳啊。”李月凝要守孝,等出了孝期说不定长个儿衣裳都不能穿了, 所以谢拾要给她买,她都拦下来了了。 谢拾打开衣柜,满满当当一柜子的衣裳,李月凝惊讶,“这...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几种颜色的衣裳还有些眼熟。 谢拾,“这些是我让人准备的,这几件是江神医送来的, 你不想穿就放着,先穿我准备的,呐,这件现在就穿。” 是他先前说的冰蓝色, 李月凝很快换上,谢拾点头,“果然很适合,这颜色只有你穿才好看。” 李月凝摸摸料子,“这不是丝绸,也不是葛料,哪来的?” “是封伯伯他们在山里偶然得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动物的毛, 封伯伯说没毒,我让弦歌制成了衣裳。”谢拾显摆道。 怪不得好几回谢拾鬼鬼祟祟的。 李月凝挥挥宽大的袍摆,“这衣裳在家穿尚可,出门就不大方便了。” 谢拾点头,“只是这个衣服不做成这样,就不好看了, 倒是同我身上的很搭,一看就是一对儿。” 李月凝轻笑打趣,“日后,我俩若不穿成这样,是不是要在你胸前挂个牌子, 李月凝专属, 李月凝夫君,你喜欢哪个?” 谢拾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你看...” 谢拾打开另一边的柜门, 李月凝懂了谢拾那句不用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只要李月凝的衣裳,谢拾都有同颜色的衣裳,且款式都差不离, 同款的衣裳,颜色不同,谢拾的衣裳也有她衣服的颜色,或在衣摆,袖摆,腰间, 李月凝嘴巴张大,张张合合都没有想到词来形容,抱拳道:“我服了。” 突然李月凝眼珠子一转,“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穿红衣。” 谢拾,“月凝同我想到一处了,我也喜爱红衣。” 不等李月凝说,谢拾道:“所以我也让人做了些,我就是怕月凝说我俗气, 不过既然月凝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日后我们一起穿吧。” 李月凝这才看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边柜,全是红衣,连她的肚兜都是红色的, 李月凝想到今日走时弦歌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指现在吗? “谢拾,你就这点儿爱好了吗?”李月凝无奈道。 谢拾从妆奁拿了一根玉簪插在李月凝的发髻上,“爱好挺多的.....” 李月凝打断道:“日后再说,再不出去,我怕流萤都要睡了。” 一个爱好就挺恐怖了,还有许多,她怕招架不住。 二人出了空间,外面已经快到亥时,天彻底黑下来。 谢拾一手拉着李月凝一手提着灯笼,不时提醒李月凝注意脚下。 “谢拾,你够了。”李月凝小声道。 明知道她不会摔,还这么做作。 谢拾,“后面有人看我们。” 两人转了弯,假山的凉亭上,涂潇潇道:“月凝姐姐和姐夫感情真好。” 雪非白,“嗯,是很难得。” “师兄,你说月凝姐姐的丈夫会帮你吗?”涂潇潇担忧的问。 雪非白,“他在我面前主动暴露, 一是不想日后我们自己发现,双方不好看, 二是,他想隐瞒什么, 不过到底是名剑门的恩人, 看他们有什么条件吧?” 涂潇潇,“我瞧着月凝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姐夫听姐姐的,明日我就去问问, 缠到她答应帮你为止。” 雪非白看向师妹,“不必,到时候我自会去找他的, 只要条件我付得起, 我都答应。” 涂潇潇撅撅嘴,“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雪非白站起身拍拍涂潇潇的脑袋,“有没有用不是我说的, 也并非你事事帮到别人才叫有用, 出门在外你能照顾好你自己, 在师门你没有处处给旁人添麻烦已经是顶顶有用的了, 师妹,别妄自菲薄。” 涂潇潇点点头。 “不早了,那汤泉你还泡吗? 我闻着硫磺味儿很浓,天气日渐热了, 泡泡可以防蚊虫,还能解了多日疲乏,去泡泡吧, 别泡太久。” 涂潇潇,“师兄也一起吧,慕荷姐姐说,有独立的汤池, 一墙之隔,还能说说话,一个人我害怕。” 刚说好不给旁人添麻烦,可是师兄又不是旁人,涂潇潇如是想。 雪非白无奈点头,“去吧去吧,真不知道是谁不省心,一天天尽知道说我。” 涂潇潇,“谁让你比我大,这一路可都是我迁就你,现在该你迁就我了,哼。” 温情上演不过几秒,又恢复成往日模样,或许这样打打闹闹才更长远。 第179章 这个人是谁? 谢拾牵着李月凝走在寂静的小道上, 虫鸣忽远忽近,越接近月亮湾,身旁不时飞过零星几只流萤,拍着翅膀打着‘灯笼’引路。 “前面就是月亮湾了。”谢拾道。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李月凝很好奇,他们一直在一起,谢拾哪里有空去打听这些。 谢拾摩挲一下手指,“就....偶然听到的,只可惜现在离月圆还有好几日, 若等15我们还没有离开神医谷,就再来一次可好?” 绯衣听神医谷老一辈的人说,月亮湾是有情人必去的地方, 月亮神会保佑每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听到南星说江让慈夫妇也来过,谢拾便不想在这时候提及。 李月凝,“你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才问我,若我说不,岂不是很扫兴。” 这是答应了,谢拾忙接口,“月凝肯定不是扫兴之人。” 虽叫月亮湾,却处于神医谷最高处,这里白天可以俯瞰整个神医谷, 夜晚月亮高悬,是赏月的好地方。 两人登上高处的凉亭, 夜晚的风带着微微湿气,凉爽静谧。 谢拾突然吹灭了灯笼,四周黑漆漆一片,并没有大片流萤的踪迹。 李月凝侧身,“是不是来晚了?” 谢拾未言语,手中凝出几颗小冰球,朝四面草丛中弹去, 霎时, 四周的流萤像点燃的爆竹,哗啦啦亮起一片,渐渐升高,围着凉亭打转, “真美啊。”李月凝伸出手去碰,流萤散开在她手边,若即若离,笑着调侃道:“谢拾,你看它们很懂呢, 让我看得见摸不到,哈哈。” 有几只胆大的停在李月凝的衣服上,扇着翅膀,走走停停。 谢拾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惊走了流萤,“月暗亭幽幽,萤光拂席流, 没想到这小小的虫子,也有这样的美丽。” 谢拾也是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的流萤聚集, 刚刚还像漫天繁星,没过多久已经悄然落下,归于平静,谢拾重新点燃灯笼。 李月凝遗憾道:“只是漂亮的东西命短,书上说流萤只有5-7天的寿命。” 看过流萤,李月凝给了这样的评价。 谢拾无奈,月凝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通透。 两人并肩站在凉亭边,看着最远处神医谷方向, 上弦月应和着摇晃的灯笼光把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只听李月凝道:“流萤的一生只有2年时光, 幼虫时期就占了一大半,那么久的沉寂沉淀就是为了这几天绚烂的活, 它们比我们人强, 人一辈子就争个名啊,利啊什么的,你说它们有为什么而争的吗?” 谢拾想了想道:“大概是争谁亮的最久,亮的最美。” “有道理,你白日里说若没有伯乐,有天赋的人就会被埋没, 可若被伯乐发现,就如同这流萤,生命周期短暂, 他们还愿意被发现吗?” 谢拾,“大概是愿意的吧。” 若是自己想来也是愿意的,生死无怨尤。 不知为何,李月凝心里有些憋闷, 若是没有自己,谢拾也会走上这一条路吧。 脑袋靠在谢拾的胳膊上, “你还记得金陵时,我们去吃早膳的那个大娘吗?” “记得,她的儿孙都很恭顺孝敬,你当时还夸她教导有方。”谢拾有问必答。 李月凝,“若真的一辈子无人赏识,埋没柴米油盐之中, 那就好好教导子孙,儿孙绕膝的柴米油盐,无甚不好。” 谢拾点头,“那样的日子确实很让人艳羡, 可惜大部分人是不甘于平凡的,否则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赌徒了。” 李月凝,“是啊。” 有没有自己,谢拾心里都有明确的方向,自己的出现只是更早的把他从谢家那个泥沼里拉出来。 谢拾伸手揽住李月凝的肩膀,“本来是想让你来看流萤,倒让你想到别的了。” 李月凝摇头,“我只是想到若你没有遇到我,会是谁发现你,还让你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谢拾轻笑,“你不是都说了,前世的事情不准吗?怎么又想起来了。” “我又梦到她了。”李月凝道:“她说我20多岁还有一劫,让我小心我亲近之人。” 谢拾想问是谁,下一瞬就想到梦清芷,“20多岁,不就应证了前世?” “嗯,前世你让人送的那封信,也是她催命的起因。”李月凝本不想把这些联系起来, 可有时候越不想想的事,总是三五不时的冒出来。 谢林为什么一定让李奎达答应和谢家的亲事, 李奎达死的蹊跷,若她末世的李月凝不来,原身是否会如前世一样,嫁给谢湛, 谢湛逃婚后,原身成为笑柄,可原身并不是一个拘泥世俗礼教的小娘子。 除了身体孱弱了些,谢湛的逃婚并不会成为她的束缚才对, 她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非自愿去做这些事, 她的事说出来就像是给另一个人增加了光环。 这个人是谁? 李月凝来后,打破了原有的行径,还扯出不少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 认识云雾山云卓,结交藏剑山庄宇文阚,卫武臣,轻风小筑余挽挽, 甚至是寒王萧楚寒,如今的名剑门都是她来之后才有的。 上辈子李月凝神医谷的身份也没有揭露,这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梦清芷不想认她? 细细想来,李月凝突然有一种被拉扯着走回原路的错觉。 每当想和谢拾近一步的时候,都有一种力量在驱使她,这是不对的。 想到这,李月凝打了个哆嗦,谢拾点头问:“可是冷了?” 说罢把李月凝往怀里揽了揽。 李月凝咽了口口水,“有件骇人听闻的事,你想不想听?” “又是那个叫司空月的道长说的?”谢拾调侃道。 李月凝二话不说连带凉亭一起纳进空间, 李月凝摸了摸自己的手,有些凉,“我还只是推敲了下,便让我脊背发寒, 若是真的,谢拾,我不知道我自己究竟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谢拾拢着李月凝的手搓搓,又用灵力给她温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李月凝变色的绝不是小事,他只能静静等着。 半晌,李月凝缓缓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促成一件事情发展的路人甲?” “何为路人甲?” “就是不重要,可有可无的人,若我不听话,随时让我消失的人。”李月凝结合自身解释道。 第180章 我沈阔没你这样的儿子 谢拾手一顿,神色突变,“是谁?” 李月凝摇头,“我不知道。” “不管是谁,你都不能消失,不能离开我。”谢拾重重把李月凝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李月凝快要出不来气了,拍拍谢拾的背,“放开些,没消失,被你憋死了。” 不知道自己比我高啊,还把我往怀里捂? 谢拾忙松开点儿,轻声问:“你想到什么事了?怎么会说自己是路人甲?” 李月凝把之前的推测告诉谢拾, 末了李月凝道:“最近我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压制我, 我确定第一次梦清芷能来我梦里, 是我精神力不稳,被钻了空子, 如今我都9阶了,不会轻易让人入梦的。 若说之前我没有把原身死于20几岁的事放在心上, 因为我确信我不是她,现在所有的事情也跟她所经历的不一样, 可若被强行拉回去,谢拾,我有些不自信了。” 谢拾拍着李月凝的背抚以安慰,“别怕,我们先把那人找出来再说。” 李月凝点点头,眼睛微微合上。 谢拾良久不见李月凝说话,低头,人已经睡着了。 谢拾蹙眉,嗜睡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把李月凝放回床上,拉着她的手放在脸颊旁, 想着从初次在李家镖局后院见到时得情形, 小女娘端坐着同一群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周旋,丝毫不怯懦。 从江宁到金陵,一路上二人的较量,互相试探,到互相利用, 渐渐的这个说话大胆,做事走一步看三步睿智聪慧的女娘吸引着他, 让李月凝一步步住进他心里。 空间的显露让谢拾更加放不开李月凝, 如今若一切消失,谢拾心里不舍的更多是李月凝这个有血有肉的人。 谢拾把李月凝的手放回被子里, 自己走到桌边拿出纸笔,把李月凝说过的人名,一个个写在纸上。 这一路同他们所接触过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谢拾写了好几页纸,小到路过叫的上名字的都在上面。 蜡烛过半,谢拾还在分析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 金陵城沈府 一名大夫被送出府, 看着他走远,身后尾随上一人, 待到偏僻处那名大夫便被人从身后割了喉咙,至死都不知道惹了什么人招此祸患。 转过脸,沈丛闻阴郁的脸显现在弦月下, 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划过,挡住这血腥的一幕。 沈丛闻回府后直接去了沈阔的书房, 不等沈阔说话,沈丛闻撩袍跪地,“儿子要娶茵茵,求爹成全。” 砰砰砰磕了几个头,伏地等着沈阔的回答。 沈阔脸黑如墨,用力把茶碗砸向沈丛闻,茶碗炸裂在沈从闻身前,溅起的碎瓷片,划破他的侧脸, 沈阔几步奔至沈丛闻跟前,拎着他的衣领怒道:“逆子!我说没说过,谁都不能伤害茵茵,你也不例外。” 沈从闻掀起眼皮,“我从来没想伤害她, 我比你更知道怎么爱他,爹,我不明白,我才是你的长子, 就算是茵茵,这一刻我都很嫉妒啊, 谁让她是我最爱的茵茵呢,我可以忍的。” “可她是你妹妹,你这么做,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还如何嫁人生子?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将来,啊?” 沈阔闭了闭眼,“你可是我曾经最看重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你告诉我,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嗯?” 沈阔睁眼摇晃着沈丛闻,似要把他摇醒。 沈丛闻嗤笑,“你也说了是曾经, 在你不遗余力关心别人的时候,我发现我学的再好,都不如别人一句爹爹讨你欢心, 一个女娘而已,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的人我要是毁了,多有意思啊,哈哈。” 不顾沈阔铁青的脸色, 沈丛闻继续道:“果然,能哄你开心的人,自是没让我失望, 茵茵很是懂得怎么服从我,顺服我, 开始我也只是逗逗她, 没想到,渐渐我也发觉了乐趣, 你说我们真不愧是父子俩,喜欢的东西都一样,哈哈。” 沈阔,“逆子,早知道...早知道...我...” 沈丛闻挣开沈阔的束缚,沈阔手里一松, 沈丛闻稳住身子,拍拍衣领,不屑道: “您当真以为我会那么禽兽,会对自己亲妹妹下手吗? 我早就知道她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凌驾在所有子女之上, 您有想过她的处境吗? 您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她被人欺负的时候, 您又在做什么? 道貌岸然这一套,我可是跟你学的。 不过对自己亲妹妹下手,我还真学不来。” 沈丛闻阴郁的眸子里闪着报复得逞的快感。 沈阔一脚踹翻沈丛闻,怒道:“我沈阔没你这样的儿子。” 沈丛闻重新跪直,手指在脸上抹了一把还未干涸的血渍,把带血的指头含在嘴里, 血的腥甜,让沈丛闻眼睛都红了,“如此甚好,陛下不是让人去西北吗, 爹就放我们去吧。” 语气里尽是冷漠自嘲。 “你想都别想,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人探视。”沈阔转身走回书桌后坐下。 沈从闻,“我日日在你眼前晃,您也碍眼的很, 何不把我打发的远远儿的,您可还长寿一些。” “闭嘴,你这个逆子。来人,把郎君带出去。”沈阔扬声道。 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抱拳道:“郎君,得罪了。” 沈从闻阴郁的眸子看向两人,那两人讪讪收回手, 沈丛闻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袍子,“爹,有时候太固执了不好。 听我的劝,有的人强留是会生出仇怨的。” 说完沈丛闻走出书房,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拉上房门。 沈阔手在桌下颤抖着摁下机关按钮,背后的书架分开两边, 沈阔抬脚走进去,站在画像前,静静出神, 记忆里女娘挡在一人身前,含泪怒怼着他,‘哥,有的人强留是会生出仇怨的。’ “兰娘,是你在报复我吗? 茵茵有孕了,我会抓紧处理此事的, 沈家不能出丑事,早知道那谢家的郎君该留一留的。 说起来,当年,若我没有那么固执, 现在我们也不至于阴阳两隔了, 兰娘,终究是虚妄啊。” 沈阔依着柱子,缓缓滑落地面,嘴里一直喃喃不停,“丛闻, 丛闻我儿与我离了心,兰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第181章 长得好看容易引人犯罪 李月凝睡醒就见谢拾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的地上,头搁在床上,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睡的正香。 精神力碾压让谢拾睡得更沉,李月凝下地把他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 看着谢拾眼下的青色还有下巴上微微长出的胡茬儿,点点他的鼻子,“干什么去了,这么狼狈。” 看了一会儿,李月凝嘟囔,“长得好看容易引人犯罪。” 说罢在谢拾额头上亲了一口,刚抬起,没忍住又亲了一口李月凝才起身下床。 绕过屏风,散落一桌子的纸,地上还掉了不少,李月凝随手捻了几张,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的名字还有相关联的事,都是围绕她身上发生的。 李月凝当即明白谢拾的用意,心口处微微发麻。 李月凝把纸收起来,一张张看过去,又拿出一张新的,把重要的讯息提取出来, 李月凝在谢湛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又画了一个问号。 虽然结识云卓,宇文阚在谢湛之前, 但是原身的记忆是从谢湛开始改变,若事情要回到起点,是否还要回到这里呢? 李月凝眼眸深沉,这辈子谁也别想挡着她好好活,空间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隐隐有雷暴之象。 还在山里挖草药的封有为摸着胡子道:“最近天气多变啊,我们手脚快些啊, 别又下在路上,回去别闹着不喝汤药。” 小穗儿看看天色,担忧道:“也不知道娘子在哪儿?可别淋了雨。” 封有为摇头,“你顾好你自己吧,傻姑娘欸。” 小穗儿噘嘴,“封大夫,您不能这样说小穗儿, 您这是打击小穗儿的积极性, 娘子说,要多鼓励,这样小穗儿成长才快。” “一口一个娘子,你家娘子还记得你是谁吗?”封有为不轻不重的话,刚好让小穗儿听到。 小穗儿嘴巴扁扁,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嗝~娘子...嗝~娘子才没有...没有不要小穗儿...呜呜~” 不少伶人围上来安慰,弦君道:“封大夫,您一把年纪了,真的该修一修嘴德了, 你看看这才多久,都说哭多少个了。” 封有为见把小穗儿说哭了,有些理亏,讪讪道:“我同我家臭小子斗嘴惯了,这一时没收手,不是故意的。” “我看您这不是习惯,是毛病,得治。”弦君已经忍封有为很久了,谁说话他都插一嘴,嘴欠,还难听的很。 封有为默默离弦君远一些。 小穗儿哭的打嗝停不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都是当娘的人看的人心疼的紧。 “别哭了,你家娘子下次来,一定把她留下来好不好?” “别听那老头瞎说,你家娘子每次都给你带好吃的, 哪次没问过你,是不是?” 小穗儿哭声渐渐小了,“娘子,她忙,等小穗儿学好了本事,能帮到娘子了, 她就会来接我的,是不是?” 小穗儿不放心的询问道。 弦君点头,“那是自然,我们都还要跟着她一同去西北呢, 有我们在,你放心,我们都会照顾好你的。” 小穗儿眼泪又落下来了,“可是娘子没人照顾啊,呜呜~” 弦君,这怎么好好地又开始哭了呢,她是知道了,只要不提李月凝,保准好。 “上次我们在山里找的东西,听弦歌说,制成衣裳,夫人可喜欢了。”弦君和旁边的人道。 那人附和,“是的是的,我也瞧过,华美的很呐,穿出去保准独一份儿。” 小穗儿眼睛晶亮,“真的吗?” “是啊,弦歌娘子是不会骗人的。” 小穗儿点点头。 封有为摇头,真是个好骗的丫头。 弦君一个眼刀子过去,封有为扭过头。 拾月居 李月凝收拾好自己,又收了一茬粮食回来,看谢拾还睡着, 想着已经好久没见小穗儿了,李月凝从妆奁里找了几根珠钗, 这是江让慈让人送来的其中一些,用手帕包好。 闪身去了罗网。 弦歌今日没出去,看到李月凝来了,忙招呼道:“夫人,今日怎的这样早? 吃过早膳了吗?” “没有。小穗儿呢?”李月凝问。 弦歌,“夫人稍等,我让人去找小穗儿, 这会儿膳房还有那群崽子们的营养餐, 我去给您端些。” “嗯。”弦歌做事周全,李月凝很放心。 花未眠在后院儿一抬头,见李月凝在,一个借力上了三楼, “你们俩最近来的有些频繁啊,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月凝,“你这个时候不该在演武场吗?” 既然担任了罗网的要职,就要履行职责。 花未眠,“放心好了, 一点儿不耽误,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那就好,稍晚些时候,我会再放些人进来,尤其四个衣,给我好好练练。”李月凝想到白衣打不过就闭眼等死的样子,就觉糟心。 “四个衣?”花未眠有些懵,还有人叫这名字的。 “嗯,其中有你的恩人绯衣,别手下留情。”李月凝继续道。 花未眠,“你是说同我属下救我出来的那个绯衣少年,他找到了?” “嗯,人落到神医谷了,比你运气好。” “我也运气不差。”花未眠接口道,“那剩下的是?” “除了绯衣,青衣,你见过的紫衣,白衣。 还有两人是名剑门的人,一个叫雪非白,一个叫涂潇潇。” “名剑门?你还搭上名剑门的人了,可真了不得啊。”花未眠确实吃了一惊, 要知道江湖之中,名剑门出了名的傲气,轻易不会与同门外的人交浅言深。 李月凝能把秘密分享给他们,定是他们也和李月凝交了什么底, 否则,以李月凝的性子,可不会白白让人占便宜。 “怎么?你知道名剑门?”李月凝问。 花未眠轻嗤一声,“不知道名剑门,还混什么江湖。” 弦歌端着托盘进来,“花爷也在?” “花爷?”李月凝侧目。 花未眠尴尬道:“不要在意这些虚名。” 弦歌放下托盘,“夫人,有什么事再叫我。” 弦歌见他们有事要说,识趣的没有留下。 李月凝点头,“嗯,小穗儿回来了,让她来找我。” “好。” 弦歌走后,李月凝一边吃着饭,一边道:“来,给我说说花爷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这就有些过了啊,男人的事,不能事事都问的清楚明白,你懂吗?” 第182章 我不要我的人只是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懂? 李月凝几口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筷子,才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擦了擦嘴, 朝门外扬声道:“弦歌。” 弦歌忙进来,李月凝吩咐,“去膳房让人做几道清口的菜,再做一道甜口的,稍后我要带走。” 待人出去,李月凝才把视线转向花未眠,“若我就要问呢?” 没头没脑的话,让花未眠停顿一瞬,就听李月凝又道:“花首领几次三番挑拨我跟谢拾, 是不是很有趣?” 花未眠看向这个带刺的人,“花某并未有此意。” 不承认? 李月凝点头,“那就当是如此吧,只是花首领还是看看清楚, 这里是罗网,不再是曾经的春归楼,不招呼嫖客。 我不管是她们自愿也好, 同你是交易也罢,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花未眠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个女娘好生大胆。 敲打完,李月凝才缓声道:“先生要以身作则, 须知温柔乡英雄冢,我不要我的人只是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懂?” 花未眠被连消带打的懵了一瞬,“花某知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在这里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李月凝站起身,笑道:“那希望能早日看到先生的成果,再会。” 接过门口弦歌递过来的食盒,消失在两人面前。 “你故意的?”花未眠冷声道。 弦歌仰着脖子,不畏惧的看向花未眠,无辜道:“我什么也没说啊。” 花未眠冷笑:“你还不如直接说呢。” 说完甩袖离开。 莫名其妙被主仆俩摆了一道,花未眠心情差极了。 弦歌心里美滋滋,她和夫人还是有些默契的, 这个男人自从身子好些,便不老实, 好几次看到他进出不同的房间。 弦歌忍他很久了,这里如今那么多娃娃,影响多不好,还当这里是红楼呢,哼,我收拾不了你,有的是人能治你。 瞧夫人,多威风,弦歌佩服极了。 弦歌一拍脑门儿,糟糕,忘记小穗儿了。 走到门口的李月凝也想起这茬儿,她不是来看小穗儿的吗,看看手里的食盒,懊恼不已。 “娘子~”小穗儿开心的跑过来,一个乳燕投怀。 李月凝单手接住小穗儿,扶着她站稳,上下打量了下小穗儿,捏捏她有些肉的脸颊, “嗯,长高了不少,也长肉了,看来在这里过得不错。” 小穗儿嘟嘴,“娘子,您好些日子没有来看小穗了, 您是不是把小穗儿忘了呀? 您什么时候让小穗儿回您身边?” 一连几问,问的李月凝有些心虚,她从怀里掏出用帕子包着的珠钗,“呐,这是给你的, 过些日子就会叫你回去的,我身边可不能没有你。” 小穗儿开心的笑了,忙伸手接过帕子,嘴里嘟囔,“我就知道封大夫骗人,说娘子不要我了。” 李月凝看小穗儿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还是没变,敲了她脑袋一下, “我跟你说过什么? 遇到事情要自己动脑,别人说什么你都信,那不是小傻瓜吗。” 小穗儿摸摸脑门,“我都好久没见到娘子了,就.....”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流下来了。 “就好怕娘子不要我了,呜呜~” 外面才过去不到一月,空间已经半年,且每次她来,小穗儿都不在,确实蛮久了。 李月凝见小穗儿哭的一抽一抽的打嗝,在她巨阙穴点了一下,用帕子给她沾沾眼泪, 哄道:“这里有紫衣,白衣他们,郎君也不可能不要他们啊,是不是? 过些日子,绯衣还有青衣也会来, 届时熟人多了,你就会自在了,有空的时候多交交朋友, 但是要多动脑啊,别被人骗了还帮人家数银子啊。” 小穗儿噗呲乐了,还吹了个鼻涕泡,忙用帕子捂住,“娘子,我知晓的,我定会好好看着白衣他们的。” “嗯?为什么看着他们?” 小穗儿凑近李月凝道:“我看到后院那个人经常出入姐姐们的房间,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若是白衣他们也这样, 我就告诉娘子,郎君,好好罚他们,哼,不学好。” 李月凝一指头戳开小穗儿,“这事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以后不会再有了,你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多和弦歌,弦君学学,知道吗?” “嗯嗯,我现在已经学了好多了。” “都学什么了?”看小穗儿信心满满的样子,李月凝问。 小穗儿掰着指头数,“记着郎君娘子起床就寝的时辰, 小穗儿什么时候该在,什么时候不该粘着娘子啦, 我都有请教。 还有还有,我现在已经学会给小娃娃换尿布了, 哼一声是饿了,哼两声就是拉了,哼三声那就是要抱抱哄睡了.....” 李月凝:.....(╯°□°)╯︵ ┻━┻ 李月凝没法责备小穗儿,只好叫来弦歌,“从今日起,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你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知道了吗?” 弦歌轻笑,“奴婢知道了。” 小穗儿嘟嘴,“娘子~” 李月凝,“你们自行处理,我先走了。” 小穗儿巴巴的看着李月凝的背影,弦歌叹气道:“小穗儿是不喜欢我吗?” 小穗儿不说话,先是和我家娘子抢郎君,现在和她抢娘子,她怎么喜欢? 弦歌,“我们都是给娘子做事,娘子交代的差事谁办的更好,效率更高,肯定能得娘子重用,你说是也不是?” 见小穗儿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听进去,弦歌接着道:“端茶倒水,传话跑腿,是个人都能做, 很容易就被替换,若想不被人替换.....” 弦歌的话戛然而止。 小穗儿看向她,“那怎么办?你倒是说完呀。” 小穗儿急的跺脚,这人真讨厌,说话只说一半。 弦歌转身,“后面的得做,光听可学不会。” 小穗儿原地想了一会儿,一咬牙,为了娘子,我忍了。 “弦歌娘子~等等我。”小穗儿追上去。 弦歌勾唇。 李月凝回到拾月居,谢拾已经醒了。 “醒了?刚好给你带了膳食,吃完我们就回去了。”李月凝,“还是热的。” 谢拾拿被子捂着嘴巴,掩住上扬的嘴角,这样的日子真美啊,像在做梦。 “别挡了,你笑起来太明显了,穿帮了。”李月凝走过来拉拉被角, 却被谢拾从被子里伸出的胳膊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轻嗅着她的发丝上的淡香,满足道:“月凝,真好。” 第183章 未言语,胜似千言万语 醒来一切都没变真好, 月凝能为我做这些,真好。 李月凝被谢拾隔着被子抱着,没有动,半晌,她艰难的挪动一只胳膊到谢拾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好啦,你怎么还赖床呢。” 谢拾扭了扭身体,哼唧两下,“不想起来,就想赖着。” 李月凝听着着谢拾幼稚的语气,觉得快要不认识这人了,就像现在犹如一个几岁稚儿,需要人哄着。 在李月凝面对江神医,梦清芷的事上,谢拾既要成全江让慈的拳拳爱女之心,又关心李月凝是否心里不适,操心的犹如一个老父亲。 偶尔还要动些小脑筋,趁机占占李月凝的小便宜,活脱脱一个纨绔子。 李月凝想着想着,噗呲笑出声。 谢拾手紧了紧,嘟囔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说来听听?” “你大概不太想听。” 谢拾睁开眼,肯定道:“你在心里编排我。” 李月凝撑着身子要逃,被谢拾一只腿压住半边身子,坏笑道:“不说清楚,不许下床哦。” 李月凝在谢拾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眼看谢拾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李月凝趁谢拾分神的功夫,借机跳下床, 回身取笑道:“你说又说不过我,打又打不赢,真是又菜又爱玩儿。” 谢拾被这一句激起好胜心,掀开被子,蹭的从床上跳下来, 就朝李月凝扑去,“看来本郎君近日对你和颜悦色了些, 便让你失了分寸,今日本郎君就要好好治治你这不听话的小妮子。” 李月凝惊叫着往屏风外跑,谢拾赤着脚就追了过去,势必要把不听话的人绳之以法。 俩人打打闹闹了好一阵才消停。 待二人穿着同款红衣出现在雪非白和涂潇潇面前, 涂潇潇捂着嘴惊讶道:“一晚上没看见你们,你们是去拜堂了吗? 让我想要同新娘子讨红封了。” 李月凝睨一眼罪魁祸首的谢拾,后者笑道:“她在说我们般配。” 涂潇潇忙点头,“是的是的。” 惹月凝姐姐不高兴,姐夫不帮师兄了怎么办。 雪非白轻咳两声,“谢兄好颜色,同弟妹很登对。” 这话还真不是恭维,是事实。 谢拾很受用,“雪兄高见。” 李月凝拉拉谢拾的袖子,示意他可以了,别再丢人现眼了。 “你们可用过早膳了?”李月凝见天已经不早了,关切的问一句。 涂潇潇道:“用过了,本来想等你和姐夫一起的, 慕荷姐姐说,你和姐夫不在庄子上便作罢。 月凝姐姐,你们昨晚去哪里了呀?” 还换了身衣裳,涂潇潇眼睛里尽是好奇。 李月凝,“去看流萤了,很漂亮,晚些时候可以带你去看。” “哦?看一晚上啊。”涂潇潇眼珠子在李月凝和谢拾身上来回打量,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李月凝捏捏她的鼻子,“你想什么呢,中途去了其他地方,以后告诉你。” 涂潇潇吐吐舌头。 李月凝看向雪非白,“我有些事想请教雪师兄。” 雪非白,“弟妹请说,雪某定知无不言。” 都是聪明人,李月凝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想知道雪师兄有没有办法测试一个人,是否可以学习五行之术?” 雪非白看看谢拾,疑惑道:“莫非谢兄不知?” 谢拾诚实摇头,“我是偶然习得,虽自行摸索了些窍门,远不如雪兄知道的多。” 雪非白这下是真信谢拾是半途出家了。 就在雪非白思索间,李月凝道:“若有法子测出适合修习五行的人, 我有办法让他们提升境界, 要是有幸集齐五行也是前所未有的功劳一件, 雪师兄就不想见一见那时的盛况?” 雪非白别的没听到,只听到她有办法提升境界, 惊疑不定的看向李月凝,“弟妹的意思是?” 李月凝笑看着雪非白,而后点点头。 未言语,胜似千言万语。 雪非白激动的站起身,“这是真的?” 谢拾拍拍雪非白的肩膀,“雪兄,淡定。” “淡定不了,实在太震惊了。”雪非白看向李月凝, 激动地咽了咽口水,“若能让我提升境界,弟妹要的五行术法,我双手奉上。” 李月凝,“五行术法乃是名剑门的绝密,我也不好强夺, 我可以同你交换,除了你,在我百年之前,名剑门所有能修习五行术法的人, 都可以找我,我来提供修炼环境,助他们提升修为,你看如何?” 术法是死的,没有修炼环境,就算是修炼几十年也只是个初阶, 若真如李月凝所言,能提供修炼场所,他和名剑门可是占了大便宜,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雪非白抱拳一礼道:“我替名剑门多谢弟妹慷慨, 我应下了。” 李月凝扫一眼呆立不动的涂潇潇,“这件事还请雪兄暂缓告诉其他人, 待时机成熟再提不迟。” 雪非白,“好,只是不知雪某该如何配合你们。” 李月凝,“寻常生活即可,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暂时有些隐蔽, 未防你师门传讯,你可以传讯回去告诉你师父一声。 过些日子我们要去西北,就说待我们在西北安定, 同你们一道回名剑门,这一路需要你们的帮助,想来他能理解吧。” 雪非白想也没想就点头,哪怕李月凝框他,他也愿意一试。 李月凝,“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师妹那里你怎么说,我们就不参与了。 你放心,会有许多人在一起,不必担心她会瞧出什么。” 雪非白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听李月凝这么说就放心了。 涂潇潇是个安静不住的性子,若没有人陪她说话解闷, 用不了两天就能折腾的鸡飞狗跳。 李月凝和谢拾出了门,才解了涂潇潇的禁制,她左右看看,“耶,月凝姐姐走了吗?” 涂潇潇摸了摸脖子,“啊,脖子扭着了,师兄,快帮我揉揉。” 雪非白轻舒一口气,心惊,这弟妹的功夫好生奇特,若是敌人,他和潇潇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一时心思飘远,手下的力道有些大。 “啊,师兄,你谋杀啊,手劲儿这么大,脖子都要被你捏折了。”涂潇潇捂着脖子扭头,皱眉看着雪非白,不满道。 雪非白看看自己的手,忙道歉:“哦,一时想岔了,还要揉吗?” 涂潇潇噘嘴,“师兄,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刚刚有所顿悟,我准备闭关了。” 涂潇潇捂着脖子的手都忘了拿下来,呆愣愣问:“师兄,你认真的吗?你不管我啦?” 第184章 谢府有瓜 雪非白,“都说南山人杰地灵,能在此顿悟,实属幸事,不可错过。 你同弟妹一见如故,跟着他们,也能在必要的时候帮上一二, 等他们什么时候想去名剑门,师妹再一同回去。 师妹,师兄不在,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师兄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雪非白拍拍涂潇潇的肩膀,一副交托重任的严肃。 涂潇潇眨眨眼,又眨眨眼,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师兄....” 雪非白打断她,“既是出门历练,就要独立行于世间, 方可成长,同他们在一起,起码我不必担忧你的安全, 嗯,就是这样。” 让涂潇潇跟着李月凝的想法刚刚只是一个雏形, 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就凭他们能相助卫武臣解了吴山的困局, 那两人便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看来之前看人还是片面了些, 他们的能力远不止会五行术法那么简单,潇潇跟着他们,他还是挺放心的。 涂潇潇见雪非白打定主意要闭关,“师兄,闭关的地方选好了吗?” “嗯,正在选,走时我就不打招呼了,怕你舍不得。”雪非白也不知道李月凝什么时候带他走,只能如此同涂潇潇讲。 涂潇潇,“我会舍不得?我巴不得你别在我眼前碍眼, 谁家师兄像你一样,出门天天让我吃烤野兔, 还每回味道都不一样,你不知道有多难吃, 我都被你养瘦了。” 涂潇潇大声说完,转身出了门,雪非白摇摇头,每次都大声虚张声势, 来掩盖心虚。 李月凝和谢拾在回廊处观景,就见慕荷领着青衣匆匆而来。 “青衣怎么来了?”李月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恐怕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不然不会找来。”青衣的能力谢拾很放心。 果然,青衣给两人见礼后便道:“郎君,夫人,宇文郎君传讯, 老太爷病重,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嗯?宇文阚传讯? 走时老爷子还好好的,这才不过一月,人就不行了? 这消息可靠吗?”李月凝看向谢拾。 谢拾,“想来是家里人找不到我们的行踪,没法或者根本没想着给我传讯。 被宇文阚知晓了,这才给我们传了消息, 不管真假,看来我们要离开了。” 青衣又道:“迁徙的圣旨已经到了金陵,来的还有主家的人。” 李月凝,“看来我们的猜测应验了,他们是来接手谢家产业的, 怪不得爷爷会病,哪怕提前知晓主家的意图, 这么迫不及待,他还是接受不能啊。” “谢拾,不能把产业就这么让出去, 容我想个法子挫挫主家那边的锐气。”李月凝瞧不上这种过河拆桥的人。 “谢家的产业都是爷爷一手攒下的,属于谢家的祖产早年间要供应主家那边的读书人, 已经被佃出去大半,后面爷爷发迹后才赎回来, 按理说不算谢家祖产了,应属于爷爷的私产。” “那就更好办了,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可惜谢安不是个成材的,如今的谢湛,不提也罢。” 早前李月凝就说谢家这一房算没落了,一点儿也没说错。 谢拾,“还有别的事吗?” 青衣,“谢家最近在金陵风头正盛,因为府里传出老太爷,二爷被下了绝嗣药的事, 宇文郎君没有在信里细说,只带了这一句。” “什么?”李月凝惊呼,“还有这种事,我就说卢氏怎么生了三个就没动静了, 谢拾,你家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啊,走,我们回去打怪。” 李月凝被勾起兴趣,杏眼明亮,激动地拍着谢拾的胳膊。 谢拾无奈,“你忘了还有雪非白他们。” 李月凝拍打的动作停住,“对,走,我先去找他们,然后再回神医谷跟寒王他们道个别。” 看她风风火火的走了,谢拾看向青衣,“你先回去同神医说一声我们要走的事。” 青衣领命而去。 . 雪非白没想到这么快,“弟妹可是有什么急事?” “嗯,是家里出了点儿小事,把你们安顿好,我们就要启程了。”李月凝,“你怎么打算的?” 雪非白,“让师妹跟着你,我已经同她说好要闭关, 归期不定,你们不是要北上吗,让她跟着历练历练。” 帮忙这种事,雪非白没有提及。 “行吧,那我们先一路回神医谷,我可能随时会发功, 到时候看见什么不要惊讶。”李月凝没多说, 等去了空间,自有人去解释。 见雪非白点头,李月凝转身,“我们这便启程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往神医谷赶,谷门口,涂潇潇回头没看到雪非白,心情有些低落,师兄真的不打招呼就走了。 哼,臭师兄,看我还理不理你。 “潇潇,快来啊。”李月凝见涂潇潇站着不动,雪非白刚走,她定是不习惯,就迁就几分。 涂潇潇小跑几步,“来了~” “你师兄走前托我照顾你,我也不会照顾人, 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 不想和我说,过几日我身边也有小丫头, 让她们做也可以。”李月凝不动声色地铺垫着一切, 不时消失又出现的人,总要有个由头。 涂潇潇乖巧点头,“潇潇定不会给月凝姐姐添麻烦。” “说什么添不添麻烦,说不定日后还要仰仗潇潇女侠呢。”李月凝学着涂潇潇的样子一本正经道。 涂潇潇咯咯直笑,“月凝姐姐怎知我要当个女侠?这是我的秘密,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连师兄都没有。” 李月凝心道:我也不知道,瞎说的,还真蒙对了。 “名剑们的弟子,定都有侠肝义胆,丈剑江湖,锄强扶弱的心, 你也是名剑们的人,自然不比你那些师兄师弟们差。”李月凝夸的涂潇潇小脸微红。 “月凝姐姐,你真觉得我行吗? 师父,师兄都不看好我…”涂潇潇想挽着李月凝的手走,可看到她的手被谢拾牵着,讪讪放下手背在身后。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想入江湖首先要有能自保的能力, 你师父师兄之所以不看好你,也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江湖凶险,若你出事,名剑们名声再大,也不能及时救你,是也不是?” 孩子有梦想是好的,首先要分析利弊,逐个攻破,方可路路通。 第185章 有些事不是有人替代就能过去的 涂潇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听月凝姐姐的。” 听人劝吃饱饭,李月凝刚准备夸几句,就见落樱院门口围着不少人,似是在等他们。 江让慈看到她,这次再也没有逃避,迎着李月凝的视线走过来,“凝姐儿,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谢拾放开李月凝,“去吧,我先去收拾行李。” 这些日子,江让慈的小心翼翼,李月凝都看在眼里,她没有感受过父母温情, 江让慈的关爱,有,她就接受,没有,她也不勉强, 同谢拾说的,就当个普通朋友处着,只是这个普通朋友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李月凝朝江让慈道:“神医跟我来。” 李月凝往上次同寒王妃叶灵犀谈话的凉亭走去,江让慈跟在后面, 涂潇潇好奇道:“姐夫,他是谁呀?” 谢拾,“他是你月凝姐姐的父亲,是这神医谷的主人。” 说完朝寒王走去,留下一脸震惊的涂潇潇,她怎么也想不到月凝姐姐竟然是神医谷的人,还是谷主的女儿。 李月凝带着江让慈来到凉亭,南星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给两人足够的空间。 李月凝看江让慈一直不说话,打破沉默,“神医,我即将启程回金陵, 过些日子北上,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神医,保重!” 江让慈眼眶有些热,头仰了仰,半晌才道:“凝姐儿,我不是个好父亲, 我也没资格让你原谅, 如今你要走了,我心有不舍,但我也知道留不住你。” “神医谷安逸不适合我,我更喜欢挑战。” 神医谷再好,也只是我路上临时停脚的驿站,我终将远行。 江让慈点点头,他不善言辞,从袖子里掏出好几个瓶瓶罐罐放在石桌上,“ 这是我连夜赶制的丹药,还有些还未成型, 你带着, 江湖凶险,你和...小谢,那孩子是叫小谢吧, 你和他要好好的, 别像我和你...你娘一样。” 出自神医谷江江慈之手的东西,都不是凡品,李月凝,“多谢神医,我收下了, 我给你的药丸不要吝啬, 隔些日子便吃一颗。” 李月凝给了江让慈三颗地脉紫芝,等吃完他这满头华发也能恢复如墨了。 顿了顿,李月凝又道:“神医正值年岁,何不同木棉夫人培养一下感情, 有生之年再生个一儿半女,有他们承欢膝下,这神医谷也热闹些。” 李月凝起初对木棉是有敌意的,以为是她破坏了江让慈和梦清芷的感情, 事情渐渐明朗,木棉也是个可怜人, 李月凝想到江让慈的孤单,不免提了一嘴,反正他们是夫妻不是吗。 江让慈没想到李月凝会说这个,摇摇头,“我这一辈子只属意过你娘, 如今的结局不是我们的本意,可缘分终究到头了, 我也了无怨言,凝姐儿,你还小,有些事不是有人替代就能过去的。 从前我只恨自己心思狭隘, 若能给她多些信任和依赖,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现在这样, 却忽略了,我们彼此都有脱不开的身份枷锁, 就算重来一次,我们还是会这样, 只是....” 江让慈看向李月凝,目光慈爱,“只是我会好好待你。” 李月凝,“我没怪过任何人,真的。” “你是个好孩子,是我没有福气,你介绍给我的那个孩子,医术天赋很高, 我想把他留在神医谷,你怎么看?”江让慈问。 李月凝惊讶,“封乾这么厉害吗?” 江让慈轻笑,“不错,比之自小在神医谷沁淫医道的弟子稍逊,但他底子扎实, 有丰富的经验,这一点比神医谷的弟子强上不少。” “能得神医夸赞,封乾尾巴要翘上天了吧。” 两人说起其他事,尴尬的氛围倒和谐不少。 “您是打算收他做关门弟子吗?”封乾医术出自自家,不知道封老大夫介不介意他儿子转拜他人师门? 江让慈,“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做我的弟子以后要继承神医谷衣钵, 还需考验。” 李月凝点头,“据我所知,封乾的医术是祖传的, 他爹封老大夫开的有间医馆在金陵声名远播, 且他是独子。” 李月凝的意思是封乾有家传继承,来神医谷只是圆梦,让江让慈有个心理准备。 “有间医馆?他爹可是封有为?”江让慈思索开口。 “确实叫封有为,您认识他?” “年轻的时候结伴去过南蛮,封有为性情火爆,嘴毒,没想到他的儿子,性情竟然一点儿都不像他。” 李月凝道:那是你还不了解封乾。 “既是故人之后,您就看着办吧。”李月凝让江让慈自行斟酌。 “嗯。”江让慈想到寒王在意的那个郎君,“听说你们要在寒王手下办事?” “是的,圣上下旨让我们迁徙西北, 我们提前得到消息,特此来南山邂逅寒王, 他是日后的封地之主,我们也是提前打算, 想着日后能在西北顺遂一些。”李月凝也没瞒着, “不成想救了他们一命。” 江让慈,“这样打算是没错的,那郎君半年内不可动武, 这一路你和小谢便自行发挥吧。” 江让慈想,半年足够他们在寒王面前站稳脚跟了吧。 李月凝笑着道谢,“让神医违背原则,可是我的不是。” “自古亲疏有别,莫说让我违背原则, 必要的时候牺牲旁人,我也会做的。”江让慈说的认真。 他是神医不假,若自己的亲人和陌生人同时在他面前, 他肯定是以自己人为先,去他的道德,他只愿自己在意的人先活着, 这是这些年血和泪的教训。 李月凝惊讶,这是一个济世为怀的神医所说的话,“神医不都是大公无私,救济苍生吗?” 江让慈,“年轻时候的我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到最后,我救的苍生并没有反哺我, 我并没有怨怼他们的想法,只是若让我重来一次, 我一定量力而行,不再逞一时英雄。” 当年梦清芷跳崖前,他就是为了救人, 而那人确是害他们分开的罪魁祸首,何等讽刺。 李月凝觉得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 反正她是做不到大公无私,抛却所有只为不相干的人, 她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她所有的筹谋,都是以自己的利益出发, 如此,她也不会用所谓的道德去绑架别人,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苦去标榜其他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 第186章 伤害最深的往往是最亲近之人 李月凝,“神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让慈眉眼都藏不住的喜意,月凝是关心他吗? “神医谷多年不出世,江湖人心中的神医谷早已经不是当年鼎盛的模样, 我将带领神医谷弟子重整神医谷, 把多年被缥缈居抢走的声誉找回来。” 如今他有了女儿,也需要给她一个坚实有力的后盾, 哪怕李月凝暂时不需要,江让慈他必须有也必须在。 “缥缈....居?”李月凝好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南星还是羽涅说的来着? “他这么厉害竟然能影响到神医谷?”李月凝想到羽涅说, 江让慈自从和缥缈比试过后便心绪不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习医术。 缥缈居也离神医谷颇近,是那缥缈有意为之吗? 江让慈看着李月凝同梦清芷一样的杏眼里从疑惑到最后, 似乎不用他说什么,都猜到结局的聪慧敏锐, 江让慈苦笑道:“是她,也只有足够了解我,了解神医谷的人才能重创神医谷。” “伤害最深的往往是最亲近之人,这话从前我只以为是玩笑, 最亲近的人爱人还来不及,怎会伤害人呢, 从神医身上我倒是体会到了。” 看江让慈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李月凝看向远处,缓缓道: “斯人已不是曾经那人,你也不是曾经的自己, 何不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人生不过百年,如今大晋算不得海晏河清, 神医谷却偏安一隅,独得天道垂爱, 山好,水好,人嘛....也不赖, 世间有许许多多的新事替代旧事,旧人, 神医还需往前看才好。” 没必要抓着从前紧紧不放,除了折磨自己,还能有什么呢? 世间万物可爱,难道就没有能治愈你的了? 只有你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江让慈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只听他突然道:“南星和羽涅把仅存的女儿红都给你了, 若是能在此时喝上一壶我就满足了。” 说起女儿红,李月凝想到自己第一次喝醉酒,谢拾耗尽灵力帮江让慈化解药效的事, 也是那时江让慈发现谢拾的内力和灵力相冲。 这样想着,李月凝手腕一转,一只小巧精美的酒壶出现在她手上,另一只手的手指缝夹着两个酒杯,杯口朝下倒扣。 “神医既有雅兴,便喝上两杯吧。”李月凝边说边往石桌走, 当着江让慈的面把他的药丸收进空间, 从始至终江让慈就那么看着,没有丝毫震惊。 “神医没有要问我的吗?”李月凝斟了两杯酒,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江让慈。 后者摇头,“你能有神通,我也能放心不少, 只是世间不乏能人异士, 日后再显可要小心谨慎。” “神医放心,我省得。”李月凝端起一杯酒,“这一杯敬神医救治我夫君。” 说完仰头喝了掉,对面江让慈端着酒杯,看着熟悉的酒汤,心思复杂。 今日没有高朋满座,没有佳肴酒席,只有一身红衣的李月凝,有些事终究遗憾,却又圆满。 江让慈也仰头喝下去。 “我酒量浅,不能多喝,剩下的神医自己留着慢慢品。 我还有事,先走了。”李月凝站起身叉手一礼道。 江让慈知道她要去见寒王,摆摆手,“去吧,去吧。” 看着李月凝走出凉亭,往落樱院走去,直到身影消失,江让慈才收回视线,“南星,过来,陪我喝酒。” 南星,“您和娘子?” “如此便好。”江让慈没有多说。 踏进落樱院,老远就听封乾高声同谢拾说着什么,情绪激动。 隔了几道门的门口,寒王的侍卫长站在门口, 李月凝径直走过去,“请问寒王可是在里面?” 侍卫长点头,“是的,他已经吩咐属下,若谢夫人来了,可直接进去。” 侍卫长放开仅存完好握着刀柄的手,推开房门,“请。” “有劳。”李月凝抬步进屋。 屋内,穿着白衣的百里询和穿着玄色常服的萧楚寒正在下棋, 许是二人正在焦灼状,见她进来,俩人连头都没抬。 室内药味很浓,熏的刚刚饮过酒的李月凝头有些沉, 李月凝走到两人远处的一处窗户,伸手推开,重重换几口气。 百里询抬眸,第一次见到萧楚寒一直夸赞的李月凝, 临窗而立的少女,微微蹙眉似在忍受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 侧脸背光掩藏在光线里,投下一片剪影。 “百里,你输了。”萧楚寒扔掉棋子,笑着起身。 “我服输。”百里询低头看了一眼棋盘,就着手里捻着的棋子,打乱了棋局。 “你来啦?”萧楚寒似是这才看到李月凝,扬声道:“来人,上茶。” “见过王爷。”李月凝虚虚一礼。 “免了,百里,这是救你我性命的李娘子。”萧楚寒给百里询介绍道。 百里询忙起身,叉叉手,“百里询多谢李娘子救命之恩。” “百里郎君客气了。”李月凝不想多寒暄,朝萧楚寒道:“王爷,想来您已经知道我们要走的事了。” 萧楚寒点头。 “家中有急事,答应王爷的事可能不能及时兑现了,我是来跟您说一声的。”李月凝以退为进为难道。 “哦?听说你家是金陵的,据此也就半月,怎么就不能兑现了?” “王爷能在此盘桓这么久的吗?”李月凝装傻充愣。 百里询,“是我拖累了行程,实属惭愧。” 李月凝了然,“嗯,你此次凶险,我听封乾说,伤了心脉可是大事,若不好好休养, 不但影响修为,还可能影响寿数呢。” 借着医者的名头说这些,李月凝没有负担。 萧楚寒当即道:“我看一月不够,再多加半月, 我已经奏请圣上加派人手给我, 宽限些时日赴任。” “咦?王爷,您速度真快啊,这才两日功夫,您已经传信回邺城了?”李月凝明显拍着马屁。 萧楚寒,“先前我的计划被人打破, 李娘子建议我向圣上适当示弱,届时圣上为了脸面会加派护卫给我, 想来暗地里动手的人也会塞人进去,把敌人化暗为明,把水搅浑,如此安稳到达西北当是可行。” 萧楚寒三言两语说了他的打算,也给百里询说明这主意是李月凝出的。 百里询想了想,赞道:“李娘子高见。” 李月凝笑着摆手,“鼠有鼠道,蛇有蛇路,拙见拙见,百里郎君是王爷的智囊, 在你面前,我就是班门弄斧了。” 第187章 人情人情,用一次薄一次 百里询浅笑,“李娘子自谦了,我在王爷身边时日长久,知晓他眼光极高,能得他一声赞,李娘子属实难得。” 李月凝,“在王爷心里,百里郎君定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只不过不日前家中收到迁徙的消息,金陵谢家也在迁徙之列, 日后王爷也是我的主子,能为主子分忧,月凝定当不遗余力。 为日后的西北建设添一份助力。” 李月凝说完朝萧楚寒道:“此次我同夫君要回金陵也是为了迁徙一事, 若真如王爷所说在神医谷盘桓月余, 届时我们能追上来, 只是到时候难免拖家带口,怕是反倒会给王爷添了麻烦。” 李月凝这样说也是有考量,先前萧楚寒并不知她的打算, 只当是为王妃找了个保镖玩伴,作为江湖人跑一趟西北,再返回来, 得些赏赐在江湖人身上也是常事。 如今李月凝说出自己真实意图,还看萧楚寒如何回答? 果然萧楚寒沉吟片刻道:“都是孤的子民,孤理当护着, 到时候让他们缀在车队后面吧。” 人杂确实麻烦,可要用到人家,就不能不管人家家人的死活,那他这个寒王的脸往哪儿搁? 萧楚寒并没有去考究李月凝为什么会知道他们要在此盘桓月余的事。 “多谢王爷体恤。”李月凝笑道。 突然李月凝想到谢氏主家。 “不知王爷可知晓太常寺协律郎谢添?” “协律郎谢添?”萧楚寒在脑海里捋了一遍,没想起来,看向百里询,“百里,你可有印象?” “是二皇子的人,此人是耀帝初年三甲进士,后入了太常寺做了从九品录事, 汲汲营营20年才做到如今的正八品协律郎,和同为正八品的协律郎吕素不合。 他能做到正八品,是因为他的检举,把他的上司拉下马,此人颇有些手段。”这些类似情报的东西像是印在百里询脑子里,如今同背书一样一字不落,没有磕巴的说完。 “老二的人,为何我没有印象?”对于竞争对手,萧楚寒不可能不记得啊。 百里询道:“此人并未身兼要职, 且只是太常寺一个掌管祭祀祭文,百官礼仪,鼓吹乐师的礼官, 王爷定然不会记得。” 这话已经明说他职位太低,还入不了寒王的眼。 太常寺说白了就是掌管皇家宗庙祭祀礼仪和宫中乐师的部门。 而正八品的谢添只能管管祭祀,连宫门都进不了,在寒王萧楚寒和百里询眼里微末的官职, 却能让远在金陵的谢家仰望,足够说明官身在民间的影响力,人人都想读书,人人都想做官,官身是所有读书人的理想。 李月凝不知道谢添的官位具体如何,但听百里询的语气,这谢添当是不足挂齿, “听百里郎君的意思,这谢添不值得被重视?” 百里询斟酌道:“不知李娘子同这谢添有何恩怨?” “他是我夫家的主家,金陵谢家是旁支。”顿了顿,李月凝继续道:“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嗯?你们想脱离主家? 背宗忘祖可是大不敬,你夫君也同意?”萧楚寒问。 “我听我家夫人的。”谢拾从门外走进来,朝萧楚寒叉叉手,“见过寒王殿下。” “免礼吧,今日你们倒是喜庆。”萧楚寒打趣道。 毕竟自从见到这两人,穿着素净的很,今日两人穿着大红衣裳,耀眼的有些过分。 谢拾,“让王爷见笑了。” 萧楚寒,“正是爱俏的年纪,孤能理解,哈哈。” 这是打趣谢拾像个女郎。 李月凝走过去和谢拾并排站一起,笑道:“我家夫君穿红衣甚是好看, 王爷不觉得他都把我比下去了吗? 当初就是这样的他入了我的眼, 也入了心。” 李月凝护短,谢拾像个女郎怎么了,他好看是真的,我喜欢就行了。 寒王大笑,同百里询道:“你瞧,这就急了,还护上了。” 百里询笑着点点头,“谢郎君好福气。” 谢拾点头默认,关切道:“百里郎君可好些了?” 百里询,“我已经好多了,多谢你和李娘子救了我, 救命之恩,我百里询记下了, 若有能帮的上的地方,请二位尽管开口。” 李月凝,“这也是我刚刚接下来要说的。” 话题又回到谢拾进来前,百里询,“你想让我助你们脱离谢家主家?” 李月凝摇头,“不是,脱离谢家,这事我们自己就能做, 这是就这么净身出户,心有不甘, 不瞒你们,如今主家全靠金陵谢家滋养, 他们胃口一年比一年大, 如今趁着迁徙的档口,想直接窃取爷爷攒下的巨富家资。 爷爷已经被这件事气病了,一个不好都熬不到西北, 这口气不出,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谢拾,“金陵虽是谢家祖籍,可祖籍的田产房产都在几十年前换成银钱, 供族叔伯们读书科考了, 这些年爷爷心里就念着走商时,挂了他们的名头,才对他们一味忍让。 每年有八成利都给了他们,余下的除了商用流转,还要养着我们一大家, 谢家看似富甲一方,除了那些搬不动的田产商铺, 还真没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主家还是逼上门索要, 不免有些欺人太甚。” 夫妻俩把谢氏主家的事陈述了一遍,并未添油加醋。 萧楚寒,“那你们想如何?” “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只能灰溜溜滚回邺城, 日后没了金陵谢家的滋养,我看他们过惯了奢靡富贵的生活, 如何走下去。”李月凝语气轻飘飘,话里透出的狠劲儿却不少。 百里询,“你这是想切断他们日后的银钱来源?” 他是知道仅凭正八品俸禄银子是养不活一家人的, 何况还有子女养育,官场打点, 所以谢拾和李月凝的话,百里询大半是信的。 “打蛇打七寸,他们也没想给我们留活路, 那就看谁更有手段咯。”李月凝道。 “你已经有办法了?” 李月凝看向百里询,“你家能压住谢添吗?” 这是在问百里询家里有比谢添官位更高的人吗? 萧楚寒又笑出声,“你怎么不问问孤?” “杀鸡焉用牛刀,你得在最合适的时机用.....”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李月凝忙捂着嘴,杏眼咕噜噜乱转。 萧楚寒轻笑,“孤赦你无罪。” 李月凝放下手,才又道:“我就是觉得您那么厉害,当然得在我解决不了的事上,再请您出山。” 废话,人情人情,用一次薄一次,救命的恩情,又不可能一直绑一辈子,何况人家是寒王。 她李月凝又不傻。 第188章 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岂不美哉 萧楚寒身边甚少如李月凝这般,把拍马屁的话说的这样直白, 每每让他心里熨帖,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听,只是萧楚寒身居高位, 深知只听好听的,愿意听的,容易偏听偏信。 在这方面,萧楚寒还是很注重的,“孤喜欢听实话。” 李月凝微微愣,而后点点头,“我这就是实话啊。” 带着满满的诚意。 李月凝,你说你喜欢听实话,实话有几句是好听的,别把我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全都给化成泡沫,她去哪说理去。 萧楚寒摇头,“你继续说说,你准备让百里做什么?” 不说就不说吧,能在知道他是王爷的身份后,还能保持泰然自若, 对他们这小小年纪已是难得了,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李月凝,“我要把谢家的产业卖给他。” 一句话让三个人都呆立当场。 谢拾,如此主家的打算落空了,日后只能靠他们自己自力更生了,痛快。 萧楚寒,好个大胆的女娘,非充公流放,谁家会动祖产。 百里询,这泼天的富贵他接还是不接? 不接,对方是救命恩人,接了,对不起对方的救命之恩。 李月凝又转了话头,“说是卖给你,其实只是想让你的人出面代为管理几年, 等到我们有能力镇住主家那帮子邪祟, 这些东西你是要还给我的, 毕竟这是爷爷一辈子积攒的产业,我们也不能做那不肖子孙呐。” 说着看向谢拾,这事事先没有和他商议, 刚刚临时想到的,李月凝觉得很可行。 谢拾微微点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萧楚寒坐在上首看着两人,心下喟叹,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怎么养的呢, 都是往做父母的心尖尖上长,自家的念姐儿看见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日后多让念姐儿和李月凝多处处,近朱者赤,能学个一星半点儿也是好的。 百里询心里松一口气,“这事不难,我写封手书传回邺城,让他们派些人手去, 任那些人翻不出浪花。” “一来一回少说要一月,那太久了,主家的人已经住进谢家, 现如今怕是已经在谢家家摆起主人的威风了。” “那该如何?” 李月凝,“我写一封转让协议,你盖上私印, 证明现如今谢家的产业不属于我们了, 同时你手书回邺城,照例让人来接管。 我们协议三年,这三年你的人, 一应生活我全包了, 另外每年产业的两成给你作为报酬, 剩下一成....就给王爷, 算是我对西北的贡献。”李月凝刚刚本来直接想给百里询三成, 话到嘴边便改了, 百里询这银钱拿的烫手,给的越多,他压力就越大。 “不,不,不,此等小事,询当不到如此重酬。”百里询忙推拒。 李月凝看向萧楚寒,“西北正是百废待兴之际, 不但缺人,缺物,银钱更是大缺口, 你若不要,便也同我一样,给了王爷吧,想来你也是不缺银子的主, 看不上这三瓜俩枣。” 萧楚寒眉眼上挑,“哦?孤也能落得实惠, 说起银钱,孤倒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只是你舍得?” 李月凝轻笑,“那我说实话了哦, 舍不得啊,但是为了长远看,我觉得这银子值当, 王爷好了,西北好了,我谢家才好, 日后这样的银钱我们成倍的赚回来, 银子是用来花的,只有花出去,用在实事上就没什么舍不得了。” 更重要的是,又不是她自己的东西,有什么舍不得。 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岂不快哉! 萧楚寒又笑出声,百里询看他一眼,今日王爷心情甚好。 只听萧楚寒道:“百里,你便应了吧,如此好的事, 再婉拒显得不识好歹了。” 百里询,“是。” 百里询起身到书案后磨墨执笔,很快写了一张契约出来, 李月凝看了看,点头,“对,没错。” 递还给百里询让他盖上私印。 百里询边从腰间解下荷包,边问:“可还需要其他的, 只有这一纸合约,怕是镇不住那帮人吧。” 李月凝冷笑道:“必要时候武力镇压也无不可, 反正已经同主家撕破脸,再忍那就是王八。” 百里询手下一顿,而后继续。 李月凝小心的把纸折好,放进谢拾腰间的荷包里,为什么不放在她的荷包里, 那是毛球的地盘,没有得到它的允许,李月凝不准备放别的。 呷口茶,李月凝想着也没什么遗漏的,便准备告辞离开,“今日叨扰了, 我们这就启程,尽量早日赶回来, 王爷和百里郎君保重。” “嗯,去吧。”萧楚寒摆手。 待李月凝和谢拾走后, 萧楚寒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百里询轻笑点头,“王爷欣赏的人自是不凡的。” “连你都被框了,哈哈,百里啊,有生之年看你吃瘪,孤甚慰,哈哈哈。” 从头到尾看似李月凝许了百里询莫大的好处,到最后他属于纯纯的工具人, 只是通过他直接许了一个空头支票给萧楚寒, 还给自己戴了顶为西北有功的帽子, 这小女娘真有意思。 “王爷也莫要打趣我,您不也是头回吃了空饷吗。”百里询也觉得这李月凝年岁小,脑筋转的倒快, 她说的那些,只看她那呆头呆脑的夫君,一瞧就不知情, 还乐颠颠直点头,这谢家是他的吧, 这样三言两语就少了三成利,眼睛也不眨下, 不是傻就是痴。 萧楚寒感叹,“孤身边甚少这样有趣的人, 你没瞧见,同她说话,每一句都说在我心窝窝上, 不愉悦都难,聪明劲儿十足, 让人瞧不出她的小心思, 自愿跳进她的陷阱里啊。” “王爷是乐在其中。” 像他们这样的人如何瞧不出那点儿子小心思, 只是无伤大雅,只当个乐子。 萧楚寒收敛笑意,认真道:“时而幼稚,时而睿智,时而痴傻参半, 百里,你说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百里询放下茶盏,斟酌用词,“是个懂得分寸拿捏,有底线原则,进退有度的人。” 萧楚寒笑了,“如此倒也用着放心,百里,少了季风, 孤手上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第189章 殊途同归,但是意义大不相同 另一边李月凝也在和谢拾说着刚刚的事,“没有事先和你商议就定下三成利给寒王, 你怎么看?” 谢拾摸摸腰间的荷包,“你不是真要给百里郎君,是想借着他的名义给寒王?” 李月凝,“雪中送炭的情意比锦上添花重, 寒王现如今缺人,缺物更缺银钱, 我们也不可能让一个王爷时刻记着救命的恩情, 这本来就是我们在他面前挂名的一个借口, 说到底,救命之恩,他认是他这个人不错,他若不认,我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论起来,他是主子,救了主子那是我们的本分,这就是皇权至上。” 谢拾,“那怎么不多许一些?4成,5成也可。” 李月凝摇头,“不可,既要让他有便宜占, 又能知道我的底线,三成是最好的,而我已经说过了, 1成是我们为西北百姓做贡献,不是给他寒王的, 另外2成那是百里郎君的,与我们无关。” 谢拾想了想这其中的关系,虽然到最后都是给寒王,殊途同归,但是意义大不相同。 李月凝并不是为了巴结讨好寒王才给了这1成利,而是作为日后西北的一份子,尽一份力。 另外2成是给百里询看顾谢家产业的报酬,至于这份银钱的去向,李月凝只是建议,百里询大义,视金钱如粪土,也给了西北建设。 谢拾叹服,“月凝聪慧,拾所不及。 可我之前说我们上交给主家有8成利, 如此,寒王会有想法吗?” “等日后他知晓,谢家剩余那些银钱远远不够用的时候, 还会主动倒贴我们。”李月凝狡黠道。 “嗯?何意?” 李月凝朝后看了一眼,见寒王侍卫长笔直站在门口,缓缓道: “谁让他缺人呢,罗网的那群崽子若想为他所用, 不出力,不出银钱, 我可不会白白做好事的。” 谢拾了然。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在吴山落脚,封乾留下,卫师兄同我们上路,他要去金陵找宇文阚。”谢拾看一眼身上,“先换身便装吧。” 身上的衣服不适合骑马。 李月凝,“他若跟着我们,那弦歌他们又得等到金陵才能出来了。” “没关系,人少轻装上路,免得拖累行程, 他们可不会骑马。” 确实,人多有人多的烦恼。 看着谢拾夫妻俩从百里询的厢房出来,叶眉儿同叶灵犀主仆从角落走出来。 叶眉儿,“堂姐,我可没有说假话, 你瞧她可是单独去见了王爷的。” 叶灵犀咬唇,她从来没有听到王爷如此爽朗的笑声,还不止一次,这李月凝到底有什么本事? 奶娘蹙眉道:“眉娘子言重了,那屋内可还有百里郎君, 如此污蔑王爷,您可担待的起? 且看谢郎君和谢夫人珠联璧合,天生一对,他们可是救过你的性命呢, 您这样说谢夫人, 难道不亏心吗?” 奶娘轻轻碰了碰叶灵犀的胳膊,“娘娘,我们回去吧,小娘子睡醒了找不到您,可是要哭的。” 叶眉儿,“堂姐,你这就忍了吗?” 叶灵犀转过脸,“堂妹在我这里已经呆的够久了, 家里定然找你找的急了,奶娘,今日就让人护送娘子回叶家吧, 另外告诉父亲,堂妹看不上沈家,让他重新给她挑门好亲事吧。” 说完不等叶眉儿再说什么,转身走出落樱院。 叶眉儿想快跑几步跟上,被奶娘拉住,拖到一边, 叶灵犀不在,奶娘低声道:“眉娘子一心挑拨我家王妃娘娘和谢夫人, 安得什么心思,老奴瞧的明白。 眉娘子不甘做叶家的牵线木偶,可以凭自己的本事, 但若想利用我家王妃娘娘,请恕老奴无礼了, 我家娘娘面慈手软,老奴可不会, 否则这诺大的寒王府也不会只有区区几位过了明路的庶妃。” 叶眉儿,“你这老奴好生大胆,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好歹也是叶家正经的嫡出娘子, 你.....” 奶娘打断叶眉儿的话,“眉娘子,机会只有一次, 西北路途遥远,若您执意要跟, 山高路远的死伤个把人可是寻常事, 您身娇肉贵,可吃不了这苦。” 届时可不管你是不是叶家嫡女,谁认识?谁会承认? 叶眉儿突然就懂了,她后退一步,“你好大的口气, 敢威胁我,等我回了叶家, 定要和大伯好好说道说道, 一个家奴是如何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 奶娘看她服软,后退一步,叉叉手,“那老奴等着。” 等回了叶家,以大爷的性子,你能囫囵活到出嫁已经算是幸事,还能找她的麻烦。 奶娘丝毫不慌。 叶眉儿双肩微微塌陷,回身看一眼李月凝的住所,不甘的出了落樱院,奶娘跟在后面。 半个时辰后,几匹快马出了神医谷,往吴山方向而去。 . 金陵城,谢府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正在指使谢府下人改造院子, 旁边谢府管家谢方谄媚道:“这事瞿娘子说一声便好,怎的劳烦您亲自上手呢。” 瞿娘子睨他一眼,嫌弃道:“谢方啊,你来这儿少说也有20年了吧, 你看看,你把这府里治成什么样子了, 这都是些什么,都给我铲了。” 谢方弯腰道:“是是是。” 瞿娘子看他态度良好,语气稍缓,“夫人喜欢荷花,在这院子里修建一个荷花池, 旁边立上假山,还有那边弄一个凉亭,夏季赏荷最好了。 娘子们喜欢花架,去寻些名贵的花卉种上, 等秋凉,娘子们肯定要邀好友举办茶话会, 可不能让娘子们失了体面。” 谢方摸一把额头的汗,“这...得花不少银钱吧?” 瞿娘子轻嗤,“俗不可耐, 这些雅致玩意儿岂是银两可以衡量的。 去找就是,谢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谢方。 谢方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自己在外面几十年,手里日常只有几两碎银子。 这夫人身边伺候的管事嬷嬷能随手掏出这么些银票, 心里更加坚定要回主家的想法,他才不要去西北那地方受苦, 几十年了,也该他享享福了。 第190章 要是早些分家就好了 彼时谢府落织苑,谢安喂谢林喝完药,扶着他靠在床头,眉头皱得的能夹死苍蝇,“爹,您没事吧?” 谢林说病就病了,他没了主心骨,心有些慌。 “慌什么,还死不了。” 谢安,“主家的人太过分了,只是个庶子夫人, 就如此狂妄,一来就占了主院,把您赶到这落织苑来。” 落织苑是李月凝初次住进谢府时,谢林给她准备的院子, 她和谢拾成亲后,搬去了拾院,这落织苑便空出来, 冯氏一直想着让自己的女儿蓉姐儿住进来, 不成想谢林先住进来了。 谢安心里的怨气已经达到顶峰,“送再多的银钱给他们,也只是喂不熟的狗, 爹,接下来可咋办? 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荒去了吗? 今日那女人身边的人已经来找儿子要地契房契了。 我找借口躲了,可是这院子就这么大,我躲得了一次,躲得了数次吗?” 谢安是不肯拿出来的,但是若那女人动粗, 他能还手吗? 谢林重重咳嗽几声,谢安忙给他拍背,谢林摆手,“信送出去了吗?” 谢安,“这时候你还惦记他们作甚? 两个毛头小子能起什么作用? 家都要没了,您老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啊。” 咳咳咳~ 谢林,“你没给凝姐儿送信?” 谢安吞吞吐吐道:“儿子不知道这信送去哪儿啊。” “逆子。”谢林重重打了谢安胳膊一下,叹气,“e=(′o`*)))唉,如今我还没死,你们这些人就要没饭吃了, 日后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没一个立得起来的。” 说完重重叹一口气。 谢安心里忐忑,爹身子骨真不行了,刚刚那一巴掌隔着衣裳都感觉不到疼, “爹,是儿子没用。” “湛哥儿呢?” 谢安对这个儿子很是失望,“自从被书院送回来,整日猫在院子里,谁也不见。” 整日和那叫芙蕖的丫鬟鬼混,谢安觉得这个儿子是废了。 “你这个逆子,你说你为什么要....”谢林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下去了。 谢安知道谢林要说的是什么。 谢安理直气壮道:“爹,给二弟下绝嗣药这事是我不对, 可是您也瞧见了, 若不如此,今日又该是何等惨烈场面, 何况,我又没真绝了他的子嗣, 他有三个儿子,我才一个, 说来还是我吃亏了呢。” “可你自己怎么....怎么也吃了呢,还给老子下药,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谢林只以为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不成想是这逆子干的好事。 谢安手在胸前摆了摆,“爹,要我跟你说几遍,我真的只给二弟吃过, 我又不傻,给自己下药, 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等这事过去,我亲自去查, 非把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揪出来又如何?净折腾没用的。”谢林,“去,送一封信去神医谷, 我让他们去给湛哥儿寻药,他们定然会去神医谷的, 家里的事还是要让他们知道。” 谢安扶着谢林躺下,端着空药碗出了门, 谢安把碗递给门口守着的丫鬟后,站在门口看着天际发了会儿呆才走出落织苑回自己的院子。 冯氏喜滋滋的走过来,被谢安训斥道:“爹如今病重,你这副样子恶习谁呢?” 老太爷躺在床上没见去服侍一二,还有脸笑。 冯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快走几步走在谢安前面,阴阳怪气道:“有郎君亲自侍奉,想来公爹好的更快些。” 呸,早些去了才好呢。 谢安一把拽住冯氏,“给你脸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休了你啊。” “哼,你休啊,如今你看湛哥儿毁了, 就想舍弃我们母子。 谢安,我告诉,我不惧, 离开你,我这年岁还能再生, 你没了湛哥儿,可就后继无人了,呵呵, 哦,不,你还有个小野种嘛....” 啪~ 冯氏未说完,谢安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冯氏嘴角立刻渗出血迹, 她眼底恨意一闪而过。 谢安这些日子的郁气被冯氏的话彻底激发, 手上没了轻重,看冯氏嘴角都流血了,谢安垂下的手蜷了蜷,嘴上道: “嘴巴越发没把门儿了,你当你是街边无理的泼皮吗?” 冯氏一句话没说,转身回了屋,冯麽快步跟上, 谢安见此,直接去了妾室那里。 二房 卢氏让人关着院门,看着三个儿子,担忧道:“圣旨说要去西北,我们怎么办?” “圣旨又不能违抗,肯定要去的呀。”谢逸不懂她娘问这话的意义,既是圣旨,那还能作假吗? “五弟,你越发没规矩了。”谢凡蹙眉教育弟弟。 谢逸嘴巴抿紧,大眼睛像在说,我不说就是了。 谢杭道:“如今主家已经大摇大摆的住进来, 爷爷也气病了,我看我们就算不去西北,也迟早被赶出家门。” “要是早些分家就好了。”卢氏小声道,先前不想分家是怕他们没办法过活, 如今还不如早些分家呢,起码到手的产业不会白白便宜了主家呀,卢氏懊悔不已。 谢逸翻了个白眼,被谢凡一瞪,又规矩坐好。 谢凡道:“晚些时候我去看看爷爷,问问他的意思, 没有他老人家授意,我怕弄巧成拙。” 谢杭,“二哥想如何做?” “去西北路途遥远,房屋田产又带不走, 在给主家前还不如出手一些, 带着银钱上路,总好过全部给了主家的好, 我们这么多口人,总要吃喝的呀。”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卢氏,“那你们小心些,避开主家的人,免得他们找麻烦。”卢氏不想招惹那些人, 那妇人身边的嬷嬷看着一个比一个凶。 “儿子省得,五弟,你近些时日别往外跑了,就在家里温书。”谢凡朝谢逸道。 “温书?去了西北还有没有书读还两说, 温的哪门子书?”谢逸想着谢拾给他的那些岩土, 他已经琢磨出怎么提取盐了, 等三哥回来,好好邀功。 谢杭低下头,似乎再怎么努力,科举都同他无缘,如今连科举的门都给他关上了。 谢逸自知说错了话,“四哥,三嫂跟我说,读书并非只有科举一条路, 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 你看这些日子我们研究的岩土, 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第191章 三哥三嫂快些回来(过渡章) 谢杭勉强笑道:“嗯。”其他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他读书志在庙堂,不是为了这些过家家的小把戏。 谢逸看四哥无心同他说话,识趣的闭嘴, 心里期盼着三哥三嫂快些回来, 想来那宇文郎君把信送到了吧? 没错,谢拾和李月凝之所以收到宇文阚的信, 盖因谢逸闲逛偶遇也在闲逛的宇文阚主仆, 聊起来才知晓宇文阚认识他三哥谢拾和李月凝, 便托宇文阚传信与他们。 谢府每个人都藏着小心思,等到李月凝和谢拾回到谢府, 还有大消息等着他们呢。 . 往日人来人往的金陵街道偶尔快速闪过人影, 金陵的米油粮店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谢家粮店,新来的主家掌柜正在和余成对峙,“正值迁徙,大家都在屯粮, 正是赚银钱的好时机, 你为什么不同意调价?” “哼,发国难财,小心天打雷劈, 我余成跟着老太爷十余载,从不做亏心买卖。”如今老太爷躺在床上, 谢家产业被这些主家人迅速接手, 显然是有备而来, 还好三郎君走前嘱咐过,别的暂时可以不管, 但是粮食要看紧了, 余成寸步不让。 那掌柜退一步,怀柔道:“你可想好了, 若你今日服软,我可以在夫人面前美言几句, 你还有你的家人可就不用受那迁徙流民之苦了。” 若是换个人跟他说,他可能还真就思虑一二, 可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到那夫人所做的事, 心下凉的不能再凉了, 老太爷为主家恭顺一辈子,到老都被撵到偏院, 自生自灭的地步, 他这个不相干的外人还能讨得了好。 余成皮笑肉不笑道:“不管如何,今日有我余成在, 你的打算没办法实现, 请吧。” 那掌柜气的甩袖回去告状了。 余成叫来伙计,“开门营业,按原来的价钱,每人限购五斗米,确保每人都能买到。” 伙计忙点头,都是穷苦百姓,哪儿经受得住粮食涨价的盘剥。 谢家粮店前人越聚越多。 余成轻舒一口气,“三郎君啊,您可别让余成失望啊。” . 越靠近夏季,白日赶路的时辰加长, 李月凝一行快马加鞭在第11日赶回金陵,临别之际。 谢拾抱拳朝卫武臣道:“卫师兄,一路急行,辛苦你了。” 卫武臣摆手,“既为兄长,这些都是小事, 日后若有难处,尽管传讯与我,就此别过。” “卫师兄,我知藏剑山庄名器众多, 我这把天阙便给藏剑山庄锦上添花吧。”李月凝抽出挂在马背上的天阙扔给卫武臣, 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如今要分开,只能这样了。 卫武臣抬手接下,入手便知是把难得的剑,“如此上品的兵器,为兄受之有愧。” “好兵器该配卫师兄这样的人,就如你背上的溯虹, 兵器如人,只有用心接纳,方可人剑合一, 我这把天阙一直缺一个主人, 就拜托给卫师兄了。” 卫武臣点头,“多谢弟妹,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看着卫武臣走远,谢拾一行往谢府走。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涂潇潇奇怪道:“早前来金陵人很多,怎么如今人都没有了?” 李月凝,“你可能没收到消息,圣上传旨,金陵有一半儿的人要迁徙西北, 如今各家各户都在悲痛中呢。” 李月凝说完,似是回应她说的话, 不少人家传出哭声,走几步还能听见争执谩骂。 涂潇潇,“这也太突然了,不知道名剑门会不会有影响?” “你放心吧,那些都该你师父师兄操心的事。” 涂萧萧点头,“也是。” 谢拾,“你先回府,我出去一趟。” 李月凝点头,“你小心。” 谢拾点头,“绯衣,跟着夫人。” “是。” 李月凝走到谢府大门,门房已经换人,“你谁啊?” 绯衣气结,“你谁啊?二狗子呢, 怎么是你在看门?” 门房趾高气昂,“我是新来的门房,以前那个, 不听话被发卖了呗。 这里是谢府,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看着李月凝一行风尘仆仆,像是看什么脏东西,挥手撵人。 绯衣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们三郎君的夫人, 再敢无礼,小心我抽你。” 绯衣知道这是主家安插的人,直接动了手。 “你....”门房还想说什么,绯衣一把把他扔开,亲自开了门请李月凝进去。 李月凝路过那人时,瞥一眼,不屑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 平白丢了谢府的脸面,哼。” 门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关上大门,就朝后院跑。 “夫人,看样子是去告状了。”绯衣道。 “去呗,还怕他们不来呢,先回去休整。”李月凝吩咐绯衣,“在拾院就近找个地方给潇潇住下。” 绯衣点头。 李月凝朝涂潇潇道:“这几日赶路辛苦,晚些时候我让丫鬟来照顾你, 这几日怕是顾不上你了, 你有什么事就让她去做就好。” 这一路涂潇潇也知道谢府出了乱子,乖巧道:“月凝姐姐,你忙你的,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三嫂~”闻讯而来的谢逸远远跑过来,近前道:“三嫂,你们可回来了,三哥呢?” “你三哥有事处理,晚些时候回府,你怎么来了?”李月凝问。 谢逸,“我让人时刻看着呢,你们一回来我就能知道, 果然宇文郎君很靠谱啊。” “嗯?是你让宇文阚传讯的?” “是啊,三嫂,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府里出大事了。”谢逸跟着李月凝进了拾院, 这才发现旁边多了一个脸生的人, “三嫂,她是谁啊?” “她是我朋友涂潇潇,正好,这几日我没空,你带着她四处转转,尽尽地主之谊。”李月凝想着谢逸又没事干,是个很好的人选。 谢逸,“好啊,二哥拘着我好些日子了, 正好出门转转,不知道宇文郎君还在不在金陵, 去找他吃酒听曲儿。” 李月凝,“那你要抓紧了,捉他的人来了金陵,想来他是潇洒不了几日了。” “啊?他也会被人管啊,我还以为只有我呢。”谢逸眼睛亮了,看宇文阚那么威风,也有他怕的人呐,嘿嘿。 第192章 怎么? 你家夫人是没有明天了吗? 进了拾院,李月凝便发现这院子似是许久没人打扫的样子, 谢逸叹气,“自从主家的人来后,府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都围着他们打转, 三嫂,我这就去找人来打扫。”说完跑出院子。 绯衣蹙眉气愤道:“白衣怎么管的院子,他去哪儿了? 等郎君回来,仔细他的皮。” 说着动手开始收拾。 李月凝叹气,看来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啊。 绯衣收拾两张椅子出来,“夫人,涂女侠,你们稍等,我这就打扫。” 李月凝叫住他,“去找两个丫鬟先去给潇潇整理房间,我这边不急。” “可....”绯衣还要说什么,李月凝,“来者是客,不可怠慢。” “月凝姐姐我没事的。”没想到神医谷谷主的女儿在谢家竟然如此不受待见,涂潇潇唏嘘。 不多时,谢逸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来,“去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手脚轻便些,别扬的到处是灰尘。” “是,郎君。” 谢逸龇着牙朝李月凝憨笑,“这些是我娘院子里的丫鬟婆子, 是舅舅从族里挑的, 跟府里那些人不一样,三嫂放心。” 李月凝记得谢拾跟他说过,那人叫卢添,如今空间种的果树苗就是他找来的。 “你费心了,卢伯母近些时日可还好?”李月凝适时关心道。 见有外人不好多说,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谢逸,“挺好的,主家人来后,她关起院门谁也不见, 只要主家人不找麻烦,我娘是不会主动惹事的。” “没吃亏就好,爷爷他们如何了?” “爷爷,爷爷不大好,现如今还下不了床, 如今家里无人掌事,那帮人可这劲儿的折腾, 这府里天天大修,叮呤咣啷没个消停。”好多次谢逸都想出府避避。 几人聊着天,下人把隔壁收拾出来,李月凝刚安排涂潇潇住下, 准备洗漱一番,院门口有丫鬟传话,主院请三夫人过去。 “是爷爷吗?” “不是,是主家那个,哼,爷爷被他们赶去了落织苑。”谢逸小声道:“她身边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好生厉害。” 李月凝刚好走至丫鬟身边,“去告诉你家夫人,就说我舟车劳顿,规整一番再去见礼。” 那丫鬟有些为难,李月凝冷声道:“怎么,你要我现在这副样子前去吗?” 丫鬟看李月凝发髻有些松散,衣服有些皱,人也不是很精神,行了个礼道:“还请夫人尽快,我家夫人亥时就要就寝了。” 李月凝没了耐心,笑道:“晚了那就明天,明天过后还有明天, 怎么?你家夫人是没有明天了吗?” “你....” “把我的原话传给她吧。”说完,李月凝撞开她,径直进了拾院, 跨过门槛回身朝震在原地的谢逸道:“你先回去吧,明日你三哥回来再来找他。” 谢逸被刚刚李月凝那句‘你家夫人没有明天了吗?’震得回不过神。 三嫂太猛了,他挺了挺胸膛,似乎这句话让谢逸这阵子, 在主家那受的委屈都消散了不少, 谢逸扬声道:“嗯,我回去让人送膳食过来,想来三嫂还没用膳吧?” “嗯,你有心了,记得给隔壁的客人也准备一份。” “嘻嘻,三嫂不用客气。”谢逸转头,就见那丫鬟还看着李月凝,恶狠狠道:“看什么看,还不回去找你主子哭诉去,略~” 跑远了。 那丫鬟气的胸口直喘,见人都走了,原地跺跺脚,也一路小跑的走了。 丫鬟提着小桶从房里出来,看到李月凝,“夫人,汤浴准备好了。” “嗯,我稍后便去。”李月凝朝绯衣道:“去看看府里还有哪些人可用, 明日我要看到名单。” 绯衣点点头,退下。 李月凝泡在浴桶里开始思索从哪里开始处理谢府的事? 等从浴桶出来,李月凝已经想好一连串的计划,待收拾好,见谢拾还没回来。 李月凝出了一趟府, 在离春归楼不远的暗巷里,把白衣,弦歌,小穗儿放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李月凝便找机会同白衣和弦歌商议过,小穗儿藏不住事,便让她如常即可。 “白衣,你带他们二人回府后,去城外找一处安置罗网成员的住所。”李月凝吩咐道。 “是。” “小穗儿,带弦歌熟悉熟悉拾院,等我回来。” “是,娘子。” 几人分开。 李月凝比他们早回到谢府,绕去了落织苑。 院子很安静,远处有人走动,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在打瞌睡, 李月凝精神力碾压,让她靠坐在门口的地上,推门进去。 谢林呼吸有些沉,李月凝搭了搭他的脉搏,确实不太好。 从江让慈给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找了一颗养元丹喂给了谢林, 李月凝走到屏风外的桌边坐等着。 不到半个时辰,李月凝听到谢林的响动,似是醒了。 “谢爷爷。” “嗯~”谢林睁开眼,见是李月凝,有些惊喜,“凝姐儿? 你们回来啦?咳咳~” 李月凝点头,看谢林费力的坐起身,把旁边的靠包放在他身后垫着, 又转出屏风倒了杯凉茶递给谢林。 “谢爷爷,你怎么搬出了主院?”李月凝接过谢林喝完的空杯。 “哎,老啦,经不住事儿了。 我以为从你们那里已经知道了事实, 不会再有什么心绪起伏, 高看自己啦。”谢林羞愧道。 李月凝没说话,你说这些跟你搬出主院有什么干系? 这些日子,谢林已经瞧出来了,如今谢家能指望的也只有李月凝和谢拾了, 也或许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些时日府里出了不少事儿,你们没在也挺好。” 见谢林这时候还在跟她斗心眼儿, 李月凝不耐烦,直接道:“谢爷爷,谢家您是想保还是不想保?” 刚吃过养元丹,李月凝也不怕谢林有什么好歹,直言道:“这时候您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谢林浑浊的老眼看向李月凝,这一次李月凝已经没有再看见精明,只有老气混黄。 “你有什么条件?” 这是要保谢家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执意同李奎达结亲? 你同谢拾的母亲鸾娘有什么交易?”李月凝搬了个团凳坐在谢林床边不远处,刚好可以看到他的神情。 第193章 太过轻信一个人,就等于把命交给了别人 谢林缓缓转头,“你..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不但他的,连我自己的身世都另有玄机, 谢爷爷,您是知道我的身份才极力撮合我和谢湛的吧?” 谢林嘴巴张张合合,没有说出话, 见他还不想说实话,李月凝道:“如今谢家是什么样子,您不是不知道, 过去的事就那么重要,连我们自己都不能知晓吗? 还是说你从中做了什么事?” 只有这个是合理的。 谢林叹一口,身体往后靠,一副坦白从宽的样子,“是,我知道你的身份, 当年遇到李奎达也是我们设计的, 这都是拾哥儿他娘亲让我们这么做的。” 李月凝想也没想就道:“不可能,我比谢拾还小两岁,那时候他娘亲早就不在了, 她怎么会让你这么做?” 这么明显的破绽,谢林真的糊涂了吗? “都这时候了我骗你作甚,当年老大和老大媳妇闹别扭, 老大媳妇进门好几年无所出, 她自己也着急,就去找了个清官回来同老大的妾室们分宠。 外人只以为老大独宠鸾娘,这才连出门都带着, 其实不然,鸾娘进府第一天就同我和老大定下约定, 她保我谢家财运亨通, 我们要帮她寻人, 所以那些年,大晋各处都有我们谢家商队, 因为有鸾娘,我谢家才攒下如今这些产业。”谢林说到这里,想到谢拾在谢家的待遇, 突然有些觉得对不住那孩子。 李月凝讽刺道:“可惜她却看走了眼。” 谢林没有反驳,“她最后一次走商回来查出了有孕, 我同老大都很惊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直到这孩子10月落地, 鸾娘身子便不好了, 且那孩子出生时眼珠呈蓝色, 这在大晋视为不吉, 鸾娘死后,我们也没办法正常面对这孩子。 便随便扔在了后院让他自生自灭。” 听到这里,李月凝放在腿上的手攥紧,干巴巴开口道: “可你说几年后,鸾娘让你去偶遇李奎达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奇怪,按理说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再活过来, 鸾娘走后,谢家的生意铺的太大,我们没办法看顾的过来, 便关了一些不怎么盈利的, 留下的也够我们养活自己和主家。 直到3年后一天, 有人送了封信到谢府,是给我的, 上面详细写了李奎达的讯息,以及让我定下你和....拾哥儿的亲事, 落款是鸾娘。”谢林声音渐弱。 “所以亲事不是同谢家儿孙,而是指明我与谢拾的定亲, 你在知道我的身份后,想把我留给自己的亲孙子, 但是又怕鸾娘真的活着,来找你麻烦, 谢爷爷,是你玩了一把文字游戏?”李月凝突然就懂了。 前世,原身带着和谢家聘书上门后, 谢林极力撮合原身和谢湛,再加上谢拾本就不好的名声, 原身根本就没把眼睛放在谢拾身上过,直接选了名声学问最好的谢湛。 所以,害死原主的起因还有谢林。 李月凝想到梦里,梦清芷一再说别相信自己亲近之人, 谢林可以说是原身来到谢家后,唯一真诚待她的人, 她把他当亲爷爷,愿意亲近他,他死后,原身一门心思伺候公婆,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重情义,明明可以脱身,却守着谢林那点关爱, 以及对谢湛的倾心,生生熬干自己的心血。 谢湛负她一生不假,明明不想娶,可又不想在爷爷面前失了乖孙的形象, 谢林何尝不是误她一生呢? 若没有他的误导,原身哪怕选一个最平凡的谢凡也不会早逝。 古语有云,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 人心反复无常,如同起伏不定的波涛,朋友即便相携到白首还要按剑提防, 说到底,太过轻信一个人,就等于把命交给了别人。 见李月凝良久不说话,谢林找补道:“凝姐儿,不管如何, 我是真心把你当自己孙女儿的, 这落织苑就是给你准备的, 哪怕你最后没有选择嫁给我那几个孙子, 我也会给你准备嫁妆,送你风风光光出嫁的。” 李月凝对别人的好恶感受极为敏锐, 在谢林初次露出对自己的利用时,她就撤回了所有真心, 往后所有都只是逢场作戏。 李月凝没有答话,而是问:“对于主家的事,谢爷爷有决断了吗?” 见李月凝没有表态,谢林有些失望,“那便依之前说的, 趁机脱离了吧, 至于产业,凡哥儿几个让我出售, 我始终舍不得,好不容易有的东西, 卖了可就买不回来了啊。” 李月凝,“所以你还是想拱手送给主家?” 送是不想送的,谢林,“凝姐儿可有万全之法?” 李月凝点头,“有,只怕你不舍得。”见谢林纠结,又道: “这世上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了, 一个人福禄太过,是会影响子孙的。” 李月凝也不是危言耸听,若一家人的气运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那其他人是会受到影响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父母绝世天才,子孙却很平凡的原由。 谢林重重叹一口气,“你处理吧。” 谢林不知道李月凝知道自己在利用谢拾后, 会不会报复谢家,不放心的问:“祸不及子孙,凝姐儿, 我时日无多,能不能在我走后, 安然让他们去西北?” 李月凝笑,这才是谢林啊,“谢爷爷放心, 除了大房,二房几个人我看的挺顺眼的, 等到了西北,我和谢拾会有自己的谢家, 只要他们不来我眼前恶心我, 我会选择忽视他们。” 谢林心有一丝丝锥疼,他苦笑道:“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啊。” 李月凝,“同我做一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李月凝,“谢爷爷,掌家印玺给我吧, 去西北这一路,这个家我来掌。” 谢林从床里摸出一个巴掌大不起眼的荷包递给李月凝。 李月凝接过放进袖子里,随口问:“谢爷爷,您在撮合我跟谢湛的时候, 真不知他已有心上人吗?” 对唯一出息的孙子那般上心,李月凝不信谢林不知谢湛的变化。 谢林想都没想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进不了谢家的门。” 这就是知道了,只是还不清楚沈家的身份,便做了取舍。 第194章 比杀人更残忍的是诛心 李月凝站起身,理了理刚刚被自己捏皱的衣服,头也没抬的对谢林道: “谢湛的心上人是当朝四品大官沈阔的女儿,名叫沈丛茵, 是个知书识礼的名门闺秀, 可比我这个江湖医者的女儿强太多了。” 说完也不管谢林什么反应,李月凝径直转出屏风,开门走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李月凝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 比杀人更残忍的是诛心! 当夜落织苑就请了大夫,直到天明才恢复平静。 等李月凝回到拾院, 谢拾已经规整好,坐在桌边等李月凝用膳, 见她回来,起身走过来问:“从老头子那儿回来?” 李月凝点头,看向谢拾,眼底有浓浓的疼惜, 若上辈子原身嫁给他会怎么样呢? “他如何了?”谢拾见李月凝盯着他看,摸摸自己的脸, 凑上前打趣道:“怎么这般痴迷的看我? 也没几个时辰没见啊。” 李月凝推开凑上来的脑袋,“我饿了,先吃饭。” 谢逸很靠谱,鱼虾肉蛋弄了满满一桌子,只是看样子已经热过好几回了, 有些不新鲜了。 “先将就点儿,晚些时候重新给你做。”谢拾把一块肥嫩的鱼肉挑干净刺放进李月凝碗里。 李月凝体恤他辛劳,“今日赶路辛苦,晚间早些歇息吧, 明日还要去会会主家的人。” 谢拾,“听绯衣说,回来同门房闹了点儿不愉快?” 李月凝咬一口鱼肉,点头含糊道:“嗯,还差丫鬟来催我去请安,这是把这儿当邺城呢。” 谢拾把剥好的虾推给李月凝,拿旁边的帕子边擦手边道:“能被安排到这里, 看来也不是什么受宠的,不用在意。” “都撕破脸了,就是来个受宠的又如何? 我照样给他打回去。”李月凝哼哼道。 “好。” 李月凝,“你那边如何了?” 谢拾咽下嘴里的饭菜,摇摇头,“他们比我们想的动作快, 除了我重点关照不能出差池的粮店, 其他已经被主家安排的人接手了, 老头子的人被发卖的发卖, 没发卖的也已经投靠了, 日后只能换一批新人了。” 李月凝,“谢安是真的烂泥糊不上墙, 你不知道,给我们送信的还是谢逸, 我看谢安压根儿就不看好我们, 老头子那儿,谢安,谢方都不在, 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也是凄凉。” 谢拾咀嚼的动作一顿,“他病的很重?” “暂时死不了,但是我没有多管。”李月凝有药,但是不想用在谢林身上。 谢拾只道:“生死有命,说到谢方,他是主家安插在老头子身边的, 这些年知道老头子许多事, 老头子如今这般也是他识人不清。” 李月凝吃好擦了擦嘴问,“那另外几个呢?” “余成还在,他一直在粮店守着。 另外两个,刘全和卢添没有卖身契,被赶回家了。”谢拾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 “看来是没谈拢,回头差人去问问是否要跟着北上, 那刘全的精算之术不错, 我还指望他给我教一批人呢。”李月凝站起身在屋子里走着。 谢拾招丫鬟收拾碗筷,“我以前探过他的口风, 早年灾荒,他家里人都饿死了, 后来加入老头子的商队后,跟着老掌柜学了这算术技艺, 他性格孤僻,到而立也没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之前让老五跟着他学算术, 不知道老五去了没?” “你想让老五拜他做师父?”李月凝瞬间就明白了谢拾的意图。 谢拾轻笑,“嗯,无儿无女若有个弟子, 那不是徒弟去哪儿,他跟到哪儿, 日后还能给他养老送终。” “卢氏会同意吗?她可是想让谢逸读书的?”卢氏若知道谢拾拐带她儿子从商, 不要提刀过来了。 谢拾歪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李月凝转圈圈消食, 成竹在胸道:“以目前形势看,二婶的心思怕要落空了。 儿大不由娘,老五要想做,二婶是管不了的, 她也就能降的住二哥。” 李月凝,“那你看着办吧。 今日问过老头子娘,还有李奎达的事了。” “他怎么说?” “从始至终,和我定亲的就该是你, 他因为提前知晓我与神医谷的渊源, 存了私心,这才撮合我与谢湛。 上辈子原身的死,他也功不可没。 而你,大概也是知晓了前因后果,才送了那封信, 谢拾,你说,若上辈子她嫁给了你,是不是结局就不同了?”李月凝突然很想知道谢拾怎么想的。 谢拾伸手拉着李月凝坐在榻边,“月凝,她是她,你是你, 我分得很清楚。 我是个目的明确的人, 就如同刚认识你时, 我是因为想娶你,才做了那么多准备, 诚然那时,谢湛的优势多过我, 我还是做了努力, 若前世我也有想娶她的心思,我想以我的性格我会去争取, 没有,那说明我没有喜欢过她。” 听到谢拾的回答,李月凝并未过多感觉,她摸摸心口,“谢拾,我心慌....”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我们去空间。”谢拾道。 有空间的阻隔,李月凝会好受些, 谢拾起身关上房门,二人去了拾月居,“有没有好些?” 李月凝点头,“刚刚那种心慌的感觉没有了, 谢拾,明日去查查谢湛, 我总感觉我的不对劲,同他有关。” “好。”谢拾眼底闪过杀意。 “自江宁一路走来, 许多人和事都与上辈子不同。 我以为他废了,就同上辈子的结局不一样了, 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李月凝想了想, 这时候谢府出了哪些事? 谢老爷子去世,主家来人, 李月凝和谢湛成亲,谢湛假死, 冯氏发疯, 只有主家来人成真了。 她和谢湛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 老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死, 谢湛假死? 李月凝当即道:“谢拾,明日一并查查沈家, 看沈家人离开金陵城没有。” 谢湛是被沈家人废的,沈家人还会用他吗? 谢湛还会心无芥蒂的娶沈闻茵吗? 什么情况下,谢湛会同意呢? 李月凝把这一些猜测同谢拾商议, 谢拾道:“许以庙堂,高官厚禄, 谢湛念书就是为了能将来中举, 少走了这么多弯路,又在他手被废的情况下, 只要沈家露一点点这方面的意思, 谢湛都会紧紧抓住不松手。” 李月凝,“金陵城就没有其他读书人了吗?非要围着谢湛打转?” 同她一样想法的人还有沈丛闻,此刻他正在质问沈闻茵。 第195章 果然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沈丛闻一手掐着沈丛茵的脖子,丝毫不怜惜她还孱弱的身体, 对上沈丛茵蕴含水雾的泪眸,眼底是化不开的猩红, 一字一顿道:“看来废了那谢湛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该杀了他才是。” “哥哥~不是的,你听我说...”沈丛茵感觉沈丛闻越发收紧的手, 有些害怕了,仰着头,连声道:“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为了沈家啊,那谢湛是最好的挡箭牌, 如今我已经身怀六甲, 若不能给孩子找个合适的身份, 将来他怎么在沈家自处, 到底是你的骨肉,你就忍心他一出生就背着不堪的名声吗?” 听到‘你的骨肉’这几个字, 沈丛闻手下的力道松了些许,“金陵城学子众多,若是之前你选他,我能理解, 如今他都废了,为什么还选他, 还说不是对他有意?” 沈丛茵真是跳进运河也洗不清,她哪里知道睡一觉,谢湛就被哥哥给废了, 还有自己这一世怎么这么早就有孕了? 这孩子不是回邺城才有的吗? 而且身上的气运也在流逝,沈丛闻这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人, 如今都能对她出手了,再也不是把她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那谢湛身边有气运极强的人,把他放在身边,既可以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 还能吸纳他们的气运,为自己所用,上一辈子她能如此顺心如意的过一辈子, 可少不得她的帮助。 “谢湛自小定了亲, 他即将同那女娘成亲, 哥哥,你听我的,我还能害你不成。”沈丛茵趁机把沈丛闻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腹部, 那里有他们的孩子。 沈丛茵轻声蛊惑道:“你也该成亲了, 那叶家的叶眉儿不是心悦你么,就她吧。” 沈丛闻抽回手,松开她, 退开床榻几步,“你..你还是我的茵茵吗?” 神情受伤,失望交杂,扭头出了屋子。 侍女忙跑进来,看到沈丛茵完好,松了口气,而后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心疼道:“娘子, 郎君也太心狠了,怎么下这样重的手。” 说着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药膏就要给沈丛茵涂抹。 沈丛茵还沉浸在刚刚沈丛闻那一眼回不过神, “荷儿,最近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沈丛茵直觉现在的事情,好像跟她记忆里不一样了。 荷儿不知道娘子想问什么,“没有啊,若说事情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 荷儿抿抿嘴不好说出口。 “说。”沈丛茵命令道。 “一个多月前,娘子你经常出府,早出晚归, 也不带奴婢。具体发生什么,奴婢不知, 只知道有一日郎君很生气, 狠狠惩罚了娘子,不许你再出府。 没几日,老爷回来了, 给郎君定下了亲事, 娘子那些时日很是难过,日日以泪洗面, 有一晚,府里来了刺客,其中一个被....” 荷儿说到这儿打了个哆嗦,“被后院的獒犬给咬死,吃了。” 荷儿说的獒犬,沈丛茵知道,那是哥哥让人从塞外抱回来的, 凶的很,但是对他们兄妹倒很是温驯。 能咬死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还有呢?”沈丛茵问。 荷儿抬头看了一眼沈丛茵,觉得今日的娘子甚是奇怪, 莫非是在考验她,于是一五一十道:“老爷在府门外找到一个说是郎君未婚妻的女娘。” “叶眉儿?” 见荷儿点头,沈丛茵瞪大眼,“她怎么会来金陵, 她不该在邺城等着嫁给哥哥的吗?” 若叶眉儿和哥哥已经见过面了, 那哥哥? “叶眉儿还在府里?”沈丛茵问。 荷儿摇头,“娘子,你不记得了?” 她该记得什么? 沈丛茵拉了拉中衣的袖子,“就是捋一捋近期发生的事情, 你也看到了,哥哥生气了, 好找些事哄他开心。” 荷儿低下头,对于沈丛茵和沈丛闻的事,不敢多言语。 “你接着说。”沈从茵失了耐性。 荷儿,“你当夜便让人去招呼了叶娘子。” “不可能,我怎么会招呼她? 找麻烦还差不多。” “就是找麻烦,不过后来听说去的小厮都死了, 老爷下了封口令,不许我们任何人再提起此事。”荷儿小声道。 沈丛茵,“那叶眉儿呢?” 沈丛茵知道沈丛闻那受伤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叶眉儿都被小厮们糟蹋了, 她还让他娶她,不是作践他么,哥哥对她失望也合乎常理。 “叶娘子不见了,也许是老爷做了其他什么安排, 毕竟是叶家嫡女在我们府里出了事, 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荷儿猜测道。 沈丛茵不屑道:“区区叶家,还要爹爹给说法,他们配吗? 我哥哥龙章凤姿,想要尚公主都绰绰有余, 若不是他们巴巴的贴上来, 若非....若非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凭她叶眉儿怎么可能进我们沈家的门, 可笑至极。” 荷儿低着头狂点。 沈丛茵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泪花,“如今这身子乏的很, 我先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 另一边等了一晚上的沈丛闻听到下人禀告, 摔了手里的茶碗,气呼呼出了房门。 门口的侍卫躬身道:“郎君,老爷有请。” 沈丛闻深呼吸口气,朝沈阔的院子去。 几日后金陵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学子们之中流传。 被废的谢湛入了邺城四品官老爷的眼, 做了上门女婿。 冯氏的头颅高高昂起,看人都开始斜眼了。 谢安气的又和冯氏大吵一架, 没想到,这女人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若非穷的揭不开锅,谁家好儿郎去做倒插门? 冯氏这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啊。 谢府其他人也很惊讶, 李月凝也听到了,“果然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冯氏这一手,不但自己扬眉吐气了,还能让谢家丢个大脸, 她日后不想再在谢家待了吗?” 谢拾,“这还真不一定。” “啊?我就是说说,蓉姐儿可还小。”李月凝顿住,看向谢拾,狐疑,“你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谢拾脸有些黑,“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别听了,免得脏了耳朵。” 谢拾这样说,李月凝更好奇了。 第196章 每个自私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家的妖魔鬼怪还少吗? 也不差这一件两件,快说说, 我好奇的紧。”李月凝眼眸晶亮,等着谢拾开口。 “去南山前,你不是在府里弄了一个匿名检举奖励的事吗。” 李月凝点头,“嗯,记得,老头子不是停了么。” 谢拾叹气,“老五那个不省心的, 他自己背着老头子和卢添几个偷偷做的。” “所以,那绝嗣药的事也是这么被发现的? 到底是谁干的?” 谢拾别过脸,小声道:“是谢安。” 李月凝嘴巴张成哦型,“他没事儿吧,给自己亲弟弟下绝嗣的药, 什么仇什么怨?” 谢拾也挺无语的,“二叔脑子不好, 但是卢氏能生育, 成亲三年,一连生了三胎且都是男胎, 谢安怕这样下去,二房人口越来越多, 对他对谢家都是不小的压力, 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给二叔下了绝嗣药。” 李月凝呆住,“就这? 以谢家的家资,再有几个像谢凡,谢杭这样的也能养的起, 怎么在谢安看来就成了累赘呢, 莫不是他嫉妒他弟弟妻贤子孝? 也不对啊,他都有谢湛了, 在他眼里,一个谢湛可以顶得上好几个谢凡,谢杭.....” 说到此,李月凝住了嘴,“不会吧? 难道是为了给谢湛铺路?” 谢拾讽刺,“每个自私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就是怕二房日后成为他和谢湛的负担, 这才从源头切断,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药连他自己和老头子都没能幸免。” “你的意思是,谢安和老头子....恩?嗯....”李月凝实在不想再说那几个字, 好在谢拾能意会,点点头。 李月凝噗哈哈笑出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这脑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还好没有影响到你。” 谢拾扭过头,这事弄得太丢脸,如今成了整个金陵的谈资, 谢安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门见客了, 这也给了主家人机会,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李月凝,“听你的意思,谢安不是自己喝的,是被人算计了?” “反正他是不承认的, 不过也能理解,谢安知道自己只有谢湛一个儿子, 才没对自己下手, 至于老头子,那就不清楚了。” 李月凝,“那这事儿就没人举报吗? 我不信这事就没人知道, 凡事做过总会留下痕迹,会不会是二房的人?” 谢拾,“老五说他娘,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只以为自己生完老五身体有恙, 从没往药剂上想过。” 李月凝又开始阴谋论了,“既然不是二房,那就只能是大房, 总不会是主家吧?” 想到这儿,李月凝神秘兮兮道:“我突然想到,你说谢方是主家那边的人, 这里面会不会有他的手笔?” 谢拾一顿。 见此,李月凝坐直身体,手在桌面扣了扣,“还真有他的事啊,是他做的?” “是他,不过不是他的主意, 他也是受人指使。”谢拾看李月凝都猜到了, 也就没藏着掖着。 李月凝打断他,“别说,让我猜猜是谁?” 李月凝在脑子里捋了捋这件事的受益者,确定道:“是冯氏, 你不想说的事,就是关于她的,是也不是?” 谢拾嗯一声,“她发现谢安做的事, 并没有声张,那时她刚刚掌家,心还在谢家, 怕出事,就偷偷让谢方把药拿去药铺去问问是什么药,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是让男人无法生育的药。” “谢方做了什么?” “谢方知道是什么药后,便明白谢安的打算, 于是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 把药下给了谢安和老头子, 这事是许多年后冯氏从谢方嘴里知道的, 可那时已经晚了。”谢拾叹气。 李月凝蹙眉,“许多年后? 谢方既然做了就该瞒一辈子, 干什么还告诉冯氏?” “因为冯氏有孕了。” “啊?”李月凝震惊,谢安不能生育,冯氏却有孕了, 这是说冯氏她红杏出墙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蓉姐儿不是谢家的孩子? 谢安这么傻的吗?” 谢拾,“谢安和老头子常年在外行商,冯氏在蓉姐儿的生辰上做些手脚,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谢安发现不了也正常。” 李月凝,这也就说的通,前世冯氏在谢家一手遮天,完全架空谢林和谢安了, 原来是有谢方相助。 “所以,蓉姐儿是冯氏与谢方的奸生子? 还是谢方以绝嗣药威胁冯氏? 这才有了蓉姐儿? 也不对,绝嗣药的事也不是冯氏做的,她只是发现了这件事, 当不会受到谢方的要挟才是。” 谢拾也不懂,好好的谢家主母同一个下人不明不白的鬼混在一起, 他听到这消息,也是好半晌不能接受。 李月凝,“这消息可靠吗?” 谢拾,“八九不离十,是谢方家的供述的, 她因为不能生育, 很不受谢方待见, 知晓有匿名举报这件事,偷偷找老五说的。 谢方一心只想回主家,届时谢方肯定会休了她, 她还说谢方不把她当人,平日连丫鬟都不如, 她知道这些事情还是谢方喝醉酒后, 得意时自己说的。 只希望在这件事后, 我们能给她讨个公道。” 李月凝想,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不甘, 才冒这样的风险检举自己的夫君,“是该给她个说法, 这种人怎么配有妻子, 有后代呢? 可惜了蓉姐儿, 这些事谢安和老头子知道吗?” 谢拾摇头,“我让老五不要再同旁人说, 至于其他知情人,只有他舅舅卢添了。” 李月凝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卢添?” “蓉姐儿。”只要卢氏一日在谢家,卢添的嘴巴应当就紧闭一日,李月凝倒不担心。 谢拾想了想道:“如今谢湛去了沈家, 冯氏没了后顾之忧, 我猜她打算和谢安摊牌了?” “你觉得她会自请下堂?还是和离?”李月凝说完觉得自己说了蠢话,谢湛都已经入了沈家人的眼, 冯氏有了靠山,还会怕谢安吗? 如李月凝想的,冯氏开始和谢安发难。 第197章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落织苑 谢林已经从李月凝告知的消息中缓过来, 又被眼前争吵的谢安和冯氏二人气的翻白眼, 想大声训斥两人滚出去, 奈何这几日心绪连番起伏, 谢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嘴巴更是说不出话,只有眼睛可以转动,俗称中风了。 谢安怒道:“今日就让爹评评理,你如今胆子大了,竟敢瞒着我们做那么大的事。” 冯氏一把甩开谢安的胳膊,摸摸被拽疼的手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既然你们没本事,就别拦着我给我儿子找后路。” “你那是后路吗? 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唯一的儿子,你让他入赘, 你安的什么心? 冯氏,你要绝我的后。” 越说到后面,谢安情绪更加激动。 “现在想起来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了? 他从书院回来,你去看过他几回? 你日日宿在那贱婢处, 是想让她再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吗? 可惜呀,你早就没那本事了。 谢安,你扪心自问,你真把湛哥儿放在心里了吗?”冯氏的心也不是一天变冷的。 见谢安一时愣怔,冯氏讥诮道:“怎么?你说不出来了, 那我替你说吧, 没有,你一次都没有去过,他被抬回来时,你在哪,需要我再说吗? 湛哥儿需要爹的时候,你这个爹又在哪儿? 多少时日,他读书到深夜,双眼熬的通红,沾床既睡,你有看见吗? 你从外面回来,第一句话不是关心他是否康健, 而是问他在学院得了什么奖励,有什么能让你吹嘘的谈资。 我的湛哥儿曾经给你挣了多少里子面子, 可你呢? 一听到他手被废了,想的不是给他找好大夫治疗,而是怕他不能再拿笔入考场, 说起来,这一点,连公爹都比你做的好,至少他努力给湛哥儿找大夫, 而你,呵呵,你什么都没做。” 谢安,“不能再进考场,他这些年的书岂不是白念了,苦不是白吃了吗? 你也说了,他熬那么多个夜晚,不就是为了那一日, 我这不是关心他吗?” 冯氏冷哼,“哼,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总之,是你这个当爹的先放弃他的, 如今他既不用考试也能入官场,有了更好的去处, 你若当真为他好,就不该拦着。” “你放屁,我什么说过我要放弃他了, 我....”谢安还想再说什么,被冯氏打断。 “你是什么人,这些年我早就看透了,你试过其他的路行不通,才想回头。 谢安,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等着你的, 你在变,我也在变,都怪我年轻时一时眼瞎, 被你的皮相所迷,有湛哥儿这么省心的孩子, 我也能宽宽自己的心, 可是,谢安,你终究是让我失望的。”冯氏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上面大大和离二字, 刺的谢安眼睛生疼,他指着冯氏,“你大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写和离书, 该我给你下休书才是。” 谢安此刻还觉得冯氏是在气他。 “签了它,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冯氏声音低沉认真。 谢安这一刻才觉得冯氏是动真格的,“你,你真要同我和离? 你就不想想蓉姐儿? 没娘的孩子可是会受欺负的,你可真狠心。” 冯氏笑了,谢安许久没有见冯氏笑的这样真心, 以为她因为自己的话放弃和离的念头, 不成想听到的竟然是,“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二弟一样喝了绝嗣药吗? 签了它,我告诉你。” 冯氏侧头,对上谢林的眼睛,“公爹也想知道吧?” 谢安捏着信封的手泛白,他咬牙道:“是你做的。” 似乎之前想不通的事一下就清晰了,是了,也只有冯氏有这个机会, 谢安给谢二下药,是为了他自己, 冯氏呢? 冯氏低低笑出声,抬头时带着报复的快感,“是我啊, 没想到吧,查了这么久的事, 会是我做的吧。” “你这个贱妇。” “说到底这事怪不得我,谁让你自己有害人之心呢, 你若不给二弟下药,我也不会想着去查, 不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谢安,你这辈子从做坏事那一刻起,就注定断子绝孙。”冯氏敛去笑意,眼底透出恨意。 谢安被冯氏的眼神吓的倒退几步,趔趄跌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手指着冯氏,“你竟然如此恨我。” “我不该恨你吗? 嫁给你多年,你有善待过我吗? 诚然我用不光彩的手段嫁给你, 我一心为了这个家, 照顾痴傻的弟弟,扶不上墙的弟妹, 就连那来路不明的小贱种我都忍了,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放弃我的湛哥儿,他是我的命。”冯氏逼近几步,谢安头往后仰,后脑勺已经碰到谢林的脸了。 谢林嘴巴直吹气,谢安被冯氏拉住注意力,根本没察觉。 冯氏还没停下,凑在谢安的耳边低声道:“蓉姐儿的生辰不是9月,而是7月。 谢安,下半辈子,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吧, 你这种人活该孤寡一辈子。” 冯氏的话像一个魔咒在谢安耳边回旋,蓉姐儿不是9月,而是7月, 谢安掐算着手指,猛然瞪大眼,“贱妇,你....” “虚~”冯氏食指在嘴边比了个虚的动作,“你不是最好脸面吗, 再大声嚷嚷,所有人可都知晓蓉姐儿不是你的孩子了呢。” 看着谢安脸青青紫紫来回切换,冯氏心底畅快极了, 就着这个动作,两人僵持良久,冯氏眼皮抬了抬,见时机差不多了, 冯氏才站直身子,拍拍同谢安接触的衣摆,“今日我便会离开,蓉姐儿,我会带走。” 看着冯氏转出屏风,谢安才直起身子,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丝毫没发觉身后谢林已经泛青的脸。 冯氏走出院子,迎面碰上二房几个来看谢林的人,冯氏主动招呼道:“弟妹来的可真不巧, 公爹刚睡下,夫君正守着呢, 我们妯娌多年没好好说过话, 今日便唠唠吧,日后怕也没机会了。” 说着冯氏强拉着卢氏拐了个弯,谢二嘟嘴跟在后面。 谢逸眼睛咕噜噜转,“大伯母又想坏点儿了。” 谢凡敲了一下谢逸的脑袋,“瞎说什么,既然爷爷睡了,我们晚些时候再来。” “你不懂,我不跟你说话。”谢逸摸摸被敲疼的地方,嘟囔道。 这是他跟三哥的秘密,他谁也不说。 第198章 以武服人 既然不给爷爷请安了,那就去找三嫂的那位朋友。 这几日他们一起逛了金陵城,茶馆说书的应该更新了,早些去占个好位置, 想到就去做,谢逸脚步加快,谢凡,“你走那么快做甚?” “二哥,我去找三哥了,你自己回去吧。”谢逸说完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谢凡嘟囔,“到底谁才是亲哥啊。” 语气微酸。 谢凡抬步准备继续走,身后突然一声凄厉的哭嚎,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不好。”谢凡转身往落织苑跑。 落织苑,谢安从冯氏的打击中回过神,余光瞥见自家老父亲已经青紫的脸。 谢安颤巍巍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却已经感觉不到气息了。 谢安大叫一声,“爹~你别死啊爹,爹~啊...” 谢凡进屋就看到谢安伏在谢林身上大哭, 一个咯噔走上前,就看到谢林直挺挺躺着,眼睛睁的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谢凡咽一口口水,后退一步,而后惊觉不妥,忙跪下来啜泣。 “大伯,爷爷是去了吗?”谢凡哽咽道。 半晌,谢安抬起头,只字未言语,便在谢林枕头底下摸索,却什么也没有, 谢安蹙眉,“放哪儿去了?” “大伯?”谢凡不明所以。 “你去集结你兄弟几个,同下人一起把灵堂布置起来。”谢安边翻找边和谢凡道。 谢凡抹了把眼泪,点点头,从地上起身,走前问一句,“大伯,您找什么呢?” “去去去,别多问,干活儿去。”谢安不耐烦的挥手。 谢凡看一眼还未瞑目的谢林,壮着胆子走上前,合上他的眼睛,才走出去。 不多时,谢府到处挂上了白帆白灯笼,这是谢安早前就准备好的,谨防这一日,没想到正正好。 李月凝听到消息,手一紧,“这是应验了啊。” 谢拾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月凝点头,“换身衣裳我们过去吧。” 此时大门口,胖嬷嬷瞿娘正掐着腰和谢杭呛声,“哎哟喂,把白帆挂在大门口多晦气啊, 这让我家夫人怎么进出啊。” 谢杭沉着脸反驳,“我爷爷刚刚离世, 谢府挂白帆是为了祭奠他老人家, 什么晦气不晦气,还请这位嬷嬷注意言辞。” 瞿娘不屑道:“什么言辞不言辞,我老婆子不懂, 今日这白帆就是不能挂, 如今这谢府做主的可是我家夫人, 我家夫人身体康健,可别冲撞了她。” 谢杭气结,“嬷嬷好生无礼,这谢府什么时候成了你家夫人做主了? 来者是客,我谢家礼让几分,还把自己当主子了, 请问这是何道理?” “你这娃娃说话文绉绉,想来是读过书吧, 难道不知道,旁支随主的道理吗?” 谢杭一时语塞,任他一个书生不知道怎么和无礼妇人讲理。 就在谢杭抓耳挠腮之际,从旁边插进一道声音,“嬷嬷好大的口气,狗仗人势倒是让你玩儿明白了。” 瞿娘扭头,看到谢拾和李月凝一身素白的站在几步之外,这谢家的人基本都打过照面, 只有近些日子回来的三郎君夫妇,一直未曾给夫人请安, 邀人去请还碰了一鼻子灰, 夫人正想寻机惩治一番了,没想到今日就送上门了。 瞿娘自动忽略狗仗人势这句话,接口道:“想来二位便是三郎君和三夫人吧? 两位可真是大忙人,夫人几次三番相邀,都被你们回绝, 怎么?是看不起我家夫人吗?” 李月凝别开眼没理她,跟谢杭道:“把帆挂上去,另外停灵三日,让小厮去相熟的人家报丧。” 谢杭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很定,明明自己年纪比她还大。 瞿娘见李月凝忽略她,肥胖的身子挡在谢杭身前,“不许挂。” 谢拾上前,拿过谢杭手里的东西,绕过瞿娘,一个借力白帆从牌匾两侧垂下来。 “你?”瞿娘没想到谢拾还是个练家子,伸出胖胳膊指了一圈人,“你们太嚣张了,你...你们等着, 我这就去回禀夫人,治你们个大不敬。” 李月凝,“你家夫人从前在邺城过得很不好吧, 这来了金陵逞了几天威风,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什么意思?”瞿娘不明白。 李月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打嘴仗上,和谢拾道:“走吧。” 谢拾点头,二人相携着往落织苑走, 谢杭愣了几息,趁瞿娘没回神,忙跟上。 一直听五弟念叨三哥三嫂,今日近距离看,才发现从前他一心读书, 都不知道三哥会武。 李月凝,“老头子走的也太突然了,我才刚把府里理顺, 他可真会给我找事做。” 谢拾,“辛苦你了。” 从南山回来这几日,谢拾一直在忙外面铺子里的事,府里都是李月凝在打理, 如今谢林去了,明日开始陆续会有吊唁的人前来, 月凝最怕这些麻烦事。 “无碍,我已经有经验了。”原身已经办过一次丧事了,对这些流程已经知晓,李月凝轻松道,“到时候让二婶帮忙接待女眷, 男宾那边你同二哥一起吧。” 谢安她是不指望了。 “嗯。” 谢杭跟在后面,听着两人语气里丝毫没有悲伤,像在谈论不相干的人。 没忍住插嘴道:“这些都该大伯来做,他是一家之主,理当他来主事。” 李月凝撇嘴,“我们接到消息已经半个时辰,你见到他人了吗?” 谢杭愣住,还是二哥回来告诉他,他才知道爷爷去了的事, 忙带着小厮满府挂白帆白灯笼。 “何况,如今我才是谢府掌家的人。”李月凝晃晃手里谢林的私印。 “爷爷把私印给了你?”谢杭可是知道有这私印,才是真正的掌家人, 从前冯氏也只是代为执掌,同李月凝手里的私印意义大有不同。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比你们靠谱啊。” 谢杭想到刚刚,他连个白帆都挂不上去,还得李月凝的帮助,有些汗颜。 “刚刚...多谢你们。”谢杭道。 李月凝趁机道:“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 “知道。” “既知道,下次遇到胖嬷嬷那样的人,就不要试图用道理去说服她。” 这世上能读书的有几人,之乎者也,能说服只会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的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该怎么办?”谢杭虚心请教。 “以武服人。” 第199章 草率盖棺 谢杭抬抬自己的胳膊,握了握拳, 好像达不到李月凝说的以武服人呐。 再看看谢拾挺阔的脊背,谢杭暗自挺了挺自己的胸膛,试图让背影也伟岸一些。 想到自己在干什么,谢杭忙低下头,掩饰自己。 他们三人背着太阳走,李月凝从谢杭的影子看到他的动作, 嘴唇抿了抿,示意身侧的谢拾看。 谢拾,“五弟呢?” 谢杭,“听二哥说是找你去了,不是他让你们来的吗?” 还那样凑巧给他解了围。 “不是,我们是听下人禀报才知道的,想抄近路去落织苑, 老远听到大门口的争吵,才绕过来看看。”谢拾说完问, “那胖嬷嬷就是主家那位夫人身边的人, 看样子这些日子没少找麻烦,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吧?” 谢杭一愣,没想到三哥在关心他, 谢杭平日只躲在自己的院子读书,府里的事情,他甚少参与, 倒是听五弟经常念叨主家人的过分举动,生气的很。 “我倒是无碍,只怕五弟那性子可能碰了不少壁, 他还说等你回来好好跟你说说呢。”突然的关心让谢杭有些局促,只能拉谢逸来做挡箭牌。 “嗯,是说了不少事,等爷爷的事情了了, 我们就要启程去西北了, 你有何打算? 上次让老五带回去的岩土,你怎么看?”谢拾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谢杭都没有做好准备,磕巴道:“三哥,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没机会科举了?” 关于迁徙一事,朝廷给落户西北的人免除赋税徭役三年,凡读书人,保留学籍,后续可能会增加恩科。 谢拾,“想走科举手中书不能丢,只是换个地方生活, 都是大晋的子民,圣上不会不管的, 且我和你三嫂已经见过封地的寒王, 是位明君,日后你也会有机会见到的。” 谢拾并没有承诺谢杭什么,只告诉他,只要有心什么地方都有读书人的机会。 谢杭惊诧,“什么?你们还见过封地之主?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不知道。”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府里的事你都不清不楚, 我们做什么你能知道?”李月凝不喜欢死读书,读死书的人。 谢杭尴尬的捏捏袖子。 “你三哥问你岩土的事,你怎么看?” 谢杭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回神,听到李月凝的话呆呆的问:“那是三哥给五弟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老五可是打了包票说已经能提取盐了的。”李月凝说到后面声音轻了很多。 谢杭左右看看无人,才道:“方法有,但是那岩土太少了, 不够反复试炼的,三哥你再弄点儿那种含盐的岩土, 我肯定能弄出盐来。” 李月凝,“这就对了,读书嘛,就要学以致用,否则只是纸上谈兵,就失去了读书的初衷。” 李月凝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谢杭心上,他像被人扇了一巴掌,脸有些火辣辣的麻疼。 谢杭被谢逸缠着找古方时,只当是陪着谢逸过家家, 谢杭为了打发他,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里面, 如今想来老五在找到方子时那种开心的样子,明明像极了他攻克了策论时一样开心满足。 他读书只为追赶大哥谢湛,能早一些取得功名,给爹娘争光,这是否失去了读书的初衷? 谢杭顿在原地,李月凝和谢拾走出去老远,都没见人跟上。 李月凝摇摇头,“也不知道哪句话这么深奥难懂, 能把你家的大才子给难住了。” “先紧着眼下吧。”谢拾话落, 两人跨进落织苑,不少下人丫鬟聚在院子里,丫鬟头上别着白花,小厮腰间缠着白布,面朝主厢房,跪在地上哭灵。 李月凝和谢拾进屋,谢林已经被放进棺材,此刻谢安正准备盖棺, 谢拾走上前制止,“人都没到齐,还未送老爷子最后一程,怎么如此草率盖棺了。” 谢安看是谢拾,“你怎么来了,这里没你什么事,让开。” 谢拾见谢安的神色有些不对。 李月凝道:“如今我们掌家,谢爷爷走了,理应送他一程的, 倒是谢伯伯如此迫不及待把谢爷爷装棺入殓,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人知道吗?” 谢安此举太反常,李月凝给谢拾使了眼色, 谢拾会意,“我想最后看一眼爷爷,请您行个方便。” 谢安,“你既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便不再是谢家人, 从今以后,你和谢家无关。” “那可不行啊,谢伯伯,谢爷爷给的聘书上写的是谢家子孙, 官府盖印的也是谢家子孙,如今您要赶谢拾走,那我可怎么办?”李月凝更加狐疑, 谢林生怕他们走了,谢家没人管,而谢安却要赶他们,是发生什么吗? “出嫁从夫,你和他一起走, 今日就离开谢家。” 李月凝从袖子里拿出谢林的私印,在谢安眼前晃了晃,足够让他看清楚,才收起来, 这私印谢安到处都找遍了,都没看到,怎么在李月凝手里,谢安,“这...这私印怎么会在你这?” 李月凝,“当然是您的父亲亲自给我的, 谢爷爷走前给了我谢家私印让我掌家, 我答应他老人家,把大家平安送到西北为止, 谢伯伯,届时不用您赶,我们也会离开。 您这时候让我走? 怕是很难办呐。” 李月凝话落,身后二房的人都进来了,他们只听到李月凝说谢安要赶他们走的话。 谢凡上前道:“大伯,爷爷刚走,您就要赶三弟,三弟妹离开,实在不妥。” 何况让他们小夫妻离开谢家怎么过活? 谢安紧盯着李月凝,“私印拿出来吧,这东西不属于你。” “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为什么谢爷爷宁愿相信我一个外人, 都不信你这个亲儿子呢? 谢伯伯,您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李月凝又从袖子里拿出那枚小小的印章,刺激着谢安。 谢凡看到印章,这东西他曾经见爷爷用过。 他看向谢安,难道大伯之前要找的是它? 谢安,“你什么时候偷走它的?” 谢安见李月凝不愿意给,便换了个说法。 “偷?我倒不知一个小小的私印,能让谢伯伯不惜用偷字来给我定罪? 实话告诉你吧,除了这枚私印,老爷子还给了我一样东西, 只是这些时日我都在整顿府里,没来得及说。”李月凝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 从袖子里拿出百里询写的契书。 “这谢府连带所有产业已经被卖给了百里府。 所以,谢伯伯,你还要因为这私印跟我掰扯吗?” 第200章 开棺验尸 “什么百里府?”谢安没听过,伸手就要把契书抢过来仔细看看。 李月凝抽回手,把纸折起来放进袖子,惊讶道: “怎么?当朝正一品丞相百里家,您竟然都不知道吗?” 不等谢安反应,接着道: “谢伯伯常年走商,眼界还是窄了些啊, 到底没有谢爷爷有远见, 在邺城一瓢水倒下去都能淋几个过路的高官, 又不是只有协律郎谢家才是大官儿。” 李月凝重重说了一品丞相,又特意提到协律郎是大官儿, 是个人都听出来她在说反话讥讽谢安,同时又刺激谢安不如他爹谢林。 谢安还在想他们怎么会和当朝丞相百里家扯上关系, 接着就听到李月凝连番贬低的话,气的嘴角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你还有没有规矩?果然是上不得台面....”谢安话还没说完, 便被谢拾打断:“请自重,月凝如今是我的妻,还轮不到旁人教诲说道, 我们现在合理怀疑老太爷的死有疑虑,要开棺验尸。” 本来还想囫囵过去,既然你找月凝不痛快,那就把事情弄大吧。 谢安一听,转过头对着谢拾,顾不得谢拾对他的态度,挡在棺材前,“不可,我爹已经入棺,不能再打搅他老的安宁,你们想做不孝子孙吗?” “您刚刚说了,我不是谢家人,这里也就我最合适了。”谢拾朝后看了一眼, 二房几个同款大眼睛都是迷茫和震惊, 只有谢凡神色不同,因为他是这里除了谢安唯一看过老太爷临终前的样子, 莫非,爷爷的死跟大伯有关? 是了,爷爷死不瞑目,大伯还在惦记他老人家的东西,想到这,谢凡心里堵着一口气,再次开口道:“大伯,爷爷怎么死的? 他为什么到死都没有闭眼? 是因为您吗?” 这话一出,连李月凝和谢拾都呆住了,死不瞑目? 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死了?老爷子这么惨的吗? 谢安心慌了一瞬,镇定道:“你瞎说什么,老爷子当然是病死的。” “怎么死的,看一眼就知道了。”李月凝朝谢拾轻抬下巴示意, 谢拾一把把谢安拎小鸡仔一样挪到一侧, 另一只手轻轻一推,厚重的棺盖挪开一个大口子, 露出穿着寿衣的谢林,面目有些不正常的青紫灰白。 谢凡上前,趴在棺材边壮着胆子往里看,一眼便点点头,“就是这样的, 爷爷死前眼睛大睁,还是我给合上的。”说着吸了吸鼻子。 他们二房几个孩子虽然跟谢林不太亲近,可到底是亲爷孙,血脉相连, 谢凡的眼睛瞬间蓄上泪水。 谢二被卢氏推一把,磨磨蹭蹭的上前,看他爹躺在小盒子里不动了, 伸手拉了拉谢林的袖子,“爹,你别睡了,起来陪二郎玩吧,爹。”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变得悲伤, 卢氏大哭,“公爹啊,您走了,留下我们可怎么活啊...呜呜~” 谢二急了,忙走到媳妇跟前,想要伸手拉她安慰,被卢氏嫌弃的躲开, 她刚刚看到谢二把手伸进棺材了,才不要他现在碰自己。 “呜呜~媳妇...”谢二委屈,也可能是心底明白自己爹死了,呜呜,大哭起来。 李月凝耳边是卢氏和谢二此起彼伏的哭声, 谢拾走回她身边小声道:“窒息而死,要追究吗?” 谢杭离得近,震惊的看向谢安, 谢安此刻脸色难看,一半是被李月凝等人怀疑他杀了谢林,一半是即将要被揭开的伤疤。 李月凝,“公道肯定是要讨的,只是不知道老爷子他愿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受绞刑? 且看他如何解释吧。” 大晋弑父弑母是有明确律法的,一律为绞刑,就是用布条或绳子勒死犯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大晋算是一种比较人道的刑法。 李月凝用只有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谢大伯,老爷子并非病死, 你是自己认罪还是等着府衙给你上刑?” 谢安见瞒不住了,环视一圈,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 他双手抱着脑袋,缓缓蹲下,谢安恍然发现,他真的变成了孤寡, 冯氏的诅咒应验了啊。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无人同情他。 卢氏和谢二的哭声停下,屋内又安静下来,只有谢安小声的啜泣声, 半晌,谢安席地坐着,背靠着棺材凳,仰头看着李月凝和谢拾,以及二房众人,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信吗?” 不是故意的,人死了,那也是过失杀人。 “到底怎么回事?”李月凝说完,看看四周,“冯伯母呢?这时候她不应该在场吗。” 听到冯氏,谢安咬牙,“别提那个贱妇,就是她,爹的死就是她的阴谋。就是她....” “凡事讲究证据,谢大伯,你说是冯氏,您有证据吗?” 谢安,“那贱人肯定是算好时辰的,否则,否则我也不会发现不了。” “谢大伯,您冷静,看来此事需要报官...” “不行,我不要受绞刑,不能报官,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真的没有杀我爹啊。”谢安开始着急了, 若官府介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能报官。 李月凝算算日子,若真让官府介入,查验佐证定案,少说得几个月, 寒王还在等着他们,她原本三日后,谢林下完葬, 便可以启程了,如今,“那你仔细说说,我们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谢安抿抿嘴,不愿张口。 李月凝见谢安一直不开口,便道:“你若想替冯伯母代为受刑,你可以不说的。” “我说...”谢安闭了闭眼,才道:“那贱妇说了些我难以接受的事情,转移我的注意, 我这才没有及时发现爹的异样,大夫都来不及叫,他人便去了, 我也是怕被人怀疑这才草草把爹入殓了。” 冯氏为了报复谢安,设了一个局,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局, 首先这房间里除了冯氏,谢安,只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谢林, 冯氏先用他们最想知道,自己怎么中了绝嗣药这件事,吸引两人的注意, 有心算无心,谢林不能动,冯氏只需要把谢安引到指定的地方, 这个指定地方就是谢安的后脑勺刚好堵住了谢林的呼吸, 冯氏再说一个谢安不能接受的事,那就是蓉姐儿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谢安沉浸在自己被冯氏下了绝了子嗣的药和被戴了绿帽子这件事, 根本没有顾上被自己无意中捂住的谢林,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如今一个死了,一个走了,剩下这一个只能是凶手。 谢安为了不让人发现早就不是秘密的秘密,只好把冯氏做的这一切承担下来,仅仅是为了自己那虚无缥缈的脸面。 第201章 盖棺定论 李月凝知晓了事情原委,把谢安的处置交给了二房,这是他们的家事,她和谢拾就不掺和了。 “事情也已经明朗了,是冯氏有心算无心,让谢大伯失手捂死了谢爷爷, 这件事是否报官处置,你们自己商量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参与。”李月凝朝谢凡道。 谢凡是二房的长子,想来这件事他起决定性。 “这···”谢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三弟就不是大伯的儿子了? 难道和冯氏一样,鸾姨娘也给大伯戴了绿帽子? 谢凡一时间思绪飞远了,李月凝打断他,“我们的事以后再说,现如今要紧的是处理谢爷爷的事, 消息已经发出去,明日吊唁的人就要上门了,你抓紧,另外我提醒你, 去西北一事尽早不宜迟,寒王还在南山等着我们呢。” 说完就拉着谢拾出了屋子,身后谢杭道:“哥,报官吧。” “不行,家里出了杀人犯,影响你们的名声,到时候没有好女娘家愿意嫁给你们,怎么办?”卢氏反对。 “可死的是爷爷,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不是正常死亡都该报官,否则视律法为何物?”谢杭坚持。 “可他是你们的大伯,哪有侄子举报大伯的, 到时候你们的名声能好?报官这条路肯定不行,想想别的法子。”卢氏态度强硬,死的是谁她不管,就是不能影响到她们自己。 “哥,你怎么想?” 谢凡看向地上坐着的谢安,蹲在他身前问:“大伯,爷爷真的把谢家的产业卖给了百里丞相府吗? 他怎么会认识他们的?” 屋外,谢拾,“你还是留手了。” “算还了谢爷爷初次示好的情面吧,他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绞刑。”听到老头子死不瞑目,李月凝心里还是有点儿可怜他的。 “你怎么肯定二房不会送谢安去官府?”就连谢拾自己都不能保证,二房会放过谢安, 先有给二叔下药在前,后有谢家掌家权这么大的诱惑,谢安不在了,可就剩二房了, 多好的机会,他若是谢凡不会错过。 李月凝,“到底是跟在老头子身边的人, 见识肯定比卢氏几个强。 若是从前的谢家,二房为了谢家的掌家资产,谢安必死, 但是现在嘛,不一定, 谢安已经不是威胁,新的威胁又出现了,那就是我们。 如今掌家权在我手上,且我拿出那份契书,他们还分不清真假。 不管你是不是谢大伯的儿子, 总归叫了那么多年爹,若真把他送去官府, 你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他们还摸不透, 再一个,有谢安在,也能压制你几分,起码在他们心里是这样想的。” 谢拾,“看来他命还挺硬。” “也是老头子在护着他, 但凡谢安丝毫没有孝心,都死不足惜, 很明显,这些人里,最后守在老头子身边的只有他。”李月凝说完,突然想到,“冯氏走了,我们该做点儿事了。” “什么事?” “给她找点儿麻烦事。”李月凝凑在谢拾耳边说了几句, 谢拾刮了下李月凝的鼻梁,“真坏,我喜欢。” 两人从小路去了主院。 荷花池已经修建好,新移栽的荷叶微微卷曲,过阵子就能舒展。 两人找到库房,看着琳琅的东西,李月凝道:“捡值钱的拿,其他的留下,都带走的话就不像了。” 挑挑拣拣,只留下几口空荡荡的木箱子。 一个时辰后,两人又去了谢家库房,这次他们把所有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 “哎呀,没想到那夫人好东西这么多,怪不得一来就弄这么大阵仗。”李月凝把玩着手里的宝石手钏。 “那些封箱上锁的应该是嫁妆。”谢拾看她喜欢,又拿了几个让她戴在手上比划, “如今主家夫人嫁妆失窃,谢府库房被贼人一扫而空, 事情怕是不好收拾了。” “啊,那就更有说服力了,冯氏对谢家敌意那么大, 不惜借谢安的手弄死了老头子, 那她在主家夫人那受了那么多气,临走薅走她的嫁妆,很合理啊。”李月凝边说边点头。 谢拾轻笑,“是很合理,可他们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反正东西都没了,我们人都在府里,只有出府的人才有动机呀, 这还是同冯氏学的呢。” 两人出了空间,专门捡有人的地方走。 李月凝见有丫鬟,小厮经过,就朝谢拾抱怨,“我就说冯伯母哪里那么大胆量, 敢同谢伯伯和离,原来她有那么一大笔嫁妆呢, 早知道我就对她好点儿, 说不定她还能送我些好东西呢,你没看见, 她手腕上那个镶金手镯,这么粗,肯定值不少银钱, 我好羡慕哦。” 连说带比划,那市侩财迷的样子,谢拾都怀疑李月凝是不是真喜欢这些东西了。 “你喜欢,我也给你买。” “等我掌家我天天换着戴,反正这谢家我说了算。”李月凝眼尾瞥见有人离开,改了口,“那些东西繁琐,还总缠我头发,不喜欢。” “听说塞外有一种石头,晶莹剔透,做成簪子戴在头上,阳光下会发出七彩的光,霎时好看,等日后,我寻给你。” 李月凝想了下那个画面,“头上发出七彩的光,那能好看吗? 谢拾你眼光很是奇特啊,品味有待提高啊。” 语气有些嫌弃。 谢拾摩挲下手指,他家夫人喜好异常,实在捉摸不透,苦恼。 “走了,回去安排弦歌,青衣他们晚上去守灵, 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嗯,我也会去的。”这些事上,谢拾不想给人留下话柄。 “说起来今天没有看到谢逸?” “大概出府玩儿了,最近他和涂潇潇走的近。”谢拾想到谢逸说他日后也要找一个跟三嫂一样能文能武的女娘,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天天拉着人家听说书。 “回来的路上我还担心自己太忙顾不上潇潇, 见到谢逸时,我便看出他们合得来,俩人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肯定有共同话题。” “你就没想过他们男女有别?” “潇潇是要当女侠的,江湖儿女哪那么看重男女,是看实力的。” 说到这,李月凝狐疑,“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他们俩最近走的有些近,你也听到了, 那小子扯着我的大旗,拉着涂潇潇天天去茶馆听书,有些反常。” 李月凝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是不是你想多了?” 谢拾能说他就是这么对李月凝的,天天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找好玩儿的, 吸引对方的注意,奈何李月凝是块儿朽木,每每出了反效果,也是无奈的很。 第202章 一念善心引狼入室 见谢拾没说话,李月凝道:“若真是二人看上眼了,也没什么,他们都到了成亲的年纪, 说不定我还当了回红娘呢,你说是不是?” 李月凝想的太好,谢拾没忍住泼冷水,“涂潇潇可是名剑门的人,老五能入他们的眼?”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瞎起劲, 若人家真的是朋友之谊,你这样猜想,让人家如何自处。”李月凝才没想那么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若真有情,还能拦得住? 说的好像他挺爱管闲事的,谢拾,“这不是刚好说起,不免多说了几句嘛。” “嗯,相信他们会有分寸的。”李月凝丝毫不操心,且不说谢逸的人品,单单涂潇潇的身手就不会让自己吃亏。 两人回到拾院,就有下人来禀报,谢凡让大家晚上去给老太爷守灵,谢安也在其中。 等下人走后,李月凝叫来小穗儿,“去看看白衣回来没有?” 小穗儿听话的走了。 “小穗儿沉稳不少。”谢拾道。 “之前我让她跟着弦歌学习,她自作主张同弦君学怎么照顾崽崽, 我生气凶了她,听弦歌说,这些时日她很是认真,成长很快。”李月凝对这个原主相依为命的小丫鬟平日纵容了些。 谢拾,“照顾崽崽?她学这些作甚?” 李月凝无奈,“她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孩子做准备呢。” 谢拾心塞,“那她怕有的等了。” 他要等李月凝18岁才能和她圆房,就算当晚就有了, 也得再等个三年多,谢拾不想再说这么扫兴的话题。 “你要不要休息两个时辰?”晚上要熬一整晚,谢拾怕李月凝累着。 李月凝摇头,“我精神好着呢, 青衣怎么说?” 先前谢拾安排青衣去查沈家的事了, 谢拾,“那位沈家娘子有孕了,沈阔在姑苏书院和冯氏见了一面, 回来谢湛就去了沈家,听说沈家已经在筹备谢湛和沈丛茵的婚事了。” “谢湛真是能屈能伸呐。”李月凝,“沈丛茵这时候有孕,也难怪沈家不选其他人了, 在此之前也只有谢湛和沈丛茵过往甚密, 选其他人,先不说同不同意吃这个哑巴亏, 旦旦沈丛茵和沈丛闻的事情就捂不住, 还不如让谢湛明明白白的当个活王八。 谢湛深知自己毁了,这辈子再也拿不起笔, 就算知道自己是沈丛茵和沈丛闻的挡箭牌, 只要沈阔给的起筹码,谢湛肯定会同意, 只是老头子和谢安肯定想不到,他们最爱的儿子和孙子就这样舍弃了他们。” 谢拾,“这就是谢湛,表面高洁,骨子里是凉薄的。” 这一点李月凝赞同,“只是没想到冯氏能让自己儿子入赘, 现在她离开谢府,她能去哪儿?” 谢拾,“姑苏书院,这是沈阔给她找的后路。 还有件事我没和你说。” “什么事?” 谢拾舔舔嘴唇,“谢湛也吃了那绝嗣药。” “啊?”李月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沈家做的? 是为了日后没有谢湛的子嗣来搅乱沈家血脉?” 谢拾,“是冯氏。” 李月凝着实没想到冯氏的手段,“我还是不信那么爱儿子的冯氏会亲手断了谢湛的血脉, 除非她有后手。” 突然,李月凝笃定道:“谢湛的院子是有通房的,她们之中有人怀孕了。” 谢拾也是如此想,“早几日,听说冯氏发卖了一批谢湛院子里的人, 其中就有一个叫芙蕖的丫鬟,罪名是媚主。” 若这丫鬟真怀了谢湛的骨肉,冯氏一定会把她藏好了。 李月凝,“如此,一个在外人眼里没有子嗣的人,能靠的就只有他们沈家了,沈阔会更加信任谢湛。” 不得不说,李月凝是佩服冯氏的,不论是干脆果断的和谢安和离, 还是给已经留有子嗣的谢湛喝了绝嗣药, 什么时候冯氏能想的这么深远了? “你不觉得冯氏突然变聪明了吗?”李月凝,“这不像是她能做的事。” 谢拾,“听说她和姑苏书院山长夫人走的近。” “那个入赘的颜齐,齐山长? 他的夫人不就是和颜泊舟有关吗?”李月凝之前好像听谢拾提过, 她当时还阴谋论的说齐山长吃绝户,得势后打压妻子,让妻子郁郁而终, 后来的夫人上位,打压前夫人留下的子嗣,而那个子嗣很有可能就是颜泊舟。 “嗯,查清楚了,齐山长原配并没有死,只是被送到金陵一家道观休养, 现在的山长夫人是前夫人的丫鬟上位,给山长生了一对龙凤胎, 那孩子还比山长夫人的儿子大了几个月, 更有意思的是,那丫鬟身份另有玄机。”这事还是跟踪冯氏顺便查的。 “总不会是颜齐安排的吧。”李月凝摸摸肚子,有点儿饿,从空间端了盘谢拾做的糕点, 递了块给谢拾, 自己手里这块正要往嘴里送,就听谢拾道:“还就是他。” 李月凝手一顿,“吃绝户没跑了。”说完把点心放进嘴里,甜香溢满口腔,满足的眯起眼。 谢拾咬一口点心,继续道:“恩,那丫鬟是颜齐的青梅, 颜齐本是姑苏书院一个普通学子, 学业只是中等,长相略显出众,能说会道, 初次同颜娘子相遇就惹得人家芳心暗许, 等颜老山长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情根深种。” 后来,多番打听,那颜齐家境不好,有个病重的老母亲, 自己也很刻苦,考上了姑苏书院,靠着抄书,卖字画负担自己的束修和老母亲的药银子。 老山长喜欢上进的读书人,颜齐这种逆境中不服输的特质,同意颜齐娶自己的女儿。 但让老山长意外的是,颜齐主动入赘, 这让老山长意外的同时还很欣喜,自己只有一个女儿, 百年后也希望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便答应了。 颜娘子出门上香,巧遇采药的九儿,得知她是为了省药钱,亲自给老母亲采药, 还要卖药材给读书的兄长攒束修,同为女娘的颜娘子很是心疼这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娘。 回家同夫君颜齐商议,让九儿来自己身边做事,没想到往日不喜欢自己同旁人多说话的夫君,竟然同意了,颜娘子很高兴,第二日便让九儿进了姑苏书院。 一念善心引狼入室,颜娘子见九儿和夫君走的近, 颜齐只道九儿和自己身世差不离,有些同病相怜,这才关注几分,若夫人不喜欢日后注意便是。 颜娘子不想自己给夫君留下气量小,容不下人的印象,只好作罢。 第203章 时也命也,死者为大 “这个叫九儿的就是颜齐的青梅,他们二人在颜娘子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 谢拾点头,“嗯,颜齐能被颜娘子看上,这九儿出了不少力, 先是买通颜娘子身边的丫鬟,套取颜娘子的喜好, 专门等在颜娘子必经之路上偶遇, 小娘子情窦初开,很容易上钩,这九儿以己度人, 颜齐很快就取得了颜娘子的芳心。” 女人心海底针,颜齐和颜娘子成亲后,九儿怕时日久了,颜齐真的会爱上容貌家世更好的颜娘子, 便用同样的招数走到了颜娘子身边, 颜娘子一直不知道这个枕边人和自己最器重的丫鬟, 早就对她和她的家人,家产谋划已久, 在老山长去世后,颜齐迫不及待的露出獠牙, 先是抬了九儿做平妻,给龙凤胎正名。 此后颜娘子的儿子儿媳先后死了,只留下一个叫颜希泽的孙子。 “所以大家只知道老山长的曾外孙叫颜希泽, 却并不知道此颜希泽非彼颜希泽, 他已经被龙凤胎生的其中一个孩子替代了, 颜泊舟被他们毒哑扔在街上当乞儿, 剥夺了他作为颜家继承人的一切。 真真是好算计, 道貌岸然都不足以形容颜齐这种人。”李月凝嗤之以鼻,气愤道:“可见那姑苏书院也教不出什么好东西, 谢湛毅然, 难怪冯氏能想出这么多的毒点子,可真是拜了个好师父。” 谢拾,“姑苏书院的威名是老山长还在时攒下的名声, 老山长死后,不少老夫子看清颜齐的真面目,已经离开姑苏书院去了其他书院, 有些不惜在村子里教导自己族内的孩子,都不愿意回姑苏书院, 此次姑苏书院搭上沈阔,怕是还会风光一阵。” 李月凝叹息,“时也命也,颜齐的气运还没枯竭, 看来这颜泊舟想要报仇还有的等呢。 沈家的喜事定下日子没有?” “还没收到消息,你想去凑热闹? 此前还可以,如今爷爷新丧,你怕是去不了了。”谢拾道。 李月凝一只手托着下巴,四指在脸上轻轻弹着,目光涣散, “我是想给新婚小夫妻送点儿礼, 让谢湛在沈家日子艰难些, 这样我们去了西北也省心些。” “若是可以,真想杀了他们,这样就没有什么能威胁你的了。”谢拾想到谢湛随时能让李月凝消失,心有坠坠。 李月凝,“我也想啊,只是到底还是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能从根源解决,还是留着为好,以免弄巧成拙, 我已经摸索出规律了, 只要记忆里的事情有偏差,就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偏差越大,影响越小, 所以,我们要找到那个叫芙蕖的人,把她看好了, 她肚子里的那个是最大的偏差,只要他在, 记忆里的事情就不可能重合了。” 谢拾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已经有转机了?” “我也是猜测,你看我的嗜睡已经好几日没有发作, 先前我只以为是回了金陵,回到事情原本的轨道就正常了, 但是听到芙蕖这件事,联想到的,但愿如我所想。” “从什么地方开始,便从什么地方结束,月凝,我觉的你的猜测不无道理。”谢拾站起身,“沈阔不是个简单人物,若他发现冯氏和谢湛骗了他, 我猜他一定会斩草除根,我这就去找芙蕖,冯氏我不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李月凝跟了两步,叫住谢拾,“这样盲目,我们上哪儿去找?” “先从冯氏身边找,她定然不会把芙蕖安排到离她很远的地方, 这样方便她适时看顾。” “我有个人选。” “谁?” 李月凝,“谢方。” 谢拾,“我一时倒是把他给忘了,我们现在去找他。” 两人出了院子,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涂潇潇,神情蔫蔫的,“月凝姐姐,姐夫,你们是去看老爷子吗?” 刚刚谢五郎收到他爷爷去世的消息,他们才赶回来, 见李月凝和谢拾穿着素衣,想来也是收到消息的。 李月凝,“潇潇,你是和谢逸一起回来的吗?” 涂潇潇点头,有些难过,“对不起啊,月凝姐姐,是我贪玩儿,让谢五郎都没有见到他爷爷最后一面。” 李月凝拉着她的手拍拍道:“这哪能怪你呢,我听说老爷子走时,他刚好在落织苑外面, 这样都错过,也怨不得旁人什么。真抱歉,又不能陪你了,我让弦歌陪着你可好?” 涂潇潇见李月凝每日忙着处理府中事务,如今府里出了丧事,更要没日没夜的忙活, 眼眶微红,哽咽安慰道:“月凝姐姐,你要保重身体呀, 千万别悲伤过度,人年纪大了总要去的, 我们还在的人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孝敬。” 李月凝见她比自己和谢拾还要难过,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说我不难过? 貌似有些不合时宜,只能点点头,“好,我都知晓,你快回去歇着吧。” 涂潇潇知道他们有事要办,没有多耽搁,就走了。 小穗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娘····娘子,白衣回来了, 带了十几个小和尚,但是被···主家的人堵在门口不让进来, 我赶紧来找娘子和郎君了。” 李月凝,“看来去找人的事只能搁置了,走,先去瞧瞧,这一天天的不消停。” 谢拾怕迟则生变,“你去前院,我去找谢方,晚了我心里不踏实。” 李月凝见谢拾执意如此,点头,“那你去吧。” 小穗儿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见谢拾走了,小声道:“我瞧着郎君面色不善,像要吃人。” “郎君不吃人,郎君会杀人,你怕不怕?”李月凝说完走了。 小穗儿摸摸胳膊上的寒气,抖了抖小身板,“郎君杀的是坏人,小穗儿不怕。” 李月凝,真憨,当初怎么就觉得她五感敏锐,异于常人呢。 “快点儿跟上。” 小穗儿,“啊,来了~”小短腿哒哒哒的小跑着。 大门口 瞿娘带着小厮婆子拦在大门口,不让进。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死者为大,你还是让我们进去超度亡魂,好让逝者安息吧。”一个年迈的老和尚打了个佛号,朝瞿娘道。 “府里只死了个不相干的人,赶明儿我让人卷吧卷吧扔到那乱葬岗得了, 你们啊,去别的地儿化缘吧,走吧走吧。”瞿娘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第204章 娇美夫人,待足了,待腻了为止 白衣一把捏住瞿娘的手腕,“嬷嬷好大的威风,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这大门进不进得了。” 瞿娘看着这小厮脸生,忙大叫道:“非礼啦,大家快来看啊,这少年人要非礼我老婆子了。” 白衣被瞿娘的无耻,吓的手一哆嗦,瞿娘趁机躲开。 退后几步掐着腰大声道:“今儿我倒要看看,谁敢进来, 瞧好了,谁敢进,进左腿打左腿,迈右腿打右腿, 夫人说了,拦住了,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身后的小厮婆子们手里拿着棒子,气势汹汹的站成一排,挡在白衣面前。 “白衣,这些日子都白练了?”李月凝淡淡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是,夫人。” 白衣腰间的软剑出鞘,一个旋转,小厮婆子们手里的棒子齐齐从中削断,掉在地上, 丝毫没有伤及他们的皮肉,“这是警告,再拦着,削掉的就不是你们手中的棒子了。” 小厮婆子齐齐后退,瞿娘瞪大眼,这三夫人身边都是些什么怪物,怎么一个个都是练家子,忙大声制止道:“不许后退,把他们拦住了,我去叫夫人。” “你这胖嬷嬷可真有意思,你让他们替你送死,自己到你家夫人面前请功, 真当他们都是傻子。”李月凝挑拨道。 傻子们(小厮婆子们)这才看向瞿嬷嬷,见她隐隐往后退,一个小厮道:“瞿嬷嬷,真是夫人让我们拦的吗?” 另一个婆子道:“死的可是府里的老爷子,她让我们拦着,还说什么奖励,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是啊,府里的老爷子死了,为什么要拦着超度的大师们进府? 相信只要是明事理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我自是信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是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的,是吧,这位嬷嬷。”李月凝看向瞿嬷嬷似是求证, 这话让瞿嬷嬷如何回答,回答是,那是给自家夫人抹黑,任谁都不会去和死人作对, 若说不是,那刚刚她是在做什么?平白自打嘴巴。 李月凝的话让瞿嬷嬷一时语塞。 只听李月凝继续道:“你们都是从邺城来的,此次若因为此事让谢家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 在夫人面前吃了挂落,日后谁最得利呢? 今后若你们回邺城,回到熟悉的地方还好, 若一直待在金陵,不得夫人重用, 那远离亲人朋友,你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顿了顿,李月凝叹一声,“哎,也不知道这嬷嬷是何用意? 我们都是要走的人了,何苦来哉呢?” 此话一出,刚刚还和瞿嬷嬷站一起的人,分散开,他们就是因为谢家分支要迁徙才来的, 如今和要离开的人不依不饶,平白让他们落下鸟尽弓藏的名声, 一个和瞿嬷嬷差不多年纪的嬷嬷站出来, 斥责道:“老瞿婆,亏我还在夫人面前夸你做事稳妥, 你就是这样给夫人办事的? 哼,看我不一五一十的回禀夫人。” 那嬷嬷连削带打的给瞿嬷嬷上了一棍子,瞿嬷嬷自知这事她办砸了, 只好任由这嬷嬷把错推在自己头上, 自己受了,往后夫人还会用她,若此事把夫人拖下水, 可不是不受重用这么简单。 李月凝静静瞧着,那嬷嬷朝李月凝行了一礼,“夫人提醒的对, 老奴差点儿被这婆子蛊惑了,我们这就退下。” “回去给你家夫人带句话, 这谢府已经易主, 不是我们的,更不是她的,让她准备好, 随时腾地方吧。”李月凝看也不看那嬷嬷的脸色,朝白衣道:“白衣,请各位法师进府。” “是。” 白衣带着十几个法师从一众小厮婆子中间穿过,李月凝走在最前面朝落织苑走。 见人走了,瞿嬷嬷脸色难看,“这个三夫人邪门的很, 怎么每次都是她坏我的好事。” “也得亏没外人,相信那些方外人士不是个多嘴多舌的, 否则,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夫人还怎么在金陵立足。”另一个嬷嬷道。 他们都是受了夫人的命令不让法师入府,只可惜被李月凝搅合了。 “只是她说谢府易主是怎么一回事?”那嬷嬷狐疑? 瞿嬷嬷,“唬人罢了,谢府归主家,如今让夫人接手,那就是夫人的,也算是易主了。” “不对,她说的是不是我们的,也不是夫人的,说明这谢府易主另有其人, 走,回去跟夫人禀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府门口恢复冷清。 主院 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眯着眼,斜靠在榻上,两个丫鬟一个捏肩,一个捶腿,惬意极了。 瞿嬷嬷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大丫鬟看了眼那妇人, 妇人摆手,大丫鬟,“进。” 瞿嬷嬷同先前的嬷嬷一起进了屋,行了一礼道:“夫人,事情有变。” “嗯?又出了何事?”那美貌妇人睁开眼,迷蒙的桃花眼,似是含着水雾,风情外显。 “回夫人,法师已经入府。” “去了那么多人,还拦不住,可真是没用啊。”夫人看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手,语气又轻又缓,“让我猜猜,可又是那三夫人做的?” 瞿嬷嬷低下头,“是,老奴没用,请夫人责罚。” “呵~责罚有用吗?”夫人眼睛扫过去,“若非我的花田还没完成,你们都该做花肥的。” 瞿嬷嬷二人忙跪下,“夫人饶命。” 他们都知道夫人有一片常年开的极艳的徘徊花田,外人不知道的是香气袅袅,经久不绝,令人沉醉的徘徊花田,是用人血浇灌而成。 瞿嬷嬷忙道:“也不是一无所获。” 另一个嬷嬷忙接口道:“三夫人说谢府已经易主,让···让夫人随时准备走人。” “是吗?这地方不好玩儿,本也没打算长待, 只是她既这样讲,这地方我还真就待足了,待腻了为止。”夫人冷冷道:“还没有人敢让我滚。” 大丫鬟上前,轻声道:“夫人息怒,想来那三夫人年轻气盛, 说话不过脑而已,夫人莫要同这等人计较, 平白受了气,不值当。” “你们下去吧,迎春,去看看郎君,娘子醒了没?” 跪在地上捶腿的丫鬟放下手,行了一礼垂眸退出去。 “迎夏,去给她点教训, 夫人我已经很大度了,还这么不识趣,就该给她长长记性。” 迎夏,“夫人就是太仁慈,早该这样做了, 迎夏这就去。” 迎夏走出门,见迎春还在门口,轻斥道:“夫人不是让你去看郎君和娘子么, 你怎么还在这?让夫人知道你偷懒, 我可不会再给你求情的。” “姐姐,你别去,会很危险。”迎春抬起头,左脸一道长长的伤疤,快要把整个鼻梁斩断。 “你,快低下头,别让人看见你的样子,太丑了。”迎夏嫌弃道。 迎春委屈的低下头,眼睛湿润。 第205章 部落的姐妹花,会御兽,三嫂,你怎么没哭? “你这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迎夏怒道。 “不,不是,姐姐,我没有。”迎春忙抬头解释,接触到迎夏嫌恶的眼神, 又低下头,后退几步,“我,我去看郎君和娘子了, 姐姐,我有预感,那三夫人不是个好对付的, 你自己小心。” 迎夏,“你顾好你自己吧,我不要你管。” 迎春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们本是山中部落的姐妹花, 姐姐会御兽,妹妹资质差些,只会一些皮毛,却很受小动物们亲近。 一次姐姐御兽时出了岔子,被凶兽攻击, 妹妹推开姐姐,被凶兽抓坏了脸,毁了容貌。 初次来到人潮汹涌的市集,单纯的姐妹俩被人骗, 成了奴隶,姐姐施展御兽术自救被人当成了怪物驱赶, 是过路的夫人救了她们,并把她们姐妹俩带回去的。 夫人给他们取名迎夏和迎春,姐妹俩很是感激夫人的救命之恩。 迎夏抿抿嘴,转身往另一边走,做好夫人交代的事要紧,这次用什么来对付三夫人呢? 听说三夫人会武,迎夏心里思索着。 迎春看着并排躺在榻上熟睡的小孩,心里微暖, 早在她们跟着夫人没几个月,迎春便发现夫人戾气极重,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迎春不喜欢,也劝过几次,都被训斥,也因为自己相貌丑陋, 夫人总喜欢在和郎君恩爱时,唤自己伺候。 若非开始迎春不懂夫人的用意,次数多了,哪还能不明白, 迎春讥笑,奈何姐姐迎夏为此还嫉妒自己得夫人看重。 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的救命之恩,早在后院一次次尔虞我诈里, 救夫人于水火,姐姐迎夏更是手染人命, 夫人的恩情她们姐妹早就还完了。 迎春想离开,迎夏却不愿。 迎夏坚信夫人是真的喜欢她,才看重她, 迎春却知道夫人只是看重姐姐迎夏的御兽术, 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关键迎夏还好掌控。 而自己的丑陋更能衬托出夫人的美, 她天生就受小动物喜爱亲近的特质,本能的让小郎君和小娘子也喜欢, 小孩子眼里没有美丑,只有喜恶。 “迎春姐姐,你不开心吗?”小娘子醒来就看到迎春看着他们的床发呆。 迎春回神,摸摸小娘子的头,“我没有不开心,要叫奴婢迎春, 我是下人,不可以叫姐姐哦,夫人听见会不高兴的。” “迎春姐姐才不是下人,迎春姐姐是好人。”小娘子大声道。 迎春,“也只有小娘子觉得奴婢是个好人。” 迎春起身拿了篦子给小娘子梳头,唇角微扬,“小娘子以后也要当个好人啊。” “我自然是好人,跟我娘亲一样的好人。” 迎春手一顿,嘴角拉平。 · 天暗下来 落织苑里 法师们吃了素斋开始围着谢林的棺材念经, 谢安跪在最前面,这会儿已经披麻戴孝, 李月凝和二房的人跪在灵前烧纸钱, 谢逸跪着挪到李月凝身侧,小声道:“三嫂,三哥呢?” “他有要事,晚些时候会来。”李月凝看他萎靡的样子,“你怎么了?” “我今日本来可以见爷爷最后一面的, 被大伯母打个岔就错过了, 我明明知道她不安好心,还是大意了, 三嫂,我有点儿内疚,爷爷他走前身边无人,太过凄凉,我不孝啊。”谢逸说着还抹了把眼泪。 看来谢凡没有跟谢逸说实话,他还不知道谢林具体的死因。 谢杭朝他们看过来,嘴唇张了张,没有开口。 李月凝,“生死无常,谁也不知道老爷子会去, 他不会怪你的,日后好好过日子,你过得好,他在天有灵,会很欣慰的。” “真的吗?” “不然呢,内疚也不能让他活过来, 给自己戴一顶不孝的帽子,折磨的只是你自己。” 谢逸点点头,好像有点儿道理,“三嫂,你怎么没哭?” 李月凝···· “谁也没规定,人死了,一定要哭? 伤心一定会哭吗? 我心里伤心不行吗?”李月凝胡诌道。 谢逸擦擦眼泪,囔囔出声,“内伤啊,那你比我伤心。” 李月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谢杭死死抿着嘴,头快要埋到胸口了。 谢逸,“三嫂,我还是忍不住想哭,呜呜~” “那你离我远点儿哭,我不想被你影响到。”李月凝嫌弃道。 谢逸听话的挪了几步,呜呜开始哭。 谢逸也往角落挪了几步,没想到五弟和三嫂相处是这样的, 若非场合不对,他都要笑出声了。 李月凝朝谢杭看一眼,见他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收回视线,朝火盆里丢了一些纸钱,火光印着她的脸无情而又冷漠。 夜半 守灵的谢家人昏昏欲睡,李月凝身边跪下一人,身上裹挟着寒气,“动手了?” 谢拾身上不但有寒气还有血腥,显然是同人交上手了。 “嗯,还好去的及时,不然,还真让他们得手了, 我就知道哪怕冯氏有人指点,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很周全, 只要沈家多个心眼儿,定能查出猫腻。”谢拾伸手抽走身上的寒气,又朝火盆里丢了一些金元宝。 李月凝,“你没受伤吧?” 谢拾朝衣摆看了一眼,“这血是别人的,我没事。” “那就好,这次没有尾巴吧?” “有了一次教训,已经不敢了。”谢拾初次来落织苑被冯氏跟了尾巴, 自此已经很小心,除了清除痕迹,便是收拾尾巴,甩掉或灭口才会回来。 李月凝夸奖道:“嗯,做的好。人安排好了吗?” 谢拾靠近李月凝耳边说了几句,“如此我便放心了,我陪你回去换身衣裳, 免得天亮把他们吓着。” “好。” 两人起身开门出去,谢凡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准备起身,被谢杭拉住,“哥,你做什么?” “我···我去方便。”谢凡道。 谢杭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该说的还是要说,“哥,不管如何,三哥始终是谢家人, 不会害了我们,我希望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忘了, 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知晓了。”谢凡从地上起身,开门出去。 谢杭看着合上的门,朝谢林的棺材看了一眼,又朝火盆里丢一些纸钱。 谢安扭头,“你不如你哥。” “大伯是想让我们兄弟阋墙吗?”谢杭,“大伯做的事,若我爹是个明白人,想来已经兄弟反目了吧?” “若他是个清醒的,我也不会那么做。” 谢杭轻笑,“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有其他法子也不一定, 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想来爷爷是,已经故去的鸾姨娘亦是。” 第206章 她说谎了 谢安哼一声扭过头,嘴里骂骂咧咧,“兔崽子,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谢杭听见了,没有理他,看一眼左边,谢逸后半夜哭累了,垂头睡过去了。 右边角落,他爹靠在他娘怀里,鼾声四起,他娘还时不时给他爹赶蚊子,让他睡的更好。 谢杭叹气。 院外 谢凡就着微弱的灯笼光,看着李月凝和谢拾拐弯,便没有再跟了, 这时候家里还有他们共同要对付的主家人,不易和老三撕破脸,独自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谢凡又回了屋。 李月凝和谢拾站在墙头,看着谢凡的一举一动, “是个聪明的,很会审时度势。”李月凝道。 谢拾,“只可惜还是沉不住气,被谢安蛊惑几句,就被当了马前卒。” “既然谢安被他留下了,应该和我们猜想的差不离, 等我们把主家的事情摆平了, 谢凡大概就会来我这要掌家权了。”李月凝看谢凡现在就有些等不及了。 “那就让他早些看清现实。”谢拾揽着李月凝跳下墙头,往拾院走。 靠近拾院,李月凝拉住谢拾,“等等,有些不对劲。” 谢拾灵气凝聚在眼睛上,黑暗中,幽蓝的眼睛和白天视物一样清晰, “拾院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蛇鼠?天敌之间如此和睦。”谢拾看着地上墙头密密麻麻的蛇鼠,搓搓刚刚起皮的胳膊。 “难怪空气中气味这么难闻。”李月凝精神力散开,在不远处的角落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 迎夏看到终于有人回来,兴奋道:“终于等到了,害我喂了一晚的蚊子,看我不给你个教训。” 迎夏说着从衣领里掏出一个骨笛,吹了下,没有听见声响,却让墙头地上的蛇鼠开始蠕动,朝着李月凝二人围拢。 “看来是有人来找茬儿了。”李月凝手在鼻子前捂了捂,“腥臭味儿太重了,这拾院怕是不能住了。” 谢拾手腕一转,一个水球砸过去,自脚下开始凝结成冰,瞬间把围拢过来的蛇鼠冻成冰雕,“真是上不得台面。” 李月凝凝结精神力,裹着冰雕朝主院的方向砸过去,主院的池塘掉下一个巨大的冰块,盖住整个池塘, 守夜的婆子打着灯笼去看,被封在冰里张牙舞爪的蛇鼠,差点儿惊掉了魂,是夜,主院开始骚动。 迎夏抻着脖子看,怎么不见他们惊慌尖叫,又吹了几声骨笛,还是不见有什么反应,想凑近看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驱使蛇鼠?”李月凝站在迎夏面前, “奴婢是府里新来的,天太黑迷了路,这就走了。”迎夏答非所问的说完就转身要走, 身后被一身寒气的谢拾堵住去路,迎夏只得又转回来,“这位夫人,奴婢真的是路过,你们放我走吧。” 李月凝看迎夏脖子上挂的骨笛,伸手扯下来,“就是这东西驱使的?” “还给我。”迎夏伸手就要去抢,李月凝定住她,“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说出来,饶你性命。” 迎夏彻底不能动了,所有的御兽术没法施展,心有些慌,“这位夫人,奴婢不会驱使的, 这笛子是奴婢从别人那拿的, 真的,奴婢可以带你们去找她。” “拿着别人的东西,就敢来我这儿找晦气, 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李月凝吓唬道。 迎夏怕了,忙报上名字,“我···奴婢是金凤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白日夫人受了气,奴婢听说这个笛子能唤蛇鼠, 就想恶心一下夫人,给我家夫人出口气,没有坏心的。” 听着迎夏半真半假的话,虽然知道来找她麻烦的是主院的错不了, 但李月凝还是确认道:“主院的?原来她叫金凤啊, 你是她的大丫鬟,那等白日她亲自来赎你吧。” 迎夏想到夫人的脾气,忙求饶道:“这样,我告诉你这御兽术的主人是谁,您放了我吧。” “御兽术?”李月凝挑眉,真有这种术法啊,“你且说说,说的好了,今日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若是骗我,相信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是是,奴婢不敢欺瞒夫人。”迎夏忙道:“这笛子的主人叫迎春,她是深山部落的人, 她下山落难,被我家夫人救了,会御兽术就是她的。” “深山部落?是那个只有女子的部落?” “是。”迎夏,“她说她的部落被人占领了,只逃出来她,我家夫人见她可怜,这才收留她做个小丫鬟, 她平日爱显摆,所以奴婢才知道这些,奴婢以后不敢了。” 李月凝,“那你把她带过来,能做到吗?” “能,我这就回去把她带来见夫人。”迎夏答得干脆,只要放了我,我让你好看。 李月凝松开禁制,“天亮前,我要见到人,否则我会亲自去找你家金凤夫人讨要说法了,懂?” 迎夏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说罢,转身跑走了。 “她说谎了。”谢拾笃定道。 李月凝点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很拙劣的谎言,但有一点应该是真的。” “真有人会御兽术。”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到了。”李月凝回身看一眼拾院,有些嫌弃,“这院子被那么多老鼠和蛇爬过,我不要进去住了。” 谢拾,“我们去拾月居。” 亲眼看到那么多蠕动的东西,他也嫌弃的很呐。 两人进了空间,照例,李月凝去收拾一茬儿粮食,谢拾规整自己。 谢拾洗好澡换了干净衣裳,才在粮仓找到正在摆弄棉花的李月凝, 已经攒了不少的棉花,李月凝问:“你让卢添在庄子上种的棉花长出来没有?” 谢拾,“苗是长出来了,但是依照老农的说法, 怕是不会结棉花果。” “为什么?”都出苗了,为什么不结果,李月凝不懂。 “具体为什么我答不上来,就像南方盛产稻米, 北方出产小麦,若是换过来,就会大大影响产量是一个道理。”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里的土壤不适合棉花的生长, 看来还需要找合适的土地才能大量种植棉花了。”李月凝把棉花籽收集起来,放在麻布袋里,颠了颠重量。 “等再去南山,留一些种子,看那里的土地合不合适? 我还就不信,大晋地域辽阔,就找不到能种植棉花的地方。”李月凝想这样好的东西没有被祖宗发觉,可能还真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种植土壤和方法,白白浪费了。 第207章 多一人受益,多一份功德 谢拾,“会找到的,只是需要时间。” “若是我们手里有人,东南西北分散出去,不出一年就有结果, 哪像现在,一个地方不行,换另一个地方, 时间成本是最大的不可逆成本,耗费不起啊。”这一点李月凝也没法,罗网不是一天就能起来的。 谢拾,“要不把种子分散出去,幽州藏剑山庄,轻风小筑,云雾山,名剑门,邺城, 这些地方都有熟人,他们名下都有庄子,拿出一亩地两亩地来做试验田, 也是可行的,这样算算东南西北,也勉强凑齐了。” 李月凝想了想,不乏是个法子,说做就做,她把袋子里的种子,分成对等的好几份, “你会画画,把每个节点棉花生长时的样子画下来,这样他们可以根据长苗,开花,结果, 来判断是否适合生长,你看如何?” 谢拾,“可行,只是这样一来,月凝,你的功劳就要被分走了, 说不定届时有那追名逐利者,直接截胡都有可能。 你可甘心?”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何况还是利国利民之事, 多一人受益,多一份功德,我心甚慰。”她有许多事要做, 不可能每件事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谢拾可以啊。 李月凝弄了些棉花装进笸箩,“让弦歌用上好的锦缎,赶制一件披风出来, 等去了南山,送给百里询,你亲自去。” “让我去送披风给···百里询?这妥吗?” “那我去送?” “那还不如我去呢。”谢拾妥协。 想了想,李月凝道:“还是赶制两件吧, 平白无故送一件给百里询确实奇怪哦, 那便让寒王也沾沾光吧。” 谢拾手里捻着软白的棉花,语气微酸道:“我还没有呢,他们倒先用上了。” 李月凝挑眉,“等空了,我亲自给你缝制。” 谢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甚好。” “我们先出去吧。” 谢拾欢欢喜喜的跟着。 主院 迎夏一回来,看到大家都在忙活,拉住一个人问:“出什么事了?” “是迎夏姐姐啊,哎呀,真是作孽,不知道哪里降下一大块冰雕,里面全是死蛇死老鼠, 把荷花池填的满满的,夫人让人去挪开,免得压死了里面的荷花, 啊~不说了,我要去忙了, 刚刚夫人差人在找你,你快去吧。” 迎夏浑身汗毛直竖,原来骨笛没动静,是这些东西都死了吗, 什么时候被弄来了主院? 三夫人夫妇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迎春必须要带过去了。 迎夏转了个方向直接去了小郎君和小娘子的院子, 迎春晚上是在给他们守夜, 迎夏透过微合的窗户缝隙,看到迎春正在用扇子给两个孩子赶蚊子。 迎夏:妹妹,别怪姐姐心狠,为了部落,姐姐也是要保住命的。 “迎春~” 迎春循声看过去,见迎夏脸色微白,忙起身走过去,“姐姐,你怎么了? 是受伤了吗?快让我给你看看。” 迎夏拉住她的手,眼神期许,“迎春,姐姐闯了祸,只有你能救我,你一定会救我的吧。” 迎春抿抿唇,迎夏手上用力,“这些年,可都是我在护着你, 你看看你脸都毁了,夫人本来没打算留下你,是我让夫人留下你的, 否则你也没有如今的好日子,你可不能忘记我对你的好。” 迎春低下头还是没有说话。 迎夏拉着迎春摇了摇,小声道:“我可是部落唯一会御兽术的人了, 我要是死了,部落传承就断绝了,你就是部落的罪人, 迎春,你真就看着我去死,不管我了吗? 你曾经可以拼命护我,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啊?” 迎春抬起头,让迎夏看清楚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我曾经拼命救你,换了这张毁容的脸, 今日我救你,用我的命,姐姐,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部落唯一会御兽术的人, 只因为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我自愿的。” 说完,迎春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姐姐,夫人并非良善之辈,早日离开吧, 找个好郎君成亲生女,把御兽术传下去, 也不枉费族长不惜一族之力,放我们出来。” 这一次迎夏听全了迎春的话,抓着迎春肩膀的手慢慢滑落,别开眼, 迎夏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迎春说话,“我···那三郎君夫妇,只是要找会御兽术的人, 我的骨笛在他们手上, 你见过我用那笛子,能驱使一些小动物, 想来能蒙混过去,保住命当是没问题。” 实在说这话迎夏没什么底气,声音越来越小,迎春还是听到了,“好。” 迎春转身走到床边,摸了摸两个小人儿的头,轻声道:“郎君,娘子,迎春日后不能再伺候你们了, 你们要好好长大啊。” 说完把床边的纱帘放下,挡住两小儿,才跟着迎夏走出去。 拾院外,迎夏叮嘱,“深山部落只有一个人逃离出来,那就是你,明白了吗?” 迎春嗯一声。 “迎春,你···别怪我。” “嗯。” 迎夏气结,“嗯,嗯,你是几个意思啊,我····” “姐姐别说了,我都明白,日后你好自为之。” 李月凝和谢拾还在原地等着她们,迎夏走过去行了一礼,“三夫人,您要的人奴婢带来了。” 迎春跟着行了一礼,“见过郎君,夫人。” “这笛子是你的? 听说你会御兽术?”李月凝手上捏着绳子,骨笛悬在空中。 迎夏手紧握,有些紧张的看着迎春。 迎春点头,“这骨笛是我的,御兽术也略懂皮毛。” 李月凝眼睛在二人身上打转,“早前听闻深山有女族部落御野兽, 善驱使蛇虫鼠蚁为自己所用,没想到是真的。” 迎夏,“夫人,人奴婢已经带来了,奴婢是不是可以走了?” “好啊,你走吧。” 迎夏看一眼迎春,转身走了, 迎春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脚步,最后一点牵挂终于死了。 “你们关系很要好啊?” 迎春摇头,“迎夏姐姐平日多照顾我几分。” 这点迎春倒没说谎,除了夫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们是亲姐妹, 迎夏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毁容的妹妹, 叫迎夏姐姐,大家只以为是对夫人身边大丫鬟的亲近叫法。 “可听她说,你是她捡回去的,见你会御兽术,才在金凤夫人身边找了个差事给你, 如今她偷了你的东西,来害我,暴露了,却拉你下水,你不恨她吗?” 第208章 看来我还是想的简单了 迎春没想到迎夏是这么说的,只好顺着李月凝的话道:“她对我有恩, 这骨笛本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就送给她了, 只是被她窥见这骨笛的用法,差点儿害了夫人,理当我这个主人承担罪责, 请夫人责罚。” “我跟她说,若她给我想要的,今日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如此,你?要回去金凤夫人身边吗?”李月凝让迎春选择。 迎春愣了一瞬,“夫人不要我的命?” “我又不是刽子手,没那么喜欢摘人家脑袋, 若你留下,可以给我跑跑腿,我身边可用的人挺少。” 迎春,“夫人不怕我?” 李月凝,“怕你用御兽术害我? 等有机会我再好好见识见识,你好好想想吧, 若你选择回去,我也不会追究, 倒是金凤夫人如何罚你,我可就管不了了。” 迎春抬起头,让李月凝看清她的脸,“我容貌丑陋,怕是会惊扰夫人。” 李月凝凑近瞧,可惜道:“这疤已经见骨,你当初一定伤的很重, 能活下来已是幸事,可怜你年岁正好, 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几句话说进迎春心里,她九死一生活下来,亲姐姐嫌弃, 所有看见她疤痕的人都怜悯,厌恶她, 如今再听李月凝这话,明明也是揭露伤疤的话,却让人不讨厌。 “夫人不嫌弃,迎春愿意伺候夫人左右。”迎春跪下给李月凝磕了个头。 李月凝,“嗯,迎春这个名字不讨喜,我给你改个名字。” “请夫人赐名。” “我身边有弦歌,弦君,你就叫弦心,心者重,以何为重?你自行斟酌。”李月凝拍拍迎春,不弦心的头顶,示意她起身。 “多谢夫人赐名,弦心定好好领悟。” “出来太久了,该回去继续守灵了, 你就待在拾院把那些蛇鼠爬过的地方收拾了。”李月凝吩咐道。 “是。” 看着李月凝和谢拾相携而去的背影,弦心习惯性低头,片刻,她仰起头,挺了挺胸膛, 喃喃出声,“面浮于水,皆虚妄,心在,神在,心者重如天,夫人,您是这意思吗?” 弦心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踏进拾院,捡回来的一条命,今后只属于这拾院的主人。 谢拾不懂李月凝为什么把那丫鬟留下,“月凝何意?” “准备和金凤开战了,得有个由头才是啊, 先前那个倒是不错,可惜骨头太软, 这个勉强入眼,杀杀金凤的锐气, 把她的人抢了,若她是个眼里融不进沙子的人,就要沉不住了, 我要的就是她出手。”李月凝和金凤虽然没见面,但是交过不少次手,李月凝看她能忍多久? 谢拾,“若她不动呢?” “放心,他们这种人若能忍,就不会被赶到这金陵城来了, 邺城再如何,那也是权势,利益中心,可比外面机会多得多。 能带着孩子出来,要么就是被排挤无处容身, 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来金陵避风头; 要么就是与世无争,真的想寻个清静地儿过小日子, 可你看这些日子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她是安静过日子的人吗?”李月凝, “不出三日,她定然有动作,走之前,把她解决了, 等百里家的人来,也好腾出地儿。” 谢拾嗯一声,抬头看看天色,“马上天亮了, 我们出城把芙蕖带回来,放在葛大那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李月凝想了想,“好,那就把她放进空间,让弦君照看,等她生完孩子为止。” 谢拾也是这样想的,有弦君,封伯伯照看着,这样一来, 有空间隔绝沈阔是别想再打主意了,可比在外面安全。 “就是便宜了谢湛。”谢拾。 “沈阔知道有这个孩子,没有除掉他, 就是横亘在沈家和谢湛之间的一根刺, 时日越久,刺越深,本来还想在他们大婚时送上的礼, 没想到提前揭晓了,没惊喜了。”李月凝有些可惜。 没有亲自给谢湛找不痛快,谢拾也甚觉可惜。 谢拾揽着李月凝穿梭在金陵城,一个时辰后,天已经大亮, 李月凝二人已经从城外打了个来回, “城内的早膳铺子应该已经开张了,吃完再回去吧。”李月凝很久没有吃到老婆婆的早膳,有些想念那个有爱的味道了。 谢拾点头,“好啊,说来吃了这么多次,已经算熟人了,还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呢?” “不如待会儿你问问?”李月凝对那一家老小印象蛮不错,恭顺孝道,家庭和睦,是多少家庭所不及的。 “那小少年也是个读书人,此次迁徙怕是会耽误了。” “怎么会?” 谢拾道:“迁徙说起来好听,其实和逃荒流浪差不离, 百姓不远千里过去,一路上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道, 吃用都得省着,人活着到达已是不易, 还要适应当地的环境,气候变化, 等一应生活走向正轨都花去不少心力, 哪还有其余心力去读书。” 李月凝,“看来我还是想的简单了, 我一直以为女人是迁徙的一大阻碍, 不成想还有老人和孩子。” 说着两人到了从前摆摊的地方,“诶?今日他们倒是偷懒了。” 刚好过路的人认识他们,便解释道:“不是偷懒,是东家有丧事, 以后这里没有早膳啦。” 谢拾忙拉住那人问:“请问,具体发生了何事?” 那人叹一口气,“近日城中的丧葬铺子很是红火, 迁徙圣旨一到金陵,许多人家的老人都自戕而死, 只是为了给家里人减轻负担,哎, 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安稳,不再受那流民迁徙的苦哦。” 李月凝和谢拾惊呆了,“许多?还不止一家?” “是啊,那些个老家伙都像是商量好的, 现在好些人家都在做白事呢, 我们家也有老的,要不是看的紧,八成也去了。”那人摇摇头,很是无奈。 “我见那老婆婆身体康健,每日还能开铺子,怎么也会如此想不开?”李月凝问。 “你们还小,不懂,这远去西北,少说也有好几千里, 这路上要吃要喝,还不能生病, 一个不小心在路上病了,一口气上不来那算解脱, 可万一要死不活,拖累的还是家里人。 他们年纪大的人,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 早就想到这些了,与其那时候添麻烦, 还不如早早去了,还能省下些口粮。”那人说完叹气摆手走了。 留下李月凝和谢拾久久不能言语,刚刚那点儿食欲全然消散了。 第209章 能者上,庸者下 李月凝和谢拾饿着肚子满怀心事的回到谢府,谢逸跑过来,“三哥,三嫂,你们去哪儿了?” “去哪儿还要征求你的同意?”李月凝心情不畅快,语气略显生硬。 谢逸刹住脚,看向谢拾,像在问,三哥,你惹三嫂生气了? 谢拾心情也不好,什么话也没说,绕开他走了。 谢逸摸不着头脑,喃喃道:“这都怎么了?” “瞧你没心没肺的样儿,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才是你亲哥嫂呢。”谢凡一巴掌拍在谢逸的后脑勺,说了这一句也走了。 谢逸不懂,一晚上而已,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大哥从前可不这样说话, 三哥三嫂也没有这样过,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谢逸看向唯一还正常的四哥,“四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杭看着走远的几人,看向谢逸,认真道:“若有一日, 让你在二哥和三哥之间选一个, 你选谁?” 亲疏有别,是个人都会选亲哥,但谢杭觉得谢逸不一定会选二哥。 果然,谢逸道:“你也说了,一个二哥,一个三哥, 都是一家人,为何要选?” 谢逸又不是个傻的,当然明白谢杭话里的意思,他小声问:“难道二哥想跟三嫂争掌家?” 谢杭眉头一挑,觉得弟弟也不是很傻,“若是,你当如何?” 谢逸撇嘴,“不是我看不起二哥, 现如今的谢家,他担不起。” “所以你站三哥?”谢杭问。 谢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二哥没有三嫂有魄力,有手腕, 你看他们没回来之前,府里一盘散沙没个主心骨, 刨却那些个趋炎附势的,心向着谢家的人也不少,可他们习惯了听从指令, 这时候没有人领导,跟没有方向莽撞乱窜的萤蚊, 但凡二哥想做些什么,那些人定然拥护,可他白白错过时机, 如今三哥三嫂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了,二哥才想起来接手。” 谢逸摇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那也不是二哥的错,爷爷和大伯还在,怎可越俎代庖?” “能者上,庸者下,四哥,这些你我都懂的道理,怎的今日这般糊涂?”谢逸吃惊的看着谢杭,你平日的聪明机警哪儿去了? 谢杭敲了谢逸脑门儿一下,“这般看我做甚? 道理我当然懂,但你不该和二哥站一起吗? 他才是你的同胞兄弟。” “四哥,自古家国和睦,方可家国兴盛,同理,兄弟齐心,乃兴家之法。 谢家不是靠二哥也不是靠三哥就能发达, 是靠你我大家一起的,我虽然贪玩,但是我不做祸家的搅事精。”谢逸得意。 谢杭没忍住又上手了,“你说谁是搅家精?嗯?谁?” 谢逸被抽的嗷嗷叫,窜出去老远,“是你问我,我才说的实话,想听人家建议,又不想听实话,四哥你真难伺候。” 谢杭揉揉发麻的手腕,心里很欣慰,这傻弟弟,总算没傻透,他就怕有一日兄弟阋墙,这小子夹在中间为难,这下他也就放心了。 谢逸走在路上,收敛神色,二哥要和三嫂抢掌家,他要去通知三哥一声, 想着谢逸转了个方向朝拾院去,走了几步顿住, 可二哥知道了他通风报信会不会与他生了嫌隙? 谢逸抓抓脑袋,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他都难过。 刚准备出门的涂潇潇见谢逸站在拾院门口转圈圈,想到此前因为陪着她玩闹, 没有见到谢老爷子最后一面,涂潇潇有些歉疚,抿抿唇上前问,“你怎么不进去? 在这儿做甚?” 谢逸看到涂潇潇,眼睛一亮,忙道:“你来的正好,我问你,若你的师兄弟之间闹矛盾, 你是帮师兄还是帮师弟?” 涂潇潇小脑袋里全是师兄教训师弟,师弟脑袋低垂,乖乖听训的画面,根本不可能发生谢五郎说的那样。 涂潇潇摇头。 谢逸,“谁也不帮? 但若彼此做了伤害对方的事,你不会难过吗?” 涂潇潇摇头,他们不敢,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除修为,沦为废人。 谢逸肩膀塌陷,但是他会难过啊。 涂潇潇,“名剑们礼教森严,我师兄和师弟是不敢违抗师门戒律的, 正常比武切磋,输赢是常事,若因此记恨对方,只能说明心胸狭隘,于修行也不利, 所以你说的那些,我没见过。 倒是你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 谢逸找了个就近的台阶,坐下后拍拍旁边的空位, 涂潇潇跟着席地而坐,等着谢逸回答。 谢逸长长叹一口气,“你来我家也好几日了, 想来也多少听到些府里的闲话。” 涂潇潇尴尬摆手道:“那些闲话我自是不信的。” 奈何茶馆人杂,多少听了一耳朵,涂潇潇想不记得都难,其中就有谢逸爹爹兄弟阋墙的事。 谢逸也不在意,他自己都不知道听到多少难听的,“如今我爷爷刚走, 家里又因为掌家的事即将要闹出风波, 一个是我敬重的三嫂,另一个是我亲二哥, 我很为难啊。” 涂潇潇,“三嫂?你说月凝姐姐?” 谢逸点头。 “月凝姐姐心思细腻,行事周全,关键还能扛事, 你们家有她掌家自是不用你们过多担心。”涂潇潇说完不放心道: “你别看她是女娘,从南山一路回来,许多事连卫武臣师兄都要听她意见呢。” 谢逸,“我当然知晓三嫂是个厉害的,可我二哥不知道啊, 如今他准备从我三嫂手里拿掌家印玺,你说若他惹恼了三嫂,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废了我二哥?” 越想越有可能,李月凝那么彪悍。 涂潇潇不懂,“你二哥为什么要抢着掌家? 掌家又不是什么容易的活计,累就不说, 干的比牛多,睡的比鸡少,每天为了一大家人劳心劳力,还念不到好, 你别看月凝姐姐嘴上没说累, 她只是默默承担,我好几次起夜都看到隔壁院子的灯还亮着,辛苦的很。” 谢逸:当然是权利啊, 话语权也是一种权利,只要是权和利,都让人为之疯狂。 涂潇潇见他想的入神,道:“月凝姐姐是讲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手。 若你二哥真不服月凝姐姐掌家,大可同她比试,谁有能力谁掌家, 就像我师兄们,若有不服,手底下见真章,没有比这更为稳妥的法子了吧?” 谢逸,“没那么简单。” 谢逸总觉得二哥执意要拿回掌家权,有别的原因。 第210章 小部分人命换大部分人命 谢逸准备去问问二哥,昨日他不在究竟发生了何事? “怎么了?”涂潇潇见谢逸一直没说话,推了推他的胳膊问。 “哦,没事,今日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去茶馆听书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谢逸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涂潇潇小声道:“本来也没让你陪啊, 还有月凝姐姐不可能看上谢家这点儿家资, 她可是出身神医谷…” 见人不见了,涂潇潇才从地上起身,也学谢逸的样子拍拍屁股, 弦歌开门走出来,“涂女侠,今日想去哪? 五郎君走不开,夫人让我陪着你。” 涂潇潇笑着说谢李月凝想的周到,这才又道:“卫师兄和宇文师兄今日离开金陵, 我想去送行。” 来这里她认识的人不多,走了几个就剩谢府这些人了。 “好,我看这天像要下雨了,我去找把伞带上。” 涂潇潇看着天上高挂的太阳,狐疑道:“还有太阳呢。” 弦歌笑道:“你不知道,金陵的天气多变,经常出着太阳边下雨, 我们叫太阳雨,也就一阵一阵地,很快过去。” 涂潇潇还真没见过,师兄说的对,还是要多出来历练,连一个丫鬟的见识都比自己多。 另一边 谢逸回去,就见爹娘和两个哥哥在用早膳,二话不说坐下就用筷子夹了个花卷送进嘴里, “你们用膳怎么不叫我?” “怎么?你三哥三嫂没留你用膳啊?”谢凡阴阳道。 谢逸咀嚼的动作一顿,打着哈哈道:“我没去找他们啊, 我是去跟涂潇潇说一声,今日不能陪她出府了。” 顿了顿,谢逸道:“二哥,我发觉,你对三哥三嫂意见挺大的, 你从前可不这样,如今三嫂掌家,你看,连膳食都丰盛不少,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谢逸索性也不拐弯直接挑破。 “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做我谢家的主, 我谢家又不是没人了。”谢凡知道谢拾不是大伯谢安的儿子后, 便对他很是反感,往日那层面子情都不想给。 “什么意思?”谢拾叼着半个花卷反驳道:“什么叫名不正言不顺? 三嫂进门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经过爷爷点头,过了府衙明路, 就是正经八百的谢府三夫人,二哥,你言重了。” 谢凡重重放下筷子,“哼,你三哥,他根本就不是谢家血脉, 他都不是谢家人,那李月凝自然也不是谢家妇, 你说她还凭什么做我谢家的主?” 谢逸蹬大眼,险些被噎到,轻咳几声,卢氏忙给他顺背,没好气道:“你二哥说的对, 拾哥儿不是你大伯的亲骨肉,我当初就觉那鸾娘子不是个善茬儿,精明的很, 也就大嫂一心想要笼络你们大伯的心,看不明白, 不成想鸾娘子还敢给你们大伯戴绿帽,哎,也是可惜了拾哥儿那孩子。” “娘,你们怎么知道的?”谢逸着实没想到三哥还有这一层身份, 那他自小被大伯冷待,是不是大伯早就知道他不是自己亲儿子才如此? 三哥太可怜了。 “大伯自己说的,总之,这掌家权不该捏在他们外人手上, 否则谢家易主,我们如何对的起列祖列宗和刚走的爷爷?”谢凡知道老五和老三走的近, 一时接受不了,但事实如此,他这个如今最年长的孙子只能挑起谢家的重担。 “你放心,就算他们交了掌家私印,日后老老实实待在谢家, 我谢家不会短了他们吃用的。”谢凡一副施舍的口吻。 谢逸,“二哥,你要这么做就有些过了, 爷爷病重那会儿家里是什么样子? 我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还要我说吗? 如今凡事有三哥三嫂顶着, 我们依然过我们的小日子,这样有什么不好? 何况过些日子我们还要北上, 就事论事, 二哥,这些事你真的能比三嫂做的更好吗?” 谢凡一时怔住,只听谢逸道:“你也说他们不是谢家人, 哪天人家烦了真的两手一摊,把所有烂摊子都如你所愿的还给你, 二哥,你接的下吗?” 见谢凡在认真听,谢逸缓声道:“何不再等等,等去西北安家落户后,再提不迟。” 如此,二哥能更好的认识到三哥三嫂的能力,相信届时会有所改观也不一定。 谢杭偷偷给谢逸竖了个大拇指。 谢逸得意。 卢氏眼珠子一转,附和道:“老二,我听着老五说的有些道理, 我听你舅舅说,迁徙路上缺衣少食,乡下已经有不少人害怕死在半路,寻了短见, 想必那日子难熬的很,眼下确实不是接手的好时机, 等去西北稳定了,娘跟你一道去找老三媳妇讲究讲究。” 谢逸刚想要说话,脚被谢杭踩了一脚,示意他别插嘴。 谢逸抿抿嘴。 见娘都这样说了,谢凡,“那就先观察观察。” 谢逸见事情定下,放心大口吃饭,一不小心吃的直打饱嗝,被卢氏骂了一句憨货。 而在空间歇息的李月凝和谢拾丝毫不知,平日跳脱的谢逸给他们暂时解决了个大麻烦。 “谢拾,我有个想法。”李月凝看着即将成熟的一片麦田对谢拾道。 正在炮制一只狐皮的谢拾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我看过地图,去西北一路要经过10州, 若在每个地界都囤放一个粮食据点, 是不是可以救济迁徙的百姓? 让他们少饿肚子,平安抵达西北?”这是李月凝能想到最有效的办法。 谢拾摇头,“不可,迁徙是朝廷下的命令, 若沿途出现这些救灾据点,如何瞒住当地官府? 到时候不但救不了百姓,还能成为当地官员敛财的工具,不妥。” 李月凝,“死了那么多人,朝廷的人就看不见吗?他们不管吗? 迁徙不就是为了增加边塞人口,如今还没动身人就死了那么多, 朝廷就没有什么做为?” 谢拾擦了擦沾血的手,站起身,“这件事我也想过, 朝廷想管也管不到每一个百姓头上, 他们只能用小部分人命换大部分人命, 小部分就是老的和小的, 这样,壮年劳力就充足,一样可以起到迁徙的效果, 只需要5-10年,新一岔儿的人口就能填补空缺, 虽然残忍但是最有效的,你说是不是?” 第211章 不能什么也不做 上位者,考虑的是十年甚至更远的目标,而真正在经历的人只看的到眼前,正如李月凝。 罗网的计划她能循序渐进,从娃娃抓起,哪怕5年10年她都等得。 但如今百姓缺衣少食死了人,她不能同远在邺城的高官一样视而不见。 李月凝想到那个,她能从膳食里感觉满满爱意的大娘, 她对未来还有许多期盼, 她每日辛劳只为给读书的孙子多攒束修, 提起家人眼里都是光芒,只是为了在迁徙路上不拖累她爱的家人, 毅然决然的赴死,是那牺牲的少数人。 李月凝道:“作为决策者,我不能说牺牲少部分人让绝大多数的人有更好的未来,是错的。 作为拥有全大晋最大粮仓的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做, 谢拾,若这次我们不能给迁徙的人做些什么, 那未来不管我们多成功,站的多高,都没办法心安,这将是我们一辈子的心结。” 谢拾就知道李月凝不会放任不管,“你想怎么做?” 李月凝看着远处微风吹过的麦浪, 卷着麦香袭向下一片即将成熟的粮田,“还是在迁徙途中设置赈灾据点, 只是我们需要改变方法,容我想想,怎么能让流民既有粮吃, 又不受当地官兵辖治?” 谢拾也在思考,“确实是个难题,只可惜我们身份低微,能做的有限。” 李月凝想过要借寒王萧楚寒的势,但是空间这件事她不能跟寒王这样的人说。 再如何他也代表统治阶级,和雪非白,花未眠这样的江湖人不同。 若寒王萧楚寒知道李月凝有这样的本事,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帮助百姓,而是怎么控制李月凝为他所用,这是上位者的通病。 李月凝不敢冒这样的险,谢拾更是想都没往那想。 李月凝想到从神医谷走时江让慈给的药,里面有改变容貌的换颜丹,她想了个主意,“不行我们自己去。” “你有想法了?” “只有个轮廓,还需要精心策划,路程过半再实施,我想着刚上路,各家各户应该都准备的充足,当是无碍。”李月凝想到救急不救穷,若从一开始就让他们得到甜头, 人都有惰性,知道有人救济他们,反而失了积极奋斗,少了对抗环境的勇气, 到时候养了一群游手好闲的懒人,于西北建设不利。 李月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谢拾,他松了口气,“如此最好。” 谢拾并不是不想为百姓做事,只是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在过往中比比皆是, 他不想李月凝冒险,好在月凝和他的想法一致。 谢拾继续处理狐皮,这是他今日在山里猎的白狐, 月凝要给他做披风,到时候把这皮子缝制在领子上,既好看又保暖。 李月凝蹲在旁边看,“这狐狸毛没有杂色,做出锋浪费了,做件狐裘吧, 西北的冬天当是挺冷。” “你看怎么做合适怎么做,我打算猎一只红狐给你做围脖。” 李月凝想着脖子上围着一只狐狸,应该不错,点头道: “那等天冷吧,现在天越来越热,这路上不太好受, 我去让封伯伯多做些防痢疾的药丸,顺便问问他要不要回家?” 谢拾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李月凝指指地上还没弄利索的狐皮,“这?不管了?” 谢拾抻抻腰背,“初步我已经弄好了,后续硝制交给白衣。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测试, 我去问问雪非白,罗网那批孩子里有没有学习五行术法的苗子?” 李月凝,“听说他有所领悟,马上要闭关了?” “上次是这么说的,空间里灵气比外面精纯,不出半年,他就能进阶。”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到了罗网。 封有为今日没有出去,看到两人进门,招呼道:“凝姐儿,小谢,你们有些日子没来了, 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吗?” 李月凝叫了一声封伯伯,道:“谢老爷子没熬过去,正忙着给他办丧事,我们抽空来看看。 我们到金陵了,封伯伯,你要回家报个平安吗? 你和封乾都不在,想来家里惦念的很。” 封有为,“也好,到时候跟你们一起上路, 臭小子在神医谷可好?” “江神医很看重他。” 封有为摸着胡子笑道:“多年不见让慈老弟,臭小子总算没给我丢脸。” 封乾一直仰慕神医谷江神医,封有为没有透露过,他和神医谷江让慈是旧识, 哼,好让臭小子知道知道,他老子曾经也是个人物,当然现在依然是。 李月凝斟酌道:“封伯伯,你们家有没有衣钵传承?” 封有为一下就明白李月凝的意思,“让慈老弟不缺传人,乾哥儿还入不了他的眼, 如今能得他指点已经是乾哥儿的福分, 别的不做他想。” “封乾制药一途连江神医都夸赞的, 封伯伯怎么会这么没信心?” 还是单纯不想让封乾拜入神医谷门下? 封有为捋着胡须道:“乾哥儿的制药手艺是我手把手教的, 其中不乏让慈老弟的手法,他定是看出来,才给乾哥儿这个机会, 否则,他连神医谷的门都进不了。” 这点倒不是封有为看不起自己的儿子, 这也是神医谷没落,若鼎盛时期,封乾确实连神医谷的门都摸不着。 李月凝没想到封有为对神医谷评价这么高,“神医谷当真这么厉害?” “神医谷鼎盛时期,全天下最出色的医者全都出自神医谷, 你说厉不厉害?”连封有为自己也受过神医谷的点拨, 江让慈年岁没有他大,一手医术却在他之上, 只是没想到随着老谷主的离世,神医谷便没落了,封有为有些不解。 李月凝点点头,“天下医者尽归神医谷,确实挺厉害的。” 封有为惋惜,“十几年前,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神医谷突然关闭谷门,避世不出了?” 李月凝没有多说,只道:“如今神医谷重新入世,会好的吧?” “嗯?让慈老弟想通了,不当乌龟啦?”封有为乐呵呵道。 李月凝:果然是个嘴毒的。 “封伯伯,天气渐热,是痢疾高发时节,麻烦您老做些药丸备用。”李月凝扯开话题。 封有为,“放心好了,我早就想到了, 常用的药已经备了许多, 我都交代给紫衣小子了。” “那就有劳封伯伯了。”如此李月凝便放心了。 第212章 越变态,越离谱,就越不会有人往她和谢拾身上猜 封有为直言都是空间资源甚多,他一时技痒,便什么都做了一些。 李月凝和封有为说好随时可以带他出去,让他准备好。 便去演武场看罗网的崽子们了。 谢拾则去找雪非白。 花未眠一见到李月凝就巴巴的说个不停, “你倒是放心,往日隔天就来,如今半月都不露面, 不怕他们在我手里有个好歹?” 李月凝也不惯着他,“你莫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地盘儿, 你的生死可捏在我手里。” 花未眠暗自打一下自己的嘴巴,让你嘴欠,明知道自己说不过她,还找虐。 李月凝,“让你教他们自保的法子学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花未眠直叹气,“朽木,真是朽木,有几个怎么教就是学不会, 我花未眠活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哎。” 李月凝挑眉,“你有没有认真在教?还能有你教不会的人?” 花未眠大喊冤枉,“都是一样的教,旁人都学会了, 为何只有他们不会,你总不会怀疑我区别对待吧?” “那也说不准啊,我可没少听说你给鹿凌轩开小灶。”李月凝已经听颜泊舟说过几次了。 花未眠,“你这样可就没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减轻我心里的罪责嘛, 惜丰山虽然不是因为我被灭门, 但总归因我而起, 紫杀是我一手培养的,他的罪行我有一半责任。” “随你吧,但是我提醒你,早点儿和鹿凌轩坦白身份,对你,对他都好。 若等他对你产生依赖,甚至拿你当师父,你再告诉他, 你是花未眠,对他来说可就难以接受了, 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灭惜丰山的人是你, 虽然我提过不是你,但你是七杀堂首领是不争的事实。” 花未眠纠结,“若他仍然把这笔账算我头上,如何是好?” 李月凝摊手,“我怎么知道,起码现在他不会如何,因为他打不过你啊, 至于今后,你一天天老了, 他越长越大,到时候他还会不会找你报仇什么的, 也不是我能管的。” 花未眠嘶一口气,“可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围攻惜丰山这件事与我无关啊。” “我只是让你对他坦白身份,没让你自证你没杀惜丰山的人啊。” “可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花未眠不懂了,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就相当于告诉鹿凌轩他是七杀堂首领,是灭门惜丰山的罪魁祸首吗? 李月凝,“我想,你理解错了,你如今对鹿凌轩格外殷勤,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懂,一个不认识的人为何对他如此好? 在接受你的好意的同时,也在怀疑你的身份, 从外人那里知道你的身份,和你自己告诉他, 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你自己主动坦白,也间接说明我说的惜丰山一事与你无关是事实, 另一方面,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理清你们的关系, 是否继续让你做他的师父? 还是从此归为陌路,取决于他。 趁着你们之间羁绊不深的时候提, 总比日后感情加深,对彼此伤害就越深, 你自己考虑吧。” 花未眠点点头,“多谢凝姐儿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李月凝,“不用谢,我这么做,不止为了你。”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 李月凝,“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 对了,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便是。”花未眠爽快道。 “我想借你江湖中的威望,散布些消息。” “什么消息?” “你久经江湖一定听过武林三害的芙蓉面吧?” “怎么?他冒犯你们了?”花未眠问。 李月凝,“是,绯衣当初去救你被逼到神医谷, 失去了联络,后青衣去寻他,着了芙蓉面的道, 青衣自毁容貌侥幸逃过一命, 这笔账,我得替青衣讨回来。” 李月凝平静的叙述完,花未眠愤慨道:“这个人有点儿难抓, 至今无人知道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我有办法钓他出来。”李月凝手腕一转,手里多了个瓷瓶,这是他们在神医谷临走时, 封乾给的药水。 “把这个药水放进水里,可以保持尸身一月不腐, 同理,芙蓉面喜欢剥人面皮,用上这个,只需要一点点, 就能让面皮保持鲜活,反复使用, 这样的药水我有50份,对他来说诱惑大不大?” 花未眠,“嘶~论变态,我只听说过尸屠门的弄菊, 但同你一比,我觉得他还不及你。” 李月凝,“我当你是夸我了。” 花未眠,“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让全武林人都知道雌雄双煞手里有这东西。” “雌雄双煞?谁?”花未眠,难道是武林最近新出的豪杰? 李月凝大拇指朝内指向自己。 “你?”花未眠接着道:“和小谢?你们俩?雌雄双煞?” 哈哈哈,一阵爆笑从花未眠口里发出,一时间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李月凝等他笑好了才道:“这名字有这么好笑?” 花未眠摆手,“不是名字好笑,是名字和你们俩联系在一起好笑,哈哈哈。” “就是要有反差感, 说起雌雄双煞谁也想不到是我们俩才安全。”李月凝想到自己未来还要用这个名号做许多事, 越变态,越离谱,就越不会有人往她和谢拾身上猜。 这一点花未眠是赞同的,“确实想不到。” “这一瓶给你,出了这里,你找个新鲜尸体给用上, 只要一个月内芙蓉面去证实,真有这神奇药水的存在, 相信他会去寻雌雄双煞的, 我会让你放出,找到雌雄双煞的线索。”李月凝说完, 花未眠道:“妙啊, 一路牵着他的鼻子走, 前提是他真的对这药水有兴趣。” “那就看江湖上他的传闻是真还是假?”是真的,李月凝有9成把握, 剩下1成,看着药水的功效了。 “好,这事交给我,保证一日内,消息传进芙蓉面的耳里。” “没想到花伯伯失去了七杀堂,势力还如此强大。”李月凝趁机戴高帽。 花未眠心里熨帖,嘴上却道:“哼,有事就是花伯伯,没事就是你啊你的叫,真现实。” 李月凝,“你要时刻认清现实,我还没有跟你算你诓骗我三哥的事呢。” “哎?我们不兴翻旧账啊,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成不?”花未眠投降。 “看你表现...” 第213章 我...要...开..棺..验..尸 等李月凝和谢拾从空间出来,就听白衣禀报,说卫武臣和宇文阚上门吊唁。 李月凝,“他们在哪儿?” 白衣,“弦歌先回来报信,他们和涂女侠在一起,这会儿应该进门了。” “带他们去灵堂,我们现在过去。” “是。” 白衣走后,李月凝同谢拾道:“你抽空把棉花种子交给卫师兄, 我瞧着他比宇文阚可靠。” “好,他们回藏剑山庄会经过轻风小筑,要不要让卫师兄跑一趟?”考虑到余挽挽,谢拾问一下李月凝。 李月凝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我顺便让他给挽挽姐带封信, 你先过去,我去写封信就来。” 谢拾走后,李月凝退回屋子去了拾月居, 拾院被主院的人弄的一团糟,李月凝有些嫌弃,于是她和谢拾就在涂潇潇住的院子,找了个空厢房住下。 涂潇潇和弦歌不在,小穗儿和弦心仍然留在拾院, 此时这里没有旁人,李月凝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又去了落织苑。 进门就见宇文阚拉着谢拾说什么,旁边站着高大的卫武臣,小胖子哭的很伤心,三人站在一起,倒显得宇文阚更像逝者家属。 谢拾看到李月凝,忙朝她眼神求救,后者狐疑走过来道:“宇文阚,这是怎么了?” 宇文阚扭头,见是李月凝,“是弟妹啊,没事,倒是你,节哀啊。” 李月凝点头,看旁边二房的人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们, 朝宇文阚道:“没事你跟死了爹一样,哭这么伤心做甚?” “要真是我爹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才不会哭呢, 等他死了,我还要燃烟花,把幽州的烟花全买下来, 在藏剑山庄彻夜燃放。”宇文阚同他爹有深仇, 这点李月凝早在回金陵的路上就知晓。 旁人并不知道,谢逸同谢杭咬耳朵,“三哥三嫂这朋友真有种, 他这么孝顺,他爹知道吗?” 倒是谢凡插一嘴,“老三怎么会认识藏剑山庄的人?” 谢逸扭头,“藏剑山庄听着像是江湖门派, 怎么?二哥,你认识啊?” 谢凡没有回答他,沉下脸,“老三怎么会招惹这么多江湖人, 前有名剑门,后有藏剑山庄, 我们走商之人,最忌讳结交不三不四的人, 江湖人好斗,且记仇,招惹上他们,迟早祸及全家。” “二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我看那小胖子身边的大侠,一身正气,哪里是你说的不三不四的人, 你又不了解人家,就给人家泼脏水, 二哥,你这样不对哦。”谢逸说完,就感觉有道视线看着自己。 抬头就对上卫武臣的黑眸,谢逸龇着牙,讨好的笑笑,心里在骂,二哥,你要说倒是背着人啊, 江湖人都是顺风耳,你不怕死的嘛。 卫武臣扯扯唇,撇开视线。 谢凡还要说话,被谢逸抢先道:“二哥,我们去大门口看看, 快午时了,吊唁的人该来了,如今你这个长孙可是要撑起门楣的。” 谢逸又朝李月凝和谢拾喊道:“三哥三嫂,我们去前院了, 你们好好招待贵客,嘿嘿, 其他有我们,放心。” 说着连拖带拽的把谢凡弄出了灵堂外。 . 卫武臣和宇文阚在谢家没有多待, 走前卫武臣抱歉道:“今日是来辞行的, 相识一场,前来吊唁,倒不想给你二位惹了麻烦。” 谢拾抱拳道:“卫师兄,宇文兄,今日是我们怠慢了。” 李月凝,“等他日你们再登门,定然是新景象, 此去幽州一路平安。” 卫武臣,“借弟妹吉言,此去西北路途遥远, 藏剑山庄也会有分支前往, 若有我能帮得上的,给我传讯。” “我们会的。”谢拾把装着棉花籽的荷包,递给卫武臣, “此乃我和月凝寻找的御寒棉花籽, 金陵土地不适宜种植,便想在幽州试试, 里面附有详细的种植方法, 麻烦卫师兄寻个种植好手试上一试。” 卫武臣没有听过棉花, 只听到是需要种植的东西,接过来,郑重道:“谢兄弟和弟妹放心,若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谢拾道谢,拿出另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荷包,“另外,这一份是给余阁主的, 若卫师兄方便,顺道走一趟吧。” 卫武臣还没动手, 宇文阚伸手接过来,放进怀里,拍拍,“我来,这个我来送, 保准完完整整的到挽挽姐手上。” 李月凝,“这东西很重要,日后你就知道了, 上点儿心啊。” 宇文阚胖脸一垮,“弟妹这话我可不爱听, 怎么我宇文阚在你那就那么不靠谱?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李月凝懒得掰扯,顺着他道:“我只是提醒你,藏剑山庄的少庄主,自然是靠谱的。” “那是自然,师兄,走了。”宇文阚摇着折扇往牵着马的阿羽走。 卫武臣抱拳朝李月凝二人道:“保重。” “卫师兄也保重。” . 三日后谢林出殡当天 落织苑突然围拢许多蛇虫鼠蚁,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昂着头朝棺材的方向似是有话说, 丫鬟仆从吓的惊叫四起,不少人看的头皮发麻,卢氏不适的弯腰呕吐。 同一时间,金陵城谢家庄子,法师看中一块风水宝地, 庄子上的下人刚挖好坑,四面八方聚集许多蛇虫鼠蚁占了宝地盘踞不走, 吓的他们丢下农具四散逃走,都在传扬老太爷这是糟了天谴?还是有冤屈未散? 许久不见的谢方,此刻带着人拦在落织苑门口,朝李月凝等人大声道: “各位郎君,夫人, 老太爷昨夜托梦于我,含泪说他死不瞑目,无处伸冤, 本来我是不信的,不成想,今日一早谢府里外, 都被这蛇虫鼠蚁占满了,这就是老天在示警, 在告诉我他老人家有冤屈,他是真的死不瞑目, 我跟着他老人家十几年,实在无法看着他含冤而死, 既然各位郎君,夫人不能给他讨个公道, 今日我谢方便为他老人家讨个说法, 我...要...开..棺..验..尸。” 打头的谢安腿肚子直打哆嗦,磕巴道:“谢..方..,我爹是病死的, 是不是有冤屈,我这个亲儿子还能不知道? 你在添什么乱? 再说,你不是早就投靠主家了吗? 现在冒出来,是想做什么? 我爹生前对你那么好,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在打扰他的安宁,你给我让开。” 第214章 做足了准备 “郎君莫急,容我看一眼老爷子我就让开。”谢方缓缓上前。 谢安从慌乱中稳住神色,挡在谢方身前,轻斥: “我爹已经封棺,即将入土,你在这时候找晦气, 谢方,你当真以为有主家庇护, 我不能拿你怎么办吗?” 谢方凑近谢安道:“若不是你们做大,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不安分, 主家也不会派我来看着你们, 否则我早就子女成群,娇妾环绕了, 是你和你爹让我娶了那个不会下蛋的女人。” 谢安蹙眉,他爹是爱给人牵线,可也是得到二人的同意才如此,如今谢方满肚子怨气又是为何,“早在成亲前,你就知道她不能生育,怨不得我爹。” “呵呵,我若不同意,他会重用我吗? 不受重用,我如何能完成主家的任务?” “那我不明白了,我爹对你不薄,远比主家给你的多得多, 你却背叛他,若说我爹死不瞑目,就有你的背刺, 谢方,你是个小人。” “好人也好,小人也罢,我只要好好活着, 哦,还没人告诉你,我马上就能回邺城了, 带着我的女儿蓉姐儿一起回去, 冯氏跟着你委屈了这么些年, 日后我会给她个名分,毕竟她给我生了蓉姐儿。”看着谢安突变的脸色,谢方得意极了。 “是你,我杀了你。”谢安双手掐着谢方的脖子怒吼。 原来冯氏背着他是和谢方不清不楚,蓉姐儿的存在时刻提醒他是个活王八。 谢方带来的人把他从谢安手里解救出来,谢方轻咳几声,朝身边人道:“开棺。” “你敢。”谢拾兄弟几个也从门后赶上来,他们本是走在后面的, 看着队伍迟迟不动,才发现前面被人堵住了去路。 “几位郎君,你们就不想给你们爷爷讨个说法?”谢方指着谢安道:“是他谋害了老爷子,你们要把他送官查办才是,否则你们都是包庇凶手的同谋,谢家好不容易有今日,你们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这话已经变成了挑拨了,要不是早就已经考虑过了, 说不定还真被谢方得逞了。 前面一直在打口水仗,李月凝让人拿来长条凳,把棺材原地架着,看向四周依然围着的蛇虫鼠蚁,“弦歌,去把弦心找来。” 看来除了弦心,还有人会御兽术。 弦心得知落织苑的事,已经往这边赶了,在门口和出来找她的弦歌碰了个正着,“弦歌姐姐~” “嗯,夫人找,快随我走。” “弦心,能解决吗?”李月凝道。 这些东西她精神力覆盖瞬间就能杀死,可是会留下一地的尸体, 蛇虫鼠蚁都带有病菌,不好好杀毒,容易让人沾染染病, 最好让弦心驱逐后再从里到外打扫一遍。 弦心道:“我试试。” “去做吧。”李月凝看着弦心往最大的一条蛇走, 看见弦心靠近,那蛇扭动着蛇身,昂着三角头,吐着信子示威。 只见弦心蹲下身,对着它嘴里喃喃,不一会儿,那蛇低下头,温顺的让弦心摸脑袋。 就这样,弦心分别在他们之中选了几个类似领头的开了个会, 站起身弦心手轻轻一挥,几个领头的带头撤退,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开始退散。 弦心回到李月凝身边叉叉手,“夫人,它们退了,弦心幸不辱命。” “你没有用你的笛子?”李月凝可是把骨笛还给她了的。 弦心低下头,遮住眼睛,“骨笛只能召唤,今日用不上。” 弦心的御兽术和迎夏不同,她是通过和动物沟通,征得它们的同意才用。 迎夏的御兽术霸道,若控制不好,容易遭动物反噬,弦心的脸毁容就是迎夏御兽术失控被动物反噬救她时留下的。 骨笛也是迎夏用的,弦心说了谎。 李月凝,“哦,一会儿随我们一起去庄子上。” “是。”弦心走到李月凝身后站好,弦歌看了她好几眼,弦心都没有理会,她心里有些乱。 啊~ 一声惊叫,是谢方的人被打了,倒在地上哀嚎。 谢拾手里的哭丧棒横在他们身前,冷声道:“再往前一步,他就是下场。” “真热闹啊,前几日事忙,一直未曾来给老爷子上炷香,真是失礼了。” 金凤穿着艳丽,头戴步摇,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娜娜的走过来。 谢方似是找到主心骨,忙躬身过去,讨好道:“夫人,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金凤斜眼看他,眼里尽是轻蔑,轻声道:“哼,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谢方讪讪退到她身后。 瞿嬷嬷大声道:“我家夫人听说老太爷死的冤枉,亲自来主持公道,还叫了仵作,大郎君,开棺吧。” “这不妥,今日是下葬的日子,已经快要到时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谢安朝金凤道。 “好日子还有的是,可这冤过了日子可就伸不了了,怎么,你是想毁尸灭迹吗?”金风正眼都没瞧谢安,欣赏着刚做好的指甲,淡声开口。 瞿嬷嬷,“今日老太爷下不了葬了,大郎君还没收到消息吗? 庄子上出了和府里一样的事,上天预警,人子不孝, 否则我家夫人也不会亲自过来。” 谢安焦急,一定不能开棺,否则他就说不清楚了。 李月凝从后面走过来,和谢拾站一起,蹙眉问:“怎么回事?这太阳都老高了, 再不走,天黑都到不了庄子上。” “遇到挡道的了。”谢拾知道她明知故问,配合道。 “今日这拦路狗可真多,往日不都躲在窝里不出来么,偏偏这时候出来,晦气。” 李月凝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传进金凤的耳里。 金凤抬眸,看向这个一直跟她作对的三夫人,旁边那个就是三郎君,看着不像谢家人啊,真真是好颜色,两人站一起很登对,就是这嘴巴不讨喜,让人讨厌。 “嘴上逞威风可不是好事,今日这路本夫人拦了, 来人,去把棺材搬出来。”金凤朝身后勾勾手指。 几个江湖人从她身后上前,气势汹汹的朝谢拾他们来。 金凤已经从瞿婆子那里知道了谢拾会武,做足了准备, 今日就连本带利的把跟她作对的李月凝夫妇收拾了,好让谢家人知道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第215章 夫人手上能人不少啊,你让我有些失望 谢拾把李月凝拉到身后,叮嘱道:“你站后面,小心血溅身上。” 李月凝手腕一转,一把开刃的剑出现在手上,递给谢拾,“剩下的交给我。” 其他人都被这几个江湖人吸引了注意力,前面又被谢拾挡着视线,没人看到李月凝徒手化兵刃。 谢拾提着剑与几个江湖人把战圈拉到了院外。 李月凝看着金凤,“夫人手上能人不少啊。” 一句话让金凤想到被她抢走的迎春,这几日两个孩子时常哭闹,吵着要迎春, 她让人去找迎春,没想到被拒绝,“哼,养不熟的东西你也敢要,真是什么坏的烂的都揽。” 李月凝轻笑,“这一点,夫人也不遑多让啊。”她看向谢方。 瞿嬷嬷见金凤脸色沉下来,忙给她找台阶下,“夫人,趁三郎君被牵制,我们快些去把棺材抢过来,只要开了棺就有证据,届时把他们全部下狱,您没必要多费口舌。” “本夫人需要你来教我做事?”金凤冷眼扫过去,瞿嬷嬷低下头,“奴婢不敢。” “谢方,去,别再让本夫人失望了。” 谢安,谢凡,谢杭,谢逸几人拿着木棒还有哭丧棒挡着, 李月凝朝金凤道:“实在不知金凤夫人从哪里得知老爷子的死有疑虑? 还煞费苦心的布了这么个拙劣的局, 这里都是老爷子的子孙,他们都没有对他的死生疑, 你精心给传话人做了推手, 也只能拖延下葬的时辰罢了。” 李月凝话里的意思是老爷子的子孙都不计较老头子是否真有冤屈,干你外人什么事。 暗示金凤做了冯氏的棋子,若说知道老爷子死的蹊跷,只有参与的冯氏。 金凤,“同我作对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她知道自己是棋子又如何,她只要拿到证据,把他们一家子全部下狱,区区一个冯氏算得了什么。 李月凝知晓了金凤的态度,“看来夫人也只能从我们这里找找胜利的滋味了。” 这是嘲讽金凤斗不过比她强的人,看他们好欺负,才如此。 金凤恼怒,“牙尖嘴利,本夫人最讨厌不会说话的人,抓住她,本夫人亲自教教她怎么说话。” 李月凝成功惹恼了金凤,瞿嬷嬷亲自来抓她,弦歌弦心挡在李月凝面前。 “你们让开。”李月凝一手抓着一个人的肩膀,往后推。 手腕一转,隔空取物,谢逸手上的木棒到了她手上。 谢逸看着空荡荡的手,惊呆了,他那么大个木棒呢? 三嫂这是什么功夫。 李月凝一棒打在谢方的手腕上,挡住他打向谢逸的拳头,“打架你愣什么呢?” 谢逸回神,“好你个谢方,你敢偷袭我。” 谢逸骑在哀嚎的谢方身上,拳头就朝他脸上招呼。 李月凝一脚踹开上前的瞿麽麽,一路木棒开路,直到把木棒架在金凤的脖子上,先是叫停了打作一团两拨人,才和金凤道:“你说说你,这么大的漏洞你都没发现, 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以为别人不敢动你啊?嗯?” 金凤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拦住李月凝的,“你想做什么?” “你让我有些失望。” “你放肆。”金凤输了,但她的骄傲不允许李月凝践踏。 李月凝摇头,“两个条件,一是带着你的人马上退出落织苑,乖乖躲在主院别让我看见, 二是,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邺城去,这谢家的产业已经被我卖给了百里家, 以后同主家没关系了,知道吗? 顺便回去通知主家人一声。” 金凤瞳孔一缩,“你怎么敢?谢家的产业你怎么卖给百里家了。” 谢家已经同二皇子站一起,她娘家是做生意的,自小跟着爹爹和兄长学了些经商手段, 这次被安排来金陵,接手谢林的产业,是为了给二皇子助力,如今一切都没了, 她怎么交代? “我不信。”金凤不相信李月凝会搭上百里家,就是谢家走到二皇子面前也走了几十年。 李月凝从袖子里拿出百里询盖了私印的纸给金凤看,“百里询认识吗?” 金凤瞪大眼,“这是真的。你怎么会认识他?” 百里询光风霁月,是当朝国师宴行歌的弟子,岂是李月凝这种人识得的。 “你问的有点儿多,我不想说。”协律郎谢添已经投靠二皇子,李月凝不想告诉金凤他们是寒王这边的人。 “一月后他们会来接手谢家,你是自己走还是被他们赶走,你自己选。 另外我通知你哦,我们不日北上,别想着作什么妖, 有事去找百里府,前提是你们斗得过的话。”李月凝放开金凤。 金凤想到自己办砸了事,回去如何交代? 说不定还会连累父兄,一口气没上来,软软倒了下去。 瞿嬷嬷连滚带爬的过去垫在金凤身下,焦急道:“夫人,您怎么了?三夫人,我家夫人有个什么好歹....” 李月凝扬了扬手里的棒子,止住了瞿嬷嬷的话,“滚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门口立时清静,李月凝朝谢安几人道:“收拾下上路吧。” 谢安捂着被打肿的脸,不满道:“你有这身手怎么不早出手, 害我被打成这样。” 李月凝颠颠手里的棒子,“你们自己没用,怪我咯。” 谢安都怕他再多说一句,这棒子会招呼到他身上,讪讪闭嘴。 谢逸,“三嫂,你还会嗖,东西就能到你手上,这是什么功夫?” “你学不会的功夫,快点儿去把受伤的人安置了,我先带人去庄子上瞧瞧。 听那胖嬷嬷的意思,庄子上也被蛇虫鼠蚁占了,看来需要重新找下葬的地儿了。” 谢安没忍住又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去看坟地。” 李月凝不惯着他,“是啊,你们刚刚可是被我这个妇道人家救了呢,怎么,妇道人家不能去看,你..你..还是你去?” 李月凝挨个点过去,谢安一时心里复杂。 谢凡,“还是我去吧。” “你能处理那些东西吗?” 谢凡不说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聚集的蛇虫鼠蚁已经消失了,想来是三弟妹做了什么。 谢拾从外面进来,剑尖上滴着血,每一步都走在谢家人的心尖儿上, 这老三怎么像个杀神? 谢逸崇拜的看着谢拾,“三哥,那些人被你杀了吗?” 谢拾摇头,“没有,只是废了手,以后不能动武了。” 众人:那还不如杀了呢。 第216章 同为深山部落的人,我会御兽术也不奇怪 谢凡心里复杂,这掌家权还能拿回来吗? “你没受伤吧?”李月凝问。 谢拾摇头,“主院那个应该是被人给骗了,都是些末流宵小,骗财的。” 李月凝,“没受伤便好,我们俩先去庄子上处理麻烦,看看下葬的坑井破坏的严不严重?” “好。” 看着李月凝和谢拾带着丫鬟走远,谢安骂骂咧咧,“瞧瞧,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走也不打声招呼。” “大伯,你别没事找事了好吗?”谢逸,三哥又不是你儿子了,还指望人家把你当爹呢。 说起这个,谢逸凑过去问,“大伯,谢方跟你说什么了,你把他打的那么惨。 要不是我拦着,你都把他打死了。” 谢安,“打死才好呢,去去去,别瞎打听,凡哥儿,抬棺的人都在吧。” 谢逸嘟囔,“这转移话题的方式,还能再明显点儿么。” 谢凡点头,“随时可以走,你的伤要处理下吗?” 谢安的伤有些严重,都是他追着谢方打,被谢方的人围殴出来的。 “无碍,早些入土,早些心安。”谢安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 回到主院的金凤让人去收拾东西,她要早些回去找父兄想办法。 她家里只是邺城最普通的商户之家,8品协律郎谢家在邺城官职虽然不高, 但胜在稳妥,对他们金家来说,细水长流的钱财可比一时横财更为稳妥,这些年靠着谢家攒了些家资。 谢家走上坡路搭上二皇子,日后说不定还能有从龙之功, 金凤不敢大意。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去清点库房的婆子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金凤烦躁,厉声呵斥,“没规矩的东西,何事乱了方寸?” 那婆子跪下颤巍巍道:“夫人,库房失窃了。” 金凤揉揉额头,“什么东西不见了?” “都...都不见了。” “什么?”金凤噌的站起身往外走。 婆子紧跟在后面。 看到诺大的库房只剩下几口空箱子,金凤倒退几步,又软软倒下去。 “夫人...” 另一边 刚到庄子上的李月凝一行,远远就见原本要下葬的棺材井,被爬虫占满了整个山头。 “真是癞蛤蟆爬到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李月凝蹙眉。 “这手法似曾相识....”谢拾看向垂着脑袋的弦心。 李月凝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弦心,似是不经意道:“看来会御兽术的不止一人啊,今日倒没见到上次那个大丫鬟。” “弦心,去看看能不能解决?” “是。” 弦心走后,谢拾道:“她是在护着那人?” “无所谓了,金凤是只纸老虎,今日一番敲打,有的她受,我们走前,当是能安分了。”日后都见不到面,没必要赶尽杀绝了。 谢拾点头,确实没必要,若逼狠了来个鱼死网破,不值当,“你看,她是在和动物说话?” “没想到弦心有和动物沟通的本事,看来不止用骨笛一种媒介方式控制动物, 她这种更像是一种平等契约,商量的方式,更为温和,你看呢?”李月凝问。 “嗯,强制和商量,后者就像是对待朋友,在弦心的心里,大概是把这些东西当成她的朋友了吧。” “是个心善的。”李月凝,“去看看法师还在不在庄子里。” 二人转身往不远处的人家走。 弦心看到两人走远,朝不远处树林走了过去。 迎夏看到弦心,上前挥手就要打她,被弦心抓住手腕。 迎夏,“你竟然敢骗我。” “姐姐的话,我不懂。” 迎夏恼怒,“不懂?你会御兽术为什么不告诉我? 而且你竟然不用骨笛辅助就能施展,你隐藏的可真深, 心机如此深沉,迎春,你还是我的妹妹吗?” “弦心,夫人给我取了新名字,以后我叫弦心, 同为深山部落的人,我会御兽术也不奇怪, 你关心的不是我会不会御兽术, 你只是怪我不该比你强, 姐姐,其实我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 你没发现,是你打心底就瞧不起我,觉得我就该低入尘埃,仰望你。” 迎夏,“我是部落最美最尊贵的人,你不该仰望我吗?” 弦心,“你如今只是别人的丫鬟,是你自己放弃了尊贵的身份。 我来见你,是想告诉你,我想通了,深山部落确实只出来一人, 那是我,日后我会把御兽术传下去,而你,不配。” 从迎夏用御兽术害人起,她应该就不配成为御兽术的传人, 是弦心自己还抱有一丝幻想。 “你敢背叛我?” 弦心,“部落的规则,以实力为尊,如今你已经没有我强了, 何来背叛一说。” “你...”迎夏慌了,“你当真不管我了吗?” 迎夏开始打感情牌,只要她示弱,迎春就会心软,从前屡试不爽。 弦心自嘲,“迎春已经成为过去,如今是弦心, 姐姐,弦心的心你住不进,所以,这次我真的离开了, 还是那句话,金凤夫人不是个好主子, 姐姐,早日离开吧。” 说完弦心转身离开,徒留迎夏一脸不敢置信。 走出去老远,只听迎夏大声道:“那就看看我们谁过得更好吧。” 弦心脚步一顿,伸开掌心,骨笛静静躺着,她轻声道:“我一定过得比你好。” 弦心释然,伸手把骨笛挂在了手边的树枝上,走出树林。 迎夏没想到最听自己话的妹妹这一次再也不听她的话了。 弦心处理好山头的蛇虫鼠蚁,回去找李月凝复命。 “嗯,做的好。”李月凝夸奖道。 弦心想了想开口道:“夫人,有些事我想跟你坦白。” “什么事?” “从深山部落出来不止我一个,我还有一个姐姐,亲姐姐。” “就这个?” 弦心点头。 李月凝抽空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啊。” 弦心:是了,夫人这么聪明,她怎么可能瞒得过,“夫人不怪我骗了你?” 李月凝道:“希望从此之后,不会有了。” 弦心叉叉手,认真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而且,自今日起,我也没有姐姐了。” 说出来后,弦心的心没有负担了。 李月凝,“挺好的,你那个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日脱离,免得她再拉你垫背。” 弦心:夫人的安慰可真是与众不同。 见弦心还在,李月凝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那你去看看出殡队伍到哪了?” “是。” 第217章 最难测的是人心,这样对他对我们都好 谢拾走到李月凝身边道:“我已经让紫衣把罗网的孩子送到先前准备好的地方了, 花伯伯也在,安全方面没问题,封伯伯先行回城了, 约好了出发日子在城门口会面。” 从山上下来,李月凝趁机将空间的人放出来,这里偏僻,出现一批人不会引人注意,是个良机。 “他们没有异样吗?紫衣进空间时,外面还春寒料峭,如今都入夏了。”李月凝问。 谢拾也奇怪呢,“奇就奇在这里,我问过紫衣一些问题, 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就连花伯伯都没有异样。” 李月凝确认了,才道:“封伯伯做事周全,先前我还想给他们用上忘忧, 封伯伯说忘忧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对发生的事以为是做梦, 不会彻底忘记,像花未眠这种人,想起来是迟早的事, 就做了这香,这些日子放在了罗网的屋子里。” 谢拾把香盒拿过来闻了闻,“这香没有什么特别啊。” “需要引子搭配,这香单燃可以助眠, 他都是趁着大家熟睡再把引子加进去, 连花未眠都没察觉, 也确实是能消除一部分记忆的, 如今包括里面的弦君他们都没有了记忆, 我先前计划保留紫衣的记忆,有他,白衣,弦歌几人, 日后我也省去许多事,现在被封伯伯好心一搅合, 就剩白衣和弦歌了,而且他们俩还不知道紫衣没了空间的记忆, 到时候容易产生摩擦,记得回去叮嘱一下他们二人。” 谢拾点头,“封伯伯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放心他。” “是啊,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我这么大个把柄让他拿捏着, 若有一日我反悔了,他可就危险了。”李月凝笑道。 “可你并不会啊。”谢拾知道李月凝对封有为很放心。 “最难测的是人心,这样对他对我们都好。”李月凝把封有为写的信递给谢拾。 里面交代了封有为对紫衣,花未眠等人做的事,以及他这么做的目的,言辞恳切,他知道自己会忘记,就提前写好了信。 谢拾看完不免对这个老头有了新的认识,“平日看他言语莽撞,没想到能想这么细致。” 李月凝点头,“我以真心待人,也会被真诚回报,他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辈。” “嗯,真正刻薄寡恩,忘恩负义的人是少数。”谢拾把信纸递还给李月凝,“刚回来看到法师带着人上山重新挖井了,今日把老头子的事收尾了,我们也要准备启程了。” 李月凝从空间拿了一匣子金叶子递给谢拾,这是从金凤夫人库房薅的,“法师的费用,你看他们是要银钱还是要粮食, 若是要粮食,就从城里的粮铺里调拨,若是银钱,就把这个给他们。” 谢拾,“现下除了谢家粮铺没有涨价,其余的粮铺都涨了, 粮铺的小厮每日只睡三个时辰,门口队伍从早到晚都没有停下, 若不是怕惹起民愤,其他粮商怕要联合起来孤立我们了。” 李月凝,“晚上我们再让余成运一批粮食过去,你拿着私印从别的铺子拨几个过去帮忙, 顶多再有半月,大家都要陆续上路了, 届时排队的人就会减少,新粮即将上市, 涨价也是暂时的,那些粮商想捞一笔银钱, 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我亲自去押送,另外晚上要加强巡夜的人,我怕那些人会使坏。”谢拾有些担心,已经有人通过余成给他传过话,只是他一直没搭理。 商场如战场,一直回避不是解决之法。 在百里家来接手前,铺子都不能出问题。 “也好,把几个衣带上。”想了想,李月凝道:“我去给老四老五找点儿事情做,谢家这几个人,一个都不能闲着。”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谢拾一个人扛着。 谢拾轻笑,“好,你说了算。” 李月凝睨他一眼,“我这么做为了谁,没良心。” “是是是,我的错,请问夫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李月凝,“去找两个筐来,弄两筐岩土回去,这几日就让他们把盐给我弄出来。” 谢拾,“会不会有些仓促?” “不逼他们一把,怎么知道潜力在哪儿。”李月凝这样安排也是让他们都有事情做, 赶路是一回事,该做的事也不能停下。 突然,李月凝想起一事,“谢拾,老爷子走的突然,那他那些小妾怎么处理? 不会是要跟我们北上,还要给她们养老吧?” 谢拾还真没想过这个,“我回头问问。” “别问了,这些事也不归我们管,想来谢大伯会处理的。”李月凝想谢安比他们更紧张这个事,他当是不会愿意养着自己老子的女人。 谢拾,“那我去找筐。” 李月凝点头。 这是庄子管事的家,房前屋后很是宽敞,谢拾一眼看到同杂物摆放在一起的竹篾筐子, 他挑了两个最大的拿给了李月凝。 两人去了空间的岩山,岩羊还在老地方,看到他们来,跳着躲开。 李月凝隔空控制着岩土往筐里装,“等空了我们再去山里转转,找找有没有铁矿? 到时候农具,兵器都要,铁的用量肯定很大,我们自己有矿心定。” 谢拾闻言道:“有溪水变红的地方,定然就有铁矿,可以沿着瀑布找。” 两只筐装满,李月凝拍拍手,“好啊,这样有方向目标的找,更容易。” 看着活蹦乱跳的岩羊,李月凝舔舔嘴唇,有些馋了。 谢拾,“饿了?” “有点儿。” 谢拾,“菜园里有新鲜的苦茗,芫荽,炖羊肉,烤羊腿都不错。” 李月凝想着吃点儿再出去,时辰应该赶得上,伸手指向一只半大的肥岩羊,“我要那一只,半只清炖,半只烤的,再来点儿羊杂汤,加多多的芫荽。” 李月凝话落,谢拾一根冰箭射穿了岩羊的脖子,瞬间冰封了要流出来的血。 谢拾走过去,把岩羊提起来朝李月凝晃了晃,痞笑道:“夫人就这点儿要求,为夫必须满足。” 李月凝手一挥,地上两只装满的大筐放回了拾月居,“好啊,接下来我们比赛,看谁先到水潭,1,3,谁落后谁刷碗。” 3字一落,李月凝窜出去老远。 谢拾摇头,月凝又害羞了。 谢拾提着几十斤的重物,不紧不慢的缀在李月凝身后。 两人前后脚落在水潭边。 第218章 凡事有人追究才会有后续,否则就是一个无头案 等李月凝和谢拾吃饱从空间出来,就听见唢呐声已经近了,时辰刚刚好。 李月凝把两筐岩土放在廊下,和谢拾往山上走。 下葬的流程并不繁琐,一个时辰后,原本是个大坑的地方新起了一个坟包。 谢安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二房的人也跟着哭,李月凝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微微发红,似是哭过,整个场面父慈子孝,孝心动天。 天色渐晚,谢家人才往回走,李月凝叫住谢逸和谢杭,“先前的岩土不够,我跟你们三哥又找了些, 你们带回去吧,我希望这两天就能看到东西。” 这个东西是什么,几人都心知肚明。 谢逸,“三嫂,我们过几天就要走了,时间这么赶,怕是来不及呀。” “时间么挤挤就有了,每日少睡一两个时辰不就好了嘛。 想想你们读书的时候,每日睡的更少, 如今这么有意义的事,若是被你们俩办成了, 可是大功一件。”李月凝像是诱哄小孩的狼外婆。 谢逸看看谢杭,“四哥,你行吗?” 谢杭瞥他一眼,自己都推脱不掉,他说就有用? 谢杭道:“我尽力。” “我看好你们哦。”李月凝笑眯眯道。 谢逸,“三嫂,我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啊。” “错觉,绝对是你的错觉,好了,交给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这么大的筐,我们俩怎么搬得动?”谢逸忙道。 “自己解决,长脑子是干什么的?”李月凝敲敲自己的脑袋道。 谢逸看着她的背影,问谢杭,“四哥,你说她哪儿找的岩土? 这附近可没有。” 谢杭,“你去问她啊。” “我不去,我怕她揍我。” “胆小鬼,那你就当做不知道, 有些事何必问的那么明白。”谢杭道。 谢逸撇嘴。 李月凝让弦心跟着白衣他们先回谢府, 自己和谢拾还有事情办,他们跟着不方便使用空间。 “法师跟我说,不要金叶子,如今粮食涨价,给他们一些粮食就行,我答应了。”谢拾把小匣子递给李月凝。 “猜到了,明天让白衣送去,每人按一担粮食算,多的就当是添香油钱。” “这么大方的东家可不多。” 李月凝,“刚好我有,在自己有的情况下,多做善事,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谢拾赞同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一点上,他和月凝的理念是一样的。 一个人一辈子吃用能有多少? 若守着宝库只顾自己发财,未免心界太小了。 两人共骑一匹马,绕小道回城,李月凝把粮食放在运河边的一个临时租赁处,掩人耳目。 若有人问起,可以说这批粮食是从别处运过来的。 谢拾让余成连夜把粮食运回去。 李月凝回府便听到金凤夫人晕倒的消息, 李月凝猜她应该是知道自己库房失窃的事了,就这点儿定力,不行啊。 李月凝叫来绯衣,“绯衣,你去二房让谢凡连夜检查库房, 就说主院的库房失窃了, 我怀疑我们的库房也有问题,若没事最好,万一出事了,也好及时补救。” 绯衣心里一紧,库房失窃兹事体大,关系府里这么多口人呢,他不敢耽搁,忙去通知谢凡。 李月凝这么做一是洗清自己的嫌疑,就算偷东西,不能连自家库房也一并偷了吧? 虽然李月凝真这么做了。 二是把金凤的注意力往冯氏头上靠,你不是知道自己是冯氏的棋子了吗,若再栽一个跟头,好让金凤自己看看自己有多愚蠢。 这一晚,谢拾未归,除了李月凝,整个谢府无人睡的安稳。 第二日,李月凝早起就听到谢方不治身亡的消息。 皮外伤都能把人治死了,李月凝没想到金凤心还真狠,拿冯氏没办法,就拿谢方开刀。 李月凝让人把消息传给谢方家的,也算给她一个交代了。 “夫人,谢管家是真的不治身亡还是被灭口了?”白衣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 李月凝,“你说呢?” 白衣,“谢方的伤除了手腕被您打的伤重一些, 其他伤还没有老爷重,若说就这么死了,有些牵强。” “凡事有人追究才会有后续,否则就是一个无头案,谢方的事到此为止吧。”李月凝问:“郎君何时归?” 白衣,“郎君让早膳后,我同绯衣去替换他和青衣。” 李月凝点头,“对了,有件事我提醒你,紫衣回来了,但是他和你跟弦歌不一样,忘记了一些事,日后在他面前就不要提空间的事了。” 白衣先是惊喜,而后又茫然,“他怎么会忘记了?”要知道当初他去空间还是紫衣拉着自己解释了半天。 “发生了些事情,这样的结果并非不好,当初也是看你和弦歌嘴巴紧,才留下你们的记忆。” 白衣:是夫人做的,“是,我会通知弦歌的。” “下去吧。” 白衣退出门外,心里有些复杂,叹口气,转身去找弦歌了。 晌午,谢拾匆匆回来,“听说昨夜有官差上门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事,家里失窃了,两个库房都被人搬空了。 官差来查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能为力,就走了。”李月凝绘声绘色的讲述。 谢拾,“这下府里人可比老爷子死了还伤心吧。” “你倒是懂他们,谢大伯病了,你进门前,大夫刚走。” “你消息挺灵通啊。”谢拾捻了块点心到嘴里,“白衣和绯衣去送粮食了。” 李月凝点头表示知道了,“昨日我便让人盯着府里的动静, 一有消息来告诉我, 谢方死了,中毒死的,金凤让人下的手。” 谢拾叹气,“我听说了。” 李月凝,“你去睡会儿吧,时辰到了我叫你。” 谢拾打了个哈欠,“那我眯会儿。” 李月凝把他收进拾月居,李月凝理了理衣摆,朝外走。 小穗儿正在井边洗衣裳,见李月凝出来,忙道:“娘子,您要出门吗?” “嗯。” 小穗甩甩手上的水,“那我陪您一起。” “你忙吧,我就在府里,不用跟着。” 小穗儿看着李月凝走远,嘟囔:娘子越来越不喜欢人跟着了。 李月凝一路走到二房的院子。 第219章 重要的不是掌家,而是在这个家里听谁的才重要 自库房失窃,二房愁云惨雾,连空气里都是丧气与颓废,偶有几个下人也是唉声叹气,匆匆走过。 李月凝狐疑,这是怎么了? 谢逸实在受不了屋里的低气压,想出来透透气,就见李月凝准备进门,小跑过来,哭嚎道: “三嫂,家里被贼人盗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呜呜,我们是不是要去乞讨了啊?” 李月凝,“不至于,贼人盗的是钱财,钱财没了再挣就是…” 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谢凡冷脸黑眸沉沉的望着李月凝道:“说的轻巧,你知道那是多少钱财吗? 那是我谢家一辈子的心血, 你几世也挣不到,风凉话谁不会说,有实质作用吗?你能让失窃的财物归还谢家吗?” 李月凝自觉这趟来的多余,“呵呵,你也说了是谢家,不是你谢凡。 如今失窃的是谢家,同你谢凡何干? 你姓谢,谢爷爷的东西就该是你的? 你把老四,老五放什么地方,把谢大伯,谢二叔放哪里?” 谢凡不和李月凝扯歪理,从怀里摸出库房钥匙,扔在地上,“我记得这库房钥匙是你给我的, 在此之前也只有你和谢拾有机会进去,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李月凝:恭喜你猜对了,可她会承认吗?“你也说了是谢家攒了一辈子的东西, 想来一定不少,那么多东西我能悄无声息地运走, 连谢府的蚂蚁和狗都不惊动,我真是好大的本事。 本来还想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自己在这怨声载道,画地为牢吧,哼。” 李月凝说完转身就走,谢家库房那些东西加起来连金凤的嫁妆都不如, 若不是为了转移金凤的注意,她都看不上。 本来看在老头子那30万两兑票的份儿上,分他们一些,如今。 李月凝不想平白担了这罪名,想到这儿转身道:“据我所知,这些年主家的分成已经上升到8成, 且谢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你说的那些东西还在吗? 红口白牙,嘴一张就给别人安一个罪行,连府衙给犯人定罪都需要讲究证据, 你的证据呢? 这一次我姑且念在谢家失窃,你这个心思颇多的长孙失了方寸,可以不计较,下次请二哥说话掂量一下再出口。 切记祸从口出。” 谢凡看着李月凝走出去老远,气的踢一脚脚下的石板,“她威胁我? 她是个什么东西啊,威胁我,什么叫心思颇多, 这谢家本就是我的。” 谢杭和谢逸对视一眼,从前大哥还在二哥断然不会有这想法的,什么时候二哥变成这样的? 谢杭道:“三嫂说谢家已经在啃老本了,二哥,你知道吗?” 谢凡,“那也还剩下不少,至少让我们东山再起没问题,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肯定和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 谢逸蹙眉,“三哥三嫂自回来,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 他们哪有空闲去做这些事? 再说库房一直有人看着,有人靠近我们肯定知道啊。 二哥,你好不讲理哦。” 谢凡看着自己的傻弟弟为别人辩驳,气愤道:“一口一个三哥三嫂叫的亲,人家领情吗? 你说都知道,那他们什么时候拿到的掌家私印,你知道吗?” 谢逸一时语塞。 谢凡像是揪住什么小尾巴,幸灾乐祸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连这都不晓得,可见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只有你傻乎乎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 谢逸唇抿的发白,才讷讷反驳,“三哥三嫂不是你说的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到底我们才是亲兄弟,你竟然偏帮外人,老五,我对你很失望。”谢凡说完甩袖子进了屋。 里面传来卢氏关切的声音。 谢逸肩膀垮下来,谢杭走过去拍拍他,“二哥气头上,说话没有分寸,你别记心上,等过几天我说说他。” “四哥,我做错了吗?我觉得家里太压抑,娘动不动就哭, 二哥现在脾气也大得很,总喜欢让别人听他的, 和三哥三嫂在一块儿就不会,让我很放松, 我喜欢这样的氛围,不希望被打破。”谢逸心里堵得慌。 谢杭,“二哥有句话没错,他们什么时候拿到的掌家权? 很显然是爷爷还在时,所以在他们第一天回来就做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说不定爷爷走这么快,有他们的手笔也不一定, 这样的人心思深沉,远离一点儿也好。” 谢逸不明白谢杭为什么这样说,前几日他还鼓励自己多和三哥三嫂走动呢。 “四哥,掌家这么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掌家,而是在这个家里听谁的才重要。 二哥只是不想让二房继续默默无闻,只是个听话的小可怜。”谢杭倒是能理解谢凡的心情。 就像谢杭一直被谢湛碾压一样,如今谢湛不在了,就像头顶的山被人挪走,连空气都清新不少。 谢安有把柄在谢凡手里,等于废了,必要时还能成为谢凡的帮手,只是没想到最不可能成为绊脚石的谢拾夫妻突然冒出来,还是个强劲的对手,二哥能不急嘛。 “可二哥不是答应娘到西北后再说的嘛。”谢逸问。 谢杭看向地上静静躺着的钥匙,捡起来看了看,就这样一根小小的铜钥匙,连接着的铜锁,让多少人为之眼红, “财帛动人心,现在只有找到账本才能洗清三哥三嫂的嫌疑。” 谢逸,“这是什么道理,被人诬陷还要自己证明自己没做这件事。” 谢杭,“谁让她最有动机呢。” “可有动机的还有大伯母啊,她从前掌家,说起来,她比三哥三嫂更有机会。”谢逸像是找到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中发现动机。 “也不是没可能,可是大伯母走了,管家谢方也死了,所以这条路行不通。”谢杭很不想打击弟弟,可是现实就是残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谢逸,“那找大伯,他跟着爷爷最清楚谢家状况了。 以大伯的性子,他怎么会放着谢家不管,四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谢杭不能说爷爷的死是谢安造成的,越多人知道,二哥拿捏的把柄便不是把柄了。 “大概是爷爷得死让他打击很大吧,过两天我们就要走了,你不去和你的朋友道别吗?”谢杭找事给谢逸做。 第220章 好人难做,坏人好当 谢逸现在没心思去做什么道别,同谢杭说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谢杭只以为弟弟是听了自己劝出去玩了儿了。 谢杭摇头,“真是孩子心性。”全然忘了兄弟二人只相差不到一岁。 涂潇潇今日回来的早,听说谢府又出了事,赶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江湖近日出了一对名为雌雄双煞的大盗,没错是大盗,听说盗了神医谷的神药。 此药水活人服用可以返老还童,就连尸体用了都肉身不腐,好多人都想见见这药水的神奇所在,到处打听雌雄双煞的行踪。 不知道谢府的事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远远见谢逸脚步匆匆,忙喊住他,“谢五郎,你做什么去?” 谢逸回头不解的看看天,才道:“今日天还没黑就回来了。” 涂潇潇:好像显得我很没心没肺一样,她不是怕在府里添乱,才在外面待着吗。 “刚好听到一个消息,回来说给你们听,你这是有事要忙吗?” 谢逸听到有故事,忙抛下去找大伯的想法,“什么消息?” 涂潇潇,“走,找月凝姐姐一起说。” 谢逸蹙眉为难道:“先前三嫂去了我们院子, 和我二哥拿了点儿不愉快, 我现在去找她,三嫂…会不会迁怒我?” 涂潇潇,“啊?你们做什么了? 不会是你们一群人欺负她一个吧,那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娘家实在不该。” 谢逸忙摆手,“没有,就是三嫂和我二哥争吵了几句,走时有些不高兴。” 他低下头,当时他没有出声是不是也算欺负三嫂了? 涂潇潇松一口气,“嗨,那没事,我们去找她。” 说着率先走在前面。 李月凝回到院子,越想越气,小穗儿端着凉茶进来,“娘子,天气渐热,喝些凉茶解暑。” 见李月凝垮着脸明显不高兴的样子就问:“娘子不高兴吗?是谁惹娘子生气啦?” 李月凝正和小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院子里多出几道声音。 涂潇潇,“弦歌,你去瞧瞧月凝姐姐在不在?” 前面是李月凝和谢拾二人的卧房,涂潇潇不便前往了。 李月凝看一眼小穗儿,“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弦歌和小穗儿说了什么,小穗儿一脸神秘兮兮得回来凑到李月凝身边道: “娘子,盗窃谢府库房的贼人找到了。” “哦?谁找到的?”李月凝确信自己没有留尾巴。 “是涂女侠,弦歌姐姐说她来找娘子请功呢。” 来找盗库房的人来领功?确定不是送人头? 李月凝知道涂潇潇找到的人不是她了。看小穗儿一脸认真,李月凝,“走,去看看。” 李月凝一出来,涂潇潇朝她招手,“月凝姐姐,这边。” “老五怎么也在?” 谢逸,“三嫂不想看见我,那我先回去了。” 看李月凝气还没消,谢逸委屈巴巴的准备走。 涂潇潇道:“月凝姐姐大人大量,怎么会同你计较,是吧,月凝姐姐?” 李月凝:让谢逸走,就是我不大度,斤斤计较,小妮子胳膊肘往外拐。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月凝只是觉得自己要真心对待的人,没有同等对待自己,觉得自己的真心错付了而已。 却忘了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人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谢拾,能读懂她的心。 李月凝,“既然来了,就一起听听潇潇的好消息吧。” 谢逸,“我就知道三嫂不会真同二房置气,嘿嘿。” “打住,你是你,二房是二房,少给我混淆视听,我先是容忍你和老四,其次才是二房,如今,我要重新审视一下了。”李月凝及时纠正谢逸话里的歧义。 谢逸,“我跟四哥肯定是不会让三嫂失望的。” 顺杆爬这一点,谢逸和谢拾待久了总会沾染一些。 李月凝不管他,看向小穗儿,“去端些凉茶来。” 娘子的命令,小穗儿不得不去做,小穗儿不舍的走开,觉得自己要错过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几人在院子的石桌边坐下,涂潇潇便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湖出了一对雌雄大盗,名为雌雄双煞。” 听到雌雄双煞的名字,李月凝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花未眠动作未免太快了些,才一夜功夫,消息都传遍金陵城,还有涂潇潇的耳里了。 谢逸,“嘶,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月凝看他一眼,谢逸,“三嫂也这样觉得。” 能和三嫂意见相符,谢逸沾沾自喜。 李月凝转过脸看着涂潇潇,听她继续说。 涂潇潇轻清嗓子,“据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这一对不辩男女的雌雄大盗越过神医谷高高的围墙, 躲过数波巡逻护卫,潜进神医谷的药楼, 偷走了神医谷的绝品藏药生肌玉骨丹,此药活人服用生肌还童,死人服用肉身不坏。” 李月凝:若不是亲眼看到是封乾给她的,她都信是被雌雄大盗经过重重危机从神医谷偷来的。 没想到花未眠给李月凝和谢拾造了这么个名声,也是,雌雄大盗出现在江湖,想要打响名声,要么做好事成为大侠,要么成为臭名昭着的坏人。 好人难做,坏人好当。 坏人惺惺相惜,想来更能让芙蓉面相信,花未眠不愧是做过七杀堂首领的人,坏人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谢逸惊呼,“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药吗? 若是死后来上一颗,不但能回到年轻时候的样子,还能保持肉身不腐, 岂不是睡着了的活死人?” 越说谢逸想到那画面,太阳底下,搓搓胳膊摇头,“越想这么越瘆人呢。” 涂潇潇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李月凝,“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不过越这样,越能吸引变态的人,李月凝眼神亮了亮,雌雄大盗这个身份好像能做许多事呢。 涂潇潇的话拉回李月凝的神思,“谢府悄无声息的失窃,会不会同他们有关?” 李月凝若有所思道:“现在说不好,总不会只盯紧谢家盗吧,今夜再观察观察, 潇潇,若确定是雌雄大盗这种行为官府会管吗?” 涂潇潇想了想道:“江湖和朝堂关系微妙,本来这事归江湖管, 现在武林盟主死了,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介入?” 第221章 所有问题并不是都有答案,并非所有答案都能用对错来区分 李月凝,“从前若武林盟主突然暴毙,武林秩序如何处理的?” 涂潇潇想了想道:“武林盟主是由整个江湖门派推举出来的, 他会在自己精力不济,无暇管理江湖中事务时, 宣告整个江湖重新推举武林盟主,此次惜风山罹难,名剑门甚感惋惜。 武林盟主令会暂归云雾山,直到下一任武林盟主选出来, 在此之前,江湖秩序归各门派有威望的长老一起管理。” 李月凝心中有数了,若权利集中,大家可以做到以弱服强, 若大家手中权利均等,谁也管不了谁,谁也不服从谁,最后就只顾自扫门前雪了。 “你好厉害,怎么知道这么多?”谢逸化身小迷弟,星星眼看着涂潇潇。 涂潇潇有些激动,长这么大,少有人这般直白夸奖自己,上一个还是李月凝。 她羞赧中有一丝自豪道:“这些都是我师兄跟我说的,听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我还知道天下医者尽归神医谷,月凝姐姐可比我厉害的多,她可是神医谷的少主。” 涂潇潇说完才觉不对,谢逸和两个丫鬟眼睛瞪的老大。 小穗儿,“我家娘子什么时候成神医谷的少主了?” 弦歌喜滋滋:原来夫人是神医谷的少主,怪不得信誓旦旦告诉她们能许她们一个未来,果然跟着她没错。 谢逸激动道:“三嫂是神医谷少主,那…我三哥岂不是神医谷的女婿,哈哈哈,没想到我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 三嫂你不是出身江宁吗? 哦,我知道了,是隐藏身份考验我三哥。” 李月凝扶额,这么激动做什么啊。 “月凝姐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涂潇潇一时嘴快,就把自己知道李月凝是江让慈女儿的事给说了。 看谢五郎的反应,明显不知道这件事,也难怪月凝姐姐在谢府的日子过的艰难。 李月凝摇头,虽然她没承认自己是江让慈女儿的身份,但血缘更改不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同神医谷确实有些渊源, 我自己也是近些时日才知道的。”最后一句李月凝是看着小穗儿说的。 小穗儿一直跟着李月凝,一直以为她是李家镖局李逵达的女儿。 小穗儿想着不管她家娘子变成谁,都是她的娘子,“娘子不管是谁,别不要小穗儿就行。” 弦歌:小丫头长进了,把她都比下去了,忙道:“夫人是郎君的妻子也好,还是神医谷的少主,都不妨碍弦歌当初的决定。” 谢逸看着两个丫鬟争先恐后的表忠心,也跃跃欲试,被涂潇潇打断,“月凝姐姐不会看重你们家的掌家权的,所以你可以不用纠结帮着谁了吧?” 谢逸喉咙一梗,尴尬的看向李月凝,讨好道:“三嫂,没有的事,谢家当然你最适合掌家,目前看来没人比你更合适了,我肯定站你这边的。” 涂潇潇抿紧嘴巴,她好像又说错话了,还是闭嘴的好。 李月凝看向谢逸,目光戏谑,“没想到你还向潇潇问过这样的问题啊? 怎么不直接来问我呢?” “三嫂,我错了,我当初不该犹豫。” “你犹豫是应该的,谢凡是你胞兄,你既叫我一声三嫂,我不会怪你的。”李月凝收敛神色,认真道:“人当有主见和明辨是非的能力, 你之所以犹豫,是听说了别人嘴里的我们和你认为的不一样, 这世上认识一个人只需要一眼,但是了解一个人需要很久,说不准一辈子都不了解, 听风就是雨的毛病任何时候都要不得,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认识的这个人带给你的是什么?” 不论是安全感,正确的认知还有愉快的倾诉,远比那个人在别人嘴里听到的,和你认识的是否吻合更重要。 世上所有问题并不是都有答案,也不是所有答案都能用对错来区分。 认识一个人不能从另一个人嘴里听说,而是自己真实的接触,洽谈时舒服不反感才是人际交往的第一步。 小穗儿:好在郎君和外面传闻的不一样。 弦歌:难道郎君并不是夫人口中那么中看不中用? 涂潇潇:江湖传闻有多少是真的?雌雄双煞真实存在吗? 谢逸则点点头,“我知道三哥不是谢家人,但我只会心疼他,他从前过的并不顺遂, 我以为大伯不疼他只是因为大伯母和大哥的原因,不成想…” “好在他遇到了你。” 李月凝,“是的,他日后有我。” 几人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只能静静看着。 弦歌见气氛有些微妙,有眼色的给几人倒了凉茶。 见天色不早了,李月凝起身,“你三哥昨晚在粮店忙了一晚上, 回来就睡下了,我去瞧瞧起身了没? 你们聊吧。” 见李月凝走了,涂潇潇问,“你那话什么意思?” 谢逸:他说了很多话啊,“哪句呀?” “就你三哥,他怎么了?” 谢逸喝掉剩下的凉茶,放下杯子,看向李月凝刚进去的屋子,叹息道:“这在谢家也不是秘密,就是我三哥不是我大伯的儿子啊。” 涂潇潇托着下巴,感慨,“我发现自从出了名剑门,每一天都有新鲜事, 我都快记不过来了。” “你记这些做什么?”谢逸搞不懂,这些平常事有何记头。 涂潇潇兴奋道:“当然是记下来,回去讲给门里的小师弟们听啊,他们还没出过名剑门呢。” 谢逸,“所以,你每天去茶馆听说书,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记下来,带回去讲给你师弟们听?” 涂潇潇点头,“还是你的主意好,茶馆能听到许多外面听不到的事, 这次还听到江湖大事,也有你的功劳呢。” 谢逸:大可不必。 “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些歇着吧。”谢逸起身走了。 “欸,怎么就走了呢,还想问你些事呢。”涂潇潇小声嘟囔。 弦歌上前,“涂女侠可要用膳?” 涂潇潇摸摸肚子,还不是很饿,“月凝姐姐今日在院子里用膳吗?” 若是一起,她便用一些。 弦歌,“夫人说,她和郎君有事要去做,让我先紧着你。” “那便晚些时候吧。” 第222章 是好的人和事容易被人记住还是坏的人和事容易让人记住 李月凝关上房门进了拾月居,谢拾早就醒了,照常练习了异能, 他感觉自己的水系异能又快要突破了,近些时日只要有时间就在空间找一处地方练习, 这会儿在膳房鼓捣吃食。 李月凝一进空间就循着味儿来了,进门就道:“吃完饭我们去做件大事。” “何事?” 李月凝把花未眠给雌雄双煞安排的角色说了一遍,末了点评道:“我觉得甚好,这个身份大有可为。” 谢拾惊愕,“花未眠这是在报复你我? 才把我们宣扬成十恶不赦,与贼人为伍的江湖败类?” 李月凝笑眯眯道:“一开始我也诧异,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他这么做的用意, 这世道好人难当,坏人好做,花未眠定是想用这一点来打响我们在江湖的名声。” 见谢拾不解,李月凝接着道:“你想想从小到大,你遇到的人和事情,是好的人和事容易被人记住还是坏的人和事容易让人记住?” 谢拾想都没想就道:“当然是不好的人和事。” 他一直记着的是冯氏和谢安对他的坏,至于好的,一点儿没有。 李月凝点头,“对,好人做一百件好事,只要有一件事做的不好,便会千夫所指,沦为十恶不赦的坏人, 相反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因为一时的良心发现或者恻隐之心,转瞬就能俘获他人的宽容。 花未眠就是想让我们以坏人的形象先在所有人心里留下印象, 只要传播的够快,生肌玉骨丹的功效早晚传进芙蓉面的耳里。” “生肌玉骨丹又是什么?”谢拾问。 “哦,这生肌玉骨丹是花未眠给封乾的药水取得名字, 虽然名字和物品不太符合,却足够诱惑,符合芙蓉面的喜好。”李月凝想,若芙蓉面本身是毁了容貌的,那这药可就送到她的心坎上了。 谢拾盖上锅盖,擦擦手添了把柴火,走过来才道:“确实噱头够足,月凝可是有计划了?” 李月凝杏眼闪着兴奋的光,不怀好意道:“你知道金陵城有哪些颇有家资的人家吗?” 谢拾立即理解了李月凝的想法,“你想让雌雄双煞的大盗名声做足?” “还是你了解我,金陵城富黍,此时又是各家各户清点家资,分配家产的时候, 既为大盗哪有贼人走空的道理,何况已经盗了一家, 其他更为富有的岂能落下?” 谢拾笑开,掰着手指头细数,“是的,谢家在金陵只能算颇有家资, 比之更为富有的张家,李家,杨家,许家,甚至是依附谢家的冯家,主薄薛家, 还有即将办喜事的沈家,可都是上好的目标,不知道这雌雄双煞想从哪一家开始?” 听到后面,李月凝感觉谢拾夹了私心,但是有下手的理由足够充分。 李月凝,“你等等,我去找张金陵城的地图。”说完转身出了膳房。 谢拾嘴角越来越上扬,做坏事什么的还是很兴奋地,规规矩矩十几年,每次想做坏事,都克制己身,如今能光明正大地和月凝一起做坏事,出奇地兴奋。 鼻间闻到香味,谢拾忙回到灶台边,掀开锅盖,饭香扑鼻。 饭菜盛好放在托盘里,端着往房间的方向走。 进屋透过屏风看到李月凝忙碌的影子,谢拾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转过屏风,“先用膳,等会儿我们一起找。” “我记得先前布置罗网,收集过全大晋的地图还有金陵城的详细地图,怎么不见了?”李月凝,“我记得放在书架上的呀,难道最近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书,是我记错乱了?” 谢拾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净面的盆架前, 一边用水系异能给李月凝净手一边道:“没记错,我带去罗网了,教那群崽子认路线图,用完忘记带回来了。” 李月凝哦一声,“那吃完我们直接去那边吧,紫衣,弦歌他们不在, 顺道看看弦君能不能顾得过来?” 谢拾点头。 在桌边坐下后,谢拾盛好了饭,李月凝把筷子递过去,“我感觉你的气息更强了,是要突破了吗?” 说起这个,谢拾眉眼都是笑意,“本来还想亲自跟你说,没想到你都感觉出来了, 是要突破了,4阶水系异能,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 李月凝根据自己的经验,给谢拾提了不少建议后,又道:“水利万物,任何生灵都离不开水, 而你是水的主宰,谢拾,任何时候你要记得,是你控制水,不能反被它所控制。 境界越高,喜悦和成就会冲击你的内心, 届时你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放松警惕,五行都有灵,它们会趁虚而入, 所谓欲念心魔就是由此产生,想要获得强大,除了与外界的天道对抗, 最难的是与自己的欲望对抗,心魔会无限放大你心底的渴望。” 谢拾听懂了,“那你的心魔是什么?” “我?”李月凝回想在空间里的几次生死,缓缓道:“怕死,我怕死。 许是上一世死的太凄惨,这辈子我想好好的活,长长久久地活,谁都不能阻拦我。” 你也不行。 后一句李月凝没有说出口。 谢拾想到自己从李月凝心魔里捡回一条命,是那时的李月凝心里就有他还是她战胜心魔的结果? 两人说了许多话,饭菜不知不觉消下去。 谢拾问:“吃饱了吗?” 李月凝打了个饱嗝,“好饱。” 谢拾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今日的饭食好克化,等会儿出去走走就消化了。” 李月凝摸摸有点儿鼓的小肚子,“谢拾,这样下去我很难不长成宇文阚那样的胖子。 可是别人做的膳食又没你做的合胃口,好苦恼。” “你还在长身体,我做的这些都是江…封伯伯根据你我自身研制的,刚好营养全面,不会长胖。” 李月凝当作没听到谢拾的磕巴,“还是有些担忧,你知道现在女娘家都很注重身形的, 弦歌为了保持窈窕,每顿饭只吃素菜,肉只吃这么点儿。” 李月凝连说带比划,在指尖掐出个小半截儿,“哪有像我这样的,2碗米饭,根据心情还能添一碗,半碗汤,肉菜一点儿不少的。” 谢拾抿住上翘的嘴角,尽力不让李月凝看出他的笑意,一本正经道:“那可能谢府的庖厨做的膳食不符合弦歌的口味,为了诓你才说保持身形的。 你的膳食都是我精心烹制的,自然是不同的,最重要的是,你又不用保持身形,和她不一样。” “是这样吗?” “嗯,再说你不多吃点儿保持体力,晚上我们怎么去做坏事?” 第223章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李月凝总觉得‘做坏事’几个字从谢拾嘴里说出来,有些烫耳朵,她抬手摸了摸,有点儿热,再说,她明明说的是做大事,怎么从他嘴里就成了做坏事。 谢拾只当自己的话暂时让李月凝打消了少吃饭,保持身形的想法。 他好不容易婉转从江让慈那里弄来了滋补身子的药膳方子,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而且江神医也说了,月凝正是长身体的年岁,好好将养着,不但能改善每个月葵水疼痛的毛病,与她日后生育也有帮助。 两个人各自思忖着小心思,都没察觉对方的异样。 少倾,谢拾收拾好碗筷,和李月凝去了罗网,少了许多人,小楼安静不少。 李月凝叫来了弦君,径直上了三楼的厢房,谢拾则去拿地图了。 “弦君见过夫人。”这还是除了初次求助后,第一次正式与李月凝见面,弦君有些紧张。 李月凝看出弦君的紧张,吩咐道:“嗯,去沏壶茶来。” 等弦君再次端着茶进来时,已经明显比之前稳重多了。 “这些日子可还顺利?” 弦君一一回答:“回夫人,如今一切都好,先前几个不安分的,如今已经把心思归拢认真照顾孩子了。” “那就好,日后你就负责后院,尤其是芙蕖,一定要让她安然生产,有什么困难就告知于我。” “是,不知道奴婢有没有同弦歌姐姐一样,有幸跟在夫人身边?”弦君低着头问。 李月凝看着她的头顶良久,突然道:“我说过,这里的孩子我不会不管, 你大可不必为了你的儿子,牺牲你自己,一切等日后到了西北再说吧。” 弦君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她是有私心,如今一切都靠郎君和夫人, 郎君连弦歌那样的都看不上,遑论她,所以弦君这才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 不成想,夫人一眼便看清她的打算。 李月凝耳边听到脚步声,对弦君道:“你下去吧。” 弦君退下,门口碰到谢拾,行了个礼,擦身而过。 “发生什么事了?”谢拾把地图放在桌子上。 “是弦君看到人都走了,怕我们不管她们,来试探我了。”李月凝轻笑。 “若真不管她们,也不会白养着她们这么久,果然,人心欲壑难填啊。”谢拾喝一口茶,“如此,你不怕她们会坏你的事?” “怕什么?我本就利用她们平衡西北,现在对她们好些算是对她们的补偿。” 李月凝端走茶盘,把地图铺在桌子上,一一找到谢拾所说的杨家,许家,李家,冯家,沈家,薛家,这些富户占地不少,像杨家和李家就占了小半个城南。 “看来谢家在金陵城还真算不上富户,你瞧连人家李家一半儿都没有。”李月凝在金陵城详图上画着圈圈。 谢拾,“嗯,这些祖上都是世家,不但江南有,不少富庶的地方都有分支,就算没有圣上下旨,他们自己也会隔几代迁移一部分出去。” 李月凝咂舌,“他们的祖上真是智慧,这样不但能让家族持续兴旺,还能避免祸起萧墙,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还能提炼出瓦罐和瓷器,有竞争才有动力,看似简单实则都是智慧。” 谢拾,“确实,许多大户人家讲究老人在不分家,绝对的掌控会抑制子孙的发展。” “开明很重要,能做到的却没几个。”李月凝指着冯家,“这是冯氏娘家?” “对,他们家出过几个秀才,这也是老头子看中冯氏的原因, 但是这几个秀才一直没有中,他们也不算迂腐,后来靠着精明的头脑和谢家的关系, 也积攒了不少家当,一家人日子过的也很殷实。” 李月凝舔舔嘴唇,“那就从他们家开刀,一路下去。” 李月凝手在地图上画了曲线,按照地图上的远近,开始圈点要下手的目标。 先是冯氏娘家,而后是许家,然后是杨家、李家……一直到县衙主薄薛家。 不走弯路,一家没落下,这些都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富商,家中财富无数,但却对穷人吝啬至极。 “好。”谢拾眉眼弯起,笑的恣意邪魅。 “你很激动?”李月凝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去做坏事,忍不住的激动,可能我本身就不是个好人吧。”谢拾自嘲。 李月凝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安排着接下来的事。 一个时辰后,空间外。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两个身影悄然出现在金陵城的屋顶之上。 他们正是李月凝和谢拾,两人身着夜行衣,面色冷峻,宛如一对绝世高手。 “我们要行动了!”谢拾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李月凝点了点头:“嗯,准备好了吗?”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上面标注着金陵城中各个富商家的位置,这里是冯家。 “准备好了!”谢拾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这场冒险。 李月凝掏出两颗易容丹递了一颗给谢拾,“不过我们也要小心行事,不能被发现,保险起见,吃颗易容丹,天亮就会失效,我们要抓紧时间。” “好。”谢拾接过来二话没说就塞进嘴里,“还有股杏花味儿。” 月光下,谢拾和李月凝变成两个陌生模样,彼此打量几眼,相视而笑。 悄无声息的潜入冯家,半个时辰后去了下一家。 遇到有巡逻的,李月凝先是精神力碾压,放倒一片,和谢拾大摇大摆的在库房扫了一圈出来,两人并没有搬走库房所有的东西,只拿走了最值钱且容易带走的。 接下来的目标是主簿薛良岑家,二人趴在屋脊上观察, 谢拾皱了皱眉:“薛家是府衙此次不会迁徙,现在动他家太过显眼,容易引起府衙注意。 还是去沈家比较好。” “好吧,那就听你的。”李月凝同意了谢拾的建议,眼睛看向薛家隔壁的沈家, 计划是薛家最后,但是他们先经过了薛家。 沈丛茵和谢湛的喜宴是后天,谢家并不在受邀之列, 一是老头子死了,谢家人在守孝,不合适喜宴场合, 二是沈家根本不把谢安放在眼里,如今谢湛入赘,他这个新郎的爹也就无足轻重。 两人绕过前院巡逻的侍卫,刚到后院,准备往库房走,就听到一处淅淅索索声,“姑爷,你弄疼奴婢了。” “闭嘴。” 接下来是女子求饶声还有男人的喘息声,李月凝想凑近看,被谢拾一把拉住,“别过去。” “是谢湛?”李月凝疑问里带着肯定,这沈家能叫姑爷的只能是谢湛了。 第224章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坏人,我们把那一面隐藏起来了 谢拾拉着李月凝离开才道:“看到谢湛如此,我便放心了。” 李月凝,“他大概是知道了沈家的打算,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芙蕖不见了,最紧张的就是他和冯氏,如今他还能和丫鬟调情,想来他还没收到消息。” “那便不关我们的事了,沈府要宴宾客,准备的东西定然不少,走,我们去瞧瞧。”谢拾不想和李月凝一直讨论谢湛,忙把话题扯开。 两人在沈家搜罗了一圈,除了光顾了库房,临走还把喜宴准备的鸡鸭鱼肉,鲍翅肚参全都席卷一空。 李月凝和谢拾按照地图显示,跑到育儿所的门口,把从沈家带出来的鸡鸭鱼肉,各种营养品放在大门口,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谢府的路上,李月凝顿住脚步,“趁天还没亮,我们去一趟城外。” “去城外作甚?”刚扫荡了一圈,该回去避避风头才是。 李月凝,“雌雄双煞偷了东西,但是我们不能真的担了这偷盗的罪名,总要给自己正名啊。” “你想当侠盗?不,是雌雄双煞想当侠盗。” “聪明,我不是说了么,好人难当,但是坏人变好就会让人容易接受啊。”李月凝说完, 继续道:“花未眠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是大盗,是为了吸引芙蓉面的, 毕竟臭味相投,才容易交朋友,可这不妨碍我们私下接济穷苦百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毕竟传言这东西,看从谁嘴里说出来。” 谢拾循着李月凝的思路去思考,得出结论,“偷了富人的东西去填补穷人, 这样既能让自己心安,又能惠及他人, 这个想法甚好,如此便解决了你说在去西北路上设置赈灾据点的苦恼了, 我们可以利用雌雄双煞的身份, 只要找个机会离开队伍就能实行,还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李月凝眼睛一亮,朝谢拾竖了个大拇指,“你脑筋转的真快,果然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我还没想到的事,被你一下考虑到了,真棒啊。” 谢拾顺势握住李月凝的手,把她揽到怀里,“既如此,那我们便快些来回吧。” 李月凝第一次踏足这里,密密麻麻的矮小屋子,挨挨挤挤的连成一片,她不敢想象,若有一家起火,将会是怎样的惨剧。 空气中弥散着发酵后的酸腐味,不时从各个角落想起几道婴孩的啼哭,伴随着温柔的轻哄声,抽抽噎噎的渐渐停止。 自来到大晋,李月凝第一次看到底层老百姓的真实景象,金陵城的富庶繁华,让她忘了,还有更多的人,在苦苦挣扎。 “谢拾,迁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吧?” 谢拾不知道,只道:“反正都一贫如洗了,去了别的地方重头再来,说不准也是个机会呢。” “那便从这一刻试着改变吧。”李月凝从空间拿了许多的粮食,准备分发,被谢拾拦住。 “月凝,把精米换成糙米。” “为什么不给白米?我听着有好些婴孩,他们吃不了糙米。”李月凝也知道精米不合适,可总归能让孩子能吃上一口好的。 “给他们白米他们也不会吃,转头说不定就换了银钱, 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被地痞流氓抢走, 若被诬陷成偷的,反倒弄巧成拙了。”谢拾自小见过金陵城混混的本色,至少糙米还能留下一些。 李月凝无奈的把准备好的精米换成了带有麸皮的糙米。 “哎,如此富庶的金陵城,百姓都如此艰难, 遑论其他。” 谢拾,“不受战火侵袭,已经算的上幸事了,若遇上好的年岁, 温饱无虞。” 李月凝,“如此看来粮食比在那些富商家搜罗的东西更稀罕。” 谢拾看着面前一排排的民房,不置可否,“眼前看是的。” 说罢用灵力裹着地上的粮食,如雨点般落在每一家门前的地上,一个时辰后,李月凝拍拍手,愉悦道:“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至少在眼下能好过些。” 谢拾,“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天气越来越热,晨中的微风里裹着热气,粘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李月凝扯了扯胸前的衣裳,有些紧了,闷的慌。 “怎么了?” 李月凝,“衣裳又要换了。” 谢拾以为她想洗澡,“再忍忍,等回去再说。” 李月凝见他误会了,也没解释,最近吃的有些多,这身子发育的有些猛,微微发育的胸脯近些时日有些发疼,好在看过医书,这是长大的标志。 回去只能让弦歌赶制些衣裳,只可惜谢拾先前准备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事情办都完了,两人也不着急,从空间牵出一匹马,共骑一骑慢往回走。 想到先前谢拾说自己心里住着一个坏人,李月凝靠在谢拾怀里仰头道: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坏人,只是道德的约束,让我们把那一面隐藏起来了,你信不信?” 谢拾很感兴趣,他一面怕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又期待自己和李月凝是同一种人, “我信,想做个坏人,又逃不过内心挣扎,读过的书,遇到的人, 都告诉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于是披着善良的外壳,掩饰心里那一丝阴暗,只待特定的环境刺激下,刺激引爆。” “所以,今晚刺激你了吗?” 谢拾胸前震动,低低笑出声,“很刺激。” 李月凝也笑,“这个世道,有作恶的能力,但是没有作恶, 能克制自己不去害人,杀人, 就已经是一种善良, 无需苛求自己做到完美,因为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衬托的, 比如说你是坏人的是什么人? 说你不是坏人的又是什么人呢?” 谢拾抵着李月凝的头顶,轻声道:“请夫人赐教。” 李月凝又摸了摸耳朵,这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蜗里回旋,发麻发痒, 李月凝咽了口口水,尽量忽略,“就像现在,我们偷了东西,可能在一部分人心里我们是坏人,倘若我们把偷得东西拿出来,又会有另外一部分人认为我们是好人。” “以今日的事情为例,说雌雄大盗十恶不赦的定然是被盗窃的杨,许,李,冯,沈, 说雌雄大盗是好人的是育儿所那些人,以及我们刚刚惠及的穷苦百姓。 前者是被盗财物的人,后者是得到好处的人, 所谓好坏是看谁是既得利益者,得到了就会说你好, 没有得到并失去的,你便是坏人。” 谢拾想了想,还真是这样,“所以是没有坏人的说法吗?” “好与坏本就是悖论,对于坏人的家人来说,他们是坏人吗?” “既然坏人也是有家人,那为什么还要做坏人呢?” “若是为了保护你爱的人,不得不做一件事, 这件事会伤害另一个人,从此你就是坏人,你做还是不做?” “做。”谢拾想,肯定会做的。 第225章 强者才有选择的机会 “你看,好与坏,取决当前的你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与人为善,定然是心思明澈之时, 心有阴暗,必定是处于黑暗,对发生的事无法掌握,无能为力,又无处诉说之时。”李月凝说完紧接着道: “谢拾,这就是我们要强大的原因,强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强并不意味着一定是个好人,但却能让人拥有选择成为好人或坏人的权力,因为当一个人处于弱势地位时,甚至可能失去做出选择的机会。” 谢拾认真地思考着这句话,的确如此,只有强者才能拥有更多的选择。 谢拾想月凝上一世必定经历过无数苦难,才能够领悟到这样深刻的道理,“夫人说得有道理,这也是世家的优势所在。 无论世家子弟天资聪颖与否,只要他们出生在世家,冠上世家的姓氏,便比普通人高出一等。这便是强大所带来的益处。” 谢拾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快的他没抓住就溜走了,他遗憾的轻舒一口气。 马蹄嗒嗒,李月凝借着微弱的霞光看到树林里掩映的微光,拍拍谢拾的胳膊,“去看看那边是什么?” 近了才听见一声声低低的啜泣,带着隐忍。 “谁?”许是被打扰,那人朝李月凝两人看过来。 下一瞬,两声惊诧同时响起,“是你!” “是你?” 出声的是李月凝和那少年人。 谢拾一时没认出来,只觉眼前这少年有些眼熟,“你们认识?” 李月凝,“你也认识,前几日我们还准备去他们摊子上吃早膳。” 谢拾这才想起来,看着少年跪在一个小坟包前,顿时明白,看来这就是他家里那位老人家了,“你家住这附近?” 少年理了理衣裳站起身,指着他们前来的方向道:“我家就在那边不远处。” “这林中可不安全,还是尽早回去吧。”谢拾看看这茂密的树林,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从里面跑出一只野猪或者獐子,这人也是胆大。 少年叉叉手,“多谢关心。” 李月凝,“见过好几次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愣,“我叫陆鸣启,上邻村人,姐姐可是迷路了?” “不是,是被哭声吸引的,不成想是你。”李月凝说话总是直来直去,让陆鸣启发囧。 谢拾下马,把李月凝抱下来,两人往小坟包走,李月凝道:“前几日听说你家中出了事,你还好吗?” 这突然的关心,让陆鸣启有些不知所措,磕巴道:“我还好,就是我祖母还没享福就去了。” “现在还念书吗?”李月凝对于煽情的话题总是不太适应,转而问。 陆鸣启摇头,“家中为我已经付出太多,我不能太过自私,一个人独享家中的资源,弟弟妹妹都还小,我现在要做的是我为长兄的职责。” 李月凝,“你年岁几何?读书几载?可有考过童生?” 陆鸣启傻愣愣看着李月凝,不明白她问这些干什么。 谢拾心里大概知晓李月凝为何这么问,大概是陆鸣启被他说准了,日后难再读书,李月凝起了怜惜之心,“发什么愣呢?这些还要想吗?” 陆鸣启拱手行了个学子礼,“学生陆鸣启年14,6岁开蒙,读书满8载,还未下场过。” 他本打算今年秋试下场考试,一举拿下童生,不料一场迁徙打破了他的所有。 李月凝,“我有一个读书的机会给你,只是暂时要委屈你做个书童,你愿意吗?” 陆鸣启有些为难,一是他已经放弃读书,日后跟着爹爹学习手艺, 二是李月凝和谢拾身份不明,虽然有几面之缘,不知是善是恶,不能大意, 三是大户人家做书童的都是家生子,他们一家虽然不是富贵之家,却也是良民,还不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见陆鸣启一直不说话,李月凝道:“你有什么疑虑可以提出来?” “此事我还需同家里人商议,不能现在答应姐姐,抱歉。” 李月凝,“嗯应该的,我夫君是金陵城谢府三郎君谢拾。 前些时日在街上偶遇你祖母,她为人乐观豁达,我很是欣赏,她同我说她的孙儿读书有天赋,愿意砸锅卖铁,倾全力供他科考, 后观你礼貌有礼,也有些读书人的书卷气,便心生爱才之心。 你尽可放心,我让你做书童只是暂时的,不会影响你将来科举。” 原来是这样,陆鸣启叉叉手,郑重道:“多谢谢郎君,谢夫人抬爱,鸣启会认真考虑的。” 李月凝暗自点头,这个年纪的少年能这么稳得住,应该和颜泊舟他们合的来。 “那你好好考虑,三日后我们会北上,若你在此之前考虑好了,可以来谢府找我们。”李月凝说完和谢拾在小坟包前作揖拜了拜,转身离去。 回程路上,谢拾道:“胆子大,心眼儿还挺多,和罗网那几个有的一拼, 你是想让他给颜泊舟做书童?” “嗯,以他现在的学问,给颜泊舟做个书童,与他很有利。” “那看他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两人说着话到了城门口,一大早城门口对进出的人开始排查,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绕到无人的角落越过城墙。 他们的易容早就在见陆鸣启时已经失效,现在出现在城门口若碰到熟人不太好解释。 两人避着人回了谢府。 一夜之间,雌雄双煞成功盗取了金陵城中多位富商的财物,使得他们的威名更胜往昔。 这个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整个金陵城,甚至连周边地区都有所耳闻。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也在悄然传播,金陵城外的穷苦百姓和城内的育儿所纷纷收到了大批粮食。 对于这两个消息,人们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这些善举应该归功于雌雄双煞,但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毕竟,雌雄双煞一直以来都是以盗窃为生,他们的行为与善良似乎毫不沾边。 因此,有人坚信这两件事并无关联,只是巧合而已。 但无论如何,雌雄双煞的名字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人们的心中,成为了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而作为雌雄双煞本人的李月凝和谢拾忙着收拾人和物,准备踏上去西北的路。 李月凝想到和寒王萧楚寒约定的一月之期已经过半,必须快马加鞭才行,“谢拾,时间有些赶了,我们要抓紧上路, 你去跟花未眠说一声,让他带一队人先走吧。” 第226章 与她实在相距甚远 谢拾也是这个意思,一起上路人太多,队伍拉的太长影响进度。 闻言他放下手里的活计,“那我去一趟,让老葛家也一起,刚好有个照应。 另外两天过去了,我看那陆鸣启八成是不会同意你说的事了。” 李月凝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没关系的,希望他日后有个好归处,也安了那老婆婆的心。” 谢拾摸摸李月凝的发顶,酸溜溜道:“我家月凝心善,什么时候能安安你家夫君的心?” 李月凝眼睛微眯,这人摸她跟摸宠物似的,“谢拾,你进阶在即,我陪你过过招吧?说不定能一举突破。” 想到每次和李月凝切磋的惨相,谢拾手下一个用力,压塌了李月凝的发髻,他讪讪收回手, 倒退着往外走,绕过屏风飞快往外跑,边跑边道,“近日要赶路,不适宜切磋,为夫改日奉陪。” 涂潇潇和谢逸刚准备进院子的脚一顿,谢逸,“呵呵,我们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涂潇潇撇嘴,“少见多怪,人家那是夫妻情趣。” 每次姐夫惹月凝姐姐不快,就会找姐夫切磋,他们初次见到姐夫的猪头脸,不是别人打的。 恰恰是月凝姐姐打的,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涂潇潇惊讶极了,平日看他们两人感情很好啊,没想到背地里以切磋为乐。 谢逸摸摸鼻子,他不是怕碰到他们不该看到的,说来也怪,拾院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三哥三嫂干嘛不住在自己院子里? “你说他们有宽敞院子不住,干嘛喜欢跟你挤在一起? 会不会是书里说的那种人?”谢逸贼嘻嘻道。 涂潇潇忙给他使眼色,谢逸依旧眉飞色舞。 旁边插进来一道声音问:“哪种人啊?” 谢逸转头,“呵呵,三哥,你没走啊?” 谢拾凉凉道:“这院子就一个门,还被你俩堵了。” 意思是在自己家我还需要翻院墙吗?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我们为什么不住隔壁,说来听听,顺便让我知道你平日都看什么书了?”谢拾修长的身子斜倚在墙边,心里在想,月凝我不敢惹,你小子我还不能修理了? 谢逸求救的看向涂潇潇,后者转过脸,“我刚想到还有东西没买,现在去找找,可能会晚些时候回来,姐夫回见。” 涂潇潇一溜烟跑没影了。 谢逸暗骂涂潇潇没义气。 转过脸讨好的看向谢拾,“三哥,我没说别的,就觉得你和三嫂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潇潇天天被你们俩荼毒……” “潇潇?荼毒?”谢逸话没说完便被谢拾截过话头,“老五,虽说江湖人不拘小节,可你大剌剌称呼人家女娘的闺名,读过的礼记都忘了吗? 还有我同你三嫂夫妻和睦,怎么在你嘴里就成荼毒了,嗯?” 谢逸咬一下舌尖儿,一时说顺嘴了,“三哥我说错了,你和三嫂怎么都是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怎么能是荼毒呢,口误口误。”说着轻拍一下嘴巴。 谢拾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午时了。 谢拾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于是只简单地提醒一下谢逸,“无论你内心有什么想法,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涂潇潇来自名剑门。 我们不清楚她的确切身份,但我和你三嫂猜测,她在名剑门的身份绝对不会低。 哪怕她是名剑门的普通弟子,以你现在的状况,与她实在相距甚远。 三哥言尽于此,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考虑,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该为自己打算了。” 谢拾拍拍谢逸的肩膀,走出院子。 谢逸本想回答说涂潇潇是谁与他并无关系? 但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卡在喉咙里难以说出。 他回头沉默地看着院子,最终脚尖儿调转方向转身离去。 弦歌回到屋内,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李月凝,并补充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跟随涂女侠,五郎君对她也是格外殷勤。 看起来,他们之间似乎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李月凝笑着表示理解:“少年慕艾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恐怕就连谢逸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之前你们郎君也曾提及过他们俩走得很近,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 若非这一遭,说不定谢府又要有喜事了呢。” “夫人不和郎君一样反对?” “郎君反对了吗?”谢拾那可不是反对的意思。 弦歌,“郎君不是说五郎君配不上涂女侠吗?” 李月凝还在想谢拾说什么了,让弦歌以为谢逸是配不上涂潇潇,从而反对他们。 只听弦歌继续道:“奴婢这些日子跟着涂女侠在金陵城各处,也碰到过江湖人,他们一听说涂女侠出自名剑门,本来还剑拔弩张的场面都停下了, 就这样的场面不下5.6场,涂女侠凭一己之力化解了许多争斗,奴婢觉得光听名剑门的名字都让人生畏的门派,郎君说无郎君配不上涂女侠倒也没错。” 合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弦歌已经把谢逸配不上潇潇的点都想好了。 李月凝沉吟片刻,才道:“从身份地位上来看,老五和潇潇的确有不小差距。 郎君将此事告知老五,并非是想告诉他两人不相配, 而是希望他能看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他真的喜欢潇潇,那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碌碌无为、得过且过,郎君此举,其实是在提点老五, 而不是认为老五配不上潇潇。 弦歌,这世间最珍贵的便是一颗真心,是否相配是一回事, 能否真诚相待又是另一回事。 老五年纪尚轻,若他对潇潇确实有意,自然会向她表明心意,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而我们作为老五最亲近之人,能做的就是不要在他追求幸福的道路上再去为难他,给他添堵。 大晋民风开放,对于联姻之事并不看重门第高低。” 弦歌在春归楼待了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来,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见了多少, 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呢? 对于这件事,她觉得李月凝还是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没忍住道:“夫人,您可能不太了解,越是大户人家就越会讲究门第。 弦歌也希望五郎君能够有一段美好的姻缘,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涂女侠固然很好,但如果双方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即便最终在一起了,日后也很有可能成为一对怨偶。 到那个时候,您和郎君岂不是里外都不是人吗?” 第227章 老五其实挺会讨女娘欢心,这点比你们郎君强 李月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你说的也有道理。” 弦歌以为李月凝听进去时,只听李月凝接着道:“两姓联姻,说到底是为了子女的未来考虑。 你说的那些世家,大多处于中下游水平,他们可能会把两姓联姻当作一种获取利益和地位的手段。 像名剑门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他们已经拥有了名利、权力和财富, 名利权财对他们而言,已是身外之物,真正珍贵的反而是真挚的感情。” 弦歌还想再说什么,李月凝摆摆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们在这里说再多,也不过是瞎操心, 到最后还得看潇潇对老五的态度,如果她不喜欢老五,那这一切都白搭。 郎君虽然看出老五对潇潇有情,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说不定这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已。” 李月凝成功地将话题从老五身上转移开,弦歌便开始向李月凝讲述自己这些日子看到五郎君和涂女侠在一起时的一些趣事。 这些事情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例如五郎君带涂女侠去喝花酒,遇到熟人被调侃,反被涂女侠喝的趴到桌子底下。 五郎君在金陵街上解救卖花女被混混调戏,反被混混打的四处逃窜,涂女侠出手教训了混混,让五郎君做善事时还是要学会先保护自己。 涂女侠喜欢听戏,五郎君便让茶馆说书的天天不重样的讲,只是为了让涂女侠开心。 见李月凝听的津津有味,不时轻笑出声,弦歌继续绘声绘色的讲,“五郎君一开始还想跟着涂女侠学武,就在这小院儿扎了一下午马步,最后是被书童背回去的,臊的五郎君第二日大半晌都没露面呢。” “这老五不行啊,这点儿苦都受不住,还想找个厉害媳妇,哈哈哈,那后来呢?” 弦歌捂嘴轻笑道:“后来啊, 涂女侠看五郎君确实不是习武那块料,涂女侠就别让他折腾自己了, 五郎君说是你说要好好招待涂女侠,不能扫了客人的兴致,你猜涂女侠怎么着?” “怎么着?” “涂女侠说在家的时候天天练武,出来了就想见点儿不一样的,五郎君这才带着涂女侠整个金陵城闲逛。” 想到谢逸那不着调的样子,没想到他是这么和潇潇拉近距离的,李月凝,“老五挺会讨女娘欢心,这点比你们郎君强。” 弦歌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心里在想:郎君那只要在夫人身边,就不错眼的盯着,从早上起来亲自梳妆画眉,到亲自烹制膳食,亲自选料子给夫人缝制衣裳, 就连洗澡水都是亲自试了水温的,那一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样子,哪家的郎君能做到这些,看的她日后都看不上别人了,弦歌叹气。 “怎么了?”李月凝抽空抬头看一眼弦歌。 弦歌调整好心里,这才道:“这马上要离开了,还有些舍不得。” 李月凝知道她是罪臣之后,其他却不甚了解,“你家以前就是金陵的吗?” 弦歌摇头,“记不清了,只记得小时候家里院子很大,嗯,有好几个谢府这么大,姐姐们和我自小就没出过家门, 第一次出家门就是被抄家流放,姐姐们直接被充了军妓,我年岁小,被充入教坊司,后来辗转流落到春归楼, 春归楼换了几任主子,最后遇到郎君,他实在不适合经商,若是换成其他的人, 以楼里花娘的姿色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郎君太过体贴楼里的花娘,对他们很是宽容, 也是郎君心善,体恤楼里的花娘太不容易。” 怕李月凝误会,弦歌又加了一句郎君是因为心善可怜他们才这样做。 李月凝不难听出弦歌话里的哀伤和无奈,“按理说你在教坊司,再不济也只会到各府上做个歌姬,怎么会流落到青楼?” 大晋有明文规定,教坊司的女娘是不能沦落为妓女的。 弦歌凄然一笑:“这都是命啊!在教坊司时我年岁小不懂的收敛,又因为容貌姣好, 在一次给贵人表演时被看中,却惹了那贵人的未婚妻不快,那贵人的未婚妻在朝中颇为贵重。 再后来我就从教坊司来到了这里。” 李月凝叹了口气,安慰道:“既然已经如此,日后就好好过吧。 我让封伯伯给你们每人都看诊了,药有按时吃吗?” 弦歌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夫人,封大夫把我们的药制成了药丸,每日早晚各服用一丸, 一年后再给我们复诊。” 顿了顿,弦歌忐忑的问:“夫人,您说我还能像正常女娘一样生儿育女吗?” 李月凝翻账册的手一顿,她已经从封伯伯那里知道,弦歌的情况更糟糕, 弦歌还是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担心自己能不能生育? 对李月凝来讲,孩子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她这么做并不全是让她们能生育,更多的是担心那避子汤有碍她们的寿数,若有幸能有孩子更好,也能让她们自己日后有个保障。 李月凝放下手里的账册,站起身来,走到弦歌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弦歌,有些事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人为,天意我们改变不了,但我们可以努力去做人为的那部分。” 弦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不知道李月凝所说的“人为”具体是什么意思。 她轻声问道:“那夫人,我该怎么做呢?” 李月凝拉着弦歌坐下,耐心地解释道:“弦歌,女娘的价值里并不是只有生孩子才能体现, 我们一生中有许多事可以做,有没有孩子,我们都可以过得很幸福。” 弦歌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看着李月凝,坚定地说道:“夫人说得对,比起还在春归楼,每日面对不同的男人,如今已经算得上幸福了。 若我这辈子无儿女缘,那日后夫人的孩子就像是我的孩子,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愿意和夫人一起面对。” 弦歌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李月凝看到她眼底有着泪花,不能生育的女娘在大晋是备受冷眼,是会遭受很多冷眼相待,甚至可能被夫家休弃,这一点,从谢方家的就能看得出来。 李月凝把旁边的账册拿过来,递给弦歌,“弦歌,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弦歌点头接过来,“我知晓了。” 这一刻两人更像是朋友而非主仆。 “把这个交给白衣,让他按这上面安排人。” 第228章 大多数时候人们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认可 一直埋头整理账册,脖子有些僵,李月凝单手揉着后脖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小穗儿从外面进来,看着李月凝的动作,立马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娘子,我来给您揉揉吧!” 说着,便站到了李月凝身后,踮起脚尖,用小手轻轻地揉捏着李月凝的后颈。 过了一会儿,小穗儿忽然感叹道:“娘子,才多久没见, 您怎么长这么高了?我都够不着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踮起脚尖,只够到李月凝的后颈。 听到这话,李月凝不禁笑出声来,转身坐回到桌子前, 对小穗儿道:“你再长高些就能够到了,再给我按按,这,还是有些酸。”李月凝拍拍后脖颈。 小穗儿听话地跑到李月凝身边,贴心的按着。 “许是我们先前吃得太素,所以现在开始长个了。” 感受着小穗儿的贴心,李月凝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享受这片刻的放松。 小穗儿想着先前李月凝礼佛常年茹素,再后来又守孝,确实吃的素淡。 “娘子如今这样才好,明艳动人,郎君最稀罕娘子了, 我好几次都看到郎君看着您出神傻笑,想来郎君是爱惨了娘子。”小穗儿说着哧哧笑出声。 李月凝挑眉,真的假的? “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明日我们便要动身了。” 小穗儿叹气,“本以为娘子成亲了就能稳定下来, 我们在这里还没待多久就要换地方,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呢?” 李月凝,“这是圣旨不能违抗,郎君会带我们去另一个地方稳定下来的。” 小穗儿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我就是担心娘子会吃苦,从前您已经够苦了…” 诺大的镖局说垮就垮了,又说娘子是神医谷的少谷主,可神医谷是什么地方? 他们能接受娘子吗? 小穗儿深深为娘子担忧着。 李月凝转过身拿帕子拭掉小穗儿的眼泪,语气缓了缓,“新的地方虽然远了些,可在那里小穗儿能遇到喜欢的人,嫁人生子…” 小穗儿摇着头,带着哭腔道:“小穗儿不要成亲,娘子别赶小穗儿走。” 这些日子,小穗儿感觉离她家娘子越来越远,有了弦歌,又来了弦心,小穗儿心有些慌。 如今娘子又说让她嫁人,小穗儿眼泪流的更凶了,开始打嗝。 李月凝在她的巨阙穴点了一下,小穗儿的嗝渐渐止住,李月凝无奈,“怎么还是改不了爱哭打嗝的毛病? 好了,我不说就是。 我身边就你,弦歌,弦心三人,平日我没有吩咐,就自己找事做, 你多和弦歌学学,早日独当一面就是在帮我了。” 这话李月凝不止说过一次,奈何小穗儿从前跟着原身,性子太过单纯,一时没开窍,近些时日有了竞争才渐渐开窍。 小穗儿点点头,“娘子,我知道的。”她抿抿嘴,嘟囔开口,“娘子,和弦歌姐姐,弦心姐姐相比,我是不是很笨?” 李月凝好笑,点点小穗儿的额头,“这有什么可比的,每个人都有优势和缺点, 你学的晚一些自然没有她们懂得多,可你听话,勤快, 更重要的是你一心为你家娘子我着想, 这些我都知道,你努力坚持每天进步一点,早晚赶超她们,娘子相信你可以的。” 小穗儿破涕为笑,“娘子,你真的都知道?”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认可。 李月凝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啊,只要是为我好的,我都记在心里,没告诉罢了。” 小穗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李月凝,脸上还挂着傻兮兮的笑容。 李月凝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花苞头,轻声说道:“去帮我把弦心找来,我有事交代给她。” 小穗儿点点头,转身轻快的跑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李月凝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穗儿,就属跑腿的时候最积极,最顺畅。” 李月凝身边包括她和谢拾都属于利己,功利主义的人,只有小穗儿的世界最为纯粹干净,想到这些,李月凝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宠溺和关爱。 弦心在门口停了一下才进屋,李月凝递给她一个册子,“弦心,本来昨日通知你的,太忙就没顾上, 你现在动身往北走,我们有队伍在前面,你追上去把这个那个领头叫花未眠的人, 他知道该怎么做。” 弦心一愣,显然没想到李月凝交给她这样的任务。 “怎么?一个人上路害怕?” 弦心摇头,她牵起唇角,扯动左边脸颊上的疤痕扭动,有一丝狰狞,“没有,奴婢现在就动身。” “去吧,路上小心。”李月凝说完低头继续翻看账册,没看到弦心复杂的神色。 听到脚步走远,李月凝抬头,“弦心,可别让我失望啊。” 天色渐晚 院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小穗儿忙跑来报信,“娘子,是大老爷来了,闹着要见您。” 李月凝蹙眉,这个时辰不好好休息,跑她这儿来做甚? “请到院中,上茶点招待。”李月凝理了理衣裳,走出去。 谢安气冲冲的朝李月凝走来,又在她笑吟吟的注视下停在她两米远的地方,大声道:“粮店那边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谢大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着实让月凝疑惑? 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李月凝率先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丫鬟摆上茶点又退下,院中只剩李月凝和谢安二人。 谢安踌躇着坐过去,侧身坐着,脚朝院门口,这样好在李月凝动手前能逃走。 主要是李月凝在老爷子出殡当天漏那一手在谢安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李月凝当作没看到,呷一口茶等着下文。 “今日我去粮店取粮被拒,说是没有你的印信谢家人拿不到粮食,这是怎么回事?” 李月凝放下茶碗,嗯一声,“我确实说过这话。” 谢安当即炸了,“李月凝,你还真当这谢家是你的啦?” “谢大伯不想问问为什么吗?”李月凝看着谢安问。 “哼,还能为什么?用我谢家的产业充你自己的小金库呗, 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谢安撇嘴。 “哦?看来谢大伯没少做这种事啊,知道的这么清楚?” 谢安一噎,“你少转移话题,我现在需要粮食,需要20担,你让他们给我。” “请问谢大伯要这么多粮食做甚?” 谢安,“我…我自有用处,你到底给不给?” “不说清楚,不给…” 第229章 有没有吃亏?没事就好! 谢安是拿李月凝没办法,转而问:“老三呢?” 这是要拿谢拾来压她了,李月凝不紧不慢道:“出发在即,夫君琐事繁多,恐怕帮不上谢大伯的忙。” 谢安眼珠子瞪的老大,“还真是看走眼了,当初一副病歪歪的模样真是骗了我们所有人,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真面目?谢大伯这话从何说起?我从来都是以诚待人, 何谈欺骗?”李月凝杏眼透着不可思议,一副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的表情。 谢安看李月凝软硬不吃,索性耍起赖,“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在外面欠了银子,人家让我拿粮食换,否则就要让我去吃牢饭。” 李月凝心里一突,谢安这时候给她来这出是想做什么幺,嘴上满不在乎道: “这点谢大伯放心,若是如此,我们走前会和牢头打点一下,让您在里面稍稍好些,反正您要进去的理由也不止这一条。” 这话已经是在点谢安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 谢安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丫鬟小厮后,咬牙小声道:“我这点儿事情,你们是要一直念叨到我进棺材么, 凡哥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说到后面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李月凝也不气,看着他唾沫横飞,直到谢安自己停下来。 谢安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掀开茶盖,灌了一大口茶,呸呸几声吐掉茶叶,半点儿先前的儒雅都没有。 李月凝暗自叹一口气,站起身开始赶人,“谢大伯,既然你不想解决事情,那便请回吧,明早要动身,早些歇着吧。” “不行,你不能走。”谢安一个健步挡在李月凝面前,又畏惧的往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才道:“凝姐儿,我是真的遇到事情了,若是不能解决,明天我离不开金陵。” “兜兜转转来回就这几句,你不说清楚,我如何帮你。”李月凝也来了火气,她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呢。 “你只要把粮食给我,一切就没事了。”谢安铁了心就这一句。 “听说近些时日金陵不少商家对谢家粮行很是不满, 原因是谢家粮食没有跟着涨价,抢了他们不少生意, 谢大伯,你想要粮食不会和这有关吧?”李月凝仔细看着谢安的表情。 谢安眼神闪了闪,“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么多做甚,快点儿把印鉴给我。”谢安伸手索要。 李月凝了然,还真是和金陵商户有关, 看来他们从谢拾那里没找到突破口,找上谢安了,李月凝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粮食没有,契书有一份,你要吗?” 谢安轻哧,“你能用那张纸唬住主家人,可蒙不了我, 我爹是什么人,有什么人脉关系我还能不知道,他是不可能认识百里家的。” 李月凝看着谢安一副自大的模样有些倒胃口,“当日我确实提过谢爷爷,可谢爷爷一直在金陵,他是不可能认识百里家的人。” 见谢安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李月凝接着道:“可你别忘了我跟谢拾是出过金陵的。” 见谢安一脸不信,李月凝又道:“有些人你不认识,并不代表我们不认识。” 李月凝又拿出一物,谢安看见后像是受到惊吓,差点儿就跪下了。 李月凝看向谢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谢安,我原本以为你经历了谢爷爷那件事后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让人不省心。” 谢安还在震惊中,没有察觉李月凝的称呼变了。 他看着李月凝,她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谢安还是不敢相信,磕巴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还有10日左右他们的人就来了,你可以留下来见证。”李月凝绕开谢安往屋里走。 谢安在原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囔囔,“爹啊,您在天有灵,真的保佑谢家长盛不衰啊,哈哈哈~ 不怕了,不怕了,哼,看那帮老小子还看不起我…” 李月凝站在房门口看着谢安神情激动地走出院子,“小穗儿,弦歌回来了吗?” “回娘子,还没有。” “那你去找绯衣让他来一趟。” 小穗儿嗯一声跑走了。 李月凝捏捏眉心,腹诽:这些庶务真是太烦人了,她是真不习惯和人打交道,哪有打一架来的简单。 很快,绯衣敲了敲门,“夫人,您找我?” “嗯,你今晚去盯着谢安,明天我们就走了,别让他惹出事端。” “谢…老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月凝眉头微皱:“今天突然来问我要粮店的印鉴,我没给, 这段时间我们的粮食不但没有涨价,还卖出去了很多。 如果是其他粮店,恐怕早就已经售罄了。 只有我们还不断地进货,同行肯定眼红, 他们定然想知道我们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他们试图从郎君那里找到突破口,郎君没有给他们机会,如此他们肯定会重新物色人选。” “您的意思是他们找到了老爷?” “嗯,顺便让人去查下他们许了谢安什么好处?还是拿捏了他什么把柄?” 绯衣慎重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查。” “嗯,去吧。” 绯衣刚出院子就碰到回来的谢拾,见他行色匆匆,叫住他,“干什么去?” “郎君…”绯衣几句话说明情况,末了道:“郎君,我先去忙了,您好生歇着。” 谢拾摆手,撩起袍摆几步跨进院子,一口气冲进屋。 李月凝听到动静,抬头见谢拾有些狼狈,调侃道:“怎么了?被狗撵啦?” 谢拾一脸紧张地看着李月凝,焦急地问:“有没有吃亏?” 李月凝有些疑惑地反问:“嗯?” 谢拾迅速把李月凝从凳子上拉起来,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语气急切道:“谢安那个疯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李月凝轻轻一笑,自信地说:“他想发疯也得看我允不允许啊!谢拾,难道你对我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谢拾自己也不清楚,当刚刚听到绯衣说谢安来找李月凝麻烦时,内心的担忧竟然大过了愤怒。 尽管他清楚以李月凝的实力,谢安根本伤不了她,但那时心脏却没来由地猛地漏跳了一拍。 谢拾松了一口气,温柔地说:“没事就好。” 就在这时,李月凝突然凑近谢拾,在他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笑着道:“嗯,这是给你的奖励。” 第230章 以后凡是有雌雄双煞到场的地方以将离为号 谢拾耳根迅速染上红晕,李月凝也不是第一次亲他。 可没有一次比这次心跳更加强烈,喉咙有些干涸,大概是走的太急,没有饮水的缘故。 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李月凝身上移开。 李月凝察觉到了他的窘境,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她轻轻地推了推谢拾,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呆子,你愣着做甚?” 谢拾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别过头,“我......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罢,他匆匆走向桌边。 倒水的动作有些僵硬,谢拾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失态。 谢拾将茶杯递给李月凝时,眼神再次触碰到她的笑容,心中的紧张瞬间消散无踪。 李月凝噗呲笑出声,杏眼弯成月牙,摇头道:“我看你比我更需要它。” 见此谢拾收回手,咕咚两口喝个干净,最近天气越发燥热了。 屋内的气氛渐渐缓和,谢拾道:“刚回来在城门口遇到一行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冲着雌雄双煞来的。” “我倒希望是芙蓉面。”李月凝转了转手腕,“最近处理这些琐事烦不胜烦,手有些痒了。” “希望是吧。”谢拾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听绯衣说的不是很清晰,你仔细说说谢安到底惹了什么事?” 李月凝,“他不肯说,从他话里我猜测是与金陵商户有关,你之前说他们有意接触你,被你拒绝, 他们大概是找上谢安了,谢安只说欠了银钱,我猜不止如此,让绯衣去打听了。” “先前有老头子压着,谢安不敢造次,如今他是觉得谢家没人能管的了他, 以他的性子从前有多压抑,现在就有多张狂。”谢拾有些担忧,“若真是惹了事,会不会影响我们明日的行程?” “父死子承,他们大概是以为谢安才是谢家现在做主的人,这才给谢安下套,烂船还有三斤钉,谢家这些挪不走的死物也值些银钱, 如今谢家要走了,有枣没枣打打一杆子试试,若能薅上一点儿也算赚了, 可惜如今谢家可不是谢安能做主的,那些人还没舞到我们跟前,是还没弄清楚谢家如今的情况呢, 谢安承诺的事,可和我们无关,抵死不认账,能耐我们如何?”李月凝语气里透着狡黠。 谢拾刮一下她的鼻尖,“真是耍的一手好赖。”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谢拾转而说起另一事,“我在花未眠那里看到弦心了,是你让她去的?” 李月凝点头,“金夫人走了,我想看看弦心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跟我, 我给了她两个选择,若弦心想去找她姐姐,可以直接离开,当初也是为了气金夫人才把她留下; 若她直接去找花未眠,我便知晓她的打算,日后我会用她,我在信中告诉花未眠该怎么做。” “你是在考验她?” “算是吧,毕竟比起弦歌和小穗儿,她是从对手手里抢过来的,且还有不小的本事, 若心思不在我们这儿,用的也不放心啊。” “嗯,如今看来,她是真打算放弃她姐姐了。” 李月凝想到那个丫鬟,长的还算可以,一副精明过头的样子,有些不喜,“她那个姐姐太过算计,想来弦心在她手里没少吃亏,搞不好,她毁容也有她姐姐的功劳。” “不会吧,听弦心说她们可是亲姐妹。”谢拾不敢相信。 “那可说不好,二叔和谢大伯也是亲兄弟啊,不照样被下了绝嗣药。” 谢拾不说话了。 外面天黑了,李月凝,“天色不早了,我们去拾月居吧。” 李月凝交代小穗儿早些歇息便和谢拾去了空间。 空间的粮食又熟透了,李月凝让谢拾又弄了几个粮仓,她准备把这几个粮仓装满后,开始大面积种植棉花。 “也不知道西北的土地适不适合种植棉花,就算可以,为了温饱一时也顾不上,所以我们还是自己先囤一些为好。”李月凝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谢拾。 “嗯,到时候让葛大一家专门研究棉花,届时也有个说法堵住众人的口。”谢拾思索片刻道。 “如此甚好。” 两人沿着小道往拾月居走,路过将离的花丛,谢拾,“好不容易养出来十几株,一晚上就剩这一株了。” 说着谢拾弯腰把仅剩的一朵给摘了,戴在李月凝头上。 谢拾说的是当日两人扮做雌雄双煞打劫金陵城商户那晚,在作案现场留下将离的事。 “你是怎么想到用将离做为雌雄双煞的标记的?”李月凝问。 “我看过画本子,不管是神秘的大侠,还是神偷盗贼都有自己特殊的标记,以后凡是有人看到这个标记就知道是谁做的。” 谢拾神秘兮兮道:“以后凡是有雌雄双煞到场的地方以将离为号,有没有觉得很神秘?” 李月凝看他一副孩子求表扬的样子,顺着谢拾道:“很有想法,这将离经过你灵力的加持,半月不谢,更神秘了。” 李月凝说的不错,金陵城各家被盗已经过去一日,府衙同时收到报案,一同送来的还有在案发现场的将离。 县令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将离,脑袋胀得像要炸开一样,心里一阵烦躁。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主薄薛良岑,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薛主薄对此事有何看法?” 薛良岑脸色凝重地盯着那些将离,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来,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大人,依下官看,这些将离恐怕并非出自普通人之手,而是江湖人所为。” 县令眉头微皱,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江湖和朝堂之间一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有人居然敢公然挑衅官府权威,实在令人费解。 薛良岑接着说道:“大人,此事还需谨慎处理啊。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江湖和朝廷之间的矛盾。” 县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先将这些将离妥善保管起来,再派人暗中调查此事,至于各家的回复,薛主薄你来负责。” 县令深知江湖朝堂之间的复杂关系,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更大的麻烦。 薛良岑暗骂一句:老狐狸! 第231章 若是不想他受这些苦,就别利用他做些无谓的事 次日。 天刚蒙蒙亮,谢府门前马车,板车排着长长的队伍,谢拾和李月凝早早在门前安排着事宜。 谢拾面前站着余成还有卢添,“余叔,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看顾好的, 等百里家的人到了,你再追上来。” “放心吧,三郎君,剩下的交给我。”余成看着队伍中间的家人,心微暖,这些日子三郎君做事妥帖,把媳妇孩子交给三郎君看顾,他很放心。 “嗯,少说也要半月见不到面,去和他们暂时道个别吧。”谢拾道。 “多谢三郎君。”余成叉叉手朝自家马车走去。 谢拾这才看向卢添,“卢叔,这一路你的人主要负责押运粮食, 我们这么多人的口粮可都在你手里,任务重大啊。” 卢添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点点头,“三郎君放心,人在粮在。” “好,准备启程吧。” 另一边李月凝正在和青衣、绯衣、白衣、紫衣说话: “青衣,这次你负责开路,一路上有不少北上的队伍,需要你保持警惕,确保后面的队伍安然通过。” “紫衣和弦歌,你们负责处理好各家眷属的事务,保证他们的生活起居得到妥善安排。” “绯衣,你在前面探路,留意周围的环境和潜在的威胁,及时向我和郎君汇报情况。” “白衣,你负责巡回检查,确保队伍的安全,目前人手较少,这一路上你们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保持警觉。” “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完成这次任务!” 众人齐声应道:“是!”声音坚定而有力。 “娘子,不好了···”小穗儿气喘吁吁的跑来。 李月凝回身,“怎么了?” 小穗儿气恼,“二老爷闹脾气,不肯走,二夫人也劝不住。” “二叔?”李月凝前后看看,二房的人一个也没来,“老四,老五呢?” “一早就没看到。”绯衣道。 李月凝,“你们去忙吧,我去看看。” 李月凝走到二房的院门口,里面乱哄哄的,谢二大声嚷嚷着。 谢逸看到李月凝来了,忙让开,“三嫂。” “嗯,这是怎么回事?” 谢逸也无奈,“我爹他不肯走,谁都劝不住。” “二叔为什么不肯走?” 谢杭,“我爹他...他表达不畅,我们也不从得知。” “卢伯母也不知吗?” 谢逸兄弟几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考虑过卢氏。 李月凝绕过兄弟几人,走到谢二面前,弯下身与谢二平视,“二叔,你还认识我吗?” 谢二看向李月凝,扭头,“坏人。” 李月凝轻笑,还真是记仇,“你为什么不肯走?” 谢二撅嘴不答。 “凡哥儿,杭哥儿,逸哥儿都走了,你不走,到时候这里可就只剩你一个人了,没人陪你玩的。”李月凝声音轻缓,带着蛊惑,“更重要的是,卢伯母也会走哦,你真不走吗?” 谢二听到这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卢氏,一时没了主意。 见此,李月凝站起身,一手刀砍在谢二的脖颈处, 谢二软软倒下去,旁边几人吓了一跳,离得最近的谢凡扶住倒下来的谢二, 恼怒道:“李氏,你放肆。” 卢氏也不满道:“老三媳妇,好歹你叫他一声二叔,你此举也太过莽撞,若我夫君有个好歹,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凝打断了,只见李月凝握了握手,指节发出咔嚓作响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说道:“二婶莫要担心,二叔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 若是不想他受这些苦,就别利用他做些无谓的事。” 说罢,她看都不看他们几人一眼,转身朝着屋外走去,声音传进屋内人的耳里,“时辰不早了,还让所有人等你们吗?” 谢逸气愤,“二哥,娘,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你们让爹...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谢杭也没想到,二哥和娘会利用什么都不懂的爹,心中第一次对他们有了怨怼, 他看向谢凡,沉声道:“爹虽愚钝,可他心思纯净,二哥,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说完,他叫来自己的书童,背着谢二往外走,临走前他转头看向谢凡道:“二哥,事已成定局,做这些,又有何意义呢?” 谢杭走出屋子,抬头看着天空,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谢逸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四哥,你说二哥怎么会变成这样?连娘也......” 谢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我们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吧。” 沉默片刻,谢杭道:“老五,以后多看着爹些。” 谢逸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爹的。” 兄弟俩并肩走出院子,往大门口走去。 屋内,卢氏紧张地看着谢凡,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嘴唇微微颤抖着:\"凡哥儿,你爹……他不会有事吧?\" 谢凡的眼神如同被寒冰淬炼过一般,冰冷而无情,他紧紧握着拳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哼!\" 然后转身离去。 卢氏望着谢凡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丫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搀扶着卢氏急忙跟上,脚步有些踉跄。 谢凡的步伐越来越快,卢氏二人不得不加快自己的速度跟上他的步伐。 一路上,谢凡沉默不语,卢氏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谢凡的态度让卢氏感到十分陌生,她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凡哥儿。 以往,谢凡对卢氏总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然而此刻,谢凡却不再关心卢氏的感受,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谢凡走得越来越远,卢氏的心也愈发沉重,对先前听从谢凡的话教唆谢二有些后悔。 如今因为这件事,老四老五同她离了心,老二又这般,卢氏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往下落,丫鬟小声劝道:“夫人,您别哭,您还有四郎君和五郎君呢。” 这话不说还好,卢氏眼泪流的更凶了。 快到大门口了,丫鬟拉了拉卢氏的衣角,提醒道:“夫人,到了,您收收吧。” 卢氏忙沾沾眼角的泪,谢逸站在马车前等着,待卢氏过来,叫了声,“娘,您快上去吧,爹醒来见不到你,怕又要闹了。” “哎...”想要再说什么,见谢逸不想多说的样子,卢氏叹口气上了马车。 车队终于上路.... 第232章 也许在他看来,谢家既然不是他的,是谁的又有何分别呢? 城门口,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整齐排列着在官兵们的检查下一一通过。 就在这时,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出现在车队前,挡住了去路。 青衣眉头微皱,眉骨上的疤痕给他添了几分戾色,他勒住缰绳,喝道:“何人拦路?” 那几个商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向前几步,笑着对青衣道:“这位小哥,我们并无恶意, 此去西北千里,再见亦是难事,只是想找谢家老爷一叙罢了。” 青衣眼神冷冽,沉声道:“今日开拔,我家老爷不见客。”说罢,他手按剑柄,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那微胖的中年人连忙摆手笑道:“小哥别误会,我等确实是与谢老爷有旧,此前是来送行的。还请小哥通融一下,让我等见见谢老爷吧。” 青衣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找麻烦的,但如今正是赶路的时候,耽误不得。 他决定先回禀郎君夫人,看看如何处理此事。 青衣掉转马头,向着车队中央的一辆豪华马车走去。 他下马来到车窗前,低声向车内的谢拾和李月凝汇报了刚才的情况。 谢拾听后,和李月凝对视一眼,后者沉思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便让谢安见见他们,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青衣点头应是,然后走到谢安的马车前,道:“老爷,前面有自称您旧识的人前来送行,您要见见吗?” 谢安一把掀开了车帘,探出头来向前方张望,但因为队伍实在太长了,谢安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他干脆走出车厢,站到了车辕上去眺望。 终于,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人群之中来回地走动着。 谢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去,我当然要去啊!” 说完这句话后,他纵身跳下了马车,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哎呀,谢兄啊,你可真是让人好等。” 谢安循声望去,微胖的中年人正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 “李兄~张兄,大家都在呢。”谢安也大笑着和几人寒暄着,他身后的青衣则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在他们身后不远,李月凝和谢拾好奇地看着这一幕,“谢安的状态不一样了,昨日他来找我时,可是惊慌的很,这才一夜,判若两人呐。” 谢拾,“不知道他哪来的优越,你瞧,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 李月凝轻笑,刚要说什么,见前方争吵起来,一人指着谢安大声道:“谢安,我们可是说好的,事成给你三成,你敢食言,信不信我让你身败名裂。” 谢安忙把那人的手放下来,笑眯眯道:“哎哟,你瞧瞧,我马上就走啦,先前的事,你就当我喝醉了糊涂了,干嘛揪着不放呢,是吧,朱兄。” “谢兄,这就你的不是了,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只见那微胖的中年人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上面是谢安的署名和指印。 谢安伸手就要来拿,被那人拿开,“哎?谢兄,一手交货一手交契约。” 谢安收回手,掸了掸袖子,也不生气,“姓李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看我谢家落魄了,想来分一杯羹? 我告诉你,如今我谢家可不是曾经的谢家,你知道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吗? 说出来吓死你。” 微胖的中年人摇了摇手里的契约,“就算是协律郎来了,也得认吧...” 手里的契书被人从身后拿走,谢拾,“我看看是什么契约让协律郎来了都得承认啊。” 谢安得意洋扬的走到谢拾身边,挺了挺胸膛,“看到没,这是我儿子,是....” 还未说完,被李月凝打断,“不知几位是哪家的叔伯,家中长辈和几位开了个玩笑,望见谅,我们这就启程,后会无期。” “哎,你们不能走,谢安答应我们的事还未兑现,不能离开。” “嗯?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李月凝问。 “这。。。”那胖中年男人看看空荡荡的手,还有一脸无辜的谢拾,“你...你们,好啊,谢安,你好样儿的,敢摆我们一道, 你们人是走了,可别忘了这里还有你们谢家的产业,今后有我李某人在金陵一日,你们谢家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哼。” 见带头的都走了,其他人也都讪讪离开,走前不善的看一眼谢安,后者得意洋洋,一脸欠揍的表情。 “你们就是年纪小,手腕浅,刚刚这种情形,应该趁机....”谢安没说完,见李月凝和谢拾一脸不善的盯着他,谢安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谢大伯,这是最后一次给你善后,日后好自为之。”李月凝说完拉着谢拾走了,若不是怕耽误行程,谁管他死活。 谢安气得牙痒痒,嘴里忍不住嘟囔着:“我话都没说完,就打断,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没大没小的东西!” 谢安一阵可惜,他都还没说他们谢家如今是寒王的人,即将飞黄腾达,财源广进,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气煞老子了。 马蹄声和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车队开始缓缓启动。 谢拾坐在车厢里,手中拿着那份刚刚签署的契约,他仔细地阅读完后, 将契约递给了一旁的李月凝,冷笑道:“这么明显的圈套都能入局,真是白瞎了老头子多年的教导。” 李月凝接过契约,仔细看了一遍,唏嘘道:“怪不得他会问我们要那么多粮食, 按照城中现在的粮价来算,3成的利润最少也有好几万两银子呢。” 听李月凝这么说,谢拾道:“谢府库房失窃,他这是想借机敛财?” 李月凝放下契约,沉思片刻道:“他有这想法也不奇怪,老头子死的突然, 掌家又被我们横夺,他都来不及做什么,库房就失窃了, 按照从前他被老头子看管他那么严,手上定然没有多余的银钱, 况且他还有那么大个把柄在谢凡手上,今后若在谢家想要过得舒坦,定然要另寻他途。” 谢拾拳头紧握,愤愤道:“他途?就是与虎谋皮?” “也许在他看来,谢家既然不是他的,是谁的又有何分别呢?” 第233章 好消息,月凝愿意和他生孩子,坏消息,她… “你也别生气,谢安脑子不好,能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李月凝劝慰道。 谢拾闭了闭眼,缓了缓心神,每每碰到谢安的事,心中总是莫名的烦闷,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说他怎么又变卦了?”拾眉头紧皱。 李月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放在小几上,令牌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只在中间刻着三个字‘寒王府’。 李月凝轻声说道:“大概是因为这个吧,他以为我们是诓骗他, 这是寒王府的令牌,可以证明我们与寒王相识, 我告诉谢安,我们不仅认识百里家,而且还与寒王有交情,他这才突然改变主意。” 听到此,谢拾总算知道谢安那骨子傲慢,自得,优越感从哪儿来的了。 谢拾叹口气,“我担心我们走后,留下的那些人,在百里家人来之前是否能应付?” 说到这个,李月凝当即道:“是了,让他们吃了这么大个闷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谢拾,让余成他们避避吧。” 谢拾叫来绯衣,“你速速回城,传信余成,把剩下的粮食天黑前转移,能转移多少是多少。” “是。”绯衣刚要走,被李月凝叫住,“等下,你回去时,绕道去一趟上邻村,就说紧急需要一批人手,事后每人一斗米报酬。” “这么多?” “事急从权,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去吧。”李月凝催促。 绯衣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谢拾,“这样会不会目标太大?” “不闹大点儿怎么让别人知道呢?今晚不出事便罢, 出事了,整个金陵就会知道有人针对谢家粮行,再根据今日的场面,你猜他们慌不慌?” “你是想敲山震虎?” 李月凝摇头,“倒也起不了那么大的用,就是往后拖拖,尽量拖到百里家的人来就行。” 谢拾,“这样也好,事情闹大官府介入,这些日子谢家粮行一直没有涨过价, 也给他们官府减轻了不小的压力,县令大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月凝还不清楚金陵的县令是个什么人,不好评价,只道:“希望如此吧。” 谢拾把小几上的令牌放在李月凝手心,“把令牌收起来吧。” 李月凝手腕一转,令牌消失不见。 谢拾道:“封伯伯说在十里亭等我们,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他一向守时,放心吧。”李月凝对封有为还是很放心的。 谢拾,“我是想找机会,让他再进空间一趟看看有孕的芙蕖, 虽说弦君她们生产过,可到底没有大夫可靠,现在封伯伯又失去空间里的记忆,一时有些难办。” 芙蕖肚子里的孩子是李月凝改命的唯一变数,谢拾有些紧张。 李月凝让谢拾别着急,“这一路会想到办法的。” 靠近十里亭,路边依次排着或豪华或普通的马车,下人零星的聚在一起闲聊。 李月凝放下帘子,眨眨眼,“这?不会是来送封伯伯的吧? 阵仗也太大了。” 谢拾轻笑,“你可别忘了封乾说他有十三个出嫁的姐姐, 也就是说封伯伯他有十几个闺女,带上夫君孩子,加起来比我们谢家人所有人还多的多。” 李月凝咂舌,“一个封有为能创造出这么多人口啊!” 谢拾轻咳,“可能是他求子心切…” 李月凝突然凑近谢拾,“你不会也是只喜欢哥儿不喜欢女娘吧?” “当然不会,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视若珍宝。” 李月凝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只把谢拾看的紧张不已,才丢一句,“我喜欢哥儿,最好长得跟你一样好看。” 说罢掀开帘子,不顾还在行驶的马车兀自跳下去。 吓得赶车的车夫忙拉扯缰绳,李月凝摆手,“无碍,继续跟着队伍走吧。” 车厢晃动都没拉回谢拾的思绪: 好消息,月凝愿意和他生孩子, 坏消息,月凝只是想生一个长得像他的孩子。 谢拾敢肯定,李月凝的占有欲至少有一半是来自他的美色。 想到这里,谢拾不禁忧虑,如果真的有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孩子,到时候,月凝还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吗? 谢拾不敢想,晃了晃脑袋,朝旁边看去,人影儿都没了,惊呼一声,“月凝?” 车夫在外面搭话,“郎君,夫人下马车了,您要下去吗?” 谢拾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郎君和三夫人不愧是两口子。”车夫感叹着驾着空马车继续走。 另一边,李月凝已经和封有为的女儿们寒暄上了。 “哎呀,凝姐儿来啦!”封有为被这些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嘱扰的烦不胜烦, 放在早前他老早脚底抹油溜走了,今日耐着性子一直听着,这不李月凝一靠近,封有为就朝她招手。 “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乾哥儿的姐姐们…” 李月凝本来是瞧瞧封有为好了没,不成想直接被他点了名,顶着众人的视线,她大大方方朝众人问候道:“姐姐们好,月凝有礼了。” 不大的凉亭里静默一瞬,好几个人围过来, “哎呀,早就听说小弟结交了一位玉一样的人儿, 不成想今日才有缘得见。” “是啊,听说还是大名鼎鼎的谢三郎的媳妇,你不知道,好些人都羡慕你呢…” “别听她瞎说,你跟姐姐说说,那谢三郎对你可好? 若是不好,姐姐我给你找个更好的,你看我弟弟如何?” 李月凝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眼角瞥到封有为得逞的笑, 见他偷摸摸往后挪,李月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李月凝淡笑着接话,声音不大,却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下去,“月凝多谢各位姐姐们抬爱, 今日姐姐们是来给封伯伯送行的,时辰也不早了, 可别因为我误了你们道别,来日方长,待日后姐姐们去西北探亲, 月凝再和姐姐们絮叨。” 说罢她叉叉手,往后退了两步。 众人见此才又把重心放在封有为身上。 一个华丽打扮的妇人走到李月凝身边,李月凝,“姐姐可是有事?” “小娘子蕙质兰心,我确实有事相托,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月凝点头,跟着她去了亭子外面。 边走妇人边道:“我行三,你叫我封三姐姐就行。” 李月凝叫了一声封三姐姐。 第234章 这封家人好像没有正常人啊 封三继续道:“我父亲年纪大了,本不想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奈何他一辈子醉心医术, 根本不顾我们姐妹的劝阻。” 李月凝接口道:“封伯伯对医术的热忱让人钦佩。” “话虽如此,可作为女儿,我倒是他能安安心心的在金陵颐养天年, 这一去....”封三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相见。” 李月凝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封伯伯自己就是医者, 像他这样精神矍铄的人可不常见,定能长命百岁的。 何况西北远是远了点儿,可也是大晋的地界儿, 若是想见也能见的。” 封三擦拭的动作一顿,看着李月凝真诚的样子, 一时不知道这话是劝她还是奚落她?“你说的对。” 李月凝心想,可不是嘛,大晋出行确实不方便,可又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各州走动, 看封三的打扮,家里定然也是富庶之家,雇上些保镖隔上几年去西北走一趟, 不是容易的很,哪用得着这么舍不得。 “姐姐要说的就是这些?”李月凝看着只剩一个尾巴的车队,想催促封有为赶紧上路。 封三,“是这样的,我给我爹准备了些路上用的东西, 本来是想直接给他,但他这人粗心惯了,只好拜托你了。 听小弟说,你是从江宁来金陵的?” 李月凝点头,不等对方开口,她道:“封伯伯是我敬重的长辈,这一路上有我们,姐姐们可以放心。” 封三又一噎,尴尬的笑笑,朝一旁的丫鬟示意,丫鬟上前行了一礼,“夫人请跟我来。” 李月凝刚想抬脚,谢拾走过来,“我去,月凝,你去叫封伯伯吧。” 李月凝朝谢拾露出一抹笑,转身朝凉亭走。 封三仔细打量谢拾,“你就是谢三郎?” 果然如传闻一般俊美,怪不得她的妹妹见过一次就念念不忘,这小娘子可真走运。 谢拾颔首,朝丫鬟道:“带路吧。” 丫鬟看一眼封三,见她还看着谢拾,低下头朝路边的一辆马车走去。 丫鬟掀开车帘,让谢拾看,“郎君,这些都是我家夫人准备的,请您务必交到封老爷手上。” 谢拾打眼看过去,有绸缎,有人参补品,还有一个小匣子,一般放置金银玉器才用的,谢拾,“你说这是你家夫人准备的?” 封有为是远行,送这些远不如送些鞋袜换洗衣服来的实惠。 丫鬟支支吾吾,“也是封老爷走的太急,准备的有些仓促,不过都是些好东西。” 谢拾点头表示知道了。 丫鬟指着驾马车的小厮,“他便跟着你们吧,这是他的卖身契,麻烦郎君一并交给封老爷。”说罢,丫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卖身契递给谢拾。 谢拾蹙眉,不情不愿的伸出两指接过来,展开随意扫了两眼。 “还有么?” 丫鬟摇头。 谢拾,“那你走吧。” 丫鬟抿抿嘴,朝封三的方向去了。 谢拾,“你先追上前面的队伍,我们稍后赶上。” 小厮见谢拾手上还拿着他的卖身契,不敢违抗,挥着马鞭追赶前面的队伍去了。 李月凝好不容易从一堆人里把封有为拉出来,“封伯伯,你的马车呢?” “我没有马车啊,这不是要跟你们一起上路么,我想着能省则省了。”封有为说的理所当然。 李月凝额头渗出三根黑线。 看着已经看不到影子的队伍,李月凝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马车从空间里拿出来吧。 “怎么了?你们不坐马车?改骑马?”封有为伸伸胳膊伸伸腿,“也不是不行,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 李月凝:你可太能折腾了! 一旁的封九娘看势不对,走过来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李月凝摆手,“没有,我们这就走。” 她拉着封有为边走边朝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走来的谢拾扬声道:“三哥,我们带封伯伯走吧。” 谢拾脚步一顿,嗯? 李月凝迎着他的视线点点头。 谢拾看着一溜烟儿拐弯的马车,心里无语极了,这封家人好像没有正常人啊。 封有为,“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默契。” 封有为边注意脚下,边观察李月凝和谢拾,摇头道:“老夫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 就你们俩这情形,若不是知道你们成了亲,外人只以为你们是合作共谋大业呢。” 李月凝挑眉,“何以见得?” 说到这个,封有为像是一个混迹情场的老学究,“哎,怎么说呢?就新婚夫妻那种眼神,肢体,勾勾缠缠的劲儿, 你们俩,倒是小谢有那么点儿意思,你压根儿没有,只有....” 突然他一拍巴掌,“倾轧,对,就是倾轧,你想掌控小谢, 凝姐儿,伯伯跟你说啊,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李月凝,“我有吗?” “没有吗?” 李月凝承认她对谢拾是有些占有欲,可也没到让对方对她言听计从,以她为中心,围着她打转的地步…… 想到这儿,李月凝突然想到小穗儿说的话,还有弦歌的欲言又止。 “封伯伯,您一定是看错了,我跟三哥的相之道可能与你以为的夫妻不太一样, 所以…” 李月凝说到这便被封有为打断,“你别以为封伯伯来了,不懂你们年轻人, 这感情都一样,先入局者败,诶,你们俩,很显然小谢是输家。 凝姐儿,伯伯跟你说,这男人你不能老压着他,得适当给些甜头,让他心存放在你这儿就行,别总想着他要像狗一样忠诚。 以小谢这样貌条件,日后那乌泱乌泱的蝴蝶啊,蜜蜂啊,都围着他的时候,他自己就有觉悟,去远离那些个蝴蝶啊蜜蜂什么的,不然这些琐事就变成你的了,你说烦不烦闷?” 李月凝狐疑的看着封有为,“封伯伯真是经验丰富啊。”李月凝向后瞧了一眼,“姐姐们也是深得您的教诲?” 封有为摸摸胡须,得意道:“各有所长。” 李月凝:封有为可是娶了三次亲,虽说醉心医术,可对繁衍子嗣也是孜孜不倦,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提到她和谢拾是为什么? 谢拾已经走近,两人便没有再说下去… 第235章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我们怎么走?”若他和李月凝,走几步也就赶上了,如今多了个年迈的封有为,谢拾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月凝抬头看看才攀上来的太阳,“现在太阳还不晒,走走吧,封伯伯,这后面要坐很久的马车,趁现在活动活动筋骨吧。” 封有为,“听你们年轻人的。” 三人沿着官道往前走,李月凝和谢拾走在封有为两侧,时不时帮衬一二。 待身后封家姐妹彻底看不见后,李月凝精神力覆盖见附近无人,便把封有为和谢拾放进空间。 “咦?这是哪儿?”封有为抹抹额头沁出的汗,怎么眨眼的功夫又回城了呢? 李月凝不想多解释,把上次他写的信递给他,封有为低头的功夫三人出现在罗网三楼的厢房里。 谢拾,“看他的样子要适应,我先去沏壶茶。” 李月凝点头。 空间外,青衣看着拦在他面前的一家人。 “小哥,你们可是谢家人?” 青衣沉着脸问:“你们是何人?为何拦路?” “我是上邻村陆大吉,这是我儿陆鸣启,我们是来找贵府三郎君和三夫人的。”陆大吉弓着腰,笑呵呵的和青衣搭话。 青衣不清楚有这回事,朝白衣扬声道:“白衣。” 白衣打马过来,“郎君可有交代有人找他们?” “无。”白衣回的干脆,顺着视线看过去,见是一家人。 中年男人推着独轮车,上面坐着一个妇人,怀里搂着一对孩子,见白衣看他们,怯生生的回望他。 白衣错开视线,看向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会儿还是没有想起来,他朝青衣道:“既是来找郎君的,便先让他们跟着吧, 待郎君夫人回来,再让他们去见。” 青衣点头。 白衣朝陆大吉道:“我们郎君此时不在,你们也是北上的吧,先跟着队伍前行可好?” “好,好,自然是好的。”陆大吉忙笑着应答,扯了扯陆鸣启的袖子。 陆鸣启,“多谢两位大哥。” 白衣点头,调转马头继续巡视。 青衣朝后打了个手势,车队继续前行,陆大吉推着独轮车跟在车队旁边。 嘴里还不忘教育儿子,“你说说你,有这么好的事,你也不早说, 现在已经过了你们约定的时日,人家不要你可怎么办?” 陆大吉语气里尽是担忧。 陆鸣启在一旁帮忙扶着车身,闻言看了眼车上的弟妹,“我已经决定跟您学手艺了, 日后也能过得很好。” “屁,你老子做了大半辈子木工也没混出个人样儿, 你走了我的老路就能混出名堂啦? 你别老顾虑着我们,好好读书才是出路, 人家谢家夫人不是许诺你,只要你做个书童,并不影响你读书, 这样的好事哪里找?”陆大吉气急,出言便没了顾忌。 车上的妇人嗔怪道:“当家的,鸣哥儿也是心疼弟妹,你别这么说他。” “诶?妇道人家少插嘴。”陆大吉不耐道。 妇人委屈的低头,摸摸两小儿的头,“你们爹真是偏心。” 陆鸣启抿唇。 陆大吉,“等见了谢夫人,好好认个错,让人家收你做书童,听见没?” 陆鸣启低低嗯一声。 · 空间里,封有为好半天才消化掉自己身上发生的神奇事情, “若不是有这方子,我还真不敢相信。”封有为甩甩手上的信纸,“别的可以作假,唯独这方子做不了假。” 李月凝轻笑,“您见多识广,自然能分辨。” “少给我戴高帽了,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封有为鼻子轻嗅着空气里的气味,是那香的残留。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个孕妇,想托您老照看。”李月凝说完,封有为把有关芙蕖的信纸摊开。 “是那个叫芙蕖的?” “嗯。” “按理说留了不少安胎保胎的药,到生产没有问题呀。” 李月凝,“这不是以防万一么,在这里既能安心研习药理, 又免了您在外面舟车劳顿,风吹日晒,等到了西北,我在找机会把您放出去, 你看呢?” 封有为想了想,此次他一个人上路,这样确实省去不少麻烦,“那好吧,暂时先试试。” 李月凝朝谢拾使了个眼色,后者忙斟了三杯茶。 李月凝端起茶杯,“封伯伯真仗义。” “我需要个打下手的,我看那个叫弦君的不错。”封有为想起来了,这里那么多人里,只有那个丫头敢嫌弃他嘴巴毒,屡次跟他顶嘴。 李月凝,“那刚好,她现在是这里的管事,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来帮忙。” 几人说好,李月凝和谢拾才从空间出来。 李月凝一拍脑门,“哎呀,忘记和封伯伯说封三娘给他准备东西了。” 谢拾把她的手拿下来,揉了揉被她拍红的额头,“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不必看了。” “怎么回事?” 谢拾简单说了下他看到的东西,末了道:“我是觉得那些东西连鞋袜都比不上, 可见准备的人也没放什么心思,见那丫鬟支支吾吾的样子, 我都怀疑是不是那封三娘亲自准备的。” 李月凝,“倒是个心思多的,还提醒我江宁到金陵一路受了封乾的恩惠, 要好好回报才是。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封伯伯孩子多,难免有亲有疏, 可看封伯伯的样子,他应该还不清楚自己女儿人前人后的模样,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谢拾,“那这卖身契怎么处理?” “等到了金陵还给封伯伯,那时候他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免得我们再找人了。”李月凝伸手把卖身契丢进空间。 两人说话间加快了速度。 白衣远远看到两人,刚准备打马过来,就见谢拾和李月凝到了近前, 白衣暗自惊叹,郎君和夫人功力又提升了,既开心又羡慕。 “郎君,夫人。”白衣下马道:“先前有对父子来找您二位,我已经让他们跟在队伍中了,现下您是否要见?” “父子?”李月凝狐疑,“可有说别的?” 白衣摇头,“并未。” 李月凝,“那就等队伍休憩时再说,绯衣还没回来吗?” 白衣,“算算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白衣话落,远处传来马蹄声。 绯衣勒住缰绳下马,“郎君,夫人,城里出事了?” “何事?” 第236章 芙蓉面落网 金陵城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案件:有人被剥掉了脸皮! 城门口贴着告示,整个金陵城都陷入恐慌之中。 绯衣说完,李月凝和谢拾对视一眼,齐声道:“芙蓉面!” 绯衣攥紧拳头,“是毁青衣脸的那个恶贼?” 李月凝点头。 “他来了金陵,我要去杀了他。”绯衣说着就要翻身上马,被谢拾一把揪住。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他擅长易容, 连久经江湖的花未眠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难道是要守在城门口一个个问过路的人,谁是芙蓉面吗?”谢拾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青衣的毁容在谢拾心里一直过不去,他也恨不得把芙蓉面杀之后快,可越是着急越不能急。 李月凝,“走,回城缉凶。” 绯衣和谢拾同时看向李月凝,“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谢拾,“绯衣,你留下。” “郎君....” “听从命令,若我们抓住芙蓉面,会交给青衣处置的。” 李月凝也从旁道:“郎君说的对,你若有气,等见到人再说,我们不在,你们几个把队伍看好了。” 绯衣只好点点头,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的追上队伍。 李月凝手腕一转,拿了几颗易容丹,“这药效只有半日,还是吃两颗吧。” 谢拾捏了两颗放进嘴里后,李月凝也把剩下两颗像吃糖豆一样咽下去。 两人换了身衣裳变成了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回城途中与封有为的女儿们擦身而过。 回到城中后,李月凝和谢拾以江湖雌雄双煞的名头, 在茶馆,酒楼,以及乞丐们口口相传, 给芙蓉面下了帖子, 约他午夜时分在城外乱葬岗见面。 李月凝,“本来还想等上路找个僻静地方会会他, 没想到他一来金陵就犯下命案,这个芙蓉面当真是不把朝廷律令放在眼里。” 谢拾有些担忧,“那他会来吗?” 李月凝心里也没有把握,但是为了安谢拾的心,她只好道: “我们这种初出江湖的小人物约他,放在平时他定然不放在眼里, 这次就看我们手里的药水了。” 夜晚,李月凝和谢拾在乱葬岗设下陷阱等待着芙蓉面自投罗网。 果然不出所料,午夜一到,就有一道身影来乱葬岗, 谢拾刚要出手,被李月凝制止,“等等。” 谢拾,“怎么了?” “他不是芙蓉面。” 谢拾仔细看过去,见对方鬼鬼祟祟,脚下跳着在尸体间找什么? 许久无果,讪讪离开。 “你怎么看出来了的?”谢拾小声问。 李月凝,“感觉。” 谢拾:…什么感觉?他怎么没有? 思虑间,李月凝扯了扯他的袖子,“来了。” 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现,他看了看四周,朝空中大声道:“阁下约我前来,怎么不现身?” “果然不一样。”这次不用李月凝提醒,谢拾也感觉到了。 芙蓉面话落许久,依旧不见人,觉得自己被人耍了,“敢耍老子!”气愤地双手一撒,自周身腾起一阵白雾。 死尸化了一片,空气里弥散着恶心腐烂夹杂肉的焦糊味。 谢拾忙屏住呼吸,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捂住李月凝的鼻子。 “芙蓉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哼,你是来瞧我笑话的?” 来人笑咪咪道:“我就是想来认识认识那雌雄双煞, 我们三害死了一个,不是还缺一个嘛, 若他们够格,填补了这空缺也不是不行。” 听着两人的话,李月凝的杏眼在黑暗里闪着兴奋地光,“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啊。” 芙蓉面不屑,“岳奔虎是个蠢的,死都死的窝囊,这雌雄双煞就是个鼠辈,难成气候。” “弄菊,尸屠门散了,这些日子日子不好过吧,要不你来我这儿?” 又是尸屠门?弄菊的名字还是从花未眠嘴里听过, 那时提起花未眠只说他见过变态的人就是尸屠门弄菊,没想到他就是芙蓉面,一个喜欢亵玩尸体的怪胎。 两人渐聊渐深,李月凝拍拍谢拾捂着她嘴的手臂。 谢拾把脑袋凑过去,李月凝道:“这两个一个都别放过。” 弄菊还在叫嚣,“别让我抓住他们,否则药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我一定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做成最美的扇面,呵呵呵~” “啧啧~”那人还没说完,突然身上袭上寒气,身体也不能动,“小....心...” 谢拾把两人化成了冰雕,才和李月凝从暗处走出来。 李月凝围着两个冰雕转着圈,邪恶道:“我也想看看把人皮做成扇面是什么样子, 回头让青衣和绯衣试上一试。” “夫人想做什么做什么?” 两个冰雕人大骇,这两个丑八怪就是雌雄双煞? 芙蓉面掉进了他们精心布置的圈套里。 一同落网的还有武林另外一害,李月凝袖子一卷把他们放进空间,准备一并交由青衣处理。 “总算给无辜受害的人报了仇。”听说那被剥了面皮的人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娘子, 也不知道怎么会惹上这魔头,李月凝有些惋惜。 谢拾伸伸懒腰,见天色不早了,“我们去空间休整一下,待天亮再赶路吧。” 李月凝点头,二人进了空间,照例去收了一茬儿庄稼,李月凝想去看看毛球,朝谢拾道:“我去寒潭洞看看毛球。” “有些日子不见了,我也去瞧瞧它。” 到了寒潭洞口,冰冷刺骨的寒气从洞中泄出,谢拾拉着李月凝的手,运起灵力替她抵挡。 两人这才一同进入寒潭洞。 寒潭洞里的温度极低,但因为有谢拾的保护,这一回李月凝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寒潭洞中,冰雕或竖立或倒立,形态各异,谢拾弓着腰护着李月凝小心翼翼地穿行其中,生怕那些锋利的冰棱伤到她。 他们来到毛球沉睡的地方,自上次从血泊中把毛球捧起来,好像长大了些。 谢拾轻轻地戳了戳毛球的小身子,说道:“毛球,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李月凝看到毛球的尾巴动了下,“它能听见,你多说点儿。” “最近不但做了鱼汤,还烤了全羊,都是你爱吃的。 你乖乖的,早些醒来,我和你主人都想你了。” 这次毛球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睡得很深沉。 李月凝注意到旁边蚌壳里的石乳已经积累了浅浅的一层乳白。 小心翼翼地收了几滴起来,把剩下的全部喂给了毛球..... 第237章 谢拾被夺舍?月凝杀谢拾 “欸?毛球头上长角了。”谢拾伸手摸了摸毛球脑袋上新长出来的小肉丁,毛茸茸的,和它的身子颜色一样,都带着点青色。 李月凝看了一眼,“毛球是在蛋里没有发育完全,就被我无意中用剑给劈开了, 如今看来沉睡能让它恢复元气。” 这点谢拾是知道的,看着那对小角,他轻笑一声:“越来越像传说里的龙了,就差两根长须了。” 两人说着话从寒潭洞退出来。 白天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随便在路边摊垫了点儿, 此刻空间的天色还早,谢拾问李月凝,“饿吗?” 李月凝点头。 “晚点儿要歇息,回去我做些好克化的吃食。” “嗯,我顺便理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着李月凝将刚刚留下的两滴石乳递给谢拾, “这是给你的,你进阶在即,有石乳辅助会顺利些。” 谢拾接过玉瓶,他知道这极为珍贵的石乳,产量极为稀少,还是从毛球那里省下来的, 谢拾大为感动,“谢谢!” 李月凝,“不用客气,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之前种的果树,果子都已经熟了。” 谢拾眼睛一亮,想起自己之前说过想要酿成果酒的事情。 他笑着问道:“你是想让我去酿酒吗?” 李月凝想着先前喝过的杏花酒,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果子太多,一时吃也吃不完, 酿成果酒想来也不差。” 谢拾搓了搓手指,自信道:“放心吧,过些日子肯定让你喝上美味的果酒, 再做上些蜜饯,给你路上当零嘴儿。” 李月凝笑眯眯点头说好。 许是想试试石乳的功效,用完膳,给李月凝放好了洗澡水。 谢拾便找了个地方打开瓷瓶,把石乳倒进了嘴里。 从寒潭洞拿出来的东西,原以为会和寒潭洞里的寒气一样冰冷, 不成想小腹处暖洋洋的。 谢拾正眯着眼享受着,突然感觉四肢百骸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一般, 痒得难受,又好像有无数根针在经脉里游走,所过之处一阵刺痛。 他忍不住低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也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种麻疼感越来越强烈,让谢拾有些难以忍受。 “怎么回事?”谢拾心中一惊,立刻警觉起来。 他不敢大意,连忙盘膝坐下,运转灵力,试图抵抗这股怪异的疼痛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拾发现灵力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那股麻疼感依然存在,甚至愈发强烈。 谢拾咬牙坚持着,继续运功。 就在进阶水系异能的紧要关头,谢拾突然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混沌的幻觉中,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束缚,那是另一个人的灵魂,正悄然侵占着他的身体。 “夺舍!”谢拾心中大骇。 他拼命挣扎,但身体却如同被冰封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以他的身份,和他的妻子月凝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们一起笑看花开,一起静看云卷云舒,他们生儿育女,享受着谢拾梦寐以求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谢拾心如刀绞,他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仅是失去了自己,更是失去了他最深爱的人。 谢拾挣扎着想要唤醒月凝,让她知道那并非真正的他, 但那个人的灵魂力量太过强大,谢拾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谢拾并未放弃,他深知,只有月凝能救他,也只有月凝能认出那并非真正的他。 谢拾开始努力地回忆与月凝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些只属于他们的独特记忆,那些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暗号和手势。 在幻觉中,谢拾看到了月凝温柔的眼神,看到了她对他的信任和爱意。 谢拾拼尽全力,用尽全力去呼唤她的名字,用尽全力去传递他的情感和记忆。 他试图让月凝注意到那微妙的差异, 数次,谢拾从另一个灵魂的脸上看到了对他的嘲笑,“你做这些无谓的挣扎有用吗? 你的身体如今是我的了,你那漂亮的妻子也是我的, 瞧瞧你,多可怜,多失败啊!” 谢拾的心愤怒无果。 终于,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月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谢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月凝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就在这一刻,谢拾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唤:“月凝,是我……” 月凝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感受那熟悉的温度和心跳。 “谢拾?” 谢拾笑了,然而下一瞬,他的灵魂再次被拘禁,瞧着月凝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对着假谢拾嘘寒问暖。 “你刚刚怎么了?”月凝把手贴上他的额头,嘴里嘟囔,“没发烧啊。” 那人轻笑着把月凝的手拿下来,在嘴边轻轻一吻,那一笑一吻是对谢拾最大的嘲讽和挑衅。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月凝,“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一心想杀你, 你骗我说会帮我保守秘密,没想到一眨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谢拾大喜,月凝是在怀疑他了。 魂体的谢拾又有了新的力量,他要拿回自己的身体。 “是啊,若非那时我脑筋转的快,你怕是要失去我了。”假谢拾坐下把月凝拉进怀里,脸贴在月凝胸口。 月凝低头看着埋在她怀里的“谢拾”,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非她深爱的丈夫,而是一个占据了丈夫身体的陌生灵魂。 手腕翻转,手中出现一把匕首。 她举起剑,对准了“谢拾”的后脑,闭眼刺了进去。 “谢拾,怪我眼瞎没有早一点儿认出你, 我这就来找你了。”月凝说完匕首扎穿了自己的喉咙。 魂体谢拾大喊着“不要。” “不要什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拾循声望去,李月凝抱着手臂望着他,“你竟然在睡梦中进阶? 不怕走火入魔么?” 谢拾连滚带爬的起身,冲过去把李月凝紧紧搂紧怀里,“还好,还好只是梦.....” 李月凝愣了一下,把手绕到谢拾背上拍了拍,“你....没事吧?” 谢拾摇头,晃动间,脖子后面有一个印记隐匿下去。 第237章 李月凝又病倒了 “你真是不要命了,进阶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能睡着了呢? 若是有东西攻击你怎么办? 下次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护法....” 谢拾没有一刻觉得此时喋喋不休的李月凝很可爱。 他一手扣着李月凝的后脖颈,一手揽着她的腰,把脸埋在李月凝颈窝处, 他比李月凝高出一个头,这个动作并不舒服,谢拾却像上瘾一般不想松开。 李月凝身上有着很淡很淡的香味,她不怎么用脂粉,是自带的体香,谢拾努力嗅了嗅。 “嗯...”谢拾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李月凝的身体僵了僵,“你...你先放开我。” 谢拾不仅没松手,还收紧了手臂,“再抱一会儿。”他瓮声瓮气地说。 李月凝放弃了挣扎,由着他抱着。 “月凝,你不知道刚刚我都经历了什么?”谢拾紧紧地抱着李月凝,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你说,我听着。”李月凝轻声说道,谢拾的反常,让她很好奇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谢拾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梦中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月凝, “我被人夺舍了!那个人占据了我的身体,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说到这里,谢拾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李月凝的肩膀。 “后来呢?”李月凝皱起眉头追问。 按理说进阶时,只会放大平日里自己最在意,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她不知道谢拾怎么会梦到牛马不相及的事。 谢拾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李月凝的额头, 缓缓说道:“你和他相处得很好,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 而我却只能被困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你们的互动,心里充满了难过和失落。” 听到这里,李月凝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来?” 谢拾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是啊,你终究还是认出了我。 你发现那个男人不是我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他杀死了。” 然而,李月凝并没有意识到,当时的她不仅杀死了那个夺舍者,也一同杀死了谢拾。 但谢拾并不怪她,反而感到无比庆幸,因为李月凝最终还是认出了真正的他。 “怎么会这样?”李月凝把谢拾扒开,紧张的上下打量他,“那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谢拾,“没有,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月凝都羡慕了,“你这天赋也太逆天了, 雪非白到现在还在闭关,而你睡一觉的功夫就进阶了, 这事儿千万别告诉他。” “你是怕他嫉妒我还是羡慕我?”谢拾痞笑道。 “我怕他自挂东南枝,到时候我们没办法赔名剑门一个弟子。”李月凝看谢拾什么事都没有,也起了玩笑。 两人笑闹着往拾月居走,李月凝打了个呵欠,谢拾问,“我睡了很久?” “也没有多久,就两个白天加一个晚上。”说着李月凝又打了个哈欠。 谢拾看她有些憔悴,“辛苦你了。” 李月凝摆摆手,说道:“无妨,睡一觉就好了。” 她看着谢拾那精神饱满的模样,知道他肯定睡不着觉,于是开口道: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不如去摘些果子吧。” 李月凝觉得给谢拾找点事情做,尽快让他消耗一些精力。 “不用我陪你吗?” 李月凝没好气地回答道:“滚吧!” 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好嘞!” · 李月凝迷迷糊糊间有些口渴,睁开眼睛就见谢拾坐在床边正看着她。 “我睡多久了?你果子都摘完了?”出声才发觉喉咙干涩,嘶哑。 谢拾忙起身给她倒水,看着李月凝喝下去才道:“你发烧了。” 谢拾摘完了果子,李月凝还一直没动静,便进屋看看她怎么回事。 就见李月凝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了。 不过好在封有为就在罗网,谢拾给李月凝吃了药后,这才慢慢退烧清醒过来。 李月凝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有点沉,肚子也隐隐作痛,这是又来葵水了。 说来也是不巧,她刚从寒潭洞里出来,再加上熬夜给谢拾护法,导致来葵水时身体虚弱,风邪入体,李月凝又病倒了。 “是不是很难受?”谢拾把手放在李月凝小腹处替她温养。 李月凝,“比之前倒是好多了。”说着就要起身去如厕。 “快躺着,别起来。”谢拾又把她摁回床上,“看来药膳还是有些作用,以后要好好吃,不能再偷懒。” 药膳的味道不是很好,李月凝总是找借口不愿意多吃。 “我要如厕。”李月凝挥开谢拾的手,这一会儿的功夫,李月凝感觉下身如潮涌。 谢拾,“你昏睡着,我....” 李月凝看他支支吾吾,“总不会你给我垫了月事带吧?” 见谢拾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她,李月凝忙摸了摸,松一口气,让谢拾缝月事带是一回事, 亲自给她用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还没那个准备。 “咳咳~”谢拾看李月凝豪放的样子,别过头。 李月凝起身这才注意到谢拾为什么不自在了,她屁股底下横七竖八垫了好些个月事带,有几个已经染上了红色。 李月凝脸上挂不住,“你给我出去。” 推搡着谢拾到屏风外,看着狼狈的床榻还有她,拍了拍酸胀的脑袋。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谢拾隔着屏风道。 李月凝低低应一声,快速把床榻收拾好,又把自己身上脏掉的衾衣换下来。 边收拾边暗自吐槽,“这该死的葵水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点儿?” 想着后面好几天身上都不利索,李月凝有些郁气。 “月凝....洗澡水好了.....” “来了....”李月凝把床单还有脏衣服卷在一起,准备洗完澡再拿去潭边洗。 待李月凝洗好澡从湢厕出来,发现床单衾衣干干净净的晾在院子里, 谢拾已经不见踪影。 李月凝心里微暖。 空间外,绯衣翘首以盼,郎君和夫人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芙蓉面有没有抓到? 第238章 贫苦家庭的孩子在面临抉择时 李月凝和谢拾在离队伍不远的地方把东西拿出来。 新鲜采摘的几筐果子交给了白衣分配,新抓获的芙蓉面,则交给了青衣和绯衣。 至于芙蓉面的后果,他们一概不管,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李月凝来了葵水犯懒一直待在马车里,这时他们才知道那父子是陆鸣启和他父亲陆大吉。 原以为陆鸣启不会来当书童,不成想却跟到了队伍来。 “让他们来见我。”李月凝朝正在跟桃子奋战的小穗儿道。 小穗儿迷朦着眼,“娘子要见谁?” 李月凝这才想起来,先前小穗儿,弦歌还有涂潇潇一直在另外一辆马车上,对这两天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李月凝转移话题问:“这些果子好吃吗?” “好吃。娘子,这桃子软糯绵软,清甜多汁。 这个节气能吃上这样的好果子,真是不易。”小穗儿把能说出来的好词都形容了个遍, 末了憧憬道:“要是每天都能吃上就好了……” 说完也觉得自己是在说傻话,这一路能一直有粮食吃就不错了。 还想天天有果子吃,小穗儿低头啃着果子,不说话了。 李月凝轻笑,“想天天吃到也不是不行, 你每天跟着弦歌帮忙做事,我就每天给你一种果子,还跟别人的不一样。” “真的吗?”小穗儿眼睛发亮,“我这就去帮忙。” 生怕晚了李月凝反悔一样。 李月凝:小丫头还是那么好骗!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谢拾掀开车帘进来, 就见李月凝歪靠着车壁傻笑,旁边的小几上摆着洗好的葡萄,苹果,桃子… “在笑小穗儿呢,为了几个果子,勤快的不得了。”李月凝撵了颗葡萄递给谢拾, “都分完了?” 谢拾低头把葡萄含进嘴里,愉悦的眯了眯眼,“嗯,月凝给的就是甜。” “少贫。”马车缓缓动了,李月凝坐正身子用帕子擦了擦手,“刚想着见见陆鸣启,怎么这么快上路了?” 谢拾坐在她身边,把掉下来的毯子扶了扶,让李月凝靠在他身上。 这才说道:“趁凉快多赶路,等太阳升到正午找地方歇息时,再让他来见你吧, 我让人去打听了,他家里情况有些复杂。” “怎么说?”李月凝把谢拾的手放在自己小腹处,示意他用灵力给她缓解腹痛。 谢拾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他爹是个木匠,家中除了陆鸣启之外,还有一对儿女。 看他的年纪,应该与那对双胞胎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 “难道是原配去世之后,他爹又续弦了?”李月凝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并非所有继母都会虐待原配的子女,但在大晋,要供养一个读书人并不容易。 从束修到笔墨书本等各项开销都不菲。 也难怪那位老婆婆年事已高还得出来摆摊卖吃食维持生计。 “他们家有个手艺人,金陵城富庶,每年需要打家拾的人家不少, 如果没有陆鸣启这个读书人的负担,一家人的生活应该不会太艰难。 这次远行连一辆像样的牛车都没有,只有一辆独轮车载着母子三人,而另外两个人只能步行前行。 现在想想,我倒是能够理解那位老婆婆为何会想要寻短见了。”谢拾不免唏嘘。 “上次见到他,他是准备子承父业的,以陆鸣启的年纪,做几年学徒,待他出师,也够娶妻生子了。”谢拾叹息着说道。 李月凝心中一动:“这么说,他现在已经不打算继续读书了吗?” 谢拾点点头:“大半夜不在家里睡觉,独自在祖母坟前哭泣,大抵心里多有不甘。 那老婆婆不断地夸奖自己的孙子,也是对陆鸣启多有期待。 老人家一走,他便要放弃学业,不管是来自家里的压力,还是他自己对前路的迷茫无望, 我们都见过他们祖孙的相处,是个孝顺孩子,这件事上陆鸣启应该是下了很大决心。” 李月凝皱起眉头,她并不理解陆鸣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前途真的值得吗?” 谢拾沉思片刻后才道:“或许这就是他的无奈之处吧。 他家境贫寒,弟弟妹妹又小,祖母在时,他有人护着,陆大吉那人我们见过,也是个孝顺之人。 哪怕单纯是让母亲开心,儿子再争气些,陆大吉自然不遗余力。 若是没有迁徙这道圣旨,陆鸣启来年考个童生, 他们家说不定就此转运了,可惜时也命也。 如今的他只能选择放弃学业当个学徒,给他父亲打打下手赚钱养家了。 毕竟家里还有更小的孩子需要照顾, 继续读书只会让他们如今的生活更没有保障, 做这个决定陆鸣启花费不少勇气。” 李月凝唏嘘,“还是那句话,弱时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牺牲自己看似伟大,如此一来连东山再起的机会一并牺牲了,真可惜。。” 谢拾点头,“贫苦家庭的孩子在面临类似的抉择时, 总是会更多地考虑到家人的感受和需要, 而忽略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 这种无奈和矛盾常常让人感到痛苦和困惑。 或许这便是他深夜无法入眠,在他祖母坟前哭泣的原因吧。 他这个年纪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不安,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 他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他一定知道一旦放弃读书, 他父亲的路就是他的未来。” 李月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想要跨越身份阶级的原因。” “是这样没错。”他接着说:“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陆鸣启小小年纪能做这样的决定, 说明他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李月凝闭着眼,享受着小腹传来的温暖,“突然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同情陆鸣启? 我又没说不让他给颜泊舟当书童。” 李月凝知道自己与陆鸣启的立场不同,无法完全理解他的处境。 但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苦衷,而这些往往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未经他人苦,不做是非人。 第239章 那你可想好了应付对策? 谢拾见李月凝双眼半阖着,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知道她因为来了葵水有些犯懒了, 谢拾让她横躺在自己的膝盖上,声音平稳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舒懒的力量,“就随便聊聊,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李月凝当真沉沉地睡去。 谢拾静静地凝视着李月凝平静的睡容,心中涌起一股温柔。 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把盖在李月凝身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做完这些后。 谢拾才缓缓靠向车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空间李月凝生病他一直守着,也没怎么休息,轻移的马车把他一同带入梦乡。 “郎君~”紫衣轻声叩响车窗。 车内原本闭目养神的谢拾立刻睁开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睡意, 只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未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队伍要停下来休整埋灶做饭,我来问问郎君和夫人想要吃点什么?”紫衣恭敬地回答道。 谢拾低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李月凝, 见她因为打扰微微蹙眉,谢拾,“暂时不用管我们,你们先去吧。 青衣和绯衣回来没?” 把芙蓉面交给两人后,青衣和绯衣就带着他离开了队伍。 紫衣摇摇头:“还没有。” 他心里猜测,青衣和绯衣带走的那人,应该和青衣毁容有关,但还没来得及问,两人就匆匆离开了。 “你去忙吧。”谢拾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开始驱赶紫衣离开。 紫衣刚刚转过身,弦歌正要向前走去,谢拾伸出手拦住她:“郎君不让人打扰, 你过会儿再来吧。” “那好吧,我这里还有很多没吃完的果子, 本来是想给夫人和郎君的,如此给你分一些吧。”弦歌扬了扬手里的篮子,里面放着洗干净的果子。 紫衣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你们自己留着吃吧,女孩子多吃点果子,对皮肤好……” 他轻咳一声,把头扭开,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我去忙了,这会儿日头有点大, 前面有片树荫,你们去那里避一避。” 说完,紫衣急匆匆地走了,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弦歌望着紫衣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你是个好人,可惜我并不是你的良人……” 说到这里,弦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紫衣分配果子的时候故意多给了她们,弦歌知道他忘了空间里的事。 篮子里的水果都是夫人空间种的,郎君和夫人怎么会缺呢。 弦歌叹口气,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李月凝迷蒙睁开眼,“谁来了?” “是紫衣。吵醒你了?” 李月凝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没有,膈的难受。” 谢拾伸手帮她揉着,“回头去空间里睡,这里太逼仄。” “嗯,你没睡会儿?” “眯了会儿,现在很精神,要下去走走吗?”谢拾一手帮李月凝轻揉着脖颈,一边用灵力疏通已经麻痹的双腿。 “先去空间梳洗下,晚点儿见见陆鸣启。 也不知道花未眠他们走到哪儿了?”李月凝余光看着谢拾揉腿的动作, 心里微暖,嘴上嗔怪道:“下次别让我枕着了,长时间血液不流通,对腿不好。” 谢拾停下手里的动作,拉着李月凝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不着调道:“我喜欢你没有防备全身心信任我的样子。” 李月凝反手握住谢拾的手,带他进了拾月居,“有些苦别硬吃了,你不舒服,我能心安吗?” 谢拾轻笑:“知道了夫人。” 李月凝看着挂在书架前的地图,突然出声提醒谢拾,“出了金陵城百里,人肯定会多起来, 这些日子从各方陆续往官道来不少人, 不乏亡命之徒会盯上过路的富商, 一路上我们要警醒些,不能常往空间跑了。” 为了一时的舒服,来不及施救,导致有人死了,可就不值当了。 “嗯,那就减少逗留时辰, 天热你爱出汗,一天不洗,你这……” 谢拾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会出疹子,盥洗护理不能少。” 李月凝摸了摸,这毛病也不知道是原身天生的还是她来了后才有的。 也是近些时日两人才发觉,天热李月凝浑身就起小米米,形同痱子,皮肤白衬的那红痕异常可怖。 “我…”李月凝刚想说她没事,不痛就是微微麻痒,她能忍。 谢拾抢先道:“就这么说定了,还有药膳也不能停, 你这身子还要调理,不然等天凉了,会更麻烦。” 江神医和他说,月凝的腹痛之症最好这个节气调理,这个节气能食用的东西多, 且药材很容易凑齐,许多他都移植栽在空间里了。 李月凝挑眉,此去西北几千里路, 能舒服点儿她自然不会拒绝,“听你的,那你可想好了应付对策?” 同行的人那么多,现在是没人注意他们,时日久了,行为异常难免不露出马脚。 谢拾点头,眼睛弯成一条缝儿,“早就想好了,白衣会和我们不时出去采买, 遇城采买,遇山狩猎,这很合理吧?” 谢拾语气得意极了。 李月凝瞧谢拾像个要人表扬的大狗狗,憋着笑扭过头, 就在谢拾疑惑不解,李月凝竖了个大拇指,“夫君高绝!” 谢拾挺了挺胸膛,轻咳一声,“咳咳,也就一般,待我日后再完善完善。” “还挺谦虚,弦歌也可用,有他们二人做掩护,确实大有可为。” 李月凝一时的安排,让紫衣和白衣生了不少嫌隙,这是后话了。 李月凝和谢拾在空间又说了会儿话,换了衣衫重新出现在马车里。 掀开帘子,热气扑面而来,李月凝小声和谢拾道:“你的水系异能像行走的散热器。 瞧瞧,外面和车厢里简直像两个世界,真不敢想,再热些会如何?” 不远处的树叶在正午阳光的灼热下都打着卷儿。 谢拾轻笑,“有我在,夫人不必担忧, 你说我俩是不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你这怕热病症都只有我的水系异能能治?”语气调侃。 李月凝小声说了句什么。 谢拾没忍住哈哈笑出声,两人站在车辕上。 又因两人容貌不俗,这动静立刻引起周围人纷纷驻足看来…… 第240章 越妥协,只会渴望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呵护 不远处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过,被谢拾的笑声吸引,马车内的人不禁好奇地掀起帘子张望。 娇俏的女孩瞪大眼睛,兴奋地指着车外的某个方向:“姐姐,你快看! 那个郎君长得可真俊啊,比我们徐州的郎君还要好看呢!” 说完,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羞涩激动的红晕。 她旁边坐着一个面容姣好,文静娴雅的女子,闻言把女孩儿的手拉下来, 嘴上责备道:“不害臊,快放下。” 侧头的瞬间她从被风带起的帘子缝隙看到了谢拾,郎君笑意缱绻,低头正和身边的女子说着话,目光温柔。 女子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和郎君衣衫相应的红色腰带,身姿婀娜,亭亭玉立,一头乌发挽了个妇人发髻,只有一根玉簪斜插在头上,马车里的女娘一时看呆了。 李月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交汇,李月凝唇角微勾,微微颔首,超车厢内的人露出一个和善笑容来。 这一笑让车厢里的人,心猛地一颤,忙借着帘子的掩映转过了脸,心跳如雷。 李月凝转过了头,马车里的女子身子往后仰,背贴在车壁上,闭着眼嘴唇嗫嚅着。 俏丽女孩忙关切道:“姐姐,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就...有些晕车,我歇息一会儿就好。”说着便侧躺下,微微合上眸子假寐。 俏丽女孩嘟嘴,“姐姐变化真大,从前可不这样.....” . 李月凝疑惑的转过头,谢拾也朝马车看了一眼,“怎么了?” 李月凝,“奇怪,那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概是从前的故人吧。”谢拾朝那领头的旗子看去,“徐?当是哪家徐姓人家,也是北上的, 日后有缘还是会遇到的,日头有些晒,我带你去那边树荫下凉快凉快。” 李月凝不再纠结,跟着谢拾下了马车。 另一边,陆鸣启父子一路都心不在焉的,跟着队伍走走停停, 他们还有幸分了几个果子,父子俩都舍不得,全都留给了双胞胎。 陆大吉啃着干硬的饼子,把仅剩的水壶递给陆鸣启,“鸣哥儿,来喝口水。” 陆鸣启舔舔嘴唇,看一眼车上眼巴巴瞅着他的几双眼睛,没有接,“爹,给弟弟妹妹喝吧,我...还不渴。” “快喝,等会儿再去打。”陆大吉强硬的把水壶塞到陆鸣启怀里, 眼睛狠狠瞪一眼车上的妇人。 妇人咬咬唇,难为情道:“哥儿他爹,我想如厕.....” “真是懒驴上磨屎...毛病多,你就不能忍忍?”陆大吉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儿子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究斯文,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粗鲁, 这话他娘活着的时候一直念叨的。 妇人委屈道:“我也想忍啊,可是我...忍不住....” 陆鸣启转过背,小口抿着水壶里的水,喝了两口便塞上塞子。 “爹,您带她去吧,这儿有我。”说着把水壶递还给陆大吉。 “那好吧,我不走远,有事喊一嗓子。”陆大吉带着妇人走远。 两个孩子坐不住,见大人走了就闹着要下地。 陆鸣启把两人从车上抱下来,摸摸两人的脑袋,轻声嘱咐,“就在这里玩,别跑远了。” 两个小的手拉手在树下戳蚂蚁了...... 白衣走过来看了一会儿,朝陆鸣启道:“陆郎君,我家夫人请你走一趟。” 陆鸣启眼睛一亮,“他们回来了!” 白衣颔首。 陆鸣启看了看树下的人,有些为难道:“我...暂时走不开.....” 白衣表示理解,“我会回禀夫人,郎君的。” 看着白衣走远,陆鸣启垂下脑袋。 “哇~”的哭声拉回陆鸣启的思绪。 那边两个孩子已经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一旁蹿出来,将两个孩子拉开, 然后怒气冲冲地对陆鸣启说道:“你居然让他们在这林子边玩耍,你是不是故意的? 到底安的什么心啊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陆鸣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想说不是,没有。 陆大吉大步走上前,仔细检查两个孩子,确定没有大碍之后, 才转头看向陆鸣启,语气略带责备,“鸣哥儿,你弟弟妹妹还小, 这个季节林子里蛇虫众多,万一不小心被咬了可咋办?” 听到这话,陆鸣启原本想好的解释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怎么也说不出口,不久前喝下的水似乎在这一瞬间就全部蒸发掉了,只留下一片干涸苦涩。 “对不起,我....”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是读书人,你了不起, 你看不上我们母子三人,等到了西北, 我自请下堂,把你的好爹还给你, 反正他心里眼里只有你.....”妇人声声哭诉。 “尽说浑话。”陆大吉朝妇人不耐的说了句,转头看向陆鸣启,“鸣哥儿给你娘赔个不是,说你日后不会了。” 陆鸣启抿着嘴,手紧紧攥起,又悄然松开,“日后不会了.....”他不想让爹为难。 不远处,李月凝和谢拾并肩看着这一出,“白衣,去准备一份契书,和10两银钱。” “你想让他为奴?”谢拾挑眉。 “日后如何我不管,当下我希望陆鸣启心无旁骛,没有后顾之忧, 专心做我分配给他的任务, 看在他的份儿上,这一路我护他一家平安抵达西北。”李月凝丝毫没有感情的说出这些话。 谢拾心中明白,如今的局面对于陆鸣启来说,离开那个家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陆大吉对陆鸣启的爱毋庸置疑,现实情况是,陆大吉必须将更多的精力和爱分给其他三个人。 能够给予陆鸣启的已经所剩无几。 而这才刚刚开始,从刚才的情形看,陆鸣启已经在妥协。 可这样的妥协只会让陆鸣启更加失落和无助。 越妥协,只会渴望得到更多的关注和呵护。 但现实却让他难以如愿。 这样的矛盾心理和现实的困境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 到时那妇人只需微微挑拨, 陆大吉和陆鸣启的父子之情,将岌岌可危...... 第241章 一人也值一辆马车 “陆郎君?”白衣喊了一声。 陆鸣启等人转身,陆大吉看着李月凝和谢拾眼熟, 这里又是谢家队伍,便想到谢三郎夫妇, 拉住陆鸣启快走几步到谢拾跟前,笑着道:“没想到先前见到的是谢家贵人啊!” 谢拾微微颔首道:“此次前来,是为了令郎之事。 想必他已将事情告知于你了吧?” 陆大吉恨铁不成钢,无奈道:“唉,小儿不懂事,前两日才跟我提及。 若是早知晓,我一早带着他上门,好好感谢三郎君。” 谢拾,“感谢便不用了,我和我家夫人曾经吃过你母亲做的膳食, 一直念念不忘,再去时,听说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提到他娘,陆大吉有些难受,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娘她是个福薄的......” 谢拾看他的伤心不似作假,继续道:“我们也是听说她有个喜爱读书的孙子, 刚巧我们家缺个书童,便想让他试试....” “这事我同意。” 谢拾看向沉默不语的陆鸣启,“你说呢?” 陆大吉拉了一下陆鸣启,“鸣哥儿,快说句话。” 陆大吉接着补充道:“我家现在这条件再让鸣哥儿读书怕是不成了, 谢郎君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愿意。”陆鸣启抬头看向李月凝,拱了拱手,“姐..夫人,之前我心绪不佳, 怠慢了谢夫人和谢郎君,鸣启赔罪了。” 陆大吉急了,这孩子,是不是拜错人了。 陆鸣启却知道这里做主的人是李月凝,先前这红衣郎君以姐姐为首,想来同她告罪当是没错。 谢拾和李月凝对视一眼,“可是现在我的条件变了。” 李月凝从白衣手里拿过契约递过去。 陆鸣启抿唇双手接过,看了良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能多加一条吗?” 李月凝,“说来听听?” “我还想要一辆马车。”怕自己的要求太高,陆鸣启补充道:“不用太好,能坐得下一家四口,遮风避雨就行。” “还有其他的吗?” 陆鸣启摇头。 李月凝,“我答应你,白衣,从卢添那里匀一辆马车给他们。” 一旁的陆大吉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说了几句话,就要送他们一辆马车! 这怎么可能呢? “鸣哥儿?这……”陆大吉激动地看向陆鸣启,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鸣启拍了拍陆大吉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转向李月凝和谢拾,恭敬道:“奴才想和父亲道个别。” 大嗓门如同惊雷般响起,“你说什么?” 还没从激动中回过神的陆大吉,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鸣启,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月凝也想看看陆鸣启如何处理,点头,“启程了来找我, 这10两银钱是你半年的月银,算是提前预支给你的。” 陆鸣启神色复杂,刚要拒绝,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拿过了银钱, 妇人脸上笑开了花,嘴里还在责怪陆大吉,“当家的,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这有银子怎么还要往外推,10两银钱,我先收着啊。” 妇人揣着银子就走了,陆大吉忙追上去,两人互啄着走开了。 陆鸣启还想说什么,李月凝摆摆手,“你的家务事我们不掺和, 但我希望你能自己处理好,日后你是要以读书为重的,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李月凝挽着谢拾的手转身,留下一句,“启程我要见到你,否则契约作废。” 陆鸣启拱手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则在想:我不会失约! 陆大吉一手拽着陆氏的胳膊,一手从她怀里想把银钱拿出来。 陆氏蜷着身子死死护着,“你没听见鸣哥儿已经自称奴才了吗? 这是他卖身的银子,就该你这个当爹的拿着,怎么?你还想还回去?” 陆大吉手上的力道加重,势必要把银子拿回来,陆氏吃痛,一口咬在陆大吉虎口上,“ 鸣哥儿他自己愿意做奴才,每月还有月银,不比跟着你做木匠强啊。 有了这些银子,我们一家四口路上也能轻松些, 你不心疼我也罢了,就不心疼心疼孩子,你这个偏心鬼。” 陆大吉嘶一口,松了手,陆氏抹了把嘴,朝后退了几步,把双胞胎揽在怀里。 陆大吉停住脚,“你这个没见识的妇人, 鸣哥儿日后是要科举的,怎么能去给人当奴才?” “日后的事谁说的准? 我只知道眼前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我看那夫人郎君穿着精细,这点儿银子他们就当施舍了。 白捡这么个…”陆氏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耍赖道:“ 银子不会还了,要还拿我们娘三儿的命去填吧……” 陆大吉挠挠头,对这个混不吝完全没招。 他中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孩子,老母亲怕他孤单就把逃荒到他们村的孤女留下给他做了填房。 开始都好好的,对鸣哥儿也是当自己孩子心疼,什么时候变得呢? 大概是有了双胞胎之后,做了母亲后,心思就全变了。 鸣哥儿读书花销大,早在老母亲还在世时便有微词,那时候老母亲还能出摊,每日也有些填补。 近些时日言语越发无状,鸣哥儿也变得沉默寡言,开始只以为是思念祖母,后来才知道是这妇人作怪。 看在双胞胎的份儿上,陆大吉一再忍让,今日却触碰了他的逆鳞…… 陆大吉挽了挽袖子,准备给陆氏点儿颜色瞧瞧。 陆鸣启拽住他的胳膊,“爹,我有话同你说。” “等我教训了这妇人,再说不迟…” “爹,就这样吧,我已经签字画押。”陆鸣启把契约展开,上面一个鲜红的指印,陆鸣启的大拇指还在往外渗着血。 “你?糊涂啊,鸣哥儿…”陆大吉指着陆鸣启,“你怎么对得起你祖母,啊?你,真是气死老子了…” 左右找了找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陆大吉脱了自己的鞋子,狠狠打了陆鸣启好几下,双胞胎吓得躲进母亲的怀里不敢露头。 陆大吉打累了,陆鸣启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从地上捡起破了一个口的布鞋。 蹲在陆大吉面前,示意他穿上。 陆大吉:…… “爹,我已经想好了,跟着谢家郎君哪怕做个书童,也比现在要强。 您这样双腿走到西北,还怎么护着弟弟妹妹长大, 您看我还是有些用的,一人也值一辆马车……”陆鸣启眼睛里含着泪花,却是笑着的。 第242章 人们往往对未知的东西,不自觉赋予一些想象 陆大吉粗糙的大手轻轻摸着陆鸣启的脑袋,“还疼不疼?” 陆鸣启摇头,继续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许是跟着祖母长大,关心的话张口就能说上许久。 陆大吉越发觉得对不住这孩子,抹了把眼泪,拽着陆鸣启起身,“走,爹和你去找谢家郎君, 这书童咱们不做了,爹有手艺,等到了西北,多接些活计,饿不着的....” “爹,现在重要的是要活着到达西北,靠您一双腿走到何时?”陆鸣启一句话让陆大吉怔在原地。 陆鸣启放开他的手,磕了三个头,“爹,儿子大了,能帮您分担了,以后儿子不在您身边,您多保重....” “哟,你这是打算攀上高枝儿不想理我们了, 当家的,你看你养他这么大,就10两银钱把我们打发了?”陆氏凑过来,一句话打破了这温情氛围。 “你闭嘴!”陆大吉实在烦这妇人。 “陆郎君~”白衣从马车车辕上跳下来,“这是给你的马车,夫人说了,车夫会陪你父亲一段路程, 待他学会驾车再离开。” 陆鸣启从地上起身朝李月凝马车方向拱了拱手,“夫人考虑的周全。” 白衣视线从其他几人身上略过,“我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复命了, 队伍准备开拔了,你可要抓紧啊。” “多谢!” 白衣也是见不得这妇人说话苛刻,这才出言打断。 . 白衣回到李月凝和谢拾休息的树下,“夫人,已经安排妥了。” “嗯。”李月凝示意弦歌把洗好的果子递给他。 “白衣辛苦了,这是夫人特意叮嘱给你留的。”弦歌笑着把盘子递过去。 白衣受宠若惊,朝李月凝道谢后才接过来。 不远处的紫衣看着两人熟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是他先认识弦歌的,这些年也是他明里暗里护着弦歌。 如今..... 紫衣扭过头,不让自己的心思外泄,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在他扭过头的瞬间,弦歌朝他看了过去。 队伍继续开拔,陆鸣启也来报道了。 接下来一路顺顺当当,只在中途谢二病了一场,有李月凝提前准备好的药丸,并无大碍。 二房除了谢凡外都对李月凝感激的很,就连一贯不看好她的卢氏也对李月凝改观, 大抵是被谢凡吓住了,一路上和谢二待在马车里,实在闷了才下车走动。 谢凡来找她,也被她找借口要照顾他爹谢二为由拒绝交谈。 就在队伍即将抵达南山时,绯衣和青衣才追上来。 青衣跪在李月凝和谢拾跟前,重重磕了几个头,“多谢郎君,夫人为青衣报仇。” 谢拾拍了拍青衣的肩膀,“芙蓉面已死,心结是否已除?” 青衣低下头,伸手摸了摸眉骨处,还是能摸到深深的沟壑, 他不敢欺瞒主子,有心不去想,可心里依旧过不去,只是没有刚开始那般难以接受而已。 见此,谢拾叹一口气,“起来吧。” 绯衣嘴巴快,一阵叽叽喳喳把这些日子他们怎么对芙蓉面的,一一说了, 一连大半月的折磨,芙蓉面经不住咬舌自尽了。 绯衣,“那芙蓉面太怂了, 江湖上流传的芙蓉面不知道被谁吹嘘的如此厉害, 我还没动手,他就吓的尿了裤子.....” “多半是因为不知道芙蓉面真实身份是谁, 这才把他的变态夸大了些。 人们往往对未知的东西,不自觉赋予一些想象, 这传的多了,就成了人人口中厉害的大魔头。 这芙蓉面除了易容,喜好剥人面皮,对尸体有些执念以外, 也没什么特别的。”李月凝语气轻缓,说出的话让小穗儿和弦歌不禁打了寒颤。 “这....还不够恐怖?娘子,我现在都感觉有双眼睛盯着我。”小穗儿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牙齿都在打颤了。 “别怕,那是你心理作祟,他已经被青衣他们杀了,不会伤害你的。”涂潇潇忙安慰。 等到她知道的时候,芙蓉面已经被月凝姐姐他们抓住了,顿觉自己失去一个锄强扶弱,展现身手的好机会。 “潇潇说的对,何况我们这里人多势大,有坏人也不敢造次。” 白衣拿着一个传讯纸条挤进人群,“郎君,夫人,花未眠来信了。” 谢拾接过来,“他带着人去了神医谷,明日我们便能与他们汇合。”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怎么消息说现在才到?”李月凝掐算着日子,他们这么多人都到了,他们人少应该更快才是。 谢拾朝围着的人摆摆手,“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谢拾才道:“他带着那群崽子去掏人家贼窝了, 把人家攒的家当全拿走了,还放火烧了山寨。” “什么?花未眠太不知轻重了, 要是我的人折了,我找他算账。”那群孩子李月凝可是要为将来做打算的。 一群孩子,大的也就鹿凌轩和颜泊舟,小的还有4,5岁,花未眠就敢带着他们去闯贼窝。 “你忘了花未眠是什么人? 那群贼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路就是锻炼罗网的好机会。”谢拾看信里花未眠得意洋洋的语气, 似在邀功,谢拾才不给他这机会。 李月凝心绪稍缓,“揠苗助长不可取, 主要他们年岁太小,若是受了惊吓,有了心理疾病可是一辈子的事。” 小儿惊厥可是会死人的,李月凝再次埋怨花未眠大意,他以为那是他以前训练的人呢,没轻没重的。 “这也是他会出现在神医谷的原因。” 李月凝还能说什么呢,花未眠连骂他的机会都不给。 谢拾看李月凝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他不顺眼,和他打一架就是,等见面我替你教训他。” 李月凝,“咳咳,那倒也不必,你现在不一定打得过他, 主要是他太胡闹,那点子一个又一个,我现在怀疑把人交给他, 能全须全尾的还给我吗?” 谢拾听得却是前一句,“刚好进阶后还没巩固,用他练练手。” 第243章 地龙翻身 谢拾补充道:“等我到花未眠这个年纪,肯定比他厉害。” 李月凝认同的点点头,笑着附和道:“你可真是个要强的美男子。” 从李月凝嘴里听到他不如别人的言语。 谢拾委屈,“我希望能听到你说我才是最厉害的人。” 看着凑过来的脑袋,李月凝双手捧着谢拾的脸,“你最厉害了,若用水系异能,他不是你的对手。” 谢拾眼睛瞬间就变成了蓝色,李月凝忙放开他,“别激动,不逗你了。” 人多眼杂,李月凝忙拉着谢拾回了马车。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打趣三郎君夫妻感情可真好。 夜晚,一声尖利的惊叫惊醒了沉睡的众人。 谢拾从李月凝颈下抽回手,轻声说:“你接着睡,我出去瞧瞧。” “醒都醒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穿戴好,走出马车,借着微弱的月光,被眼前的情景也是吓了一跳。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动物,除了蛇虫鼠蚁,还有狼,野猪,此刻他们顾不得袭击人,绕开人群纷纷朝一个方向奔袭。 正值夏日,夜晚微凉,许多人都露天歇息,被这些突然来的小东西吓的惊叫连连。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山上的动物都下山了?”谢拾的话突然点醒了李月凝。 她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谢拾,你看看它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李月凝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谢拾迅速跳上车顶,灵力集中到双眼,四处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道:“南边来的,后面好像有什么在追赶……” 李月凝脸色难看,她知道这种异常现象意味着什么。 她打断了谢拾的话,“是地龙翻身,快,谢拾,让大家都起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谢拾惊愕,“地龙翻身?是书里那种大地震颤,山石崩塌,河水改道,房屋尽毁,似有魔龙出世的地龙翻身?” 李月凝没有去纠结谢拾说的话,快速道:“地龙翻身是一种自然现象,和夏日多雨山石滑坡一样, 只是地龙翻身更为罕见,动物们对这种变化非常敏感,能够提前感知到危险并逃离。 我们跟着它们,可以避开危险。” 李月凝说完催促着谢拾赶紧去叫其他人。 谢拾跳下车先集结4个衣,有人指挥,慌乱成一团的人瞬间有了主心骨,开始有序的忙开。 只是正是休息的时间,谁都不愿意离开。 “三郎君,这白日赶了一天的路,大家趁着夜晚凉快好好休整休整, 现在再让我们赶路,走到天亮我们也走不出几里路,何必呢。” “是啊。” “白日已经很辛苦了.....” 谢拾扬声说道:“我让大家赶路,并非有意为难大家,而是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 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平日里只有进入深山老林才能见到的动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都是成群结队地出逃?那是因为地龙翻身! 这些动物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所以才会拼命逃跑。” 第244章 地龙翻身2 “三郎君说得可真是玄乎啊,我活这么大年纪了,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地龙翻身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不屑。 “那是你见识少,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李月凝声音冷冷,语气像是带了刀,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们随身的包袱,快速离开。” “我说老三媳妇,你又作什么妖?”谢安不耐烦,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被惊醒。 李月凝不理他,朝众人道:“不想死的现在就动身。” 说完李月凝拉着谢拾就走,路过余成家的,停住脚,“你带着孩子......” 嘶~ 突然营地的马像是感觉到什么,纷纷不安的踢踏马蹄,李月凝,“快驾马车离开,跟着那群动物,别怕,它们现在没什么危险。” 余成家的走时被叮嘱,要听三郎君夫妇的话,闻言叫醒大儿子,赶着马车就走。 不少人听劝,纷纷赶着马车往前冲。 谢安骂骂咧咧的被人架上马车。 这里除了谢家人,还有一路上同行的迁徙者,见他们都走了,好奇的张望。 李月凝道:“去提醒他们一下,听不听随他们吧。” 谢拾点点头,亲自过去交涉。 卢添还在收拾扎营时用的东西,李月凝走过去,“卢叔,别整了,这些东西等到下一个集市重新采买就是。” 卢添抬起头来,“三夫人,这些东西都还能用,丢了可惜,北上遥远,能省就省一些。” 李月凝明白卢添的想法,“卢叔,你们的安全更重要, 因为这些碗盆耽误了不值当,先行上路吧。” 卢添点了点头,“好的,三夫人。” 待人都走了,李月凝也和谢拾回到马车,车夫已经被支走了。 两人并肩坐在车辕上,谢拾驾着马车,“希望这地龙翻身不会太严重。” 两人身后,巨大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划破天际,马嘶鸣一声,撒开马蹄狂奔。 突然的颠簸差点儿把两人从马车上掀下去,谢拾趁机往后看了一眼,惊骇道:“竟有如此恐怖的雷电…” 李月凝也看到那雷电之势,“看来这里不是中心,避开……”还未说完,心莫名的揪了一下,疼的她蹙起眉头。 “怎么了?”谢拾察觉出她的异样。 “走~。”李月凝连人带马车收进空间,下一瞬,刚刚平整的官道裂开一个大口子,蜿蜒向前。 两旁的山石抖动着往下坍塌,碗口粗的树相继拦腰折断。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被云层遮挡,开始下起了雨。 前面的队伍头都不敢回的往前,心里庆幸听了李月凝和谢拾的话。 白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郎君和夫人有没有跟上来?” 青衣勒住缰绳准备调转马头,“不知道,我回去去看看。” “不能回去,夫人让我们走,我们得听她的, 这时候去只会给她添乱。”白衣阻止,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夫人的空间能帮他们躲避灾难。 青衣,“可郎君和夫人情况不明,始终心里难安。” “放心吧,夫人能觉察出地龙翻身定有护身之法, 他们不在,我们首要任务是护着这些人找到安全地方。” 紫衣,“听这动静,后面有山石滑坡了,队伍如今走散了, 现下我们要找一个开阔点的地方等天亮,好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第245章 紧要关头 “停下,快停下,前方官道被毁了,马车无法通行,赶快停下来!”绯衣探路回来焦急地喊道。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火把全都被雨水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绯衣的声音被淹没,急驰的车马纷纷撞在了一起,许多人被甩出车厢,现场一片混乱和惨叫声。 “快去查看一下情况!”白衣听着周围的惊叫声,脚下震颤越来越明显,像随时有东西冲破地面,白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此地两侧皆是高山,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官道,如果地龙翻身,山石滚落下来,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救命啊~我的脚被压住了~” “我流血了,先救我~” 不少孩子妇人吓的哭出声。 噼噼啪啪树木断裂的声音传进白衣的耳朵,他皱起眉头,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青衣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我们要被埋在这里了......”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紧接着,无数巨石和泥土从山上滚落下来, 宽敞的路面迅速收缩,山石如雨点般落下,砸向人群,霎时间,人车马挤作一团,哀嚎一片。 白衣脸色一变,他迅速施展轻功,飞到空中,软剑挑开落石的攻击。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许多人被山石砸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大家快躲到马车底。”白衣大声喊道。 黑暗中白衣看不清,却也猜到场面会如何混乱,心中焦急万分,若郎君夫人在此会如何应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白衣决定冒险一试,用内力劈开堵在路上的山石。 白衣深吸一口气,运足内力,双掌猛地拍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开稀松的山石。 山石顿时被震得松动起来,纷纷滚落到一旁,青衣,紫衣,绯衣接力运功,清理出一条路。 正当他们准备让人通过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向白衣等人。 眼看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感觉越来越近黑影砸向自己。 突然! 空气和飘落的雨凝滞一瞬,谢拾的水系异能裹挟着寒气在李月凝精神系加持下推开黑影,撞上正滚落的巨石砸向远处的密林。 紧接着李月凝精神力覆盖,震晕所有人,卷着他们进了空间。 就在他们离开后,整个官道被山石土木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封有为早就收到李月凝的消息等候着,看到大批的伤员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地龙翻身,好在转移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要辛苦封伯伯了,先看重伤的。”李月凝精神力过度使用,正值癸水还淋了雨,此刻脸有些白。 “你还好吧?我先给你看看?”封有为看她精神不是很好,关心道。 李月凝摆手,“无碍,歇息一会儿就好。 您忙吧,需要什么药材跟我说 弦君,你帮封大夫打下手。” “是。”弦君招呼身后的人上前帮着封有为,把昏迷的人分重伤,轻伤,等着封有为治疗。 谢拾把带进来的马匹安排好,赶过来加入忙碌,“我去看看白衣他们, 你先回拾月居歇会儿。” “我没事,缓缓就可以了,现在这情形我不能走。” 见她执意如此,谢拾只好抽走她身上的水汽,让李月凝舒服点儿。 第246章 发现秘密 涂潇潇因为护着弦歌和小穗儿,手臂骨折,短时间怕是用不了剑了。 雨幕中视线受阻,四个衣都受了外伤,也因为转移的快,大人都无生命危险,小儿受了些惊吓。 最严重的要数谢安,他因为不满李月凝的态度,一路上都在找茬,以至于危险来临时,躲避不及,压断了腿。 “问题不大,修养个半年就能下地了。”这点儿伤在封有为眼里压根儿不是事儿。 李月凝,“封伯伯,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发烧了。” 李月凝说的孩子正是陆鸣启的一双弟妹,受了惊吓又淋了雨,小脸儿烧的通红,伴随着抽搐。 “哎呀,快,快给我,这一个处理不好要烧成傻子了, 你们再去瞧瞧还有没有别的小孩儿也有此症状。”封有为不敢大意。 李月凝也瞧出凶险,手腕一转,把江让慈给她准备的药都拿了出来,“封伯伯,这些药,你看有没有对症的,先用上。” 封有为抽空瞟了一眼,眼睛一亮,“甚好,甚好啊……” 李月凝想着这里离神医谷才几十里路程,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受到波及? 谢拾给四个衣分配了任务,能用的人手实在太少,每个人都忙的团团转。 李月凝想了想还是让谢拾叫醒了几个,谢逸睁开眼睛,许是昏迷前正在历经生死。 看到倒了一地的人,以为他们都死了,开始哭嚎,“呜呜~,三哥,我是不是死了?” “别嚎了,没事就起身帮忙。”谢拾指挥谢逸和谢杭把二房其他人安顿好。 谢杭这才打量周围,青山绿水,温度适宜,若不是身上褶皱湿透的衣裳,他都觉得自己的经历是在做梦。 “这是哪儿啊?”谢逸惊叫。 谢杭忙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嘴巴闭紧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呜呜~”谢逸眼睛眨眨,示意自己明白。 待谢杭松了手,他呸呸两声,还嫌不够又用湿袖子擦了一下嘴,“我知道,这是三哥三嫂的秘密…” 谢杭,“知道你还说,我告诉你啊,出了这里就当没有过,听懂没?” “四哥,你也太谨慎了吧,三哥又不是外人,你干嘛跟二哥一样这么防着他?”谢逸撇嘴。 谢杭心里苦:先前他猜到三哥和三嫂有秘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能装装糊涂,如今,发现他们的秘密,再装傻可就说不过去了。 “有事你说啊,叹什么气?”谢逸四周看看没有看到涂潇潇,“潇潇?潇潇怎么不在?” 说着不顾还在纠结的谢杭,拔腿去找谢拾。 谢杭的愁绪更深了,看着还躺着的爹娘和二哥,谢杭找来水和面盆,给三人擦拭。 他们一家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只在马车挤在一起时受了挤压,有厚重的木板阻隔只是轻微擦伤,没道理爹娘,二哥到现在还不醒? 谢杭不放心把手探过去,在他们的鼻息上探了探,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们没事,时辰到了自然就醒了,先前受了惊吓,让他们好好歇息吧。” 第247章 怀疑出这主意的是敌方的探子 谢杭蹲姿转身,雪非白背光而立,阳光披在他身上,宛如渡过金光的菩萨。 谢杭一个晃神,本就不稳当的他一个趔趄,雪非白眼疾手快抓着谢杭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没事吧?” 谢杭心惊,“没,没事,你是?” 莫非这是此地的神仙?谢杭心里猜测。 雪非白,“在下雪非白,是潇潇的师兄。” 雪非白闭关结束,就碰到李月凝把这些人收进空间。 简单的了解了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急急来看涂潇潇,用木系异能替她疗了伤,出来便听到谢逸叫潇潇的名字,这才停下脚步。 谢逸走后,雪非白准备去看看其他伤者,就见到谢杭的举动,没忍住笑出声。 “你……也是名剑门的人?” 雪非白点点头,“这些日子多谢你们照顾潇潇。” 谢杭连忙摆手,他可不敢居功,事实上他根本没照顾过涂潇潇,“你太客气了。”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雪非白抱拳问。 看先前那个少年和潇潇熟稔的模样,雪非白心中好奇,想要从谢杭这里打听更多关于潇潇和谢逸的事。 而且看眼前这个人与先前的少年有几分相似,两人应该是兄弟。 “哦,我叫谢杭,家中行四,你叫我谢杭或者谢四都可以。”谢杭书生礼行到一半,想到对方是江湖人,又改成抱拳。 许是不熟练,动作慌乱又局促。 雪非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不用担心,他们无碍,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给他们渡一些灵力,让他们恢复的快些。” “那太好了,多谢你了。”谢杭想着能清醒的来这里,定是三哥三嫂信任的人。 雪非白笑笑,木系异能升级,让他参悟了其他,用灵力能恢复体内经脉是其中之一。 雪非白先前已经给涂潇潇修复了骨折,虽然不能立马恢复如初,起码能减轻疼痛,“刚刚去找潇潇的是你的弟弟吗?” 雪非白开始和谢杭套近乎...... 空间外神医谷 站在倒塌成废墟的神医谷之上,江让慈眼眶通红,百年的神医谷因为这一场天灾就这么毁了,难道真的是天意? 满山的药材被夷为平地,要多少年才能恢复,江让慈不禁悲从中来。 南星小声劝慰,“郎君,这是天灾与人无尤,您别难过。 这一次好在有娘子安排的弦心,这才让我们躲过一劫,娘子心里还是记挂您的。” 李月凝丝毫不知,这一美妙的误会。 江让慈叹一口气,若不是眼前的灾难面前,他可能会更高兴些,“人都派出去了吗?” 南星嗯一声,“除了受伤的几个,其余的都让羽涅带去协助寒王了。 虽然提前做了安排,寒王的人还是折了不少, 也不知谁出的主意,让人全部躲在山洞里, 没有全部活埋,已经算老天开眼了。” 南星想想都无语得很,明明都已经说了是地动, 还上赶着找死,他都不禁怀疑出这主意的是敌方的探子。 如南星所言,此时寒王帐内。 萧楚寒一身杀气,看着跪着的人如同看一个死人,“来人,拖出去,杖毙!” 侍卫长抬手从外面进来两人,抓着人往外拖。 “饶命啊,王爷…” “快,堵住他的嘴。”侍卫长忙道。 萧楚寒,“花名册出来了吗?” 侍卫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过去,“这是从山洞里掏出来的,死亡190人,重伤69人,轻伤108人……” 萧楚寒合上册子,重重放下,咬牙道:“该死,真是该死啊。” 百里询,“王爷冲动了,那人留着说不定能找到幕后之人。” “他不死,我该如何给这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至于幕后的人,左不过那些人,此去西北遥遥,这一次没有得逞,他们还会出手的。 倒是我们多亏了那李家娘子,谁能知晓她手里竟有能听懂兽语的人,让我们躲过一劫,当记一大功。” 百里询点头,“听闻有深山女族部落,擅驱使野兽为自己所用。 不知那叫弦心的女娘和她们有没有关系?” 第248章 起死回生的秘宝 萧楚寒来了兴趣,“哦?奇闻怪志里的御兽之术竟然是真的?” 百里询轻笑一声:“我师父说,天地广阔,凡人能窥见的不过十之一二。 所谓奇闻怪志,也不全都是无稽之谈。” 萧楚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又看向百里询,“是了,你师父就是一个奇人, 听闻他年轻时去过名剑门的千机楼, 千机楼顶层封印着秘宝,百里可知那秘宝是何物?” 百里询,“只听说那秘宝能让人起死回生,极为珍贵,只可惜后来被人盗走了。” “什么?秘宝被盗了?何人敢从名剑门盗走秘宝?”萧楚寒惊讶道。 “师父并未言明。”百里询想到师父宴行歌自那之后像变了个人,不知道是否与那秘宝有关? 萧楚寒喟叹,“真是可惜。” 这话百里询没有接,转而道:“按约定的日子,李娘子他们应该距离这里不远了,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碰到这次地动?有没有人员伤亡?” 萧楚寒打趣道:“我倒不知百里何时如此怜香惜玉了?” “王爷莫要取笑我了,救命的恩情我可不敢忘。” 萧楚寒,“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沿途去搜寻受伤的百姓, 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免得你担忧。” 担忧二字说的格外暧昧。 百里询无奈至极,“这李娘子夫妻手上能人不少,除了那御兽的弦心外, 那花郎君身手也了得,连他带的一群小娃娃个个都是好苗子, 王爷您就不心动?” 百里询这一次在李娘子后面加了夫妻二字,试图提醒萧楚寒,人家是有主的。 显然萧楚寒听明白了,“眼馋是有的,那两个大点儿的,若是教导的好,不出3年就能独当一面, 孤如今最缺的就是这样的人。” 萧楚寒如今能用的人不多,值得信任的人更是少的可怜,他是想培养一批人手, 只是还没着手。 顿了顿,萧楚寒接着道:“只是不知那李月凝训练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豢养死士......”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百里询已经明白寒王是在怀疑李娘子的用意。 百里询,“李娘子年岁尚浅,野心是有些, 但公然训练死士,我看她还没这个胆量挑战我大晋的律法。” 萧楚寒又要打趣了,“我看这李月凝不但野心不小,魅力也很大,能让谨言慎行的百里都为她说话。” “王爷惜才,我便做个顺水人情。”百里询笑道。 “哈哈哈,好一个顺水人情,等见了那李娘子,我会给你请一功。” 两人说完李月凝又接着聊起这次地动的事。 萧楚寒摆出严肃神情,“这地动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孤驻扎此地才发, 孤担心朝中有人借此事抹黑孤,若孤头上被冠上不祥的名头,可是一辈子都摘不掉了。 百里,对此可有良策?” 百里询沉思良久,“若此地动能出宝物,且宝物福泽大晋,王爷便是大晋的贵人,与不详可丝毫无干系。” 萧楚寒赞赏的挑挑眉,“百里的想法与孤不谋而合, 先皇曾在南山遇到过麋鹿,那鹿体型巨大,与上古的白泽颇为相似。 鹿为吉祥,孤得到那麋鹿献给父皇,定能给大晋带来福运。” 百里询起身,叉叉手,“王爷所言甚是。”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孤才放心。” 近一个月的休养,百里询的伤基本痊愈。 “百里询领命。” . 空间里,受伤的人已经得到救治,有雪非白木系异能的加持,省了封有为不少力气。 待到救治谢安时,李月凝道:“让他疼着吧,一路上也能消停些。” 在场清醒着的人都没有意见,封有为幸灾乐祸的看着昏死过去的谢安。 本着医者仁心,封有为走过去把谢安的断腿接好,疼痛让昏死过去的谢安都没忍住皱起眉,无意识地呻吟。 谢逸看的龇牙咧嘴,偷偷和谢杭咬耳朵,“看到没以后千万不能和三嫂对着干。” 谢杭斜睨他一眼,那意思像在说,还用你提醒。 谢拾把李月凝额头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伤患都安排好了, 你可以回去歇会儿。 我给你准备了热水祛祛乏。” “嗯,等外面余震停了,我就把他们带出去。”李月凝瞥一眼谢逸和谢杭, “他们精力这么好,你把他们带到岩盐山那边去, 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谢拾都想到了,“嗯,我顺便带点儿野味回来,你想吃什么?” “再拣些菌子,我想喝菌菇汤了。”李月凝舔舔嘴唇,“岩羊不想吃了,之前看到有鹿群, 猎头鹿吧,大家之前都淋了雨, 鹿肉滋补元气,鹿茸还能给封伯伯入药。” “嗯,那我先送你回去。”谢拾一一记下。 李月凝摆手,“不用,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小穗儿她们。” 李月凝走后,谢拾朝老四老五招招手,谢逸,“三哥,三嫂怎么走了呢?” “你三嫂身子弱,忙了这么久我让她回去歇息了。” 谢逸嘴角抽搐,三嫂那叫身子弱,那他娘那种怎么办? 谢拾,“带你们去打猎,去不去?” “去。”谢逸答的干脆,谢杭看了一眼爹娘的方向。 谢拾,“放心吧,在这里他们很安全。” 谢杭点点头。 雪非白凑过来,“算我一个。” “好啊。”谢拾还想找机会和他比试比试呢,“雪兄,恭喜你,这次闭关收获颇丰。” 说起这个,雪非白确实高兴,若是在外界,他一辈子怕都摸不到进阶的门槛。 “主要多谢你和弟妹,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雪非白在所不辞。”雪非白抱拳诚恳道。 谢拾,“好说,雪兄客气了。” 几人结伴往山里走,封有为大声道:“小谢啊,我要一只小乳猪,我找到一些果酒,应该能喝了。” 谢拾没想到封有为眼睛这么尖,连他藏在罗网的果酒都被他翻出来了。 好在他没有全部放一个地方,不然等他想起来,都被封有为造完了。 谢拾朝伸后摇摇手,“知道啦。” 第249章 它在看不起我? 李月凝过来时,弦歌已经给涂潇潇和小穗儿换了干净衣裳。 “夫人~”弦歌行礼,侧过身让李月凝近前。 “嗯,辛苦你了。” 弦歌,“不辛苦,涂女侠救了奴婢的命呢,这点儿苦不算什么。 夫人,涂女侠的伤要紧吗?” “放心吧,雪非白给她用特殊方法治疗了,比其他人好的快。” 弦歌松一口气,“那就好。 我看夫人有些憔悴,您是身体不适吗? 可要我找封大夫给您瞧瞧?” 李月凝,“无碍,有些乏了,我回去换身衣服,有事叫我一声,我就会出现。” 弦歌点头。 李月凝闪身来到拾月居,泡在浴桶里李月凝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花未眠和寒王提前见面,打了李月凝措手不及, 她想用那群崽子吊寒王的胃口,不知道寒王如何做想? 事先没有铺垫,突然出现像花未眠这样深不可测的人,一看就不是李月凝能有的,会不会让寒王生疑? 且弦心还会御兽,若萧楚寒认为她李月凝居心叵测,该如何破解? 越想李月凝有些头晕,泡的有些久了,她赶紧起身,擦干身子,穿衣服时, 李月凝灵机一动,“此次地龙翻身,会给寒王带去什么麻烦呢?” 古人最忌讳天罚,若朝中有人把这次的地龙翻身视为天罚。 且距离寒王如此之近,若李月凝是寒王政敌一定会趁机往寒王身上泼脏水。 把寒王钉死在不祥,于大晋耀帝相克的名声上,那寒王萧楚寒说不定连西北都不用去了,直接被赐死。 哪怕先前有再多猜测耀帝属意寒王萧楚寒为储君,可一旦牵涉到自身安危性命, 哪怕再喜爱这个儿子,耀帝都要重新审视了…… 李月凝心怦怦跳,若是如此,寒王萧楚寒该如何化解? 她倒不怀疑萧楚寒想不到这一层,毕竟从小的环境只会让他想的更多。 带着这些问题,李月凝也睡不着了,在外面收了一茬儿粮食和棉花。 本来李月凝计划从现在开始全部种棉花,这次地龙翻身后让李月凝明白,人在天灾面前能苟住命已经是幸事,还是需要多种粮食。 谢拾回来见李月凝在练字,蹙眉问:“怎么没睡?” 李月凝写完最后一划放下笔,“在想事情,睡不着,本来想写字静心,没想到心越来越乱…” 李月凝抓着字帖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篓子,转身瞧见谢拾怀里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谢拾把它放在桌子上,“看它乖巧可爱,带回来给你做个伴。” 棉花似的一团像羊又像鹿? 这是羊和鹿的杂交? 正在李月凝这样想的时候,那小家伙突然抬起头来,眼神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在嘲笑李月凝的无知和狭隘。 “我怎么觉得它在看不起我?”李月凝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谢拾问道。 谢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你也有这种感觉?看来并不是我的错觉啊。”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是在追逐鹿群时偶然间发现它的。 当时,一群鹿将它紧紧围绕起来,显然是在全力保护它。 那些雄鹿甚至不惜自投罗网,也不愿意让它暴露行踪。 如果不是它自己突然跑出来,恐怕我今天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李月凝伸手想摸摸它,就见小团子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她,“啧,还是个记仇的,不就腹诽了你嘛。 你看你这个样子,头上长角,年纪不大还长胡须,似羊又不是羊,似鹿又非鹿。 很容易让人想到不是雌鹿出轨就是母羊有了相好的……” 谢拾没忍住笑出声,“月凝这么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小家伙不满的对着两人低声恐吓,声音听起来就是幼兽。 “你能听懂我们的话,显然是故意接近我们。 摸一把都不让,我还是让他把你送回去吧。”李月凝忽视小兽的咆哮,也恐吓道。 小兽看着先前那个抱自己回来的人,看谢拾也没了先前刚看见自己时的惊喜,小脑瓜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别看我,家里是她做主,你能不能留下,全看她。”谢拾指着李月凝说的极缓极慢。 小兽在他们之中来回打量,最后认命般的朝李月凝走近,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 李月凝:这东西真有灵性,除了不能和毛球一样会说话,动作神态可比普通的动物高级不少。 见小兽服软,李月凝也见好就收,“看来你是不想回去和鹿群生活,想跟着我们,是就点一下头,不是就摆一下头。” 小兽蓝色的眼睛骨碌碌转着,李月凝拨着它的角,似在自言自语,“聪明的兽,若能取悦主人,就能免于屠刀。 说不定还能做个兽中贵族,知道什么叫兽中贵族吗? 就是有许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天天逗你玩, 给你吃最好的食物,睡最软的窝,等你长大还能给你找个跟你一样的配偶, 生一堆跟你一模一样的兽崽崽,走上兽生巅峰…” 看小兽听的入神,眼睛晶晶亮,正在想美事呢,李月凝又道:“不会取悦主人的兽只能养大点儿吃肉,现在剥了皮肉太少,填不饱肚子。” 小兽浑身的毛瞬间立起来,嘴里呜呜叫着往后退,眼看马上退到桌子边缘掉下去。 被李月凝捞回来站好,抚了抚小兽背上的毛,“聪明兽不杀,所以你是要做聪明兽吗?” 迎着蓝色水汪汪的眼睛,小兽呜咽着点一下头,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不得不点头。 李月凝看着小兽的蓝眼睛想到谢拾的,若是他哭起来是不是也这样柔弱可怜。 李月凝瞥一眼谢拾,见他含笑看着自己逗弄小兽,神情专注温柔。 李月凝唾弃自己,怎么能对谢拾有这种邪恶的念头,着实不该。 李月凝,“我先前想到些事情,你听听有无道理?” 谢拾坐在桌边托着腮,“你说我听着。” 李月凝,“这次地龙翻身除了我们的全身而退。 其他队伍肯定没我们这么幸运,我们虽然是大晋子民可现在归属于寒王。 若是死伤少数还好,若多了,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人为制造伤亡, 寒王是不是就摊上事儿了?” 第250章 上了一条船,我们只能拼命的划桨 谢拾听到这里坐直身体认真道:“若是如此,寒王岂止是摊上事了。 圣上肯是会降罪的,不管哪朝哪代,有两件事不能沾上,一是天罚,二是巫蛊。 只要扯上干系,轻则杀头重则诛灭九族。 寒王是圣上的子嗣,怕也难逃被圈禁甚至以死以安抚天下的命运。 寒王是西北之主,他若被降罪,于我们可是不利的, 迁徙之事已成定局,到时候我们就成了无主的弃子。” 这就像大户人家的嫡庶郎君成年,牵涉到利益再分配都争得头破血流。 何况皇家牵涉的整个天下的局势,各方势力只会更加拼命。 平民百姓在这些权贵世家人眼中连蝼蚁都不如,必要时只会沦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李月凝也收起笑,“这么说,我们就算为了自己,也要帮寒王躲过难关了?” 谢拾安慰道:“说不定寒王已经在处理,这次不需要我们了。” 李月凝,“希望是这样, 好像提起寒王,都没有好事发生啊。 我都有些后悔和他做交易了。” 谢拾也很无奈,“上了一条船,要注意的就多了, 抛开自己不能沉船还要预防别人连累我们。 为此我们只能拼命划桨,一旦停下,我们永远不知道脚下的地方是否有暗礁涌动。” “花未眠和弦心不知道在寒王心里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印象?”李月凝明白谢拾说的是事实,担忧道: “我原本是想在途中慢慢勾起寒王对罗网的兴趣, 只是没想到又被花未眠打了个措手不及。 弦心亲近动物,若寒王一行能避开地龙翻身,我相信弦心肯定立了功。 我担心寒王猜疑他们的来历从而多想。” “你是怕寒王跟你抢人!” “抢人是其次,怀疑我的动机才是首要的。 寒王在邺城经营十数载,可手里能用的人却寥寥, 要么他知道那些人都是谁的人, 要么他疑心重。 若他疑心我们,再想进一步可就难了,先前的铺垫可就白费了。” 那先前在南山勤王,李月凝和谢拾击败杀手后重伤,毛球到现在还在沉睡,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李月凝不甘心。 谢拾,“疑心重是通病,但是知人善用也是优点。 这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 李月凝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 余光瞥到一直静静听他们说话的小兽,这灵性的模样,差点儿让李月凝相信里面装着一个不属于兽的灵魂。 突然李月凝起身走到从前放志怪杂谈的书籍旁,空空如也。 李月凝一拍额头,她忘了那些书已经给颜泊舟了。 谢拾看着她拍红的地方伸手抚了抚,对自己也下得去手,“怎么了?” 李月凝杏眼闪亮,“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山海经有云:南山有兽,豹身羊须鹿头,吐人言,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之貌。 与麒麟凤凰并称逢凶化吉的祥瑞之兽。”李月凝隐约记得书中有此记载。 谢拾,“你的意思是找白泽?可这志怪杂谈都不知道哪年哪月谁胡乱编撰的,如何找?” 李月凝眼睛看向桌上的小兽,直把小兽看的想撒腿就跑。 “它?你想让它冒充白泽?”谢拾觉得这想法着实大胆,若是被揭穿后果可不堪设想。 李月凝走过去揪着小兽脖颈上的软肉,拎到二人中间, “你瞧,这小兽身白羊脸鹿角,还能听懂我们说话。 谁也没见过瑞兽白泽,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它是,那它就是啊。” “如此,一切都迎刃而解!”谢拾替她补充完。 李月凝笑着露出8颗牙齿,“其他的稍加训练就可以。” 顿了顿,李月凝否决这一想法,“还是不能留下太多人为操纵的痕迹。” 她看向小兽,“有一条通向富贵的路,你要不要拼一拼?” 小兽垂着头装听不懂,这女人要用它换取富贵,它小兽是有骨气的。 不会向区区人类低头,等它大姐头毛球醒了,让他们好看,哼。 李月凝又把它放在桌子上,小兽顺势四肢摊开,肚皮趴在桌子上,像一盘刚出锅的菜。 “我就说它通灵性吧,知道我们要把它送走,还闹脾气了。 要不是有了毛球,我还真想把它留下…” 小兽听到毛球的名字,脑袋唰地抬起,四肢收起,跪在桌上咩咩叫了两声,试图加入聊天。 李月凝看向谢拾,后者想到李月凝刚刚说的话,摘取了下,试着问:“毛球?是因为毛球吗?” 小兽激动的往谢拾凑凑,还是这个人类能听懂它的话,不笨。 李月凝,“你跟它说,我是毛球的主人,只要它听我的话,等毛球醒了,我让毛球去看它。” 谢拾无奈,耐心的和小兽说了许多,小兽一会儿蓝眼睛闪着兴奋的光,一会儿四肢摊开,头搁在桌上显得闷闷不乐。 谢拾也摸不准它的心思,朝李月凝道:“要不等见到弦心,让她试试?” 李月凝,“毛球不在,只好如此了。” . 官道上,弦心牵着一只狼,一边躲避不时滚落的石头,一边朝李月凝等人消失的地方去。 花未眠带着小崽子们跟在后面,每个人脸上都严肃的吓人,几个小的不时抹着眼泪鼻涕,不敢出声。 羽涅带着神医谷众人找到伤者,赶紧叫来羽涅认人。 看到不是熟悉的面孔羽涅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不免往下沉。 越晚找到,风险越大。 眼看天黑了,弦心只好带着众人找到宽阔地避险。 “放心吧,你家夫人福大命大,没这么容易……”花未眠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 只是话没说完便被弦心的眼刀子止住了嘴,花未眠轻拍下自己的嘴,“好。好好,我不说那个字就是, 这么凶可不好找婆家。” 弦心摸摸自己脸上的疤,沙哑开口,“我这样,还有人要?” “当然。”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快,花未眠接着道:“你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你看,这群崽子里教会一个两个,不嫁人也能有人给你养老,不必忧心。” 花未眠指着聚在一起睡的东倒西歪的罗网众人同弦心道。 弦心放下手,转身朝火堆走,花未眠耳朵里传进,“我这本事,只能传给亲生的。” 花未眠啧啧~ 第251章 第二卷完! 空间日月轮转。 李月凝看着谢逸谢杭兄弟俩面前放着一笸罗白色盐粒,不用尝,光看成色就知道两人成功了。 李月凝竖起大拇指,“做的好! 若不是此地不好公开,真想给你们俩请功。” 兄弟俩都很高兴,尤其是谢杭,读书多年,他第一次明白学以致用的妙处。 “三嫂,不用请功,我还要多谢三嫂给我这个机会。 另外我还想跟三嫂道歉,为我先前的狭隘道歉。 五弟说的对,三嫂是智慧的女娘,有你当家,谢家在西北扎根繁荣指日可待。”谢杭有些激动,他没有老五会说,只能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李月凝打趣道:“谢凡知道他的弟弟们都“背叛”了他, 不怕他找我拼命吗?” 谢杭尴尬了一瞬,继而道:“一家之主需要有高瞻远瞩, 遇事果决,显然二哥还需历练。” 谢凡此言不但恭维了李月凝还保留了谢凡的面子。 读书人若愿意哄人,哪怕如李月凝也被哄的心花怒放。 “行了,我都知道了。 还有些时间,争取多提炼一些精盐出来。 这地方是谢家的底牌不易暴露,这些人出了这里,我会抹掉他们的记忆。 至于你们俩我相信都不是蠢笨之人,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月凝先把空间和谢家前途绑定, 再突出兄弟二人之所以会和其他人有不同待遇, 是她看好二人,以便来日委派更重要的事,是她李月凝信任之人。 谢杭和谢逸互看一眼,齐齐开口,“我们听三嫂的。” 谢拾抿抿嘴,笑着摆手道:“既如此,你们抓紧吧。 我同你三嫂还有话说。” 谢逸,“三哥,你好小气,我们就和三嫂说说话,你就不耐了。 若是日后有了小侄子,岂不是日日要泡在醋缸里?” 谢拾朝他丢了一个东西,“臭小子,敢调笑与我,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听说你去看涂潇潇被她师兄雪非白堵在门外了?” 臭小子,敢在他心上扎刀子,那就互相伤害好了! 谢逸肉眼可见的从笑嘻嘻变成了不嘻嘻,谢拾圆满了,拉着李月凝走了。 “你也太坏了,明知道被潇潇拒之门外是他的伤心事,你还提。”李月凝也跟着笑。 谢拾哼一声,“臭小子现在胆子大了,敢朝我捅刀子,我能让他好受?再说我说的是事实。” 李月凝看谢拾一副我已经这么苦了,还被不知真相的人取笑,快来安慰我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晃了晃两人的手,“可我们先前就说好的,你想反悔?若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想要逗弄一下谢拾。 “没有,我坚决履行对你的承诺,丝毫不敢逾越。月凝,你信我!”谢拾微微蹲身,与李月凝视线平齐,努力让李月凝看清他眼中的真诚。 李月凝呵呵笑出声,顺便咽回剩下的半句话…… “我自是信你的。” 谢拾这才起身,“先前的果酒被我藏了一些起来,回去做几道小菜,我们小酌两杯, 出了这里可就难有这么闲暇的时候了。” 李月凝自知出了空间,还有不少事等着应对,便顺着谢拾,“好啊,好在你藏了些,不然都要被雪非白喝光了。” 阳光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他们的故事还将继续………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