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复仇我插秧,太子哪有庄稼香》 第1章 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 叶锦书晕了,叶锦书装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重生回来就看见应该还是她未婚夫的太子殿下与她的庶妹正在不远处互诉衷肠,她想悄咪咪溜走,却被太子发现了。 一时间还没理清楚状况的叶锦书只能装晕逃避现实。 这是重生到哪了?太子和她妹妹表达情意是在几岁的时候来着? 也不怪叶锦书记不住日子,毕竟这不是她第一次重生了,而是第六次。 第一次重生时,她知道了叶若颜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所有人都会为她着迷,所有利于她的势力都会与她交好,而叶若颜不喜欢的人或者是与她敌对的势力,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家全族战死,仅剩的两位女儿被接进宫中抚养。 最初,叶锦书身为嫡女,被封郡主,而叶若颜什么也没有,跟在叶锦书身边的处境像是丫鬟一般,可随着两人年岁渐长,叶锦书越来越平庸,而叶若颜的聪慧得体则是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所有贵人。 作为叶若颜命中注定的死对头,叶锦书除了身份以外,处处不如叶若颜。 还因为太子对叶若颜倾心而心生嫉妒,对叶若颜百般刁难,最终帝后忍无可忍,将叶锦书发配到了偏远的庄子种地。 听说这还是叶若颜提出的想法,美其名曰:劳动改造。 第一世的叶锦书被丢过去不久,就因为郁结于心嘎了。 然后!叶锦书重生了! 重来一世,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才怪。 就算重新来一次,叶锦书依然斗不过叶若颜,还是被丢去种地了。 之后,叶锦书又又重生了! 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她既然已经失败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一定会......失败第三次。 叶锦书重生了五次,每一次的归宿都是种地。 现在,叶锦书从撞破太子与妹妹之间的情意开始了她的第六次重生。 叶锦书倒在地上时甚至感叹,这重生的时间未免也太尴尬了一些,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重生在生病或者落水的时候,非要重生在撞破奸情......不是,互诉衷肠的档口。 烦死了。 而且,现在叶锦书其实更在意另一件事。 她上辈子勤勤恳恳地种着地为什么又重生了?刚刚她还在庄园和那些罪臣之女聊八卦聊的哈哈哈哈哈的,然后她被口水呛着了...... 她难道,是被自己的口水的呛死了? 叶锦书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她第五次重生的时候几乎没做什么事就被打包去了庄子种地,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天生就是种地的料子! 男人的嘴会骗人,可是地不会。 叶锦书在确认自己已经迎来了第六次重生后,早早地为自己定下了这辈子的目标。 宫斗是不可能斗的,斗又斗不过,还伤身体,不如早早被发配到庄子里和那些说话好听的小姐妹们聊八卦。 叶锦书艰难地回忆自己的重生史,发现最早被发配去种地的时间差不多是是她十七岁的时候。 她现在多少岁? 等会问问好了。 想到每次被送去种地的时候,最初几天她总是会因为身体不习惯劳作而腰酸背痛,叶锦书决定早做打算,从今天开始锻炼身体! 还有那帮姐妹,整天骂人不带脏字,没点文化都听不懂她们在骂什么,她听不懂又死要面子,只能回去悄悄查阅典籍,真是累人。 这辈子,她不能再这样了!她要认真读书,做一个能听懂骂人典故并且和姐妹一起用典故骂人的聪明女人! 叶锦书神游天外,直到有一个缓慢且有力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了她,最终在她的身旁站定。 “可是都听见了?”这道声音如丝绸一般柔和,令人无端便沉醉其中而无法自拔,这是叶锦书再熟悉不过的,还没有和自己决裂的太子哥哥。 那这就好办了。 刚才叶锦书重生的突然,还以为自己和太子还是退婚后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状态,下意识就躺下开始装死,现在不怕了。 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太子那张足矣迷倒众生的脸,这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太子的表情似笑非笑,显然他对于叶锦书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坦坦荡荡的态度,一如他的感情。 当初的叶锦书就是为这样的太子而动心,不仅图他身子,还图他的感情,不过现在的叶锦书看见太子就一个想法,可怜的大冤种,爱上叶若颜可不是什么好事。 上辈子叶锦书去庄子里面后,虽然人不在皇宫,但身边处处都是宫中的传说,无外乎是太子妃又被哪个优秀黄金单身汉看上了,还有扬言等太子嘎了就马上去当接盘侠的。 就连隔壁国家的皇帝都说他的皇后只有叶若颜能当。 可怜的太子哥,娶了个老婆全世界都想绿他。 想到这里,叶锦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本着关爱冤种的精神,一本正经地回到:“我没听到,我瞎了。” 太子本也拿不准叶锦书有没有听到,这下倒是确定了,他轻笑一声,揉了揉叶锦书的头,应道:“锦书,你知道,无论孤做什么,太子正妃一定是你。” 以前叶锦书觉得太子让自己当正妃是因为爱她,但是现在死了那么多次,她早就明白了,让她当太子妃,只是因为拥有她就能拥有民心。 毕竟他们叶家,是为了保护辰国的百姓而死。 叶锦书不愿意想起这些事,但也不想挣扎,这么多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就算她挣扎了结局也没差,所以对于一些话,她只需要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她对太子敷衍应声:“嗯嗯,据我所知,我一无所知。” 太子被叶锦书逗乐了,他并不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又揉了揉叶锦书的头:“你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叶锦书终于没耐心敷衍,准备找个借口溜走,她指着身后,惊讶道:“太子哥哥,妹妹在后面。” 太子转身,叶锦书拔腿就跑。 等到太子再回头的时候,叶锦书已经不见了。 这也是太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叶锦书腿脚这么利索。 叶锦书回到自己宫中就把门关了,至于关起门来在做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这一当缩头乌龟就缩了小半个月。 帝后发现叶锦书许久不出门,特意让太子带她出去玩。 谁知太子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叶锦书一边和侍女一起锄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地,一边和旁边的侍女聊天:“那个话本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写就不对!谁说重生以后就能改变一切的,我跟你们说改变不了一点。小花怎么还没把写这书的人带进来,我得和他聊聊,这完全是误人子弟!万一真有人重生照这本子里面这样整,又得死一次!” 叶锦书一边说,一边哼哧哼哧锄地不带停。 “那依郡主看,这话本主角应该怎么做呢。” “种地!种地才是唯一的出路!最好种蕹菜,好养活。对了我的肥料怎么还没搞来?” “回郡主,内务府不给,怕脏了主子。” “偷偷搞来不行吗?” “回郡主,奴婢没那么大本事。” “整点泔水怎么这么费事儿呢。” 太子听到这里,停住了脚步。 他在思考。 那天叶妹妹倒在地上是否伤到了头? 太子思考,观察,确认,最后扭头就走。 他得告诉父皇母后,找太医给叶妹妹看看脑子。 第2章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宫中出了大事。 那位被帝后捧在手掌心长大的郡主不知在哪伤到了脑子,不仅偷偷在宫中种地!还暗中谋划要去内务府偷泔水!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时间惊的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 太医院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从高到矮,从有编制到没编制,从陪过葬到没陪过葬的太医通通轮流给叶锦书看了一遍脑子,但没有一个人找出问题出在了哪。 你说郡主脑子有问题,可她分明什么事都记得,没有记忆不全的情况。 说她行为异常,可是太医仔细看了郡主种的地,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种的挺好的,要是脑子有问题肯定种不出这种地。 “看了郡主种的地老夫突然觉得郡主想要泔水也合理了。”一位很喜欢研究种草药的老太医如是说道。 “师父你想多了,郡主种地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又一位年轻的太医一语道破真相。 是的,种地确实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但这件事放在郡主身上就不行了。 太医们没有检查出郡主脑子有什么问题,可必须得给上头出一个结果。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神,转瞬间便靠着过硬的专业素养意会了彼此的判断,异口同声得出了一个万金油结论。 郡主这是受刺激了。 既然身体没毛病那肯定就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宫中的娘娘经常犯这种毛病,他们熟的很。 而且,这种结论虽然听起来没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胜在安全! 不会有任何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因为这个病因而被丢去陪葬,这就是他们的专业素养! 至于郡主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太子听完太医们的汇报若有所思,最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太医们给叶锦书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便让太医院的人回去了。 叶锦书的院内吵吵嚷嚷了大半天,如今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还没表态,她身边的大丫头就已经开始感慨起来了:“郡主,帝后和太子最关心的果然还是您,就算那个庶女再怎么与您争宠也就是个庶女罢了,太子妃之位只会是您的。” 这是叶锦书不知道第几次在宫中听到这种话了。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叶锦书只要在宫中,周围的人便总是会寻着机会告诉她她会是太子妃,她以后一定会做太子妃,说的人多了,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认定太子妃不会是其他人。 渐渐地,她也觉得自己只能是太子妃。 不过这是以前的叶锦书。 现在的叶锦书听到这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只想赶紧去种地。 想想她的那些姐妹们得二十多岁才能被贬去庄子和她一块种地,而她十三岁就能种,直接少走十年弯路。 小翠这个丫鬟其实是很不错的,爱恨分明,对她足够真心,不管她干什么蠢事都向着她,可惜死的早。 叶锦书努力过很久,很多次,挣扎也好,躺平也罢,都没有办法把小翠活着带去种地,现在她看开了。 如果人注定要死,那至少死之前得把想做的事情做了。 小翠生前一直喜欢骂那些讨厌的人,可只敢在背后骂,这一次,她叶锦书要带小翠夺回属于她们的一切,骂个够! “小翠,不要背后嚼舌根。”叶锦书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小翠的肩膀,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参军:“你要当面嚼,这样对方才能知道你在骂他,他才会难受,你才会舒爽。更重要的是!” 叶锦书突然停下,眼神示意小翠,希望小翠能够意会她的意思,但显然小翠意会不了,她只能当个复读机:“更重要的是?” 叶锦书见小翠这般不开窍,狠狠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 “更重要的是!你当面嚼舌根就不用担心有人背后告密了。”小翠不懂,她连续五辈子都死在这事儿上。 叶锦书说的煞有介事,小翠原本脑中还有些迟疑,但看着叶锦书坚定的眼神,她也莫名被感染,变得坚定了起来:“郡主英明!” 虽然听不懂,但是夸郡主就对了! 叶锦书一边教育小翠,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门外,说要给小翠亲身演示一遍。 什么叫当面嚼舌根! 这一刻,小翠看着叶锦书的背影,只觉得她强的可怕! “翠儿啊,虽说君子嚼舌根十年不晚,但是,整整十年,谁都不能保证可以活到那个时候,所以能快点嚼的时候就要马上嚼!” 叶锦书迈着大步子转过帝后送给她的雕花白玉石屏风,撩帘轻移步,抬眸,停住,立正,站好。 坏消息,屏风后面有个人。 更坏的消息,是太子。 叶锦书颤颤的眸子微微往上,便正正对上了太子关爱的眼神。 叶锦书也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用这个眼神看她,让她莫名有了一种很想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的感觉。 太子不说话,叶锦书决定先说。 想了想,她问了一个自己目前来说最关心的问题:“太子哥哥你都听见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 但是太子的回答远比叶锦书要靠谱的多。 “父皇母后见你闭门不出便让孤来看看,唤太医也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不过如今见到锦书这般,孤便放心了。” 太子叽叽咕咕说了一长串话,叶锦书一个字没听进去,她还是只关心一个问题。 “听见了?” 太子顿了顿,依旧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揉了揉叶锦书的脑袋,精致的眉眼微微舒展,问她:“今日你可想和孤一起出宫去玩。” 换作第一世的叶锦书能够和太子一起出宫去玩,她脑子都不会过一下便会答应,但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 她不为所动,她坚守道心,她义正言辞,她锲而不舍。 “你听见了?!” 太子无奈,见这件事过不去了只能应道:“嗯。” 叶锦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便也不装了,决定放飞自我,爱咋咋滴。 “我不去。” 太子没想到叶锦书会拒绝自己。 不是太子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从前的叶锦书表现的太过喜欢他,就像他对叶若颜的偏爱坦坦荡荡一般,叶锦书对他的感情也直白而热烈。 可现在,他在叶锦书身上感觉不到那种感觉了,包括从前叶锦书一直会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没有了。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那天叶锦书脑子着地开始。 第3章 我的意思是,滚 楚奕虽心中疑惑,但他到底是太子,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 见叶锦书拒绝了他也没有再提,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可行至门口的楚奕再次确认了叶锦书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后,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鬼使神差地,他说了一句:“既然锦书不愿去,那我便带若颜去了。” 楚奕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叶锦书身上,似乎是有些不甘,也似乎是有些期待,也或许,什么也没有。 但无论太子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叶锦书都只能让他失望了。 “玩的开心......对了太子哥哥,能在宫外帮我带点肥料回来吗,宫里没有......” 叶锦书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小翠赶紧心惊胆战地唤了一声:“郡主!” 因为在宫里偷不到泔水于是打主意让太子从外面运进来,郡主不要命啦! 小翠光是听着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掉了好几遍了。 叶锦书听见小翠唤她一脸疑惑地转头,无视小翠慌乱的眼神暗示,毫无自觉地问:“咋了翠儿。” 咋了? 叶锦书敢这么问,但是小翠不敢回答。 楚奕却是明白了。 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不打算让这对主仆再继续难堪,主动接话道:“好,锦书想让我带什么肥料。” 叶锦书见楚奕答应了,也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她知道还没有和她闹掰的太子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她有求必应,但是面对肥料这种请求太子都能答应,叶锦书着实感动了。 她一边感动,一边毫不客气地对楚奕开始列举肥料的种类:“我需要很多鱼鳞和骨粉,还需要秸秆,枯草,果皮,落叶......要是能够搞到河泥我也想要一点!” 楚奕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叶锦书说完,他又确认了一次:“还有吗?” 叶锦书于是又说了一次:“就是鱼鳞,骨粉,河泥,果皮,枯草......好像没有了。” 太子对比着叶锦书这次说的话和上次说的话,立刻找出了区别:“落叶要吗?” “对!还有落叶,落叶也要!”叶锦书点头如捣蒜,看起来有点蠢,却莫名把楚奕逗乐了。 他狠狠憋住笑,但还是没能忍住走到叶锦书身边,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叶锦书自小在宫中长大,甚至可以说是在楚奕身边长大,要楚奕说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那也不可能,只是,楚弈的心中到底是更偏向叶若颜,于是为了补偿,平日里物质上的需求只要叶锦书开口,他都会尽力满足。 今日和往常也是一样的,只不知为何楚奕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时间想不清楚这种感情的由来,索性便不去想了。 “那你便在宫中等孤回来。” 叶锦书再次点头如捣蒜,乐坏了。 终于有肥料了。 她在心中暗自决定,为了感谢太子的送肥料之恩,以后只要太子让她三更滚,她绝对不会五更再滚。 等到太子离开,小翠小心翼翼的呼吸才终于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她凑到叶锦书身边,十分不解:“郡主,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何不愿和太子出宫?” 叶锦书想了想,要是对小翠实话实说吧,重生这种事情太过离奇,她怕把小翠吓着,但要让她编一些听起来十分合理的借口她又想不出来。 于是叶锦书决定实话说一半,她凑近小翠耳边,小声说道:“我不喜欢太子了。” 小翠听到这个答案,眼睛猛地睁大,原来如此! 她就说为何郡主这些日子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因为不喜欢了,这就很合理了。 既然如此,以后要是太子再像今日一般打扰郡主,她一定要多帮郡主想借口! “郡主!您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好您!” 叶锦书:? “啊?喔。” 不懂小翠为什么突然斗志昂扬了起来,但叶锦书见闲杂人等已经不见了,便拉着小翠去种地。 人只要习惯了种地,就会在种地中静下心来,感悟人生。 叶锦书身边能够近身伺候的丫鬟也就那么两个,一个被她打发出宫去找写话本的人了,另一个就是小翠。 小翠的嘴巴闲不住,又是自小跟在叶锦书身边,两人的关系不只是简单的主仆,更是关系紧密的唠嗑伙伴。 “郡主,您今日怎么会想到让太子带肥料进来,您不知道,方才奴婢都要被吓死了。” 叶锦书回答的理所当然:“我的丫鬟那不是带不进来嘛,要是我的人能带进来那我肯定自己带了。” 小翠:...... “奴婢的意思是,让太子干这种活,太子会不会生气。” “他生气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乍一看似乎很有道理,仔细一想,更有道理了,小翠折服于叶锦书的睿智,问道:“郡主,今日我们也要一直锄地吗?” 叶锦书一看,地差不多快锄完了,既然如此..... “小翠你去一边歇着,别把我的地给锄了。” 于是,二皇子楚羽来到安平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安平宫大丫鬟小翠抱着手站在一大块地的旁边,一脸惊叹地看着郡主叶锦书哼哧哼哧地耕地。 楚羽见状大叫一声:“叶锦书!” 叶锦书闻言抬头,发现是楚羽微微点头示意,便继续努力耕地去了。 楚羽有些诧异,心想难道叶锦书真像旁人说的那样摔坏了脑子。 换作是以前叶锦书见到自己,肯定马上凑上来问太子的行踪,今日倒是稳的住。 不过,看到叶锦书穿着粗布衣服拿着锄头站在地里锄地,他还觉得挺新奇的,便走到了小翠的旁边,支着头看。 叶锦书当楚羽不存在,只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楚羽突然开口:“这便是你想出来吸引大哥的新手段吗,新奇是新奇,但会不会太过粗鲁了。感觉还是不太能比得过若颜。” 楚羽这句话让叶锦书久违地想起了自己和这位二皇子没有闹翻之前的关系。 那时候他们也算是狐朋狗友,平日里凑在一起玩,二皇子还会给她出谋划策,怎么得到太子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渐行渐远,后来叶锦书才知道,原来二皇子也爱上了叶若颜,甚至于他后来娶的妃子都有叶若颜的影子。 想到这里,又听见楚羽刚刚说的话,叶锦书忍不住借用了姐妹们常用的一句典故:“天下之大,汝为何不游历四方?” 楚羽愣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做什么突然让我去游历四方?” “我的意思是......”叶锦书停下锄头,用太子同款关爱眼神看向楚羽:“滚。” 第4章 搞点泔水 “让我滚?”楚羽轻笑着把叶锦书的话重复了一遍,深情的桃花眼落在叶锦书身上想要窥探什么,却一无所获。 以前叶锦书虽然也会在太子选择叶若颜的时候发脾气,但那时候的气都是冲着叶若颜去的,而这次,楚羽总觉得不太一样。 叶锦书说这话时,里面隐隐的情绪分明冲自己而来。 难道,上次他帮叶若颜的事,叶锦书已经知道了吗? “锦书,你在生气吗?”楚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叶锦书一向藏不住事,要是那件事真的被她知道了,会生气也正常,但想到万一叶锦书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生气呢,楚羽便没有着急全盘托出,只是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面对其他人我都是逢场作戏,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羽一边说着一边靠近叶锦书,叶锦书却突然将自己的锄头横在了两人之前,让楚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她抬起眸子,那双在楚羽记忆中充满了求而不得和嫉妒的眸子现在只剩下了......悲泣? 她在难过什么?自己帮了叶若颜那件事就让她这么难过吗? 不过也是,叶锦书的这个性格,在宫中除了父皇母后,也就只有自己向着她了。 楚羽心中多出了一些满足感,这种有一个人只能依赖自己的感觉并不赖,这也是为什么其他皇子或多或少都偏爱叶家庶女叶若颜,但是楚羽却偏偏要站在叶锦书这边的原因。 他也不是要得到叶锦书的感情,他只是想要成为站在少数那边的人,这样才能被当成救命稻草被狠狠握住。 楚羽心中满足,正要像以前一样给叶锦书一点甜头尝尝,就看见叶锦书突然指着他脚下的地,一脸悲怆。 是的,一脸悲怆! “你踩死了它们。”叶锦书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楚羽心中一紧,缓缓地低头看去。 他以为自己许是踩到了叶锦书的宠物,可低头后他的脚边却只有些许杂草,其他的就连小虫子的尸体都没有一只。 “分明什么都没有。”楚羽据理力争,但叶锦书根本不管她,自顾自地蹲下身子,拍在了楚羽还踩在杂草上的小腿处。 楚羽是第一次被叶锦书锤,他发现叶锦书这小妮子平日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力气竟然不小。 好疼。 楚羽还没来的及继续感受腿上的疼痛,就见叶锦书已经哭了起来。 “小一,小二,小三,小四你们死的好惨啊呜呜呜呜呜。”叶锦书哭了,叶锦书装的。 她不仅是装的,她还趁着楚羽收腿的破绽,骤然出手,让楚羽跪在了自己的......杂草面前。 楚羽跪下的时候,甚至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腿上有着瞬间的无力,再一转眼,自己就已经跪在了杂草面前。 叶锦书此时却已经站了起来,拿着锄头站在楚羽身边,微垂着眼,眸中复杂的感情一闪而过,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叶锦书就恢复了正常。 她和楚羽曾经是朋友没错,但似乎只是她单方面地将楚羽当成了朋友,她的第三世,是她距离报仇成功最近的一次,但是那次,被楚羽出卖了。 那个时候的楚羽说的什么来着。 “我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只是因为看着你依赖我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但现在和若颜相比,你还是太无趣了。” 无趣。 现在的叶锦书也觉得楚羽无趣。 她甚至连报仇都觉得无趣,只想和姐妹一起玩。 “你面前的这些草是我精心呵护了一个月的宝贝,被你踩死了,你怎么赔我。”叶锦书随便地回忆了一下以前,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决定胡乱给楚羽找点麻烦。 反正楚羽以后也会找她麻烦,既然如此,她先下手为强,以后还能安慰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羽本来拿不准叶锦书怎么了,听到这话,又再次确认了叶锦书只是在和他闹小脾,眼尾带上了笑意。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染上的泥土,好笑地看着叶锦书,话语中也带上了些许宠溺:“行,你想要我怎么赔。”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翠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她这段时间对郡主脾性的了解,二皇子说了这话以后不出意外是要出意外了。 果然,叶锦书听到这句话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眼神骤然变亮,立刻回道:“只要是你能搞到的你都会赔给我?” 楚羽看见叶锦书这模样,就知道叶锦书又在打坏九九了,以前她每次要算计太子,算计叶若颜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而自己,也可以从看戏中得到乐趣。 “对,只要我能帮到你的我都会做,算是给你赔罪。” 叶锦书却做出了不信的表情,她执拗地看着楚羽:“口说无凭,你发誓。” 这是第一次叶锦书表现出不信任他的模样,让楚羽的兴致也高涨了几分,便趁着兴头上顺着叶锦书的话说道:“我发誓。” 叶锦书还不满意,继续道:“你发誓要是你搞不过来,你就喝泔水。” 楚羽正要跟着说,突然发现叶锦书的说的是什么,有些重复不下去了,他放低了声音和叶锦书打商量:“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我知道你爱干净故意说的这个。” 已经准备好了推脱之词的楚羽微微一愣。 也不知道这句话中究竟是那几个字戳到了他的心窝子,他莫名在那一瞬间真的软了心肠,只想顺着叶锦书的意。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东西都会给郡主弄来,否则我就......喝泔水。” 而叶锦书,在听到楚羽终于踏入自己的陷阱以后,狠狠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既然这样,麻烦二皇子帮我搞点泔水过来。” 已经支着耳朵准备好了细听大计划的楚羽骤然听到这个要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搞点泔水。” “你要泔水做什么?” 不要能够讨太子欢心的小玩意儿,也不是能够让叶若颜出丑的计划,更不是其他的好看好玩的东西,而是.....泔水? 叶锦书又用了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二皇子:“种地啊。” 第5章 如果着凉 楚羽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叶锦书会给她整来一桶泔水。 不答应能怎么办呢,他都发誓了,要是做不到的话,他自己就得喝泔水。 楚羽从前离开安平宫的时候都会因为得到了乐子而笑的无比灿烂,可这一次从叶锦书那里离开的时候,快乐的二皇子失去了笑容。 那天看见了楚羽脸色的宫人都说,郡主和二皇子之间闹了不愉快。 这件事在宫人之间的八卦圈迅速掀起了风浪。 毕竟在宫中当差的人,动不动脑袋就没了,唯一有点爱好也就是吃瓜了。 叶家两个女儿,一嫡一庶被养在宫中就是最大的瓜。 以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站在郡主这边,而除了二皇子,其他的皇子都不怎么待见郡主,他们都更喜欢叶家的庶女。 甚至因为那位庶女仇视叶锦书。 要不是叶锦书身上有着帝后的宠爱,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很早之前就有人提出过一个理论,既然皇子们几乎都不喜欢叶锦书,那么二皇子又能够坚持多久呢。 现在看来,似乎二皇子和郡主的友好关系也到头了。 唉,郡主好可怜。 为了得到太子妃之位真是什么都不剩了。 叶锦书才不在意现在宫中都在怎么想自己,那些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改变她的结局分毫。 从来如此。 ...... 宫外。 叶若颜和楚弈并肩在皇城的街道上走着。 叶若颜身上穿着俏皮的鹅黄色儒裙,虽然款式简单,但是用料、刺绣和剪裁都暗藏乾坤,将少女的娇俏称的淋漓尽致。 她一双杏仁眼水汪汪的,看什么都带着新奇,尤其是当她笑起来时,只想让人将这个少女喜欢的所有东西都给她。 楚弈看着叶若颜蹦蹦跳跳地钻进一家草药店,对自己想要的草药张口就来,那一副俏皮的模样,一如自己最初看见叶若颜的时候。 从前楚弈很享受这样和叶若颜的单独时光,可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次出宫的理由,楚弈此时看着笑的开心的叶若颜心却不似从前,反而不受控制地想着叶锦书现在在做什么。 还在捣鼓她的地吗? 好好一个在深宫之中的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种地,宫中嬷嬷的教养她是完全忘了。 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让自己从宫外给她带肥料。 可是让楚弈自己都意外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叶锦书。 甚至有些期待自己将叶锦书想要的东西带回去时,叶锦书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会笑吗? 楚奕今天才发现,叶锦书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扬,脸上甚至还有小酒窝,让人,很想戳一戳。 很真挚,也很动人。 若是没有被太子妃这一身份束缚,或许,锦书也能和若颜一样活的更肆意一些吧。 叶若颜原本正在清点店家给她包的药,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楚弈一个人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笑。 她奔向楚弈的脚步瞬间顿住。 楚弈笑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让叶若颜警惕的是,楚弈这一次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向她。 也就是说,刚才楚弈,是因别人而展颜。 分明是在和她逛街,却站在药店外面想着别人笑,这还是叶若颜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见楚弈这样。 只是一个晃神,楚奕便察觉到了叶若颜的视线,看了过去,而叶若颜也瞬间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继续露出灿烂无暇的笑容奔着楚弈而去。 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药我已经买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呀。 楚弈听着叶若颜自然地说着我们,也没有开口纠正,叶若颜在宫内受到的苦太多,在宫外时他会给叶若颜最大的自由。 “接下来去给你姐姐买点东西。” 闻言,叶若颜垂眸盖住了其中涌出的情绪,只一瞬间,她再抬眸时便继续是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要给姐姐带一些宫外好玩的小玩意吗,能不能让我来挑?” 叶若颜一边撒娇一边将局势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 只要她能够给叶锦书选礼物,就能够保证叶锦书在看见她的礼物时忍不住怒火。 而叶锦书每发火一次,楚弈便会更加偏向她,叶锦书在宫中也会更加孤立无援。 她要想往上爬,她要想活的更好,叶锦书就得成为她的垫脚石,这也是叶家欠“叶若颜”的。 就像叶若颜想的那样,楚弈没有拒绝她,而是柔声道:“她有想要的东西了,你若是有想送的东西可一并买上。” “宫中精巧的物件那么多我还是不从宫外带东西献丑了,只是前些日子姐姐晚上总是睡不好,我便给姐姐缝了一个安神的香囊,能不能拜托哥哥帮我转交给姐姐,这样姐姐也能高兴。” 听到这话,楚奕想起了平日里叶锦书对叶若颜的态度,叹息了一声。 叶若颜将叶锦书当姐姐,可叶锦书对叶若颜却总有些敌意,而这份敌意的来源是什么,他身为太子,其实心知肚明。 他也想过纵容叶锦书,可身为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最重要的,便是要有容人之量。 叶若颜看见楚奕眼中闪过神色,就知道自己想要说的楚弈已经明白了。 嚣张跋扈的姐姐,和委屈懂事的妹妹,得到爱的会是后者。 姐姐,不要让我失望,在拿到我的香囊以后请一定要发怒。 在宫中刚刚锄好地正在复习强身健体之术的叶锦书突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小翠见状立刻带着自己的袍子贴了上去就要为叶锦书搭上,谁料叶锦书拒绝了小翠的袍子并邀请小翠一起进行绕圈跑。 小翠:? “翠儿啊,华贵的袍子我们不能穿,穿了会腐蚀我们热爱耕种的心灵,也会阻碍泥土的声音。” “可是郡主,要是您着凉受寒......” “翠儿啊,我问你,着凉受寒会怎么样。” “就会......啊!郡主英明!”小翠懂了原来郡主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做局,夺回太子的心。 郡主,您真的好傻呜呜....... “没错!受寒就会有太医来!今日来的太医中有精通种地的,我一定要找到他!讨教一番!” 小翠:? 第6章 啊?不可以吗? 楚奕带着手下在宫外好不容易集齐了叶锦书想要的东西回到宫中时,叶锦书正在带着一众丫鬟绕着宫殿跑步。 “跑起来,跑起来,你们身子骨这么弱等我准备感染风寒你们不是全会被染上。”叶锦书在最前面带头跑,她不仅是跑的最快的,时不时还要回过头叮嘱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太监跑快快。 叶若颜原本不知道叶锦书这是在做什么,在听见了叶锦书的话以后,她却明白了。 她明知故问地小声对楚奕道:“太子哥哥,姐姐染上风寒,得赶紧请太医才行。” 叶若颜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太子,话语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要知道太子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太子作为宫中皇子的长兄,对每一位弟弟妹妹都很关爱。 自从五皇子5岁那年成为了后宫嫔妃争宠的道具以至于风寒迟迟不退,太子便对用病争宠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这是太子在与叶若颜交心的时候仅仅对叶若颜袒露的曾经。 从前的叶锦书不知道。 现在的叶锦书知道倒是知道了,不过她不在意了。 楚奕的脸色果然在听见叶锦书提到风寒以后微微冷了下来,就算还在笑着,也是笑不达眼底。 “不必,锦书不是还在跑吗。” 楚弈说完,目光落在叶若颜身上,眸色中没有了宫外的宠溺,话语中甚至带着些许寒意。 “若颜,你不必担心这些事。” 叶若颜不说话了。 她安安静静地待在太子身边,像以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她早就发现了,虽然太子宠着她,但是太子心中一直有度。 对她的宠爱只是对宠物的喜欢,可以容忍她撒娇,也可以容忍她的小脾气,但是,却不能容忍她露出利爪,甚至用利爪伤人。 该死的封建社会。 要是在现代,她哪用得着在男人手底下讨生活,她的医术去哪里不是扛霸子。 现在还得哄得这些掌权者高兴了自己才有能够施展才能的机会,头上还有个恶毒嫡姐虎视眈眈,这个穿越真的够了。 那些穿越女到底是怎么过上幸福美满肆意生活的能不能来个人教教她? 太子没有主动开口叫叶锦书,安平宫的宫女太监又全被叶锦书抓起来跑步了自然也没有人通传,还是叶锦书跑了一圈转弯以后看见了太子,立刻改变路线兴致勃勃地冲了过来。 “太子哥哥,你把东西带过来了吗!” 叶锦书凑到太子身边,完全无视太子身上莫名其妙的低气压,只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探头探脑地往太子身边的侍卫身上去找东西。 太子看到这样的叶锦书,心中的气莫名一滞,有一种想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的挫败感。 他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侍卫使眼色,侍卫立刻将给叶锦书准备的几大袋东西拿了出来,每一个袋子里都分别装着叶锦书想要的一件东西。 叶锦书瞬间眼睛一亮,满脸写着哇。 那惊喜的神情和眉眼的欢喜,就连脸颊酒窝的位置都和太子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刚才听见了叶锦书的小九九,此时楚奕真的会因为叶锦书的模样而感到同样的欣喜。 在叶锦书验了货以后,楚奕又使了一个眼神,侍卫便将东西拿远了。 叶锦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的肥料离自己越爱越远,眼神终于落在了太子身上:“这些不是给我的吗?” 叶锦书真的要碎了,还有什么悲伤比肥料就在眼前却不能触碰还要痛的。 快要碎掉的叶锦书在太子楚奕眼中并不显得可怜。 哪有郡主不给她肥料就做出这种表情的,简直荒唐。 可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叶锦书,太子却觉得心中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甚至想马上就把叶锦书想要的肥料给她也不要让她露出这种表情。 楚奕终究是储君。 他认为错的事情,必须得立刻纠正过来。 “锦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刚才说的风寒是什么意思。”太子想了想,到底没有说的太直白,而是委婉地提醒叶锦书不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道具去争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但是叶锦书听不懂。 就算听懂了,她也不想费心去想怎么办,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于是叶锦书稍加思索,确定自己大概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以后,认真回道:“我回答你你就会把肥料给我吗?” “是。” 得到太子肯定的回答,叶锦书的心也更加坚定了。 她毫不犹豫地全盘托出:“我准备过段时间看能不能得一次风寒。” 叶若颜见叶锦书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陷阱,有些意外。 以前的叶锦书有这么蠢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以前的叶锦书虽然也算不上聪明,但绝对不会蠢的这么离谱,更不可能在太子面前直接承认自己准备装病。 叶若颜有些拿不准叶锦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她张了张嘴,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在确定太子看见了自己的神态以后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楚弈也被叶锦书坦然的态度弄的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叶锦书的意思。 他再次确认:“你是说,你准备过段时间得风寒?” 叶锦书再次点头。 “好端端的,为何要得风寒。” 叶锦书尝试用她的大脑编织谎言,编织失败,最终她选择了最不费脑子的做法。 “今日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我发现里面有位太医似乎对种地颇有心得,我当时离的远,没注意到是哪位太医,要是得了风寒就可以再把太医院的太医叫过来看一遍。” 太子身边的气压因为叶锦书的话变得越来越低,而叶锦书感觉到危险以后,出于本能地声音越来越小:“啊?不可以吗?” 楚奕,天之骄子,皇室嫡子,出生即是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天资聪颖,又品行绝佳,从小到大遇到困难第一反应是去解决,而不是逃避,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会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 现在这是第一次。 楚奕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心情,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 那一刻楚奕明白了,自己心中的这种感觉叫什么。 这叫,无法言语,简称无语。 他对侍卫使了个眼色,刚才一直不让叶锦书碰的肥料就被放在了安平宫的地上。 楚奕重新看向叶锦书,思索这开口:“你若是想找太医,孤会帮你去找。” 叶锦书一边检查肥料一边惊喜抬头:“那太好了,谢谢太子哥哥!” 这一刻,太子终于没忍住将手放在了叶锦书头顶,轻轻揉了揉:“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不要伤害自己身体。” 叶锦书敷衍应声:“嗯嗯。” 太子和叶锦书气氛正好的时候,一直沉默旁观的叶若颜突然出声道:“姐......郡主,这个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第7章 别管我了 叶锦书这才把视线落在叶若颜身上。 她其实从刚才太子进来就看见叶若颜了,之所以一直装作没有看见,是因为......尴尬。 叶锦书很尴尬。 一旦她接受了叶若颜以后一定会是太子妃的这种结局以后,心情就变得很复杂。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叶锦书心中的感觉,她愿称之为.......就像是八十岁的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苗浇完发现浇的是别人的地的无力感。 真的很累。 但是又必须面对。 “你想送我什么?” 叶锦书努力地回忆曾经,企图想起叶若颜这个时间点会做什么,结果五辈子的记忆混在一起,让她根本猜不出来哪一次和这次最相近。 她只记得叶若颜送过她好多东西,有借着太子的手送的,也有她亲自送的。 不过,不管是从谁的手中送出来的东西,只要是叶若颜送的,对于曾经的叶锦书而言这都是对她的侮辱,怎么可能收。 以至于现在叶锦书的记忆只剩下了,自己抬手打掉了叶若颜手中的礼物,自己痛骂叶若颜让她收回礼物,自己呼叫小翠让她把礼物丢出去,自己对着太子大吵大闹不肯收他手上叶若颜的礼物,以及基本上放弃挣扎的上辈子,随手收下叶若颜的礼物。 可是礼物到底是什么,叶锦书记不清了。 这让叶锦书又忍不住想起了前段时间看的那个所谓的嫡女重生话本,话本里的嫡女对于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就连哪一天府中的吃食是什么都能记得,并且能够用这种信息成为自己重生的助力。 可是!真正重生过的叶锦书在此为重生者正名。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那么多,话本里面都是假的! 就算她重生了五次,也绝对记不住自己宫中每天吃什么! 叶若颜已经一脸期待地递出了自己的礼物,是一个看起来绣工拙劣的香囊,但是香囊本身却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姐姐,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囊,绣工不是很好,但是我在香囊里面填了药材,可以滋养身体。方才我见姐姐在宫中带着宫人......便想着姐姐或许会需要这个。” 叶若颜说的真挚,表情上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要不是叶锦书上上辈子从叶若颜的口中得知其实她从来都恨着自己和叶家,她怕是真的会被叶若颜骗了过去。 而现在,叶锦书看着叶若颜的表情,倒是奇妙地只有一个想法。 妹妹好演技! 这种自然的期待感到底是怎么表演出来的? 根本让人看不出来破绽! 这样真挚的小女孩送她礼物她要是拒绝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站在第三者的视角审视自己和叶若颜的关系以后,叶锦书突然能够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站在叶若颜身边了。 叶锦书又将眼神落在了叶若颜手中的香囊上。 绣工确实堪忧,不过味道很好闻。 自己现在只是隔着远远地闻了一下这股味道,都一种凝神静气的感觉,不敢想象她要是真的收下这个香囊会是多么健康快乐的小郡主。 叶锦书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位庶妹在医术上颇有研究,甚至能够治疗一些连太医院都束手无措的疑难杂症。 以前的自己要么因为仇视,要么因为心如死灰没怎么在意过这位妹妹送过来礼物。 但是这一世,叶锦书既然决定了要种地,那就得好好养着身体。 叶若颜手上这个一看就是能够养生的好东西,收了! “妹妹有心了,多谢。”生怕叶若颜反悔,叶锦书收香囊收的飞快。 叶若颜看着手中被叶锦书收下的香囊,心中再次敲响的警钟。 不对劲。 叶锦书不对劲。 换作以前,她应该恶狠狠地打掉自己手中的香囊,并且警告自己不要仗着会点江湖庸医的把戏就在宫中哗众取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嘴角甚至带着笑意地收下了自己的礼物。 叶若颜的眼神悄悄落在身旁的太子身上。 在瞧见太子的表情以后,叶若颜就知道,难办了。 若是叶锦书不继续嫉妒,不继续恃宠而骄,那她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楚奕见叶锦书心平气和地收下了叶若颜的礼物也觉得意外。 事实上,在刚才叶若颜突然送礼物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安抚叶锦书的准备,没想到叶锦书什么都没有做,倒是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今日倒是乖巧。”楚奕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只是,从前会因为他一句话便喜形于色的叶锦书现在却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楚奕微微垂下眸子,方才心中的异样又涌了上来,但还是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东西已经送到,孤便先回了。 楚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叶锦书的表情。 叶锦书的眼中依旧没有他。 “恭送太子哥哥。” 继二皇子板着脸从安平宫离开后,太子离开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 叶若颜并没有和叶锦书一般住在安平宫,她住在宫中挨着冷宫的位置,不仅地势偏僻,距离宫中的贵人们也很远,平日里若是应邀参加什么贵女之间的聚会要走很久。 但,这已经是身为叶家庶女能够在宫中得到的最好待遇了。 毕竟叶家全族战死的时候,只给叶锦书一人求了恩典。 她叶若颜,还是帝后仁慈,才特许她进宫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是其他的恩宠却是没有了。 叶若颜朝着自己的宫中走去,原本一向会送她回宫的太子这次却率先停住了脚步。 “颜儿。” 叶若颜的脚步一顿,整理好表情后,无辜地抬眸,看着太子,疑惑道:“哥哥,怎么了?” “在宫中,你要唤孤殿下。”楚奕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叶若颜的小心机,也将方才在宫外时叶若颜交给他的礼物还到了叶若颜手中。 “锦书对你似是不同了,这个还是你亲自送出去的好。” 叶若颜将东西从太子手上接过,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见到太子准备离开,叶若颜伸出手颤颤地捏住了楚奕的衣角,自下往下地仰视着楚奕,轻声问:“殿下今日不送我吗?” 楚奕看着这样的叶若颜,终究不忍心,叹息一声,走在了叶若颜前面。 “孤送你。” 叶若颜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灿烂笑容。 此时,不远处,安平宫的某处墙角,叶锦书狠狠一拍大腿,开始乱叫:“我怎么说的来着!别管太子生不生气为什么生气,反正他一定会送叶若颜回去!给钱!” 安平宫宫人迫于郡主淫威,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个铜板。 这一个铜板不算多,但代表的却是他们身为宫中八卦人的尊严! 他们对于太子和叶若颜之间的纠葛甚至还不如郡主了解的透彻,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没想到太子方才分明对叶若颜不悦了却还是能轻易为叶若颜改变心意,叶家庶女好手段!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主子情绪感应最敏感的,还是他们这些宫中的奴才。 而安平宫中的死动静,被守在叶锦书身边的各个势力的暗卫尽收眼底。 皇帝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应该怎么向圣上汇报郡主拿太子取乐才能不伤圣上的面子,毕竟谁都知道圣上是个太子控。 皇后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应该怎么向皇后汇报她的儿媳妇拿自己未来夫婿和自己庶妹之间的感情取乐。 太子身边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子刚才郡主在不远处看着,还设了赌局。 叶家的暗卫在思考,他们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其他势力的暗卫通风报信。 暗卫头脑风暴的时候,叶锦书似有所感,对着空旷的地方说道:“别管我了,该干嘛干嘛。” 于是,当夜,叶锦书的赌局,被送上了几位贵人的案桌。 第8章 又不会死和死了正好 叶锦书兴致勃勃地将手中的铜钱交给小翠让她帮自己收起来。 “小翠,这些铜板单独找个盒子放起来。” 等到她以后去种地的时候,再看看自己能够囤下多少铜板。 小翠小心地将铜板收好,想到前段时间二皇子送来了一个好看匣子,用那个装铜板似乎很合适,但是今日见郡主的态度似乎并不太待见二皇子,便小心地询问道:“郡主,用前段时间二皇子送来的那个匣子可以吗?” 叶锦书随口应道:“用呗,反正那玩意儿除了装东西也没别的用处了。” 小翠悟了。 郡主不待见二皇子,并不代表不待见二皇子送的东西。 “是,奴婢这就去办。” 叶锦书伸了伸懒腰,看着自己耕种好的地以及太子送来的肥料十分高兴。 前途一片光明啊。 感觉又有劲儿继续研究之前那本嫡女重生的话本了。 一本不怎么厚的话本,旁边空白的部分已经被写写画画了很多批注,都是叶锦书根据自己的重生经验判断的一般重生者(指她自己)无法办到的事情。 叶锦书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自己见到写这话本的作者,就要狠狠照着话本上面的批注对话本内容一一进行反驳。 之前派出去的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把话本的作者带回宫中,她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晚上,小翠伺候叶锦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叶锦书耳边小声提醒:“郡主,那庶女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还给您专门准备礼物,那香囊上多半是有猫腻。她一向擅长用药,里面也不知道被装了什么东西,要不要奴婢将香囊带去给太医瞧瞧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叶锦书想了想,她不否认小翠说的确实有道理,拿去给太医检查一下锦囊里面的填充物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没必要。 众所周知,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皇宫里的池塘只要靠近是一定会被推下水或者被污蔑推别人下水的,遇到怀孕的妃子但凡离她近点她肯定是会流产的,国师只要说宫中不干净那肯定是能在宫中找出巫术娃娃的。 还有太医,是动不动就会被诛九族或者丢去陪葬的。 宫中哪那么容易活。 能活活不能活直接死。 她真要什么事都去担心有没有毒,有没有危险,能不能吃,那整日提心吊胆的,她直接累死。 她的大脑必须用来学习以后和姐妹们的骂人典故,她的四肢和躯干必须接受种地的磨练,她的屁股要负责她的吃喝拉撒。 综上所述,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地方能匀出来去担心这些了。 “不用给太医。”叶锦书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那些针对她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针对她没有意义,因为她毫无还手之力! 小翠还是觉得不放心,担忧地又唤了一声:“可是郡主......” “翠儿啊......”叶锦书打断了小翠即将说出口的话,“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在这宫中活的舒坦,不被束手束脚吗?” 小翠不疑有他,觉得这是郡主在考验她,又认真思考了起来。 半晌,她犹豫地开口:“郡主有帝后护着,本就不必束手束脚,也就是那庶女贪图太子,整日给郡主气受,只要郡主能够入主东宫,把那烦人的庶女处理了,便能舒坦。” “胡说。”叶锦书觉得这些人对于太子妃这个位置有太大的误解在里面,不过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的。 遇上点什么不如意都告诉自己,只要当上太子妃就好了,以至于最后太子妃没当上,心中的念想也没有了。 “谁说当太子妃就能舒坦,当了太子妃就得管着整个东宫,多累。你看皇伯伯的后妃们,过的最累的便是皇后娘娘,又要操持大局,还要管理六宫,倒是那位宠妃,整日只要玩就好了。” “所以啊翠儿,对我而言,其实只需要考虑两句话。” “第一句,又不会死。” “第二句,死了正好。” “只要发生的事情在这两句话的控制范围内,你就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记得告诉我,要是想骂谁直接上去骂,别憋着,凡事有我。” 小翠原本听着叶锦书前面的话还云里雾里的,人本就是死和活着,不死就行,死了也没事那岂不就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必在意? 可是听到叶锦书最后那句让她不要受委屈的话后,小翠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涩。 她知道郡主变了。 从那日独自外出回来后就变了。 八卦圈的宫人都说,那日郡主独自外出遇上了太子和那天杀的庶女在一块游玩,受了刺激才会变的这样疯疯癫癫的。 可是在她看来,郡主根本不疯,反而是通透了。 她私心地觉得这样通透的郡主总比从前那个眼里只有太子的郡主要好。 可不管郡主怎么样,都是她的郡主,是她要效忠之人。 “奴婢明白了......奴婢,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关心。 “嗯。明日若是小青还没回来,你便出宫去问问情况。” “是。” 于此同时,几位大人物同时打开了暗卫递上来的报告。 报告内容用一句话概括便是:太子在安平宫外送叶若颜,郡主见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收了众多宫人一枚铜板,笑道她赢了。 皇帝看后感叹:居然能够猜出我儿的心思来,锦书看样子是下了功夫,改日寻个由头给她赏赐。 皇后看后感叹:虽说我儿喜欢那个庶女,到底在安平宫前这般还是太过失礼了,得让嬷嬷过去敲打一番。 二皇子看后感叹:哈哈哈哈哈哈哈,叶锦书我看你真是疯了。 四皇子看后感叹:大哥又将若颜至于危险的境地了。叶锦书真是恶毒,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她的亲妹妹。 五皇子看后感叹:嗯?叶锦书这是.......原来这些日子的传言竟不是传言? 叶锦书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赌局让宫中的某些人度过了一个胡思乱想的夜晚。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任何做法。 反正又不会死。 不如早点睡觉。 明日还得起来种地呢。 第9章 什么是郡主 第二日,叶锦书照例起床锻炼身体以后锄地,不久后便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写话本的那位找到了,小花已经带人到了宫门口。 坏消息,写话本的那位是男人,小花带不进来,只能让人给郡主带口信,自己和那男人在宫外等着。 “竟然是个男人。” 嫡女重生这话本中的描写很是细腻,尤其是对于女主角的内心描写,更是让叶锦书时常感同身受。 没想到竟然是男人写的! 说起嫡女重生里面的女主,那是真的很厉害。 叶锦书执意想见写这话本的人,不光是想当面告诉他,重生并不会改变命运,人性的愚笨会让人踏进同一个陷阱好几次。 更重要的是,叶锦书想知道,能够写出这样聪慧的话本女主的人,若是遇上和她同样的情况,会怎么去应对。 本想若是聊的来,她便和这位话本先生结为姐妹,未来共赴种地。 没想到,这竟然是个男人! 综上所述! “我去找皇后娘娘。” 叶锦书很有自信,只是放个人进来给自己讲故事,皇后会答应的。 毕竟,皇后一向宠她,就连以前的她头上被强行扣上了那么多无法被洗清的罪名,最后也在帝后的庇护下留住了小命。 说实话,叶锦书自己都觉得,有时候帝后对她太过纵容了,可回过神来时她又会想,还好纵容的她,从心而言要让她在叶若颜那个处境,她一辈子估计都会是那样。 叶锦书说走说走,直直地往长春宫去。 这个时候晨昏定省已经结束,皇后也用完了早膳,走过去时间刚好合适。 叶锦书的安平宫离皇后的寝宫不远,甚至可以说就在隔壁。 离皇帝的住处也不远,就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当初叶锦书被接进宫中,帝后怕她被没有安全感,特意将叶锦书住的地方放在了离他们比较近的位置,这样方便叶锦书遇到问题随时过去告状,也方便他们随时照看叶锦书的情况。 从小到大,叶锦书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后宫手段,毕竟,哪里有皇帝出没,哪里就有小九九。 以前自己对付叶若颜的手段,不少都是跟着后宫中想要争宠的妃嫔学的。 当初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叶锦书回忆起来竟然有些该死的尴尬,她学就算了,学又学不明白,学个半死不活的,轻易就被揭穿,还死不承认。 她重生五次一次没成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锦书才走到长春宫门口,就见皇后身边的贴身丫头已经等在了门口,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了一般。 “奴婢给郡主请安,皇后娘娘已经在宫中备好了郡主爱吃的糕点,奴婢带您过去。” 叶锦书点了点头,对于皇后知道自己的动向并不意外。 后宫这种地方,皇后的耳目到处都是。 自己又在皇后隔壁,发生点什么皇后自然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叶锦书很被带到了皇后面前,此时的皇后正坐在高处,看见叶锦书过来,眉眼瞬间染上了笑意,抬手招呼着:“锦书来了啊,快坐到姨母身边来。” 叶锦书还是先按照规矩行礼:“见过姨母。” “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别兴这些虚礼了。这是小厨房近日做出来的新糕点,你试试看合不合胃口,若是合胃口就把那厨子带过去,你一个月不出门便算了,还总吃些清汤寡水的菜,姨母看着都心疼。” “嘿嘿,我就是提前适应一下。”叶锦书一边说着一边蹭到了皇后身边,拿起糕点就是一个狠狠的吃。 对叶锦书而言长春宫并不陌生,她经常在皇后这里吃糕点,皇后对她也很好。 听说,皇后和她的母亲生前是手帕之交,她们无话不谈,就连皇后入宫之后,也经常叫她的母亲进宫谈心,俗称,陪玩。 她母亲也是个护短的,每次进宫但凡发现自己姐妹受了委屈,要么回去告状让自己丈夫在朝堂上和文臣吵架折磨皇帝,要么直接闯进后宫把给皇后不痛快的人通通打一顿。 打完还留下理由,什么这位妃子不洗头,熏到她了,什么这位妃子有脚臭,让她难受,或者是这位妃子有口臭,她不爱闻。 每个被教训过的妃子都会背上各种奇怪的臭,偏偏她母亲身上有战功,还有诰命,就算被罚,也就是禁个足,该打仗的时候照样和自家丈夫一起上沙场。 久而久之,宫中都知道皇后有个手帕交很是凶恶,皇帝都拿她没办法,也不敢轻易惹皇后了。 皇后的位置越坐越稳。 叶锦书的母亲战死之前,曾亲手写了一封书信将她托给皇后照顾。 皇后宫中的嬷嬷曾悄悄告诉过叶锦书,最初皇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哭了很久,哭到生病,病了个把月,一直到锦书进宫,她心里想着要完成姐妹的遗愿,才撑了下来。 那封信现在都被皇后珍藏在暗格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看。 不过那封信皇后从来没给叶锦书看过。 皇后说,她不愿意叶锦书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她会代替母亲的角色将叶锦书好好抚养长大,她想让叶锦书往后的记忆只有快乐。 正如皇后所言,她将叶锦书养的只剩下了快乐,从未遇到什么挫折,以至于第一世的叶锦书,仅仅是遭到了太子的退婚,便一蹶不振。 皇后一直看着叶锦书吃糕点,见她吃的开心的模样,眼里也染上了笑意:“你适应什么,在宫中,我和你皇伯伯还能短了你的吃食不成。”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防患于未然。” 听到叶锦书这话,皇后脸上的笑意更胜:“这话是你这样用的吗。” 叶锦书知道这话题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总不可能告诉皇后因为她以后会去种地所以现在在提前适应庄子上的伙食吧。 咽下了口中的糕点,又喝了皇后递到她嘴边的茶,吃饱喝足以后,叶锦书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姨母,我最近看了一个话本,很是有意思,本想叫写这话本的人进宫聊聊,可那是个男子,被拦在宫外了,姨母能开口帮我将他叫进宫中陪我聊天吗?” 皇后一直听着叶锦书说完,才道:“是怎样的话本?” “是一个很长很有意思的话本,等我研究明白了就来给姨母讲。” 皇后被叶锦书哄高兴了,也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开口唤了贴身的丫头过来:“淑瑶,取入宫令,去宫门接人进来。” “是。” 闻言,叶锦书高兴地钻进了皇后怀里:“耶!姨母最好了!” “你啊。” 叶锦书一直在长春宫待到淑瑶回来复命,听到写话本那人已经到被带到了安平宫的消息,叶锦书直接一个告辞,飞奔出了长春宫。 看着叶锦书离开的背影,皇后忍不住同旁边的丫头感叹道:“这丫头今日看起来这般,怕是真的被奕儿伤到了。” “娘娘,放庶民同郡主接触会不会......” “本宫若是不答应,她再将自己关在殿中一个月可怎么办。叶若颜越发不知轻重,竟然在安平宫前缠着奕儿,若不是她......算了,找人隐藏了身份再过去敲打一番。” “是,娘娘。” 第10章 皇子和公主不得入内 叶锦书本以为自己回到安平宫最先看到的会是话本先生,没想到杵在宫门口的会是五皇子。 看见五皇子脸的那一瞬间,原本还算阳光开朗的小女孩瞬间心情就不好了。 说到这位五皇子,叶锦书只能用人面兽心来形容他。 五皇子楚无,是所有皇子中母妃地位最低,也是最有心机的皇子。 最初的叶锦书将这位五皇子当做自己亲弟弟一般对他好,也对他付出了真心,可直到第四次重生,叶锦书才知道,五皇子接近她只是为了能够在宫中更好地生活。 当他积蓄够了力量以后,只会保护那个曾经给了他一句关心的叶若颜。 是的,叶若颜的一句话就让楚无一辈子恋恋不忘,而叶锦书对他的好却被他当成了理所当然。 用楚无的原话来说,叶若颜对他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可是叶锦书对他的好是他处心积虑算计来的。 可以说,叶锦书第五次重生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了五皇子的打击,还好她后来遇到了那群爱笑说话又好听的姐妹,才从五皇子给她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没想到现在又看见了。 晦气。 怎么才能让五皇子以后不能出现在安平宫门口呢。 楚无这个人叶锦书太了解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他能够将自己伪装成任何样子。 对于这样的人,普通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得强硬且不容置喙。 叶锦书看着不远处安静等待,看起来乖巧异常的13岁的楚无。 这个时候的楚无羽翼还未丰满,甚至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但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只种地的郡主。 叶锦书转身对小翠道:“翠儿,你现在去找人弄一块有半扇门那么大的木板来,上面刻上字:五皇子和叶若颜不得入内。” 听到前半句的小翠:好的郡主,收到郡主。 听到后半句的小翠:啊? “郡主,这样合适吗......”虽然知道自家郡主的身份贵重,做这事也不会有什么,但这样会不会对郡主的名声造成影响。 郡主以前不是最注重名声吗? 叶锦书经小翠提醒,细想之下也觉得不太合适。 皇子之中没几个好东西,难道公主中就全是好人吗?!她不能只针对某个人。 “你说的对。”听到这话小翠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样,把牌子上刻的字改成:三公主,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和叶若颜均不得入内,这样就行了。”小翠松出去的气还是又吸了回来。 小翠原本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昨天郡主告诉自己的做事准则【又死不了】和【大不了死】。 转瞬之间又释然了。 小翠坦然地接受了一切,表情是前所未有地放松:“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 叶锦书闻言点头:“记得告诉他们快点,我就在这等着,牌子做好之前我会一直站着这里,一动不动。” 一听这话,小翠跑的更快了。 叶锦书继续在身后强调:“一动不动喔——” 管他什么皇子公主的,都不能让郡主有宫不能回,她要赶紧。 在小翠去准备木牌的时候,叶锦书站在原地开始回忆从前。 五皇子在宫中的地位很尴尬,母妃地位不高,皇帝也不怎么关心他,虽然是五皇子,倒是还不如一些宠妃身边的奴才日子过的好。 常言道母凭子贵。 可实际上在这后宫之中,其实是子凭母贵,没有出身又没有宠爱的皇子生出来后只会受罪。 叶锦书第一次见到楚无是在御花园,那个时候她才进宫没多久,对什么都很好奇,皇后处理六宫之事没有时间陪她,便专门派了人跟着她到处玩。 在叶锦书兴致缺缺地研究着御花园花的种类时,五皇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送了她一串自己编的花环。 那个时候的楚无浑身被笼罩在阳光之下,眉眼间满是亲近与渴望,还带着一些小心翼翼,配上纯真的笑容,看起来无害又脆弱。 他说:“姐姐你真好看,这个送给你。” 就因为这一句话,叶锦书护了他好多年。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楚无设计好的。 在看到了叶锦书身上的宠爱以后,楚无为了改变自己和他母妃在后宫之中的命运,选择了放手一搏。 叶锦书第四次重生的时候,中了剧毒。 这个毒正是楚无下的。 叶锦书在楚无身旁发病,这位她一直信任的弟弟却没有丝毫动作。 同第一次见面时天真烂漫的模样不同,那个时候的楚无,眸中满是恨意和厌恶。 “叶锦书,你身上的毒会伴随你一生,只要你不忤逆太子妃,好好待在庄子里,我便会定期给你送来解药。” 那个时候叶锦书才知道,自己身边的弟弟,究竟是怎样的毒蛇。 不过,现在叶锦书不在意了。 ...... 小翠的动作很快。 叶锦书感觉自己没有等多久,内务府的人便扛着木牌过来了。 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李让。 叶锦书了然,她就说怎么这么快,原来皇后又帮忙了。 “郡主,皇后娘娘怕您在宫外站的太久累着,吩咐奴才赶紧送了您要的东西过来,您看可还有不如意之处。” 叶锦书看着这块木牌,很大。 虽然比起她的宫门的一半大还差点,但是问题也不大,能用。 倒是上面刻的字比她刚才口述的还要直接,从x皇子x公主直接变成了各位皇子和公主的名字,可谓是直接在头上拉屎。 这应该也是皇后直接下令安排的。 皇后对除了她以外的人的刻薄,看的她心里暖暖的。 “没有不如意之处,倒不如说实在是太满意了,我要马上把它摆在安平宫门口!” 李让见叶锦书高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在自己宫门口立牌子不让皇子和公主进去这种事,换作别人的任何人这样做,都少不了得挨一顿批,严重的甚至可能还会丢了脑袋,可若是做这事的是郡主,那就不一样了。 他跟在皇后身边多年,这位郡主对皇后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过。 “如此,奴才便回去向娘娘复命了。” 叶锦书摆摆手让他去,自己则是指挥着内务府的人将这快木牌往自己的安平宫门口搬,她走在搬运的人的后面,恰好被木牌遮了个严实。 以至于等到叶锦书在安平宫门口开口指挥木牌摆放的位置,楚无才发现叶锦书已经过来了。 “这个牌子再往右边一点,不不不,太右了,回左边一点.......嗯。差不多就这样吧。” “锦书姐......” 楚无在旁边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听起来这是又遇上什么麻烦了。 以前,只要楚无遇上麻烦,就会跑过来一边用那双杏眼巴巴地看着她,一边再用这种可怜的语气唤着她的名字。 每次只要楚无这样做了,叶锦书就会主动问他发生了什么。 楚无会先是故作坚强地说一句自己没有关系,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想她了,但是在叶锦书的逼问之下,楚无最后一定会说出自己的遭遇,而叶锦书,则会帮他出头。 可是叶锦书真心的帮助最后落在楚无口中,却变成了她在满足自己私欲,她只是享受这种好像在拯救一个人的感觉。 那个时候叶锦书就知道了,这小子是个变态。 俗话说的好,自己是啥样,看别人也就是啥样,楚无之所以会这样想她,是因为楚无自己就是这样的。 现在!叶锦书可不会再上当了! 她知道现在楚无遇到了困难,但是她偏不问!她倒要看看自己要是不开口问楚无会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主动开口。 想想自己上辈子直接拒绝听楚无开口,真是少了不少乐子。 “嗯。” 叶锦书嗯完这一声,自己都不禁感叹,自己真是嗯的太冷漠了,太有气势,太完美了,不知道楚无会怎么把话题引到过去。 楚无在感觉到叶锦书语气不对以后,眼神瞬间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他一改方才的委屈,转而变成了担心的模样:“姐姐可是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第11章 你,抬起头来 不高兴的事,叶锦书想了想,其实自己这次重生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 只有乐子和更大的乐子。 “没有不高兴。”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叶锦书的语气依旧十分冷漠,完全不不似平日里的模样,更不像她说的没有不高兴。 楚无斟酌了一番,凭借着自己对叶锦书的了解,开口道:“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在帮我,我也想能够帮上姐姐的忙。” 话音刚落,小翠的雷达瞬间启动,她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无比成熟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五皇子也要出意外了。 叶锦书瞬间眼睛一亮,小心地再次确认:“你想帮我的忙?” 楚无还不知道危险将至,一脸天真地说:“嗯,虽然我能力比起其他哥哥还有不足,但只要是能帮到姐姐的地方我便会竭尽所能。” 听到楚无一番表忠心的说辞,叶锦书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也高兴了,这世界上马上又会多出一个热爱种地的人,这怎么能够不算高兴呢。 二皇子答应了会帮自己搞点泔水,到时候泔水到了,施肥的事就交给楚无吧。 楚无第一次种地,自己还得教他怎么配肥料,免得太浓把菜浇死了。 “行,那你之后就来我宫中帮着施肥,不过今日不太行,今日我已经有约了,你明日再来。”说完,叶锦书又补充了一句:“明日也别太早,我起不来。” 叶锦书又看了一眼旁边还拿着木牌等待她下令的内务府的人,开口道:“先别摆了,拿回去再加一段字。” 内务府管事的太监立刻上前:“郡主想加什么字?” 叶锦书指着木牌最下面的空白处说道:“在这里再加一段,帮忙种地者除外。” 面对叶锦书的要求,内务府的管事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没有露出任何不应该露出的表情:“奴才这就去办。” 一堆太监们还没把木牌摆上,又把木牌搬走了。 楚无看见那么大一个物件,也开口问:“姐姐,那是什么?” 叶锦书神秘一笑:“明日你来便知道了。” 不知道楚无看见木牌上的字是什么表情,自己回去还得叮嘱明日守门的宫女太监给自己转述。 听见叶锦书这样说,楚无的神色突然变得很为难,是叶锦书很熟悉的那种,马上要放屁的感觉。 果然,楚无刚露出这种表情,小心思便出来了:“我明日也想来帮姐姐,只是三姐让我明日陪她去狩猎场......若是我不去的话......” 听到这里,叶锦书乐了,还真给这小子找到机会开口了,不愧是他,反应真快。 楚无的话没有全部说完,说一半留一半是他惯用的手段,这样能够显得自己更加无辜,也能显得别人更加恶毒。 说起来,叶若颜也经常这样。 难怪这两人关系好呢。 叶锦书一边想着一边接话:“那你自己看呗,是选你的三姐还是选我。” 楚无自己说话说一半,那她领悟不到另一半的意思也正常吧,她又不是楚无肚子里的虫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楚无也有些懵,他不理解为什么今日叶锦书回答他的每一句话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走近叶锦书,模样更加可怜,声音甚至有些发颤:“我也想来找姐姐,但是三姐一向不喜欢我,我怕......” “那你就先去她那,后日再过来,我不着急。” 听到叶锦书的答案,楚无呆住了。 这下他能够确定了,叶锦书真的受了刺激,不光是对太子的态度,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他得重新找讨叶锦书欢心的办法,在他能够出宫开府之前,他只能靠叶锦书了。 “不,姐姐,我明日过来。” 楚无这话说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但听到叶锦书耳朵里也就是乐子。 爱来就来,不来也行。 “行,那你现在先回去吧。” 说着,叶锦书抬脚走进了安平宫,将楚无一个人扔在了外面。 楚无看着叶锦书的背影,牙都咬碎了。 真不知道太子好端端的刺激她干什么,原本那么好哄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这般油盐不进。 ..... “小花!人呢!”叶锦书一进安平宫就开始狗叫,疯狂呼唤带人进宫的小花。 小花也是非常上道,一直在待命,如今听见叶锦书的声音立刻带着人上前报道:“回郡主,这位就是写《嫡女重生》话本的话本先生。” “草民季晏清,叩见郡主。” 声音干净清透,带着一丝微哑,分外撩人。 满分十分,叶锦书给这位话本先生的声音十一分。 只不过,名叫季晏清的人叩首之礼却行的很是生疏,叶锦书将原因归结到了他从前从未进过宫。 “免礼。你是我请进宫的贵客,以后对我便免了跪拜之礼。” “多谢郡主恩典。” 季晏清从地上站了起来,叶锦书这才发现这位话本先生竟然十分伟岸,比自己快要高出了两个头。 尽管她今年才14岁,未来还会再长一点,但也绝对长不到那么高了。 可这样高大的人,在站起身后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她。 这样的姿态莫名让叶锦书想起了以前看见的在皇帝面前的后妃们的样子。 作为小时候经常陪皇帝游玩的吉祥物,每次皇帝在御花园,在后宫闲逛的时候,大概率会出现瞬间下跪的女人,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很多个。 这些女人都有共同的特点,跪下的时候或者站起来的时候让人看不清脸。 而皇帝为了看清这些女人的脸,下一句一定是:你,抬起头来。 如果这个抬起头来的后妃长的还行,那自己就会被带到另外一边由宫人带着玩,留皇帝和那位长的还行的后妃二人世界。 如果那个抬起头的后妃长的不合皇帝胃口,那他就会拿自己当借口速速溜走,并且下旨让这位后妃尽量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以前叶锦书还出于好奇问过,既然皇帝不喜欢这位后妃,那为什么要将她纳进宫中,皇后的回答是,这样对前朝有益。 只要是对前朝对国家稳定有帮助的事情,皇帝就得去做。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亦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这句话给幼小的叶锦书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也一直想试试,说完这句话以后看着面前的人缓缓抬头那种不知道是否合心意的惊喜感。 可惜以前自己一直以太子妃的标准的严以律己,整天围着太子转,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外男,以至于一直没有机会说这话。 现在可算是被她逮到机会了。 “你,抬起头来。” 第12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面前的高大男人闻言缓缓抬头,叶锦书就这样在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之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他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亲近,实际上却只能远观。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朱唇轻抿,肌肤白皙胜雪,用料考究的一身玄色衣裳散发着独特的银白之色,由此可见...... 那本名叫《嫡女重生》的话本真的很赚银子。 话本先生穿的衣服用料一看就不一般。 要不等自己以后被丢去种地了,也写点话本补贴家用? 就这样,叶锦书的心路历程从想看看话本先生长什么样直接跨越到了本质。 问收入。 “写话本是不是很赚银子?” 听到这个问题季晏清一愣,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位郡主大费周章地派人叫他进宫,问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银子。 难道郡主很缺银子? 可这是叶家仅存的后人,无论如何都会受到优待衣食无忧一辈子。 叶锦书还不知道自己随便的一句话,让季晏清思考了很多。 她只知道在自己问了这句话以后,面前的话本先生似乎是有些为难。 看来是赚的太多不好意思说了。 “你直接说,我不会抢你银子,就是好奇。” 叶锦书自以为善解人意地又加了一句,逼得季晏清赶紧解释:“草民绝无此意,只是草民愚钝,怕会错了郡主之意。” 叶锦书点头表示理解:“我懂,宫里的人说话就是很难听的懂,但是我不一样,我说话一向是字面意思,你放心。” 季晏清再一次哽住。 其实他刚才说那些话只是客套地说说,倒是叶锦书如此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这位郡主,看起来好生单纯。 “草民不敢欺瞒郡主,话本行情飘忽不定,卖的好的月份收益可以达到五百两,卖的不好的时候也就几两罢了。” 叶锦书点头,心中感叹,写话本还是挣钱啊,一个月五百两,正一品的官员俸禄也才每月五百两。 问完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叶锦书没有再展开别的话题,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今日叫季晏清前来的目的。 “今日唤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聊聊关于你写的那本《嫡女重生》。 季晏清心中一紧,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在嫡女重生之中写什么敏感内容。 答案当然是否,他的身份让他对敏感内容极其敏感,根本不可能写。 那郡主只是单纯地因为喜欢《嫡女重生》所以叫他过来聊剧情吗? 季晏清观察了叶锦书的表情后,得出的答案是否。 看起来,这位郡主今日叫他过来,并不是因为喜欢他的书,甚至可以说是恰恰相反。 很快婢女捧着一本书过来,季晏清注意到那就是自己放在书店进行售卖的《嫡女重生》话本,还是售价奇高专宰贵人的精装版。 叶锦书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指着对面,让季晏清坐对面。 季晏清也不推辞,就这样坐下了。 毕竟郡主自己也说了,她说话就是字面意思,那他便只听字面意思就好。 叶锦书翻开话本,她准备多日,终于等到了能够对峙的今天! “第三章这里,女主重生之前,面对偏心庶女的父亲还会害怕,重生之后立刻能够反抗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要知道叶锦书自己重生以后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上辈子因太子和叶若颜的事情含恨而死,以至于最初重生归来的时候叶锦书一度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看见太子和叶若颜就害怕。 确定要复仇之前,叶锦书调整了很久很久。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话本之中的嫡女调整速度太快了,正常重生的人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就变得如此冷静! 季晏清愣愣地听着叶锦书的话,没想到自己被郡主叫来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有些好笑,同时也对这位郡主的性子有了更深的了解。 “郡主说的在理,草民回去后便进行修改,给嫡女一个接受的时间。” “还有,她才重生一次,怎么就能知道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不能,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都是重生了四次!才知道五皇子向着叶若颜! 季晏清:...... “她重生了,所以知道。” “不,要是没有发生刻骨铭心的事,重生了也会不知道。” 季季晏清:...... “那,草民回去后给这里加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叶锦书舒服了。 “还有这里,嫡女在灯谜大会因猜对所有灯谜大放异彩,但,解谜这种事可不是简单一个重生就能办到的,得学,我没有看到哪里有提到嫡女学了解谜。” “回郡主,由于嫡女重生,她知道上一世灯谜的答案。” 到这里,又来到叶锦书的专业领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会记住今天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的脸吗?谁没事好端端地记灯谜答案。” 季季晏清见这位郡主竟然在这些地方这般较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待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庶民的身份的后,立刻掩了笑意,恭敬道:“草民会给这里也加上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叶锦书又舒服了。 叶锦书和季晏清聊了一下午,很多时候都是叶锦书自己一个人在说,季晏清更多地只是附和。 季晏清附和地很有水平,让叶锦书没有感到丝毫地敷衍反而觉得很愉快和轻松。 上次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自己姐妹们聊天的时候。 小翠看着叶锦书难得放松的神情,也不禁感叹道:郡主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郡主今日所说草民都已记下,月内便会修改好。” “啊?你真改啊?别想骗我再为你花钱。” 季晏清又被叶锦书逗笑,但他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竟生生忍住了......才怪。 季晏清低下头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恭敬道:“郡主折煞草民了,待修改好,草民会让书社那边为郡主留上一本。” “不用给我留,你自己送进宫给我。” 季晏清还没有细想叶锦书说这话的意思,便见那位今日带他进宫的侍女递给了他一枚看起来刻着繁复图案却又处处彰显着大气的令牌,一看便是皇家才会持有之物。 季晏清心中顿时涌上了不祥的预感。 “郡主这是......” “有了这枚令牌你便可以出入皇宫,这是天大的恩典,还不谢恩!” 小花见季晏清一副丝毫没有眼力见的样子就来气,这可是出入皇宫的令牌,郡主特意去皇后娘娘那里求来的,竟然就给了一个庶民,这庶民还不赶紧谢恩。 季晏清垂下眉眼,掩住眸中思绪,跪地谢恩。 心中却是想着,这下麻烦了。 他隐藏身份躲在这里写话本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如今怎么又和皇室中人扯上了关系。 说句实话,这枚令牌他并不想要,但现在的情况又由不得他不要。 “草民,谢,郡主恩典。” 真的麻烦了。 叶锦书看着季晏清,想的是虽然给了他令牌,但也不能让他随便进宫随便乱跑,他一个无权无势还长相俊美的庶民,进了后宫就像猪进了屠坊,除了被调戏没有别的命运。 “你每三日进一次宫,我会派人在宫门口等你。” “是。” “你把话本带上在这里写,我给你准备文房四宝。” “是.....嗯?”季晏清猛地抬头看向叶锦书,在确认了叶锦书眼中的神色清澈到没有任何欲念以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位郡主,似乎只是单纯地想看他在宫中写话本,而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季晏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笑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多谢郡主厚爱,草民定准时赴约。” 第13章 这一世,她要收下不属于她的一切! 叶锦书刚让人将季晏清送走,小翠便说道内务府已经将那块重新加工过的木牌送了回来,在宫外等了有一会了。 闻言,叶锦书来到安平宫外,指挥着人重新把木牌安装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木牌上的字刻的很大,只要经过安平宫门口便能够看清,并且最下方已经按照叶锦书的要求重新加了一句:帮忙种地除外。 非常完美。 叶锦书站在门口欣赏了好一会,才满意地回到宫中继续捯饬她的地。 众所周知,皇宫虽然看起来很大,但当皇宫之中开始传播某一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就是屁大点地方。 尤其对于那种不需要守口如瓶的消息,那是随随便便就能传遍每一个犄角旮旯。 叶锦书前脚刚把牌子挂上,没过多久,骂人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尖叫的声音,幸灾乐祸的声音,以及隐忍的笑声便在宫中的不同角落响起。 楚奕也是刚从皇帝那里汇报完政务出来,便从侍卫那里听到了消息。 关于某叶姓准太子妃与宫中几位皇子不可言说的大事。 为什么不可言说,那自然是因为...... “太子殿下,属下不敢直呼皇子公主名讳,也不敢转述不敬之言。” “孤恕你无罪,说。” “郡主.....在宫门口挂了牌子,上面写着皇子公主们的名讳.....以及他们不得入安平宫。” 楚奕沉默了一会,原本打算今日处理完公务便去寻若颜,可如今叶锦书顶着准太子妃的名头在宫中做了这种荒唐事,他身为太子若是不去露面,也不合适。 “去安平宫。” 一路上,楚奕不断地在脑海中回放着方才侍卫汇报的话,他本以为自己会因叶锦书的胡闹而生气,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 自从接受了叶锦书身为一个郡主竟迷上了种地以后,现在只是在门外挂了一个不让公主皇子入内的木牌,楚奕竟然觉得只是小事。 他思考这么久所在意的事也并不是叶锦书做这种事情符不符合郡主以及准太子妃这种身份,而是...... “郡主挂在宫外的木牌,上面写的是哪些皇子公主,还是,所有?” 听着身旁的贴身侍卫给自己细细复述了一遍木牌上的上榜人物后,楚奕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太子不得入内。 等回过神来,楚奕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懊恼。 他可是太子,也是皇子公主们的大哥,他作为大哥本不应该因为这种事而感到窃喜。 可不管楚奕再怎么暗示自己,他心中因叶锦书无言的偏爱所产生的欢愉依旧在心中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楚奕走到安平宫外,亲眼看见了那块牌子,才意识到叶锦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胡闹。 本以为只是一块小小的木牌,如今瞧着竟有半扇门那么大。 楚奕微微皱起了眉头,皱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木牌上最后一句话,顿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到底是有多喜欢种地。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的身影很快被安平宫当值的太监发现,他赶紧放大了声音请安,以提醒里面的人。 楚奕只当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神色如常地问道:“郡主在做什么。” 太监顿时汗如雨下,模棱两可地回着:“郡主,郡主和往常一样。” 楚弈明白了,不再逼问,只抬脚朝着安平宫内去:“知道了。” 才刚踏进安平宫,楚弈便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分明是,某种东西烧焦的味道。 楚弈身边的侍卫立刻反应过来护着太子:“殿下,这宫中似是走水了。” 此时,一直颤颤巍巍跟着楚弈没敢说话的安平宫太监出来解释道:“回殿下,没有走水,这是郡主在做肥料。” 楚弈没有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味道的源头走去,越是靠近越是能够看到因为燃烧而起的浓烟,而在浓烟之中隐隐约约有一道勉强还能算上是倩丽的身影。 “叶,锦,书。” 叶锦书虽说正在沉迷制作肥料,但是对于某个让自己输了五次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 听到的楚奕的声音,她立刻看了过来,尽力敷衍地询问:“怎么了太子哥哥?” 叶锦书的声音太过自然无辜,让楚奕已经到了嘴边的训斥又生生咽了回去。 若是叶锦书有半分的害怕,楚奕都会觉得叶锦书是明知故犯,可偏偏叶锦书这般坦然地问他,倒让他不知如何开口。 顿了顿,楚奕决定先让叶锦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在做什么?” “你没看到吗?我在制作肥料,就是太子哥哥你给我带的那些。” 叶锦书想要表述的重点:制作肥料。 楚奕抓住的重点:太子哥哥你给我带的那些。 你给我带的那些。 叶锦书是在用他那天带回来的东西。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楚奕又觉得自己气顺了,甚至看着叶锦书笼罩在浓烟之中都不觉得荒唐了,唯有一件事...... 叶锦书的身上和脸上都粘上了黑色,尤其是在脸上,原本白净的肌肤和烧火染上的黑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显原本的肌肤白净,也让楚奕越发看不过眼。 楚奕吩咐着不远处的宫女:“你,去打些温水来。” “是,殿下。” 叶锦书见太子没和自己说话,便也没再关注他,继续制作着自己的万能灰。 楚奕也一直没再开口,直到宫女将温水打来,楚奕才对叶锦书唤道:“锦书,过来。” 叶锦书没听,甚至头也不回,只问道:“怎么了。” “过来。” 叶锦书只能先让小翠看着,自己走到了楚奕身边,看看这太子今天又要来敷衍地做些什么。 以前太子迫于帝后的压力也经常来她这边,不过一般什么事情都不会做,随便敷衍敷衍就会离开了。 叶锦书本以为今日的太子也是这般,谁知一张带着温热湿气的手帕突然以一种近乎温柔又不是很温柔的力道糊上了她的脸,她才意识到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竟然在给她擦脸!这是在叶若颜那里受刺激了吗。 叶锦书好奇,但是又不敢问,准备晚上让某位善良且乐于助人的暗卫出去打听一下。 太子见叶锦书的表情不太对,以为自己弄疼了她,话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疑问:“弄疼你了?” 叶锦书摇头:“没有,只是让我想起了姨母。” 说起皇后给她擦脸,那可真是一场粗犷之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大战啊。 宫人都说,这就是母亲的擦脸。 太子不知道叶锦书内心的想法,还以为这算是夸奖的话,毕竟叶锦书很亲皇后,那自己让她想起了皇后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清理干净了叶锦书的花脸,楚奕才道:“下次再烧这些,别再把自己弄的这么黑了。” 叶锦书点头:“行,下次穿黑衣服烧。” 楚奕:....... “宫中理应不能烧这些。” “我问了姨母,姨母派人在我烧的周围洒了好多水呢,不会烧着别东西。” 楚奕:..... 这一刻,楚奕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母后有多宠这位郡主。 如果是母后同意的,那他也没有理由说教了。 心里不再想着对叶锦书说教,楚奕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白玉簪,雪亮剔透,莹润无暇,几条流苏垂下更显娇俏。 “这根簪子,你收下吧。” “好嘞。” 叶锦书直接伸手想要拿过,却发现自己拿不动,反而是头顶传来了轻笑:“孤给你带上。” “也行。” 这一世,她要收下不属于她的一切! 等到去种地再吐出来。 第14章 不要白不要 叶锦书有着让人一眼望过去绝对不会被匆匆扫过的绝美容貌。 如今戴上这支原本可以称得上是素净的簪子,竟也衬的这簪子都华贵了几分。 皇后常说叶锦书长的像她的母亲,因模样太过标志以至于看起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样子,简单的来说,便是长的贵气。 原本楚奕一直觉得是自家母后夸大了,叶锦书是长的不错,但也就是模样好了些,其他的无论是性子还是身为太子妃该有的气度都还远远不够。 许是总用太子妃的标准来衡量叶锦书,以至于让楚奕一直忽视了叶锦书这张脸的威力。 到现在他才通过一根簪子发现,若颜戴上这根簪子的时候很美,称得上是相得益彰,可叶锦书的美却能够直接压住簪子本身的光华,将首饰染上独属于她的颜色。 原来母后不曾骗他,只是他一直欺骗自己,不愿意去看。 叶锦书发现楚奕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她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思考。 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接了楚奕的簪子让他看一会也不会少块肉,但是楚奕一直这样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叶锦书还是有些犯怵。 生怕某位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下一秒就因为心中的不快,命人把她好不容烧好的万能灰给带走。 有着上一次楚奕拿肥料威胁她的前车之鉴,叶锦书认为现在的楚奕说不准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再深入想想,叶锦书按照以前自己对楚奕的了解发现了这件事的盲点。 楚奕从小便是皇帝最看好的皇子,所有皇子公主也只有楚奕在小时候被皇帝带在身边亲身教导过,等到楚奕正式被封为太子,他便开始学习帝王之术,到现在,也学了有些年头了。 楚奕最喜欢用的一招是声东击西。 当他要处置某一个人时,会先用一些甜头降低此人的戒心,等抓住此人的命脉便会将其最珍惜之物捏在手中,使其丧失反抗的意愿。 如果说现在赠她簪子是想降低她的戒心,太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握住她的命脉,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叶锦书义愤填膺地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心中感叹,果然姐妹说的对,男人如果无缘无故送你东西,他一定别有所图! “殿下,我不收你的簪子了,别动我的万能灰。” 楚奕原本正盯着叶锦书的脸,如今见叶锦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第一反应是叶锦书连皱眉都如此好看,随后才意识到叶锦书说了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不叫他哥哥了要叫他殿下? 什么万能灰? 他为什么要动那些灰? “锦书,你在说什么?”楚奕淡淡地接过叶锦书手中的簪子,虽说有些疑惑,但也依旧从容不迫。 叶锦书挪动脚步,挡在自己烧好的灰前,反问:“你送我簪子是想拿走我的灰对不对,这绝对不行!” 楚奕顿时苦笑不得,他要这些灰做什么,也就只有叶锦书将她们当成宝了。 忍不住捏了捏叶锦书的脸,楚奕笑道:“你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边说着,楚奕一边动作轻柔地将簪子重新戴到了叶锦书头上:“送你簪子.....只是孤想送罢了。” 叶锦书还是不放心,又确认了一次:“当真不会拿?” 楚奕失笑:“当真。” “那行,那我收下了,谢谢太子哥哥!”说着,叶锦书向楚奕露出了一个敷衍专用笑容。 笑完她就继续去烧灰了,没有注意到楚奕在她笑过之后微微变红的耳尖。 楚奕又在叶锦书这里待了一会才起身离开,他离开的理由是公务繁忙,可叶锦书清楚,他离开是要去找叶若颜。 清楚归清楚,叶锦书现在倒是已经不会再对这种事情产生任何心情上的波动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甚至想近距离观看太子和叶若颜相处的日常,好知道这两人最后是怎么爱的难舍难分的。 很好奇,又不敢问,还不好直接看。 有一种明知道自己面前有一个好吃的大瓜但是却没办法打开的无力感。 叶锦书叹息一声,开始做正事,她招呼着旁边的小翠:“翠儿!你可知这个万能灰怎么用?” “回郡主,奴婢不知道。” 叶锦书淡淡一笑,小模样带上了些许自豪:“我教你。” “对了,今日的跑步还没跑,都跑起来。” 整个安平宫在叶锦书的带领下,又开始做起了一些和别的宫人不太一样的活,最开始,宫人们还会疑惑会质疑会害怕,现在倒是已经习惯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平静。 生活试图把他们嚼烂再拉成屎,但他们是不朽的冬菇! “是!郡主!” ........ 日影斜沉,微云舒卷,剪剪清风,携着兰香和树叶的焦味在整个安平宫流窜。 叶锦书刚结束了一天不怎么辛苦的户外活动,便听到了宫门口的吵闹声。 还没等叶锦书开口,小翠已经上道地开始禀报宫门外的情况。 “郡主,是二皇子在安平宫外被拦住了。” 和太子不同,二皇子是属于上榜人物,叶锦书在牌子上明确写了楚羽不得入内,除非帮忙种地。 “真闲。”叶锦书淡淡地说了一句。 才送走一个太子,这又来个二皇子,这些皇子不多关心关心黎民百姓,整日往她这里跑做什么。 叶锦书不打算理会,但是二皇子的嗓门太大了,比平日里听着还要大。 “叶锦书!你什么意思,出来解释清楚!” “叶锦书!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听不到!” “叶锦书!你有本事立牌子,没有本事出来吗!” 也不知道二皇子做了什么,让在安平宫内都能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和太子的冷静自持比起来,二皇子更像是泼皮无赖,属实是脸都不要了。 叶锦书丝毫不怀疑今日她要是不管楚羽,楚羽能够在安平宫外吵到她出去为止。 那她就出去看看楚羽到底要放什么屁。 叶锦书才走到宫门口,便看见楚羽被两个身着不同制服的侍卫一左一右地钳制着,这也是楚羽没办法闯进安平宫只能在宫外无能狂怒的原因。 左边的是皇后安排的侍卫,叶锦书不知道他们叫啥,只知道他们身上衣服上有大红纹路。 右边是皇帝给的侍卫,叶锦书也不知道他们叫啥,只知道他们衣服上有金色纹路,纯金的。 叶锦书很好奇,这些暗卫真的没有动过把衣服上的金子抠下来的念头吗? “叶锦书!你放这个在安平宫外是什么意思?”楚羽的语气算不上好,他自诩平日里和叶锦书走的最近,也知道叶锦书很多少女的秘密,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最亲近的。 没想到! 叶锦书竟然在禁止进入安平宫的名单上第一个写的就是他,凭什么! 凭借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一定要将他的名字也刻在木牌上,那也应该刻在最后的位置,至少这样表示叶锦书最讨厌的人并不是他。 没错,比起榜上有名,最让楚羽无法接受的是,叶锦书第一个想到不准入安平宫的人是他。 “就是你看见的意思。”叶锦书说着又指了指木牌,尤其是木牌上说硕大的楚羽二字,可谓是杀人诛心,“你刚才做了什么把嗓门变那么大,我把耳朵捂住都能听见你在宫门外叫唤。” “哼,原本今日就是想给你看这个我新得的玩意儿,既然你不让我进去,那便算了。” 叶锦书看了看楚羽手上的那个小玩意,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这个东西放大了楚羽的声音。 楚羽以前就喜欢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过来两个人一起玩,只不过爱上叶若颜以后,这些个小玩意就全部送去给了叶若颜,再也没有她的份。 叶锦书在看楚羽手上的小玩意,楚羽也注意到了叶锦书头上的白玉簪子。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叶若颜也有一根一样的簪子。 想到这里,楚羽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容,叶锦书不是不让他进安平宫吗,那他也只能在安平宫外说这件事了。 “叶锦书,你头上的这根簪子,你的妹妹也有。大哥给你的爱......和给你妹妹的是一样的,这样的东西你还要吗?” 原本以为叶锦书听到这种话情绪便会变得暴躁,会直接将白玉簪子摔断,也会像以前一样走投无路问他怎么办才能赢过叶若颜,才能独占太子。 没想到叶锦书听后只是缓缓抬了抬眼皮,眸中的神色没有丝毫的痛苦,甚至带着不解:“要啊,不要白不要。” 第15章 容貌和聪慧并重 叶锦书又用了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楚羽。 能够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她好像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总输了,让楚羽给自己当参谋,谁来谁死。 楚羽看着叶锦书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种自己莫名被羞辱了感觉。 “叶!锦!书!”楚羽咬牙切齿。 他现在是真的明白叶锦书已经变了,她受了刺激以后从以前那个爱而不得的怨女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随心所欲的疯子。 不要白不要? 这种话能够从叶锦书的嘴里说出来,那她从前对太子那么深的执念又算什么? 楚羽开始好奇了。 他想知道叶锦书现在的状态是真的,还是都是装出来的。 如果说从前他以前对叶锦书的兴趣是维持在她对自己的依赖,以及想试探帝后对叶锦书的容忍度底线到底在哪里,那现在,他对叶锦书的兴趣就已经上升到了叶锦书这个人本身。 他开始对叶锦书好奇了。 人,真的可以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就彻底放下自己追寻了那么多年的人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叶锦书只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她没有非常坚定的意志力,也没有叶若颜那样在某方面十分突出的能力,以至于用了整整五世才彻底放下太子,放下执念。 可这些楚羽并不知道,于是他开始因为从叶锦书身上所发现的异常而对叶锦书本人产生兴趣。 这个时候的楚羽并没有想到,从他产生这种心思起的那一刻,他便无法回头了。 楚羽对上叶锦书那双无比平静的眼眸,心中涌起的些许波澜,慢慢被他压了下去。 楚羽和叶锦书四目相对了好一会,最终拜下阵来,他叹息一声:“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叶锦书:? “什么眼神。”她面前又没有镜子,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眼神。 楚羽:...... 楚羽试图用眼神暗示叶锦书让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没有任何作用,楚羽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你看我的眼神里面分明写着:这个人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叶锦书听到这话,惊讶地捂嘴:“我说出来了?” 楚羽:...... “你的眼神说出来了。” 叶锦书又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就说为什么以前她算计点什么太子和叶若颜总是能够很快就发现,原来是她的眼神背叛了她! 她平日里待她的眼神不薄,没想到眼神竟然会背着她做出这样的事。 算了,就算眼神背叛了她,但她还有忠贞不渝的嘴巴,她的嘴巴永远为自己而战。 “行,我下次不用眼神说。” 楚羽刚刚疑惑疯癫的叶锦书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下一句便听见叶锦书道:“我直接说。” 这一刻,楚羽竟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叶锦书听完了楚羽要说的话,发现全是废话,也没有耐心再和他在门口闲聊了,她很忙,虽然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叶锦书转身就要回安平宫,却又被楚羽叫住:“叶锦书,你要怎么样才肯把我的名字从这上面取掉。” 叶锦书脚步一顿,楚羽背叛过她,而且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背叛了她。 她以前就思考过一个问题,都说不知者无罪,但是不知者真的无罪吗? 无论他知不知道,罪都已犯下,也有人因为他的罪而受到了伤害,若是犯罪之人因不知而无罪,那受伤之人又从何处去寻求正义。 楚羽背叛过她,让她所有的计划化为泡影,可现在楚羽并不知道他自己干过这些事,在他看来,他们之间还是能够开心地坐在一起玩些小玩意儿,聊聊少女烦恼的关系。 可,就因为楚羽不知道,叶锦书就必须独自承受那些真实的痛苦吗? 如果是以前,叶锦书听到有人讨论不知者无罪或许还会站在这个不知者的立场去思考怪罪他是否太过苛责,但当事情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她只会考虑自己,她根本不在意楚羽怎么样。 “除非你在容貌与聪慧并重之间占上一个,那我就把你的名字从牌子上划掉。”叶锦书语气淡淡地说出自己的条件,楚羽却立刻如临大敌。 为何叶锦书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到美貌与聪慧,难道是叶锦书受了大哥的刺激以后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了? 说不定就连木牌上第一个名字写他都是叶锦书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使的小手段。 楚羽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虽说他比不过太子,可在上京的贵女之中,他却比太子还要受欢迎。 不少世家女表示,如果一定要在二皇子和太子之间选一个,他们会选更会讨人欢心的二皇子。 楚羽独自揣测了一会,考虑到叶锦书现在性情大变,还是没有立刻说出的自己的猜测,而是试探性地看着叶锦书的表情开口:“比起大哥我还不算聪慧,但容貌应该勉强能算的上是佼佼者。” 叶锦书闻言摇了摇头:“不不不,你需要占上的这一个不是容貌也不是聪慧,是并重。” 楚羽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叶锦书的意思,方才的浮想联翩瞬间化为泡影。 他难得感觉到了一丝庆幸,还好刚才他想的那些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他这辈子都会在叶锦书面前抬不起头来。 “叶锦书!” 叶锦书背过身子直接转身往安平宫走去。 楚羽知道这个时候再不把话说完就没有机会了,他要是再像方才一般吵闹可能会被帝后给叶锦书的侍卫直接丢出去。 “叶锦书,我若是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叶锦书闻言回头:“当然,我不是写在上面了嘛。” 楚羽这才又看了一眼木牌,果然在最下面看到了一句帮忙种地除外。 也就是说在木牌上榜上有名的人,只要是去帮忙种地的,就能进入安平宫。 楚羽这是真的被气笑了。 “行,我会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 叶锦书无视楚羽话中的咬牙切齿,笑道:“那就好。” 楚羽终于走了。 他准备回去弄来泔水以后,再和叶锦书理论。 另一边,叶若颜正在手上把玩着今天太子刚刚送过来的玉簪。 叶若颜对于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凭借她的身份肯定没办法得到这种贵重之物,而太子今日却能够光明正大送她,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叶锦书也有。 这种东西,戴出去只会招人恨。 叶若颜一边在心中骂太子总是做这种挑起事端的事,一边找盒子将簪子放好。 这根簪子她不能戴,但也必须做出十分珍惜的样子,毕竟这是太子赠予之物。 簪子被收好的那一瞬间,叶若颜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下。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穿越到这种地方。 这个女子寸步难行的时代,对于她这种心中有抱负的人而言。 每一刻。 都是炼狱。 第16章 安平宫的勤劳 楚奕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很快就在太医院找到了那个对种地颇有研究的老太医给叶锦书送了过来。 但是楚奕给这位太医提了一个别的条件,不能整天往叶锦书这里跑,每七天才能来一次。 之所以限制这个条件,是楚奕看出了这位老太医对种地也有些痴迷,一听说叶锦书邀请他过去看看地眼睛都亮了。 为了防止两个沉迷种地的人在宫中搞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楚奕只能限制老太医和叶锦书的见面次数。 七天一次已经足够了。 老太医确实很喜欢叶锦书的这块地,一进安平宫就赞不绝口。 “天哪,天哪,宫中居然有这样适合当药田的土地,老头子我若是能在这上面种草药那简直是.....简直是......”老太医想了半天能够形容心情的词语都想不出来,最后只能随便说了一个词。 “苍天有眼!” 老太医又看来一眼地上面的蕹菜,摇了摇头,这样好的地,用来种蕹菜实在是可惜了,就应该种上一些难以购买的草药,细细呵护才是。 老太医仔细观察了叶锦书精心养出来的土地后,缓缓提议:“郡主可考虑过种点草药?” 叶锦书思考以后,问道:“草药,贵吗?” 老太医思考以后,回答:“有贵的。” “那咱们种点非常贵的。” “郡主英明!”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达成共识并且成功视对方为忘年交。 叶锦书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若是学会了种这些很贵的草药,以后被丢到庄子上便能够靠着这些很贵的草药和姐妹过上富足又快乐的生活。 简直是......苍天有眼! 那天老太医教了叶锦书很多种植草药的注意事项。 一些珍贵的草药不比现在种植的蕹菜,随便养养都能活起来,越是珍贵的草药培养起来越是要精心,水稍微多一些少一些都不行,温度也得合适,还有很多别的奇奇怪怪的要求。 “郡主可曾听说过养魂草?” 叶锦书哪里品过这种细糠,医术药材是叶若颜的领域。 她的领域,是另一个。 “贵吗?”叶锦书诚恳地发问。 “极其贵。”老太医诚恳地回答。 “它叫养魂草是因为能够养小鬼吗?” 老太医一听金贵的郡主张口就把小鬼挂在嘴边,赶紧求着叶锦书呸了三声。 叶锦书一边呸一边想,普通人的魂魄在身体里不需要养,需要养魂的一般都是精怪或者没了肉体保护的魂魄,那不就是养小鬼? “郡主!您金尊玉贵,怎么能够说这么忌讳的东西。用这养魂草入药能够制成还魂丹,还魂丹是只要还剩一口气都能将人救活的奇药!” “那干嘛不叫还魂草?” 这个问题还真没有人想过,老太医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只能解释道:“许是.....与还魂丹的名字重复了。” 叶锦书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逼问:“那还魂草应该怎么种?” “还魂草......呸,养魂草!养魂草生长的地方至今是迷,从古至今发现过的养魂草不足10颗,并且每一次发现的地方都不一样。后来,有游医高价购买了一株刚刚摘下的还魂草试着自己种,没想到真的种活了。” “他试着用还魂草上得到的种子种出更多的还魂草,却再也没有成功过。后来,他便将手中的种子卖了出去,希望能够遇上有缘人解决这个难题。” “臣也买来试过,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终于让其发芽,只可惜,养魂草才刚刚变成幼苗没多久便直接枯黄了。” 叶锦书听到这里啊了一声:“为什么会这样?” 老太医叹息一声:“臣带着枯黄的幼苗去请教了最初种活过养魂草的游医,他查看后猜测,是因为养魂草不喜欢臣的声音,不想活了。” 叶锦书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放飞了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太医面不改色,就像已经见过很多次这种场景一般,静静地等叶锦书笑完以后才道:“若是郡主愿意一试,下次臣便把剩下的养魂草种子给郡主带来。” 笑归笑,闹归闹,叶锦书不拿钱开玩笑。 她一口应下:“行。” 别看她这样,其实她早从第三世开始便一直怀疑自己可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种地天才,如果能够成功种出养魂草,那她就不用再怀疑了。 之后两人又一起讨论了一些曾经老太医失败的细节,叶锦书一一记下,准备大干一场。 等到回过神来时,天色已暗,老太医不得不结束了这次和郡主的会面,等待下一个七天。 今日的安平宫外似乎也有人因为她门外的木牌想要闹事,不过或许是由于叶锦书已经提前一天叮嘱过侍卫,今日闹事之人倒是没有楚羽那天那么吵。 叶锦书又在安平宫窝了一天,她的评价是,舒服! 她是安平郡主,就该窝在安平宫里! 又平安地度过了一天,便到了和季晏清约好的日子。 季晏清是叶锦书用完午膳以后才被小花接进来的。 这位话本先生的穿着和三天前完全不同,一身精致白袍,微风拂动,手里拿着一本书,虽说单看书封看不出那是那什么什么,但叶锦书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嫡女重生》的原稿! 今日的季晏清依旧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虽着一身白衣,偏偏腰间系着一根草绿色的腰带作为点缀,令人眼前一亮。 季晏清见到叶锦书以后刚要行礼,便被叶锦书制止了。 “我说过了,你不用给我行礼。在这宫中,至少在安平宫内是我说了算。” 季晏清闻言,没有再执意行礼,而是缓缓起身,对叶锦书微笑示意:“草民谢过郡主。” 叶锦书指了指不远处昨天才刚刚搭起来的长方形的石桌,那上面已经在叶锦书的安排下提前摆上了文房四宝。 “你今日便在那里写。” 季晏清看了一眼,应道:“是。” 叶锦书走到自己开垦出来的地的旁边,看了看不远处已经提起笔开始写话本的勤劳的话本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得这样,她的安平宫必须到处都充满勤劳的气息! 第17章 来个杀手逼我睡觉 楚弈最近有点烦。 虽然他依旧和以前一样,每日早起练剑后去给帝后请安,请安结束后跟随太子师习课。 用过午膳,便跟在皇帝身边学习处理政事。 若是结束的早去看看叶若颜,结束的晚就直接回东宫。 这是楚弈以前大部分时候的作息,他也这样重复度过了很多个年头。 可是最近,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楚弈一直知道自己很聪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想,都能很快知道答案。 就像现在出现在他身上的异常,他也很快就找到了源头。 源头是叶锦书。 自从上次叶锦书撞到自己与叶若颜会面,就变了很多。 最初楚弈认为叶锦书的变化仅仅是在赌气,可如今看着越来越热闹的安平宫和行事越来越特立独行的叶锦书,楚弈能够确定,叶锦书不是在赌气。 他和叶锦书也算是一起长大,小时候叶锦书最常使用的赌气方式,便是绝食让帝后心疼她。 帝后一旦心疼她,便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 而稍微长大一点的叶锦书改变了绝食的赌气方式,转而开始伤害叶若颜,或者是拿别的和自己走的近的女眷出气。 可是,最近的叶锦书并没有这样做。 既没有绝食,也没有再找叶若颜麻烦,反而整日待在她的安平宫内,对现状十分满足。 派过去的太医似乎也和她相处的很好,甚至,赞不绝口。 楚弈翻书的手顿了顿,脑子里浮现出小时候圆圆润润的叶锦书和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叶锦书,突然问道:“锦书今日在做什么?” 身旁的太监立刻上前:“回殿下,郡主今日在安平宫内,并未外出。” “她最近都是这样?” “是,郡主除了偶尔陪皇后娘娘用膳,其余时候都在安平宫内。” 楚弈一边听着一边在书桌上轻敲食指。 他承认自己想见叶锦书。 不可否认,自从那日给叶锦书送了簪子以后,他确实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仅仅把叶锦书当成身为太子的责任。 但是,他和叶锦书现在的状态,对于太子和太子妃而言,又是最好的。 见楚弈不说话,身旁的太监察言观色后小心地凑上前说道:“殿下有些日子没去安平宫了,郡主该想殿下了。” 楚弈听到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叶锦书想他? 若是以前的叶锦书或许会想他吧,不过这段时间看叶锦书的样子,没有哪一件事做的像想他。 比起旁人不确定的言语,楚弈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去安平宫问问锦书可有想要的东西,把这个手镯也带过去。” 至于他本人,就不过去了。 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就该像他的父皇母后那般,相敬如宾,共操大业,而多余的感情,反而会影响大局。 “是,殿下。” 太子给叶锦书送完手镯,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只成色比方才那一只手镯稍微差一些的,看了一会后,唤了人将这只镯子连同一些药材一起送去给了叶若颜。 做完这些事,楚奕收起了手中的书,转而摊开一张宣纸,开始作画。 提笔的那一瞬间,楚奕的脑海中闪过的,依旧是叶锦书戴着簪子缓缓抬眸的那一幕。 ...... 楚羽最近很烦。 他本来以为搞到泔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才刚从内务府搞到,还没来的及提到安平宫作为自己敲门砖,就被他的父皇发现了。 他只记得那天,他在前面走,提泔水的太监在后面跟着,而他的父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用他听不见的音量在小太监那里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 将他骂了一顿。 理由是,泔水这等污秽之物,叶锦书年纪小不懂事,他怎么能跟着胡闹。 还拿太子当了对照组。 同样是要肥料,太子都知道给叶锦书带一些树叶,泥土,而到他这里,竟然只想到了用泔水。 楚羽听皇帝的话,知道自己的这位父皇很清楚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可是一句轻飘飘的年纪小就已经暗示了皇帝的心意,他不会惩罚叶锦书,他只会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里,楚羽也就闭了嘴。 他像以前一样脸上挂起诚恳的假笑,假模假样地谢着恩。 他和自己的这位父皇,没有多少父子情,他们之间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君臣,君骂臣子,臣子能还嘴吗?不仅不能,还要谢恩,谢君上的教导。 皇宫中的那么多皇子,真正被皇帝看成儿子的,只有东宫那位,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 那日楚羽被皇帝教训的事情传回淑妃宫中后,楚羽便被淑妃禁了足。 ...... 叶锦书最近非常烦。 烦躁的原因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源于她自己。 她晚上睡不着了。 起因是最初季晏清在安平宫写话本的那天,叶锦书在季晏清走的时候,问他要了当天《嫡女重生》的手稿。 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叶锦书迫切地想要知道故事后续,于是她改变了主意,让季晏清从三天进宫一次变成了每天进宫。 若是当天叶锦书有日程,便会提前一天告知季晏清不用来,若是临时有事,也会派小花前去知会。 许是每日都能看到新剧情,导致叶锦书入睡前总是被剧情勾的特别激动,激动着激动着,她睡不着了。 为了让自己睡着,叶锦书只能大晚上起来锻炼身体,导致她白天完全起不来。 某一天,叶锦书睁眼才发现季晏清已经写完回去了,只留了一份手稿,上面写着最新的内容。 叶锦书迫不及待地看完,又睡不着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叶锦书觉得她不能再日夜颠倒下去了,她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地谁来打理?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叶锦书开始强迫自己在以前的时间睡觉,但效果并不理想。 她决定另辟蹊径。 这一天,季晏清像往常一样被带进安平宫,坐在了他应该待的位置后,便自觉拿起笔开始写话本。 动笔之前,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叶锦书一眼。 其实这几日他已经注意到了叶锦书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他到底是没有开口。 用庶民的身份关心郡主还是太逾越了。 季晏清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不小心听见了叶锦书和她的贴身侍女小翠之间的对话。 “翠儿,你给我找个杀手过来今晚时间一到就把刀抵在我脖子上逼我睡觉。” “郡主!不可!” “我知道不可,你得先和杀手说好不能真杀。” 第18章 试探一下 季晏清如今也算是安平宫常客了。 只不过除了行礼以外他几乎没怎么和安平郡主说过话,他在安平宫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写话本。 但季晏清从小习武,耳目聪明,只要他往安平宫内一坐,除了屋内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写话本的位置正好能够看见郡主经常出没的菜地。 不,应该说郡主特意将写话本的位置放在了她能够经常看见的地方。 用叶锦书的话来说,看到自己爱看的话本正在被写出来感觉干活都有劲了。 叶锦书故意将季晏清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殊不知,她也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在季晏清那个位置,只要他目光稍移,就能看见叶锦书和她的丫头们在做什么,也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久而久之,季晏清也总结出了一些关于安平郡主的行为特点。 大部分时候,郡主都在她的菜地里,如果不在菜地里就是在和宫女太监们讨论话本剧情。 郡主说的剧情总是很有意思,那些发展也很出乎意料,让季晏清在胡编乱造的时候多了不少灵感,只是有时候季晏清在稍微分析叶锦书口中之事的始末之后,惊觉其中玄机,反而觉得这位郡主所言不单单像是话本了。 而且,郡主的很多想法都异于常人,说出的话总是能出人意料。 季晏清对于要进宫这件事起初很是排斥,他甚至在调查了这位郡主在宫中与不同皇子公主之间的关系后,拟好了做什么局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郡主和传闻中的嚣张跋扈不同,在宫中的日子也没有季晏清想的那么身不由己。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只需要坐在一旁写话本,偶尔听着郡主的话还能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笑一笑,倒也算的上是惬意。 听归听,季晏清却从来不会主动对叶锦书的话发表任何看法。 他很有偷听的自觉,更何况这是在宫中,任何事情听见了也要装作没听见。 直到今天之前,季晏清都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 到底是谁告诉这位郡主睡不着就请杀手逼着睡觉的? “可是郡主,奴婢不知道从哪里去请杀手。”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翠对叶锦书的话提出了疑问,却不是对叶锦书这个话本身发出异议,而是对去哪里能够请到杀手提出的疑问。 换句话来说,小翠从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叶锦书请杀手来逼自己睡觉这件事。 “这个简单,杀手的活跟暗卫的活差不多,一个杀人一个护人,问暗卫就能知道在哪里找杀手了。” 叶锦书说的理所当然,而在叶锦书说完这话后,随即响起的是季晏清熟悉的大宫女小翠崇拜的声音:“郡主英明!” 季晏清:...... 叶锦书开始冲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招手,小翠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光是小翠,叶锦书身边的其他下人亦是如此。 无依无靠,身边亲近的宫人还如此不分轻重,季晏清看着毫无察觉还乐呵呵的叶锦书叹息了一声。 这性子.....可真是。 但凡叶锦书看起来或者做的事能够有点心眼,季晏清都能坐视不管。 季晏清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会小翠送自己出宫的时候,怎么才能试探一下她的忠心程度。 这位郡主没有什么手段他是已经看出来了,那么郡主身边的丫头呢。 “翠儿,你记住那个什么情报楼的名字了吗,等会儿你送先生出宫的时候,顺便去那个楼里雇个杀手刺客什么的,让他到点准时进宫来威胁我。” “是!郡主!”小翠一口答应,可是答应完以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小心地问:“郡主,宫中守卫森严,一般杀手根本进不来......就算进来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宫中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尤其叶锦书住的地方离帝后的住处也近,连带着巡逻的守卫也比宫中别处地方要多的多,民间的杀手想要闯进皇宫,想都别想。 就算是绝顶高手,不多想几下,也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会暴毙。 皇宫,是一个连蚊子飞进来都要挨上两巴掌死掉的地方。 叶锦书听见小翠的话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宫中的守卫有多森严,她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被定罪的时候可是切身地感受过好多次了,别说是逃出去,就是外面来的刺客也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她其实也考虑过叫宫中的护卫来逼自己睡觉,可是护卫看见自己别说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睡觉了,就是看她一眼都诚惶诚恐的。 想了想,叶锦书转身进屋内拿出了太子给自己的他的贴身之物,一块象征着皇室的玉佩。 上面刻着四爪蟒,很好辨认。 叶锦书把这块玉佩随意地拿在手上,随意地拿给小翠,根本没有刚拿到这块玉佩时的小心翼翼的模样。 “翠儿,你带着这个去找人,谁接活你就把玉佩给谁。”在这皇宫之中,她安平郡主的东西不好使,但是太子的东西却很好使。 小翠小心地接过叶锦书的玉佩,在季晏清不着痕迹但是万分震惊的眼神中答应了这个离谱至极的要求。 季晏清在交出了自己今天的手稿以后,照例由小翠送他出宫。 在出宫的路上,小翠罕见地没有和季晏清说话,估摸着是在考虑出宫之后去找杀手的事。 季晏清看着小翠认真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以前在路上这位宫女总是会一边说着郡主有多好一边告诉他要懂得感激郡主的恩典。 季晏清觉得这位宫女大抵也是个没有心眼的。 可是,没有心眼的郡主,和没有心眼的贴身宫女又如何在这群狼环伺的宫中无依无靠地生存呢? 为了搞清楚这点,季晏清首先得确定这位表面看似什么都向着郡主的宫女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 小翠将季晏清送出宫以后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回去,而是接着朝一个方向走,那是方才叶锦书身边的暗卫不情不愿说出的一个情报楼的名字,小翠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还得四处去找找。 小翠走了两步,发现季晏清还跟着自己,没好气地回头:“你跟着我做什!” 季晏清被小翠这一喊也有些懵,他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的家住在这个方向。” 小翠没有注意到季晏清出了宫就没有称自己为草民了。 她正愁找不到地方,听季晏清的意思,他应该对那一块很熟,忍不住心中一喜:“那你知道燕春楼在哪里吗?” 第19章 来个没开刃的刀 季晏清听到这个楼的名字后微微一愣,表情变得有的奇怪。 小翠也是看见了季晏清表情的变化,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 季晏清叹息一声,无奈道:“姑姑有所不知,燕春楼是青楼的名字。” 小翠的脸瞬间变得有通红,心中暗骂,该死的暗卫,问他们情报机构居然说的是青楼的名字。 不过小翠转念一想,暗卫一般不会说谎,也就是说虽然燕春楼是个青楼,但同时也是情报机构? 她到底要不要去燕春楼问哪里能够找到杀手? 小翠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到底是郡主身边的大丫头,要是她身为大丫头公然出没青楼,被认识的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被背后说郡主。 她被说了没事,但不能让郡主的声誉受损,虽然郡主现在似乎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小翠一边想着,眼神突然落在了季晏清身上,计从心来。 郡主只是需要一个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睡觉,那这个人不是杀手也可以。 甚至于,不是杀手还更安全。 “季晏清,你认不认那种长的凶神恶煞的,不畏强权的,还敢把刀架在郡主脖子上逼她睡觉的人。” 季晏清说出燕春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是为了逼小翠做出选择,观察小翠是否去燕春楼或者怎么样去燕春楼就能够知道这个丫头忠不忠心。 再蠢的人也知道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小翠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了青楼,还是拿郡主给的信物堂而皇之地去,就说明这个丫头的心并不在郡主身上。 若是这个丫头乔装一番再去,说明她的心是向着郡主,知道不能给郡主添麻烦,但还是要完成郡主交代的事。 而如果小翠选择了不去,还另辟蹊径达成了郡主的要求,那说明这个丫头有脑子,在宫中那样做只是为了哄着郡主。 现在小翠显然是第三种。 如果是这样,那季晏清还真不能现在就下结论这位名叫小翠的宫女是不是真的完全忠心了。 宫人,大多势力,都会顺势而为。 季晏清心中想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反而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又无奈的神情:“若是说到凶神恶煞,舍弟的长相很符合这个要求,可是把刀架在郡主脖子上,还是在郡主的寝殿,怕是多有不妥......” 小翠也知道这个要求听起来又多惊世骇俗,她立刻接话:“放心,不会让你弟弟晚上去,外男深夜出入安平宫对我们郡主的声誉也不好。只明日晌午,郡主午睡的时候让他过来。只要他敢接这活,报酬绝对丰厚。唯有一点,得注意不能伤到郡主。” 季晏清做出思考了一番的样子,才说道:“要说不能伤到人,就得手稳,舍弟从小跟着父亲练手艺,手倒是很稳,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小翠又问了一句:“你弟弟会武吗?” 季晏清垂下眸子:“习武太苦,舍弟吃不了那些苦,只是会些手艺罢了。” 小翠一听更加满意了。 长的凶,拿刀稳,不会武。 不会武的人只要有什么异动,郡主身边的暗卫就能随时出手将他拿下,这样郡主也不会有危险。 不对,还是有危险。 “这外面可有地方卖那种假刀?” “假刀?” “就是看起来是真的,但实际伤不到人的刀。” 季晏清听了小翠这话,就知道她是考虑到了郡主的安全的问题,既不想伤到郡主,又想让郡主以为那是真刀好乖乖睡觉。 如果小翠做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在郡主面前邀功,而只是单纯地担心郡主的安危,那季晏清就能确定这个宫女对郡主是真心实意的了。 有意思。 “没开刃的刀就没有危险。” 有脑子的宫女在那位郡主面前却跟着胡闹,那只能是一个答案了。 为了哄郡主开心。 季晏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和小翠周旋,直接道:“舍弟爱财如命,想来只要姑姑给的价格合适,他定然不会拒绝。” 小翠想到自己说不定就快要完成郡主给的任务了,心情也不错,催促道:“带我过去。” 季晏清这才带着小翠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了一处看起来朴素但是并不简陋的院落,季晏清将小翠请到主厅坐下,又给她泡了一杯茶才说道:“姑姑稍坐一会,我这就去找叫舍弟过来。” 小翠不疑有他,让季晏清去叫人,自己端起季晏清泡的茶喝了一口,发现这个茶泡的竟然比她泡的还要好喝。 季晏清走出主厅,绕过院子,来到另一处院落,他才刚刚进门,便有人跪在了他的面前向他行礼。 “主上。” 季晏清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其中一人道:“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弟弟,等会儿随郡主身边的宫女进宫,她说什么你便照做,若是要进宫切记不要伤到郡主。” “是!主上。” “我现在不是你的主上,是你大哥。” 面前跪着的人显然愣了愣,张嘴又闭嘴好几次,始终叫不出口。 他们这些人很小的时候就认季晏清为主了,主子叫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叫过大哥。 季晏清见状,也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些为难,便道:“若是实在叫不出口便别叫,但也别唤我主子。” “是!” 季晏清准备好了便将人带到了小翠面前。 “这是舍弟,季随。” 小翠见了以后很满意,就像季晏清说的那样,季随长的有些可怕,尤其是脸上有一道横贯了右眼的疤痕,让这种可怕之中又带上了些许狠戾。 就算是假装的杀手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就你了!你要多少报酬!” 季随想到刚才主子的叮嘱,伸出手比了个四。 “四十两?行!” 季随当场愣住,其实他的意思是,四钱。 季晏清知道小翠误会了,但是他没说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小翠的意思是明日就由季随代替季晏清进宫,至少让郡主能够睡个午觉。 季晏清和季随自然是只能答应。 小翠带着人走了一会了,季晏清才准备离开。 “主上,您这段时间身边都没带人,可要......” “不用,你们做好该做的事就行,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我不会有危险。” 属下们面面相觑,最终他们的眼神都落在了一个人头上,那个人迫于压力只能出头,对季晏清汇报最近发生的事。 “主上,最近媒婆天天上门好几次,您可要见见?” 季晏清这才知道自己属下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这个国家民风开放,尤其是女子的地位比别的国家要高出不少,强抢民男的事也是有的。 最初他进宫,他也以为自己要被抢了。 结果,那位郡主只是让他写话本。 季晏清想到叶锦书,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不见,你们像往常一样打发了便好。” “是。” 说完,季晏清便朝着与燕春楼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他的住处,其实并不在这里。 第20章 阴差阳错 晚上的时候,叶锦书又没有睡好。 半夜爬起来锄地锄了一会,又盯着不久前自己种下养魂草看了很久,直到天光渐亮才回到寝宫。 迫于浑身的疲惫,叶锦书倒头就是睡,可惜也没睡多久就又得准备给起来去给皇后请安。 她是郡主又是皇后的心肝宝贝,她的请安时间是在后妃们离开之后,倒是可以多睡一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叶锦书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不好,皇后心疼,没有多留叶锦书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只可惜叶锦书回去以后也没有睡多久便睁着眼睛睡不着了。 晌午的时候,开始放晴,暖阳撒在安平宫之中,晒的人尸体暖暖的。 小花抓紧时间和安平宫的宫女太监们给叶锦书在安平宫的院子里摆上了一张极其柔软且舒适的躺椅,又在躺椅旁边摆上了能够遮光的伞,好让郡主能够趁着暖阳睡个好觉。 叶锦书确实上钩了,一看见这张躺椅就像受到了一种特殊的召唤,只想往上面躺。 于此同时,小翠也去带季随进了宫,对季随仔细地叮嘱,让他先在安平宫外等着,到了郡主看起来要睡午觉的时间她会再出来寻人。 到那时季随则需要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威胁郡主赶紧睡觉。 为了能够让季随更有杀手的感觉,小翠还特意给了季随准备了一套通身黑的衣服。 杀手的固有印象嘛,都是身穿黑衣,这样装的更像一些郡主也会满意。 别管现在是不是白天,白天穿黑衣会不会显眼,反正刺客和杀手就得是黑的。 “郡主身边有人暗中保护,你切忌动歪心思。”小翠为了郡主的安全在离开的时候又叮嘱了一句,季随赶紧点头。 他的手中拿着季晏清特意叮嘱他带上的未开刃的刀,心里对于自己这次的皇宫之旅也充满了疑问,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去宫外找人拿刀逼自己睡觉。 怀着这样的疑问,季随抵达了小翠的指定地点开始换上黑衣服。 一边换季随一边想,其实他们真要潜入一个地方,肯定是会穿那个地方常见的制服,融入周围才不容易被发现。 像这种黑色衣服,整个皇宫也没人穿,真要穿上这个就是活靶子。 与此同时,宫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被关在皇宫地牢中的敌国之人被一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救走了。 黑衣人还没有逃出皇宫,但是那位敌国之人却不知所踪,现在整个皇宫乱成一团,到处在找黑衣人。 也找到了后宫。 负责这次搜查的是卫将军,他奉皇上之命在后宫之中搜查,几乎每一个后宫妃子的住处都看了一遍。 而由于叶锦书挨着皇后这边,平日里守卫本就森严,被判定为危险小,是最后才被搜查的区域。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叶锦书会在今天找人逼自己睡觉,小翠为了不让周围的护卫大惊小怪吵到叶锦书休息还特意把巡逻的人都叮嘱了一遍。 这也就导致楚肆按照一早就定好的逃跑的路线逃到安平宫这边后,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由于太过顺利反而让楚肆犹豫了,自己是否已经被发现了而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瓮中捉鳖? 对于这次救人的行动楚肆在脑中模拟了很多次,也提前无数次地走过了自己的逃跑路线,包括应该在什么地方和那位分别,又应该在什么位置现身弄出动静将追兵引得跟着他走,又在什么地方将追兵甩掉,楚肆全部都一清二楚。 在他之前的计划之中,安平宫应该是一个可以很好被利用的地方,安平宫四周到处都是暗卫和护卫,就算是卫将军那群人也不敢太放肆,更不会对这里大肆搜查。 他只要提前来到安平宫附近,在还没有进入安平宫区域的时候换上四皇子的服饰,再假模假样地和叶锦书闹一番趁机将黑衣销毁,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而安平宫的侍卫没有看到有黑衣人出没,也能够为黑衣人不在这里提供很好的证明。 犹豫安平宫的异常,楚肆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这时,他看到从安平宫里出来了一位宫女,正是经常跟在叶锦书身边的宫女,小花。 楚肆当机立断,按照小花似乎要去的方向挪动自己的位置,在找到合适的机会后直接出手制住了小花,一边死死捂住她的最不让她叫出声,一边说道:“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出乎楚肆的意料,小花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最后甚至,有些满意? 看见小花点了头,楚肆放开了捂住小花的嘴。 没想到这宫女脾气还上来了,见他不松手恶狠狠地骂道:“小翠姐姐不是让你在换衣服的地方等着你怎么跑这来了,还敢对我动手动脚,你等会儿要是敢对郡主这样,我非砍了你的手不可。” 小花一边说着一边走近楚肆,在看见他露在面罩之外的锐利双眸时,点头道:“眼神凶狠,刚才出手也利落,演的和真的一样,不愧是小翠姐姐,郡主应该会满意。” 楚肆听不懂这个宫女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楚肆正要质问,耳边却听到了大批人马在往这边赶的声音,卫将军他们来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若是自己不赶紧离开就会被发现。 可是照着宫中的这个布局和现在听起来那些人包过来的方向,他只能往安平宫的方向逃。 想到这里,楚肆只能放弃了换衣服的计划,转而选择先躲进安平宫,若是事态紧急,他也只能用叶锦书做人质了。 楚肆直接伸手钳制住了面前的宫女,自以为恶狠狠地威胁道:“带我进去。” 让楚肆没想到的事,面前的这个宫女分明被她挟持了,但却丝毫不害怕,反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也太早入戏了吧,算了。郡主已经在准备午睡了,小翠姐姐在服侍郡主,让我带你进去。” 第21章 深受宠爱叶锦书 楚肆拿不准小花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似乎是要带他进安平宫。 他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就这样被小花带着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安平宫。 看着周围的护卫,太监,宫女都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样子,楚肆还觉得有些讽刺。 打扮的如此可疑的人都能够被安平宫的宫女带着堂而皇之地进入,可当他穿着四皇子的服饰以皇子的身份来安平宫时,却会因为一块可笑的牌子而被拒之门外。 想起那块写着楚肆不能进安平宫的牌子,楚肆的心情又不好了。 偏偏他还得知,原本那牌子上写的是几皇子几公主,是皇后觉得这样不够清楚,做主将牌子上的皇子公主直接换成了人名。 皇帝也知道这事,但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算是默认了叶锦书的这种做法。 在这宫中,由于帝后无条件的宠爱,皇子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郡主。 楚肆正想着,小花已经带着楚肆来到了叶锦书不远处,现在的叶锦书正睁着眼睛躺在软塌上对小翠有气无力地叫唤:“好奇怪,分明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小翠在旁边也等的很是焦急:“郡主!您再坚持一下,杀手马上就来了!” 小翠刚刚配合着叶锦书喊完这一嗓子,一转头便看见小花带了人来。 见到楚肆的一身黑衣上并不干净,上面不仅有泥土还有灰尘,充满了杀手潜入的各种细节,一点也不像叫普通人过来演的样子,更加满意了。 这样看来季随这个人倒是不错,连自己没有想到的一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小翠对楚肆催促道:“你过来。” 说罢,又让周围的宫人都离的远些,正躺在软榻上的叶锦书就这样闯进了楚肆的眼中。 许是为了睡的更舒服,宫人并没有给叶锦书挽发,她的一头长发散落在软榻之上,眉眼之中也没有了平日的傲气与端庄,反而多了几分恬静,乌发红唇,雪肤明眸。 那一瞬间,楚肆突然想到了冬天的时候自己看到树梢上铺满的一层薄雪,轻轻一碰,就能散掉。 意识自己似乎在脑补一些脱离实际的东西,楚肆赶紧回想了以前叶锦书对待叶若颜的态度,将刚才那一瞬间对叶锦书产生的虚无幻想从脑中丢了出去。 楚肆虽然拿不准这些安平宫的丫头要做什么,叶锦书又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先发制人,就算叶锦书身边有暗卫又如何,只要他先把叶锦书作为人质,那些暗卫也不能将他如何。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到他制住毫无防备躺在床上的叶锦书,只需要一瞬间就足够了。 楚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迅速靠近躺着的叶锦书,拔出剑架在在了她脖子上:“所有人都不许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叶锦书此时还没有调整好舒服的睡觉姿势就被杀手威胁了,她很急。 她确实想要一个杀手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睡觉,但是也不能让她睡得不舒服啊,以前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条件到位了,叶锦书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她认姿势,躺直了睡不着。 正因如此,虽然杀手大哥已经开始入戏让她别说话了可叶锦书还是有话要说。 “我就说一句话可以吗?”叶锦书大胆开口,但是为了配合杀手大哥,她特意放低了声音。 楚肆听见叶锦书在这么多人面前刻意压低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忍住了没笑,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他必须赶紧离开。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都把剑架在郡主脖子上了,这些宫女太监们都没有害怕,反而一脸期待地看着这边。 难道说,叶锦书平日里在安平宫作威作福,虐待宫女太监,所以这些人都想让她死? 可楚肆又觉得不是这样,毕竟和叶锦书那么亲密的大宫女,也是期待地看着他。 他们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楚肆只能指望着能够从叶锦书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没什么好气地应道:“说。” 叶锦书得到了杀手大哥的允许,精致的眉眼便弯了起来,她指了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小声道:“我想换个姿势侧着睡,你能不能先把这个拿开一下,或者注意点别在我换姿势的时候割到我。” 楚肆:? 只疑惑了一瞬,楚肆便判断叶锦书应该是想趁机让他把剑拿开,他怎么能让叶锦书得逞,他死死地把剑架在叶锦书脖子上一点不带动。 叶锦书见状,自以为明白了杀手大哥的意思,开始改变姿势。 楚肆只觉得自己的剑似乎马上就要割了进去,立刻将剑拿的稍微远了一些。 他若是在这里伤到叶锦书,那他便真的逃不出去了。 脖子上的剑离的远了一些,叶锦书调整姿势也更快了。 当叶锦书从规矩的平躺变成蜷缩成一团的那一瞬间,如果楚肆看的没错的话,她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 叶锦书还贴心地和楚肆汇报进度:“我好了。” 鬼使神差地,楚肆在听见叶锦书说了这话以后重新将剑架到了叶锦书脖子上。 分明应该是他威胁叶锦书,可现在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憋屈感。 楚肆不明白一个被威胁的人为何会是这样放松的状态,也不懂周围那些可以感觉到的气息为什么不出来制止他,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叶锦书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 然后他便发现,叶锦书的呼吸逐渐平缓。 原来是。 睡着了。 楚肆才发现这一事实没多久,其他的宫女太监也发现了。 小翠还特意小心地走近叶锦书,确认叶锦书这次是真的安稳地睡过去以后,小翠喜极而泣。 郡主没精神了那么多天,现在终于睡着了,等郡主恢复了精神,一定可以和之前那样对她笑。 想到这里,小翠看“季随”都顺眼了,她拍了拍楚肆的肩膀,对他肯定地点头。 楚肆:? 在这一片岁月静好之中,突然,安平宫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甲胄上金属片互相撞击的声音。 楚肆眉头一紧,知道抓他的人已经来了,正准备将睡着的叶锦书作为人质逃离安平宫,就见旁边的小翠已经离开了叶锦书身边,朝着安平宫外走去。 虽然她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楚肆还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小翠的怒火:“郡主好不容易睡着,这些人在外面吵什么。你们随我出去!” 随着小翠的离开,楚肆感觉到暗处的气息少了十几个,但剩下的数量依然不可小觑。 楚肆眼神复杂地看着叶锦书。 你可真是,深受宠爱。 第22章 小翠深藏功与名 小翠带着人到了安平宫外,看见是卫将军领头也丝毫没带怕的,还没等对面先开口,小翠先道:“参见将军,郡主才刚歇下,将军可否改日再来?” 卫将军知道小翠,这是那位最受宠爱的郡主身边的宫女,像这种身份的宫女,得益于主子的荫蔽,就连他们这些官员有时候也要礼让三分。 卫将军不同于在前线打仗的那些将军,他日常主要负责皇宫的安危,对宫中的人情世故了解也要更多一些。 见小翠这样,便知道现在安平宫是不方便进去搜查的状态,虽说今天这件事帝后安排过可以不用查的那样仔细,但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一做。 “方才宫中地牢被放跑了危险的人物,属下也是为了郡主安全着想,奉命前来搜查,还请姑姑通传。”卫将军也算是说清楚了前因后果,本以为自己和他的属下们至少能够在安平宫逛一圈,没想到这位安平宫的宫女寸步不让。 “我家郡主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这才刚睡下,恕奴婢不能让将军进去。将军放心,安平宫外的侍卫和郡主贴身保护的那些人都没有看见可疑人物,想来将军要找的人应该不在这里。” 被一个郡主身边的丫头驳了两次面子,卫将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就这样作罢以后还怎么管下属。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姑姑执意不肯通传,属下也只能请郡主赎罪了。”卫将军说着便准备硬闯,他也是皇命在身,难道连一个安平宫都不能闯吗。 可卫将军才刚要踏足安平宫,甚至连双脚都还没有完全踏上安平宫前的台阶,周围便出现了一些穿着和普通侍卫服装完全不同的劲装蒙面人。 看身形,应该是有男有女。 而且,这些人的身上都有皇家的标志。 这是皇室培养的暗卫。 这些人的行为也就是皇帝的意志。 “卫将军,请回。” 卫将军再一次回道:“属下奉皇命搜查。” 可是暗卫那边似乎是收到过特殊的命令,在听到卫将军这话后丝毫不让:“卫将军可再次请示圣上。” 这话的意思便是安平宫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他们这些暗卫告知了皇帝。 卫将军知道今日这安平宫估计是进不了了,可直接离开也不行。 他便派了身边人去告知圣上,自己则是留了一半的人在安平宫门口,另一半人接着去搜查下一个地方。 楚肆一直在关心着外面的情况,只要卫将军他们有任何硬闯的迹象,他便会立刻准备离开,若是安平宫内的暗卫阻拦他,他会拿睡着的叶锦书作为人质。 安平宫外的声音已经被刻意压低,但是楚肆特意用内力探知还是能够稍微听清一些,断断续续地听不全,不过楚肆却能明白一件事。 卫将军进不来,只因为叶锦书在睡觉。 当这个认知出现在了楚肆脑脑海中时,那一瞬间他对安平宫的跋扈又有了崭新的认识。 但奇怪的是,现在这种跋扈并不是对着他,甚至于他还因为这种跋扈而得到了庇护时,他反而觉得心安,就连看面前的叶锦书都顺眼了一些。 小翠很快就回来了,带着那些暗卫一起。 所有人的手脚都很轻,生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叶锦书。 小翠的眼神落在楚肆拿剑的手上,似乎是在犹豫现在郡主都睡着了还要不要让“杀手”继续比划着。 小翠轻手轻脚地走到楚肆边上,靠近楚肆的耳边用不会吵到叶锦书的音量说道:“你先慢慢挪开,若是郡主有一会没醒,你就先拿着郡主给你的玉牌出宫,明日再让季晏清带进来。” 楚肆没有完全听懂小翠的意思,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挪开剑以后叶锦书没有醒,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安平宫离开了。 如果说最开始他还会怀疑这是不是安平宫设下的圈套,但是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宫女太监侍卫甚至于暗卫,都是基于叶锦书在行动。 而现在他们行动的原因只有一个,让叶锦书睡个好觉。 楚肆慢慢挪开架在叶锦书脖子上的剑,小翠这才发现自己昨日特意叮嘱过季晏清让他准备没开刃的刀,可现在这把在她面前的剑,分明,锋利无比。 想到刚才卫将军说的话,一瞬间,小翠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按捺住身体本能的反应,正要找机会给暗卫示意,却突然看见了刺客手上的疤痕。 在刺客右手食指出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斜斜地延伸出去,在末处还有一道分叉,这是一道非常独特的伤口,小翠想,自己这一辈子应该不会在皇宫之中看到第二个这样的伤口。 而这个伤口的主人,是四皇子。 那个经常帮叶若颜说话的讨厌鬼。 小翠想到这里,便把视线落在了面前这位“季随”露出来的双眸之上。 不仔细看还没发现,现在小翠特意瞧了瞧这人的眸子,分明就和四皇子一模一样! 这就是四皇子! 四皇子就是方才卫将军口中要找的人! 小翠在沉默中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瓜,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等郡主睡醒和她分享了! 等到郡主知道这个事,看四皇子以后还敢不敢和安平宫对着干。 想到这里,小翠就更得放四皇子走了,只有四皇子逃走,郡主才能将这事作为把柄。 楚肆在将剑移开一会儿后,发现叶锦书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呼吸依旧平稳,心中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可以走了。 光明正大地从安平宫离开。 小翠见状,将四皇子先带到了一边,确定不会吵到叶锦书后,让楚肆先在门口稍等一会,她去让卫将军的那些人走远些,免得他们盘问。 楚肆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刚才小翠以一己之力拦住卫将军的丰功伟绩还刻在楚肆的心头,他丝毫不怀疑小翠的能力,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小翠离开安平宫的时候,选择了一个随时可以将叶锦书作为人质的位置。 小翠离开后去了方才季随换衣服的地方,果然看到这个傻大个还在那边呆呆地等着。 她赶紧让季随换了衣服带着令牌离开,才回到安平宫将楚肆也送走。 做完这一切小翠深藏功与名,开始静静等待叶锦书醒来。 第23章 江思思 叶锦书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自己的上一世,和姐妹们在那个小庄子里面种地的时候。 最开始她们什么都种不出来,还是慢慢请教当地的农妇才知道了种地还有那么多讲究。 本以为大家都是从零开始,可她们之中却有一个不管学什么都学的极快的,实在是可恶。 那个人就是丞相嫡女,江思思。 分明是一个听起来极其温婉无害的名字,可江思思不光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就连兵书典籍,行军打仗,甚至是他国八卦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要不是丞相那个贪官头子惹来了抄家之祸,像江思思这样的女人不管去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不,其实那时候的江思思能活着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江家被下令满门抄斩,可江思思不知道做了什么硬生生保住了江家的女眷和她尚且还年幼的弟弟,代价是将自己放在了帝后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最初叶锦书认为江思思必定整日以泪洗面,过不了多久就会像她的第一世一样寻死觅活,但结果和叶锦书想的相反,江思思过的比谁都好。 甚至,就连被帝后放在叶锦书所在的这个院子里,都是她一早就计划好的。 江家一家似乎是作恶太多,总是有刺客大半夜来刺杀,那时候的叶锦书虽然已经不住在皇宫,但是帝后的心还是偏着她,在她的周围安排了不少人手保护她的安全。 江思思也是靠着这些人的保护,从一轮又一轮的刺杀中活了下来。 叶锦书也是在这一轮又一轮的刺杀之中练就了绝技! 只要被刀抵住脖子就呼呼大睡! 事情的起因是那段时间刺客总是三更以后出现,和别院的护卫暗卫们打成一团,吵的叶锦书根本睡不着。 最严重的一次,叶锦书还被刺客当做江思思抵住了脖子,害的她当场前世创伤应激性发作就想干脆那么去了。 后来江思思发现了她的异常,以为她是被刺客吓到了,便用了一种似乎是叫做迷魂术的办法,让她变得只要被刺客抵住脖子就能马上睡个好觉,这样叶锦书就再也不会因为看见刺客而害怕了。 往最坏的程度想,就算刺客要杀掉叶锦书,只要叶锦书睡着的够快,刺客杀了她她也感觉到不到疼,何乐而不为呢。 事实上江思思是对的。 自从她给叶锦书下了这样的迷魂术后,叶锦书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睡觉也再没有了烦恼。 这也是叶锦书发现自己睡不着以后第一时间想到让刺客过来的原因。 原本她还害怕这个迷魂术隔辈子了会不会不管用,没想到,还得是她江姐,办事从来不出意外。 叶锦书就这样一直睡到了傍晚。 一睁眼刚好赶上用晚膳。 事实上晚膳早就已经做好,只是叶锦书一直不醒,安平宫的小厨房便一直将晚膳温着,好让叶锦书无论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吃。 叶锦书刚睁开眼还有些没有缓过劲。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重生了,但或许是每一次重生都不尽人意,她以前从来不会梦到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像这样梦到上辈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江思思,那位无所不能的江大小姐,现在应该还是丞相的嫡女,金枝玉叶。 自己应该能够在皇后生辰宴上看到她吧。 她虽然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或许可以试着改变别人的命运? 江思思那么聪明,若是早点告诉她丞相有异心,她应该也能早做打算。 叶锦书一边看着面前布菜的宫女一边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江思思,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出来。 江思思是极其聪明的人,甚至比叶若颜还要聪明。 叶锦书虽然斗了四辈子都没有斗过叶若颜,但是! 凭借她失败者的本能,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上叶若颜她或许还能扑腾两下,但要是对上江思思,她只能直接死。 意识到这个本质以后,叶锦书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江思思很聪明,所以她能够判断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是突然和别人说你爹是个未来会被抄家的贪官这种话也太过冒昧了,叶锦书决定先和江思思拉进关系。 比如在皇后生辰那天送给她专供甜食! 上辈子的江思思曾经说过,她唯一的遗憾就是皇后生辰专供的枣泥酥没能多吃点就被制止了。 叶锦书决定明日去皇后宫中把那做枣泥酥的厨子讨来。 正想着接近江思思的办法,小翠突然凑到叶锦书身边汇报:“郡主,五皇子带着一身伤现在在安平宫外,可要让他进来。” 叶锦书正夹菜的筷子一顿,突然就觉得没胃口了。 一身是伤地过来,楚无什么时候才能换个把戏。 “他又怎么了。” 叶锦书说这话就是有把握她家小翠说不定知道,要知道小翠是什么人,连续五辈子死于嚼舌根的人,这个皇宫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果然,小翠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向叶锦书汇报:“前些日子五皇子被三公主强行带去了猎场,据说五皇子在被带过去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着要来找您,这事被三公主知道了,又是好一顿折腾,听说今日才放五皇子回来。” “把五皇子丢在安平宫门口也是三公主干的。” 小翠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她在向叶锦书汇报情况的时候绝对不会加上自己的主观猜测,即便她知道三公主这样做是在用五皇子向叶锦书示威,但她也不会直接说。 心腹守则第一条,主子没开口之前,会左右主子判断的话不能说。 叶锦书听完,心里也明白了这是三公主给自己找不痛快。 三公主想恶心她,五皇子想像以前一样通过卖惨得到她的庇护,这两个人的算盘珠子都蹦到她脸上了,她想不理会都不行。 叶锦书想了想,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她学过,学不会,既然如此,就用一些简单直接的方法,大不了就是被帝后骂,还能死不成。 心态良好的叶锦书于是开始招呼自己身边的暗卫出来:“去告诉皇伯伯一声他的五儿子被欺负了。五皇子也老大不小了,别老来我这里哭。” 又吩咐另一个暗卫:“你把楚无丢到三公主那里去。” 第24章 问渠哪得清如许 吩咐完楚无的事,叶锦书才想起来那天在安平宫门口楚无似乎是说了第二天要来帮自己种地。 结果第二天楚无并没有来。 楚无人没来叶锦书也没注意,她现在太忙了,忙的没时间管楚无到底想做什么。 叶锦书才刚刚吃了两口饭,方才被她吩咐出去丢楚无的暗卫就又回来了。 “郡主,五皇子想见您一面,似是有话要说。”暗卫也跟在叶锦书身边很久了,亲眼见过叶锦书庇护楚无的样子。 虽然现在看起来叶锦书似乎对楚无很是厌烦,但他们也不敢就这样无视楚无的话,生怕叶锦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想起来要照顾楚无,到那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可叶锦书听了暗卫的话也没有想要动腿的意思,只道:“他想说什么让他直接说,我先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出去。” 暗卫只能又跑到安平宫门口去传话。 楚无听到叶锦书这样的回答,难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已经这么惨了,叶锦书却还是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叶锦书到底怎么了。 楚无咬了咬牙,现在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装可怜这一套在叶锦书这里行不通,他只能换一种办法了。 楚无调整好了表情看着面前的暗卫,用任何人看着他都极其无害的表情说道:“能否转告叶姐姐,我只是想帮她,我从小就看人眼色长大,只要让我跟在姐姐身边,我就可以看出来大哥喜欢什么。” 暗卫又将楚无的话转告给了正在吃饭的叶锦书。 叶锦书听完,虽然没有看见楚无,但她莫名觉得这个时候的楚无应该是一副可怜又无辜的表情。 不过楚无也真的狠,他的出身地位一直是他的痛,可如今为了得到庇护,楚无却可以轻易说出他从小看人脸色这种自揭伤疤的话。 这种对自己都能如此心狠的人,叶锦书当即判断,自己狠不过。 但是她又好奇。 于是对着刚刚一字一句甚至连楚无的语气都模仿了的暗卫问道:“刚才楚无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暗卫略一思索,居然还真的将楚无的表情学了个十成! 分明暗卫顶着一张丢进人堆里完全找不见人的脸,可是学起楚无来的时候竟然让那张普通的脸都变得好看了不少。 叶锦书觉得楚无应该去给后宫守空房的娘娘们当先生,要是那些娘娘们都能学到楚无的表情管理,还愁留不住皇帝? 想了一些有的没的,叶锦书也让暗卫回去传话了。 暗卫面无表情地又把叶锦书的话带给了楚无,不过他在楚无面前倒是没有一比一复刻叶锦书的语气和表情,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地重复了一遍。 “郡主说请五皇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这里不收心怀不轨之人。” 听见心怀不轨四个字楚无愣了一下,但他立刻反应回来,更加委屈地说道:“我不明白,姐姐为何会觉得我心怀不轨,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暗卫突然神色奇怪地看了楚无一眼,还没等楚无反应过来,暗卫便接着说道:“郡主还说,若是五皇子说自己不明白,便告诉您这句话:有些事情你现在想不明白,别着急,过一段时间你再想,你就想不起起来了。” 暗卫刚刚说完这话,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克制的笑声,正是二皇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今日五皇子被三公主折腾结束丢到了安平宫,二皇子也刚好被解了禁足。 楚羽本想来找叶锦书麻烦,没想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他便一直在一旁看热闹。 没想到还真的看到热闹了。 叶锦书真狠,对这样凄惨的五弟居然如此视而不见。 这样想着,楚羽突然觉得叶锦书只是问自己要了泔水似乎已经很好了。 果然,他在叶锦书心中应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楚羽的笑声暴露了自己,楚无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更何况,叶锦书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很显然,现在无论是太子还是卖惨都不能打动她,那就只剩下了......楚无的视线落在了叶锦书放在门口的那块木牌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将是他最后的机会。 楚羽笑完,自信满满地走到安平宫门口让宫人进去通传。 叶锦书听后,就问了一个问题:“泔水带了吗?” 听见宫人的答案后,叶锦书自然也不会为了楚羽挪一点地方:“你去问楚羽,问渠哪得清如许的下一句是什么。” “是。” 宫人正要离开,叶锦书又叫住了她:“我还没说完,不论楚羽说什么,下一句都是,渠没理你。” 宫女听懂了,憋着笑:“是郡主。” 打发了这两个人,叶锦书才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下来。 吃个晚膳怎么这么难呢,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的。 将不必要的宫人都挥退了下去,身边只留下小翠和小花,叶锦书才觉得舒服了些。 其实,那么多人在身边伺候,叶锦书现在还挺不习惯。 小翠见人终于少了一些,也抓紧时间告诉了叶锦书关于四皇子的惊天大瓜! 叶锦书听后果然瞪大了幸灾乐祸的眼睛:“这小子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天!” 小翠赶紧拍马屁:“郡主英明!” 至于英明什么,其实小翠也说不出来。 见叶锦书似乎对这件事挺感兴趣,小翠又接着说了后来的事情:“奴婢确认了四皇子的身份,为了郡主的安危便让人跟着四皇子,四皇子离开安平宫后没有直接回住处,反而去了庶女那处。” 一说到叶若颜,小翠的基因又觉醒了。 “那小家子气的庶女不过是会些医术罢了,竟然仗着这点小把戏到处勾引男人......” “翠儿,好了,你忘了我上次和你说的,别在背后说这些,下次我带你去当面说。” “郡主英明!” 随后小翠又说了一些四皇子和叶若颜之间的细节。 四皇子见叶若颜的住处太过简陋想要帮她改善条件,可叶若颜只提出了想要草药。 他们还提到了叶锦书。 “若颜,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你姐姐这边你现在斗不过她,她有帝后的宠爱,你若想站在人前,就得得到帝后的心。” “皇后生辰在即,偏偏这些日子她身子不是很好,你若是能看出一二,定能得到皇后青眼。” 第25章 轻轻碰一下就好 小翠一五一十地汇报,想让叶锦书引起警惕,可叶锦书全当八卦听了。 在叶锦书以前重生的时候,小翠没有发现过这些,也没有和她讲过。 这一次,属于她的八卦,她要全部听清。 皇后的身体最近不好叶锦书知道,叶锦书甚至还知道这是皇后中毒了。 前世她尝试过告诉皇后这一消息,也试过自己着手去调查,但都没有丝毫改变。 不管她做什么,皇后都会中毒,下毒的人都会找不到,而解毒的人,只能是叶若颜。 就在皇后生辰那天。 四皇子说的没错,皇后的生辰,确实会是叶若颜的机会。 叶锦书记的很清楚,皇后的生辰那天,叶若颜送给皇后的礼物是一个装满草药的香囊。 如果只是普通的药香囊倒也罢了,但是之前的每一世都出现了各种意外让叶若颜的香囊不得不当场被太医检验,而太医检验以后会得出一个结论。 在这药香囊之中有一味非常珍贵的药材,要以人血浇灌七七四十九天才可长成,浇灌的期间负责给血之人不能在心中有丝毫的怨念,但凡有一丝不愿或者有别的企图,这味草药都长不成。 也正是有着太医的这话,让叶若颜对皇后的心意在生辰宴上出了好大一番风头。 皇后自然也欢喜,原本所有的礼物都会由礼官先统一收起来放着,只有叶若颜的这个礼物被皇后当场就带在了身上。 带了没一会,皇后突然又大赏了叶若颜,原来是这段时间皇后一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但刚才把叶若颜的香囊带在身上后,却精神了不少。 叶若颜这才坦言她的这枚香囊其实是解百毒的香囊,要是皇后觉得身子好了一些,那先前的没精神只能是中毒了。 之后太医细细探查皇后的身体,虽然脉象显示仅仅是气虚,可他们却在皇后日常喜欢翻阅的书籍上查验出了慢性毒药。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之后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都想方设法地接触叶若颜想要从她那里得到香囊里面药材的配方,又或者是直接开价从叶若颜的手中去买。 那些豪门贵族的内宅龃龉,可不比皇宫差到哪里去,谁不想在身上带着一个可以防百毒的香囊呢。 叶若颜的医术,从这个时候开始,便在贵女之中跨出了第一步。 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失败了好几次的叶锦书坚定不移地这样认为,也没有任何想阻止叶若颜的意思。 她只关心一件事:“五皇子的事暗卫告诉皇伯伯了吗?” “皇上已经下令让三公主禁足半个月了。” 半个月。 将五皇子折腾成那副模样,结果三公主得到的惩罚却仅仅只是禁足半个月。 果然皇宫中流传的那句话是对的,只有太子一个人被皇帝当成了儿子,其他的都是在权利之下诞生的棋子。 可是这些都和叶锦书无关,她只知道皇帝和皇后都待她很不错就行了。 或许是期盼着能够再次梦到上辈子的一些事情,叶锦书这天晚上难得很快睡了过去,可惜的是并没有梦到想见的人。 第二天,季晏清按时赴约坐在了他的小板凳上,太医也来和叶锦书交流种地心得了,安平宫一时间很是热闹。 叶锦书和太医聊到养魂草的时候,心血来潮想起了叶若颜加的那一味据说是要用心头血养四十九天才能长成的药草,便提道:“张太医,您知道龙血草吗?” 张太医显然是知道,原本埋着头在查看养魂草的种子,听到这话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叶锦书,表情似乎是有些担心:“郡主,龙血草的生成条件太苛刻,需要人血入根,您金枝玉体还是.......” “一定得用人血吗,用其他的血不行嘛?” 张太医摇头:“古籍上记载,曾有人使用过猪血,羊血,牛血想要养活龙血草,都不行,唯有人血可以,喂血之人还不得有所怨恨,否则污染了血,龙血草也会直接枯萎。” 叶锦书不信:“这么奇怪?” “回郡主,传说龙血草是吸食龙神鲜血生长的灵草,如今也唯有人还生活在龙脉之上,所以只能人血浇灌。” 叶锦书一边点头一边让老太医把古籍之中所有浇灌龙血草失败的血的种类记了下来,等到太医离开后,她开始招呼小翠。 “翠儿,你帮我弄点老鼠血,鱼血,马血,蜈蚣血还有鸟类的血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龙血草是不是非人血不可。” 季晏清原本正在写话本,听到叶锦书这话就知道这位的郡主的脑袋又在想一些奇怪的事了。 也不知打她整天在想什么,总是能做出这么多出人意料的事,更重要的是,这位郡主每天看起来都很快乐。 即便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之中。 季晏清最初被带进宫中时并没想到他已经死寂的生活能够因为这位郡主而重新染上些许颜色。 即便这些颜色很浅,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耀眼,让他明知不可也依然忍不住想要触碰。 轻轻的碰一下,便好。 昨日季随回去汇报的时候,季晏清难得地大笑了一场。 “她们认错人把真正的刺客带入了安平宫,不过好在郡主还是睡着了,便让我赶紧出宫。” 到底是这位郡主,居然真的能在刺客的剑下睡着。 季晏清今日看着叶锦书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她昨晚睡的还不错。 叶锦书在和小翠商量着要去哪里找不同的血来做验证,季晏清则是第一次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郡主,这是草民今日的手稿。”季晏清将新写的稿子交给叶锦书后,似是不经意地说道:“郡主可是需要一些血液?” 叶锦书听到这个眼睛亮了,原本还落在手稿上的视线就这么直直地转到了季晏清身上,乌浓的笑眼,笑花溅到眼睛底下,凝成一个小酒窝。 季晏清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酒窝之上,但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速度快的没有被任何发现他的异常。 “你能弄到这些血吗?” “草民和药堂的老板有交情,药堂老板认识很多商人,要找些血液并不是难事。”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叶锦书赶紧让小翠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捧着递给季晏清:“那就拜托先生了!” 这一句拜托,勾的季晏清心里痒痒的,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不致命,却足够让心颤动。 第26章 送龙血草——十株 叶锦书有了季晏清的帮助就像是鱼得到了马车,如鱼得马。 原本叶锦书就过的很充实。 看话本、种地、锻炼身体、折腾安平宫的宫女太监一起锻炼身体,和小翠聊八卦等等。 现在又多了一条验证动物的血能不能养活龙血草的重要任务,整个人更忙了,但是叶锦书乐在其中。 季晏清原本只是写话本,和叶锦书接触的很少,但最近因着每日给叶锦书带血进来,两人一来二去的也能聊上几句了。 从季晏清主动询问叶锦书龙血草的生长情况,到叶锦书开始无意识地给季晏清分享今日长势也就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小翠每次见到季晏清接近叶锦书都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一种自己精心照顾的白菜正在被猪觊觎但是自己每次只要想动手这只猪就会移开视装无辜的无力感。 叶锦书专心地给面前不同位置的龙血草喝不同的血,并没有注意到小翠和季晏清之间的血雨腥风。 龙血草这种东西药用价值很大,基本上算是万能强化剂,不管什么药只要加了龙血草都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药的作用。 从整体的药用价值来看,龙血草的价值比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还要来的高一些。 毕竟有了龙血草以后,就算是普通的百年人参也可以被强化出千年的效果。 距离皇后的生辰已经不足两个月,旁人都在到处搜刮珍品或者准备有心意的物件,可叶锦书想的却很简单。 她现在每天都在种地,可以说种出来的东西便凝聚着她的一切! 她直接把自己的一切送给皇后! 至于这样的礼物能不能在生辰宴上得到皇后的青眼叶锦书并不在意。 反正叶若颜的风头不会因为她做什么而有任何变化,叶若颜总是有别的办法获得赏识。 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小翠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又从哪里打听到了消息,凑在叶锦书身边叽叽喳喳:“郡主,那个庶女也在养龙血草,已经用血养了好几日了,肯定是想在皇后的生辰上出风头,真是不知羞耻。” 叶锦书每次听见小翠说叶若颜就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小翠每次提起叶若颜都一定是先说叶若颜在做什么做什么,最后贬低一句。 看的出来小翠是真的很讨厌叶若颜了。 季晏清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每次小翠说谁坏话的时候他就会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出来,也不会对小翠的话有任何好奇,以至于小翠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季晏清面前说。 事实上季晏清表面上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实际上也真没什么兴趣。 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在他看来都是些争宠的小把戏,这些把戏都不如将权捏在自己手中实在。 与其争宠,不如争权。 叶锦书在听到小翠的话后盯着自己面前的老鼠血笑了:“你总盯着她干什么。” “奴婢就是看不惯她!总想着抢郡主的东西!她自己没有吗?!” 叶锦书听完,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实话实话:“她好像确实没有。” 小翠要哭了。 季晏清笑了。 季晏清被小翠瞪了。 叶锦书看两人因为她一句话好像要打起来的样子,企图补救,又说了一句:“别想这些,咱们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这下两人都笑了。 叶锦书又在安平宫窝了两个月,期间除了帝后亲自登门,其他乱七八糟的皇子不管是谁来她都不见。 以至于宫中渐渐出现了传闻,说郡主在安平宫中为皇后准备一份惊喜的大礼。 这无疑是给叶锦书设的圈套,要是叶锦书最后给出的礼物没有那么令人满意,那么叶锦书现在被捧的多高就会摔的多惨。 安平宫中自然知道这个传闻,但是叶锦书不在意。 别说是她的礼物普通了,在叶若颜的礼物面前谁不普通,到时候在皇后生成宴上的各位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嫌弃谁。 时间来到第四十九天。 发生了一件让叶锦书非常意外的事,用老鼠血浇灌的龙血草居然长成了! 叶锦书傻了,她居然真的是种地天才! 这天安平郡主郡颜大悦,季晏清看着这样的叶锦书也在一旁笑。 由于季晏清笑的太好看,还被叶锦书警告了。 “你出宫的时候一定要跟紧小翠知道吗,否则你这样的指不定就被宫中的谁抓去当男宠了。” “好可怕。”季晏清嘴上说着可怕,可看着叶锦书的眼神里分明都是笑意。 时间很快来到了皇后生辰宴当天。 这次皇后生辰在京六品及以上的官员都来了。 按照官职的高低,从上往下,分男女坐在左右两侧。 帝后坐在最高处。 叶锦书今日早起带着自己亲手种的菘菜给皇后做了一碗长寿面,让皇后乐的合不拢嘴,但这毕竟是私下里的,现在的生辰宴,贺寿之人的贺礼都会经过礼官的口念出来。 又臭又长的礼单听的人昏昏欲睡,然后叶锦书便真的睡了会儿。 直到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念着熟悉的话:“皇后娘娘明察,这真的只是有益身体的香囊,若是信不过臣女,可让太医查验。” 叶锦书立刻坐了起来,茶宴,什么茶宴? 旁边适时伸过来一只手赶紧将叶锦书的脑袋抬了起来:“郡主别睡了,这里没有什么茶宴,只有生辰宴,还有你妹妹出事了。” 江思思话音落下,周围刚才听到叶锦书话的人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就连叶锦书上方不远处的皇帝亦是如此。 叶锦书这才发现,现在帮自己托着脑袋还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江思思! 叶锦书瞬间不困了。 一抬头,事情已经进展到了叶若颜献出的香囊被查。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叶若颜的香囊里很快查出了龙血草,一时间方才对叶若颜斥责的声音都变成了赞美。 就连皇后也当场把香囊带在了自己身上。 而下一个礼单的礼物,是叶锦书的。 “安平郡主,送蕹菜十斤,菘菜十斤,如意菜十斤……” 礼官每念一个礼物,在场的官员和家眷们的脸色就要奇怪一分。 他们早就听说宫中备受宠爱的安平郡主受刺激变了性情,可也没想到会疯到这种程度。 这可是皇后的寿宴,就算叶锦书不想花心思选礼物送点贵重的东西也好,可现在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嫌自己身上的宠爱太多了吗? 他们的这些想法截止到礼官念出叶锦书的最后一件礼物。 “送龙血草,十株——” 第27章 心头血 龙血草,十株。 礼官刚刚念完,便有一道天真无邪的童声响起:“哇,若颜姐姐那么久才种了一株龙血草出来,郡主姐姐居然一下就送了十株诶,前段时间郡主姐姐在安平宫那么久就是在准备这个惊喜吗?” 叶锦书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来了。 这一次是七皇子,楚祈。 在皇后生辰这个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叶锦书失败过三次,躺枪过两次。 每一次重生,就算她不主动找叶若颜的麻烦,叶若颜也会惹上麻烦,并且这个麻烦还总是会从叶若颜身上烧到自己身上。 最后,她和她的这位庶妹则会因为这把火在皇后的生辰宴上闹个大大的不愉快。 闹完这个不愉快,叶若颜的那些男人们就会开始轮流找她麻烦了。 找麻烦的男人能对叶锦书产生威胁的来来回回就宫里那几个,可烧火的却每次都不一样。 这一世的宴会烧火人是七皇子。 叶锦书对他的评价是:一个总是站在叶若颜那边和自己对着干的坏心眼小鬼。 别看这小鬼今年才5岁,可作为贤妃的孩子,七皇子被教的很聪明。 叶锦书重生的时候有好几次都被七皇子算计了一个大的。 七皇子总是仗着年龄小做出一副无害的样子,说着天真的话,其实都是为了让大人相信他,认为他不会说谎,然后用这种固有印象编造无法被查证的谎言,最后,达成目的。 就像现在楚祈说的这句话,叶锦书虽然听不懂这句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也不太能猜到楚祈想做什么,但她也能感觉的出来,这不是一句好话。 叶锦书在自己努力思考和求助他人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求助他人。 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江姐不就坐在她的身边吗? 于是叶锦书一只手将自己面前一点没动的枣泥酥端起来放到了江思思面前,一边凑近江思思虚心求教:“七皇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总觉得听起来不像好话。” 江思思原本见叶锦书狗狗祟祟地将枣泥酥端给自己还想着这郡主是不是还没睡醒,没想到,张口竟然问了这么......令人意外的话。 这位郡主,似乎是不太聪明,但是,挺有眼色。 确认了这一点,江思思一边不着痕迹地接过叶锦书递过来的枣泥酥,一边用衣袖掩嘴对叶锦书小声说道:“他在问你,这些龙血草是从哪里来的,种的?买的?还是.......以权势欺压百姓得来的。” 龙血草是一种很特殊的草,需要以血养根。 但仅仅需要人血并不会让龙血草显得如此特殊。 龙血草的生长周期为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之中,每一天都要给其喂食血液。 需要的血液不多,五六滴就足够,但连续四十九天都要取新鲜血液,这也就意味着被取血者的身上每一天都会出现新的伤口。 就算是用针在指尖取血都会戳出49个洞,这还是伤害较小的取血办法。 在最初的医学典籍中,人们不知道血液的用量,只能凭借感觉。 有人为了减少伤口的数量,不断地在一处伤口进行取血,在伤口被反复取血的过程中,有人产生了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疤痕,也有人伤口溃烂,从一处蔓延至全身,最后死亡。 用血喂养龙血草的人死了不止一个。 否则古籍也不会得出若是被取血者心中有怨气污染了血液,龙血草便无法生长的结论了。 同样的,被取血者需要怀着虔诚之心浇灌这个说法,也是拿命试出的经验。 但是,叶锦书身为郡主,她和叶若颜不一样,完全有钱能够从市面上买到成熟的龙血草而不需要自己培育,可如今还是让众人震惊的原因,是因为叶锦书拿出的数量。 龙血草需要四十九天才可成熟,成熟后需立刻摘下,放入玉盒保存可存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一到,龙血草便会融化成血状,失去所有药效。 是以,市面上出售的龙血草都是预订制,且价值不菲。 由于龙血草的培育难度,考虑到失败率,现在皇城脚下唯一一家能够培育龙血草的店一个月最多培养一株,靠着对金钱的渴望去培育龙血才成功率还是太低了,当然也有物以稀为贵的说法。 叶锦书只在皇城之中想要一次性买到十株龙血草是万不可能的,偏僻一些的地方断然也没有,再加上龙血草的效期短,要想一次集齐十株十分困难。 除非,叶锦书从最开始就不是寻找的草药,而是用别的方法强迫了大量的庶民为其培育龙血草,才有可能同时拿出十株。 在七皇子说了这句话之后,不光是江思思想到了,在场的官员包括帝后都想到了这一点。 叶锦书本来没有听懂,经过江思思的解释后倒是听了个半懂。 七皇子不就是问她龙血草哪来的嘛,她实话实说不就行了。 叶锦书便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龙血草是我自己种的。” 话音落下,不少人都在开始幸灾乐祸。 郡主但凡编个别的谎言也好。 要是郡主用自己的血同时浇灌了十株龙血草四十九天,那郡主现在就不应该在皇后的生辰宴上了,而是躺在床上叫太医。 郡主说了一个所有人都不信的谎言,但是没有人会说自己不信。 包括七皇子。 可七皇子虽然不会直接说自己不信,但他会阴阳怪气。 “郡主姐姐用自己的血养了十株龙血草出来吗?真的太厉害了!” 皇后见状,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帮叶锦书搭台阶,便听见叶锦书用极其平缓的语气说出了足以令所有人震惊的话。 “啊?也没有很厉害,我又不是用自己的血养的。” 一句话,堵死了皇后想给叶锦书搭的所有台阶。 “那郡主姐姐是用的别人的血吗?” “老七。” 眼看着事情已经快要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帝后却毫无动作,楚奕只能自己开口让七皇子闭嘴。 仅仅是唤了七皇子一声,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七皇子便已经缩回到了贤妃身边。 皇后也看了贤妃一眼,正要开口,叶锦书却又先一步张口了。 用她那无比淡然的语气,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没用人的血,我用的老鼠血,老鼠的心头血。” 第28章 下次欺负庶妹说一声 “老鼠血?!” 叶锦书一语激起千层浪。 众所周知龙血草是要用人血精心养殖才能长出的珍稀草药,可是如今叶锦书却说她用老鼠血养出了十株草,这怎么听都匪夷所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血草的价值是人血所赋予的,若是龙血草不需要人血就能长成,那这种草药便没有了特别的意义。 “叶锦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用老鼠血喂养的污秽之物献给母后!” 三公主对叶锦书积怨已久,之前叶锦书一直缩在安平宫中,让三公主想找叶锦书麻烦都找不到人,如今终于被她逮到机会了。 江思思在一旁一边用衣袖掩住嘴巴小口地吃着枣泥糕,吃完嘴巴空出来了还能有心情在叶锦书身边点评一句:“这三公主看起来恨不得把你咬死。” 叶锦书本想先回三公主说的话,但是江思思找她说话了诶,于是叶锦书选择了先理江思思。 “没事,她咬我我也会咬她。” 三公主看见自己对着叶锦书说的威胁的话叶锦书不仅没有理她还把嘴捂上了,就像是在蔑视她一般,更加生气。 她转头对高处说道:“父皇母后!叶锦书今日敢将用老鼠血养的龙血草献给您,明日她就敢直接下毒!” 叶锦书已经和江思思说完话了,这才开口解释道:“姨母,儿臣今日送您的都是安平宫最近种出来的一些东西。原本儿臣没有打算送姑母龙血草,实在是两个月前一时兴起想知道龙血草是否能用其他的血液养出来才胡乱种了一些,没想到种成功了。” “放着龙血草的盒子里有着儿臣写给姨母的信,写明了用老鼠血喂养,这本也不是打算吃的东西,不过是觉得有意思送给姨母也瞧瞧,请姨母明鉴。” 叶锦书表面上说的言辞恳切,但她内心却十分无所谓,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爱信信不信拉倒。 她已经解释了,剩下的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皇后听见叶锦书说在盒子里还放了信,来了兴致,招手让礼官将叶锦书装着龙血草的盒子呈了上来,自己从里面拿出那封长长的信读了起来。 但,与其说是信,更像是叶锦书的自言自语。 【姨母,太医让我帮忙种的养魂草好奇怪,分明前段时间已经发芽了,但是听了张太医的声音以后,发的芽又不见了!难道真是养魂草不喜欢张太医的声音?】 【今日我试了一下用鱼血浇灌龙血草,但是接过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血洒到嘴边了,我舔了一口,非常不好吃,您以后也别吃】 【我今日见到了很漂亮的血的颜色,不过一想到是蚯蚓的血,我又觉得没那么好看了,不懂为什么会有蚯蚓这么可怕的东西】 【今日种地的时候突然发现人还是要谦虚一些,多听他人的意见,然后认真记下,这样才能知道对我有意见都有谁。】 看到这里,皇后嘴角差点没憋住上扬,整个人憋笑憋的很辛苦。 皇帝和皇后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皇后憋笑是什么样,他一个眼神:你笑什么? 皇后意会,将叶锦书的信从下面偷偷给皇帝,又给皇帝指了谦虚的那一段,这下,两个人都开始憋笑。 三公主见叶锦书解释以后帝后似乎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心下不甘,只能看向太子:“大哥!您就让叶锦书这般胡闹吗!” 楚奕看了一眼端坐在高处的父皇,从这位憋笑中的老父亲的眼神中读懂了意思,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认命地起身。 “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 楚奕说完,看向叶锦书,见她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都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已经多日未见,叶锦书就当真一点也不想他。 以前若是一个月未见都会吵吵着扑上来,自己总是会一边接住叶锦书一边让她稳重。 如今叶锦书看起来确实是稳重了,可楚奕却没有自己曾经以为的那般开心。 楚奕没有想到叶锦书会突然看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他第一次生出了逃走了想法。 是太子的身份将他死死按住无法逃离,他才没有做出闪躲的举动。 对叶锦书微微点头后,他将视线从叶锦书身上收回,看向礼官,下令道:“先继续。” 礼官得到了命令,继续往下念着送上来的礼物清单。 除了太子都没人发现,方才呈上去的叶锦书的信还在帝后手中,两个人隔一会又看一眼,憋着笑,就像是当着大人的面偷吃糖果的孩子。 其他的人要么是不敢直视台上的两位,要么就是对帝后真正的脾性不了解。 有一个了解的,叶锦书,还忙着和身边的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完全不担心自己,也不在意别人,更不会发现帝后的异常。 楚奕顺着叶锦书的视线看去,发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丞相嫡女,江思思。 江思思是一个极其的厉害的女子,无论是才学还是武艺都十分出色,叶锦书若是和江思思结交,必定会被压上一头。 叶锦书平日里闹的小脾气,江思思应该也不会像叶若颜那般轻易容忍了。 但看着叶锦书似乎很喜欢江思思的样子,楚奕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让父皇去和丞相说一声。 楚奕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视线,大大方方地看着叶锦书那边。 只不过,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盯着叶锦书是因为龙血草的时候,只有江思思发现了太子眼中的情愫。 江思思再次用衣袖挡嘴和叶锦书小声交流:“太子殿下在看你,似是怕你被我欺负了去。” 叶锦书听到这话,一点不信。 “你看错了,他才不会担心我被欺负,他只会整天说教我让我不要欺负我妹妹。” 江思思听到这里立刻竖起了八卦的耳朵:“你经常欺负你妹妹?” “应该没有经常欺负,就是偶尔欺负。”比如叶若颜非要自己凑上来被欺负的时候。 但江思思却不怎么信,她看人很准,凭借刚才对叶若颜和叶锦书这两姐妹的观察,江思思判断,叶锦书没有能力可以欺负叶若颜。 “你都是怎么欺负你那个庶妹的?” 叶锦书面对江思思没有丝毫隐瞒,挑了一件这辈子发生过的事情说道:“有一次我看见她送太子礼物,直接抢过她的礼物扔水里了,她在太子面前哭的很惨,太子就让我别欺负她。” 说完,叶锦书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摸了一下。 她疑惑地看向江思思,江思思却只对她道:“你下次想欺负她的时候,可以唤我进宫,或者派人来丞相府问问我。” 第29章 放弃思考就会轻松很多 江思思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下次欺负妹妹告诉我一声,我要看看你是怎么被算计的。 叶锦书听到的:只要欺负叶锦书就能叫江思思进宫。 叶锦书正愁没有借口继续和江思思见面,这可真是太好了! 江思思还不知道自己因为想吃瓜的一句话,会就此变成皇宫的常客。 念完礼单以后,帝后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宴席便开始了,教坊为帝后献上一早就准备好的歌舞,在乐声之中,叶锦书和江思思两人说话终于稍微大声了些。 叶锦书将小翠这些日子和她分享的八卦和江思思细细到来,江思思听了以后结合她那边的消息又回了叶锦书更加劲爆的消息。 “你的那个庶妹,颇有本事,看到太子右边第三排那个人没,那是我青梅竹马,以前整日找我,现在有事没事就找借口进宫,全是为了见你那庶妹。” 叶锦书这才定睛一看,哦!这不是那个谁吗,前面几辈子每次都帮叶若颜说话,还求娶过叶若颜的深情男一号。 “是那个什么侯府世子吗?已经没落的那个?” 江思思再次被叶锦书的直白逗笑。 如今朝中有不少新兴贵族,也有很多没落的贵族,永林侯府便是没落的那一派,永林侯府世子林仕,肩负着壮大永林侯府的责任。 原本江家和林家从小就为江思思和林仕定下了娃娃亲,只等两人到了年龄,便成婚。 丞相选择势弱的候府让圣上安心。 候府也顺利攀上权臣不至于就此没落。 可惜的是,林仕遇见了叶若颜。 如今心已经渐渐地不在江思思身上了。 江思思是何等聪慧的女子,轻易便查到了林仕变化的原因,今日来皇后生辰宴也是存了看一看叶若颜的心思。 叶若颜究竟是被林仕纠缠身不由己,还是蓄意勾引意图不轨,江思思会在判断以后采取不同的行动。 至于叶锦书,倒是意外之喜了。 身为叶若颜的姐姐,这位郡主意外地很讨人喜欢,或许是因为不太聪明的原因,情绪都写在脸上,看起来很喜欢她,总是对她笑,这也让她不需要怎么去费心交际。 江思思想了想,暂时将原因归结到方才是她叫醒了郡主,郡主才会喜欢她。 这样一想,江思思更觉得叶锦书单纯,被人帮了一下就这般掏心掏肺,若是遇到心怀不轨之人蓄意接近,岂不是被吃的渣都不剩。 这一刻,江思思观察叶若颜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她得帮这位单纯的郡主看看,她的庶妹到底危不危险。 酒过三巡,太医那边终于也判断清楚了叶锦书呈上来的十株龙血草的情况,在向帝后汇报了以后,皇后示意太医当众宣布结果。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在等着方才叶锦书之事的后续,如今见到太医出面,便知道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今天这场生辰宴有意思,光是念礼单就被太医验了两次。 太医将叶锦书用老鼠血养出来的十株龙血草与现在叶若颜那里用剩下的龙血草放在了一起。 是的,就是叶若颜的龙血草。 叶锦书听到叶若颜的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点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甚至有种该来的还是来了的放松感。 她就说,这次怎么着也会把她和叶若颜联系在一起,这不,还是把她们放一块了。 虽然叶锦书不理解,皇宫那么大,怎么就拿不出一株龙血草,也不懂叶若颜都用龙血草来制药了怎么不干脆把材料用完,但是,老天爷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人只要不去思考为什么,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比如现在的叶锦书。 “郡主的龙血草从形质色泽来看都和一般的龙血草没有区别,臣认为可入药验药效。” 太医的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龙血草是万能强化剂,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想提升药效都可以使用龙血草。 有很多珍贵药物所需要的高年份药草在拥有了龙血草以后也可以使用低年份药草代替。 但龙血草因为培育难度过大,储存时间过短,导致一直没有办法大量使用。 如今叶锦书无意间用老鼠心头血种出的龙血草被太医判断形质色泽都和普通的龙血草无异,只要再确认了药效,那他们国家便可以大量培育的龙血草。 大量的龙血草会促进他们国家医学的发展,卖给其他国家更可以带动经济方面的发展。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种可能,看向叶锦书的眼神都带上了审视。 虽说是无意间做成的事情,但只要确定龙血草的药效,这位郡主应该就不只是受帝后宠爱这么简单了。 与此同时,用自己的血喂了49天龙血草的叶若颜也成了笑话。 席间有不少贵女看向叶若颜的眼神都带上了戏谑,甚至有人觉得,太医说这话是叶锦书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给叶若颜难堪。 毕竟安平郡主不喜欢她的这位庶妹又不是什么秘密。 帝后在听了太医的汇报以后,虽然太医还没有确认出药效,皇后依旧十分高兴,大赏了叶锦书。 叶锦书听着那些熟悉的赏赐的名字,有些懵。 这些赏赐,不是应该给叶若颜吗? 怎么给她了。 不过,给她她便会收着,有赏赐不收王八蛋。 叶锦书乐呵呵地收着赏赐,江思思却注意到了叶若颜看着太医手上的龙血草似乎有话要说,只是在场的氛围让她没有办法开口。 江思思有一种预感,这个时候若是不让叶若颜开口,她就会憋个大的,到时候倒霉的应该会是她旁边这位缺个心眼的郡主。 江思思很相信的自己的直觉,和大多数人认为直觉只是一种错觉不同,江思思将直觉视为自己习惯于警惕后所产生的本能。 而本能是不会出错的。 “郡主,您的庶妹好像有话要说,臣女认为有什么话还是现在说比较好,否则恐生变故。” 江思思没有说自己这样建议的理由,她也说不出理由,毕竟只是直觉。 可是,就算是这种没头没尾的话,江思思也觉得自己面前这位单纯的郡主会听,否则她也不会想帮忙了。 果然,叶锦书听了江思思的话,没问为什么,点头后便冲着高台上的皇后说道:“姨母,叶若颜好像有话要说。” 第30章 和危险擦肩而过 江思思听见叶锦书在这种场合直接称呼叶若颜的名字,就连场面话的妹妹两个字都没说,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如此不懂虚与委蛇,也不知道在后宫之中是怎么活下来的。 很巧的是,季晏清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并且先一步思考出了答案,以至于不久之后,当江思思和季晏清见面时,寥寥数语,两人就对如何提高叶锦书的皇宫存活率这件事进行了极其细致且深入的探讨。 当然,关于这个探讨的内容叶锦书并不知情。 皇后听到叶锦书的请求自然会答应。 她不管叶若颜现在有没有话要说,只要叶锦书开口了,就算叶若颜没话说也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是以,皇后并没有问叶若颜是不是想说什么,而是直接道:“若颜有话但说无妨。”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已经确定了叶若颜有话说。 叶若颜听到皇后点自己,原本打算等事情发生以后再站出来解决,现在却必须要开口了。 她就这样在众人的视线中站起身来,冲帝后行礼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女在一本古籍中曾见过不少因鼠类而引起的瘟疫,究其根本是鼠类本身带有疫病,只是这种疫病并不会伤害鼠类本身。 可若是疫病传到了人的身上,人就会生病。” “方才姐姐说到这些龙血草是使用老鼠的心头血养成的,若是使用的老鼠本身带有疫病,那么这些疫病很可能随着血液一同被龙血草吸收。” “就这样入药或许不仅不能治病反而会染病。” 叶若颜一句话道出了根本。 虽然现在这个世界的一些草药她闻所未闻,不管是功效还是用量都要现学,但她是现代的天才医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两个世界的共同点和不同点。 最初知道龙血草这味药的时候,叶若颜也想过是否能用其他的血来代替人血,但是很快她就推翻了这种想法,理由是她看到了一个案例,本身患病之人的血液所养出来的龙血草被另一个人吃了以后,另一个人也染上了同样的病。 这就说明龙血草会吸收血液中的病毒,还能在高温后保证其活性。 如果是这样,用动物的血就太冒险了。 动物身上所携带的病毒,按照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来看,很多都是致命的。 所以叶若颜才会在听到叶锦书用老鼠血养出了龙血草以后纠结要不要说。 如果自己现在直接说可能被认为是在和叶锦书对着干,毕竟没有证据,可是等真的出事了也来不及了。 不过对叶若颜而言,在现在的场合闭嘴才是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做法,前提是皇后没有叫她的话。 现在叫了她她没说,等出事了,就会怪她了。 其实叶若颜也很厌烦现在什么都要瞻前顾后的自己,以前的她在工作中发现什么不妥立刻就会说。 行医之人不能拿人的生命开玩笑是她从小记到大的话,可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她却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话不能全说,不能不说,要在适合的时候说,否则不仅不能救人还会害人。 她想要行医的前提,竟然是得先能够自由安全地活着。 若是她投胎的身体不是叶若颜而是叶锦书,想来她也不用整日考虑那么多。 她本可以,只用行医就好。 叶若颜只短暂地在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念头便重新回归了现实。 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成了叶若颜,就别去做无意义的假设了。 就凭不受宠的庶女身份看看能走多远吧。 叶若颜说的话显然提醒了太医们,他们也是阅便典籍之人,经过叶若颜一说也是想到了那个通过龙血草染上病的例子。 只是由于这个世界还没有发现病毒,便暂时认为龙血草只能将病从一个人的身上带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如今听叶若颜一说,太医们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不可否认,叶若颜说的是对的。 叶若颜见太医没有反驳,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主动说道:“但是,用老鼠血培育出来的龙血草未必不能用,只要能够试出会引起的病,臣女就能制出解毒剂。” “用解毒剂和老鼠血共同培育龙血草,便能种出不会染病的龙血草。 叶若颜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能够将她的医术彻底展示在众人面前,而不仅仅是只用来救那几个人。 她的医术,应该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才对。 低垂着头的叶若颜并没有发现帝后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并不吃惊,两人对视一眼,其中的意思只有彼此才能明白。 楚奕也没有因为叶若颜的这番话而对她更加喜爱,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就好像早就知道叶若颜会这样做。 不过,还有没落的候府世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一只黑芝麻汤圆七皇子被叶若颜迷的五迷三道的,那眼睛恨不得粘在叶若颜身上,就差把帝后架起来对他们说:快答应。 二皇子也对叶若颜投去了感兴趣的视线。 而听到这里江思思也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直觉。 方才叶若颜在犹豫到底是眼睁睁看着会有人因为这些龙血草染病,还是现在就说出真相。 江思思感觉到了这种情绪,并做出了判断。 若是叶若颜没有说这番话而有人因为叶锦书种出的龙血草染上病,甚至染病而死,那这位小郡主可就惨了。 江思思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看戏根本就不知道已经和危险擦肩而过的叶锦书,突然觉得自己亏了。 “小郡主,不管你明不明白,你现在欠我一份枣泥糕。” 叶锦书正在感慨果然就算是自己收了该给叶若颜的赏赐,她也有别的办法继续出风头,便听见江思思叫自己。 小郡主,这个称呼还挺好听的,不愧是她江姐! “做这个枣泥糕的厨子现在在安平宫当值,你只要来就能吃。”叶锦书呆呆地只知道回答江思思的话,而不会去问为什么。 江思思瞬间看叶锦书更顺眼了。 楚奕一直没有看叶若颜,而是将眼神落在相谈甚欢的两人身上,明白了一件事。 叶锦书没有看他。 也不嫉妒叶若颜了。 第31章 帮我写 叶若颜的请求自然被帝后答应了。 生辰宴的插曲到此为止。 分明是皇后的生辰宴,结果出风头的是叶若颜,拿赏赐的是叶锦书。 其他的人仅仅只是献了个礼物就没了个下文,那些原本计划要趁着生辰宴在帝后面前露脸的人都开始有些着急了。 这次的皇后生辰宴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将请柬递到宫外邀请大臣们也一起参加。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皇后为了节俭往往只会宴请后宫嫔妃及其他的皇室中人参加,算的上是家宴。 只是现在除了太子以外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快要到了适婚的年纪,皇后这一举动不免向臣子们传递着一个信号,这场生辰宴不单单是生辰宴。 若是有心之人,能在这场生辰宴上表现出彩被帝后记住,说不准便能成为驸马、皇子妃。 更何况,如今的太子孤身一人,虽然太子正妃已经确定了是叶锦书,但还有太子侧妃可以争一争。 今日这场皇后生辰宴已经顺利地度过了叶若颜的那件事,在叶锦书看来便已经结束了,可是在其他人的眼中这才刚刚开始。 等到教坊司的歌舞节目结束,他们这些臣子才能找到机会在帝后面前表现自己。 不管是作诗还是玩飞花令,又或者是官家小姐为皇后送上单独的献礼,那都是这场生辰宴其他的彩头了。 在叶锦书和江思思两个人凑在一块将对面的男人女人关系圈梳理了个遍后,皇帝终于对他的臣子们抛出了第一个彩头。 从古至今,世人都在用国色天香来形容牡丹这种花,而牡丹也是最适合用来形容皇后的花。 皇帝趁着宴会中期大家已经填了一些肚子不至于饿着的时候,开口让在场的臣子们作诗。 肚子里有墨水且早就在等着皇帝开口的人:嘻嘻。 肚子里没墨水根本做不出诗只想和姐妹继续聊八卦的人:不嘻嘻。 叶锦书就是那个不嘻嘻的人。 是,她是重生了好多次,期间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要是学一学作诗,是不是也能够在宴会、诗会一类的地方一鸣惊人。 但是,天赋摆在这个地方,叶锦书就是学不会。 她还记得自己闹的最凶的那一次,是帝后亲自请了人进宫来教导她。 可是那个时候的叶锦书坐在书桌前,一句话不落地听,一个字不落的写,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嫁给不喜欢的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子娶她岂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虽然在记诗词的平仄对仗时心头无比踏实,但总感觉没什么意思。 于是叶锦书有了第一次放弃后,便又有了无数次放弃。 后来,考校功课让她当场作首诗来听听,叶锦书立刻想到了自己以前总是问太子爱不爱她。 那一瞬间,叶锦书共情了太子,也学会了放下。 至于现在嘛,她更是彻底放下了,不管是作诗还是太子。 她的意思是,这个诗,她做不了一点。 在皇帝提出要作诗后,太监宫女们便开始准备起了文房四宝,就连专门作诗的小桌子都摆上了。 看样子只要是在这里的人,就都跑不了。 叶锦书只能狗狗祟祟地摸到皇后身边,小声求救:“姨母,我不会作诗怎么办?” 皇后灿然一笑。 或许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旁人若是这般问她,她只会觉得不悦。 可换作是叶锦书这样问,她倒是没有丝毫讨厌,甚至因为叶锦书话语间的亲近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皇后看向楚奕那边,在看到楚奕现在正好也在看这边后,明白了什么,她笑道:“无事,让奕儿帮你也作一首便是。” 叶锦书瞅了瞅对面看起来远远的太子,选择了放弃,继续小声蛐蛐:“太子哥哥离我太远了......我能不能先离席一会儿,等作完诗我再回来。” 皇帝听到这里也插了一嘴:“无妨,你将要对奕儿说的话写下来,朕让人送过去。” 九五至尊都这么说了,叶锦书便接过笔写了起来,内容很简单。 【我不会作诗,姨母说让你帮我作一首】 写完叶锦书非常满意,这句话切合实际,没有丝毫的夸大,太子看见是皇后要求的肯定会帮她作诗! 只是叶锦书没有想到,在她满意地回到座位上以后,皇后看着叶锦书写的小纸条眉头紧皱。 这孩子,怎么写的一点也不缠绵。 倒是皇帝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他拉过皇后的手拍了拍,说道:“随他们去。” 竟真的将叶锦书写的这个纸条原封不动地转交给了楚奕。 楚奕拿到纸条以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默默地多写了一张纸。 在场不会作诗的不只是叶锦书,还有叶若颜。 叶若颜医学世家出生,让她说药她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是让她作诗她也犯难。 她不想偷别人的诗。 除了心里道德方面过意不去,更重要的是每一个诗人都有自己的写诗风格,可她能够保证只用一个诗人的诗吗,一旦开了头就得一直偷下去。 偷到最后只要有心人将这些诗全部放在一起,就能明白这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诗。 叶若颜看过不少穿越文,套路的反套路的都有,但只有她现在真正地出现在这里,才能明白,小说里的那些危险还是太保守了。 可在这个给皇后庆祝生辰的时候她要是没有写出诗来,多少也会被扣上帽子。 她不是叶锦书,没有能够任性的本钱。 叶若颜也只能开始找人帮忙。 还好这次作诗是写在纸上呈上去给帝后过目,若是直接让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那她还真没办法。 叶若颜身为庶女,原本位置应该极其靠后。 可她到底是叶家的庶女,虽然比不得叶锦书坐在近天子之处,也能大概够着没落贵族的位置。 好巧不巧,她的不远处就是林仕,而林仕是少有的知道叶若颜不会作诗的人。 见到叶若颜一直往这边看,林仕甚至不需要叶若颜开口,便明白了她的难处,不过一会,一张纸条便被递到了叶若颜手中。 正是一首关于牡丹的诗。 而这一切,都被江思思看在眼中。 第32章 于是他来了 江思思本还想着叶若颜或许是迫于林仕的权势才迫不得已。 可如今看着两人之间无比默契的模样,江思思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不是蓄意勾引,甚至不能算心怀不轨,这完全是林仕自己陷了进去,还甘之如饴。 江思思小酌一口酒,心中莫名有些堵。 从小到大都是林仕在主动缠着她,可如今先移情的竟然也是他。 江思思在想要不要把林仕和叶若颜的事情捅出去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自己身边的小郡主从帝后身边回来以后,那用来写诗的纸便一直是一片空白。 江思思问:“你不写?” 叶锦书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写,不会。” 仅这一句话,江思思就捕捉到了端倪,她继续问:“你等会交白纸上去?” “不,方才姨母已经让太子帮我写了。” 听到这话,江思思打消了揭穿林仕帮叶若颜作诗的事。 若是叶锦书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那么叶锦书就会成为叶若颜的保护伞,揭穿也没有了意义。 以后再想别的办法吧。 等到所有人的诗都收上去了以后,帝后首先看了一遍,挑了几首看上的赏赐了下去,又将这些诗放在众人之中传阅。 说是传阅,其实也就是给皇子公主们过目罢了。 类似于:这些是父皇母后挑出来学识还算可以的,你们看看有没有看上。 二皇子没玩够,没看上。 三公主倒是盯上了一个,拿着别人的写的诗不肯松手。 四皇子五皇子也没有中意的。 六公主身体不适已经提前离席了。 叶锦书没在意这些,从江思思出现在这场宴席开始,她的生活就只剩下小姐妹了。 也正因如此,当叶锦书看见林仕的眼睛恨不得黏在叶若颜身上的时候,她怒了。 这个男人看着好让人生气。 属实是新仇旧恨叠在一起了。 “那个林仕,这还是在宴席上他都这般明目张胆地看叶若颜,太蠢了。江姐姐,世上男儿那么多,能换一个是一个。” 江思思最先注意到的是叶锦书自然地叫她江姐姐,就像叫了无数次那样。 随后才注意到叶锦书说林仕笨。 这确实是事实,但不知为什么从叶锦书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莫名让江思思很想笑。 林仕身上有着少年人的真诚与热烈。 他不懂的隐藏自己,肆意妄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家族已经没有了可以给他肆意妄为的资本。 这曾经是林仕吸引江思思的地方。 江思思知道自己思虑重,正因如此她更偏爱简单的东西,不管是物品,还是人心。 林仕已经不适合她了她知道,但是她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做。 到底要不要折磨林仕呢。 还有......叶若颜。 江思思莫名想问问叶锦书的意见,于是她开口了:“若是我出手对付林仕和你妹妹,你待如何?” 叶锦书一听,对付叶若颜,江思思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虽然她并不觉得江思思会输,只不过叶若颜的男人缘一向很好,和叶若颜对上也就意味着和很多男人对上。 叶锦书觉得江思思这样聪明的人浪费时间在对付男人身上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不如让她来浪费,反正她的时间除了等待被流放没什么其他的用。 “我会先你一步出手!” 这个答案,也算是再次出乎江思思的预料了。 她问:“你为何向着我。” 叶锦书答:“因为我想。” 江思思轻笑:“不愧是被宠坏的郡主。” 叶锦书还不知道江思思到底要不要对付林仕,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现在光明正大地偷看林仕。 林仕长的不错,但叶锦书从客观来说,比起太子,林仕还是差了些,叶若颜应该不会选他。 之前每一世林仕都护着叶若颜,甚至在叶若颜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妃以后林仕都没有放弃过,可谓执念深重。 有这么爱吗。 和江思思那么多年的感情,却比不过和叶若颜仅仅认识的几个月。 叶锦书想的出神,小翠却突然在她耳边说道:“郡主,太子给您送了个东西过来。” 叶锦书扭头:“什么东西?” 小翠将一卷小纸条奉上,叶锦书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孤帮你写了诗你怎么还是一直在看别人】 叶锦书回:【太子哥哥,这个你先别管,我有我的难处,你能不能看叶若颜别看我了】 太子收到回信,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太子身边的人却都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变的危险了一些。 叶锦书那边很快再次受到太子的回信。 【孤没有看你】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别人】 纸条就到此为止了。 终止的原因是楚奕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甚至现在回过神来都无法相信自己做了这样孩子气的事。 那张写满了一来一回的纸条被太子捏在手中,不敢给旁人看见。 他想,等宴会结束,便把这纸条烧了。 心中憋着一口气的楚奕在林家带着林仕向他敬酒的时候故意为难了林仕几分,旁人都在猜测林仕或许是做了让太子不高兴的事了。 就连林仕自己都这样觉得。 他想到了那个说太子和叶若颜走的近的传闻,心中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结果,楚奕回到了东宫也没有烧掉他和叶锦书一来一回写的纸条,反而找了金丝楠木的盒子,将其郑重地放了进去。 楚奕自己都开始混乱了。 ...... 皇后生辰宴结束后,叶锦书恢复了整日窝在安平宫的日常。 事还是那些事,不同的是人多了一个。 江思思。 江思思第一次在叶锦书的安平宫见到季晏清时便觉得此人人不简单,季晏清也是如此。 也就只有叶锦书什么都没发现,还在那乐呵呵地种地。 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很容易,季晏清江思思互相试探两三个来回就知道了彼此所想,从此成为一个阵营,共同守护最傻的叶锦书。 而在他们结成阵营后,安平宫迎来了第一位受害者。 假扮成刺客从安平宫离开现在却又自投罗网的——四皇子。 楚肆看着安平宫门口的木牌,牙都咬碎了,他其实根本就不想来。 可是这几天做梦总是梦到那天睡着的叶锦书的模样,楚肆觉得他是那天在危机时刻产生了关于叶锦书的幻觉。 只要他再次看到真实的叶锦书,就能忘掉那天的事。 于是他来了。 第33章 先天嚼舌根圣体 “四皇子,您不能进去。” 楚肆走到安平宫门口,果不其然被拦住了。 楚肆也早有准备,掏出了一块四爪龙形玉佩:“本皇子奉太子之命,来寻安平郡主”。 在来安平宫之前楚肆曾去求助过他的大哥,到底怎么才能进入安平宫。 虽然大哥当时看他的表情很是奇怪,但还是给了他自己的贴身之物,说是凭借这个就能够进去。 楚肆心里也觉得别扭,叶锦书是早就定好的太子妃,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怀着这样的心情找大哥要了玉佩来见未来的太子妃。 他想过自己或许会在踏进安平宫的一瞬间逃跑,或许会在看到叶锦书的跋扈嘴脸时心中的所有异样全部消失殆尽,也或许,他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奇怪。 楚肆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没有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子的玉佩并不能让他进入安平宫。 守门的护卫查看了楚肆递上来的玉佩确认是太子之物后,恭敬地将玉佩递了回去,但说出的话却未退让分毫:“请四皇子恕罪,不让您进安平宫是圣上的旨意,就算是太子的吩咐,属下也不能放您进去。” “若是有事要告知郡主,属下可代为转达。” 楚肆接回玉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生气,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有些高兴。 那日他被困安平宫差点被抓到,不也是因为安平宫如此肆意妄为他才能逃的掉吗。 以前他总觉得叶锦书是只针对叶若颜,可现在发现,叶锦书是在平等地针对所有她不喜欢的人。 太张扬了,也太放肆了。 放肆到.....甚至连太子的玉佩都不管用。 楚肆收回玉佩,眼神再次落在了安平宫门口那硕大的木牌之上。 上面虽然写了楚肆不得入内,但是在最下面还有一句,帮忙种地除外。 楚肆眼神微动,对门口的守卫道:“本皇子若是想帮你们郡主种地,能进去吗。” 护卫们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是早有准备,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很快跑回安平宫中,没一会便拿出来了一张纸,上面还写了不少字。 “四皇子,这是郡主吩咐的,若是想进去帮忙种地,至少得懂种地,郡主曾吩咐,她不想让什么都不懂的人帮忙。 您先写一写这些题,写完了小的们送进去给郡主看,若是郡主觉得可以,您就可以进去了。” 楚肆真的牙都咬碎了。 他从来没想到现在要见叶锦书一面会这么难。 皇后生辰的时候,三公主因为叶锦书不喜,被安排到了偏后的位置。 而叶锦书坐在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只顾着和身边的人说说笑笑,根本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就连太子她都很少分过去目光。 龙血草的那件事他原本以为是叶锦书想让叶若颜出丑,可是叶锦书竟然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现在的叶锦书,他看不懂了。 因为看不懂,才更想懂。 楚肆还是接过了这个所谓的题,他粗略地看了一眼,一道题都不会。 “这个,我能带走吗。” “四皇子请便。” 楚肆拿着试题走了。 但他去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东宫。 得先把东西还给大哥才行。 门外楚肆拿着试题离开的消息通报进来的时候,江思思当场就笑了出来。 “我原本看那最后一句还以为你是故意刁难,没想到你真打算让他们进来帮忙?” 叶锦书点头:“对啊,原本我是想着他们愿意帮忙就让他们进来,但是季晏清说不懂的人进来也是帮倒忙,不如让他们先答题,答的好再放进来。” 听到这里,江思思了然,她就说,叶锦书怎么能想得到出题这一层,原来是有人帮忙了。 “题目是谁想的?” “季晏清出的,你别看他那样,他居然非!常!懂!种!地!我之前种龙血草用的血也是他帮忙弄的。” 江思思趁机提醒:“你觉不觉得,季晏清不是一个普通的话本先生。” 一边说着,江思思一边观察着不远处季晏清的情况,虽然季晏清的眼神没有看向这边,但她总有一种在被窥探的感觉。 不是暗卫的视线,而是其他的。 江思思觉得是季晏清。 所以她在用叶锦书试探,想看看季晏清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会不会慌张。 可惜的是,季晏清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很能装,这是江思思对季晏清的评价。 叶锦书听了江思思的话,也仔细地打量了季晏清一会,最终得出结论:“确实,他是一个长的过于好看的话本先生,他每次出宫我都怕他会被人调戏。” 江思思正想评价叶锦书的思考方向,却猛然间发现了季晏清的变化。 季晏清脸比刚才微微红了一些。 写字的笔也停了一瞬。 这让江思思确定了一件事。 季晏清能够听见她们说话。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就说明季晏清至少也是个习武之人。 江思思为什么能知道,那当然是因为她也会武,才能够在这么远的地方看清一些笨蛋小郡主看不清的好玩的东西。 江思思收回视线,想到自己被小郡主叫进宫这么久几乎都只在安平宫,而没有见过叶若颜,于是开口:“你整日在安平宫中不出去走走,怎么能及时知道各方消息?” 在皇宫这种地方,如果不能及时知道最新的消息,不能掌握别人不知道的消息,如何能够判断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否安全。 叶锦书却说她虽然不爱出门,但她也有各种渠道探听消息! 江思思不信。 于是叶锦书搬出了小翠! “江家姐姐你别看我家小翠长的柔弱,她可是先天嚼舌根圣体,这个宫中就没有人能够逃过她的嘴!” 原本正在一边写话本的季晏清在听到这话后,笔又短暂地停住了。 先天圣体是这样用的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经但是又不是很能说的上来。 小翠听见叶锦书这样评价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郡主谬赞了,小翠也没那么厉害......” 但是叶锦书见小翠这般谦虚也存了要在江思思面前炫耀自己贴身大宫女的意思,她拍了拍小翠的肩膀,鼓励道:“你就是很厉害,快给江姐姐讲讲最近宫里有没有大事!” 听八卦江思思是不会拒绝的,但是江思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季晏清,问道:“在这里讲没事吗?” 叶锦书非常确定:“没事,就在这里讲,我家小翠得光明正大地嚼舌根。” 小翠适时奉承:“郡主英明!” 江思思:?英明什么。 她的视线在小翠和叶锦书之间来回看了两遍,莫名叹了一声气:“说来听听?” 第34章 我也想要 小翠说的,是之前在宫中闹刺客那事。 “那日被放走的人是才封不久的前左将军,原本这位将军战功显赫,回京以后得到的封赏也能过一段好日子。谁知却被人查出他身上流的是西陵国人的血。 若是普通的西岭国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是20年前那个屠城罪人的后代。” 20年前,叶锦书的父母还在世时,辰国的帝王也才登上皇位,接过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家。 后来在叶家和张家,也就是叶锦书父母全族的对抗之下,以两族嫡系几乎全灭的代价,从西陵国的手中保住了国土。 而屠城,则是西陵国在两国交战之中做出的事。 不光是屠城,还有坑杀俘虏。 当时西陵国的将军认为,俘虏的粮食是很大的问题,并且大量的俘虏对军队也会造成威胁,便将八千多名俘虏不管老弱男女,全部杀了。 屠城也是同样的道理。 正因当时西陵国的残暴行径,就算最后西陵国战败了求和,辰国也没有和西陵国建交。 而好巧不巧,这位左将军就是当初那位下令屠城的恶人将军的后代。 似乎是当时有人为了报复偷走了那位的孩子,还故意将孩子丢到了与他有血海深仇的辰国。 没想到孩子没死,活了下来,现在甚至都能上阵杀敌了。 左将军从小在辰国长大,接受的也是辰国的教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西陵国人,他自己也无法接受。 “这件事传出去以后百姓意见很大,都在说要处死左将军,还有人说左将军之所以当上将军就是为了以后能给西陵国递消息。” “许是怕将左将军关在宫外的牢里不安全,这才将左将军关到了皇宫的地牢,没想到还是被人救走了。” “有传闻说,那个救走左将军的黑衣人原本就是宫中的人,是那位知道左将军无辜,故意想放人走。” 听到这里,叶锦书联想到那天小翠和自己说四皇子假扮成了刺客的样子,突然明悟。 她就说像皇宫这种地方,飞进来一只蚊子都得挨两巴掌直接死,凭借四皇子那个本事怎么能够这么顺利地从地牢逃到安平宫。 要知道安平宫紧挨着皇后和皇帝的寝宫,蚊子都只能挨一巴掌就死。 叶锦书还以为是自己一直以来低估了四皇子的本事,没想到,是四皇子被放水了。 江思思听到这里,也发现了盲点:“这件事我知道,宫外还专门有赌局猜谁会出手去救这位左将军,我压了不会抓到凶手,让我大赚了一笔。” 叶锦书没想到宫外还有这种有意思的赌局,立刻说道:“我也想玩。” “行,下次叫你。” 季晏清在一旁听的皱眉,他不太赞同叶锦书去接触这些东西,毕竟赌局需要考虑的地方很多,其中还会有人为的干涉,像叶锦书这样的,只会被骗的分文不剩。 可现在季晏清并不是能够直接干涉叶锦书决定的身份。 这一刻,季晏清开始思索自己能够干涉郡主决定的可能性。 叶锦书又问:“可是,你怎么知道抓不住凶手。” 皇宫守卫森严,抓不住凶手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若是该抓的人抓不住,就会有其他人因为这件事掉脑袋。 江思思看了看小翠,问叶锦书:“安平宫是能够随意说话的地方吗?” 叶锦书点头。 “你身边的那些暗卫.......” 叶锦书这才想起,她身边还有暗卫。 由于她自己做什么都不怕,本着爱咋咋的的精神,她早就视暗卫为无物了。 但是江思思不一样,江思思却还得好好过日子。 于是,过来这么久,叶锦书第一次下令,让她身边除了叶家的暗卫全部去安平宫外待着。 江思思原本以为叶锦书身边的暗卫是起监视她的作用,她不一定能使唤的动,没想到,她一说,那些暗卫就立刻离开了。 乖巧地就像叶锦书真的是他们的主子。 “我还以为那些暗卫是来监视你的。” 江思思感叹自己似乎是想多了,没想到叶锦书一句话,告诉了她并没有想多。 “他们是来监视我的啊。”叶锦书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平静地说这句话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件事。 “我以前经常找别人麻烦,有时候会遇见拗不过的人,皇伯伯和姨母给我的暗卫会在这种时候出来帮我。” “我受委屈了他们好像是马上就得报给皇伯伯还有姨母那边,平时的事情倒不会全部都说,像今天这样如果我不愿意让他们听,就可以让他们离开。” 江思思听完叶锦书的话,才意识到帝后似乎是真的在对叶锦书好,而不是像他们外人所想象的那样,仅仅是因为叶锦书是叶家和张家最后的嫡系,而做样子。 叶锦书,确实有单纯的资本。 因为她不缺护着她的人。 确认了这一点,江思思才将自己要说的话凑近叶锦书耳边:“那位左将军,是教四皇子武功的师父。” 江思思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再说剩下的结论。 可说完叶锦书却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搞的她挺不好意思的。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江姐姐果然好厉害!” 叶锦书自己都是知道了四皇子是那天的黑衣人的前提下,才勉强把两者的关系连起来,没想到江思思直接就猜到了。 不愧是她江姐! 江思思对于别人拍的马屁一向是不放在心上,可面对叶锦书的夸奖,却莫名地受用。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带着目的,而叶锦书却是真心的夸赞吧。 看着这样的叶锦书,江思思觉得自己也不得不多为她操心一些了。 “你可知叶若颜生辰宴上送皇后的香囊治好了皇后的头疾。” “知道。” “那个香囊有解毒的作用,皇后之前身体不适是中毒导致现在已经解了毒了。因着香囊,有不少官家贵女都想和叶若颜搭上线,让她帮忙做一些。” “哦,江姐姐你也想做吗?” 江思思恨铁不成钢:“听到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江思思希望叶锦书考虑叶若颜和贵女们搭上线以后的威胁,可叶锦书说的却是:“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就是不知道叶若颜愿不愿意给我。” 时隔几个月没来安平宫的太子,听到这里,进退两难。 本以为两人会说出什么折磨叶若颜的计划,没想到叶锦书的心思会如此单纯,让楚奕也一时间因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内疚,乱了阵脚。 只一瞬间乱了呼吸,便被江思思发现了。 第35章 发什么疯 江思思发现太子以后没有着急告诉叶锦书,而是故意引诱道:“若是叶若颜不愿意给你,你直接抢太子殿下的不就好了。” 叶锦书听后震惊地看着江思思:“啊?他骂我怎么办?” 江思思属实是没想到叶锦书最先担心的会是这个问题。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叶锦书不会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为了太子争风吃醋,但,这个担心还是太超前了。 “太子还会骂你?” 叶锦书想了想:“不会直接骂,但是会说教很久,还不如直接骂。” 江思思憋住笑,确定了太子还在听,接着道:“我很想看看传说中能避百毒的香囊,你能让我见见吗?” 这个倒是简单。 叶锦书想的是自己找皇后借来用用就行,完全不知道自己掉进了名为江思思的陷阱。 “放心!我一定让你见到!” 江思思勾起笑容。 没过一会,门外果然传来了她意料中的通传的声音。 “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江思思和众人一起冲太子行礼,从太子没有直接出现,而是特意让人通传开始,她就知道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布好了,接下来只需要看太子如何行动,她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太子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叶锦书还是叶若颜呢? 但无论他的心中是谁,江思思都只是想知道太子会如何行动罢了。 只要能够看过一次,她就能知道太子和小郡主到底合不合适。 季晏清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莫名有些无奈。 郡主心思纯善,却总是会招来一些麻烦的人。 当然,他也是其中之一就是了。 楚奕来安平宫第一眼就看见了和太监一起跪在角落的那个人。 分明混在人群之中,但他的气质却极其不同。 那,应该就是叶锦书整日叫进宫中的话本先生了。 楚奕听母后和他说过这位,名字叫季晏清,倒不像是普通百姓家能够受的住的名字。 可派出去的暗卫也查过季晏清的身份,把从他这一代开始往上十八代全部查了个遍,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管怎么查,季晏清都是一个已经落魄的曾经的富家公子罢了。 就算祖上辉煌过,季晏清如今也只能靠着写话本勉强为生。 可偏偏他就是如此好运,写的话本被叶锦书看上了,甚至是痴迷,整日唤他进宫来写,只是为了每天都能看到话本的最新进展。 楚奕对于这件事原本没有什么意见。 他整日要忙的事情很多,叶锦自从找了季晏清进宫倒是不怎么缠着他了,母后也不再拿叶锦书的事情念叨他。 这本来是好事。 楚奕的理智是这样判断的。 可是身为男人的本能,却让他在看见季晏清以后,怎么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视而不见。 “你叫......季晏清?抬起头来。” 叶锦书本来还是百无聊赖地行礼,听到这句话瞬间不困了。 怎么事儿,楚奕这还是太子就已经把皇帝逛后宫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了? 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叶锦书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楚奕,让楚奕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完全无法再忽视叶锦书的存在。 只能先看向叶锦书问道:“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孤。” 叶锦书主打一个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虽然季晏清长的好看,但是身为太子不能,至少不应该。”叶锦书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男颜祸水啊。 楚弈:? “这是何意?” 叶锦书只能说的更明白就一点:“每次皇伯伯要宠信后宫嫔妃的时候都会说.......唔唔唔唔......” 叶锦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太子捂住了。 一向很能控制表情的太子现在表情变得不再从容,细看之下还能看见他眼中的闪躲:“你是女子,怎能将那种话挂在嘴边。” “唔唔唔唔唔?”叶锦书想回答,但是嘴被捂住了。 嘴里呼出的热气让楚奕原本就燥热的掌心变得滚烫,但他又怕自己就这么松开手叶锦书在说出其他“有伤风化”的东西,只能小声威胁。 “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唔唔唔唔?” “答应了就点头。” 叶锦书只能点头,不然呢,被捂死吗? 该死的太子手劲还挺大。 得找个机会捂回去。 见到叶锦书点头,楚奕终于挪开了手,又变成了那个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太子。 他重新将视线落在了抬起头的季晏清身上,就像他想的那样,季晏清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话本先生。 他长的太过出众,尤其是那通身的气质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而更让楚奕觉得不悦的是,季晏清对于自己身上这一切都没有丝毫掩饰,反而一举一动间都在将他的一切优势发挥到极致。 季晏清的这些举动是做给谁看的? 楚奕觉得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想了。 叶锦书无聊,想玩新奇的玩意儿他没有意见,但是这个男人不行。 “锦书,从明日开始,这位话本先生就不用来了。” 楚奕像往常一样下令,清冷的眉眼虽然带着丝丝不悦,但对着叶锦书还是扯出了笑意,只是话语间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 巧的是,叶锦书也不打算跟他周旋。 现在的叶锦书只要自己好过,就算是太子,动了她的命根子也不行。 叶锦书的命根子是每天写出来的话本。 “可是,季晏清不来的话,您会给我写话本看吗?” 楚奕皱眉:“锦书,不要胡闹。” “太子哥哥才是在胡闹。三个月见不了一次的太子殿下,如今好不容易来一回就要处置我安平宫的先生,哪有这种事?” 这还是叶锦书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楚奕说话,把楚奕也看愣了。 “锦书,你要为了区区一个话本先生,不听孤的话吗?”楚奕伸出手想要将叶锦书耳边的发丝挽到耳后,却被叶锦书拍开了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这是本郡主的安平宫,不是你的东宫。” 楚奕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叶锦书从安平宫丢出来。 第36章 再出几套题 楚奕原本没有打算来安平宫。 他还在和自己斗气,固执地认为自己和叶锦书保持这样的距离是最合适的太子和太子妃的距离。 直到楚肆拿着他的玉佩回来告诉他,凭借他的玉佩没办法进入安平宫,那一瞬间,楚奕突然生出了一种好笑的念头。 叶锦书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该去看看了。 接着,楚肆又给他看了从安平宫那里拿到的所谓的试卷。 上面全是一些关于农耕的知识,就算是他也没有接触过这些,要想回答上来并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楚奕发现试题上的字迹并不是叶锦书的字。 可安平宫中的宫女太监仅仅只是能够识文断字的地步,要说写,甚至字还写的如此有力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是那一瞬间,楚奕想到了前段时间皇后对他说过却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的一件事。 叶锦书要了一枚能够出入宫中的令牌给一个话本先生。 话本先生。 楚奕知道自己必须去看看了。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却不知为何在看见季晏清那张过于漂亮的脸后乱了阵脚。 那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让他消失。 不能再让他接近叶锦书。 然后,他就被叶锦书的暗卫扔了出来。 楚奕还仔细辨认了,扔他的人里,有一个是母后那边的暗卫。 他真的没脾气了。 在安平宫门口驻足片刻,楚奕直奔皇后宫中。 父皇母后,看看你们的暗卫干的好事。 楚奕准备告状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楚弈第一次告状。 但是很遗憾,叶锦书在告状这方面的造诣让她注定快人一步。 楚奕还没走到皇后门口,叶锦书身边的暗卫就已经先一步原汁原味地把太子的“发疯”过程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顺便一起传过来的,还有叶锦书的请求。 “【姨母,我能不能在门口的牌子加上太子也不准进,太子哥哥真的太过分了!】郡主这样说。” 暗卫又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叶锦书的话,皇后略一思索,决定把重要的决定交给重要的人去做。 “你,去问问皇上。” 暗卫去了。 是的,在这皇宫之中,很多时候暗卫极快的腿脚会充当某些人的传话筒。 这些某些人,其实也就是特定的那几个人。 很快皇帝那边传来了一个有人欢喜有人忧的消息。 叶锦书的请求,他准了。 楚奕刚被丢出安平宫的时候,除了叶锦书和季晏清一脸平静,暗卫习以为常外,其他的所有人,就连小翠都难以置信。 虽然她早就知道郡主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喜欢太子了,但是,亲眼看见郡主像对其他皇子一样对太子,心里还是会涌现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这种奇异的感觉小翠最初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听见叶锦书在将人都出去以后说了一句:“不让季晏清进宫?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那一瞬间,小翠懂了,这样不压抑自己,坦然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郡主实在是,太迷人辣! “郡主英明!” 小翠日常拍马屁,江思思却笑道:“英明什么?你说这话让季晏清误会了你想强抢民男怎么办?” 叶锦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那话确实是有些歧义,便转身对季晏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能进宫,我就不能每天第一时间看到话本的最新章,那可是我的命!” 让叶锦书奇怪的是,虽然她在解释,但是季晏清却没有看他,反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神情。 似乎是被刚才的楚奕吓着了。 叶锦书表示理解。 还轻轻拍了拍季晏清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已经把坏人丢出去了!” 叶锦书这副哄小孩的语气,也十分可爱。 季晏清感受着叶锦书手上传来的近乎于无的力道,心中开始升起明知不可为的贪念。 他之所以不敢抬头,也是怕自己现在眼神会吓着一无所知的郡主。 “郡主一直待草民极好......草民也知道郡主没有那种意思。”这小声音,听着还怪可怜的。 江思思看季晏清还不抬头,不想让他继续装可怜吸引叶锦书的注意,便开始转移话题:“你就这样把太子丢出安平宫,以后在皇宫里还能好好过?” “随便能不能好,要是不能好我就出出宫去种地。” 叶锦书一脸无所谓,接话接的飞快,就好像她已经在心中无数次地这样想过了一般。 “你怎么这么喜欢种地?” “我觉得我有种地的天赋。” “你的养魂草种出来了吗?” 江思思说起养魂草,才让叶锦书想起来,前两天她半夜起来给养魂草浇水,还真有用,养魂草现在都发芽了。 叶锦书立刻带着江思思要去看她的养魂草,忘记了刚刚还在和她说话的季晏清。 江思思回头,正好和季晏清四目相对,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可季晏清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让江思思觉得这个人在憋一个大的。 叶锦书带着江思思到了地里,正要和江思思分享种养魂草的心得,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不太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子捂了她的脸的原因。 正要抬手摸摸脸,一方已经打湿了的手帕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手帕的主人正是季晏清。 叶锦书抬头,便撞进了季晏清那双满是担心的眸子,叶锦书看过去时,还能明显地看到季晏清的睫毛颤了颤,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很是好看。 “郡主....要是不介意的话,请用这个。” 江思思皱眉,正要阻止,叶锦书已经呲着个大牙将手帕收下了。 叶锦书不仅收,用手帕擦完脸以后,她还一脸坦然地对季晏清说:“你的手帕是香的!” “小郡主,我的手帕也是香的。”江思思适时开口,又把叶锦书哄了过去。 但叶锦书还没走远,季晏清又道:“这是宫外的香膏,若是郡主感兴趣,明日草民给您带一盒。” 江思思终于对季晏清正面出击:“你这些勾引人的手段倒是不少。” 季晏清却做出了不理解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懂江思思的意思:“不过是讨郡主欢心的一些小把戏罢了。” 叶锦书懂了:“你想讨我欢心?” 季晏清没想到叶锦书会这么直白,不过想了想,她一向如此,便也释然了。 坦然地点了点头,季晏清其实不奢求从叶锦书那里都能够得到什么好话。 果然。 “那你帮我再出几套种地的题,我就欢心了。” 第37章 流言蜚语 楚奕寻到皇后宫中的时候,发现皇后在等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来迟了。 可就算知道了结果,楚奕还是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皇后同不同意是一回事,他说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没有结果,他也得向母后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让这二老总是由着锦书在宫中胡来。 “母后,锦书日日将外男召进宫中,于理不合。” 皇后看见楚奕板着一张脸谈礼教,突然就笑出了声:“你说这话的时候和你父皇一模一样。” “母后,儿臣没有与您说笑。” 楚奕严肃地打断皇后,皇后也止住了笑声,但眼中还是幸灾乐祸:“当初锦书找本宫要令牌的时候,本宫可告诉你了?” 楚奕抿唇,这点他确实理亏:“是......儿臣的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太子的脾气不犟和知错就改,都离不开皇后的捉弄。 皇后满意了:“知道错了就好,说吧,想让母后帮你什么。” 楚奕张了张嘴,却又有些犹豫。 皇后看了出来,也知道楚奕在犹豫什么,她叹息一声道:“你父皇一直对你说,身为天子只能是孤家寡人,信不得旁人,只能信自己。” “可母后也同你说过,天子身旁亦能有人同行,只不过同行之人难寻。” “当初你父皇和我都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一起。他怕你没有像他这样的好运,找不到那个与你同行之人,便教你一开始就别抱有期待。” 皇后招手将楚奕唤到自己身边,抬手抚上他脸:“可母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 “你无论对锦书还是对叶若颜都没有男女之情,这些母后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将自己的婚事都算了进去,但是偶尔,你也该想想,你除了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还是楚奕,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今日你能来母后宫中,母后很高兴,你父皇也是。” 楚奕是个聪明人,他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以后压抑自己。 他觉得这样很危险。 可现在皇后告诉他,他其实.....也可以有所期待。 父皇都遇见了,不是吗。 楚奕将脸贴了贴皇后的掌心,说道:“母后,若是锦书来问您要叶若颜送的那枚香囊,别给她。” 皇后来了兴致,明知故问:“哦?为何?你明知那丫头的要求本宫从来拒绝不了。” “您不给她,她就只能来找我了。” 皇后沉默不语,看着楚奕开始暗示。 楚奕心领神会,认命地放低了声音:“母后,儿臣求你。” 皇后满意了:“行,这次便依你,下次再惹锦书生气,母后可不会帮你了。” “是,儿臣谨记。” “若是你实在对锦书无意,便早些放手,我看锦书近些日子对你也不是很执着了,她.......”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楚奕便打断了她:“儿臣不想放手。” 这还是楚奕第一次在皇后面前如此直白地表现出对叶锦书的态度。 若是换作之前叶锦书还痴迷他的时候皇后自然会觉得高兴,可现在她却只能祈祷,儿孙自有儿孙福。 以前是锦书想用婚约留住奕儿,现在倒是完全反过来了。 皇后叹息一声,突然挥退了所有人。 等到只剩下她和楚奕二人,才道:“若是你能留住锦书也是你的本事,只是锦书不喜欢叶若颜,你若想留住她,叶若颜又该如何。” 楚奕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些许的不自在。 提起叶若颜的时候也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在外面时表现出的对叶若颜的宠溺。 “叶若颜,只要能将她困住便好。我看四弟和永林侯府世子都很中意她。” 皇后没有接话,只是道:“若是你以后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当一个女人身上慢慢积攒起来了声望,权利,还有其他只属于她才能给予的利益时,那个时候,任何一个帝王都做不到将她拱手相让。 楚奕也是。 但现在皇后不想说这些。 毕竟,一切都还没有成真。 他们现在也无法确定,叶若颜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安平宫再一次成为了宫中的焦点话题。 理由自然是太子上榜事件。 以前安平宫门口那块牌子没有太子殿下,宫人们还会感慨一声郡主果然只喜欢太子,宫中果然只有太子能够治的住安平郡主! 他们的太子无所不能! 但现在,太子无所不能的神话被打破了。 至少,他进不去安平宫。 二皇子舒服了,他总算不再是禁入安平宫榜单的第一个了。 三公主看见叶锦书竟然敢这样对自己的亲哥,气的向叶锦书下战书,可惜连安平宫的门都没进去,直接在安平宫外被气哭,还是太子亲自来接的。 四皇子震惊于叶锦书如今居然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可同时他心中想要再见叶锦书一次的念头也更加强烈。 五皇子.....五皇子失去叶锦书的庇护现在自顾不暇。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蛐蛐,猜测这究竟是安平郡主用来吸引太子注意力的新手段,还是真的不想见到太子。 原本大家都觉得是前者,直到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透露,她曾见过郡主宫中出来的那位话本先生,长的极其俊美,远远看过去,根本不输太子! 于是众人悟了。 忘掉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那当然是寻找下一个男人。 看来郡主这是找到下一个了。 这个时候又有人问了,郡主头上不是顶着一个太子妃的头衔吗。 据很多位知情人士透露,原来郡主之所以是太子妃,是因为郡主喜欢太子,帝后宠爱这位忠臣的独苗苗,直接把儿子送了。 而现在若是郡主不喜欢太子了,按照帝后对其宠爱的程度,很可能直接为她和太子解除婚约,转而挑一个郡主喜欢的。 这样的流言逐渐在宫中传开以后,也没什么人制止,导致最近这段时间小翠送季晏清出宫的难度直线飙升。 叶锦书倒也是真的宠季晏清,除了小翠以外,又把叶家的暗卫分了两个护送他出宫。 第38章 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 叶锦书遇到了难题。 她答应了要将叶若颜的解毒香囊拿来给江思思看看。 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去找皇后撒个娇,将香囊拿来玩玩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可没曾想,这些日子皇后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难受了,必须得随时将叶若颜给的香囊带在身上才会觉得好一些。 这让叶锦书怎么也没办法开口找皇后借香囊来玩玩,只能另寻它法。 叶锦书给自己准备的第一个计划:找叶若颜让她再做一个。 但回想自己和叶若颜一直以来的关系和她们之间的矛盾,叶锦书判断这是一场硬仗。 为此她特意腾出了一天时间,专门用来对叶若颜威逼利诱。 如果威逼利诱不行,那她就连续两天威逼利诱,她可是郡主!叶若颜的嫡姐! 叶锦书不是第一次到叶若颜的住所,但在这一世倒是第一次过去。 安平宫的宫女们太监们在路的前方给她开道,生怕现在离安平宫远了,路上冒出两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他们娇贵的郡主。 叶锦书头一次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审视自己,扪心自问,她如果不是叶锦书本人,而是别的什么人,看见在宫中如此行径的郡主,心里会怎么想。 应该会想....... “叶锦书,你太嚣张了,你真当皇宫是你家吗?” 叶锦书连连点头,对对对,没错,就是会这样想。 她一个郡主出行搞得如此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郡主而是公主,但是这又如何呢,她觉得舒服就行了。 “叶锦书!你只是区区一个郡主,在这宫中,除了太监和宫女就你地位最低,你以为带上这么些人就能改变什么吗?” 乱七八糟的声音再次响起,叶锦书这次发现原来刚才那个声音并不是幻听。 一扭头,三公主正在不远处拿着鞭子恨恨地盯着她。 叶锦书其实很疑惑,她和三公主一直以来都不对付,三公主总是找她茬,就算每次都会被帝后惩罚,但三公主还是会在惩罚结束以后乐此不疲地继续。 就连对叶若颜好,也是为了用叶若颜来对付她。 可叶锦书不管怎么想,都没发现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三公主如此讨厌她,想到最后她索性也就不想了。 三公主如何,又不能影响她分毫。 不过,这位三公主的结局在前几世倒是算不上好。 三公主看上的驸马,是新科状元,皇后生辰那日,三公主拿着不肯松手的诗就是状元写的。 若这是寒门出的状元,三公主看上也就看上了,可惜的是这位状元出自名门,多少有些底气,在圣上赐婚之前,便坦言了自己已经心有所属。 状元心有所属的人就是叶若颜。 在叶锦书前面几世的发展中,这位新科状元都会爱上叶若颜,听说是因为科考那日,叶若颜正好在路上看见了晕倒的新科状元,便出手救了人。 也多亏叶若颜出手,这位新科状元才能赶上科考。 自此一见倾心,非卿不娶。 三公主自然是为了这件事和叶若颜反目了。 不过,和叶若颜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最后三公主被赐婚给了一位将军,这位将军表面上对三公主百般地好,可一旦回到府上,便对三公主非打即骂。 上辈子,三公主被殴打的事,还是在她小产以后,拼上性命,才向宫中递了这个消息。 只可惜等到帝后赶到的时候,三公主已经没气了。 拼死为三公主传信之人听说是叶若颜,帝后还因为这件事彻底对叶若颜没有了隔阂。 叶锦书这么一想,发现三公主比她凄惨多了。 她虽然被丢去种地,但是从来没受皮肉之苦,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她自己想死,而不是像三公主一般惨死。 惨,太惨了。 由于三公主太惨了,叶锦书现在听着三公主刻薄的话都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想随她去吧,反正她要死了。 楚垚发现叶锦书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心情更差了:“叶锦书!你哑了吗!” “给三公主请安。”叶锦书终于回了话,但是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要和三公主吵起来。 她的情绪无比平静,甚至还行了礼,这让楚垚甚至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地回头,没有看见自己的父皇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叶锦书是郡主,但是皇帝曾下旨,叶锦书可以不跪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三公主看见叶锦书行礼,第一反应是帝后来了,叶锦书想害她,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确定帝后没来,三公主又嚣张了起来:“哼,装模做样。” 叶锦书难得开口对三公主劝了一句:“三公主,你闲来无事还是积点德的好。” 积点德说不定能够逆天改命,死的不那么惨。 楚垚听见叶锦书咒她,恼了:“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吗?你都没有积德,本公主怕什么。” 叶锦书啊了一声,认真解释:“我积什么德?我只管对的起自己就行,剩下的交给报应。” 叶锦书话音落下,不管是安平宫的宫女太监,还是三公主带来的人都开始憋笑。 他们原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随时把脑袋别在裤子上,不会随便笑。 除非真的忍不住了。 楚垚也觉得有意思,她仔细揣摩了叶锦书的话,发现叶锦书说的对。 但她又不想肯定她讨厌的叶锦书,只能开始挑叶锦书的“软肋”戳:“大哥真惨,整日被不喜欢的人缠着,若是你会遭报应,希望你的报应快点来。” 叶锦书这个时候终于想起自己的正事,她该走了,软磨硬泡叶若颜也得费不少功夫。 “三公主,你知不知道一句话。” “什么?” “美人的倒霉都是从心疼男人开始……不说了,我得走了。” 叶锦书一声令下,安平宫的宫女太监继续开道,三公主还想和叶锦书搭话,却没有机会了。 那些宫女把叶锦书围的密不透风,她根本靠近不了。 烦死了。 虽然骂了叶锦书,但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叶锦书根本不在意。 叶锦书还说她是美人……哼,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楚垚刚准备去拿五皇子出出气,扭头便看见太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大哥......” 楚奕的表情看着是在笑,但心情却不怎么好:“孤看你心性还是不稳,这个月去随太后抄写佛经吧。” 三公主瞪大了眼睛:“大哥?!” 楚奕看了过来,三公主怂了。 “行嘛......本公......我去就是了。” 第39章 玉镯 叶若颜的住处离安平宫有些远。 一行人走了不少时间才走到。 叶锦书走在路上不断地在想,太子对叶若颜确实是真爱,每次来了安平宫还得走这么远来找叶若颜,果然真爱并不会被距离所阻挡。 叶若颜的住处很偏,很冷清,有点小,还有点破,但是很干净,看的出来住在这里的人在努力地生活。 此时盛夏已过,秋色满目,微凉的秋风吹过,从那屋内带出了些许雅致的药香。 对,雅致的药香。 叶锦书并不喜欢闻药的味道。 大多数的药味都会让她觉得苦,唯独叶若颜住处这里散发出的味道很好闻,可又能够辨别出是药的味道。 叶若颜身边原本有两个宫女伺候,可其中一个丫头见叶若颜在宫中的日子不好过,背主了。 想来投靠叶锦书,叶锦书没收,顺便做了好事把人发卖给了需要的人。 不过发卖了是一回事,叶锦书却也没和人提叶若颜身边的宫女不够用这事,以至于如今叶若颜身边能用的丫头也就还剩一个。 叶锦书看着在有些破旧的门口怯怯偷看的小宫女,勉强有些印象。 再仔细一想,叶锦书才发现这就是后来叶若颜身边的心腹丫头,能力又强又足够忠心,解决起来很是麻烦。 原来现在那个烦人精年纪才这么小。 叶锦书的又一次重生,都快半年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年纪也不大。 害,重生就是这样的,每次重来都会有些不适应,不光是记忆,更重要的生活方式的变化。 让一个习惯了平静的人重新回到宫中去争风吃醋,让一个习惯了姐妹成群的人突然又变成空巢老闺,让一个实际上早就活成了奶奶辈的人回到十几岁重新准备嫁人,都得适应。 所以说,季晏清写的那话本还是有问题。 女主重生之前都当奶奶了吧,当奶奶辈的人回来和自己儿子年纪一般大的人谈情说爱那心里不别扭吗。 叶锦书若是没想到这事也就罢了,这一开始想,她就想把季晏清喊进宫里来。 偏偏今日她为了过来找叶若颜,昨日特意在季晏清出宫的时候告诉了他今日不用进宫。 那时候季晏清还挺不舍的,看来安平宫的文房四宝他确实已经用习惯了,都用出感情了。 今日没召季晏清进宫,他最好不要偷懒。 自己也只能等明日再和他讨论奶奶辈谈情说爱的问题了。 叶锦书一行人很是显眼,叶若颜仅剩的一个婢女看见叶锦书他们过来,赶紧将探出来的脑袋收了回去,应该是去找叶若颜报信了。 叶锦书被小翠扶着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自己以前每次第一次带小翠来叶若颜宫里的时候,小翠都会先她一步把叶若颜的院子骂上一通。 这一次小翠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姐姐怎么过来了?” 叶锦书刚刚踏进院子没一会,叶若颜便迎了上来。 看起来有些匆忙,似乎是从另外一个地方赶过来的,不过她的身上弥漫着比院子中还要浓厚一些的药香,看起来应该是在制药。 更重要的是,叶若颜在向自己行礼的时候,左手衣袖不经意向后滑,露出了她纤细的手腕上,莹润的玉镯。 叶锦书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玉镯和当时太子送她的一模一样。 她现在还戴着。 其实也不是她想戴,主要是那天太子硬给她戴上以后,她手疼。 这镯子圈口小,太子就硬给她戴,她觉得不要白不要又硬收,结果手疼的好多天没敢取下来。 拖着拖着,自己也忘了手上还有个镯子了。 反正袖口一包,也不影响她锄地。 叶若颜确定叶锦书已经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玉镯后,慌张地将袖口放下来,就像刚才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一般:“姐姐今日怎么过来了。” 叶若颜虽然在这样问,但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叶锦书来寻她的原因。 自从皇后的身体因为叶若颜的香囊好起来以后,叶若颜制作的香囊也成了千金难求的东西,叶锦书想要也并不意外。 但叶若颜能够猜到叶锦书的目的并不是因为这些。 而是在叶锦书他们过来之前,太子就已经来了。 太子告诉她,叶锦书今日过来,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能够解毒的香囊。 叶若颜行色匆匆的模样,并不是她在制药,而是太子让她出来拒绝叶锦书想要香囊的请求。 叶若颜并不知道太子让她拒绝叶锦书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在她出来之前,太子特意让她戴上了那枚和叶锦书一样的白玉镯。 太子嘴上说的是想看她戴上玉镯的样子,但是叶若颜知道,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她也别无选择。 她最近已经感觉到太子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了,如果没办法再背靠太子,她也得赶紧找到下一个人才行,否则她的处境会变得极其不安全。 这个时代不像她曾经所处的现代,不是有实力就可以出人头地,还需要身份,甚至是性别。 叶若颜之所以选择太子,只是太子的身边足够安全。 不管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只要能够将功绩分出一部分到太子身上,那她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会身处危险之中。 她是庶女,她还举目无亲,没有靠山的有能力之人,比没有靠山的无能之人要过的更加不好。 她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抱着天真的幻想,对自己的贴身丫环说什么人人平等,只剩她们俩人的时候不用行礼。 她本以为真心可以换到真心,但结果只是那个丫环拿她当成笑话。 “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她居然说我和她是平等的,将自己和丫环比做一起,也就只有没人教养的庶女能干出这种事了。” “什么?我才不提醒她,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干出什么蠢事。” 那个时候开始,她收起了自己为人权所发出的声音。 后来她看见在门口晕倒的人,出手稳住了那晕倒之人的心脉,却又被人冒领了功劳。 “她一个小孩,还是个庶女,怎么可能会医术,您想必是记错了。” 她是庶女。 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 公正也与她无关, 所以,她需要靠山。 不论是谁都好。 第40章 他完了 在叶若颜摆脱掉叶家庶女的这个身份,仅仅作为叶若颜这个人之前,她只能顺着太子。 也只能戴着那个明知不能戴的镯子出现在叶锦书面前。 按照叶若颜想的那样,叶锦书应该会在看到这个镯子之后便开始发疯,千方百计想要摔碎她的镯子。 太子想要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一幕吧。 真是颠公。 不过叶若颜早就知道自己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庶女在太子眼中什么也没也不是,倒也没觉得失望。 与其期待男人,不如期待最自己。 只希望自己成了叶锦书的出气筒以后,太子给她的好处能够多一些。 至少,龙血草的培育这件事,她想抓在自己手中。 叶若颜做好了被折辱的心理准备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叶锦书却完全没有动作。 她看向叶锦书,这才发现叶锦书的表情看起来无比平静,就像完全不在意自己手上的手镯一般。 不,不是就像,而是她确实不在意。 叶若颜想过叶锦书现在的冷静是不是接受了高人的指点在装模做样,但她更加确信,那个从来一帆风顺的叶锦书不会为了任何事情委屈自己。 叶锦书想要太子,会抢,会撒泼,会高高在上地施压,唯独不会服软。 叶若颜在为了叶锦书的一个表情,心情变得九曲十八弯,可叶锦书却完全不知道。 她在想自己手上的这个玉镯等回去以后得把它取下来。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主要是她年纪到了,喜欢金的。 “我今日过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向你讨一枚同姨母一样的避毒香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可以给的。” 叶锦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也不怕叶若颜开条件,反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以后都会消失或者变成叶若颜的,那她心疼什么。 倒不如说她用未来叶若颜的东西,换了现在叶若颜的东西,让她的江姐开心,简直就是双赢。 她和江姐各赢一次。 叶锦书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若是叶若颜没有被太子叮嘱过,她一定会答应叶锦书。 别看叶锦书只是一个郡主,但是她凭借帝后的宠爱能够做到不少皇子公主都办不到的事。 但现在,她只能拒绝。 叶若颜特意想了一个叶锦书绝对没有办法同意的事,无辜地开口:“真的要什么都可以吗?” 叶锦书点头:“真的。” “那我想要太子殿下。”叶若颜生怕叶锦书没有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 “姐姐能和太子殿下解除婚约,把他让给我吗?” 叶若颜嘴里一边说着深情的话,心里却在想该死的太子给的报酬最好能比叶锦书的还要好。 “可以啊。” “我就知道姐姐......什么?” 叶若颜愣住了。 为什么叶锦书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叶若颜终于抓住了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的违和感。 为什么叶锦书不在意自己手上太子给的镯子。 她以为是自己手上的镯子成色差,叶锦书已经不屑于同自己计较这种事,甚至将这当做太子更加在意她的证明。 可真相却是叶锦书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痴迷太子了。 而太子又为什么让她带这枚镯子出来。 是为了试探叶锦书。 太子已经知道了叶锦书身上的变化。 甚至于让自己拒绝叶锦书的要求,也是为了逼叶锦书求到他那里。 太子对叶锦书动心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太子确实动心了。 曾经叶锦书那般求而不得,为了太子几乎疯魔,可现在叶锦书放手了,太子反而又在意了起来。 太子在意的到底是叶锦书这个人,还是叶锦书身上的叶家嫡女身份? 叶若颜明白,自己的计划确实得变了。 叶锦书不再缠着太子是好事,这样她因为太子所接受的针对就会少一些。 同时,若是能够通过叶锦书确定太子确实是会动心的,那她便也算知道太子的软肋了,这能帮她办成不少事。 以及,她不能让太子和叶锦书真的走到一起。 叶锦书原本便身份贵重,若是再加上太子的助力,那她绝对没办法扳倒叶锦书。 她答应过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绝对会让叶家因为曾经对这具体身体做出的事儿付出代价。 前提是,现在自己现在得想个办法阻止叶锦书把太子让给她。 否则办砸了太子交代的事,她就没有以后了。 叶若颜伸出手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睛瞬间变得泪眼汪汪,看着叶锦书就开始指责:“若颜只是一个庶女,知道自己就连嫡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唯一奢求的也就是远远地看着太子殿下而已,嫡姐又何必拿殿下来折辱于我呢。” 叶锦书懵了。 她那潋滟的眸中泛出些许的疑惑,看了看小翠,小翠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烦人的庶女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锦书只能自己问:“你自己说要太子,我不是答应了吗?” “嫡姐明知我只是庶女配不上太子殿下,又何必做这样的承诺。”叶若颜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去听叶锦书说什么,只胡言乱语糊弄过去,反正就是不能答应。 “啊?要求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是嫡姐说我提什么都可以。” “对啊,你提了,我答应你了,所以避毒香囊给一个。” “姐姐若是想折辱我,像从前那般便是,又何必如此。” 叶锦书:? 突然,她明白了。 原来,做人原本就不必太正常。 不正常的人若是再陷入爱情,那就是会变成傻疯子,这点放在叶若颜身上也不例外。 “嗯嗯嗯,所以你能给我香囊了吗?”叶锦书放弃沟通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叶若颜继续装傻不肯松口,只想等叶锦书累了自己离开。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知道两人之中究竟谁会败下阵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叶若颜突然一咬牙,冲着叶锦书跪了下去:“一切都是若颜不该贪妄,姐姐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叶锦书:? 不是姐妹你,以前有这么颠吗? 叶锦书想了想,脑子里只有把她送去种地的凶恶的叶若颜。 算了。 叶锦书看着跪在地上的叶锦书,准备来个礼尚往来。 别以为跪下就能逃的掉,你跪我也跪,反正你得把香囊给我。 叶锦书一撩裙摆,对着叶若颜便也跪了下去。 偏偏此时,身后立刻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手!!” 等这个男人心疼地冲到叶若颜身边扶起她,准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好戏的时候,叶锦书已经跪了下去,正好跪了这个男人。 男人名叫林仕,没落的侯府世子,江思思的未婚夫。 可无论多么没落的侯府都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叶锦书不需要跪除了帝后以外的任何人。 现在林仕却意外受了叶锦书的礼。 那一瞬间,林仕连自己扶着的叶若颜都忘了。 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林家完了。 与此同时,安平宫的宫女太监们也爆发出了尖叫:“郡主啊!!!!!” 第41章 自己舒服就行 如今入目是红墙青瓦,庭院石桌,东西两角各有一座大瓷水缸,房有四间,树木零星。 并不华丽的庭院,犹显得清冷。 才怪。 从林仕无意间受了叶锦书的那一礼开始,原本算得上是清冷的院子便立刻变得喧闹了起来。 小翠和小花用着极其高分贝且尖细的声音推开林仕去扶一脸无所谓地跪在地上的叶锦书。 其他安平宫的宫女太监则是用一种你怎么敢做这种事,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的眼神看着林仕。 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浑身散发着杀意的......三四个暗卫。 一个身影较小,看起来应该是女性的暗卫扣住了叶若颜,将她强行带到了离叶锦书有数十步远的地方。 还有两个暗卫闪到了林仕身边,一左一右,仅仅一招便让也算是从小习武的林仕双腿瞬间脱力,就这么对着叶锦书重重地跪了下去。 还有一位暗卫,站在了叶锦书身后,沉默地看着叶若颜和林仕,浑身散发着不太妙的气息。 林仕呆了。 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种场面,不对,做梦的时候曾经见过。 林仕的家族在做辉煌的时候也养过暗卫。 可养暗卫需要极高的权力运作,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培养。 现在的林家是既没钱也没权,是以,暗卫这种生物林仕没见过。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小就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听到,曾经林家最辉煌的时候,林家的暗卫也是如影随形,保护着林家之人的安危。 林仕从小就想见见暗卫到底长什么样,没想到,终于让他在宫中看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 一看就有别于宫中侍卫的衣物。 分不清容貌的穿着。 以及,危险到快要凝成实质的气息。 好看爱看还要看! 林仕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只顾着看把自己制住的暗卫,眼里就差冒出星星了。 叶锦书被宫人连哭带喊地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是,不就是跪了一下吗,这么大惊小怪的。 她每次被定罪的时候都会跪着挨骂,最初或许还会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但只要多来几次以后就会变得无所谓了。 人终有一跪,或跪在地上,或跪垫子上。 当然,她一般除了被丢去庄子那次是跪的石阶,其他时候都是跪垫子上。 第二反应是,想起来了,自己现在还没到能轻易跪人的时候。 被帝后宠爱的日子里,好像,大概,或许,除了帝后外,被她跪了的人,是要出大事的。 叶锦书看着面前已经被暗卫抓住的“以下犯上”的两人,沉默了。 哦豁。 重生就是这点不好,反应不过来会偶尔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源头在叶锦书,是叶锦书忘了自己现在身份贵重干下的事,但她不会怪自己。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责怪他人。 正准备恶人先告状,叶锦书还没开口,小翠就先发飙了。 “大胆!竟敢受郡主的礼!” 叶锦书:就是!大胆! 她的视线挪到离自己十步之外的叶若颜身上,见她担心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仕,突然福至心灵。 林仕和叶若颜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上几辈子要不是太子横在中间两人也差点发展成了夫妻的关系,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说可能,林仕现在的处境能够用来威胁叶若颜给她锦囊? 虽然每一次对叶若颜的威胁都会在最后反馈到自己头上,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在能嚣张的时候只顾着嚣张,那她就会在能嚣张的时候一直嚣张。 叶锦书对着不远处的叶若颜开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看着林仕因为你受罪。二,把可以避毒的香囊给我。” 林仕一听叶锦书竟然用自己来威胁叶锦书,当即摆出了架势,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休想用我威胁若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叶锦书哭死,他超爱。 为了叶若颜宁愿搭上整个林家也在所不惜。 害怕叶若颜见识了林仕的决心后真的不管他,叶锦书准备问问小翠有没有听说过林仕的把柄之类的,她要用来威胁人。 一转头,突然莫名奇妙想打喷嚏。 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一旦自己打出这个喷嚏,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千辛万苦(并没有)营造出来的形象,和现在剑拔弩张的氛围,可能都会因为这个喷嚏毁掉。 更重要的是,叶锦书要脸。 所以她憋住了。 喷嚏不好憋,叶锦书的脸被憋的有些红,双眼也出现了生理性的泪水,泪眼朦胧的。 叶锦书继续憋,想把眼泪也憋回去,奈何没成功,眼泪流下来了。 叶锦书自以为趁着众人没注意,赶紧抬手把眼泪抹掉了,却不知这一切落在了暗卫的眼中,离叶锦书最近的小翠和小花的眼中,以及,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事态发展的……楚奕的眼中。 小翠又急了。 区区林仕,一个买椟还珠的蠢货,凭什么这么对郡主。 于是,在林仕要继续彰显自己男儿本色的时候,小翠开口放大:“小侯爷也太瞧得上自己了,人正主都还没选,您就闹上了?说不准,侯爷连能用来威胁的价值都没有。叶小姐觉得呢。” 林仕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抓着痛处说过,尤其是说这话的人还是一个宫女,他有些破防了。 “你!” 你了好一会儿,林仕还是没能想出话来反驳小翠。 他也确实拿不准自己有没有威胁价值,因为,叶若颜对他无意,他知道。 叶锦书看着哑口无言的林仕,就像是看到了曾经不会骂人的自己,更加坚定了学典故的心。 同时也很欣慰。 翠儿!太厉害了! 楚奕一直看着叶锦书的表情,见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小翠,嘴角轻扬。 他以前也见过叶锦书跋扈的模样,带着父皇母后给的暗卫,在宫中横行霸道。 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可以分明在欺负别人,却把自己气哭。 想起叶锦书那一滴泪珠盈盈欲滴,楚楚可怜的模样,楚奕突然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心跳的很快。 想帮她擦泪。 第42章 遗忘烦忧 叶若颜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原本按照太子的指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给叶锦书锦囊,可现在偏偏掺和进来了一个林仕。 对于林仕叶若颜的感觉不坏,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侯爷,对她的好也是直白的好。 就算知道林仕的未婚妻是当今丞相的女儿,但是对于这个男人不夹杂任何欲望的关心,她还是讨厌不起来。 她知道这个时代有很多的政治联姻和身不由己,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况且,从感性方面林仕于她有恩她无法坐视不管。 从理性方面,事情发展成这样,选择林仕比选择太子要更有利。 虽然她违背了太子,但是从太子对叶锦书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不喜欢仅仅只是顺从他的玩偶。 叶若颜权衡好了利弊后,终于开口:“请姐姐恕罪,避毒的香囊,妹妹现在就去取。” 叶锦书舒服了:“去吧。” 叶若颜很快回到屋内拿来了一个香囊,不过看起来和皇后的那只不太一样,硬要说的话,这只看起来要朴素一些,没有皇后那只那么华丽。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给别人的和给皇后的肯定不能一样。 见到叶若颜拿东西出来,小翠自觉地上去取。 “我将这个给姐姐,姐姐真的会放过林小侯爷吗?” 叶锦书点头:“当然。” 叶若颜确认后,再次开口:“我想亲手交到姐姐手上,可以吗?” 叶锦书得到了香囊,心情还不错,点头:“行。” 叶锦书确实觉得行,但她身边的小翠不这么认为,死死地盯着叶若颜生怕她又搞什么幺蛾子。 好在叶若颜只是安分地把锦囊交了过来,不过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这原本是准备给别人的。” 叶锦书没有多想,应道:“那你再给那人做一个不就行了。”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叶锦书也不准备再在叶若颜这里多待。 安平宫的一行人轰轰烈烈地来又轰轰烈烈地走了。 叶锦书准备回去把之前叶若颜特意跑到安平宫送给她的所谓的礼物拿出来对比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应该是不一样,毕竟要用到龙血草。 但叶锦书还是存了万一的心思。 叶锦书又想起了刚才自己思考的重生的问题,看了看现在时间还早,便去让小翠叫季晏清进宫。 她今天一定要和季晏清把奶奶辈的人怎么和儿子辈的人生出感情给掰扯清楚。 叶锦书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到安平宫,可她忘了,她带这么多人出来有多显眼,她的身份又是多么地特殊。 若平日里叶锦书经常在宫中晃悠都还好,可她这几个月除了必须要离开安平宫的情况,其它时候从不外出,让宫中想和叶锦书拉近关系的那群人根本找不到门路。 从前那些自认为和叶锦书玩的好的贵女们给她递的拜帖,请帖,也全都被叶锦书无视当做没看见。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叶锦书出门,有心人又怎么会放过。 叶锦书在去找叶若颜的路上畅通无阻,只因宫中之人都有眼力见,知道现在郡主有事要做,不敢上前去打扰。 可如今叶锦书回安平宫的路可就不同了,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谁能截住叶锦书便是各凭本事。 于是这一路上叶锦书走两步就会遇见一个嫔妃,有的能够记住名字,有的见都没见过。 这些嫔妃要么无缘无故要送她东西,要么便是说自己得了个什么稀罕玩意儿邀请叶锦书一块去看。 叶锦书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忙着回宫。 没想到走五步又遇到了恰好进宫的贵女,给她行了礼以后非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套近乎。 叶锦书本想全部视而不见,可这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真的很是废事。 叶锦书在之前的几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这是第一次。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还是会选择缩在安平宫,一直缩一直快乐。 可叶锦书到底还是遇到了那个她无法拒绝的人。 皇后娘娘。 皇后说许久不见她有些想念,让叶锦书去一趟。 叶锦书没办法,只能过去。 以前的皇后都是留她一会儿便会放她回去,没曾想这次硬是把她留到了用晚膳。 晚膳的时候太子也来了,叶锦书到底是没有当着皇后的脸给太子脸色,只是太子却对她表现地过于亲近了。 就像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 叶锦书认为,释怀是不可能释怀的,定是太子记恨自己把他丢出安平宫,所以想用亲近的手段让她掉以轻心,最后伺机报复。 真是最毒男人心。 叶锦书保持警惕地和太子一起用完了晚膳,皇后才放叶锦书回安平宫。 小翠已经等候多时,见叶锦书出来,一边上前为叶锦书披上御凉的衣物,一边说道:“郡主,季晏清已经接进来了。” 叶锦书听罢扶额,分明是她把人叫进来的,结果一直耽误到现在。 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叶锦书派了一个腿脚伶俐的小暗卫先回安平宫去让小厨房准备些饭菜给季晏清。 待到叶锦书好不容易回到安平宫,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季晏清的身影,然后便在那个熟悉的位置找到了熟悉的人。 只不过此时的季晏清没有像平时一样腰杆笔直的坐在石凳上,挥洒着笔墨,而是趴在石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石桌旁的枝叶,隐隐绰绰地透着夕阳的轮廓。 小翠最是见不得别人在叶锦书面前无礼的样子,她正要上前去将人叫醒,便被叶锦书拦住了。 “罢了,你们都退下。” 小翠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听了叶锦书的话,带着众人退出了院子。 叶锦书轻手轻脚地靠近季晏清,目光落在了他头上的玉簪上。 作为一个在课上经常趴桌侧睡的人,叶锦书对于侧睡很有经验。 像那种长一些的簪子戴着侧睡,会扯的头皮很不舒服,还很容易掉下来。 季晏清的这个发簪瞧着是羊脂玉,是个贵东西,要是摔坏了怕是他挣的所有话本钱都得搭进去。 想到这里,叶锦书抬手帮季晏清取下了发簪。 三千青丝失去了束缚,柔顺地垂下,恰好轻风吹来,青丝飘扬,透着许些出尘之意,有种不可亵渎的空灵。 叶锦书顺着风闻到了那时季晏清递给她的手帕上带着的味道。 她记得季晏清说过,这种香名叫翠玉兰香。 由翠玉兰的花瓣与幼叶,加入少量白檀粉作为辅材制成。 能使人心情舒畅。 遗忘烦忧。 第43章 想!听!郡!主!的!声!音! 叶锦书取完了簪子,原本想随便放在石桌上,又怕季晏清醒过来的时候不清醒,将簪子扫落到地上,便先拿在了自己手上。 羊脂玉的簪子入手很有质感,精致又易碎。 粗手粗脚的叶锦书不敢多拿,跑回卧房找人拿了一个小盒子先放了起来。 又招呼着小翠找了一件御凉的衣服给季晏清盖上,才开始在不远处捯饬她的养魂草。 养魂草已经发芽了,进入了超级危险期,这段时间老太医吵吵着要过来看养魂草的情况,叶锦书都拒绝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养魂草不喜欢老太医的声音,那她就必须将老太医隔绝在外,时刻关注养魂草的健康! 叶锦书最初开始种地只是迫于无奈,但是第一次看见自己洒下的种子开始发芽时,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更重要的是! 成熟的菜可以吃! 成熟的养魂草也可以卖很多钱! 真的很喜欢种地,如果现在有谁不让她种地,她就把那谁种地里。 叶锦书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趁着夕阳红,清理着她自己做的一个排水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翠过来对叶锦书低声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她才去洗净了手,又换了一身衣服。 此时天际虽然又更红了一些,但依旧能看清景色,叶锦书便没让人点灯,就着天光重新走到季晏清身旁。 许是方才被叶锦书抽走了发簪的缘故,他的额前有着细碎散落的发丝,看着比平日里少了些清冷,多了些温润。 叶锦书经常听小翠和她讲,安平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觉得季晏清很不好接近。 和季晏清过于好看的脸有部分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季晏清身上的气质,不像是话本先生,倒像是什么达官贵人,让他们自惭形秽。 就算小翠已经三番两次和他们说了季晏清并不是什么隐藏身份的达官贵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点小钱的话本先生,但是那些宫女太监还是不太敢靠近。 叶锦书仔细盯着季晏清看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出来他到底是哪里不好接近了。 平日里季晏清看起来就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会的东西也很多,只要是她问的东西,季晏清都会认认真真想了以后回答她。 这样盯着季晏清,叶锦书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浓密的睫毛在在微光之中留下了阴影,看的叶锦书想伸手摸一摸。 这不是叶锦书色心大起,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叶锦书之前睡不着就喜欢跑到宫女的卧房里去,随机抓一个幸运宫女拨动他们的睫毛看她们会不会醒。 宫女的警惕性很低,基本上不会醒过来。 叶锦书却想看看季晏清会不会醒来。 她伸出手,轻轻地在季晏清的眼睫上碰了一下。 仅仅碰了一下,叶锦书便收回了手,站在一旁乖乖地等着。 等了好一会季晏清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叶锦书选择了放弃。 但现在不管醒没醒,季晏清都应该起来用膳了,否则做好的饭菜就会变凉。 她对旁边的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立刻心领神会,那一瞬间,新仇旧恨公报私仇等等的心情一起从心中涌现了出来。 小翠清了清嗓子,开始叫人:“大!胆!” 这一声大胆,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响如洪钟。 就算叶锦书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忍不住被小翠叫人的方式吓到。 她知道小翠这次或许会憋个大的,但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 季晏清似乎也被吓到了,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只是身子恰好被叶锦书看见轻轻颤了一下,随即他缓缓睁开眼,那一瞬间,如迷雾散去,画卷缓缓被展开。 季晏清起了身。 他的目光四处追寻,最终在见到叶锦书的时候停了下来。 对视的一瞬间,叶锦书看到他的眸中还有些许氤氲,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面若冠玉,目若郎星,落日似乎掉进了他的眸子,能够从其中看到再熟悉不过的光。 好漂亮的人。 这一刻,叶锦书确实只想用漂亮来形容这个人。 但是心中出现这个想法以后,叶锦书也开始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今天的注意一直在季晏清的脸上,分明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可唯有今日有些格外的在意。 “郡主恕罪。”才睡醒的声音带着往常没有的磁性清润,尾音上扬,莫名缱绻。 这让叶锦书意识到,季晏清今日和以前的不同也就是季晏清太累了在安平宫睡了一觉,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 那自己为何会这样? 叶锦书开始分析。 季晏清年岁不大,也并未娶妻,再加上自己前五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拥有过一个孩子。 于是叶锦书悟了。 原来,是因为今天季晏清毫无防备地在安平宫酣睡的可怜样子,让她将季晏清当成了儿子! 想到这里,叶锦书看季晏清的眼神开始变的莫名慈爱:“无碍,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一起用膳吧。” 听到着话,小翠有些惊讶,她靠近叶锦书小心提醒:“郡主,您才在皇后那里用过晚膳......” “一个人用膳很冷清,我陪陪他。” 叶锦书说话的声音虽然被她刻意压低,但季晏清还是听到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轻轻地挠了一下,偏偏出手之人却完全没有自觉。 他还发现了自己今日使出浑身解数做的那些以前从来不会行的诱惑之事,却没有对叶锦书起到任何作用。 叶锦书看他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的意思,甚至,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了。 季晏清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对付这位总是拨动他心弦的郡主,季晏清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叶锦书的命令下,院子里早就搭起了用膳的桌子。 叶锦书让季晏清坐下用膳,季晏清也没有推辞,直接坐下,甚至于,这样的情况对他而言,求之不得。 “我同小翠说过,今日毕竟是我临时起意,若你不便就不必进宫,怎么还是来了。” 季晏清听到这话突然抬眸,那双琥珀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叶锦书却不会让她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觉得面前的季晏清很像她以前养的宠物。 “郡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晏清斗胆,请郡主恕无罪。” 叶锦书没有发现此时的季晏清没有称自己为草民,她有点吃撑了,无所谓地点点头:“嗯,恕你无罪。” “晏清只是......想听郡主的声音了。” 第44章 向!前! “喔,原来是这样。”叶锦书自然地接话,可直到回答完,她才意识到季晏清刚才说了什么。 想听她的声音? 无缘无故地为什么想听她的声音。 叶锦书虽然说重生了好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她从小长在宫中,以前还找后妃学过后宫之中整治人的手段,就算没有办法看清那种思维缜密的阴谋诡计,但一些简单的心思她还是能够看明白的。 更何况她自小就被人捧着长大,也从来不缺讨好她的人。 以前,像季晏清一样说刚才那种话的,都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她在被丢去种地之前,就是这样一位平平无奇又位高权重的郡主,总有人想攀附她。 可是季晏清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 叶锦书虽然对季晏清了解的不多,但是她知道季晏清不多话,平日里被小翠接进宫中便只是写话本,写完又离开。 离开的时候也很听劝,叶锦书对他说宫中不安全,千万不可以跟着除小翠以外的人走,季晏清便真的一路上不会理会除了小翠以外的人。 季晏清对自己说的话最多的时候,还是帮忙养龙血草那次。 除此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说,季晏清听。 她会说自己偶尔想起的关于重生的事,季晏清听了以后觉得有道理就会在话本里改掉,若是觉得不合理,他也会说。 季晏清和那些普通的攀附之人还是不一样,至少季晏清听她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奉承,大多数时候说的都是客观的实话,叶锦书能够感觉出来。 这也是叶锦书一直愿意将季晏清放在安平宫的原因。 可是季晏清今日说的话却和之前的风格相差太多。 叶锦书按照自己的人生经验来看,像季晏清这样的一向守礼的人,若是有一天不守礼了,那绝对是遇到了身不由己的难处。 等等,季晏清不会是欠钱了吧! 以前有一段时间,皇城盛行赌博,不少官员都沉迷其中,太子还被派去处理了这个事。 叶锦书之所以能够记住这事儿,还得益于那段时间楚奕忙的脚不沾地,她天天去给楚奕送汤才勉强记住。 叶锦书头一次尝到了重生带来的好处,自信地下了结论,又自信地问道季晏清:“你是不是欠钱了。” 季晏清:? 听到叶锦书这没头没尾的话,季晏清按照自己这么久对叶锦书的了解,轻易便猜到这位小郡主一定又想出了普通人根本不会想的东西。 果然,是他太着急了吗? 可是季晏清更清楚一件事,若是他不做任何行动,只妄想着有一天小郡主能够看上自己后主动,那才是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 宫中关于他和郡主的流言都蔓延到那种程度了,可郡主看向他时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只能说明现在的郡主对他确实没有那种意思。 而他却等不了。 那位快要藏不住爱意的太子就要对他动手,他必须想办法打破他和郡主之间的关系才行。 他现在只是一个庶民,想要赢过太子得另辟蹊径。 让郡主中意他。 季晏清叹息了一声,眼眸垂下地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自己是在闪躲叶锦书的视线,又能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防备都收起来,给叶锦书展现出无害的模样。 他知道向郡主这样的人一味示弱并不是好办法,但,他总得先靠近才行。 “回郡主,草民并没有欠钱。” “那你怎么突然说想听我的声音?以前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向来图谋不轨。” 叶锦书倒是没有想过藏着掖着,自己是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 她并不在意季晏清听到这种话会怎么想,也不在意要是自己误会了会不会尴尬,叶锦书的目的很简单。 她只想知道季晏清会这样说的原因。 季晏清对于叶锦书这样的直白也习惯了,就像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叶锦书对他说的话那样,宫中的人说话一向难懂,唯有她,从来是字面意思。 季晏清嘴角勾起笑容,他曾想过很多次自己为什么会从忌惮进宫,到每天期待进宫。 那都是因为宫中有一位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的小郡主。 在这位郡主的身边,从来不会有那种莫须有的罪名与折磨。 甚至于她耍横前,都会老老实实地说一声。 真是一位奇怪的郡主。 可是,他却想待在这样奇怪的人的身边。 季晏清还记得他的师父说过,慧极必伤。 似他这般聪慧之人,注定了这一生即便对着最爱的人,也会心存疑虑,永远无法为别人付出真心。 除非对方是个傻子。 可若真要是傻子,凭借那时季晏清的权势又怎能看得上。 后来,季晏清真如他的师父所言,疑心所有人,即便是心腹。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威胁,哪怕只是猜测的威胁。 所以,他不适合那个位置,他也必须离开。 叶锦书于他而言是什么呢? 是他不管什么时候听到叶锦书说什么话,都不会怀疑她,因为他知道,那就是叶锦书的真心话。 要说他现在已经爱上叶锦书了,其实也算不上。 只是喜欢。 只是遇到了珍宝。 只是不想错过。 “草民的很多想法都是从郡主讲的故事得来,今日没能进宫,又恰好写不出东西,便格外想念郡主的声音。” 叶锦书悟了,她就说季晏清怎么回事,原来是不知道话本写什么了! 正好她今日想和季晏清说的也是这个事。 叶锦书迫不及待想和季晏清说奶奶辈如何同儿子辈相爱的事,却发现季晏清现在还没动筷,而她一说起来又不是一时半会儿,便催促着季晏清赶紧吃。 季晏清也是听话,叶锦书让他吃他便吃,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自在。 叶锦书原本便吃饱了,只是陪着季晏清随意吃上一些,边上也没有宫女布菜,这让叶锦书没事就看季晏清吃饭的动作。 季晏清这个人,只要是坐着,无论是坐着写字,还是坐着吃饭,背都挺的笔直,举手投足之间似是有一根线提着,看起来矜贵无比。 季晏清这动作让叶锦书想起以前皇宫大宴的时候,有这种仪态的人都是吃不饱的。 这样想着,叶锦书看季晏清的眼神又慈爱了起来。 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 季晏清:? 待到季晏清用完膳,叶锦书才同季晏清说起了她今天纠结了一天的事。 季晏清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听完,直到叶锦书看着他暗示他该说话了,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郡主,草民认为,重生之人的年龄不能按活了多久来算。虽然重来,但于那人而言,一切却会定格在她重生的那一瞬间,直到打破心中魔障,才能继续向前。” “在那之前,无论在这世间活了多久,都不能算增长年岁,只能是重蹈覆辙。” 叶锦书原本只是出于吃瓜的好奇才问了季晏清这个问题,可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她的心却像是被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她早已愈合的伤口深处的溃烂。 很疼,可疼完后又有一种释然。 原来,她一直停在了第一世。 叶锦书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也没看到小翠瞬间变了的脸色。 但她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暗卫。 以及....... “郡主啊!!!” “大胆季晏清!还不跪下!” 第45章 真假 小翠的声音很具有穿透力。 普通人经常会被她的一声大胆给吓到,但季晏清却丝毫没有反应。 无视身边那些显出身形的暗卫,以及身边大喊大叫的宫女,季晏清的头脑极其清晰。 他只看着叶锦书,说话间不急不缓,让人听的很舒服:“郡主说,我在这里不需要下跪,这话还算数吗?” 季晏清一句话将叶锦书从过去拉了回来,或许是他太过波澜不惊,叶锦书也在他平静的话语中冷静了下来。 意识到刚才因为自己哭了,周围的人又担心过度,叶锦书朝他们挥了挥手:“无事,你们先下去。” 暗卫很听话,叶锦书一开口,人就不见了。 小翠则是背着叶锦书偷偷警告地看了季晏清一眼,才跟着离开。 现在安平宫的院子中就只剩了季晏清和叶锦书二人。 于理不合。 可是叶锦书不在意。 在天色已经变得昏暗的时候,叶锦书问:“我好像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没见你害怕过,你平日里除了写话本还做些什么?” 叶锦书经常和季晏清聊天,但是两人大多数时候聊的都是关于话本中的事情,这还是叶锦书第一次主动问季晏清关于他自己的事。 尽管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 “草民平日里除了写话本,就是推脱媒婆的说媒。” 只能说季晏清不愧是话本畅销榜榜首,一句话就勾起了叶锦书的兴趣。 叶锦书想起今天季晏清看起来十分困倦的模样,明白了什么,“今日莫非也有媒婆?” 季晏清点了点头,看着叶锦书笑的很是好看:“还好郡主唤我进宫了。” 叶锦书对季晏清的暗送秋波丝毫没有察觉。 比起看季晏清,现在她很在意八卦。 “为何要推脱,是媒婆介绍的人家不行?” 季晏清摇了摇头:“是草民多疑,没法相信人,轻易谈婚论嫁只会耽误别人。” “没办法相信人?” “嗯?” “有多没办法。” 季晏清:...... 不问为什么没办法相信人,而是问有多不相信人,这确实是郡主的风格。 低头轻笑了一声,季晏清答道:“与其说是不相信人,不如说是,只要有人对我说过谎,我就不会再信他,即便知道他后来说的是真的。” 叶锦书听的云里雾里,听不懂,但她又不想直说自己听不懂。 正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季晏清更进一步解释的时候,季晏清却像是知道了她在想说什么,继续解释:“我能轻易看出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若是那人说了谎,那之后就算知道他说的是真话我也不会再信。” 这里季晏清说谎了。 对于现在是庶民的他仅仅是不会信,但对于以前的他来说,他会忍不住想尽办法,用各种理由将那人处死,无人能够拦住他。 即便他明知他人口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他依旧无法容忍有人对他说谎。 就算是一言不发,也好过那些拙劣的谎言。 “季晏清,有一只鸟在你的靴子上。”叶锦书突然开口,想看季晏清的反应。 但季晏清却没有看自己的靴子,只是盯着叶锦书,尽力将眼中的宠溺藏了起来:“郡主说谎。” 叶锦书确实在说谎,但是她没想到季晏清真的能够看出她在说谎! 真是神了。 叶锦书觉得自己得再试一次,她又说道:“小翠说她心悦你!” 躲在远处听不清楚两人谈话的小翠突然后背发凉:? 季晏清没有犹豫便得出了答案:“还是在说谎。” “我真的很喜欢你写的书!” “这是真的。” 叶锦书惊了:“你居然真的知道!怎么做到的!” “我能看到。” “怎么看到?” 季晏清想了想,决定用一些叶锦书能够理解的语言说出来:“有些不擅长说谎的人,看表情便能看出来。眼睛睁大,眉毛上扬,说话时腿脚抖动,摸鼻子,手握着手,低头,掰手指,四处张望,都可能是在说谎,还得依人而定。” 叶锦书此时已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季晏清了,上一次能够得到她这个眼神的人,还是无所不能的江思思。 “我要是记住这些,是不是就能判断对方是不是在说谎了?” 季晏清摇了摇头:“仅仅是记住不一定准确,每个人的反应不同,若是遇到擅长说谎之人,一般不会有这些动作。” 叶锦书想起季晏清笔下的女主总是能够轻易分辨出对方是否是在说谎,并且有理有据,原来季晏清是在用女主写他自己! 说起来,一个男人写这种视角的话本本身就很奇怪,季晏清有没有一种可能...... “郡主,直觉告诉我你在想一些并不是事实的事。” 这是季晏清第一次在叶锦书面前展现自己的些许实力,但,对付头脑简单的叶锦书,这些许的实力就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了。 “这个你都知道?!” “能看出来。” “我在想你写的话本是从女主角的视角出发,女主角又有点像你,所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季晏清:....... 对于叶锦书这个人,季晏清必须承认,有时候自己确实,就算猜到了也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郡主,草民不喜欢男人。” 这下,就连叶锦书也意识到了,刚才季晏清一直自称我,但她说了这话以后就变成草民了。 她又想到刚才季晏清说的话,只要被他发现对他说了谎,那么就算之后可以判断真假,季晏清也无法再信这个人了。 叶锦书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捂住嘴看着季晏清:“我刚才对你说谎了!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相信我了。” “不会。”季晏清一字一句缓缓道,“郡主不一样。” 叶锦书并没有被这意味不明的话触动到:“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季晏清没有说谎,叶锦书在他的眼里真的不一样。 在季晏清的世界中,每个人的脸之上还有一块东西,只要人开口说话,这块东西上就显示真假。 真表示说的是真话,假说明是假话。 关于真的判断,他从未出错。 第46章 来日方长 季晏清最初见到叶锦书的时候,叶锦书的脸上也有这样的东西,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让季晏清开始觉得意外,是他们的第一交谈结束以后,季晏清从叶锦书的脸上一直只看到真,而没有看到一个假字。 要知道,他也是从皇宫出来的,宫中之人往往三句话之中有两句是假的,一句是真假参半,若是听的人没有办法分辨出那一丝真在哪,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因此掉了脑袋。 出了皇宫会稍微好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一些。 集市之中为了卖出东西的商贩,总是会说一半留一半,就算如此,再继续交谈下去,也必定会出现假话。 去地方视察的时候更是如此。 官员的话中要么只有半句真话,要么全是假话,听的他想把人全杀了。 偏偏,皇帝和他的师父却总以为这是他聪慧,是他的天赋,整日派他去做视察这种活,甚至要将皇位传给他。 真是疯了。 只有季晏清知道,要是他得到皇位,他不会重用任何人,甚至会,杀了所有人。 真正开始注意到叶锦书,还是他待在安平宫的日子。 叶锦书不经常找他,找他的时候也是说一些和话本,重生有关的东西。 好几次叶锦书说的观点都让季晏清觉得她是不是讨厌自己在故意为难,可当他看到叶锦书的脸,就知道她没有撒谎,而是真的这么想。 她说,重生之人记不住上辈子发生的无关紧要的细节,只会记住与自己有关的大事,甚至于有些微不足道的伤痛,在经过时间的抹平以后也会不记得。 她说,重生以后的人不可能会随便原谅对她曾经造成过伤害,但现在还没有造成伤害的人。 她说,人会掉进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坑,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是一模两样,狗改不了吃屎。 季晏清就这样听着,一边听着一边想,原来不管一些话听起来究竟如何,只要说这话的人觉得这是真的,那就可以是真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季晏清真的按照叶锦书说的这些修改了主角的一些设定,这样虽然会让她的复仇的变得更加困难,但是也更加有戏剧性了。 原本季晏清只是为了平复内心想要杀人的欲望才写了一个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本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喜欢他随便写的东西。 人一旦背上期待,就觉得自己不能肆意妄为了,他想好好地写完。 也想每天趁着写话本的日子里多看看这位宫中的郡主。 季晏清想知道,叶锦书的脸上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一个假字,他也想知道自己若是看见叶锦书说谎,心中会怎么想。 但是,没有机会了。 从那天他主动靠近叶锦书开始,叶锦书的脸上就没有了真假。 只有那张看起来纯真又不失艳丽的容颜被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 那是只属于叶锦书的容颜。 就是那一天,叶锦书成了他活到现在人生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叫他怎么甘心就这样错过。 他必须争上一争。 他必须赢。 “郡主的谎言与别人的谎言不一样。”这是季晏清想到的最接近真实的话。 叶锦书却觉得这是对她的诋毁!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谎言太低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和别人不一样?” 叶锦书真的破防了。 一想到她跟着后宫嫔妃学了四辈子的手段到头来就得到一句谎言和别人不一样的评价,她恨死。 世界上聪明人那么多,凭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让她在一瞬间就能学会所有的手段,并且说谎不会被别人发现! 季晏清看出叶锦书在想什么,本想向叶锦书解释自己并没有这样想,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郡主的谎言很好看懂。” “我知道,你别说了,你再说我要叫小翠了。” 季晏清反应了一小会才明白这是叶锦书的威胁,忍不住笑了一声:“若是郡主愿意,晏清愿意听候郡主差遣。” 叶锦书还在气头上,没心情和季晏清打哑迷,她直接问:“说点我能一下就听明白的。” “郡主想要知道一个人有没有说谎的时候,可以随时差遣晏清。”其实不光是判断别人有没有说谎,就连叶锦书想要对付谁,他都可以帮忙出主意。 但,欲速则不达,按照季晏清的判断,今日只要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他摆脱话本先生的身份,留在郡主身边了。 其他的来日方长。 叶锦书想了想,觉得季晏清说的有道理。 她高傲地抬头:“准了。” 季晏清闻言,第一次在叶锦书面前跪下,不过并不是大礼,而是另一种叶锦书没见过的跪礼。 她直接将这种跪礼认为是季晏清不懂宫规,胡乱不知道跟谁学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叶锦书又一次发现,季晏清果然做什么都很好看。 此时天色已经快完全变暗,安平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挂上了灯笼,季晏清该出宫了。 临走时,季晏清“不知死活”地想请郡主和他一起走走再多聊几句,被叶锦书拒绝了。 理所当然地,季晏清又被小翠吼了大胆。 可惜季晏清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被小翠的大胆吓到。 之后日子还是一样过,叶锦书给江思思递了拜帖,亲自拿着香囊去找了江思思送给她。 江思思很感动,她的老爹丞相看起来更感动。 这还是叶锦书第一次看见活着的丞相,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看着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能够贪那么多银子,甚至贪到了满门抄斩的地步。 叶锦书寻思自己也该告诉江思思这事了,正要开口,她想到了昨日季晏清说的话。 季晏清好像很聪明。 要不先问问好了。 ........ “我给靖康侯府二小姐写的信送到了吗?”叶若颜一边磨着药草,一边问。 “回小姐,已经送到了二小姐手中,她可生气了,嚷嚷着要让.....那位好看。” 叶若颜笑了笑,不是喜欢抢东西吗,抢吧。 反正,那本来也不是她的东西。 是她给别人做的。 第47章 今天只更一章 江思思确实很喜欢叶锦书送的避毒香囊,对于这一点叶锦书也觉得特别开心。 除了一点。 江思思自从拿到香囊以后就不像之前那样经常进宫了,每次叶锦书下了请帖,她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已经约好的聚会。 当然江思思也盛情邀请过叶锦书一起参加,但是叶锦书实在是不想参加。 挂着假笑的贵女们聚在一起说一些无趣又累的话题,叶锦书想起来都觉得烦。 除非是她的小姐妹们聚在一起蛐蛐别人,那她就爱去。 叶锦书自己被江思思拒绝了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倒是小翠火急火燎地赶紧开始四处打听,生怕江思思这是“利用”完她的郡主就把郡主扔掉了。 可小翠打听了才知道,江思思作为除了皇后以外第二个得到避毒香囊的贵女,现在正在四处炫耀。 皇城的贵女之中,只要是能和宫中牵上线的,都去和叶若颜接触过,希望她能够帮忙做一个避毒香囊,但都被叶若颜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要遵从皇命制作出能够解除掉龙血草中毒素的解毒剂,暂时没有时间。 只要叶若颜搬出这个理由,那些普通的势力便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听说所有人中,叶若颜也就只答应了靖康候府的二小姐程虞要给她做一个。 那时候这位被宠坏了的二小姐一接到消息,就开始在各种聚会的场合向所有来参加聚会的贵女们宣布了这个事情。 大家都以为除了皇后以外第二个拿到香囊的人一定是她。 可现在令人尴尬的事情却是,第一枚避毒香囊出现了江思思手上。 江思思是丞相之女,丞相手握大权。 二小姐的亲生母亲是靖康侯府主母,也是皇帝的亲妹妹,身份尊贵非凡。 这二人的身份谁也没办法比个高低出来。 原本她们之间也是各有各的圈子,互不打扰,直到这一次,程虞无意间被江思思狠狠败了面子,二人之间也算是结了仇了。 江思思认为,这个香囊是小郡主送给她的,和叶若颜无关,更没有她故意落程虞面子的说法。 但是程虞认为,江思思分明知道她已经放出了风声暗示大家自己将会得到第一枚避毒香囊,那江思思就算拿到了也应该先装作没有拿到。 现在江思思大张旗鼓地参加各种聚会展示她的避毒香囊这就是在和她过意不去。 要单说叶若颜的避毒香囊其实没有珍贵到这种程度,只是,谁是除了皇后以外第一个得到这个避毒香囊的人,象征一种地位。 皇城贵女之间的地位。 贵女之间的地位衡量很特别,除了本身的出身之外,在家的受宠程度,以及别的一些能够彰显地位的事,都在衡量之列。 比如这次找叶若颜做香囊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贵女们在为了这个避毒香囊趋之若鹜,其实还是地位之间的比拼。 原本大家以为程虞赢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是江思思赢了。 更可怕的是,江思思居然和宫中那位无法无天的郡主交好,这就让江思思这边的风头更胜了一些,隐隐约约竟然有皇城贵女第一人的架势。 程虞自然是不甘心。 她一直觉得就算自己并没有被养在皇宫之中,但身为公主的孩子,她也是皇室中人,她叫当今天子舅舅,是极其尊贵的人。 丞相之女又如何,到底是臣子,臣子就该对她毕恭毕敬。 什么得宠的郡主,能够有她得宠吗,她在候府向来说一不二,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她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 程虞因为江思思先她一步而烦躁,正要进宫去把火气全部发在叶若颜身上,她却先一步收到了叶若颜从皇宫之中递出来的信。 上面清楚地写着,原本这一枚避毒香囊就是做给她的,结果却在做好的那天被叶锦书强行抢了去。 她只是一个庶女,而叶锦书却是实打实的郡主,就算她已经告知了叶锦书这枚香囊的主人另有他人,可叶锦书执意要抢,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香囊给了出去。 叶若颜没有说谎,可是她却模糊了一个点。 她并没有告知叶锦书这枚香囊原本是要给谁的,可在写给程虞的信中却给程虞传递了这样的暗示: 我已经告知郡主这是给您的香囊但她还是执意要抢。 程虞本就在气头上,没有仔细打量信中的陷阱,看完以后就将心中的气完全撒到了江思思和叶锦书头上。 程虞来宫中找过叶锦书试图找茬,但帝后都说能不能见到叶锦书得看她的心情,毕竟这位小郡主现在是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 程虞见帝后不给自己约人,她便憋着气亲自找上安平宫递了拜贴,结果又被无情拒绝了,只能恨恨地离开宫中,暂时将所有的恨放在了江思思一个人身上。 “郡主,在宫外这两位现在斗的厉害。只要两人一起出现在聚会上,必定互相使绊子。上一次诗会,程小姐找人想把墨泼在江小姐身上,被江小姐躲过了,上上次江小姐的菜里被放了很多盐,无法入口,上上上次江小姐做的凳子无缘无故坏了,幸好人没事。” 叶锦书听了一会,问:“怎么都是江姐姐被刁难,她没有报复回去吗?” 小翠一拍手,害!这哪能呢! “江小姐被刁难,但是没事,程小姐倒是没被刁难,但她做的那些事最后阴差阳错都落在了她自己身上,现在外面都在传程小姐是遭报应了。” 叶锦书顿悟:“恶有恶报!” “郡主英明!” 不远处写话本的季晏清:....... 郡主到底是多喜欢别人夸她英明,要不他下次也找机会夸夸看。 叶锦书明白了好姐妹这段时间没有进宫的原因,贴心地让小翠带了一份枣泥糕给远在宫外的江思思。 小翠也是很快就领命出宫去了,叶锦书继续在安平宫该做什么做什么,季晏清继续一边听着叶锦书的动静一边动脑子写东西。 小翠回来的很晚,比叶锦书想的还要晚。 更重要的是,小翠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伤。 此时季晏清还没有离开,叶锦书逼问了小翠好几次小翠都不愿意说的时候,叶锦书向小翠扔出了一个季晏清。 “季晏清,你知不知道是谁把小翠弄成这样的。” 小翠原本对于郡主叫季晏清这件事感到不解,季晏清一个庶民,怎么可能知道贵女之间的那些事。 可奇怪的是,当季晏清走过来,小翠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现在的季晏清绝不寻常。 下一瞬,她听见季晏清问:“是那位二小姐?” 小翠愣了愣,立刻否认:“不是,季晏清你别在郡主耳边煽风点火。” 小翠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神色,她其实说过不少谎,还没有一次被发现,这次应该也....... “郡主,她说谎了。” 小翠瞪大了眼睛。 第48章 她这是干什么呀! 人被戳破谎言的第一反应是反驳,小翠也不例外,只是当她和叶锦书对上眼神时,已经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叶锦书选择了相信谁,小翠心里已经有数,她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叶锦书:“郡主.......” 叶锦书没有应声,她伸出手看起来似乎是想查看一下小翠身上的伤口,但在将要碰到时,她的指尖颤了颤,掌心的温度最终还是落在了小翠的脸上。 小翠现在露在外面的伤口不多,只有脖子上的一道淤青,还有手上看起来似乎是被钝器打伤的伤口。 以及,靠近嘴边的一道短而深的小伤口。 叶锦书看着小翠嘴边的伤口,心里的情绪便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她这是干什么呀!她这是干什么呀!啊?!这是干什么! 天杀的靖康侯府二小姐,她们家小翠本来就没几年好活的了,对一个将死之人下这般狠手真的太可恶了。 她可怜的小翠,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也就是嚼嚼舌根,也不知道嘴受伤了会不会影响小翠以后的快乐。 她家小翠本来就早死! 叶锦书越想越气,看着小翠嘴边伤口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拥有这样眼神的叶锦书还是小翠第一次看见,平日里叶锦书面对她们这些亲近的下人都很好说话,但这次叶锦书看起来却有些奇怪。 硬要说的话,是叶锦书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郡主我真的没事......” “不,你有事。”叶锦书试图用自己可靠的眼神打动小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靖康老二做的,你不说我这辈子都睡不着。” 叶锦书使出了一个强力的威胁,小翠一听,郡主之前只是晚上睡不好都那么虚弱了,要是真的因为这事睡不着那她真的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郡主!奴婢说!确实是靖康侯府二小姐。奴婢去丞相府送完枣泥糕出来,冲撞了二小姐才会如此,都是奴婢的错。” 其实小翠并没有犯错,她只是被前来找江思思不痛快的程虞迁怒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或许还有一点,她是郡主的贴身大宫女,教训了她就是在打郡主的脸。 小翠分明知道这是程虞在向安平宫示威,但是她却不想让郡主因为这件事出头。 靖康侯府贵重,更是有皇上的亲妹妹坐镇。 不论郡主在宫中如何得宠,这个宠也是来自帝后,若是因为侯府二小姐的缘故失了宠便得不偿失了。 倒不如她现在受了这个委屈,让郡主以此在帝后面前得到更多的心疼和偏爱,也好过郡主因一时之气失了那两位的心。 小翠一直知道她的郡主单纯,所以很多时候,在别人企图激怒郡主之前,她都会替郡主先将一些大不敬的话先说出来,这样郡主心里也舒坦了,他人若是追究起来,也不会追究到郡主头上。 这一次亦是如此,她受委屈没关系,但是郡主必须得好好的。 季晏清很轻易地便看清了小翠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小翠分明看起来很有心计,做的事情却又处处将自己放在了危险的位置。 原来是忠仆。 可惜深宫之中的忠仆,都不会有好下场。 叶锦书听完小翠的话,对季晏清的能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如果说之前她还觉得季晏清能够看出她是否在撒谎是有她太笨的缘故。 可今日这次,小翠完全没有说是谁对她动的手,季晏清却能马上猜出人,再根据小翠的回答判断真假。 果然,她想的没错。 话本里面大杀四方的嫡女的脑子,就是季晏清的翻版脑! 这一瞬间,叶锦书觉得自己都聪明了。 “你们,拿着我的牌子去叫太医过来给小翠处理伤口,脸上不要留疤。” “你们,带小翠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吩咐完了小翠的事情,叶锦书是一刻也等不了,便要带上暗卫出宫去找人麻烦。 “季晏清,今日本郡主送你出宫。” 季晏清笑了笑,眼尾泛起潋滟的弧度:“郡主可是要出去找那位二小姐?” “这不是废话,她打了我的人,我也要打她的人,才算公平,要是在打人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什么小二姐,那也是误伤。” 叶锦书倒是坦然,丝毫没有避讳告诉季晏清自己这趟出去就是打算把侯府二小姐也打了。 若是侯府拦着,那她就把整个侯府也打了。 如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那就先打人吧,先打先爽,后打后躺。 小翠远远地看见叶锦书在点暗卫的数量就知道不妙了,郡主看起来是想带着暗卫直接杀出宫去,可这些暗卫都是帝后的人,郡主不能完全交心啊! 小翠无视身边要带她去处理换衣服的宫女,跑回了叶锦书身边,直接跪下:“郡主,奴婢低贱,伤了便伤了,可郡主金枝玉体,身份贵重,侯府二小姐之事还请郡主三思!” 叶锦书听了听,有道理:“那我三思。” 小翠听到这话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之前她有这种预感的时候,几乎都成真了。 果然,下一瞬,她听见叶锦书一边数着指头一边说道:“一思是不是对她太客气了,二思是不是给她脸了,三思是不是该动手了。” “我思完了,还是觉得得动手。” 这一瞬间,小翠突然明白了之前那些皇子们都是怎么样的心情。 而季晏清,也终于抓住机会说出了那句他一直很想试试的话:“郡主英明。” 看见叶锦书因为这句话骄傲地抬起脑袋,季晏清感受到了夸赞叶锦书的满足感。 原来,哄的郡主高兴,这么有意思,他总算知道小翠为什么总是哄着这位了。 季晏清对于小翠此时向他投来的快要杀人视线置若罔闻,他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想要离叶锦书更近一些。 怎么才能和她的关系更亲近。 怎么才能让她离不开自己? “郡主,关于二小姐,晏清有一计。” 第49章 出!宫!去!打!架! 叶锦书现在对季晏清的能力可以说是深信不疑,听见季晏清开口,她也毫不犹豫:“说来听听。” 季晏清闻言,眼睛先是四处看了看周围,笑道:“可否先让郡主身边的暗卫离的远一些。” 叶锦书一愣,是,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现在到底是在商量怎么教训皇帝侄女,这些皇室的暗卫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你们都下去。” 叶锦书的命令说完,周围陆续有身影朝着安平宫外去。 稍微等了一会,叶锦书道:“好了,应该可以了。” 但季晏清却摇了摇头,肯定道:“还有两人。” 叶锦书四处瞅了瞅:“在哪,我没有看到。” 季晏清指着一颗树:“那一个。” 又指着一个屋子的拐角:“那一个。” 叶锦书赶紧跑过去要看看,但她还没有走近,就看见有黑影消失了。 虽然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可就像季晏清说的那样,有人。 在这之后,季晏清又看了看周围,才道:“现在没有人了。” 小翠再次在心中给季晏清狠狠记上了一笔:我难道不是人吗? 叶锦书却觉得很神奇,那些暗卫平日里隐藏气息都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季晏清是怎么知道的。 她很好奇,但是现在这些都得排在后面,有更重要的事。 “你刚才想说什么。” 季晏清看着叶锦书,微微向她靠近了一步,身上那熟悉的香气瞬间笼罩在了叶锦书周围,叶锦书吸了吸鼻子,有点痒痒。 因为痒,叶锦书伸手揉了揉鼻子,就这一个动作,就止住了季晏清原本想继续靠近的步子。 他停在原地,嘴角的弧度比方才还要上扬了一些,眼中的神色看着也无比缱绻:“比起直接带着人去找侯府二小姐,郡主可先向帝后坦言此事。” 季晏清的话音刚落,小翠先不同意了:“靖康侯府二小姐可是皇上的亲侄女,郡主就这样过去会吃亏。” 季晏清却不同意小翠的说法,他没有看小翠,只是盯着叶锦书眼睛,继续用温润的声音说道:“郡主的安平宫,在距离帝后很近的地方,身边带着暗卫,安平宫外的木牌落款甚至是皇上亲自写的提字,这些都是帝后在告诉所有人郡主您是他们护着的人。” “翠姑姑是您的贴身宫女,她被打了,伤的是您的面子,也是帝后的面子。侯府二小姐仅仅是侄女而已,您身上却有皇室的尊严。” 叶锦书不可否认,她觉得季晏清说的很有道理! 正要答应,季晏清又接着道:“但郡主告知帝后并不能让他们为您出头,毕竟是侯府,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由位高之人出面的坏处是,只会被轻拿轻放。” 这句话小翠终于点头,没错,她就是这样考虑的,她只是一个宫女,郡主的暗卫若是为她出手太小题大做,更何况得罪了侯府最后一定得不到好。 可若是让帝后处理,这种没有伤到叶锦书本身的事只会嘴上教训几句。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叶锦书接触这个事。 小翠看着季晏清,既然这个人都明白,为什么还要让郡主去找帝后。 “你觉得本郡主应该怎么做。” “郡主可去向帝后请罪,直言您因贴身宫女受辱要向侯府讨个说法,请他们不要插手,一切后果您自行承担。” 季晏清一直观察着叶锦书的表情,见自己突然说出这么危险的提议叶锦书也没有质疑,而是一脸努力思考的样子,觉得郡主很是可爱。 分明叶锦书的容颜是不能算的上可爱的艳丽模样,可这一刻,季晏清确实只有这个感觉。 “上位者所求无非至高无上,凡事不可僭越。郡主若是没有知会那二位就去找侯府的麻烦,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跋扈。可若是您先告诉了他们,那便成了郡主不管如何不知天高地厚都是以那二位为首。” “您以帝后为首,他们自然会护着您,经过帝后的首肯,就算您对侯府小姐做的事情出格了,他们也可以轻拿轻放。” “就像,您若是直接请求他们处置侯府,他们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您闹了侯府,应该也不是大事。” 况且,这些日子靖康侯府侯爷肆意妄为,季晏清想着皇帝应该也快憋不住要给侯府一个教训了。 否则,丞相之女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盯上程虞,甚至连安平宫也不来了。 季晏清很擅长将每个人手上的碎片拼在一起凑出事情的全貌。 而在拼凑出全貌以后就可以得到最佳的解决办法。 小翠听得目瞪口呆,她后知后觉季晏清真的不是一个单纯的话本先生,说不准安平宫其他宫女太监感觉到的季晏清身上的贵气是真实存在的! 她因为之前跟着季晏清去过他家,确定了他的住宅平平无奇,又知道他的弟弟只是个手艺人,就断定他是个普通人。 看来这个结论还是下的太早了。 叶锦书听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话本先生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那你在安平宫等我一会,我先去和皇伯伯还有姨母都说一声我要去打架了。” 季晏清笑着朝叶锦书挥手,目送她离开。 在叶锦书离开以后,季晏清表情一变,突然转头问小翠:“翠姑姑,你觉不觉得,刚才很像是丈夫送妻子出门的样子。” 这一刻,季晏清不装了。 小翠也终于看清看季晏清了真面目。 但是来不及了。 她太了解郡主,所以知道,若这件事真的像季晏清刚才说的那样发展,那以后郡主的身边,必定会有一个季晏清。 就算不情愿,小翠也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太反驳:“哼,区区庶民,就连当男宠都只是勉强。” 季晏清倒是不在意,听到这话后粲然一笑:“若是能成为郡主的男宠也是极好的。” 成为男宠就能住宫里,住宫里就能把那烦人的太子弄死了。 这边季晏清在思考一些危险的事情,而叶锦书已经跑到了帝后面前分别说了一遍自己要打架。 帝后虽然在她那样说后,嘴上斥责了几句,但见叶锦书实在坚持,怕她受伤,二人便分别派了一些亲兵跟着叶锦书。 两队亲兵加起来,看起来倒不像是去打架,倒像是要抓什么罪犯。 更何况,叶锦书还有暗卫。 她觉得自己稳了。 “季晏清,走,带你出宫!” 第50章 先打脸 叶锦书长的很显眼。 你可以说叶锦书蠢,但绝对不能说她丑。 同时,季晏清长的也很显眼。 这两个显眼的人同时走在一起,起到的效果远远大于1+1大于2。 叶锦书有着以前被关押起来的经历,对于身后跟着一大堆侍卫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她很是从容。 可季晏清看起来,竟也十分放松,就算身后跟了那么多侍卫,皇宫似乎也是他能够随意闲逛的地方。 叶锦书觉得肯定是小翠每日送季晏清出宫都走这条路,以至于让季晏清现在都不会因为这条路上皇宫的景色而惊叹了。 她暗自下定决心,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能送季晏出宫,一定要带他走另外一条不一样的路! 叶锦书带着一个好看的过分的男人一起从安平宫走到出宫,身后还跟着大批帝后的亲卫,这件事情一经发生,立刻在宫中掀起了广泛的讨论。 究竟是太子惨遭抛弃,郡主心悦他人,还是太子受不了郡主纠缠,暗地使出美男计。 帝后为何突然给郡主亲卫,郡主又为何突然和这位话本先生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 大型爱情狗血话本,郡主太子倾城之恋,正在热卖! 叶锦书察觉到有些视线落在她和季晏清头上时似乎有些奇怪,但她懒得去想。 看就看吧,能把她看死不成。 不过季晏清这从容的态度也确实挺有意思,叶锦书本以为这么多亲卫就算季晏清不害怕,至少也会稍微惊讶一下,没想到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和以前并无区别。 “季晏清,你好像不会害怕。” 季晏清歪了歪头,就算知道叶锦书此时并没有看着他,他也没有卸下给自己套上的伪装,笑道:“草民自然会害怕,但因郡主在身侧,便不怕了。” 当着那么多侍卫的面,季晏清到底是没有再像只有他和叶锦书两人那样大胆地用我自称,但别的,是一点没少。 分明是很能勾人的语言,可惜他遇上的人是叶锦书。 “为什么不怕,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季晏清:...... “草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郡主身边很安心而已。” “为什么安心,就因为本郡主很好看透?你大胆!” “草民.....草民知错。” 季晏清用一次的勇敢,换来了一刻钟的内向。 季晏清安静以后,叶锦书也没再说什么话,到了能够乘步辇的位置,叶锦书干脆地丢下了季晏清。 这时季晏清却意外地提出了想要同行。 叶锦书也没反对,只当季晏清想要去凑热闹便答应了。 不过季晏清只能跟在侍卫后面,不能再在叶锦书的身侧。 季晏清听到这话看起来表情有些落寞,叶锦书察觉自己看到季晏清这个表情以后心里怪怪的,但她到底没有松口。 她今日亲自送季晏清出宫,本就坏了规矩。 和她这种注定没有好下场的郡主走的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锦书本着在宫外尽量不给其他人添麻烦的原则,路上她礼让百姓,不横冲直撞,看见好吃的好玩的热情消费,促进皇城货币流通,刺激消费。 路见不平,她还开口让亲卫拔刀相助。 当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叶锦书都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要去的地方。 于是,虽然叶锦书还没有到靖康侯府,但侯府却已经收到了风声。 郡主带着帝后的亲卫朝着靖康侯府的方向不知道做什么来了,但看样子,来者不善。 ........ 靖康侯府 “安平郡主?那个没了父母的孤女已经许久未出宫了,就连在宫中时似乎都很少出安平宫,今日怎么会带着宫中的亲卫朝侯府来。” 靖康侯夫人,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昭阳公主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不以为意。 来就来了,就算带着帝后的亲卫又如何,那可是她的亲哥哥和嫂子,他们的亲卫不就是她昭阳公主的亲卫,她昭阳公主的亲卫不就是侯府的亲卫。 昭阳公主身边的奴婢都要急死了,明眼人都知道郡主没有带任何礼物,反而是带着侍卫过来不可能有什么好事,偏偏这位昭阳公主却自我感觉良好,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伺候的丫环也没办法了,有时候,身为奴才,就是要学放下劝主情结,尊重他主人命运。 反正到时出事的时候偷偷摸摸跑远点让不要波及到自己就行。 程虞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昭阳公主,向她坦言了自己在丞相府门口不远处教训了小翠的事。 昭阳郡主听后,一边将程虞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头,一边不屑地笑了笑:“不就是教训了一个奴才?你是本宫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侄女,只是教训一个郡主的奴才,还轮不到他们置喙。” 原本心里有些没底的程虞听了昭阳公主这话立刻就自信了起来。 对,她可是圣上的亲侄女,叶锦书不过只是一个外人,一个郡主,能够将她怎么样。 程虞原本想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可回到房间坐下,她突然想到自己上次去安平宫想找叶锦书的麻烦却连宫门都没进去。 这次叶锦书特意来找她,那她也不能轻易叫叶锦书走了才是。 “去,把本小姐给江思思准备的那些东西拿来。” 那原本是准备在下次聚会时候偷偷放在江思思身上让她出丑的毒虫,既然现在叶锦书先过来,那她就只能成全叶锦书了。 “是。”程虞的丫环想到那些毒虫,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准备好了东西,程虞越想越兴奋,便直接起身朝着门外去。 好巧不巧,程虞刚刚走到门口,叶锦书也带着亲卫到了。 两人的眼神一对上,瞬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程虞自然看见了叶锦书身后带着的人,但是她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无比轻蔑。 “叶锦书,这可是侯府,不是你能够带.......” “把她抓起来,我先打脸。”叶锦书懒得听程虞废话,直接下令。 “啊!你们干什么!” 第51章 这样打人才疼 侯府守门的小厮见自家小姐一言不合就被抓了起来,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个留下来求情,一个赶紧去向靖康侯通报这件事。 被留下求情的小厮看着叶锦书身后那些人,默默地咽了口水,有些许.....不,是非常的慌。 该死的,都怪他每次都慢一拍,所以好事从来轮不到他,坏事倒是动不动就来。 劝劝?求情?这一排人站那凶神恶煞的,哪有什么情能求啊,不掉块肉能好? 区别只是掉他和小姐的肉还是掉他的肉。 他劝人,郡主发怒要他当替死鬼,他掉一块肉,他不劝人,小姐事后掉了一块肉,再让他掉一块肉。 这种日子真是闭着眼睛都能一眼望到头。 真是服了。 横竖都是掉一块肉,那他选择让这位烦人的小姐自己掉肉。 他要跑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小厮说跑就跑,对侯府没有丝毫的留念,亲卫没有叶锦书的示意也没拦他。 门外一时间只剩下了程虞和她的丫环,以及时不时经过这一片,匆匆跑过的过路人。 “是你打的小翠,还是你下令让别人动的手?”看着已经被抓到自己面前的程虞,叶锦书强问道。 程虞虽然刚刚被抓的时候有些害怕,可现在在叶锦书面前,她的骄傲便迫使着她不能示弱,只能哽着脖子嘴硬:“哼,是我打的又.......” “啪!” 程虞又是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叶锦书狠狠扇了一巴掌。 很响的一声。 不过,虽然响,但叶锦书觉得自己的手不是很疼。 很奇怪,以前江思思带着她教训当地恶霸的时候,分明一边扇巴掌一边抱怨自己手疼,还对她说过,只有自己的手越疼,对方才会更疼。 那要是像她现在这样手不痛不痒的,岂不是代表程虞其实不疼?! 真是岂有此理,早知道当初跟着江思思好好学学怎么扇巴掌了,她那个时候净是躲在江姐身后偷懒,一点也不努力。 叶锦书现在倒是想努力了,不过来不及了。 正考虑要不要换一种方式打人的时候,叶锦书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郡主,您这样打人不疼。” 叶锦书没有扭头都知道这个人是季晏清。 对于季晏清能够越过帝后的亲卫来到自己身边这件事,现在叶锦书已经不会感觉到丝毫的意外了。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季晏清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 她当机立断向季晏清求助:“那我怎么打才能让她最疼?” 叶锦书一本正经地说着危险的话,原本还觉得叶锦书不敢动手的程虞,在挨了一下后,也开始害怕了。 原本她敢嚣张的原因也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帝亲侄女,觉得既然是宫中出来的亲卫肯定不会将她如何。 可现在,叶锦书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她想错了。 就算她是皇帝的侄女,叶锦书也会对她动手,叶锦书是个疯子! “叶锦书,你这样对我,母亲不会放过你的!本小姐的母亲的昭阳公主,当今圣上的妹妹,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叶锦书看了程虞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钳制住程虞的亲卫,说道:“她太吵了,让她闭嘴。” “是!” “你们想干什么!叶锦书你.......唔唔.....”程虞的嘴被一张干净的帕子堵住了。 只能说帝后的近卫不愧是在宫中当差的,知道一般这种情况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事,提前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对付这些贵女和普通的犯人不一样,犯人可以随便用任何东西来堵住他们的嘴,但是对这些没有严重罪名的贵族,还是用干净的手帕比较好。 不过就算是干净的手帕对于他们来说也足够侮辱人了。 吵闹的程虞终于安静,季晏清这时才对叶锦书道:“郡主,您掌掴他人时,要用手掌心的骨头去打。” 季晏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手到叶锦书面前,轻声道:“失礼了,郡主可否伸出手?” 叶锦书乖乖的伸出手,随即,季晏清温热的指尖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很暖和,不过稍纵即逝。 “用这一块。”季晏清就像真的只是在教叶锦书怎么掌掴一般,为叶锦书在掌心画出了打人的位置,便收回了手。 “郡主方才的巴掌落在了靠近耳部的位置,打那里不会很疼,最好打在侧脸的这里。”季晏清又顺势伸出手靠近了叶锦书的脸,不过这次却没敢碰上去,毕竟有那么多眼睛正在看着。 “在发力时,要用这里,带动这里。”季晏清的手分别轻轻点在了叶锦书的大臂和小臂。 “像甩鞭子那样打出去,就能最疼。”季晏清收回了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静静地看着叶锦书。 叶锦书也是敢于实践的好手。 原本在听季晏清说的时候她便跃跃欲试,现在听完全部,她只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现在她可以打100个程虞! 叶锦书的巴掌,不,叶锦书掌心的骨头像甩鞭子一样狠狠接触上了程虞的侧脸。 啪! “啊!” 巴掌声和女声同时响起,不过却不是程虞的声音,是叶锦书的声音。 程虞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不过在刚才叶锦书的那一巴掌后,她的眼角泛起了泪珠,看样子似乎真的很疼。 叶锦书也疼。 “季晏清,你刚才的方法确实有用,但是我的手也好疼,怎么能让我的手不疼。” 季晏清很快得出了结论。 “郡主用别人的手,就不疼了。” 叶锦书眼睛一亮,好主意! 叶锦书终于注意到了一直在旁边装死的程虞的丫环,淡淡开口:“别睡了,起来给你主子十巴掌,不然这个巴掌就只能落在你身上。” 丫环的身子一颤,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求郡主恩典,放了小姐,奴婢做什么都行!” 叶锦书:?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季晏清却又突然凑近叶锦书耳语了几句,他呼出的气息让叶锦书完全无法忽视。 然后,叶锦书悟了。 她对程虞的丫环说:“你不动手,我可让那些男人来了,他们下手没轻重,不知道你家小姐的脸还能不能保住?” “小姐对不住了!奴婢这是为您好!” 第52章 吾命休矣 叶锦书觉得程虞平日里肯定对自己的丫环不太好。 否则为什么打着打着这个丫环的嘴角越翘越高了。 叶锦书看着这丫环都想说一句能不能别笑了,她害怕。 还好这个丫头的笑容没持续太久,侯府的人就出来了。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风韵犹存的老大叔,不过看着有些虚弱? 叶锦书原本不记得这是谁,直到她看见这人下巴上的一颗黑痣上面还飘着一根毛,她突然认识了。 这就是之前她的姐妹们聊八卦时说起的那个纵欲过度最后死在青楼的男人! 最初她还以为死的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直到有人说起下巴上有颗痣,痣上还有根毛,突然所有姐妹相视一眼,都悟了。 只有叶锦书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悟了! 可是为了显得不那么不合群,叶锦书还是勉强自己也悟了悟,随后去翻阅典籍,也没找到相关的典故。 现在,困了她一辈子的难题终于解开了一个! 那个死在青楼的长痣的男人,原来就是靖康侯府的侯爷! 叶锦书明白了这件事,看着靖康侯的眼神突然变了。 靖康侯原本雄赳赳气昂昂地和公主一起出来,要给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可谁曾想叶锦书一个眼神过来,他竟然有些吓住了。 这位安平郡主看向他时,分明是看死人的眼神。 靖康侯和他金尊玉贵的公主妻子不同,他花柳之地去多了,多多少少也能了解一些疯子。 青楼里出现的凶案,多是无父无母,没有牵挂,又被逼到绝路之人。 这些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疯起来毫无顾忌,本着的原则就是自己烂命一条,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别问为什么靖康侯会知道,问就是以前抢女人的时候差点被这种人给捅死,从此以后他去青楼点女人都得先问清楚有没有情郎。 如果有那种情深意切的情郎,他绝不染指。 也不是没有色心,主要是怕死。 靖康侯想到刚才自家夫人不停地说什么安平郡主没父母教,不知尊卑,又骤然看到叶锦书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这哪是不知尊卑? 分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上门寻仇来了! 看看!看看!一个郡主,带着这种凶神恶煞的侍卫,不是来杀人的难道仅仅是来找茬的吗! 靖康侯府虽然尊贵,但也没有亲兵,侯府唯一的战力,就是那些家丁。 吾命休矣! 叶锦书还不知道自己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这位侯爷从生想到了死。 但昭阳公主可不知道自己相公的脑子里面都想了什么。 她一出来看见自己的女儿被押着在叶锦书面前,还有一个丫头在打她女儿的耳光,立刻便叫了起来:“叶锦书!你个孤女,你怎么敢!” 昭阳公主气势汹汹地朝着叶锦书走去想教训人,可她才没走几步,就被亲卫拦住了去路。 她只能回过头朝自己相公求助:“侯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就这么看着我们娘俩被欺辱至此吗!” 靖康侯再一次看了看叶锦书带来的人,又思考了自己的实力,得出结论,刚不过。 大丈夫,能屈能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活着! 为了活着,靖康侯直接开口呵斥昭阳公主:“闭嘴!” 靖康侯在侯府时从来对公主百依百顺,公主什么时候被这般吼过,一听靖康侯如今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她,瞬间气上了头:“程二虎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当了侯爷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吗?!” 靖康侯真的头疼,他就知道会这样,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他定会哄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可现在生死关头,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公主迟早会明白,自己现在是在救她! “安平郡主不是会胡闹之人,如今找上门来,必定受了委屈!都是你平日里将虞儿宠的无法无天!她定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听到这话叶锦书倒是比较意外,她原本以为靖康侯肯定会帮自己女儿,她也做好了把侯府所有人都打一顿大不了回去蹲地牢的准备。 可没想到靖康侯居然这么明事理! 就是好可惜以后竟然会用那种方式死在青楼。 靖康侯本以为自己一番话能够在郡主那里得到一点好感,缓解双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可没想到他再次和叶锦书对视,却从她眼中看到了可惜是个死人的感觉! 吾命再休矣! 程虞这死丫头到底是干了什么事! 靖康侯这边还没想明白,昭阳公主已经又闹了起来:“程二虎!本宫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夫妻,竟从没看清过你!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们母女俩做主就等着和离吧!” 靖康侯眼睛一眨,还有这种好事? “那就和离!” 话音落下,昭阳公主一脸难以置信,可终于是安静了。 靖康侯也终于有了机会和叶锦书对话:“郡主此番过来......可是小女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叶锦书总感觉靖康侯似乎有些怕自己,但她什么也没有做啊。 想不明白,叶锦书也不想了。 “贵府二小姐在丞相府外掌掴了本郡主的贴身宫女。”小翠是和叶锦书一起长大的宫女,也是家生子。 小翠存在的意义和其他宫女的意义完全不同。 但叶锦书没有说这些,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大有爱咋咋地的我就这样了的松弛感。 靖康侯此时已经被吓死了,不管叶锦书说什么他都会应声,这句也不例外。 “是小女顽劣,郡主教训的是。 那一瞬间,昭阳公主的眼神,程虞的眼神都让这位侯爷抬不起头,可他能怎么办,他真的很怕那种一无所有的疯子。 叶锦书见状,突然也觉得程虞有些可怜了。 有这样的父亲。 果然,在听到靖康侯这样说以后,程虞刚才听见侯府来人时眼中的希冀已经完全没有了。 叶锦书打也打了,戏也看够了,正准备回宫去领罚,那个刚才还在扇程虞巴掌的丫头突然认清了局势,朝着叶锦书突然跪下。 “郡主!奴婢有一事要报,只求郡主能救奴婢一命!” 第53章 只是没听见 叶锦书对于丫环口中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正准备拒绝,季晏清却又突然靠近了她。 用不止是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郡主,这个丫环身上似乎带着有意思的东西,何不看看呢?” 叶锦书现在已经大概了解季晏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要是他没有发现什么绝对不会突然说这种话。 有意思的东西?那她倒要看看什么。 叶锦书便答应了丫环的请求。 而在叶锦书点头以后,原本安静的程虞突然开始挣扎了起来,这让叶锦书更加想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丫环拿出了一个很小的木盒。 木盒上方有着很多小小透气孔,丫环在拿着这个木盒的时候一直在用手按着木盒的盖子,似乎是很害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郡主还请往后一些。”季晏清又突然说话,叶锦书还没来得及想,身体就已经先按季晏清说的那样做了。 丫环继续说道:“郡主,这盒子里是一只毒虫,原本是要用在郡主身上........” 叶锦书懂了,原来是毒虫。 “有多毒?”是一下就能毒死人,还是两下才能毒死人,还是毒不死人? 丫环似乎是程虞的贴身丫环,什么事情都知道。 “中毒后并不是立刻身亡,但似乎只有宫中的叶小姐才有解毒药。” 叶锦书是真的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扯到叶若颜身上。 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叶若颜倒霉,毕竟以前叶若颜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最后都是她有惊无险地度过然后更上一层楼。 这次想来也是如此。 可季晏清却知道没这么简单。 这位叶若颜,可能才是关键人物。 这段时间让丞相之女和侯府二小姐闹的不可开交的避毒香囊,不也是出自叶若颜之手。 郡主的庶妹。 看着毫无知觉还想伸手去拿毒虫盒子的叶锦书,季晏清本想出言提醒,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像郡主这般活的的单纯,也挺好的,这些事情就让应该担心的人来担心吧。 比如,小翠,江思思。 已经清理好了伤口的小翠,正在吃枣泥糕的江思思,都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叶锦书玩了一下盒子,才刚确定里面有东西,就被暗卫以危险为由,将东西接了过去。 叶锦书也没阻止,这些人想必是要先赶回去给帝后报备,这样也好。 说不定因为这只毒虫她受的罚会稍微轻一些,毕竟这可是毒虫诶。 靖康侯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只是打了丫环,他觉得都还好,可如今,他的二女儿居然要放毒虫咬郡主! 他活不了了,真的。 就在靖康侯已经开始幻想安平君主恼羞成怒把他直接鲨了的时候,叶锦书却带着大部队走了。 靖康侯松了一口气,这才去哄昭阳公主。 只是他的手才碰到昭阳公主,就被狠狠地拍开:“别碰我!” 靖康侯赶紧解释:“夫人!你听为夫狡辩.....呸,解释!” “那你解释。” “方才那安平郡主分明是对侯府起杀心,他们人多势众,暂且退让是最好的办法。” 昭阳郡主一听靖康侯解释,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又确认了一次:“她怎么敢!区区一个郡主罢了,还有你是不是要同本宫和离?” “怎么会!我死都不会同夫人和离!” 昭阳郡主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她看见靖康侯那张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的脸,觉得真好看,一时间也忘了刚才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退一万步来说,靖康侯能安然无恙那么多年,全靠他的脸和昭阳公主心意,以及昭阳公主愿意听他狡辩。 只是,昭阳公主对靖康侯的气消了,对叶锦书的气却没消。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女儿,赶紧跑到程虞身边,看见程虞已经完全肿起来的面颊,火气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打了她的女儿,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虞儿,随母亲进宫,我们现在就去找你舅舅给你做主!” 靖康侯倒是觉得此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也知道凭借自己根本劝不住这两位,只能由他们去。 靖康侯只庆幸自己刚才终于死里逃生! 他这个人对杀意很敏感,刚才分明有很恐怖的杀意。 也不知道被养在深宫的公主哪来的那么可怕的气息,难道是跟着暗卫学的? 好羡慕啊,有暗卫真好,凭什么侯府不能养暗卫。 靖康侯永远不会知道,他所感受到的十分可怕的气息,是源于叶锦书身后刻意降低了自己存在感的某个男人。 ...... 叶锦书猜的是对的。 在她回宫之前,暗卫就已经用他们极快的脚程,将外面发生的事情汇报给了帝后。 其中,重点汇报了叶锦书被昭阳公主骂孤女,又差点被程虞的毒虫咬的事情。 毒虫的毒只有叶若颜能解这个信息,暗卫们也是一字一句地汇报了出来。 这一次,和帝后一起听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楚奕。 自从楚奕上次计划逼叶锦书来求自己的计划失败以后,他只能和四皇子一样,寄希望于答试卷。 今日他原本带着做好的关于种地的试卷,想要进安平宫向叶锦书道歉,可还没走到安平宫,就听见了叶锦书带着一大批人出宫去了的消息。 同叶锦书一起出宫的,还有那位长的十分惹眼的话本先生。 原本楚奕想着叶锦书喜欢那便留下给她玩玩,可现在看着两人越发不知轻重,楚奕认为,这个话本先生必须得从安平宫离开。 于此相对的,他会多去安平宫和锦书相处。 楚奕直接来了皇后的宫中的,想请求皇后收回叶锦书给话本先生的进宫令牌,没曾想会正好遇见暗卫前来汇报。 就算他没有看见叶锦书的模样,也能够想象出她听见孤女两个字时是多么无助。 就像那天落泪一样。 现在叶锦书已经被楚奕当成了表面上强硬实际上一戳就哭的小可怜,但叶锦书并不知道。 皇后特意将皇帝也喊了过来,三人一起在翊坤宫等叶锦书。 叶锦书也是一回来就来报信了。 简单地行了礼以后,叶锦书小心地看着帝后的眼神,见他们似乎没有很生气,便试探性地冲皇后撒娇:“姨母,我手疼。” 皇后立刻心疼了:“怎么手疼了,过来姨母看看。” 叶锦书:“刚才用手打人了,好疼。” 皇后:...... “我可怜的孩子。” 皇后说的是实话,方才暗卫汇报的时候将孤女二字说的特别慢,想来也是在为叶锦书不平。 享受着两族灭门带来的安逸,却不肯善待他们的后人。 而叶锦书,就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也只是说了不痛不痒的手疼,这让她怎么不心疼。 不光是皇后这样想,皇帝和太子,也这样认为。 可实际上,叶锦书不说昭阳公主骂她的原因很简单。 她只是没听见。 忙着看侯爷痣上的毛了。 第54章 很慌 叶锦书现在很慌。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按照叶锦书最初的猜测,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地带着人出去把昭阳公主最宠爱的女儿毒打了一顿,就算不会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回来挨一顿骂,被关禁闭,再被罚抄书这一轮游应该是少不了的。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找到帝后准备认错,两个人却没有骂过她一句话,甚至不停地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就连太子也没说她半句。 要知道以前楚奕最喜欢唠叨她了,屁大点事都要和太子妃的身份扯上,无非就是让她不要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可她今天已经做了如此出格的事情,楚奕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坐在帝后的下首一边喝着茶,一边暗戳戳地看着这边。 是的,叶锦书发现了,楚奕正在暗戳戳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打什么坏心思。 趁着帝后都在,叶锦书的胆子那是无比地大,她甚至能够当着这两位的面蛐蛐太子。 “姨母,太子哥哥为什么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 言下之意,姨母你快说他! 以前叶锦书只要这样说,不管是不是太子的错,太子都会被说几句,不光是太子,其他的公主皇子也是如此。 某中程度上来说,宫中盛传的公主皇子的地位还不如郡主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也是五皇子无论如何也想继续得到叶锦书庇护的原因。 叶锦书喜欢的人在宫中都不会过的太差,毕竟她喜欢的也就是帝后喜欢的。 不过皇后这次倒是没有无条件地站在叶锦书这边,反而意有所指:“奕儿只是在担心你,他这些日子为了见你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楚奕,满脸写着别说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帮你。 楚奕顿时心中一喜。 叶锦书一回来就直奔帝后而去,楚奕也不好插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自己却还得端着所谓的太子的威严。 楚奕突然想到,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总是如此无趣,锦书才突然就不看他了呢? 而那个话本先生,又如何? 他想看看。 楚奕的手伸到袖口里,握住了那张自己花了大功夫查阅书本后答出来的安平宫种地试卷。 这张试卷交出去,也就代表着,他身为太子服软了。 将来还不知道那些宫人会如何议论于他。 楚奕其实大概能够猜出来。 或许会说太子在宫中也得向郡主低头。 或许会说太子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有损威严。 或许会说太子已经失去了理智。 对于楚奕来说,他的人生就是这样。 其他人可以随便做的事情,当他遇上时却得三思而后行。 可即便如此,楚奕也只犹豫了一下,就将袖口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锦书,你说安平宫孤不能进,但,若孤是想帮你,可能进去?”楚奕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日从安平宫得来的种地试卷递给了叶锦书。 叶锦书原本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她接过了东西打开,才发现这是她之前特意让季晏清出的关于种地的题。 季晏清出的每一张试卷上的题都不一样,楚奕拿的这一张是关于稻。 一张试卷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是太子特有的规整的字体。 和季晏清带着些许随意的劲道不同,楚奕的每一个字都是同样的大小,同样的规整,被拘在他自己的笔锋之下,一如他这个人。 两者之间字迹差异很大,叶锦书轻易就能看出太子写了哪些。 说实话,季晏清出的题目很多言辞并不清晰,叶锦书之前看的时候有好些题都不知道季晏清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季晏清却说这是他故意的,试卷中总是要有那么几道题必须多动动脑子才能做出来,也得有些题就算动了脑子大部分人也做不出来。 现在楚奕拿到的这张试卷就是这种情况。 第一题:稻的一生分为? 若是叶锦书回答这道题,她会说,发芽,长大,收成,被吃掉。 但是楚奕却精准地回答出了季晏清当时给出的正确答案:秧田期、大田前期、分孽拔前期、抽穗期、成熟期。 第二题:稻上常发生的病害有哪些? 楚奕:稻瘟病、条纹叶枯病。 叶锦书一边看,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楚奕的每一题都答很认真,他甚至在有些季晏清出的题目上面还给出了批注,指出这题出的不严谨之处。 叶锦书先是欣喜,楚奕一向聪明,要是他真的认真去学了怎么种地,那自己之后种地就有了一个很有力的帮手。 但这只是理想化的情况,堂堂她太子可能帮她种地吗? 那必然不可能。 嘴上说着是帮她种地,其实这只是楚奕进入安平宫的手段,楚奕肯定是想进安平宫以后找机会欺负可怜的季晏清! 叶锦书自诩猜到了真相,但是她却想不到楚奕目的在进入安平宫,可他真正的目标却是叶锦书,而不是季晏清。 在楚奕看来,季晏清只是一个庶民,就算再怎么得叶锦书的喜欢,只要他和父皇母后通了气,也就是一张嘴就能解决的问题。 真正困难的,是让叶锦书回心转意这件事。 “锦书怎么是这副表情,是孤答的不好?”楚奕虽然是这样问,可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担心的表情。 分明是觉得自己答的足够好,在逼叶锦书当着帝后的面开口。 叶锦书其实可以厚着脸皮说太子答的不好,反正这是她安平宫出的题,答案是什么也应该是他们安平宫说了算。 可她觉得自己今天运动了一下变得格外的聪明,于是多思考了一下。 这一思考还真让她思考出了一些想法。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凭借她现在的能力还是猜不到尚且不算成熟的太子在想什么,但是季晏清很聪明! 要是把太子放进安平宫,让季晏清看看,她就能知道太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而且季晏清很聪明! 第55章 天杀的人为什么要写文 皇后见两人气氛不错,准备再拉自己儿子一把。 “奕儿你前些日子总是去你父皇的书房就是为了这事?” 楚奕点了点头,丝毫不避讳:“儿臣知晓父皇从前亲自下地耕种过,便想着那里应该会有相关的书籍。” 皇帝哈哈大笑,拍了拍楚奕的肩膀:“做的好。” “锦书可有想吃的,姨母让他们做。” 叶锦书开始想自己晚膳吃什么,还没有想清楚,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将四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破了个干净。 叶锦书啊了一声,果然,该来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皇兄!皇嫂!你们可要给妹妹做主啊!”昭阳公主带着脸颊还红肿的程虞冲进了翊坤宫。 原本话语中的悲泣在看见被皇后捧在掌心一脸温柔哄着的叶锦书时突然变的尖锐了起来。 她也顾不得诉苦了,直接将身旁还跪着的程虞扯到自己身边,指着程虞的脸看着叶锦书恶狠狠道:“皇兄!您看看您侄女的脸,今日这叶锦书无缘无故到侯府掌掴我家虞儿,求皇兄做主!” 昭阳公主和皇帝之间的兄妹情还算可以,这也是她敢蛮横的原因。 可昭阳公主在说了这句话以后,她却敏锐地察觉到皇兄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皇嫂也是。 且不说为什么她和程虞从进门到现在跪了那么久了还没有叫她们起身,就凭借自己刚才进来看见的场景,昭阳公主就明白,叶锦书应该是提前在帝后面前说了什么。 昭阳公主只能暂时停住了对叶锦书的控诉,转而走悲情路线,只将程虞推出来。 “皇兄,皇嫂,你们看看虞儿,我可怜的孩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一个贱婢,怎么让我们虞儿受这般苦!” 皇帝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口:“昭阳,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奴才也是人,在你那里卑贱至极之人,也有人将其视为珍宝。” “虞儿伤了他人珍宝,自然得付出代价。” 这明晃晃的偏心是叶锦书本人听到也会感觉到脸红的程度。 不是,其实,她就是,想到,小翠快死了,就,那啥,怎么说呢。 叶锦书也不知道。 反正皇帝给她整脸红了。 昭阳郡主听到这里并不服气:“皇兄的意思是,我们家虞儿就是和贱婢一个身份,被打成这样也是活该,是吗?” 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偏心过了,给皇后一个眼神,皇后立刻明白,准备接话。 但没想到平日里从来不会参与这种纠纷的楚奕竟开口了:“母后,可否将锦书的双耳捂住?” 叶锦书:? 淑女也防?有什么是我堂堂安平郡主不能听的?! 叶锦书开口:“不,我也要听。” 楚奕却突然伸手摸了摸叶锦书的头:“锦书,听话。” 这一声中,满是道不清的缱绻和情意,让叶锦书瞬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楚奕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着她演这种戏?以前分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难道是自己抢了叶若颜的香囊,所以叶若颜憋了个大的想让楚奕治她! 趁着叶锦书胡思乱想之际,皇后让自己身边一个会些武功的嬷嬷上前用带着内力的手捂住了叶锦书的耳朵。 叶锦书的世界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只能看见面前的人嘴唇在不停张合。 楚奕见叶锦书已经听不到了,才重新开口:“姑姑可还记得叶家功绩?” 昭阳郡主自然记得,可那又如何,人都死了,家族都没落了,光有功绩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仰仗他们皇家鼻息。 区区郡主见到她就得跪下做人。 “记得,有功绩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总不能仗着功绩就这般欺辱还活着的人!” “姑姑说锦书是孤女难道不是欺辱。” “她难道不是孤女?!就因为是孤女才这般不知尊卑,竟然来侯府......” “不知尊卑的是姑姑你。”楚奕打断了昭阳公主的话,话语间竟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威严,将昭阳公主吓了一跳。 皇后知道自己儿子这个脾气要是继续说下去怕是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紧打断,这个难听的话还是她来说吧。 “昭阳,你可还有半分公主该有的气度,你如今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无理取闹,全靠叶家全族为国捐躯,你不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对锦书出言不逊,你愧对公主身份!” 皇后的话算是说的很重了,尤其是现在昭阳公主和程虞二人从进来以后便没让他们起身,如今还一直跪着,这对于从小骄傲的昭阳来说,是实打实的耻辱。 “皇兄皇嫂今日是打定注意要帮叶锦书了是吗?” “昭阳,这事是你不对,你愧昭阳二字,罚禁足一年,废封号。至于虞儿的伤,确实是锦书过分了,朕会派太医给虞儿医治......锦书,朕也会罚她。” 皇帝一锤定音,打了双方一百大板。 昭阳公主,不对,公主和程虞挨九十九大板,叶锦书挨一板。 由于叶锦书一直被捂着耳朵,直到被帝后送回了安平宫,她才从传旨太监的嘴中知道自己最后受的处罚。 竟然只是被禁足三个月?! 为什么才三个月? 她想被禁足三年,享受那种绝对不会被各种宫宴被逼出席的日子。 叶锦书难过的表情被传旨的太监尽收眼底,这位小太监回去后将小郡主的表情汇报给了自己的主子,于是当天晚上,叶锦书便得到了大把的赏赐。 赏赐的理由是,觉得这些东西很配安平宫,便送来了。 “这些,都是皇伯伯给我的?”叶锦书问。 “回郡主,这些都是皇上特意命人为您挑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二十箱会不会太多了,我的安平宫装不下。” “是郡主!奴才这就去回禀。” 不是,你回禀什么? 最后,那二十箱赏赐还是进了安平宫。 翌日,叶锦书得到了两个选择。 暂时先去别的宫中,直到将安平宫建的更大。 住在安平宫中,看着安平宫被建的更大。 叶锦书:? 第56章 你可想成为孤的幕僚 叶锦书只是一个郡主,犯下了大闹侯府,甚至掌掴侯府嫡女的罪行,最后的结果却仅仅只是关禁闭。 而且关禁闭期间帝后还赏赐了二十箱礼物! 这是明晃晃地在打侯府这些旧贵族的脸! 因着这事,朝堂之上并不安分。 不少旧贵族党派上奏要求严惩叶锦书,倒是丞相抓住了前昭阳公主侮辱叶锦书是孤女一事,舌战群儒,骂的旧贵族党官员抬不起头。 皇帝对此很是满意,叶锦书的惩罚自然也是毫无变化,她得到了能够在安平宫安心窝三个月的快乐。 季晏清还是雷打不动地每天都来安平宫中写话本,不过听季晏清的意思,话本也写不了多久了,预计三个月左右就能写完。 这个时间很微妙,差不多是叶锦书能够从安平宫出去的时间。 小翠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了有些许的不对劲,但到底还是没能立刻想出来是怎么回事。 她的专长是对于宫中那些坏女人的陷害反侦察和八卦搜集,对于某个人精心准备的陷阱,在猎物落网之前,凭借小翠的脑子想要破解还是有些难度。 江思思如果在倒是能够看出来。 只是由于丞相帮叶锦书说话的缘故,现在他们的立场变得有些微妙,江思思开始在一些场合上被旧贵族的嫡女合起伙来刁难。 江思思的这个暴脾气,自己被人刁难了不刁难回去她要气一辈子,暂时便也没有时间去回应叶锦书的邀请了。 叶锦书:思思姐进宫吃枣泥酥吗? 江思思:有不长眼的东西惹了我,等我教训完人。 又是几天。 叶锦书:思思姐进宫陪我玩吗,想你了。 江思思:有嘴巴不积德的东西在背后说我们坏话被我听到了,不找她麻烦我不舒服,再等几天。 又是几天。 叶锦书:思思姐,给你送了点枣泥酥。 江思思:谢了,程虞的脸已经好了,她让你关禁闭我也不让她好过。 叶锦书知道江思思忙,不过隔几日就能和江思思书信来往倒是也不寂寞,更何况安平宫现在也是热闹非凡。 太子现在基本上每日都会过来。 最初几天楚奕看见季晏清还冷着脸,像是想用眼神把季晏清吓走。 可是后来或许是他发现这个庶民在他的眼神之下竟然没有丝毫畏惧,一来二去起了兴趣,便也想看看季晏清写的话本了。 楚奕最初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叶锦书有些意外但也答应了。 不管叶锦书现在对太子的观感怎么样,但是她会平等地给所有人推荐她爱看的嫡女重生! 毕竟这话本里面有好些内容是季晏清听了她的意见以后写的,四舍五入这书她写了一半,别人夸这话本写的好就是夸她写的好! 嫡女重生的话本现在出了三册,叶锦书都借给了楚奕。 原本楚奕每日都来,但得到了话本后,楚奕过了五天才重新回到安平宫。 阅读《嫡女重生》归来后的太子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对季晏清不屑一顾的太子,反而变成了季晏清的粉丝。 “锦书,孤对季晏清写的话本很感兴趣,可否让孤和他谈谈。” 这天,叶锦书原本正和楚奕一起除杂草,却突然听到楚奕提了这样一个奇怪的请求。 鉴于楚奕有着以前恐吓季晏清的案底,叶锦书没有立刻答应楚奕,而是问道:“你想同季晏清谈什么,话本的事情和我谈。” 或许是心境不同了,现在叶锦书任性的话在楚奕眼中看着也是十分可爱,这要是放在以前,楚奕只会觉得这不符合太子妃的做法。 “孤想和季晏清聊聊话本中关于守国门的那一段。” 守国门.....叶锦书从脑海中大量的宅斗情节到大量的入宫情节中终于翻出了那一段关于守国门的剧情。 无非就是杀杀杀,然后赢了。 为了能够取得胜利,似乎女主献了一个妙计,这个妙计妙就妙在叶锦书看了三遍都不能理解,可也并不妨碍叶锦书觉得那很厉害。 好了,楚奕要是想和她聊这样的剧情,那她只能无话可聊。 “季晏清!”叶锦书选择找外援。 季晏清听见叶锦书唤他,立刻停下了笔,走到叶锦书面前:“郡主。” “你想不想和太子聊会儿?” 叶锦书没有替太子直接应下,而是叫了季晏清过来询问。 上一次楚奕和季晏清之间的气氛并不好,要是季晏清实在不愿意和楚奕接触,叶锦书便会帮他拒绝。 “前些日子我将你的话本借给了太子哥哥,他似乎对你写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你若是不愿意便直说,无论如何我会帮你。” 叶锦书现在已经知道了季晏清这个人确实能够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她说这话无非是在告诉季晏清,不用害怕拒绝,她会站在他这边! 在叶锦书的视角,就算季晏清是一个厉害的庶民,但是他对上楚奕还是太吃力了。 她身为安平宫的主人,要保护好季晏清! 站在季晏清的视角,小郡主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询问他意见的样子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如果现在没有外人,他真的好想离郡主近一些,再近一些,可现在不行。 会吓到她。 至于楚奕,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季晏清已经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了。 楚奕现在对叶锦书或许是有些喜欢,但这个男人的本质是帝王。 身为帝王,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发生冲突之时,就算心中再不舍,他也会选择江山。 按照他那边的消息,叶若颜手上的事情开展的很是顺利,并且此女掌握的医术非常有价值,至少比他眼前漂亮又单纯的小郡主有价值。 当价值逐渐显现,小郡主绝对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季晏清原本的习惯,他本应该顺着事情发展,直到小郡主被抛弃,自己成为那个将小郡主拉出泥沼的人,从此成为她的唯一。 可这次,他却不想这样。 太子想和他聊聊,倒不如说,正合他意。 “太子想和草民聊些什么?”季晏清不卑不亢的态度,看的楚奕更是满意。 “你可有兴趣成为孤的幕僚。” 第57章 我害怕太子 此话一出,叶锦书是无比惊讶。 虽然她早就知道季晏清很聪明了,但她是真的没想到季晏清能够聪明到直接被那个太子邀请成为幕僚的程度。 在之前的几辈子叶锦书就感受到了,楚奕真的很适合做一个帝王。 不仅是在决策方面,还有识人和用人。 他总是能够通过一些细枝末节就发掘出一个人独特的才能。 楚奕还是太子期间的幕僚,全是他一个一个拉拢的,而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为国家做出过功绩。 没想到季晏清能被楚奕看上。 这可是个好前途。 叶锦书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见两人是要谈正事便不打算在其中掺和:“你们去那边聊吧,我让小翠给你们奉茶。” 楚奕点头:“如此也好。” 季晏清看着叶锦书满脸写着你们离我远点我一点也不想听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院中除了季晏清平日里写话本的那个石桌,还有一个四周环绕着水的凉亭。 叶锦书平日里浇地的水就是从这个凉亭周围取的。 至于凉亭周围的水又是哪里来的,似乎是安平宫的太监们从皇后宫门前的小湖泊里面打的水。 楚奕便和季晏清在这个凉亭之中谈话。 “不必多礼,季先生请坐。” 楚奕从话本的只言片语中看出季晏清此人不简单后,便对季晏清尊重了许多。 季晏清倒是没有意外,楚奕对他的态度,是身为帝王该有的特质。 季晏清坐在了楚奕对面,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了主题:“要当太子的幕僚可以,但太子可否答应季某一个条件。” 季晏清的话中对太子并没有太多的尊重,可已经知道了季晏清价值的楚奕此时却没有觉得被冒犯,甚至觉得这是智士该有的风骨,对季晏清无比宽容。 况且曾经他对季晏清的态度并不好,季晏清若是想稍微为难他,楚奕也能够接受。 “先生请说。” 季晏清嘴角轻扬,原本还算温润的嗓音缓缓吐出了危险的话:“草民心悦郡主。” 只此一句话,便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奕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放肆。” 可季晏清却并没有被楚奕吓到,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有的嘲弄,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还是嘲笑楚奕认不清自己的心。 “太子何必动怒?” “锦书是孤的太子妃。” “郡主秉性纯良,喜怒形于色,并不适合当太子妃。” “孤自会护她,若你所求为锦书之事,不必再言。” “太子殿下,您会是一个好帝王。” 好的帝王注定不会成为好的丈夫。 后面这句话季晏清并没有说。 他只是将楚奕原本被对叶锦书的欢喜所压下去的心底最深处的渴求又重新拽了出来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他这样说话已经是冒犯。 “一个月。” “孤只给你最后一个月能够待在安平宫,在这期间,写完你的话本。” 言下之意,楚奕并不打算再像上次那样明面给季晏清难堪,只是让他写完话本,那样季晏清就没有借口再继续待在安平宫了。 季晏清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遵命。” 两人甚至还没有等到小翠将叶锦书吩咐的茶端上来,便短暂地聊完了。 楚奕重新回到叶锦书身边和她一起除草。 季晏清则是继续写自己的话本。 叶锦书见楚奕回来的这么快,好奇地问:“季晏清答应了吗?” 楚奕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叶锦书的头:“他志不在此。” 叶锦书喔了一声也不再问了。 “锦书,你会是孤的太子妃。” 楚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叶锦书也是像以前一样敷衍:“嗯嗯。” 但你的太子妃会是叶若颜。 也不知道楚奕最近发什么疯,不去守着叶若颜总往她这跑。 按照叶若颜讨人喜欢的性格,楚奕这段时间不看着怕是已经多了不少情敌。 叶锦书觉得有些讽刺,甚至是可笑。 太子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在之前的日子里表现的对她有多好,但是最后会被他坚定选择的只有叶若颜。 所以她现在到底为什么要忍着这口气和楚奕在这里和和美美地除草? 一旦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叶锦书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攻心。 上头的叶锦书掏起地上的泥往楚奕的那边丢了过去。 可楚奕也是自小跟着武学师父学习,轻易便躲开了。 躲开后,楚奕也没有生气,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叶锦书:“锦书,怎么了?” 叶锦书:“想到你和叶若颜突然有些生气。” 当然,叶锦书想起的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的事。 楚奕却理解成了叶锦书在吃醋,他心中一软:“你呀,孤现在不是正陪着你。” “殿下可以不必陪着我。”叶锦书在说实话。 偏偏楚奕觉得她在说气话。 “别说气话。” ...... 自从太子因答对了种地的题变得能够进入安平宫以后,四皇子五皇子有样学样,也在答。 二皇子本也准备答题,可在他正准备去安平宫拿一份试卷时,叶若颜刚好制作出了能净化鼠血的药剂。 如此一来,用鼠血浇灌龙血草,便能够大大提高龙血草的培育数量,减轻龙血草的培育难度。 帝后问叶若颜想要什么赏赐。 叶若颜要了一间铺子,希望帝后能够允许她在皇城脚下开设医馆,替百姓看诊。 帝后感念叶若颜一片赤诚之心,答应了。 二皇子抓住机会,自请协助叶若颜开店,一时间便也将安平宫的事抛之脑后。 在叶若颜完成了解毒剂的制作后,太子楚奕来安平宫的频次也开始降低。 看着叶锦书因为太子的离开而变得越来越快乐,终于有一天,季晏清对叶锦书问道:“太子近些日子没来,郡主可还好?” “好的很。” “郡主心悦太子?” “不心悦。” “郡主在太子身边时总是很紧张。” 听到这里,叶锦书突然开口:“你把头低下来。” 季晏清乖乖低头,下一瞬间,一巴掌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拍在了他的头顶。 随即是叶锦书带着些许调笑的声音:“你们这些聪明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季晏清伸手摸了摸头,发现上次教郡主扇人巴掌的技巧她还是没舍得对自己用,心里暖暖的。 “郡主不喜,晏清下次便不说了。” 叶锦书想到自己这已经是第六世了,也没有什么好看不开的,便还是开了口:“告诉你也无妨,我害怕太子。” 虽然叶锦书已经尽力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了这句话,可听到这话的季晏清,心中还是涌现出了一种陌生的情感。 此后,季晏清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明白这种感情叫做心疼。 第58章 硬控我一个半小时 叶锦书本以为没有了太子自己就能够过上舒服的生活。 可四皇子五皇子见太子这段时间在忙其他的事情暂时不会来安平宫,便趁此机会连着好几天一直在给安平宫递答完的试题。 叶锦书最初还以试题错的太多为理由将人赶了回去,可这两人还是锲而不舍地来。 直到现在,楚肆先一步交上来了第七版试卷,这次试卷上的答案已经和季晏清给出的答案近乎一样了,叶锦书才难得被这种执拗打动,准备听听楚肆执意来安平宫干体力活到底是想放什么屁。 在叶锦书前几辈子的记忆里,楚肆都只围着叶若颜一人。 她和楚肆之间的交集基本上是她找叶若颜的麻烦,楚肆护着叶若颜再反过来给她找麻烦。 楚肆这死小孩一身牛劲,在以前的发展中,有一次他为了叶若颜冲冠一怒,上头连杀她三个暗卫差点碰断了她头发丝。 还好帝后给的暗卫多。 楚肆一个人是双拳难敌四手。 不过那一战还是给叶锦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记忆犹新。 叶锦书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楚肆这么有劲,是不是能够代替牛的作用用于耕地? “郡主,您现在想的事情最好不要。” 季晏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还自然地接过了叶锦书身边的活帮忙干,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季晏清的第一次了。 自从太子不常来以后,季晏清不再像以前只是安静地写话本,反而用自己没有灵感当借口,每天试探一次叶锦书对他的容忍度。 现在的叶锦书也已经不会再问季晏清为什么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季晏清说过,她总是会把想法写在脸上。 叶锦书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努力把想法藏一藏,结果练了几天,季晏清便委婉地告诉她还是藏不住,根本藏不住。 叶锦书便放弃了。 只要活的次数多了,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放弃的。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为什么我想的事情最好不要。” 季晏清:“人没有牛好用,牛只要给吃的就能耕地,但人不止要吃的。” 叶锦书悟了:“还得是你!说的对!奖励你今天再多写点话本!” “遵命。” 楚肆跟着通报的太监走进安平宫时,便远远地看见了叶锦书正对着一个他没见过的男人笑。 那样的笑容他从前从未见过。 楚肆微微一愣神,却猛然察觉到了一股刺人的视线。 他顺着视线看回去,发现是一个看起来极其俊美的长发男子,容貌就算比之他的大哥也无不及。 几乎是瞬间,楚肆便判断出了季晏清的身份,这就是在宫中传闻的,安平郡主宠爱的话本先生。 楚肆收回视线,不管季晏清是谁,现在都不是他需要管的。 他此次来只是为了再见叶锦书一面。 自从那日在安平宫阴差阳错地被救了,楚肆直到现在都还有心结。 最初他只会在晚上偶尔梦到叶锦书平静的睡颜。 可后来迟迟进不去安平宫,这点画面便成了梦魇,竟逐渐盖住了楚肆曾经对于叶锦书的记忆。 他确实还记得叶锦书对叶若颜做过的跋扈的事情,可不知为何,他却讨厌不起来了。 他必须再见一次叶锦书,当面确认一次。 就是这股执念,支撑着楚肆答了那个该死的种地试卷一次又一次。 “郡主,四皇子来了。” 叶锦书原本还想和季晏清说什么,听到楚肆来了赶紧先让季晏清走远点。 “你先离我远点,说不准今日四皇子是来发疯的,等会要是我们吵起来,小翠你直接送季晏清出宫。” 小翠一脸崇拜地看着郡主,郡主居然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想到了! “郡主英明!” 季晏清每一次听到这不合时宜的四个字都觉得好玩,也随了一句:“郡主英明。” 叶锦书却突然伸出手捋了捋衣袖:“别贫嘴,人过来了。” 不知为何,分明小翠说郡主英明这四个字叶锦书很受用,可现在季晏清说这四个字却让叶锦书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总觉得季晏清太聪明了。 这样聪明的人对她说郡主英明和她对小翠说小翠英明有什么区别? 叶锦书陷入了沉思,没沉思出东西,决定改日再思。 楚肆走到叶锦书身旁,没看季晏清离开的方向,只是对叶锦书道:“要见郡主一面可真难。” 这语气算不上好,毕竟楚肆现在和叶锦书的关系本来也不好。 无所谓,叶锦书的语气只会更不好。 “本郡主可不是草船,四皇子的箭别往这儿发。” 叶锦书说完都佩服自己,还得是姐妹们的典故,一学一个实用! 楚肆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被骂了,他看着叶锦书,似乎是在震惊郡主的嘴里怎么能够吐出这种字眼。 “你,叶锦书你疯了?”楚肆说完就后悔了。 他来这里其实并不想说这些,他也不想和叶锦书吵,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和叶锦书好好相处的经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叶锦书正常交流。 他只有和叶锦书吵架的经验。 “四皇子,不要自己有病还给别人开起了药方,你来本郡主这就是为了说这些?” 四皇子张了张嘴,在叶锦书的嫌弃的眼神下终于放缓了语气,不自在地应了一声:“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和本郡主一起种地。” 楚肆只是想来见见叶锦书好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可现在见了叶锦书了,也和叶锦书吵了几句,却没有找回以前那种对叶锦书厌恶到骨子里的感觉。 他到底是怎么了。 楚肆不能实话实说,他总不能说自己这段时间总是想着叶锦书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训练了,只能没话找话:“你能不能放过叶若颜。” 叶锦书听到这话,嘴角下意识地勾起了冷笑:“你怎么不问她能不能放过我。” 原本一脸平静的季晏清,在听到叶锦书这话后,眼睫微微颤了颤。 叶若颜,吗。 第59章 楚肆 “你如此善妒,以后怎么能当好太子妃。”楚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分明不想说这些。 “当不好就不当,谁爱当谁当。” 这是叶锦书的真心话,可说完这句话以后,周围的声音却突然安静了。 下人们这种情况下不敢说话是正常的,但是楚肆这种时候却难得没有反驳叶锦书的话,反而突然单手捂住了下半张脸,沉默不语。 叶锦书本来以为楚肆是要憋个大的,但看楚肆一直捂着脸的样子,想到自己以前和人吵架吵不过,气急了便会突然开始呕吐。 太医说,这叫气急攻心。 楚肆不会和他吵了几句就气急攻心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 “楚肆,本郡主警告你,你要想吐去安平宫外面吐,吐完了再进来。” 叶锦书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本是故意说话讥讽楚肆,没想到在她说完这话以后楚肆竟然真的以极快的速度往安平宫外跑去,给叶锦书看呆了。 不是,真这么容易急火攻心啊,那她以前那么和叶若颜做对怎么没把楚肆给气死,搞不懂。 叶锦书不会知道,楚肆不是急火攻心,只是气血上涌。 俗称,害羞,脸红。 虽然这并不是楚肆愿意的,可当他听到叶锦书用极其无所谓且狂妄的态度说当不好太子妃就不当的时候,他真的入迷了。 他很喜欢叶若颜,叶若颜在药理方面有着绝对的自信,每当叶若颜谈论起药理的时候,她都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容置喙,傲睨一世,目空一切。 可现在他发现,叶锦书才是更胜一筹。 以前他以为叶锦书对叶若颜的针对和刁难,是为男人争风吃醋而做的愚蠢行径,除了厌恶他生不出任何其他的感觉。 可现在他知道了,叶锦书的那些举动,分明是仗着自己身上所持有的宠爱而傲有恃无恐。 她连太子妃都可以想不当就不当。 那天一直追着他的卫将军拿安平宫毫无办法,就连安平宫的宫女,在叶锦书的庇护之下都可以如此张扬。 是父皇母后的宠爱,将叶锦书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当意识到这件事以后,楚肆就知道自己完了。 楚肆不是像五皇子那样出身低微的皇子,恰恰相反,楚肆的母妃地位不低,也能看的清楚形势,打从一开始,楚肆的母妃就没有想过让楚肆去和楚奕争那仅有一个的皇位。 她从小到大对楚肆的教育是,要听父皇的话,要听皇后的话,要听大哥的话。 后来楚肆拜了左将军为师,她又告诉楚肆要听师父的话,好好习武,才能当太子的左膀右臂。 在楚肆成长的过程中,他只学会了一件事,服从,听话。 在三公主还会因为父皇今天没有陪她用膳而胡闹的时候,楚肆却需要听从太子的命令去哄这位他其实并不熟悉的姐姐。 从这个时候开始,楚肆便开始讨厌仗着有点地位,就不知轻重随便胡闹的人。 叶锦书最初也被他归于这一类。 后来楚肆遇到了叶若颜。 他发现叶若颜和表面上看起来不同,虽然她地位低,但是她即便被欺辱,眼里的光也从来没有熄灭过。 她像是一直相信,自己一定能行。 甚至于,她用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太子的庇护。 从叶若颜说服太子为她提供庇护开始,楚肆便开始叶若颜感兴趣了,他想知道叶若颜的自信源自哪里,她凭什么能够断定,一个庶女能够得到太子的青眼。 后来,叶若颜对他说。 “我精通医术,定能帮到太子。” 那一刻,楚肆似乎从叶若颜身上看到了自己一直渴求的东西,若是他也能拥有一件自己引以为傲之物,是不是就不会担心会被母妃抛弃了。 楚肆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以前和同窗一起在国子监学习的时候,世家子们凑在一起也会聊聊哪家的小姐好看,或者是哪家青楼的头牌如何。 可他却觉得那些都没什么意思。 青楼的姑娘再风情万种那也是为了恩客手里的银子使出的手段,老鸨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楚肆不知道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 至于那些官家小姐们就更没有意思了,有端庄贤淑的,有表里不一的,有胆小怯懦的,可是他都不怎么感兴趣。 对于同窗们讨论的哪家小姐容貌好,身段好等等,楚肆没办法共鸣,甚至觉得无趣。 只有在面对叶若颜时,他才想看这个原本处在尘埃的庶女,能够走到什么位置。 而在看着叶若颜的过程中,他逐渐被叶若颜身上的那股执念所吸引,甚至生出了帮她一把的念头。 看着叶若颜,楚肆无数次地会想,要是他,他敢这样反抗吗,结局是不敢,他就连帮着叶若颜,都不敢让自己的母妃知道。 就连救自己的师父,都不敢光明正大。 他什么也不是。 而叶锦书,和他完全相反。 如果说叶若颜不肯屈服于自己弱小的那股劲头让他觉得感兴趣,想去靠近,那现在锦书身上的目空一切,自私自利,便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连不当太子妃都可以那样面不改色说出口的人,楚肆突然觉得要是听她的话,似乎,也不错。 如果他注定没有办法成为自己,只能依附于位高权重者。 那他想选,像叶锦书这样,因备受宠爱而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狂妄至极之人。 楚肆因为太激动在安平宫外平复了好久才将脸上的潮红压了下去。 回到安平宫时,叶锦书已经没有在地的旁边忙活了。 她的手上拿着一本册子,垂着眸子看的津津有味。 楚肆倒是不在意叶锦书现在看的是什么,他烦恼的是怎么才能让叶锦书再次和他说话。 难道再吵一次吗? 同一个招数再用一次就不管用了,而且,这次要是他还是没办法证明自己确实能帮忙种地,下次应该也进不来安平宫了。 楚肆想到刚才叶锦书说的要开垦新的地用来种别的东西,他默默地拿起了被叶锦书随意丢在地上的锄头。 第60章 带你偷偷去 叶锦书看话本看的入迷,没有发现一位曾经桀骜不驯的四皇子此时莫名干起了农活。 虽然技巧不行,但是凭借一身蛮力,倒是也弄的有模有样。 季晏清看到了,没提醒叶锦书。 按照他对叶锦书的了解,叶锦书在刚才会那样和这位四皇子说话,便是打从心里讨厌四皇子。 既然如此,那四皇子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更重要的是,季晏清觉得与其花心思不让别人靠近,还不如趁着自己还能够进出皇宫的时候多看看小郡主。 等到一月之期,他不能再进宫,也不知道小郡主得过多久才能出来寻他。 安平宫的其他宫人就更不会提醒叶锦书了。 安平宫从上到下,尤其是以小翠为首,满脑子都是郡主的喜恶。 郡主喜欢的就是他们喜欢的,郡主不喜欢的就是他们不喜欢的,郡主在做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郡主! 现在就是处于不能打扰郡主的情况。 等到叶锦书读完了今天的话本,心满意足。 她扭过头,这才发现季晏清居然还没走。 之前季晏清都是将话本递给她以后就会离开皇宫,颇有一种一刻都不愿意多待疏离。 这些日子却总是会等她看完,又再聊几句以后才会离开。 叶锦书将这个原因归结为自己对重生独到的理解! 季晏清快写完话本了,收尾在即,他肯定很想知道自己对故事发展的意见! 叶锦书将话本随手递给旁边的季晏清,开口引出话题:“你有话要说?” 季晏清一看叶锦书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其实他等到现在并不是想和郡主聊话本,而是想趁机聊一些别的能够拉进关系的话题。 但是,郡主既然都已经这么期待了,那他便问吧。 毕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郡主,也很可爱。 “郡主看了今日写的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叶锦书听到这话问题眼睛一亮,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其实没有太大的不妥,但你既然问了,我便说一个。” 季晏清眸中含着笑意:“劳烦郡主了。” 叶锦书被季晏清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很受用,张口问了自己关心的事:“上辈子因男人而惨死,重活一世,你觉得她还能相信男人吗,怎么能这么快就嫁另一个人?” 叶锦书这句话是在问话本中的内容其实也是在问她自己。 话本中的女主,曾经在自己未婚夫和庶妹的联手下失去了名誉,钱财,孩子,也失去了性命。 说是惨死也不为过。 叶锦书自己把自己气死这种事情,和话本中的主角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可叶锦书想到自己没有死那么惨都对太子执着了四世,放弃了对太子的执着后,也对男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以己度人,被男人狠狠伤害过的极其聪明的嫡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爱上别人。 别说爱上了,相信都难。 叶锦书现在就不信任何皇子。 信不了一点。 “晏清认为,不应该将他人的错罚在自己身上。因为一个男人不再相信别的男人,无法爱人更无法嫁人,岂不是只会取悦最初的那个人。” 季晏清意有所指,但是很遗憾,他说的太委婉,叶锦书有点没绕明白。 “说简单点。” 季晏清轻笑一声,放柔了声音,换了一种叶锦书更能代入的说话:“若是不另嫁,你讨厌的那个男人会以为你在为他守身如玉,忘不了他。” 这下叶锦书懂了:“岂有此理!” 季晏清附和:“确实岂有此理,所以晏清还是给笔下的女主安排了姻缘,虽不是一见钟情,但细水长流的平淡有时也足够惊艳。” 季晏清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叶锦书已经来不及细想了! 季晏清的第一句话,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没错啊,不就是一个太子吗,她为什么要死吊着一个太子,太子没了也不知道去找找别人! 她活了五世!居然都没能拥有五个夫君,她到底在活什么!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世,她要夺回属于她的夫君! 季晏清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叶锦书表情的变化,后知后觉小郡主似乎根据他说的话想到了不太妙的东西。 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叶锦书,不要吊死在一颗树上,太子不适合她,能不能看看别人,比如他。 但现在,显然小郡主想的不止这些。 “季晏清,你知不知道宫外什么地方男人比较多?” 季晏清:.......? 这一瞬间,季晏清恨的牙都咬碎了,他是在劝郡主找别人,但是没有劝郡主找那么多。 “郡主,宫外鱼龙混杂,大部分男人都心思肮脏,尤其是男人多的地方,您要小心。” “所以那样的地方在哪?” “请恕草民不知。”季晏清就是死也不可能告诉叶锦书这种地方! 而这个时候,忠心的小翠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之前出宫时听到的议论,突然开口:“郡主,奴婢出宫时听说皇城开了个南风馆。” “什么是南风馆?” 小翠凑近叶锦书的耳边小声bb:“郡主,南风馆就是.......有很多男人,穿的少,还可以买。” 叶锦书悟了。 就是卖男宠的地方。 她要去看! “我要去!” 季晏清:...... 某个始作俑者垂死挣扎:“郡主.....那里危险,会有人对郡主图谋不轨。” “我去告诉姨母,让她派人陪我去,就像上次去侯府那样。” 小翠:? 季晏清:? 两人都知道这件事不对劲,可是小翠从不忤逆叶锦书,而季晏清想着皇后应该能制止叶锦书,便也没再开口。 叶锦书站起身,此时终于发现了还在勤勤恳恳开垦新的地的楚肆。 她走进一看,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楚肆干活,能行! 叶锦书围着地四处看了一圈,挺满意的。 她对楚肆道:“做的不错,下次继续来。” 叶锦书本想按照楚肆的性子,多多少少会呛她两句,她也做好再次骂一顿楚肆出气的准备。 但让叶锦书没料到的是,楚肆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叶锦书懵了。 楚肆疯了? 正想着,楚肆又语出惊人:“南风馆不是什么好地方,母后定不会同意你去.......但你若是想,我可以带你偷偷去。” 第61章 测谎仪启动! 季晏清能够轻易看出一个人有没有撒谎。 也正因如此,他能看出楚肆说的话都是真的,而不是借着假话在讨小郡主欢心。 之前为了弄清楚郡主在宫中的处境,季晏清特意派人调查过宫中皇族之间的关系。 对于这位四皇子,季晏清也知道一些。 四皇子楚肆的母妃是亲皇后派,楚肆从小便被视作是太子未来的左膀右臂在被培养。 可太子并没有将楚肆当成自己的帮手,仅仅将他视为弟弟。 季晏清只看了楚肆一眼,就知道所谓的四皇子已经没有了自我,没有自我的人一生都会向往肆意之人。 甚至,他们会渴求一个主人,能给他们前进方向的主人。 之前楚肆认定的主人似乎是叶若颜,而自那次从安平宫脱险之后,楚肆认定的主人似乎就变成了叶锦书。 季晏清从季随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猜测四皇子迟早会找上小郡主,那些故意刁难的题能够拦的了他一时却拦不了他一世。 楚肆这样的人,已经从心底里存在了服从性,他和奴才的区别其实只是奴才不能自己挑主人,而楚肆可以。 季晏清对楚肆没有什么兴趣,也并不觉得楚肆能够从自己手中抢走小郡主的宠爱。 他甚至可以断言,楚肆就算在叶锦书身边待一辈子,都比不了安平宫的一个大宫女。 这样一想,本来有些心浮气躁的季晏清瞬间平静了许多,才怪。 知道楚肆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是一回事,小郡主想去那种地方楚肆还在这里煽风点火又是另外一回事。 季晏清的脑子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思考,打从季晏清出生开始,脑子都没有转的这么快过。 郡主要去南风馆,南风馆在宫外,他正好因为太子的缘故很快就不能进宫了....... 电光火石之间,季晏清将所有即将发生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他决定,不阻止郡主去南风馆了,郡主想去就去吧。 这样想着,对于楚肆撺掇叶锦书的事,季晏清便也没有开口。 叶锦书却惊呆了。 她看了看楚肆,又看了看小翠,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季晏清身上,开口就是一个测谎仪启动。 不过叶锦书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张扬,而是拉着小翠和季晏清走到了离楚肆比较远的位置后,才小声地开口问:“季晏清,你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叶锦书心想她的脑子不够用不知道楚肆这个坏小子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季晏清肯定知道。 可季晏清的回答却让叶锦书的担心雪上加霜。 “回郡主,草民认为四皇子说的是真心话。” 真心话?那更吓人了。 叶锦书并不怀疑季晏清的专业度,但她现在已经单方面认定楚肆是疯了。 不然楚肆为何那么执着地要进安平宫,进安平宫以后被她骂了一顿不仅没有怒火中烧还自己干了那么多活,现在还主动帮她忙? 那个跟在叶若颜身边的跟屁虫现在是换了一个人吗? 叶锦书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楚肆像不像是重生了?” 季晏清被叶锦书可爱的想法逗笑了:“回郡主,应当是没有。” 叶锦书又迷茫了。 按照季晏清说的,楚肆说的是实话,表明楚肆真心想带她去南风馆。 但楚肆又没有重生,说明他还是站在叶若颜这边。 综上所述!楚肆想带她去南风馆必定是图谋不轨! 叶锦书倒不是害怕遇上不轨之事,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在她去庄子的那一刻化为过眼云烟。 她一个本身就一无所有注定会跌落尘埃的人又何必在意自己会遇到什么事。 叶锦书只是不想让那些她讨厌的人爽到。 比如她讨厌楚肆,要是让楚肆计谋成真,她就会不高兴。 进一步的分析后,叶锦书已经确认了楚肆不是个好人。 想到之前小翠告诉她的关于楚肆的把柄一直没用,叶锦书觉得是时候用出这个杀手锏了! “小翠,你送季晏清出宫。” 到底这也算是皇家秘闻,叶锦书不能让季晏清知道。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尤其是像季晏清这样的平民,没有暗卫保护,一旦被盯上很容易就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将季晏清带到离楚肆这么远的位置才问他的原因。 季晏清的作用不能让楚肆知道,季晏清的能力她要好好藏好! 最重要的是,季晏清是她请进宫里的人,她要保护季晏清。 季晏清似乎也明白了叶锦书的用意,眸中的光比往日更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就跟小翠走了。 小翠和季晏清走在出宫的路上时,突然问道:“平日里让你离宫你总是要找借口和郡主叽叽歪歪好一阵子,今日倒是爽快。” 季晏清闻言,嘴角勾起了弧度,就连眼眸深处所藏着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一些。 “郡主的一番好意,季某不想辜负。” “你现在怎么不自称草民了。” “这个称呼太过疏远。” “你到底是不是隐藏了身份的世家子弟,是的话你就吱一声。” 季晏清表情不变,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让翠姑姑失望了。” 小翠也是配合地叹息一声:“是挺失望的,我们郡主什么时候才能......算了,季晏清你走快点。” ...... 另一边,在季晏清和小翠离开以后,叶锦书挥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也叮嘱了在暗处藏着的暗卫不准偷听,这才和楚肆开诚布公。 “楚肆,不要想在本郡主身上动什么歪心思。那日安平宫进了一只老鼠,还是整个皇宫都在抓的老鼠,虽然最后老鼠被放跑了,可那老鼠到底是什么,本郡主一清二楚。” 叶锦书的本意是警告楚肆,她知道楚肆的小秘密,那日皇宫里到处在找的放走左将军的黑衣人就是他,要是不想这个秘密暴露,就别动歪心思。 可惜的是,叶锦书自认为威胁力十足,但是在楚肆听起来却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原来郡主已经知道是他了。 可为什么分明知道是他还要放他走? 等楚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激动了,只能落荒而逃。 第62章 误会 “我先走了。”楚肆不敢再看叶锦书。 他现在耳边已经全是叶锦书傲慢的声音了,若是再看到现在叶锦书的表情,楚肆毫不怀疑,他今天晚上又得一直梦到叶锦书。 真是要疯了。 叶锦书看着被自己“吓”跑的楚肆倒是挺有成就感的。 哼,跟她斗。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畏手畏脚的叶锦书了,现在谁惹她她就撕了谁! 就这样,互相误会的两个人,都得到了能够让自己满意的情绪价值。 翌日,叶锦书的安平宫才刚送走一个楚肆,又来了一个楚无。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找的同一个人支的招,就连锲而不舍地回答题目的劲头都一样。 喔,楚无还比楚肆多答了一天的题。 昨日叶锦书把楚肆放进来以后觉得心烦,后面递上来的楚无的试卷她看都没看就扔了回去。 今日再见到楚无的试卷,又是字迹工整的一张,叶锦书便将楚无也放了进来。 她是一个对待皇子非常一视同仁的人,昨天把楚肆放进来骂了一顿,今天就把楚无也放进来骂一顿叭。 自从叶锦书在安平宫外竖起了木牌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楚无了。 楚无和其他皇子不一样,其他的皇子就算进不来安平宫,真要想找叶锦书,也能够在各种宴会上,或者趁叶锦书外出的时候来一段偶遇。 可对楚无而言,一旦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安平宫外的木牌上,那他就连偶遇叶锦书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些宫人不敢阻拦其他的皇子公主,却敢阻拦楚无。 只因楚无在宫中的地位的还不如宠妃身边的下人。 往安平宫递关于种地的试卷,可以说是楚无唯一的机会,为了这一个机会,他也确实努力了很久,才终于在今天再一次得到了见叶锦书的机会。 楚无已经想好了,郡主现在喜欢上了种地,那他今天就只需要向叶锦书证明他能够在种地方面帮上忙。 先让自己能够继续留在叶锦书身边是最重要的,至于庇护,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楚无还算有自信地跟着引路太监来到了安平宫。 他来的时间比较早,季晏清都还没有进宫,叶锦书也才睡醒回笼觉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此时正躺在软榻上,吃着由小翠的手剥好的进贡水果,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叶锦书的这副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禁足,反而似乎是因着禁足不用外出请安而被变得更加惬意了。 楚无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他是身份低的皇子,看任何东西都不能久盯,否则只会引起别人的不悦,平白招来祸端。 楚无看起来无比乖巧来到了叶锦书身边,用一贯温顺的嗓音对叶锦书说道:“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叶锦书歪了歪头,没有立刻理会楚无,而是对小翠道:“翠儿,挑个酸的给我,让我清醒清醒。” 小翠听到叶锦书的命令立刻在果盘之中挑选了起来。 上供的水果都是精挑细选的,叶锦书想吃的酸的还得另外去找...... 只是等找着酸的过来,郡主自己都该清醒了。 身为安平宫的大脑,小翠的目光四处一扫,灵机一动,对叶锦书提议:“郡主,院中的杏酸涩,可要给您摘来尝尝?” 院中的杏? 叶锦书瞬间就不困了,她光是想想都被酸醒了。 她看了看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乖巧模样的楚无,至今都很难将未来那个会对她恶言相向肆意侮辱的楚无联系在一起。 楚无,唯一一个骗了自己三世,捅了自己最狠一刀的人。 叶锦书能够确定自己现在看着楚无其实已经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了。 不恨,不怨,也不后悔。 只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好奇自己分明对楚无足够好,给了他在宫中唯一的庇护,为什么最后还会得到那样的结果。 本着自己想不如直接问的原则,叶锦书再一次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她和楚无两人。 楚无看着叶锦书的动作有些疑惑,他微微抬眸,颤着声音问:“郡主姐姐,可是我哪里又惹姐姐生气了?” 叶锦书摇了摇头。 楚无心中一喜,正要趁此机会说出他在种地方面的知识,却听见叶锦书突然用一种极其平静的淡漠声音说道:“楚无,我知道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切就都是你算计好的。” 楚无猛的抬头看着叶锦书,眸中是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慌乱,显然是没有料到叶锦书会直接说这些。 “姐姐这是在说什么.....”楚无想要说些什么来辩解,可当他和叶锦书的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徒然。 叶锦书的眸中什么感情都没有。 因为对他没有任何的期待,所有不会有任何情绪。 不期待,就不会失望。 “你在宫中的处境困难,想法设法寻求庇护只是为了能够在宫中生活的更好,这些我都理解,也如你所愿。” “可我依旧不懂,分明过去的那些年是本郡主从三公主手中数次护着你,也是本郡主出面替你教训那些不知尊卑的奴才,可为什么你会觉得只有叶若颜才是真的对你好?” “你觉得本郡主对你的好都是在满足自己,拿你取乐,不是真正的对你好是吗?” 叶锦书将未来楚肆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说着的恶心话一五一十地拿出来问了年幼的楚无。 这个时候的楚无还没有能说出实话的实力,可这并不妨碍叶锦书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剥出来放在他的面前,让他解释。 未来的楚无亲口说了,他的这些想法是从他和叶锦书相遇开始就有的,也就是说现在楚无和未来的楚无,心中真正所想其实并无区别。 楚无轻轻咬着下唇,因为叶锦书的话而无比慌乱。 他不能否认,叶锦书说的那些确实是他想的,可叶锦书怎么知道,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楚无仔细地思考着叶锦书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将重点锁定在了那句“我知道....是你设计好的。” 难道说叶锦书分明知道他在算计什么,却依旧配合他,庇护了他那么多年。 那一瞬间,楚无觉得自己的心停了一瞬。 他或许,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63章 小绿茶没有春天 楚无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否认,可心里的感情却在不断地叫嚣着让他就此坦诚。 在叶锦书面前坦诚真正的自己,让叶锦书亲眼看到他内心的丑恶。 然后,期待着在坦诚一切后,叶锦书重新接受他,像以前一样庇护他。 在楚无看来,叶锦书分明是已经被自己打动,心软了才会放他进安平宫。 至于叶锦书所说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关于两个人的相遇都是设计好的这种话,也有着十分的可信度。 否则按照叶锦书的性格,若是不久前才知道的真相,不可能还能在这里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前段时间他只是在背后稍微帮了叶若颜一把,被叶锦书发现后,不都被晾了好几个月吗。 楚无并不认为叶锦书能够隐藏的住自己的情绪,也不认为叶锦书的演技能够如此精湛。 正是出于这种对叶锦书能力的奇怪信任感,楚无越来越觉得如此平静的叶锦书其实是在故意给他坦诚的机会。 如果叶锦书没有重生,应该说如果这是第五次重生前的叶锦书,以上楚无的分析都会完全正确。 甚至按照原来叶锦书对楚无的疼爱程度,若是楚无主动跟她坦白,她或许真的可以原谅楚无。 不仅既往不咎,还会和楚无更加亲近。 毕竟楚无也算是叶锦书一手护着长大的小孩。 可惜的是,从楚无在第四世背叛了叶锦书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绝对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虽然这并不是现在的楚无干的,可若是叶锦书不做任何干涉,那么楚无将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他依然是那个会对叶锦书带来伤害的人,无关今后。 楚无纠结了很久,终于在叶锦书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做出了选择。 “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我现在是真心地,我不能没有姐姐。” 楚无真的是这样想的,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要是叶锦书能够重新像以前一样对他,他一定不会再用肮脏的心思去揣测叶锦书的感情。 他看见面前的叶锦书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开始幻想着这双手像以前一样落在自己的脑袋上轻柔地抚摸。 可惜的是,这双手并没有落在楚无的脑袋上,而是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特别响。 原本在树上小憩的鸟儿听到这个声响以后连忙搬家去了隔壁的树上住。 它有些神经衰弱,听不得巴掌声。 叶锦书打完了这一巴掌,心里舒服了,就是手有些疼。 按照季晏清教的方法,扇人的时候用掌心的骨头去扇,疼是真的疼,挨打的人也疼,她也疼。 但现在楚无还在面前,叶锦书绝对不可能暴露自己很疼的事实,她要端着。 “还敢承认,不要脸。” 原本下人都被挥退了,可叶锦书扇人巴掌的动作实在是太大,吓得原本还离的远远的宫女们立刻围了上来。 小翠首当其冲。 上来就是一嗓子响彻整个安平宫的......“大胆!——” 呵斥到一半,小翠反应过来被打的人就算再不得宠高低是个皇子,自己家郡主打皇子不能是皇子大胆,只能是她们家郡主大胆。 于是赶紧转了话头,跟着叶锦书重复了一句:“不要脸!” 刚说完,叶锦书就轻轻拍了小翠一下,小声说道:“翠儿,别什么都跟着学。” 什么都学只会变得不幸。 “奴婢知错了郡主。” 楚无被叶锦书的一巴掌打的有点懵,他原本还在希望自己坦诚以后能够得到叶锦书的原谅。 但是脸上的剧痛却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错了。 原来叶锦书刚才说那些并不是在试探他,那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原本的期待落空,看到自己和叶锦书几乎已经再无回到以前的可能,现在楚无倒也不装了。 不,他其实还是在装。 楚无的脸上已经习惯了挂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来降低别人的警惕心,就算是现在也不例外。 “郡主为什么.....明知真相,却今日才问我。” 叶锦书:....... 当然是因为她最近才重生回来,她要是重生到六岁的时候,绝对会把自己和楚无之间的孽缘扼杀在摇篮之中,也好过现在这般赶又赶不走,看见又烦。 可叶锦书又不能说实话。 不能说自己的事那就说楚无的事情,当初的楚无在自己面前坦白了不少,叶锦书受到的冲击很大,以至于现在还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小五,你8岁那年看见我的长命锁很羡慕,你说你从来没有收到过长命锁,在这宫中没有人希望你长命。于是我去寻了匠人给你打造了一把长命锁,上面的楚无二字还是我亲手刻上去的。” “在金子上刻字有些难,我原本就学什么都学不好,可我总想着,金锁是让匠人打造的,我总得在上面留下什么才能算是我送的东西。” “我学了好久的刻字,终于能够勉强刻出两个字,却怎么看都看不出是楚无,可送给你的时候你还是很高兴。” “现在,你告诉,那块你说被三公主抢走的长命锁到底是去哪了。” 这件事也是楚无亲口告诉叶锦书的。 曾经的叶锦书因为这块长命锁的事情和三公主闹了很久,闹到了皇后皇帝那里才不了了之。 本以为是楚无被抢长命锁受了莫大的委屈,可实际上那块长命锁是被楚无送给了叶若颜,为了让叶若颜能够去买药材。 也正是那次楚无的帮助,让叶若颜第一次在太子面前露了脸。 楚无自然也是想起了这件事,长命锁已经被他送给叶若颜很多年了,可是那块长命锁很重,叶若颜将整个金锁融了又重新分成小块,用了很久很久。 楚无终于慌了,他没想到叶锦书就连这个也知道。 可若是叶锦书分明知道这件事,那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教训他,叶锦书的性格分明一点委屈也受不了。 “原来你都知道.......为何今日才说。” “这些话你原本不会听到,若是在本郡主第一次叫你滚的时候你就滚的话。” 第64章 嫁!给!庶!民! 楚无沉默了。 他没有再继续问。 如果叶锦书连8岁那年他做出的事都知道的话,那后面他帮叶若颜的事自然也不可能瞒的过。 区别只是原来的叶锦书愿意放任他,而现在的叶锦书不愿了。 “姐姐对不起。” “别总在那道歉,不如磕个头实在。” 听到叶锦书无情的话,楚无的眼中挂上了泪珠,可也没有真的给叶锦书磕头,他觉得叶锦书是在说气话。 而且皇子给郡主磕头,传出去对叶锦书的名誉也不好。 楚无自认为是在为叶锦书着想,继续放低了声音请求原谅。 “我没有想要姐姐的原谅,是我自己......太不知好歹。若是姐姐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的心里只有姐姐,绝对不会再理会外人。” 楚无期待地看着叶锦书,希望叶锦书口中对他这么多年的容忍能够再创造一次奇迹。 可惜,还是让他失望了。 叶锦书在小翠的搀扶下重新躺到了软榻上,只留下漠然的一句话:“做了对不起的事,就别说对不起的话了,自己滚。” 楚无离开安平宫的时候失魂落魄,他一直以为叶锦书对他的好只是将他当成了好玩的玩具,可今日叶锦书却说她从来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做了什么。 那样容不得别人丝毫冒犯的叶锦书,忍了他那么多年,他却不知道。 还在叶锦书忍耐的期间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叶若颜,出手帮他。 也难怪现在叶锦书终于对他失望了。 怎么办,叶锦书不要他了。 楚无蹲在安平宫门口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 没过一会,三公主的人找来,楚无失魂落魄地跟着去了。 叶锦书在楚无离开以后终于开始呜呜呜地喊手疼。 小翠本想叫太医过来,突然想起自己家郡主似乎是因为打皇子引起的手疼,只能默默的将传太医的念头压了下去。 和安平宫关系好的老太医也就那一位,请他来给叶锦书看手也算是放心,可问题是,养魂草一听见老太医的声音就死,为了不让叶锦书的心血白费,老太医已经很久不敢踏足安平宫了。 或许是方才叶锦书用力太猛,她现在的手掌心红红的,看着有些骇人。 小翠看了叶锦书的掌心,没有丝毫的犹豫准备去太医院找老太医拿点药给郡主擦擦。 安平宫常备的药很多,多是叶锦书在种地的时候不小心划到手,或者摔倒的时候用的。 可叶锦书平日里在安平宫并不娇气。 有时候她在清理杂草时不小心被草叶子割伤了手流血了她也不会说,直到小翠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发现了伤口,才会想起,啊,原来今天受伤了。 小翠往往会哭哭唧唧地拿来伤药给叶锦书抹上,生怕再晚一些伤口自己长好了就没有用药的机会了。 总之在小翠看来,郡主如果不是真的很疼,普通的小伤小痛她根本不会说。 但现在郡主却说自己手疼,这意味着她真的很疼!这种疼很可能是疼在了骨头上,必须找太医! 小翠并不知道,叶锦书这次喊疼其实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愚蠢过去忍不住撒娇求安慰罢了,只要两句关心就能好。 到底是关心则乱,丝毫没有发现叶锦书的真心,白白给他人留了机会。 季晏清被小花带进安平宫的时候,正巧遇到小翠火急火燎地从安平宫出去。 “翠姐姐,你这么着急可是郡主出了什么事?”小花看见小翠慌忙的样子,害怕是郡主出了什么意外,赶紧拦住小翠问了一句。 “郡主方才扇人巴掌后说手疼,我去问太医拿点药。” 季晏清耳朵一动,听到了关键信息,郡主手疼,而且小翠去找太医短时间不会在安平宫。 小花和小翠简单地聊了两句,小花也放心不下,带着季晏清进了安平宫以后直奔叶锦书而去。 “郡主,您的手怎么了!可还疼着?!” 叶锦书看见小花的样子就知道小翠和她说了,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打完的时候有些疼,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还红着。” 季晏清在一旁突然开口:“用冰水敷可以去红。” 小花一听,之前叶锦书喜欢吃偏冷的东西,皇后给了不少冰块,现在冰库里都还有一些,正好可以用来敷手。 “郡主,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至此,季晏清最大的两个阻碍,叶锦书的两个贴身大宫女都被支走了。 看着面前香甜可口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小郡主,季晏清露开始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郡主又用那种办法了?” 叶锦书知道季晏清说的是之前他教的扇人巴掌的办法,点了点头:“方法是好,就是手太疼了,骨头那一块尤其疼。”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没有情绪了叶锦书,在看到季晏清以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抱怨了起来。 或许是季晏清的声音太过惑人,也或许是他眼中关心的神色看起来很像真的。 “晏清知道一种缓解疼痛的按摩手法,郡主可要试试。” 叶锦书没什么犹豫地伸出了手。 倒不是她对季晏清有多信任,而是叶锦书知道自己是郡主,季晏清只是庶民,庶民没有她的允许,无法对她做任何事。 这样一想,叶锦书突然觉得自己以后若是嫁给庶民也行,别的不说,至少自己不会受气。 季晏清的手已经触碰上了叶锦书的手。 叶锦书的指尖常年冰冷,尽管掌心微热,但指尖依旧冰凉。 季晏清的手倒是很温暖,他用自己的手先暖了暖叶锦书的指尖后,才开始替叶锦书按摩掌心的骨头。 季晏清的手并不光滑,他的每一根手指的指腹都带着薄茧,揉的叶锦书的掌心痒痒的。 此时的季晏清蹲在叶锦书的面前,垂着眸子专心地替叶锦书揉着手,叶锦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季晏清的脸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也难怪安平宫那么多宫女喜欢季晏清了。 季晏清看起来是一副心无旁骛帮叶锦书揉手的样子,可就在叶锦书盯着他出神的时候,他却突然抬头,两人的眼神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上。 叶锦书看到了季晏清眼中的慌乱和闪躲,季晏清也看到了叶锦书眼里还没来得及褪去的专注。 不知是谁的悸动。 季晏清突然问:“郡主在想什么。” 叶锦书就这样把自己刚才冒出来的想法全盘托出:“突然觉得,嫁给庶民似乎也不错。” 叶锦书话音落下,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的惊呼。 叶锦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扭头,果然是叶若颜。 而能够带叶若颜进入安平宫的,除了太子也没有别人了。 第65章 没了脑子还大了胆子 叶若颜此次来安平宫并非本意,也完全没有来找麻烦的意思。 她得到恩典以后好不容易得到了能够摆脱当下困境的机会,自然无比上心。 这段时间叶若颜在宫外开设的医馆为了能够打出名气,放出了持续半个月免费治疗普通小病的活动。 最初其实没有什么百姓愿意来,直到那些想购买避毒香囊的贵族们为了能够在叶若颜那里留下一些好印象故意前来捧场,叶若颜的医馆才慢慢步上正规。 不少百姓看见这家医馆不少大人物都去,而且看小病还不要钱,那些身上有些小毛病的百姓便都去叶若颜那里试了试。 叶若颜到底是真有本事的,很快就在百姓之间打出了口碑,慢慢地除了一些普通的病,也会有人带着自己身上常年带有的毛病前来求医。 这些用现在的医学知识无法根治的顽疾,叶若颜却能够结合现代的知识去对症下药,甚至一度缓解了尚书夫人从娘胎带出来的病。 由于叶若颜的名字在极快的时间内在皇城之中蔓延了开来,楚奕为了能够控制住蔓延的趋势,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宫外待在叶若颜的身边。 最忙的时候,楚奕和叶若颜都没怎么回过宫,吃住都在医馆内。 要说楚奕为什么如此,还得说起最初叶若颜向楚奕寻求庇护时他们之间的约定。 楚奕为叶若颜提供庇护,同时叶若颜会将自己所做出的功绩,得到的赞誉全部分楚奕一半。 这也是楚奕为何会在叶若颜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便赶到叶若颜身边的原因。 他至少得露面,让百姓知道他在,叶若颜才能更加顺理成章地在她书写的功绩旁加上他的名字。 叶若颜执意让楚奕留在宫外陪她,其实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虽说她只是一介庶女,可到底是叶家的人,没及笄之前都需要住在宫中,在帝后的庇护之下长大。 这次虽说是仗着立了功提出宫外开设医馆,可宫中还是派了护卫跟着她。 在叶若颜看来,这些护卫说的好听是护着她,但更多的其实是监视。 她见过叶锦书身边的暗卫,那些暗卫对叶锦书言听计从,看叶锦书的眼神也是看主人的眼神。 可她身边的护卫显然不是这样,比起将她视作保护的对象,倒不如说是生怕她跑了。 将太子留在身边,也是叶若颜制衡这些宫中侍卫的一种手段。 今日出现在宫中全因皇后召见,以防万一,叶若颜在被皇后召见的时候特意让楚奕听见了,果然楚奕亲自开口说要陪她一起进宫。 还未走到皇后宫中,他们二人便在路上遇到了小翠。 见小翠慌张的模样,楚奕拦小翠问她是否是叶锦书出了什么事。 小翠支支吾吾,楚奕察觉不对,见小翠前往的那个方向只有太医院可能与叶锦书产生交集,于是派人去给皇后支会了一声,便带着叶若颜直奔安平宫而去。 楚奕以为叶锦书是伤到了要紧的地方,而叶若颜的医术他很清楚,有些时候就连太医都要向她请教,这才赶紧带着叶若颜赶了过去。 叶若颜原本还在心中翻白眼。 狗太子分明知道她和叶锦书不对付现在还把她往安平宫带,让她给叶锦书看病纯粹是恶心两个人。 可没想到,叶若颜一边蛐蛐一边跟着楚奕来到安平宫中看到的并不是叶锦书虚弱地等待医治的场景,反而是一副俊男靓女你侬我侬情深意切的画面。 一瞬间,叶若颜立刻就精神了。 那个漂亮的男人叶若颜也曾有所耳闻,是每天来安平宫写话本的先生。 可这写话本能写成和郡主肌肤相亲的程度吗? 果然还是古人会玩,野史诚不欺我。 叶若颜发现蹲在叶锦书面前的那个话本先生应该是发现他们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提醒叶锦书。 而原本略显慌张的太子,在见到安平宫内的这一幕时,也立刻敛了气息,只沉默地在一旁看着。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叶若颜也只能不说话了。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那位话本先生。 叶若颜不得不承认话本先生的声音很好听,还有点夹,一个男人这样说话的时候只有一个目的,蓄意勾引。 叶若颜悄悄地斜眼看太子的表情,发现太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应该是气炸了。 叶锦书要倒霉了,话本先生也要倒霉喽。 尽管叶若颜是这样想的,但叶锦书会突然说出想嫁庶民那种话她也是着实没想到。 这个女人曾经为了太子为难她的事她还历历在目。 眼看着太子已经快炸了,为了不影响太子在宫外的使用效果,叶若颜只能出声提醒叶锦书有人来了,别再说其他的话刺激太子了。 之后时间回到叶锦书缓缓移动视线看见楚奕带着叶若颜站在一旁的模样。 叶锦书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被太子还有叶若颜听到了。 可这又如何,她原本也没有意愿继续当太子妃,若是能够趁此机会和太子解了婚约也好,但大概率是解不掉。 按照叶锦书的经验,她和太子之间婚约必须在她受万人指责的情况下才能去掉。 “太子哥哥,妹妹,你们就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吗。” 楚奕心中的火是起了又被压下去,压下去了又再次升起,好一会,他才克制住了话语中情绪,没有直接回答叶锦书的问题。 “孤见你宫中的人似乎是去找太医了,怕你出事,才带着若颜赶紧赶了过来,如今见你安好,孤便放心了。” 楚奕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到叶锦书身边,从季晏清的手中夺走了叶锦书的手。 看着方才季晏清碰过的地方,楚奕伸出手在叶锦书的掌心轻轻蹭了蹭,问道:“你的手是怎么了。” 叶锦书尝试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又尝试了一次,再次失败。 楚奕牢牢地将叶锦书的手握住,淡淡吐出了一句:“锦书,孤现在有些不悦,你听话,别闹。” “现在,回答孤的问题,你的手怎么了。” 叶锦书听到这话火气也是上来了,她本来这辈子就不是一个能受委屈的主,一只手被抓住了,她还有另一只手。 啪地一声。 叶锦书活用如何打人巴掌更疼的小技巧,扇了第三位幸运儿,太子殿下。 “太子哥哥,如你所见,只是我打人巴掌的时候把手打疼了。” 叶若颜已经看呆了。 她之前只觉得叶锦书没脑子,可现在叶锦书没了脑子还大了胆子。 已经变成了疯子。 第66章 解除婚约吧 此时的安平宫落针可闻。 郡主扇太子巴掌分明是以下犯上的罪行,可偏偏没有人敢开口呵斥叶锦书半句。 叶锦书在宫中有多得宠所有的宫人心里都清楚。 别人扇太子巴掌那必死无疑,可若是换作叶锦书来干这事,那就不好说了。 就连叶若颜也庆幸自己这段时间算计叶锦书一直是将其他人作为自己的刀,而不是和叶锦书正面交锋。 否则按照叶锦书现在这样的状态,叶若颜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原地去世。 这个世界上有欲望的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那些无所求之人。 以前的叶锦书,她的欲望是成为太子妃,那只要能够将太子捏在手里,就能变向地控制叶锦书的行为。 甚至很多时候,叶锦书的一些能够控制的行为都被叶若颜刻意使用来达到一些目的。 可现在叶锦书的欲望没有了。 叶若颜也没有办法用太子来控制叶锦书了。 最初叶若颜以为叶锦书的变化是在欲擒故纵,故意用不同的一面来吸引太子的注意,可现在看到叶锦书的巴掌真真切切地落在太子脸上打出了响亮的巴掌声后,叶若颜便明白,对于这样的叶锦书,她只能暂避锋芒。 叶若颜最初找上太子,拼的是一股劲头。 她觉得自己反正什么也没有,被太子拒绝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可一旦让太子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那她的未来便出现了一条路。 再用简答一些的话来说,那便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曾经叶若颜是那个光脚的,但现在她的店铺就是她的鞋,她不想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能够继续实现人生价值的东西,于是被套上了枷锁。 反倒是叶锦书,现在她的所作所为才像那个光脚的。 这也是叶若颜奇怪的地方,分明叶锦书拥有那么多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分明叶锦书的人生易如反掌,可为什么还会给她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叶若颜觉得叶锦书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她意料之外的变化,如果这种变化她弄不明白,那她迟早会栽到叶锦书手里。 只能以后多观察叶锦书的动向了 ...... 楚奕被叶锦书打了一巴掌。 可是他心里的感觉却很奇妙。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愤怒,甚至觉得叶锦书发小脾气的样子都很可爱。 毕竟叶锦书的巴掌虽然看起来凶猛,可楚奕的身体下意识地顺着叶锦书打人的方向泄了力,巴掌真正打在脸上时其实并不疼。 反倒是叶锦书自己,分明才因为扇人巴掌而手疼,现在又不学乖。 楚奕看了叶锦书好一会没有开口,他是在欣赏因为闹脾气表情而变得无比生动的叶锦书,其他人却以为这是太子发怒的前兆。 所有人都在等太子的反应。 终于,楚奕在一片安静的惊恐中开口了:“手疼吗?” 已经做好了吵架甚至打架准备的叶锦书:? 不知道楚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锦书下意识地将手背到了身后,回答:“太子殿下要如何。” 可就是叶锦书的这个动作,让原本心情还算平静的太子心中莫名点燃了小火苗,他对着叶锦书伸出手:“手疼吗,让孤看看。” 叶锦书认为太子现在的行为就是有病,没有动:“殿下有话不妨直说,锦书一向愚笨,听不出什么言外之意,您说这话我会以为您还想要一巴掌。” 可楚奕却像是没有听见叶锦书的话,他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刚才季晏清单膝跪在叶锦书面前给她揉手的画面。 而现在,叶锦书却连给他看一眼都不愿意。 “为何庶民都能看,孤却看不得。”楚奕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叶锦书背到身后的手,强硬地板开了叶锦书的掌心。 看到那掌心泛红的程度确实同平日里的红润程度不同,楚奕又放软了声音:“自己疼成这样也不知道下手轻一些。” 此时叶若颜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明白了楚奕现在做出这种异常举动的原因是吃醋。 可站在叶锦书的角度,就是太子过来莫名其妙发火,挨了巴掌以后不仅不生气还要看她的手,她不给看太子就生气,看到了以后莫名其妙又关心上了。 这种精神状态,已经领先了冷宫的疯子娘娘十年。 叶锦书再次试图抽手,抽不出来,倒是楚奕察觉到叶锦书的反抗以后突然开口:“锦书,你刚才的做到事情孤可以当做没发生,但你若是不想那位话本先生出事,就乖一些。” 这是楚奕第二次拿季晏清威胁叶锦书。 也让叶锦书意识到一个问题。 就算她再舍不得,也得让季晏清离开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季晏清会在宫中受到伤害。 “安平宫的暗卫呢,都在看戏吗?”叶锦书不可能一直被动,她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像是被吓着了,一言不发的季晏清,终于开口喊了暗卫。 喊出暗卫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必定会闹到帝后那里。 而如果帝后知道一切都是因季晏清而起,那季晏清便完了。 暗卫在叶锦书开口以后便出现了她的身边,也将叶锦书的手从太子手上解放了出来。 “太子殿下,得罪了。” 太子见暗卫出来了,也没有硬碰硬,只是后退一步,看着叶锦书道:“锦书,孤没有遵守承诺来安平宫是孤不对,但现在宫外的事孤也确实走不开,你身为未来的太子妃,不要因为这些事就闹脾气。” 叶锦书的耐心耗尽,也不打算装了,她对太子直言:“太子殿下,你来不来安平宫对我而言其实并没有区别,你和我的庶妹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楚奕听到叶锦书提起叶若颜突然莫名笑了笑:“锦书,身为太子不能娶庶女为正妻,就像你身为郡主,不能下嫁庶民一般。” “你只能是孤的太子妃。” 叶锦书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向了叶若颜,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后面叶若颜那么执着于给太子戴绿帽子了,原来是太子从最初就没有娶庶女为妻的想法。 那后来为什么又娶了叶若颜? 叶锦书开始回忆,终于被她发现,每一次太子和叶若颜订婚,也就是她被退婚的时候,都是叶若颜控制住了瘟疫,在全国享誉的时候。 难怪她每次都抢不过叶若颜,太子妃这个位置,有能力者居之。 可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这辈子比以前还有没能力,那她就可以尽快和太子解除婚约? 想到这里,叶锦书试探性地对楚奕开口:“我们解除婚约吧。” 第67章 你病了 “锦书,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 楚奕说这话的感觉和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模样不同,尽管听起来还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只有在楚奕身边的人能够感觉到那股似乎快要凝成实质的怒气。 没有人不害怕这样的太子,就连叶若颜在这种时候都不敢触霉头。 可偏偏叶锦书面对这样的楚奕,却不为所动,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掷地有声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解除婚约吧。” “就为了季晏清?” 楚奕的目光落在季晏清身上,这个男人站在叶锦书的身后,像以前一样,对他没有丝毫的敬畏与害怕。 甚至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季晏清看他的眼神还带上了些许挑衅。 楚奕冷笑一声,他很欣赏季晏清的才华,也愿意给季晏清机会,可前提是,季晏清没有妄图染指不属于他的东西。 季晏清见楚奕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嘴角挑衅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向前跨了一步,离叶锦书更进,看着楚奕的眼中满是恶意。 “太子殿下误会了,方才只是草民见郡主疼的厉害,实在担心,这才逾越......郡主纯善,一切都和郡主无关。” 季晏清说的这话算是很直白了,在场的人除了叶锦书没能完全听懂,其他人都懂了。 这句话三个意思。 一是借此机会让楚奕本就难受的心更加雪上加霜:对没错,他就是对郡主图谋不轨,但目前只是一厢情愿,郡主纯善还没有察觉到他的感情,不过现在没察觉到以后就不一定了。 二是暗讽楚奕在郡主疼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将郡主哄好了又来给小郡主气受,还不如不来。 三就是专门说给叶锦书听的。 将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叶锦书心疼他,这是季晏清惯用的手段。 根据季晏清的观察,叶锦书吃软不吃硬,示弱更能拉近他和郡主之间的距离。 正因为季晏清了解叶锦书,才会觉得现在的楚奕这么好笑。 根本不用他动手,楚奕自己都在将小郡主越推越远。 季晏清说的话听着像是在认罪,实际上却是挑衅。 楚奕从生下来就是太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季晏清是第一个。 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开口,那他也就不是楚奕了。 “孤与锦书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份,不知尊卑的东西。” 季晏清挨骂了,但是季晏清只能受着,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庶民。 可不能还口并不代表季晏清不能说别的东西。 季晏清被楚奕呵斥了以后缓缓抬起眸子欲说还休地看着叶锦书,直到确认叶锦书看了过来,这次才苦笑一声,又微微垂下眼睫敛住眸中的思绪,上演了一出美人难过。 “草民自知身份卑贱,方才之事只是太过担心郡主情急为之,太子教训的是。” 季晏清的声音很有磁性,叶锦书不管什么时候听他说话都觉得很舒服,可这句话中带着莫名的叹息和自嘲,虽然只是感叹而并没有丝毫柔弱的感觉,可叶锦书看着这样的季晏清,心中却莫名动了一下。 该死的楚奕,看看给心地善良的小孩吓成啥样了! 他只是太担心自己了能有什么错! 楚奕凶什么凶! 不!许!说!他! “与季晏清无关,他没有错。”叶锦书上前一步将季晏清再次藏到了自己身后,和楚奕正面对峙。 楚奕亲眼看到再次被叶锦书护在身后的季晏清,原本还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可当他躲在叶锦书身后时便瞬间变了一张脸。 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楚奕从来没有见过季晏清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样子,在叶锦书面前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叶若颜却知道季晏清这是用的哪一招。 这不就是绿茶? 太子这个大直男遇超级绿茶了啊! 现在不管太子和叶锦书讲什么道理,只要季晏清一句我只是心疼郡主,太子都是完败。 有这样的极品绿茶美男在身边难怪现在叶锦书对太子不感兴趣了。 楚奕虽然不知道季晏清这样的人被称为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再继续呵斥季晏清只会在叶锦书那里起到反作用。 不过现在楚奕也明白了。 为什么叶锦书现在变得这么反常,她是被季晏清骗了,得让她看清季晏清的真面目。 “锦书,你被季晏清骗了,他在你面前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你好好看一看他在孤面前嚣张样子,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若颜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太子啊,面对绿茶说这种话是没用的,只能比他更茶,或者直接使用攻击性语言揭穿他的真面目。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只会助长绿茶的气焰。 果然,叶锦书在听完楚奕的话以后不仅没有当真,反而觉得是楚奕在挑拨她和季晏清的关系。 “他有没有装我会不清楚吗?太子殿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叶锦书表示自己相当的气愤!虽然以前太子也惯是会给人扣帽子,但至少也会拿出伪造的证据。 可现在太子竟然张口就说季晏清骗她,就连假的证据都没有拿出来,口说无凭! 真的太过分了! 见到叶锦书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季晏清又幸福了。 这种无论何时都能被坚定选择的感觉他真的拒绝不了。 “多谢郡主信我。”季晏清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叶锦书的衣袖,力道不大刚好是能够被叶锦书感觉到的程度。 小心翼翼,带着一些悸动,似乎是挣扎了好久,才伸出手的触碰。 叶锦书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被需要的使命感,季晏清不说也就罢了,既然他都谢谢自己了,那她今天包信季晏清! 季晏清的举动无疑又触怒楚奕。 “锦书,那你说孤以前是什么样。” “以前是.....对我爱搭不理的样。” 楚奕:...... “你今日病了,说的话孤会都当没听到。” 第68章 等你 “我没有病。”叶锦书突然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叶若颜:“妹妹医术一向高明,你觉得本郡主病了吗?” 叶若颜本来正在吃瓜,哪知道话题突然就被引到了自己身上。 她平时要是有这种能给叶锦书惹事的情况肯定会上,可现在的叶锦书很明显不正常,叶若颜不想被疯子盯上。 正准备顺着叶锦书的意说一句没病,楚奕却又突然看了过来,那眸中的暗示叶若颜再清楚不过了。 叶若颜:.......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只能帮太子了。 “姐姐今日看着应该是累了,还是去休息的好。”叶若颜没有办法,这种时候她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在太子这边。 太子说你有病,那你便有病。 叶锦书本可以和楚奕死磕到底,但她也知道,真要惹怒了太子,她可以平安无事,但季晏清却不一定能够平安无事。 “既然知道本郡主需要休息,你们还在安平宫做什么?” 大白话,还不赶紧滚。 楚奕看了四周一圈,将在场的下人的脸都记在了脑子里后才道:“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半个字。” 毕竟刚才叶锦书打了储君的脸,真要传出去前朝还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 “是!” 楚奕再一次看向季晏清,对叶锦书意有所指:“锦书,你的身份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能够一步登天的踏板,你绝对不能轻信于人。” “孤这段时日没来是有公务要做,不是你想的那般,今日和若颜一道进宫,也仅仅是母后召见。” “锦书,你能不能多信孤一些。” 叶锦书就算再迟钝也能知道这是太子在向自己解释,在示弱和示好。 可是这和她无关,无论现在的太子如何,都改变不了她以后被抛弃的命运,就像以前她分明已经学着去做了如何当一个完美的太子妃但还是输给了叶若颜一样。 “太子哥哥,我不信你。”叶锦书看着楚奕的眼睛,对他刚才的话做出了回应。 楚奕置若罔闻,伸出手将叶锦书落下的碎发挽到了耳后:“锦书,你只能信孤。” 楚奕知道今天无论他说什么叶锦书都听不进去,最后警告地看了季晏清一眼便带着叶若颜离开了安平宫。 他们在宫外还有事情要做,今日回宫中本来也只是抽出时间来宫里见皇后,现在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孤改日再来见你,锦书。” “不来也可以。” 叶锦书现在已经完美地做到了句句有回应,虽然是乱回的。 楚奕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回头,带着叶若颜离开了。 叶锦书看着两人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这一幕看过了好多次。 每一世,每一次,楚奕都选择了叶若颜,不论何种理由,她从来没有被楚奕选择过,既然如此,如今又何必做出这副模样。 还有叶若颜也是,不管是哪辈子她都是同样的讨厌!她讨厌庶妹! 季晏清见叶锦书盯着两人的背影出神(其实是在骂人),心里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了一般,他不想叶锦书看着其他人这般出神。 季晏清从叶锦书的身后走到她的身前,用那张俊美的天怒人怨的脸占据了叶锦书的全部视线。 叶锦书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脸,下意识地伸手捏上去:“你干嘛。” 季晏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委屈的模样,被叶锦书捏着脸也不挣扎,眉眼微微弯着,浅笑轻语:“郡主可不可以不看他们,只看我。” 叶锦书:“那不行,我还得看小翠和小花。” “那,至少现在,郡主可以只看着我吗?”季晏清再次放低了声音,叶锦书只觉得好听,还有些勾人,但叶若颜要是在这里就能知道,这是某个男人又开始夹了。 他是一个巨大的夹子。 叶锦书再次伸手捏了捏季晏清的脸:“现在可以。” 听见季晏清说出如此暴言,小翠怒了,她直接就要冲过去把这个企图勾引郡主的狗男人拉开,却被小花拦住。 “花儿你放开,我今天非把季晏清丢出安平宫不可!” “翠姐姐息怒!明日,他怕是便来不了了.....咱家郡主瞧着似乎也被哄的挺高兴的,便随他去吧。” 小翠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 今日季晏清被太子盯上,别说明日,就是以后都怕是不能进宫了。 不能进宫都还是小事,若是郡主不管,季晏清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小翠叹息一声,虽然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但他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大,郡主和太子当着那么多的人对峙,想必现在已经传到帝后耳朵里了。 看季晏清对着叶锦书言笑晏晏的模样,小翠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男颜祸水! 刚感叹完这句,季晏清那边便又出了死动静:“郡主,您弄疼我了。” 小翠:...... “我要杀了该死的季晏清,他勾引我家郡主!” “翠姐冷静!翠姐!” 听说,那天小翠送季晏清出宫的时候,对季晏清输出了这辈子最多的骂人的话。 以至于多年后,季晏清看见小翠还会耿耿于怀,然后借次机会找叶锦书撒娇,屡试不爽。 “郡主,若是晏清不能进宫了,您会如何。” 叶锦书想了想,答道:“我会种地,养花,哦对了,养魂草这段时间长的不错........还要写信给思思姐,邀请思思姐过来玩,在安平宫睡觉,吃好吃的,嗯......” 剩下的就是等着自己被送去庄子。 不过这最后一句叶锦书没说。 季晏清突然问:“那我呢。” 叶锦书下意识回答:“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季晏清突然垂下了眼睫,轻抿下唇,问:“郡主会想到我吗?” 叶锦书被问的愣了愣,想了一会,她说:“会想你。总觉得你要是不来了,会有些寂寞。” 这一刻原本是准备勾引郡主而使出浑身解数的季晏清,反倒是先红了脸。 “那,晏清等您。” “别等,我懒,不爱出安平宫门。” “即便如此,晏清也愿意等。” 第69章 三条路 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因为太子来闹了一顿,第二日叶锦书便被告知季晏清暂时不能进宫了。 这个结果就算是叶锦书也能猜到,况且她本也不打算让季晏清再继续进宫了,太子的状态和之前的几辈子都不太一样,她怕季晏清出事。 “姨母,季晏清在宫外会不会有危险,他话本还没有写完我不想看不到后续。” 叶锦书在安平宫内,面前站着的是暗卫之中模仿能力最强的人。 现在她们上演的节目是,叶锦书说暗卫学。 叶锦书还在禁足期间没办法出去找皇后,但是写信她又觉得表达不出自己话语之中的急切和情感。 曾经叶锦书也尝试在信中画上不同的小人来表示自己写这句话时的心情,但自从画技太差把开心的脸画的像在哭以至于闹出了大乌龙之后,叶锦书就放弃了这种做法。 还不如让暗卫直接模仿自己然后去皇后面前表演一番来的直接。 “很好,模仿的很像,但是你学的时候记得把脸挡住,你的脸不像我。” 暗卫:...... “是,郡主。” 暗卫去寻了皇后,在皇后面前把叶锦书要交代的话传了过去。 皇后被叶锦书委屈又好笑的理由逗的直乐。 “回去告诉锦书,本宫会派人保护那位话本先生,直到他写完。” 在皇后眼中,季晏清只是一个话本先生,他唯一的作用是让叶锦书开心。 可现在,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因为一个话本先生而起了冲突,那这就是本末倒置,季晏清这个人一定要处理掉。 可若是锦书喜欢他写的东西,那便多留些时日吧。 皇后能够坐稳这个位置,自然也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叶锦书接到了皇后的回话,还以为是皇后答应了要保护季晏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可跟在叶锦书身边的小翠却发现了皇后话语中的玄机。 派人保护季晏清直到他写完的意思就是,等到季晏清写完他的话本,皇后就不会再派人保护了,到那时,季晏清会是什么下场显而易见。 可是看着叶锦书放下了担心的样子,小翠无论如何都说出不口。 她也有私心。 若是皇后和太子想对季晏清动手,仅凭郡主并没有办法能够保证季晏清的安全。 与其让郡主知道这件事以后时常因此而烦忧,还不如......从一开始也不知道。 若是之后季晏清真的没保住,那她也只会告诉郡主,那是季晏清隐居了。 虽说是这样的想的,但小翠还是找借口在叶锦书那里讨了个出宫的机会,准备去给季晏清报个信。 也算是她感谢季晏清陪伴了郡主这么久所能做的仅剩的一件事了。 小翠按照记忆中的那条路找到了季晏清第一次带她来的房子,还是那般简单朴素,但是足够干净。 她才刚抬起手准备敲门,这扇木门便打开了。 门内是季晏清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脸上有些许的薄汗,还有些气喘,似乎是跑着过来的。 见到门外是小翠,季晏清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问小翠:“郡主可是有话让翠姑姑带来。” 看到这样的季晏清,小翠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意,但要是季晏清只是普通的庶民,那他便没有任何可能。 小翠没有马上说出来意,只是对季晏清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季晏清的眼神落在小翠身后不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眼神暗了暗。 他打开门迎着小翠进到了屋内,借着转身的功夫,用眼神示意,屋内立刻有几道黑影朝着季晏清刚才看向的位置去了。 只是他们的速度很快,快到小翠完全没有发现。 就算已经看出小翠这一趟并没能带来叶锦书任何的话,季晏清还是给小翠准备了茶水,待客之礼周全,一看便是曾受到过这方面的良好的教育。 小翠喝了茶后才再次开口:“你现在有危险,虽说郡主为你求了情,但只到你写出话本的结局之前,一旦你完成了结局,就危险了。” 季晏清听了小翠的话,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郡主不知道这事,对吗。” “是,郡主没有听出来,她以为你安全了,我也没有告诉郡主。” 小翠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季晏清的反应,但凡季晏清露出一丁点不悦,她都会马上走人。 可季晏清没有。 他甚至还笑了笑,满是释然:“多谢翠姑姑,这般便好。” “我没有告诉郡主你有危险,以后就算你死了,郡主也只会以为你只是离开了,这也算好吗?” “是,这般便好,我怎么都行,却唯独不想看到郡主为此时伤神。” 小翠听了季晏清的话,叹息了一声,开始给季晏清出主意:“你现在只有三条路能走了,一是用你的才华找个靠山,听说太子曾经拉拢过你,既然如此,你去投靠其他的皇子应该不成问题,就算皇子不敢收你,他们背后的氏族也会对你感兴趣。” “第二条路,赶紧娶妻,向皇后还有太子表明态度.....” “抱歉翠姑姑,这个晏清做不到。” “我就知道,那你还有第三条路,在你写完这本话本之前,逃去其他的国家。” 小翠说完,虽然季晏清没有回答,但小翠却已经知道季晏清的答案了。 “罢了,我话已至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翠来的快,走的也快,她本就是出来说句话,说完就走了。 而在小翠走后,季晏清面前很快跪下了几人。 “主上,已经把人抓住了,是太子派来的。” 第70章 第!四!章! “太子。” 季晏清将这两个字在嘴边重复了一遍,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悦。 就连安平宫的宫女出宫都要派人跟着,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是有多害怕叶锦书和他接触上。 没有在安平宫的季晏清看起来十分漠然,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反而隐隐散发着一些肃杀的凛冽。 “把人处理了,不留活口。” 季晏清淡淡下令,很是狂妄,丝毫没有在别的国家的地盘应该夹着尾巴做人的自觉。 “是。” 在叶锦书面前他没有对太子做什么,可现在他都不能进宫了,不给太子一些教训那就不是他了。 “这些日子,太子身边的暗卫都处理了。” 听到这个命令,跪在最前方的人有些犹豫地开口了:“主上,毕竟是太子身边的暗卫,这般大范围的处理,一旦被发现只能离开皇城。” “嗯,再待两个月我们便回国。” 回国二字一出,地上跪着的一片人瞬间喜出望外:“是!主上!” 但季晏清见不得自己属下高兴,立刻给他们泼冷水:“别多想,皇位我不可能继承。” 他的弟弟已经在那个位置了,他了解那个孩子,一定会是一个仁君。 他回去,只是需要一个足够将叶锦书接过去的地位。 毕竟,郡主不能下嫁庶民。 ....... 叶锦书继续在安平宫中过着禁闭的生活。 虽说是禁闭,四皇子和五皇子倒是轮流来报道。 太子真的很忙,自从那天在安平宫发完疯以后又继续看不见人影。 叶锦书整天在安平宫里看见四皇子就骂,看见五皇子接着骂,就没有一天不骂的。 可不知为什么,这两个人她越骂来的还越起劲。 若他们只是单纯过来找骂的,叶锦书也不会放他们进来,可问题是,这两个人每日过来总是能够给叶锦书带来新的种地知识好以此证明他们是专业的。 这搞得叶锦书都不好拒绝了。 尤其是四皇子楚肆,在一次和叶锦书共同劳作的机会中,他发现了叶锦书的发力点不对,于是主动提出可以带着叶锦书练剑。 “练剑可以帮助纠正种地的着力点。”四皇子楚肆如此忽悠道。 而叶锦书成功被忽悠。 从此楚肆有了长期进入安平宫的权限,因为要带叶锦书练剑。 楚无有样学样,也是将自己最擅长的察言观色和种地结合了起来,对叶锦书忽悠道:“郡主姐姐,我可以看出养魂草的心情如何。” 叶锦书再次被忽悠。 就这样,失去了季晏清的安平宫,在极快的时间内被这两人给占领了。 而江思思好不容易得了空应叶锦书的邀请来宫中找叶锦书玩,看见的就是这般景象。 四皇子楚肆在带着叶锦书练剑,虽然两个人练剑的距离隔的很远,可不知道为什么叶锦书手上的剑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控制了一般,总是在往楚肆的方向戳。 看的江思思总觉得下一瞬楚肆就会被戳一剑。 至于楚无更是可笑,蹲在专门养着养魂草的那个花圃周围,给养魂草唱歌,唱的.....还不赖,挺好的,这个骂不了。 江思思在仔细观察了两位皇子在叶锦书这里的待遇后,得出了结论,臭丫头这种好日子你先别过了,让姐来过过。 江思思虽然在宫外,但是对宫内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 尤其是太子为了郡主的病四处求药那事,现在是传的沸沸扬扬,都在说太子对郡主情深意切,是难得的好男儿。 而叶若颜对太子也是一片痴心,为了太子,亲手制出了给叶锦书的药。 要知道叶锦书和叶若颜那是众人皆知的水火不容,可如今有太子在中间,这水和火终于出现了交融。 这次江思思进宫主要也是和叶锦书说这事。 这件事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江思思再细细一听却觉得哪哪都是毛病。 太子对叶锦书痴心? 喜欢是有的,但是痴心还远远够不上。 再加上叶锦书才犯了错在安平宫待着,人也出不去,岂不是任由这些整日在外面晃荡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既然如此,事情的真相就很简单了,小郡主又要被利用咯。 叶锦书看见江思思来了很是高兴,剑也不练了直接一丢,就冲到江思思面前给了她一个熊抱。 “江姐姐!你好久没来找我玩了!” “锦书,听说你病了,今日我特意带了我父亲的珍藏前来看望你。” “病?什么病?” 江思思还没开始试探,叶锦书就已经自己给了江思思答案。 她猜的果然都是对的。 看着依旧一无所知的叶锦书,江思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感叹道,她果然爱跟叶锦书玩,这孩子心眼一眼就能看到头。 “锦书,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得了癔症,忘了很多东西,包括和太子之间的感情。” 叶锦书来了兴趣,竖起耳朵:“我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 此时的叶锦书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江思思开始说下半段。 “太子为了让你想起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四处求药。叶若颜一直在太子身边默默陪伴,见太子得到药后,虽然对太子有万般不舍但还是亲手为你做出了药,可你的癔症还是没有太大的好转......”江思思一边说着一边假模假样地擦眼泪。 而叶锦书终于知道了那天太子说的她有病是什么意思了。 依她看,分明太子才是有病的那个! 江思思看见叶锦书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隐情。 “你和太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江姐开口问了,叶锦书就没有不说的,她把那天和太子之间发生的事全部给江思思说了一边,还自己猜测了一句:“太子是不是记恨我打他巴掌。” 江思思不语。 她倒是觉得,这是太子不想退婚。 毕竟现在外界都在传太子情深意切,所有人都在等准太子妃想起对太子的感情,又有谁敢去插足。 第71章 季晏清 江思思明白了楚奕的打算。 想到叶锦书就算知道了楚奕的算计也没有办法,便没有将真相告诉叶锦书。 小郡主就这样认为太子是记恨她的巴掌也好,其他的季晏清应该会想办法。 安平宫的所有宫女太监都说季晏清只是庶民,就连查出来的季晏清的身份也是如此,可江思思还是不信。 季晏清那不输太子的气度,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况且,之前江思思就觉得季晏清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前段时间她特意将别的国家的信息找出来看了,果然在东明国的皇族中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东明国皇太子季晏清,乃皇后所生的嫡长子。 从小便聪慧过人,12岁被立为太子开始协理朝政后,在东明国留下了许多功绩,一些做法甚至被他国所借鉴。 几年前东明国突然进入了快速发展时期可以说完全是这位皇太子的功劳。 但就在2年前,也是季晏清19岁那年,东明国皇帝身体抱恙,拟退位让皇太子继位,偏偏在这时季晏清却不见了踪影。 东明国遍寻无果后,只能另立太子,暂不传位。 现在的东明国太子是季晏清的亲弟弟,季晏洺。 江思思最初看见季晏清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着应该只是同名同姓。 毕竟那么重要的人物,就算是隐姓埋名也不可能选在别的国家,这太危险了。 虽然辰国和东明国之间的来往还算友好,可同西岭国那是血海深仇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灭了一方绝不会停手。 现在看着两国暂时是相安无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就会再次爆发。 说到安全,辰国绝对比不上东明国。 可抛开各种逻辑不谈,只看感觉,江思思又觉得跑到别的国家靠写话本为生真像是那位皇太子能够干出来的事。 凭丞相府能够得到的信息来看,皇太子季晏清在朝政中时做事便从不按常理。 其他人办事先搜集证据,证据确凿以后才该抓人抓人,该上奏上奏。 可季晏清经常不分缘由地便会认定一个臣子不可信,再以他不可信的前提下去查证据一查一个准。 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不敢在这位皇太子面前乱说话,有传言称,皇太子顺天命,绝不会被蒙蔽。 甚至有不少人觉得,若是皇太子继位,在他的带领之下,东明国说不定可以一统天下。 只可惜,皇太子失踪的太早了。 现在的东明国虽然依旧在稳步发展,可是失去了皇太子的光辉,他们已经不敢狂妄地想要天下了。 难怪东明国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 江思思大概确定了季晏清的身份,想到季晏清当初看叶锦书的眼神,猜测这个男人应该不会任由太子这样太久,便准备先静观其变。 其实,若是楚奕真是良人,江思思大概还会帮楚奕在叶锦书面前美言几句。 可惜的是,江思思通过这段时间楚奕在叶若颜身边的举动来看就能断定,他先是太子,然后是大皇子,之后是楚奕,最后才是叶锦书的未婚夫。 在叶锦书之前,太子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跟着这样的人,叶锦书是不会开心的。 “小郡主,你信不信得过我。”江思思突然问。 “我信,江姐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江思思之所以这么问,当然是因为她要八卦了。 “那你悄悄告诉姐,你现在是更喜欢季晏清还是太子。”江思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贴着叶锦书的耳朵,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 叶锦书听清了江思思的问题后也有样学样地用同样的动作回道:“季晏清。” 季晏清比太子好看,不会惹她生气,让他改话本就改很听话,声音也好听。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永远猜不透太子在想什么所以害怕太子,可季晏清也同样聪明,她却不会害怕季晏清。 综上所述! 对不起太子,她更喜欢季晏清。 但是,她也没有选择权就是了。 江思思听完以后,拍了拍叶锦书的肩膀,点头:“但是小郡主,季晏清不是好人。 叶锦书下意识地问:“太子是好人吗?” 江思思沉默了,她不敢蛐蛐太子,只能和叶锦书对视一眼:“你懂我,对吗?” 叶锦书点头:“我懂你。” 姐妹俩在今天聊了一天的小话,在江思思快走的时候她才说有一位小姐很想认识郡主。 “是尚书家的小姐戚凝语,她也是看永宁侯家那位不顺眼很久了,上次你帮我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是无论如何都想见见你。” 叶锦书耳朵一动,戚凝语。 这不是她的小姐妹吗! 和江思思是因为家中变故才来到庄子不同,戚凝语完全是无妄之灾。 听戚凝语说,那个时候她和丫环一起走在街上,却突然冲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在前面往戚凝语手上塞了一把小刀,另一个人随即跟上抓住戚凝语的手比便往刀上撞。 等戚凝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扣上了杀人的帽子。 原本戚凝语认为这么明显的陷害,在调查以后定能还她清白,可最后的调查结果却说这都是她平日里肆意殴打下人酿成的祸事。 天知道戚凝语平日里在家中一向和气带人,最生气的时候也会以理服人,又遑论肆意殴打。 可是戚凝语说什么别人都不信,尚书为了保住名誉便向帝后请求将戚凝语丢去了庄子,和叶锦书一起。 众所周知,叶锦书所在的庄子虽然偏僻,但胜在安全。 而戚凝语就算在庄子里的时候都对她的亲人念念不忘,江思思但凡说一句可能是亲人陷害,戚凝语都会急眼。 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有点变化。 “好,等我解了禁足,一定去见见。” “她和你挺像的。” “哪里像?” 江思思斟酌了一下用语:“都不记事。” 江思思离开前给叶锦书留下了最后一个忠告:“最近叶若颜那里说不定会出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我会尽快进宫帮你。” 第72章 事物是发展变化的 叶锦书听完江思思的话便大概知道了是在说什么事。 之前叶若颜也会在宫外开医馆,每次都是刚刚打出名声,便会被人闹事上门。 除了第一世确实是叶锦书派人去找麻烦以外,第二世开始便不是叶锦书动的手了。 可事实证明,不管是不是叶锦书动的手,最后的结果都是会问罪到叶锦书的头上。 即便她没有做,但证据会证明都是她做的,她还拿不出能够反驳的证据,或者说就算拿出来了也没用。 叶锦书记得在某一世,大概或许是第三世,她吸取教训提前准备好了一切,本以为万无一失这一次一定能够沉冤得雪。 可叶若颜那边拿出来的证据却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现在的叶锦书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叶若颜到底拿出了怎么样的证据,又如何跟上一世不一样,她只能记住当时她心中所产生的巨大的无力感。 原来有些事情并不会一成不变的在那里等着你,当你以为自己重生以后可以在固定的位置修正自己的错误时,却不知道在你变化的时候,那些与你有关的事情也在变化。 人在面临相同的招数时,会跌倒无数次。 季晏清说,这是因为重生的那个人没能知道跌倒的本质。 跌倒看起来是因为自己踢到了面前的石头,似乎只要不踢上去或者直接将石头搬开就能避免摔倒的结局,可实际上,这个石头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每天都有人在往这片位置搬很多石头。 若是只看见了马上会让自己摔倒的石头而没有看见其他位置的石头,那么就算不会马上摔倒,可只要再走两步,也会摔倒。 而就算看见了周围的石头,也清理干净了,或者是都避开了,可只要没有发现放石头的人,那么就算今天没有摔倒,迟早有一天也还是会被石头绊倒。 甚至于抓住了放石头的人,也不是他们自己想放,而是听命于人。 最坏的结果是,身为棋盘中的棋子,不管如何挣扎,只要跳不出棋盘,都会始终被人左右。 这是当初季晏清在听见叶锦书问人为什么总是会犯同样的错误时,开导叶锦书的话。 叶锦书别的话没怎么记住,关于重生的这部分倒是记的可清楚了。 总而言之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你还是那个蠢蛋,看不清棋盘在哪里,那不管怎么重生也不过是棋局重来,你还是上面的棋子只能按照下棋之人的思路去行动,而无法产生任何改变。 叶锦书很有自知自明,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蠢蛋,所以这一次关于叶若颜的事她也是爱咋咋地。 “你放心,我一定会出事的!” 江思思正要点头,意识到叶锦书说的什么,脑袋上面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一定会出事?” 叶锦书点头:“一定会出事。” 这是她重生了好多次的经验。 江思思发现人在面对离谱的事情和离谱的人时真的会莫名其妙地笑一下。 她现在就是。 “小郡主,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信我,不管他们怎么闹腾,你都会没事。” 叶锦书其实不怎么信,但既然江思思都这么说了,那她还是可以信一下。 “嗯,我信!” 江思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rua一下叶锦书的心,她在心中默念这是郡主这是郡主这是郡主。 一直念到了回丞相府。 ....... 就像江思思说的那样,大概是在她进宫见叶锦书后的第三天,叶若颜开的医馆便出事了。 现在叶若颜的医馆可以说是整个皇城的焦点。 不仅能够治疗一些疑难杂症,而且面向一些家中实在困难的人,可以不局限于金银,而是用别的东西来支付。 若是别的东西也不够,还可以暂时先欠着,先让病人得到医治,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叶若颜这样的行为自然有风险,就算是病人,也不全是好人,在治病前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在完成医治后便不认账的大有人在。 可这样的事毕竟是少数,一些金钱上的损失给叶若颜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声望。 短短一个月不到,在皇城之中说起医者仁心,百姓们最先想到的便是叶若颜,还有支持叶若颜行医的太子殿下。 就是这样在极端的时间内声名大噪的叶若颜,却遇上了一件极其棘手的事。 有人上医馆闹事,声称自己的家人在吃了叶若颜开的药以后死了,吵着闹着要叶若颜给一个说法。 可叶若颜跟着去看了死去的病人后,却发现她当时给人开的药和实际上病人喝剩下的药渣有一味药不一样。 发现问题后,太子正好在宫外,便立刻着手帮叶若颜调查了这件事。 调查到最后,发现药被人调换过,而究竟是谁调换的药包,证据却指向了叶锦书。 现在叶若颜在民间的声望不一般,再加上她在开医馆之前,还找出了能够增加龙血草产量的办法,在很多医者眼中,叶若颜都是万年难遇之人。 看见这样的人才刚开始行医便遭遇腌臜之事,那些医者比叶若颜本人反应还要大,纷纷求到了太子面前请求太子公开严查此事,否则会寒了众多医者的心,以后谁还敢认真钻研医术。 于是这件事在调查的时候是史无前例的公开,甚至有百姓代表全程跟随。 也正因如此,查出是叶锦书的指使的时候,不光是太子的人,那些跟着的百姓,大夫们,全部听到了。 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有心之人杜撰,很快民间便出现了所谓的真相。 叶若颜是庶女,她一直不得自己嫡姐,安平郡主的喜欢。 从小到大一直被安平郡主当做下人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叶若颜,如今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眼看可以在皇城拥有一席之地,可她的嫡姐却看不惯了。 再加上太子还在一旁相助,安平郡主实在嫉妒,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流言一出,叶锦书在民间的评价便跌到了谷底。 这个时候她叶家女儿的身份不仅没能给她带来好处,反而让语言变得更加恶劣。 “她不是那个叶家的女儿吗?叶家满门忠烈怎么剩下的嫡女却这般不将人命当命?” 第73章 什么题目 皇城之中关于叶锦书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不少大臣开始顺着这股风上奏,要求给叶锦书惩戒。 就算是叶家的后人,草菅人命也该付出代价,不能一味纵容。 有一位言官甚至直言,正是帝后这些年来对安平郡主无止境的溺爱才让她如今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不将郡主的性格纠正过来,就连死去的叶家全族都会死不瞑目。 这话说的极其严重,就差指着帝后的鼻子骂他们没把叶锦书教好,愧对死去的叶家人了。 圣上也是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那位言官差点要以死明志,只不过被周围的同僚们拦住了。 就叶锦书这个事情朝堂之上分为了三派。 有人坚持要求惩戒叶锦书,表明自己不为权势所动,只坚守心中的正义。 也有人在这种时候选择观望,哪里也不沾边,保持中立的态度。 还有人冷静分析,安平郡主现在人在禁足,但手却还是能够到宫外,这不像是郡主一个人能办到的,说不定有同伙,也说不定是郡主被利用了。 太子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发,只是在心中将说话的人全部记了下来,哪些人是什么阵营,哪些人是墙头草,他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让人没想的是,站在武官之列一向沉默寡言的四皇子居然在这种时候开口了。 “陛下,安平郡主在禁足期间根本就不知宫外医馆之事,又何谈故意刁难,此事定是有人故意栽赃,臣请再查此事。” 四皇子会替叶锦书说话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可也正是四皇子的话让在场不少中立的臣子都产生了动摇。 四皇子不喜欢安平郡主不是什么秘密,以前四皇子在宴会上为了叶若颜差点对叶锦书动手是不少大臣亲眼所见,还好当时叶锦书身边有暗卫才没有酿成大祸。 可就是那样的四皇子如今却没有站在叶若颜那边指责叶锦书,反而指出这件事有猫腻,那多半不是叶锦书做的。 既然如此,这件事为何会牵扯进一个无权无势,唯有帝后宠爱的安平郡主,就惹人深思了。 楚奕扭头看向四皇子,他的四弟是个武痴,也是个直性子,平日里对大多数事情都不感兴趣,却很听他的话。 楚奕看着楚肆长大,可以肯定的说楚肆从小豆丁长到如今能够上朝的年纪,除了曾经在叶若颜的事情上展现出过自己的决策外,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什么,楚肆便照着做什么。 可这一次替叶锦书开口,楚奕没有要求楚肆去做,也就是说这是楚肆自己的想法。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四弟什么时候和锦书的关系这么好了。 楚奕想到之前楚肆来找他的时候带来的安平宫的试卷,意识到在自己不在宫中的时候,除了季晏清,似乎还出现了别的变故。 当然,变化的不只是楚肆。 “四弟此言差矣,据说丞相之女江思思和安平郡主交好,经常去安平宫看望安平郡主,而就在江思思离开安平宫后第三天就出了这等事,这是否有些太巧了。” 说话的是二皇子楚羽。 说来也奇怪,以前在叶锦书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楚羽会愿意站出来为叶锦书说话,没想到现在的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立场竟然完全掉了个,也是有意思。 皇帝心中对于这件事是有数的,之所以没有叫停,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们立场调换觉得好玩,准备多看一会。 太子看出了自家老爹的恶趣味,便也没有阻止两人,只是继续看着。 丞相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扯进来了,憋不住了。 “二皇子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有小女的手笔?” 二皇子淡淡一笑,说出的话有一种不过脑的疯劲:“难说,安平郡主为了留住皇兄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为了皇兄求江家小姐一起密谋不也不是可能,要知道以前叶锦书......” “老二,闭嘴。”楚奕一听楚羽的话,就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无非是以前叶锦书追着他跑是做出来的那些事。 这种事情在朝堂之上不适合说。 丞相看着楚羽这副并不清醒的样子,突然开口:“二皇子今日上朝之前可是饮酒了。” 其实离楚羽近的朝臣都能闻到楚羽身上的酒味,即便这位二皇子企图用更加浓厚的脂粉味盖住这股味道,可效果却并不好。 丞相离楚羽比较远,虽然不能直接闻到楚羽身上的味道,但还是看出了端倪。 楚羽也没否认,就这么承认:“是啊,昨日本皇子喝了很多酒,若颜不理我,就连叶锦书也不和我说话了,我喝点酒怎么了......” “成何体统!”坐在最上方的皇帝终于发现不能再看戏了,再看成家丑了,赶紧让人把二皇子丢了回去。 朝堂又重新恢复了刚才的话题。 四皇子再次开口:“关于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死去的病人喝的药只有一味药被换了,可叶若颜的用药习惯和普通的大夫并不同,能够做到换药之事的人,一定对叶若颜的开药习惯了如指掌,是蓄谋已久,而不是方才二哥所说,乃郡主同江家小姐仅用三天就谋划完成了此事。” 楚肆说的话在场不是没有人想到,只是他们出于自己的立场,以及叶锦书如今无权无势的背景,没有人愿意不求回报地帮叶锦书。 以至于到了最后,也就至只有楚肆将这么明显的破绽说了出来。 可不管怎么样,皇帝对于楚肆的表现是满意的。 “既然如此,这件事便交由老四继续去查。” “儿臣领命。” ..... 朝堂上,楚肆为了能够将叶锦书从口舌之中捞出来,接下了一个苦差事。 而叶锦书现在正躺在安平宫,种地种累了,吃着小翠递来的水果。 自从小翠打听到了消息以后,现在整个安平宫都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将外面的消息传到郡主耳朵里惹的郡主不高兴。 安平宫一致对外,任何关于医馆的那件事,都不能说。 就在大家以为把叶锦书瞒的很好的时候,叶锦书突然问:“怎么还没有人来抓我?” 按道理来说,这个点应该抓她去审问了啊。 第74章 舞剑 叶锦书一句话,让原本正伸着手给叶锦书喂水果的小翠愣在原地。 “郡主,您在说什么.....” 叶锦书从软榻上偏过头看着小翠,意识到现在的小翠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前几世,那些人带她去地牢时,小翠都哭的很伤心,她从地牢出来的时候小翠也是第一个来接她的。 而上一世她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周围的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世界推着她走,她丝毫不反抗,以至于到了庄子里才找回自己,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小翠了。 这次的这件事并不是最后让叶锦书去庄子里的事,即便她洗不干净自己身上的嫌疑,可最后却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不过是挨些骂,等过一阵子,帝后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她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 所以,无所谓。 “小翠,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怀疑我为了陷害叶若颜故意杀人,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我,若是他们来了,你们别慌,乖乖在安平宫等我。” 小翠听见叶锦书的话心中一紧,原来郡主已经知道了。 她处心积虑地瞒着郡主,不想让郡主因为这件事而劳心,没想到如今竟然反过来让郡主为她操心了。 “郡主,原来您都知道了。” 叶锦书这才惊觉:“你也知道了?” 小翠这才将自己从宫中听到的风声给叶锦书说了说。 宫中都在传言叶锦书为了陷害叶若颜做出的这档子事在前朝引起了众怒,这次就算帝后再怎么宠着她,也得迫于压力将叶锦书关一段时间了。 否则别说前朝,皇城脚下的百姓也不会愿意。 叶若颜在开医馆那段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医术在民间积攒了不少声望。 叶家仅剩两女,庶女地位低不得宠却救死扶伤,嫡女地位尊贵被捧着长大却草菅人命,百姓会站在谁这边想都不用想。 甚至有人还将这件事做成了故事在茶楼讲,将叶锦书描绘成了极恶的形象。 当然,在故事中并没有指名道姓,可只要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知道那个反派说的是谁。 小翠一边说着一边看叶锦书的表情,心里十分担心:“郡主,您放心,无论如何奴婢都会陪着您。” 叶锦书心里知道这次不会出什么事,倒是没什么感觉,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件事经历了太多次已经无感了,也没有想反抗的欲望。 还是那句话,大不了死。 “小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叶锦书好像那个死前托孤,大大调动了小翠的情绪。 小翠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对叶锦书道:“郡主您说,小翠必竭尽所能。” 这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把躲在暗处的暗卫都看感动了,他们都期待着郡主会说出一句更加感人的话。 叶锦书确实说了。 “要是我不在安平宫,你别随便嘴别人,没我在你身边给你撑腰我怕你嘴不过。” 小翠的满腔抱负瞬间没了一半。 没到自己才是让郡主担心的那个人,有种既开心又难过的感觉。 但郡主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小翠只能照做:“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做到!” “很好,很有精神,既然如此,让我们一起来为接下来的牢狱之灾做好准备!” “郡主想要什么,奴婢去帮郡主拿来!” “取我的木剑来,我要试试剑法!” “郡主英明!” 原本气氛低迷的安平宫,在叶锦书的带领下又变得快乐了。 小翠本以为叶锦书舞剑不过就是舞着玩玩,平日里四皇子教郡主习武的时候小翠也在旁边看过,那个时候郡主用剑的样子很生疏。 可没想到这次叶锦书拿起剑的那一瞬间就变了模样,原本还算惺忪的睡眼也突然变得凌冽了起来,变成了小翠从未见过的模样。 叶锦书拿着剑随便甩了几下还真找到了以前的感觉。 这件事还得从叶锦书第二次重生的时候说起。 第一次重生的突然,叶锦书意气用事以为自己凭借着“预知”能力能够活出不一样的生活,可实际上她不会的东西还是不会,还被楚肆拿剑指了脖子好一阵侮辱。 那个时候的暗卫没有出手,毕竟叶锦书已经不是金尊玉贵的郡主了,暗卫们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时刻注意不能让郡主受一点委屈,只需要保证郡主性命就行。 而楚肆虽然用剑指着叶锦书却没有杀意,只是折辱,这种情况暗卫不会出手。 第二次重生后,叶锦书仍然记恨这件事,明白了关键时刻靠暗卫不如靠自己,便开始习武。 只是第二世她的重心还在太子身上,习武也不是很认真,结果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后,又被楚肆挑飞了剑指了脖子。 叶锦书再次记恨,第三次重生的时候,更加努力地习了武,结果还是没能打败楚肆。 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于是叶锦书放弃了,没有第三次尝试习武。 直到上一世,叶锦书在庄子里和小姐妹们经常遇刺,看见江思思身手利落地解决掉了暗卫,动作还无比好看的时候,叶锦书心动了。 一句江姐姐教我杀人,让叶锦书成功学会了更适合笨蛋体质的剑法。 能杀人又好看的剑法。 就是现在叶锦书在小翠他们面前舞的这一套。 皇家的剑一般讲究光明磊落。 皇子学习剑法不是用于上阵杀敌,只是为了锻炼身体、纠正仪态,以及在必要时候防身。 可江思思教叶锦书的剑法却是奔着杀人去的,没什么多余的动作,整个剑招练下来就三个字,你去死! 叶锦书在练习楚肆教她的剑法时的生疏不是演的,她习惯了江思思教的那种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剑法,楚肆教的做人留一线日后提头见的放水剑法,还挺难控制力度的。 叶锦书的剑法看在懂行的人眼中,也就是那群暗卫的眼中,是招招狠辣,出剑必见血。 但看在安平宫那群不懂武也不懂剑的宫女太监的眼里就只有四个字。 郡主好美! 以及。 好看爱看我狂看! 巧了,二皇子楚羽也是不懂武的,所以他看见叶锦书舞剑时也是这种想法。 第75章 所以呢,杀了我? 关于二皇子是怎么混进安平宫的这件事,说起来还得是他今天喝了假酒。 从朝堂之上被丢出来以后,楚羽喝了酒的脑子不太清醒。 想到楚肆在朝堂之上为叶锦书说话,楚羽越发觉得心中烦闷,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安平宫外。 叶锦书现在正被禁足在安平宫,原本就守卫森严的安平宫现在看着更是无孔可入。 楚羽本想就这样离开,可当他转身时却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之前帮着查案时从楚奕那里拿来的腰牌。 叶锦书现在身上的嫌疑本来就洗不清,既然如此,那他凭借这个腰牌说要审问叶锦书或许能够进去。 楚羽其实自己也不太确定能不能行,若是平日里的他权衡利弊之后大概率不会冒这个险,可现在的楚羽已经被情绪完全左右了。 以前的叶锦书只能依赖他,可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叶锦书像是完全不需要他了,尤其是今日楚肆在朝堂上为叶锦书说话这件事更是让楚羽意识到了这点。 叶锦书有别人在身边了。 就像他走到了叶若颜身边那样,叶锦书身边也多了其他人。 想到叶若颜,楚羽有些心虚,可他又想到最初的时候分明是叶锦书先推开他的,他便又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今天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楚羽拿着令牌说奉命需要同叶锦书确认一些事情,便畅通无阻地进了安平宫。 守门的人毕竟不是一直跟在叶锦书身边的那一批了,比起叶锦书命令,他们会更认太子的令牌。 楚羽对安平宫并不陌生,就算没有安平宫人引路,他也能找到叶锦书在的位置。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见到那么震撼的一幕。 原来,叶锦书不光是会一脸无助地拉着他问怎么才能得到太子的欢心,她还会舞剑啊。 楚羽不懂剑,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叶锦书手中的剑并不是只有好看的花架子,每一次的挥剑,都会带起破空声,剑随人动,人随剑舞,凌厉却又不失优雅。 看到叶锦书的剑,楚羽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人如其剑,叶锦书的剑就像她平日里的处事一般不顾别人死活。 楚羽说着是来审问叶锦书,可却静静地在一边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叶锦书舞完了剑。 那一瞬间楚羽和叶锦书的视线对上,叶锦书眼神中的冷漠让楚羽的心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叶锦书不一样了,以前的叶锦书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可楚羽也开始控制不住地期待,现在叶锦书看见他了,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叶锦书知道他这些日子都跟在叶若颜身边吗,会不会后悔把他推开了。 这次这件事闹的这么大,叶锦书会不会向以前一样着急地问他的意见。 会吗? 楚羽的心中其实有些期待。 只是叶锦书的目光只落在他的身上一瞬便移开了,就像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小翠,好看吗!” 叶锦书舞完剑,第一个问的人就是离她最近的小翠。 小翠情绪价值也拉满了,一边落泪一边夸夸:“郡主太好看,奴婢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郡主还好看的人,这辈子死而无憾了。” 叶锦书听的很舒服,对,就这么夸我,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爱听。 “说的好,下次继续这么说!” “是郡主!” 哄完了小翠,叶锦书才极不情愿地把视线落在了楚羽身上,斜着眼睛问:“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周围的宫人立刻乱做一团,刚才看郡主舞剑看入迷了,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了一个二皇子! 二皇子原本不能进安平宫!到底是谁干的! 宫人们一边喊着郡主息怒,一边开始准备将二皇子丢出去。 楚羽见叶锦书冷眼看着没有丝毫制止这些宫人的样子,心中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气自己方才不知所谓的期待,也气叶锦书就算已经到这种地步还是如此傲慢。 那个会依赖他的叶锦书到底去哪了? 要是让叶锦书认清她现在的处境,她会变成以前的样子吗? 楚羽看着现在叶锦书冷淡的脸,从怀里拿出了那枚太子的令牌,满是恶意地开口:“大胆,本皇子奉旨审问叶锦书,谁敢上前。” 原本安平宫的宫人就听说了叶锦书的事,如今见真的有人来了,也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见宫人被吓住,楚羽冷笑一声,重新看向面无表情的叶锦书,讥讽道:“叶锦书,你以为你还是之前的安平郡主吗,现在朝堂之上都是吵着要处置你的声音,你很快就会被关进宫中地牢。” 楚羽以为能够吓住叶锦书,可没想叶锦书听后只是哦了一声,没有慌张也没有害怕。 “地牢什么时候去,现在?我能带上我自己的枕头吗,地牢里的草枕头我睡不惯,会失眠。” “叶锦书,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件事和以前不一样,就连父皇母后都不一定保得住你......只要你求我,我便像以前一样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如何?” 楚羽企图用拐弯抹角地告诉叶锦书自己在这件事中的重要性,好让叶锦书重新依赖自己,但叶锦书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他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二皇子的意思是,圣上和皇后娘娘都不能做到的事您竟然能做到,郡主您快看啊,二皇子竟然如此威武!” 不等叶锦书回答,小翠的护主雷达已经启动,她受不了区区一个花天酒地的二皇子在他们郡主面前耀武扬威直接就一个阴阳怪气a了上去。 楚羽自然听懂了小翠的讽刺,以前他就知道叶锦书身边的丫头牙尖嘴利,没想到如今也应在了他的身上。 “叶锦书,见到你身边的下人,我就知道,你确实是那种会因为嫉妒就谋害人命之人。” 楚羽在威胁叶锦书。 但叶锦书现在怕不了一点。 她依旧斜着眸子看楚羽,无所谓地说道:“对,我就是那种人,所以呢,杀了我?” “你敢吗?” 第76章 九连环 叶锦书的话听起来很嚣张,可实际上并没有很嚣张。 她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用鼻孔看人,也没有在语调上故意嗤笑。 就是淡淡的一句你敢吗,不是威胁,仅仅是陈述事实。 可就是这样的叶锦书才让楚羽觉得心慌,比起现在这个似乎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在意的叶锦书,楚羽还是喜欢以前那个一点就着的叶锦书。 至少那个时候的叶锦书很好懂。 而现在的叶锦书的,他看不懂。 眼看硬的不行,楚羽只能来软的。 他叹息一声,方才还冷漠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锦书,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想帮你。自从你突然在安平宫门口挂上那个莫名的牌子,你自己说说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到底我也是从小到大都站在你这边的人,你真是狠的下心这样对我。” 楚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串九连环递给叶锦书:“喏,这是奇珍阁出的新品,一共就两个,另一个被别人拿了,就这个还是我以权压人才买到的。” 叶锦书看向楚羽手中的九连环,并不陌生。 九连环,每一世的楚羽都送给了她。 第一世她怎样都解不开,便将九连环随意地放在了宫中。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九连环不见了,叶锦书也没在意,那个时候她已经跟楚羽很久没说话了,自然也不会在意他的东西。 重生后的叶锦书没有再收楚羽的九连环,过了不久这个九连环却到了叶若颜手上。 叶若颜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九连环解开的时候,叶锦书难得聪明了一次,猜到了第一世的九连环去了哪里。 在又一次重生后,叶锦书验证了这一猜想,确定了原来楚羽虽然表面上是站在她这边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迷恋上叶若颜了。 也是在确认了这件事以后叶锦书才发现,楚羽后来中意的女人,都有叶若颜的影子。 之前的五世叶锦书从来没有解开过九连环。 是她不想吗? 是她不会。 但是! 叶锦书遇到了她的江姐姐!江姐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区区九连环,拿下! 而说起上一世她为什么会学九连环,还得从上一世说起。 那时整个庄子的姐妹们除了每天检查一下种的地以外,天天就只知道打吊牌,聊八卦,嗑瓜子。 四个人,一盘瓜子,两条长凳,往门口一坐,那一条街的人都在姐妹几个的口中身败名裂。 江思思是姐妹中最自律的人,她认为再这样下去,安逸的生活会蚕食姐妹们的意志,她们必须开始保持大脑的清醒! 于是江思思就拿出了一只九连环开始鞭策姐妹们动脑研究。 叶锦书靠着始终落后一步的思考能力,在其他姐妹们都能够解开九连环了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弄不明白九连环的原理。 解不开楚羽的九连环,叶锦书嗤之以鼻,解不开江思思的九连环,叶锦书郁结于心。 最后还是江思思看不下去了,手把手教叶锦书解九连环,又将原理给她不厌其烦地讲了好多次,叶锦书才终于会了! 而现在看着楚羽递到眼前的九连环,叶锦书久违地生出了一股冲动。 以前,在九连环这件事上从来没有产生过变化,即,她从来没有解开过楚羽递过来的九连环。 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解法,若是能够在这次解开九连环,是不是就说明江思思还有戚凝语她们的结局也能有变化。 叶锦书对自己的未来是没什么想法了,但姐妹们的未来她倒是觉得还能搏一搏。 她伸手接过了楚羽递过来的九连环,楚羽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意。 他将叶锦书的这个举动误认为了要和他重归于好。 “锦书你放心,二哥心里还是向着你的,这次的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在.....求情。”楚羽差点脱口而出在叶若颜面前求情,想起叶锦书对叶若颜的态度,又将话收了回去。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叶若颜身边帮忙,自觉自己在叶若颜面前还是能够说上话了。 这次叶锦书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主要的矛盾点其实在叶若颜身上。 叶若颜如今在百姓之间颇有声望,要是她愿意开口,再加上帝后本就偏心,叶锦书的这件事其实很快就能解决。 楚羽不傻,他明白一切,可还是执意过来找叶锦书闹一通,说到底只是嫉妒了。 嫉妒现在叶锦书的身边有了其他人想着她,护着她。 嫉妒老四能够旁若无人地抛下原本的立场站在叶锦书这边。 要知道,叶锦书原本是只能依赖他的姑娘。 现在的楚羽迫切地想要叶锦书重新看到他,重新像以前一样依赖他,这才用这次的事情吓叶锦书。 可惜的是,叶锦书不吃这套了。 楚羽只能庆幸,自己带来的小玩意还能得叶锦书的心。 他开始解释起自己为了买到就九连环的辛苦,好让叶锦书知道自己送出的东西的贵重。 “这次这个九连环是从东辰国带来的,一共就两个,原本是不卖的宝物,只放在奇珍阁等有缘人解开方能带走。一个月都无人能解开,奇珍阁赚足了噱头,我买下这个九连环的前一天,九连环才被神秘人解开拿走。” “也多亏那位神秘人,另一只九连环才被放出拍卖。” “锦书,你知道二哥为了买下这个九连环花了多少吗?” 楚羽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却发现叶锦书根本就没有理他,反而在不断地摆弄手上的九连环,将手中的环不停地取下又套上,套上又取下。 楚羽看了一会,觉得叶锦书是在尝试解但是解不开,笑道:“锦书,要解开这个九连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楚羽本还想劝叶锦书,可在他看了叶锦书的动作一会儿后,突然愣住了。 叶锦书取环套环的动作利落干脆,没有任何的迷茫。 不像是没有头绪的胡乱尝试,反而像是,已经有了答案的胸有成竹。 第77章 对,就这么想她 叶锦书以前觉得解九连环很难。 可其实只要看破了其中的规律,解九连环就会变得无比简单。 九连环的一二环可以同时拿下,同时装上。 要想取下或者装上一环必须要满足只有它的前一环在上,例如四环要想取下或者装上的前提是第三环在上。 而九连环的数字九,决定了它只能按照解13,579这样的顺序解。 知道了九连环的规律就需要不断地将环装上取下,取到第九环,需要只剩八环在上,这个时候又得将七环六环五环都装上,装五环的前提是将之前的四环全部再装上又全部解下。 直到只剩七环和八环,八环可以解下,七环不行,再按照同样的步骤将环套上只剩六环和七欢,解下七环。 九连环说到底就是一个不断重复规律的过程。 要是不知道规律只知道硬拆,无论如何也拆不下来,可知道了规律,那就只需要重复就可以了。 叶锦书重复解过九连环好多次,和姐妹们一起。 楚羽眼睁睁地看着叶锦书不断地将九连环套上解下,直到只剩一环还挂在上面,心中有些可惜的同时,也对叶锦书刮目相看。 他以前就很喜欢给叶锦书带一些新奇的东西,有些时候叶锦书能够和他一起体验新奇,可有些时候带来的东西叶锦书却理解不了。 楚羽以前也给叶锦书带过类似九连环的东西,例如捉放曹。 可那种需要稍微动一下脑子的东西,叶锦书都不是很能明白其中的乐趣。 渐渐的,楚羽也就不给叶锦书带奇珍阁的宝物了。 他发现只给叶锦书带一些民间廉价的玩意儿,叶锦书没见过,反而更加喜欢。 就是这样的举动,让楚羽自己都没发现,他心中对叶锦书的印象已经从需要好好宠着的郡主,逐渐变成了随便用廉价的东西哄哄就能好的傻子。 这次的九连环楚羽其实也不是专门给叶锦书带的。 他方才说为了买到九连环又是花了钱又是找了人施压都是真的,可他耗费这么多精力其实只是因为叶若颜说了一句:是九连环啊,好想玩玩。 就这一句话,楚羽便将九连环买了回来想要送给叶若颜。 同时,楚羽也想亲眼见证那个在众多才子手中都无法解开的九连环,叶若颜会用怎么样惊喜的手法破局。 将九连环拿出来实属楚羽无奈,他想哄叶锦书,身上又没有合适的东西,只能先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九连环拿出来凑数,以表明自己对叶锦书的“重视”。 按照楚羽对叶锦书的了解,叶锦书拿到九连环以后玩两下解不开就会失去兴趣,到那是他再将九连环趁机要回来,便能在合适的时候送给叶若颜。 楚羽的计划很好,若是叶锦书没有学会解九连环,事情的发展确实会和楚羽想的一样。 可现在,楚羽看着叶锦书将九连环解到只剩一个环套在上面的时候,心中突然慌了起来。 他问:“锦书,你会解这个?” 叶锦书没有回答她,为了解八环,沉默地之前的环重新套上再解下。 楚羽看见叶锦书似乎是在恢复九连环了,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刚才应该是他的错觉,叶锦书还是那个叶锦书,又怎么可能解开九连环。 小翠身为一个无脑的郡主的吹,容不得任何人质疑她敬爱又亲爱的郡主,眼看自家郡主没有要理二皇子,二皇子还在一旁不断地叭叭,甚至现在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小翠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 就算这个人是二皇子也不行! 小翠脑袋一扬,颇为自豪地开始介绍起叶锦书:“二皇子说笑了,咱们郡主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没见过,不过区区一个九连环,郡主随意就能解开,若是没解开,也只是郡主不想罢了!” 小翠可知道这个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总是拿一些宫外廉价的玩意儿来糊弄郡主。 可小翠见到叶锦书因为那些小玩意儿又实在开心,这才忍着一直没有告诉叶锦书真相,只是每次在别人出宫的时候托人给叶锦书带点民间的东西进来,旁敲侧击地告诉叶锦书这些东西不值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旁敲侧击起了作用,郡主有一天突然就不理二皇子了。 这可真是喜大普奔。 现在二皇子又拿个九连环给郡主,听他的意思是许多人都解不开,于是拿来给郡主试试,这听在小翠耳朵里就是赤裸裸对郡主的折辱! 她誓死扞卫郡主尊严! 先帮郡主把话说死,能解开,但是不想。 小翠说的肯定,叶锦书手上的动作利落又干脆,没有丝毫的犹豫,再加上刚才楚羽进来安平宫时看到的叶锦书舞剑的场景,有一个离谱的想法渐渐在楚羽的脑海中形成。 难道,以前叶锦书那副愚蠢又痴心的模样,都是她装出来的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楚羽紧张地看着叶锦书解九连环。 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的是,叶锦书或许会带给他巨大的惊喜,害怕的是,那样的叶锦书将不再需要依赖他。 解开九连环在不出错的情况下要将环不断地取下套上341次,叶锦书虽然之前在江思思的锻炼下已经能够解开了,但毕竟是上辈子了,现在解还是有点紧张,叶锦书的脑子一时不注意就错了一步,不过还好她立刻就能调整过来。 在解九连环的时候,叶锦书一直害怕会有人突然前来打扰让她没办法完全解开九连环。 可事实上,除了她自己解错的那一两次,没有任何人打扰。 在最后一个环被解下的时候,叶锦书心中的心结似乎也被解开了。 原来,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她能够解开九连环,那她就能够解开九连环。 楚羽看着被解下来的九连环也愣了。 这是才从东辰国传过来的东西,至今还没有人找出破解之法,叶锦书究竟是怎么解开的。 难道真像他方才猜的那样,以前的叶锦书都是装的? 那她为何现在又不装了。 “锦书你竟然会解九连环......”楚羽看着确实被叶锦书解开的九连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想到以前的种种,楚羽忍不住问:“当初我给你带的梅花环,你为何不解。” 叶锦书抬眸看着楚羽,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不会。” 叶锦书确实不会,江思思又没教过她梅花环,只教过九连环。 可现在因为小翠的话已经先入为主的楚羽却不信叶锦书的话。 他想到前叶锦书不会的东西总是缠着他问,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难道,叶锦书是因为看到他不会解,为了不打击到他,所以才装作自己也不会的? 第78章 阎王夸我好身体 楚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可他仔细一想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叶锦书能解开九连环。 九连环并不是误打误撞就能解开的东西,更何况,楚羽自己刚才也一直站在叶锦书面前,他是亲眼看见叶锦书解开的。 如今再让楚羽将叶锦书当做之前的笨蛋,他也没办法做到了。 也是,在着宫中又有什么是真的呢,他都能做出伪装,叶锦书又为何不能。 叶锦书可真厉害,骗了他那么多年,他自以为自己那些日子是在陪叶锦书,以为叶锦书对自己是依赖,可那些其实都是假的。 楚羽有很多话想问叶锦书。 他想问叶锦书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在骗他。 想问叶锦书是不是每次看见他为她出主意的时候其实都觉得可笑。 想问叶锦书是不是早就看透了他。 也想问叶锦书,既然已经陪他玩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就变了。 叶锦书说自己不会梅花环,是真的不会吗,还是没兴趣? 是对他这个人没兴趣,还是对梅花环没兴趣,亦或者其实叶锦书对这两者都没有兴趣。 他一直觉得叶锦书没了自己不行,可现在回过头去想才发现,他自认为在陪伴叶锦书、逗叶锦书开心的日子里,实际上,更多的是叶锦书在填满他空虚的生活。 他在宫外替叶锦书挑选那些小玩意的时候,他很少觉得厌烦,反而会因此忘掉一些自己不愿意记起的事。 那种时候,分明,是他在依赖叶锦书。 他以为叶锦书一直在他身边。 他以为叶锦书离不开他。 他以为自己去叶若颜那边看看以后回来叶锦书还能在原地乖乖等他。 是他自己,愚不可及,缘木求鱼。 楚羽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从小翠一句话的细枝末节之中,拼凑出了于他而言的所谓的真相。 原本想问的话似乎也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锦书,你是不是知道我送你的都是什么。” 叶锦书觉得楚羽是在问废话,她当然知道楚羽送的是什么,他每次送东西的时候都会介绍下这是什么东西,自己就算第一次记不住,可这都第六次了,怎么着就算记不住名字,也认得出样子。 “知道。” 叶锦书回答的无比自信,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楚羽问的这个问题可能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当然,她就算想了也想不出来。 楚羽问的问题,真正的意思是想问叶锦书,是不是就算他没有介绍那些东西,叶锦书也都认得,只是为了配合他,才每次都做出那副惊喜又高兴的样子。 楚羽的问题的委婉度是建立在叶锦书拥有能够解出九连环的聪慧的前提下。 能够一拿到九连环就窥出九连环解法之人,又怎么可能听不懂他真正想问的话。 正是楚羽对叶锦书的高看,让他距离真相又远了一步。 他心中最后的希冀也在听到叶锦书的答案时完全消失了。 果然,以前一直是叶锦书在迁就他。 是他不知道好歹,不知道自己拥有多么珍贵的东西,才会那般肆意践踏。 “锦书,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楚羽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似乎是有些颤抖,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不会再想叶若颜了,我只想像以前一样待在你身边,可以吗?” 叶锦书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楚羽现在好像随时都可以哭出来。 但是她的感觉一向不准,这次应该也是猜错了。 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楚羽:“不可以。” 叶锦书不会忘记楚羽对自己做过什么事。 楚羽做了........ 叶锦书开始对楚羽进行回忆,这次发现,硬要说的话,楚羽对自己做的事情,就是不理她。 一开始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给她出主意怎么对付叶若颜,怎能得到太子的欢心,到最后完全倒戈,眼里只有叶若颜,丝毫想不起她。 从叶锦书现在几乎是已经能够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来,楚羽做的,是得到了她的信任以后,又将她的信任弃如敝履。 要说楚羽背叛了她,倒是也算不上这个程度,至少楚羽并没有像五皇子那般在她被丢去庄子后还来冷嘲热讽。 他只是忙着找和叶若颜的相似之人。 顶多算,辜负。 叶锦书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和楚羽似乎更为贴切。 而如今,那个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楚羽突然对自己说想回到从前,还承诺不会再想叶若颜,对于叶锦书而言,她不会觉得高兴,也不会去想世界难道真的改变了吗这种高深的事。 她的脑袋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都容得下千山万水了。” 叶锦书一个不注意,就把想的话说了出来,等她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不仅没有找补,还多加了一句:“我想到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你,人面不知何处去。” 听懂了叶锦书在骂他,楚羽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应道:“是,是我不知廉耻了,但是锦书,我现在只有你了。” 楚羽看着叶锦书,眼里满是悲怆。 他觉得自己是可悲之人。 可悲在刚刚意识到自己拥有一段珍贵的情谊,却发现已经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别不要我,锦书,我这次,是真心的。” 叶锦书到楚羽这句话,被气的莫名笑了一下。 这次是真心的,楚羽自己也承认了以前都不是真心的。 “没关系二哥,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你了......” 楚羽期待地等着叶锦书接下来的话。 “记的来找我,我可以托人把你卖去需要你的地方。” 第79章 去查 楚羽在叶锦书这里纠缠了很久,叶锦书一直没有松口,时不时还夹杂着前世今生的个人恩怨狠狠地骂楚羽几句出气。 但楚羽对于叶锦书口中说的话像是完全不在意,只是执拗地希望叶锦书答应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回到曾经。 叶锦书不可能答应,虽然不知道这次的楚羽是突然发了什么疯,但前几世她已经见过楚羽这个人的本性了,现在就不可能再自己往火坑里跳。 楚羽身为皇子接受了不少顶级的教育,脑子转的快,想的也多,看到表层会下意识地想到底层。 简而言之,他会不断地怀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最后只相信自己判断出的结果。 可对于一个不是很聪明的人,她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比如叶锦书。 叶锦书亲眼见过楚羽抛弃自己的样子,那她就不会再信楚羽。 楚羽见今日纠缠不下,只能暂时离开,但从他离开时的模样来看,似乎是不会善罢甘休。 叶锦书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看自己宫人似乎是都被楚羽的纠缠吓到了的样子,贴心地决定带他们进行绕宫跑步,通过跑步运动驱散内心的害怕。 宫人们用气喘吁吁表达了对郡主的感激之情。 ....... 楚羽虽然当天是离开了,但他并没有放弃,每天会跑安平宫两三次,像以前一样给叶锦书带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叶锦书如今因叶若颜那件事舆论缠身,百姓们吵着闹着要处置她,她又因私自殴打侯府嫡女被关禁足,到底是不像之前那样想不让谁进安平宫,谁就进不了。 楚羽打着调查的名头,三番五次,一天好几次地闯进安平宫,非要给叶锦书看那些她完全感觉不到新奇的“新奇”玩意儿。 什么被中香炉,捶丸,鹅形哨,空竹,谷板,面人等等这些东西,楚羽以前已经给叶锦书找来看过了。 就算是楚羽以前没找来过的那些东西,叶锦书在庄子待的那些年,偶尔和姐妹们去集市闲逛,也都见识了个差不多。 叶锦书的前十几年在皇宫之中被帝后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后几年在庄子里,从民间也见到了不少新奇之物。 对于现在叶锦书,除非楚羽找到那种她五世加起来都没见过的东西,否则她来来回回看那些自己见过无数次的东西一点也不会觉得新奇。 就比如现在,她看着楚羽每次带来的东西没有丝毫的意外,而为了每次都能让楚羽赶紧走别烦她,叶锦书总会不等楚羽介绍就说出他带来之物的名字以及怎么去玩。 “锦书,你看,此物名叫五两,你可曾见过?” 楚羽自以为寻了独特的东西过来想让叶锦书高兴,可叶锦书看一眼就知道了是什么。 “这是用五两重的鸡毛所制的测风仪,只要放在高处,见鸟头往那个方向,便可知风向。” 叶锦书没什么情绪的说完,像往常一样下逐客令:“不要再带这些无趣的东西过来了,很没意思。” 很没意思。 这句话对于楚羽来说,比叶锦书直接骂他还要让他难受。 可一想到自己以前也曾高高在上地认为叶锦书无趣,他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难受的资格。 “锦书,我今日只问一句。” “问。” “你以前,是否也会觉得我无趣。” 叶锦书正在玩头发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她神色如常地回答:“不会,以前的我不知道那些。” 叶锦书说的比较模糊,她口中的那些是指第一世第二世的时候,楚羽带东西来时,她是真的没见过,也是真的打心底里觉得有趣和好玩。 可现在她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也知道楚羽是什么人,所以不觉得惊喜和好玩了。 但在楚羽的耳中,却以为以前的叶锦书不知道他在心中如此轻贱于她,才会不论他带来什么东西都觉得高兴,可现在她知道了这些东西中的心意,便觉得无趣了起来。 楚羽无法反驳,跟在叶若颜身边那么久对叶锦书不管不问,抱着逗弄的态度面对叶锦书以前的真心,本就是他有错在先。 就算现在叶锦书真的不要他了,他其实也无话可说。 “若是你不想看见我,我便离开了。”楚羽还是有些不甘心,这是他给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也是对叶锦书的又一次挽留。 叶锦书只是点头:“赶紧走,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楚羽在最后离开时,深深地看了叶锦书一眼,转身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楚羽并没有回到自己宫中,而是去寻了正在尽力帮叶锦书翻案的楚肆。 楚羽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小人。 他其实在之前的调查之中已经发现了泼在叶锦书身上的这盆脏水有猫腻,可他还是不假装不知道。 他以为,只有叶锦书跌落的更狠,她才能像以前那样依赖于他。 可现在他知道了,就算叶锦书跌落尘埃,要是她不愿意了,其实她也不必依赖于任何人。 他会帮叶锦书度过这次的事情,就算叶锦书不会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想让自己的心中好过一些,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楚羽找到楚肆的时候,发现现场不光是楚肆在带着人调查,就连太子也在。 他们重新将所有的事情发展捋了一遍,却在一个地方卡住了。 在病人喝完药以后,倒药渣的位置的土被人带走了,而带走土的人是奉安平宫安平郡主之命,这一点很多人都能作证。 也正因如此,在调换药物之人在被找到之前,叶锦书的这一命令被许多人认为是她在销毁证据。 这件事本应该和叶锦书亲自确认,可在场的人总觉得仅凭下人一句话就去审问叶锦书太过头了,便一直将人扣在自己手上,执着于寻找掉换药物之人。 这件事传到季晏清耳朵里的时候,季晏清已经带着人查到了叶若颜故意暴露自己的药方这件事。 一听到倒药渣之后土被拿走,季晏清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叶锦书在宫中时经常会产生一些奇特的想法,前段时间她在想用不同的土种菜究竟会有什么区别,于是专门派了人去宫外挖不同类型的土。 每挖到一种不同类型的土,便会多一倍赏银。 想必是挖土人见到那混了药渣的土,觉得这能作为一种土壤的类型,便把土挖走了,如今出事,倒是一口咬定是安平郡主让他做的。 可仅仅是这样,季晏清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偏偏,那个药渣就倒进土里还被人看到了呢。 “那个挖土之人可是高个子,方脸,小眼,右眼角有着两道纹?” “回主人,挖土之人是高个子长脸,小眼,右眼角没有纹。” “去查。” “是。” 第80章 为什么挖土 季晏清这边的查案都是在暗处进行,手段雷厉风行,不会给被怀疑之人任何机会,自然比几位皇子那边要快很多。 很快,季晏清便知道了原本被叶锦书安排出宫挖土的人临时身体不舒服,便换了一人。 换的这人是原本那人的养子,也是他挖了带药渣的土。 至于叶若颜那边,也有问题。 死去的病人同她之间还有一些渊源。 叶若颜身边有一个很疼爱的小宫女,不管叶若颜这些年在宫中如何艰难,都是那位小宫女在不离不弃地跟着她。 小宫女自幼父母双亡,成孤女之后被接到家中亲戚处抚养,养到11岁,被卖入宫中。 后来在被欺负时被叶若颜所救,两人便从此相依为命。 小宫女在宫中当值的日子,经常还会被亲戚把俸禄全部要走,美曰其名给她的哥哥娶媳妇要用。 叶若颜看不惯这事,帮太子做了一件事以后,向太子请求给自己的宫女换了一个身份,这才摆脱了那吸血虫一般的一家人。 因为药物被换死去的那位病人,好巧不巧正是当初趴在小宫女身上吸血好几年的男人,在小宫女进宫之前,这位亲戚经常对她做一些亲密之事,几乎是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做了。 叶若颜身边的那位小宫女和叶若颜越亲近,叶若颜就对这件事越愤怒,发现此人得病,叶若颜特意在结束看诊以后,对医馆的学徒说起了药方,还提到这个药方有个需要注意的地方,只要替换一位药,便可成为致命的毒药。 叶若颜是以授课的角度在传授医馆的学徒,可又怎知是不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呢。 “从叶若颜医馆中的学徒继续查。” “是,主上。” 季晏清一边处理叶锦书的这件事,一边数着自己即将要回国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回去之前,能不能等到叶锦书解了禁足出来看他一眼。 他觉得叶锦书是会来看他的。 如果叶锦书没来他也不会埋怨叶锦书,只是会觉得有些遗憾和难过罢了。 又过了一日,季晏清发现叶若颜医馆中的一位学徒虽然是太子的人,但同时也和朝中的一位旧贵族也有关系。 太子在朝中不属于旧贵族派,甚至他认为朝中的旧贵族全都习惯了骄奢淫逸,就是他们在拖累国家的发展,对于一些贵族中的二世祖也是十分看不惯。 偏偏就是这样的太子和旧贵族之间扯上了关系,究竟是太子表面上对于旧贵族的不屑都是装出来的,还是说这是太子设下的陷阱,季晏清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是这般,那么整件事情其实就是太子为了惩治旧贵族党早有预谋,叶若颜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太子的预谋,借太子的手以身入局,除去了欺辱自己贴身宫女之人。 那叶锦书又是谁将她推入局的? 季晏清习惯于大致推断出前因后果后,再按照自己的猜想去进行探查。 这也是为何太子一行人分明并不蠢但是查案的进度却远远落后于季晏清的原因。 一是太子要一边向百姓们展示所谓的真相一边要掩盖自己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另一边也是因为他们在探寻真相时,是找到线索后通过线索来推断。 而季晏清,由于他本人特殊的体质,他更倾向于先和固定人聊几句,通过他们话中的真假去判断此人的立场,去猜测事情可能的真相,最后去验证猜想是否正确。 到目前为止,季晏清猜测出来的真相还没有错过,验证只是进一步证实。 现在季晏清所要做的就是验证太子和旧贵族的关系,以及叶若颜是否知道太子在她身边安插人这件事。 又一天,季晏清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在确定了来龙去脉后,他将消息放给了江思思,由她去推着那几位皇子按照这个思路去查案。 可让季晏清没有想到的是,让叶锦书被迫入局的那人,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 那位最初被叶锦书委托的人的生病像是完全的意外,委托人生病后将这件事转给自己的养子继续办看起来也似乎是合情合理,可季晏清就是觉得很怪。 他从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完全的巧合,尤其是在对某一个人产生了特定的伤害时,这种巧合就很值深思了。 季晏清按照自己对叶锦书的了解,虽然这个收集土的人是由她自己选定的,但是选人到底是在皇宫中进行,皇宫之中所有人的调动都掌握在皇帝手中。 在叶锦书按照自主的意愿选定人之前,这些出现在她眼前的人其实都是宫中之人。 也就是说,皇帝可以先决定叶锦书可以接触的人,再由叶锦书看似出于自己的意图实则已经被框定了范围的选择中,选择出了这一个看似完全巧合的人。 难道这件事中还有皇帝的手笔吗? 季晏清不受控制的出现了这样的猜想。 虽然和叶锦书一起在宫中时,无论从什么方向去看,帝后对叶锦书似乎都很好,可毕竟那只是表面上。 能够教出太子那样的性格,季晏清并不认为叶锦书在一些国家大事面前仍然能够拿到优先权。 要是能够和这个国家的皇帝说上话,季晏清就能判断出来这位国家的帝王究竟是不是站在叶锦书这边的。 叶锦书很喜欢这个国家的帝后,要是可以,他并不想看见叶锦书因为这件事伤心。 看来回去以后得尽快安排访问了,干脆先写信回去让那小子准备着。 季晏清已经暗戳戳地考虑考虑到了很久以后的事情,而这个时候,叶锦书在烦恼今天吃什么,以及季晏清怎么还没写完话本。 ..... 在解除禁足的前一天,叶锦书终于的等到了这辈子前来审问她的人。 来人是太子楚奕和四皇子楚肆。 和之前来的人有些许不同,但问题不大,殊途同归。 叶锦书本以为这次也会像以前的每一世那样不由分说给她定罪后直接将她带走,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问她了。 虽然问的问题让叶锦书很摸不着头脑就是了。 “锦书,你为何派人去宫外挖土。” 第81章 不想放手 叶锦书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跑到安平宫来,不是为了冲他吼为何要那样对叶若颜,也不是为了将她带去宫中的地牢里,只是为了问她一句,为什么要挖宫外的土? 叶锦书很疑惑,难道现在去宫外挖个土都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了吗? 虽然疑惑,但叶锦书还是老实巴交地说了实话:“我想看用不同的土种同一种东西有怎样的区别,就派人出宫去寻了些不同的土。” 听到这个回答,楚肆松了一口气,没有丝毫怀疑叶锦书口中话的真实性便对楚奕道:“大哥,我就说这是误会。” 但楚奕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故意看着叶锦书问:“只是为了种地,不是为了销毁证据?” 楚奕一边说着这话一遍仔细地观察着叶锦书的表情。 他想,只要叶锦书稍微有一点害怕的神情,他等会都会留下来安慰叶锦书,让她别怕,也趁机增进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自从那次因为季晏清的事情叶锦书对他发脾气,楚奕明显感觉到叶锦书对他的注意越发不如从前了。 他对这种现状感到有些焦虑,可同时他也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大部分时候,这二者只能取其一。 他更希望叶锦书能够像以前一样一直关注着他,即便他有时必定会做一些会让叶锦书伤心的事情,他也希望叶锦书能够继续看着他。 但让楚奕失望的是,叶锦书听到他故意问的这话并没有觉得难过,甚至做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表情,就好像在叶锦书的认知中,他一定会发出这样的质疑一般。 这样的猜想,让楚奕有些许的不舒服,但他也不能说出来。 只听见叶锦书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讽刺的话:“太子殿下这么问是想我怎么回答,我刚才已经说了只是种地,可殿下又问一次,是希望我回答另一种答案吗,您直说不就好了。” 随着叶锦书重生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对这个目前所在的世界越来越熟悉,也就越加的肆无忌惮。 最初对于太子的小心翼翼和忌惮纯粹是出于本能,可现在她和太子都撕破脸好几次了,也不再差这一次。 总归自己以后都会被丢去庄子,就算现在和太子搞好了关系,等他娶叶若颜的时候也会回归到零,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是零,如果是负数还是她赚了。 现在叶锦书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死了不怕,不死更不怕。 也不对,她得在死之前,把那些小姐妹们身上会发生的事告诉她们。 楚奕对叶锦书的话说的愣了一会,他其实只是想看叶锦书因为他的怀疑而伤心,这样他才有借口能够安慰叶锦书。 但他忘了,那个会因为他的不信任而难过的叶锦书,那个会因为他几天不来安平宫就又哭又闹的叶锦书,那个只要他出现眼神就一定会落在他身上的叶锦书,早就不见了。 刚才的那句话得到叶锦书这样的反应,也不过是又证实了这一点。 楚奕有些难受,但也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只是在叶锦书开口之前,他还能抱有幻想,但现在却连幻想都没有了。 “抱歉锦书,孤不是怀疑你,只是例行询问。”碰壁的太子殿下将锅甩给了例行询问,得到了楚肆疑惑的眼神。 真的会有这样的例行询问吗? 楚肆不理解,但尊重,而且,连面对太子也毫不客气的叶锦书看起来更加耀眼了! 叶锦书不知道,现在正准备和太子一决雌雄的她,在楚肆的眼中是多么的熠熠生辉。 叶锦书难得听太子说抱歉,以前,尤其是在遇到与叶若颜有关的事情时,太子丝毫不会让步。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被冤枉被怀疑的时候有人听自己的声音吗?没有。 甚至在她辩解的时候也只将她的解释定性为狡辩。 向她道歉,还是她重生这么多次第一次遇到的,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命运会在这一世发生改变? 可叶锦书又想了想,她想不到任何比被丢去庄子更好的结局了,毕竟她现在既不想和叶若颜争个高下,也不想嫁给太子,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叶锦书甚至不敢想,要是她的姐妹们能够摆脱和她一块被发配到庄子的结局,继续过着有权有势的日子,她在庄子能够过的多么幸福富裕。 叶锦书看见楚奕的脸突然清醒了,她不能在想了,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她要是再想她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锦书,你说需要不同的土,能否让孤看看你现在种的东西。” 叶锦书点头,让人看她种的地她还是乐意的,这是她努力的成果,要不是在宫中,她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 自从皇帝给叶锦书扩建了安平宫,叶锦书种地的面积也变大了。 正因为多了这一块面积,叶锦书才会拿来验证不同的土的影响。 可就在楚奕再一次见到叶锦书种的东西时,他突然意识到,无论叶锦书种的是稻还是粟,还是其它的一些楚奕叫不出名字的菜,看着都比楚奕在宫外的田地中见到的长势要好很多。 初次在宫外见到百姓种的这些东西时,楚奕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种的和叶锦书种的是同样的粮食,叶锦书这里的粮食的面积很少,可长势却很好。 而宫外百姓种的,看起来很小,并且还有很多会生病坏掉。 叶锦书这里的倒是十分健康。 楚奕其实一直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让百姓相信叶锦书是无辜的,光靠他们相信没用,甚至拿出证据也没用。 叶锦书是从小受帝后宠爱的叶家嫡女,就算说她是清白的,百姓也会觉得是出事以后,位高权重之人将无辜之人人推出来替她受罪。 这样的话或许能够短时间地压下民愤,一旦叶锦书再次遭遇同样的事情,那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平息的了。 楚奕不想叶锦书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因为这样的局面一旦发生,也就意味着他身为太子必须放弃叶锦书了。 至少现在,他并不想放手。 第82章 美好的误会 如何让百姓相信,其实说的简单一些,还是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叶若颜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那么多百姓的心,就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为百姓们创造了利益。 谁会拒绝一个不为财物,悬壶济世的神医呢。 百姓们将叶若颜划在他们的阵营,叶锦书伤害叶若颜其实就是在伤害百姓的利益,而人只有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时会拼尽全力。 这才是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的根本原因。 每当这种时候,楚奕都会感叹叶若颜真的很适合当太子妃,要是她不是庶女,要是他,舍得放开叶锦书,那太子妃之位,叶若颜来坐其实更有价值。 楚奕突然想起当初他说他只想困住叶若颜,真正想要的是叶锦书时,皇后那句感叹的话。 【若是你以后也这般想就好了】 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叶锦书的心,决定太子妃之位非叶锦书不可的时候,他的母亲对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个时候楚奕并不认为自己会动摇,直到叶若颜出宫去开了医馆,直到叶若颜和百姓站在了一处拥有了极高的声望,楚奕必须承认,知子莫如母。 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或许最后他会做出叶若颜比叶锦书更适合当太子妃的决定。 除非让叶锦书也站在百姓这边。 原本楚奕并没有对叶锦书抱有太大的希望,叶锦书和叶若颜不同,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最擅长的事情是仗着帝后给的暗卫在宫中耀武扬威。 对于叶若颜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楚奕能够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除了将真相的证据放出来,还给叶锦书套一个别人的功绩,以显示出她虽然在宫中,但还是站在百姓这边,也不会伤害到百姓的利益。 这样,才能完全地将叶锦书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可现在,当楚奕看到叶锦书种的东西时,他突然意识到,叶锦书或许本就不需要借用任何人的功绩,而是已经做出了功绩,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锦书,你平日里是怎么种这块地的,能不能同孤说说。” 叶锦书疑惑地看着楚奕,这个平时过来拔一会杂草就会开始叽叽歪歪的太子什么时候对种地感兴趣了。 虽然疑惑,但叶锦书对种地有种莫名的执念,只要有人问了,她就不会不说。 更何况,她在种地上是真的花了心思,只是以前没人问她她也不想对着不懂的人说。 但现在既然太子问了,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叶锦书开始将自己种的地从开垦开始,事无巨细地每一步都讲给了楚奕听。 楚奕仔细地记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一群人就这样离开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叶锦书,恨恨地将自己种的地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生病并且长的都很好,再一次感叹道,果然自己是一个种地天才! 叶锦书最初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楚奕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发疯,疯完以后又走了而已。 可实际上楚奕在离开后却马上来到了宫外,找到了和叶锦书同样种稻的百姓,询问他们的种植办法。 百姓看到楚奕穿着一身精致的布料,自然也能猜出这并不是普通人,事无巨细地将步骤说了出来。 楚奕很快找出了不同,虽然百姓种地的时候也会用肥料,但多是使用普通的粪便或者是草木灰,并且只会在松土的时候使用一次。 但按照叶锦书的说法,她会按照“时宜、土宜和物宜”的原则,根据不同的天气去施肥,并且叶锦书使用的肥料的内容,似乎也和普通百姓使用的不一样。 楚奕替叶锦书带过所谓的化肥,她不仅会使用草木灰,还会使用鱼骨和蛋壳。 意识到这件事情后,楚奕突然发现到,一直以来他都将叶锦书在宫中种地这种事视为上不得台面的兴趣,可叶锦书,或许才是真正的大智慧之人。 治国立于民。 楚奕看着面前的农田,想到若是地中长的都是叶锦书种出来那样的稻,那国库之中也能多些存粮了。 硬要说起来,其实让叶若颜声名大噪的龙血草的种植办法,也是叶锦书提出的雏形。 人一旦有了怀疑以后,就会不断的去寻找蛛丝马迹去证明自己的猜想。 楚奕不断地将叶锦书做过的事情分析,猜想,最后得出了叶锦书舍身利天下的结论。 半夜回去,楚奕因为自己的这个猜想激动地一整晚睡不着。 他既激动于整个国家似乎都会因为叶锦书发现的肥料和施肥规律而变得更好,也激动于自己爱上的人原来如此优秀。 她总是不肯说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在谋划着这么大的事,表面上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相比较之下,一些官员,分明什么也没做,却在奏折中将自己的功绩夸的天花乱坠。 楚奕越想心就跳的越快。 第二题,天还没完全亮他就从东宫出发,来到了安平宫。 因为时候尚早,楚奕本想着若是叶锦书还没有醒,他便在院子中待着,来这么早只是为了能够更快见到叶锦书。 可让他没想法的是,他到安平宫以后,叶锦书已经醒了。 不仅醒了,叶锦书甚至在给她的养魂草讲故事。 “太子殿下,那个......郡主的养魂草不喜欢生人的气息,您可否在此等候。” 楚奕闻言,定住了脚步,只是远远地看着正在照顾养魂草的叶锦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本是在宫中深受宠爱无忧无虑的郡主,一辈子都可以在锦衣玉食之中长大,可叶锦书并没有沉迷于眼前的繁华,而在和叶家的先辈一样,心系于民。 在自己没有看到的日子里,有多少个清晨,叶锦书都是像这样? 那些施肥的规律又是叶锦书花了多长时间才判断出来的呢? 虽说叶锦书在宫中公开种地才过了不久,可叶锦书一开始就张口要那些肥料的行为让楚奕无比确定,那些看似意外的转变,是叶锦书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叶锦书不知道楚奕已经把她想的不像她了。 今天起这么早是因为失眠,没睡。 知道用哪些肥料和施肥规律是因为她被丢到庄子的时候这些东西已经每个种地的都知道了。 第83章 干一行恨一行 叶锦书的养魂草长势良好,看起来完全没有老太医说的那种会突然去世的预兆。 就算有时候养魂草的叶子稍微黄了一些,只要叶锦书给养魂草讲个故事,第二天叶子就变正常了。 这也变相印证了养魂草是真的不喜欢老太医的声音才会死掉。 叶锦书给养魂草讲完故事,正准备向小翠嘱咐一声不用准备早膳了,她要睡回笼觉。 结果一转头发现小翠看着这边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是有事发生。 叶锦书太熟悉小翠这个表情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出意外了。 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走近小翠准备问问这一大早天都还没亮是发生什么事了让小翠愁眉苦脸的。 “翠儿,咋了这是,又和小花抢茅房了?” 小翠听见叶锦书张口就是这话,赶紧打断叶锦书:“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叶锦书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 大哥,就算你是太子但是天都还没亮就跑来安平宫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子在哪。” “回郡主,太子在那边。”小翠指了指不远处,有一道模糊的看不太清的人影,想来就是太子了。 “他可有说来干什么?”叶锦书问。 “没有,太子只说来找您。” 叶锦书认真地想了想以前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没有可参考的情况也不知道今日太子是怎么了非得天还没亮就过来说。 “我去看看。”叶锦书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叮嘱小翠:“别准备早膳了,我说完就睡了。” 而且叶锦书也不想和太子一起用早膳。 小翠明白了叶锦书的意思,应声后去通知小厨房了。 叶锦书才刚朝着楚奕走过去,还没走近,楚奕就发现了她。 月光轻柔恬静,洒满了整个安平宫,身着白衣的楚奕原本背于月光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被月华覆盖,整个人看起来.....气势非凡。 尤其是当楚奕听见叶锦书的动静转过身来以后,那种帝王身上的王霸之气就更明显了。 叶锦书看着太子,觉得自己以前被迷的晕头转向也正常,楚奕这样谁看不迷糊。 但同样的白衣,叶锦书突然想起了季晏清。 若是季晏清站在这里,他身上的气势不会这么吓人,只是清雅地站在那里,远远看去该是宛如谪仙。 臭小子自从离开安平宫以后不好好写话本,等她解了禁足一定要出宫去好好教训他。 楚奕见叶锦书看了自己一眼就开始发呆,恍惚间似乎是见到了曾经那个目光总是追着自己跑的叶锦书,他淡淡一笑:“锦书,在想什么。” 叶锦书回过神来,见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楚奕而不是季晏清彻底清醒了:“在想......” 叶锦书的脑子难得在这种时候转了转,知道说自己在想季晏清楚奕又要发疯,便说道:“在想你没事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太子殿下不是说过,男女有别。” 这是楚奕以前拒绝叶锦书时经常说的话。 楚奕听见叶锦书提起从前,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点高兴,这是不是说明叶锦书其实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在乎他。 他伸出手想揉一揉叶锦书的头,却被叶锦书躲开了。 楚奕也没再强求,只是自然地收回了手,开始说起他来这里的正事:“锦书,你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只要将这件事情和我们调查出来的证据一起告知百姓,一切便会和从前一样。” 叶锦书的耳朵突然听见几个字眼,有点懵。 利国利民的大事,谁,她吗?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能利国利民的人是叶若颜,不是我。” 楚奕见叶锦书这般回答,以为是叶锦书并不想就这样将自己做的事情公布出去。 或许是她觉得自己得出的结论还不够成熟,也或许是她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无论是哪一种,叶锦书现在都无从选择。 “锦书,你可知道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清者自清,你要想清白必须和大多数人的利益站在一起。” 叶锦书:? 好端端的过来讲什么大道理。 “殿下,您有话不妨直说。” “昨日孤特意确认了一番,现如今的百姓在耕种时所使用的肥料,没有使用蛋壳和鱼鳞的说法。而没有使用蛋壳和鱼鳞作为肥料种出来的稻远远不及锦书你种出来的那些。” “孤还记得,此前来安平宫帮你时,你对孤说过一些在耕种时使用肥料的技巧。” “施肥要对胃口,不同的粮食要使用不同的肥料;施肥时还要把握时机,得在关键的时期,比如苗期、花期、果期、根生长的时期分段去施肥;还需要找准粮食吸收肥料最快的区域在哪里。” “这些技巧,孤去问了,至今无人所知。” “锦书,你告诉孤的这些,若是能够细细传授给百姓,那辰国的粮食收成今年必会有所增加。” 楚奕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实际上,叶锦书所做的这事本该是司农司该去做的,可那些人坐上官位之前还知道体察民情,一旦当了官就变了。 若是司农司的那些人有如叶锦书一般居庙堂之高依旧心系百姓的觉悟,他和父皇这些年也不会总是盯着这些人。 此时叶锦书的形象在楚奕眼中变得无比高大。 不愧是叶家的孩子,即便叶锦书不如叶若颜一般善于表达,但她们为百姓着想的心是一样的。 而叶锦书听到楚奕的话突然后背一凉。 她这才意识到一件事,难道这个时候的百姓们还不知道要往肥料中添加这些东西吗? 当时教她这些的大娘只说了怎么做,而没有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些做法,以至于叶锦书如今犯了这样的错误。 这并不是她自己琢磨出的办法,要是楚奕问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她也回答不上来。 叶锦书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怎么才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这些事情不能说是她做的,她只是一个知道结果的人,若是她现在一口应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麻烦事都会问她。 叶锦书现在享受种地是因为这是她的兴趣,要是以后将兴趣变成了职责所在,那她就会只剩下痛苦。 叶锦书始终坚信一个原则:干一行,恨一行,干着新行想旧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骂娘。 第84章 背道而驰 叶锦书不断地回忆自己最初跟着大娘学种地的时候她教的那些话。 说实话,大娘到底说了哪些话叶锦书都记不清了,毕竟对当时的叶锦书而言那些要记住的东西和上课没什么分别。 如今叶锦书能够记得施肥需要哪些东西,什么时候施肥,施在哪个位置,其实也不是记住了大娘的话,而是她亲自耕种了那么久的经验。 叶锦书试图回忆,不是从教她的大娘那里,而是从别人口中有没有谁提过这些规律最先是谁提出来的。 叶锦书真的努力想了很久,最后她发现,原来有些事情并不是只靠努力就能够办到。 比如她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斗不过叶若颜,比如想不起来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依旧想不起来。 事到如今,只能......问季晏清了。 这是叶锦书能够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 季晏清很聪明,最重要的是他是写话本的,最擅长凭空捏造出一个角色,如今叶锦书的脑子里没有创造这些的人,那就让季晏清凭空编出来一个! 胡思乱想出了一个并不算方法的方法,叶锦书也算是在楚奕的突然袭击中冷静下来了一些。 她看向楚奕,问道:“殿下是想让我将这些方法写下来教给百姓吗?” 楚奕反问:“你可是不愿?” 叶锦书摇头:“不是我不愿,只是殿下,您信我说的这些吗?” 叶锦书就差把我是个水货写在脸上了。 她试图暗示太子她并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不要相信她说的那些种地小技巧,就再乖乖等几年,等到真正会这个的人出现教他们不好吗! 可楚奕听到叶锦书这样问,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挠了一下,也对叶锦书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他从前到底是对锦书太过苛责了,才会让她如今对自己这般不信任。 昨日也是他的不是,他不应该在锦书辩解以后还假装不信又问了他一次。 以往楚奕总觉得自己在得到确认的真相之前多疑,是帝王应该具备的品德。 可如今看到叶锦书的这般模样,他才惊觉是他做错了。 “锦书,昨日是孤对不住你,孤其实从未怀疑过你,是孤......总之,昨日那些怀疑的话并不是出自孤的本心。” 楚奕突然没头没脑的道歉,让叶锦书今日本就混乱的脑子更加雪上加霜。 以前的楚奕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些,更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话。 这样的楚奕看起来,真的好像当初在叶若颜身边体贴入微的太子。 可奇怪的是,即便意识到现在的太子是在像自己示好,叶锦书也没有觉得有半点的高兴,甚至觉得讽刺。 她追着太子跑了三世,整整三世,太子对她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好,将她当做未来的太子妃,也仅仅只是太子妃而已。 可如今,她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对太子妃之位都没有了肖想的意思,太子却又这般对她,难道不是讽刺吗。 到底是如季晏清所说,于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而言,求而不得的,才是最好的。 “殿下,您方才要的东西,请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 楚奕见叶锦书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话,眼神暗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来。关于若颜的那件事,今日便会将调查结果告知百姓,虽然短时间内还会有人怀疑你,但只要将这些关于农耕的办法广为告知,那些声音也会自己消失。” 叶锦书点头,这些事情她其实无所谓,但听这个意思是说她的这辈子并不会像之前几次那样因为叶若颜被关进地牢了。 也算是好的发展。 既然如此,那她专门为了进地牢而准备的枕头也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了。 叶锦书点头:“好。” 说完,两人之间产生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叶锦书准备先开头将人赶走以便睡个回笼觉时,楚奕突然道:“锦书,等孤忙完这一阵,一起出宫去玩吧。” 叶锦书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太子好像不久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殿下还是同我那妹妹一同出宫玩吧。” 叶锦书说完,心里莫名知道了楚奕要说的下一句是什么。 “锦书,孤心中的太子妃只有你.......” “锦书,孤心中的太子妃只有你。” 叶锦书本来只是小声bb了前几个字,在发现太子居然真的说的是这句话以后,她莫名自信了,跟着大声地重复了后面几个字。 两个人声音重合地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了愣。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突然都笑了起来。 叶锦书在庄子里和姐妹们聊八卦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哈哈大笑。 倒是楚奕,这其实是他第一次,不顾太子威仪,只遵从心意,开怀大笑。 笑累了,叶锦书又毫无顾虑地翻脸不认人,开始撵人。 “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先回吧,你我只是有婚约,男女有别。” 叶锦书特意强调了男女有别,报复心极强。 楚奕轻笑一声,也没有再赖在安平宫的意思,他确实有别的事情要忙了,现在也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锦书,今天月色真好啊。” 楚奕突然抬头感叹。 叶锦书也四处瞅了瞅,月色确实不错,乳白色的月光掉落在树冠,又不堪重负地倾泻下来,杂草也被涂上了一层霜。 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裹挟着凉意的风,带着泥土的清香,让叶锦书的已经开始变得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也让她看清了眼前之人。 原来楚奕没有束发。 风一吹,发丝便随之扬起,淡淡的光泽顺着脸庞流动,在微微露出的锁骨打个转后束在了衣领。 而星光都被吸进了那双本不可被轻易窥探的眸中。 现在的楚奕看起来,倒是和普通的少年无异。 但叶锦书再清楚不过,这只是假象,面前的男人,本质是帝王。 “殿下,请回吧,您现在的模样,都不像你了。” 叶锦书说完,没等楚奕回答便转身离开。 而楚奕听见叶锦书的话微微一愣,随即也收了脸上的笑容。 二人一如从前。 背道而驰。 第85章 楚奕按照和叶锦书的约定,向百姓公布了医馆之事的真相。 罪魁祸首是旧贵族党中的萧远伯。 萧远伯家中的产业占大头的是药材。整个皇城之中流通在民间的药材有九成都是从萧远伯手中出去的。 在萧远伯府掌管了大部分药材的前提下,但凡有大夫想在皇城脚下开医馆,那必定要从萧远伯手中拿药材。 换句话来说,萧远伯明面上把控着皇城脚下流通在百姓中的药材,实际上也是变向地把控着开设在皇城的医馆。 这些年来,萧远伯明里暗里地胁迫着皇城中的大夫做了不少有利于他的事,同时也给百姓们立下了规矩。 看病的规矩。 要想治病,必须先向萧远伯表达尊敬和感谢。 至于这个感谢的方法,就是给萧远伯送礼。 至于送多少取决于得病的严重程度。 此前也不是没有人上奏说过萧远伯的这些事,可萧远伯做事精明,轻易不会留下把柄,就算是不小心落了口舌,也随便推出一个伯府的下人就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每次萧远伯失去了一个忠心的下人后都会有些许的收敛,可很快,楚奕还是得到了消息。 萧远伯卖出的药材有两种价格。 为他做事的大夫能够以更低的价格得到更好的药材。 而那些不听话的坚持自己原则的大夫,则需要用高几倍的价格才能买到一些药效极差的药材。 也不是没有那些坚持心中原则的人企图用自己的正义反抗,可在现实的压迫下,这些人很快就发现,只靠一腔热血并不能做成事。 更多的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看清自己的无能为力。 久而久之,皇城之下的医药行业,成了最暴利,也是最黑暗的一行。 普通的百姓要是生病了,宁愿多走些路去皇城之外的小摊上把脉,也不愿意就近在皇城脚下就医。 那些不差钱的富商,则成为了萧远伯的主要吸血对象。 这样的事情在皇城之中已经持续很久了,甚至在百姓之中已经默认了看病费用极其高昂,生一次普通的小病都得去掉普通百姓半数家产这样离谱的事。 自从楚奕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一直想做些什么。 在他最年少轻狂的时候甚至带着人偷偷潜进了萧远伯府,把正在床上辛苦耕种的萧远伯从床上抓了出来蒙头暴打一顿。 那次之后萧远伯惊吓过度,也极其愤怒,动用了所有手段要找到那天晚上对他动手的人是谁。 年少的太子的手段到底还不够成熟,还是皇帝在关键时候替他擦了屁股,才保全了迄今为止太子极好的名声。 楚奕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被发现以后问过皇帝。 “父亲,您为何放任萧远伯,萧远伯府就如此不可撼动吗。” 那天皇帝说出的话,甚至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楚奕到现在也记得一清二楚。 “不是不可撼动,只是现在还不能动。” “为什么,父亲,儿臣想做此事。” “时机未到。除了一个萧远伯,还会有下一个萧远伯。更重要的是,现在百姓对萧远伯只是不满,你此时出手,百姓只道你做了一件好事,仅此而已,你却要为此承受旧贵族一党的反扑。” “可若是萧远伯的贪欲成长到百姓无法承受的地步,那时你再出手,便是天命所归,大道所致,无人能对你指手画脚,即便是旧贵族党也无法违背民心所向。” “奕儿,为君者,理应顺应民心,实则操控民心,你得在合适的时候做对的事,且再忍忍吧。” 楚奕这一忍,便是到了现在。 从他知道叶若颜提出的请求是在皇城之中开设医馆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叶若颜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有实力,有想法,有天赋,只要能够给她足够的支持,她轻易就能在皇城脚下,在萧远伯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 原本楚奕只是先打算给叶若颜提供药材方便她打出名气,可他没想到,叶若颜更狠,她用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所有积蓄,替第一次来医馆的病人免费诊治。 在这之中,恰好有那种缠了病患十几年的顽疾,在叶若颜的施针和药的配合下,竟然就这样好了。 那位病人的儿子是位富商,听闻叶若颜治好了自己的母亲,原本准备了大量黄金想要答谢叶若颜,却被叶若颜拒绝了。 “不谋当谋之事,为医之耻;贪求身外之财,从医之危。”这是叶若颜拒绝黄金时说出的话。 最后,她只是收了药材的费用,以及自己明码标价的诊费罢了。 在楚奕有意为之下,叶若颜的这句话很快在民间传播开来,所有百姓都知道了现在皇城开了一家医馆,就是当年叶将军的庶女开的。 诊金便宜,普通人家都能付的起,若是实在困难,这位叶小姐还会免费为其诊治,只要答应以后挣到了钱会来补上诊金便好。 皇城被萧远伯侵蚀的这些年,找大夫看病需要支付高昂的诊金几乎已经成了默认的规则,可现在却出来了一个叶若颜,用自己的行为向百姓展示了何为医者,那他们又怎么会再愿意回到萧远伯的阴霾之下。 即便在叶若颜的医馆面前要排很久的队,他们也愿意一大早就在门前等候。 叶若颜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抢走了其他医馆所有病人。 楚奕故意让萧远伯安插了一个人在叶若颜身边,可实际上这个被安插进来的人是很多年前他放在萧远伯身边的人。 至此,条件已经齐全,恰好叶若颜又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楚奕便决定用一条人命,换整个皇城百姓的安宁。 整件事会误伤到叶锦书完全在楚奕的预料之外。 而要想还叶锦书完完全全的清白,那他暗中运作的一些事情也势必会被发现。 楚奕甚至想过,就这样让叶锦书为他的大业背负一些骂名。 好在,现在的局势看来,他似乎不用面临这样艰难的选择了。 楚奕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第86章 骂人 叶锦书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差。 小翠已经打听到了叶若颜那件事的后续。 罪魁祸首萧远伯已经入狱了。 因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太多,似乎是不能轻易算了,运气好的话会被抄家流放,运气差的话会被抄家斩首。 总而言之抄家是肯定的。 只有抄了家,国库才会充裕。 皇帝为了安慰在这件事中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叶若颜,特意给了叶若颜很多赏赐。 叶若颜收下了这些赏赐后,转头就在自己的医馆又开了一次免费看诊,赚了一大把的口碑。 与之相对的,自然是叶锦书又被蛐蛐了。 叶若颜越好,就越是会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叶锦书就越是会挨骂。 小翠在给叶锦书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全部特意略过了那些人说郡主的部分,也略过了自己听见这些传言以后骂人的部分。 一群愚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郡主的好! 她家的郡主天下第一好,岂是一个区区叶若颜就能比的! 叶锦书在听完了来龙去脉以后也是明白了个大概,也就是说前面几世大概率也是萧远伯在其中捣鬼,才会让叶若颜的店铺每次都出问题。 之前自己的每一次地牢之旅也都是替这个该死的萧远伯坐的,真是气死了! 但是这一次她为什么没有成为萧远伯的替死鬼呢。 叶锦书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因为她现在在禁足。 禁足期间,能够办到的事情很少,会被泼的脏水也很少。 这一趟拳打昭阳公主,脚踢靖康侯府,还真是打对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就应该多打人?! 叶锦书觉得自己终于领悟了世界的奥秘,她拿起小木剑,雄赳赳气昂昂地一边挥舞一边数着解禁足的日期。 太监过来宣读叶锦书的禁足被解除了那天,叶锦书终于带着安平宫众人去向了那个她这些天一直想去的地方。 地牢! 她现在就要去地牢狠狠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她要萧远伯死! 叶锦书被解了禁足,又洗清了身上的冤屈,自然也是重新变回了当初那个在皇宫之中横着走的叶锦书。 带着一群人,走在哪,显眼到哪。 叶锦书要前往地牢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宫中。 同一时间,除了现在还在宫外处理其他事情的太子,无论是二皇子,三公主,四皇子还是五皇子,都开始往地牢之后赶。 他们的目的也都是见叶锦书一面。 哦,不对,只有三公主并不是单纯地想见叶锦书,而是想骂叶锦书,顺便这一次,她还想和叶锦书讨论一下打人的技巧。 其实,她也想教训程虞很久了,可惜她身边没有暗卫,单枪匹马地打不过随时带着护卫的程虞。 叶锦书那次做的事情,她爽到了,也算是对叶锦书刮目相看。 以前,她一直以为叶锦书只会窝里横,没想窝外一样横。 尤其是最近,听说她对太子哥哥也是一样横。 这样的话,倒是也顺眼多了。 ...... 叶锦书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只是打萧远伯不够解气,她想边打边骂。 可是骂什么好呢。 她也听过别人在吵架时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可是听过是一回事,真要让叶锦书说,叶锦书还是说不出来。 姐妹们平时爱用来内涵的那些典故,用来阴阳怪气一下皇子还行,用在这种时候,还是觉得攻击力不太够。 叶锦书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她决定求助他人! 比如骂人大师小翠! “翠儿,若是让你来骂萧远伯你会怎么说?” 小翠一听,来劲了,郡主这可真是问对了人了,她自从知道了萧远伯这件事就一直在骂。 或许叶锦书自己都不记得了。 当初叶锦书刚进宫时,对一切都还不熟悉,宫中帝后对她的态度也还没有偏爱的那么明显,很多人都以为帝后只是看在叶家满门忠烈的份上才会将叶家遗孤接进宫中。 后宫之中,其实也是鱼龙混杂,尤其是皇帝的妃子,更是什么人都有。 有那么一次,叶锦书生病的时候,恰逢皇帝的一位宠妃吵着自己生病,喊走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小翠到处找不到太医,只能冒死求到皇后那里,才为叶锦书叫来了太医。 那次叶锦书烧的厉害,太医说要是再晚一些,脑子可能就会烧出问题了。 而自从这次事情过后,为了叶锦书的安全,帝后便在她的身边放了暗卫,叶锦书的住处也搬到了离皇后更近的地方。 至于那位宠妃,不知怎么的,突发恶疾去世了。 叶锦书醒后倒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小翠每每想起自己若是晚了一步,她的郡主都可能变得痴傻,便一阵后怕。 此次萧远伯做的事情,对小翠而言,和当初的那个宠妃没什么区别。 不让大夫好好治病的人都该死! 小翠把萧远伯当宠妃骂了,叶锦书仔仔细细地记住了! 等到了地牢,叶锦书把除了小翠以外的人留在了外面,自己带着小翠进去地牢实践。 她手上还拿着自己的木剑,使出了比平时锄地还要大的力气,狠狠打在了牢中萧远伯身上,一边打一边背诵刚才小翠教的金句。 在叶锦书不远处站着的狱卒,听了叶锦书说的部分对萧远伯“义愤填膺”的话,不禁开始感叹。 安平郡主也是性情中人,竟然因为那些百姓对萧远伯如此生气。 第87章 全是口水话 萧远伯莫名其妙被以前从来没有惹过的安平郡主痛骂了一顿,已经被折磨的略显苍老的脸上是不甘心,但也有着些许的释然。 其实从他选择走那条路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是这样的下场,但他也不后悔。 他只是恨自己棋差一招,分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信任任何人,可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萧远伯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叶锦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 叶锦书原本还在整理小翠刚才教的骂人的话,准备继续输出,突然听见萧远伯这么讲,一时间也愣了愣。 她的母亲。 说实话,在不断地轮回了这么多世以后,叶锦书对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不仅记不清楚双亲模样,甚至对于曾经和他们在一起的记忆,也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感觉。 可有一件事情,她是确定的。 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快乐。 以及,他的父母很爱她。 也正因为如此,当叶锦书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还有一个庶女的时候,才会无法接受,处处和叶若颜作对。 叶若颜在上几世的时候,曾经和叶锦书坦白过一些。 从叶若颜的口中,叶锦书得知叶若颜以为自己是因着太子才会针对她。 可实际上在最初的叶锦书心中,只是无法忍受自己有了一个庶妹,而在反抗这种现实罢了。 现在萧远伯突然提起叶锦书的母亲,让她久违地想起了那种情感。 原本还因为自己被当了替死鬼好几世而愤怒的感情,也被心中涌现出来的温暖给压了下去。 叶锦书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柔和了起来。 但她的眼神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萧远伯,就好像他是什么只能够藏在阴暗里的污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提我的母亲。” 萧远伯看见这样的叶锦书,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本他在地牢之中一身脏污,叶锦书看他的第一眼只觉得他是一个又脏又丑的小老头。 可此时萧远伯笑起来那肆意又粲然的模样竟然让叶锦书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些许的…… 叶锦书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居然觉得这个脏东西也是风韵犹存。 萧远伯就像是看出了叶锦书心中的想法,他主动说道:“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的时候我萧远伯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叶锦书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心,在听到萧远伯说这句话以后又生出了想骂他一顿的冲动。 “你是叫叶锦书,对吗?” 叶锦书还没有开骂,突然发现萧远伯又能够好好说话了,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嗯一声。 “真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很难想象,那个人会给孩子取这么好听的名字。” 叶锦书张了张嘴,难得沉默了,她就算再傻,也发现自己现在是碰到了一直以来从未触碰过的信息。 “你到底想对本郡主说什么。方才本郡主这般折辱于你,你竟然还能这般嬉皮笑脸,是丝毫没有羞耻之心吗?” 萧远伯听见叶锦书这么说,眼中又泛起了怀念,那小眼神落在叶锦书身上,就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其它的什么人。 “你对我说什么我都是开心的,这些年我不断地想办法,想见你一面,也耗费了很多银钱,可帝后将你牢牢地握在手中,我始终没有办法见到你。” “我真的,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你的母亲和我……曾经也是知无不言的好友。” “若是母亲知道自己曾经的好友会成为这般模样,想来应该会很失望。” 萧远伯自嘲地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叶锦书说的话:“或许你是对的,我确实没有脸去见她” “我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能够见到她的女儿,我做的那些事也终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是,今日你来找我了,这是上天的安排。” “锦书啊,你能让其他人先出去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讲。” 小翠一直在旁边听着,对于萧远伯说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一直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只要萧远伯敢说出任何对郡主不敬的话,她都要a上去。 “郡主,此人欺压百姓,不是好人,实在可疑,您不要听他花言巧语!”小翠轻轻扯了扯叶锦书的袖子,想让叶锦书离坏男人远一点。 “郡主,我已是将死之人,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可愿听一听,我的善言。” 萧远伯又用无形的手扯住了叶锦书的另一只袖子,不让她离开。 叶锦书想了想,还是在小翠极其不情愿的眼神下下令让小翠暂时离开,又让狱卒也先退下了。 叶锦书甚至还用了季晏清教的的办法,探查了周围没有暗卫跟进来。 一时间,在地牢之中,就只剩下了她和萧远伯。 “你想说什么?”叶锦书问。 叶锦书决定听萧远伯说话,是觉得这个欺压百姓的坏男人,或许能够告诉她一些她用了几世都没有弄明白的东西。 “锦书,你的簪子能否借我用一下。”萧远伯突然对着叶锦书伸出手。 叶锦书随手从头上取下簪子,突然发现这是以前太子送她的,刚才出来的急,随便拿了一支就用上了。 原本把簪子递给萧远伯还有一点担心,此时看见簪子的模样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就算萧远伯把簪子摔了也无所谓。 萧远伯接过簪子,突然下手狠戾地朝自己的腿部刺入。 不仅仅是刺入,萧远伯甚至还用簪子在血肉之中不断地搅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终于他找到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角流出了些许的汗珠,但是他的表情此时竟笑得无比开心。 萧远伯伸出手,从血肉模糊的小腿之中拿出了那一小块碎片,捏在手中,颤颤巍巍地递给了叶锦书。 “这是我这辈子所有的积蓄,拿着这个,你可以在东明国的万通钱庄取出我曾经存下的所有东西。” 第88章 关于所有人都觉得郡主是好人这件事 叶锦书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却没有伸手去拿。 倒也不是因为面前的东西血迹斑斑让叶锦书觉得害怕,实际上她死了那么多次,也见识了刺客死过那么多次,对于血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她只是觉得,都说萧远伯贪得无厌,他这一生的积蓄,想来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自己这种废物,要是拿了这笔钱又传出风声,真的不会因此被人毁尸灭迹吗? 看见叶锦书不接,但是眼中又没有害怕的情绪,萧远伯似乎也是明白了她的心中在想什么,只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这些积蓄放到其他国家去。” “这本就是我一直在为你准备的。” “当年说好了要在你母亲回来的时候给她准备接风宴,可是她食言了。这一场接风宴我准备了这么多年,你是她唯一的女儿,我只能把这个给你。” “若是你不想要,随意丢弃了便是,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用途。” 接风宴。 萧远伯说这一大笔钱是接风宴。 “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欺压百姓,就是为了准备所谓的接风宴吗。” 听见叶锦书这样问,萧远伯哈哈大笑,那声音大的,叶锦书只想伸出手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地牢里面的伙食还是太好了,这人看起来这么有精神。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被允许的。” “锦书啊,你是不是觉得帝后对你一直很好很好,但这是有条件的。” 叶锦书心中一动,没有接话,他在等萧远伯继续说下去。 可萧远伯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了。 “等他们做好了选择,若是你成为了被丢弃的那一个,就拿着这些钱去东明国好好生活。” 叶锦书这才伸出手,接过了萧远伯手上的东西。 这个东西很小,薄薄的一片捏着很硬,没法改变形状。 上面现在布满了血迹,叶锦书也没法看清此物原本的颜色。 萧远伯主动解释道:“这是万通钱庄的凭证,上面用暗语刻着我在钱庄存入银钱的数量。你只需要拿着这个去钱庄即可。” 叶锦书手上拿着东西,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此时她再对萧远伯说话的语气也比方才好了不少。 她问了萧远伯一个她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你说你是母亲的好友,为母亲准备接风宴准备了这么多年,还将这些钱给了我……可为何这次陷害叶若颜的事,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这是方才叶锦书一直怀疑萧远伯的根本原因。 听到叶锦书的话,萧远伯愣了愣:“这件事我从未想过牵扯到你。”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突然严肃地对叶锦书说道:“锦书,不要相信皇室中人。” 叶锦书听着萧远伯的话,却没有立刻应声。 她承认今天听到的这些事情有些许地颠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 但仅靠罪人的一面之词,她还无法下决心去怀疑从小照顾自己到大的人。 叶锦书知道帝后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为她好,她也知道这些好当中掺杂着其他的利益,可那又怎么样? 至少从结局来看,她是被护着的。 萧远伯见叶锦书没有答应,也着急了起来:“你万不可像你父母一般愚忠!” 叶锦书对这句话点头,她必不可能愚忠,因为她根本不忠。 “知道了,谢谢你的忠告,也谢谢你的积蓄,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萧远伯深深地看了叶锦书一眼,似乎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没有了。” “既然你没话说了,那我走了。”叶锦书离开的步子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方才骂萧远伯的原因,也算是误会了他,又转身道歉,“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随便骂你,抱歉。” 萧远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正想让叶锦书不要放在心上,耳朵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萧远伯想到此时的叶锦书若是跟他分别的太过坦然,怕是会让叶锦书的处境变得艰难。 现在外界本就在传叶锦书和他是一伙的。 “锦书,在你离开之前,再像刚才一般狠狠地骂我吧,发自内心地骂我,大声一些,别留情。” 叶锦书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提这种奇怪的要求,上一次她遇见这种事好像还是骂二皇子的时候。 萧远伯又是给自己钱,又是快要被流放,自己在临走之前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也不是不可。 于是,在二皇子三公主四皇子五皇子扎堆来的时候,便正好听见叶锦书在用刚才小翠教她挖苦人的后半部分狠狠地教训萧远伯。 那义正言辞的腔调,那悲愤不已的表情,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为百姓鸣不平。 那一瞬间,叶锦书的形象,在这几人的眼中变得无比高大。 可还没等几人继续欣赏叶锦书的英姿,叶锦书就已经发现了周围来了不速之客。 到底自己现在也算是拿了罪臣的东西,叶锦书有些心虚。 她故意昂着头,高傲地从几人面前走过,准备就这样和当着这几人的面,泰然自若地离开地牢,回到安平宫。 可事与愿违,三公主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叶锦书,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从三公主的视角来看,叶锦书方才是在替百姓的鸣不平,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想再确认一下。 这到底是不是叶锦书的作秀? 没曾想叶锦书听到这话以后突然别过了头,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落荒而逃,也没有正面回答三公主的话,只留下了一句:“还轮不到你在这边对本郡主指手画脚!” 叶锦书撂下狠话,趁着几人愣神之际,跑出去和小翠汇合,继续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回安平宫。 留下几人在地牢之中面面相觑。 此时叶锦书不在,刁蛮任性的三公主莫名成了几人之间的主心骨。 只听见三公主用不是很确定的声音问道:“刚才,叶锦书是不是害羞了?” 总觉得这次说狠话的叶锦书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第89章 他朝着宫门走来了! 叶锦书回去的路上顺路去皇后宫里报备。 她又不是傻子,刚才在地牢里遇见的那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找她的,她今日若是还安分地在宫里呆着,不知道被烦成什么样子。 皇后在叶锦书禁足期间也经常会去看她,如今见她活蹦乱跳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没忍住,留叶锦书在身边多说了几句话。 叶锦书今日身上穿的还是皇后前些日子送来的。 缕金百蝶穿花云锻裙,淡红色的裙装广袖上是细软的绒毛,裙摆处大片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就像要翻飞而出。 “看来前些日子送你的衣裙你还算喜欢。”皇后点评完了叶锦书身上的衣裙,又见到她头上戴的步摇,笑道:“当初将这步摇送过去的时候,倒是没想到会这么配这身衣服。” “我的锦书真是越长越有倾国之色了。” 叶锦书听到皇后说这话,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皇后虽不会每日都同她唠家常,但会让自己身边的宫女经常给她送一些东西。 有时候是精致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穿的衣服,有时候是佩戴的首饰,还有时候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吃食。 方才萧远伯的话多多少少还是在叶锦书的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 以前叶锦书输了那么多次,可她从来没有埋怨过帝后。 在她看来,帝后已经给了她最好的,至少在她输给叶若颜,所有人都想她死的时候,还是帝后力排众议保住了她的性命。 她前几世的死,从来就不是帝后的过错。 叶锦书现在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萧远伯方才却说,让她不能够相信皇室中人。 于是叶锦书便故意穿了皇后送的衣服来找皇后。 这还是从季晏清那里学到的。 准确的说,是从季晏清写的话本里。 皇后送来的东西很多,若是这些送来的东西都不是皇后亲自挑选的,而是她吩咐下面的人去办的,那皇后应该不会认得她身上穿戴的东西。 更何况这条云锻裙虽然好看,但并不是皇后送来的那一批衣物里最贵重的。 硬要说的话,她现在穿的裙子,只是当初皇后送来的那一批华贵衣裙里看起来像凑数的那一条。 她头上戴的步摇也是在众多精致的首饰中算是普普通通的一个。 可即便是这样,皇后也能一眼就认出来哪些东西是她送的。 若不是当初所有送到安平宫的物件都是皇后一一挑选把关过的,不可能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算这并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但叶锦书只要能够通过这件事确认皇后对她真的用心,就足够了。 “姨母送来的东西锦书就没有不喜欢的,但我还是最喜欢姨母了!” 叶锦书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宫斗选手,但她绝对是宫内拍马屁的顶梁柱。 尤其是给帝后拍马屁的时候,那是一拍一个准,否则也不能在宫中横行霸道那么多年。 叶锦书把皇后哄得开心了,见时间差不多了,又向皇后讨了一块出宫令牌准备出宫。 皇后心里知道叶锦书要出宫做什么,但她有没有阻拦,横竖那位先生也活不了多久了,让叶锦书再见见也好。 本还想问问叶锦书和太子之事,但皇后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自己此时开口未免会显得有胁迫之意。 为了不给自家儿子本就艰难的追妻路平添障碍,皇后还是没有随意插手,只是吩咐人给叶锦书带了些点心,又赏赐了她很多最近才寻到的珍宝,让她带回安平宫去玩。 叶锦书再一次从皇后宫中满载而归,带着一群人乌压压的回到安平宫,开始做出宫准备。 她先是抢走了小翠平日里穿出宫探亲的衣服,又拆了头上的发饰和身上的首饰,让小翠将她打扮的朴素一些。 动手之前的小翠:郡主放心!交给奴婢吧! 动手以后的小翠:郡主您信奴婢,奴婢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叶锦书在小翠的帮助下换完衣服梳完妆,两个人看着镜中叶锦书的模样相顾无言。 虽然此时叶锦书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服,可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更何况叶锦书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即便是朴素的装扮,却也难掩其风采。 “小翠,你不行。” “郡主容颜太盛,奴婢已尽力而为,还请郡主恕罪!” “去拿一个面纱过来。” “郡主英明!” 在安平宫中折腾了好一会儿,叶锦书可算是准备齐全了出宫必备的东西。 一个衣着朴素的叶锦书。 一个衣着朴素的小翠。 一个光彩照人的出宫令牌。 和小翠一起走在出宫的路上时,叶锦书恍惚间想起了自己曾经送季晏清出宫的那一次。 不知是不是因为季晏清是她在这轮回中遇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人,和季晏清在一起的那些时候,总是会在她的脑海中无比鲜明。 “翠儿啊。” “郡主,奴婢在!” “你平日里送季晏清出宫的时候,会和他聊些什么?” 小翠听到叶锦书问这话,突然有了一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的挫败感,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叶锦书的问题。 虽然五句话里有四句都在骂季晏清不知好歹就是了。 以至于叶锦书听完了小翠说的她和季晏清之间发生的事情,却只剩下一个感想。 小翠果然爱好骂人。 等到两人一起出了宫,叶锦书才发现自己说是要出来找季晏清,却没有问过季晏清住在哪。 “翠儿……”叶锦书正准备问小翠知不知道季晏清的住处,可她的眼神却在此时捕捉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就在距离宫门外不远处,那人一袭缕金云纹长袍长身玉立,秋日艳阳透过林间宽展的树冠折射出他修长的光影。 微风袭过,枝叶婆娑,他静静立于斑驳之中,一双冰眸幽暗深邃,整个人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气息。 可就在发现叶锦书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那双冰冷的眸子泛起了柔柔的涟漪。 即便叶锦书戴了面纱,他也依旧一眼认出了他在等的人。 叶锦书口中唤的名字也在此时改变了。 “季晏清。” 第90章 只有我们 叶锦书呼唤的声音很轻。 比起平时里说话的音量,这更像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呢喃轻语。 可季晏清却像听到了一般,就在叶锦书开口以后突然便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大步走了过来。 小翠见叶锦书唤了她一声却不说话,只突然开始盯着一个地方,也顺着叶锦书的目光看了过去。 目光所至之处,小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季晏清正快步地朝着叶锦书这边走,走到半途,似是想起了什么,蓦地放慢了脚步,调整到正常的走路姿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这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叶锦书被季晏清自欺欺人的动作逗笑了。 果然,她爱和季晏清一起玩! 叶锦书也不等季晏清走到自己面前,她也朝着季晏清走过去,二人相向而行,很快便碰了头。 季晏清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叶锦书了。 之前每日都能进宫见到叶锦书,如今突然见不到人,季晏清其实很不习惯。 当初他故意在叶锦书身边逗留想让叶锦书习惯他的存在。 可在叶锦书习惯他的同时,他也习惯了叶锦书。 曾经的季晏清觉得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动容,他一直游离在俗世之外,用着冷静且清晰的目光分析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可遇见了叶锦书以后,一切都变了。 无论是他可以判断真假的能力却在叶锦书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还是他如今因为叶锦书的一举一动而被牵动着思绪,对于季晏清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放在以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为了等一个人长久地驻足在同一个地方。 和叶锦书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季晏清有很多话想说,可又碍于他现在庶民的身份很多话都不能说。 就在季晏清犹豫的这一瞬间,叶锦书已经先发制人:“季晏清!你这些日子在宫外是不是偷懒了!” 季晏清愣了愣,柔声问:“郡主何出此言?” “你已经许久没有向宫内递过你的手稿了!你知道我这些日子看不到话本是怎么过的吗!” 虽然季晏清本就没有对叶锦书的话抱有什么期待,可如今亲耳听到话本的优先级高于他本人,季晏清还是会觉得心中有些许不是滋味。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被郡主记住。 季晏清本以为自己能够忍受徐徐图之,可如今再见叶锦书,他却发现自己无法等了。 他想在离开辰国之前,从叶锦书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郡主……”季晏清才刚刚开口唤了一声,就被叶锦书捂住了嘴。 叶锦书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没看见我穿的衣服吗?不要在外面叫我郡主,唤我名字便好。” 叶锦书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季晏清自己叫什么。 季晏清也没有争辩,就这样感受着从叶锦书掌心传来的温度,他乖顺的点了点头。 在叶锦书松开手后,季晏清自然地唤道:“锦书。” 许是季晏清唤的太过自然,以至于小翠愣了两瞬才反应过来。 她嗖地一下挡在叶景书面前,对季晏清呵斥道:“大胆季晏清!” 叶锦书:…… 叶锦书扯了扯小翠,劝道:“翠儿,算了,这是在宫外,今日便随意些。” 季晏清得到了叶锦书的首肯,故意冲小翠道:“你看,锦书都这样说了。” 小翠又被气了一次。 叶锦书叹息一声,到底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小翠受气,便对季晏清道:“别这样叫我,你今日还是唤我小姐吧。” 小翠眼睛一亮:“郡主……小姐英明!” 季晏清微眯着眼睛看着小翠,第n次觉得小翠很是碍眼。 他今日要想和叶锦书更进一步,第一步要解决的,就是将小翠支开。 “其实这些日子晏清已经将故事写完了,小姐可要随我去看看?” “要。”叶锦书回答的毫不犹豫。 季晏清见人上钩,接着道:“回去的路上,刚好会经过一条街,那里的东西都还不错,小姐若是想,晏清可以带着小姐四处转转。” 对于买东西,叶锦书没有什么执念,便只是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再说吧。” 季晏清闻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他微微垂下的眸子,能够看得出他并没有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乖顺。 季晏清在一旁带路,走着走着,小翠却发现这条路和之前她去找季晏清时走的路不一样。 “季晏清,你要带小姐去哪?” 季晏清转过身一脸无辜:“我只是带郡主去拿手稿。” “你的住处不是在那边吗?”小翠指着和现在几人前进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问道。 “实不相瞒,家中有好几处宅院。” 季晏清笑眯眯地回答,小翠悄无声息地破了防。 本以为季晏清只是一个破写话本的,没想到他居然也算是富家子弟。 若是他没有对郡主有非分之想,想来可以大富大贵的过完下半辈子。 只可惜现在却不能了。 想到季晏清估计快死了,小翠也懒得在这种地方和季晏清计较,只是催促道:“带你的路,就你话多。” “分明是翠姑姑问的话,怎的又怪起我来了?” 季晏清的表情太过无助,叶锦书只觉得好笑。 她没有发现在她柔和了眉眼以后,小翠和季晏清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没走一会儿,几人便到了皇城脚下最繁华的地段。 “季晏清,你别说你住在这里。” 住在这一片的,基本上是一些达官贵人,就算是最低品阶的府邸也是四品大员以上。 若是季晏清说他住在这,那小翠可就合理怀疑季晏清不是庶民了。 但季晏清只是摇了摇头,对小翠道:“只是这一片的铺子卖的东西都比较好,便想带小姐来看看。” 季晏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一间卖脂粉的店:“那家店不少贵族小姐都喜欢,虽价格昂贵,品质却也是一等一的好。晏清不懂脂粉,翠姑姑,您看看可有小姐能用的。” “看了又能如何,你来掏钱吗? “是。” 小翠本只是习惯性地呛嘴,但听季晏清这么说,她可就不客气了。 “小姐……” 叶锦书点头:“去看看吧。” 店铺之中购买的人非常多,三人本是一起进入的店铺,但很快就被人流冲散了。 季晏清趁机扯住了叶锦书的袖子,低头凑近叶锦书耳边,轻声询问:“我想带小姐去一个地方。” “只有我们。” “可以吗” 第91章 狡猾 许是周围人太多的缘故,季晏清说这话时离叶锦书的耳朵很近。 温暖的吐息浅浅地落在耳廓上,让叶锦书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耳朵,却先碰到了还贴在自己身边的季晏清的脸。 叶锦书的手顿了顿,假装不在意地收回了手,才扭头向后看去。 这一看却正好如了季晏清的意,和某个狡猾的男人四目相对。 季晏清就是在此时弯了眉眼,笑若桃花,艳色非常:“小姐,可以吗?” 季晏清的声音带着一些央求,更多地却是诱惑。 叶锦书确认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从一个男人的身上看见过这种姿态,但她却又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硬要说的话,她似乎经常看到后宫嫔妃在皇伯伯面前做出这副模样。 叶锦书向来有话直说,此时也不例外。 只不过现在到底不是在安平宫,虽说在店铺里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叶锦书还是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小姐请说。” “你为何会在宫门口。” 若是无意间经过那里的,只能说是太巧了。 叶锦书的心里,其实不希望是巧合,他更希望能够从季晏清的口中听到别的她更想听的答案。 而季晏清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自从那日被郡主收走了能进宫的令牌,便一直在宫门外等着。” 季晏清不愿意对叶锦书说谎,于是模糊了主语,没有说是谁在宫门外等着。 他确实会在宫门外等,但不会一直等,大多数时候,他只会在宫门外站着发一会儿呆便离开了。 真正替他一直守在宫门外的是他的属下,今日也是他的属下听见宫门侍卫在讨论郡主准备出宫了,这才把消息传给季晏清。 宫门的侍卫讨论叶锦书也是意外,谁让叶锦书在地牢骂的太大声了,皇宫就那么大点儿,流言传得快也正常。 从叶锦书离开地牢到她去皇后的宫中,最后拿着出宫令牌回安平宫打扮,郡主要出宫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有自己的仅限娱乐消息网,还不会被主子知道。 总而言之,在各方的努力下,季晏清终于成功在宫门外,等到了叶锦书。 叶锦书听到季晏清的话,本是想感动的,可是她忍不住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白日里守在宫门外,那什么时候写话本?” 季晏清:…… “夜深人静之时,才能专注。” “你的眼睛没事吧。” 季晏清已经对叶锦书不报任何期待了,却又突然听到这似乎是关心的话,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叶锦书在说什么。 一时间所有的油腔滑调都被抛之脑后,只能说出一个字:“嗯。” 叶锦书四处看了看,刚才还存在感极强的小翠此时却完全没有了身影,就好像是上天在对她暗示着什么一般。 叶锦书知道自己的身份随意同男子在外游玩是不对的。 可她细细想来,那么多世,她都以太子妃的身份拘束自己,最后却是那样的下场。 如果一开始就不害怕失去,那她又为何在这里瞻前顾后呢? 她现在只是叶锦书,不是太子妃了。 “好,我们去哪里?” 季晏清见叶锦书答应了自己的邀请,有些难以相信,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小姐当真愿意同我一块儿去?” 叶锦书点头。 “那可就说好了,小姐今日是要陪我的。” 叶锦书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更深层的意思,便被季晏清隔着衣袖抓住了指尖。 季晏清手上的力气不大,她的指尖也仅仅只是能够感受到季晏清温度的程度。 比起温暖,叶锦书甚至觉得季晏清的指尖有些烫。 比太子的手要烫很多。 “小姐,你的手好凉。” 季晏清的话打断了叶锦书的思绪,隔着衣物感受着温暖,叶锦书笑道:“我的手不凉,是你太热了。” “是我的原因吗?”季晏清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景书。 叶锦书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是你的原因。” 季晏清便也不辩解了,只是垂下头,小声解释:“方才是晏清孟浪了,很怕小姐把我甩开,这才有些……热。” “为什么害怕就会热?” 叶锦书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季晏清细细观察,她想知道季晏清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很热。 或许,好像,可能,是有一点。 “小姐,我也会觉得羞怯。” 听到季晏清说羞怯二字,原本叶锦书还坦坦荡荡观察着季晏清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就变了模样。 季晏清生的很好看,她却突然不敢看了。 也幸好此时她的脸上还带着面纱,才能掩盖住她面上的思绪。 “你方才还没有说要带本小姐去哪?” 季晏清这才说道:“其实今日我在的那条街刚好办了灯会,我想带小姐去看看。” “哦,灯会。”叶锦书在上一世和姐妹们也去了好几次灯会,挺好玩的,有很多小玩意儿。 更重要的是那个氛围,看起来很热闹,也让人觉得很开心。 只不过今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哪需要用灯会来庆祝呢。 许是看出的叶锦书的疑惑,季晏清继续解释道:“这些日子我写完的话本交给了书行老板,他和其他铺子的店家一定要给我庆祝,后来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整条街一起开灯会。” “小姐在晏清写作的时候帮了不少忙,是以今日才斗胆请小姐赏脸。” 话说到这种程度,叶锦书已经完全不会拒绝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灯会,叶锦书没有什么兴趣,看一眼就走了是完全可能的。 可此时季晏清故意说这个灯会是为了庆祝他写完话本才办的,那对于叶锦书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季晏清笔下的故事也是叶锦书看着长大的。 故事的结局,人的结局,她都想看到最后。 “季晏清。” “小姐?” “我觉得你不光聪明,你还很狡猾。” “……多谢小姐夸奖。” 第92章 她的颜色 在灯会开始之前,季晏清就这么带着叶锦书四处乱转。 叶锦书其实并没怎么细细地逛过皇城,原本她觉得和季晏清一起闲逛会无聊,可等他们真的在一起逛了起来,却没有叶锦书想象中的生疏感。 其实还挺有趣的。 同季晏清一起漫步在这皇城脚下,叶锦书骤然想起自己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一句话。 市井长巷,聚为烟火,散为人间。 皇宫是一个独特的地方,凌驾于百姓之上,却也看不到人间。 以前的叶锦书眼中也没有人间,但现在她能够看到了。 分明周围并不是什么美丽到令人动容的景色,甚至于落入耳中的嘈杂声中还夹杂着带有烟火气的怒骂。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叶锦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两人已经走了一段路,季晏清也还是只敢用手搭着叶锦书的指尖轻轻摇晃。 叶锦书突然反手握紧了季晏清,惹得季晏清回眸:“小姐?可是有想买的东西?” 叶锦书摇了摇头:“不想买东西,就这样走一会儿。” 季晏清盯着她,柔声应道:“好。” 二人就这样在街头巷尾漫步,叶锦书突然固执的要走在季晏清前面,留给季晏清一个背影,和被风轻轻吹拂的长发。 季晏清伸出手抓住叶锦书的衣角:“小姐,只今日一次,我能走在你的身边吗。” 叶锦书闻言转过身,被风吹散的凌乱的发丝间,她清丽的眉眼变得清晰又模糊。 只有那话语之中的笑意令人听得分明:“季晏清,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擅邀宠。” 季晏清从未在叶锦书的脸上见过这般明艳如夏日繁华的笑颜。 大多数时候叶锦书的笑只是轻轻带过,否则便是打从心底里不拘一格的大笑。 似这般端着官家女子的矜持,有着三干红尘情系一身的绝代风华的笑,确实是季晏清第一次看到。 比他曾经在梦中见到过的,还要令人惊艳。 此时还有温热的日光洒在四周。 那些余热似乎也染到了人的身上,如若不是此般,那心头的燥热便只能做他想。 季晏清垂下眼眸,掩住了其中快要藏不住的欲望,极力克制着自己:“翠姑姑经常这样教训我。” 叶锦书闻言更加开地笑了起来:“小翠是这样的。” 季晏清听着叶锦书在他的耳边说着关于小翠的话,说实话,他对于小翠如何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是因为这是从叶锦书的嘴里说出来的,他才不愿意漏掉任何一个字。 这是叶锦书第一次对其他人袒露起她对皇宫的看法,两人一来一回的聊着,不知是谁先握紧了对方的手,那一抹小心翼翼的滚烫,终究无法再满足于仅限指尖的触碰。 两人就这样在外面玩到了集市之中开始亮起不属于白昼的光。 季晏清带着叶锦书来到了有灯会的街巷,虽然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周围熙熙攘攘,叫卖灯笼的声音已经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灯笼映在叶锦书的眼中,是她熟悉的灯会的味道。 叶锦书最初听见季晏清说是自发举行的灯会,还以为人会比较少,她自己也是本着捧场的心过来瞧瞧,没想到等真正到了灯会才发现人并不少。 热闹程度,甚至能够比得上大型的灯会。 这倒是显得她最初抱着来捧场的念头,有些傲慢了。 二人站在人群中间,季晏清见叶锦书似乎有些犹豫,便主动提议道:“今日所有的灯笼里都有谜底,答对谜底找到对应的店家会有特别的惊喜,小姐可想试一下。” 叶锦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她眼睛一亮:“要!” “那边有面具,我先去给小姐买一个。”季晏清之所以这样提议,是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朝他们看过来。 叶锦书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虽然此时带了面纱,但也因此多了一种神秘的美。 季晏清在心里将叶锦书想得无比的好,他脑补了所有人会对叶锦书有所意图,却独独没有想到他的脸也不是普通的模样。 倒是叶锦书发现了这一点。 “你给自己也买一个面具。” 季晏清听了叶锦书的话,自以为意会了其中的意思,四下看了看,便带着叶锦书径直去了最近的一家卖面具的小摊。 卖面具的是一位老大爷,他面色柔和,看向叶锦书和季晏清时,眼里带着一些老人看后辈的慈爱,这让陆黎觉得很舒服。 然而,下一刻。 “公子想给您的夫人买什么样的面具呢。” 叶锦书:? 还没等叶锦书出口反驳,季晏清已经答道,“要最贵最好的。” 叶锦书瞬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她竟不知道温子言长的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居然拥有如此土豪的消费观。 而且看这熟练的模样,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老人家听了温子言的话,脸上笑的更加慈祥,他慢慢从面前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面具。 叶锦书没有看清面具具体的模样,可老人拿着面具对她笑得灿烂,一边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叶锦书最是抵挡不住这种老人的善意,便乖乖地把脸伸了过去。 但老人只是把面具在叶锦书脸上比划了一下,转头就将面具递给了季晏清,“夫人会很适合这款面具。” 叶锦书:? 叶锦书就这么盯着季晏清,以为季晏清至少会解释两句,没想到他竟只是淡淡地接过了老爷子手上的面具,细细端详着。 随后对叶锦书开口:“我替夫人戴上。” 叶锦书没有动作,就那么看着季晏清,和他无声地对峙? 也是在这时,叶锦书才发现,季晏清的眼中不再是可以藏住所有情绪,也可以模仿出所有情绪的虚无。 他的眸中此时此刻仅仅倒映着一个身影。 身边围绕着灯火的碎光,与夜色相衬,为他绝美的容颜增添了若有若无的朦胧感。 就像是仙落凡尘一般。 叶锦书发现,这个初见时便在一瞬间惊艳了她的人,如今已经被染上了些许她的颜色。 第93章 他a上去了! 季晏清见叶锦书没有理会自己,微微垂下了头,带着些许恳求,又唤了一句声:“夫人……可是不喜欢面具。” 此话一出,卖面具的老大爷也看了过来,似乎是在想叶锦书是不是真的不太喜欢自己挑的这个面具。 叶锦书被季晏清唤的有些心软,再加上老大爷的视线,她到底还是走到了季晏清身边。 就像她今日对说的。 这个人惯是会邀宠。 其实就今日顺着他,也不是不行。 毕竟今日的灯会,本就是为了替他庆祝。 叶锦书向着季晏清走了一步,微微仰起自己的脸,示意季晏清给她戴上面具。 季晏清的表情立刻发生的变化,那眸中的欢喜,似乎浓得快要溢了出来。 “就这么高兴吗?”叶锦书问。 “嗯,这是晏清梦寐以求之事。”季晏清一边说着一边将挂耳式的面具戴在了叶锦书脸上。 温热的手触碰到耳朵的时候,让叶锦书想起了今日季晏清也在相同的地方,留下过温热的吐息。 她其实并不讨厌。 面具的颜色很纯净,是极其清澈的冰蓝色,大小没能遮住叶锦书的整张脸,只遮住了鼻子以上。 虽然依旧透出了叶锦书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因为面具眼角处银色勾勒的线条模糊了她整体端庄的气质,反而衬的她精致的轮廓多了一丝妖冶,让人不敢想象摘下面具后会是怎样一张绝世风华的脸。 季晏清静静地看着叶锦书,这一刻,除开脸上的真假,季晏清第一次明白好看这个词的意思,也第一次觉得,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称得上好看。 这样的叶锦书,他真的能够忍住不去触碰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季晏清趁机用调整面具的借口,顺势摸上了叶锦书的耳朵,在叶锦书略微带着惊讶的目光中缓缓抚过,似乎他们之间的触碰,只是意外。 “很好看。”季晏清由衷地说道。 叶锦书是一个经不起夸的人,如果别人夸她,她就会高兴。 没有了小翠在关键时刻出来大喊一声“大胆季晏清”来惊醒叶锦书,叶锦书便有些经受不住这种糖衣炮弹了。 季晏清都说她很好看了,能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叶锦书心情愉悦地嗯了一声,随即对季晏清道:“你不买一个吗?” 季晏清闻言收回了还想往叶锦书身上碰的手,利落地在老大爷看热闹的目光下挑了一个和叶锦书颜色相近的面具快速结了帐。 那模样看起来熟练的很。 活脱脱财大气粗不缺钱的模样。 既然如此老大爷又怎会放过。 他诶了一声,阻止了季晏清买下那个虽然和叶锦书的面具颜色相近,但是价格并不高的面具,转而卖力地推销另一个。 “公子何不看看这一款,这和夫人的面具是一块打造出来的,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都是绝配,很适合和公子一起带。” “我不是夫人。”见老大爷一直这样误会,叶锦书终于忍不住了。 被喊几声就算了,就当图个新鲜的乐子,可哪能一直这样喊她。 她现在还没能和太子之间断干净,就这般同别的男子在言语上不清不楚,到底她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叶锦书是典型的嘴上喊着要找六个男宠,但真有男宠找上门自荐枕席,她又害怕的怂怂类型。 她没有江思思那样的魄力。 老大爷或许是没想到叶锦书和季晏清竟然不是那种关系,太过震惊甚至连滔滔不绝的介绍声都戛然而止。 这不能阿。 老大爷心里想着,凭借他多年的经验,看这两人的小眼神和动作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普通的关系。 而且刚才二人戴面具的时候,那种旖旎,是连他这种一把年纪的人看了都会露出姨母笑的情况,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难道说,二人现在只是互相倾心还没定下? 这就难怪了,如果是这样,那女孩子家脸皮薄一些会否认也正常。 这种时候,可就得他们男人主动迈出这一步了。 老大爷这样想着,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使命感。 他郑重地看向季晏清,问道,“不知道二位是什么关系呢,小老汉的面具可不卖给关系不正之人。” 叶锦书都能看出大爷这是故意装模作样,她也知道面前这个一脸慈祥的老人没有恶意,只是误会了她和季晏清的关系。 不过,因为好奇季晏清的反应,叶锦书便没有搭腔,一双明眸透过面具观察着季晏清的一举一动,也将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不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罢了。” 季晏清倒是坦荡,丝毫不在意正主就在身边。 大爷恍然大悟,这人明着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其实是在向旁边的小姐表明心意啊! 既然如此,他得帮一把。 老大爷话音一转,也变得文绉绉起来,“公子品性高洁,是小老儿唐突了,只是人哪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公子若真有心还是尽早直言为好。” 老爷子把同叶锦书一对的面具递给季晏清,眼神不断朝季晏清疯狂示意。 【快买这个贵的!给我钱!】 那个眼神抽搐的程度,让叶锦书都快没法假装看不见了。 可季晏清依旧无动于衷,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面具,不知道在犹豫着什么。 “夫君,面具掉了。”一女子娇气温柔的声音引起了叶锦书和季晏清的注意。 他们将视线移过去,便见一男子对着刚才那女子说道,“夫人替我戴上。” 女子娇羞一笑,男子微微俯身,二人距离拉进的画面是那么地美好,直直撞进季晏清心里。 【主上,是属下愚钝不解主上之意,还请主上明示。】 季晏清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以前自己的属下说不能明白他的意思的话。 季晏清经常会想的过多,他也总会用自己思考过剩的想法去万般揣测试探别人。 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他一般能够想明白那么多事情。 叶锦书更是如此。 她总是只能做好眼前事,可他的目光却怎么也没办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一刻,季晏清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只有今日了,不成功,便成仁。 将手中的面具递给叶锦书,季晏清说出了今日最胆大的话,“锦书,能替我戴上吗?” 老大爷:哦!!!他a上去了! 第94章 一直如今日这般欢喜 “季晏清……”叶锦书看着季晏清执拗的双眸,第一次在季晏清面前拿出了属于她郡主的气势,“虽说今日我允你唤我姓名,但你现在是在得寸进尺。” “晏清知道。” “知道你还如此,是不是本郡.....本小姐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叶锦书的话听起来攻击力十足,但季晏清却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生气。 他守在叶锦书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但季晏清能够肯定,比他更了解叶锦书的人,没有。 他是唯一一个窥探到了郡主秘密的人,唯独这一点,季晏清无比确信。 “小姐只知道责怪与我,可小姐就没有想过您也有错吗。” 叶锦书:? 以前她教训人,不管有没有理由,理由是否充足,是不是胡编乱造的理由,季晏清都只会认下,顺着她的话道歉。 这还是第一次,季晏清在她理由充分的情况下,反过来说是她的错。 这让叶锦书难得开始思考:吾日三省吾身。 吾没错。 叶锦书思考完了,继续高傲地盯着季晏清,道:“本小姐哪有什么错。” 叶锦书在气势上更强了,只要季晏清真的说出半个错处,她毫无疑问要立刻拂袖而去,她是出来是玩耍的,不是来受气的,就算给她气受的是季晏清也不行。 可随着叶锦书的气势更进一步,季晏清却突然往后退了半步,朝叶锦书递面具的手也收了回来了。 他看向叶锦书,收起了刻意用来讨叶锦书欢心的精心设计过的小表情,只剩下了认真。 “是小姐说嫁给庶民也不错,才会让晏清有了非分之想,今后.......草民不敢了。” 叶锦书有一种直觉,她总觉得现在的季晏清并不是真的要放弃而是在以退为进,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季晏清可能是在装,她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季晏清手中的面具。 只能说,她是一个看脸的人,对于伤心的美男子就是没有抵抗力。 “季晏清,你真的是生了张好脸。”叶锦书一边蛐蛐,一遍冲季晏清招手,“过来,稍微弯下腰一些。” 此时,虽然街道上每相隔不远处便燃着一盏被点亮的烛火,可这点光亮,远不能同越发深沉的黑夜抗衡。 所有人都掩藏在越来越深的朦胧之中,不断孕育着白日里不敢滋生的欲望。 当然,对季晏清来说,白日和黑夜没有什么区别,他无论什么时候对叶锦书的渴求都是一样的,也包括现在。 季晏清弯下腰,凑近叶锦书,像刚才那名男子一般,等待着叶锦书为他戴上面具。 叶锦书很温暖,是同他不一样的温暖,但是又和他很相似,靠近时,他甚至能够闻到叶锦书身上属于他的味道。 叶锦书用了他送的香料。 “晏清,比不上小姐风华半分。” “息声,马屁拍多了就烦了。” “是晏清真心所言。”季晏清用话语诉说着蛊惑,可二人靠近的时间却分外地短。 此时季晏清只嫌弃这个面具怎么这么好戴,一下就戴好了。 “公子戴这个面具特别合适,而且是小姐亲手戴上的,意义非凡,完全可以当做定情信物!” 老大爷的声音适时响起,将两二人从已经显得有些暧昧的气氛中拉了出来。 “借您吉言。”叶锦书正要否认,季晏清却抢先回了话。 老大爷听到这话也是很满意,便又多送了季晏清几句:“愿两位早日明心意,吵不散,骂不走,贫相依,贵相守,苦难不离,生死相依。” 老爷子说这话时特别温柔,像是响起了什么往事,娓娓道来间,竟让叶锦书看到了一对夫妻携手一生的美好模样。 可惜,这样的温馨日子,与她是无缘。 她与季晏清也不可能携手共度一生。 无论是她于季晏清,还是季晏清于她,都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 “老头子,原来这就是你非要来卖面具的理由。”不远处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虽显老态,却中气十足。 听到这个声音,老爷子温柔的表情微微一顿,一直慈爱有加的面容换上了些许羞涩。 叶锦书觉得有趣,寻声望去。 待到人影走近,她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子。 之所以用仙风道骨来形容,是因为这位老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高人气息。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显得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叶锦书的兴趣,他在意的是这位老人出现后,他面前这位老爷子的神情。 难道说。 “您二位……” 老爷子坦荡一笑,挥了挥手,“我们二人,一起生活三十多年了。” “同为男子,不会困于人言吗?”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人生短短数十载,还是要随心而活。” “行了,年轻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说了今天陪我放花灯,结果你又来摆摊子,有什么可摆的。” “唉,我这还不是想以后能给你留下点东西……” “今天你就不能说点好话?非要气我?” “抱歉,江儿……” 三言两句间,刚才还一副长辈模样的大爷,已经成了一个毛头小子,急急忙忙收拾摊子准备去哄人。 季晏清从怀中掏出一个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玉牌递给老爷子,说道:“多谢,这个还请收下。” 老爷子看了看玉牌,好东西,很值钱! “多谢多谢。” 没有犹豫收下玉牌后,老爷子收拾摊子的速度没有减慢分毫,带着他的摊位,很快便没了踪影。 扶了扶面具,叶锦书想着,是时候去放花灯了。 “面具买好了,花灯在哪里?。” “在那边。”说完,季晏清又唤了一声,“锦书。” 叶锦书犹豫了瞬间,还是说道:“嗯。” “你今日答应同我离开,现在觉得后悔吗?” 叶锦书想了想,和季晏清一起玩了一下午,其实还挺高兴的,是以前和姐妹们一起逛街不一样的高兴。 “不后悔。” “那你觉得欢喜吗?” “欢喜。” “锦书,你想不想.....一直像今日这般欢喜。” 第95章 请您等我 叶锦书一顿,她似乎知道季晏清想说什么了。 犹豫了一瞬,叶锦书选择实话实说:“虽然我说过想嫁给庶民,但现在不行,和我在一起并不安全。” 她可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丢出去背锅的背锅达人。 不管是选择她的人还是她选择的人,在没有走到能够安稳度过余生的结局之前,在她身边都是极其危险的。 季晏清道:“在今日以下犯上之时,晏清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叶锦书问:“你是蠢驴吗?” “嗯,我是蠢。” 不怕美男蠢,就怕美男不蠢装蠢还脸皮厚。 叶锦书扶额:“并不是你说的以下犯上.......总之你不要再提这事了,拿着你写话本挣的钱,安安稳稳......大富大贵地度过后半生。” “锦书不陪我吗。” “不陪。” 叶锦书拒绝的很快,可季晏清的欲望没有止境。 “不是要花灯吗,再不去买,花灯就要卖光了。”季晏清没有接话,而是指了指不远处小摊上的花灯。 虽然天色已暗,但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叶锦书看了看花灯,又看了看季晏清,终于暂时放下问题,朝小摊走去。 季晏清又趁此机会勾上了叶锦书的手,力道很轻,就好像叶锦书是易碎的娃娃一般。 但其实,叶锦书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脆弱。 这是她的第六世,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她的承受能力其实就已经远远高于普通人了。 想到刚才卖面具的老伯在爱人到来时欢喜的笑颜,叶锦书生出了一种冲动。 她想,她就冲动这一次。 叶锦书轻易地挣脱了季晏清的手,在季晏清还没来得及伤感的时候,反手又握了回去,“这是我可以承受的力道。” 季晏清一愣,缓缓回握住叶锦书。 “嗯。” 二人来到摊位上,一盏琉璃花灯直直地撞进了叶锦书的心里。 尽管黑夜只有微弱的灯火,但当烛光穿过琉璃的瞬间,它散发出幽深高贵的光芒,仿佛海的柔波与光的金泽突破重重影翳,只为这一刻的绽放。 没有华丽的言语和无谓的低叹,那份低调的沉默便是世人难以名状的惊艳。 是不该存于人间的美丽。 叶锦书指了指琉璃灯,冲季晏清道,“我要这个。” 店家是个年轻的少年,长的还算不错,算是清秀,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听到叶锦书的话,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地打量了叶锦书半天,眼底露出满意的神色,“你看起来长的不错,把面具摘下来,只要你能让我觉得美,我便将这花灯卖给你。” 哦,果然如此。 季晏清看到琉璃花灯的第一眼,便发现了问题,这家店的很多花灯都卖出去了,唯独这盏最惊艳的却无人问津。 他原本以为或许是店主开出了天价,又或者是想要同样珍贵的物件来进行交换,却没想到居然是看脸? 季晏清上前一步挡住了叶锦书的身影,只让店家能够看到他:“大胆,我家小姐的容颜岂是你区区一个庶民能够觊觎的。” 叶锦书在季晏清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才季晏清这话,分明和小翠的语气一模一样。 他到底和小翠学了些什么。 叶锦书从季晏清身边探出头,果然看见面前的少年被季晏清呵斥的愣住了,也不敢再看向叶锦书的方向,只是对季晏清道:“可是......规矩不能破,琉璃灯只卖给我觉得好看的人。” 这少年,分明是害怕了,但也还算有几分骨气。 既然如此,让季晏清出场刚好合适。 叶锦书戳了戳季晏清的背,示意他快去出卖自己的色相,却只得到季晏清疑惑的眼神。 季晏清:? 叶锦书:! 季晏清:?? 叶锦书:!! 季晏清懂了,但他就不,故意道:“我们出三倍的价格买下。” 开着店的少年自然不同意,虽然怂,但是他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行,琉璃灯只给好看的人!” “十倍的价格。” “不行!你出百倍也不行!” “那就两百倍。” 少年听到这个价格狠狠动心了,这一次他的回答不再是斩钉截铁,而是陷入了沉思,仿佛下一秒就会同意。 但叶锦书却心疼了。 败家子季晏清。 虽然她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季晏清不缺钱,用的穿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可今天的她却再一次刷新了对季晏清财力的认知。 写话本是真赚钱,她是真眼红。 叶锦书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季晏清这样糟蹋钱,已知季晏清写话本为生,他的经济来源是卖话本的钱,叶锦书也买了话本,由此可见季晏清用出的钱有她的一部分。 她不能让季晏清花她的钱! 逻辑已经确定,叶锦书开始行动。 就在少年眼看着要松口的前一瞬,叶锦书直接从背后伸手取下了季晏清的面具。 注意力都在面具上的叶锦书,没有看到在她行动的时候季晏清的身体已经开始下意识地躲闪,却又在意识到是叶锦书的时候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季晏清就这样被叶锦书摘掉了面具。 面具骤然消失,季晏清丝绸般的墨发落下几缕,贴着那张俊美惊艳的脸,如同黑曜石般的漆黑眸子透着凉薄与淡漠,在昏暗灯火的映照下,恍惚间,竟似神袛。 少年看呆了。 他其实就是一个单纯的爱美人士,无论男女,只要是美人他都会多看几眼。 而如今,季晏清的美貌在出现的一瞬间,便在他的心中无可挑剔。 这毫无疑问就是他认可的美人! 少年没有再多说什么,亲自拿起琉璃灯,一改方才坚定地模样,反而殷勤地抱着灯递给了季晏清:“这个,这个送给你!” 叶锦书:? 好看爱看还要看。 叶锦书在一旁吃瓜,季晏清却冷漠拒绝:“不必,卖给我便好。” 少年在看见季晏清的脸以后,态度是一百八十度转变,季晏清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卖卖卖!” 叶锦书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的花灯,拿在手上,很是开心。 可季晏清看着这样开心的叶锦书却满是幽怨。 见叶锦书自从拿到花灯以后开始便不理自己,季晏清终于扯住了叶锦书的衣袖,强迫她看了过来。 叶锦书转身,疑惑地看着季晏清:“怎么了?” “小姐,在我的家乡,您摘了我的面具,便是想要嫁给我的意思。” 叶锦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习俗,但她还是认真考虑了。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花灯,又看了看季晏清,叶锦书道:“好啊,那我嫁给你。” 听到这话,季晏清猛地抬头,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却听见叶锦书又加了一句:“但我有个条件。” 季晏清问:“什么条件。” 叶锦书突然唤了一声:“季晏清。” “今日之后我不会再见你,不会轻易出宫,也不会让你进宫。若是这般,我们还能再次见面的话,我便嫁你。” 在叶锦书的视角,季晏清是一个庶民,他们之间地身份差距,犹如天堑。 若是她有意避开,季晏清根本无法见到她。 这样的条件,其实和拒绝已经没有区别了。 可是季晏清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好。” “小姐,一年之内,我们必会再次相见。” “请您等我。” 第96章 被抓住了 二人游玩结束,叶锦书估摸着小翠的耐心估计也快要耗尽了,便道:“带我去找小翠。” 季晏清这才解释:“我派.....拜托了人陪翠姑姑” 季晏清带着叶锦书去找小翠的路上,叶锦书对季晏清问出了自己最初想来找季晏清确认的问题。 “季晏清,你知道怎么施肥吗?” 季晏清虽然早就猜到了叶锦书迟早会发现这件事,但没想是在最后的时间叶锦书才问出口。 他笑了笑,倒是也没有对叶锦书隐瞒:“知道,东明国这些年能发展起来,就是因为改良了肥料,能够让粮食长的更快。产值是以前的两倍左右。” 叶锦书:!!! 她都不知道! 想到那天太子来找她时说的话,叶锦书意识到自己出事了,她问:“只有东明国知道这个吗?其他的国家知不知道?” 季晏清笑眯眯地在叶锦书的心上插了一刀:“据我所知,只有东明国知道肥料的配比,还有施肥的规律。” 听到这话,叶锦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就知道。 生活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的。 独属于东明国的东西她天天在宫里种着玩,怕是已经被认定为和东明国的人有往来了。 不过她上几世确实是在辰国人的口中的学会的这些,也就是说虽然现在这些东西还没有传到辰国,但是几年后同样会传过来。 能够增长粮食产量的肥料配比,按道理来说不会轻易传授给另一个国家才对,东明国是想借此拉拢辰国让辰国成为他们的附属国吗。 叶锦书企图从政治层面去分析,分析了一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前几世在她被丢去庄子以后,有传言称东明国的皇帝是叶若颜的裙下之臣,或许并不是什么政治上的原因,只是东明国企图用这种办法让辰国主动把叶若颜送给他? 叶锦书恍然大悟,这样的话自己在未来能够学会这些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可是,她知道怎么施肥是因为她是重生的,那季晏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和东明国是什么关系。” 季晏清粲然一笑,笑的比之前还要惑人:“我是东明国的皇子。” “哦,皇子。” 等等,皇子。 叶锦书猛的看向季晏清,满眼难以置信:“你疯了?” 季晏清是东明国的皇子那他跑来辰国做什么?还在辰国大张旗鼓地当话本先生。 叶锦书重生几世都没有关心过政事,也不太清楚东明国和辰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如何。 她只知道,东明国强大,尤其是这几年,已经成为了九大国之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反观他们国家,靠着叶家全族战死才保住国土,如今还在休养生息的阶段,无论什么方面都没有办法和东明国比。 放着东明国好好的太子不当,跑到隔壁才经历过战乱的国家写话本,季晏清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没有疯。” “若是你没疯,你就不会现在同我说这些。” “这是小姐的错。” 叶锦书:? “又成我的错了?” “若不是小姐同我约定一年后见,我也不会坦白。”季晏清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叶锦书的脸,在看到叶锦书的表情后又收回了手,“若是我今日不坦言,再见时小姐就该怨我了。” 这个叶锦书无法反驳,因为她真的会怨,会觉得季晏清是在把她当猴耍。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抓起来。” “小姐不会的。” 季晏清很清楚,方才还在因为担心他而不愿意再和他见面的叶锦书,不会真的把他抓起来。 叶锦书没有回话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刚才听到的事情。 同小翠相见的时候,叶锦书看到小翠身边围了好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养的侍卫,不知道他们说到什么,小翠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在她和季晏清闲逛的时候,小翠也活的很是滋润。 这些看起来像侍卫的人,是季晏清的人。 叶锦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和季晏清见面的时候,她总觉得季晏清这样的人不适合给人下跪。 原来是皇子啊,那没事了。 “季晏清,你回去以后不会记仇吧。” 季晏清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叶锦书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小姐多虑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尽管小翠现在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但是在叶锦书出现在小翠周围的时候,小翠还是启动了独属于一等宫女的雷达,一眼就看见了叶锦书。 她瞬间抛下了所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叶锦书身边:“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到季晏清在旁边用那种典型以下犯上的眼神的看着自家郡主,小翠怒了:“大胆季晏清.......唔......” 这一次,叶锦书没有任由小翠呵斥人。 翠儿啊,今时不同往日,季晏清已经不是那个庶民季晏清了,他是东明国的皇子! 放尊重点对你好。 好在季晏清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继续看着叶锦书:“小姐知道的,我并不在意这些。” 叶锦书继续捂着小翠的嘴不让她口出狂言:“嗯,小翠还是个孩子你让着她些。” 季晏清:...... “好。” 小翠不知道为什么叶锦书不让她教训季晏清,但小翠从小就擅长听叶锦书的话,只要叶锦书说了,那她就一定会照做。 于是,就算叶锦书已经把手从小翠的嘴上拿开了,小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季晏清把二人送到了宫门外,看着叶锦书转身离开的背影,季晏清再次道:“请小姐等我。” 叶锦书没有回头。 “嗯。”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可叶锦书和小翠刚刚走进宫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今日同母后要了出宫令牌就是为了去见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奕。 听见楚奕的质问,叶锦书也算淡然,学着季晏清倒打一耙:“你跟踪我?” 楚奕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孤今日本是寻你商量上次所说之事,却听母后说你出宫了。” “眼看天色已晚,孤便在宫门口接你,没想到看见了些不该看的。” 第97章 啊?圣女? 叶锦书听着楚奕意有所指的话也觉得生气,什么叫不该看的,怎么说的像是她被捉奸了一样。 叶锦书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太子说两句就躲起来委屈哭哭的恋爱脑了,她现在是钮钴禄叶锦书。 “那太子殿下去告御状吧。” 叶锦书无所谓地扔下一句,就要带着小翠离开。 楚奕没想到叶锦书真就一句辩解都没有,他说这话的本意只是想让叶锦书哄哄他,只要叶锦书向他保证不会再见季晏清,他就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可叶锦书现在这副犯了错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确实是让楚奕气上头了。 叶锦书不理他没关系,无视他也没关系,但是他不能忍受叶锦书分明还顶着准太子妃的头衔却在宫外和一个话本先生不清不楚。 “叶锦书,孤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给孤一个解释。” 听到楚奕说这话,叶锦书也挺意外的,按照她对楚奕性格的了解,遇到这种事他不会听任何解释。 如今能够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对她很容忍了。 可惜的是,这种容忍并不是她要的。 “太子殿下,解释能有用,那牢里那些罪犯就都是无辜的了。” 以前的叶锦书面对流言蜚语: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 现在的叶锦书面对流言蜚语:对,是我,你去多找点证据告御状吧。 “你当真要同孤解除婚约。” 叶锦书:“对。” “你休想。”楚奕稳定了情绪,用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语气对叶锦书道:“锦书,耍小脾气并不是让你得偿所愿,你只能嫁给孤。” 叶锦书没有说话,小翠着急地在旁边唤了一声:“郡主......” 叶锦书这才开口:“太子哥哥想要如何便如何吧。” 这也是以前楚奕经常对自己说的话。 以前叶锦书经常缠着楚奕,不让他靠近叶若颜,又是告状又是伤害自己,最后换来了一句楚奕的【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如今叶锦书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楚奕,突然发现说这种无赖话还挺爽快的。 这一世的楚奕和最初的几世比起来,看似是发生了变化,但是叶锦书知道,其实没有变。 在她上一世的什么都不想干的时候,楚奕也像现在这样对过她,向她承诺太子妃一定会是她,让她在安平宫乖乖地,他得空就会过来。 也会在皇家的宴会上给足她身为太子妃的面子。 可最终,这一切都会收回,他的选择从来都是叶若颜。 叶锦书不会被楚奕骗了。 这个男人的每一世都在自以为地对她好,但也是每一世都会抛弃她。 所以! 不期待就不会失望,不选择就不会被抛弃。 “翠儿,走了。” “是!郡主。” 叶锦书当天回到安平宫就洗漱上了床,可不知为什么季晏清说的话和楚奕说的话交织在一起让她一夜无眠。 第二日,皇后那边派人过来拿走了叶锦书的出宫令牌。 皇后说辞是最近宫外不安全,让叶锦书不要出宫了,等宫外平静下来了再出宫。 但叶锦书知道,这只是她昨日顶撞了太子的惩罚,就算她是可以在宫中横着走的郡主,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也一样拗不过太子,否则这个婚早就退了。 叶锦书也无所谓,就继续在宫里混日子呗,混到日子就能出宫了。 小翠也终于有了机会问昨日叶锦书为什么突然对季晏清变了态度,不准她教训了。 叶锦书这才神神秘秘地对小翠道:“他不是庶民。” 小翠瞪大了眼睛,但是又没有很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就说!整个安平宫的下人都说季晏清的气质不像庶民,他果然不是庶民! 但是为了配合叶锦书,小翠还是捂着了嘴,做出极其惊讶的表情:“奴婢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叶锦书点头,昨天确实算的上是救命之恩。 没过多久,楚奕来了。 见叶锦书还是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他没有待太久,又离开了。 在那之后,叶锦书恢复了之前的生活,在安平宫中,和宫里的下人们种地,除草,扎马步,练剑。 叶锦书还自己搞了块大的木头,整了把木制的长枪出来,没事就自己耍着玩。 长枪的攻击距离比剑要长,听说以前她的母亲就是用长枪的。 上辈子躺着的时间有点久,这辈子感觉还是要找点事情做才得劲。 本来叶锦书最想过的生活是和姐妹们一起,可现在姐妹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也就不好像上辈子那样粘着他们了。 而且,原本安平宫中经常在那里安静写着什么的人突然不见了,叶锦书也有点不习惯,暂时只想自己冷静冷静。 大概一个月以后,叶锦书的安平宫中终于来了新面孔。 是江思思和戚凝语。 之前江思思就和叶锦书约好了,等叶锦书解了禁足就把戚凝语带来给叶锦书认识认识,没想到早在一个月前就该履行的约定一直拖到了现在。 “郡主。” 江思思一见叶锦书脸上便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先抓着叶锦书四处检查了个遍后才松了一口气。 叶锦书看向江思思身后的戚凝语,这姐妹原本没有江思思那么活泼,如今没有江思思介绍,孤零零地站在安平宫中显得的有些可怜。 “江姐姐,这位便是你之前说的凝语妹妹吗?” 江思思点头,这才发现自己担心叶锦书到刚才忘了介绍戚凝语。 “对,这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戚家的妹妹。” 叶锦书对戚凝语那可是太熟了,原本戚凝语还十分紧张,但是在同叶锦书说了些话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已经到了能够一起哈哈哈的地步。 江思思非常欣慰:“我就知道你们能合得来。” “对了小郡主,你可知道这些日子外面对你的流言传成什么样了。” 叶锦书觉得江思思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无缘无故,但她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无所谓的应道:“无非是继续骂我。” 江思思摇了摇头:“不是,他们现在都说你是圣女,带来粮食丰收的圣女。” 叶锦书:? 第98章 什么方向 这段时间小翠担心叶锦书,一直守在叶锦书身边,带来的几乎只有宫内的消息,再加上叶锦书确实没有关注宫外消息的心思,一个月来竟也算是与世隔绝了。 若不是今日江思思进宫给叶锦书带来的宫外的消息,她或许还要很长时间才会知道现在宫外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许久不曾出宫了,怎么突然变成了圣女。” 叶锦书能够想到的唯一可能也就是太子所说的关于肥料的事,可那日她和太子起了冲突,第二日太子来找她的时候她没理人,她还以为太子是放弃这件事了。 江思思将这段时间宫外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叶锦书。 差不多是一月前,百姓们突然收了一份十分精确的肥料配比,以及不同作物施肥的时间。 对于辰国适合种植的粮食,更是用了大量篇幅去写了如何更好地提升产量。 最重要是,这些配比上最后都有一句话,安平郡主赠。 起初几乎没有人相信这张无缘无故出现的纸上面的话,直到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后,发现作物确实长的好了一些,这一消息才开始在百姓之中蔓延开来。 原本以为只是皇城的百姓有收到。 不过从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来看,皇城之外的地方也收到了这样的东西。 叶锦书心中一动:“是什么方向?” 江思思听到叶锦书这样问,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件事有猫腻。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宫里人派人做的呢,不过看叶锦书现在这个反应应当不是,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去东明国方向的那条路。”江思思对叶锦书笑的意有所指。 叶锦书也懂了,江思思发现了。 不愧是她江姐!她听季晏清亲口说出真相都会怀疑季晏清是不是疯了,而她的江姐竟然随随便便就猜出来了! 但是季晏清做这种事不会有危险吗,他到底有没有一个作为他国皇子的自觉。 江思思看出了叶锦书的想法,宽慰道:“放心吧,太子已经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了,否则就太丢脸了。” 所有人都知道叶锦书在宫内从未到宫外,而她身边的暗卫又都是皇后皇帝身边的人,那么在已知不是叶锦书做的这事的情况下,到底是谁将原本只有叶锦书知道的东西传到宫外那么远的地方的呢。 如果不是宫内的人,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宫内出现了能够向宫外传递信息的人,要是这个人不找出来,怕是宫内又好长时间不敢随便说话了。 当然,后面的这些江思思没有告诉叶锦书,属于季晏清的小花招,郡主不需要知道。 “如今没人再说你故意陷害叶若颜了,反而都夸你们是叶家的好女儿,一个行医,一个心系百姓温饱,之前传你和叶若颜不合的言论倒是得到了质疑。” 叶锦书觉得离谱,她有些时候真的不明白百姓为什么会跟墙头草一样,只要听见新的东西,就会完全变了口径,好像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完全不曾发生一般。 “可我就是和叶若颜关系不好啊,大家都知道。” “噗。”戚凝语被叶锦书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逗乐了,“郡主果然是性情中人。” “还行,主要是年纪大了受不了什么委屈。” “郡主是不是快16了,什么时候办及笄礼?” 叶锦书一想,好像还真是。 按道理来说自己及笄以后就会正式嫁给太子,可前几世因为叶若颜在她及笄之前已经展露出了锋芒,婚礼便无故延期了。 而在婚礼延期后不久,皇城之中又爆发了瘟疫,就连宫中的皇后都染上了,于是婚礼又接着往后拖。 半年以后,在叶若颜的努力下瘟疫才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皇后也多亏了叶若颜才留住了一条性命。 叶若颜成了皇后的救命恩人,也成了无数百姓的恩人,这样的人当太子妃可比臭名昭着的叶锦书好太多了。 只不过,为了让叶若颜能够干干净净地坐上太子妃之位,叶锦书后来又被迫在宫中多待了几年,身上也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其他的罪责,是在大概18岁的时候,才被丢到庄子里去的。 想想其实自己距离18岁也没有多久了,不到3年。 “及笄礼.....我不想办。” 江思思立刻捂住叶锦书的嘴:“郡主别说这些气话,及笄是大事。” 叶锦书没有办法和江思思说明及笄以后可能遇到的问题,只能岔开话题开始问一些戚凝语的事情,以此判断距离她遇上那种事情还要多久。 据戚凝语所说她的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也找了宫中的太医去看但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只是说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但戚凝语却总是有一种不详预感。 叶锦书想起戚凝语曾经在庄子里的时候说过她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娶了续弦,续弦对她特别好,不可能害她。 可现在结合戚凝语说的太医查不出问题的事,叶锦书依靠自己重生后的直觉认定有问题。 “你要不让叶若颜去帮你母亲看看?”叶锦书提议道。 虽然她不喜欢叶若颜,但是不可否认,叶若颜确实是有本事的,甚至比一些太医都厉害。 这是经常来叶锦书宫中看养魂草的老太医说的,他说自己比不过叶若颜,甚至整个太医院都很难找出那一个人能够比得过叶若颜。 戚凝语知道叶锦书和叶若颜的恩怨,小心地问:“可是,郡主不是同她的关系不好.....” “我和她关系不好是我和她的事,你的母亲还是尽早让她看看,叶若颜在疑难杂症上比太医还要厉害。” 叶锦书能够坦然地说出这话,让戚凝语和江思思对她的评价也更高了一些。 原本她们只觉得叶锦书是性情中人,可是能够对讨厌的人也做出客观评价并且不吝啬于夸奖,只能说明她的品行十分高洁。 戚凝语激动地握住了叶锦书的手:“能够结交郡主,是凝语之幸!” 第99章 寻医 “能结实你们我也很高兴。”自从今日江思思带着戚凝语来了以后,叶锦书觉得自己平静无波的心情都变的快乐了。 虽然戚凝语答应了要找叶若颜,但叶锦书了解她的性格,非常重视所谓的姐妹站队。 即,姐妹讨厌的人我也讨厌,姐妹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 以及,绝对不和姐妹不喜欢的人往来。 戚凝语的这个性格放在以前绝对可以,但在现在这种时候要是戚凝语因为和自己交好而不去找叶若颜就不好了。 叶锦书确实不能肯定这样做就一定可以改变戚凝语以后的命运,但若是能够保证戚凝语的母亲不死,至少她会多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上一世的时候,戚凝语在庄子那么久,她家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完全就像是死了一样。 从这个角度叶锦书也觉得她的父亲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让戚凝语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尽快去找叶若颜求医,叶锦书列举了很多叶若颜的优点。 是的,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也必须承认叶若颜除了在她面前的时候挺讨厌,其他时候有很多优点。 “凝语,你得尽快去找叶若颜让她给你的母亲看看,叶若颜从小便在医学上面有惊人的天赋,很多至今没办法解决的病症她都能拿出办法,她提出的一些理论,现在太医院都还在研究。 虽说我不喜她平日里对我的态度,但你的母亲若是太医查不出问题,那一定要让叶若颜看看,否则原本是能够很快治好的病也会越拖越严重。” 戚凝语点头:“多谢郡主关心。” 看见戚凝语这个反应,叶锦书就知道戚凝语肯定还是没有准备去找叶若颜。 她找遍脑子关于叶若颜的事迹,正愁想不到合适的,突然看到江思思,又想到了从叶若颜那里抢来的香囊,福至心灵。 “凝语,前些日子皇后总是觉得乏力,太医院找不出原因,直到叶若颜送了皇后解毒香囊后太医院才查明皇后的乏力是中毒所致。” 叶锦书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江思思:“江姐姐,以防万一,我给你的那个香囊要不先给凝语带回去试试,若是伯母在戴了香囊以后又好转,你一定要尽快去寻叶若颜。” 叶锦书用皇后作为例子终于引起了戚凝语的警惕,她此前也怀疑过自己的母亲是中毒,可她的母亲待人良善,家中没有人有理由会对她的母亲下毒。 因为找不出理由证明自己的想法,戚凝语便也只能信父亲的,认定她的母亲只是病了。 如今听叶锦书这样说,她才缓过劲来。 江思思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叶锦书送她的解毒香囊递了过去,话语间听起来没什么好气,但也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我就让你拿去试试,你偏不肯,如今小郡主开口了,你倒是愿意了。”说着江思思叹气一声,“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总归我在戚妹妹这里比不过真性情的郡主。” 戚凝语被江思思的话逗笑了,赶紧解释:“哪有,江姐姐别这么说。” 一边说着,戚凝语一边接过了江思思手上的香囊,珍惜地放在胸口。 叶锦书又和两人聊了会便也没留人了,她看的出来戚凝语现在应该很担心家中的那位。 临走时,叶锦书又提醒了戚凝语一句:“要是发现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去找叶若颜。” 这次戚凝语终于直接回答了叶锦书的话:“好。” 叶锦书想起关于江丞相的事情还没有说,但今天戚凝语在场也不好说,便只能等下次了。 总之在她离开皇宫之前丞相还不会出事,但也该尽早预防。 ...... 戚凝语将香囊给自己母亲使用的第五天,她的母亲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戚凝语也终于初步确认了自己母亲确实是中毒。 她没有将这件事着急告诉自己母亲,而是先听叶锦书的去寻了叶若颜,希望她能上门问诊。 此时叶若颜的问诊时间已经排到了一周以后,新的问诊名额得10天以后才会继续发放,但戚凝语却等不了了,她很怕自己母亲身上的毒没有及时清理掉而变得越来越严重。 想到叶锦书对于叶若颜的评价,戚凝语也没有保留,直接向叶若颜说明了自己家现在遇到了的情况:“还请您救救我的母亲。” 叶若颜也知道若是中毒很可能拖不了那么久,别人都求到这来了,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行,我去看看。” 戚凝语面色一喜,恭敬地将叶若颜请上了马车,心里想的却是叶若颜果然如郡主所说,郡主的品性太高洁了。 一时间,戚凝语很想告诉叶若颜叶锦书对她的评价,可是想到两人平时的关系不好,叶若颜很可能不会像郡主那样坦然,便先将话咽了回去。 直到叶若颜去到府上,为戚凝语的母亲确诊中毒,又开了解毒的药方后,戚凝语才对叶若颜道:“叶小姐果然同郡主说的一般是一位医术了得之人。” 叶若颜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眼中露出讽刺:“若颜都不知姐姐这般看的起我,这是我的荣幸。” 戚凝语一听这话就知道两姐妹的关系确实是不好了,但就算两姐妹的关系不好,叶锦书却还是肯定了叶若颜的所有能力,戚凝语总觉得自己至少得把这件事告诉叶若颜,不能让郡主的品性被误会。 “郡主说,她虽然同叶小姐关系不好,但是却知道叶小姐从小在医术方面就很厉害,得到的银钱也都是会买药材,而不会像其他的小姐一样买首饰脂粉那些东西。 萧远伯郡主还说,您在医术方面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让我如果发现自己的母亲不对劲一定要及时来找您。” “请戚小姐替我向姐姐转告,多谢姐姐抬爱。”对于戚凝语话中说的,叶若颜一点都不信。 叶锦书讨厌她讨厌的要死,怎么可能会夸她。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叶锦书给她挖的陷进,还是太子呢。 这种受制于人提心吊胆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第100章 我厌恶他 戚凝语再一次来拜访叶锦书的时候,也算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叶若颜果然医术了得,她的母亲在喝了叶若颜开出来的药以后,很快身体就好了许多。 叶若颜还送了戚凝语一个香囊,说是为了预防病症复发,可是戚凝语知道香囊的作用,也就明白了叶若颜的言外之意,下毒之人没有抓到之前,她的母亲迟早会再次中毒。 “郡主,您说叶小姐的香囊我能收吗?”戚凝语问这话还是担心,其实她已经有了江思思给的那枚香囊,若是郡主不喜欢她收叶若颜的东西,她会坚定地站在郡主这边。 叶锦书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能收,那是大夫给你的东西。大夫若是给了你什么,那就是大夫认为有必要,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戚凝语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的想法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觉,可分明郡主看起来并不是很敏锐的人。 最后戚凝语只能将原因归结为郡主很担心自己,所以对她的事情很敏感。 宫外的事还在继续发酵,叶锦书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听江思思说,这些日子她在百姓之中的声望竟然隐隐约约快要超过叶若颜了。 毕竟叶若颜的医术只有去找她医治过的人才能亲身体会到那种震撼,可粮食却是每家每户必备的东西。 太子自从那日在叶锦书这里遭受了冷脸以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似乎是有了什么棘手的问题需要他去解决。 老四老五倒是经常往叶锦书这里跑,只是叶锦书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罢了。 经常将老四老五放在一旁不管他们,叶锦书自己在一旁练枪,然后假装手滑给他们来两下,那可就真是心情舒爽了。 老二时不时地还会往叶锦书的宫中送东西来,叶锦书都扔了。 她觉得这些人现在对她的态度很令人恶心,分明前几世都是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如今被她骂了以后反而一副浪子回头的作态,还不如就同前几世一样,也算是个痛快人。 现在这样,如果是刚刚面临第一次重生的她可能会心软吧,但现在她毫无感觉,甚至想笑。 不过惺惺作态而已。 她也不想去追问缘由。 这天,已经平静了许久的安平宫又迎来了喧哗。 许久不曾找过叶锦书麻烦(实际上是没法和叶锦书打照面)的三公主又找到了安平宫的这边,让叶锦书把五皇子给她。 叶锦书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突然颤了颤的楚无,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就让人将三公主放了进来,准备将楚无丢过去。 楚无只能开始求情:“郡主姐姐,留下我吧,我想在这里和姐姐在一起。” 叶锦书知道楚无在三公主那里不好过,以前自己每次将楚无从三公主手中救下来的时候,楚无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可现在,与她有何关系。 之前她还给皇帝报过信,若是皇帝身为五皇子的父亲都不在乎儿子的安危,任由自己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那她管人家的家务事干嘛。 叶锦书毫不留情地扒开楚无的手,看着不远处已经来到了安平宫左看右看的三公主,开口:“楚无,自从你将我送你的物件转手送给叶若颜开始,你就不该再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这还是叶锦书第一次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将她和皇子之间的恩怨摆到台面上,就连原本准备对叶锦书发火的三公主都愣了愣,硬生生把火气给忘了。 她看了看低垂着头抓住叶锦书衣角的楚无,又看了看面带讥笑高傲的叶锦书,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四皇子身上。 开始眼神交流。 【四弟,怎么个事,她在发什么疯。】 【不知道,没有任何预兆这样了,不过好迷人啊】 三公主翻了个白眼,老四还是一如既往地品味独特。 看着楚无被叶锦书一句话说的伤心欲绝的模样,三公主也觉得他挺可怜的。 要说狠还是得叶锦书狠,她虽说平日里也会操练楚无,但不会将他打击成这副模样,最多是他站不起来的时候骂一句废物而已。 这一天,三公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或许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公主,所以父皇才会这么喜欢她! 三公主默默地给自己做了很多心里建设,终于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勇敢开口了:“叶锦书,不管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都把楚无给我。” 叶锦书后退一步,表示自己并没有抓住楚无不让他走,让三公主自己拿人。 三公主也是不客气,一个擒拿就将失魂落魄的楚无抓了过来,看的出来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无数次,十分熟练。 原本拿了人就该走了,但是三公主觉得自己来都来了。 她来都来了! 多问一句不过分吧,万一叶锦书愿意告诉她呢。 “你,刚才说的那件事,你针对叶若颜是因为楚无总是把你送给他的东西又转手送给叶若颜?” 对于三公主会问自己的事情叶锦书倒是觉得挺意外的,要知道在前面几世,她每一次和三公主见面都是争锋相对的,没有哪一次好好说过话,没想到这一世倒是还说上了。 跟三公主说也没什么,硬要说起来,她叶锦书重生了这么多世,都没有对人说过自己为什么讨厌叶若颜。 世人都知道她讨厌叶若颜是欺负庶女,是蛮横跋扈,却不知她一开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一个人。 “你想听我为什么讨厌叶若颜?” 三公主听见叶锦书这样问,心里突然又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赶紧还嘴:“我才没有......” “好啊我告诉你。” 三公主又不说话了。 “我讨厌她是我的庶妹,而不是我的嫡妹。我不承认庶妹是我的姐妹,每次看见他我就会想到父亲分明那么爱我的母亲,他答应母亲一生只爱她一人,他们还一起携手死在了战场,可是这样的父亲却还和其他人生了一个庶妹,我厌恶她。” 三公主原本还是吃瓜看戏的看眼,在听见叶锦书说了这句话以后,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第101章 真相,我直接一个写! 硬要说的话,现在在场的人除了叶锦书和三公主是嫡出,无论四皇子还是五皇子都是庶出。 叶锦书这种明显看不起庶女的言论原本应该会让身为庶子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不适,可奇怪的是,或许是叶锦书的情绪中并没有带有真正的鄙夷,反而让他们只从方才的那段话中感觉到了悲伤。 三公主的体会是最为直接的。 她是嫡女,她还有一个嫡长的哥哥,这是她唯一的亲哥,也是她心中认可的唯一的哥哥。 她的哥哥是太子,太子肩上的责任让他无法对自己的庶弟庶妹置之不理,可三公主每次看见自己的哥哥去为那些父亲小妾生的孩子擦屁股的时候,她就觉得厌恶。 分明父亲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乐,为什么还要生那么多孩子。 若都是她的母亲生的也就罢了,偏偏还都是别的女人的孩子。 她也觉得恶心。 可看着楚无这样的,无依无靠,母亲无能父亲不喜,在宫中过的还不如一个下人,她又觉得憋屈,甚至会生出与其活成这样在宫中受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出生在宫里的好。 可后来她想明白了。 “叶若颜从那种女人的肚子里出生又不是她能选的,你这是迁怒。” 三公主既是劝叶锦书也是在劝自己。 叶锦书倒是没想到三公主能够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狠狠吃了一惊:“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三公主意识到叶锦书是什么意思,瞬间有些红了脸,她故作姿态:“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还以为你只会骂人。” 三公主本想反驳,但是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遇到叶锦书的场景,确实都是在骂人,又不知道反驳什么了。 这个时候叶锦书接着说道:“最初,知道我还有一个庶妹以后我只是不高兴,但是没有想针对她,真正开始对她动手,是在帝后为我和太子定下婚约以后,我却发现太子抛下我去陪了叶若颜。” “我还发现,原来太子送给我的东西都会被叶若颜带一份,太子的待遇并不是我独有的,再之后我明白了,原来太子之所以会给我送礼物,是为了有借口能够也送叶若颜一份。” “三公主,我且问你,若是你的驸马同你订婚后却和你的庶妹这般密切往来,你待如何?” 原本三公主一直对叶锦书遭遇的事情没有什么代入感,毕竟站在她的角度,叶锦书仗着自己父皇母后的宠爱在宫中横行霸道。 欺负叶若颜也是因为叶锦书自己嚣张跋扈。 可如今,叶锦书先是说了她对叶若颜的看法,说她的难过,这让三公主有了代入感,毕竟她自己也是如此。 后又用她喜欢的驸马作为比喻,那代入感直接上升。 三公主狠狠地拍了一下楚无的背:“要是有剑人敢同本公主抢人,本公主非......把她嫁给别人不可!” 叶锦书在一旁给三公主给足了鼓励:“公主好想法!” 三公主小脸一红:“一般一般。” “所以能不能帮我劝劝太子同意和我解除婚约,我也想把太子嫁给其他人。” 三公主本想一口答应,半晌反应过来叶锦书说了个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瞬间惊恐地看着叶锦书:“不是,叶锦书你疯了?!” 敢说让一国太子出嫁,这是大不敬! 可叶锦书偏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点头:“对,我疯了,快去告诉帝后疯子不配成为太子妃。” 三公主本还觉得自己对叶锦书的印象变好了,如今被叶锦书这样一闹她又改变了主意。 叶锦书果然还是那个讨厌鬼。 “你休想我帮你!楚无过来!” 楚无和四皇子现在都震惊于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半晌没缓过神来。 三公主却不想再在安平宫多待了,直接上手将人拖着走。 等到楚无从安平宫消失以后,四皇子突然一脸坚定地对叶锦书承诺:“锦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方才你说的话告诉大哥。” 叶锦书赶紧摇头:“不,别,你必须告诉你大哥,你的好意快收回去自己留着,我不想收。” 分明是刻薄的话,可楚肆听在耳朵里却像是自己现在正在被叶锦书关心一样。 当脑海里出现【锦书一定是不想连累我才这样说的】想法的时候,四皇子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你想同大哥解除婚约吗?” “对。” “我帮你。” “嗯?你打算怎么帮。” 四皇子斟酌了片刻,终于还是小心地靠近叶锦书说道:“其实父皇现在也在考虑将叶若颜纳入太子妃的选择,只要让叶若颜更加展现出价值,父皇就会开口了。” 叶锦书听到这话却觉得心中一凉。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预感,可等到真的成真的那一刻,她还是会觉得有些难受。 这是她死了五次才终于摸到的真相。 原来,不是自己斗不过叶若颜,而是给自己力量的人,将更多的力量给了叶若颜。 叶若颜才是被选择的那个。 叶锦书心中万般情绪涌出,最后却只说出了两个字:“多谢。” 那之后不久,江思思往安平宫递了好几次请帖叶锦书都无动于衷,江思思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找进了宫里。 在看见叶锦书的时候,江思思吓了一跳,那个原本看起来无忧无虑活蹦乱跳的叶锦书,这才没过多久,竟然就变得像是将死之人了一般。 “锦书,你怎么了?” 叶锦书看见江思思来了,还算是有了些精神:“江姐姐来啦。” “到底怎么了?只是季晏清不在你就变成这样了?” 猛然间听到季晏清的名字,叶锦书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要是她早些遇到季晏清,或者身边一直有季晏清,她是不是也就能判断哪些是真情,那些是假意了呢。 “江姐姐,我只是才发现觉得自己活在谎言之中。还有,江姐姐要注意一下自己家中是否有不该有的财物,没事多检查账本,以免江丞相被人污蔑贪污。” 第102章 写便便 江思思从来不觉得叶锦书是一个聪明人。 她如果是一个聪明人,就不会在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还自顾自地活的肆意潇洒。 其实从江思思第一眼看到叶锦书就知道了,她对宫中的东西,处处透露着一股不在意。 与其说是不在意,倒不如说是放弃。 不仅对宫中的人和物品放弃,也放弃了她自己。 可这样的叶锦书,偏偏又是鲜活的,这让江思思觉得,叶锦书确实是一个人活生生的,充满矛盾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真实的。 也不屑于说谎。 换句话来说,叶锦书是最渴望逃离皇宫的虚与委蛇生活在真实之中的人。 所以当她听见夜景书提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不是去想叶锦书这句话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是假,而是立刻开始思考叶锦书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才会告诉她这件事。 家中的父亲正在参与一件大事,这件事江思思是知晓的。 她从小聪慧,丞相也有意培养她,在家中时,朝堂之上发生的一些大事小事,江丞相都会经常拿出来用做例子让江思思发表她的看法。 而就在不久之前,丞相单独将江思思留下来,同她谈了很久,概括来说,便是丞相必须以身入局与圣上共谋大事。 现在朝堂之中,部分朝臣之间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贪污受贿链。 但单从一个人去查查不出任何问题,必须要有一个忠心之人,成为这群贪官的领头羊,以身入局,才能查清贪污官员的具体名单。 这件事从结果来看可以肃清朝堂,将朝廷中的蛀虫连根拔起,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丞相府可能会被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圣上如今的承诺是尽管丞相府会在短期时间内失去名誉和权利,但丞相府所有人都可以衣食无忧地安享晚年。 在整件事情平复之后,便会还丞相府清白。 尽管他的父亲不愿意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圣上,但是那天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思思,若为父有任何不测,你便带着所有人离开。” 江思思多么希望那天她父亲的担忧只是杞人忧天,但如今结合叶锦书突如其来的话,江思思反而头脑更加清楚了。 她的父亲参与了肮脏之事,被除掉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锦书,多谢。”江思思没有再多问叶锦书细节,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只一句道谢,其实就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叶锦书原本还想着若是江思思不信自己,她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够在不暴露自己重生的情况下,让江思思警惕。 但江思思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说来也是,那个能够从圣上手中护住那么多家眷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样的话,应该就足够了吧。 叶锦书一边想着一边开始等待自己的结局。 不过等待的日子并不安静,皇宫之中总是会有她讨厌的人来吵她。 叶锦书之后也派人去寻了当时她们一起在庄子里的另外两位姐妹。 叶锦书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江思思和戚凝语都有办法改变的话,那另外两位姐妹她若是也能出言提醒是不是就会和上一世不一样? 结果,她派出去寻找暗卫,有一天竟然给她带来了一个又惊喜又惊吓的消息。 她到处都寻不到的两位姐妹竟然是皇后不久才赐给太子的暗卫。 那些女性暗卫是精挑细选的,容貌不差,情商很高,能够应对一切紧急情况,也可以被派出去完成各种任务。 原本是为了保护太子妃而准备的暗卫,现在却没有直接交给叶锦书,反而是交给了太子,这也就意味着选择太子妃是谁的权利从帝后手中下放给了太子。 叶锦书能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就表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帝后已经不准备瞒着她了。 想来这一次她的及笄礼也会和从前一样滑稽。 叶锦书就在这种,反正我的人生已经一团烂泥了,我就看你到底还会有多烂的心态中等到了她的及笄礼。 同上一世一样,叶锦书的及笄礼搞得特别盛大。 不光是帝后作为他的长辈为他致辞,还邀请了朝中所有官员携家眷参加。 之所以搞得这样盛大的理由只有一个,这是该给逝去的所有叶家人的体面。 场地是由司天监选择的听说是风水好的位置。 及笄的礼服则是在一年前就开始为叶锦书制作的。 其裙背、大袖长裙、褕翟之衣,各设于椸,陈下庭。 冠笄、冠朵、九翚四凤冠,各置于盘,蒙以帕。 大袖还配了霞帔,霞帔上也缀坠子。 这是按照公主的礼制规格去准备的。 甚至比公主的规格,还要稍微高一些。 之前每一次三公主都会因为这件事情在及笄礼之前来找她麻烦,有一世叶锦书还因为三公主找的麻烦,让她差点在及笄礼当天闹了笑话。 不过这一世倒是意外。 三公主不仅没有来找她麻烦,反而提前一天扭扭捏捏地来了安平宫。 虽然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好听就是了。 “叶锦书,你当真不想嫁给我皇兄了?” “当真。” “那若是明日父皇母后在及笄礼上直接宣布你们的亲事,你怎么办。” “我直接死。” 三公主:? “叶锦书!你真的是个疯子!死不死这种话哪能随时挂在嘴边,你父……我父亲母亲会担心的!”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不嫁给你大哥?你不是不喜欢我?我当你的嫂子,你该气死了吧?” 三公主听到这话,不自在地别开了脸:“我也没有很讨厌……” 话说到一半,她好像又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连忙改口:“对,没错,我就是很讨厌你,我绝对不会让大哥娶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三公主?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叶锦书,你痴人说梦!” 总归和三公主吵了一架后叶锦书爽快了不少,而第二日便是她的及笄礼。 第103章 支愣起来 笄年华礼。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安平宫中的琉璃瓦,叶锦书终于即将步入在其他人看来,是她人生中最为庄重且意义非凡的一日——及笄礼。 到底不是第一次,叶锦书没有了曾经的稀奇,反而让旁观者觉得她无比稳重。 尤其是安平宫的奴才们更是觉得奇怪,原本怎么没有发现郡主是这般处变不惊的性子呢! 早早便被宫女们簇拥着起床梳妆的叶锦书一点不困,要说为什么不困,睡都没睡,怎么会困? 及笄是这样的,从凌晨开始打扮,这很合理。 铜镜前,她秀发如瀑,映衬出娇嫩肌肤上的桃花嫣红。皇后派来的一众宫女手持银篦,轻巧地为她挽起乌黑亮丽的秀发,将一支镶嵌宝石的精美玉笄插入其中。 叶锦书知道这支玉笄,似乎是她的母亲留下的,不过事到如今她对这些东西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打扮好之后,她在宫人的引路之下提前来到了举行及笄之礼的大殿。 随着鼓乐悠扬,叶锦书身着凤冠霞帔,款款步入大殿。 重新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也不知为何,平时里藏着叶锦书身上的那一丝慵懒全部消失殆尽。 这一刻,她走在大殿之上,只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眸光流转,顾盼生辉。 皇帝与皇后端坐正中,他们看向叶锦书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似乎是对女儿成长的欣慰与期待。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就好像自己真的是被爱着的一般。 “拜天地,敬父母”。 叶锦书的父母早已离世,帝后虽说可以作为她的亲人受礼,坐在高位,可他们却也还是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特意空出了两个位置,是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也正是因为帝后的这些细节,让叶锦书从来没有怀疑过二人对她的关爱。 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叶锦书虔诚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随后,“诵诗经,习礼仪”,叶锦书手持竹简,朗读《诗经》中的篇章,其声如泉水叮咚,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叶锦书所说的三公主那次差点让她出丑的事情,便是在朗读《诗经》上。 叶锦书一直没有学习的天赋,对于诗词歌赋这些其他的大家闺秀张嘴就能说出来的东西,她却是怎么学也学不会。 唯一会的一些典故还是有姐妹们带着她在特定环境下实战练习过才能够这么快。 那次他和三公主吵架,没能在前一日好生熟悉自己需要读的内容,以至于第二日有一个断句她不知道。 还好当时她凭借着自己的第一直觉,快速略过,蒙混过关了。 不过离她近的人似乎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在她失去一切后,经常会听到有人拿这件事出来嘲笑她。 笑她不学无术,笑她是草包嫡女,说她愧对叶家血脉。 而如今,第六次,叶锦书完美地读出了自己该读的东西,没有任何失误。 之后的三加三拜,叶锦书也全程十分冷静,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甚至于,可以说是过于冷静了。 “赐名赐福,赠佩授印”。 赐名倒是没什么好赐的,也就是听个场面话,夜景书早在六岁时就拥有了自己的封号,用到现在的封号,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最后便是持续一整天的庆典。 在这一日,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太子妃的位置,他们在观望帝后是否会如他们一直所表现的那样,将太子妃之位许给叶锦书。 在如此场合许下的诺言,便不能轻易反悔。 可正如同前几世一般,帝后在这个重要的场合,并没有轻易许下承诺。 已经提前知晓了一些事情的叶锦书,终于在刻意的观察之下,从皇后身上看到了一丝不忍。 她想她知道从哪里入手了。 在安平宫安逸了这么些时日,她也有想过这一世也继续放弃,继续去庄子里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她到底不忍心让她的姐妹们和她一起再次失去所有。 所以她要试一试。 先从一片迷雾之中抽出真相,才能知道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去走。 季晏清说,若是没有办法找出丢石头的那个人,并且没有弄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丢石头,那她永远会被源源不断冒出的石头不停地绊倒。 最后遍体鳞伤。 她的眼睛不能只盯着叶若颜,叶若颜只是被抛出的石头而已。 繁华落幕后,一切渐渐归于宁静。 叶锦书回到安平宫,看到镜中那个眸中已经不复稚气自己,下定了决心。 就从皇后入手吧。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要在皇后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从皇后的嘴里探寻真相。 不久之后的瘟疫就是机会。 第104章 她说的 叶锦书决定要找到原因,于是她开始观察自己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越是看她就越是觉得无力,有时候天赋是人无法跨越的鸿沟,就像自己永远没办法同江思思一样从细枝末节之中就拼凑出一件事的真相,得到想要的答案。 而且现在的安平宫也算是人多眼杂。 以前叶锦书觉得自己没什么秘密,也没有什么不方便让帝后知道的事,暗卫在就在,有没有无所谓。 可如今心态到底不同了。 她有了小心思。 那些暗卫在她身边,她便开始觉得不自在。 心里的事情多了,叶锦书也变得闷闷不乐。 往常这种时候,叶锦书若是看起来心情不好,她身边的暗卫一定会报给帝后,这一次也不例外。 很快皇后身边的嬷嬷便来问了,问叶锦书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是缺了什么东西。 叶锦书便趁机找皇后要了出宫的许可,想去找江思思。 皇后听闻叶锦书要出宫,特意将叶锦书叫过去说了会儿话:“锦书,你此次出宫可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若只是话本一类的,派下人外出采买便是。” 叶锦书原来或许只会觉得皇后这是在关心她,可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到了季晏清的原因,现在的她敏锐的可怕。 她听到话本这两个字就知道皇后在担心什么了。 皇后娘娘不愿意她跟季晏清见面她知道,现在这般问她,便是在告诉她,要是这次出宫是为了见话本先生,就不会放她出去。 其实叶锦书有些不懂,若是帝后现在已经决定了不让她当太子妃,那么放她出去和季晏清来往,不是正好可以传出她和季晏清的传闻,从而让叶若颜干干净净地当上太子妃? 为什么还要阻止她。 叶锦书不懂,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更要出去问一问江思思了。 叶锦书如今的处事原则,自己不行就靠别人。 季晏清在靠季晏清,季晏清不在靠江思思。 只要这两个人足够努力,她就一定可以过上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姨母,我有些日子没见过江家姐姐了,以前总是她进宫陪我,偶尔也想我出宫去陪她。而且,姨母我已经及笄啦,是个大人了!” 皇后看着叶锦书的笑脸,在听见她说大人两个字的时候也想过这是不是叶锦书在暗示,她已经及笄了可他们却没有宣布她和太子的婚事一事。 可当皇后对上叶锦书的视线她就知道了,叶锦书说及笄这事和太子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于她现在根本就不在意她和太子的婚约,她只是想出宫。 单纯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他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皇后闭上眼睛,掩住了心中的思绪:“你都这样说了,姨母怎么可能不让你出去,多带几个护卫,记得在天黑之前回来,姨母会派人在宫门口接你。” 叶锦书笑嘻嘻地接过出宫令牌,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知道了姨母。” 可时光飞逝,如今她已不是幼童。 叶锦书这样身份的贵人若是出宫去寻特定的人,宫中都会有脚程快的人提前去贵人要到的地方报信,保证贵人到的时候不会白跑一趟。 同时也会为了确定贵人的人身安全。 若是贵人并没有在预计的时间内达到该到的地方,他们便会回宫报信贵人疑似遇到了危险。 所以皇后一旦问了叶锦书有确定要去的地方,她就不会担心叶锦书跑到其他的地方去。 若是叶锦书没有在预计的时间内到达丞相府,自然会有人回宫中报信。 好在,叶锦书这次真的只是单纯地去找江思思罢了。 她到的时候,整个丞相府如今在的女眷都出来迎接了,江思思理所应当地站在最前方,看的出来她是整个家中的主心骨。 江思思几乎在看见叶锦书的第一眼就知道叶锦书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否则不会是这个表情。 为了不耽误叶锦书的时间,她很快就将自己家中想和叶锦书亲近的妹妹姨娘们统统赶走了,只带着叶锦书来到了她的闺房,确定了周围并没有多余的耳朵,才开口道:“你上次做出这副模样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季晏清,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你遇到什么事了?” 听到江思思这样说,叶锦书就知道自己果然找对人了,不愧是你!江姐! “江姐姐.....”叶锦书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这段时在宫中感觉到的违和的地方全部说了出来。 她只能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不对劲,但是江思思就不一样了。 江思思对信息的整合分析能力无可挑剔。 季晏清那么大一个话本先生的身份都能让她循着蛛丝马迹扒出真正的皇子身份,又何况现在的叶锦书几乎是已经把异常摆在明面上了。 听完了叶锦书说的这些,她没有着急说结论,而是先对叶锦书道:“锦书,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现在你能成为太子妃的机会已经很小了,并且你的处境很危险。” 叶锦书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危险,毕竟她得给叶若颜让路:“我知道,我不想当太子妃。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 叶锦书的话说出来就像是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了江思思心上。 江思思知道叶锦书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野心,就连如今眼看着要受天大的委屈了,所求地也不过是一个真相。 江思思有些不忍:“有时候真相并不好看,糊里糊涂地活着反而能够快乐。” “江姐姐,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她已经稀里糊涂地活了好几世了,可笑的是直到这一世她才意识到这一点。 “好,我帮你,你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包括叶若颜的事。” 江思思很快就发现了叶若颜身上存在的异常。 “你是说在帝后接叶若颜进宫之前,她只是独自被养在别庄,由叶家的下人照看? “是。” “她说她的医术是天生就会的?” 叶锦书想了想:“她说她是自己看医书学的。” 第105章 爆发 江思思原本一直以为叶若颜是一个天才,是一个只要别人稍微给她提点几句她就能创造出很多东西的医术天才。 直到刚才叶锦书说了关于叶若颜的事以后江思思才意识到,叶若颜身上从来不简单。 叶家姐妹被接进宫的时候是6岁,6岁之前叶若颜一直被养在别庄,或许叶锦书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江思思却很清楚。 养在别庄,6岁的庶女,由下人照看,父母不常回家,庶女之上还有得宠的嫡女,这种种的条件加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果,叶若颜幼时并不会得到良好的启蒙教育,甚至于还会在别庄受欺负。 6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条件下学会医术并不是天才二字就能解释的。 这个世界上不缺天才,但是天才到叶若颜这个程度的人,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 “小郡主,你再好好想想,叶若颜是在她6岁的时候就展露了这种天赋吗?” 叶锦书点头。 她很确定,因为叶锦书初次展露天赋的那次她和太子都在场。 江思思将时间记了下来。 准备自己调查一下再给叶锦书确定的回复。 “郡主,你将你能记得的这些年和叶若颜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同我说说。” 江思思的直觉告诉她,最大的异常,或者说现在叶锦书所担心的事情,或许最终都会集中在叶若颜身上。 江思思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叶锦书说,她同叶若颜之间从相安无事到两看生厌,这其中每一次恩怨的扩大似乎都有一个固定的人参与其中。 “郡主,你每一次同叶若颜的恩怨,太子都在。” 叶锦书一听,似乎真的是这样。 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叶若颜没有太子在身边,她就斗不过我。”这个时候叶锦书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江思思却一语道破:“郡主,每次造成你找叶若颜麻烦的东西,是谁给她的。” 一瞬间,叶锦书明悟了。 但是她不理解。 “就算如此,太子为什么要这样?” 江思思想到现在太子和叶若颜之间的亲近,以及皇帝皇后对于这件事情的放任,凑近叶锦书低声道:“从你的口中,太子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早就知道叶若颜一定会有大用。不断地挑衅你来折磨叶若颜,也只是在试探叶若颜的能力。” “而现在,他不用试探了。” 江思思其实怀疑帝后才是真正指使太子去做这件事的人,但是现在她没有确切的证据,便暂时没有说。 一切都得等她再调查调查。 江思思的话,让一直蒙在叶锦书眼前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江思思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怀疑,除了从叶锦书口中得到的过去,还包括现在她所看到的。 叶若颜的名气越来越大,并不是叶若颜所开的医馆名气大,而仅仅是她这个人。 如今的叶若颜甚至没有时间能够留在医馆看诊了,平日里百姓的小痛小病她会交给医馆之中的学徒去处理,而她自己则更多地游离在权贵之中。 从最初的解决疑难杂症,到后来定期给权贵们看诊,叶若颜正在逐渐接近所谓的权贵中心。 这或许正是太子,和太子身后之人想看到的。 “郡主,你得尽快从太子妃的位置上下来。” “自己下来还能控制摔疼的力道,若是被人硬扯下来,可是会痛入骨髓的。” 那天江思思和叶锦书聊了很久。 江思思甚至已经开始谋划怎样设局才能够让叶锦书在受到最小伤害的情况下,丢掉太子妃的身份。 可在她动手之前,瘟疫便爆发了。 第106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宫中最初出现发热症状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在意。 都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吃了药休息休息就能好。 直到这种发热出现的范围越来越大,并且发热的人在吃了普通的风寒药以后并没有好的迹象,太医们才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风寒。 又进一步确认后,太医们确定宫中爆发了瘟疫。 所有有发热症状的宫女太监全部被聚集到了一起,禁止外出。 好在这些染上瘟疫的宫女太监在宫中的等级并不是很高,无法接触到宫中的贵人,是以目前的传播范围,仅仅在宫女太监之间。 为了保证宫中的安全,这些宫女太监全部被送往到了民间。 也是到了宫外之后,安置宫女太监的侍卫才发现并不只是皇宫之中出现了发热的现象,皇城之下也有很多百姓有这样的症状。 叶若颜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上报给了太子,太子也十分重视将这件事报给了帝后。 随后,叶若颜便同叶锦书记忆中一样,同太医一起,开始寻找控制和治疗瘟疫的办法。 皇宫彻底被封,不允许里面的人出去也不允许外面的人进来。 叶若颜还提出了所谓的消毒,任何在宫中被经手过的东西都必须消毒以后才能够流转。 在叶若颜和一众太医的控制下,原本宫中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只需要处理宫外的情况。 可就是在这时,突然有一位曾经有过发热症状的宫女像疯了一样地跑到了皇后宫中,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将鲜血染到了皇后身上。 两天后,皇后开始出现了高热症状。 一切都同叶锦书记忆中的一样。 在皇后的寝宫被封之前,叶锦书让小翠给她收拾好了东西,背着一堆东西,独自踏上了这段短途。 她要去陪染上了瘟疫皇后。 以前的叶锦书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情,在瘟疫到来之时,她只是安静地呆在安平宫,直到所有事件平息。 她也没有染上过瘟疫,不知道染上瘟疫是什么感觉。 她更不清楚,在得了瘟疫以后,她会不会活不到叶若颜解决了一切的时候。 叶锦书在此时选择了陪在皇后身边,其实也就是半只脚踏入了死亡。 在不顾众人的劝阻,执意前行时,叶锦书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她这次死在皇后身边,那这就是她明知会有宫女让皇后染上瘟疫,却依旧视而不见的惩罚。 前四次重生,叶锦书恨皇后,没有开口。 第五次重生,叶锦书对所有的东西都不在意,也同样不在意皇后。 第六次重生,她确认了皇后对她有真心在,但她还是为了得到真相,选择了利用现在这样的情况。 “郡主!您执意要去吗!” 叶锦书站在皇后的寝宫外,原本觉得说谎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此时谎言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变得如此容易。 “姨母待我不薄,如今姨母身子不好,我应当在她身旁侍奉。” 太子此时也闻讯赶来,他看着叶锦书心情复杂。 “锦书,母后那边孤已经派人好生照料,你不必以身涉险。” 叶锦书完全没有把太子的话当回事,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当着众人的面推开了皇后的宫门。 “姨母最喜欢我了,我要留在姨母身边,让她高兴。” 后来,叶锦书想,那天她之所以能够不经大脑便说出这些话,或许是因为这些并不全是编造出的假话。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第107章 醒了 皇后卧病在床,照顾皇后的宫女太监们也只留下了贴身的大宫女和大太监,尽量将传染控制在最低。 太医会每天来观察皇后的情况,根据症状的程度开不同的药物控制。 叶锦书按照太医和叶若颜教的,在接触皇后时戴好了特制的口罩,定时更换,在近距离接触了皇后两天后,倒是也没有出现问题,身体倍棒。 平日里她要是在皇后寝宫坐累了就站起身在宽敞的位置“舞刀弄枪”,当然,真家伙是没有的,叶锦书只能假装自己有。 等运动完了,叶锦书又在皇后身边坐下,看会儿话本。 叶锦书在还没有来皇后宫中时,就感觉在皇后病重的日子里,自己应该会特别无聊,于是特意让小翠给她把话本带上了不少,有自己看过的,也有自己没看过。 皇后高烧不退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大部分时候都没有意识。 而在皇后昏睡的期间,叶锦书就在一旁看话本,倒是也没有觉得时间过的慢。 但是从皇后的视角来看,便是她每次因为难受睡过去时叶锦书都在她的身边陪着,等她再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时,叶锦书还在她的身边。 就像是,叶锦书在没日没夜地守着她一般。 可实际上,叶锦书每天在皇后宫中吃好喝好。 有话本可以看,还没有人打扰她,除了有时候会想念那一抹安静的身影以及小翠和宫人们八卦的小声音外,其他的一切都好。 最初的几天皇后烧的厉害,是叶锦书在旁边盯着宫人不断地给皇后换新的冷水降温,也是叶锦书亲手给皇后喂的药。 其实由叶锦书给皇后喂药也不是有什么特别感性的原因,主要是皇后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没办法正常喝药,有叶锦书在一旁看着,宫女也不敢对皇后太失礼,一碗药根本喂不进去,全部洒了出来。 而叶锦书,没有以下犯上这种顾虑,实在看不惯宫女每天来来回回喂药喂不进去,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叶锦书天天种地,一身牛劲,把皇后扶起来坐直,掰开她的嘴就往里面开始灌药。 叶锦书的鼻子还不错,能够闻出一些细微的变化,但也仅仅能够知道味道不同,别的就不知道了。 闻出皇后换了第四种药以后,也是叶锦书来的第5天,皇后终于能够稍微清醒了过来。 好巧不巧,皇后意识回笼时,叶锦书正撸起袖子准备和这碗药大战三百回合把它全部喂进皇后的嘴里。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皇后用一双虽然看起来很是憔悴,但俨然已经清醒了的眸子正盯着她。 叶锦书瞬间一改粗犷的模样,变得文静了几分,对皇后道:“姨母,您终于醒了,正好把药喝了,现在温度正合适。” 这一幕落在皇后的眼中,便成了:原本叶锦书因为她没醒而端着药焦躁不安,现在看到她醒了,心里便安定了下来。 锦书是真的关心她,这些年她没有白养这孩子。 “锦书,你怎么在这里?”皇后的声音带着很久不说话的沙哑,就连她自己听了这个声音都愣了愣。 叶锦书立刻意会,先把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给皇后倒了一杯温水。 皇后喝到嘴边的温水,瞬间觉得心里又暖了几分,哪有那么巧,她一醒过来水的温度就是刚好不冷不烫适宜入口。 一定是锦书一直在等着她醒过来,不断地换水保证水一直是温的。 这又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水是温的只是因为叶锦书内心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了,比起喝冷水,她更喜欢喝温水,于是会一直让宫女保证白天水的温度。 若是皇后在晚上醒过来,那绝对喝不到温度这么合适的水,大概率也看不到叶锦书。 毕竟叶锦书晚上也要睡觉。 只能说皇后醒过来的时间对于叶锦书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一切巧合的刚刚好。 看见皇后在喝水了,叶锦书才回道:“锦书担心姨母一个人在宫中会烦闷,便想着进来陪您说说话。” 皇后喝水的手一顿,突然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水便洒在了脸上。 叶锦书又赶紧拿出了手绢给皇后擦拭脸上不小心被撒上的水,只是这水的温度分明不烫,皇后的眼睛却红了不少。 过了一会,叶锦书看着皇后将药喝完,又叫来了宫女将东西收拾完,便拿出自己带过来的话本,问皇后:“姨母您现在说话觉得累吗?” 虽然刚才皇后说了一些话,但是叶锦书还是能够听的出来皇后的气息很虚弱。 平日里皇后健康的时候看见她总是会拉着她说好多话,今天却只说了一句。 皇后似乎是不想叶锦书担心,摇了摇头:“不是很累。” “那就是累。”叶锦书一锤定音,“累的话我给姨母念话本怎么样,这个话本还挺有意思的。” 皇后原本想着自己染上瘟疫,若是好不了了,就让宫女太监们别涉险了,她自己一个人死在这宫中不连累其它人,也算是担起了身为一国之母的责任。 她已经做好了睁开眼睛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仅有两三个心腹偶尔过来照看她的准备。 可每次短暂地睁眼都能看到叶锦书的身影,却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这就像是在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紧抓着她不放,说,就算是死也会陪她一起。 这让她怎么不感动。 她有丈夫,可是她的丈夫首先是君王,其次才是丈夫,让君王为她涉险,是她不忠。 她也有儿子,可她的儿子首先是储君,其次才是儿子,让储君涉险,是不顾江山社稷。 她还有女儿,可她的女儿在瘟疫爆发之时在宫外打猎,如今也回不到她身边。 最后,陪着她等待死亡的人,竟然成了叶锦书。 她在叶锦书的母亲还在世时便被她的母亲保护,如今,她在生死边缘,叶锦书也依旧毫无顾忌地站在了她身边,该说,不愧是她的女儿吗? “锦书,这里太危险了,你离开吧,别在这里。” 第108章 小心叶若颜 叶锦书怎么可能会走,她来这里就是听皇后说真相的。 季晏清说,人在快死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现在的皇后在生死边缘,正是她能够听到秘密的好时候,她要是听不到秘密就走了,那她这一世重新活的有什么意义。 “姨母,我不走。” “听话,这里很危险,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你不能待在这里。” “不是还有叶若颜,反正叶若颜比我厉害很多,我就在这里陪姨母,就算最后也染上了.....” “胡闹!”不知道是叶锦书说的哪句话触动了皇后的神经,原本十分虚弱的皇后突然用很大的声音打断了叶锦书的话。 吓了叶锦书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问:“姨母,你感觉好些了?被我气好的?” 事实证明,人在气狠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现在的皇后就是。 分明都那么虚弱了,也很生气,可听见叶锦书这话还是笑了笑,不过并不是平日里和蔼的那种笑就是了。 “气好了?我怕再和你多说两句都要被你气死。” “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是姨母陪着我,现在姨母生病了,我也要陪着您,这是您教我的,又为何要生气。” 皇后听到叶锦书这话,便想起了这件事,以前叶锦书刚进皇宫时似乎是水土不服,一连生了好多场病,怕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人陪着,皇后便在叶锦书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吃住都和她一起。 一直照顾到了叶锦书病好了为止。 那时候叶锦书年纪还小,皇后本以为她早就忘了,没想到叶锦书竟然还记得,一时间心中的怒气也少了一些,无奈地解释:“.....我气的不是你在这里,而是你怎么能那样说。” “你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叶若颜怎么能跟你比,不管叶若颜有多么厉害,在姨母心里,你都是最珍贵的孩子。” 皇后说完这句话后愣了愣,叶锦书也愣了愣。 她总觉得皇后说的这句话有些奇怪,但是她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只能先死记硬背下来,回头要是还能活到疫情被控制住的时候,那就借江思思的脑子来用用。 叶锦书看现在皇后似乎精神还可以,便趁机又问了一嘴:“姨母说叶若颜比不过我,可现在外面都在说,叶若颜才能成为太子妃,我什么都不是。” 叶锦书说完这话,皇后一直没有回答,等她看过去时,皇后已经闭上眼睛,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又重新睡了过去,还是仅仅不想回答叶锦书的话而已。 叶锦书便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坐到皇后身边,开始给她念搞笑话本。 “姨母,我给你念念话本,这本话本的名字的叫.....喔,这不是话本,这是一本叫《你不笑算我输》的游记?” 一边翻看着里面的内容,叶锦书一边和皇后吐槽:“哪有这样的游记?” 由于这书的名字太过奇怪,叶锦书此前将这本书买来以后便一直没有翻开看过,现在这才是第一次,看了看一会后,叶锦书憋着笑对皇后道:“姨母我还是给您换一本吧,这本太好笑了,您本就没有力气,待会笑起来便更没有力气了。” 可刚才叶锦书的憋笑已经引起的皇后的注意,此时要是叶锦书就这样换了书她得好奇死,没办法,只能出声开口道:“就这本吧。” 叶锦书嘿嘿一笑:“原来姨母还醒着,我还以为您又睡过去了。” 皇后叹息一声,说道:“太子妃,原本我和皇上都属意你来做,就连奕儿也是对你用情至深。可叶若颜这样的人,必须掌控在君王手中,不能是别人。” 皇后看向叶锦书,不出她所料,对于这个事实,叶锦书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不解。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现在叶锦书不爱她的儿子,她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她自己就是嫁给君王的人,知道嫁给君王意味着什么。 她和皇上之间完全没有爱吗?也不是。 但是比起纯粹的爱,他们的之间的利益和考量太多了,更重要的是,君王不能只属于一个人,若是用情至深,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叶锦书现在这样,反而是好的,那个人的孩子,就不该为情所困,她就该和她的母亲一样,和一个对的人厮守终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锦书,虽然奕儿是我的孩子,可他的身份是太子,他注定不能只娶一人。” 叶锦书听到这里,以为皇后的下一句肯定就是要劝她和叶若颜同时嫁给一个人,让太子坐享齐人之福时,皇后突然话音一转。 “你同奕儿在一起不会幸福,他的心中天下是第一位,只要是与天下百姓相关的事,你永远排在其后,就像这段时间他跟在叶若颜身后一样。” 皇后竟然在劝她不要成为太子妃,这是叶锦书活了这么多世,第一次从皇后嘴里听到她真正的想法。 所以,之前的每一世,帝后都是因为不想让她不快乐,才没有立刻宣布婚事的吗?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可是姨母,我之前说要和太子退婚,您没同意......” 皇后也是想起这一茬了,她看了看自己面前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叶锦书,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话说出了口。 “叶若颜成长的太快了,以她的性格,你和她同时在东宫会被吞的渣子都不剩。况且,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就坐上太子妃之位压她一头,贸然退婚,同样会引起她的警惕。” “锦书啊,你要小心叶若颜,那个孩子我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恨你,也恨你的父母。” 皇后怕自己这次若是真的没办法挺过来,没办法再保护叶锦书,而叶锦书还是这般一无所知的话。 会被叶若颜拆吞入腹。 按照叶若颜现在的价值,皇帝已经不会选叶锦书了。 而太子,也不会因为叶锦书放弃那个位置。 能够护住叶锦书的人只有她。 第109章 你觉得季晏清怎么样 叶锦书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皇后知道叶锦书恨她,甚至恨她的父母,可这么多年来皇后只是在吃穿住上面亏待了叶若颜,而没有将叶若颜斩草除根,这并不像皇后的性格。 要知道皇后在这个位置能够坐那么多年,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说不是皇后不想动叶若颜,是皇后动不了。 能够让皇后都动不了的人,只能是皇上护着的了。 第二件事,无论之前的几世她的结局如何,皇后都是真正关心她的人。 明白了这两件事以后,叶锦书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皇后提醒她是好意,可是皇后忽略了一个问题。 “姨母,我....就算知道了要小心叶若颜,但她要是真的对我出手,我也会没办法,我从来没赢过她。” 叶锦书说这话时不仅没有羞愧,还理直气壮。 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这么多世了,她一次都没有赢过。 皇后也知道叶锦书说的是实话,所以皇后沉默了。 是的,按照现在叶锦书这副单纯的模样,就算她再怎么担心再怎么提醒,真要是叶锦书到了要应对叶若颜的地步,叶锦书也没办法。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活着,保护叶锦书。 叶锦书也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让已经入土一半的皇后重新燃起了生的斗志。 “给姨母....念念你爱看的话本吧。” 皇后的本意是岔开话题,可叶锦书一听皇后说要听她爱看的话本,她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那本季晏清写的重生文! “那我给您念这本,季晏清写的!” 听到叶锦书激动地语气,皇后终于想起了某个被她低估的男人,表面上只是一个话本先生,但自己派人抓他的时候才发现,季晏清这个人在这里的所有身份都是假的。 甚至在暴露以后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一路向东,最后在国界处杳无音讯。 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季晏清能够在皇城脚下用假的身份生活这么多年,甚至从她和太子的手中逃走,绝对不是普通人。 曾经,皇后一想到她竟然将那样危险的一个人物放在了叶锦书身边那么久,就觉得后怕。 可现在,或许是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走了,她竟然忍不住想,若是这个人,或许能够护锦书周全。 皇后突然福至心灵,能够从她和太子的手中逃脱还在走了以后给太子丢下烂摊子让他收拾,这样的人,一定能够从叶若颜和皇帝手中护住叶锦书。 只是,锦书又是怎么想的呢。 皇后本以为叶锦书是喜欢季晏清的,可是如今她又不确定了,毕竟叶锦书曾经那么喜欢楚奕现在都能做到淡然,又怎么能够确定她对季晏清不是一时的喜欢呢? 若是叶锦书现在不喜欢了,就算季晏清再怎么能够护住叶锦书,也没有了意义。 皇后原本准备问问叶锦书对季晏清的看法,可此时叶锦书已经开始念话本,开口就是一句:“她重生了,重新回到了被休弃之前。” 短短一句话,直接硬控住了皇后,让她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该说不说,季晏清写的书有点意思,就让她听听看季晏清是写了个什么东西,能够勾的叶锦书专门为他求了一块能够在固定时间进出皇宫的牌子。 季晏清写的故事很有趣,可皇后的身体到底还不是很好,听着听着,困意袭来,便在叶锦书没什么感情的朗读声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她的眼前还是叶锦书,此时的叶锦书已经睡着了,只不过她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手上还拿着一本话本,看起来不是季晏清的那本,而是另外一本。 看样子,是叶锦书在确认她已经睡着了以后,又自己找了一本自己爱看的。 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她做什么都觉得好,皇后现在就是这样,就连看叶锦书换了一本话本都觉得可爱。 她笑了笑,恍惚间想起自己以前还在府上的时候,要是受了欺负,叶锦书的母亲也是这样,直接杀到她的府上,往那一站,长枪一挥便是一句:“我看谁敢再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了还不够,甚至半夜爬到她的房间,说给她守夜,以免有不长眼的在晚上行龌龊之事。 最初皇后只觉得这是多想,直到叶锦书的母亲真的抓到了两个贼人,她才知道,人心比她想想中还要恶毒。 现在她也成了恶毒的人,但是每次只要看到叶锦书,她就仿佛回到了自己还不是毒妇的时候。 她没有选择,才在无法选择中尽力活成了如今这般最好的样子,可是叶锦书,她想让她有选择。 “锦书,别在这里了,去床上休息。” 叶锦书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皇后唤她,也是睁开了眼睛,反应了一会叶锦书才想起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没事姨母,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之前其实会在床上睡,但现在你醒来的时间多了,我怕你醒过来看不见我会害怕。” 叶锦书的理由,竟然让皇后无法拒绝了。 “你现在倒是会说谎了。”皇后轻笑一声。 她笃定叶锦书说的之前会在床上睡是骗她的。 但叶锦书却以为皇后这是在说她甜言蜜语。 她确实不是。 知道了皇后是真心待她以后,她当然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了,她要守着皇后,陪着她。 “我才没有说谎。” 皇后一看就知道是叶锦书误会了,忍不住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才刚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重的不像自己的手一般。 皇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病。 和叶锦书在一起时间确实很高兴,而且总能让她想起以前,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也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 是啊,她现在每天闭上眼以后就不知道能不能再睁眼。 有些事情不给叶锦书叮嘱好,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时间叮嘱了。 “锦书啊,你觉得季晏清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叶锦书瞬间不困了。 第110章 不嫁太子 “季晏清写的话本很好看。”叶锦书选择了一个很保守的答案。 皇后却步步紧逼:“不说季晏清写的话本,就说他这个人如何?” 叶锦书想了想,很快得出答案:“他这个人长的很好看。” “他是长的不错,我年轻时也很少见到他那么出色的容貌.....性格呢,觉得他的性格如何?” 叶锦书总觉得皇后突然问这些有些奇怪,但是她又猜不透皇后的心思,只能斟酌着回答:“季晏清很聪明,我不明白的东西只要问他他都会给我讲......” 不知怎的,叶锦书突然想起在季晏清走之前他们一起逛的那一次小型灯会,继续道:“和他在一起还挺好玩的。” 叶锦书自己都没发现,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了笑容。 皇后借着桌上烛火的微光看清了叶锦书唇边的笑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你若是喜欢,等这件事过去,姨母便找人将季晏清抓来送给你。” 这话直白的程度,就连叶锦书都听出皇后的意思了。 意思是等太子和叶若颜成亲,就把季晏清送给她作为补偿。 叶锦书后知后觉,上辈子那么巧被送到庄子里的江思思,还有其他的姐妹们,是不是也是皇后精挑细选的补偿呢。 意识到这个以后,叶锦书突然后悔前面几世死的太早了,都没有看到皇后给她的补偿。 但是有件事叶锦书还是必须告诉皇后。 “姨母,季晏清不好抓。” 皇后点头,她当然知道,季晏清毕竟是能够从她和太子的手中逃出去的人。 不过那次他们都以为季晏清只是普通的话本先生,派出去的人不多,并且想着季晏清既然已经离开皇城,凭他一个普通百姓身份的出门在外很快就可以被控制起来,便没有太加派人手。 没想到,最后竟然让他就此逃出了国。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季晏清是有本事的人,那她之后再多派些人去抓就是了。 “你喜欢的,姨母都会给你送来。” 叶锦书听到这话是挺感动的,但问题是...... “姨母,季晏清是东明国皇子。” 房间瞬间陷入了沉默。 久久的沉默。 最后,皇后道:“锦书,你可还有别的喜欢的。” 或许是夜幕让人卸下了诸多的防备,叶锦书也是难得看见皇后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哈哈哈哈哈,姨母,没关系,季晏清说会回来找我。” 好消息,叶锦书这话确实缓解了皇后的尴尬。 坏消息,尴尬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现在,尴尬转移到了叶锦书的身上。 “你们,私定终身了?” 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 在她的认知中,偷偷和女方私定终生的行为和将女方拉着坠入深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叶锦书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大意了,要是暴露她在和太子有婚约的期间还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可能她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季晏清一定会出问题。 会让皇后对季晏清的印象极其不好。 其实这一点叶锦书也能理解,毕竟明知对方身上有婚约还主动贴上去的能是什么好人。 但季晏清这个情况叶锦书还是忍不住给他开脱,那次她主动说要和太子解除婚约不是什么秘密,季晏清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会对她那样说的。 叶锦书开口辩解:“没有私定终身,我只是告诉季晏清,以后我不会再主动见他,除非他能够再次站在我的面前,并且我的身上没有了婚约的话,才会考虑答应他。” 皇后连连点头:“这是对的。锦书,你是郡主,就算以后不能成为太子妃,姨母也绝对不允许你轻贱自己。” 叶锦书点头:“姨母放心吧。” “既然如此,等季晏清那小子重新出现时,我再同他细谈......他说他是东明国的皇子......” 皇后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了曾经皇帝在她面前称赞过的一个人,就是东明国的皇子。 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皇帝在和她闲聊时提起太子,忍不住感叹道,虽然楚奕的天赋和能力在兄弟之中都是顶尖的,但是和东明国的大皇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那位大皇子能力出众,行事诡谲,传闻中他拥有神的眼睛,任何人都无法在他的面前说谎。 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朝堂之中站稳了脚跟。 心思不正之人,更是怕的连同这位皇子对视都做不到。 她现在才想起来,当初被皇帝那般赞扬的大皇子,名字似乎就是叫....季晏清。 这个念头一出,就连皇后都觉得季晏清是个疯子,哪有皇子跑到别的国家皇城脚下生活还用自己的真名的。 “锦书,季晏清可说过他是几皇子?” 此时的叶锦书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摇了摇头:“他没说,只说了自己是皇子。” 皇后又叹气了:“若是他也当上了太子,锦书你待如何。” 叶锦书想了想,就算她再怎么笨也知道,不管在那个国家,成为了太子就背上了整个国家,那个时候便身不由己了,就连娶谁都不能自己决定。 所以,她不嫁太子。 “让他不当。” “他若执意要当呢。” “那我就一个人去别庄种地。” “你平日里都种些什么?” “种的东西可多了,主要是看什么季节,我都是根据季节种的。” “那到时,我们一起.......” 皇后和叶锦书说着话,说着说着皇后便又睡着了。 之后太医依旧是每日都来给皇后诊脉,每次太医来都会震惊皇后的病情从脉象上来看并没有太大的好转,可皇后看起来却是一日比一日高兴。 这是谁的功劳不言而喻。 同时,对于叶锦书在皇后身边守了这么久依然没有被染上,太医也向叶锦书请教了一些经验。 叶锦书思考一番,觉得自己平时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看话本。 “可能,看话本有助于治疗瘟疫?” 叶锦书是胡乱一说,可太医却把她的话当真了,真就去找了些话本送到宫外的疫区,让认字的人没事多给患者念念话本。 末了还得补一句,是安平郡主让这样做的。 第111章 中招 在皇后喝的药更新到第十版的时候,皇后看起来精神终于好一些了。 叶锦书也从太医的口中知道,叶若颜这半个月一直过着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的日子,有时若是有患者半夜病情恶化,叶若颜更是直接不睡,守在病患身边观察他们的反应和变化。 “叶小姐比我们这些老东西厉害多了。”这是老太医对皇后说的话。 他说这话时叶锦书也在旁边,但是太医毫不避讳。 这一刻哪有什么庶女嫡女,有的只是叶若颜这个厉害的人。 若是失去这样的人才,是整个国家的损失。 太医只想表达这个意思。 而太医之所以敢在皇后面前说这种真话,自然也是因为皇后是听得进去真话的人。 叶锦书在此时终于明白了皇后说的那句【叶若颜这样的人只能属于帝王】是什么意思。 是啊,叶若颜这样的人,不管嫁给了旁的谁,那个人都会成为皇室的巨大威胁。 只有掌控在帝王的手中,才能叫人放心。 但是,叶锦书却总觉得奇怪。 自从和皇后聊开以后,叶锦书一想到叶若颜身边发生的事情就有一种很强烈的奇怪的感觉,可是她却无法想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源自于哪里,只能先将事情记下。 皇后听见这话,下意识地看了叶锦书一眼,没有接太医的话,反而对叶锦书夸赞道:“在本宫看来,还是锦书最厉害,竟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一点也不害怕。” 太医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便也停下了关于叶若颜的话题,同皇后一起附和着。 只不过傻子都能听出这其中的敷衍,和夸赞叶若颜时真心实意的敬佩相比,对于她的夸奖只是逢场作戏。 叶锦书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已经开始出现在她和叶若颜身上完全不同的评价,但是皇后却好像很是在意。 在太医离开时,叶锦书不小心和皇后的视线对上,皇后满眼悲伤地看着她,就像是......她已经死了一般。 为什么皇后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皇后没有想到叶锦书会突然转身,眼中的情绪立刻藏了起来,又像以前一样对叶锦书笑道:“锦书,别将太医的话放在心上,不管叶若颜将来如何,姨母都会保护你。” 这话与其说是皇后在向叶锦书保证,倒不如说皇后是在对自己立誓。 叶锦书不懂。 “姨母,您为何对我这样好。” 皇后看着叶锦书的脸,有一瞬间,又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你的母亲把你托付给我了,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拜托我的事。” 母亲。 这两个字在叶锦书从前的生活中几乎很少出现,就算她曾经刻意去寻找线索都没有找到多少,偏偏在皇后这里经常听到。 她试探性地问:“姨母,多和我讲讲母亲的事吧。” 以前的叶锦书不敢问,一是自己接受不了,二是每次她提起自己的母亲,皇后都是十分难过的表情,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问了。 可现在,或许是皇后半只脚在鬼门关的原因,她再次提起她的母亲时竟然没有很难过,只有怀念。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皇后,愿意开口。 “你的母亲,是个厉害的人物。” 那一天,叶锦书总算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和帝后之间的渊源。 概括来说便是,她的母亲从小就和皇后关系好,会保护皇后,帮她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人。 而皇帝和皇后有婚约,来找皇后时经常会遇见叶锦书的母亲,一来二去二人便也熟悉了起来,叶锦书的母亲教了皇帝枪法,算是皇帝的半个师父。 而叶锦书的父亲则是对曾经的太子,当今的皇帝陛下有救命之恩,他的父亲两次命悬一线都是因为保护太子。 总得概括起来,叶锦书的父母都对帝后是十分重要的人,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不管叶锦书闯了什么祸,帝后也总是舍不得重罚她。 “锦书,他们都说我同皇上这般娇惯你是为了给叶家全族一个交代,可实际上我同皇上,只想给那二人一个交代。” 皇后一边说着,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了笑意。 叶锦书不知道具体的过往,可是听着皇后口中的她的父母,另一个问题也让叶锦书更加好奇。 “姨母,你那天晚上说,我的母亲和父亲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后此时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没有注意到叶锦书这个问题的奇怪之处,她以为叶锦书只是在憧憬,便应道:“嗯。” 可听到这个答案的叶锦书表情却暗淡了下来,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颤意,听的皇后心头一震:“那为什么,父亲还会和别人生下庶女?” 皇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叶锦书也没有再开口。 二人之间难得出现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叶锦书先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姨母,我给你念话本吧。” 皇后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嗯了一声。 二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只是叶锦书的态度却有些变了。 她不再和皇后主动说自己的事情,听皇后说话时也只是应声,不再对那些过去产生好奇。 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就算是这样,叶锦书也还是陪着皇后,至少皇后半夜惊醒时,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宫外的疫情开始控制住了。 听说叶若颜整日待在病人身边,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终于找出了能够治疗瘟疫的药,接下来只要将药发下去,连续服用十天,再将病人曾经用过的东西全部烧毁就好。 被研制出来的药第一时间就已经送到了皇后宫中,这次的药效果显而易见,皇后喝了以后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皇后再次醒过来,感觉已经好了不少。 叶锦书依旧陪在皇后身边,最后的十天,她比以前更加尽心尽力,皇后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慈爱。 就在叶锦书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出去用江思思的脑子弄清楚这日子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在最后三天,一直没有染上瘟疫的她也终于是中招了。 第112章 好了! 那天太医照例来给皇后看诊,却发现了脸颊通红晕倒在皇后床边的叶锦书。 太医看见叶锦书的这个症状就知道她中招了,立刻找到让人将叶锦书搬到了隔壁的房间和皇后隔开,以免皇后再次染上病症。 皇后这一次醒来没有看见叶锦书,一番询问以后才知道叶锦书竟然在最后的时候染上了。 “这孩子之前都没事,果然是这段时间累着了吗?” 太医想起叶若颜这段时间给他们讲的新理论,便在皇后面前提了一嘴:“人的心情也会影响病情,若是心情愉快病就会好的快,若是生病的时候心情不好,也会加重病情。” “叶小姐说,一个想活着的人和不想活着的人,痊愈的可能性是相差极大。同样一个郁结于心的人,和一个没有烦恼的人染上病的可能性也有区别。” 太医本来只是在给皇后介绍叶若颜提出的全新的理论,言下之意叶若颜太厉害了,可次此情此景,却只让皇后想到一件事。 难道叶锦书是因为觉得她的父母这般恩爱却还是有了一个庶女所以郁结于心了吗? 皇后想到这段时间叶锦书虽然故作无事,但是偶尔眼中流露出的那种难过,便觉得似乎真是这样。 否则为什么叶锦书在之前都没有染上疫病,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染上了。 太医见皇后听的认真,以为是皇后对叶若颜的这个理论感兴趣,便又多了一嘴:“叶小姐一直在病人身边记录,有一个病人喝了药一直不见好,叶小姐觉得有问题,一番调查后才发现这个女孩的父母一直想把她卖到青楼,女孩觉得自己被卖到青楼不如死了,这才不想活着。” “后来叶小姐替女孩解决了这事,女孩再喝药,便正常好转了。” 皇后听到这里一愣:“你的意思是,这药,若是病人自己不想活,便医不好?” 太医其实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女孩不想活所以偷偷倒了药,叶若颜说作为医者得把这种异常原因也考虑进去,进行病情分析的时候才能更准确。 有时候问题并不是出在药上,而是出在病人身上。 不过皇后的这话也没有问题。 于是太医点了点头道:“是可以这样理解。” 皇后突然慌了。 现在的情况叶若颜的声望越来越高,皇帝也会开始偏向若颜那边,若是那天的话让叶锦书对此更加绝望,她...... 越是这样想,皇后就越是觉得叶锦书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尤其是在叶锦书喝了药两天后都不见醒时,皇后已经彻底失了神,若是因为她的隐瞒让叶锦书出现意外,她以后去下面怎么面对她的父母。 皇后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可由于叶锦书又染上了病,寝宫便还是处于封闭的状态,外面的人不让进,皇后也不出去。 之前是叶锦书在皇后身边照顾她,现在倒是颠倒过来了。 叶锦书也是病了以后才知道这个瘟疫有多难受,脑子疼的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眼皮也是重的根本睁不开,本根本不想说话。 有一种自已要是说一句话就会被马上累死的感觉。 叶锦书的意识其实一天之中还是有段时间是清醒的,但是她就是觉得累,累的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 也不知道皇后在生病的时候是怎么和她说那么多话的,现在叶锦书是真的相信皇后超爱她了。 这天,叶锦书一如既往地难受,却听到身边突然传来了动静,以为是宫女,叶锦书本来没有在意,可这时她却听到了皇后的声音。 “锦书,你要快点好起来。” “不要因为叶若颜的事情折磨自己。” “叶若颜,并不是你父亲的孩子,她只是被挂在了叶家名下。” 叶锦书原本昏沉的头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一大半,她本想问叶若颜要是不是她父亲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 可此时她的嘴怎么也张不开,自然也问不出来。 只能继续听着皇后自言自语:“你要快点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姨母就告诉你叶若颜是谁,好不好。” 叶锦书在心里疯狂点头:好好好。 可惜的是,她说不出话。 有了想赶紧说话的念头,叶锦书在宫女过来喂药时便竭尽全力地张开了嘴配合喝药,配合喝了两天,终于感觉有力气说话了。 皇后看见叶锦书终于睁眼,也很高兴,看来自己的话是起作用了。 皇后去看叶若颜的时候也曾心存侥幸,想着或许叶锦书当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但是很快,叶锦书的问题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姨母,您那日说的,叶若颜并不是叶家的孩子是真的吗?” 皇后叹息一声,终于是将真相说出了口。 叶若颜确实不是叶家的孩子,而是副将的孩子。 叶若颜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了,仅剩的父亲又战死沙场,他的父亲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叶锦书的父亲,希望他能照看一二。 为了不让无父无母的叶若颜受欺负,叶锦书的父母便直接将叶若颜认在了他们名下。 还给了孩子一个单独的别庄找人在那里仔细照看。 这是秘密,只有叶锦书的父母和帝后知道。 叶锦书听完,她没有觉得皇后在撒谎,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以前觉得皇后讨厌叶若颜是因为叶若颜是庶女,但是从刚才皇后对叶若颜的描述来看,叶若颜既然不是真正的叶家庶女,那皇后对叶若颜的厌恶从何而来。 叶锦书想不明白,于是她直接问了:“姨母,要是叶若颜并不是真正的叶家嫡女的话,您为什么会讨厌她。” 皇后闻言,伸出手抚上了叶锦书的脸颊:“姨母不是讨厌她,姨母只是.....太心疼你了。” ....... 叶锦书痊愈的那天,皇后宫中的禁令也终于解开了。 叶锦书跟着皇后一起走出门外,入眼的人是让叶锦书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什么太子,二皇子,三公主,四皇子五皇子,还算有叶若颜全部在。 她是什么很坏的郡主吗,病刚好就要经受磨难。 太子先是问候了皇后的身体状况后,便径直朝着叶锦书走去,伸手想去碰叶锦书。 可叶锦书一溜烟躲到皇后身后,开始告状:“姨母您看他!” “奕儿,锦书病才刚好,别闹她。” 楚奕只是想看看叶锦书有无大碍,却莫名被自己母亲说了一顿。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皇后对叶锦书的溺爱程度又上升了。 不过想到叶锦书能够在那种时候选择留在皇后身边,也是没有辜负皇后平日里对她的偏爱。 太子便也没生气,叶锦书孝顺皇后是好事,毕竟,皇后是他的母亲,也会帮他。 “母亲教训的是。” 这个时候,楚奕还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母亲会成为他得到叶锦书的阻碍。 第113章 机会 解决瘟疫的方子是叶若颜找出来的。 要不是叶若颜现在皇后还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皇后理应对叶若颜表示感谢。 在教训完太子不准他闹腾叶锦书以后,皇后和颜悦色地走到叶若颜身边,提前一步拦住了叶若颜想要跪下的动作,柔声道:“颜儿太多礼了。多亏了你,锦书才能免于受病痛折磨,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啊。” 皇后虽然嘴上说着叶若颜是好孩子,但提起关于叶若颜的功绩却是说她让叶锦书免于病痛,而不是谢谢她治好了自己。 这是在暗示叶若颜,叶锦书于她而言,比她自己的命都要重要,警告叶若颜就算如今得势也休想随意向叶锦书出手,否则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样的隐喻叶锦书虽然会听不出来,但是叶若颜一定能够听懂。 果然,在皇后说完这话以后,叶若颜立刻应声:“能够替皇后娘娘解忧是若颜的福气,若颜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倒是姐姐守在皇后娘娘身边那么久,才是大义之举。” 叶若颜马屁拍在叶锦书身上,皇后就舒服了 她脸上的笑容都比刚才要灿烂了一些:“锦书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皇后同叶若颜说完了话,又才看向三公主。 在看到三公主眼中隐隐含着的泪花时,皇后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三公主虽然是她的孩子,但她将三公主带在身边教养的时间却很少。 三公主出生不久后,便是太子选太傅的时期,为了能够给太子找到一个好老师,很多事情都是皇后亲力亲为。 一旦忙起来以后,皇后能见三公主的时间便少了很多,但尽管这样,皇后还是一有时间就回把三公主抱在怀里哄,逗她开心,恨不得将所有宝贝的东西都捧到她的眼前。 直到叶锦书的父母去世。 皇后将叶锦书接入宫中之后,便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养育叶锦书身上。 她怕叶锦书失去父母独自在皇宫之中会因寄人篱下而烦忧,便给了叶锦书更多的偏宠。 这样宠着宠着,不知何时开始,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同自己生分了。 其实要说皇后毫无察觉吗,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从她第一次站在叶锦书身边开始,她女儿的心其实就在渐渐地疏离她了,但是皇后并不后悔。 如果再让她选一次她其实还是会这样选择。 她的女儿身边还会有很多人,但是叶锦书身边的人,却没有几个了。 “垚垚,母后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的身体可还好。” 楚垚被皇后唤了自己的乳名,又看见自己的母亲分明大病初愈,但是最先担心地竟然还是她的身体,突然泪水倾而下。 “母后.......”楚垚一边说着,一边哽咽,泪水止不住地留,皇后看的心疼,也将楚垚抱在怀中安慰,二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谁也插不进去。 这种时候,原本碍于皇后不敢看向叶锦书的视线便还是全部回落到了叶锦书头上。 叶锦书一个人顶着好几个人的目光,原本下意识地想躲,但刚移开视线叶锦书又觉得凭什么是自己躲,要躲也是他们躲。 一群人盯着一个大病初愈的郡主看也真是不害臊。 看看看,她也看。 于是,在三公主原本正抱着皇后哭的不能自理的时候,泪眼朦胧间突然看见自己面前的叶锦书眼神凶恶地瞪了一眼太子,然后又瞪了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叶若颜,唯独没有瞪.....她。 叶锦书为什么不瞪她? 叶锦书瞪了所有人唯独没有瞪她。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三公主突然就觉得自己哭不出来了。 皇后见三公主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便拍了拍三公主的背,结束了这个拥抱,接着与其他的皇子寒暄。 不过除了太子和三公主,皇后和其他皇子之间只是随便提几句就将人打发走了。 叶锦书见其他皇子都走了,自己也蠢蠢欲动,便狗狗祟祟地摸到皇后身边,对皇后道:“姨母,我可以出宫吗?” 她想现在就出宫借江思思的脑袋来用用。 但皇后听见她这话却马上道:“简直是胡闹,你大病初愈怎么能够随意出宫,若是你有什么闪失,你让姨母怎么办。” 皇后这话让叶若颜的眼神微动,如果说刚才她还不确定的话,那现在就是肯定了。 虽然她解决了瘟疫,但叶锦书在皇后病重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让原本就对叶锦书十分宠爱的皇后,如今对叶锦书的溺爱又更上了一层楼。 但叶若颜只是动摇了一瞬,便找到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如果皇后这里行不通,那只要能够让皇帝选择她就行了。 这是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啊,男人的地位比女性高。 就算是皇后,也无法违背天子的命令。 叶若颜其实有时候也在想,她的手中一定要沾上这些事吗,她就不能只是行医救人吗? 答案是不能。 她要想继续行医的前提是自己能够拥有一定范围内的自由,能够不用再担心整日被欺辱,也不用担心研究医药所必须的材料。 要想得到这些,她必须拥有身份地位,而让她拥有身份和地位是叶锦书这个嫡女绝对没办法允许的。 从以前叶家对原身的态度叶若颜就能知道,要是她不往上爬,叶锦书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只能继续,无法回头。 叶若颜正在想这些的时候,突然又听见叶锦书用那种甜腻腻的声音对皇后说道:“可是姨母,我已经许久没出宫了。” “你出宫要找谁?” “想见见江家姐姐。” 叶若颜沉默地听着,叶锦书和皇后说话时竟然是这样甜蜜无害的声音, 而同她说话时,只有张扬和不屑。 这两张面孔,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完全不同。 果然,她和叶锦书只能有一个跌落谷底,才能结束。 叶若颜一直听着叶锦书冲皇后撒娇,直到她如愿以偿,这场对话才结束。 也只有在叶锦书离开后,太子和皇后的眼神才真正落到了她的身上。 叶若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114章 借一下脑子 叶锦书和皇后一番撒娇,轻易便让她同意了请江思思进宫。 如果她出不去,那就让江思思进宫来,总而言之,今天江思思的这个脑子她是用定了! 叶锦书离开皇后宫中没走两步,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郡主——” 不用看人,光是听这个声音叶锦书都知道这是谁。 除了她的小翠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这般撕心裂肺地叫她了。 叶锦书循声望去,便看见小翠正站在不远处哭哭啼啼地看着这边,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叶锦书冲她招了招手:“翠儿,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些。” 小翠这才靠近叶锦书,就连看叶锦书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奴婢太担心郡主了,自从郡主您进去,安平宫的大家就没放心过。” 提到安平宫,叶锦书突然想起:“我的安魂草怎么样了,没死吧?” 都养这么久了,远超老太医创下的记录,她不想因为自己短暂的离开就功亏一篑。 好在小翠点了点头:“放心吧郡主,养魂草没事。” 叶锦书在皇后宫中待的这一个月落下了不少事,小翠提醒了她,让她的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得赶紧回去看看地怎么样了。 那一天叶锦书回到安平宫时,感受到了安平宫下人们前所未有的热情。 听说,似乎是瘟疫严重的时候,宫中好多宫女太监都染上病了,只有安平宫中的宫女太监硬是在那种危险时候一个都没染上。 这个时候宫女太监们才意识到叶锦书平日里带他们进行的锻炼真的有用。 原本叶锦书带着他们做的时候一个个怨声载道,叶锦书去陪皇后不在安平宫带着他们运动了,他们反而还靠着记忆,自发地每日在安平宫围着圈地跑。 叶锦书就说为什么路上看着的宫人都憔悴了不少,唯有她宫中的宫女太监看起来这么精神,原来是这么回事。 “很好,很有精神,现在马上再去跑两圈来看看。” “是!郡主!” 叶锦书看着自己宫中的人,惊喜地发现,原来他们跑两圈还是会喘,果然还是跑的少了。 时隔一个月回到自己的安平宫,叶锦书只能感慨还是自己宫里舒服,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用的东西也都是自己用的顺手的。 江思思被皇后安排的人带到安平宫中时,叶锦书正在荡秋千,小翠在她的身后轻轻推着。 看见江思思来了,叶锦书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冲到了江思思身边。 江思思看见叶锦书的动作心中一跳,赶紧拦住叶锦书:“小郡主你做什么呢,你的病才刚好。” 叶锦书嘿嘿一笑:“当然是想江姐姐了。” 江思思,是一个从来不会被花言巧语迷惑的女人,现在也是如此。 对于叶锦书的甜言蜜语她剥茧抽丝,直击要害:“郡主今日非要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叶锦书就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绝对瞒不过江思思,挥了挥让身边的人退下,又让暗卫不许偷听,这才带着江思思来到了自己的卧房。 以防万一,叶锦书让小翠守在房外,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江思思见叶锦书这样的人在开始之前都知道先准备这些,就知道这次叶锦书知道的事情定不一般。 “江姐姐,我同姨母在一起的这一个月,她说了很多我觉得奇怪的话,但是我想不明白,我需要你!” 叶锦书的话再翻译的直白一些便是,江姐姐,脑子借我用用! 江思思觉得这样的叶锦书很可爱。 她的身上也涌现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郡主相信她,她又怎么能够让郡主失望呢。 “小郡主直说便是。” 叶锦书便将皇后说的话尽量转述给了江思思。 叶锦书的记忆力并不是很好,很多时候都不能够把皇后的原话转述,只能说个大概。 但是江思思的信息抓取能力很强,再加上自从上次叶锦书拜托了她以后,她也在调查一些关于叶若颜的事情,如今只要知道一些重要的点,就能够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起来。 比如,在叶锦书说到【叶若颜这样的人必须掌握在君王手中】的时候,江思思之前从叶若颜身上的遭遇推测出来的猜想,几乎是得到了证实。 江思思甚至在下结论之前又向叶锦书确认了一次:“小郡主,皇后在说这话之前,叶若颜还没有解决瘟疫,对吗?” 叶锦书点头:“对。” “皇后娘娘似乎很了解叶若颜。” 叶锦书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皇后像是一早就知道叶若颜是个厉害的人物一般,能够必须被皇室掌控在手中的人才,凭借叶若颜现在的功绩,还远远不够。” 第115章 猜测 叶锦书努力地去理解,过了好半响才勉为其难地得出一个结论:“意思就是说,皇后很看好叶若颜?” 江思思见叶锦书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又解释了一遍。 这一次,江思思把自己的分析也说了出来。 “郡主,您可还记得叶若颜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太子身边的。” 叶锦书:“忘了。” 江思思:...... “郡主,叶若颜一个人住在宫中很偏的位置,您也知道在皇宫那种捧高踩低的地方,若不是有意放任,叶若颜不可能靠自己就能接触到太子,更无法布局。我说的难听一些,叶若颜那样的情况,在宫中本该没有自由。” “可就结果来看,叶若颜却接触到了太子,甚至让太子对她想做的事情百依百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叶锦书怎么知道。 她现在瞬间所经历的无助,就像是正准备抄老师答案结果老师点她的名让她先回答问题一样。 她能回答出什么? 为什么叶若颜能接触到太子? “因为叶若颜厉害。” 叶锦书只能想到这种答案。 江思思叹了一口气:“上次听郡主说起关于叶若颜的事时我就有这种感觉,郡主您是不是把叶若颜想的太厉害了?” “她不厉害吗,她连瘟疫都解决了。”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以后的叶若颜完成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她的名气也会越来越大。 江思思见说不通,换了一种问法:“郡主觉得,我同叶若颜谁更厉害。” 叶锦书毫不犹豫:“你!” 江思思满意了。 “如果郡主觉得我比叶若颜厉害,那么我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叶若颜能够做到吗?” “不能。”叶锦书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天才加努力就能够办到,寒门天才之所以能够得偿所愿,全因贵人垂怜,郡主,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走到太子面前,向他展露天分,这件事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除非太子有意为之。” “假设太子本就知道叶若颜是一个有天分的人,所以给了她机会接近自己,那么一切就合理了,如现在这般将太子和叶若颜的相遇定为叶若颜的谋算,我不认为叶若颜有这样的本事,她又不是季晏清。” 这下叶锦书的脑子终于绕清楚了:“江姐姐,你的意思是,太子早就知道叶若颜能够做出一番成绩.......姨母也知道?” 江思思点头:“原本我以为只有太子知道,还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可若是皇后对你说过那样的话,一切就都不奇怪了。不仅是皇后和太子知道叶若颜的天分,恐怕皇上也知道。” “锦书,你可还记得你说过,刚进宫时其实你并不讨厌叶若颜,只要她不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也不会主动惹事,就算最初叶若颜出现在太子身边时,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愤怒。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便极其厌恶叶若颜,你们之间的冲突也越来越多,而几乎你每闹一次,太子就会更加心疼叶若颜一些。 这是表面看起来的情况,我仔细想了你同我说过的那些事,不说从前你已经记不清的那些,就说最近的那件事。太子为了给叶若颜送玉镯所以送了你一件更好的......郡主,您真的认为太子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会给叶若颜带来怎样的麻烦吗?” “太子知道他做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我推测这是太子给叶若颜的警告,告诉她如果没有皇家的庇佑,不管她多么有能力,都会死的悄无声息,借此将叶若颜控制在手中。” “最近叶若颜在民间的声望前所未有,应该过不了多久叶若颜就会成为太子妃,但这对叶若颜来说并不是好事,她成为了太子妃,也就意味着会被皇室牢牢握在手中。” “郡主,这是我的看法.....总而言之,太子不是良人。” 站在江思思的角度来看,其实皇宫并不适合叶锦书,叶锦书适合更加单纯一点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季晏清那种麻烦的身份,江思思就知道叶锦书这辈子应该是和简单的地方无缘了。 叶锦书在皇后宫中与世隔绝的时候,江思思还特意找人去了解了东明国如今的情况。 早在半个月前,东明国曾经失踪的皇太子就回国了,现在作为太子被培养的二皇子当即上奏要把太子之位还给哥哥,结果大皇子并没有接,还是在朝堂之上说出了两个字:麻烦。 据说,曾经的皇太子,现在的大皇子,在朝堂之上扬言,他这次回来只是想利用大国皇子的身份完成自己的一点私事,休想让他成为国家的牛马。 如果其他皇子敢在朝堂之上如此猖狂,早就被皇帝丢出去了,可一旦这个人变成了东明国曾经的皇太子,不仅不会有人觉得这件事有问题,还会反过来劝自己:我们皇太子就该是这样的,这说明回来的是真的,不是假的,这是好事啊! 总而言之在江思思搜集了各种小道消息后,发现季晏清在东明国的地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上不少。 不同于其他国家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季晏清在东明国无论在朝堂之上,还是百姓的心中,甚至皇子的心里,都是十分特殊的。 东明国如今的太子,也就是二皇子,本想将太子之位还给季晏清,谁知季晏清说了只要地位不想做事的话后东明国皇帝便一锤定音,太子还是让二皇子来坐,但是季晏清想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任何人不得阻拦。 只有一个条件,季晏清不可以再离国出走。 于是季晏清便提出了要来辰国求亲的事。 之前是碍于皇城之中还有瘟疫泛滥,季晏清便不好启程,但这段时日大大小小的援助也被送了过来,如今疫情已经被控制住,怕是过不了多久季晏清就会启程了。 这些江思思都还没和叶锦书说,因为她看叶锦书听了她刚才的分析后,现在脸上还写着六个大字。 别吵我在思考。 第116章 牛 江思思在等待叶锦书思考结束的时间里,无聊地将叶锦书从上看到下,从左看到右,数了数叶锦书的睫毛发现叶锦书睫毛真长真多,又开始数叶锦书的头发。 江思思的眼睛没怎么离开过面前的叶锦书,作为一个合格的贵女,眼睛不能四处乱看,就只能看眼前的叶锦书了。 叶锦书烧烤.....不是,思考了很久,总算是大概明白了一些。 她不太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意思就是,皇伯伯和皇后,还有太子,他们早就知道了叶若颜有很厉害的医术,做的所有看似为难叶若颜的事情其实都是故意的?” 江思思见叶锦书终于明白了一个要点,丝毫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郡主英明。” 这还是江思思从小翠那里学来的,每次听小翠说这话的时候配上叶锦书有些呆愣的表情,她总是觉得很有意思。 今天总算轮到她来说了,果然好有意思。 爱说,还要说。 江思思期待的等着叶锦书继续分析,但是叶锦书又沉默了。 又是很长时间的动脑,叶锦书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结论:“可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对叶若颜好一些?” “郡主英......嗯?”江思思本还想重复刚才的快乐,但没想到叶锦书没有继续分析,反而是又给她出了一个问题。 江思思看着单纯的叶锦书,心里想的是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就注定了叶锦书不适合成为皇宫中的一员。 “郡主,您知道什么样的牛最不容易逃走吗?” “听话的牛。” 江思思摇头:“不,是从小就在脖子上套了绳索的牛。” “郡主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牛很小的时候用绳索将他拴在木桩上,一开始小牛不会老实待着,总是想从木桩上挣脱,但那个时候它的力气小,无论怎么折腾,都只会在原地打转。折腾的次数多了,在它的眼里这个木桩将会变成绝对不可撼动之物,等它长大了也不再同这木桩斗了。 就算这个时候牛已经有了挣脱木桩的力量,可当你把草料放在它脖子伸不到的地方时,它也不会想挣脱木桩,只会在原地无助的叫唤。” 叶锦书在这种时候难得聪明了一次:“所以说,我就是那个被用来栓叶若颜的木桩?” 江思思都没想到叶锦书这次能够这么快就明白过来,立刻捡起了自己刚才还没有体验完的快乐:“郡主英明!” “不过,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郡主您的身份,是用来栓叶若颜的木桩。您难道没有发现,叶若颜虽然在医术方面很有造诣,但她却对地位有着执念,就好像在她的认知中,如果要行医就必须拥有地位一样。” “您说,是谁给她灌输的这种想法呢?” “是姨母和太子。” “郡主英明!”江思思是真的说爽了,小翠这是整天过的什么好日子,她也想过过。 而叶锦书在江思思一步步的引导下也终于明白了刚才那一长串话的意思,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情绪,但她莫名觉得叶若颜有些可怜。 当然,最可怜的还是她,小时候被当成木桩就算了,等叶若颜不需要木桩了,她还得配合地去庄子里面,这不就是那个什么,过河拆桥。 用完她就扔。 “江姐姐,我好惨。” 江思思听见叶锦书可怜兮兮的话,轻叹一声,正要安慰叶锦书别难过,季晏清马上就会过来这边给她乐子了。 可叶锦书话音一转,十分委屈:“我竟然是一个木桩。” “噗嗤。”江思思这下是真的没有忍住,她没想到叶锦书说的好惨是指这个,但是作为郡主最信任的智囊,她还是强忍着笑意安慰道:“没关系郡主,就算您是个木桩......您也是身份高贵的木桩。” “那我现在怎么办?” “郡主可以等季晏清过来,问问他怎么看。” “季晏清现在已经回国了,等他过来我说不定都被埋在土里了。” “季晏清下个月就到辰国,代表东明过来外交,郡主应该不会下个月就被埋在土里。” 叶锦书:? “下个月?” “是,下个月。” “他下个月就过来?” “是,下个月。” 叶锦书突然觉得自己完了,其实她还没有做好面对季晏清的准备。 当时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她说了那种话,其实是想着此生估计不会再见,可谁知道季晏清行动力这么强,才距离他们定下约定两个月左右,就又要见面了? 那天她说的什么来着? 叶锦书很想忘记,但事实却是她忘不了。 那天她亲口告诉季晏清,若是两人能够再相见,她就嫁给他。 当时说出去的时候或许是气氛使然,叶锦书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再想起来,叶锦书只觉得自己疯了。 她真的是疯了,怎么能够做那种约定! 江思思看着叶锦书的在自己面前表情千变万化,就知道叶锦书和季晏清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郡主这是怎么了?季晏清做了什么让您为难的事?” 叶锦书一脸愁容地看着江思思,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地说了。 江思思听完叶锦书和季晏清的约定,震惊过后是一脸平静:“郡主,对于这件事,我只能说,我算不过季晏清。” 叶锦书不死心:“我还有救吗?” “您没事招惹他干嘛。” “他好看。” “那您便等他一个月后来求娶吧。” 江思思一句话,把叶锦书再次整的表情千变万化。 叶锦书对季晏清有感情,但是,感情还没到那一步,换一句更直白的话来说,那便是比起和季晏清一起生活,叶锦书更喜欢和姐妹们一起生活。 江思思眼睁睁地看着叶锦书满脸愁容,只能再次用叶若颜转移叶锦书的注意力。 “郡主,我怀疑,叶若颜并不是您父亲的孩子。” 叶锦书果然瞬间被转移了注意:“为什么?” “只是怀疑,证据还不充分,若是能够知道帝后为什么知道叶若颜的潜力,或许就能解开叶若颜的身世,等季晏清过来,郡主也可请他帮忙。” 第117章 戚家 江思思给叶锦书分析了一通后,虽然还有很多事情算不上明朗,但叶锦书也已经比前面的任何一世看的都要清楚了。 在那之后没多久,为了安抚在此次瘟疫中失去亲人的百姓,帝后亲自去了疫区,当然也有叶若颜陪同。 所有在这次瘟疫中失去了亲人的百姓,都可以免除十年的赋税,若是家中唯一男丁因瘟疫离世,还可每月领取朝廷的救济金。 救济金虽然不多,但省吃俭用的温饱也算是能够基本满足。 这次的瘟疫由于发现的早,控制得当,并没有造成大范围的蔓延,其中功劳最大的当属叶若颜。 所有人都在等叶若颜的赏赐,但却久久没有结果,而越是没有风声,众人心中也就越发清楚,叶若颜这是要当太子妃了。 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如今的功绩也足矣。 瘟疫刚刚结束,宫中倡导节约。 从皇后开始,吃穿用度全部减半。 叶锦书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去庄子的时候,吃穿用度比这个减半还要再减半,也算是适应良好,但是戚凝语在宫外却心疼的不行了。 整日吵着让江思思进宫看看。 “郡主的病才刚好,就跟着宫中的那些人吃清粥小菜,身体怎么能吃得消!江姐姐您帮我带些东西进去好不好。” 江思思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整个皇宫都节俭用度的时候给叶锦书单独送东西,送了那不就是抗旨不遵吗? “你冷静些,如今给郡主送东西才是害她。” 戚凝语却还是担心:“要是不能给郡主送东西进宫,那能不能让郡主出宫来,我给郡主备上一些养身体的吃食。” “凝语.....” “就在我的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江思思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她好歹前几天还被郡主叫进宫中畅谈了一番,戚凝语却是实打实的许久没见郡主了。 “那我给郡主写封信,问问她的意思。” 江思思还是高估了叶锦书的定力,她前脚刚把信送出去,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回信。 【我一定来!】 信上就聊聊几笔,但江思思却仿佛看见了叶锦书写这句话时挥斥方遒的模样。 派人给戚凝语也送了信,江思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戚凝语家中那位姨娘的庶妹也是个讨厌的玩意儿,只希望明日别出现在她们面前不然也挺扫兴的。 戚凝语的家中,虽然还没有到宠妾灭妻的地步,但是戚凝语的父亲对于那位姨娘所生的庶女却很是宠溺。 又因为戚凝语的母亲没能生出男丁,戚家唯一的男丁也是那位姨娘生的庶子,前段时间戚凝语母亲生病时,戚家不少下人都说等主母一走,过不了多久姨娘就会抬正。 可谁都没想到,戚凝语的母亲居然挺过来了。 江思思也在暗地里调查过,还给戚凝语提了醒,让她去府中姨娘的屋子里,或者是庶子的屋子里搜,准能搜出毒药来。 可戚凝语怕自己的父亲伤心,迟迟没有动手,避毒香囊倒是买了一个又一个。 戚家的家事江思思倒是不好插手,但她转念一想,平日里她确实不好插手,但若是那些人上赶着让她教训呢。 这么想来,明日那些讨厌东西多来扫兴,这样她就可以动手了。 …… 叶锦书从宫中出来先是去寻了江思思,二人再结伴前往戚家的府邸。 但是江思思的打扮却很奇怪,不是她平日里端庄华丽的风格,反而换上了丫环的衣服。 要说叶锦书怎么知道那是丫环的衣服,当然是因为这件衣服是她亲眼看见江思思从自己丫环身上现扒的。 江思思说,她得先假装成叶锦书的丫环,这样去戚家才能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 江思思神秘一笑:“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实际上江思思昨日接到叶锦书的信以后,转述给戚凝语的信上只写了叶锦书会去,而没有写自己。 叶锦书在宫中或许并不知道现在外界已经将她和叶若颜传成什么样了。 贵女圈中的八卦这段日子都在围着叶锦书叶若颜两个人。 有人猜叶若颜当上太子妃以后叶锦书会怎么发疯,也有人猜叶若颜会怎么报仇,还有人说现在叶锦书已经怕的不敢出宫了,不复当初半分嚣张。 更有甚者在猜,叶锦书什么时候被安上罪名。 毕竟叶锦书也算是有过功绩,因施肥那事在百姓之中口碑不比叶若颜差,要想就此让叶锦书从太子妃的位置上顺理成章地下来,必须让叶锦书出错。 很多人都在期待曾经嚣张的叶锦书跌落谷底的模样。 倒也不是叶锦书和这些人有仇,只是人的恶意有时候来的没有缘由,他们只是想看一个曾经被千娇万宠的人跌落谷底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放叶锦书一个进入到戚家那个有脏东西的地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郡主别怕,今日我会是您的丫环伴您左右。” “郡主,那奴婢呢!”小翠急了。 叶锦书思考片刻:“我不能带两个丫环吗?” 小翠又安静了。 几人便一通启程去戚家。 就像江思思说的,戚家确实是有惊喜。 叶锦书还记得自己去丞相府的时候,不光是江思思在门口接她,就连丞相都来了,可现在的戚府门口,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焦急的小丫环等在门口。 看见叶锦书他们过来,立刻迎了上来,虽然礼数周全,但是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拜见安平郡主,我家小姐让奴婢在此处等您。” “郡主,这不像戚小姐一贯的礼数。” 江思思在一旁提醒,叶锦书立刻明白出事了,对小丫头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丫环看起来似乎是不敢说,叶锦书看了看周围,直接到:“带我过去找你家小姐。” 小丫环立刻带路。 在顺着路拐两个弯后,叶锦书听到了动静。 “不过是招待一个没名没分的郡主,姐姐如何用的上这么好的院子。妹妹今日要开赏花会,已经说了要用这里了,姐姐还是另寻它处。” “我昨日便告诉了父亲今日要招待郡主。” “哎呀姐姐,那许是父亲忘了,他方才说,院子给我用,姐姐还是请回吧。” 第118章 啊!!! 叶锦书没有想到一切会这么巧。 她是猜到戚凝语大概是遇上了不好解决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正好又撞见了戚家的庶女侮辱自己。 这下子,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她能被气死。 小丫环焦急地看向叶锦书,正想解释什么,叶锦书却已经无视了她。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叶锦书直接走到众人面前,在戚凝语惊讶的目光中,从戚家庶女背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强迫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啊!!!” 叶锦书的手劲并不小,更何况这次她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一瞬间,手下的人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大胆,什么人!啊啊啊啊!你们都是死的吗!”戚娇娇一边尖叫一边呼唤手下的人前来帮忙,但她一个庶女在戚府之中能够有两个贴身丫环伺候都已经是越矩。 更何况此时这两个丫环还都被小翠盯着一点也不敢动。 小翠倒是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她在宫中当惯了叶锦书的大宫女,不管走在宫中的什么地方,都是高于别的下人的存在。 身为安平宫的大宫女,她教育手底下的人也有着自己的手段,否则,安平宫又怎么可能在叶锦书经常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没有出现过一点纰漏。 小翠在叶锦书面前总是一副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可在面对那些对叶锦书无礼之人时,她从来就没有怕过。 更何况现在在她面前的还只是区区一个庶女的丫环。 想到这里小翠看着面前两个丫环的眼神就更加危险了。 她们家郡主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在宫中就被那个可恶的庶女骑在头上,现在出了宫又被戚家的庶女骑在头上。 真是气死她了。 要不是现在要帮郡主拦住这两个丫头,她真想冲上去给这个戚家的庶女两巴掌。 但现在......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别动。”小翠坚定地站在两个丫环面前,自家郡主想做的事情她一定要坚决维护! 两个丫环虽然平日里也算是跟着戚娇娇在戚家作威作福,但她们没在宫中摸爬打滚过,也是被小翠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兔子群中最勇猛的兔子遇到了狼群之中的老弱病残也会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此时的戚娇娇在发现自己叫了两声后身边却没有人来帮忙,甚至连戚凝语都一言不发后,也明白了来人是谁。 头皮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面部扭曲,戚娇娇却还是精准地用刻薄的言语说出了她应该说的话:“哟,没猜错的话是郡主来了吧。郡主您这是因为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不保所以出宫冲我们这种庶女撒气吗?” 叶锦书的初衷其实是帮戚凝语撒气,也是给自己撒气,但是戚凝语此话一出,叶锦书就发现了问题,这人好像是冲她来的。 倒也不是叶锦书跟了江思思几天就变聪明了,纯粹只是这种类似的话她听了好几世。 她一直都知道当叶若颜要成为太子妃之前,她的名声一定会一落千丈。 虽然每一世的原因不尽相同,但都有相同的关键词。 一个关键词是庶女,另一个关键词是太子。 叶锦书后知后觉一切都太巧了,她来的时候戚凝语正好被为难,而戚娇娇正好讽刺她。 她听到这种话能忍?那当然是不能忍。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答案是不能忍。 所以她一定会出手。 出手就中计。 但这手既然都出了,就没有半途收回的道理,于是叶锦书应道:“对,我就是专门出宫来找你撒气,你既然清楚,便乖乖受着。” 戚娇娇见自己说的话丝毫没有对叶锦书造成伤害,反而让头上的力道更加重了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慌了。 这怎么和父亲说的不一样,不是说按照叶锦书的性格只要提到太子她就一定会放手吗?为什么没有放手? “郡主,您可知道您对无辜的庶女撒气只会让太子越发厌恶你。” 叶锦书微微眯了眯眼,果然,这句话也好耳熟。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在说完这话以后没过多久就会有其他的目击证人过来哭着闹着说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看不惯庶女非要来闹腾。 叶锦书想到这里,明白了。 她看向在一旁不说话的戚凝语,说道:“凝语,有没有别的更适合说话的地方。” 在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找来,得换个不会被随便打断的地方。 叶锦书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种小喽啰,可经过季晏清提醒她才意识到,人不会被相同的石头绊倒,只会被看似相同的石头绊倒。 现在戚娇娇就是那颗石头,她要试着找出扔石头的人。 戚凝语在叶锦书说了这话后,毫不犹豫道:“郡主随我来。” 叶锦书看着戚凝语这模样,满意地弯了眉眼。 她就喜欢戚凝语这种无底线纵容姐妹的性格。 见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戚娇娇连忙转头对两个丫环道:“快去告诉父亲,叫父亲过来!” 江思思听罢,微微眯了眼,今日可不是休沐日啊。 小翠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两个丫头去报信,要是郡主让自己看的人从自己手下跑了,那她简直愧对大宫女之名! 小翠没有特意去练习过武艺,可整日里跟着叶锦书干农活,又经常教训那些顶撞叶锦书的无礼之徒,慢慢地小翠也总结出了一些能够让人很疼但是又不显的经验。 这种技巧对暗卫死士没什么用,但对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和小姐身边的丫环,是一用一个准。 果然,听见两声惨叫之后,两个丫环也暂时失去了能够马上去报信的行动力。 叶锦书满意地看着小翠的动作,不愧是跟着她从小征战皇宫的翠儿,教训人的手段不减当年。 “翠,整点东西来把她的嘴赌上。” “是!郡主!” 小翠将自己的一片衣角撕下,从一旁的水塘沾了些水,又在泥里滚了一圈,才拿到戚娇娇边上。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戚府!戚凝语你是死了吗就让他们这般折辱.......唔......” 第119章 反派叶锦书 戚凝语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原本一直温和的眼神在此时看着被叶锦书和小翠毫不留情教训的戚娇娇,却只剩下冷漠。 “郡主随我来。” 戚凝语在前面带路,小翠以一人之力控制着一个戚娇娇和她的两个丫环。 江思思则是从进入戚府之后就没有说过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事情发展。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叶锦书,虽然戚凝语也单纯,但是戚凝语并不笨。 同时,戚凝语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会绝对地护短,除非是发生父母相残的情况,否则戚凝语的选择,从来不会犹豫。 就比如现在。 江思思看见戚凝语冷漠的眼眸,就明白她已经看清楚了。 刚刚到戚府时,江思思其实就发现了问题,在门口接她们的丫环她从来没有在戚凝语的身边看到过,可那个丫环却准确地认出了叶锦书,并且做出了很为难的样子。 郡主前来拜访友人,主人不前来接待也就算了,还只有一个寒酸的丫头守在门口,无论谁来看都会发现异常。 当然叶锦书在某些事情上比较笨.....不是,是比较迟钝,江思思怕叶锦书感觉不出来丫环的暗示,还特意用了叶锦书能够明白的话翻译了一下。 果然,叶锦书在明白以后便立刻问了话,而丫环也如愿以偿地将她们带到了好戏开场的地方。 江思思亲眼看到丫环走在最前方时用脚踢断了一根和头发丝一般粗细的线。 这线普通人一定发现不了,但江思思早就知道这丫环有猫腻,所以一直盯着,就算是这样,也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看出这个。 也正如她想的那样,在丫环踢断线以后,叶锦书便恰好听到了那种十分无礼的话,并且毫不犹豫地上前找戚娇娇的麻烦。 就在叶锦书和小翠的注意力都在戚娇娇和她的两个丫环身上时,这位带人过来的丫头已经迅速离开,去找人过来做个见证了。 江思思看见了这丫头的动作,但是没有拦她。 只是准备找机会提醒叶锦书换个地方,否则还没有时间让戚娇娇吐点东西出来,这场戏就该结束了。 让江思思没想到的是,叶锦书在这种地方又展现出了智慧,竟然主动说要换地方,这让江思思都忍不住怀疑,叶锦书是不是已经知道背后是谁主使了。 但是看着叶锦书的表情,江思思又清楚,叶锦书其实并不知道。 …… 戚凝语将叶锦书带到了一处很偏的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偏,但是布置的风格却让叶锦书觉得很是熟悉,以前,在那个庄子,也有同样的布置。 “凝语,这里是何处?” 戚凝语没有避讳叶锦书,直言道:“这里是我和母亲的住处。” “父亲说母亲生病了需要静养,便把母亲送到了此处,这里清净,距离父亲和姨娘那边也比较远,他们要是一点一点找过来得花不少时间。” 听说是戚凝语母亲住的地方,叶锦书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这样去会打扰吧,要不还是换个地方?” 戚凝语面对叶锦书的担心笑了笑,是啊,就连郡主都会担心吵到她的母亲,但她的父亲却视若无睹。 “无碍,其实前些日子我已经联系外婆那边将母亲接过去休养了,只是没有告诉父亲。” 戚娇娇在一旁听见戚凝语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一直在父亲面前表现的百依百顺的戚凝语,居然背着父亲做这种事。 叶锦书一瞟眼看见戚娇娇这眼神,轻嗤一声,开口威胁:“你再用那种眼神看凝语,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怕戚娇娇不信,叶锦书又补了一句:“你可听过侯府那事?当着长公主的面打了侯府小姐我尚且能够全身而退,你区区一个庶女,怎敢在本郡主面前造次?” “不过一个弃子而已。” 看见戚凝语的眼中果然出现了让人满意地惊恐之色,叶锦书舒服了。 当了五辈子的恶人,果然还是这种话适合她。 殊不知,此时叶锦书眼中的自己:挖人眼珠的惊天大恶人。 在江思思眼中:一只笨兔子正对着菜叶子威胁我要吃了你。 戚凝语比叶锦书更知道戚娇娇在想什么,在叶锦书说完以后,也补了一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若是父亲能够经常来看看母亲也不至于发现不了,这都是父亲的错。” 叶锦书此时终于发现了戚凝语有些不对劲,她看向江思思,但是江思思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眼神,移开了视线。 好吧,你不说,那我也不说。 叶锦书跟着戚凝语到了院子。 虽然比起主母应该有的规格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过于简单,但一些精心布置的细节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戚凝语对这里很用心。 没有进到屋内,叶锦书让小翠把人就放在了屋外的小院处。 戚凝语也在这时开口:“郡主,让您遭受了这种屈辱是凝语之过,您想做什么凝语都绝无怨言。” 叶锦书也是答应的爽快:“行,那你就看好吧。” 叶锦书走到戚娇娇身边,突然发现戚娇娇长的比她高,她还得抬头看。 “翠儿。” 小翠立刻意会了叶锦书的意思,一脚踹在了戚娇娇的膝盖处,戚娇娇就这么跪了下去。 叶锦书舒服了,开始问话:“说吧,今日这件事是谁指使你的?” 江思思闻言是真的惊讶了,小郡主今日竟然小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两次? 要是再有第三次,那她可就要怀疑小郡主藏着什么秘密了。 可其实江思思知道,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不止第三次了,叶锦书提醒她关于她父亲的那件事也是。 可这又如何呢,只要她想,叶锦书永远会在第二次。 叶锦书见问了话戚娇娇不说话,没有考虑是不是人开不了口,而是先想这人不愿意开口。 “翠儿,在宫中,主子问话不回,该如何处置?” “回郡主,掌嘴三十。” 叶锦书看了一眼戚娇娇嘴里包着的脏布,笑道:“行,就让你身后那两个丫头来吧。” 第120章 疯子窝 叶锦书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之前也干过同样的事情,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她之前去侯府找人麻烦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戚凝语见叶锦书看着面前的戚娇娇陷入了沉思,以为还有什么事情惹了叶锦书不快,便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叶锦书突然开口:“突然发现我好像很喜欢扇人巴掌。” 江思思本来在敬职敬业地当一个丫环,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只能别过头去。 戚凝语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是郡主太善良了,好多刑罚比巴掌要重的多。” 叶锦书转念一想这确实。 “还真是,我以前在宫中见过有娘娘拿那种极其细小的针扎在宫人身上,平日里瞧不出来外伤,但动起来很疼。等针到了肉里,就连想找出来都不容易。” 原本正在被扇巴掌的戚娇娇是满眼不服,听到叶锦书用轻描淡写的话说出这种折磨人的刑罚时,突然又觉得扇巴掌好像也挺好。 戚娇娇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边祈祷父亲能够赶紧带人找到自己,一边希望叶锦书不要用这么恐怖的刑罚折磨她。 可那边的聊天还在继续。 戚凝语感兴趣地接话:“竟然还有这种法子。” 见戚凝语对这种事感兴趣,叶锦书也忍不住多说了一些:“宫中的刑法还挺多的,有一种法子叫滴刑,将人固定在床上,上方悬挂着一个盛水的容器,让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人头上,虽然一开始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水滴石穿嘛,不出半个月皮就被泡软了,再过一个月开始烂,一年后差不多会死。” “好像比书上写的还要可怕一些。” “你看那种书做什么?” “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的,我也不知他为何要看那种书。” 江思思原本正静静地听着,猛然听见这话心中忍不住一惊。 戚凝语的父亲不会做这种无缘无故的事,问题只在于他看这些书是想用在谁的身上。 江思思有一个想法,但是她不敢告诉戚凝语。 当初,戚凝语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官,靠着戚凝语母亲那边的帮助,才能够得到赏识爬到如今这个地位。 卸磨杀驴这种事并不少见,更何况,能够宠的戚家庶女这般不知尊卑,想来这位戚老爷心里已经早就有更好的主母人选了。 “他既然看了,肯定是想用呗,真是坏老头,一个文官看这种东西就是居心叵测,我要去皇伯伯那里告他。” 江思思还在思考怎么才能在不伤害戚凝语的前提下告诉她真相,就听见叶锦书已经莽上去了。 不仅骂别人爹,还要告他。 戚凝语却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就好像在戚娇娇出现的时候,一些事情她便没有了执念:“我去帮郡主把书收起来。” “好啊。” 此时戚娇娇是真的开始害怕了,一开始父亲让她找安平郡主麻烦的时候,分明说了这只是一个好拿捏的郡主,只要提到太子就会乖乖听到。 她只需要注意观察四周动静,在父亲带人来的时候做出被欺负的样子就行了。 可她如今被叶锦书抓到这里来,戚凝语也没有了平时里好欺负的样子,她完全像是掉进了疯子窝。 她好想求饶,但是嘴被堵住了也没办法求饶。 父亲怎么还不来救她。 30个巴掌扇完,就算她的丫环明里暗里减轻了力道,戚娇娇也被打的很疼。 在被打的过程中戚娇娇一直暗示自己的丫环打慢些,生怕打快了自己会被扎针,但是她蠢笨如猪的丫头根本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还越打越快。 那边叶锦书和戚凝语聊完以后,发现这边的巴掌也打完了,想到自己的正事还没问,也是让小翠拿下了戚娇娇嘴里的东西。 “今日这事是谁指使你的?” 戚娇娇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只是一个耀武扬威的庶女,没有想过自己会遭这种罪,但是她也不敢出卖自己父亲,否则不仅是她,就连她的母亲今后在府里都不会再有好日子。 想了想,戚娇娇眸子一转,回道:“是一位.....一位戚府绝对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有多大?” “不敢说,我真的不敢说,求郡主放过我,我也只是被人利用.......”戚娇娇以为自己的演技动人,却不知道她的这个所谓的“虚假”信息让江思思的脑子疯狂运转,最后阴差阳错得出了正确答案。 皇帝想让叶若颜当儿媳妇,所以准备让舆论压垮叶锦书,谣传叶锦书无胜任太子妃的品德,好让叶若颜能够顺理成章顶替。 这样想的话,为什么戚府会演这一出就说的通了。 戚娇娇虽然平日里在戚府横行霸道,偶尔还会骑到戚凝语头上,但是在外面,她从来遵守着嫡庶之别,没有给戚家抹黑过。 戚娇娇的母亲是个聪明人,戚娇娇自然也有样学样知道逾越的界限在哪里。 可今日戚娇娇的做法却很奇怪,分明只是庶女却敢那样讽刺还没有失宠的郡主,甚至不是悄悄讽刺,而是在同叶锦书交好的戚凝语面前讽刺,怎么看胆子都太大了。 除非有人给她撑腰。 戚家能够给戚娇娇撑腰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而能够给戚家这种胆子,且有动机的人,就只有皇位上的那一个了。 这是,君要臣死。 江思思决定今日结束后得写一封信给季晏清,让他赶紧过来。 否则叶锦书现在这种境况,不知道还能安然无恙多久。 只希望叶若颜这段时间能够稍微安分一些,别再做出什么功绩了,否则那位只会更加着急。 如今,倒是皇后还能稍微护着叶锦书一下。 江思思一边想着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人来了,她赶紧走到叶锦书身边提醒:“郡主,现在把人放人了,等会儿别说话,只哭。” 叶锦书满头问号,不是她怎么哭的出来。 虽然脑袋不理解,但是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叶锦书让小翠把戚凝语扶起来,还给她整理了衣服,自己正准备酝酿眼泪,突然江思思拿出一个东西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泪,就炸了出来。 江思思见状立刻转变了声线,用小翠平日里的激昂语调说道:“叶若颜还没成太子妃你们就敢这般羞辱郡主,这便是戚家的待客之道吗!” 第121章 痒痒 小翠此时站在叶锦书旁边,难过地像个两百斤的狗子。 不是,这分明应该是她说的话,江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小翠用谴责以及控诉的眼神看着江思思,江思思却只假装没看见,继续道:“郡主别哭。” 戚夫人如今卧病在床,家中执掌中馈的是戚娇娇的母亲张姨娘。 今日本是戚家设赏花宴,是戚老爷用戚凝语的名义邀请的其他家中的贵女到此一聚,可人来了戚凝语却不见了。 作为如今府上的主事人,张姨娘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也得先稳住局势,这才借着带客人到处走走的名义实际上在找戚娇娇。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 整个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局。 戚凝语此前完全不知情。 而等戚凝语知道今天因为她邀请叶锦书而造成了什么后果后,事情已成定局 叶锦书因为被叶若颜抢了风头而将气撒到别的庶女身上这件事,也会通过各家贵女的口传出去。 流言的传播速度是极快的。 尤其是这种爱恨情仇,嫡庶恩怨,百姓们尤其爱听。 百姓们爱听的东西自然会传的比其他事情更快。 按照计划发展的话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由于江思思的插手,贵女眼中看到的东西完全变了。 一群人走进戚凝语母亲的院子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戚娇娇被打的通红的脸,原本这件事的受害者是谁毫无疑问,可偏偏,在戚娇娇的对面,是正泪流满面的叶锦书。 再加上方才江思思的话,贵女们的脑子里立刻脑补出了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些日子叶若颜的风头正盛所有人都知道,再加上瘟疫期间太子和叶若颜走的很近,不少人都怀疑太子是不是会把叶家两姐妹都接入东宫。 可到底叶锦书才是当初帝后许诺的太子妃人选,现在还没退婚,竟然就已经被庶女踩在脸上了。 有了这样的前提,戚娇娇被教训就成了理所应当。 况且就算教训了人,叶锦书也被气哭了,可见方才戚娇娇说的话有多过分。 今天来戚家的大部分也是家中的嫡女,庶女只有一小部分,如今见到这一幕,大部分贵女第一时间共情了叶锦书。 若是她们今日遭受似叶锦书这般的委屈,扇巴掌都只是轻的。 “戚家的庶女真是好大的威风。”贵女之中不知是谁先开口,直接剑指戚娇娇。 并不是这位贵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这位和江思思交好,已经被提前交代过了。 舆论总得有煽动的人,这位就是江思思安排的煽动之人。 叶锦书泪眼朦胧到一半,听见了那边的动静。 果然,就像她前几世那样,来了人。 而且她看的分明,刚才戚娇娇分明是想说什么,甚至连脸上委屈的表情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刚摆好表情,就被江思思干脆利落打断,直接截住了她的话头。 在江思思说完后,那些人的态度也变了。 从前这种情况下,叶锦书第一时间收到的一定是世家女们鄙夷的眼神,像是在说,这个没本事的女人,留不住太子也斗不过自己的庶妹,只敢把气撒到别的庶女身上。 可今日叶锦书听到的却不是指责。 又变了。 对此,叶锦书只想说五个字:不愧是江姐! 张姨娘见情况和戚老爷安排的不一样,也有一瞬间的迟疑,看着戚娇娇就知道问题出在了自家女儿身上。 这种情况下最后一定会被回来的戚老爷问责。 为了能够让戚娇娇的惩罚稍微变得轻一些,张姨娘只能赶紧稳定住目前的局面,至少在戚家的名誉受损之前,保住面子。 眼看着贵女们已经在窃窃私语开了,张姨娘先一步走进了院子里,在看到戚娇娇亮起来的眼神后,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在了戚娇娇的脸上。 “不知尊卑的东西!给郡主跪下!” 戚娇娇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没做好她难逃责罚,闻言直接对着叶锦书跪下。 在戚娇娇跪下以后,张姨娘也跟着在叶锦书面前跪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望郡主恕罪。” 张姨娘在说完这话后,心中涌出不甘心。 那个女人不死,她就连在自己女儿面前都得自称奴婢。 叶锦书正要开口,但是江思思却用手从背后按住了叶锦书,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更没有给她动的机会。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您醒一醒!”江思思一开始喊,在叶锦书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小翠已经先一步上前挡在了叶锦书面前,和江思思一前一后将叶锦书摆成了昏迷的样子。 叶锦书睁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好小翠机灵已经先一步将她挡住了,否则直接露馅。 江思思靠近叶锦书的耳边,轻声恶魔低语:“郡主,把眼睛闭上,身体放松。” 叶锦书听见江思思开口了,终于是闭上了她的眼睛,身体也随之一软,躺在了江思思身上。 江思思便和小翠把叶锦书扶着,大呼小叫地带着叶锦书准备离开。 张姨娘趁机开口道:“还请允许奴婢给郡主安排马车。” 谁知她刚刚开口,便被小翠斜眼看了过去,讽刺道:“姨娘这是在讽刺我们郡主如今落魄,出行连辆马车都没有了吗。” 张姨娘原本只是想讨个好,没想到被小翠一句话堵了回去。 在旁边围观的贵女们闻言也是都停住了窃窃私语,专心地看着叶锦书这边,想看还会发生什么事。 但是小翠在怼完这话以后,便和江思思带着人走了。 叶锦书假模假样地装作自己很虚弱的样子,可是两个人拉着她的手好痒,她好想笑。 在差不多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后,叶锦书微微睁开眼睛,小声对江思思道:“江姐姐我能自己走了吗,痒痒。” 江思思低头,伸出手把叶锦书蠢蠢欲动的眼睛关上,冷漠脸:“忍着。” 叶锦书只能忍着。 而在叶锦书几人离开后,戚凝语看了一眼在一旁跪着不敢随意起身的两母女,开始接手接待府中的贵女。 她还得借这些人的口把刚才的事情传出去。 第122章 拿下! 戚凝语原本想的只是自己接手接待这些贵女不至于让戚家太过失礼,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同贵女们的聊天中,她才知道,今日这个宴席竟然是她的名义发出去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今日她想邀请的人只有叶锦书一人罢了。 虽然刚才戚娇娇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让她肯定了今天的始作俑者,但当这件事的真相再次以更加直观的方式展现出来的时候,戚凝语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父亲如今倒是一点情分都不顾了。 不仅那样对待母亲,还利用她来对付郡主。 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戚凝语假装一无所知地接待着各位贵女,顺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以一种有利于叶锦书的方式传出去。 至于还在院子中跪着不敢随意起身的戚娇娇和张姨娘,也只能等戚老爷回来去宫中请罪后,才能站起来了。 叶锦书忍着痒痒被两人扶到马车上,才刚刚钻进马车,叶锦书一睁眼就想笑。 被江思思发现,先一步制止了。 江思思道:“郡主,您现在还不能醒,得昏迷到宫中,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戚家受了委屈,而且是受了庶女的委屈。” 叶锦书眨了眨眼睛,江思思知道到她有话要说,放开了手。 叶锦书这才道:“可是,我好想笑。” 江思思再次微笑:“若是郡主觉得自己装的不像,我也可以帮郡主真的晕过去。” 叶锦书:“那我要真的晕。” 江思思就知道叶锦书会得出这个答案,当即伸出手:“郡主,得罪了。” 叶锦书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安平宫这个熟悉的地方。 叶锦书刚刚睁开眼,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旁边便传来了略带哽咽的声音:“锦书啊,身体感觉怎么样?” 叶锦书一转头,看见皇后正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忧的样子,下意识地说道:“姨母,我没事。” 叶锦书说的是实话,虽然她是晕了一会,但现在醒过来以后倒是没有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对劲。 但皇后却不相信,她执拗地认为叶锦书是不想让她担心故意这样说的,毕竟今日在戚府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 她早就知道叶锦书迟早会遭受这一遭,但等叶锦书真的遇上这样的事情以后,她还是很心疼。 这是那两个人唯一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锦书,那两个无理之人,姨母已经派人将她们抓来了,你想对她们做什么都可以,不管发生什么姨母都替你兜着。” 叶锦书眨了眨,皇后替她撑腰了。 这件事情也是第一次发生。 要说出气,刚才她已经出了,她原本就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但是皇后要为她做主,她要是不说些什么又觉得亏了。 叶锦书蹭了蹭皇后,撒娇道:“姨母,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我怎么会让自己受委屈。” 皇后闻言,心中一软,同时对戚家冒犯叶锦书的那两人也是更加厌恶:“锦书,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姨母。” 叶锦书想了想,现在戚家明显有问题,干脆让皇后去查查什么情况,也能够稍微帮到戚凝语一些。 想到这里,叶锦书开口道:“姨母,这次我本是受邀去戚家找凝语,结果去了发现戚家主母不在家中,是姨娘在管事,也就是这般,戚家的庶女才十分嚣张。” 皇后如今因叶若颜和叶锦书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对嫡庶比较敏感,没想到戚家也有这样的情况,当即火气就上来了。 她听到叶锦书哭了的时候,恨不得将这两人杀了泄愤,可那到底是朝臣之女,她总得有个由头才好动手,如今这刀倒是递到她的手中了。 “锦书你放心,姨母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叶锦书连连点头:“嗯嗯。” 要是有皇后出手的,她也不用担心戚凝语会吃亏了。 皇后在叶锦书这里待了好一阵子才离开,听说直到皇后离开时,门外跪着的戚娇娇和张姨娘才被允许起身。 这件事情并没有在这里结束。 戚娇娇他们当时为了陷害叶锦书故意叫来的贵女,终于成为了刺向他们自己的刀。 贵女们都在说,因为叶若颜的得势,让如今一些庶女看不清嫡庶尊卑了,就连叶若颜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 毕竟之前叶若颜去戚家看诊并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恰好叶锦书是在戚家出的这种事情,很难不让人怀疑有叶若颜的授意。 戚老爷也因为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被丞相明里暗里讽刺了很多次。 而戚老爷受了气,自然回到家中又会把气撒在惹事的两人身上,说庶女小妾难登大雅之堂。 只是等他想换人打理府上的时候却发现正妻早就回到了娘家,而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戚老爷拉不下脸去娘家接人,只是写了信过去让人自己回来。 送过去的信件没人理,戚老爷又让戚凝语去劝人回来,而戚凝语这一去也就没回来了。 戚凝语也住在娘家后,朝中很快有人状告戚家宠妾灭妻,证据是戚老爷联合自己的姨娘给正妻下毒,还意图在正妻虚弱的时候对她实行酷刑以泄愤恨。 原本皇后那边的人其实只查到下毒之事,只是这段时间戚老爷的作派让张姨娘也寒了心,如今见事情暴露,明白按照戚老爷的性格一定会把所有的错推到她和自己女儿的身上而把他摘的干干净净。 她宁死也不想戚老爷好受。 这才将所有的一切都全盘托出,包括戚老爷不满正妻很久,不仅下毒谋害正妻,还自学酷刑想要折磨正妻至死的事。 对于这种指认戚老爷自然是不认的,就像张姨娘想的那样,就连下毒的事情他都全部推到了妾室身上,至于酷刑,他只说是血口喷人。 直到戚凝语拿出了那本在他的书房找到的书,这个不算证据的证据,才终于让他的狡辩没了声音。 戚老爷的官职最后是没有了,至于戚娇娇和张姨娘如何叶锦书也没关心,总归皇后不会让他们好过。 而戚凝语的母亲拿到和离书以后,病情也开始好转了,戚凝语也终于有了时间能够多来宫中陪叶锦书。 第123章 聘礼 叶锦书难得在轮回之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她忍不住开始想,现在要是提出退婚总可以了吧。 结果是不可以。 皇后是同意了,可是皇帝不同意。 太子还找过来让她乖一些,让叶锦书完全搞不懂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之后叶锦书身边又莫名发生了好几次差点会损坏她声誉的事情,好在江思思这一个月看叶锦书看的紧,只要叶锦书出了宫必定守在叶锦书身边,倒是也没让事情脱离掌控。 现在江思思的想法很简单,她要坚持到季晏清过来,只要季晏清过来,将叶锦书交过去她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江思思提心吊胆一个月,天天护着叶锦书这个傻蛋不要被陷害。 戚凝语兢兢业业一个月,江思思和皇后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只要说是为了叶锦书好她都直接冲,根本不带怕的。 皇后杀气腾腾一个月,把所有对叶锦书不敬的人,嘴上蛐蛐叶锦书的人,从上到下治了一遍,就差在叶锦书的脸写上皇后罩着的人几个大字了。 三公主吃瓜看戏一个月,感叹叶锦书现在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其他几个皇子这段时间倒是没出现在叶锦书面前,但是叶锦书受了哪些人的气他们倒是一清二楚。 江思思知道这些皇子做了什么,无非在背后悄悄地给叶锦书讨了公道。 对此,江思思的评价是,自我感动,蠢人无可救药。 每个人都有忙碌的事情,就连叶锦书都缠着江思思分析了一个月的“背后之人”。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江思思分析,叶锦书听。 江思思现在分析出来的关于叶若颜的事情有: 1.叶若颜不是叶家的孩子。 2.叶若颜想当太子妃,她认为如果不当上太子妃就没法做她想做的事情,而这种思想是皇室灌输给她的。 3.皇帝想通过诋毁叶锦书让叶若颜顺理成章成为太子妃,皇后想保护叶锦书。 4.无论是帝后还是太子全都知道叶若颜将来必有大用,叶若颜的进宫是早就计划好的。 5.叶若颜和叶锦书从小到大的冲突几乎都有太子在其中煽风点火,太子不是好人。 看起来关于叶若颜和叶锦书身上的事情已经很明朗,但是却缺少最关键的一个信息。 为什么帝后知道叶若颜将来必有大用。 是谁告诉他们的。 江思思有一种直觉,只要能够找到这个答案,那么叶若颜身上的谜团将会彻底被解开。 可是这个最核心的事江思思无论怎么去找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寄希望于即将到来的季晏清了。 这天,叶锦书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安平宫混吃等死,却突然看到小翠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神色很是奇怪。 硬要说的就像是那种隔壁邻居家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青梅竹马突然说他是皇子自己没信,结果转头别人就登基了的那种无措感。 小翠身为安平宫大宫女,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还是叶锦书第一次见她露出这种算是失态的表情。 能让小翠出现这种表情,叶锦书似有所感,毕竟算算时间差不多这时候也该到了,但是叶锦书又不敢肯定,便只能让小翠来说:“翠儿,怎么了这是?” 小翠一边喘气一边先把重点给说了:“郡主,季.....东明国大皇子来了。” 叶锦书点点头,这件事江思思已经提前和她说过了,她一点也不惊讶。 “喔,来了便来了。” 小翠接着往下说道:“东明国皇子前来带了聘礼,说是有想求娶之人。” “喔。”这个叶锦书也不奇怪,毕竟两个人当时说好了。 “据说聘礼除了普通的那些,还有一座城池!” “喔......嗯?!”叶锦书终于抬了眸子,“你说什么?城池?” 小翠连连点头,对叶锦书的震惊表示肯定,没错,她刚刚听说的时候也是这般震惊! “对!郡主!是城池!” “他用城池做聘礼东明国居然同意了?” “郡主!”小翠声音再次拔高,“听说这座城池不是东明国的国土!是季.....大皇子来求娶的路上,经过了一座在东明和辰国之间的小国,这小国不给他行方便,大皇子一怒之下,就把这小国给拿来当聘礼了。” 叶锦书:? “虽然是国但好像和东明国中等大小的城池差不多大。” 叶锦书:? “他这次出来带了多少兵马?” 小翠摇了摇头:“应该不少,毕竟路途遥远,带的聘礼还多,只不过那些兵马都没进皇城,在郊外等着呢。” “那他打城池,不是,打别人国打了多久?” “半天。” 叶锦书:? 为什么小翠说的每个字她都听的懂但是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小翠越看叶锦书的表情说的越来劲:“小道消息,都说那个小国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百姓死了好些人,他们君王求了东明国好几次想并入东明的版图,都被东明国给拒了,这才出此下策,故意刁难大皇子。大皇子将他们打下来是中计了!” “所以这是,打了一个不想要的城池带来送给辰国?” “郡主!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原本两国都不管这个小国,是因辰国和东明国关系就那样,中间夹个小国双方有什么动作都能给彼此发现的时间。但此番东明国前来求娶,就是存了交好的意思,这个小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中间多个别的国家多生分!” 叶锦书怀疑的眼光看向小翠:“小翠你变了。” “奴婢没变啊。” “你变聪明了!” “这是江小姐告诉奴婢的。” “所以你的听说都是听江姐姐说的?” 小翠点头。 “江姐姐哪去了,她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 “江小姐说她去帮您查真相去了。” “喔。” “郡主,还没完,东明国大皇子指名道姓要求娶您,太子不乐意了,差点上门和大皇子起冲突。” “然后?” “然后太子被关了禁闭,关于求娶之事还在商议,不过似乎会在几天后的宴会上出结果。” 第124章 季晏清是季晏清 叶锦书听完小翠的话,现在就是满脑子问号。 “郡主,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说书先生还说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惹的大国皇子不辞千里前来求娶。” 小翠还有一点没说的是,现在宫外都在怀疑叶锦书和太子的婚事没有兑现,不是因为叶若颜,而是因为叶锦书要嫁东明国皇子! 叶锦书现在的表情就和小翠刚开始进来时一模一样。 她想过季晏清来的时候为了能够顺利娶到她应该不会只是单纯地过来,但她还是低估了季晏清的离谱程度。 城池,那是能够随便用来做聘礼的吗? 叶锦书听了小翠的话以后觉得皇后应该会和她聊聊,没有为什么,叶锦书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果然在那天没过多久,皇后就将她唤了过去。 皇后将小翠对叶锦书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过皇后和小翠不同,她能够看到季晏清此番动作之下更多的东西。 “锦书啊,若是季晏清只是普通的求娶,姨母一定会以你的意见为先,不过如今季晏清带来的聘礼加上城池以后,你的婚事我便无法替你做主了,就连你皇伯伯也得深思熟虑,听取百官意见,并且做下的决定不容任何人更改。” 皇后说到这里,看着叶锦书满脸担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季晏清的阳谋,分明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可是面对他拿出的条件,却无法拒绝分毫。 面对这样的季晏清,叶锦书嫁过去真的没事吗. “季晏清的手段,从来深思熟虑。锦书,你若是害怕,姨母无论如何都一定会送你离开。” 皇后这话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而叶锦书也想起了自己前几世被送往庄子上的情景。 那时她一直觉得是帝后不站在她的那边,但现在去想,说不定那已经是皇后能够给她最好的结局了。 “姨母,我没事,这是我们的约定,他只是履行约定来了。” 叶锦书至今对别人口中的季晏清没有实感,在她的眼中,季晏清还是那个虽然很聪明但在她的面前却很坦诚之人。 想到这里,叶锦书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虽然季晏清是个皇子,但是在他假装庶民的时候好像对自己下跪过不止一次。 叶锦书总结:季晏清脾气真好! 皇后见叶锦书没有不情愿,心中也没有放松警惕,只是打算等过些日子的宴会上再亲自看看季晏清对叶锦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 季晏清刚到辰国的驿馆不久,就遇上了太子前来。 楚奕其实只是前来看看情况,一个从未来过辰国的皇子,突然求娶叶锦书,楚奕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政治联姻。 可若是政治联姻就没必要求娶郡主,娶公主不是更好吗? 更何况,此次东明国带来的聘礼规格,就算是娶两个公主都绰绰有余了。 楚奕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想让这位素昧蒙面的大皇子放弃求娶叶锦书,转而娶公主。 当然,楚奕也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出去,他知道那个丫头喜欢的是当今新科状元,也不会棒打鸳鸯。 楚奕的打算是,从宗族之中封一个公主,嫁给这位大皇子。 反正政治联姻不都是这样,只要有个名头,是公主便足够,娶的到底是谁,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楚奕的这个想法,只持续到他见到季晏清脸的那一刻。 这个当初在安平宫中缠着叶锦书让他不悦的人,楚奕无论如何都会记得这张脸。 “大皇子,长的好似我一位故人。” 季晏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楚奕已经开始怀疑了,只不过这个时候楚奕还心存幻想。 季晏清本可以再继续给楚奕一些幻想的时间但他不想,也觉得没必要,他的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容,就像是曾经在安平宫中,站在叶锦书身后对楚奕的笑容一样。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那一瞬间,楚奕的算盘便全部落空了。 他也终于明白,那个和东明国皇子同名同姓的季晏清,原来是同一个人。 “你是冲着锦书来的?”楚奕虽然在问,但其实这个问题他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是。” “带一座城池来作为聘礼,东明国可同意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大皇子自作主张。”楚奕也听说了城池的来历,若是城池并没有经东明国同意,他便可以在朝堂之上反对。 可季晏清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用令人不悦的眼神将楚奕上下打量一番后,他讥讽道:“不是每个国家的皇子都如太子这般无能,就连登个皇位,都得靠女人。” 一向波澜不惊的楚奕在听到这话后猛地看向季晏清的眼睛,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楚奕便明白季晏清知道了。 但是季晏清为什么会知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季晏清突然靠近楚奕,依旧用着挑衅的语气说道,“其实原本是不确定的,但太子刚才的反应让我确定了,你,得靠叶若颜才能登上皇位。” “.......” “无能的东西也敢来置喙我的决定?” “......” “本皇子打下的城池自然可以作为聘礼求娶我爱之人,同你这种要踩着女人往上爬的假君王可不同。” “闭嘴!” 季晏清看着不远处被惊动的人,嘴角的恶意缓缓收敛,反而是一副疑惑又隐忍的模样,在众人面前克制地问道:“太子这是怎么了?” 随后,太子以言行无状,被关禁闭。 而季晏清,则在皇帝派的人的带领下整日在辰国玩耍。 晚上,季晏清看着江思思送过来的信,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关于叶锦书的事。 江思思将自己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所有事情全部写了上去,意思再清楚不过。 剩下的你去做。 季晏清收到了信,问旁边的人:“那个道士找到了吗?” “回殿下,找到了,但那个道士说除非见到郡主,否则他不会说一个字。” 季晏清闻言,倒是难得展颜。 见叶锦书,他求之不得。 第125章 出宫见男人 季晏清听了属下的汇报后,直接给江思思写了回信。 大概意思是让查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他在来的路上刚好抓到了一个知道真相的道士愿意把事情说出来,但是被抓住的这个人说真相只能告诉叶锦书一个人。 写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但是季晏清心里又有自己的小算盘,在写到关于叶锦书的部分时,他特意换了一种颜色的笔,并且将字迹也特意写的更大了一些。 【在宫中宴会开始之前,还是让锦书知道真相比较好】 对了,宫中宴会四个字季晏清在本就加大了字号的基础上更加大,以至于江思思在收到季晏清的回信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只有宫中宴会四个字。 看完这个四个字以后,江思思才又看了季晏清写的其他内容,她总结了一下,季晏清写的这封信的内容,就是让她把叶锦书带出来见见。 当然,不能在驿馆见,那样不合礼数,对叶锦书的名声也会有损,需要定个时间,找个信的过的酒楼,在哪里碰面。 说是让江思思找个酒楼但是季晏清却已经在信中写了一个酒楼的名字,就连房间号都写了。 天字2号房和3号房中间有一道暗门,可以连接两个房间,这样他们在明面上不会一起但是能见面。 季晏清是江思思认可的老狐狸,思虑自然周全。 眼看着宫中的宴席也没几天了,江思思按照这几天江丞相带回来的朝堂之上的反应来看,大部分官员都认为用一个郡主就能换来和大国交好的机会,甚至得到一座城池,怎么想都不亏。 就连那些稍微有些意见的,考虑也不是叶锦书嫁过去会如何,而是想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比如叶锦书死在嫁过去的路上,被东明国倒打一耙,甚至可能成为开战的理由,这样的话为何东明国的皇子会在来的路上把两国之间一直以来当做分界线的小国打下来,也能够说的通了。 不过总得来看,虽然有风险,不排除东明国来者不善,但,利大于弊。 不出意外的话,叶锦书在几天后的宫宴上,就会被赐婚给季晏清,然后穿上婚服,从辰国出嫁到东明国。 到那时再知道所谓的真相的话,再想做什么,其实也很难了。 江思思会这样想,是因为在她的猜测中,皇帝可能是叶锦书的杀父仇人,这样的话,她和季晏清也可以早做准备。 江思思和江丞相不同,江丞相是典型的忠臣,君要臣死,臣直接死。 而江思思,会考虑让君死。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都只是猜测而已,她便也没有妄下定论,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帝后和叶锦书的父母之间没有什么隐情。 若是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那叶锦书也太可怜了。 江思思很快给了季晏清回信,时间就定在了第二天,江思思承诺她会进宫去把叶锦书带出来。 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在一个夜晚就已经完成。 江思思想到之前季晏清还在路上的时候,一封信来回十几天,现在的倒是好了,一个晚上就能够定下来一件事。 说起来江思思自己觉得很奇怪,若是放在平日里,季晏清这种类型的人是她最讨厌也最不愿意接触的一类人,因为相处起来很累,总是要动脑子防止对面的算计。 平日里那些普通的人在想什么江思思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可是季晏清,就算江思思看出了他的想法也得再问自己一次,这个想法是他真正的想法吗,还是说这只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让自己这样想。 和季晏清这样的人作对,是最累的。 不过,季晏清在叶锦书面前倒是实诚。 用的伎俩也都是一些幼稚的争风吃醋。 正是看到了季晏清在叶锦书面前的模样,江思思才能在自己遇到瓶颈的时候选择求助季晏清,她知道对于叶锦书的事季晏清一定会帮忙。 现在,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 如果季晏清说找到真相了,那就做不得假,这世上似乎还没有能够骗到季晏清的人,不知道真相的家伙一撒谎的话季晏清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江思思就进了宫,直接告诉叶锦书季晏清已经查到真相了,但是需要她出宫去见一个人那人才会说。 叶锦书自然是立马就答应了,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兴奋。 叶锦书能不兴奋吗,这是她重来这么多世,第一次能够听见所谓的真相。 果然,自己不行的事情就得靠别人! 叶锦书如今要出宫必须和皇后说一声。 这倒是也简单,叶锦书对皇后说自己马上要见到季晏清了比较紧张,想和江思思出去走走,皇后也是立刻同意了。 只是在叶锦书的身边派了不少人跟着,怕叶锦书在外面出事。 江思思看见叶锦书身后跟着的一长串的人,内心有些无语,但是又觉得似乎很合理:“若是我们去酒楼吃饭他们也跟着吗?” “不会,姨母说他们不会跟进去,但是会守在门口。” 江思思凑近叶锦书:“那我们在里面说话岂不是得小声一些了。” “就是说啊,但也没办法,不这样的话姨母不让出宫。” 江思思点头:“那就这样出去吧。” 这样看来季晏清说不定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了,否则不会选那个酒楼。 平日里普通的酒楼都只是用木头做木门,就连窗户也大部分是纸糊的,可是季晏清选的酒楼门板却很厚,门板与门板中间加了玉米芯,所以保暖又隔音。 要说江思思为什么知道,当然是因为她好奇为什么季晏清会专门指定这一家酒楼,于是大晚上找人去查了查,没想到真有独到之处。 叶锦书和江思思出行屁股后面带着一堆人本就显眼,就连来到酒楼也是吓到了不少人。 酒店的老板也是亲自出来迎接,问需要什么。 江思思说出了和季晏清约好的房间号,店家立刻带着他们上楼。 至于叶锦书带来的人,在二楼一字排开站不下,便有不少侍卫干脆爬到了房梁上,高空保护。 叶锦书不想再看这些人,拉着江思思赶紧进了房间。 而就在她们进了房间不久,门板突然有了动静,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锦书。” 第126章 娓娓骂来 这个声音,就算叶锦书没有看到人都知道是谁。 季晏清。 叶锦书先是四处看了看跟着她出来的那些护卫们有没有动静,确定他们应该是没有听见后,她才看向出声的地方。 刚才看起来还没有任何异常的墙面此时已经像门一样被打开了,从叶锦书的这边不仅能够看到季晏清,还能够看到季晏清那边的房间。 季晏清的房间还有一个人。 穿着一件古朴的道袍,头发凌乱地披在身上,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但是身上又十分干净。 原本那人正在椅子边假寐,但在察觉到叶锦书眼神的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叶锦书,那眼神有一瞬间的凌冽,似乎可以穿透万千空间,可在意识到对面的人是叶锦书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就只剩下了慈爱。 也就是这个眼神,让叶锦书觉得这人瞬间苍老了不少,分明从面上看起来年纪应该比季晏清还小一些,可是那眼神,却像是古稀老人一般。 叶锦书见过这样的眼神。 她在自己的身上见过。 只一瞬间,叶锦书已经能确定这个人和她一样,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并且,这个人认识她。 很奇怪,分明叶锦书从没见过面前这个道士,可是在和他眼神对上一瞬间,心中的委屈却全都涌了上来,她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把自己遇上的所有事情告诉面前这个道士。 正要朝着那边走去,叶锦书耳边传来的声音还是将她的思绪从面前这个道士身上拉了回去。 季晏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叶锦书再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害怕,还是害羞不肯见他,还是会骂他一顿,可不管是什么想法,季晏清都没有想过叶锦书会哭。 叶锦书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说是坚强也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是她不在乎很多事情。 大部分人做事情会瞻前顾后,考虑得失,要是这件事不利于自己就不会去做,但是叶锦书不一样,她只做她喜欢的事情,也很少执着于什么。 这样的人很难去在乎谁,自然也很难受到伤害。 至少在季晏清日复一日看着叶锦书的那些日子里,他从来没有见叶锦书哭过,就算是掉眼泪,也是因为外界的刺激,而不是因为自己情绪想哭。 季晏清对于哭的定义,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引起的流泪,才能算哭,否则,就只是掉眼泪而已。 正因如此,当季晏清发现面前的叶锦书在他唤了一声便开始哭后,心中第一时间是无措。 无措在他从来没见过叶锦书哭,也从不在意别人哭,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但下一瞬,季晏清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到底在他离开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叶锦书哭成这样,那些敢对叶锦书无礼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季晏清看向江思思:你不是说在护着锦书吗,你怎么护的? 江思思不甘示弱,甚至没有眼神回复,而是直接将叶锦书揽到怀里,不怀好意地看着季晏清:“锦书这是在怪你怎么才来。” 季晏清懵了,是因为他吗? 真的是因为他才把叶锦书惹哭了吗? 季晏清一向能够轻易想明白任何事情,但是在这一瞬间他犹豫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来晚了。 那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季晏清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办,江思思已经轻轻拍着叶锦书的背安慰道:“郡主别哭,我帮你骂他。” 季晏清有样学样:“锦书别哭,我帮你骂我自己。” 叶锦书分明刚刚还在难过,听了这话也不觉得难过了。 而在场的几人都没有看到,在他们闹成一团的时候,道士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了笑意,就像是苦尽甘来的释然一笑。 叶锦书被两人这么一闹,刚才见到道士心中出现的那种异常也没有了,她从江思思怀里探出头,解释道:“不怪季晏清。” 江思思笑道:“这还没大婚呢,就已经护上了?” 一句话让季晏清红了脸,倒是叶锦书没心没肺的,也不觉得羞,理所应当地回道:“我确实不是因为季晏清哭的。” 江思思拍了拍叶锦书的脑袋,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眼睛却是看着季晏清的大红脸觉得好笑。 看样子以后叶锦书嫁过去确实不会受委屈,倒是季晏清应该会受不少委屈。 季晏清原本想好的开场被叶锦书突如其来的哭打断了,现在也不能重来一次,他只能转移了话题:“那边那个道士,就是知道真相之人,他说他必须见到锦书才会说出真相。” 叶锦书听到季晏清说道士,眼神又看了过去,此时道士正对着她笑,让她再次出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锦书啊,好久不见。”看着叶锦书看过来的熟悉又陌生的目光,道士主动开口。 叶锦书闻言,也是下意识地说道:“好久不见。” 江思思问:“郡主,你认识他?” 叶锦书摇头:“不认识,但是觉得很熟悉,总觉得我见过。” 道士有看向季晏清:“大皇子能否让我同锦书单独谈谈,个中缘由只有局中人才能知道真相。” 季晏清没有看道士,只是看着叶锦书,见叶锦书点头后,才道:“锦书,别怕,我们就在这边,你过去那边的房门有一个花瓶,花瓶转一下就能把中间的门关上,再转一下又能打开。” 叶锦书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道士所在的那个方向走去。 那就是她想知道的真相。 江思思和季晏清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的门在他们眼前关上,一瞬间,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虽然两人经常书信来往,不过说的都是叶锦书的事情,像这样在一个空间里面还是头一次。 最后还是季晏清主动开口:“锦书到底为什么哭,我不在的时候她受委屈了?” 江思思懂了一口气,还好,说的还是叶锦书的事,那她可有的说了。 江思思一拍桌子,开始娓娓骂来,终于也到她告状了。 第127章 熟悉的脸 “大皇子,算了,懒得同你装,季晏清我直说了,张尚书女儿那天对小郡主.........” “还有那个该死的李株........” “那日在御花园,赵翎儿.......” “十天前,我和小郡主在.......遇到了狗侯爷,他.......” “对了,和叶若颜关系很好的那个谁,上次.......” 江思思小嘴一张,那些暗中给叶锦书找不痛快的人她就全都抖落了个干净。 季晏清安安静静地听着,看似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已经把这些人全部记住了。 等江思思说累了喘口气的功夫,季晏清得出了结论:“这些人都是皇党,还是新贵族一派。” 江思思咽下口中的茶,很满意季晏清的敏锐。 她也不想去深究为什么季晏清对于其他国家的内政这么熟悉,反正又不关她的事。 “是这样的,新贵族不像那些老顽固,非要强调出身,若是叶若颜能够成为太子妃,朝中的势力也会洗牌,只需要牺牲一个安平郡主罢了。” 江思思淡淡地说着,眼睛却看向了门的另外一边,不知道那两人谈的怎么样了。 ........ “锦书,这次过的怎么样?” 道士一开口,叶锦书便又有了刚才那种感觉,想把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面前的人是可以绝对相信的,叶锦书的心这样告诉她。 “过的还不错,要是没有讨人厌的东西总在我面前晃就更好了。” 叶锦书实话实说,对面的道士听到她这话以后却愣了愣。 “这是你第一次说过的还不错,以往每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都说自己过的很痛苦......锦书啊,我能不能抱一抱你。” 从礼数上来说,叶锦书认为自己不能和年轻的陌生男人抱抱,但是,面前这个男人并不算陌生男人。 硬要说的话,叶锦书对这个道士的感觉,更像是晚辈对长辈。 道士好像是比皇后还要更加亲近的长辈。 “好。” 叶锦书答应了。 和道士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叶锦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九叶菊。 这种花在皇城没有,在她以前被放过去的庄子里也没有,那她是在什么地方闻过这种花香呢? 等叶锦书的意识再次清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刚才的酒楼了,就连道士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孤零零地站在山上,而周围是九叶菊的香气。 叶锦书也终于想起来,九叶菊的味道是她每一次重生的时候都会闻到的气味。 难道这一次她又重生了吗。 叶锦书四处看了看,这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看起来是在山上,还是深山,因为前后左右都是山。 “师父,我要下山!”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引起了叶锦书的注意,她顺着这道声音响起的地方走过去,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刚才的道士。 叶锦书刚要开口唤他,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下山做什,你见过哪个世外高人是下山去找有缘人的?!我们就在这等,等别人来找我们!”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你待的这个地方没几个人能找到,而且别人也不知道这里住着人。” “正因如此,为师才是世外高人!” “哪有世外高人说自己是世外高人的。” “有啊,你师父我。” 看着面前旁若无人聊天的两人,叶锦书试探性地伸出手,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触碰任何东西,只会从中穿过去。 那她现在是在哪里? 叶锦书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面前的视线一转,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地方,现在这里,似乎是山下。 “你执意要走,为师不拦你,只是你且记住,天机不可为私人而卜算,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知道啦,世外高人!” “你去吧,今后我们怕是也不会再见了。” “你个老头子怎么这么绝情,徒弟只是下个山你不认徒弟了?” 叶锦书看着小道士跟在老道士身后追着碎碎念,可是只一个闪身的功夫,老道士便不见了,而面前的山也不知何时被罩上了迷雾,就连从哪里上山都找不到了。 小道士也抬脚离开,随意地走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小道士一路上走了很多地方,也见到了很多事。 刚下山的那里,距离皇城比较近,也没有太多的难民,大部分的百姓看起来还算是安居乐业的模样。 可是越往北走,这个国家就逐渐显现出了它最真实的模样。 难民都是从北方逃过来的,此时北方正在打仗。 而小道士听说这件事后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北方去了,然后在路上被难民抢走了钱,后面又被抢走了干净的衣服,最后只能捡两身破布衣服罩在身上。 叶锦书一直被迫跟在道士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个干净开朗的小道士变成了阴暗爬行的难民。 不过就算如此,小道士的眼里依然有光,叶锦书隐隐觉得,小道士是在等什么人。 这样不知道又待多久,小道士待的地方终于又发生了变化。 原来是将军前来施粥,小道士因其有别于其他难民的整洁和开朗,被将军看上,准备带回将军府做小厮。 叶锦书最初看不清将军的脸,直到道士和将军开始对话。 “哇,真的是女将军。”小道士此时似乎还是涉世未深的模样,什么话敢说。 旁边立刻有跟在将军身边的人呵斥道:“这是镖旗将军!什么女将军。” “哇!女副将!”小道士油盐不进。 将军倒是完全不介意的样子,笑道:“你这小孩,倒是不怕人,另一位将军应该也会喜欢,他前些日子才和我抱怨将军府没有人气。” 小道士闻言,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将军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搞砸的!” “哈哈,你这孩子。” 爽朗的笑声,叶锦书似曾相识,也就是在这时,她终于看清了面前将军的面容。 是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忘了,但其实却无比清晰的,她的母亲的脸。 果然,她现在应该是在道士的记忆里。 那这些,就是道士想给她看的真相吗? 第128章 芜湖! 道士被叶锦书的母亲捡回了将军府,在将军府里,叶锦书还见到了另外一位将军,也就是她的父亲。 以前她一直以为,她的父母是一起征战沙场的,原来不是。 她母亲的官职似乎比父亲的官职要高,每次只要她的母亲用官职来称呼父亲,父亲都会低下头认罚。 不过,这两个人并不经常待在将军府,边关战事吃紧,他们两人大多数时候是和将士们一起守在最前线,小道士经常只和将军府的下人一起守在府上。 所以,只能跟在小道士身边的叶锦书看不到自己的父母不在将军府的时候都在外面做什么,她只能和小道士一起等,一起过着在将军府的日子。 虽说是将军府,但却比普通百姓家中好不到哪里去,硬要说的话,只是能够一天吃两顿,比别的百姓能够多吃一顿。 很多时候,若是两位将军好不容易得空,便会亲自带着将军府的食物去分给百姓们,叶锦书亲眼看着自己父母吃的东西比外面百姓们吃的还要差。 “这次将他们打退,应该可以安分一些日子了。” “我们也好久没有回去看望二老了。” 这时,小道士也开口:“二位将军,前些日子从皇城来了信。” 叶锦书此时凑到信的旁边,发现竟然能够看清信的内容。 一共两封信,一封是皇后写的,一封是皇帝写的。 此时,帝后的文字中都还带着稚嫩的感情,就连叶锦书都能看出信中的依恋。 随后,启程回京,回京的时候叶锦书的父母带上了小道士,美其名曰让他看看将士们守护的江山。 小道士的表情一开始并不怎么乐意,毕竟他就是从皇城脚下走过去的,也是亲眼看见了百姓的生活从安稳变的动乱,如今再看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他想错了。 跟在两位将军的身边,他确实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看到了他们所守护的山河和百姓。 那个时候小道士就在想,分明是同样的路,为什么和不同的人走就会变化那么大呢。 在他面前恨不得抢光他所有衣服和金银的难民,在看见两位将军的队伍时,却会露出感激的眼神,甚至,主动献上他们本就不多的食物。 对了,小道士还在那群难民们送给将军的东西里找到了自己的道服。 他原本全新的道服,现在变得皱皱巴巴的,真是气死他了。 也就是在这时,叶锦书的父亲发现了自己一个人看着衣服生闷气的小道士,忍不住伸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十分灿烂:“小不点这是怎么,喜欢这件衣服?” 小道士很难受:“这原本就是我的衣服。” 听到这话,拍着小道士的手一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别难过,你若是喜欢这种款式的衣物,等到了皇城,本将军给你买!” 此等气宇轩扬的话一落,旁边立刻传来一道洪亮的女声:“好啊!叶老二!你背着我藏了私房钱!” “夫人,我没有!” 二人吵吵闹闹成一团,而小道士看着面前的二人,突然笑了起来,也不再执着于自己下山时的衣物了。 后来去了皇城,叶锦书看到自己的父亲果然履行了诺言,给小道士买了一身道袍,而那一身道袍,就是方才自己在酒楼里见到道士穿的那一身。 在皇城的日子比边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战事没有真正的结束,两位将军便也不能常留。 再次启程时,那位赫赫有名的镖旗将军已经怀了孕,叶家为了能够让孩子的父亲亲眼看见孩子出生,让叶家老大先替他出战,而他就有了时间能够等在皇城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 叶锦书出生后的第三个月,边关传开消息,叶家老大战死,而叶锦书的父母也再次启程。 小道士依旧跟在二人身边,只是这一次他跟着启程时,多了些欲言又止。 此次回到前线没多久,战况便开始变得十分惨烈,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离开,然后新的人加入,似乎是想用鲜血堆成国门。 然后这一天,叶锦书看见自己的父亲带回来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夫人,这是张副将的女儿,他......战死后,他的夫人接受不了,昨日也离世了。张副将在走之前,托付我帮忙照顾他的女儿,我们能不能将她养在我们名下。” “可以......” “不可以!” 小道士来了将军府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情绪这么激动过,二人对视一眼,还是问了小道士为什么。 小道士似乎是不想说,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说,就不能阻止面前的二人收养这个女孩,他咬了咬牙,还是袒露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起为什么不能收养。 “这个女孩,未来会变成异世之人,被异世界的魂魄占据身体,这个女孩会和二位将军的女儿成为死敌,你们......会全族战死,仅剩的女儿也会被这个异世之魂害死。 小道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不懂,世间分明那么多恶人,为什么非要让这样好的两个人遭受这种磨难,就连他们的孩子也不会被放过。 叶锦书的父母对于小道士说的话一开始没有全信,但也没有一点都不信。 直到小道士一连三天预测对了战事死亡的人数,二人不得不重新正视小道士说的话。 权衡之后,叶锦书的父母最后还是决定将副将的孩子收到自己名下,只不过只是庶女的身份,并且不将这个孩子养在叶家,而是养到别处,这样就能够和他们自己的女儿分开。 “这个孩子,叫若颜,是她的父亲取的名。” “那她便还是叫若颜吧,总归是她父母留下来的东西。” 后来,叶若颜便被送到了庄子里衣食无忧地长大,而叶锦书则在叶家的呵护下成长。 直到,叶锦书的父母全族战死,事情开始发展成了叶锦书熟悉的样子。 她看到,在她的母亲去世之前,曾给宫中的皇后写了一封信。 第129章 信 那封信很长,长到叶锦书细细地看了很久都没看到底。 但那封信也很短,短到叶锦书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完其中的内容。 信中只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交代了叶若颜的身世。叶若颜不是叶家的孩子,并且将来会变成异世之人,这种异世的力量如果可以加以利用可以很好地帮助百姓和国家。 第二件事,将叶锦书托付给帝后照顾,不要求叶锦书拥有什么能力,只希望她能够尽可能地过的快乐。 第三件事,写了小道士关于两人之间的预言,并交代道,若是未来判断叶若颜对国家有大用,到那时只希望帝后无论如何至少留下叶锦书的性命,让她在远离繁华的地方安静地度过此生。 这三件事,只占了一页信纸,剩下的四页信纸,写满了曾经。 只是从文字上,叶锦书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舍,如果可以,她的母亲一定也想再回到鲜衣怒马,红袖招展的过去。 可惜没有如果。 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是:余将,穷尽生,守山河,勿念。 最后,山河守住了。 国家守住了。 百姓的家也守住了。 但是叶锦书却没有家了。 叶锦书看见自己在被帝后接进宫中抚养的那天,小道士站在宫外看了很久。 此后,小道士在皇城脚下安了家,平日里写字卖画为生,闲暇时候也当说书先生,往酒楼里面一坐,说起那一战。 他也经常打听关于安平郡主的事,听见郡主又和谁谁谁起冲突了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问谁对谁错,而是只想问郡主有没有吃亏。 最开始一切都好,叶锦书有帝后护着,不管她有没有理,最后都会变成有理,小道士也比较安心。 直到叶若颜开始展露头角,小道士就知道郡主要吃亏了,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却帮不上任何忙。 为了能够离叶锦书更近一些,小道士想办法成为了太子的幕僚,终于在不久后久违地见到了叶锦书,只一眼,小道士就愣住了。 那两个人的女儿,如今看起来,过的一点都不好。 小道士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幕僚,他左右不了太子的决定,也改变不了太子娶叶若颜的决心。 叶若颜成为太子妃不久,叶锦书也被逐出了皇宫,听说是要被送去别庄一个人生活。 小道士想跟过去,却得知了叶锦书在路上自尽的消息。 而在叶锦书自尽之前,叶若颜曾找了过去。 小道士得知叶锦书死去消失时像是整个人失去了魂魄,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某天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个据说是叶锦书自杀的地方。 找过去的时候,小道士正好看见叶若颜也在。 叶若颜一个人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诉说着她的怨恨。 “叶锦书,我恨你,也很你们叶家。” “你就这么死了,舒服地死了,但是我经历的那些事情,你却还没有受过万分之一。” 叶若颜说了很多很多,从她刚来这个世界开始,到她被接入宫中,最后在皇后和太子的手下证明自己的价值,得到认可,终于能够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事无巨细。 但是她却没有说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恨。 小道士也很疑惑,为什么叶若颜说她恨叶锦书也恨叶家,他总觉得,只要自己能够弄明白这件事,那么就能知道为什么叶锦书和叶若颜注定是死敌。 他问了。 一开始叶若颜并不愿意开口,甚至要把小道士抓起来,但是小道士说明了叶若颜的身份,用异世之人的话起头,让叶若颜坦露了出来。 “在我们那个世界,有很多穿越话本,就如我这般,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有的人是主角,能够混的风生水起。有的是反派,会被原来世界的世家女教训。还有的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同。” “你知道我是哪一种吗?” “在来这里之前,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勤学苦练二十余载,两岁记住人体穴位,五岁能够辨别一千多种药材,7岁记住了这些药材的药性和使用,8岁开始和我的父亲一同看诊。” “他们都说,我会成为一个时代,结果我遇见了病患闹事,帮我父亲挡刀以后,一睁眼就来了这里。” “我的脑子里还有上一个孩子的记忆,我看见她独自一个人在庄子里和下人一起过日子,这些下人仗着小孩子不懂,经常偷奸耍滑,克扣银钱。我还看见了她所谓的父母从来没有来这里看过她一眼,就因为她是庶女。” “这个孩子之所以掉进湖里也是因为她听人说湖里有鱼,但是她从来没有吃过鱼,所以想到湖里去抓,结果不会水,下人也不在身边,就这么淹死了。” “这个孩子死之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要是能够看一眼父亲母亲就好了。” “从那个时我就想,我要完成这个孩子的心愿,找到那对不称职的父母,当面骂他们,但是我没等到,我只等到了他们战死的消息。” “那个时候我还想,或许这个孩子的父母并不是不爱她,只是战事不允许他们相见,直到我看见了叶锦书,只一眼,我就能够看出来那是一个被爱着长大的孩子。” “上一代人的恩怨我本不想带到叶锦书身上,可是她却总跟我作对,折磨我。让我住在偏远的宫殿,下雨的时候房屋漏水完全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平日里见到她若是行礼行的慢了,就会被罚跪。那个时候,我真是活着都困难,又谈何在这里继续我想做到事。” “那个时候我又想,我要往上爬。而太子就是一个极好的踏板。” “他是太子,是一个权衡利弊的未来君王,只要我能展现我的价值他就会帮我。” “但是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我有时候常常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连叶锦书死的那一天我都没有实感。” “而现在我知道了,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第130章 弄巧成拙 “道士,你说你知道我是异世之人,你可知,太子也知道......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来自什么地方。”叶若颜转过头看向小道士的那一瞬间,叶锦书愣了愣。 面前的叶若颜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分明一身华服,但是眼中却已存死志。 叶锦书不明白,成为了太子妃得到了一切的叶若颜为何会如此。 小道士听见叶若颜的话也愣住了。 不过叶若颜说这话似乎也并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她没等道士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我一直觉得我是凭借自己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所谓的一切,其实是别人给我的。” “他们知道我是异世之人,知道我的知识能够帮助他们,所以从小就在教我服从。他们折磨我,让我服从这个时代的地位,他们让叶锦书紧咬着我不放,让我知道什么是权利,他们让我依附太子,让我不会脱离掌控。” “然后,在我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对太子妃之位伸出手时,假装是我够到了这个位置,其实是他们亲手递给我的。” “是不是很可笑。” 小道士就这么听着,两个人安静了很久,小道士突然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叶若颜却摇了摇头:“不,一切都是叶家的错。要是他们没有给皇宫送去那封信,我就不用遭遇这些,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被驯养成皇权的工具吗?” 听到这里,叶锦书终于明白了叶若颜这么异常的原因。 她应该是看到自己母亲写给皇后的信了。 也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遭受的对待,都是因为信中的那一句,叶若颜应有大用。 为了控制有用的异世之人,帝后和太子,给叶若颜建了一个属于她的囚笼,这个囚笼从心开始,让她的精神也无法逃脱。 叶若颜还在喃喃自语,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盯着小道士,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你为什么要同我说对不起,难道说,将我的身份告诉宫里那些疯子的人就是你吗?” 小道士无法反驳,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下山时师父曾经对他说的那一句:天机不可为私人而卜算,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是什么意思。 原来,就是他当时算的那一卦,才让叶锦书和叶若颜走到了如今的结局。 从他算那一卦开始,从他告诉叶家叶若颜的身份开始,这一场悲剧就已经注定。 不是叶若颜和叶锦书生来就是宿敌,而是他的介入,让两人变成了宿敌。 那天之后,叶若颜便疯了。 小道士被叶若颜捅了一刀,没死,但是修养了很久。 在修养的时间里,叶若颜身边的人相继离世,皇帝,皇后,太子。 然后,叶若颜在各方势力的帮助下,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女皇,可就在她登基的第二天,她就将手上的国家举国送给了东明国。 她说,她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要救死扶伤,而不是被困在宫墙。 小道士在伤好了以后,也开始周游各国,路上遇到深陷泥沼之人,也会开口帮其解惑。 只是,他再也不曾窥探天机。 偶尔他会听到神医到了什么地方,治好了什么人,心中十分感慨。 总归到最后,都是他的错。 道士从小道士变成了老道士,他闭眼的时候,身体突然发出了金光。 他用自己的全部修为,为曾经的错误寻找挽回的可能,在千万条路中,叶锦书和叶若颜,或许能够找到幸福的可能。 第131章 最后一次 之后的事情就是叶锦书所熟悉的了。 道士穷尽其所有的力量为她颠倒了轮回,让叶锦书带着前世的记忆拥有新的开始。 但是刚刚重生的叶锦书心中只有恨意,她再一次踏上了和上一世一样的道路,和叶若颜一同走向了毁灭的结局,没有丝毫的改变。 第二次重生也是如此。 第三次重生叶锦书的心态似乎是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是结局并无变化。 第四次重生,叶锦书彻底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了兴趣,但是世界的进程却还是在按照既定的那样发展。 当叶若颜的能力被发现时,叶锦书的结局似乎就已经注定。 第五次重生,是叶锦书活的最肆意的一世,她在庄子里享受生活,和之前怨天尤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道士觉得时机到了,便以谋士的身份暗示皇后给叶锦书送过去了一些人,能够帮助叶锦书更好地享受这个世界。 但就算叶锦书的日子过的很舒心,当叶若颜发现真相的时候一切还是走向了毁灭。 叶锦书一直以为第五次重生的她是被笑死的,毕竟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和姐妹们在庄园里欢笑,但其实她是中毒而死。 叶若颜调出来的剧毒,能够让人在完全意识不到自己中毒的情况下死亡。 并且,中毒越深,就越是会陷于虚幻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意识不到自己中了毒,自然也无法求救,最后的结局只剩下死亡。 第六次重生,这一世的叶锦书前面几世都不一样,这次的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叶锦书看到自己的身边开始出现季晏清还有江思思这种前面几世从未出现过的人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模糊。 她越是挣扎就越是无法停留,最后闻到了那熟悉的花香,再一睁眼,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和面前的道士面对面。 这下,叶锦书终于明白了面前的道士为什么长着一张年纪轻轻的脸,眼中却满是沧桑了。 这个人一直在陪着自己轮回。 叶锦书张了张嘴想唤眼前之人,却发现自己看了那么久的记忆,却还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名字。 “我该如何称呼您?” 道士似乎是也没想到叶锦书回神以后第一个想问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就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件事,他原本如枯草一般死寂的眼眸便焕发了生机。 叶锦书听见他缓缓道:“唤我.....张叔,可好?” 叶锦书跟着重复:“张书?我名字里面也有个书。” 道士听到这话突然笑了:“不是张书,是让你唤我叔叔,我的年纪本就比你大,可能担的起你一声叔?” 叶锦书想了想,自己出生的时候,道士都跟在自己父母身边几年了,确实比自己大,于是她毫不在意地唤道:“张叔。” 道士愣了好一会才应声:“诶。” 解决了第一件关于称呼的问题,叶锦书才和道士接着谈论接下来的事。 “张叔,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说我上一世是被叶若颜毒死的,那我这一世是不是也会死在叶若颜手里。” 道士慈爱地看了叶锦书一眼:“你觉得你会吗?” “我觉得我不会,你别看我这样,但是季晏清很聪明!”且不说叶锦书说的这话有没有前后之间的联系,她提到季晏清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说她在辰国注定会被叶若颜杀死,那她嫁去东明国不就好了。 季晏清长的一副特别难杀的样子,孤身一人来别的国家逛了一圈还能全胳膊全腿地回到自己国家,叶若颜想越过季晏清杀她,肯定很难。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来杀她了又如何,杀她她就死。 “锦书啊,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救救叶若颜。” 叶锦书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的意思是,让我救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杀掉的人?” 叶锦书看着面前的道士,发现他点头以后,毫不留情的骂道:“你是老糊涂了吗?我不。” 叶锦书看完了全部,知道叶若颜遭遇的这些事情是和自己有些关系,但是她自己本来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凭什么要去帮别人。 道士似乎也不意外叶锦书的回答,他没有再劝,只是道:“叶若颜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最初想做的事情,只是行医治病而已,是这里的王权扭曲了她。” 道士的话倒是让叶锦书想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叶若颜对道士说的话,她问:“叶若颜曾经在的那个地方,没有君王吗?” 道士笑而不语:“你可以自己问她。” 叶锦书瞬间炸毛:“不问。” 她依旧讨厌叶若颜,尤其是在知道自己上一世过的那么美好的时候是被叶若颜所杀,就更气了。 道士见叶锦书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伸手似乎是想做什么,但是在碰到叶锦书之前,他还是收回了手。 “锦书,这一世,你过的好吗?” 叶锦书愣了愣,回想自己这次重生以后,没有受过什么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实,还不错? 要是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叶锦书嘎掉就更好了。 “挺好的。” “那就好。” 叶锦书又和道士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她走到门边,正要推开,突然听见身后的道士说道:“锦书,这是最后一次了。” 叶锦书猛然回头,却已经没有了道士的身影。 第132章 该救吗 “那个道士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江思思对于这件事情感到很好奇。 她也着手查过叶锦书和叶若颜身上的事情,但是每次查叶若颜的事情总是会遇到一些阻力,要么什么都查不到,要么查到了基本上也是一些假的消息,还需要自己来辨别猜测。 可季晏清却如此简单就摸到了真相,甚至带了关键人物过来,显得她之前费尽心思和叶锦书猜来猜去很呆。 季晏清听见这个问题,随意地应道:“我师父说的。” “你师父是谁?” “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他说我若是找不到这人就娶不到媳妇,我到东明以后便一直在找这个道士,直到前几天才找到。” 江思思:? 她还以为季晏清是又通过什么细枝末节猜到了和叶锦书有牵扯的人,没想到是这般缘由。 “你师父对你挺好。” “嗯,是挺好的,他说我若是娶不到锦书这辈子就再也无法娶妻了,把我家老头子急的什么宝物都搬出来给我当聘礼了。” “城池也是?” “城池不是,那是看他们不顺眼顺手打的。” 江思思:....... 一直以来都是给别人不痛快的江思思,在和季晏清聊了一会后,成功让自己感觉到了不愉快,果然,她和季晏清聊不到一块。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不是很想听。” “锦书很喜欢你,你要和我一起去东明吗。”季晏清突然道,“据我所知,你父亲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江思思叹息一声,虽然她已经猜到大概是这样了,可自己父亲在一些事情上真的是一根筋。 “再说吧,不管怎么说,我父亲效忠的君王在这里,只是,若到时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想把父亲送去东明。” 季晏清想了想,江思思的父亲如果过去,江思思肯定也会过去,那样的话叶锦书就会高兴,只要叶锦书高兴,那怎么样都行。 “可以,我会帮你。” “大皇子的权利这么大?” “毕竟锦书在乎你。” “我当然知道。” 分明两个不怎么聊的来的人,提到叶锦书后倒是又莫名和谐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那道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暗门终于重新动了起来,二人寻声望去,却只看见叶锦书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对面的房间,神色间有些迷茫,还透露着些许脆弱。 季晏清瞬间眼神一凝,叶锦书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锦书,怎么了......”季晏清刚准备上去关心几句,江思思就已经先一步冲到了叶锦书的身边,抬手给了叶锦书一个抱,让叶锦书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好藏住叶锦书的表情。 “郡主这是怎么了?那个道士呢。” 提到消失不见的道士,叶锦书的声音也闷闷地传来:“他消失了。” 江思思察觉到叶锦书的情绪低落,看了季晏清一眼,示意季晏清哄人。 季晏清的眼睛黏在江思思抱着叶锦书的手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先放开我才能哄。 江思思只能放开,叶锦书的表情便重新暴露在了两人面前,那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出现过的无助。 那一瞬间,季晏清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以前他以为自己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能轻松应对,也永远能够在气氛微妙的时候说出正确的话,但现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江思思鄙夷的目光之下,季晏清终于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一句:“锦书,别难过,我会一直陪你。” 叶锦书闻言看了过来,突然心血来潮:“你要办不到我就杀了你再自杀。” “杀我可以,杀你自己不行。” 江思思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满头黑线,真是两个疯子凑在一起了。 虽然她以前就觉得叶锦书对于一些事情的态度很是无所谓,但是没想到对死亡也这么无所谓。 她一把捂住叶锦书的嘴,语重心长地教训人:“郡主,不要随便把死挂在嘴边。” 叶锦书现在看起来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她眨巴这眼睛看着江思思,乖巧认错:“好的江姐姐。” 江思思又看向季晏清:“还有你,不要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郡主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轮回年龄加起来快百岁的叶锦书:啊?她年纪小? 叶锦书开口想反驳,江思思已经先一步预判了她的动作:“郡主,东明不比辰国,到时我不在你身边,你.......” “锦书若是害怕,我便入赘过来。”季晏清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恐怖的话。 但叶锦书还一无所知。 她天真的问:“可以入赘过来吗?” 季晏清点头:“当然,锦书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或者,我们一起去你的封地生活也不错。” 叶锦书闻言开始仔细思考这种可能性。 江思思却对季晏清的疯子程度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郡主,您知道东明国这次为了护送大皇子派了多少人跟着吗?” “多少。” “五千精兵。” “五千好像也不多?” “在辰国的边界还驻扎了二十万,若是东明国的大皇子没有如约回国,这二十万精兵便会有所动作。” 季晏清不服,开口:“本皇子自愿入赘。” 江思思斜眼:“您的父皇同意了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叶锦书觉得有些可惜:“我还以为真的可以两个人去我的封地生活,那样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季晏清闻言,脑瓜子开始转动,想要完成叶锦书的心愿。 “锦书,到东明国以后,我便找父皇要块封地给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去你的封地生活了。” 叶锦书眼睛亮了。 江思思骂:疯子。 不知道江思思骂了多少句疯子后,时间也差不多了。 季晏清退回另一间房,对叶锦书道明天见。 叶锦书看起来也挺高兴的。 江思思从前总觉得叶锦书对季晏清的喜欢并不明显,但今日再次见到两人,江思思才发现叶锦书从前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喜欢。 现在知道季晏清的能耐了,便大胆了。 江思思还在纠结这个糖到底磕不磕,便听见叶锦书开口道:“江姐姐,张叔.....刚才那个道士让我救叶若颜,我该救吗?” 第133章 苦恼 江思思听到这话没有问叶锦书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回道:“郡主想救她吗?” 叶锦书摇头:“她想杀我,我不想救她。” 江思思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叶锦书:“郡主,您若是不想救,就不会问我了。” 叶锦书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江思思:...... 原来叶锦书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郡主,您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为何如今会对叶若颜心软。” 叶锦书想了想为什么。 其实从她和张叔聊完以后她就一直在想,她和叶若颜之间算什么。 张叔希望她能救叶若颜,在张叔看来,要不是当初他私算天机,还将天机泄露了出去,叶家就不会将叶若颜收为庶女以后便任由她独自生活在庄子里,对她不管不问。 按照叶家夫妻的性格,副将托付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尽心照料,会给叶若颜嫡女的身份,也会满足她想要的所有的东西。 只要不知道叶若颜是世外之人,那么叶若颜就不会被皇室盯上,也不会在日复一日的皇权服从性教育中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张叔觉得都是他的错,他用尽所有的修为,初衷只是想看到叶锦书幸福,但是在最后对叶若颜动了恻隐之心。 哪怕叶若颜并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她都能亲手摧毁曾经让她痛苦的一切,但是张叔还是问了叶锦书,可以救她吗。 叶锦书对叶若颜没什么感觉,但或许是经历了张叔的记忆,看见了张叔陪在她父母身边的那边年,还有在自己死后,张叔郁郁寡欢的那些日子,她确实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不是心软。”叶锦书确定自己不是心软,只是...... “就是觉得有些累了。” 她和叶若颜折腾了好几世,叶若颜没有记忆倒是无所谓,但是她累了。 “恨人恨久了也挺累的。” “郡主真懒。” “对,我就是懒。” 江思思轻笑一声:“您打算怎么救叶若颜。” 想到道士的记忆里叶若颜最后的结局,把人全杀了还把国家送给了别人,叶若颜倒是孑然一身地开始周游天下......叶锦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她不管叶若颜,对她很好的皇后会被杀。 她父母用生命守护的国家也会被拱手让人。 这样不行。 叶若颜得救。 无关于叶若颜这个人如何,她只是见不得自己父母用命守下来的山河被拱手让人。 “让叶若颜脱离皇宫,让她做她想做的事。” 江思思有些惊讶,同时也更加好奇刚才的倒是到底和叶锦书说什么了。 能够说出这话说明叶锦书已经意识到了叶若颜和皇室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但江思思并不认为叶锦书能够凭借自己意识到这件事,只可能是方才的道士说的。 这样看来,她要不也抽空去道观算一卦。 江思思的思绪一转,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玩的:“郡主您想做到这件事很难,但是季晏清做起来却很简单。” 可叶锦书却道:“我不想什么事都靠他,我要自己想。” “郡主怎么变了性子。” 叶锦书犹豫片刻说了实话:“我怕交给季晏清他背着我把叶若颜杀了。” 江思思突然大笑了起来:“确实,若是让季晏清去接触叶若颜,按照叶若颜现在对您的态度,肯定会被杀掉。郡主总是会在这种地方很敏锐。” 听到江思思的夸奖,叶锦书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是之前还在安平宫的时候,有一次我被鸡啄了手,第二天那只鸡就死了,季晏清说是他杀的,就因为鸡啄了我的手。” 江思思:“他在您面前倒是实诚。” “所以我怕他和叶若颜接触以后发现叶若颜想杀我就先一步把叶若颜杀了。”叶锦书苦恼了起来。 第134章 我短小 江思思转念一想,对叶锦书道:“郡主是怕叶若颜死会牵连到您吗?这点倒是不用担心,若是季晏清出手,叶若颜看起来应该会死的和你们完全没有关系,就算这样叶若颜也不能死吗?” 叶锦书心动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她讨厌叶若颜,而且叶若颜未来可能会做出杀害皇后以及将辰国拱手让人的事,杀了好像也不错。 江思思看叶锦书的表情就知道她心动了,感叹了一句郡主还是这么容易受到影响,终于不再逗叶锦书,而是正经给出了意见。 “郡主可以先和叶若颜谈谈,若是她愿意按照您的意愿去做,就放她一马,若是她依旧执意和您作对,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郡主,叶若颜的危险度比您想象中的还要大。” 叶锦书听见江思思说这话,又觉得自己可以给叶若颜一次机会了。 没办法,她就是如此善变的郡主,江思思说什么她都愿意信。 “好!那我听江姐姐的,先去和叶若颜谈谈。” 江思思道:“若是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可以给你写在纸上,你带着过去。” “啊?我拿着纸站在叶若颜面前念会不会显得很没有气势。” “这点郡主完全可以放心,小翠绝对不会让您看起来没有气势。” 叶锦书想到小翠的经典怒喝【大胆!】,有时候这一嗓子出来,就连她自己都会吓一大跳,更别说别人了。 “那麻烦江姐姐了。” “嗯,郡主想让叶若颜做什么,我得知道您的目的才能确定用什么话来说服她。” 叶锦书想了想,她不想让叶若颜出现她的周围,看着烦,也不想让叶若颜待在辰国,危险大。 “我想让叶若颜主动离开辰国,离开辰国以后不会报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看见她。” 江思思细品了一下叶锦书的要求,整合翻译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让叶若颜离开辰国,游历四方行医,对吗?” 叶锦书眼前一亮:“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不愧是她的江姐姐,总是能够精准概括出她的意思! “郡主现在已经知道关于叶若颜的真相了吗?” “知道啊。” “郡主能否告诉我一些我能知道的,只有更了解叶若颜我写的东西才更准确。” 在叶锦书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可以告诉江思思的事,所以她说道:“叶若颜不是叶家的孩子,但她自己不知道。叶若颜现在身体里的那个人,不是这里的人,是异世之人......从未来过来的,知道很多现在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江思思听后,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很快表情就恢复了正常:“难怪,之前我就觉得她只是一个庶女,但是会的东西却很多,原来是这个原因,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了,江姐姐还想知道什么?” 叶锦书私心不想告诉江思思关于自己重生的事情,要说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江思思看出了叶锦书还有隐瞒,但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只需要叶锦书告诉她一些她能知道的事情就够了。 “这些就足够了,郡主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叶若颜,明日就是宴会了。” “江姐姐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找比较合适。” 江思思看见叶锦书又是一副已经放弃了思考的样子,叹息一声:“等您和大皇子的婚事定下,启程去东明国前再去找叶若颜怎么样。” “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是这个时间,但是江姐姐这样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郡主,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回宫吧,皇后该担心了。” “好。” 江思思在将叶锦书送到了皇宫后,又转身回了刚才那个酒楼,来到了方才季晏清在的那个房间。 江思思试探性地推开门,果然,季晏清还在这里。 看见江思思回来,季晏清丝毫不意外,两个对视一眼,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合不来,谁会喜欢一个能够窥探到自己的人呢。 “你猜到我会回来了。” “锦书决定怎么做了吗?” “嗯,郡主决定说服叶若颜,我现在要帮郡主把应该怎么说服叶若颜写下来,让她照着念。” “可以,锦书想不明白太复杂的事情,这样正好。” “你坐在那里干什么,一起写,你是让我一个人写吗。” 季晏清:....... “行。” ....... 转眼,到了第二天宫中设宴的时候。 虽然辰国才刚经历了瘟疫,但是对于这次的宴席依旧十分重视。 重视到叶锦书直到当天才发现原来礼乐坊练了一个月的舞是为今天准备的。 以及前段时间她吃过的一闪而过的惊艳到想吞掉舌头的食物也是为今天准备的! 还有皇后那天把她宫中最好看的珊瑚树借出去了,原来是摆在宴会现场撑面子来了。 宴会开始人在陆续入场,叶锦书在安平宫众人的簇拥下也在往宴会会场走去。 平日里叶锦书这样的阵势从没有人敢靠近,但是这次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伴随着叶锦书要嫁到东明国去的小道消息,叶若颜是太子妃似乎也成为板上钉钉的事了。 有不少不知全貌的人认为,在这场叶家的嫡庶之间的争夺中,是叶若颜赢了,叶锦书败了。 于是,叶锦书看着走到自己面前,明显来者不善的两个世家女,头顶缓缓冒出问好。 她们疯了? 第135章 画饼失败 “参见安平郡主。” 叶锦书确定自己看见了这两个人的恶意,毕竟她们眼中的挑衅都快变成实质了,就算她再是迟钝,都能清楚地体会到那种眼神落在身上所产生的不适感。 叶锦书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两个人,但这并不妨碍她第一次见就对这两个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再加上这两人看似在对自己恭敬地行礼,但是连腿都懒的弯一下的态度,她就更来气了。 她故意不回应这两个人的请安,假装没有听到,想看这两人能够忍到什么程度。 现在她们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偏僻之处,人来人往全是来参加宴会的人。 大多是朝臣带着家眷一起,不会乱走。。 就算男宾和女宾走的是两条路,但是像自己面前这两个周围没有长辈跟着就敢上来咬人的,叶锦书还是第一次见。 之前几世就算她会被挑衅,那也是在宴会上面吃软刀子,而不会在明面上被任何人落在面子。 叶锦书还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面前的两个人知道她们惹错人了,小翠已经在旁边贴心的开口:“郡主,这两位是通政使家中的小姐。” 前面这一句话比较小声,主要是为了告诉叶锦书这两个人是谁,但说完这句话,小翠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郡主,这两位小姐应是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还请郡主允许奴婢教教她们宫里的规矩!” 小翠的嗓门不是盖的,一嗓子过去,原本刚才没有看过来的宾客们都往这里看了一眼。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爱看热闹的小姐们更是纷纷放慢了脚步,虽然谁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往叶锦书这边看,但其实每个人都在偷偷看。 叶锦书确实突然想起了江思思那句话,有小翠在,她怎么都不可能看起来没气势。 还真是。 只是叶锦书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尤其是在小翠说完那些以后,就显得更加奇怪了。 这两个人的表现有猫腻。 以前要是有人对自己不敬,那些人被小翠说了以后要么不服气,要么就是害怕,像这两个人一般柔柔弱弱一副自己受委屈了的样子,好像是叶若颜常用的手段。 不过叶若颜也只有在太子在的时候才会用这一招,这两个人现在做出这副委屈的样子,难道也是周围有能给他们做主的人吗? “小翠,你先过来。”叶锦书唤住就要上前战斗的小翠,自己抬脚走到了两人面前。 叶锦书的个子比另外两位官家小姐要稍微矮上一些,按理来说,身份比她低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自觉伏低身子,但是面前这两人却没有。 分明身体上对她没有半分的尊敬,但是嘴上却还在说着害怕的话:“我和妹妹确实是第一次进宫,不知哪里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叶锦书知道这种时候顺着她们的意思对她们出手就是中了计,但是如果要她像这两人一样装模做样地演戏给旁人看她也做不到。 说白了,她没有江思思的脑子,就算明白了面前有诈,甚至知道了他们想做什么,做出来的决定可能也不尽人意。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要做决定。 直接冲。 往好的方面想,只要她教训了面前这两个人,就能够知道她们到底想干嘛了,也不用再猜来猜去。 用极短的时间悟出了世界真理,叶锦书开口问:“你们故意上来给我不痛快,是想做给谁看。” 叶锦书此话一出,周围瞬间竖起了小耳朵。 而面前的两人则是一愣,很快其中一人反应过来,赶紧回道:“郡主想必是哪里误会了,我们没有......” “小翠,掌嘴。” “是!郡主!”小翠没有任何犹豫,不等面前之人说完,抬手便是一个掌嘴。 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所有原本的声音瞬间消失,叶锦书能够感觉到视线一瞬间实现全部聚集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她没管。 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 被打的两人懵了仅一瞬,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冷声道:“安平郡主,无论如何今日我们是朝臣家眷,受邀前来宫中参加宴席,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如此教训朝臣家眷是不是太过越界了。” 叶锦书毫不掩饰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翻了个白眼:“我学不来你们暗地里给人使绊子又在面上装好人的模样,多的不想和你废话,本郡主就说一句,在场这么多和我有恩怨的朝臣家眷我都没有找她们麻烦,为何独独找你们麻烦,凡事从自己找原因。小翠,接着掌嘴。” 小翠诶了一声就要继续打,只是这一次却被人拦住了。 “安平郡主,今日到底是宫中宴会,何必闹的这般难堪呢?” “她故意找本君主不痛快,不就是想我给她难堪吗?你帮她难道就是你同她一起算计的本郡主?” 原本开口之人听到叶锦书这话,还想说什么,却也把话咽了下去。 “不想一起挨打就别说话,小翠,动手。” 叶锦书在宫中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出门就不可能只带小翠一个宫女。 就比如现在,小翠动手的时候,安平宫的其他宫人就负责给小翠腾出一片能够安心教训人的地方。 来宫中的家眷,按照惯例,不能带奴婢进宫,这就更加方便小翠教训人了。 金枝玉叶的小姐们,哪有经常干活的宫女手劲大,自然是敌不过。 叶锦书特意在离宴会的不远的地方圈了块地表演跋扈,周围宫人眼看着光靠他们没办法制止叶锦书,只能赶紧报告皇后这件事。 皇后很快就来了,来的时候皇后的面色不是很好,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众人都以为叶锦书这次肯定要出事了,在这种大国来访的时候闹出这种事,说不定就连东明国的皇子都要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求娶叶锦书。 但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事,皇后确实是一肚子火气地来了,但是承受皇后怒火的人却不是叶锦书,而是让叶锦书不悦的那两个朝臣家眷。 “参见皇后娘娘。” 众人都还在参见皇后娘娘,只有叶锦书,跟着行礼以后立刻就被皇后扶了起来,足以见得皇后对叶锦书的爱护。 叶锦书起来以后就是一个告状:“姨母,这两人方才一边装作行礼的样子,一边用无礼的眼神看我。” 第136章 危险 “他们两个,是哪家的。” 皇后问着身边的人,却唯独没有问被叶锦书打了两人,听到皇后这般问话,熟悉皇后性格的人都知道不妙了。 “回皇后娘娘,这是通政使家的。” 皇后听罢,脸色一凝,开口道:“方才本宫同皇上说了这件事,皇上很是愤怒。” 叶锦书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 不爽叶锦书的人眼中开始出现了幸灾乐祸,但他们却没有看到想象中叶锦书被皇后惩罚的场面。 “让通政使夫人过来将这两人送回府上,今后都不必来宫中了。” 皇后话音落下,除了叶锦书和周围的宫女太监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错愕。 她们之前也曾听过传闻,说皇后对叶锦书很是溺爱,但她们都以为这是因为叶锦书身为叶家嫡女,皇后要做样子,可现在,叶若颜明显比叶锦书更担得起叶家女的名号了,没想到皇后还是如此。 原本还打算给叶锦书使小绊子的人,见状也不得不重新开始掂量得罪叶锦书的后果。 皇后教训完面前二人,又慈爱地拉起了叶锦书的手,说道:“锦书,你先陪本宫坐一会,免得又有不长眼的东西找上来。” 叶锦书当然同意:“好呀。” 二人就此离开,但叶锦书刚才干的事情,以及皇后无条件的偏爱这件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 就连男宾那边都得到风声。 季晏清来的比较早,正在使臣的陪同下待在休息区,满心满意地期待着等会向叶锦书求亲的场景,想想很是激动,还十分紧张。 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了安平郡主这四个字。 季晏清瞬间来了精神安平什么?什么郡主?他是不是太想叶锦书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季晏清这样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周围是真的有人在说叶锦书。 “通政使大人,还是过去看看吧,令嫒惹的安平郡主不高兴,现在要被送出宫了!” “什么?!” 而在通政使离开后,周围也是蛐蛐了起来。 “通政使家的小姐怎么惹到安平郡主了?” “不知道,只知那两位小姐被安平郡主扇了巴掌,还被皇后赶出宫了。” “安平郡主今日不是......她还如此嚣张?” “安平郡主一直是这样的。” 季晏清听了一会,突然想起当时在安平宫听见叶锦书说的,女人的嘴能够瞬间把事情传出去很远,他下次一定要告诉叶锦书,男人的嘴传事情也很快。 季晏清很快锁定了对这件事看似最了解的两个男人加入了他们。 “你们可知安平郡主扇人巴掌是她自己动的手,还是旁人动的手。” 原本正在蛐蛐的两位朝臣正想是谁这么没有眼里见打断他们聊天,一转头就看见了今天宴会的正主季晏清用张精致的惨绝人寰的脸,一时间也愣住了。 “是她身边的宫女动的手。” 闻言,季晏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对着面前的两位朝臣礼貌回应:“多谢两位告知。” 朝臣们想着如今的皇上本意是和东明交好,若是真的把安平郡主这样跋扈的人嫁过去,说不定反而会起到反作用,还不如趁现在让这位东明国的皇子换一个人。 辰国的大家闺秀那么多,只要能够和辰国促成联姻,也不一定要是安平郡主。 整个辰国,几乎没有相信季晏清是因为爱来向叶锦书提亲的,他们都觉得这是东明国在向辰国抛橄榄枝,只要辰国能够接住橄榄枝,作为连接两国之间的桥梁可以是任何人,不一定是叶锦书。 于是他们好心提醒:“大皇子喜欢跋扈一些的女子还是温柔的?” 季晏清笑道:“本皇子喜欢安平郡主那样的。” 说完,看着两人愣住的表情,季晏清又继续恶趣味地开口:“以前安平郡主不会扇人巴掌,还是我教她的。” 面前的两位朝臣已经因为季晏清的话而当场宕机,季晏清这才满意离去。 又等了一会,宴席开始,男宾女宾陆续进场,分坐在左右两侧。 季晏清和叶锦书分别被安排了男宾和女宾一侧的最前处,相对而坐,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 季晏清自从看见叶锦书出现嘴角就没下去过,但是叶锦书似乎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季晏清想问问叶锦书这是怎么了,但是宴会刚刚开始,中间是歌舞,上方是皇帝的试探,让季晏清一直找不到机会。 眼看着叶锦书连她最喜欢的菜都没有动筷,季晏清心里也有些着急了,他担心刚才叶锦书那边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才让她看起来这般。 他只担心叶锦书,但是皇帝却总想和他谈公事,一来二去季晏清的忍耐也到了极点。 在皇帝第三次试探关于聘礼中关于城池的事情时,季晏清不再和皇帝拉扯,直言道:“请皇上放心,虽说聘礼是给锦书的聘礼,但是城池是东明求娶郡主的心意,但凭皇上做主。” 季晏清回答了皇帝最关心的问题。 聘礼是给叶锦书的聘礼,虽然叶锦书现在无父无母,但作为一国之君也做不出侵占别人小姑娘聘礼的事。 若只是普通的嫁妆也就罢了,可是这次的嫁妆之中有一座城池,城池若是也给叶锦书,不说他作为一国之君心中有疑虑,就连在大臣那里也说不过去。 可如今季晏清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便解了皇帝还有大臣们最担心的问题,一时间在场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朝臣这边想的是城池,可女宾这边却注意到了更加细节的东西。 季晏清方才说的聘礼,没有只说是聘礼,而是点明了给谁的聘礼。 不是安平郡主,不是叶家嫡女,不是叶锦书,而是锦书。 叶若颜今天也出席了这场宴席,他按照太子的说的,穿上了精心准备的衣物,画着漂亮的妆面,等待着一会宣布她和太子之间的婚约。 而叶锦书,则是要嫁给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皇子。 叶若颜一直觉得叶锦书嫁给什么东明国的大皇子不会是她想要的,甚至于,她还会因为不想嫁给皇子,执意要成为太子妃,而在宴会上胡闹。 但不管她怎么闹,都不会改变叶锦书成为联姻工具的事实。 可是当叶若颜听到季晏清看对叶锦书的称呼时,她就知道了。 这个大皇子,分明爱着叶锦书这个人。 那一瞬间,叶若颜的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东明国的大皇子对叶锦书是真心的,那她就危险了。 第137章 真的能谢吗 季晏清开口解决了皇帝的担忧,皇帝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不少。 季晏清趁此机会,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担忧的事情:“今日见安平郡主似乎胃口不佳,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原本正在抱怨为什么不把江思思安排到和她坐在的一起的叶锦书闻言猛地抬头,怎么突然说起她了。 皇后坐在最高处,自然是知道季晏清刚才的眼神一直落在叶锦书身上,皇帝也知道。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皇帝现在收了人家的城池就得办事,闻言也是心领神会,转头慈爱地看向叶锦书,柔声问:“锦书,怎么胃口不好了,是谁给了你气受,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闻言,通政使赶紧躲在了自己的同僚身后,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些原本想找叶锦书麻烦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没有动手的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没有听信外面的传言就觉得叶锦书已经失宠了。 没去当出头鸟真是太好了。 谁知道这位东明国的大皇子竟然不是传闻中那种只是为了联姻才求娶叶锦书的,而是真心求娶。 叶锦书这一嫁过去说不定会当皇后。 东明国的皇后和辰国的皇后,如果单从国力来说,还是东明国要厉害一些。 那些原本计划着要在宴会上给叶锦书难堪的人,在皇帝说完这句话以后也是歇了心思。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没办法。 只是叶若颜身上的目光也跟着多了起来,都道叶锦书和叶若颜不合,众人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两个人会不会起冲突。 一个宴会上,各个心怀不轨。 看热闹的,准备搞事的,在叶若颜身边挑拨离间的,担心叶锦书发难的,害怕宴会上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殃及池鱼的。 也就唯有叶锦书的心思比较单纯。 因为。 她吃撑了。 刚才和皇后走了以后,皇后带她到偏殿,不断地给她投喂,让她在宴会开始之前肚子就装不下了。 也正因如此,季晏清才会看到叶锦书似乎是胃口不好的样子,都不吃东西。 现在皇帝问起来,叶锦书犹豫了一下,看向皇后。 在看到皇后点头以后,她老实说道:“方才同皇后娘娘一起吃了一些小食,味道挺好,不小心吃多了......不是没胃口,只是有些吃不下。” 皇后听罢也在一旁笑着接话:“方才这孩子受了委屈,臣妾便拿了些吃食哄她,谁曾想这孩子全吃了。” 叶锦书听到这里才意识到皇后在帮她告状,反应过来以后她就一个感觉,不愧是皇后娘娘!连告状都这般与众不同。 皇帝和皇后老夫老妻很久了,皇帝也知道皇后的意思,配合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日子还敢给朕的锦书气受。” 皇后看向叶锦书,示意叶锦书说话。 季晏清也笑着看向叶锦书,在场的气氛瞬间从其乐融融的宴会变成了小孩告状现场。 毫无疑问,现在从叶锦书嘴里说出来的人都免不了会被皇帝一顿斥责,应该说斥责都只是小事,有季晏清在一旁看着,这件事可以是大事,也可以是小事。 叶锦书张了张嘴,在场凡是和叶锦书有过过节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某位侯爷和公主,每看到叶锦书动一下,他们的心也就跟着动一下。 其他人和叶锦书之间起冲突基本都是叶锦书没事他们反而会被叶锦书教训一顿,只有侯爷和长公主的这件事,叶锦书被关了禁闭。 侯爷觉得自己的名字肯定会从叶锦书的嘴里说出来。 但叶锦书张了张嘴,谁也没说,理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找我麻烦的人太多了,我记不住。” 众人:...... 不能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只能说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叶锦书这样说还不如直接指名道姓,这样回复皇帝的意思不就是让皇帝自己去查吗? 在场不少大臣都有些心虚,诚然他们不少人是得到了皇帝的命令才想办法抹黑叶锦书的名声让她能够顺利从太子妃的位置上下来,但是自从皇帝得到了东明国皇子要来提亲的消息后,就撤回了这个命令。 之后叶锦书遇到的那些事情,大多是和叶若颜交好的贵族自发的行为。 如果皇帝真要查,就算避开他下令的那一部分,也可以抓出很多人。 皇帝正要说什么,季晏清已经笑着开口了:“锦书,随我去东明吧,东明绝不会有人敢给你脸色。” 季晏清看似只是在安抚叶锦书,但其实在暗示皇帝,他喜欢的是叶锦书这个人,对辰国好也只是因为辰国是叶锦书长大的国家,要是叶锦书在这个国家受了委屈,以后她去了东明,还会不会帮辰国,那就不一定了。 皇帝自然也明白。 他并不认为叶锦书真的会对辰国做什么,但是叶锦书受的委屈,在有了季晏清撑腰以后,就变得必须有所交代。 叶锦书见季晏清毫不避讳地在宴会上和她搭话,也觉得季晏清挺厚脸皮的,他们两人之间的婚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他就这般态度,倒是自信。 “能不能随你去东明,我说了不算。” 一句话,让季晏清的撩骚憋了回去。 光明正大偷听的众人也终于明白,叶锦书是平等的对所有人都如此不给面子。 “锦书这段时间受委屈了怎么不跟朕说,这还没出嫁就跟皇伯伯见外了。” 叶锦书听完,啊了一声,说道:“他们找我麻烦都被我教训了一顿,基本是哭着走的,我就没告状。” 还以为叶锦书耍了小心机的皇帝:好一个就没告状。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接什么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锦书想不想朕为你做主啊。” 叶锦书看了一眼季晏清,才又看向皇帝:“算了吧皇伯伯,惹我的人都被小翠打哭,与其再罚他们一次,不如赏赏小翠。” 就这样,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堆赏赐的小翠:? 她该不该谢恩啊? 因为帮郡主打朝臣之女得到的赏赐真的能谢吗。 第138章 微弱 好在小翠很快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皇帝答应了给她赏赐后,叶锦书替她谢了恩,小翠只需要跟在叶锦书身边重复谢恩的话就好了。 在这场对话进行的时候,宴会上互相敬酒的声音都小了一些,一个个竖起耳朵听完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叶锦书传说。 总结一下就是找叶锦书麻烦的那些人不仅没有找麻烦成功还被叶锦书教训了一顿,现在皇帝想教训那些人,但是叶锦书觉得自己下手有点重还是算了,于是皇帝改为了赏赐。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颠成了他们不理解的模样。 不过宾客们转念一想,这好像也是应该的,送城池能使皇帝推磨。 季晏清听见叶锦书不告状的理由也是觉得好笑,既然叶锦书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受委屈,那他就放心了。 眼看气氛也差不多了,季晏清也开口说出了他来此处的主要目的:“启禀陛下,晏清此次来是为了求娶安平郡主,不知郡主可愿意嫁我。” 季晏清原本是在和皇帝说话,但是问的却是叶锦书。 皇帝是人精,虽然心中已经知道答案了,但也没有替叶锦书回答,而是说道:“锦书,你自己说说看,可愿意嫁给东明的大皇子。” 叶锦书当然可以回答,但是她看了看皇后担忧的神色,还是选择了从心。 她说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锦书自小失去双亲,是皇伯伯和姨母将我带在身边教养,在锦书的心中,两位早就已经是锦书的长辈了。” 叶锦书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她的眼神几乎没怎么看皇帝,满心满意都是皇后。 说明白一点,她这个话主要是说给皇后听的。 诚然皇帝这些年对她是真情实感的不错,但皇帝为了叶若颜坏她名声,她记仇,所以暂时不想看见皇帝。 “大皇子完成了和我的约定,我自是愿意,但此事我还是想交给皇伯伯和姨母替我做主。”叶锦书说道。 换句话来说,叶锦书的婚姻大事,她自己做主了嫁的人,现在轮到帝后这两位长辈来做主婚事操办了。 季晏清不管那么多,自从听见叶锦书说她自是愿意,就已经笑开了花。 笑到连看不清季晏清的脸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的程度。 皇后听了叶锦书的话后眸中有些湿润,她背过身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才重新转过身来,对叶锦书道:“锦书喜欢的,本宫同你皇伯伯自然也喜欢。” 如此,叶锦书出嫁的事情也就定下了。 后来的表演都中规中矩,而且帝后在场,朝臣们也放不开玩,按照惯例,帝后再坐一会就该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就像叶锦书记忆中的那样,帝后给叶若颜和太子赐了婚。 但是太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叶若颜也不太高兴,这是和前面几世不太一样的。 以前两人被赐婚的时候互相之间并不是这种氛围,但事到如今,叶锦书也懒得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了。 宣布完最后一件事后,帝后开始准备离席,季晏清也起身准备离开。 倒是皇后做了一件和之前不太一样的事,她在离开时把叶若颜也叫走了。 叶锦书看着叶若颜和皇后一起离开,自己分析不出来,于是悄悄地摸到了江思思坐的位置,和她说悄悄话。 叶锦书没有发现,在她看来早就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的太子一直在往她的方向看。 江思思发现以后,悄悄地动了身子,将叶锦书挡住了。 ...... 叶若颜跟着皇后来到了宫中,皇后挥退了所有下人,命人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打扰,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叶若颜明白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以为是关于太子的,或者是关于她和叶锦书之间关系的,皇后关心的事情其实也就只有这两个。 叶若颜再清楚不过,就算她才是解决瘟疫的那个人,但是在皇后的心中却远远比不过在关键时候陪在她身边的叶锦书。 说到底,她在这个世界直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若颜,你知道你的身世吗?” 一瞬间,叶若颜停止了胡思乱想,她看向皇后,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身世?” “对,你的身世,其实你并不是叶家的孩子,你是锦书父亲副将的孩子,你的家人战死后,将你托付给了叶家,叶家便将你作为庶女记在了叶家的名下。”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叶若颜的表情,虽然叶若颜一开始表现的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说出了一句她意料之中的话。 “那么我所经历的所有侮辱和刁难都是因为我并不是真正叶家的孩子吗?既然如此一开始又何必收养我。”这是叶若颜的问题,也是叶若颜替真正的那个孩子问的。 皇后稍微犹豫了一瞬,想到叶锦书今天的表情,她还是狠下了心。 她必须告诉叶若颜真相,不能让叶若颜去破坏锦书的生活。 锦书嫁过去以后,辰国会得到东明国的助力,到那时,就算没有叶若颜,他们也不会比从前差,这样的话皇上那边也能够说的过去了。 至于她的儿子,她相信就算没有异世之人的助力,也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君王。 “如果你是真的叶若颜,本宫就算待你不会如锦书那般,也不会太差,但你不是叶若颜,你只是一个异世之人,借着这个身体活着罢了。” 叶若颜愣住了。 “你们知道?” 皇后点头:“从你刚进宫的那天我们就看出来,你眼底深处藏着的鄙夷,似乎在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为了改变你的这种想法,让你变成最后可以为辰国所用的人,你才需要经历那些。” 叶若颜听到这话,第一时间想到反驳的并不是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而是...... “我怎么会鄙夷,我没有,是你们看错了。” 皇后叹息一声,这就是她不喜欢这个孩子的原因:“你在太医院的时候,有很多次,落了太医的面子。” “那是因为他们是错的!” “那你反驳他们的那些东西,真的是你的吗?” 叶若颜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皇后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来之前所处的时代。 她看着皇后问:“你也是穿越的?” 皇后分明听的懂穿越这个词,但是她却没有应是:“我不是穿越之人,只是我的祖母是像你一样的人。她曾说,她拥有的东西都不是她的,她只是踩在了后人的身上对着前人耀武扬威,她身上的所有奇迹,都只是一个又一个时代的人用时间堆出的而已。” 那天皇后和叶若颜聊了很久。 宫中没有人知道他们那天到底聊了什么,只是叶若颜从那天和皇后聊完以后就闭门不出了。 叶锦书也终于拿到了季晏清和江思思合力创作的叶若颜说服大全。 整整十页纸,上面罗列了叶若颜可能会说的所有的可能。 首先,告诉叶若颜让她离开辰国,她会有四种回答:一是直接答应,二是问凭什么,三是问为什么,四是问是不是来嘲讽她的。 然后每一种回答下面又会有接下来的答案。 叶锦书直接看傻了。 她花了整整五天时间认真学习了纸上的内容,然后便带着这十页纸出发了。 让她背下来是不可能的,她最多只能做到熟读。 只是当叶锦书到了叶若颜新的住处想同她谈谈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叶若颜的院子中飘着一股奇怪的甜香,同她原来住处里药草的味道不一样。 叶锦书突然发现,上辈子,她在失去意识之前,也曾闻过这种味道,只是她当时不以为意。 叶锦书这次来带了暗卫,她立刻说道:“屏息,这里有毒,去看看叶若颜在不在里面。” 叶若颜确实在屋内。 叶锦书发现她的时候,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但是脸上却挂着幸福的笑容。 第139章 倒第二章 ! 有了叶锦书的提醒,暗卫们屏息将叶若颜从住处抬了出来。 之后叶锦书安排人将叶若颜放在原地没动,反而让腿脚最快的暗卫去太医院将太医请了过来。 听说暗卫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是把太医抗在肩上用轻功运过来的。 可能也是因为暗卫带太医过来的速度太快了,太医刚从暗卫的后背下来时还有些神志不清,直到看清楚了在地上躺着的叶若颜,太医的眼神才瞬间从迷茫变得清澈了起来。 “参见安平郡主!”太医就算再混乱也知道先向叶锦书请安。 倒是叶锦书阻止了太医:“别整那些虚礼了,给叶若颜看看,她好像快死了。” 太医这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对叶锦书应声:“是!” 太医按照流程开始给叶若颜做检查,越是检查就太医的脸色就越是凝重。 过来好一会,太医先是从包里拿出针在叶若颜手上扎了几下,然后便向叶锦书汇报叶若颜中的这个毒虽然毒性不强,但是解起来很是困难。 与其说这是毒药,倒不如说是类似于麻醉性质的药物。 但是这种麻醉性的药物混合了很多东西,麻醉性很强,让人轻易无法醒过来。 叶锦书听到太医的解释突然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最后死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想来就是用的这个东西。 强力的麻醉剂,以及其中添加的一些致幻药物,让人能够死在理想之中。 原本叶锦书觉得叶若颜研制那样的毒药是为了不着痕迹地杀死她,但是现在看着气息微弱的叶若颜她突然改变了想法。 在暗卫的帮助下,叶若颜很快被送到了宫中,帝后知道这件事以后派了太医院所有资历老的太医前去帮忙。 太医们围在叶若颜的身边研究了两天,才发现了能够中和叶若颜身体里药物的办法,但也只能中和一部分,没办法完全解除。 叶若颜的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最开始看起来气息微弱只是因为吸入了药物以后身体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进食才会看起来无比虚弱。 之后的几天太医们想办法给叶若颜喂了一些食物进去,叶若颜的脸色终于看起来要好上一些了。 叶锦书距离出嫁也就最后还剩几天的时间,这几天时间是帝后用来给她和季晏清合八字,以及给她准备嫁妆的时间。 叶锦书本来也是卡着这个时间去说服叶若颜,想着要是两人能够聊的通,那么她在离开的时候就会说服季晏清把叶若颜一齐带走。 但是现在事情出现了意外。 她不仅没能有机会和叶若颜把事情说开,叶若颜还自杀了。 叶若颜为什么自杀叶锦书想不明白,一般遇到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她都会问江思思和季晏清。 但现在叶锦书和季晏清属于结婚前,按照辰国的惯例,在结婚之前完全两人没有办法见面,叶锦书只能将江思思请进了宫。 江思思一看见叶锦书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郡主,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叶锦书点头,带着江思思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就算在房间内,江思思也特别小心,没有大声地说话,而是凑近叶锦书小声说道:“小郡主,我和季晏清认为那天皇后将叶若颜带走告诉了她真相,叶若颜承受不了真相所以自杀了。” 叶锦书不懂:“她不是已经当上太子妃了......” 叶锦书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突然想起,当初在记忆里面看到的,叶若颜杀了所有人,将国家拱手相让,然后云游四方去了。 叶若颜心里真正想要的是...... “叶若颜想要理想,成为太子妃只是她实现理想的踏板,当她发现就是成为太子妃一切都还是假象的时候,她会做出这种选择其实并不意外。”江思思说道。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叶若颜这次自杀时用到的药物,似乎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准备的,也就是说叶若颜在知道真相之前就已经数次有了死志。” 叶锦书沉默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就像她最开始想的那样,叶若颜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毒毒杀她? 要是叶若颜前世真的恨她,完全可以用更加折磨人的毒药将她毒死,毕竟叶若颜拥有着能够解决掉整个辰国皇室的能力,用这样温和的毒药完全起不到泄愤的作用。 可若是,这个毒原本做出来就是为了解脱呢。 叶若颜将这样精心调配好的能够在幻觉中安详死亡的药用在叶锦书身上,是想帮她解脱吗? 如果是的话,叶锦书觉得她难免有些多此一举了。 她上辈子分明还没有活够,为什么叶若颜就这样终结了她的人生! 但是所有的一切也只有等叶若颜醒过来才能知道了。 叶锦书有些担心:“思思姐,你说叶若颜在我出嫁之前能够醒过来吗?” 江思思沉思片刻,答道:“这个世上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但是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叶锦书:...... 好在太医院这些日子从叶若颜手上也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虽然最开始对叶若颜吃的药显的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在知道叶若颜为什么醒不过来的原因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办法。 又用了两天时间,太医调制出的药物中和了叶若颜身上大部分的药性,叶若颜也终于醒了过来。 叶若颜虽然醒了,但是变得不太正常。 她总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不让下人下跪,说着什么人人平等,把伺候她的下人们吓的不清。 叶若颜失忆了,她完全想不起曾经在皇宫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原本是叶家的庶女,也根本不记得她在皇宫之中度过的这些的岁月,甚至,连和叶锦书之间的恩怨都忘了。 叶锦书过去找叶若颜的时候,正看见叶若颜在教育她宫中的太监:“太监也是人,我绝对不允许你轻贱自己。” 叶锦书突然想起,似乎在叶若颜的回忆中,她也曾做过这样的事。 她告诉照顾她的贴身丫环私下不用给她行礼,她把丫环当做和她一样地位的人,还让丫环上桌和她一起吃饭,但是这样的做法反而让丫环背地里说她血统低下,才会愿意和下人在一桌吃饭。 而现在,她似乎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被她护住的太监不仅没有感谢她,反而跪下恳求:“太子妃折煞奴才了,求太子妃开恩,您的身体还没好,不能在外面一直走。” 叶若颜执意道:“你们先起来说话。” 话音落下,面前的奴才却没有起来的。 叶若颜的表情也出现了些许的无措。 叶锦书内心毫无波动,她没办法判断出这是不是叶若颜在演戏,但是她还是上前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把太子妃送进去。” 下人们看见叶锦书出声才终于从地上站起来,躬身退下了。 叶若颜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更加暗淡了。 第140章 全!文!完! 叶锦书看着叶若颜开口道:“你真的失忆了?” 叶若颜摇头:“我觉得我没有失忆。” 叶锦书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叶若颜回答:“你是郡主。” 叶锦书摇头:“错了,我不是郡主,我是你的姐姐。” 叶若颜也没有怀疑,竟然就这么唤了一声:“姐姐。” 叶若颜是真的失忆了,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叶锦书觉得挺没意思的。 她拿出季晏清和江思思为她写的整整十页纸,现在这十页纸也派不上用场了,但是叶锦书又觉得江思思和季晏清花时间为她写的东西不用一下又很可惜。 想了想叶锦书决定将这十页纸里面她最喜欢的一句话拿出来送给叶若颜。 “叶若颜,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嫁了,我出嫁以后你很快也会嫁给太子,在你出嫁之前,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你。” 叶若颜垂下眸子问道:“什么话。” 叶锦书拿出自己的纸,翻了好一会才找到她想要告诉叶若颜的那句话:“随波逐流的人组成了现在的一切,不切实际的人才能创造新的一切。” 叶锦书没有任何感情地念完这句话后就将手中的纸一收,继续说道:“好了我想说的就是这句话,我走了。” 叶锦书也没有看叶若颜的表情,这并不是她在意的事情。 所以她不知道,叶若颜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很久很久。 当然,走到安平宫的叶锦书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答应了太监宫女们要把叶若颜送回房间,结果她说完想说的话以后就忘了,只能赶紧灰溜溜地滚回刚才的地方,将还在发愣的叶若颜拖回了房间休息。 在这之后,叶锦书就再没有去见叶若颜了。 叶若颜失忆了以后,所谓的救与不救也就没有了意义,叶锦书觉得只要自己离开,凭借叶若颜现在立下的功绩,其实辰国也没有了能够再次折磨她的理由。 很快就到了叶锦书出嫁的那一天。 叶锦书当初将萧远伯的留下了很大一笔财产的事情告诉了皇后,她本以为皇后多多少少会拿走一部分充国库,但是皇后没有。 萧远伯的财产全部作为叶锦书的嫁妆,加上叶锦书父母原本留给她的,以及帝后给出的嫁妆,等到叶锦书真正出嫁的那天,她的嫁妆已经达到了惊人了一百八十担。 要知道,当初大公主出嫁时,嫁妆也才仅仅六十四抬。 叶锦书的嫁妆接近于当初长公主出嫁时的三倍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十里红妆就能形容的震撼。 叶锦书在知道这个嫁妆数量的时候也很吃惊,她本以为自己的嫁妆能和公主一样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她一个郡主拥有这么越矩的嫁妆真的好吗?那些朝堂之上的老古董不会对此有意见吗? 但是皇后却告诉叶锦书,此次出嫁东明国,代表的是东明国这个国家,她拥有的嫁妆越多也就代表辰国对她越重视,以及辰国对两国关系的重视。 并且还有一个考虑,如果叶锦书拥有这么多嫁妆,却在到了东明以后就对辰国弃之不顾的话,这也说不过去。 皇后讲了很多,有政治因素,也有感性因素,总而言之最后的结论就是这样没有问题。 叶锦书出嫁前一天,皇后还抱着叶锦书哭了一场,说着对不起叶锦书的父母,没有照顾好她。 叶锦书原本是来同皇后告别的,结果为了安慰皇后,不小心当天直接在皇后那里住下了,以至于第二天出嫁都不是从安平宫出嫁,而是从皇后的宫中出嫁。 这也算是独一份了。 那天,十里红妆铺遍了皇城,所有人都知道,安平郡主出嫁了。 而作为叶锦书的妹妹叶若颜,也即将成为太子妃。 在好事者还在想太子妃出嫁时嫁妆没有叶若颜这么多会不会尴尬时,太子妃却不见了。 所有精兵出动,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但都没有找到叶若颜的身影。 此时的叶若颜正在叶锦书的车上。 “你别吃了,我害怕。”叶锦书看着面前的叶若颜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无语,这真的是她记忆中那个叶若颜吗,怎么感觉变蠢了? 此时距离叶锦书离开皇城已经过了有五天的时间,这五天的时间里叶锦书早就换下了婚服,平时就穿着舒服的衣服坐在马上看风景。 至于晚上的时候,如果附近有客栈,叶锦书就能去客栈休息,要是没有客栈,叶锦书只能在车上休息。 听起来似乎是挺累的,但是季晏清很会逗人开心,一路上总是能够找到新的东西给叶锦书玩,或者是带叶锦书骑马,或者带叶锦书溜蝴蝶,总之就没有季晏清找不到玩的。 叶锦书也因此过的很开心,让她又一次觉得嫁给季晏清也不错。 直到这天,季晏清给她抓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穿着担夫的衣服,小脸抹的黢黑,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是什么,但是叶锦书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面前这个人就是叶若颜。 叶锦书叹息一声,小脸一黑就要骂人,但是叶若颜的肚子却在这时响了很大一声,大到叶锦书完全没办法视而不见。 没有办法,叶锦书只能让人先给她准备了一点吃的。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吃完东西立刻回去。”叶锦书无情翻脸。 叶若颜吃东西的速度一顿,说道:“姐姐不能留下我吗?” 叶锦书:“不能。” “我什么都能做,姐姐留下我吧。” “不要,我又不喜欢你。” 季晏清在旁边看的极为舒适,他就喜欢看叶锦书无情拒绝除了他以外的人的样子。 但是他更见不得叶锦书分明拒绝了还被人纠缠的模样,于是他看着叶若颜笑到:“锦书,要把她杀了吗?” 叶若颜闻言身体一抖,不着痕迹地往叶锦书身边躲了躲,似乎是很依赖叶锦书的样子。 叶锦书没有意识到叶若颜的动作,正顺着季晏清的话往下说:“还是算了。” 一瞬间,笑容从季晏清的脸上转移到了叶若颜的脸上。 叶若颜趁机开和季晏清谈条件:“我不会一直跟着你们的,只要带我出了辰国我就会自己离开。” 叶锦书心中一动。 季晏清瞬间看出叶锦书的想法,帮她问道:“你就这样出来了,可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言下之意,有没有在离开的时候对太子或者其他皇室下毒。 叶若颜摇头,看着叶锦书道:“没有。姐姐和我说,不切实际的人能够创造新的一切,所以我想离开辰国成为那个不切实际的人。” 季晏清却看透了她,冷笑道:“叶若颜你演够了吗。” 叶若颜一顿,虽然她想过自己假装失忆可能会被发现,但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不过,被季晏清发现了没有关系,只要叶锦书不相信就行了。 “我没有演,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只要带我离开了辰国,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们。” 季晏清权衡了一下利弊后,觉得可以,他首先提出了第一个要求:“从我夫人的马车里面滚出来。” 叶若颜诶了一声,滚的飞快。 反正只要季晏清答应了,那一切都好说。 叶若颜早就发现了,叶锦书身边最危险的人是季晏清,所以只要和季晏清谈好了条件便一切都好使。 辰国那边发现太子妃丢了到处寻找,但是在消息传到边境时,叶锦书他们的马车已经出城,朝着东明的方向去了。 叶若颜没有跟着叶锦书他们回东明国,在出了辰国以后她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叶锦书按照原计划那样嫁到了东明国,一切都很好,只是叶锦书低估了季晏清在东明国的地位。 她嫁过来以后,季晏清很护着她,有些她乱说的话甚至也会听,东明的皇帝发现叶锦书的妙用以后,基本上每两天就会跑到叶锦书面前哭诉一次,大概意思就是季晏清不愿意继承皇位,他下去以后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季晏清的亲弟弟,也是三番两次来找叶锦书哭诉,他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季晏清的水平所以能不能让季晏清继承皇位。 对此,叶锦书表示了严肃的拒绝! 当皇帝是不可能的,她和季晏清说好了会两个人去封地上生活。 谁曾想,东明的皇帝听了这话后,将整个东明国的国土都给了季晏清做封地。 叶锦书:.......神经。 三番两次的推拒,季晏清为让叶锦书能够不再被自家人烦,终于还是答应了成为.....摄政王。 反正皇帝是不爱当的,只要不是皇帝别的都行。 没人拧的过季晏清,这件事最后还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季晏清成为摄政王的第二年,叶锦书也诞下了一名女婴。 满月那天,叶锦书收到了不知道从哪里送来的贺礼,那里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避毒香囊。 三年后,叶锦书又生了一名男婴。 这一次叶锦书收到的贺礼是九转还魂丹。 听闻,这个丹药只有行踪不定的医仙能够做出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