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和未婚夫的刀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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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后和未婚夫的刀he了》作者：小虎鲨【完结+番外】


    本文文案：


    皇帝御用佩刀·话痨傲娇刀灵少年x一心手刃渣男·娇而不柔恶灵少女


    秦楚楚被狠心的未婚夫一刀杀害，堕入灵界后，她只求化身厉鬼手刃渣男。


    奈何自己灵力太低，只能与器灵合作，靠附身器物显形。


    第一次，她附身在一方砚台上，打算一板砖拍死渣男，没想到自己灵力弱到差点被砚台压得魂飞魄散。


    第二次，她附身在一捆兵书上，计划引火烧死渣男，可实在不忍兵书小姐姐因自己的计划殒命只好放弃。


    第三次，她附身在一把佩刀上，筹划趁人不备噼死渣男，于是她抱紧了刀灵百里晋的大腿。


    等等，他腰间挂的穗子怎么那么眼熟？她好像送过一条一模一样的给未婚夫。


    百里晋无语地看着她：「笨蛋，我就是杀了你的那把佩刀啊！」


    *所有灵都说百里晋高冷孤傲，是灵界排名第一的不好打交道。


    毕竟他是前朝歷代皇帝的御用佩刀，资歷深家世好实力强，有的是资本目中无人（灵）。


    其实，他是个爱炫耀的话痨，只因一段悲伤的往事躲进了灵域，自言自语，孤独到发疯。


    直到有一天，


    有个少女闯进了他的灵域，缠着他，哄着他，要他帮忙。


    百里晋自然不会为美色动摇背叛主公，


    不过终于有人可以听他讲述自己和歷任主公波澜壮阔的故事了。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楚楚，百里晋 ┃ 配角：齐焕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主和杀害她的刀居然在一起了


    立意：万物皆有灵


    第1章 1.定要化作厉鬼手刃那负心汉


    月黑风高之夜，正是行隐秘之事之时。


    *


    树林中几名壮汉托着一顶玄青色的轿子缓缓走过，轿身上刻有金色的暗纹，一看就出自官家，轿中之人肯定非富即贵，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夜半时分。


    轿子最终停在山脚下的一间破庙前，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轿帘，身披浅绿色大氅的少女从轿中走出，亭亭玉立仿若画中的美人，模样看着也就17岁左右，此人正是当朝丞相之女——秦楚楚。


    庙中早已有人在等待，是一个银袍素甲的少年将军，快步走出庙门将秦楚楚拥入怀里，似乎是怕被旁边的僕从听到，压低声音倾诉自己的思慕之情：「楚楚，你真的来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齐焕，我好想你。」秦楚楚有半年未见未婚夫，此刻也顾不得礼数，趴在少年将军肩头小声哭诉：「我从家里偷偷熘出来，一路东躲西藏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还好你派人来接应我，不然我真怕永远都见不到你。」


    「等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就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人能拆散我们。」齐焕帮少女擦去眼泪，搀着着她走入破庙，僕从从外侧关上庙门，恭敬地守在门外，只留了一对有情人在庙中。


    旁边没了外人，齐焕松开秦楚楚，背过身面向庙中一尊破损的佛像嘆息道：「楚楚，实际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是怕我拖累你吗？」秦楚楚脸上的泪还未干，为了齐焕私奔出来，如果此刻又被抛弃，她该如何是好？


    「你误会了，你能来我很开心，就算天下人都负了我，楚楚却不会抛弃我，若能与你结为良缘定是我齐焕祖上修来的福分。」齐焕露出了幸福的笑脸，随即又嘆气道：「可是楚楚，我现在遇到个难题。」


    秦楚楚往前走了一步，扯住齐焕衣袍的一角问他：「什么难题？」


    「陈氏家族并不信任我。我在刘王麾下官拜大将军，又与朝中的丞相之女有婚约，他们怀疑我并非真的投诚，只是刘王的计谋。」


    「这如何是好呢？」秦楚楚立刻替对方忧虑起来。


    齐焕转过身，幽幽地看着秦楚楚：「所以，我需要一份投名状。」


    秦楚楚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们两小无猜，秦楚楚自认为很了解齐焕，这还是第一次从齐焕身上感受到陌生的杀意。


    刀光一闪，血沫飞溅。


    只是一瞬，还没等秦楚楚反应过来，自己就无力地跌进齐焕的怀里，胸膛上的血渍浸透了衣襟，连齐焕身上的战袍也被染红了一大片。


    齐焕一手托着秦楚楚，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平时随身携带的佩刀，鲜红的血迹从玄色的刀刃上流下，刀柄上挂着的一串穗子也沾了血。


    秦楚楚还记得那是去年齐焕被刘王赏赐佩刀时，自己亲手帮他系上去的。


    这把名为晋的佩刀是把奇刀，是前朝陈氏十七代皇帝祖传的御用宝刀，歷经数百年刀刃依旧锋利，被它砍中的人甚至还未感觉到痛苦就已死去。


    这时从破庙阴暗的角落走出几个武士装扮的人，冰冷地命令着：「把她的头砍下来带走！」


    「不准碰她！」齐焕从秦楚楚的身上翻出一块玉佩，这是身份的证明，他将这块玉佩交给了武士，「我已信守诺言，现在我要带她一起离开！」齐焕抱住秦楚楚的尸首转过身，将她护在怀里，不再理会周围的人，径直离开破庙。


    明明被抱入温暖的怀抱，秦楚楚却感觉像浸入了冰冷的水中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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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一片漆黑之后，身体逐渐感受不到寒冷，似乎已经与寒意融为一体，一切又变得清晰。


    秦楚楚从地上爬起来，疑惑地看着周围，自己不是在破庙中吗？怎么这里到处都是雾茫茫的一片，周围似乎什么都是虚空的，她挥了挥手想要驱散雾霭，面前却出现了一束光芒，秦楚楚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个带着半截面具的高大男人冷冰冰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是想要投胎、重生还是穿越？」


    秦楚楚适应了眼前刺眼的光芒，放下手眯着眼睛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面具男继续冰冷地介绍：「投胎是去往无尽的未来，重生是回到过去躲过死劫延续生命，穿越是……」


    「我不是问这个，」事情太过古怪，秦楚楚不得不打断对方：「这里是哪里？什么投胎重生，说的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面具男这次没说话了，安静地看着秦楚楚。


    秦楚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透明。


    「我已经……死了？」


    面具男没回答她，算是默认了，自我介绍说：「我是灵界的管理员，负责调配人类、活物还有器物的灵魂，你是打算投胎、重生还是穿越呢？」


    这下轮到秦楚楚愣住了，她痴痴地说道：「怎么会？我明明刚才还和齐焕在一起……」


    面具男懒得再解释了，挥了挥手，从他身后钻出几只小狐狸合力搬出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中映射出古庙的场景。


    秦楚楚这才看清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竟是被自己信任无比的未婚夫用佩刀一刀刺死！


    秦楚楚低下头不再说话，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她还在努力消化整个事情的经过。


    面具男似乎已经习惯人类灵魂在死后对生前的不满，没有安慰秦楚楚，第三次询问她的选择。


    秦楚楚仍旧低着头，小声说：「我要成为厉鬼！」


    「嗯？」面具男没听清。


    秦楚楚抬起头，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地喊道：「齐焕居然背叛我！我一定要化为厉鬼，将他拖入阴曹地府！」


    面具男没想到看着娇娇弱弱的秦楚楚居然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扶着额嘆口气说明：「你现在还残留着人类的气，至少要等一年才能化为厉鬼。」


    「一年？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要復仇！」秦楚楚从刚才的铜镜可看的清清楚楚，一年后齐焕都登基当了皇帝，过得逍遥自在，她不想让他有一天享福的日子。


    「以你现在的灵力对现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无法伤到任何人，不可能復仇成功的，我劝你放弃吧。你已经死了，丢下过去的仇恨迎来新生才是正确的选择，去投胎吧。」管理员冷静地分析道。


    「没看到齐焕碎尸万段，我死不瞑目！」


    「那去重生吧，回到你们在庙中重逢的时候，也许你就能逃过死劫。」


    「重生的话，我能手刃齐焕吗？」


    管理员上下扫视了下秦楚楚，面前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于是老实说：「我看难。」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管理员还没说话，旁边的小狐狸捋了捋鬍鬚说：「你可以附身在器物上，通过操作器物影响现世，我们刚修炼成型的狐仙都是靠这种方法。」


    另一只小狐狸摇头道：「算了吧，她这点灵力附身普通器物肯定没用，必须附身在本身就有强大器灵的物品上才会对现世有影响。」


    秦楚楚问管理员：「器灵是什么？」


    「器灵就是物品的灵魂，世间万物皆有灵……」


    秦楚楚不想了解太多，没再听管理员冗长的说明，蹲下身凑近两只小狐狸询问：「你们可以带我去见强大的器灵吗？」


    小狐狸比管理员要好说话得多，几只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商量：「她现在没法离开自己的灵根太远，咱们只能帮她找附近的器灵。」


    「那只有那位大人了啊。」


    「是啊，可我不想和他打交道。」


    「我也不想。」


    小狐狸们商讨出了决定，伸出小爪子搭在秦楚楚的膝盖上，「我们可以引荐你去见器灵大人，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如果他愿意帮你，你肯定能成功报仇。但是那位大人不太好说话，我们只能带你过去见他，至于他愿不愿意被你附身只能靠你自己了。」


    「谢谢你们。」秦楚楚揉了揉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錶示谢意，跟着它们一起去了器灵的地盘。


    *


    一个身穿黑衣锦袍的少年正懒散地躺在树上休息，嘴里叼着稻草，一只腿架在树干上悠闲地晃来晃去，远远地看到秦楚楚和小狐狸们，表情很是不屑。


    小狐狸拉扯着秦楚楚的裙摆迫使她弯腰凑近，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那位就是器灵大人了，你自己过去吧。」说完便将手中的灯笼塞给她。


    秦楚楚以为活了五百年的器灵大人应该是位仙风道骨的长者，再不济也应该是位饱经沧桑的侠客，可实际上器灵大人异常年轻，年龄看着和她相仿，像个调皮的少年郎。


    不过秦楚楚还是将他当做长者，站在树下恭敬地向他作揖：「小女子秦楚楚被狠心的未婚夫杀害，现祈求器灵大人助小女子一臂之力，手刃负心汉。若能成功復仇，小女子定将做牛做马，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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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锦袍少年看着树下的少女，起身盘腿坐在树干上，自我介绍说：「不要叫我器灵大人，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百里晋，是先朝17代皇帝的御用佩刀，武帝用我斩下过敌寇的首级，文帝用我震慑过百官，我随景帝东征……」


    百里晋挺起胸膛自豪地滔滔不绝，秦楚楚不好打断他，只觉得这位器灵大人好生聒噪，于是偷偷打量对方。


    少年一身黑色武袍，外边罩着一件华贵的大氅，似乎是用金丝银丝织成的，上面镶嵌着和田玉，腰间还挂着一串蔚蓝色的穗子。


    秦楚楚觉得这串穗子甚是眼熟，有点像自己亲手编织的那串。


    齐焕攻下隔壁的小国时，刘王大喜，任命齐焕为大将军，还赐下一把绝世宝刀。


    秦楚楚也替齐焕开心，连夜帮他编了一串穗子，用了自己最喜欢的蔚蓝色，寓意是她会追随齐焕，和他同生共死。


    后来她的血滴在那串穗子上，将蔚蓝染成了绛紫。


    百里晋说了半天，发现秦楚楚并没听，只是痴痴地盯着他腰间的穗子，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就没认出他，于是从树上蹿下来，颇为嫌弃地说：「你居然还没认出我啊，你可真笨，我就是佩刀晋啊！」


    「佩刀晋？」秦楚楚感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沉默了下后，忽然恍然大悟：「你是齐焕的佩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的灵感来源于有一次听《鬼吹灯》的有声书，上面有个康熙宝刀，不但战斗力爆表还能驱邪，贼靠谱！


    于是就想如果他拟人化之后会是什么性格呢，然后小晋就诞生啦~~~


    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顺便推一下我的另一篇文，求个阅读收藏评论哦~


    文名：《绑定穿越者聊天群后，我暴富啦》文案：闻名天下的厨娘郭如意没想到死后会穿越到自己五代玄孙女身上，还被拉进了一个穿越者聊天群。


    这个败家孩子，不仅败光了家业，还在自己亲手创办的赛上惨败。


    面对来势汹汹的挑战者，郭如意撸起袖子自己上。


    然后……


    然后也败了。


    于是她在聊天群抱怨发泄情绪，群友们纷纷献上自己的金手指——


    郭如意：「食材不够新鲜怎么办？」


    来自未来的穿越者：「虫洞了解下。」


    郭如意：「生意太火爆，小二忙不过来怎么办？」


    来自忍者世界的穿越者：「影分身了解下。」


    后来，挑战者成了迷弟，前世夫君也穿越了。


    郭如意：「刚找回记忆的前世夫君和弃暗投明的迷弟，怎么选？」


    迷弟：「姐姐选我！」


    前世夫君：「娘子，咱们说好的生生世世不分离呢？」


    群友：吃瓜.gif


    第2章 2.刽子手


    「是啊。」百里晋点点头，「你那未婚夫是我第十八任主公。」


    齐焕的佩刀那不正是杀了她的那把兇器么！他和齐焕一样罪大恶极！秦楚楚将手中的灯笼用力甩过去砸向百里晋。


    百里晋没有防备，被重重地砸在肩上，灯笼摔破了，里面的鬼火扑灭，溅了百里晋一身磷粉。


    百里晋气得大骂：「你干吗？！疯女人！」


    秦楚楚对他吼道：「你这个刽子手！助纣为虐！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秦楚楚将躲藏在草丛中小狐狸拎着的灯笼一併抢下，统统扔向百里晋，鬼火併不会点燃灵体，但依旧让刚才还高高在上的百里晋格外狼狈。


    「我本身就是一把刀，砍人是我的天职，怎么就是刽子手了？」百里晋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而且自我诞生五百年多年，我从来都是听从主公命令，从未伤害过无辜！你没资格指责我！」


    秦楚楚愣了，「那我呢？我就该死？」


    「主公杀了你可以得到陈氏的协助，赶走刘姓狗皇帝把天下还给陈氏，重新推崇仁政废除暴制，用你一条命换天下苍生的数千数万条命，有什么不对？」


    「那和我无关！如果齐焕要打天下，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一想到齐焕的山盟海誓与背叛，秦楚楚停下手中的动作，忍不住大哭起来：「我明明那么信任他！为他抛弃了父母，为他背弃了朝廷，为他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他的背叛！」


    百里晋最看不上女人哭哭啼啼，嫌弃地说：「你这不过是儿女私情，有什么大不了。主公要成为拯救苍生的英雄，怎会有时间顾及你这种小角色！」看着秦楚楚被气得说不出来话，百里晋更得意了，「等以后夺得了天下，什么样的红颜知己没有，到时候主公才不会想起你这个爱哭鬼。」


    秦楚楚身边能扔的东西全都扔完了，除了第一个灯笼打中了百里晋，后面的都被对方轻易地躲开，看着百里晋洋洋得意的嘴脸，秦楚楚瞬间火冒三丈。


    她感觉有一坨软乎乎的东西抱着自己的大腿，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拎起对方，朝着百里晋甩了过去。


    那是一只棕红色的小狐狸，直接被抛到半空中，最后砸在百里晋的脸上，吓得它瑟瑟发抖，一边不住地向百里晋道歉，一边赶紧化作一缕青烟，熘了。


    在其他小狐狸眼中，秦楚楚俨然成了一个大魔王，狐狸们一拥而上，从身后缠住怒火中烧的少女。


    两只小狐狸还绕到秦楚楚面前，替她跪下求饶：「请器灵大人恕罪，她今天刚成为灵，什么规矩都不懂，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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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我一定要和这个刽子手同归于尽！」秦楚楚被十几只小狐狸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楚楚大人，您快随我们回去吧，我们打不过百里晋大人的，大不了我们再介绍其他器灵给您，您快随我们走吧。」小狐狸们快要哭了，两边都不好惹。


    「哼，不管你找怎样的器灵，我都会守护主公，不会让你得逞的。」百里晋地弹了弹肩头的磷灰，根本没把秦楚楚和小狐狸们放在眼里。


    小狐狸们怕百里晋再激怒秦楚楚，连忙用法术带着秦楚楚离开了器灵的地盘。


    *


    秦楚楚被小狐狸们带到了狐仙的庭院，刚才那只被她扔出去的小狐狸正趴在一只巨大白色狐狸的绒毛中哭泣。


    秦楚楚这才想起她刚才将怒火全发泄在这可怜的小狐狸上，「对不起，是我气煳涂了。」她蹲下身，凑近轻声道歉。


    小狐狸还在怕她，颤抖着身子哭得更凶了。


    「刚才我没有看清，不是有意欺负你的，我做些什么你才会原谅我呢？」秦楚楚有些内疚，小狐狸们多好啊，又可爱又心善，她是真心想和它们成为朋友。


    「可以再摸摸我的头吗？」小狐狸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楚楚。


    秦楚楚笑了，直接将小狐狸抱进怀里安抚。小狐狸似乎非常享受被温柔地揉弄毛髮，舒服地咧嘴笑起来，其他的小狐狸也扭动着蹭了过来。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治癒了谁，秦楚楚恢復了斗志，决心不依靠任何外力，自己要亲手手刃负心汉！


    白色的巨大狐狸就是狐仙大人，它摇了摇九条尾巴，和蔼地问：「你打算如何復仇呢？」


    秦楚楚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子，要么是深更半夜鬼魂显形，贼人做贼心虚直接被吓死，要么是鬼魂扮作常人偷偷吸尽活人的阳气，看上去都不难。


    狐仙笑了：「那都是现世对死后世界的妄想，除非有高强的灵力，否则是难以对现世产生影响的。而且你现在还有活人的气，只能出现在灵根附近的现世，如果那个负心汉将你的灵根扔掉了，你根本无法近他的身。」


    「灵根又是什么？」


    「灵根是你的灵魂暂居的地方，每个人都不同，你只要出现在现世应该就知道你的灵根是什么了。」狐仙大人又摇了下尾巴将秦楚楚送到了现世。


    *


    现世此刻正是夜晚，外面狂风暴雨，营帐内点着一根蜡烛，昏黄的光线照在桌案上的几捆兵书上。


    秦楚楚勉强认出，这里应该是军营。她的灵根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出现这里。


    这时从营帐外走进一个银袍素甲的少年将军，正是齐焕。


    再次见到曾经满心喜欢的人，秦楚楚浑身都战慄起来，怨恨、愤怒、悲痛的情绪交织心头，她甚至忍不住走上前，想拉住齐焕，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宣洩出去。


    可是手臂穿过齐焕的身体，再怎么对着齐焕大吵大闹，对方也没有反应。


    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秦楚楚退后了一步，不再缠着齐焕，只是远远地望着。


    齐焕从头到尾都没察觉到秦楚楚的存在，径直走到桌案前，将随身携带的佩刀放到一边，盘腿坐下，认真翻阅起兵书来。


    秦楚楚一点点挪到齐焕身边，观察了下四周，立刻想出两个计策来。


    第一个是用砚台直接将齐焕拍死。如果是以前，这个计谋肯定不管用，齐焕武功高强她肯定还没动手就被发现了，但是现在不一样，齐焕根本看不见她。


    可是秦楚楚忘了她无法接触齐焕，自然也无法触碰现世中的任何物品，她的手无数次从那方砚台上穿过。


    秦楚楚吸了口气，用狐仙大人教她的法术，附身在了这方砚台上。她感觉自己就像背负着万斤重的石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挪动砚台分毫。


    秦楚楚放弃了。


    第二个计策是直接吹倒蜡烛，点燃卷宗，最后将齐焕和营帐一起烧了。


    秦楚楚跪坐在桌案边，对着蜡烛鼓起嘴努力吹气，火苗微微地晃动了下。原来身为鬼魂的她可以带来阴风，通过风影响现世，看来这个计策可行！


    秦楚楚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可接下来不管她多努力，火苗都只是轻微地晃动下。


    齐焕原本在认真地翻阅兵书，现在火苗一晃一晃的，他也无心再看了，拨了拨灯芯，火苗烧得更旺了，这下秦楚楚怎么吹，火苗都不再晃动。


    秦楚楚累得满头大汗，她怨恨地看着齐焕，总感觉他是故意的，不止他，秦楚楚甚至觉得他的佩刀都在耻笑她。


    这时齐焕从桌案上的锦盒拿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正是以前秦楚楚贴身携带的那块，现在上面沾上了一小块暗红色的印迹，怎么也擦不掉，那是秦楚楚的血迹。


    秦楚楚立刻醒悟过来，自己的灵魂很可能寄宿在这块玉佩上，原来这就是她的灵根。


    「楚楚，你一定非常恨我吧。」齐焕对着玉佩自言自语起来，「明明来年这时候我们都要成亲了，现在却阴阳两隔。我也是出于无奈，若不是我知道了刘王那贼寇推行恶政，让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我也不会想要迎回陈氏一族，害你这么年轻就故去。如果你和我一起看到了百姓过得有多悽惨，一定会谅解我的。


    楚楚，我的家人都骂我是反贼，你的兄长父亲也对我退避三舍，只有你不会抛弃我。楚楚，不要恨我，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一直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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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以前总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五迷三道，如今再听到这些，只让秦楚楚感到反胃。她宁愿齐焕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而不是打着天下为公的藉口牺牲她，还自以为情根深种。


    秦楚楚不再理会自言自语的齐焕，继续尝试吹倒蜡烛，赶紧烧死这个伪君子算了。


    忽然一阵狂风袭来，火苗剧烈地跳动，连烛台都左摇右晃，秦楚楚感觉这正是个好机会，更加卖力了。


    可是狂风吹倒烛台后，顺带着吹灭了火苗，营帐内四下一片漆黑。


    唉，又失败了。


    *


    秦楚楚失落地回到灵界，独自坐在忘川边愁眉苦脸。


    虽然管理员和狐狸们早就和她说过，她现在灵力有限，对现世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以为的是她无法显形，至少还能够触碰到物品，可实际她连吹灭蜡烛都做不到，只能吹点阴风，一点用都没有，这样还怎么手刃齐焕。


    秦楚楚又嘆了口气。


    一只小狐狸蹦蹦跳跳地飞蹿而来，跑得太着急，直接一头撞在秦楚楚身上。


    秦楚楚转过身将小狐狸捞起来，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柔软的毛髮。


    「楚楚大人！我们帮你找到新的器灵大人了，她非常乐意让你附身，快和我们一起过去吧！」


    秦楚楚刚才失落的心情荡然无存，站起身跟着小狐狸一起离开了忘川。


    第3章 3.最强的器灵


    新的器灵大人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名叫婳，此刻正端坐在狐仙大人的庭院中，捧着一壶茶，微笑着看着院中的小狐狸们打闹成一团。


    秦楚楚在现世时总被训诫女子应当温柔贤淑，她的闺中密友也都是大家闺秀，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帅气的女郎。于是远远看到器灵大人也不着急过去，先拉过小狐狸打探虚实。


    小狐狸介绍说：「婳大人是我们这里灵力最强的，如果她愿意帮你，你肯定能成功的。」


    「她比那把刀还厉害吗？」


    小狐狸点点头：「那是当然了，器灵的灵力是和器物存在的年限有关，越久远的古物灵力越强。百里晋大人活了五百多年，但是婳大人比他要年长一倍多。」话还没说完，它就被一只手捏着提起来。


    「小狐狸，你家狐仙大人没教过你不能议论女郎的芳龄吗？」刚才还坐在庭院中的婳，直接瞬移到了秦楚楚她们面前。


    秦楚楚吓得后退半步。


    婳抬头笑着对她说：「小姑娘，就是你在找器灵附身吗？」


    秦楚楚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声泪俱下地说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也许是同为女子，婳立刻就同意了：「这个忙我帮定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秦楚楚感激地屈下膝盖，打算直接跪谢她。


    「不用了，不过是让你附身而已，不用行此大礼。」婳连忙拉起秦楚楚，「我有个心愿，要帮助一百个灵，你是最后一个。你也算是还了我的愿，不需要感激我的。」


    「婳大人，要是我能早点遇到您就好了。」秦楚楚拭去脸上的泪，这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齐焕那种完全是伪君子。


    「哈哈，我们能相遇，八成是因为你的灵根现在离我比较近，之前你根本没法出现在我身边的。趁现在我们赶紧去现世，等下你的灵根离开了，我们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了。」


    「好的。」


    *


    再次回到现世，齐焕正抱着一捆竹简在研读，秦楚楚猜测大概是一本久远的古籍吧，居然还是用竹子做成的。


    婳向秦楚楚使了个眼色，轻声说：「我就是齐焕手里的那本兵书。」


    秦楚楚来回看了看那捆竹简和婳，一个是残肢断腿的陈旧竹简，一个是正值青春的明艷女子，怎么都无法将她们联繫在一起。


    秦楚楚小心地询问：「婳大人，您有什么驻颜的法术吗？千年不老的那种。」


    婳敲了敲秦楚楚的脑袋，解释说：「器灵的年龄又不是器物本身的使用年限。灵的年龄是不会变化的，我从诞生就是这副容颜。不过器灵和活物的灵不太一样，器物本身如果受损了，器灵也会感到疼痛也会受伤。」婳挽起左边宽大的袖子，里边空空荡荡，「竹简残缺了一部分，我的身体也是。」


    秦楚楚不敢细看婳的伤口，拉住她的衣襟，心疼地问：「那时候一定很疼吧？」


    婳笑了：「应该很疼吧，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我也不记得了。」


    看着秦楚楚一脸难过的样子，婳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伸出右手主动牵住秦楚楚。


    十指交缠，秦楚楚仿佛触电一般，随即附身在竹简上。


    「怎……怎么回事？」秦楚楚吓了一跳。


    「只要和器灵有肢体接触，就可以附身了，狐狸之前没和你说过吗？」


    「居然……这么简单。」秦楚楚脑中有了新的主意。


    「是啊，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祝你顺利。」婳对着秦楚楚笑着眨了眨眼，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对方，然后坐在营帐的角落安静地等待。


    秦楚楚决定先测试下附身后对竹简的掌控度。


    作为鬼魂，她对现世的影响小的可怜，就比如将竹简从书案上扔下去这个操作看似简单，但是对鬼魂来说，却难于上青天，要么就是根本无法触碰到，要么就是完全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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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在器灵的协助下，她能够轻松地拿起竹简，趁着齐焕转身查阅其他古籍时，将竹简从书案上滚了下去。


    她终于能够再次对现世产生影响了！秦楚楚仿佛看到胜利就在眼前。


    齐焕转回身，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还以为是自己没放好，捡起地上的竹简，扫去沾染的灰尘，放回桌案上。


    来回测试几次后，秦楚楚发现她还是只能触碰到竹简，其余的还是会直接穿透过去无法碰到，不过她可以通过竹简撞击其他物品。


    她的计策是滚动竹简打翻烛台，然后点燃桌案上的卷宗，最后将齐焕烧死在营帐内。


    可是计策成功的话，竹简应该也会被一起烧掉了。刚才婳有说过，如果器物本身损坏，器灵也会跟着受伤感到痛苦，她直接将整个竹简都烧了，婳会变成什么样呢？


    秦楚楚不敢冒然尝试，犹豫半天，决定直接问问对方。


    婳看着秦楚楚蹙着眉头回来找她，关切地问：「遇到困难了吗？」


    「婳大人，我计策是用竹简撞翻烛台，然后烧死齐焕，您觉得这个计策如何？」


    婳托着下巴认真地思索着：「嗯，烛火不一定能将整个营帐点燃，不过你可以先试试看。」


    「可是如果成功了，整个营帐都会烧起来的，竹简也会化为灰烬，会不会对您有影响？」秦楚楚担忧地看着婳。


    「我？你不用顾忌我，尽管按照自己的计策执行就好了。」


    婳并没有正面回復，这样反而让秦楚楚顾虑，她决定还是想其他办法。可是毕竟竹简的力量有限，而且本身就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就算她想用竹简将齐焕打爆头，估计竹简也会先碎掉。


    这么对比下来，好像用竹简撞翻烛台的计策更靠谱一些。


    婳看着秦楚楚皱着眉低头思索，于是好心给了她个提示：「楚楚啊，每个器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附身在器灵上除了可以操控器物本身，还会有些特殊的能力，你可以试试看。」


    「特殊的能力？」秦楚楚疑惑地看着婳。


    「比如，我是一本兵书，除了可以触碰外，你还可以这样，」婳拉着秦楚楚的手抬手挥了下，「你可以随意改变竹简上的文字。」


    「好厉害！」秦楚楚不禁惊嘆道，这才是正确附身方法吧，她真是太愚钝了。


    婳指着竹简上的内容继续说：「齐焕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领兵作战的方法，屡战屡胜。虽然没办法让你手刃负心汉，但是如果你改变书上的内容，或许下次齐焕就会战败，战死在沙场上。」


    秦楚楚的眼睛闪过光芒，只是改几个字就能将齐焕送入万劫不復的深渊。她认真地阅读着竹简的内容，犹豫要改动哪里才能让齐焕大败。


    「婳大人，您不会觉得这样帮我是在背叛主人，背叛齐焕吗？」秦楚楚想起之前和百里晋说要手刃齐焕，百里晋可是誓死要守卫自己的主人，可是婳似乎并不在意齐焕的死活。


    「虽然我是器灵，但我并没办法直接对现世做出影响，只能靠被人使用或是被灵附身，我都只能被动参与进去，所以有太多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我希望的。虽然我是一本兵书，但其实我更希望齐焕能减少征战。


    让和谈取代纷争，让弱者不屈从强权，让我诞生于这个世界的那位大人是出于这个目的创造我的。可是我却被将士们追捧，带来了更多的战事。我一直很后悔，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我想做善事，帮助一百个灵，去弥补我的恶。」


    「婳大人，那些战事并不是因您而起，您的存在没有错。」秦楚楚主动抱住婳，安抚道。


    「我知道。所以你也不要怨恨小晋，他并没有想要杀你，不过是遵从主人的心愿。」


    提到百里晋，秦楚楚刚才的伤感都消散了，她又想起上次百里晋毫无悔意的嘴脸，怨恨地说：「婳大人，您不要为他说好话了，他可能并没想杀我，但是他觉得我死得物有所值，死得其所！」


    「他应该是被齐焕骗了。小晋很容易被骗，又蠢又听话，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秦楚楚想说自己才不会和他相处，她斗不过百里晋，而且也不屑于与一把刀过不去，所以不打算报復他，自然以后是连见面都省了。


    两人说话间，齐焕发现竹简上的文字和自己熟读的兵书有些不一样，他揉了揉眼睛，竹简上的文字还是不对，他应该是太累了。


    齐焕起身将竹简捆做一团，小心地放回箱子中，然后将玉佩从锦盒中拿出贴身放好，站起身打算离开营帐。


    婳看到齐焕准备离开了，赶紧提醒秦楚楚：「楚楚，你的灵根要出了这个营帐应该很难再接近我了，你答应我不要计较小晋的无礼，他实际……」


    还未说完，婳就从秦楚楚面前突然消失了，应该是已经超过了灵根能接触的范围。


    秦楚楚嘆口气，错失了篡改兵书的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婳大人了。


    不管是靠自己，还是附身在器物上，最终都没能成功復仇。这次失败不是因为灵力不够强，附身器灵太受器物本身属性的限制了。


    回到灵界后，秦楚楚不再急着去现世復仇，沉下心和小狐狸将她能接触到的器灵全部问了个遍，要么就是灵力不够强大她无法操控，要么就是本身属性不适合，想来想去居然只有百里晋最适合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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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够成功附身百里晋，直接变成妖刀，将齐焕噼了就是。


    可是秦楚楚不愿意向刽子手寻求帮助。


    灵界并不存在时间，但是管理员还是会模拟日出日落让灵界的居民能像现世一样生活。只是最近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日出，灵界始终处在一片浓雾中，完全看不出时间流逝了多少。


    越是感受不到时间，越是让人急迫，秦楚楚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久，或许齐焕已经攻进了王都，自己的家人都成了阶下囚，没办法再拖延了。


    秦楚楚决定放下自尊心，先和百里晋好好沟通试试看，上次是她没控制住脾气，实际一开始百里晋的态度还算平易近人。如果能和他打理好关系，说不定就会同意让她附身了。


    虽然灵界处于一片浓雾中，但是强大的灵可以改变自己身边的浓雾，比如狐仙的居所是长满蒲公英的宽大庭院，百里晋则住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秦楚楚第一次独自去找百里晋时，他正背对着她坐在湖边钓鱼，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听着秦楚楚的道歉。


    「器灵大人，上次是小女子无理，冲撞了大人，现在特来向您请罪。希望您能够不计前嫌，放过小女子一马。」秦楚楚说着违心的话，可是没办法，求人嘴软。


    「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不会记恨你，更不会找你麻烦。」百里晋紧紧盯着湖面，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少女，「不过，如果你把算盘打我头上，想要通过附身我来復仇，那就赶紧滚吧，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第一次商谈以失败告终，秦楚楚讪讪而归。


    她向狐仙大人求教，狐仙大人说小郎君都喜欢温柔的大姐姐，或许秦楚楚不该扮做可怜兮兮的小女人模样，要更主动关切百里晋，得到他的百分百信赖，那时候再提要求。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秦楚楚觉得狐仙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面对砍过自己一刀的武器，她温柔不起来。


    不过她还是厚着脸皮第二次去找百里晋了。


    这次百里晋所在的灵域不再像前两次被他扮成树林的模样，而是一片漆黑，秦楚楚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这里比灵界的其他地方还要黑，即使她提着灯笼仍看不清脚下，很快便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仔细一看，躺在地上的竟是百里晋。


    他全身都是血，身上还发着烫，嘴里喃喃地说着呓语。


    秦楚楚想起之前婳大人说过器物受损器灵也会跟着受伤，百里晋伤得这么严重，难道说佩刀被损坏了？


    那齐焕呢？是不是也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婳的原型来自《孙子兵法》的这一句：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第4章 4.妖刀


    秦楚楚站在百里晋身旁，低头俯视着因为疼痛瑟瑟发抖的少年，脑内想的却是齐焕第一次将佩刀拿到她面前的场景。


    她对刀并没有研究，第一次看到佩刀晋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是多么精巧的一把刀啊！


    刀长约二尺有余，刀谭为圆盘状，纯金质地，周围镶嵌着各色宝石，刀柄和刀鞘都被金丝银丝缠绕着，还装饰了一块和田玉。


    小心地抽出刀身，和她见过的任何刀都不同，这把刀的刀刃是漆黑色的，一侧还刻着铭文「晋」，她好奇地伸手想要触碰。


    「小心，这刀很锋利。」齐焕连忙拉住秦楚楚，生怕她受伤。


    「你不是说这把刀都500多岁了，应该是个和蔼的老爷爷吧，不会伤害到我的。」秦楚楚抬头看着齐焕，调皮地笑了。


    「这就是它的神奇之处，歷经几百年依旧锋利如初。」齐焕看着黑色刀刃上映出自己的身影，「楚楚，你知道陛下赏赐我佩刀时是怎么说的吗？」


    「说什么？」


    「他说百里氏将佩刀晋献给陈氏开国皇帝，这把刀跟随武帝开疆扩土，南征北战，一起打下了陈氏江山，之后又跟着陈氏歷代皇帝守护五百年的王朝。」齐焕无比珍惜地摸着刀刃，「他希望我成为他的刀，一起统一天下，开创一个盛世！」


    秦楚楚崇拜地看着齐焕，为自己的未婚夫感到自豪，「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等我这次出征回来，我们就成亲。」齐焕收好佩刀，从怀里拿出一枚精緻的髮簪，帮秦楚楚别在髮髻上。


    「好，我等你回来。」秦楚楚笑了，她将昨晚熬夜编好的穗子系在刀柄上，就好像她也可以跟着齐焕一起，同生共死。


    齐焕是刘氏朝廷的战神，十三岁入战场，至今未有败绩。


    秦楚楚从未有过别的女子为夫君上战场的担忧，齐焕总能战胜强敌回到她的身边。


    然而昔日拯救苍生的战神，如今却与天下为敌，就算是强如齐焕也会陷入苦战吧。


    百里晋出于求生的本能，拉紧了秦楚楚的裙角，无意识地呓语着。


    秦楚楚拉回飘远的思绪，蹲下身拉开百里晋的衣襟查看伤势，本来这里就一片黑雾，再加上百里晋身上全是血，根本看不出来伤口在哪。


    秦楚楚脱下自己的罩衫，拭去百里晋脸上身上的血迹，往日猖狂的嘴脸现在一片苍白。


    器物本身受损器灵也会感到痛苦受伤，如果器灵受伤或者死亡，器物本身会怎样？会不会也跟着损伤甚至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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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盯着百里晋苍白的脸，因高烧打颤的嘴唇，心生邪念。


    就这样直接将百里晋杀死，佩刀会不会因此断裂，齐焕没了防身的武器或许就会死在战场上。


    邪念一旦萌生，秦楚楚还什么都未做，就感到做贼心虚，手止不住发抖，浑身直冒冷汗。


    她的手沿着百里晋的胸膛往上移，轻轻放在对方的脖子上。


    秦楚楚知道，这个计谋成功的概率依旧很小，毕竟都是基于一连串的猜测。


    「虽然我是器灵，但我并没办法直接对现世做出影响，只能靠被人使用或是被灵附身，我都只能被动参与进去，所以有太多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我希望的。」


    不知为何，秦楚楚脑中忽然浮现出婳大人说过的这句话，还有那时她哀伤的脸庞。


    实际百里晋并没杀她的打算，一切都是遵从齐焕的意愿吧。


    这次不管復仇是否成功，百里晋一定会消失吧？


    秦楚楚试着稍微用了下力，百里晋剧烈地咳嗽起来，血不停地从嘴里喷涌而出。


    他只是一把刀而已，只能听从齐焕的指令，他是无辜的。如果这样做，和齐焕又有什么区别？


    秦楚楚抽回手，身体也往后撤直接摔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颤。


    经过秦楚楚这么一折腾，百里晋终于清醒了一些，勉强睁开眼，借着灯笼的光芒看到眼前的人，「秦楚楚？」


    秦楚楚吓得连滚带爬，直接从百里晋的灵域逃了出去。


    等回到自己的宅邸，身体还在发抖，她掀开被子将自己包裹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百里晋发现她要谋害他，是不是会直接砍了她？她不想再感受一遍死亡的瞬间。


    不过，还好最后她及时收手了，没有酿成大错，没有变成齐焕那样的人。


    之后秦楚楚不再离开宅邸，每日沉浸在被发现的恐惧和未做错事的庆幸中。


    不知做了多久的缩头乌龟，只觉得时间缓慢冗长，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现实。


    她没急着去见百里晋，先去狐仙的庭院求了药草。


    小狐狸们看出秦楚楚的状态并不好，纷纷自告奋勇要陪她一起去见百里晋。


    秦楚楚看着上下跳跃的小狐狸们，她不想让它们知道她差点成了比百里晋还要兇残的刽子手，坚持一个人前往。


    百里晋的灵域已经变回了茂密的树林，秦楚楚这才意识到，她好像已经躲了好几天，说不定百里晋已经痊癒了。


    果然那个黑袍锦衣少年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端坐在一块枯木桩上，似乎在等待她。


    秦楚楚做贼心虚，不敢看百里晋的脸，只盯着少年锦袍下的里衣上一块没有洗净的血迹。


    百里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看秦楚楚，转过头看向别处，嘴上嘟囔着：「上次谢谢你救了我。」


    「……你说什么？」秦楚楚愣了。


    「上次不是你帮我止血吗？」百里晋从怀里掏出秦楚楚的罩衫，「我已经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了。不过，你的衣服太不结实了，有点被我搓破了，你将就下吧。」


    秦楚楚呆呆地接过罩衫，对着天空展开衣服，哪里只是有点，明明都脱线了，这件衣服算是废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百里晋居然以为是她救了他，还真和婳大人说的一样，他真是有够蠢的。


    百里晋看秦楚楚没说话，以为是气他弄破了她的衣服，于是从身后拿出一串烤鱼，伸长手臂递给秦楚楚，「衣服我不会补，这个算作赔礼，灵界少有的美食。」


    身为灵，不再需要饮食和睡眠，烤鱼应该也是靠灵力变的，不过秦楚楚还是接了过来。


    她不客气地坐在百里晋对面的木桩上，「谢谢。」


    「你消失去哪里了？我都等你好几天了。」百里晋也拿出一串烤鱼，学着秦楚楚的样子品尝烤鱼的味道，嘴上不停地抱怨着：「湖里的鱼都要被我抓完了，你才出现。」


    秦楚楚已经太久没吃过食物，没有飢饿感，不过烤鱼依然美味。


    「你经常受伤吗？」秦楚楚感觉自己太好收买了，一条鱼让她放下了戒心，忍不住好奇器灵的生活。


    「这算什么，武帝说过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他扬起手臂，撸起袖子向秦楚楚展示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疤。


    秦楚楚看着那些伤痕脑内不禁浮现出佩刀上的划痕，明明是那么一把精巧的刀，却摊上这么个随意的性格，真是糟蹋了，于是随口说道：「下次受伤的时候，我来帮你包扎吧。」


    百里晋愣住了，咬了一口的烤鱼直接掉在地上。明明第一次见面秦楚楚还想和他同归于尽，上次被她救了就已经让他觉得吃惊，以后她还想继续帮他包扎伤口。


    秦楚楚解释道：「及时救治应该就不会留下痕迹了，伤疤好丑。」


    百里晋这才回过神，转过头不敢看秦楚楚，不自然地说：「就算你想要讨好我，我也不会给你附身的。」


    原来不会呀，秦楚楚郁闷地大口咬了口烤鱼。真是冥顽不灵。


    作为报復，最后秦楚楚没有将药草交给百里晋，而是直接丢在了木桩下。


    不过之后，秦楚楚还是信守了诺言，和狐仙学了医术，但凡百里晋受伤，她总会带着草药去帮少年医治。作为回报，百里晋则会邀请秦楚楚一同品尝自己树林中的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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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秦楚楚每日都缠着百里晋让她附身。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附身一次！一次我不一定就能杀了齐焕，这样不算你背叛主人的！」秦楚楚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不行，你要是没能成功，肯定还会想办法附身我的。」百里晋太了解她了。


    「你就不需要睡觉吗？」要是能趁百里晋睡着直接附身就好了。


    「你别想了，我时时刻刻都很清醒，不会让你逮到机会的。」


    「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唯独这个我绝不妥协！」百里晋异常坚定。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秦楚楚威胁道。


    「哼，来就来，我还怕你一个弱女子不行……」百里晋轻蔑地扫了秦楚楚一眼，谅她也不能拿他怎样，可是下一秒就被秦楚楚扑过来紧紧抱住。


    「你！你干吗？！」百里晋吓了一跳，拼命挣扎，可是秦楚楚死死抱住他不松手。


    秦楚楚感到一阵电流穿过全身，她成功附身在了佩刀上。


    百里晋哪里肯轻易将佩刀的掌控权让给她，死死控制住刀柄避免秦楚楚拔刀。


    两人在灵界已经扭打做一团，直接摔在地上，滚来滚去。


    现世，此刻正是万籁寂静的夜晚，佩刀被恭敬地供奉在齐焕卧房外的佛龛前。


    明明没有任何人触碰，刀刃却撞击刀鞘，发出「铛铛」声，如泣如诉。


    侍奉在外的守夜丫鬟被吓坏了，不敢吵醒齐焕，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府上到处都传言佩刀晋是一把妖刀。


    作者有话要说：


    註：对佩刀晋的描写仿照百度百科干隆宝刀


    第5章 5.符咒


    齐焕坐在大堂之上，一脸阴沉地看着桌案上的那把佩刀。


    旁边坐着他上个月新娶的陈夫人，此刻正吃惊地用手帕掩着面，似乎吓坏了。


    守夜丫鬟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描述那晚恐怖的场景，又是说佩刀自己铛铛作响，又是说佩刀发出绿色的鬼火，添油加醋地把佩刀描述成了一把妖刀。


    齐焕并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守夜丫鬟的话，而且妖刀作祟只出现了一次，也只有守夜丫鬟看到。


    他本想随便安抚下丫鬟就这样了事，可是陈夫人却拉住他的衣襟，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将军，这刀沾着不知多少人的血，肯定不干净，咱们要不请个道士施法去去晦气吧？」


    齐焕心想亏你还是陈氏王朝的皇族后裔，竟然嫌弃自家祖传的佩刀杀戮过多。


    不过他面上并不显露，温柔地将夫人揽入怀里，安慰说：「夫人莫怕，有我在定不会让鬼怪接近你。」


    陈夫人仍然坚持道：「还是请个道士吧，将军战事繁忙，怎能为这样的小事操劳。还是请个道士施个法让大家安心，这样我也好替将军安顿好内宅。」


    「那劳烦夫人费心了。」齐焕不想在这方面花费太多心力，没再坚持，将道士作法的事情全权交给夫人处理，起身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陈夫人屏退了其余的下人，只留下了她的贴身丫鬟梅儿。


    梅儿小声笑着说：「我就说将军这么疼爱您肯定会依着夫人的，您还不信。」


    陈夫人羞红了脸，锤了梅儿一下，「别胡说八道了，将军是不想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


    梅儿嘟着嘴说：「您又不自信了。您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将军是武功盖世的英雄，你们这样般配，夫人怎么总是没自信呢？」


    「门当户对又有什么用，若不是我的这个身份，将军是断不会娶我的。」陈夫人皱着眉头嘆气道。实际就算她这样的身份之前齐焕也是拒婚的，只是后来他心爱的未婚妻故去，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她。


    梅儿又劝道：「将军明明对您用情至深，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陈夫人没再回应，虽然齐焕从未表露出来过，但是她总觉得齐焕还挂念着之前的未婚妻，对她不一定是真心。


    *


    两日后，府上寻到了一位法力高强的道士，他里里外外在府邸上巡视了一番，捋了捋鬍鬚小声询问：「夫人，府上最近是否死过什么人？」


    陈夫人紧紧捏着手帕，摇头道：「我们才刚搬进来，哪里会有死人。」


    道士又说：「府上阴气甚重，但是那阴气的源头目前并不在府中，恐怕贫道还需再观察几日。」


    陈夫人一听道士说府上阴气重，瞬间紧张起来，连忙问：「是有厉鬼作祟吗？」


    「未可知也。灵有很多类型，也不一定是厉鬼，贫道需等那阴气的源头回到府上，方能知道是何方妖孽。」


    「好吧，那您看看这把刀是否有问题？」陈夫人让下人把佩刀递给道士过目，「这把刀年代久远又杀孽过重，是否有厉鬼寄宿在刀上？」


    道士看到刀鞘上镶嵌了辟邪的和田玉，摇头道：「这把刀本身就是辟邪镇宅的利器，怎么会被厉鬼附身呢？」


    陈夫人并不太相信，「可是有下人看到这把刀半夜发光作响。」


    「可能是被游魂附身了吧，不过您不用担心，游魂的灵力太弱是伤不了人的。这样夫人，我给您一些符纸，您先贴在刀上，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鬼魂都无法再打扰您了。」


    「也只能这样了，那烦劳道长再住几日找到那阴气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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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让下人送走道士，独自留在屋中，呆呆地看着那把佩刀。


    就是这把刀误伤了夫君曾经心爱的女子，害她香消玉殒。


    齐焕以为陈夫人害怕妖刀作祟，实际并不是，她怕的是女子的鬼魂来寻仇。


    陈夫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桌案前祈祷着：「夫君并不是有意伤害你，希望你能尽早投胎转世，不要来纠缠我们。」说完便起身用道士留下的符纸将佩刀包了个严严实实。


    *


    秦楚楚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百里晋了，曾经通往树林的路径莫名消失了。狐仙说可能是因为她的灵根离佩刀太远，所以总是无法见面。


    秦楚楚一直以为齐焕是把寄宿着她灵魂的玉佩随身带在身上，那样的话应该和佩刀每天都在一起，怎么会超过距离呢，难道是那天附身被齐焕发现了？或者那块玉佩被齐焕扔掉了？


    说实话，一开始意识到齐焕贴身带着那块玉佩，秦楚楚心里多少还有些慰藉，他还没有那般绝情。


    实际秦楚楚知道齐焕还没忘掉她，她在灵界住的宅邸就是齐焕为她修的墓，他还派人每日打扫，给她烧了不少供品。


    可是又为什么扔掉玉佩呢？


    秦楚楚坐在窗边左思右想，忽然窗户被人推开，一个身影倚在窗棂上对她说话：「你最近怎么都不去找我了？」


    秦楚楚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百里晋正扒着窗户往屋里蹿。


    「你怎么在这里？」秦楚楚眼前一亮。


    「啊？你不来找我，我就不能找狐狸问你的住处吗？」百里晋抬起左手，一直棕红色的小狐狸被他捏着尾巴，倒挂着。


    秦楚楚赶紧抢过来小狐狸，把它抱在怀里安抚。


    小狐狸缩在秦楚楚怀里，呜呜地哭着，生怕再被百里晋捉回去。


    「我没有不去找你，狐仙说我的灵根离你太远了，我找不到去树林的路。」


    「哦。我想起来了，我最近被人拉去驱邪了。」百里晋无语地摇摇头，「明明我本身就有辟邪的能力，居然还找人给我做法事，贴了我一身的破纸，真是不识货。」


    百里晋抓起了锦袍，拿过来给秦楚楚看，上面果然贴满了黄色的纸。


    秦楚楚认出这是道士的符纸，有点心虚地说：「果然上次附身被人看到了。」


    「哼，我就说吧，以后别再想附身我了。」百里晋抓着自己的衣角嫌弃地说：「这些破纸真丑，要是被主公看到了，肯定会不嫌弃我的。」


    「对不起……」秦楚楚道歉。


    百里晋偷看了秦楚楚一眼，实际他自己就可以把符纸撕掉，可他就是要让秦楚楚有愧疚感，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随便扑上来抱他。


    百里晋还是第一次来秦楚楚的宅邸，好奇地左顾右盼，还把桌上的供品都搜刮过来，「这个太甜了」，每个都要尝一口，」这个也不好吃。」


    「齐焕怎么总给你烧这些难吃的食物啊。」百里晋抬头看着秦楚楚，「还是我烤的野味好吃吧？」


    秦楚楚依旧靠在窗边，看着百里晋手里的点心，似有所感，「这些都是我以前爱吃的。」


    「哦，那我带回去好好尝尝。」百里晋脱下锦袍，将自己咬过的食物全部塞了进去，做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秦楚楚不知为什么，按理说她已经成了鬼魂，不该再有生病的症状，可是自从百里晋来了后，就感到打不起精神，头晕晕沉沉的。


    百里晋看到她始终都无精打采的，以为是捨不得自己的供品，有点不爽，「你干嘛耷拉个脸？每次去我那里我都给你抓林里的野味，都快吃穷我了，我就拿你一些供品，明天齐焕肯定会给你补上新的，至于这么小气吗？」


    「不是，我……」秦楚楚有点犯噁心，几乎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还给你。」百里晋走过来，把锦袍抖开，那些供品直接撒了秦楚楚一身。


    由于百里晋的靠近，秦楚楚的眩晕感更重，「你别过来了，我想吐。」


    百里晋气得跺脚，凑得更近，「我偏不！」


    秦楚楚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从百里晋的身上直扑而来，只要闻到这股味道就难受地头晕目眩，她再也忍不住，摇晃了两下直接往前栽了过去。


    百里晋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秦楚楚，「喂！你该不是又想藉机附身吧？」他摇了摇秦楚楚，对方咬紧牙关不再说话，头上渗出冷汗。


    小狐狸紧张地叫着：「楚楚大人晕过去了！」


    被小狐狸这么一叫，百里晋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瞬间紧张起来，一手横抱起秦楚楚，另一只手揪住小狐狸，「带我去狐仙那里。」


    *


    百里晋焦急地在狐仙的庭院里来回踱步，周围的小狐狸都被他吓到了，纷纷藏进房间里，只把脑袋留在窗口好奇地观望着。


    狐仙化作人形，装作医师的打扮，慢悠悠地从内室走出来，「楚楚应该是受驱邪符纸的影响，只要不靠近你应该就没问题了。」


    「居然是这些破纸害的？」百里晋转过身揪住锦袍的衣角，把上面的符纸都撕掉，「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狐仙眯起眼睛盯着百里晋看，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嗯，这些符纸不会伤害到楚楚，但是会让她感到难受。」狐仙好奇地问道：「到底是谁在你身上贴了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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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晋一想到这个就生气地抱怨：」「就是主公新娶的夫人啊。她居然说我是至阴之物！我身上那么大一块辟邪用的和田玉，她是眼瞎看不到吗？！」


    「齐焕的夫人？」


    「是啊。」


    「你最好不要让楚楚知道齐焕已经成亲有夫人了。」


    百里晋感到奇怪：「为什么？只要去现世她早晚就会知道吧？」


    「……」狐仙无语地看着百里晋。


    「她总不至于还想着主公会为她一辈子不娶？就算之前他们再怎么情投意合，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了，而且秦楚楚不是恨主公恨得要把他碎尸万段吗？为什么还会在意主公是否娶妻？」


    「小晋，你还真是年轻呢。」狐仙捋了捋鬍鬚，露出了讽刺的笑。


    「哈？你的道行还比不上我吧？」百里晋皱着眉，一脸阴沉地瞪过去，他记得狐仙好像是五百年的道行，而他是五百多年。


    小狐狸怕两人真的吵起来，赶忙蹿出来叫着：「楚楚大人醒过来啦！楚楚大人醒了！」


    百里晋跟着小狐狸去了内室，与狐仙擦身而过时，还没忘记挑衅地瞟他一眼。


    第6章 6.这么快就成亲了


    秦楚楚醒过来时，百里晋就坐在她的床头，气唿唿地鼓着腮，好像一只肥嘟嘟的青蛙。


    「你在气什么？」


    「狐仙居然敢看不起我！」百里晋现在在狐仙的灵域正愁没人可以倾诉，现在逮到秦楚楚就开始滔滔不绝：「五百年前他还是只小狐狸时，我都已经跟着武帝攻下最南部的城池了！他居然嫌弃我年轻！要是能回到五百年前，我一定要把他炖了！」


    秦楚楚好奇地问：「我记得你也是五百岁吧，难道你现在打不过他吗？」


    百里晋被人戳到了软肋，立刻低下头缩着背，嘟囔着：「灵力不光看年限，还要歷练的。自景帝之后，我基本上都被供起来了，哪有什么机会再歷练。」他偷瞥了一眼秦楚楚，怕被她小瞧了，赶紧又补充道：「但是，在这里我也就比狐仙要弱，其余的灵都没我厉害！」


    「婳大人呢？」


    「她啊，她已经……」百里晋刚想说婳已经消失了，但是端汤的小狐狸眼疾手快，直接泼了他一身热汤，烫地他原地跃起，怒道：「你干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狐狸吓得直接蹿上床，钻进被褥缩在秦楚楚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好啦，你就原谅他吧。」秦楚楚护在前面，不允许百里晋靠近。


    百里晋没再计较，直接脱下锦袍。原本华贵的衣服，现在沾着没撕扯干净的纸屑，还有浓稠的汤汁，看着噁心极了。


    百里晋皱着眉头站在床前，「脏死了，我得回去洗衣服了，你先待在狐仙这里，等身体好了就来找我。」


    秦楚楚也意识到衣服的变化，询问道：「那些符纸呢？被人撕掉了吗？」


    「狐仙说就是这些破纸导致你身体不适，我全部都撕了。」


    「那被人发现怎么办？」


    「大概又会说我是妖刀吧，」百里晋无所谓地说：「只要他们找个靠谱点的法师都不会再对我动手了，这个能力不行就会整些没用的破纸。」


    看着百里晋要走了，秦楚楚拉住他的衣襟，抬头露出微笑：「听小狐狸说是你带我来狐仙这里的，谢谢你救了我。」


    百里晋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楚楚对他微笑，少女的眉眼弯弯像新月，柔软的长髮飘飘似流水，红唇微抿漾出一丝甜意。


    一瞬间除了那句甜甜的「谢谢你救了我」外，百里晋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眼里也只剩下微笑的少女。


    「你怎么了？」秦楚楚看着他呆呆的，挥了挥手。


    百里晋这才醒过神，脸刷地一下红了，仿佛怕被秦楚楚碰到，整个人立刻往后跳去。


    不想被别人看到此刻丢人的模样，他不敢走正门回去，扒在窗户上往外跳，还不忘傲娇地回应秦楚楚：「这没什么，就算是报答之前你救我一命。」


    可能是心虚，这次没准备好，翻出去之后百里晋就直接一头栽进草丛中，好在窗外没有其他人，他立刻爬起来，飞快地逃走。


    之后修养的几日百里晋都不曾来过了，秦楚楚在狐仙的庭院倍感无聊，于是藉机和小狐狸们学习了简单的几个法术。其中最有用的就是自由进入现世，以前她去现世都必须要有灵力高强的灵带她，现在她可以自由行动了。


    秦楚楚身体彻底养好后，也没急着去百里晋的树林，而是直接来到了现世，反正她的灵根离佩刀不远，在现世也一样能遇到百里晋。


    这次依旧是晚上，秦楚楚发现好像她进入现世似乎只能是晚上。


    齐焕正端坐在书案前批阅文书，秦楚楚已经有好久没见过齐焕，眼前的人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沉稳了。


    她坐在齐焕旁边，她记得以前还在世时，齐焕要比她忙很多，她就经常陪在他身边，帮他研墨，替他整理卷宗，那时候妹妹还笑话她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准备好当贤内助了。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人心隔肚皮。


    秦楚楚嘆了口气，晃了晃头似乎是想忘却过去的回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復仇。她围着书房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堆书籍的角落里找到了正憨憨入睡的百里晋。


    百里晋用书给自己搭了一张简陋的小床，然后又扯开一副古画给自己当被子，脸上还放着一本册子盖住了不远处投射过来的烛光，仔细看还能发现百里晋嘴角上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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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忍不住笑了，「还说自己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明明就是个瞌睡虫。」


    她回头看了看埋头文书的齐焕，又看了看睡得不省人事的百里晋。


    整个书房没有其他人，如果现在能附身成功，趁百里晋还未清醒，直接一刀噼了齐焕，不会有人看到是妖刀作祟，到时候大仇已报，百里晋也不会受到牵连，真是再合适不过的机会了！


    怕百里晋等下醒来后妨碍自己，秦楚楚打算直接将他绑起来，她抽出自己的一条腰带，蹑手蹑脚地凑近熟睡的少年，趴在他上方小心地垂下腰带，沿着百里晋绕了一圈。


    秦楚楚没注意自己在操作时，一缕秀髮洒落在百里晋的脖子转啊转，惹得他忍不住抬手挥了挥，秦楚楚吓得呆呆不动，可是百里晋只是翻了个身，侧向外边继续睡了。


    秦楚楚松了口气，正准备附身，却被自己的腰带绊了一跤，没站稳直接往前倒去，砸向正在熟睡的少年。


    秦楚楚还没砸下来，百里晋瞬间就醒了，直接跳起来，蹲在书籍搭成的小床一角做出防备的姿态，右手紧紧握住已经出鞘的佩刀，警惕地盯着秦楚楚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充满杀气的百里晋，潜意识地回想起被杀的那晚，冰冷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没忍住居然哭了出来。


    在破庙面对死亡时，秦楚楚来不及看到那把刀是如何令人生畏，成为刀下鬼后才意识到死亡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现在这把刀具现化为一个眉目清晰的人形，脸上的煞气、眼里的冰冷都清晰地提醒着生人勿进。


    百里晋回过神来时，秦楚楚已经坐在地上环抱着自己哭起来了。


    「楚楚，你怎么来的现世？」百里晋平生最烦女孩子哭哭啼啼，可是现在他也知道秦楚楚是被他惹哭了，比起烦躁更多的是焦虑，「你哭什么呀？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你别哭啊。」


    百里晋急得抓耳挠腮，完全不清楚对方在哭什么。


    他想起以前怀帝哄后宫妃子时，也是妃子哭个不停，怀帝围着着急地直转圈，后来是怎么哄好的？好像是送了各色礼物吧。


    想到这，百里晋从怀里变出一个丑陋的木簪来，直接插在秦楚楚的发间，「我只能做出这样的，别嫌丑，你再哭我也没法子了。」


    秦楚楚摸了摸头顶，意识到百里晋是给她别了一个簪子，想到之前齐焕也同样送过她髮簪。


    她忍住眼泪，将髮簪取下来，还给百里晋，「髮簪不可以随便送人的，只能送给恋人，我不能收。」


    百里晋哪里懂这些，他尴尬地收回木簪，「那好吧，但是你不准再哭了。」


    秦楚楚忍着泪点了点头，还是坐在地上不动身，也不说话。


    百里晋蹲在秦楚楚旁边，没话找话：「你为什么要哭啊？」


    秦楚楚瞟了他一样，然后幽幽地说：「因为我想起来被某把刀刺死的感觉了。」


    「……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百里晋有些心虚，他转过头看向齐焕的方向，嘴硬道：「和我没关系，我没错。」


    「你明明说过我该死！」秦楚楚怨恨道。


    「我……」百里晋很想继续嘴硬说自己没错，可是看到身旁的少女脸上还挂着泪，就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对不起。」


    「我不接受！」秦楚楚勐地站起身。


    「我说错话了，行不行？」百里晋跟着站起来，可是秦楚楚并不理他，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路绕到了书架前。


    刚才两人瞎闹没注意房间里已经多了两个人。


    陈夫人此时正半倚在桌案边，和齐焕亲热地说着话，帮他研磨，旁边站着丫鬟梅儿端着热汤。


    秦楚楚不再走上前去，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这副场景多么熟悉，以前她不是也经常这样陪着齐焕，对着他微笑，如今齐焕依旧和以前一样深情款款，可是眼前的女子不再喜欢穿蔚蓝色，而是一身粉色的衣裙。


    秦楚楚记恨齐焕，恨他把她当做筹码，恨他辜负她出卖他，可心里又还未割捨齐焕，就是因为心里还爱着他，所以才耿耿于怀。秦楚楚还未曾想过，有一天她不在了，还会有其他女子陪在齐焕身边。


    「楚楚，你怎么了？」百里晋的声音拉回秦楚楚纷乱的思绪。


    「她是谁？」秦楚楚指着陈夫人。


    「那个粉衣裙的女人？」百里晋顺着秦楚楚的视线看过去。


    他想起狐仙和他说过不要让秦楚楚知道齐焕已经娶妻的事情，可又觉得无所谓，早晚她都会知道。这不是她刚来现世就遇到了，而且齐焕死了未婚妻，再娶一个甚至几个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就是上次贴我符纸的笨女人，有眼不识泰山！」百里晋停顿了下，装作不在意地补充说：「她是齐焕的夫人，好像还是个公主。」


    秦楚楚没说话，眼里的悲伤快溢出来，连百里晋都意识到，闭嘴不再说了。


    「他这么快就成亲了呀。」秦楚楚转过头，对着百里晋露出了酸楚的微笑。


    第7章 7.你怎么可能懂人的感情


    「是啊，主公在你死后没多久就和夫人成亲了。就只有你还记着对方，所以你别总是想着復仇的事了，没什么意义。」百里晋知道秦楚楚八成会难过，但这是事实，逃避也没用，索性将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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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仍旧呆呆地望着远处那一对微笑的璧人，似乎都没听到百里晋说的话。


    「喂！你听到没？」百里晋推了推秦楚楚。


    秦楚楚还是没理他，脑袋昏昏沉沉，还没办法立刻接受眼前的现实。


    脑内不断浮现出之前齐焕对她温言细语的模样，可是下一瞬齐焕又与眼前这个对其他女子温情款款的人重合。


    一看到他们如胶似漆，秦楚楚如坠冰窟，心脏的位置空空荡荡，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与此同时，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


    站在门边的丫鬟梅儿最先感受到寒冷，忍不住颤抖道：「好冷啊，屋里没点火盆吗？」


    齐焕指着屋子的另一头说：「你去看看是不是火盆灭了。」


    火盆还燃烧着烈焰，梅儿即使靠近也感受不到温度，「奇怪了，这火盆怎么都不热。」她又添了一些柴火，这才稍微感受到点温暖。


    火苗借着薪柴攀了上来将整个屋子照亮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墙壁上，一阵风吹开了窗户，火苗剧烈地抖动了下，影子也跟着在墙上扭曲变幻形状，甚至有几7分可怖。


    陈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抓紧齐焕，「将军！」


    「夫人莫怕。」齐焕索性站起来，将陈夫人搂进怀里。


    陈夫人能不怕吗，上次道士给了符纸，陈夫人未经齐焕允许擅自贴在了佩刀上，可是没多久那些符纸自己烂了。道士知道后直摇头说自己道行不够，让她另请高明，好在后来也未再出现妖刀作祟的情况。


    今天在齐焕的书房内，明明点着火盆却没一点温度，而且刚才梅儿加了柴火后，那跳动的火苗分明就是绿色的，一定还是有鬼魂作祟！


    陈夫人回头看去，那把佩刀就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鬼魂或许又附身在刀上，于是壮着胆提议道：「将军，咱们要不扔了这把刀吧，我看着它好恐怖。」


    「夫人，这把刀随我出身入死，无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怎能随意丢弃？」齐焕停顿了下，肃穆道：「而且这把刀还是陈氏王朝歷代皇帝的祖传宝刀，是夫人祖上的传家宝，你居然还怕它？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


    说完齐焕便松开手，不再抱着陈夫人，反而后退了一步。


    陈夫人心里一沉，委屈道：「奴家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望将军海涵。」


    「夫人觉得这里寒冷就快些卧房，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今晚不回去睡了。」齐焕已经坐下重新捡起文书，不再搭理眼前的人了。


    陈夫人和梅儿讪讪地离开。


    百里晋敲了敲秦楚楚的脑袋，「看你干的好事，没事干嘛吹阴风，这下那个笨女人肯定又以为是我干的。」


    秦楚楚还陷在悲痛的情绪中，看着陈夫人已经离开，便走向齐焕。


    百里晋赶紧拉住她，「喂，你要干吗？」


    秦楚楚推开百里晋的手，「我只是想问问他是不是早就喜欢别人了，所以才对我下杀手。」


    「他又听不到你说什么，你过去有什么用。」百里晋死死拉住秦楚楚，万一让她伤到主公就不好了。


    秦楚楚拼命挣扎，百里晋索性从后将她抱入怀里，使了个法术将两人带回了灵界。


    百里晋将秦楚楚送到了她在灵界的宅邸后才松手。


    秦楚楚被他重重地摔在床上，整个人俯趴着陷入柔软的被褥。


    「都已经过去了，你就算復仇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百里晋抱着手臂，俯视着秦楚楚，「你老老实实的投胎或是一直留在灵界不好吗？」


    秦楚楚拼命摇了摇头，咬牙道：「我不！我要让齐焕血债血偿！」


    「那随便你吧，你尽管来，我肯定不会让你伤到主公分毫！」百里晋傲气地抬着头，根本不把秦楚楚放在眼里。


    「滚出去！」秦楚楚抽出了枕头向后直接甩向百里晋。


    百里晋接过枕头将它平稳地放在桌上，不屑地回覆：「走就走！」


    秦楚楚埋在被褥中，听到身后渐渐没了声音，这才控制不住放声哭泣。


    *


    也不知哭了多久，秦楚楚迷迷煳煳地好像哭着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都清醒着，她坐起身，从枕头的位置摸出一面铜镜。镜子中的少女双眼早已哭红了，脸上比平时还要惨白，头髮也乱糟糟的，这副尊容完全没有生前娇艷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女鬼。


    秦楚楚惨笑了下，这么丑难怪齐焕不喜欢她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堕入灵界她也并非一直想着齐焕，可自从知道他身边有其他女子后，她脑内却都是之前两人甜蜜的过往，甚至不由自主地为齐焕开脱，也许他是迫于无奈娶了别人，或许他是无计可施才放弃自己。


    秦楚楚决定再去现世看看。


    这次依旧是夜晚，齐焕躺在卧床上，也许是上次吹了风着了凉，此刻似乎病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陈夫人坐在床头，拧着湿帕子帮齐焕擦去头顶的虚汗，一脸忧愁。


    秦楚楚就站在旁边，她又是担心齐焕身体不适，又顾忌陈夫人和齐焕过于亲密，可他们才是夫妻，自己只是已故的未婚妻。


    百里晋盘腿坐在后面的桌子上，不客气地对秦楚楚发难：「你怎么又来了？」似乎还在未上次两人的不愉快生气。


    在秦楚楚眼里百里晋只是一把会说话的佩刀，并非有情感的人，自然不会计较他之前的口无遮拦，于是和平时一样温和的语气问：「齐焕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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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还不都怪你刮阴风，那之后主公就病了，已经好几天了。」


    「刮阴风有这么大影响？」秦楚楚吃惊了，以前她的阴风可连蜡烛都吹不灭，而且她记得她也没有刮阴风呀。


    「鬼魂在情绪剧烈波动时就会刮阴风，对现世也会有影响。」百里晋忽然瞪了一眼秦楚楚，警告道：「不过你别想通过这种方式报仇，这样对你也有伤害，你可能会变成厉鬼的！变成厉鬼的话……」


    秦楚楚并没有听，而是伸手尝试触碰齐焕的额头，还没等穿过齐焕的身体，齐焕就咳嗽着醒了过来。


    陈夫人松了口气，笑着说：「将军，您终于醒了！」


    齐焕被陈夫人搀扶着坐起来，边咳嗽边问：「我昏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了，都怪我那天没留下来照顾您，您在书房睡着后着凉了，一直发烧昏睡不醒，我都要吓死了。」陈夫人后悔地哭泣着。


    齐焕伸手擦去陈夫人脸上的泪，温柔地说：「这几天你就这样一直守着我？」


    陈夫人点了点头。


    「辛苦夫人了。」齐焕张开手臂，将陈夫人搂入怀中，抬手轻轻地抚摸她的长髮，「夫人都瘦了，下次让下人守着我，等我醒了再叫你过来就好。」


    陈夫人含着泪摇头，「不要！将军身体不适，我怎么还睡得着。」


    齐焕轻轻地吻了吻陈夫人的额头，深情地说：「可是夫人憔悴了，我会心疼。」


    陈夫人脸红了，低头小声说：「将军，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您是我的夫君啊。」，她揪着齐焕的衣襟抬头羞涩地说：「将军，我第一次见到您就爱慕您，可是那时候您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所以我从未奢望过您会和我在一起。」


    齐焕心疼地抱紧陈夫人，托起她的脸吻了上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只喜欢你，夫人和我相处时也不必这么拘谨，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秦楚楚就站在床边，近距离看着曾经的爱人抱着他的夫人琴瑟和鸣，她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两步。


    「喂！你没事吧？」百里晋走过来，将她扯过来，「你想开点，别又刮阴风了。」


    「我们回去灵界吧。」秦楚楚没法再待在这里，看着齐焕和夫人亲亲我我。


    也许是之前哭得足够多，这次回去的路上秦楚楚没再掉眼泪，但是依旧心不在焉，低着头玩弄自己的腰带。


    百里晋看她还阴沉着脸，想了想还是打算将之前的不愉快先搁置一边，尝试安慰她：「楚楚，你也别太在意了，他们都是夫妻了，会变得亲密是早晚的事。之前我的歷任主公都不止有一个女人的，」百里晋伸出手指，似乎在认真计算，「最少的也有两三个，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的，更何况主公一直就有很多女人追捧。」


    秦楚楚的父亲和兄长都很疼爱夫人，不曾纳妾，她是接受不了和别人分享爱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晋，很难接受他的这种想法。


    百里晋不屑地问：「就算你还活着，和齐焕成，难道也以为他不会纳妾吗？更何况你们已经阴阳两隔，我不懂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难道你就能接受自己的爹爹爱着娘亲之外的女人吗？」秦楚楚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自己何必要和百里晋聊这些，他什么都不懂，自己的痛苦无人倾诉，于是失落地说：「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你不过是一把佩刀，没有爹娘也没爱过人，怎么可能懂人的感情？」


    百里晋想说自己也是在期望中诞生，被赋予了祝福，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可是秦楚楚明显没正眼看他，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捏紧了拳头，心也跟着揪紧了。


    第8章 8.带着祝福诞生


    那天两人虽然没吵架，但是之后秦楚楚不再出现了。


    一开始百里晋还觉得无所谓，他坐在湖边头顶反扣着一片硕大的荷叶当帽子，撑着一根长竹竿钓鱼，嘴上自言自语地埋怨秦楚楚：「居然敢说我没有感情！我可是在无数人的期盼中诞生，她知不知道这句话有多少伤人！」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够了，又开始想念起秦楚楚来，「如果她愿意对我笑一笑，逗我开心，我也不是不能原谅她。」


    鱼上钩了，百里晋抽回竹竿，将一只肥硕的鲤鱼取下来，又扔回湖里，皱着眉头纠结道：「只是对我笑一笑我就原谅她，是不是显得我很没骨气，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惩罚她。」


    纠结了半天最后做出了决定：「算了，只要她来找我，我就先原谅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我再找机会收拾她。」


    百里晋抬头看了看天，唉，秦楚楚什么时候才来啊？这几天湖里的鱼被他钓上来又被他扔回去，反反覆覆都好几次了，可是秦楚楚还没出现。


    这不，鱼又上钩了，百里晋收回竹竿，居然还是刚才那只被他扔回湖里的肥鲤鱼，百里晋提着鱼的腮，对着它瞪眼：「怎么又是你啊？要不把你吃了算了。」


    肥鲤鱼用力地扭动着身躯，甩起鱼尾用力抽了百里晋一巴掌，然后趁百里晋还没对它下手，赶紧跳进湖里逃走了。


    百里晋摸了摸自己被拍红的右脸，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我用灵力变的鱼居然敢打我。算了，钓鱼也没意思。」说完，就脱力地张开双手往后一仰，大大咧咧地仰面躺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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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百里晋诞生五百多年，一直是个独行侠。他性格倨傲，总是横眉冷对新来的灵，又爱吹嘘自己和歷代主公的丰功伟绩，和他熟悉点的灵都嫌他烦。


    渐渐地，他就被迫成了一个独行侠，秦楚楚还是头一个缠着他的灵。


    以前他在树林里独自生活时并不觉得孤独，后来秦楚楚经常来蹭他的野味，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他也过得也怡然自得，可现在又变回一个人，却感觉做什么都不顺心。


    秦楚楚一直不来会不会是缩在被子里哭呢？她实际很爱哭啊，上次就哭了好几天，这次是不是也只顾着哭，所以就没来找他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看看她是不是还在哭。」百里晋抬起双腿用力一蹬，勐地跳起，他扫了扫身上的烂树叶，又将头上的荷叶扔掉，整个人收拾干净了这才去找秦楚楚。


    *


    秦楚楚的宅邸房门紧闭，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百里晋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无聊地扔着石子，秦楚楚离开了也不和他说一声，害他白跑一趟。


    他要在这里一直坐到秦楚楚回来，当面将她的罪行一个个列出来，一定要让她低头和自己道歉！


    等了半天，却没有半个身影，百里晋不甘心地站起身，决定沿着忘川去找找，虽然秦楚楚活动范围有限，但是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情绪不佳，百里晋走到哪里，哪里的浓雾就变成了一片灰濛濛的天空，忘川边的草地都裹挟着尘沙，百里晋站在高处四下眺望，还是没有秦楚楚的身影，这才反应过来，秦楚楚是故意躲着他，他应该是被对方讨厌了。


    百里晋坐在忘川边，揪起地上的杂草，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碎碎念：「随便吧，不见就不见，反正我也讨厌你。我可是带着百里氏族期望诞生的刀，才不会没有感情。」


    一阵狂沙刮过，百里晋不由得咳嗽起来，「谁啊？这么无礼！」


    回头看去，两匹棕红色的骏马拉着一个装饰华贵的车辇停在百里晋面前，两排骷髅小人举着旌旗有序地排在车辇的后方，旗子上大大的写着「武」字。


    离百里晋较近的那匹马还摇着脑袋吐出鼻息，脚下跺着步子，又带来了一阵风沙。


    百里晋拉起衣袍遮住口鼻，眯着眼看着车上的人。


    「小晋，你在这里做什么？」


    车上的帷幔被拉起，一个膀大腰圆穿着华贵衣袍的中年壮汉咧开嘴大笑着，对着百里晋招手打招唿。


    「武帝！」百里晋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他激动地凑上前。


    武帝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从车辇上跳下来，他比百里晋还高出半个头，勾着百里晋的脖子开怀大笑：「你小子怎么一副丧家犬的样子，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情想问你。」


    「哦？快说说看，本王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武帝大笑着拍了拍百里晋的背部。


    「这件事也只有你知道了，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任主公。」百里晋将武帝拉到了忘川边上，直到远离了那一群庞大的队伍，确保没人能听见，才小声问：「我是如何诞生的？」


    「这个朕记得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怎么又问一遍？」看着百里晋期待的眼神，武帝只好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你是百里氏为朕打造的宝刀，那时候朕刚登上王位，连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在那之前呢？我是在什么情况下被铸造出来的？」百里晋打断武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想知道我是不是被赋予了怎样的情感才诞生的。」


    「哈哈哈！」武帝大笑了起来，「小晋，你是不是恋爱了？居然这么矫情！」


    百里晋狠狠地瞪过去，武帝看出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不再取笑他，挠挠头，眼神沉稳下来，脸上显出了岁月的沧桑，「你是百里氏族铸造的刀，也是他们唯一铸造的一把，因为百里氏并不是铸刀匠，他们本是文人墨客。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件事说来话长，朕先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朕会被各国皇帝供奉吗？」


    「因为你是他们的祖先？」


    武帝重重地敲了一下百里晋的头，「笨蛋！现在供奉朕的各国小皇帝可不是朕的后代。他们敬畏朕崇拜朕供奉朕，是因为朕做到了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情——在朕之前天下未曾统一过，在朕的王朝结束后天下四分五裂，朕是这个天下唯一的王！」


    百里晋眼里闪着崇拜的目光，由衷赞嘆：「天下唯一的王！听起来好帅！」


    「在朕之前，天下只有短暂的联盟，没有统一过，各地的诸侯都是自立为王圈地建国，朕出生的国家是一个在强国中夹缝生存的晋国，到了第三代皇帝就不行了，新皇帝太年轻，体弱多病还没子嗣，才不到二十岁就过世了，皇族中连合适的继承人都没了。朝中的文官武将几乎都和外寇有勾结，一起商议着将国家给卖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奸臣？就应该被我斩了！」百里晋怒骂道。


    「是啊，他们收了钱财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国家渡过余生或是继续出任大臣，但是那些被卖掉的城池百姓会沦为流民或是奴隶，」说到这里武帝想起了悲痛的往事，捏紧了拳头回忆道：「朕的家乡是最早被卖掉的城池之一，那时朕还只是个猎户，他们烧掉了朕的草屋抓走了朕的胞弟，还想将朕充做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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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们打错算盘了，等上了山，在朕眼里就和山猪野兔一般，朕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想起那些士兵的惨样，武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你就直接剿灭了敌国？」百里晋知道武帝狩猎有多厉害，自己抓野味全都是照着他学的。


    「哪有那么容易，虽然朕和朕的胞弟侥倖活下来，但是村子已经被毁了，我们索性一路南下，一边找新的落脚地，一边打外寇的军队。一路上太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自愿追随着朕，我们从一开始的两个人到后来到达王城脚下已经有几万人的队伍了。」武帝捻了捻长须，几百年前的那一幕好像还在眼前。


    「后来呢？」


    「后来我们攻进了王城，朕本以为住在王城里的达官贵人一定过着人上人的日子，所以才不知道底下人的死活，可是你知道吗？那王城基本被掏空了，宫殿早就被打劫过了，国库和粮仓都是空荡荡的，街上除了偶尔几个四处逃窜的百姓就只剩下尸体。」


    「那些奸臣已经逃了？」


    「他们？他们早就走了，把城门打开放进了敌寇的军队。朝中只有大臣百里氏族还留在王城内，他们建了个避难所，收留那些无力逃出去的百姓，一起抵御外敌。」


    听到自己的姓氏，百里晋不由得紧张地捏紧了拳头，「百里氏没有卖国吧？」


    「他们不会，他们是朝廷最后的良心。可是光有良心有什么用，他们都只是些文官，拿不起刀弯不了弓，就算他们有心想要拯救苍生，也无济于事。」


    「可是有你啊，如果你愿意协助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


    「是啊，百里氏的族长也说朕是草莽英雄，但是几万人最后也只守住了小小的一座王城，靠着王城的天堑逼退了敌军。」武帝长嘆一口气，「如果那时候朕能够再多五万人，一定能收復整个国土！」


    「留在王城的几乎都是老弱病残，他们将朕视作神明，朕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在这片废墟之上建立了新的国家——陈，为了庆祝新的国家成立，百里氏为朕献上了一份大礼。」


    武帝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百里晋，「就是你，你是百里氏一族拼尽全力打造的佩刀，以百里为姓，以晋为名。」


    百里晋眼中闪过流光，喉结上下翻滚，压抑不住此刻激动的心情，他半跪在地上，像以前那样宣誓：「百里晋誓死追随主公大人，用我的头颅和热血助您成就霸业！」


    武帝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里浮现出百里氏的族长百里申。


    第一次见面时，他本以为对方是一族之长又是丞相，应该是个老头，实际上百里申非常年轻，年龄似乎比他还小，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公子，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却比谁都要坚韧。


    那时他刚建立陈国，百里申看到他身为皇帝手里却还只有一把打猎用的砍刀，恭敬地说自己想要为他铸造一把能够配得上他的佩刀。


    武帝并没有当真，文官上战场已经够难为他们了，更何况是铸造一把刀，而且百里氏一族的男丁几乎都快死光了，剩下的无非是女眷或是未成年的幼童，铸造一把刀需要制范、调剂、熔炼、浇铸，他们如何能做得出来。


    可是三十日后，在登基大典上，百里申跪在地上，用残缺的右手托着红色的锦盒，里边放着一把与众不同的刀，刀刃是漆黑色的，刀柄刀鞘虽然是木制的，上面却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武帝接下那把刀，百里氏说：「这把刀名为晋，意为永远向上前进，祝愿陈王能不断夺得天下，早日成就霸业！」谁也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还记得晋还是这个已经消失的国家的名字。


    武帝知道，百里申忠于晋王，他不愿成为自己的臣子，没关系，他也只把百里氏当朋友。


    后来，百里氏带着一族隐居，留给他的只剩下了一把刀。


    武帝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他看着百里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所以，你身上有着百里氏上上下下几百人的血，是他们留给我最后的祝福，怎能说不是带着众人期待诞生的？」


    第9章 9.带血的玉佩


    「原来我的诞生背后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我不该心存怀疑的。」百里晋还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满心自责。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要时刻牢记你是我们的传世佩刀，肯定意义非比寻常。」武帝扶起他，「只是我很好奇，平时你一向很自信，为什么忽然对自己抱有怀疑？」


    百里晋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小声怨念道：「我被别人说没有爹娘没有爱人，是没有感情的冰冷武器。」


    武帝捻了捻鬍鬚，眯着眼观察了百里晋一阵，然后伸出手搭在百里晋的肩上，凑近了坏笑着问：「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个女子吧？」


    百里晋勐地转回头，惊讶道：「你为什么知道？」


    「而且应该长得很好看吧？」


    「……是挺好看。」百里晋脑海里浮现起秦楚楚的微笑，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小晋你终于也到这个年纪了，啧啧啧，我家铁树开花了。」武帝直起身板，意味深长地看着百里晋。


    「铁树开花？什么意思？」百里晋觉得武帝肯定是在取笑他，但又不好意思问，赶紧换了话题：「你还没说为什么知道对方是女子！」


    「要是个男人，敢质疑你的过去，你肯定就一拳揍过去了。」武帝太了解百里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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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百里晋点了点头。


    「所以那个姑娘现在不理你了？」


    「哼，我才不屑于和她继续做朋友。」百里晋口是心非起来。


    「小晋啊，你真是不懂女人心。」武帝大笑起来，看着百里晋窘迫的模样，变本加厉地调侃道：「征服女人和征服天下是一样的，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一起攻下过那么多城池，现在居然连个姑娘的心都征服不了。」


    「怎么可能一样？征服天下只要打打打杀杀杀就够了，我总不能对她动粗，把她杀了吧？」百里晋忽然想起，对哦，自己已经杀过她了，还是一样没得到她的心。


    「征服一片城池就是要征服那座城池百姓的心，征服一个女人也是征服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原来如此，我懂了。」百里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一脸认真，嘴里还碎碎念着：「我应该强势一些。她不来见我，我就把她绑过来，她要是不理我，我就将她囚禁起来。」


    「小晋，你这样会被彻底讨厌的。」武帝摇了摇头，教这孩子开窍可真费劲。


    「那应该怎么办？」


    「你要给她安全感和威慑感。让她知道有你在就是绝对安全的，只要她遇到危险你会立刻出现在她身边，护她周全。你看之前我们攻下的城池，为什么他们愿意归顺于我，不就是因为只有跟着我才没人敢抢他们的粮食他们的妻女？所以小晋，女人也一样喜欢强大的男人，你要做她威风凛凛的英雄，才能得到她的心。」


    百里晋醍醐灌顶，他钦佩地看着武帝：「原来如此，这就是征服的秘诀，我懂了！」


    武帝欣慰地笑了笑：「小晋，等你成功那天可别忘带着她来和我道谢。」


    「一言为定！等我好消息吧！」百里晋辞别武帝，重新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百里晋在回去的路上绕道去了狐仙的庭院，果然在那里遇到了许久未见的秦楚楚。


    秦楚楚抱着一只小狐狸坐在凉亭内，看起来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看那样子就知道她还未从恋人的移情别恋中解脱出来。百里晋兴高采烈地朝她走过去，想和她分享最近的见闻。


    可是秦楚楚看到他走过来，就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却被百里晋拉住手。


    「楚楚，你还在因为齐焕的夫人吃醋？」百里晋自以为见识过那么多帝王的后宫，很懂女人争风吃醋的心理。


    「没有的事。我和你说过了，你不懂感情，不要瞎猜。」秦楚楚挣扎了下，没能甩开手，索性半侧过身，也不看百里晋，就这样任由他拉着。


    秦楚楚一副不愿意沟通的样子，百里晋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刚才的勇气被她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驱散地无影无踪，百里晋塌下肩。好奇怪，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懦弱。


    安全感和威慑感！


    百里晋想起武帝传授给他的经验，在灵界秦楚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没有表现的机会。那就带她去现世，齐焕的夫人惹她难过了，那他可以显显灵吓唬下那个女人，算是给她报仇，这样就能给她安全感了吧？


    「你明明就是醋了还不承认，别担心，我不会嘲笑你的。我帮你报仇吧，让那个抢了你未婚夫的女人吃点苦头。」百里晋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可还是被拒绝了。


    「你不要管我了，我不会随你去现世的。」秦楚楚用力甩开百里晋，快步走远了。


    百里晋留在原地，郁闷地撇着嘴，这和武帝说的不一样呀。算了，他先去现世教训齐焕的夫人，回头再来找秦楚楚。


    *


    深夜，众人都沉浸在梦乡，陈夫人偷偷爬起来，不敢惊动齐焕，小心翼翼地绕过他，起身下床。


    道士曾对她说过府上的脏东西并不是那把刀，而是齐将军随身携带之物。


    那晚齐焕莫名其妙地发烧昏迷，陈夫人也怀疑过是有鬼怪作祟，好在这之后都平安顺遂。本想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是前几日身体不适，请来医师说是怀了身孕。


    一家人都很期待这个新生儿，陈夫人尤甚，她担心胎儿会受不祥之物的影响，再次和齐焕提出要请法师驱邪，可是这次齐焕坚定地拒绝了，让她好好安胎，不要乱想。


    陈夫人哪里放心，只好亲自找那不祥之物，怕惹齐焕生气，佩刀她是不敢再碰了，她决定看看齐焕是否贴身带着其他物件，或许就有鬼怪寄宿在上面。


    陈夫人将齐焕的衣物取下，偷偷走到外间点亮一根蜡烛，小心地查看。


    齐焕随身携带的无非是男子身上的玉佩和令牌，还有自己给他的荷包，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陈夫人一手托着腮，皱着眉思索着。这些东西也不像是能被鬼魂附身的东西，齐焕就寝时身上只穿里衣，两人平时亲热她也没感觉到齐焕有带着什么东西，到底不祥之物是什么呢？


    陈夫人拂过齐焕的一件袍子，发现内里并不平整，她翻过来仔细端详了下，袍子的胸口处微微鼓起了一块，从内部用针线密密缝起来了，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陈夫人小心地挑开针线，这件袍子里面居然缝着一块小小的玉佩，是圆形的，直接从袍中滚出来，落在地上。


    陈夫人怕吵醒齐焕，赶紧蹲下身捡起玉佩，却发现玉佩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血迹，吓得她险些又将玉佩扔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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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玉佩上用小字刻着「秦楚楚」，陈夫人并不知道这是谁，但是她知道齐焕那位故去的未婚妻就姓秦，一时无力地跌坐回软塌上。


    原来齐焕心里果然还挂念着别人，这几日两人情意绵绵，比之前要亲密了很多，她还怀上了孩子，可是齐焕心里居然还住着别人。


    和齐焕成亲之前，她只羡慕未曾嫉妒过他的未婚妻，毕竟那位女子已经陪着他一起走过十几个春秋，她不忍心爱的齐焕面临艰难的抉择。


    也许是菩萨看她虔诚，他的未婚妻意外故去，自己真的如愿以偿地和齐焕成婚了，成婚后她每天如履薄冰怕齐焕不喜欢她，后来他们变得渐渐情投意合，齐焕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专注，与她亲热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她以为齐焕是真的忘记过去爱上了她。


    眼前人永远比不上一个活在回忆里的死人，这个道理她懂。


    一滴泪落在玉佩上，陈夫人捏紧玉佩，她一向隐忍退让，不曾为自己争取。可是这一次，她不想放弃，他们已经有了骨肉，是血浓于水的恋人、爱人、亲人，她还要和齐焕渡过余生的几十个春秋，还会和齐焕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她不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幸福。


    陈夫人走出屋外，径直来到湖边的凉亭，颤抖着手小声说：「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但是我不能让你破坏我的幸福，愿你早日投胎找个好人家。」


    她已经抬起手准备扔出玉佩，手却被身后的人按住，接过了她手中的玉佩。


    「夫……夫君？」陈夫人紧张地转过身，果然身后的是齐焕，此刻他左手拿着随身携带的佩刀，右手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齐焕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问：「夫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夫君，那块玉佩是脏东西！上次您昏迷就是它害的，快把它扔了吧！」陈夫人只穿着薄薄的衣裙，此刻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被风一吹就散了，没有一点力量。


    「上次是我的佩刀，这次是我的玉佩，下次是不是轮到我也中邪了？」齐焕一改往常温和的面孔，冰冷的质问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夫君……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块玉佩真的有问题，上面还有血。」


    「是，这上面是我未婚妻的血。」


    果然。


    陈夫人露出了一个难过的笑，不知道是冷还是心寒整个人都止不住发颤。


    「夫人，此处风大，你还怀着身孕，回屋去吧。」齐焕嘴上说着体贴的话，可是声音却不带一丝温度。


    「好。」陈夫人点点头，还是不死心地问：「那这块玉佩？」


    「这是我的东西，不牢你费心，你最好以后也别惦记。」齐焕威胁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夫人是哭着回房的。


    第10章 10.我帮你报仇


    灵界，狐仙的庭院内。


    「楚楚！快感谢我吧，还好有我保护你，不然你的灵根都要被扔掉了！」百里晋得意地挺着胸膛，好似一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


    秦楚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百里晋，又低下头继续和狐仙下围棋，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怎么还是不理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百里晋站在棋盘旁边，着急地直跳脚。


    倒是狐仙接了他的话茬，「到底什么情况？」


    百里晋自顾自地盘腿坐在身后的桌子上，拿起狐仙的紫砂茶壶灌了一大口茶，又将桌上的糕点全部抱进怀里啃了好几口这才讲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天夜半时分他看到陈夫人偷偷起夜，还鬼鬼祟祟地拿走了齐焕的衣物，就知道事情不妙，他用刀刃撞击刀鞘发出响动吵醒了齐焕。


    好在齐焕久经沙场，并未被佩刀的异动吓到，而是立刻起身抄刀防身，打算保护自己的娇妻，可是转头一看陈夫人并不在枕侧，他的衣服也不翼而飞了，以为陈夫人遭遇了不测，赶紧沖了出去。可到外间依旧没有陈夫人的身影，只有一地狼藉的衣物，齐焕瞬间明白了，脸色沉下来，披了件外袍提着刀就出门了。


    「楚楚，我觉得主公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你没见到昨晚因为你，主公对夫人有多兇狠，夫人估计被吓得屁滚尿流，第二天直接逃回娘家了。」百里晋砸吧砸吧嘴，如果陈夫人那时候真的丢掉了玉佩，齐焕不知道会有多疯狂。


    秦楚楚拿着棋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下，然后冷冰冰地说：「他如果喜欢我，就不会忍心抛弃我杀害我。」


    百里晋刚想为齐焕辩解，又听秦楚楚说：「我的事情烦扰器灵大人操心了，以后不必如此，灵根被扔了就扔了罢，再过半年我化作厉鬼报仇也不迟。」


    百里晋从桌子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好心提醒她：「变成厉鬼你会后悔的！」


    秦楚楚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这么闲，有心多管闲事，可以帮我杀了齐焕报仇，那我就不用变成厉鬼了。」


    「那是我的主公，我不可能对他出手的。」百里晋摇头拒绝了，之后秦楚楚就不再搭理他。


    百里晋还想找点别的话题，逗秦楚楚同他说话，可是小狐狸们嫌弃百里晋坐在它们的桌子上，还偷吃它们的糕点，居然一起将百里晋从狐仙的庭院赶出去了。


    百里晋站在庭院的大门外，气得大骂：「别以为有狐仙和秦楚楚给你们撑腰我就不好下手！我猎狐狸可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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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挑衅地沖他甩了甩大尾巴。


    百里晋郁闷地离开狐仙的庭院，边走边抱怨武帝的方法不顶用。


    他现在不止是秦楚楚的英雄，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秦楚楚对他的态度有好转吗？


    没有！


    明明一开始说话伤人的是秦楚楚，她非但一句道歉没有，还不理人。


    百里晋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一条是去武帝陵寝的方向，一条是回家的方向，他有点纠结。


    他倒是想去找武帝再讨教征服女人的方法，但是上次已经承诺了下次见面可是要带着秦楚楚一起道谢的，现在只有自己灰熘熘地去见他，肯定又要被调侃了，百里晋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武帝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的场景了。


    算了算了，还是回家吧。


    百里晋闭关思索了好几天，最后总结下来秦楚楚之所以无视他的救命之恩可能是因为她不在场，她根本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紧急，自己是有多努力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所以这次一定要当着秦楚楚的面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


    可是并不是每时每刻秦楚楚都需要被保护的，一时也没有机会逞英雄，这可怎么办？或者想办法帮她报仇好了，不能伤害主公，那就找秦楚楚的情敌，也算是解她的心头之恨吧？


    百里晋想通这些后，立马跑去了秦楚楚的宅邸，坚持不懈地敲着紧闭的门窗。


    秦楚楚是在家，只是不想见其他人，现在实在被百里晋烦得受不了，只好打开窗，一脸不耐得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急事！快来看我为你报仇！」


    秦楚楚质疑道：「你想好了？真的捨得杀了齐焕？」


    「不是杀了主公，但同样能为你报仇。来不及解释了，快随我来！」百里晋怕秦楚楚再次关窗，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抱着她的纤腰，将她从窗棂中拖出来，强拖着她一起去了现世。


    *


    陈夫人已经被齐焕从娘家接回来三天了。


    丫鬟梅儿坐在陈夫人旁边一边帮忙缝制孩童的衣物，一边劝：「夫人，您别愁眉苦脸的了，将军军事繁忙还亲自将您迎回来，肯定还是爱着您的，您就别多想了。」


    陈夫人点点头，「是啊，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我，我不都得和他过日子吗？」


    说着说着陈夫人就哭了，「兄长以为我与齐焕联姻，可以靠这层姻亲关系稳住齐焕，他是我们夺回天下的利剑。可现在才发现我们把他想的太简单，他就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真的夺了天下，他怎么会轻易让回给我们陈氏呢？到时我又该如何面对兄长？」


    梅儿赶紧坐到陈夫人身旁，不停地安慰她：「夫人您都想到哪里去了？将军爱慕您，而且您还怀着身孕，不会让您为难的。」


    陈夫人摇摇头，梅儿的世界太简单，总以为齐焕是因为爱慕她才答应了成亲，可是他们的成婚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如今主动权在齐焕手里，她就算再不满也不得不配合齐焕的计划。


    那天和他闹了不愉快，一气之下回娘家后，原本想让兄长为她做主，可是一向疼爱她的兄长摇摇头，劝她赶紧回去。后来她才知道齐焕已经暗中对兄长的亲信下手，大有取代兄长称王的架势，可是兄长并没有实力与之抗衡，只期望陈夫人能讨得齐焕的欢心，兑现之前的承诺。


    也许从答应兄长与齐焕联姻的那天，陈夫人就没法再做深闺里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了，她的爱情没有爱，只有权力和利益。


    陈夫人还在和梅儿哭诉，齐焕不合时宜地回来了，陈夫人立即止住了哭声，害怕地不敢抬头看他。


    梅儿赶紧站起身，向齐焕请安，然后乖巧地立在一旁。


    齐焕站在门口，心疼地问：「夫人怎么又哭了？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吗？」


    陈夫人摇了摇头，用手掩住哭红的眼睛，不想给他看到。


    齐焕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拉下陈夫人遮挡眼睛的手，笑着说：「夫人都哭成兔子了，眼睛好红。为夫错了，以后再也不对夫人那般凶了，夫人原谅我吧？」


    梅儿不停地给陈夫人使眼色，将军都这样低声下气地哄了，这还不是爱慕夫人？


    可是陈夫人只是低着头，不愿意回应齐焕。


    齐焕哄了半天，脸上有点挂不住，屏退了梅儿，将陈夫人抱进怀里，不耐烦地问：「你还要哭多久？」


    陈夫人被齐焕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吓到了，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人看，好似第一次认识他。


    「我不想被人议论夫妻不和，现在正是攻城的关键时刻，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分心。你若还想做我夫人，最好听话些。」齐焕捏着陈夫人的下巴，冷冰冰地命令着。


    陈夫人皱着眉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她没有其他选择。


    「夫人，你知道你什么样子最美吗？」


    陈夫人摇摇头。


    「夫人听话时最美，我很喜欢。」齐焕笑着吻了上去，可是陈夫人笑不出来，他喜欢的是个好操控的傀儡而已。


    *


    百里晋和秦楚楚来到现世时，齐焕已经离开了，只剩陈夫人缩在床褥中偷偷哭。


    秦楚楚被百里晋拉着走向陈夫人，看着这个哭泣的女人，莫名想到前几日还在哭泣的自己，她也是因为齐焕哭泣吗？


    虽然有些同情对方，但是一想起上次陈夫人和齐焕亲昵的模样，秦楚楚并不愿意靠得太近，离床还有几步远就挣脱被紧紧拉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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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晋不满地回头抱怨：「你不过来点，怎么看我帮你报仇？」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看好了。」百里晋不再缠着秦楚楚，使了个法术，陈夫人就晕晕乎乎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只穿着里衣，赤着脚走到放着佩刀的桌案前。


    她拔出刀，漆黑的刀刃映出她清瘦的身影，可是一晃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陈夫人不认识但是就觉得那一定是齐焕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可真美，明眸皓齿，巧笑盼兮，和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大相迳庭。


    陈夫人露出惨烈的笑，被心爱的人当做傀儡，这样屈辱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她拔出刀就要往脖子上抹。


    秦楚楚吓了一跳，冲上去想要拉住陈夫人，可是她忘记了自己无法触碰现世的人。


    秦楚楚从陈夫人身体直接穿透过去摔在地上，着急地回头叫着：「百里晋！你快救救她！」


    「啊？为什么？」


    「你快收住刀，不要伤到她！」秦楚楚激动地说。


    已经晚了，陈夫人细嫩的脖颈刚接触到锋利的刀刃就涌出鲜血。百里晋控制住刀刃朝脖子的反方向弹去，陈夫人往后踉跄了两步，总算保住了性命。


    百里晋嘆了口气，埋怨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她可是你心上人的夫人，就是她抢走了你的未婚夫，你不是挺恨齐焕移情别恋吗？为什么还要救她？」


    秦楚楚看到陈夫人没有性命之忧，终于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百里晋骂道：「你不止是不懂人心还不通人情！你和齐焕简直一丘之貉！你果然是刽子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第11章 11.征服一座城与征服一人心


    百里晋傻乎乎地楞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帮秦楚楚报仇，做她除暴安良的大英雄，还被讨厌了？


    百里晋从未如此受挫过，他咬着牙骂道：「我也不想见到你！忘恩负义！反覆无常！难怪被人抛弃！」


    心中的一口恶气出完，百里晋觉得舒坦了，可看到秦楚楚脸色铁青，心中立刻就有了悔意，只是面子上还维持着倔强。


    秦楚楚都准备回灵界了，听到百里晋这样骂她，这几日压抑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眼泪又掉下来，她不想让百里晋看到，强忍着泪转头沉默地离开了。


    百里晋知道这次秦楚楚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又觉得自己没错，他呆愣在原地，看着齐焕进来发现受伤的陈夫人，又惊慌地叫来更多的人。齐焕似乎又变成那个深情款款的模样，守在陈夫人身边寸步不离。


    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又是给陈夫人更衣，又是帮陈夫人敷药。百里晋站在屋子的最中间，来往的人从他的身体上穿过，他本就是个器灵，不会被人察觉到，早就熟悉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清晰地发现他是这么孤独。


    就算齐焕再怎么不喜欢陈夫人，在看到她身染鲜血时是真的会紧张担忧，朝夕相处的这段日子没半分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


    百里晋和秦楚楚虽然算不上朝夕相处，但也是每天都见面，可为什么秦楚楚就这么无情呢？更何况他也没招惹过她，怎么就被讨厌了？


    百里晋心情沮丧地回到灵界，大概是受情绪的影响，所到之处皆是阴雨连绵，理所当然地淋成了落汤鸡。


    他坐在一棵参天古树下避雨，不想回树林去，那里有和秦楚楚一起的回忆，也不想去武帝的陵寝，去了肯定会被取笑，还能去哪呢？


    算起来，他在灵界五百多年独来独往惯了，秦楚楚还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之前的十几任主公也曾到过灵界，可他们大多数都已经投胎转世，留在灵界的几位也算不上朋友，更像是君臣，比如武帝在百里晋心里就和兄长父亲差不多，而文帝则像百里晋难以应付的尊师。


    文帝是他的歷任主公中最懂人心、最会权术的一位，要不去请教他？说不定他有办法让秦楚楚回心转意。


    打定主意后，百里晋站起身，像只大狗一样甩了甩头，将一身的水汽散尽，这才从树下走出。


    *


    百里晋站在文帝的陵寝前，仰头看着高大的墓门，上次他来时这门才不过三尺高，他直接就翻进去了，现在怎么看都有十尺以上了。


    门上雕刻着壁画，他没心情细看，大概瞄了一眼，应该是赞颂文帝的过往，百里晋绕着墓门观察了半天，没找到突破口，看来只能想办法把门砸个洞了，百里晋搓了搓手正准备动手，旁边的守卫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守卫中有人认识他，笑着为他让开道路：「原来是百里晋大人！快开墓门！迎贵客！」


    「文帝一向节俭，你们做这么奢侈的墓门，不怕被他训话吗？」百里晋还记得以前追随文帝的那段时光是自己过得最清苦的一段日子。


    「不会，我们不是文帝的守卫，」带头的守卫指了指隔壁奢华的景帝陵寝说：「我们是景帝麾下的，奉命守护文帝陛下。」


    文帝的陵寝朴素庄严，和隔壁奢华秀丽的景帝陵寝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据说那位景帝崇拜自己的老祖宗，非要将陵寝选在文帝陵寝的附近，好在死后成为邻居。


    可能这就是别样的有志者事竟成吧，景帝的愿望实现了，是以他不止将自己的陵寝建得无比辉煌，还翻新了老祖宗的陵寝，帮他安排了众多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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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页

    百里晋跟着守卫进入陵墓的正殿，环顾四周，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了，屋内只有一张书案，两个蒲团，其他什么都没了，很有文帝的风格。


    「小晋，别来无恙。」屋内没有半点人影凭空响起一句话，在空旷的墓室迴荡。


    百里晋以为文帝在他身后，转过身却什么都没有。


    瞬息间，昏暗的房间突然变得明亮，粗糙的土胚墙变成了光滑的白墙，挂着名贵的书画。


    文帝盘腿坐在百里晋身后的蒲团上，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你很少主动来找朕，可曾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你怎么又耍我。」百里晋郁闷地再次转回身，文帝要比武帝温和多了，但是他真不太擅长和这种弯弯肠子的文人墨客相处。


    「也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就是我交到朋友了，但是最近对方不理我。」百里晋泄气地坐在另外个蒲团上，接过文帝蒸的茶，一饮而尽，「这是什么茶，好苦。」


    文帝又帮百里晋倒了一杯，然后一副瞭然于心的模样问：「对方是女子？」


    百里晋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说：「为什么你们都能一下子就猜到，是得道升仙了吗？」


    「你还去见了武帝？」


    「是啊，他和我说征服女孩就和征服天下一样，让我给对方安全感和威慑感，我照做了，现在我朋友不理我了。」百里晋简单地概述了下他和秦楚楚认识的经过，最后郁闷地抱怨，「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够强？不能让她有安全感？」


    「武帝的主意你还是别听了。」文帝放下茶具，一脸嫌弃地说：「朕那蠢哥哥一定又和你吹嘘自己的功绩了吧？说什么天下唯一的王之类的。」


    「天下唯一的王多帅啊！」百里晋的眼里闪出钦佩的光芒。


    「是啊，是挺帅的，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征战中度过的，等他玩腻了就把烂摊子甩给朕。朕刚接手时，国库和粮仓都是空的，收復的城池纷纷闹独立，别说统一天下了，那时都差点要灭国。」


    「我好像有点印象。」百里晋还记得武帝将自己传给文帝时，文帝惴惴不安地担心自己不适合当帝王。那时年轻的文帝如今已经是个城府深沉的白须银髮老人，几百年的时光真是转瞬即逝。


    「所以你听信他的胡说八道，难怪会被人讨厌。」文帝淡定地喝了口茶。


    「不至于吧？我感觉武帝说的挺有用的样子。」百里晋一直最崇拜武帝也最听他的话。


    「哦？那你说说看哪次他占据了新的城池不是朕在后面帮他□□？」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晋。


    「好像也是。」的确，百里晋回忆里的武帝好像只有占领一座又一座城池的印象，那时候他一直跟着武帝，城池被攻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武帝说征服一座城就是征服这座城里百姓的心，要给百姓安全感和威慑感，难道不是吗？」


    「没错。但是这些话是朕对武帝说的，他一定拿去骗你了，而且还没记全。」文帝摇了摇头，嫌弃地看着百里晋，「小晋，你太容易被骗了。」


    百里晋端起一杯茶掩饰自己的心虚。


    「征服一座城的百姓，只需要保障他们的饮食、住所、安全，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颐享天年可能就够了，可是征服一个人的心，尤其是一个女人的心，就没那么容易了。」


    「为什么？」


    「小晋，你知道为什么你杀了楚楚，她还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是齐焕只是在她死后娶妻，她就无法忍受？」


    百里晋纠结了下，迟疑地说：「因为楚楚喜欢齐焕。」


    「是啊，征服一座城的人心只需要他们不排斥生活在你的管辖下，征服一个人的心却需要他的爱。楚楚不计较你们之前的恩怨，是因为她觉得你并没有常人的感情，无法自己判断和决定，所以无论你做多过分的事情，她记恨的只有齐焕。」


    百里晋皱着眉，不太愿意接受文帝的说法。


    「那么小晋，你是希望楚楚和你恢復之前的关系，还是想要征服她获得她的爱？」


    「征服！」百里晋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哈哈哈！」文帝大笑了起来，毕竟和武帝是亲兄弟，这个笑容与武帝如出一辙。


    「你该不是也要说我铁树开花了吧？」


    「武帝说的？难为他懂这么复杂的词彙了。」文帝想说小晋恋爱了，可是又怕他自己都还不知道，「我教你怎么哄她开心吧。」


    「快说快说！」


    「这个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首先要改掉口无遮拦的毛病，别老说赌气的话，老老实实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对方。还有，没有女郎会喜欢只会打打杀杀不懂温柔的郎君，你要学着做个君子。」


    「也是，我现在那个主公经常被人说什么君子来着，而且文采也不错的样子，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要不我也去写写诗画个画讨她欢心吧。」百里晋站起身，捏紧拳头恭敬地作揖：「多谢文帝，这次我一定能成功！」


    文帝想说百里晋误解他的意思了，不过算了，以小晋的「文采」估计更能打动人。


    离开文帝的陵寝时天空已经放晴了，百里晋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他觉得自己又是无所不能的了。


    第12章 12.用文采征服你


    狐仙的庭院中，俨然一副夏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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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秦楚楚坐在紫藤花架下，被一群小狐狸簇拥着，嘤嘤嘤地排队要秦楚楚帮它们梳理毛髮。


    自从那天和百里晋吵架后，不知过去多久，已经许久未见到百里晋。


    明明之前也闹过不愉快，百里晋虽然不会立刻道歉，但总是别扭地缠着她。这次估计还是因为自己说了不想再见他，所以百里晋就傻乎乎地照做了。


    秦楚楚没想到百里晋可能也会生气难过，在她眼里百里晋会笑会有脾气，但毕竟是一把刀，终究没有完整的感情。所以百里晋从来不记仇，秦楚楚也不会计较他说话难听。


    他不过是个没有独立思想，只会执行主人命令的杀人工具。


    百里晋这么听话，估计以后都不会出现了，实际他在不在都无所谓，只是又得想新的办法復仇了。


    灵界的时间规则模煳，本质是一团无法照亮的黑雾，但是在强大灵体的影响会化作不同的形态。


    最近狐仙心情不错，庭院便从以往的秋天变成了盛夏。这个夏天似乎永无止境，不知现世现在是什么季节。


    秦楚楚没再去现世，她不想遇到齐焕和他夫人亲亲我我的样子。


    她记得自己死在盛夏的夜晚，上次回到现世已经是寒冬，是不是再过不久等到下一个盛夏，自己就能变成厉鬼，那时她不再需要藉助任何外力就能復仇。


    原本秦楚楚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能够手刃负心汉以解心头之恨。


    可现在她却迷茫了，时间沖淡了恨意，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再想新的復仇方式，就等着时间到了变厉鬼。


    而且齐焕现在可不止一人，她以前可没想到齐焕会拖家带口，如今杀了齐焕他的夫人就会变成寡妇，他们也就成亲半年吧？如果为了自己的復仇让另一个女子陷入痛苦，这是秦楚楚不愿意看到的，这可如何是好？


    秦楚楚的思绪已经纠结成了一团，完全没注意到从靠着的花架后伸出一只手，捏着一只装饰着各色宝石、花里胡哨的髮簪，正准备偷偷戴在秦楚楚发间。


    几只小狐狸刚好看到，叽叽喳喳地发出了声响，花架后立刻伸出了另一只手，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小狐狸们没再发出声响，但还是齐刷刷看了过去。


    这下连思绪乱飞的秦楚楚也注意到到了，头上多了一个沉重的头饰，她连忙站起身，顺着小狐狸们的视线，转身走到花架后。


    百里晋摆出一个友善但又略显尴尬的微笑。


    秦楚楚摸了摸头上的髮簪，想要直接扯下来还给他，可是百里晋早就猜到了在她头髮上缠了好几圈，一时还拿不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你说过了送髮簪的意义非比寻常，你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之前主公送你髮簪时你不是很开心吗？」百里晋撩起自己腰间秦楚楚做的穗子，指给她看：「你还回赠主公穗子，你忘了吗？我送的髮簪可比他的名贵多了，上面的宝石是武帝赏赐给我的。你不用给我做东西，收回之前的话就行了。」


    「还给你！」联想到生前和齐焕相处的场景，秦楚楚的表情瞬间就沉下来，直接将头上的髮簪连着几根头髮一併扯下来，「伸手！」


    百里晋被秦楚楚吓一大跳，条件反射地乖乖伸出右手。


    秦楚楚将髮簪重重地摔进百里晋手里，转身就走。


    *


    秦楚楚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宅邸，害怕百里晋跟过来，索性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百里晋将门板拍得哐哐响。


    「楚楚，干吗关着门？你不想要髮簪的话，我还有其他礼物送你。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墨宝！我祖上是有名的书香门第，你快开门，我就给你看看我的墨宝而已！」


    秦楚楚把窗打开了个小缝隙，偷偷观察着门外，百里晋从宽大的袖子中还真的拿出了一卷捲轴。


    「你不想看墨宝的话，或者我给你看我画的摺扇？」百里晋将捲轴扔到一边，又从宽大的袖子中抽出一把粗制滥造的扇子，展开后，扇子几乎要散架了。


    秦楚楚关上窗户，坐在桌案边的矮凳上直摇头。她以前收到过齐焕的髮簪，收过他写的书信也收过他送的摺扇，百里晋这是打算有样学样将齐焕送过的都送一遍？


    一想到齐焕，秦楚楚就心情沉重，也不搭理门外聒噪的少年，起身走向卧房，缩进被褥沉沉地睡了过去。


    *


    也不知睡了多久，秦楚楚再次醒来时，门外已经没了百里晋的声音，她打开门准备出去。


    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棵苍天大树，秦楚楚刚走到树下，好奇地往上观望，一个黑影从树上跳下来，嗖地蹿到她面前。


    百里晋站在秦楚楚面前，笑着问：「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哪都不去！」秦楚楚转头又回去，赶在百里晋跟进来之前将门用力关上。


    「楚楚……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百里晋像只被遗弃的大狗，耷拉着脑袋站在紧闭的门前，想要敲门，但是又怕招秦楚楚烦。「我最近就住在你屋外的大树上，如果你哪天不生气了，就来找我吧。」


    过了很久门外都没有响动了，百里晋终于消停了，秦楚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门外没有任何人影。


    秦楚楚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却在脚底踩到一张纸条，应该是从门缝塞进来的，肯定又是百里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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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页

    她捡起纸片，上面鬼画符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秦楚楚也没心情研究，直接丢进了灶台里的火堆中。


    接下来，每次路过门口，秦楚楚都能从门缝捡到一张纸条，一开始还是鬼画符，后来中间夹杂着一些图案，可能是觉得写字太麻烦，纸条上的内容最终全部变成了画风粗犷的草图。


    秦楚楚这才看懂百里晋想要表达的内容，她原以为是百里晋写信和她道歉，结果这个人居然是在不停描述自己跟随十几任主人的过去。


    画上详细地描绘了百里晋的诞生到歷任主人，画风属实清奇，要不是以前秦楚楚听过百里晋无数次吹嘘过自己辉煌的歷史，否则真的看不懂画的内容。


    秦楚楚这几日在家无聊，索性将这些画当话本打发时间，很快便看完了。


    可是百里晋久久未将最新的一卷塞进门缝。


    秦楚楚不由得着急，好奇地打开门往外张望，屋外没有一个人，屋外的那棵苍天大树也不见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好奇地走出门外，随手带上门后就在门外超远处张望了下，依旧没有百里晋的声影。


    秦楚楚失落地回头准备回去，可是门突然从里面被用力地打开，百里晋一脸惊慌失措地从屋里准备冲出来。


    「楚楚？你怎么在外面？！」


    「百里晋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两人异口同声叫出来。


    「我看你一直没有理我，就想从窗户翻进去，看你是不是从后门熘出去了。」百里晋手还保持着拉开门的姿势，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这样啊。我以为你走了。」秦楚楚忍不住露出了笑脸，原来他们都在为对方担心。


    「楚楚，你笑了，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百里晋久违地看到秦楚楚的笑脸，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晕。


    看着百里晋一头的汗，秦楚楚推开门，绕过百里晋走进屋，为他倒了杯茶，「嗯，不生气了。」


    「太好了！」百里晋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跟着进了屋，自来熟地坐在桌边。


    他捡起桌上自己画风清奇的画卷，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还没等他得意太久，桌案上垫在下面的画卷漏了出来，看署名应该是秦楚楚画的。


    百里晋将那副画抽出来，「楚楚，你也会画画呀，不如我们切磋切磋，这画画就好比征服一座城……」他说不下去了，秦楚楚比他画得太好了，就算他是个门外汉也能感到明显的差距。


    「画画和征服一座城有什么关系？」秦楚楚站在旁边斟茶，歪着头好奇地问他。


    百里晋将自己的画揉成一团随意地塞进腰后的衣带中，之前没觉得自己画得丑。想着自己勉强也算文人的后裔，天生肚子里就有墨水，画得还算不错，现在终于认清现实，感受到了羞耻。


    他尴尬地想要换个话题，慌不择言：「楚楚，实际我一直没想通，为什么我想帮你杀了陈夫人，你会生气呢？」


    秦楚楚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坐在另一边，「因为我只恨齐焕，他的夫人并没有过错，我不想她因为我受伤。如果我为了报復了齐焕，伤害了她，那和齐焕为了获得陈氏的势力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秦楚楚想起以前她也曾为了復仇差点伤害百里晋，自己还未曾道歉过，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百里晋鞠躬：「我之前也做过对你不好的事情，对不起。」


    百里晋开心地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朵，他连忙摆手：「不要紧不要紧，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收回那句话，不管别人怎么样，我肯定不会抛弃你。」


    秦楚楚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会错意了，他应该是以为自己在为上次吵架的事情道歉。


    「果然还是文帝靠谱多了，楚楚，你快和我去和文帝道谢吧。」


    「文帝？你的第二任主人？」


    「是啊，就是他教我怎么向你道歉，哄你开心。」百里晋得意地炫耀，「果然还是要靠文采征服女孩。」


    「他是皇帝吧？我可以直接面圣嘛？」


    「有我在，你怕什么？」


    秦楚楚被百里晋拉着站起来，推着往外走，还趁秦楚楚不注意，将她的画顺走，小心地放入怀中。


    第13章 13.另一位皇帝陛下


    秦楚楚被百里晋拖着来到文帝陛下的陵墓前，她仰头看着巍峨的陵墓，心中不禁对百里晋口中的文帝产生好奇。


    「文帝陛下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呢？」


    「他是我歷代主公中最有智谋的一位了，他在位期间颁布了很多法令，我后续的主公基本都是按照这个法令去治国的，每位皇帝登基时都会拜武帝和文帝。听他们说，没有武帝就不会有王朝的开始，没有文帝就不会有王朝的延续。」百里晋自豪地讲着。


    秦楚楚记得以前读过的史书上对陈氏王朝的歷代皇帝多多少少都有描写，其中笔墨最多的是开国的武帝，其次就是强盛期的景帝，对这位文帝实在没什么印象。


    秦楚楚遗憾地说：「他这么厉害呀，可惜史书里好像都没怎么提到过他。」


    「那些史书都是后人胡乱写的，你要感兴趣大可以问我，我什么都知道！」百里晋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可是皇族歷代御用佩刀！」


    秦楚楚第一次用钦佩的眼神看着百里晋。


    两人聊得正开心，一旁的守卫大哥都不好打断他们，咳嗽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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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页

    守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百里晋大人，景帝陛下有请。」


    百里晋难得找回自信，又被人打断，不悦地说：「我是来找文帝的。」


    「文帝今日不在宫中，怕您前来寻不到他，临行前特地安排我们接您去景帝陛下的宫殿。」


    「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去见见他好了。」百里晋转头看向秦楚楚：「楚楚，文帝不在，我带你去见我的另一位主公吧。」


    秦楚楚双眼放光地看着百里晋询问：「景帝陛下？就是那个征服蛮夷平定四方，让整个朝廷富庶天下的景帝陛下吗？」


    「额，楚楚，估计你又被史书骗了，征服蛮夷这个事情从武帝就开始了，只是到了景帝这时候他们终于归顺朝廷了。」百里晋挠挠头，当起了歷史见证者，力图将真相还原出来，可是看到秦楚楚略显失落的眼神立刻又说起了景帝的好话：「不过景帝时期，朝廷最有钱那倒是真的。」


    正说着话，几人来到了景帝的陵墓前，守卫向他们告辞，转身回去了。


    秦楚楚好奇地左右观望，为这灵巧的建筑嘆为观止。


    景帝的陵墓仿佛一座倒置的仙山，巨大的陵寝浮在一片湖面上，呈现倒锥子形，只有一扇精緻华丽的墓门和水面接触，由一条小路连接着墓门和湖岸边。


    「景帝应该是你最厉害的主人了吧？之前史书上是说他是最伟大的皇帝。快看！有鱼！」秦楚楚抓着百里晋的手臂，摇晃着让他看一旁水池中红色的锦鲤。


    水下似乎还有一部分宫殿，从地面上往下望去不止能看到鱼儿翻腾着潜入深不见底的湖水，水中的建筑也透露出烛火，好似水中宫。


    百里晋任由秦楚楚摇晃着胳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他算什么呀，武帝才是我歷任主公中最强的。武帝打猎可是一把好手，而且还会带兵打仗。景帝只会坐在大殿上发号施令，他都没亲自参加过一次出征，我跟着他毫无用武之地，无聊死了。」


    秦楚楚侧过脸看着他笑：「那你下次带我去见见武帝，好不好？」


    又看到了秦楚楚的笑脸，百里晋不由得心生荡漾，结巴道：「我，我考虑下。」


    秦楚楚沉浸在美轮美奂的景色中，完全没注意到百里晋微红的脸庞，「这里好美啊，我都不想离开这儿了。」


    远处飘来了一个声音：「如果你想留在这里，那只能成为朕的妃子了。」


    秦楚楚吓了一跳，连忙缩在百里晋身后。


    百里晋挡在前面将秦楚楚整个罩在身后，双手抱胸，不悦地说：「你都多大岁数了，居然还调戏小姑娘，真是老不要脸。」


    那个声音笑了：「小晋，你的年龄可比朕大好几百岁，咱们彼此彼此吧？」


    秦楚楚缩在百里晋身后，小声问他：「这就是景帝陛下？」


    「是啊，楚楚你别黏那么紧，我走不了路了。」百里晋有点害羞地说，秦楚楚几乎贴在他背上，如果被景帝看到肯定又会嘲笑他。


    「可是，我好害怕。」秦楚楚退后了一步，也松开了百里晋的衣角。


    百里晋伸出手，脸上也不自觉烧起来，怕被秦楚楚看到，转头看向别处：「我拉着你总行了吧。」


    秦楚楚还没回应，就听到那个声音哈哈哈大笑起来，吓得秦楚楚一把抱住了百里晋的胳膊。


    两人距离墓门还有两步远，墓门自动打开了，内室依次亮起了烛火，照亮了原本黯淡的墙壁，露出了金碧辉煌的墓室内侧。


    秦楚楚又惊呆了，她未曾见过这般奢华的宫殿，她一边惊嘆着一边被百里晋拉进了陵墓中。


    墓穴内，前方的大殿门口的两侧各放置着一尊侍女模样的石像，栩栩如生。


    秦楚楚想凑近观察下，还没等她靠近，烛火照过去，那两尊石像变成了真人，两个身着飘逸衣衫的侍女微笑着向他们躬身作礼：「两位贵客，快随我们去面见景帝陛下吧。」


    景帝陛下端坐在大殿之上，面前被一道珠帘遮挡着，身边站立着数个侍女，有的为他轻舞，有的为他摇扇，有的为他斟茶，明显一副享乐的模样。


    秦楚楚站在殿堂之下，感受到了凝重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帝王，对景帝又敬又怕，尤其是对方隔在一道珠帘后，更让她产生距离感。


    百里晋倒是完全不怕这些，他拉着秦楚楚，径直向前，抬手掀开珠帘，大大咧咧地说：「你真是会想享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奢侈。」


    秦楚楚被他的莽撞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想要制止百里晋如此不敬的行为，可是她哪里拉的住。


    珠帘后的侍女似乎已经习惯了，捂着嘴偷笑着看着两人。


    景帝已接近中年，黑髮长须，细眉弯目，是个飘逸的美男子。他捋了捋鬍鬚，将手边的果盘推了推，示意百里晋可以随意拿，笑着说：「朕以前在位时也想享乐，只是公务繁忙情况不允许，现在没什么事做，自然是尝遍天下的美食游遍天下的美景。」


    百里晋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景帝面前的软垫上，抓了一把水果塞进嘴里。忽然想起他这次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抬头看看秦楚楚，然后对着景帝介绍道：「她是秦楚楚，是我的……嗯……是我的挚友。」


    百里晋边吃边说话，说到秦楚楚和他的关系时明显紧张了，没注意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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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跪下，刚屈下膝盖，就有侍女拿来了软垫，景帝示意不必拘束，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看样子是位平易近人的帝王，秦楚楚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向景帝。


    景帝看秦楚楚如此拘束，便拿百里晋调侃道：「朕听文帝提起过你求助的事，你一开始就找错求助对象了，你应该找朕，保证你立刻就能讨得姑娘的欢心。」然后又转向秦楚楚，拱了拱手说：「吾家小晋不通人情，就只会打打杀杀，说话也难听，希望姑娘能不嫌弃他，多担待小晋。」


    秦楚楚连忙站起来，回礼说：「哪里哪里，百里晋武功超群，是心直口快的大侠客大英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百里晋不满地埋怨景帝：「怎么你也说我不通人情，之前楚楚就是这样骂我的。而且我怎么说话难听了？」


    「小晋，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样小肚鸡肠。」景帝对着百里晋暧昧地眨眨眼：「你看，楚楚都说要照顾你了。」


    秦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说辞引人误会，尴尬地红着脸低头不语。


    景帝心情极好，让侍女准备了宴席款待两位贵客，两人分别坐在景帝的两侧。


    百里晋哪里见过这么多山珍海味，嘴里手里怀里都塞满了美食，把一旁的秦楚楚都冷落在一边了。


    侍女们看着他那副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景帝摇了摇头，「朕都不好意思说小晋是我们祖传的御用宝刀，他这副样子看着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山村野夫，让你见笑了。」


    秦楚楚立刻摆手道：「百里晋不拘小节，为人诚实又可靠，难怪你们会选他做佩刀。我不太懂刀，大概是刀的品质极佳所以器灵品性也不错？」


    「哈哈哈，我们在世时也不知道小晋居然是这个性格，第一次见到真人，朕都后悔在刀上装饰了那么多名贵的宝石，真是暴殄天物。」景帝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百里晋的场景，一开始百里晋还是冷冰冰的，看着和佩刀本身的气质相符，可没说过几句话就暴露了本性。「虽然小晋跟随了我们这么多代，但是他的性格最像武帝，都是那种大大咧咧没什么脑子的人。」


    「武帝很厉害吧？百里晋很崇拜他。」秦楚楚没敢说百里晋觉得武帝是比景帝更强的存在。


    「武力是最强的，但是没有文帝在他身后扶持，他也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武将。」景帝侧过脸来，靠近秦楚楚小声叮嘱道：「不过这些话你别对小晋说。武帝是他的第一任主公，小晋最听他的话，什么都跟他学。等你以后有机会见到武帝就知道了，他们俩简直和父子差不多。」


    秦楚楚点头如捣蒜，用手揪着自己的衣带小声请求道：「景帝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哦？你说说看。」景帝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秦楚楚。


    第14章 14.珍惜眼前人


    秦楚楚瞄了一眼胡吃海塞的百里晋，凑近景帝小声说：「景帝陛下，此处说话不方便。」


    之后她跟着景帝走到了偏殿，这里就是刚才在湖岸上看到的水下宫殿，只是此刻秦楚楚并没有心思观赏美景。


    她纠结地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衣带缓解紧张的情绪，小声说：「景帝陛下，实际我现在很迷茫，我想请您帮我分析下，我应该继续復仇吗？」


    景帝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无忧无虑游动的鱼群，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向朕问这个问题？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但是您是百里晋信赖的主公，而且您经歷过那么多事情，应该也和我一样有被背叛过吧？我想知道您是如何处理被背叛的事情。」秦楚楚说到这里变得更小声了。


    她记得史书上有记载，陈氏王朝开始衰败就是从景帝之后的一次皇权斗争，他信赖的侄子抢走了原本属于景帝儿子的皇位，她很好奇像景帝这样伟大的帝王如何看待这件事。


    景帝并没有说话，秦楚楚感觉自己太过失礼，连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无礼的问题的，我先回去了。」说完就提起裙裾转身要逃。


    「被背叛也好被覆灭也好，登上皇位就会面临这种情况，能够力挽狂澜立于泰山之巅才是帝王之才。」景帝淡然道：「如果朕还活着，定不会让人夺去朕的皇位。至于朕的儿孙没有能力守住自己的家业，那只能说他不是个合格的皇帝，成王败寇罢了。如今朕已埋在地下，自然不会再计较人世间发生的事情。」


    「这样呀。」秦楚楚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显得有些失落，她以为景帝一定会介意被无比信任的人背叛。


    「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开始想要藉助百里晋的力量，靠附身杀了齐焕。」


    景帝点头贊同：「杀人偿命，这很正常。」


    秦楚楚苦笑道：「可是百里晋不同意，他说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公，非但不帮我，还会防备我伤害他的主公。」


    「小晋很老实的，又傻又忠诚，让他背叛自己的主公，比杀了他还难。」


    「是。」秦楚楚往前走了一步，和景帝一起站在窗边，她抓紧了窗棂，纠结道：「所以我时常在想，我这样强迫百里晋违背自己的信念是不是不对？而且我的仇家已经娶亲，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他的夫人就要因我变成寡妇，他们的孩子还没出生便没了父亲，如果我这样做就和仇家为了利益抛弃我是一样的。我不想变成我憎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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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景帝没有打断她，让秦楚楚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的仇恨又该如何？难道我就这样白白死去了？齐焕……我的仇家杀了我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反而越活越好，封妻荫子，平步青云。我还是想要手刃他，让他付出代价！」秦楚楚控制不住激烈的情绪，说着说着居然抽泣着哭起来，「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一边是自己仇恨的心，一边是怕自己成为讨厌的人。」


    景帝安抚着拍了拍秦楚楚的脑袋，问道：「你以前很喜欢这个叫齐焕的人吧？」


    一想到过去，秦楚楚更加控制不住泪意，哭着点了点头：「我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曾经以为我是世上最懂他的人，他也常说我是世上与他最亲密的人、是最信任他的人，可是他居然利用我的信任。为了他我抛弃了自己的父母和他私奔，他却因为前途，为了所谓的家国大业将我杀害。」


    「楚楚，我们先不讨论你要不要继续復仇。我想问问你，如果復仇成功后你打算做什么？」


    秦楚楚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景帝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听你的描述，感觉你整个人都是为了齐焕而存在，生前围着他转，为他抛弃全部；死后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向他復仇。你就没想过有自己的人生吗？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秦楚楚下意识地咀嚼了下这几个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问道：「请景帝陛下明示，我该怎么办呢？」


    景帝转过身看向了内殿，那里是刚才宴会厅的所在地，百里晋还在独自享用美食。


    「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忘记过去，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秦楚楚更加不明白了，她跟着转过身顺着景帝的视线看过去，百里晋正舔着拇指上的食物残渣，模样好似一只刚结束进餐的猎豹。


    「您是说百里晋？！」秦楚楚这下明白过来了，她惊讶地看向景帝，「您是说百里晋，百里晋喜欢我？」


    景帝意味深长地笑着点了点头，秦楚楚连忙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哪里懂这些，顶多是把我当朋友。」可是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却浮现出平日相处的点点滴滴，百里晋对她无底线的包容，不易察觉的脸红和羞赧，无一都透露着少年单纯又别扭的爱慕之心。


    秦楚楚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又继续摇头道：「他只是一把刀而已，怎么会喜欢我，他不应该喜欢菜刀或是砍刀之类的吗？不行的不行的，我怎么可以和一把刀在一起……」


    景帝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姑娘真可爱，脑子里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远处的百里晋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回过头不停给秦楚楚使眼色，好像不满意她丢下他独自和景帝私会。


    「好了，楚楚，不管是復仇也好放下仇恨也罢，齐焕已经和你阴阳两隔了，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为自己而活。」


    「谢谢景帝，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秦楚楚呆呆地走回内殿，心里还被百里晋可能喜欢她的事情感到震惊，什么復仇、什么齐焕暂时都抛到了脑后。


    「楚楚，你怎么突然跑去和景帝聊悄悄话？」百里晋不满地问，那模样在秦楚楚眼里好似一个指责妻子勾三搭四的小丈夫。


    秦楚楚现在看着百里晋的脸就会想到他喜欢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了红晕，只好低头小声说：「我只是向他请教一些事情，不是悄悄话。」


    「骗子，我才不信，你和他请教什么了？我都说了什么都可以问我，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看着秦楚楚低下头小声说话，百里晋凑得更近了。


    「百里晋，你离我远点！」秦楚楚推开他，生怕自己的脸红被他发现。


    百里晋勐地被推开，瞬间一愣，秦楚楚不会又生他气了吧？


    一旁的景帝笑着打趣道：「小晋，你被嫌弃了，要不要朕教你怎么哄姑娘开心？」


    「我才不稀罕呢。」百里晋调皮地沖他吐了下舌头。


    *


    两人离开景帝陵寝回去的路上，百里晋还是依依不饶地追问秦楚楚到底和景帝说了些什么，秦楚楚被问烦了索性将对话的内容全部说了出来，不过没说百里晋喜欢她的那一段。


    「那你决定復仇还是放弃？」百里晋问。


    「我还没想好。」秦楚楚又开始纠结了。


    「你要是自己復仇就只能变成厉鬼了，你可能都没法待在灵界了。你就这样一直待在灵界不好吗？不老不死不愁吃穿，我还能一直陪着你，多好啊。」百里晋嘆息着。


    要是这句话以前从百里晋嘴里说出来，秦楚楚只会觉得他把自己当无聊的消遣，顶多当朋友，可是如今一听这话好似告白一般，秦楚楚的脸立刻红了，她着急地说：「百里晋！你说话注意一些，不要总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


    百里晋完全无视了秦楚楚指出的问题，反而变本加厉想让两人更亲密一些，「话说，你一直对我都是直唿其名，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我叫你什么，叫你小晋？」秦楚楚皱眉道，总感觉怪怪的。


    百里晋听了直摆手，「不行不行，你这样叫我，我以为你是我主公哩，我不要这么弱的主公。」


    秦楚楚瞪了他一眼，「那叫你阿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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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嗓音清甜，像是沾了蜂蜜的水果，一个简单的称唿就能让百里晋酥了半边身子，他别扭地转过头掩饰自己羞涩的喜悦：「嗯，勉为其难让你这么称唿我吧。」还没有人这么亲密地这样称唿过他。


    「阿晋，你跟我讲讲你的歷任主公的故事吧。」秦楚楚放缓了脚步，实际以前百里晋讲过无数次，只是她总嫌他聒噪不愿意听，现在突然来了兴致。


    果然百里晋立刻来了精神，他跳上一块石头上，绘声绘色地从自己的诞生开始，详细讲述了自己每一位主公辉煌的歷史。


    说到齐焕时，百里晋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秦楚楚，对方好像并不在意，于是他客观地评价齐焕很适合做君主，既是将才又有谋略。


    秦楚楚表面点了点头表示贊同，内心却想，虽然他有才但是无德，这样的人哪里适合做君主。


    等百里晋全部讲完了，秦楚楚数了数，加上齐焕也只讲了17任主公，于是追问道：「还有一位呢？你不会把他忘了吧？」


    「我没忘，他是我上任主公，没什么可讲的。」百里晋垂下眼眸，「他的故事很简单，而且我跟随他的时间也不长。」


    不知为何秦楚楚莫名觉得这时的百里晋显得有些落寞，他居然也会有这么复杂情绪的时候，还来不及多想，百里晋又抬起脸笑着问：「我是不是很厉害？五百多年了还未损坏，经歷过这么多事情依旧不改初心。」


    秦楚楚点头贊同：「是挺厉害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把刀。」


    第15章 15.弥补遗憾


    现世，初夏时节。


    刘氏朝廷曾经的大将军齐焕阔别两年终于荣归故里，只是这次不再是以臣子的身份，也不再是刘氏的救世主，而是来毁灭这个国家的侵略者。


    是的，齐焕终究还是自立为王，打着恢復天下统一太平盛世的口号，挟天子以令诸侯，从刘氏朝廷隔壁的小国开始，蚕食鲸吞了周边的几个小国，如今刘氏完全处于齐焕的包围圈中，宛如瓮中捉鳖。


    所以这一仗没开始打，刘氏皇族就已经挂了白旗，曾经的皇帝乖乖奉上玉玺，皇亲国戚跪在道路两侧，恭恭敬敬地迎接新的君主。


    齐焕坐在高头大马上，威严地注视着前方，身后跟着的一小队精兵护卫着一辆马车，据说齐焕的夫人就在其中。


    一旁的百姓窃窃私语着，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农小声八卦：「这位夫人应该就是咱们丞相的女儿吧？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为了小白脸抛弃了爹娘私奔，男盗女娼，都不是好东西。可怜丞相怎么养出这样白眼狼的女儿。」


    「哪里呀，听说这位夫人姓陈，不是丞相的女儿，我看八成是前朝的公主。」旁边一个肩挑扁担的小贩说，「恐怕齐焕为了攀高枝娶了公主，丞相的女儿只能屈尊当个小妾了。」


    老农摇头嘆息道：「唉，以前大将军和丞相的女儿可是金童玉女呀，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嘘，小点声。他们走过来了。」小贩赶紧推着老农往人群后面缩去，以免被军士听到两人的闲谈。


    齐焕坐在马上，目不斜视，脑海里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从十三岁入伍后便未曾有败绩，是当之无愧的少年英雄，无数次凯旋而归时便是从这条路打马走过，这条路的终点是皇帝的赏赐和众人的夸赞，还有在家等待的未婚妻秦楚楚。


    那时他走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百姓的欢唿声，他是大家的战神，是英雄，是期待。如今百姓都愁眉苦脸地望着他，在终点等待他的人也不在了。


    齐焕闭了闭眼睛，将脑海中的回忆驱散，嘴角上重新挂起了自信的笑容。


    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他会成为最好的帝王，比前朝武帝还要英勇，比前朝景帝还会谋略，从这里开始他要开拓一个齐氏的天下。


    一队人马最后走进了以前刘氏的宫殿，齐焕先下马，走到后方的马车旁，亲自搀扶着陈夫人下来，任谁看了都以为齐焕对陈夫人温柔缱绻。


    陈夫人挺着大肚子，看了看面前华丽巍峨的宫殿，疑惑道：「夫君，咱们不去齐府吗？怎么直接来行宫了？我还未曾见过公婆，还是先去拜见拜见比较合礼仪。」


    齐焕从丫鬟手里接过纸伞，撑开为陈夫人挡住毒辣的阳光，解释道：「之前没和你说，我怕你替我难过。几年前齐府就没了，我只剩下夫人一个亲人了。」


    原来早在齐焕起了谋逆之心时，刘氏皇帝就拿齐家开刀了，可是齐焕不为所动毅然闯出了关卡，逃去了隔壁的小国。


    后来刘氏皇帝一气之下就将齐家抓入大牢，就连齐焕曾经的老丈人秦丞相也被连累，官职连降三级。之后秦楚楚追随齐焕私奔，齐家被株连九族，秦丞相连夜提出辞呈，带着一家老小远走他乡，这才避过一劫。


    齐焕这个人做事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但凡妨碍自己前进的阻碍，哪怕是至亲骨肉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陈夫人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步上齐家的后尘，听到齐焕这么说，只觉得内心悲凉。


    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夫君莫难过，您不止有我，还有咱们的孩子。」陈夫人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已经临近生产的日期了，但是却迟迟未有反应，连医师都说这是不详之兆，可是齐焕却说他的孩子是天神下凡所以需要更多时日才会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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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几日后，齐焕正式登基称帝，建立了齐国。


    称帝后齐焕并没着急立陈夫人为皇后或是妃子，也没有选其他佳丽入宫，而是择了良辰吉日，带着秦楚楚的遗物为她建了一座衣冠冢。


    「楚楚，我回来了，回到我们一起长大的故乡，我好想你。」齐焕站在秦楚楚的墓前，将一杯酒喝了一半，又洒下另一半，好似这样两人就亲密地共饮一杯了。「我知道对不起你，等到我夺了天下就下去陪你，我们再做夫妻。」


    身为灵，只要有人祭拜时，灵体就会自动出现在陵墓旁。秦楚楚铁青着脸，被迫接受齐焕赏赐的陵墓和美酒，还得被迫听他噁心的情话。


    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陈夫人会不会变成寡妇，她很想现在就附身百里晋直接砍了这个衣冠禽兽，可是齐焕明明带着佩刀，却看不到百里晋的人影。


    之后一连数日不管是现世还是灵界，百里晋都和失踪了一般，而秦楚楚也无心知道具体的缘由，她实在是太想念家人了。


    齐焕回到了故乡，那是不是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家人，如果他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向自己的父母谢罪，将她所剩无几的遗物交还给她的家人。


    可是秦楚楚等了好久却没有看到家人来祭祀自己，秦楚楚越发担心，会不会因为她的私奔拖累了自己的亲人，之前她离开时齐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已经被押入大牢了，她不知道齐家后续会遭遇什么，那时她已经离开了。


    现在想起来，自己只顾和齐焕的儿女私情就私奔出来，是一件多么愚蠢又自私的行为。


    她宁愿家人是怨恨她，与她断绝了亲人关系，憎恨她所以不曾寻找过她，也不曾祭奠过她。


    秦楚楚内心非常不安，只想找人分享此刻悲伤的情绪，漫无目的地乱逛，没留意已经走进了百里晋的树林中。


    往常的树林都是枝叶繁茂，可是今天却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好似刚经歷过一场大火。


    放眼望去都是枯枝断叶，无数小鹿、兔子等动物烧焦的尸体横在一边，还未完全燃尽的火苗将枯枝烧得咔咔作响。明明刚经歷过大火，树林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时间仿佛进入了寒冬，只有唿啸的冷风。


    秦楚楚担心百里晋遭遇不测，害怕地一边在林中疯狂地奔跑着，一边唤着百里晋的名字，可是一路上却并没有任何活物。不知是因为寒风吹过，还是过于难过担忧，秦楚楚感觉鼻子酸酸的。


    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树林的中央，才看到百里晋提着刀在枯木上肆意地发泄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大骗子！伪君子！」


    「阿晋，你在做什么？」秦楚楚看到百里晋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眼泪也控制不住流下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要是连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如何是好。


    「楚楚？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设置了结界。」百里晋也好似被火烧过，脸上都是黑灰，镶着宝石的大氅也不知去了哪里，这么冷的天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武袍，上面也被烧破了好几个大洞。


    他丢下手里的刀，走向秦楚楚，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整个树林都被我烧了，没伤到你吧？」他撩起一段秦楚楚的长髮，低下头凑上去嗅，发尾还有被灼烧的味道。


    「笨蛋！头髮被烧了一截你都没注意到！」话还没说完，百里晋就被秦楚楚一把抱住，「你！你要干吗？」


    秦楚楚抱着百里晋大哭起来，「我不知道我的爹娘、哥哥嫂嫂是不是被我害死了！要是我没有那么自私，家人就不会被我害死了。我太害怕了，我来找你，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你，整个树林都被火烧了，我以为你，你也……」


    百里晋捏着秦楚楚的肩膀想将她扶起来，可是秦楚楚却抱得更紧了，百里晋只好任由她抱着自己哭，试探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楚楚，你在担心我？你别怕，我不会出事的。我说过了我可是很强大的器灵，没那么容易死的。」


    楚楚在他怀里摇摇头，她明明看到过百里晋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百里晋只好又说：「而且你的家人一定还好好活着的。如果他们已经死去，魂魄会来到灵界，你肯定会知道的，你们可是血亲。所以别怕，你没有害死他们，没事的。」


    秦楚楚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都是泪，蹙着眉问他：「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狐仙或是管理员！我可从来不说谎！」百里晋抬手挥了挥，那些被烧断了的枯枝重新长出了嫩芽，几只小鸟叼着种子撒在龟裂的土地上。


    秦楚楚在百里晋的安抚下总算从压抑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她不好意思地从百里晋的怀里退出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指缠着髮辫说：「阿晋，你不可以对我说谎哦，如果你骗我的话，我就永远都不见你了。」


    「好！我发誓绝对不骗你，不然的话就永远不与你相见！」百里晋抬起右手发誓，果断答应了。


    「那阿晋，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烧了整个树林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百里晋低下头，捏紧了拳头，愤怒地骂道：「都是齐焕那个狗贼！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百里晋一发火，旁边的树苗又被火焰烧成了灰烬，秦楚楚怕他又把树林给烧了，赶紧拉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齐焕做了什么，他不是你敬重的主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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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他不配做我的主公。我的主公都是坦荡荡的大英雄，再不济也不会偷国！」


    「偷国？」秦楚楚立刻反应过来了，「齐焕是不是称帝了？」


    百里晋气愤地骂道：「对！他以前答应陈氏要帮他们夺回王位，恢復陈氏王朝盛世，实际却打着前朝的旗号招摇撞骗，现在居然自己称帝了，要建立新的朝廷！」


    「阿晋，为什么我感觉你格外偏向陈氏朝廷，他们不都是你的主公吗？」


    百里晋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秦楚楚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


    「没关系。是我杀了陈氏的最后一位陛下，我一直心存愧疚，总希望天下能重新归于陈氏，这样也许就能弥补遗憾了。」


    第16章 16.刻在骨子里的耻辱


    秦楚楚怔怔地盯着百里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百里晋靠在枯木上抬头望着天，受到情绪的影响，此刻的天气又变成了倾盆大雨，将火焰全部浇灭，四处瀰漫着焦煳味，树林完全成了一片废墟。


    秦楚楚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可是现在却无心顾及，她挪到百里晋的面前，摇晃着他的手臂，想引起他的注意：「我不相信你会杀了自己的主公，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百里晋低下头，脸上都被雨水浇湿了，低下头雨滴便顺着脸颊流下来，看起来好像在哭泣一般，「我没骗你，是真的。」


    他痛苦地说：「所以我才从来不主动去见之前的主公，因为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害他们的王朝灭亡，是我杀了他们的后代。」


    秦楚楚还是不信，但是又怕继续追问会让他更加陷入痛苦，只好尝试先了解事情的经过。「阿晋，可以和我详细说说你的上任主公吗？」


    百里晋摇摇头，拒绝了：「我不想说。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也会讨厌我的。我不想被你再讨厌一次。」


    「阿晋，不会的，我们是朋友啊，我不会讨厌你的，永远不会的。你和我说说吧。」秦楚楚紧紧拉住百里晋，好像在证明自己的心意。


    百里晋看着秦楚楚被冻得瑟瑟发抖，可是依旧不愿意去避雨，只为陪着他，于是咬咬牙，艰难地启齿：「好，那你要说话算话，绝对不可以讨厌我。」


    秦楚楚拼命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要从景帝过世后说起，那时候他已经选好了继承人，可是景帝的侄子抢了原本继承人的皇位，这些你应该在史书上都看到过。」


    「是，可是这和陈氏王朝最后一位皇帝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中间还隔着好几位帝王。」


    「别着急，你听我说。自那之后，所有的皇帝都担心自己的皇位会不会被兄弟抢夺，自己选好的继承人是否有一天会被手足赶下皇位。


    所以之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出现了，皇子们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划分为两类，一类是有潜质继承王位的，另一类是没有野心也没能力的。


    后者不允许学习武功谋略帝王之术，前者则会被当做储君养大，最后皇帝决定好继承人后，就会暗中杀掉其他所有储君。」


    秦楚楚惊讶地捂住嘴巴：「怎么会这样？！」


    「很残忍吧？但这是保证王朝继续延续下去不得不走的一条路，景帝之后的所有帝王基本都是这样走下来的。


    可是这条路也不稳妥，毕竟这些储君都是人中翘楚，可不会束手就擒，所以一开始是为了避免王位争夺设立的规则到了后期反而加剧了王位斗争。


    每位储君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从宫中到朝上。一旦皇帝明确了继承人，被内定的继承人和被废弃的储君就会明争暗斗，拼个你死我活。


    到了灵帝这一代，也就是陈氏王朝倒数第二位皇帝，他原本有两位储君，结果两位储君自相残杀，最后同归于尽。灵帝只剩下怀帝这一个子嗣，而且怀帝连堂兄弟都没有，所以迫于无奈，只能让怀帝继承皇位。」


    秦楚楚嘆息道：「原来如此。史书上没有写过这些，只是说灵帝陛下的两个孩子都死于恶疾，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百里晋抬起眼，瞟了一眼秦楚楚，「我就说史书都是胡写的吧？你要想知道些什么还得问我。」


    秦楚楚感到百里晋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赶紧笑着点了点头，称赞他：「你好厉害，以后我再也不小看你了。然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百里晋的脸又阴沉下来，低声说：「怀帝并不适合当帝王，他不懂军事也不会谋略，自小更没有接受过帝王之术的教育，性格也优柔寡断，是个任人欺负的老好人。而且最致命的是他对当皇帝根本就提不起劲，他感兴趣的只有和女人谈情说爱。」


    这下连秦楚楚也为他担忧起来：「这，这该怎么办呢？」


    「所以怀帝非常听大臣的话，甚至可以说是依赖大臣，这就导致他听信谗言，最后直接被卖了都还不知道。」百里晋咬牙切齿地说：「那些奸臣直接大开着王都的城门，将敌军放进来，怀帝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等攻到了宫门外才停止了玩乐。


    是不是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之前晋国被奸臣贼子割地瓜分，最后也是领着贼人进入王都，没想到几百年后，同样的场景在同样的土地上又出现了。


    晋国最后一任皇帝早就病死了，他看不到这些龌龊事，而且还有百里氏这样的忠臣死守着王都，可是怀帝什么都没有。」说到这里百里晋难过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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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连忙安慰他：「他还有你啊，你可是歷代皇帝的御用佩刀，你也是陪伴他们的忠臣。」


    百里晋扯出一个难过的笑：「楚楚，怀帝一直很怕我。从他继承皇位，第一次收下我之后，他就把我远远地挂在庙堂之上，只有祭祀先祖时才会去见我。其他皇帝都是将我随身携带的，用我防身或是震慑百官。」


    「也不一定吧，可能他是将你当做神圣的宝刀，供奉起来了。」


    「如果你见到他，大概就懂这种感觉了。他确实敬我，但是更怕我，好像我会打他一样。虽然有时候看他做的那些蠢事，我也会恨铁不成钢，可是我又不可能真的打到他。而且我明明是他的佩刀，他都没有使用过我。」


    百里晋忽然想起来，咧开嘴又苦笑了下：「也不完全是，他也用我杀过人。那些贼人攻进来之后，他跑去先祖之庙将我拿下来，然后护着他的妃子们逃出了宫中。」


    「为了壮胆，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一个人逃到了宫里最高的一座楼台上。」百里晋说到这里，整个身体忍不住发抖，连声音都带着颤音：「他用我抹了脖子。这是他第一次用刀吧，他的手都是抖的，伤口不深，他没有立刻死去，他就倒在那里一直看着我，直到血流干了，睁着眼死在那里。」


    秦楚楚伸出手紧紧抱住百里晋，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脖颈处，不住地安慰他：「阿晋，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如果你可以阻止他的话，一定会帮他抵御外敌，不会让他受伤害的。而且怀帝是自己抹了脖子，不是你杀了他，和你没关系的，你不要太自责。」


    可是百里晋完全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一切似乎又回到那个漆黑的夜晚，周围都是火光，高楼之上，孤立无援的他嘶喊着却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他只是一个器灵。


    「我曾经砍过敌寇，杀过奸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的刀刃会沾上自己主公的血。杀了自己的主公是刻在我骨子里的耻辱，没能救下怀帝是我永远的遗憾，我不配做他们歷代传承的佩刀。如果让武帝文帝他们知道我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后代，他们肯定会讨厌我的。」百里晋的脸颊贴着秦楚楚的脖子，轻轻蹭了下，小心翼翼地问：「楚楚，你是不是也会讨厌我？」


    秦楚楚也哭了，她紧紧抱着百里晋，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会的，阿晋，我不会讨厌你的。」甚至我喜欢你。


    百里晋却自嘲道：「因为怀帝沉迷女色，我便总将陈氏王朝灭亡的原因归咎于怀帝耽于儿女私情，把所有的责任全部甩了出去。自那之后我就希望我的主公能够断绝情爱，所以第一次在灵界见到你时，我说齐焕为了霸业牺牲你是应该的，但是实际我知道是不对的。对不起，楚楚，我不该说你该死。」


    秦楚楚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时候我可生气了，感觉你和齐焕一样可恶。」


    「对不起，你原谅我吧？」百里晋抱着秦楚楚不肯撒手，生怕从她身上起来就能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可是秦楚楚硬是推开他，盯着他问：「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原谅你。」


    百里晋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她，垂头丧气地问：「你想要我做什么？杀了齐焕吗？」


    「当然不是了，齐焕这个负心汉不值得浪费这个机会。我想要你去祭奠怀帝，正视这段过去，怀帝的死亡、陈氏王朝的灭亡都不是你的错。」


    百里晋摇摇头：「我没法去祭奠他，我连他的墓在哪里都不知道。」


    秦楚楚低下头遗憾道：「这样呀。」


    之前百里晋和她介绍自己歷任主公时有说过，大部分主公已经投胎转世了，只剩几位还留在灵界悠游自在，如果怀帝已经投胎了，实际就算去祭奠对方也听不到吧。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后，百里晋怕撒谎被秦楚楚识破，又心虚地说：「怀帝就在灵界的，他一直没有去投胎。不过你别想让我去见他！打死我也不去！」


    「哦？是吗？」秦楚楚抬起脸，挑衅地看着他：「打死也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剧情的灵感是游戏《刀剑乱舞》中也是武士用自己的刀自裁，好虐。


    如果刀有灵魂的话，亲手杀了自己的主人一定是非常难过，终身耻辱的回忆了。


    心疼小晋一小会~


    第17章 17.百里晋是谁，朕不认识他


    百里晋没底气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脑袋靠上枯木，心虚地侧过脸，嘴硬道：「对，打死我也不去！」


    秦楚楚笑了：「好啊，我不打你，那你和我去见怀帝吧。」


    「楚楚，你别为难我了，我真的没脸见他。」


    「行，那我不原谅你了，再见！」秦楚楚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百里晋赶紧拉住她，「楚楚，别走！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就算我去见他，怀帝肯定也不想见我的，他现在肯定不止怕我还恨我。」


    秦楚楚回头说：「怀帝愿不愿意见你是另外一回事，你答应我去见怀帝就好了，只要你肯去，我就一定有办法让怀帝和你见面。」


    「如果我不去，你就不理我了？」百里晋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楚楚，后者认真地点点头，不像是开玩笑。


    百里晋嘆口气，「好吧，那我答应你，但是我不能空着手去吧，你得给我一段时间，我要先准备一些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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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同意了：「好啊，怀帝喜欢什么，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准备？」


    「美女。」百里晋回答地倒是干脆，怕被秦楚楚嫌弃，赶紧补充道：「不过，楚楚你放心，我准备的都是非常正经的礼物，不会让你难堪的。」


    「好的，那我就等你了。」秦楚楚看他脸上沾满了火焰的灰烬，又被雨水沖刷出一条条沟壑，显得可笑又狼狈。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阿晋你现在好像一只大花猫。」


    秦楚楚也不怕脏，抬起手捏住袖口一点点将他脸上的黑灰擦去。


    百里晋捏住她的手腕，侧过头躲闪着，「楚楚，我脸上太脏了，会把你的衣服弄脏……」他低头看到刚才靠在秦楚楚脖颈处，少女的衣领还有脖子都被他蹭了一层灰。


    秦楚楚也注意到了，笑着说：「你看，我早就大花猫蹭了一身灰啦。」


    百里晋这才松开她，乖乖地仰着脸，自己也挑了一块衣服的最干净处，小心翼翼地帮秦楚楚把脖颈处的黑灰蹭掉。


    两人帮助彼此擦去灰烬，秦楚楚看着变得白净的百里晋，满意地笑着，而自己却被百里晋越抹越黑，罪魁祸首心虚地不敢看她。


    「好吧，那你去准备吧，我在这里等你。」秦楚楚坐在一旁的石块上，摆出一副监工的架势。


    百里晋为难道：「楚楚，我要把整个树林全部修整一遍，还要准备礼物，需要很多时间的，要不你先回去？」


    「你不会骗我吧？你骗我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百里晋嘆口气，用灵力让身后的枯木长出一朵花苞来，他将枝条一起摘下，递给秦楚楚，「等这朵花完全盛开，我就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再来找我。」


    「一言为定。」秦楚楚放心地回去了。


    *


    几日后，这朵花长开了，是一朵娇艷的山茶花，秦楚楚笑着拿着山茶花来到百里晋的树林。


    只是几天的时间，树林已经恢復之前的生机，枝叶甚至比之前还要繁茂一些，秦楚楚感嘆着百里晋灵力的强大，一边四处观察开满鲜花的树林，一边寻找百里晋。


    可是她都绕着树林找了一圈了，也没看到百里晋的人影，他会不会趁机逃跑了？


    秦楚楚找了半晌，终于累得走不动了，她坐在树林外的小路上，将山茶花的花瓣一片片撕扯下来丢在路边，嘴里还小声骂着：「骗子！骗子！骗子！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楚楚！楚楚！」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架着马车的百里晋兴奋地叫着秦楚楚的名字，炫耀他的豪华马车，「楚楚，你看我准备了一车的礼物，这样总可以代表我的诚意了吧？」


    秦楚楚站起身，好奇地绕着马车看了一圈，然后回到车前，撇着嘴抱怨：「我按照说好的时间来了，可是你却不在，还以为你趁机熘走了。」


    百里晋以为秦楚楚要不理他了，吓得赶紧解释：「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提前躲起来了，这不算骗你吧？」


    秦楚楚伸出手，示意百里晋拉她上车，笑着摇头道：「善意的谎言在我这不算谎言。」


    百里晋这才松了口气，又开始炫耀自己的马车和一车的礼物。


    两个人一起架着马车风风光光地来到一个草屋前，秦楚楚疑惑地问：「怀帝就住这里？」


    「是啊。」百里晋先跳下了马车，从车里拿出高高一摞礼物，「怀帝死后没有人为他修建陵寝，只是宫里的僕人草草将他埋起来，连个衣冠冢都算不上，后来也没人祭奠他，所以在灵界就只能住在破草屋了。」


    秦楚楚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同情怀帝的遭遇，不管怎样他生前好歹也是个皇帝，死后却连个平民都不如。


    百里晋左右手上都挎着一袋袋礼物，怀里还高高垒起一摞，比自己还要高好多，晃晃悠悠看着礼物就要摔下来。


    秦楚楚有提出帮他拿一些，可是百里晋不愿意，秦楚楚只好防备着礼物掉地，两人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草屋前。


    草屋外有一个破败的院子，连瓦罐也是破的，院子里胡乱种着一些蔬菜，但是太久没有人整理，更多的是杂草。


    秦楚楚敲了敲门院门，清了清嗓子：「怀帝陛下您好，小女秦楚楚是您故人的朋友，特地受他之託前来来拜访您，请您开开门吧。」说完便推了推百里晋，「你也打声招唿啊。」


    百里晋躲在那一摞礼物后面，连脸都不愿意露出来，他小声说：「你不懂，要是怀帝知道是我来了，肯定不会开门了。」


    两人等了半天，草屋内都没有任何动静。


    秦楚楚偏不信百里晋，又叫门道：「怀帝陛下，我是百里晋的朋友，带了些薄礼来看望您，请您开门吧。」


    这时院落的大门敞开了，草屋内传出了声音：「百里晋是谁？朕不认识他。你把东西放下就快回去吧！」


    「你看吧，他都不记得我是谁了，我们回去吧。」百里晋抱着那摞礼物转身就要走。


    秦楚楚赶紧拉住他，「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平日也不会有人提起刀的名字，他不知道你叫百里晋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先进去再说。」


    秦楚楚硬是拽着百里晋的衣服把他拉进了小院内，草屋的门也露出一条缝，里边黑乎乎一片，只看到半只脸露出来，警惕地盯着他们看：「谢谢你们送礼物给朕，可是朕不认识百里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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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正说着，抬头刚好看到礼物后百里晋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地叫起来：「你……你怎么来了？你们快走！朕不想见你们！」


    说完便紧紧关上草屋的房门，连院落都用灵力收进了草屋中。


    秦楚楚看呆了，没想到怀帝这般胆小。


    百里晋似乎有些受伤，不悦道：「我就说不该来吧，他哪里是不记得我，根本就是不想见我！」


    秦楚楚既要安慰自尊心受伤的百里晋，又怕怀帝趁机逃走，只好先放任百里晋缩回马车上。


    「阿晋，你别担心，既然你来了，我肯定会想办法让怀帝和你出来见面的。」看着百里晋撇着嘴，整张脸都耷拉着，秦楚楚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前自己的小外甥哭时，她也是这么哄他的。


    百里晋激动地脸都红了，连忙拍开秦楚楚的手，「不准摸我的头！我可是男子汉！」


    看着百里晋别扭的样子，秦楚楚笑了，「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百里晋扭过头，没反对，算是同意了。


    秦楚楚独自走到了草屋前，再次敲门：「怀帝陛下您好，我是百里晋的朋友。嗯……百里晋就是您之前的佩刀，歷代皇帝祖传的御用佩刀，您肯定还记得吧？我听百里晋说了您的故事，我为您感到惋惜。我想或许您和百里晋可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也许就能将误会解开，将过去的遗憾抛之脑后。」


    草屋的房门紧闭，里边的人一言不发。


    秦楚楚又在门口游说了半天，可是怀帝依旧不为所动，别说开门了，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秦楚楚说得口干舌燥，只好气唿唿地回到马车边。


    百里晋看她脸色不对，赶忙殷勤地奉上水壶。


    秦楚楚现在是完全不顾淑女之态了，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然后看着百里晋问：「阿晋，砍个草编制成的门，对你来说易如反掌吧？」


    百里晋点点头，然后就被秦楚楚带到了草屋前。


    「怀帝陛下，您真的不愿意开门吗？」秦楚楚决定给怀帝最后一次机会，可是门内依然没有回应，「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秦楚楚转身看着身后的百里晋，示意他噼开草门。


    百里晋惊讶道：「不是吧？楚楚，你确定要这样？怀帝可能会吓坏的。」


    秦楚楚坚定地点点头。


    「好吧。」百里晋现在怕秦楚楚把怒火燃到他身上，完全不敢忤逆她，站在门前，连刀都没有□□，只抬起了手，用掌风就噼开了门。


    秦楚楚让他在外面等候，自己踏入了草屋。


    屋子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只有一张草蓆，还有一个箱子，随便一扫就将整个屋子一览无遗。怀帝并不在屋内，可是屋子也没有其他的门和窗户。


    秦楚楚走到箱子前，箱子的盖子虚掩着，一抖一抖的。


    她立刻明白了，揭开盖子，果然怀帝就缩在里边。


    「求晋哥饶命，朕再也不敢了！」怀帝带着哭腔求饶。


    「晋哥？」秦楚楚忍不住笑了，其他皇帝都是叫百里晋「小晋」，怀帝居然称唿自己的佩刀是「晋哥」。


    怀帝听出是女子的声音，这才抬头，疑惑地问：「你是谁呀？」


    秦楚楚无语地看着他，百里晋说的没错，她也想揍他，不过还是勉强笑着又介绍了一遍自己。


    「谢谢秦小姐愿意来看望朕，可是朕实在是没有脸去见晋哥，朕对不住他。」怀帝向秦楚楚鞠了一躬，又打算缩回箱子里了。


    秦楚楚连忙拉住箱子的盖子，「你们俩明明都是觉得对不起对方，肯定中间有误会，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让这个遗憾过去呢？难道你们就像沉浸在过去的痛苦回忆中吗？」


    怀帝哭丧着脸说：「秦小姐，您不知道朕之前有多愚钝，祖宗的家业全部败在朕手里了，朕愧对祖上，也没脸见祖传的宝刀啊！」


    秦楚楚直接坐在地上，抱着腿看着他，「我的确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百里晋也只是从他的视角告诉了他看到的事情。但是你也可以告诉我呀，我愿意听的。」


    第18章 18.如果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


    「这……」怀帝原本不想说的，可是看秦楚楚这么坚持，只好将自己被迫继位以及之后的事情全部倾诉了个遍。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朕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是父皇将江山託付给朕，朕也想努力维繫江山传承下去，可惜最后还是败在朕手里了，朕是个千古罪人。」


    秦楚楚语重心长地说：「你说了那么多，看似内疚，可是连直面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你要是真的心怀愧疚，那就走出这里，坦坦荡荡地向百里晋、还有你的先祖道歉。」


    秦楚楚指向了门口，屋外阳光灿烂，室内却暗如昼夜。


    怀帝似乎太久没见阳光，看了一眼门口后又把自己缩的更小，他小声说：「晋哥肯定不会原谅朕的。他可是跟着歷代先皇一路走下来的，看着我们从建国到盛世，他肯定会记恨朕把家业毁了，他肯定会打朕的！」说完居然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秦楚楚从未见过这么爱哭的男子，她只好又安慰道：「不会的，百里晋是你的佩刀，他是来保护你的，怎么会打你呢？而且他也为你感到惋惜，必然不会恨你的。」


    怀帝哭得更厉害了：「才不是！朕第一次拿到佩刀后晋哥就託梦给朕了，让朕好好做不然打断我的腿！每当做错事朕就会做噩梦，都会梦到晋哥打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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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可没从百里晋那里听到过这个事，她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话，不过这些暂时也无法对质。


    「好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绝对不会打你的。就算他有那个歪心眼，我一定会拉住他的，你就安心去见见他吧。」说完秦楚楚就试着将怀帝从箱子里拖出来。


    怀帝没底气地问：「那朕就见他一面可以吗？就只露个脸就回来。」


    秦楚楚一边推着他往门外走，一边敷衍地胡乱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连推带搡将怀帝推到了屋外，原本站在屋外的百里晋却不见了人影。


    怀帝立刻打了退堂鼓，转身就要往回逃：「秦小姐，您看晋哥也不在，要不改天？」


    秦楚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怀帝从屋里拖出来，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去，她拽住怀帝的衣襟，劝他说：「你已经答应我去见百里晋了，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明明他刚才还在这里，你稍微等等，我去找找他。」说完便拖着怀帝打算去找人。


    怀帝可是个小胖子，秦楚楚用力拖着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找百里晋，拖着怀帝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只好放声喊道：「阿晋！你在哪里？快点出来！怀帝愿意见你了！」


    并没有人回应她。


    「秦小姐，朕忽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晋哥估计走远了短时间也回不来，要不朕先去屋里忙一下，等下再出来？」说着怀帝就伸长两只胖手用力挣扎想要往回跑，可是背后衣服还被秦楚楚紧紧揪着，没站稳直接向下摔倒，脸重重地砸在地上，好在上面长满杂草，倒也没摔疼。


    秦楚楚又急又气，兇巴巴地威胁道：「百里晋！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讨厌你！再也不见你！」


    嗖地一声，一个黑影从身后的屋顶略过他们的上方，最后稳稳地落在面前，仰着头一脸倨傲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怀帝本来就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现在更是感觉背后仿佛有条饿狼在狠狠盯着他，吓得在地上拼命挣扎起来，「晋哥饶命！朕错了！朕再也不敢了！」


    秦楚楚拖着怀帝走了好几步本来就没力气，这会怀帝疯狂挣扎，居然被他挣脱开，怀帝连滚带爬地就往草屋的方向逃。


    秦楚楚还没来得及制止他，百里晋就阴沉着脸走上前踩住了怀帝的衣摆。


    怀帝哪里敢回头看，嘴里一个劲地求饶，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百里晋狠狠揍了。


    可是百里晋却半跪在他身侧，向怀帝伸出手，还算温和地说：「你怎么每次和我见面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快起来，堂堂一代君主这样趴在地上该被人耻笑了。」


    怀帝愣住了，他其实也只在梦中见过百里晋，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交流。意料之中的暴打没有如期而至，反而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只能傻乎乎地任由百里晋将他搀扶起来，还帮他扫去身上的灰尘和杂草。


    怀帝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又开始流下来：「晋哥！朕对不起你！朕把祖上的基业全部败光了！朕没脸见你，没脸见大家，朕是千古罪人！」


    百里晋一听他道歉，脸色更差了，明明手还扶着怀帝，可是脸却扭向一边，冷冰冰地说：「别和我道歉，我！不！接！受！」


    怀帝无奈，只好求助站在一边的秦楚楚：「秦小姐，您看吧，晋哥他果然是在记恨朕。」


    「阿晋，你答应过我和怀帝好好沟通的，不要甩脸色。」秦楚楚推了推百里晋。


    百里晋难得高冷起来，这下连秦楚楚也不搭理了，依旧侧着脸，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秦楚楚站在百里晋的身后，自然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刚才触及到他的身体，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在微微颤抖。


    忽然秦楚楚就明白了，百里晋完全不是自己表现出的那般冷漠无情，和怀帝重逢他应该也一样难以压抑激动的情绪，只是抹不开面子。


    明白了他此刻别扭的心情，秦楚楚揪住百里晋背后的衣服，踮起脚努力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我知道你并不怪怀帝的，只是不好意思。没关系，我去远处等你，你要和怀帝和好哦。」


    秦楚楚说完便转身离开，怀帝紧张地在后面直叫唤：「秦小姐！你别走啊！不是说好的你会保护朕吗？」


    可是秦楚楚当做没听到，反而越走越快，心里默默祈祷两人能顺利和解。


    *


    秦楚楚坐在忘川边，看着一群群刚进入灵界的游魂被小狐狸划着名船引导着漂流直下，她无聊地数了数人数，数到了五百个游魂后，终于放心不下。


    这两个人可是被自己连哄带骗硬拉到一起，会不会自己一离开，他们又各自躲起来了。


    不行，得回去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秦楚楚起身往回走，还特意绕路藏在草屋后偷偷观察他们。


    只看到那两人凑得很近，百里晋勾着怀帝的脖子，不知道在悄悄说什么，能确定的是两人肯定是和好了。


    秦楚楚怕打扰他们难得的融洽氛围，不做声息地靠近他们。


    「晋哥，朕和你说啊，你不可以对姑娘说这种话的，你应该……」


    「哦，原来如此，难怪后来楚楚不理我了，那还有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就这些了，只要能做到这些，以晋哥的威武帅气，秦小姐肯定会钟情于你的。」


    百里晋像被烫到似的，整个人跳了起来，往后跃了一大步，紧张地结巴起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楚楚不要总是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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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你不是喜欢秦小姐，希望和她两情相悦吗？」怀帝得意地笑起来：「朕可是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人，之前歷代皇帝的后宫人数加起来都没朕的多。朕不仅懂女人，晋哥你那种小心思朕一眼就能看穿了。」


    「不，不用你管！」百里晋的心思被看穿，慌乱地直摆手，余光刚好看到就站在不远处的秦楚楚，脸不由得爆红，连耳朵也染上羞涩。


    「楚楚！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你，你刚才没听到什么吧？」


    秦楚楚低下头，笑着否认：「没有哦，我什么都没听到。」


    实际她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不好打断他们的谈话。


    怀帝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人，似乎看穿了他们的谎言，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立刻被百里晋捂住了嘴巴，「怀帝，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带着楚楚先回去了，我们有缘再见！」说完便拉着秦楚楚，急匆匆地要离开，连马车都不要了。


    秦楚楚被百里晋拽着，只好尴尬地转过头摆手和怀帝再见。


    *


    百里晋闷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秦楚楚几乎是小跑着跟在后面，她终于忍耐不住抱怨了一句：「阿晋，你走太快了。」


    百里晋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满头大汗的秦楚楚，还有两人紧紧相牵的手，这才讪讪地松了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秦楚楚笑了笑，走快两步赶上他的步伐，站在他身侧，好奇地问：「原来你还会託梦啊？」


    「是啊，我可是强大的器灵，什么都会！」百里晋防备地问：「你不会想让我帮你託梦给齐焕吧？」


    「不是。」秦楚楚摇了摇头，「怀帝说你以前託梦给他，在梦里你威胁他只要他做不好皇帝你就揍他，这是真的吗？」


    「嗯……」百里晋犹豫了下，然后侧过脸心虚地承认了：「怀帝第一天继承王位时，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託梦给他，但是我只是稍微提醒了下他，可没说要揍他！」


    「但是怀帝说，你经常託梦给他，还在梦里揍他！」


    「我没有！我只託梦过一次！他诬陷我！」百里晋激动地为自己辩驳着，「楚楚我没有骗你。」


    「我相信你。」秦楚楚点点头，「不过阿晋肯定是你第一次託梦太兇了，怀帝每次做错事都会梦到你打他，所以才会怕你。」


    「也许吧。对了，楚楚，谢谢你。」百里晋转过身，向秦楚楚伸出手，「如果，如果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说不定哪天我会考虑帮你杀了齐焕报仇。」


    百里晋总是躲躲闪闪，难得这次敢直接面对秦楚楚表露自己的心意，他坚定地注视着对方，脸上的红晕和夕阳的余晖混出一片暧昧温暖的色调，此刻灵界似乎都已暂停，等待回復的这一瞬无比漫长。


    秦楚楚伸出手，搭在百里晋的手上，笑着回应他：「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算是小晋的表白啦~


    楚楚是听懂了才答应的哦~


    第19章 19.巨石陵墓


    怀帝以为百里晋说的有缘再见大概是短时间都不会相见了，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就被门外的动静吵醒了。


    百里晋已经翻进了院子，用灵力在院子的正中心种下一枚槐树的种子，通过自己的灵力，让这棵种子破土而出，一点点长出一棵小树苗来。


    怀帝揉揉迷濛的双眼，扒在窗户上往外探出头，疑惑道：「晋哥，你在忙什么？」


    「别和我说话，我正在施法。」百里晋一脸严肃，伸出手掌对着面前的小树苗。


    那棵树苗转瞬间就变成了粗壮的大树，将草屋严严实实地盖在树荫下，树叶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声，一股淡淡的槐花香似有若无。


    「大功告成。」百里晋拍了拍手，转身得意地对怀帝说：「我给你做了个树屋，还施加了法术，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怀帝从草屋中走出来，站在树下好奇地抬头往上看，果然树冠下有一个别致的树屋。藤蔓沿着树干由地而起，螺旋生长，刚好凑成一个纯天然的梯子。


    百里晋勾着怀帝的脖子，笑道：「你好歹也是个皇帝，居然住在草屋里，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你看哥对你多好，昨天送你一车礼物，今天再送你一个树屋。」


    怀帝感激地又要哭，不停地鞠躬道谢：「谢谢晋哥，以前朕以为你只会打人，是朕错怪你了。」


    百里晋张狂地笑了：「以后哥罩着你，你就抬头挺胸地做人，缺什么和哥讲就行了。」


    百里晋享受着怀帝崇拜的眼神，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


    「明天我带楚楚一起来参观你的新居，到时候你一定要像今天这样多夸我！」百里晋嘱咐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秦楚楚和怀帝一起一脸崇拜地仰视他的场景了。


    不过等他带着秦楚楚回来时，大槐树已经不见了，原地只剩下最初那个破败的草屋。


    百里晋气唿唿地狂敲草屋的门，「怀帝！我给你的树屋呢？怎么连树都不见了？！」


    怀帝还在梦乡中，被百里晋粗暴的敲门声吓得从甜蜜的梦乡惊醒，勐地从草蓆上坐起来，他慌慌张张地套上衣服，连头髮都来不及梳理，就打开门。


    「晋哥！朕昨晚梦到你给朕建了一个树屋，这个梦好真实啊！朕还梦到你说要带着秦小姐一起来参观……」这时怀帝看到百里晋身后微笑着等待的秦楚楚，这才醒悟：「晋哥，这不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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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回草屋了？」百里晋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的不开心。


    「是啊，朕梦到，不对，朕记得朕是睡在树屋的，可是醒来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百里晋挠了挠头，转过身一脸狼狈地面对秦楚楚，打算用善意的谎言直接瞒天过海：「楚楚，可能是我昨晚和怀帝做了同一个梦，我梦到我帮他建了个树屋。」


    秦楚楚捂着嘴笑了：「亏你还是活了五百多年的器灵大人，居然连我都不如。让我来告诉你们是什么原因吧。」


    两个人一脸好奇地望着她，秦楚楚清了清嗓子，认真解释道：「狐仙大人以前和我说过，人类的灵魂在灵界的住所其实就是自己在现世的陵墓，如果后人修建了奢华的陵墓在灵界就是豪宅，比如景帝的陵寝，还有景帝在位时帮文帝建造的陵寝都是，但是用灵力修建宅邸，很快就会变回原样的。」


    「秦小姐好厉害！」怀帝一脸崇拜地看着秦楚楚。


    百里晋的风头被秦楚楚抢了，他有些没面子，赶紧抢话说：「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也很好解决，我们去找武帝让他託梦给别人，让他们给怀帝建个衣冠冢就好了。」


    秦楚楚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自己託梦呢？你不是也可以託梦吗？」


    百里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能託梦给自己的主公，齐焕不可能给怀帝建陵墓的吧？」


    「那我们去找武帝吧，之前你答应带我去，一直都没兑现呢。」


    秦楚楚原本想叫上怀帝一起去，可是对方扒在草门上根本不愿意出来，「秦小姐，朕还没想好怎么和武帝陛下道歉，求您放了朕，下次再去拜见他。」


    百里晋护在怀帝前面，将皱着眉头的秦楚楚推离草屋，向她解释：「以武帝陛下的性格，可能真的会对怀帝动手，就算不动手估计也免不了要骂他，等怀帝准备好了再见也不迟。」


    「好吧。」秦楚楚忽然担心地问：「武帝是不是很严格，我见他需要做什么准备吗？」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媳妇见公婆的担忧。


    一想到这里忽然开始害羞起来，试图将自己的手从百里晋的手里抽走。


    百里晋察觉了，可他以为是秦楚楚紧张，手拉得更紧了，安抚道：「楚楚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武帝很好说话的，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最英明的君王，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秦楚楚脸红了，低着头小声问：「是吗？」


    她越来越没法将百里晋只是单纯当做一把佩刀，而是一个有自己喜好、自己感情的人。


    一旦有这种想法，秦楚楚自然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忽视百里晋眼里炽热的爱意，连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陷了进去。


    百里晋忽然警惕起来，霸道地命令：「但是你不能真的喜欢他！你已经答应了要陪着我的！」


    百里晋的声音有些大，秦楚楚怕被人听到，脸更红了，也不敢抬起来注视他的眼神。


    两个人一路闹腾着来到武帝的陵寝，秦楚楚愣住了。


    因为武帝的陵寝实在太怪异了，既不像之前看过或奢华或庄严或朴素的陵墓。他的陵寝在一片巨石阵中，地上也是碎石块，连天空也变得更加宽广阴沉。


    秦楚楚有点害怕，不敢往前走一步。


    百里晋感觉到她的恐惧，转身解释道：「武帝是死在战场上的。在战胜北戎的归途中偶感风寒，他被一个北戎的降将趁机偷袭，还差点将大营也被夺了去，我们实在没办法带回武帝的尸首，只好将他埋在当地的石头山上。被带回的遗物也只有我和玉玺了，之后武帝的同胞弟弟就继位了，也就是文帝。」


    百里晋回想起自己面对第一任主公死亡时的绝望和无助，不免有些黯然。


    百里晋看到秦楚楚因为担忧他，表情也跟着变得沉重，于是又笑着说：「不过我和武帝没分开多久，他死后到了灵界，一眼就认出我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做到的。」


    百里晋还记得自己那时候藏在管理员身后，既渴望快点见到武帝，又怕对方认不出自己。


    还在纠结怎么自我介绍，武帝就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拎到面前，笑着说：「你就是朕的御用佩刀吧？长得和朕想像的一模一样。」


    「阿晋，你很喜欢武帝吧？」秦楚楚的声音打断了百里晋的回忆。


    「男人之间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是我的第一任主公，我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他，我打猎是跟他学的，我喜欢住在树林里也是因为他以前做猎户也住树林里，他是我的主公也是我的恩师。」


    秦楚楚想起之前景帝说武帝和百里晋好像父子一样，果然如此，她笑了笑，难怪自己会这么紧张，可不就是新媳妇要见公婆么。


    秦楚楚只顾和百里晋聊天，没注意地面，竟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还好百里晋往前蹿了一步，将秦楚楚接在怀里，不然真的摔在这石头路上，不会受伤也够痛的。


    「楚楚，你没事吧？」百里晋将她从怀里扶起来站好。


    秦楚楚咬着唇羞涩地摇摇头，她不敢抬头看百里晋，于是盯着脚下，这才注意到原来摔了自己一跤的竟然是一块白骨，吓得她连忙往后退。


    那块骨头慢吞吞地从石块间支撑着爬起来，散落在周围的白骨也聚集过来，拼凑出一个人类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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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从地上站起来，先是对着面前被他吓坏的秦楚楚，抱歉地鞠了一躬，然后又转过身向百里晋比划着名。


    「楚楚，你别害怕，这些白骨都是之前和武帝一起出征的士兵，他们虽然投胎了但是留了一部分灵陪伴武帝，所以他们不会说话，也没法离开武帝。」


    秦楚楚点了点头，也对着白骨士兵回了个礼，「对不起，刚才没看到，踩到你了。」


    两个人被白骨士兵引导着来到了陵墓的深处，武帝正坐在一个巨大的石椅上喝酒。


    「小晋，朕都等你了不知多久了，你怎么才来？」武帝放下酒壶，开玩笑道：「是不是因为你被抛弃了，不好意思来见朕，哈哈哈！」正笑着，看到百里晋身后还跟着个少女，立刻收敛了狂笑。


    百里晋仰着头自豪地伸手指了指身旁的秦楚楚，炫耀道：「这位是秦楚楚，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我的朋友，我们已经和好了。」


    秦楚楚恭恭敬敬地向武帝陛下行礼问好。


    武帝好似比秦楚楚还紧张，他赶紧从石椅上站起，慌乱地招唿白骨士兵为两人准备酒菜，又担心自己平时吃的太过粗糙不适合娇滴滴的秦楚楚。


    秦楚楚觉得武帝这慌乱的模样与百里晋极其相似，忍不住捂着嘴唇露出了笑。


    大家一起吃饭时，百里晋提出了让武帝託梦帮怀帝修墓的事情。


    武帝为难地说：「小晋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们人类的灵只能託梦给自己的后人。朕没有子嗣，到朕这一辈就已经绝后了，后续江山都是朕那胞弟的后代了。」


    百里晋皱眉道：「那我该找谁？文帝的后代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世的，怀帝也没有子嗣，不然就可以自己託梦了。」


    武帝挥了挥手，一个白骨士兵抱拳立在旁边，「你去问问景帝吧，他应该还有后人活在世上。」


    安顿好了给怀帝修墓的大事，秦楚楚便趁机将自己好奇的点问了出来：「武帝陛下，为何您第一次见到百里晋就能知晓他是您的佩刀呢？」


    第20章 20.世事无常


    「因为小晋和朕的一位故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朕一眼就能认出来。」武帝喝下一碗酒，淡然道。


    「你说的是制造我的百里氏吧？」


    武帝点了点头，「你和百里氏的族长——百里申，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放下酒，长长地舒了口气，讲起了和百里申相遇的故事。


    百里申官拜丞相，官职算是文官中最高的。晋国最后一任君主去世后，朝中百官竟商量着与其他国家联手治国，将晋国割让给其他国家。


    明中就有当时最强的大将军，可是武将却不愿出战，坚持认为自己兵弱粮少不适宜作战，必败无疑，所以还是直接投降。这样对自己、对百姓、对晋国都好。


    百里申自然是不同意的，虽然他居于高位，依旧无法扭转局势。


    这之后其他大臣与后宫的是从勾结偷了玉玺，还连夜打开城门将敌军放进来。


    王城被烧杀抢掠，甚至战火烧到了皇宫，第一批冲进去抢劫的不是别人，正是晋王昔日的臣子。


    百里申一家世代都是文官，可是到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有文官武将的区别，只有忠臣和逆臣。


    他组织全家几百号人，从十岁的孩童到五十岁的妇孺，都聚集在皇宫将这里作为最后的据点，收留城中落难的百姓，一同抵御疯狂进攻的敌寇。


    所有人都知道以一敌百就算是常胜将军也需要靠运气，如果没有奇蹟降临他们的拼死相搏只是让死亡来的更晚一些而已。


    幸运的是最后他们等到了武帝。


    和武帝第一次见面时，百里申因为刚死去了父亲，身上还穿戴着白孝，右手也在战场上被砍断了几根手指，整个人都显得消瘦，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那是武帝见过最有骨气的人。


    后来在这片废墟上建立了陈国，武帝被拥护为新的皇帝，百里申依旧被推举为丞相。


    可是他却拒绝了，他说自己最擅长的是舞文弄墨，为君王出谋划策，如今自己已是残指，右手再也无法提起毛笔，而且正是由于他的无能才导致晋国覆灭。他没有资格出任陈国的丞相，还提出要带着一家隐居田园，远离朝政。


    谁都知道百里申忠诚的只有晋国，除了晋王他不愿意成为其他君王的臣子。


    武帝更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挽留百里申，甚至都没有为他送行。


    不是记恨或是对百里申心存不满，而是武帝想只要还活着，总还有见面的一天。


    等统一天下后，就把政事丢给胞弟，他比自己更适合当皇帝。自己不过是个武夫只适合四处征战，夺得了天下就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那时候他就去找百里申，跟着他一起隐居吧。


    可世事无常，霸业未成英雄已逝。


    等他死后来到灵界，看到管理员身后那个和百里申相似却更年轻的脸，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和百里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和百里申长得很像，可是与谦谦君子的百里申完全不同，举止神态反而有点像自己。


    武帝立刻就想到了百里申留给他的那把刀，虽然觉得匪夷所思，自己居然觉得佩刀成精了，但还是和见到老熟人一样开心，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到面前，亲切地问：「你就是朕的佩刀晋吧？你长得和朕想像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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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每当看到自己的佩刀，他想起的就是百里申的脸，大概是这个原因百里晋长得就和百里申相似吧，但是性格却又像他。


    秦楚楚听着武帝讲过去的往事，不由得也为百里氏的故事感动，她问道：「您没有去找过百里申大人的灵魂吗？」


    「当然找过了，朕记得那小子比朕还小五岁，朕三十五岁就死了，他肯定比朕死得要晚，所以朕经常去忘川等他死后魂魄被引渡过来，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朕从来没等到过他。」武帝有些伤感地说：「后来管理员告诉朕，百里申在朕死之前就因病故去了，而且早就投胎了，所以朕永远也见不到他。」


    秦楚楚为两人感到难过，武帝却笑着看着他们说：「你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死后的世界也不是永恆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分开，所以要快意人生。」


    秦楚楚有点被武帝的人格魅力吸引了，如果惺惺相惜的朋友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无法再见，她可能会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吧？实际自己不久前就一直沉浸在仇恨中，如果是武帝呢，他会不会放下仇恨快意人生？


    「武帝，我想问问您，如果您被人背叛了，您会復仇吗？还是选择放下仇恨重新开始？」


    「背叛？朕这辈子最受不了被人背叛，若是活着朕就要手刃叛徒，死了朕就要变成厉鬼找他索命！」武帝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背叛者就站在他面前，恐怕现在就要被他兇狠的视线秒杀了。


    「这样呀，可是景帝说，不可以被仇恨拴住，要为自己而活。」秦楚楚最近好不容易放下仇恨，如今听武帝这么说，又纠结起来。


    「景帝懂什么呀？他懂个屁，他连战场都没上过。楚楚你听朕说，不能放过那个负心汉，小晋不方便帮你，朕可以！看我不灭了他！」武帝激动地凑近了秦楚楚。


    秦楚楚被武帝的热情吓到了，往后缩了缩身体，委婉地拒绝道：「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没决定好他的死法，暂时先不用。」


    武帝遗憾地缩回了身体，「好吧，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帮你整死他。」


    百里晋咽下嘴里的肉块，插嘴道：「武帝你就别多管闲事了，楚楚好不容易才放下仇恨。」


    正说着话，白骨士兵呈上了信笺。


    武帝展开了信笺高声朗读着，原来是景帝託梦给了自己小女儿的后人帮忙给怀帝修建了一座衣冠冢。


    武帝笑着：「这下你们就放心了吧，下次带怀帝一起来吧，这小子把朕辛苦打下的天下整没了，朕一定要罚酒三杯！」


    百里晋对着秦楚楚使了个眼色，看吧，武帝一定会惩罚怀帝的。


    秦楚楚笑了，不禁开始期待下次大家一起团聚的时光。


    *


    现世，皇宫内，几名宫女正守在皇后的卧房外。


    一名太医被宫女梅儿送出宫门，太医行了个礼，最后又嘱託了句：「梅宫女按照臣下开的方子给皇后殿下服用，大概三日必有效果。皇后殿下就是思虑过多，导致夜长梦多，梦魇较多因此迟迟不醒，身体并无大碍。」


    梅儿谢过了太医后，转身回到了皇后的寝宫。


    她站在床榻边，回头张望了下确保没有其他人，这才劝道：「您都被奉为了皇后殿下了，为何还是这样郁郁寡欢，还把身子弄成这样？您刚诞下龙子，本来身体就虚，可不能这样乱折腾了，到时候皇上赎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陈夫人，或者应该说是陈皇后隔着一道幕帘，在床榻上嘆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昨夜不知为何竟然梦到了一个陌生男子，自称是前朝的景帝陛下，他托我安置一处墓穴给那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怀帝。如果不安置好他，恐遭祸事。」


    梅儿说：「这种小事，我去办就行，您好好歇着吧。」


    「皇上，皇上有来过吗？」终于还是忍不住，陈皇后还是想知道齐焕是否在意她的病情。


    梅儿沉默了半晌，帮齐焕开脱道：「圣上这几日公务繁忙，连饭都顾不上，我们没敢将您的病情告诉圣上，怕他担心，所以他并不知道您病了。」


    陈皇后冷笑了下，齐焕已经占了大半个天下，剩下的就只有北方的一个小国，而且前段时间还亲自参与了后宫选秀，哪来的公务繁忙。


    「是不是最近皇上都在楚妃那里？」


    楚妃是被皇帝陛下亲自选中的，她不是秀女中最出彩的，但是据说与皇帝陛下之前的未婚妻长得十分相像。


    就是因为这身皮相，只侍寝了一晚，便直接被封为贵妃，气得那些想要攀上高枝的嫔妃咬牙切齿。


    自那之后皇帝专宠楚妃，不仅直接住进楚妃的寝宫，而且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她，两人如胶似漆，皇帝眼里似乎再也容不下其他妃子。


    梅儿想继续撒谎，可是又觉得宫里都传遍了这哪里瞒得住，只好继续劝：「殿下，你就别瞎操心了。皇上心里肯定是有您的。只是现在大权在握，喜欢尝新鲜，等新鲜劲过了，他就会回来您身边的。」


    这下换做陈皇后一言不发了。齐焕登基后，各方势力献过不少美人入宫，齐焕封过一些嫔妃，但是和她们更像是交易，这些势力献上美人表达忠诚，齐焕封赏美人为嫔妃以示接受对方的诚意。


    可是楚妃不一样，她出身平民，背后没有任何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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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陈皇后只见过楚妃一面，就是齐焕册封楚妃的大典上。后来齐焕以楚妃身体娇弱为由，特地允许她不必向皇后请安，齐焕捨不得看到和自己心上人一样长相的美人给她下跪。


    现在回想起来，那场选秀应该就是在找与未婚妻相似的美人，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齐焕心里念念不忘的居然还是自己的未婚妻。


    只是个与未婚妻相似的人就能得到齐焕的专宠，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陈皇后怕是分不到齐焕的一点爱意。


    实际皇宫中到处都在传，要不是因为怀了小皇子，皇后之位不一定是陈家的。


    因为陈皇后的父亲并不姓陈，他们和陈氏朝廷的关系只是陈皇后的祖上是景帝的女儿，曾经的皇亲国戚几代之后早就毫无联繫，落败了。


    如今宫里又有了个专宠的楚妃，若是她怀了子嗣，恐怕以后就会取代如今的陈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乌鸦嘴·武帝


    第21章 21.招魂仪式


    清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起，齐焕睁开眼睛看着躺在怀中的美人，感觉自己像是在延续一场不愿清醒的美梦。


    他和秦楚楚的姻缘在去年盛夏的夜晚被自己亲手斩断，他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曾中止过对她的思念，分开的时间越久他越是能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上能够真正放弃一切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只有秦楚楚。


    齐焕知道陈皇后爱过他，可是他们的关系始终建立在利益之上，而她也无法取代自己最爱的秦楚楚。


    如今自己还差一步就能将天下纳入囊中，马上要成为世间第二个征服全天下的帝王，所以他想要延续自己曾经的梦，和秦楚楚结为夫妻的美梦。


    也许是昨夜太过劳累，楚妃还未完全清醒，迷迷煳煳地在齐焕怀里蹭了蹭。


    齐焕最喜欢这时候的楚妃，他不曾见过秦楚楚睡着的模样，但是楚妃与秦楚楚最像的时候就是不睁眼不说话时，所以最得他的欢心。


    他帮楚妃撩开凌乱的长髮，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下唇，小声说：「楚楚，早上好。」


    「圣上，您又偷亲我。」楚妃睁开眼，笑着迎上去接下这个吻。


    齐焕的梦醒了。


    温柔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不过很快他又戴上惯用的面具调笑道：「爱妃今日醒得真早，看来是朕昨夜不够努力。」


    想到昨晚，楚妃的脸羞得通红，她伸出拳头装模作样地锤在齐焕的胸膛，不停地撒娇：「圣上为何唯独对臣妾这么不正经？圣上您太坏了！」


    齐焕笑着享受楚妃的撒娇，楚妃看他心情不错就试探着玩笑道：「您今天又偷偷叫臣妾楚楚了，可是臣妾名字里明明没有楚字，是因为封臣妾楚妃所以这么称唿吗？」


    楚妃的话刚说完，齐焕就紧紧抓住她的双手，避重就轻地说：「别闹了，今天还有要事处理，赶紧伺候朕起床更衣。」


    虽然齐焕并没有发火，但是那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还是吓到她了，她颤着声说了声是。


    刚才自己的一双手被捏地生疼，她怕真的惹怒齐焕，也不敢再说多余的话，背着齐焕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就跟着起身了。


    *


    齐焕说的要事实际就是让灵媒帮楚妃驱邪。


    用过早膳后，楚妃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看着灵媒拿着奇奇怪怪的道具绕着自己跳着扭曲的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惜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灵媒围着楚妃转了半天，楚妃都快睡着了，一旁的齐焕也越来越沉不住气，就在楚妃即将沉入梦乡时，齐焕终于发怒了。


    「到底有没有用！为什么一点效果都看不到？」


    灵媒立即停止了扭曲的舞蹈，跪在地上解释：「陛下，此事违背天地常理，如果没有凑到合适的时机恐怕事难成！」


    齐焕以为他又要藉机加筹码，不耐烦地问：「你还需要多少赏赐？大胆提，事成之后我加倍赏给你！」


    「陛下，您误会了，我并不是向您要赏赐，只是目前这状态很难成功，还需要再准备准备。」


    「什么意思？」齐焕越来越搞不懂了，狠狠地盯着跪在底下的灵媒。


    灵媒抬起头，用余光看了眼楚妃，她在自己的身后困得几乎又要睡着了，于是大胆地伸手对着齐焕比划了下。


    齐焕这下明白了，「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只要能成功我再赏你一座宅邸。」


    「谢圣上！」灵媒站起身，从一身繁复的衣服中翻出一个小瓶，他走回到楚妃面前。


    「楚妃娘娘，您快醒醒。」灵媒谄媚地笑着说：「您身上的恶灵太过强大，我用普通的驱邪仪式没法将它祛除，接下来的驱邪仪式会让您感到疼痛，圣上怕您受不了让我给您一瓶神仙水，您喝了就不会有痛苦了。」


    楚妃虽然睡得迷迷煳煳，但是脑子却很清醒，她疑惑地问：「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我不喝，谁知道喝了会怎么样。」


    她一直就觉得奇怪，皇帝陛下一直说她中邪了，需要驱邪。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皇帝关心她，可是皇帝的种种行为越来越令人费解，难道真的和宫里传的一样，她只是皇帝陛下那个已故未婚妻的替身？


    她不信，皇帝明明只喜欢她。


    灵媒劝了半天，楚妃都不愿意喝下药水。


    齐焕等得不耐烦，走上前来阴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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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媒立刻闪到一边，楚妃站起身凑上来扑进他的怀里哭诉：「圣上，我不要驱邪了，这个灵媒好奇怪，他逼我喝奇怪的东西，有意要害我，我要您给他降罪！」


    齐焕接过灵媒手中的小瓶，坐在椅子上将楚妃抱进怀里坐好，温情款款地哄她：「乖，这药水对你有好处，不然等下驱邪仪式开始了，你会很痛苦。」


    「圣上，这药水是什么呀？我不想喝。」楚妃平时被娇宠惯了，齐焕来哄她，她依旧撒着娇不肯喝。


    齐焕扭开瓶盖，那药水有一股香味，齐焕放在鼻前闻了闻，继续哄：「这药水不苦的，来，乖乖喝下去。」说着便将药水拿到楚妃唇边作势就要灌下去。


    「圣上！不要！」那药水流入一滴到了楚妃嘴中，她立刻挣扎着要吐出来，可是此刻齐焕用了力气，她哪里反抗得了，硬是被齐焕狠狠按在怀里，将一整瓶都强硬地灌了进去后才松手。


    楚妃剧烈地咳嗽起来，「圣上，这药水好辣。」


    她按住自己的胸膛努力克制着，可是很快唿吸越来越急促，「好难受，圣上，快救救我，快！」她伸手拉扯着齐焕的衣服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可是齐焕并没什么反应，冷漠地观察着她一步步接近死亡。


    最后楚妃因为唿吸不畅晕死在齐焕怀里。


    一旁的灵媒看得一身冷汗，早就听说这位陛下最是冰冷无情，刚见面时看着对楚妃用情至深，他还担心陛下捨不得自己的爱妃，此刻才看到他真实冷血的一面。


    齐焕试探了下楚妃的鼻息，没有唿吸了，他将楚妃搂地更紧，转头对着灵媒说：「她已经死了，可以开始招魂了吧？」


    灵媒连忙点头，正式开始招魂仪式。


    灵媒念起咒语，楚妃明明已经死去身体便开始抽搐，在齐焕怀里拼命挣扎起来，齐焕不住地亲吻安抚她，可是怀中的人却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最后从嘴里冒出一团黑烟，吐出来后楚妃又安静下来。


    那团黑烟逐渐升高在头顶转着圈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随着这个漩涡越来越大，密闭的房间内开始颳起狂风。


    灵媒师阴笑着：「陛下，灵界的入口已经打开了，秦楚楚的魂魄马上就会降临。」


    *


    此刻在灵界，秦楚楚正坐在狐仙的庭院和小狐狸们一起分享百里氏的故事，他们一起品尝刚採摘的葡萄，舒服地享受午后宁静的时光。


    这时秦楚楚的脚下出现一个小小的黑色洞口，一开始谁也没留意到，秦楚楚起身时没留意一只脚陷入洞中，她吓了一大跳，还好旁边的小狐狸扶着她的腿，才避免她摔倒。


    「怎么回事？地上突然出了一个洞。」秦楚楚一只脚还卡在里面，她好奇地看着这个黑色的洞口。


    这个洞好似是这个空间的裂缝，灵界本身就是一团看不清摸不着的黑雾，狐仙的庭院是靠灵力构建的幻想空间，而这个洞就是将幻想空间撕裂开，又将秦楚楚拉回到原始的黑雾中。


    有只小狐狸吓坏了，它激动地跳起来，大叫着去找人帮忙了。


    秦楚楚一开始是想把自己的脚从洞中□□，可是这个洞却逐渐扩大，很快她的小腿也淹没其中，其他的小狐狸都帮忙拉扯着她的身体，可她却越陷越深。


    等到小狐狸带着百里晋赶到时，秦楚楚已经只留上半身在地面上，下半身完全陷入了黑色洞中。


    「阿晋！」秦楚楚看到百里晋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掉进洞里出不来了。」


    「别怕，我拉你上来。」百里晋挤到小狐狸堆中，拉着秦楚楚的手将她用力拖上来，可是秦楚楚纹丝未动，百里晋只好走得更近，紧紧抱住秦楚楚的上半身。


    这个黑色洞口很奇怪，似乎只对秦楚楚有效，百里晋明明踩在洞口上却如履平地。


    不过好在百里晋的努力下，秦楚楚一点点被拖拽回来，只是秦楚楚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痛得要撕裂开。


    她低头往下看，脚下的洞口已经变成了一大团黑色的漩涡，她看不清自己在黑色漩涡中的身体有无异常。


    「阿晋，别拉了，我感觉腿好疼。」秦楚楚终于忍不住制止了百里晋。


    百里晋使出了浑身力气都没能将秦楚楚完全从漩涡中拖上来，此刻也只好听从秦楚楚的话，紧紧抱着她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休息。


    可是没过多久，秦楚楚的身体又开始陷落，百里晋急得满头大汗，如果继续往上拖拽秦楚楚，她会感到无比疼痛，可是放任不管秦楚楚不知会被这个黑洞吞向何处。


    这时小狐狸们带着狐仙赶到了，见多识广的狐仙只是远远看到那个黑色漩涡就明白了目前的情况，他着急地说：「这是现世有人在招楚楚的魂魄，我们在灵界是没办法阻止的。」


    陷在漩涡中的秦楚楚愣住了，难道是齐焕？


    百里晋焦急地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去现世吧，只要能终止他们的招魂仪式，楚楚或许还有救！百里晋，快去现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有点小虐


    第22章 22.魂飞魄散


    百里晋来到现世后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密闭的房间中，好像是在地窖。


    屋子的上方盘踞着一团浓浓的黑雾，竟和灵界摸不到看不透的黑雾一模一样，他不禁怀疑难道招魂就是打通灵界和现世的连接，再通过秦楚楚的灵根将她召唤到现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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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晋没时间细想，他低下头，朝房间的更深处走去，里面的黑雾更浓，还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捂住口鼻继续往前走。


    只看到齐焕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个人，此刻齐焕正充满爱意地抚摸着对方的脸庞，嘴里不停地说着情话。


    百里晋绕到正面，才发现齐焕怀里的人和秦楚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一脸憔悴，她闭着眼乖乖地靠在齐焕怀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是尸臭，女人似乎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那女人乍一看和秦楚楚很像，可是仔细看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百里晋猜测这大概是齐焕找的替身。


    椅子的正前方还跪着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人，他趴在地上不停地写着符咒，嘴里也念个不停，随着他的咒语，那个憔悴的女人身体开始轻微抖动，甚至开始挣扎。


    「楚楚！楚楚！你回来了？」齐焕激动地捧着女人的脸，也不嫌弃对方苍白的脸色还有一身恶臭，凑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女人的脸说话：「楚楚，你终于回到朕身边了。」


    「你走了一年多了，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出现在朕的梦里？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朕马上就能成为全天下唯一的王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齐焕无比诚恳地说：「等你回来，朕就封你做皇后，后宫只有你一人，朕知道你不喜欢朕看别的女人。朕也不想要别人，只要你。」


    百里晋都要听吐了，怎么以前没觉得齐焕这么噁心，他走到两人面前，俯下身对着齐焕宣誓主权：「你放弃吧！楚楚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她才不会理你！你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强迫别人，楚楚才不会喜欢你！」


    可是无论百里晋怎么骂，齐焕都不可能听到，百里晋过了嘴瘾就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着手终止招魂仪式。


    百里晋先是用了上次对付陈夫人的方法，通过法术诱导他人靠近佩刀，然后等拔刀后再伺机下手，可是不管是齐焕还是灵媒师，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招魂上，并没有上钩。


    于是百里晋选择更大胆的方案，直接敲击刀鞘发出巨响，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灵媒师见状却谄媚道：「陛下，您看现在周围的器物已经对招魂产生反应了，秦楚楚的魂魄就快降临了。」


    齐焕笑了，他亲了亲怀里的女人，将她抱得更紧：「楚楚，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天一夜了，你终于肯来了，朕等得好苦。」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回应，艰难地张开嘴唇，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不……我不要。」


    那是秦楚楚的声音，秦楚楚的魂魄终于被一点点拖到现世，降临在这具尸体上。


    明明已经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整个人越来越像秦楚楚本人，只是挣扎地也越来越厉害。


    「楚楚！」百里晋叫了一声，可是秦楚楚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拼命地抗拒着想要从这具束缚灵魂的躯壳上逃离。


    灵媒师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从地上蹿起来，拱手向齐焕说：「恭喜圣上，招魂仪式即将结束！秦楚楚的魂魄已经降临，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等魂魄全部进入这具身体，她就再也无法离开您了。」


    齐焕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笑得合不拢嘴：「楚楚，你听到了吗？不会再有人能分开我们了。我们要生生世世做夫妻！」


    怀里的那个女人越来越有秦楚楚的模样和思想，她听到齐焕的这句话仿佛恶魔的低语，抬手用力地扇了齐焕一巴掌，哭着求救：「阿晋！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齐焕摸了摸自己被扇红的右脸，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楚楚，好疼啊，你还在生我的气？」齐焕还想凑近秦楚楚亲吻她，可是秦楚楚用力推开了他的脸，用力唿救着。


    百里晋站在旁边干着急，他已经尝试了各种法术始终未成功，他只是一个器灵，单独靠他自己是无法直接影响现世的，要么被人使用，要么被灵魂附身变成妖刀。


    房间里的活人只有两个，齐焕是不可能的，灵媒也不用想，秦楚楚的魂魄虽然已经在现世了，可是她现在却看不到自己，更不可能再附身于他。


    还能有什么办法能终止招魂仪式？百里晋似乎已经穷途末路。


    他活了五百多年了，可是依旧无法对现世产生影响，灵力再强有什么用。


    百里晋不由得心生绝望，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怀帝拿着佩刀独上高楼，自己亲眼目睹怀帝死在面前时，他也产生过这种无力感。


    明明他存在的意义是要守护，可是偏偏每次都无法保护重要的人，难道这次也要如此？


    如果这次失去，那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到楚楚了。


    眼看着秦楚楚在齐焕怀里拼命挣扎，一直哭着求救，百里晋再也忍不住，他低头拽下自己大氅上的那块驱邪用的宝石。


    这是景帝时期求来的一块圣石，硬是镶嵌在佩刀的刀鞘上，百里晋以前一直嫌弃宝石和自己原有的刀身不配，所以一直没有使用过。


    招魂违背天理纲常，如果使用宝石驱邪，也许能够终止这场邪恶的仪式。


    但是他不确定驱邪宝石会对秦楚楚有什么影响，之前只是符纸就让秦楚楚难受到晕厥，如果直接用法力更强的驱邪宝石，秦楚楚会不会直接魂飞魄散。正是有这个担忧，所以他迟迟未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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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和厌恶的人相伴一生，一个是从天地间永远消失，如果是秦楚楚会怎么选？


    百里晋无法替她做出选择，如果是他自己，他宁愿魂飞魄散。


    他举起宝石，对着仪式的正中间，可是又很快收回手。


    如果秦楚楚魂飞魄散了，恐怕再也没法回到灵界了吧？如果自己还想见到秦楚楚，就只能是秦楚楚活在齐焕身边，他又回到佩刀的视角这样守护着她。


    百里晋转头看了眼秦楚楚，她正哭着从齐焕的怀里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求救。


    自己真没用！楚楚已经这么难受了，他还纠结不清！


    百里晋下了决心，咬紧牙关再次举起宝石对准了仪式的正中央。


    一束光束从宝石中射出，逐渐穿透越来越浓的黑雾，照亮了整个房间。


    灵媒师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光束拼命磕头求饶，他心知招魂会被天罚，却也存了侥倖心理，没想到这就被圣光照耀，自己怕是后半辈子都会被恶鬼缠身了。


    齐焕皱着眉低头问道：「怎么回事？你这是在做什么？」


    灵媒哆哆嗦嗦地说：「圣上，我们要被天罚了，招魂本身就违背天理，将死去的灵魂再带回人间是会被恶鬼缠身的！」


    齐焕并不在意，不屑地说：「恶鬼有什么好怕的，都是些摸不着的东西。」他在意的现在只有秦楚楚。


    他抱紧怀里的人，秦楚楚好像认命似的不再挣扎，他低头讨要一直未得到的吻，却看到怀里的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慢慢萎缩，从七窍流出一串串萤光蓝色的鬼火。


    「楚楚！」齐焕大叫着，拼命摇了摇怀里的人，可是她已经变回刚才苍白的尸体，甚至更加苍老干瘪了。


    「圣上，没用的，秦楚楚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些萤光蓝色的鬼火从尸体内四散逃出，在密闭房间里好像在寻找出口，大部分顺着黑雾直接钻回了现世与灵界的通道，但是还有部分找不到出口四处乱转着。


    齐焕丢下手中的尸体，激动地唤着秦楚楚的名字，站起来用手去抓这些鬼火，好像抓到它们就能带回秦楚楚，可是齐焕的动作只让这些鬼火飘散地更远。


    驱邪宝石的圣光一照之后，不止驱邪仪式被中止了，现世与灵界的通道也关闭了，有些鬼火没来得及钻进通道，在屋内徘徊了两圈就消失了。


    「楚楚，抓到你了！」齐焕终于抓到了一束鬼火，他伸开手掌，刚才还雀跃的萤光蓝色转瞬成了一抔黑土，他转头问：「怎么回事？」


    灵媒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圣上，没用的，秦楚楚已经魂飞魄散了，即使再招魂也没法找回她了。」


    齐焕愣了半晌，然后气得踢飞了刚才还被珍重抱在怀里的尸体，然后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而百里晋在听到灵媒师说秦楚楚魂飞魄散时就已经焦急地回到灵界，他到处寻找着秦楚楚的身影。


    狐仙的庭院、秦楚楚的宅邸、自己的树林，还有秦楚楚常去的忘川边，都没有她的存在，而且一路上似乎也没看到其他人。


    百里晋站在忘川边，捏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他再一次没有保护住重要的人，而且这次更糟，他永远失去秦楚楚了。


    想起两人一起的过往，他甚至难过地想哭，可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好对着忘川大声喊叫着发泄内心的痛苦。


    这时一只小狐狸揪住了他的裤脚，「百里晋大人，快随我们去见见楚楚大人吧！」


    第23章 23.选择


    百里晋被小狐狸带到了灵界的入口，也就是管理员负责分配灵魂的所在地。


    秦楚楚此刻正被一群小狐狸团团围住，只露出上半身。


    百里晋感觉自己眼睛酸涩，他亲耳听到灵媒说秦楚楚已经魂飞魄散，此刻却又在这里看到安然无恙的心上人，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轻轻唤了一声：「楚楚……」


    秦楚楚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百里晋，脸上泛起了笑容，笑着奔向他，小狐狸们都自觉让开了道路，秦楚楚扑进百里晋的怀里。


    百里晋张开手臂紧紧抱住秦楚楚，低头埋进她的脖颈，深深嗅着少女的香味，好似还担心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蹭了蹭秦楚楚的脖子，声音哽咽地说：「楚楚，对不起。我赶到现世后没能立刻救出你，都是我太无能了，让你受苦了。」


    秦楚楚贴在百里晋的胸膛上，感受对方因为情绪激动起伏的胸膛，她想从他怀里起身，想要好好安抚自责的他，这又不是他的错。


    可是百里晋抱得更紧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太好了，你还好好的在这里。」


    秦楚楚嘆口气，也伸手回抱了百里晋，她什么都没说，乖乖听百里晋的倾诉。


    百里晋意识到自己失态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他红着脸放开秦楚楚，但是依旧拉着她的手，好似只要松开她，秦楚楚又会消失不见。


    「楚楚，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百里晋低下头，怕自己的鲁莽吓到秦楚楚。


    秦楚楚笑着摇摇头。


    因为百里晋低下头，所以才注意到秦楚楚的膝盖以下已经变得透明，秦楚楚与其说是站在地上不如说是飘着。


    百里晋看得愣住了，不由得捏紧了秦楚楚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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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楚楚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腿看，于是笑着问：「是不是和话本上的鬼魂很像？」她晃了晃自己好似尾巴一般的腿部，「变成这样我才有点鬼魂的感觉，之前总是忘记我已经死去了。」


    「楚楚……你是不是……」百里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咳嗽打断。


    管理员已经在旁边等好久了，可是这对小情侣完全忘记周围其他人的存在，他等了半天不得不打断他们。


    百里晋看到管理员，立刻激动地冲上去询问：「楚楚是怎么了？」


    管理员用力推开凑近的百里晋，面无表情地说：「我来说明下情况吧。秦楚楚被招魂后，有部分灵魂受损，回到灵界的魂魄并不完整，所以腿部是透明的。」


    「我去现世把剩下的魂魄找回来！」百里晋着急地插嘴。


    「那些魂魄已经消散，无法回收。」管理员淡淡地瞥了一眼百里晋，转身对秦楚楚认真地说：「刚才说的这些都没什么关系，但是接下来的是重点，请你们不要再随意打断我。」


    两个人牵着手，乖巧地频率一致点头。


    「由于灵魂受损，因此秦楚楚你无法再继续待在灵界。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放任自己的灵魂受损加重最后变成厉鬼，要么趁灵魂大部分都在赶紧投胎转世，你需要尽快作出选择！」


    秦楚楚原本提着一口气，谨慎地听着管理员要说的重点，可是听完后她松了一口气，对着百里晋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变成厉鬼。我一直都想要变成厉鬼，这下终于可以了。」


    可是百里晋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他皱着眉头说：「楚楚，你知道变成厉鬼后会怎么样吗？」


    「变成厉鬼后，我就可以手刃齐焕了，等我復仇回来就再也不离开了。」秦楚楚也紧紧捏了下百里晋的手。


    管理员面无表情地继续解说道：「变成厉鬼后，灵体会永远在现世和灵界间徘徊，而且一旦变成厉鬼就会丧失心智，只会保留最后的执念。所以，秦楚楚你确定是要变成厉鬼吗？」


    秦楚楚愣住了，难怪之前她说自己要变成厉鬼，百里晋总说她会后悔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百里晋，犹豫道：「对不起，请让我再考虑考虑。」


    「可以。你考虑清楚再来找我吧。」管理员指了指前方，从黑雾中凭空出现了一扇门，他走过去打开门，转过身提醒：「不过，你要赶在灵魂完全损坏前告诉我你的决定。」


    管理员消失在了门后，小狐狸们叽叽喳喳地叫着，有的建议秦楚楚赶紧投胎转世，有的哭着捨不得她，众多声音中唯独没有人劝她成为厉鬼。


    可是投胎转世是不是再也没法见到百里晋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对百里晋说些什么，一旁的小狐狸有的已经扑到她的身上哭着和她说投胎转世了也不要忘记它们，秦楚楚笑着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它们是她来灵界最初的朋友，陪她度过了灵界大部分寂寞的时光，她怎么会忘了它们，她也捨不得这些可爱的小狐狸们。


    有一只相对年长的狐狸很会察言观色，它对百里晋使了个眼色，「百里晋大人，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劝劝楚楚大人，千万别让她成为厉鬼！」它晃了晃尾巴，将小狐狸们全部带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独处，秦楚楚不再装出刚才温柔坚强的样子，她靠在百里晋的肩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阿晋，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被未婚夫杀害，我都已经放过他了，他还要来害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获得幸福？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


    百里晋将秦楚楚拥入怀里，坚定地说：「楚楚，我们不会分开的。你放心吧，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都会陪着你。」


    秦楚楚哭着摇了摇头：「可是我都没法保持原来的样子待在灵界了，我们怎么在一起？不可能的。」


    百里晋托起秦楚楚的脸，无比认真地说：「他们都想让我劝你不要变成厉鬼，可是楚楚，只有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变成厉鬼也罢，投胎转世也罢，我总会想办法和你在一起。」


    怕秦楚楚不信，百里晋说得更详细，「如果你变成厉鬼，就附身在我身上，我变成妖刀，我们一个疯疯傻傻，一个痴痴颠颠，到时候砍遍天下的负心汉。」


    秦楚楚含着泪看着百里晋，脑内浮现出自己扛着一把刀疯疯癫癫遇人就砍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那样好像也不错。」可是她又摇了摇头，「阿晋，你可是歷代皇家御用的佩刀，我捨不得你变成人人恐惧唾弃的妖刀。」


    百里晋并没回应秦楚楚的拒绝，他继续说：「如果你投胎转世，我就化作你的守护灵，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偷偷帮你把欺负你的人赶跑。」


    「这样不公平，只能你看到我，我却不能和你见面，这不公平。」秦楚楚撒娇道。


    「傻瓜，我会託梦的，我们在梦里相见就好了。」


    「那我转世后可能会很贪睡。」秦楚楚明明笑着，眼泪却依旧控制不住流下来。


    两个人一起坐在地上，畅谈着未来的无限可能，秦楚楚又是哭又是笑，这可能是她以灵的形式最后和百里晋相处的时光了。


    灵体损坏的速度远比他们想像的更快，很快秦楚楚的腰部以下都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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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秦楚楚还想和百里晋继续待下去，但是百里晋率先拉着她起身，催促道：「楚楚，时间差不多了，你自己再考虑下。」


    他抬手帮秦楚楚擦去脸上的泪，「你要记住，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所以不要害怕，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选择就可以了。」


    秦楚楚抬起脸，让百里晋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然后对着百里晋笑了笑：「阿晋，谢谢你。」


    百里晋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秦楚楚的笑脸了，他的心勐地刺痛起来，心中涌出一种冲动，多想能够时间倒流，他们还活在平安无事游山玩水的日子里。


    可是最后百里晋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捏紧拳手，将自己的冲动全部收回心中，转身离开。


    「阿晋，我怕以后没机会，所以我想现在说，」最后四个字秦楚楚大声喊了出来：「我喜 欢你！」


    百里晋的脚步顿住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转身，连头都没回，耳尖也染上羞涩，和往常一样别扭地回应：「我也喜 欢你！」


    说完百里晋就飞快地逃离了。


    秦楚楚看着百里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雾中，上翘微笑的嘴唇缓缓变得凝重。


    她看向不远处管理员留下的那扇门。


    放弃自己迷失心智和心上人永生永世厮守在一起，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与心上人人鬼殊途，她应该选哪个？


    秦楚楚握住门把时，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和百里晋过往，还有百里晋设想的一起变成妖刀的未来。


    秦楚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坚定的笑容，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扭动门把，推开面前的那扇门。


    门内是与黑暗的灵界不同的一片光明，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是大结局啦~


    第24章 24.光芒（大结局）


    树林中一只乌鸦叼着一小截树枝在枝头间自由地穿梭，最后站在高高的枝头将嘴里的树枝笔直地丢下去，那根树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百里晋的头上，将他从睡梦中砸醒。


    「你这只蠢鸟！看我不把你烤成肉串！」百里晋气急败坏地揪下身旁的树叶愤怒地朝乌鸦丢去，可是乌鸦早就展翅飞走了。


    百里晋伸了个懒腰，努力回味刚才做的美梦，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从树上跃下，秦楚楚投胎转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百里晋的生活回到了两人相识前。


    也不是和以前完全一样，至少他和其他人要比以前和睦许多，例如今天就是和几位皇帝陛下一起用餐的时间，估计刚才那只乌鸦就是武帝派来叫他起床的。


    百里晋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地赶去赴宴。


    等他到的时候，宴席早就开始了，地点是在景帝奢华的陵寝内，侍奉在一旁的既有景帝的石像侍女，也有武帝的白骨士兵。


    宴席的最角落已经被怀帝占了，百里晋只好挪了个椅子，坐在怀帝身旁，避开了热闹的人群。


    可是这群人看到他，话题根本就离不开他和秦楚楚令人惋惜的结局。


    景帝举着酒杯，感慨道：「没想到楚楚最后还是选择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她终于肯为自己考虑，为了自己而活了。」他转过头看向百里晋，「不过可怜我们的小晋了，难得被人喜欢，却又没法在一起。」


    百里晋只是闷头喝酒，根本不搭理景帝。


    怀帝看出百里晋心情不好，主动帮他满上美酒，安慰他说：「晋哥，你别太难过。你看朕之前活着的时候后宫三千佳丽，各个都说喜欢朕。朕对她们也很好，就连临死前朕还想着保护她们，可是朕来到灵界，没有一个人愿意陪着朕，一个个都投胎转世了，没了皇位，就再没遇到喜欢朕的人了。」


    怀帝越说百里晋的脸色越差，他直接瞥了怀帝一眼，冷冷地说：「所以你想说什么？是想说我被楚楚抛弃了？」


    怀里连忙摆手，着急地否认：「晋哥，怎么会？秦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朕只是希望你能不要老阴沉着一张脸，怪恐怖的。」


    百里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再搭理别人了。


    喝得迷迷煳煳的时候，百里晋难受地吐了一地，恍惚间看到秦楚楚出现在眼前，帮他擦去脸上的污秽，他知道对方只是自己的幻想，不免又想起以前相处的时光，想起曾经在怒火中烧了树林后，秦楚楚就是这样帮他擦去脸上的灰烬。


    那时候他还向秦楚楚做了承诺，永远不会撒谎骗她，如果说谎秦楚楚就永远都不见他。


    他苦笑了下，是不是因为他骗秦楚楚如果她投胎自己就做她的守护灵，所以就再也无法见面，居然真的应验了。


    百里晋是真的想做秦楚楚的守护灵，可是器灵的灵魂是有寿命的，活物在死后进入灵界才会变成灵魂，而且只要不投胎灵魂便是永存的。


    而器灵刚好相反，器灵从诞生便徘徊在现世和灵界，但是在自己本体彻底损坏后，器灵也会死亡。这种死亡更彻底，没有重生穿越投胎的机会，就是非常纯粹地消失，从现世从灵界彻底消失。


    而投胎是投向遥远的未来，少则几百年多则上千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百里晋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以他的寿命在刀中已是罕见，他自己也没有自信还能再活个几百年上千年，就算秦楚楚转世后他还活着，世界那么大，他又该如何穿越时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秦楚楚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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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一听到管理员说秦楚楚的灵魂被损坏，要么变成厉鬼要么投胎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法和秦楚楚在一起了。


    有时他也会自私地想还不如秦楚楚变成厉鬼，自己变成妖刀，没心没肺地厮混在一起，做一对绝世混蛋。都说厉鬼没有心智，但是他也未见过厉鬼，也许秦楚楚只是会变傻一些，他们还能在一起呢？


    可是现在想这些能有什么用，秦楚楚已经做出了选择。


    百里晋并不觉得是秦楚楚抛弃了他，而是因为自己说了谎，所以现在应验了，他再也没法见到秦楚楚。


    百里晋胡思乱想着，一会妄想着秦楚楚还在他身边，一会又希望秦楚楚投胎后能忘记他开始新生活。


    浑浑噩噩地结束宴席回到树林又辗转反侧，等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现世，此刻正陪着齐焕早朝。


    是的，齐焕并没有沉溺在失去秦楚楚的痛苦中，他很快振作起来，着手夺下最后一块版图。


    自从知道齐焕的真面目后，百里晋就丧失了对主公的那种忠诚，只是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刀，连齐焕都说佩刀钝了，没有那种灵性。


    百里晋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站在龙椅边俯瞰着群臣，今日的早朝也很没意思。


    一旁的太监宣布退朝，齐焕起身。


    这时侍女中钻出一个粉色的身影，从袖口抽出一把刀直噼向齐焕。


    齐焕眼疾手快，拉过太监直接当了肉盾，他大叫着侍卫护驾。


    底下的群臣全乱了，四散奔逃，也有几个立在原地没动，他们指挥着躲在暗处的影卫，抬起弓箭瞄准了齐焕。


    毕竟齐焕打着陈家的旗号夺了天下，做了皇帝，名不顺言不正，再加上四处征战民不聊生，想要齐焕项上人头、身下皇位的人数不胜数。


    齐焕看清了局势，他躲在龙椅后挡住远处射来的利箭，一脚踹开了面前打扮成宫女模样的刺客。


    他冷笑着：「朕为了天下，放弃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了自己的家人，如今这个皇位捨我其谁？」


    百里晋冷淡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整个大殿都一片狼藉的，可是这与百里晋无关，他依旧打了个哈欠，反正也没人能看到他，他打算直接睡个回笼觉。


    齐焕踹开面前的刺客，身后又袭来一个，齐焕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刀转身迎战。


    被抽出应战的这个瞬间，百里晋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他和秦楚楚初始的场景，楚楚缠着自己要帮她復仇。


    手刃齐焕一直是秦楚楚的夙愿，一开始自己被齐焕矇骗还把他当明君，后来秦楚楚不再提復仇的事情了。百里晋似乎一直也没帮秦楚楚完成过什么心愿，不如杀了齐焕，帮秦楚楚报仇。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身体的动作几乎是快过自己的大脑。


    噹啷一声，一向坚固的传世宝刀居然被轻松噼开 ，断刀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可是此刻大殿实在太吵，没人听到。


    齐焕没有格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被刺客一刀噼开，可毕竟齐焕出身武将，沙场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还是后退了半步，才避免被一噼两半，但是自己俊俏的脸庞还是被噼开了。


    他丢下已经断裂的佩刀，一手扶着龙椅，一手捂着受伤的脸往后退，却不知已经走进了弓箭手的射程，直接被乱箭射死，倒下去时身上插满了箭好似一只发怒的刺猬。


    百里晋看着倒在一旁满身是血的齐焕，低声说：「楚楚，我为你报仇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已经有部分开始变得透明了，他应该要消失了吧。


    再抬头时眼前已经被一片黑雾笼罩，管理员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几只小狐狸，看样子应该是来帮他收尸的。


    百里晋笑了下，看到管理员就知道自己马上要消失了。


    「百里晋，作为器灵，你是无法重生、穿越以及投胎的，你马上就要消失了。」


    「我知道。」百里晋打断他的长篇概述，「以前婳死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器灵死亡就是真的死了，没有死后的世界，什么都没了。」


    他的膝盖以下已经变得透明，百里晋无法再站起来，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在消失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求，我想知道楚楚投胎的方位。」


    「天机不可泄露。」看着百里晋坚定的眼神，管理员又嘆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就算是知道了方位，投胎是投向遥远的未来，别说以你现在的灵力，就算全盛期你也无法抵达她投胎的时空。」


    百里晋的腰部以下都已经消失了，他坚持道：「我答应过楚楚要陪着她的，就看在这几百年我都没给你惹太多麻烦的份上，请告诉我楚楚投胎的方位吧。」


    管理员低下头沉默了，他抬手指向了天空。


    旁边的小狐狸终于忍不住哭着开口骂人：「管理员，你个冷血鬼！你怎么可以这样敷衍人！冷血鬼！」


    可是百里晋好似明白了管理员的意思，他抱拳笑着说了声谢谢。


    百里晋用尽身上的力气朝着天空飞去，眼前有一道光穿透浓重的黑雾引导他飞向远方，百里晋感觉自己的灵力越来越少，总是还差一点就能触到那束光芒。


    他知道那束光的尽头就是转世的秦楚楚，他们也许快要重逢了。


    想到又能见到心上人，百里晋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他的整个身体都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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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理员仰头看着天上的两道一同消失的光芒，他们会在未来重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


    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可爱们，请务必看下番外哦~


    下一篇文


    《穿越后，请绑定聊天群》正在连载中，欢迎阅读收藏评论~


    如果所有世界的穿越者都在一个聊天群中，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文案：


    闻名天下的厨娘郭如意没想到死后会穿越到自己五代玄孙女身上，还被拉进了一个穿越者聊天群。


    这个败家孩子，不仅败光了家业，还在自己亲手创办的美食赛上惨败。


    面对来势汹汹的挑战者，郭如意撸起袖子自己上。


    然后……


    然后也败了。


    于是她在聊天群抱怨发泄情绪，群友们纷纷献上自己的金手指——


    郭如意：「食材不够新鲜怎么办？」


    来自星际未来的穿越者：「虫洞了解下。」


    郭如意：「生意太火爆，小二忙不过来怎么办？」


    来自忍者世界的穿越者：「影分身了解下。」


    后来，挑战者成了迷弟，前世夫君也穿越了。


    郭如意：「刚找回记忆的前世夫君和弃暗投明的迷弟，怎么选？」


    迷弟：「姐姐选我！」


    前世夫君：「娘子，咱们说好的生生世世不分离呢？」


    群友：吃瓜.gif


    第25章 25.番外一


    浩瀚的星空中，有两道光芒一闪一闪。


    那两束光芒穿过一串碎石群，这才看清原来那光芒来自一个小型的宇宙飞船，此刻飞船正停滞在这串碎石群前。


    飞船的指挥室内，在半空中投射出一道通信视频电话，来电的是名老者。


    「就是这个碎石群困住了我们，以我们飞船的体积如果直接从碎石带穿过，恐怕会对船体造成一定影响，所以我希望能够彻底清理这些碎石。」


    「嗯，我明白了。上次给您的武器有使用吗，效果怎么样？」半透明的屏幕前站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少女，她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


    「效果不明显，虽然有部分碎石已经炸开了，但是爆破力不够，要完全清理这些碎石恐怕要好几年。所以dr.秦，我想委託你开发新的武器，需要爆破力更强，能够在短时间内将碎石群炸开，而且还需要具有清理功能，我可不希望像上次一样被人以污染星系罪告上星际法庭了。」


    「好的，稍等下，我记一下需求。」少女放下手中的热茶，正要寻找可以记录的仪器，这时旁边伸出一只手，为她递上了记录笔。


    她笑着表示了感谢，然后将老者的语音转化成了文字，标记了需求点。


    「请给我一段时间开发新型武器，成功后我会派助理将试用品送过去给您，如果没问题支付开发金就可以了。」


    「好的，麻烦尽快，一周后我就想看到成品，dr.秦！」说完对方便关闭了视频通讯。


    将手中的记录笔往后一丢，少女抱怨道：「阿晋，你看到刚才他的嘴脸没？他以为他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器研发博士秦楚楚！他什么都不懂，就只给一周时间，一周能开发出什么！」


    百里晋接过随意丢弃的记录笔，将它收好放在桌上，殷勤地问：「楚楚，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你才刚来，什么都不懂，暂时帮不了我。唉，真不想工作。」秦楚楚嘆了口气，看到百里晋受挫地站在面前，于是又笑着说：「算了，我先带你去参观我的武器库吧。」


    「好啊。」一听到武器，百里晋找回了自信，他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仰着头傲气地说：「楚楚你是知道的，我前世可是歷代皇帝的御用佩刀，什么样的武器我没见过，对于品鑑武器方面，我可是个专家。」


    秦楚楚笑着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百里晋，嘟着嘴说：「我知道啦。但是为什么你比我晚投胎，却还要比我年长呢？」


    「可能你一直在等我转世吧。」百里晋走快了两步，牵住了秦楚楚的手，实际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器灵无法投胎转世，可是灵体消失后居然在一个冷冻仓清醒，不但有了人类的身体还保留了百里晋原有的记忆。


    「不过好在我们和之前长得都一样，不然我认不出你，就不会选你这个门外汉做助手了。」秦楚楚笑着走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前，通过面部识别打开密码锁，门自动打开了。


    「这些是我这几年的心血，都是我的宝贝们。」秦楚楚伸长手臂，向百里晋一一介绍。


    百里晋皱着眉看着陈列柜里放置的一个个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按钮，这和他以为的武器有太大的差别了。


    「这能砍人？」百里晋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阿晋，可能你刚从冷冻中清醒不太明白，现在已经是后·□□时代了，连枪炮原子弹都是老古董了，现在的武器非常简洁。」秦楚楚从陈列柜中拿出一个按钮比划着名，「只要按下这个按键，就可以向自己的肉眼所视范围内开火哦，是不是很方便？」


    「啊？那弹药从哪里来？这太扯了吧。」百里晋接过秦楚楚手里的按钮，仔细地端详了下。


    「时空穿越还有虫洞技术早就利用在武器领域了，只要在武器基地存储好弹药，通过虫洞就可以向任意方位开火啦。现在我正在研究怎么通过直播开火，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可以定居在某个星球，直接远程操控武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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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百里晋没听懂，他将按钮放回陈列柜，「楚楚，抱歉。说实话我觉得这些武器不太行，一看就不可能有器灵。要不我试着做一些刀吧，虽然我没有铸造过刀，但是我感觉我的基因里应该有铸刀的这串代码。」


    「刀啊，现在的新人类都没有使用刀剑的了，也就我们这些保留上一世记忆的人才知道这个词语。现在的武器可不是用来对付人类的，主要是用于清理太空垃圾，刀剑的效率太差了。」


    「好吧。」百里晋失落地低下头，自己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吗？


    看着百里晋塌下的肩膀，秦楚楚以为他没懂这些武器的妙处所以感到无聊，于是牵着他去前方的试验场，「可能只是看到这些武器你没有太大感觉，我们去亲自体验下，你就会爱上我的宝贝的！」


    百里晋皱着眉站在试验场的防护罩后，看着秦楚楚操作最新的一款武器。


    秦楚楚指着飞船外的一颗比他们的飞船还大两三倍的巨石，「阿晋，现在我要将这块石头炸成灰，你看好咯。」


    说完秦楚楚按下了按钮，轰地一声巨石变成了一团散沙，，爆炸如此剧烈，他们的飞船都跟着晃了晃。


    百里晋完全看呆了。


    秦楚楚转过头摇了摇手里的按钮炫耀道：「怎么样，我的宝贝很厉害吧？」


    只见百里晋面色铁青，嘴里小声碎碎念着：「不能让我的主公们看到这种武器，他们一定会抛弃我的，我太无能了。」


    百里晋的自尊心好似随刚才的巨石一样被炸成灰了，他可怜巴巴地靠在防护罩上，满脸的失落。


    秦楚楚顿时爱心泛滥，赶紧走过去把百里晋转了个身，将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少年揽进怀里，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脑勺，「阿晋，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的器灵，而且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抛弃你。」


    百里晋嗅了嗅少女身上熟悉的馨香，长长舒了口气，将秦楚楚收入自己的怀抱，「楚楚，还是你最好了。」


    *


    晚上百里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还是佩刀的器灵。


    他穿着皇宫侍卫的武袍，急匆匆地从宫殿内穿过，好像是要去见自己的新任主公。


    百里晋走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里面灯火通明，他垂首等候宣旨入内。


    很快叫到了他的名字，他走入殿内，恭敬地屈膝，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臣百里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披荆斩棘，万死不辞。」


    可是并没人回应他，新任主公似乎耽于玩乐，在大殿之上直接摆起了宴席，此刻正歌舞昇平，又有谁能听到他的声音。


    百里晋不由得好奇，抬头想看看这个昏君。


    只见原本应该放着龙椅的位置，已经被装扮成了一方软塌，四周竖起了朱色的纱帐。


    红宵帐内，秦楚楚穿着平时常穿的白大褂，翘着二郎腿，歪着身子靠在一边，张嘴吃着一旁侍从献上的新鲜葡萄，鄙夷地看着他。


    秦楚楚的两侧站着两排西装革履的侍从，有的捧着香槟，有的端着水果，正殷勤地伺候秦楚楚享乐。


    只是这些侍从的脑袋都是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按钮。


    百里晋立刻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武器的器灵！


    想到白天见到的一幕，百里晋瞬间又自卑起来，在场的每一位器灵都要比他更强。


    百里晋惭愧地低下头，一滴冷汗落在眼前的红毯上。


    「阶下可是器灵百里晋？」女王大人秦楚楚发话了。


    「是。」百里晋紧张地回应。


    一旁的西装男给秦楚楚递上一本册子，秦楚楚拿起硃笔在上面化了个叉，「能力太弱，不配当朕的佩刀，轰出去！」


    「楚楚！」百里晋慌乱地起身。


    「阿晋，你怎么了？」秦楚楚揉揉眼睛，看着勐地坐起的百里晋。


    「我……」百里晋看到身旁睡得迷迷煳煳的秦楚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你变成我的主公，然后不要我了。」


    「你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啊，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好睏的。」秦楚楚打了个呵欠，硬是钻进了百里晋的怀抱，抱着他倒在床铺上，蹭了两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睡着了。


    可是百里晋完全不困，他看着乖乖睡在自己怀里的秦楚楚，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秦楚楚的嘴唇。


    「阿晋，你这样我怎么睡啊？」秦楚楚脸红了，推开百里晋，缩回到自己的床褥中。「要不我们聊聊天吧。」


    「好。」百里晋强势地将秦楚楚拉回自己的怀抱，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楚楚，我们现在这样算私奔吗？我都没有向你行三书六聘之礼，我们就在一起了，总觉得对不起你。」


    「三书六聘之礼？那是好久好久之前的礼节了吧。现在是星际时代，没有政府也没有制度，连婚姻制度都没有，你还怎么向我行三书六聘之礼呢？」


    百里晋惊奇地问：「现在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吗？也没有皇帝了？」


    「早就没了，据说几百年前星际之间发生了大战，活着的人类没剩多少了，现在大家都居住在自己的飞船上，反正以目前宇宙的资源来说，养活我们这群倖存者是没什么问题了，自然也不需要政府。不过教育和科技倒是有公会。我听公会说，现在也有科学家在研究灵界，说不定哪天就能打通灵界的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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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是啊，如果灵界打通的那天我们还活着说不定就又能见到武帝、还有狐仙他们了。」


    「那你千万不要给我的主公看你做的武器，拜託你了。」百里晋可怜兮兮地央求。


    秦楚楚笑了，「我考虑下。」


    两人说着话，很快相拥着一起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还有想写的其他几个番外，但是感觉写不够三千字，所以就放弃了不过我估计你们也不想看，因为下一个番外是写齐焕死后，魂魄来到灵界找寻秦楚楚鬼魂无果的故事。


    哼，谁想看渣男的故事呀。


    再次感谢一直陪伴的小可爱们，有你们的支持我才坚持下来。


    那么晚安楚楚和小晋，我们下一个世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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