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宫二先生的妻子带球跑》 第1章 前言 一些关于云之羽的碎碎念(第1章可以不看,正文从第2章开始) 1、看了云之羽之后,特别喜欢夜色尚浅这对cp,但是结局太仓促了,她们甚至连一个完整的拥抱都没有,过了很久还是难以释怀,脑海里有很多关于他们的续集,所以最终决定自己动笔,第一次写同人文,会尽量把我心中夜色尚浅该有的结局呈现出来。 2、剧里的剧情主要以宫门为主,但是结局浅浅已经离开宫门了,而且点竹还抓了云为衫、但是从剧里的设定宫门正面是干不过无峰的、只是防守比较厉害,就公子羽那个恋爱脑、为了云为衫大开宫门完全有可能,刚好宫门大战、半月之蝇的秘密公布,无峰内忧外患,宫尚角也会同意联合江湖势力剿灭无峰,所以我的角浅是在错综复杂的江湖势力中运筹帷幄的角浅。 3、关于人物解析及后续情感变化: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仅代表我个人的理解; 宫尚角:在剧里,他的矛盾导致了他对上官浅的感情是克制隐忍的,隐忍到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对上官浅有情,包括上官浅,对上官浅克制的主要原因是他的性格和对宫门的责任,还有一部分原因我觉得是他对感情的迟钝,上官浅在的时候他一直把她当成猎物、当成一个需要防备的对手,等她离开了他才终于彻彻底底的看清了自己的心。宫尚角是一个固执且坚定的人,所以我觉得当宫尚角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一定会立刻找到上官浅,把她纳入到自己的保护圈…… 上官浅:在剧里,她对宫尚角更多的是攻略,但是在攻略的过程中动心了,她有想过要依靠宫尚角,但是宫尚角出于对她的怀疑和对感情的迟钝,没有接住上官浅抛出的橄榄枝,坚定了她要自己复仇、一条路走到黑的决心…… 上官浅是一个内心无比强大的人,宫尚角做局骗她,变相的抛弃她,她当时可能会觉得难过心寒,但她肯定不会沉迷于其中,她肯定会快速调整好,再次筹缪自己的复仇大计…… 关于重逢之后的感情发展: 宫尚角:能和上官浅重逢,他肯定是欣喜的,而且他那么固执且自信的人,确定了自己爱上官浅,他一定不会放她在跑了,但是呢,都是被背刺过的人,而且还都那么多疑,肯定没那么快毫无嫌隙,其间必定得多翻拉扯纠缠…… 上官浅:她在宫门是感受不到宫尚角的爱意的,但是以她的聪明,等自己静下来仔细想,估计多少能感受到宫二对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对于重逢这件事呢,她应该还是挺淡然的,但是如果发现宫尚角有对自己复仇有利的东西,她也会和他拉扯一番,再利用利用,只是心已经被爱敲开,想要守住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4、为了推进故事的发展,有创建新的角色,比如司徒洛洛,还有江湖门派的成员等等,会有一些小副线,但还是以主线的角浅为主 第2章 战后 随着身后暗门关上的声音,上官浅强忍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但是她离开的脚步并没有放缓,寻着记忆往前走,“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宫二先生,果真是冷酷无情,是自己太大意了,才会输得如此彻底,只是还好,自己凭借肚子里的孩子,还留得一条命在,只要没有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不多时就安全出了暗道,眼前是一片竹林,之前出来传递消息的时候就走过,穿过竹林便是热闹的旧尘山谷。 按照原来的计划,此刻她该拿着无量流火直奔无锋老巢,杀了点竹,为族人报仇。只是云为衫倒戈宫门实在是太出乎意料,无量流火也被那人拿走,报仇的事再次落空;宫门一招兄弟阋墙、请君入瓮的戏码演得天衣无缝,无锋精锐尽数折在了宫门,此时贸然回无锋恐怕生死难测,更何况现在肚子里还多了一条命,前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接下来该如何走,还得好好谋划一番。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落脚之地,还好自己为无锋卖命这些年早有准备,否则此刻还真是不知该去哪里去了。 略一思索,上官浅就走进竹林,往旧尘山谷的方向走去…… 旧尘山谷外的小道上,一名女子就着夜色打马前行,一身黑色劲装,如墨一般的长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干净利落,不是上官浅是谁。 随着急促的马蹄声,身后的旧尘山谷越来越小,就在快要看不见山谷若隐若现的灯火时,上官浅突然勒马停下,回头看着山谷里遥不可及的微光,那些举案齐眉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那些相伴一生的痴话回荡在耳边,热泪顺着脸颊流下,回过神的上官浅伸手抚过脸颊的泪滴,看着指尖晶亮的泪珠,自嘲一笑,喃喃道“假的总归是假的,上官浅,你真没用,堂堂无锋的魅,竟然想着和目标假戏真做。” 擦干泪痕,上官浅回头,看着前行的路,上官浅在心里默道:“宫二先生,再见!”继续打马前行,远行的背影在月色的衬托下更显孤独,但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反而透露着一股决绝……… 宫门角宫,宫尚角处理着案上从执刃厅送来的公务,一份是新的岗哨分布图,与无锋一战,虽然重挫无锋精锐,但宫门也同样损失惨重,且据云为衫所述,无锋的最高阶刺客魉以及首领点竹一直未曾露面,无锋刚经历重挫,短期内应当不会再与宫门发生冲突,只是无锋未除尽,以后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当务之急是尽快重新设置宫门岗哨及做好战后重建,这样不管无锋作何打算,宫门都有应对之力。 看着新的岗哨图,从机关的设置、暗哨的分布、人员的分配、轮值的时辰不难看出设置这份图纸的人心思缜密、思虑周全。宫尚角不禁感到欣慰,经历了这次大战,宫子羽倒是成长不少,终于有点做执刃的担当了,自己的这位弟弟确实是块璞玉,等他熟悉了宫门事物,自己也就可以放开他的手脚了,看来也无需多少时日了。宫尚角一边想着,一边在卷宗上盖上了角宫专属的印章,将卷宗放在另一边后拿起新的一份,打开认真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一怔…… 第3章 秘密 无锋是用半月之蝇,也就是蚀心之月,来控制刺客吗?脑海里浮现出那晚包扎伤口她异于常人的体温,所以……上官浅,这就是你坚持向无锋透露消息的原因吗?这……就是你的苦衷吗? 一阵微风吹过,屋内烛火微微摇曳,屋外正值花期的白色杜鹃开得正盛,杜鹃的花香随着微风丝丝缕缕钻入鼻孔,那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情思此刻清晰无比,竟怎么也压制不住…… “杜鹃的花意是我永远属于你。” “我永远属于你。” 这句话像有魔法一般,从遥远的虚空里传来…打开记忆的大门,那些温馨的画面、她张口就来的情话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入脑海,怎么也甩不掉。画面最终定格在她在暗道里决绝的背影上。 回想起那晚的情形,眼眶还是止不住的会酸涩发烫……原来这场以爱为名的博弈里,自己早就已经输了啊! “我不会骗你的。”“我怀了宫门骨肉了。”她在他耳边的低语,无数次在脑海里回荡。“上官浅,希望这次,你真的没有骗我。”宫尚角如是想。 想到这,宫尚角唤来金复:“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金复恭敬道:“公子请吩咐。”宫尚角斟酌一番才开口:“吩咐下去,沿途注意留意下上官姑娘的消息,有消息立刻传给我,只是上官姑娘身份特殊,此事不宜声张。” 金复离开后,宫尚角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心底默道:“上官浅,我们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上官浅一路上为了避人耳目,除了易容之外,也尽量少与人接触,夜晚赶路,白天修整,除了只能将就着在野外休整和就着白水吃干巴巴的干粮外,倒也算顺利。看来无锋和宫门大战虽然没能拿到无量流火,但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让宫门杀死了四方之魍,四方之魍的位置空出来,想必无锋内部也够乱上一阵了,不然此刻等着自己的该是一波又一波的追杀才对。按自己昼伏夜出的节奏,还需至少六天的脚程。离开宫门也有五天了,也不知道宫门和无锋大战后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看来得找个机会打探一番才是……… 一路上盘算着,不知不觉间,天竟亮了,勒停了马,找了个远离道路隐蔽的地方,拴好马匹后,翻出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最后锁定沿途的雨花镇,如果要打探消息,雨花镇是最佳选择,此地地处三地交界,少有江湖人到这里,却难得繁华,引得三地商人在此来往,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无锋据点。 雨花镇,上官浅刚进城门就看到了墙上的告示,看了印章和纸张,确实是宫门发的,内心震惊无比,但面上不动声色的压低了帽檐,越过人群往城内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观察,确认安全后才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也许是心情不错,也许是终于有一个相对舒适的休息环境,上官浅竟悠闲的煮起茶来,桌上茶香袅袅,为自己斟了一杯,思绪却飘到了白日里看到的那则告示上,告示的内容写的是半月之蝇是一味增强内力的补药,只是太过刚猛所以发挥作用之时会有蚀心之痛,被无锋拿来控制刺客。如此看来云为衫敢背叛无锋,是早知道了此事,也不知道是该夸她手段高明,还是该羡慕她的好运气……不过自己运气也不差,自己正愁怎么解毒呢,如此看来竟是因祸得福,但是发作之时会内力尽失,到时候自保都难,自己必须得在半月之期到来之前到达…… 第4章 风波 让上官浅感到愉悦的是除了性命无虞之外,此消息一出,无锋必定内外动荡,此刻更顾不上自己这个行踪不详的魅阶刺客了,若是此时那些被压迫的江湖门派能群起而攻之,那……可能自己能趁乱杀死点竹,报仇血恨也不一定……所以自己得加紧赶路了…… 一路昼夜不歇,终于到了孤山,随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上,穿过布满迷雾的丛林,眼前是一帘瀑布,上官浅运着轻功,穿过瀑布,瀑布后是一道长长的密道,小心避过机关,打开尽头的暗门,眼前又是另一番光景…… 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上官浅就清楚的知道,效命无锋只是权宜之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摆脱无锋,最大的可能是和点竹同归于尽、那如山的仇恨也会随自己身死消散,令满山的亡魂安息,要是大仇得报,还侥幸能活,那自己就于这孤山的一间茅屋,粗茶淡饭,种花养草,再点一柱青香,守着这满山亡魂,安度余生…… 只是如今,大仇还未得报,恐这满山亡魂不得安息…… 角宫,宫尚角和宫远徵正相对而坐,宫尚角煮好茶,为宫远徵和自己都斟上,宫远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借机偷偷观察对面面无表情的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感受到弟弟的犹豫,宫尚角一边端起茶杯一边看着弟弟无奈道:“有话就说。” 宫远徵局促的笑笑,小心翼翼道:“我听说哥哥安排金复去找上官浅。”说完观察对面面无表情喝茶的宫尚角,才小心翼翼道:“是因为哥哥还喜欢她吗?” 宫尚角放下茶杯,抬眼看了眼弟弟,转头看着满院的杜鹃花,悠悠开口道:“这些花开得倒是惹人心生欢喜。”宫远徵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看着院子里的杜鹃,宫远徵面上不悦,“让人心生欢喜的哪是花,怕是种花的人,都是上官浅那个女人,满嘴谎言,骗得我们团团转,如今自己走了,还留这满园杜鹃在这碍眼,害得哥哥伤心。”心里又把上官浅一通数落。 两兄弟各有心事的喝着茶,侍卫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原来这几天云为衫回梨溪镇探亲,一直未归,宫子羽几乎快成了宫门长阶上的望妻石了,苦等多日无果,今日终于等来了有关云为衫的消息,不过却是坏消息……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赶到时,看到金繁正拦腰抱着想要不管不顾冲出宫门的公子羽,“啪”,随着宫尚角的巴掌落在脸上,宫子羽终于冷静下来,看宫子羽冷静下来,宫尚角才到:“我知你担心云姑娘,只是你现在身负执刃之责,处事不妨再稳重些,不然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云姑娘,恐怕还会将宫门族人置于危险之中。”听着这一番话,宫子羽瞬间觉得有些羞愧难当,转头冲金繁道:“去通知长老到执刃厅。”然后一行人往执刃厅走去。 第5章 风波2 执刃厅内,宫子羽拿出无锋通过箭射到宫门口的信件和自己送给云为衫的手绳道:“无锋抓了阿云和她的胞妹,要我交出无量流火去换。阿云一定有危险,我得救她。” 月长老道:“本以为此次大战无锋伤亡惨重,会消停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宫子羽内疚道:“都怪我考虑不周,让阿云一个人回去,让无锋钻了空子。” “确实考虑不周,宫门新娘本不该离开旧尘山谷,执刃大人罔顾宫门家规,如今叫人拿了软肋,作为执刃,确实不该。”宫尚角冷脸道。 “事到如今,还是先想出应对之策才最重要。”雪长老眼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宫门执刃身负无量流火的秘密,不能出宫门,营救云姑娘一事,我会亲自去一趟。”宫尚角道。 “只是目前毫无头绪,连云姑娘在哪里都不知道,该如何营救。”新任花长老道。 “无锋靠半月之蝇控制江湖中人,此次半月之蝇的秘密公布,已有一些门派想要求助宫门摆脱无锋,我会去一一探访,想来定会有些收获。”宫尚角沉思片刻后道。 “执刃,尚角常年处理江湖事务,经验丰富,我看此法可行。”雪长老道。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月长老道。随后看向花长老,花长老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麻烦尚角哥哥了。”宫子羽看着宫尚角,眼里带着真诚的恳求。 “此次远徵弟弟随我一道前去吧,远徵作为一宫之主也该历练历练,此外,此次无锋来势汹汹,江湖局势未明,多一个人熟悉现下的江湖局势,总归是好的,还望长老和执刃大人准许。”宫尚角看着宫远徵道 听到哥哥要带自己,宫远徵稚气未脱的脸上竟露出灿烂的笑容。 “那就辛苦尚角哥哥和远徵弟弟了。” 宫尚角起身行李,率先带着开心的弟弟离开了,事聊完了,大家无事也相继离开……… 宫尚角回到角宫后,吩咐完侍卫去置办此次出行需要的东西以后,在墨池的案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这个令牌是之前自己给上官浅的,本该在上官浅那里,却在宫门战后第二天被旧尘山谷的侍卫送到宫尚角手里,说是前一晚一位姑娘拿去当铺换了一百两银子,当铺的伙计看到这个令牌知道是宫门的东西,本想着报给宫门侍卫,却被那姑娘掐着脖子被迫换了银子后还被打晕了,直到第二日才醒,是以这个令牌到宫尚角手上时,上官浅早已远离了旧尘山谷…… 想到她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样子,怎么也没办法将她与那当铺伙计所描述的凶神恶煞的样子联系到一起,在自己面前装柔弱装得天衣无缝,这是才出宫门,离开他就露出了獠牙啊!看来跟在自己身边确实是委屈她了。他只知她危险,也知她的狐狸本色,倒还真不知道她不装小白兔是什么样子呢! 第6章 重逢 金复那边近期传来的消息都没有关于上官浅的,云为衫回家探亲都没逃过无锋的魔爪,想来她聪慧机敏,连自己的眼线都寻不到她的踪迹,定是也能避开无锋的耳目、确保自己安然无恙的。如果真如她所说那般:点竹就是她的仇人,那么这次营救云为衫的任务说不定能遇见她呢……如此想着,竟不自觉的有些期待这次的行程了。 上官浅到达孤山后,好好休整了一番,熬过了半月之蝇的灼热,待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进山谷时,上官浅才悠悠转醒…… 简单梳洗,就着现有的食材简单吃了点东西果腹后,连日以来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自己终于能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了…… 托云为衫的福,现在自己在无锋不仅无功,还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回去就算不死也要被折磨得半死,况且自己现在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虽然现在还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可它以后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了,想到自己以后就有亲人了,上官浅突然无比期待它的到来,既然前路未明,此地也算安全,不如先停一停吧,就算为了它……对,为了它,停一停…… 打定主意后上官浅找机会下山采买了些东西后,添置了些日常用度,在院中种上了白色杜鹃花,为什么种白色杜鹃呢?除了寄托自己那些细碎的情思之外,她也在赌,赌输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当时场面太过混乱,逃得太过慌张,后来细想,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宫二先生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这个背刺宫门的无锋刺客了呢?为什么呢……上官浅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原来输的人不止自己一个,既然如此,宫尚角,下次再见时我们再分胜负也不迟。” 宫尚角带着弟弟先去了梨溪镇的云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除了一些打斗的痕迹,并未留下可用的线索,之后一路拜访各个江湖门派,打探有关无峰的消息,近几年无峰在江湖无恶不作,令江湖闻之色变,一路下来除了听了各门各派满腹的牢骚外再无收获…… 据探子来报邻近的西塘镇有无锋出没,收到消息后,宫尚角带着弟弟连夜赶往西塘镇,在离城外不远处的树林就遇上了前来接应的金复,一行人勒停了马,金复行礼道:“禀公子,这一带没有上官姑娘的消息,不过多次发现无锋特有的标记。” “继续探查,如果发现无锋刺客,务必要留活口”宫尚角道。 金复领了命带着随行侍卫隐入夜色中,宫尚角若有所思,夜色太深,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一直隐在树林中的人放轻脚步,想要悄无声息离去,林中布满落叶,踩在上面难免发出声响,虽然声音极轻,但还是被宫尚角敏锐的捕捉到了,只是这脚步和呼吸节奏似乎似曾相识,“有人,呆在这。”宫尚角转头交代宫远徵,就飞快朝林中奔跑的身影袭去。听到自己暴露了,上官浅运足内力,飞快的跑起来,可惜实力悬殊,没跑出几步就让宫尚角拦住了去路,宫尚角转身看着一身夜行衣的上官浅,问道:“你跑什么?” 第7章 重逢2 看来他是认出自己了,那也好,本来也没想一直躲着他,反正都要见的,早见晚见而已。“宫二先生追我,我为什么不跑?”上官浅卸下脸上的面巾。宫尚角就着夜色看着上官浅一脸无辜小白兔的样子道:“听说西塘镇最近有无锋出没。”上官浅嗤笑道:“托宫门的福,我现在在无锋眼里可是叛徒,怎么?宫二先生也想知道无锋的下落啊?” 宫尚角一边透过夜色想要看清她的脸色,一边问:“也?你知道无锋的下落。” 上官浅浅笑着道:“那自然是知道的。” “无锋的据点在哪?”宫尚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若说了,宫二先生会放我走吗?” 宫尚角冷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冷冽,“不说你也走不了。” 上官浅蹙了蹙眉,转瞬又挂上一副多情妩媚的脸,缓缓走到宫尚角面前,“宫门刚经历大战,按理说应该先休养生息才对,江湖传言宫门执刃的未婚夫人被无锋挟持了,宫二先生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还带着徵公子,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宫尚角的神色。 见宫尚角不答,上官浅继续说道“为了宫门未来的执刃夫人,我相信宫二先生就算不放我走……”略微停顿的间隙,上官浅凑到他耳边道“也舍不得我死的。”声音充满蛊惑,女子温热的气息喷散在脖颈上,有些酥酥麻麻的,身上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宫尚角咬紧下颌,喉结微微滚动,退开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夜深露重,上官姑娘一人独行,恐遇歹人,邀上官姑娘随我到城中一叙,想来上官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宫尚角出言邀请,只是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威胁之意。 上官浅自知宫尚角今天不会让自己走,便恭恭敬敬的行礼让宫尚角带路,“那就有劳宫二先生带路了。” 宫尚角瞥了一眼她装模作样的样子,越过她兀自向前走去,嘴角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上官浅一言不发跟在宫尚角身后。 在听到上官浅的声音后宫远徵打消了跟过去的念头,终于等到两人聊完回来,看着跟在宫尚角身后的上官浅,一脸不耐,重重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看着他的样子,上官浅不由觉得好笑,看着他道:“徵公子,别来无恙啊,” 见她还敢跟自己搭腔,宫远徵回道;“哼!诡计多端,缠着我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可不是我要缠着你哥,你也听到了,是你哥不放我走!”上官浅一边说一边皱眉看着宫远徵。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宫尚角出声打断道:“好了!先进城吧!”边说边翻身上马,然后向上官浅伸手。 看着宫尚角伸向自己的手,上官浅心想宫尚角这是吃错药了?难道他也想对自己使美男计?自己此时此刻可真不想和他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怎么?不走吗?”上官浅被宫尚角低沉的声音打断思绪。“多谢宫二先生。”上官浅回道,然后伸手搭在宫尚角手上,借力上马。眼睛却看着宫远徵,盛满挑衅之意,气得宫远徵牙痒痒。 “坐稳了!”宫尚角提醒道,然后打马前行。 第8章 重逢3 上官浅身材娇小,正好被宫尚角整个搂在怀里,近距离的接触让上官浅整个人紧绷起来,身后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慢慢从四面八方袭来,上官浅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面上也因那人平稳的呼吸沾上一抹红晕,感受着自己的异样,上官浅在心底深深叹息,随即又有些释然,是啊!面对宫尚角这样的人,很难不动心,就算自己苦修无情道多年,窥得他内心的一方天地,也会为之动容,所以自己此刻这狂乱的心跳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要自己不要沉迷其中、时刻保持清醒就不怕他的美男计……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风吹过树林,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爱人耳边的低语,在诉说那无穷无尽的爱意…… 三人到了西塘镇的“归来居”,“归来居”明面上是一家客栈,实际上是宫门在西塘镇的据点,掌柜的看清来人是宫尚角,恭敬的引着三人往后院走去,一路至专门为宫尚角设的房间后,宫尚角才吩咐掌柜的:“这位是徵公子,此次随我出来历练,替他备间房。” “是,角公子,见过徵公子。”掌柜的恭敬行礼道。 “这位是上官姑娘,会随我们在此住几日,也替她备一间房,再备些女子所需的东西。”宫尚角继续道。 “知道角公子喜欢清净,旁边的两间屋子一直空着,那就让徵公子和上官小姐住这吧。”掌柜回道。 “嗯,再去备些吃食。”掌柜的领了吩咐就退下了,三人进入宫尚角的房间就着案几坐下。 宫尚角替三人斟了茶,然后看着上官浅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今夜出现的时间地点都太过巧合,还有附近探查到的无锋的行踪是否与她有关,宫尚角想听听看她会怎么说。 “多谢宫二先生照顾,小女不胜感激。”说完面上露出小女儿家娇羞的样子,上官浅当然知道他问的是无锋的事情,自己偏要装傻。 “哥,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她不肯说就让她尝尝我调配的毒酒,我看到时候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宫远徵一边说一边看着上官浅,满脸的得意之色。 上官浅闻言轻笑道“徵公子的毒酒早有耳闻,只是徵公子怕是忘了,我是无锋的刺客,可不是上官家的娇弱小姐,区区毒酒而已,我可不怕。”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面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眼中带着犀利,冷冷开口继续道:“只是这毒酒下肚,我吃点苦头事小,就怕我这脑子到时候不受控制,说出来的东西不是二位公子想知道的,误了搭救执刃夫人的时机,那执刃大人得多伤心呐。” 宫远徵看着上官浅陌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背后发凉,摸了摸鼻头道:“我就是随口说说,吓吓你,又不是真的要给你喝毒酒,你那么认真干嘛?” “我也是随口说说的。”上官浅面上又挂上了笑容。 宫尚角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上官浅…… 宫远徵又在上官浅手上吃了个败仗,只好悻悻闭嘴。一时间屋内又陷入了沉默……直到小厮来送餐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第9章 逗弄 “远徵,你先回去休息吧。”吃完饭,宫尚角对宫远徵说道。 “哥哥要和她聊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宫远徵不悦道,很明显不想被哥哥支走。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干嘛?”上官浅说着就要往宫尚角身上靠过去。 “不知廉耻!”宫远徵气愤道,到底是年纪小,竟红着脸落荒而逃了。 见宫远徵走了,上官浅回正身子坐好,问道:“角公子支走徵公子是有事要说。” 想到她刚刚逗弄弟弟的那些话,宫尚角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一把拉过上官浅,看着她的脸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说能干嘛?”看着宫尚角的脸近在眼前,上官浅愣了一下,心想还真要用美男计啊,然后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如雷,对方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无锋据点在石家米铺!”眼看要亲上了,上官浅赶紧出声道。这句话仿佛有奇效,宫尚角果然停下了。 看着宫尚角面上得逞的笑,上官浅突然觉得有趣起来了,她的一只手攀上宫尚角的脖子,另一只手抚上宫尚角的胸膛不太安分的划着圈圈,说到:“这个消息原本就是要告诉角公子的,公子若想知道些旁的消息,角公子的美色恐怕不够。”看着不为所动的宫尚角,上官浅继续道:“不过我早就心悦公子,能得公子垂怜,是我的福气。”说着手就慢慢滑到宫尚角的腰带上,作势要解开。 宫尚角突然捉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冷嗤道:“心悦我?心悦我你就让无锋趁我虚弱来杀我?上官姑娘心悦人的方式真别致。”语气里带着质问。 上官浅没想到他会突然将两人鲜血淋淋的过往翻出来,放下了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想要抽身,宫尚角拉着她的那只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制止了她的动作,强迫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咬牙道:“我若真的内力全无,你就不怕我死了?” “公子智勇双全,不但有远徵弟弟守卫,还有出云重莲保命,我相信无论如何,公子定能保全自己的,若公子真的死在无锋手上,我定拿着无量流火杀了点竹,炸平无锋替公子报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上官浅毫不退缩的直视宫尚角。宫尚角松开了她的手,上官浅顺势离开他桎梏,坐回原来的位置。 “公子拿我当棋子的时候也一样没有管过我的死活,公子现在这般来质问我,未免太可笑了些。”上官浅继续冷冷道。 宫尚角没有答话,房间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两人呼吸的声音。 上官浅起身道:“夜深了,确实不适合谈事,先歇息吧,别的明日再说也不迟。” 直到听到房门从外面关上的声音响起,宫尚角才转头看着上官浅离开的方向,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失态,随即陷入了沉思:“看上官浅的所言所行,今晚的偶遇到像是真的,不过不是又如何,自己不是也正在找她吗?且先看看她想要什么吧……” 第10章 合作 次日,上官浅醒来梳洗好出来时,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早早出门了,上官浅看了看时辰,和掌柜打了招呼,戴好掩面的围帽便出门了,出门后确认没有人跟踪便直奔石家米铺,从后院翻墙而入,院里一片萧条,上官浅环视一圈,径直推门进屋,仔细搜索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收获,正打算走,突然看到书架旁边挂着一副画,不是什么名画,到像是随手画的,在这空荡荡的屋里显得特别突兀,上官浅走上前去取下画,并未发现异样,略一思索,掏出随身带的火折子,将画放在火焰上,果然……上官浅用美人刺在墙上划了记号,又将画挂回去,迅速离开…… 从后院出来,上官浅绕进一条小巷,没走几步便看到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在几步开外,宫尚角背着手、宫远徵双手抱胸,倒像是专门在等她的……,上官浅坦然的向他们走过去道:“二位公子有什么收获吗?” “关你什么事?”宫远徵不悦的开口道。 “哦,那我就先回去了。”上官浅说着就要走。 “一起吧!”宫尚角说完,就转身走在前面。 宫远徵瞪了一眼上官浅,也转身跟上了宫尚角的步伐。 三人一起回到客栈,上官浅没有回房,而是跟着宫家两兄弟进了宫尚角房间。 三人坐下后,宫尚角才道:“远徵弟弟心直口快,言语冲撞了上官姑娘,上官姑娘别同他置气。” 上官浅笑道:“我怎么会同远徵弟弟置气呢,只是角公子想要从我这里获得情报,恐怕得付出些代价才行。” “你想要什么?”宫尚角看着上官浅道。 “公子不妨猜猜看?”上官浅手托着腮看着宫尚角说道。 宫尚角借着喝茶的手,遮挡了上官浅的视线,问道:“你想向点竹报仇?” 宫远徵率先出言替哥哥愤愤不平的说:“点竹可是无锋首领,仅凭一点情报,就想要我哥替你报仇,你做什么白日梦!” “我既然敢与公子谈判,自然是有足够的筹码的,而且我想要的也不是让公子替我报仇。”上官浅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两人把茶斟满,眼睛看着宫尚角的脸说道。 “哦,不是报仇?那你的筹码和条件是什么?不妨说说看。”宫尚角倒是有些意外,她那么想要报仇,在宫门甚至不惜拿身体当筹码来和自己交换,现在明明局势对她更有利,她竟然没提,他也很好奇,她如今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要宫门保我不死,并且替我解了半月之蝇,作为交换,我会帮助你们营救云为衫。” 上官浅已经早早盘算过,这半月之蝇虽不是毒药,但每半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身体灼热无比,自己自然不怕,只是如今肚子里还有一条命,为了他,也得设法解了这半月之蝇;保命嘛,虽然自己单独行动也不一定会死,但是似乎跟在宫尚角身边更安全些,而且自己给宫尚角提供消息,酬劳嘛,自然是能多要就多要些;至于报仇,她也不会傻到还把希望寄托到宫尚角身上。 “营救云为衫,不需要你,我们一样也可以完成。上官姑娘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和你合作?”宫尚角抬眸看着她问。 上官浅浅浅一笑,温柔地问:“哦?是吗?那角公子留下我干什么?难道不是想利用我?” 看着上官浅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宫尚角的心里莫名烦闷,是利用吗?再次见到上官浅的时候,自己是很欣喜的,虽然留下她不排除想从她这里获取无峰的消息,可是自己绝对没有想过要利用她,他只是不想再放开她而已…… 看着沉思的宫尚角,上官浅自嘲一笑道:“角公子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 宫尚角只吐出一个字道:“好!” 上官浅脸上又挂上了她惯有的浅笑,“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说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第11章 再遇寒鸦 宫尚角心有不解,宫门早已公布了半月之蝇的秘密,以上官浅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便出言问她:“你说的这第一个条件,我能理解;只是这第二条,宫门已经公布了半月之蝇的秘密,上官姑娘应该知道半月之蝇无须解。” 上官浅自然不会跟他实话实说,眉头微蹙,面带委屈地说着早已备好的说辞,“我当然知道半月之蝇无须解,只是我一介弱女子,这半月之蝇发作起来灼热无比,实在是难以忍受。宫门收罗各种珍贵药材,又有徵公子这样能种出出云重莲的毒药天才,想要解毒,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宫尚角思索一番,心下虽不信,但似乎也说得通,便转头吩咐宫远徵:“这件事就让远徵弟弟去办吧,只是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后面这句话却是对着上官浅说的。 宫远徵十分不乐意,冷哼一声:“真是麻烦。” 宫尚角出言阻止:“远徵弟弟,既然答应了上官姑娘的条件,我们当然要尽量达成。” 宫远徵纵使万分不乐意,也不会忤逆哥哥,委屈巴巴的说:“知道了,哥哥!” 上官浅见两人达成共识,才道:“那便多谢二位公子了,作为回报,明晚我会送角公子一份大礼,刚好也可以验证角公子是否能遵守承诺—保我不死。” 宫尚角 疑惑道:“什么大礼?” 上官浅看着窗外,悠悠道:“我也很想知道呢。” “你想做什么?”宫尚角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担心她做对宫门不利的事情,瞬间警惕了起来。 “角公子不必紧张,我还要角公子保我的命呢,自然不会做与角公子为敌的事,我去了无锋在西塘镇的据点,没有碰上无锋的人,就顺手撒了点饵而已。” “你胆子不小,作为无锋眼里的叛徒,敢独闯无锋据点。” “这里的刺客不过是些魑魅而已,遇上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就这么自信,不怕里面有隐藏的高手?” 见宫尚角如此发问,上官浅耐心的和他分析起来,“四方之魍都死于宫门大战,无锋此刻内部有些实力的估计都在为四方之魍的位置斗得你死我活,点竹还绑了云为衫这个宫门执刃夫人,公然上门挑衅,虽然手里捏着公子羽的软肋,但难保宫门不会鱼死网破,直接攻上无锋,所以二位魉阶的大人此刻必定留守无锋,能用的无非是些魑魅而已,运气差点顶多遇上寒鸦,要是遇上寒鸦,我打不过,但逃跑还是能做到的。” “上官姑娘还真是冰雪聪明,心思缜密。”宫尚角听完她的分析,心里有些欣赏她的才智,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次日,上官浅算着时辰,去隔壁敲响了宫尚角的房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问了掌柜才知道宫尚角一早就带着弟弟出门采买去了。 上官浅回屋写了封信,出来后交给掌柜道“角公子回来,请务必转交给他。”, 掌柜看上官浅出门了,看了看手中的信,叫来由宫门侍卫假扮的小厮交代道:“角公子和徵公子去城西采买了,不知何时回来,上官姑娘出门时留了此信,尽快找到角公子交给他。” 当侍卫找到宫尚角时,宫尚角和宫远徵正准备回去,看到侍卫呈上来的信,宫尚角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接过信,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城东五里,夫子庙。” “远徵,你带着东西回去,让金复来接应我,你盯紧石家米铺。”宫尚角交代完翻身上马朝城东疾驰…… 夫子庙外是大片竹林,狭长的青石板路在林间看不到尽头,颇有些“曲径通幽处”的意境,上官浅一边走一边观察是否有人,突然,竹林沙沙作响,有人从身后袭来,上官浅迅速做出反应,用美人刺挡住了来人的杀招,瞬息之间两人又过了几个回合,感受到对方的武功路数后,都默契的撤回几步停了手。 待看清来人后,上官浅才出声道:“我以为这个时间,能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是些魑魅,没想到竟然是寒鸦玖大人。” “上官浅?无锋最年轻的魅,可惜了,是个叛徒,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寒鸦玖看着上官浅,语气里满是惋惜,眼里却带着猎人看到猎物的兴奋。 “多谢寒鸦玖大人夸奖,不过,我是来告诉你,石家米铺的据点已经暴露了,没想到寒鸦玖大人竟然想要我的命,可真是令人伤心呐。”上官浅一边说一边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现在在石家米铺的不过是些魑魅,棋子而已,弃了就弃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就朝上官浅袭来。 第12章 试探 上官浅只得被迫应战,寒鸦玖招式狠戾,招招直逼要害,上官浅的出招重在巧,起初还能靠着巧劲化解,随着对方出招越来越狠,逐渐落了下风,寒鸦玖找准时机一掌劈在上官浅左肩,对方内力雄厚,上官浅吃痛退后好几步,撞在身后的竹子上,竹子应声倒地,上官浅也跌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对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泪汪汪……寒鸦玖看着她,突然露出阴险的笑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边走边说:“这张脸确实漂亮,看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 “如今我已无路可走,若是大人不嫌弃,能得大人怜惜,是小女之幸。”上官浅说着就一只手拉开衣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另一只手却紧紧捏着袖中的软筋散。内心盘算着如今自己打不过他,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出门时去宫远徵房间顺了些毒药,此刻还能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也不知道宫尚角有没有回去,看到自己的信会不会来接应自己…… 宫尚角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上官浅衣衫不整、香肩外露面对寒鸦玖的场景,眼见寒鸦玖离上官浅只有两步的距离,上官浅突然冲寒鸦玖扬手,将整包药粉都朝着寒鸦玖撒过去,然后起身朝着反方向飞奔,而这边寒鸦玖反应迅速,以袖掩面退开几步,满脸怒意,铆足劲朝上官浅袭去,宫尚角飞身到上官浅身边,拉住她,以刀挡住寒鸦玖的杀招,低声道:“不用跑了。” 寒鸦玖看清来人是宫尚角,看着两人道:“江湖传闻,宫门的宫尚角对无锋之人恨之入骨,没想到竟然和无锋刺客勾结到一起,果然是无锋最年轻的魅,魅惑人心的手段实在高明。” “你现在该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处境。”上官浅淡定道。 宫尚角拔刀,直袭对方要害,不出几招,就制服了寒鸦玖,上官浅在旁边提醒道:“小心他服毒自尽。” 宫尚角眼疾手快,掐住他的下颌,抠出藏于齿间的毒药,顺手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眼看寒鸦玖作不了妖才走到上官浅跟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上官浅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移开眼神问道:“石家米铺那边有收获吗?” 宫尚角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把凌乱的衣服拉好,解下自己的披风替她系好,才说:“我们既已决定要合作,以后有这样的行动,记得同我商量。” “我只是想看看公子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保我不死。”上官浅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我从不轻易许诺,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能做到,你大可不必如此试探我。”宫尚角看着她认真道。 “好,这是我给角公子准备的大礼,公子的诚意我看到了,日后再有行动我会告诉你。”上官浅看了一眼寒鸦玖说道。 “上官浅……”宫尚角还想说什么,被金复带着人马赶到的动静打断。 “将人先押回去再审问。”金复领了宫尚角的命令带着侍卫绑了人就识趣的撤了,独留两人在原地。 “走吧,回去让大夫给你看看伤势”宫尚角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不用,我也略懂医术,都是些外伤,让大夫帮我开些消肿止痛、外用的方子便好。”上官浅出言委婉地拒绝了宫尚角的好意。 “嗯。”见她拒绝,宫尚角也没有继续坚持。 突然身后传来人倒地的声音,宫尚角转身就看到上官浅晕倒在地上。 “上官浅!上官浅!”宫尚角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焦急的喊道。见她没有反应,拉起她的手给她号脉,怔了一下,急忙抱起她出了竹林,上马,往回奔去…… 第13章 宫二喜当爹? 宫尚角房间里,宫远徵正在给上官浅号脉,有些不可置信,确认再三才道:“哥哥,她这是有孕在身还动用内力,动了胎气,不过没什么大碍,我给她开些安胎和补身子的药调理一下就好。” 宫尚角看着床上的人道:“嗯,只是如今解蚀心之月的事得加紧了。” 宫远徵看着自家哥哥平静的样子,小声发问:“哥哥,这是你和她的孩子吗?” “自然是的。”宫尚角说着走过去握住床上的人的手。“远徵,你先去用信鸽给月长老传信,看蚀心之月对有孕之人是否有影响,另外蚀心之月本就出自月宫,若要彻底解除,月长老恐能帮上些忙。” “好的,哥哥,不过她最近胎儿还不稳,最好别再动武了,真是的,怀孕了还不安分!”宫远徵将上官浅的情况告诉哥哥的同时还抱怨了一句。 “快去吧,都是要当小叔叔的人了,要稳重些。”宫尚角颇有些无奈的笑着对宫远徵说。 上官浅悠悠转醒时,已是傍晚,想要坐起来,才发现左肩疼痛无比,挣扎着坐起来,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宫尚角的房间,正打算下床,宫尚角就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汤药和一些瓶瓶罐罐。 “醒了?”宫尚角看着床上的人温和地问她。 “嗯,一点小伤,让公子见笑了。” 宫尚角径直走过去,坐在床边,端起药碗,用勺喂至上官浅的嘴边:“来,先把药喝了。” 上官浅没有拒绝,就着宫尚角的手把药喝了,看宫尚角放下药碗才问道:“寒鸦玖和石家米铺那边怎么样了?” 宫尚角:“寒鸦玖正在审问,石家米铺那边,只剩一个女刺客,是个“魑”,其余都服毒自尽了。” 看她一点都没有要主动说起孩子的事,宫尚角问道:“你没有其他事想跟我说吗?” “嗯?”上官浅有些疑惑,自己瞒他的事多了去了,不会是哪件又不小心露了马脚吧? “肩上的伤,你够不到,我替你擦些消肿止痛的药吧。”宫尚角看她满脸疑惑,没有继续追问。 上官浅本想拒绝,但是想到自己和他早已有过肌肤之亲,此时只是涂个肩上的伤药就忸怩作态,反倒显得矫情,掀开衣领,露出伤口。 看着她裸露的大片肌肤,宫尚角的耳尖红得滴血,她的肩上有大块淤青,宫尚角取了伤药,用指尖轻轻涂抹。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让上官浅轻颤了一下,熟悉的触感,让上官浅的面上多了两抹红晕,“疼吗?”身后低沉的声音,更是让上官浅心跳如雷……“不疼”恍惚中她听到自己答道。 宫尚角替她拉好衣服,收好药瓶,待她转身后,盯着上官浅的脸看,对方的眼神让上官浅有些无所适从,重逢以来,宫尚角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他的眼神太灼热,总是让自己容易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她害怕自己沉沦其中……她在心里默默道:“上官浅,你要保持清醒……,他的眼睛会骗人,不要重蹈覆辙!” “公子,怎么了?”转瞬,上官浅脸上便挂上了一副温柔晓意的笑容,仿佛真的是要替他排忧解难的解语花一般。 “那碗药是安胎药。”宫尚角依然没有移开眼,他很想从上官浅的脸上看到一些真实的情绪,她总是在自己面前装得温柔晓意、深情款款,把自己一颗心捏在手里,她演得这么天衣无缝,到底有没有一分真情?如果没有真情,那她为什么留下自己的孩子? 第14章 后悔 上官浅内心咯噔一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但面上笑容不改地说:“公子都知道了啊,我本也没想瞒着公子,只是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公子一个惊喜。” 看着她演得毫无破绽,宫尚角有些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道:“上官浅,你戏演得真好!” “公子演得也不错,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差点要了我的命。”上官浅依然面上带着浅笑说道:“公子若是不喜欢。我日后不演就是了,公子不必动怒。” 宫尚角虽不在动怒,但脸色依然冰冷,对她说:“你以后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妨直说,就凭你是我孩子的娘亲,是我亲自指选的新娘,我也会尽力满足你的,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深情款款的戏码哄骗我。” 上官浅轻笑着说:“我想要的早已和公子谈好了价钱,而且这里不是宫门,所以我不是你的新娘。” “你不想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上官浅嗤笑一声后,难得的收了笑容,眼睛没有看他,说:“承认什么?承认我是你的新娘?当我决定向无锋透露宫门消息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选择了做无锋的上官浅,无锋的上官浅和宫门的宫尚角永远不可能结成连理。” 宫尚角神色微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陈述了事实,“可你也是孤山派的上官浅,我核实过你孤山派遗孤的身份。” 上官浅将目光移回他的脸上,冷笑一声道:“孤山派的上官浅也好,无锋的上官浅也罢,都是宫二先生棋局里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现在,非要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便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那他呢?”宫尚角手抚上上官浅的小腹的位置,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上官浅低头看着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回答道:“它是我的孩子,是我为孤山派留下的血脉,宫二先生拿我当棋子时,就已经放弃它了,如今也不必为了它为难。” 宫尚角双手扶着上官浅的胳膊,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来时,角宫的杜鹃开得正盛,浅浅,我很喜欢。” “是吗?只是如今已至春末,等角公子忙完回去,怕是看不到了,还真是可惜。” “浅浅,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已选择放手,就不必在强求” 宫尚角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汹涌的悔意充斥着他的胸腔,他后悔没有信她;后悔温泉池边没有应了她的请求;后悔宫门之下没有留下她;后悔自己曾经隐忍的爱意掩藏的太好,竟没让她看见分毫;后悔自己伤了那个捧着萤火走进风雪,靠近自己的姑娘…… 趁宫尚角愣神的间隙,上官浅起身对宫尚角说:“如今我与宫二先生只是合作关系,让旁人看到我在宫二先生房中,怕是有损先生清誉,我先回房了。”说完就快速逃离了宫尚角的房间。 宫尚角看着刚刚上官浅躺过的地方,陷入沉思:在那些分离的日子里,他看到自己深如墨池的心上是她清丽的身影,清晰无比,当他看到她站在墨池之上,用多情的眼睛与自己遥遥相望,时哭时笑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爱她早已坚如磐石。所以他无比期待,期待着与她重逢,期待着再次与她展开一场以爱为名的博弈,如今她就在自己身边,他突然想再赌一次,哪怕开局不利,他也想搏一搏。 第15章 一家四口的晚餐 上官浅飞快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几口,仍然难以压制自己那颗狂跳的心,她努力回想重逢以来发生的一切,想从中找出些他说谎的蛛丝马迹,来填补那颗被宫尚角撬开一角的心。可是他深情的眼神、真挚的话语都像是真的,自己揣测人心向来有一手,只是面对宫尚角,还是如此反常的宫尚角,还真是没有把握。不过,自己目前孑然一身,不怕与他交锋,只是自己这有了缝隙的心,该怎么防住宫尚角,还说自己深情款款,到底是谁在深情款款,明明是他抛弃了自己! 上官浅折腾一天还粒米未进,正觉得饥肠辘辘时,侍卫敲响了房门说:“角公子请上官姑娘到花园凉亭用膳。” 上官浅实在是暂时不想再与宫尚角单独相处,便问侍卫:“徵公子也在吗?” 侍卫:“在的。” 上官浅松了口气道:“我随后就到。” 上官浅到凉亭的时候,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一人一边坐在桌前了,两人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同时转头看向上官浅,宫远徵不悦的转头喝了口茶,宫尚角对她说道:“过来坐。”然后随手替她倒了杯茶水放在自己旁边的位置。 上官浅看了看宫尚角旁边的位置,径直走到宫远徵旁边坐下,宫远徵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上官浅道:“你干嘛?” “我不能坐这吗?”上官浅一脸无辜的看着宫远徵。 “没,没有”宫远徵被问得愣了一下,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宫尚角在另一边难以察觉的勾了勾唇角,把茶递给上官浅,然后说道:“先吃饭吧,吃完还有正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上官浅问道。 “先吃饭”宫尚角说着往上官浅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说到:“多吃点。” “多谢公子关心。”上官浅淡定的开始吃饭。倒是把一旁被哥哥冷落的宫远徵气得不轻。 吃完饭,宫尚角才看着上官浅说到:“远徵弟弟替你号了脉,说你动了胎气,须得好好休养。” 上官浅转头看着身旁的宫远徵,面容真诚地说:“那便多谢徵公子了。” 宫远徵撇了撇嘴道:“有身孕了都不安分,下次我可不救你,浪费我那么多珍贵的药材。” “远徵弟弟肯定不会因为心疼药材就不救我的,毕竟我腹中的孩子出生了当叫你一声小叔叔。”上官浅与这个嘴硬毒舌的弟弟,本来就不对付,看他嘴硬的样子,故意拿话气他。 眼看宫远徵又要被气得够呛,宫尚角赶紧插话。“好了,上官姑娘如今体弱,就辛苦远徵弟弟费心调理了。”眼看宫远徵消停了,又对上官浅说:“上官姑娘都要当娘亲了,为了孩儿也该听从大夫的嘱咐。” 上官浅还想回话,就听到宫尚角说:“好了,乖乖听话。”语气中仿佛还带着宠溺,惊得上官浅一愣,惊讶的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岔开话题冲上官浅说道:“石家米铺抓回来的那个魑指明要见你。” “难怪就她一个活了下来,看来是冲着我来的。”上官浅轻笑一声道。“寒鸦玖那边呢?有什么收获吗?” 宫尚角面无表情的回道:“他骨头确实挺硬,只问出了云为衫可能被关在无锋总舵。” 上官浅点点头说:“毕竟是寒鸦,无所收获才是正常的,我去会会那个魑。” “我陪你一起去。” “公子不放心我?”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徒留宫远徵一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第16章 相拥 归来居为宫门据点,也设有地牢,两人来到地牢,看着被挂在刑架上伤痕累累的女子,上官浅站在她面前道:“听说你要见我,我想无锋不会蠢到以为区区一个魑就能杀了我,所以你的任务应当不是杀我。” “首领说要我给你带份礼物。”看上官浅不说话,那魑继续说到:“当年拙梅与孤山派大弟子私通,育有一女,那个孩子还在人世,如今师从药王谷,叫司徒洛洛。” “哦?是吗?那首领应该杀了她,再或者拿她引出拙梅,再一网打尽。”上官浅说道。 “首领的心思,小的不敢揣测,我的任务是把消息告诉你。”说完就咬舌自尽了。 “还真是忠心耿耿。”上官浅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面前已经气绝的刺客,宫尚角有些诧异,问:“她熬过这么多酷刑,就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 “嗯。”上官浅随意应了一声。 “无锋之前靠半月之蝇控制刺客,可是如今半月之蝇的秘密已被破解,为什么这些刺客依然愿意为无锋卖命。”宫尚角见过很多无锋刺客,对于刺客熬过那么多酷刑,却突然寻死的行为,他还是有些不解。 说话间已经出了地牢,两人并肩在这夜色中前行,仿佛一对璧人。 上官浅实话实说:“半月之蝇只是其中之一,无锋控制人的手段是人心。” 宫尚角咀嚼着这两个字,发出低声呢喃的声音:“人心?” 听到宫尚角的呢喃,上官浅解释道:“对,人心,人都有在意的东西,只要控制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就不怕她不从。无锋暴虐,不然公子以为那些江湖门派为什么会屈服于无锋,无非是让人捏住了软肋。” 宫尚角突然问她:“那你呢?你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上官浅笑着,面上笃定:“我吗?我没有软肋。” “所以,你不会去药王谷,对吧?”宫尚角非常确定的说。 上官浅面若桃花道:“知我者,角公子也。” 宫尚角突然停了脚步,感受到身旁的人落在了后面,上官浅走了两步也停下,转身看着宫尚角疑惑道:“怎么了?” “你也很苦吧?”宫尚角的声音轻柔,却穿透浓浓夜色,准确地钻进上官浅的耳朵。 上官浅愣了一下,在孤山血流成河之时,就再也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了,从来没有人会问自己苦不苦,随着孤独与仇恨渐入骨血,那些苦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自己也从来没觉得苦,只会在无数个黑夜中,将它化为复仇的决心。如今他竟然问她苦不苦?她想应该是苦的吧!不然此刻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委屈,她感觉自己眼眶发热,泪水不受控制的溢满眼眶,在热泪即将滑落之前,她勾起唇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说道到:“不苦啊。” 看着她强忍着泪水、假装轻松的样子,宫尚角的心被狠狠拧在一起,怎么会不苦呢?她的眼睛明明告诉他她也很苦,宫尚角一步一步走向她,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道:“以后都不会苦了。” 她靠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鼻尖被他身上熟悉的月桂香萦绕,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最终从眼角滑落,浸入他的衣襟。靠在他的怀里竟让自己无比安心、她双手缓缓搭上他的腰,对、就是这个怀抱,让她靠上了就想一直靠着,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心跳,任由自己沉迷…… 她听见自己问他:“你可不可以帮我报仇?”如果可以,谁愿意一直踽踽独行,她感受到自己此刻那颗期待又害怕的心,她期待他给自己肯定的答复,她害怕期待再次落空。 宫尚角扶着她的胳膊,让她从自己怀里到直视自己的眼睛,伸手替她擦干泪痕,然后认真道:“你还愿意做角宫的夫人吗?”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上官浅眼里期待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一直盯着上官浅的宫尚角自然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叹了口气对她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我角宫的夫人,我自然倾尽所有都会帮你。” 上官浅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狂跳,这不就是自己当初进入宫门的主要目的吗?以前费尽心机筹谋都苦求不得,如今自己放弃了这条路,他怎么就又把这条路摆在自己面前来了呢?若宫尚角不是在骗自己,那老天爷还真是会跟自己开玩笑呢。 “我可以相信你吗?”上官浅问道。 “日久见人心,浅浅,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就好。”说着又把她的头按回自己怀里,月下爱人相拥,一片岁月静好…… 第17章 主动出击 二人一起往回走,快到房间门口时刚好遇到宫远徵:“哥哥,月长老来信了。” “走吧,回屋说。”三人一起进屋坐下。 “怎么样,蚀心之月,月长老能解吗?”宫尚角问道。 宫远徵摇了摇头,看了眼上官浅才道:“还有,月长老还在信中提到蚀心之月本身对胎儿没有影响,只是发作之时体温太高,常此以往恐怕胎儿发育不良,甚至会胎死腹中。” 上官浅有些着急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宫远徵说:“有是有,就是没有把握可不可行。” 宫尚角伸手握住上官浅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先听远徵弟弟说完。” “在发作之时用些去火降温的药,对症下药即可,只是去火降温之药性属寒,怕对胎儿不利,不过月长老在信中提到论医术造诣,江湖的药王谷名声更甚,宫门解不了,药王谷可能能解。”宫远徵说着从怀里掏出信递给哥哥。 宫尚角接过信看完和上官浅对视一眼道:“如今只知道云为衫可能在无锋总舵,我们针对无锋的消息有限,营救云为衫恐怕还得从长计议,至于药王谷我们不妨走一趟。” 上官浅接话道:“关于无锋的消息,我倒是愿意效劳,不过确实需要从长计议,至于药王谷,公子是想主动出击?” “无锋有意引你去药王谷,但他们想不到我会和你同行,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一来可以消除无锋的一部分人力;二来这蚀心之月发作的副作用是有两个时辰内力尽失,如今江湖局势动荡,我与执刃大人都身负此毒,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恐怕对宫门会面临灭顶之灾。”宫尚角严肃的说完,然后转眼看着上官浅,带着玩味的说到:“而且,为了达成上官姑娘的条件,我也该走一趟,你说是不是啊?” 宫远徵在旁边看着自家哥哥调戏嫂嫂,羞红了脸,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 “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宫尚角对宫远徵另有安排,说:“我和上官姑娘去就行,你明天启程回宫门,有重要的事交给你。” 宫远徵信誓旦旦道:“什么事?哥哥的吩咐我一定办到。” “替我给执刃大人送封信。” 宫远徵疑惑不解,问:“什么信,这么重要,还得我亲自送。 ” 宫尚角没有回答,说:“你送到执刃大人手中就知道了。” “哥哥是有什么计划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要写信。” 面对弟弟的刨根问底,宫尚角无奈道:“不要猜了,送到了就知道了。想知道的话明日尽快启程,早些回去歇息吧。” 宫远徵走后,上官浅才道:“公子是不是想问我无峰的消息。” 宫尚角看着她问:“你愿意说吗?” 上官浅浅笑道:“这是我和公子的合作内容,公子为了我药王谷都说去就去了,那我定当竭尽全力。” 宫尚角却似意有所指,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的合作。” “那便多谢角公子了,公子想知道什么?” “所有。”冰冷的两个字从宫尚角嘴里说出来,不带任何感情。 上官浅有些惊讶,问他:“我若全都告诉公子了,我拿什么保命?” 宫尚角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失落道:“你还是不肯信我。” 第18章 静侯佳音 上官浅略思索一番说道:“你们想去无锋总舵营救云为衫,可能性几乎为零。” 宫尚角自然知道救云为衫难,见她如此说,问道:“怎么说?” 上官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无锋总舵位于东边的微澜山,离清风派不远,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点竹生性怕死,山中各种密道相互交错,机关重重,我在无锋多年还未探得全貌,贸然前去必死无疑,而且无锋的刺客都是在那里训练,若非有任务,大部分刺客都会在那里,你们前去,无锋肯定会提前探得消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前去,再一网打尽。”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自然是引蛇出洞,把他们骗出微澜山就好办多了。” “上官姑娘冰雪聪明,说说看你想怎么骗。” “无量流火,点竹绑了云为衫就是想拿她威胁宫门,换取无量流火,但是现在无量流火在宫门手里,怎么换,在哪里换可就大有文章了。” 宫尚角本来就冰冷的脸色,在听到无量流火的时候变得更冷了,似是坚硬的玄铁镀上了寒霜一般。他冰冷道:“无量流火是宫门秘宝,也是宫门命脉,绝不可能给外人,更何况还是给无锋!” 上官浅自然看到了他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那就只好先断其爪牙,再联合江湖势力,一举灭了无锋了。” 见她没有再提无量流火,宫尚角的脸色稍有缓和,说:“看不出来,上官姑娘竟有如此壮志。” “那角公子怎么想?”上官浅一边问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上官姑娘所说断其爪牙深得我心,不知可否详细说说看。” “无锋这些年残忍暴虐,还能在江湖屹立不倒,其实是它背后有几股势力支撑。无锋也有属于自己的商、角、徵、羽。” “看来为了杀点竹报仇雪恨,这些年你没少下功夫。”宫尚角看向上官浅,眼中带着审视。 上官浅娓娓道来:“那是自然。无锋以东部为根据地,在总舵培养刺客,主刺杀及收集江湖各个门派的秘密;西南以骆家为主,主财力;南方有施家,主兵器锻造和研发;北方有白家,以毒药炼制为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清风派便是为无锋挑选刺客的幌子。这些消息,相信以角公子在江湖行走多年的经历早有察觉,只是宫门偏安一隅,没有入世江湖的打算,所以不便多管闲事。” “上官姑娘是真聪明!”宫尚角这些年对无锋的势力分布确实有所察觉,对上官浅的夸赞也是出于真心。 上官浅话锋一转,说:“只是如今执刃夫人身陷无锋,恐怕由不得宫门袖手旁观了,而且执刃大人是重情之人,角公子也不是迂腐固执之辈,所以我猜这次宫门会选择入世。” 宫尚角面上的欣赏之色溢于言表,看着她说道:“知我者,浅浅是也!” 上官浅眼带真诚,温柔地说:“能替公子分忧,是我的福气。” “是吗?那你可别再打无量流火的主意。”宫尚角说着脸色又冷了下来。 “我若是打了,公子是不是得立刻杀了我。” 宫尚角做事不喜解释,今日竟破天荒地和上官浅解释道:“无量流火威力巨大,不仅会伤及无辜,而且使用无量流火的人也不能幸免。” “角公子是怕我为了报仇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现在可是一个人两条命,而且做我角宫的夫人不是更好,你为什么不愿意?” “我没说不愿意,我只是在检验角公子会不会再骗我。” 宫尚角听到她这样说有些惊讶,随即满意的笑了笑,说道:“那就静候上官姑娘佳音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了。”上官浅说着就起身向门口走去,突然手被人从后面拉住,随后被用力一带,整个人就转过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吻住,宫尚角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上官浅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还想反抗,只是越是反抗对方吻得越是激烈,宫尚角甚至还抽空腾出一只手将上官浅抵在胸前的手放到自己腰上,看到上官浅不在反抗,他的吻也变得温柔,上官浅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刚张口想喘口气就被宫尚角长驱直入……呼吸交缠,随着两人舌尖的有来有回,他的手摩擦着她的后背,不由自主的探向她的腰带,只需轻轻一挑,腰带便能解开,他突然停下,喘着粗气,眼尾泛红,看着她带着水雾的眼睛说道:“浅浅,快点想好要不要做我角宫的夫人,好不好。”上官浅此刻只觉得双腿发软,脑袋一片混乱,像是被他蛊惑了一般,轻声应道:“嗯。” “早些歇息!”说着在她嘴角轻轻落下一吻道:“去吧!” 上官浅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脸都快红到脖子了,不敢看宫尚角,转身快速离开了宫尚角的房间。 宫尚角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心想她在自己面前也会露出这副小女儿家的形态,真好! 第19章 远徵弟弟要去试炼啦 次日一早,一行人到了城外,宫尚角对宫远徵道:“路上小心,有事与金复商量,回宫门一切听从执刃安排。” “哥哥也小心。”说完宫远徵就带着一队侍卫,带着哥哥的信,押上寒鸦玖就走了,宫尚角和上官浅则乘坐马车,只带了个车夫,就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出发了。 宫远徵这边带着信和人马,一路上又有宫门据点接应,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宫门。 宫远徵把宫尚角的信交给了宫子羽,宫子羽看完信,看了眼宫远徵,清了清嗓子才正经的道:“远徵弟弟也快成年了吧,还身负徵宫宫主之责,为宫门未来安危考虑,现命令你明日起去后山,开启三域试炼。” 宫远徵面上不悦,说道:“哥哥现在去药王谷还没有消息,营救云为衫任务繁重,我想留下来帮哥哥。” 宫子羽似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继续说:“这也是尚角哥哥的意思,尚角哥哥就是担心提前告知你,你不愿意回来闯三域试炼,这才通过书信告知于我。” “既然是哥哥的意思,那我去就是了,不过哥哥说关于营救云为衫的事他已有安排,让执刃大人一切等哥哥回来再说。”宫远徵领命的同时不忘将哥哥交代的话转告给宫子羽。 宫子羽小声嘀咕起来:“知道了,尚角哥哥是有多不放心我,写了信不够还让你特意提醒我。” 看了眼宫远徵,又道:“远徵弟弟一路奔波,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记得去后山。” 宫远徵一路郁闷的回到了徵宫,想着自己一定要尽快闯完三域试炼,尽快出来帮助哥哥。 宫远徵用完晚膳,正收拾着自己的暗器囊袋,金复就带着行李过来了,宫远徵疑惑道:“我去闯关,你带行李干嘛?” 金复:“回来前公子交代我,此次三域试炼,我做为徵公子的绿玉侍卫陪同,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宫远徵还是不悦哥哥把自己一个人送回来试炼的行为,嘀咕道:“你陪同有什么用,哥哥将我一个人留在宫门闯关,一点也不关心我。” 金复知道自家公子心思缜密,如此安排必有原因,解释道:“怎么会呢?公子还给了我三个锦囊,要我在每关闯关前再给你,公子虽没有陪你回来,但早已安排好了,徵公子收拾完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就这样,宫远徵就被宫尚角的一封书信送去了后山试炼。 宫尚角和上官浅往药王谷的方向走,因为照顾上官浅有孕在身,一路上乘坐马车,脚程慢了些,行了三日还没到。 马车上,上官浅掀起帘子看了一下外面,道:“这一路上有些过于安静了。” 宫尚角闭着眼睛说:“点竹知道你孤山派遗孤的身份,但不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这次特意派人告诉你这个消息,恐怕是有所怀疑,要试探你。” 上官浅冷笑道:“想拿不确定的孤山派血脉试探我,她大概忘了我从进入无锋开始修的就是无情道。” 宫尚角睁开眼,看着她道:“如果孤山派血脉是真的,你也真的不管吗?” “若是真的,我不管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上官浅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没有算到,为了这半月之蝇还是得走一趟药王谷,既如此顺道探一探也好。” 宫尚角:“就快到了。” 第20章 路遇伏击 马车突然停下了,车夫说到:“角公子,有人拦路。” 宫尚角按住要起身的上官浅道:“别动,待在这,我出去看看。” 宫尚角下车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人站在前方,拦在路上,正是寒鸦捌,他手中的剑薄而窄,看到是宫尚角显然有些震惊道:“宫尚角?我不想与宫二先生为敌,此行只为抓无锋叛徒。” 宫尚角冷声道:“你要抓的人在我的车上,要想抓她得先过我这关。” 寒鸦捌看宫尚角护着上官浅,拉响手中的信号弹,然后率先向宫尚角袭来,宫尚角拔刀应战,不过三招就制服了寒鸦捌,寒鸦捌见被擒,趁机咬破齿间的毒囊,不出两息便死了。宫尚角刚想回车上,就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个习武之人快速的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宫尚角瞬间警惕了起来,上官浅也察觉到了异样,手里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剑。 第一波刺客先袭了上来,宫尚角拔刀击退,第二波、第三波快速的接上,任由宫尚角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多,手臂上竟被划出了几道剑伤,眼见宫尚角被围困,上官浅对车夫说到:“我去帮角公子。”随后拔剑飞身用剑挑开了袭向宫尚角身后的剑,转身迅速与宫尚角背靠背。 “小心。”宫尚角说道。 “嗯”上官浅说道。 说话间,两人迅速出手,宫尚角刀法刚猛,上官浅剑法轻快灵活,出奇不意,两人凡出招必见血,其间也相互为对方截断了多次敌人的杀招,不出多时,四十多名刺客纷纷倒地。 解决了刺客,宫尚角才转身看向上官浅道:“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宫尚角此次挑选的车夫是黄玉侍卫假扮的,有些功夫在身,所以刚刚打斗也只是受了些轻伤。 宫尚角扶着上官浅上马车后,车夫快速赶着马离开了。 马车上,宫尚角看着上官浅道:“几个刺客而已,我可以解决,你不该下车。” 上官浅浅笑“我自然是相信公子的,只是公子要是受伤了,再遇到这么多刺客,我可没有公子的本事。” 宫尚角笑了笑道:“上官姑娘本事可不小。” 上官浅笑了笑道:“好了,我先替公子处理下伤口吧。” 宫尚角露出手臂上的伤口,上官浅看着他手臂上深深的剑伤,有些心疼,用干净的手帕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干净,然后一边对着宫尚角的伤口吹气,一边替他擦上止血的伤药,再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全程动作十分温柔,宫尚角看着她,眼睛怎么也移不开…… “公子在看什么?” “原来这样包扎伤口真的不疼。”宫尚角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 上官浅笑笑,没有接话。 “就为了抓你,无锋竟然派了这么多刺客来,看来你的实力在无锋眼里也不容小觑,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宫尚角突然说道。 “不过是些魑魅而已,此次要不是宫二先生同行,恐怕小女就要丧命于此了。” 不出一个时辰就行至一处山谷前,谷口有个石碑写着药王谷。 “到了”车夫说道 二人下车,三人进入谷中,谷中有溪流,顺着溪流一直往前行了大约一刻钟就见远处有一处木屋,屋前是溪流,屋后是大片竹林。 三人敲响了小屋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明眸皓齿、头发用彩色的丝线扎成小辫,一身浅绿色的轻纱裙显得她清新灵动,她看着三人道:“你们是谁?”声音清脆悦耳。“我们是宫门之人,听闻药王谷医毒无双,此次前往是想请药王谷谷主帮忙解毒。”宫尚角答道。“那你们随我来吧。”少女引着三人进屋坐下,脸上挂着灵动的笑颜道:“我师父出门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我师父说过我的医术已经得了他的真传,已经可以出师了。” “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宫尚角问道。 “我好歹也是药王谷亲传弟子,先生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少女明显有些不悦。 上官浅突然插话道:“妹妹小小年纪就继承了药王谷的衣钵,姐姐好生佩服,是我要找药王谷,请妹妹先替我看看。”说着就将手伸到她面前。 看到有人相信自己,女孩喜上眉梢,替上官浅把了脉道:“姐姐有孕之身,之前都是用上好的药材将养,胎儿很正常,注意休养就好。” 上官浅道:“多谢妹妹,敢问妹妹芳名。” “司徒洛洛。” 上官浅和宫尚角交换了个眼神,就伸手点了司徒洛洛的昏睡穴,扒开了她的领子,看到后颈有一个胎记,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上官浅本想着与她话话家常,探一探她的身份以及药王谷谷主的行踪,没想到她就是司徒洛洛…… 第21章 邀请 看着昏睡过去的司徒洛洛,上官浅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反而是宫尚角打破了沉默:“看来那个无锋的刺客说的是真的,如今我们出现在这里,恐怕她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作何打算?” “与我何干?”上官浅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走出了小屋,宫尚角看着她走向溪流边的身影若有所思。 上官浅一路走至小溪边,靠着溪边的石壁坐下,看着潺潺溪流陷入沉思,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再无软肋,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孤山派后人,还有可能是最疼爱自己的小叔叔遗留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她如今该怎么办?继续做断情绝爱的女杀手?只要自己够狠心,自己就永远没有软肋;可是那可能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想到小叔叔的音容笑貌,想到他少时对自己的疼爱,那可是小叔叔的孩子啊,自己怎么能不管她呢?如果真的放任她不管,自己以后恐怕也无颜面对孤山满门的冤魂……只是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的话该如何跟她解释,要照顾她的话,该把她带在身边还是该秘密把她送回自己的秘密基地……… 在上官浅胡思乱想之际,那边司徒洛洛已幽幽转醒,想到刚刚自己是被点了昏睡穴才睡过去的,愤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宫尚角悠悠道:“我们只是想确认下你的身份,没有恶意,要是我们想要干什么早就干了。” 司徒洛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继续说:“可是那位姐姐的脉我号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宫尚角从怀中掏出半月之蝇的配方递给她道:“半月之蝇,姑娘可听说过,虽然说无须解,只是我夫人如今已有身孕,不比常人,若是姑娘能解了这毒,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司徒洛洛接过药方道:“师父说行医者当医者仁心,先生既求到药王谷,药王谷若能办到定会替姐姐解了这毒,至于要求嘛,我听说宫门有个毒药天才,要是能与他一比高下就好了。”说完俏皮的眨了眨眼,扬了扬手中的药方道:“待我研究研究,定让你们看看药王谷弟子的厉害。” 看着司徒洛洛开心的跑开了,宫尚角才走向上官浅,在她身侧站定道:“你若想护这姑娘,我可以帮你。” 上官浅抬眼看他,道“凡事都有代价,宫二先生不妨先说说看,你帮我,我需要付出什么?” 宫尚角反问道:“我就不能是真的想帮你吗?” “那你是吗?” “不是,我想让你这次与我回宫门共商对付无锋的计划,作为交换,这位姑娘也可同行,一起前往宫门。” 上官浅看着他道:“我可是无锋,我可不想回去接受你们宫门族人的审判。” “你是我邀请的客人,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宫门那帮老家伙,个个迂腐古板,对无锋之人嫉恶如仇,作为一个曾经出卖宫门的无锋之人,我的赌注可是我的命。” 宫尚角声音低沉,说话时隐隐透着专属于他的威严:“我们合作的前提是保你不死,所以你的命除了我没人能动。” 第22章 圈套 “公子觉得我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跟你交易?” “我相信一个为了替族人报仇雪恨可以忍辱负重、精心筹谋的人,不会不管自己的血脉亲人。” 上官浅漫不经心回道:“是吗?我与她并无感情,我并不一定要护她,我也可以等她死了,再替她手刃仇人。” “你还有时间考虑,只要你答应,我定能护你们此行无虞,而且我们此行宫门商讨之事,事关无锋,事关点竹、你当真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宫尚角说着转身向小屋走去。 上官浅突然起身叫道:“等等。”然后走到宫尚角面前盯着他的脸道:“宫二先生非要我同回宫门,不会是爱我爱得欲罢不能,要同我假戏真做吧?”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妩媚的脸庞和故作轻兆的样子,咬紧下颌,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又松开:“是又如何,你我还有婚约,有何不可。” “只是,我们也还没有正式成亲,婚约随时可退。” “我是你腹中孩儿的爹,我若不想放你走,你逃不掉。” 上官浅轻笑道:“角公子说的什么话,能得公子庇护,我求之不得。” “最好如此,上官姑娘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看着宫尚角离去的背影,上官浅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他专为她设的圈套,而且她明知这是个圈套,还是很难拒绝他给出诱人的条件……只是她专门为自己费尽心机设的圈套到底图什么?难道真的想和自己假戏真做?上官浅马上制止了自己胡思乱想,宫尚角一切只会为宫门,不能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回宫门的事,也不是不可行,宫尚角虽说不至于多爱自己,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愫的,对于宫尚角这样的对手,那点不一样情愫就足够自己坐上赌桌与他来一局了,更何况自己还有无锋的消息和腹中的孩子做为筹码……只是关于司徒洛洛,该如何与她解释呢……看来得先去探探口风再做打算……想着便朝小屋走去。 司徒洛洛研究半月之蝇需要时日,便安排三人在药王谷先住下,经过一天一夜的研究,司徒洛洛终于得出结论:“半月之蝇本就于身体无碍,身体的异常本就属于排毒的表现,若想缓解,对症下药便可,上官浅毒发时会灼热无比,若想缓解得用至寒之物,只是对于有孕之身还得照顾到胎儿,所以必须加一味双生穆荷草从中调和,此草极为稀有,而且只有我药王谷有。” 听到有缓解之法,上官浅和宫尚角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上官浅率先开口道:“听妹妹说,你在药王谷已学有所成,即将出师,想来即将出谷回乡,不知家住哪里?” 司徒洛洛:“我是师父外出行医途中捡到的,药王谷就是我家,不过师父很少带我出谷,此次出谷,我定要好好去看看师父与我描绘的广阔江湖。”说着露出满脸的向往之色。 第23章 愿者上钩 宫尚角看着她满脸的向往之色,趁机邀请她前往宫门,“司徒姑娘帮了我们,不如此次与我们同行,前往宫门,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司徒姑娘不也想见识一下远徵弟弟的毒术。” 司徒洛洛面露惊喜之色:“真的吗?” 宫尚角温和地说:“自然是真的,司徒姑娘可以好好考虑一番,宫门防守森严,若是错过了此次机会,以后恐怕就再没有与我宫门毒药天才切磋的机会了。” 司徒洛洛面露纠结:“只是你们来时我与师父传过信,不知他何时回来,我若出谷,定是要与他告别才能出发的。” “你帮我夫人配药还需要些时日,我们回宫门也不急于一时。”宫尚角说完看了上官浅一眼就走了,上官浅也跟着出去。 走出小屋,上官浅才说道:“宫二先生前两天才和我谈条件,我还没答应,怎么就开始诓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跟你回宫门了?” 宫尚角嘴角微弯,反问她:“宫门想要联合江湖势力对付无峰,药王谷医毒无双,我代表宫门与药王谷交好,邀请药王谷亲传弟子前往宫门做客,有何不可?” 上官浅看他一脸坦然的样子,没有接话。 宫尚角偏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继续说道:“倒是上官姑娘,有没有考虑好随我回宫门。” 上官浅本就觉得自己被算计了,此刻看到宫尚角满脸得意,有些气从中来,咬牙道:“不去!” 宫尚角笃定地说:“你会去的!以上官姑娘的聪慧,离开宫门以后能躲过我角宫探子的追查,想要躲过无锋的追杀也不是难事,但是上官姑娘却要我保你不死,以交易之名留在我身边,难道不就是想利用宫门的力量报仇吗?” “公子真厉害,什么都知道,只是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答应我。” “浅浅,这叫愿者上钩!” “什么时候启程?”上官浅岔开话题 宫尚角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上官姑娘难道不应该感谢一下我?” “感谢什么?” “感谢我替你邀约了司徒姑娘同行去宫门,她明显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不然此刻你该头疼如何让她与你同行了。” “你这分明是为了让我同你回宫门算计我,别说那么好听!” 宫尚角勾了勾嘴角道:“你也是愿者上钩。” 上官浅没在接话,在内心深处叹息,果然啊,自己与他,总是在算计…… 在谷中的日子甚是悠闲,宫尚角和上官浅默契的谁都没有提无锋和宫门的事,闲时会一起煮茶品茗,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偶尔兴致来了,也能打开棋盘来上一两局……许是没了外界的纷扰,又或许是再次相遇,两人之间少了很多防备与试探,关系竟亲近了许多……等了三日,司徒洛洛已经把上官浅的药配好,制成药丸了,也终于把外出游历的药王谷谷主辛百澈给盼回来了。 辛百澈回来时,上官浅和宫尚角正在屋下下棋,司徒洛洛在一边看到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俊男美女,还真是天作之合啊。” 转眼就看到屋外的溪流尽头一抹白色身影,不是自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师父是谁。 第24章 拜别药王谷 “师父!”司徒洛洛喊了一声,便飞奔出去接那抹身影,接道辛百澈时,司徒洛洛就与他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宫尚角与上官浅站起来看着来人,只见来人一身白衣,四十出头的样子,一头墨发用白色的丝带松松的系起一个发髻,手中一把折扇,眉目清秀,整个人仿佛山中清泉一般。 宫尚角行礼道:“见过辛谷主,此行为我夫人求药,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上官浅也跟着行了一礼。 辛百澈看到宫尚角愣了一下,随即回礼道:“见过宫二先生,方才听洛洛说谷中来了客人求药,不想竟是宫二先生。” 看了看两人面前的棋盘,辛百澈又道:“宫二先生与令夫人倒是一对妙人。” 寒暄过后,四人进了屋将这几日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司徒洛洛趁机冲自己师父撒娇道:“师父,宫二先生想邀我同行前去宫门,我想去会会那宫门的毒药天才。” 辛百澈有些宠溺道:“我看你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去了,宫二先生的为人,江湖中人都赞不绝口,我自然放心,只是你初次出远门,不懂江湖险恶,怕给别人添麻烦而不自知。” 宫尚角插话道:“洛洛姑娘医术了得,此次想出谷看看,有我护着,谷主放心便好。”说着看了看司徒洛洛道:“我与谷主有话要说,洛洛姑娘既要与我们同行便先去收拾行李吧,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 看司徒洛洛走了,宫尚角才道:“听洛洛姑娘说她是谷主外出行医途中捡到的,不知捡到她的时候,身上是否有能证明身份之物。” 辛百澈道:“宫二先生是对她的身世有疑虑?” 宫尚角看出辛百澈心有戒备,直言道:“非也,我们已确认过她的身份就是孤山派后人,与我夫人有些渊源,我们只是想确认她的生父生母,谷主不必担忧。” 上官浅迎上辛百澈的目光,点了点头道:“也许,她是我的亲人,这也是我们此次邀她同去宫门的原因。”说着撩开头发,露出脖子上的胎记道:“这是孤山派族人特有的印记,她也有一样的。” 辛百澈有些震惊,说道:“捡到她时,她身上有一枚玉佩。”说完就进屋取了一枚玉佩,上官浅接过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寒梅,她记得那是小叔叔最爱的花,看来无锋给的消息是真的…… 看着上官浅的表情,宫尚角冲辛百草道:“谷主可还记得十几年前无锋血洗孤山派的事情?” 辛百澈:“有所耳闻。” 宫尚角有些担心药王谷会被牵连,说:“此次关于司徒姑娘的消息便是无锋为引我夫人前来故意泄露的,我知药王谷从不涉足江湖,只是如今洛洛姑娘已被无锋盯上,只怕药王谷也不安全,谷主不如………” “药王谷虽人丁稀少,但能几代传承,我自然有自保之法,只是洛洛有如此身份,有宫门庇护我便放心了。”辛百草知道宫尚角是担心药王谷的安危,便直言了药王谷有自保之法,让他安心。 二人在药王谷为上官浅寻得了良药,探实了司徒洛洛的身份,第二日便带着司徒洛洛踏上了回宫门的路。 第25章 再入宫门 为了减少回宫门的路上可能遇到的麻烦,一路上宫尚角安排了宫门的暗哨暗中接应,所以一路顺畅,马车进入了旧尘山谷之时,上官浅撩起马车的帘子,抬眼便能看见远处的山腰薄雾缭绕,宫门富丽堂皇的宫殿若隐若现,眼神定格在角宫的位置,心底默默感叹命运弄人,兜兜转转自己竟然是跟着宫尚角再次进入宫门的… 许是感受到上官浅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宫尚角坐到她旁边,拉过她的手安抚道:“有我在,放心吧。” 上官浅笑道:“我可是公子邀请的贵客,有什么不放心的,该担心的是角公子,你猜猜宫门的人看到我跟你一起回来会不会气疯?” “你好像还有些期待?” “只是觉得甚是有趣。” 司徒洛洛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疑惑的问道:“姐姐,你不是宫二先生的夫人吗?为什么宫门的人见到你们一起回来会气疯?” 上官浅笑道:“我可不是他的夫人,妹妹年纪小,不懂江湖险恶,可别什么人的话都信。” “可我觉得你们甚是相配,不在一起多可惜。”司徒洛洛口直心快道。 “妹妹心思单纯,哪懂什么男女之情。”上官浅说道。 “我倒觉得司徒姑娘说得甚好。”宫尚角看着上官浅说道。 上官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出言道:“眼看要入宫门了,宫二先生不如想想该如何说服各宫宫主及长老让我们暂时留在宫门。” “我自有安排。” 说话间,马车便行至宫门口,三人下了马车,走在宫门的长阶上,宫尚角出声道:“先与我去执刃厅,执刃和长老都在,马上就能看到你期待的场景了。” 三人进了执刃厅,众人看到三人均一脸讶异,除了宫子羽和月长老一脸淡定。 宫尚角行礼道:“执刃,之前已飞鸽传书与你说过,此次邀上官姑娘回宫门共同商讨对付无锋的对策,还有司徒洛洛姑娘是药王谷亲传弟子,此次随我回宫门暂住,我已安排她作为上官姑娘的随侍暂住角宫。” 宫子羽作为执刃还没来得及出声,宫紫商先出声道:“宫尚角,你干什么,上官浅之前可是出卖过宫门的人,你怎么能相信她?” 宫尚角平静地回道:“大小姐,我做事自有分寸,你不相信她,也应该相信我。” 雪长老道:“尚角,上官浅之前确实是无锋细作,而且出卖宫门辛秘,如今她重回宫门,难保她不会包藏祸心。” 宫紫商激愤道:“就是,当初她还差点杀了金繁,难道你都忘了吗?” 上官浅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激愤的样子,对于大家对自己的指责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更感兴趣的是宫尚角会如何应对。 宫尚角没有急着反驳大家,而是看向宫子羽道:“执刃以为呢?” 宫子羽看了一眼众人,犹豫再三才开口道:“上官姑娘之前确实是重伤了宫门,如今要让她参与商讨对付无锋的对策,恐怕难以服众。” 宫尚角看着宫子羽道:“上官姑娘腹中已有宫门骨肉,是我角宫的夫人,而且她已叛离无锋,没有理由与宫门为敌。我以为执刃大人应当能理解我。” 第26章 浅姐怒怼宫子羽 宫子羽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宫门大战时,她可害死了不少宫门中人,我怎么信她。” 宫尚角刚想说话,上官浅上前一步与宫尚角并排而立,轻嗤一声,一脸无辜的看着宫子羽道:“执刃大人说笑了,你们信不信我,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此次应角公子的邀约入宫门可不是为了让各位来指责我的,我当时伤了金繁,我认,只是生死对决,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求生而已,我不觉得我做错了;至于说我害死宫门中人,我可不认,执刃大人莫不是忘了,宫门与无锋的大战可是你为了请君入瓮做的局,我只不过是你局中的棋子,刚好做了你想让我做的事而已,要怪就怪执刃大人盲目自信,布局不周害了大家;还有你们一口一个无锋刺客,怕不是忘了你们要设法营救的执刃夫人也是无锋刺客,说起来这无锋攻打宫门的云图可是她一笔一画画出来的呢。” 宫子羽被上官浅这么一刺激更加愤怒了,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你是背叛宫门的无锋刺客,我随时可以下令杀了你!” 宫尚角上前一步挡在上官浅面前,冷着脸,声音比刚刚冷了三个度,眼神犀利的看着宫子羽道:“子羽弟弟慎言,我刚刚说了,她是我角宫的夫人、腹中是我角宫的长子,任何人想动她,都得先过我。” 宫子羽听到宫尚角没有再叫自己执刃,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压下了火气,看他如此护着上官浅,心里多了一番计较:“看来宫尚角也是对上官浅有情的。” 月长老作为长老中年轻一辈,心思比较细腻,看事始终也比较开明些,出言道:“上官姑娘刚刚说得也不无道理,而且她是孤山派遗孤的身份早已确认,有孤山惨案在,想来她应该痛恨无锋才对,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 宫子羽:“可是她……。” 上官浅看他一副没完没了的样子,敛了挂在脸上的笑容,眼神犀利,打断他说道:“宫子羽,难怪你和云为衫是一对,还真是一样蠢。” 宫子羽:“不许你这么说阿云,阿云是因为善良。” 上官浅:“哦,是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确实想要杀了点竹报仇雪恨,我与点竹斡旋多年,只要我没死我迟早能杀了她,倒是云姐姐如今在点竹手上,要是点竹哪天等急了,你猜猜看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云姐姐泄愤?我有的是耐心,我只是担心云姐姐比较着急。”说着面上满满的担忧之色。 被上官浅这么一说,宫子羽终于冷静下来了,沉思一阵才道:“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尚角哥哥,尚角哥哥如今处处护着你,你可不要辜负他才好。” 上官浅面上挂上浅笑,温柔道:“执刃大人放心好了,我选的合作对象也不是你,而是角公子。” 被上官浅这么一噎,宫子羽才顺的气马上又提起来,眼看又要掐一轮,一直在旁边默默观战的宫尚角赶紧出声道:“好了,既如此,我先带上官姑娘和司徒姑娘回去休息,对付无锋之事,我已有打算,明日再一起商讨。” 说完,行礼后就带着上官浅走了,长老也相继退去。 第27章 再入角宫 宫紫商看着离去的三人,一脸惊讶冲旁边的金繁道:“金繁,你刚刚看到上官浅冷着脸的样子没?” 金繁一脸无奈:“看到了,还说了执刃大人蠢。” 宫紫商:“什么?你竟然说执刃大人蠢。” 金繁:“我没说。” 宫紫商:“哦,对,不是你说的。诶,不是,你别打岔,我是想说那上官浅冷着脸的样子简直跟宫二那个死鱼脸一模一样,难怪她俩是一对。” 宫子羽咳了一声道:“宫紫商,刚刚你还很生气,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宫紫商:“宫二那古怪的性子,能有媳妇就不错了,如今还来了个未婚先孕,看来是开窍了。” 宫子羽:“你到底哪边的?” 宫紫商:“什么哪边的,你们都是我弟弟,我当然是哪边都是了,你说是不是啊?金繁。”说着就往金繁身上靠。 宫子羽和金繁互看了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走了。 宫紫商赶紧追上道:“我看那上官浅都怀了宫二的孩子了,估计也是有心从良,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若她能像阿云对你一般对宫二,我就给她一次从良的机会。” 宫子羽和金繁同时停下看着宫紫商道:“我看可行,你准备如何试探?” 宫紫商被两人盯着看,有些尴尬开口道:“呵呵呵……我也没想好。” “唉…” “唉…” “唉,你们俩什么意思……” 三人打闹着回了羽宫。 司徒洛洛被刚刚唇枪舌剑的场面有些吓到了,走在上官浅旁边,有些局促不安,上官浅察觉到她的异常,笑着对她说:“怎么?害怕啦?” “没…没有。”司徒嘴上说着没有,却不由自主得结巴起来。 上官浅轻笑着对她说道:“放心吧,她们只是不欢迎我。” “她们为什么不欢迎你?” “你不需要知道。” “哦,好吧。” “今天怎么不见徵公子?”上官浅刚在执刃厅就发现,属于徵宫宫主的位置一直空着。 “我安排他去后山闯三域试炼了,不出意外应该快了吧。” “哦。” 宫尚角放慢了脚步,与上官浅并排而走,原本与上官浅并排而走的司徒洛洛不得不走在二人后面,看着两人相配的背影,在内心道:“真是一对璧人,自己此刻应该消失……” 宫尚角突然打趣道:“我以前以为上官姑娘温柔晓意、竟不知上官姑娘竟也如此伶牙俐齿。” “公子喜欢吗?”上官浅停了脚步,转身带着玩味得看着他。 “你是指温柔晓意、还是伶牙俐齿?”宫尚角说着就去拉上官浅的手。 “咳咳咳…”司徒洛洛看着两人把自己当空气调情,出声道:“宫二先生喜欢的是姐姐,才不管温柔晓意还是伶牙俐齿呢。” 微妙的氛围被破坏,三人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到了角宫,与一路上的热闹不同,角宫有些过分安静了,宫尚角和上官浅倒是习以为常,司徒洛洛听着三人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忍不住有些好奇,抬头四下张望,通过在药王谷及一路上的观察,自己早就知道这名满江湖的宫二先生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除了上官浅可没见他给谁好脸色,只是不知道他住的宫殿竟也死气沉沉,倒是那廊边将谢未谢的白色杜鹃还透着些许生气…… “司徒姑娘,这几天远徵弟弟还在试炼,你先住在角宫,等他试炼完毕,若想与他切磋,可去徵宫找他。”宫尚角冲司徒洛洛说完,然后叫了侍卫吩咐道:“带司徒姑娘去安置。” “多谢宫二先生。”司徒洛洛行礼后随侍卫离开了。 第28章 心意相通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上官浅和宫尚角两人,宫尚角回身看着上官浅,她穿着白衣,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仿佛看到了总站在墨池边与自己遥遥相望的身影,踏着墨池,溅起层层水花,朝自己缓缓走来…… 从踏入角宫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上官浅无所适从,上一次自己来这角宫,与宫尚角多方较量,最后凭着宫尚角的不忍捡回一条命,最终输的一败涂地;如今站在这角宫的廊下,她竟有些害怕,只要自己往前一步,自己就进入这场以爱为筹码的局了,这局如果输了,自己将万劫不复。如果说自己进入宫门的筹码是无锋情报与宫门骨肉,那进入角宫的筹码便是宫尚角的爱,如果宫尚角不爱她呢,那她将再次输得一败涂地,因为自己那颗为宫尚角而猛烈跳动的心早早的宣誓着宫尚角的胜利。 宫尚角率先回过神,轻声对她说“走吧。”然后走在前面。 上官浅看着他往前走去的背影,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出去,宫尚角转身看着没有挪动脚步的人,他看到她通红的眼中盛满犹豫与不安,原来她也会害怕吗?他很庆幸自己如今终于能透过她的眼睛窥探得一丝真实的她,他冲她笑了笑,坚定的走到她面前,替她擦拭滚落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浅浅,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让你输的。”说着将上官浅揽入怀中。 上官浅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内心惊讶于他竟然懂自己心中所想,也许自己真的不会输呢?那就再相信他一次,再赌一次吧?上官浅想着抬手抱住了他的腰,感受到她的回应,揽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片刻后上官浅抬头看他道:“那走吧。”宫尚角有些不舍的放开她,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廊厅,再跨过长长的长阶,走向只属于她们自己的角逐场…… 上官浅被安置在之前她在角宫时住的房间,房间里一切如旧,大到桌椅摆设,小到妆奁首饰,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曾换过位置,好像这里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一般,看着熟悉的一切,想着宫尚角刚刚说的话:“我不会让你输的。”这句话仿佛一剂良药,让自己不安的心渐渐静下来,简单收拾后上官浅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悠闲的煮起茶来…… 上官浅正喝着茶,宫尚角带着大夫敲响了她的房门,上官浅起身想行礼,被宫尚角虚扶了一把,说道:“不必如此多礼,从药王谷回来一路奔波劳累,我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多谢公子。”上官浅坐下让大夫请了脉。 “上官姑娘身体底子好,胎儿很好,只是姑娘最近劳累,有些气血不足,姑娘多注意休息,我再给姑娘开个方子,调理几天就好了。”大夫请完脉,恭敬的禀报完就行礼退下了。 宫尚角坐在上官浅对面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没有要走的意思,上官浅有些奇怪,刚从外面回来,他应该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才对,问道:“角公子没有公务要处理吗?” “有。”简明扼要,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那怎么还有空到我这来喝茶?” 宫尚角手在膝盖上搓了搓,眼神躲闪,不自然的开口道:“怕你不习惯,来陪陪你。” 上官浅看着他的样子,了然的笑了笑,说道:“那便多谢角公子了。”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的房间里,茶香缭绕,一对璧人相对而坐,一片岁月静好…… 第29章 执刃也得给角公子打工 “药王谷的司徒姑娘你如何打算?”宫尚角突然问道。 上官浅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样子看着宫尚角说道:“那可是角公子你邀请的贵客,怎的来问我?” “这么记仇啊?”宫尚角笑了笑,有些无奈地问道。 “我可没有,公子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宫尚角嘴角上扬,继续喝茶,没有回话。 上官浅想了想,撑着下巴说道:“不过,这药王谷弟子医术了得,身世干净,一路上我看着她也算单纯活泼,不如等远徵弟弟回来,让她去徵宫吧。” “也好,司徒姑娘也一直想与远徵弟弟切磋一番。” 正说着金复进来了,“角公子,执刃来了,在书房等你。” 宫尚角对上官浅说:“我去处理些事务,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等我回来。” “角公子不用管我。” 宫尚角进入书房就看到宫子羽自己已经坐在桌子旁边,自顾自的泡茶了,宫尚角落座看着宫子羽道:“执刃大人这么着急过来有事?” 宫子羽倒了杯茶给宫尚角递过去道:“自然是有事,只是看着尚角哥哥好像特别不欢迎我。” 宫尚角不动声色道:“好了,子羽弟弟有话不妨直说。” 宫子羽喝了口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尚角哥哥早就对上官姑娘有情了吧?” 宫尚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宫子羽继续道:“当初做局之时,我不知你们有情,是我的疏忽了,让你们离了心。” “过去的事,子羽弟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如今她既然在我身边,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还请执刃大人不要做伤害她的事。” “还是月长老看人准些。” 宫尚角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提到月长老,问道:“与月长老有何关联?” “当初我在后山试炼之时,月长老曾说尚角哥哥虽有固执的坚守和无情的严苛,但其实是重情重义的温柔之人,如今我觉得他还真是慧眼如炬。” “多谢子羽弟弟夸奖。” “我本不相信上官浅,只是尚角哥哥愿意相信她,那我便相信你。” “执刃大人放心!” “不过子羽弟弟,既然你来了,不妨劳烦你去后山走一趟?” “去后山?干什么?” “如今云姑娘在无峰总舵,那里是无锋主力分布,想要救出云姑娘难上加难。” “难也得救,我不能不管她,她是因为我才背叛无锋的。”公子羽有些激动的说道。 “子羽弟弟,先听我说完,我没说不救,只是我们得仔细筹谋。” “尚角哥哥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如今与宫门的大战,无峰四魍殒命,内部必定会乱,恰逢半月之蝇的秘密被江湖中人知晓,那些被长期胁迫的江湖门派也有反抗之势,如今正是乘胜追击,剿灭无锋的好机会。” “尚角哥哥是想大开宫门,联合江湖势力,推翻无锋?” “嗯,无锋一直视宫门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彻底剿灭,宫门血脉薄弱,等无锋再次卷土重来,恐怕宫门到时就不得不启用无量流火,涂炭人间了。” “尚角哥哥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 “所以我请子羽弟弟去后山当说客,子羽弟弟一定不会拒绝的,对吧?” “乐意之至。” 宫子羽说完喝了口茶,站起来准备走,又回头,不自然的说道:“替我跟上官姑娘说声抱歉。” 宫子羽离开后,宫尚角突然想到宫远徵还在后山,应该让宫子羽顺道看看他的,也不知道试炼怎么样了…… 第30章 再次试探 送走了宫子羽后,眼看已经夕阳斜下,宫尚角叫了下人准备晚膳,特意嘱咐备些适合有孕之人吃的菜品就开始处理起积压的公务来,等下人备好晚膳来传唤时,已经夜幕降临了,宫尚角将处理好的公务归置在一旁,起身往上官浅房间走去…… 考虑到上官浅才回角宫,而且又有身孕,宫尚角替她安排了两个伶俐的侍女,宫尚角来时,上官浅房门紧闭,门口的侍女行礼道:“角公子。” “我来叫上官姑娘用晚膳。” “上官姑娘一直在睡,还没醒。”侍女回道。 宫尚角皱了皱眉,问道:“一直在睡?是生病了吗?” 年长些的侍女回道:“上官姑娘应是孕中嗜睡,角公子不必忧心。” 宫尚角了然的点点头,就见上官浅开了房门,上官浅虽因怀孕嗜睡,但多年的刺客生涯导致她异常敏锐,所以侍女行礼之时她就醒了。 上官浅站在门内,穿着寝衣,因着比较贴身,能明显看到腰腹丰腴了许多,看着来人,上官浅轻声到:“公子稍等片刻。” 等上官浅收拾完,二人来到饭桌前,司徒洛洛也已经到了,她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开心道:“我这是沾了姐姐的光,宫二先生这么用心,准备了这么多菜。”说着就跃跃欲试,准备动手。 “你是宫二先生请来宫门的贵客,没有我,宫二先生也会用心招待妹妹的。”上官浅还有些没有适应这个半道冒出来的亲人,与她客气道。 “我看着宫二先生对姐姐一往情深,只是姐姐好像不太相信呢!为什么?难道他以前骗过你?”司徒洛洛不知两人的过往,心直口快得问道。 上官浅和宫尚角都没接话,空气突然间安静下来,司徒洛洛这才发现不对劲,尴尬得笑笑道:“不会让我猜对了吧?” 宫尚角打破沉默,低声道:“吃饭。”随后替上官浅夹菜。 三人相对无言的在尴尬的氛围吃完了饭,宫尚角对着一直沉默的上官浅道:“我送你回去。” 司徒洛洛正在为刚刚说错话而内疚,眼见两人有独处的机会,识趣的自动消失了。 两人沉默的并肩走在廊下,夜风温柔的穿堂而过,上官浅的裙裾与宫尚角的衣摆在风中纠缠在一起,白裙与黑衣,好似爱人相拥,随着两人的步伐时远时近…… “你在想什么?”宫尚角突然道。 “在想有了角公子助力,我大仇得报,终于有望了。”上官浅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你说的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吗?”宫尚角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上官浅的脸问道。 面对着宫尚角的审视,上官浅毫不退缩,回望着他,坚定的回答:“是!” 宫尚角先移开了眼,转过头继续向前走,上官浅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她在说谎,她明明还不信他!若她信他,她就该选择做自己角宫的夫人,让自己替他报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握筹码与宫门谈判…… 第31章 同类 “到了。”转眼间就到了上官浅房间,上官浅转过身面对宫尚角道。 “进去吧,早些歇息!” “上官浅…”上官浅跨过门槛进屋,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宫尚角叫住,她转身看着他,她听到他说:“之前与你说,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可与我直说的话随时有效。” “角公子这样说是不信我?怕我别有用心,伤害宫门族人?” “是你不信我。” “这不重要,不过公子可以放心,我与公子目标一致,自然不会与公子为敌,这点公子大可放心。” “我只是怕你不信我,去做傻事。” “我又不是云为衫,尽犯蠢…。” “不会就好,不过你对云为衫好像意见颇深…。” “谈不上,只是觉得她本事不大,背叛了无锋还不好好在宫门做执刃夫人,偏要去探亲,真是愚蠢至极,不过她运气好,有宫子羽替他拼命,还真是有些羡慕呢……” “你羡慕云为衫,我也羡慕宫子羽。” “羡慕什么?羡慕他蠢啊?” 宫尚角看着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现在算是见识了上官浅骂人的功力,光在自己面前都快把宫门上下骂了个遍,上到长老、下到执刃都没能逃过,看来她对宫门意见不小…… “子羽弟弟可不蠢,他只是大智若愚,不然云为衫也不可能愿意为了她不顾性命,所以我才羡慕他。” “这可不像宫二先生会说的话。” “那你觉得我该说什么话?” “宫二先生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上官浅不想与他绕,说完利落的把门关上…… 宫尚角回到书房,处理完公务从怀中掏出那块曾经属于上官浅的令牌,也许该还给她了,想着就把令牌重新揣回怀里……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上官浅的脸上时,上官浅才悠悠转醒,唤来侍女替自己梳妆完毕,金辰就来了,说是宫尚角在等自己。 再次回到角宫,上官浅还没有去过宫尚角的房间,那个房间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那时她图谋不轨,他坐看好戏,借着层层伪装竟也有不少举案齐眉的时刻,如今再回这里,没了那些伪装,她们之间是否还能继续演着琴瑟和鸣戏码呢? 宫尚角坐在墨池边的矮桌旁煮茶,看到她来,也替她倒了一杯茶,看她坐下才对她说:“我稍后要去后山看看远徵弟弟,你自己在前山万事小心,有事找金辰。” “我在前山能有什么事?我比较关心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上官姑娘可不像是舍不得我。” “我此次前来宫门,是为了商讨对付无锋的计策,我想等公子从后山归来,商讨之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吧。” “别急,得等等子羽弟弟。” “宫子羽?你们的执刃大人又怎么了?” “你好像对子羽弟弟成见颇深,他以前可还夸你漂亮呢!” “哦,是吗?那我当时应该努努力,让宫子羽选我,说不定也能谋个执刃夫人当当。” “你可不会选子羽弟弟。” “角公子一直都这么自信的吗。” “不是自信,是因为我们是同类。” 第32章 归还令牌 宫尚角看上官浅不说话,替他把茶杯斟满继续道:“去之前有样东西要还给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令牌递到上官浅面前。 上官浅看着这块曾经短暂属于自己的令牌,看着宫尚角说:“我记得拿着这块令牌可在宫门畅通无阻,公子就不怕我趁你不在做些什么对宫门不利的事吗?” “浅浅,我们有孩子了,宫门中人以后都是他的亲人,你难道不希望他以后有亲人疼爱、族人庇护吗?”宫尚角拉过她的手,将令牌放到她手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也是孩儿的爹爹,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以后有爹地教导,有娘亲陪伴。” 上官浅将拿着令牌的手抽回来,边低头将令牌收好边说道:“那我就当作这是角公子送给孩子的礼物,我定会替他好好保管的。” “可别再弄丢了,这令牌的价值远高于百两白银。” “我当时走的太着急,后来才发现令牌丢了,没想到竟被公子捡到了,还真是有缘。”上官浅自然能听出宫尚角这是在讽刺她,她偏不承认! “上官姑娘丢东西竟是掐着当铺伙计的脖子丢的?” 上官浅饶有兴致的用手撑着下巴道:“那公子是怎么捡到的?难道也是掐着当铺伙计的脖子吗?” 想到当铺伙计送来令牌时描述的情景,宫尚角勾了勾唇,端起茶杯喝茶,掩住了面上窃喜的神色。 该说的话已说完,宫尚角对上官浅说道:“我该出发了,等我回来。” “那便静侯公子佳音了。” 宫尚角离开角宫后直奔后山雪宫,自己当时分别时分明安排了金复陪同宫远徵试炼,还给他留了锦囊,按理说自己回来时就应该快过三关了才对,如今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竟还连这第一关都还没过,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得去看看…… 当宫尚角来到雪宫时,雪重子正在煮茶,旁边的火炉上还熬着清粥、传出阵阵清香,看到宫尚角来说道:“没想到角公子也有闲情来雪宫做客,还是稀客。” 宫尚角行了一礼,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四周才坐下。 雪重子替他倒了一杯茶一脸了然的说道:“徵公子已闯关完成,现在正在修养,他的绿玉侍在照看他。” 宫尚角胸有成竹的说道:“远徵弟弟这一关本该早就过了才对,看来雪重子为了磨炼他,给他加了些难度。” “我只不过让他替我多种了些雪莲。”雪重子尴尬的笑笑说道。 正说着里面传来宫远徵的咳嗽声,宫尚角转头朝里间看去,雪重子慢条斯理的盛了一碗粥递给宫尚角,说道:“进去看看他吧。” 宫远徵没想到哥哥会来看自己,开心道:“哥…”说着就要起身,宫尚角快步走过去制止了他起身,将手中的粥递给他说道:“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嗯,雪重子熬的。”宫尚角答道。 “就因为之前抓云为衫踩了他几朵雪莲,他就记仇,让我替他种了十天雪莲,这会怎么这么舍得,竟拿它熬粥喝。”宫远徵有些不满道。 宫尚角这才搞明白原来自己这弟弟是无意中得罪了雪重子而不自知,难怪第一关要这么久…… 第33章 雪重子的良苦用心 雪重子从门外走进来,语气分辨不出喜怒,“我让你替我种雪莲一是让你明白我这池中的雪莲每一朵都来之不易,二是徵公子虽善恶分明,却少年气性,容易冲动行事,我此番也是为了磨炼你。” 宫远徵听雪重子这么说,觉得确实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有些心虚。 雪重子继续道:“我种雪莲是为了让它物有所值,此时你因试炼寒气入体,需温补之物调养,徵公子是我宫门不可多得的人才,雪莲给你用,我觉得很值……” 宫远徵嘴硬道:“我的身体棒得很,才不需要你的雪莲……”明显这话说得底气不足。 倒是一旁的宫尚角替自己那倒霉弟弟先道了谢:“那我便替远徵弟弟多谢雪重子的良苦用心了。” “角公子这般克己复礼之人,能带出徵公子这样心存善念、少年心性的人,才是真的用心良苦。” 看宫远徵把粥喝完了,雪重子说道:“既然这雪莲粥喝完了,徵公子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学习武功了,还请角公子再喝会茶。” 结冰的湖面上,人影晃动,衣裾翻飞,雪重子的拂雪三式耍的飘逸灵动,有了宫尚角的锦囊妙计,不出两盏茶的功夫,宫远徵就学得差不多,两人一起回到宫尚角坐着喝茶的湖边。 雪重子喝了口茶说道:“徵公子,你有个好哥哥。” 宫远徵骄傲道:“那是当然,哥哥对我最好了。” 宫尚角对着宫远徵说道:“既然第一关试炼已过,那就回去休息,改日尽快去月宫闯第二关吧。” “这么着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尽快。” “哥哥是有什么计划吗?” “你不用管,你的主要任务是先闯完三域试炼,我还要去月宫一趟,既已完成第一关就尽快回去吧。” 宫远徵虽不乐意也只好答应,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之时,宫远徵突然问道:“听说你这雪莲宝贝得很,是温补之物?” 雪重子感觉他在憋坏主意没回答他,宫远徵没得到答案,悻悻闭了嘴,趁雪重子不注意运起轻功脚尖轻点水面顺手采了两朵雪莲揣在怀里,落到另一面的湖边喊道:“替你种了十天雪莲,我采两朵回去送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儿,雪重子应该不会介意吧?”喊完就飞快的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雪重子看着有些无奈的宫尚角道:“角公子也不容易……” 告别了雪重子,宫尚角直奔月宫了。 而此时的月宫,月长老看着昨夜深夜前来月宫,又是喝茶、又是下棋,变着法说服自己同意大开宫门、联合江湖势力的宫子羽,认真问道:“执刃可决定了?毕竟这条路可不好走,稍有不慎可能会让整个宫门都付出血的代价。” 宫子羽坚定道:“决定了,我记得我的娘亲一生于宫门的围墙郁郁寡欢,记得阿云说她喜欢自由,但是为了我却不得不放弃,我害怕阿云像母亲一样,害怕宫门女子都如笼中鸟雀,如今无锋已有瓦解之势,还敢用阿云威胁我交出无量流火,只要与无锋还有一战之力,我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第34章 月长老已入我方阵营 月长老颇有些欣慰道:“执刃大人成长了,不再是那个只知玩乐的纨绔少年了。” 宫子羽:“你夸我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正说着宫尚角就乘船而来,看到宫尚角来,宫子羽端起茶杯在嘴边,笑着说道:“尚角哥哥以前捶打我不够,如今我都当上执刃了还不放心我,这是特意前来监督我来了?” 宫尚角笑着说道:“执刃多虑了,我只不过是看远徵弟弟试炼许久未过,来后山看看他,顺便看看子羽弟弟。” 月长老有些意外:“角公子也知道此事?” 宫子羽:“何止知道,这整件事他才是主谋,我这个执刃大人也只是他的说客而已。” 月长老笑笑说道:“如今看到角公子与执刃大人同心协力,我也就安心了。” 宫尚角转头看着宫子羽:“子羽弟弟事办得如何了?” 宫子羽这才想起月长老还没答应自己,转头看他,宫尚角见状就知道月长老还没同意,出言问道:“月长老有何顾虑。” 月长老:“我刚刚已经准备同意执刃大人的提议了,如今有角公子在外斡旋多年的江湖经验,我便更加心安了。” 宫尚角了然,倒是一旁的宫子羽佯装不悦道:“明明我才是执刃,我在这磨了你一天一夜,怎么尚角哥哥才来,你就心安了?” 月长老看了眼宫子羽,说道:“角公子虽不喜与人亲近,但江湖威名远扬,又是谨慎周全之人,现在看来确实比执刃大人要令人心安些,难道执刃大人不认。” 宫子羽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认认认。” 宫尚角说道:“听说月长老与花长老颇为投缘,既然月长老也同意宫门联合江湖势力讨伐无锋,想必帮执刃大人劝说一二应当没问题吧?” 宫子羽在旁附和宫尚角,月长老没想到自己松口会让两人联合趁火打劫了,打趣道:“我若不同意,想必执刃大人与角公子恐怕今日是不准备走了。” 说完月长老就派了黄玉侍卫到花宫邀请花长老,宫尚角看月长老已经同意便起身行礼道:“执刃、月长老,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乘船远去的宫尚角,公子羽疑惑道:“最近的公务不都是讨伐无锋之事嘛,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多公务?” 月长老看着宫尚角的背影道:“角公子自幼失去亲人,他比执刃大人更加珍惜血脉亲人,我想她是不放心上官姑娘一个人在前山。” 宫子羽撇了撇嘴,然后一脸八卦的凑到月长老面前道:“要说这上官浅也是真有本事,我这尚角哥哥平时一副一本正经、生人勿近的样子,她竟然能让尚角哥哥打破原则,让她未婚先孕。” “人皆有情,以严苛无情闻名的角公子也不例外,只是之前角公子隐藏得好,我们没发现罢了。” 月长老无奈的瞪了宫子羽一眼,两人相对无言,喝着茶等待花长老的到来。月宫与花宫都在后山,离得不远,不出一刻钟两人就等到了花长老。 第35章 初见 只见来人一身宽松的藏蓝色袍子,墨发松松梳在脑后,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小弯刀,脸上带着懒散的神色却挡不住他俊朗的容颜。“月长老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有何贵干呐?”来人颇有些吊儿郎当的开口,一点也没有长老该有的严肃。 “是执刃大人找你,我只是代执刃传话。”月长老看着来人,替他倒好了茶水置于桌上。 雪长老一边坐下一边说:“能让执刃亲自来到后山,看来确实是大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雪长老在讨伐无锋之事上支持我而已。”公子羽说道。 “执刃是宫门的核心,支持执刃本是天经地义,执刃特意来后山与我等商讨,看来是有风险,而且还不小。”花长老一脸了然的道。 月长老:“不仅有风险,还有违宫门家规。” 花长老:“看来你是被他说服了。” 见月长老没否认,花长老才道:“说说看,是什么事?” 宫子羽把想要开宫门,联合江湖势力的想法与花公子又讲了一遍,花长老有些震惊,但还是淡定道:“宫门一直于旧尘山谷避世而居,虽无锋势大,但尚可自保,执刃做此决定可有想过后果。” “花长老放心,我知道我作为宫门执刃肩上担负的是守护整个宫门的重任,所以我不会冲动行事,这是我与尚角哥哥共同商议做的决定,花长老不信我,也当信尚角哥哥,他在江湖赫赫有名,对于江湖局势的判断,我相信他。”宫子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既然执刃心意已定,我多说无益,只是此等大事当计划周全。” “那便多谢花长老了,至于计划明日我们会再商讨。”公子羽诚恳地说道。 看花长老已同意,宫子羽陪同两人又喝了会茶就告别两人回前山了。 宫远徵回徵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揣着从雪重子那里顺的雪莲就往角宫走,心里想要不是因为她怀的是自己的小侄儿,这么好的东西才不能便宜了上官浅那满腹算计的女人。 这边上官浅觉得宫尚角不在,这角宫甚是无聊,吩咐侍女备了饭菜,唤了司徒洛洛前来用膳,这不刚布完菜,就见宫远徵挂着一头小铃铛从远处走来,看就他自己一个人,心想看来宫尚角是有其他事,不过这宫远徵刚从后山回来就来找自己,指不定又想找自己麻烦呢。 这边上官浅一脸淡定,倒是旁边的司徒洛洛看着翩翩而来的宫远徵,一副惊得掉了下巴的样子,半晌才道:“好生俊俏的公子。”说着一手拉着上官浅的胳膊道:“姐姐,我心跳的好生快!” 上官浅想着她单纯直爽的性格,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将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拿下来,难得认真的说道:“不要轻易爱上宫门的男人。” 宫远徵不屑的看了司徒洛洛一眼,对上官浅道:“宫门的男人怎么了?” 上官浅:“远徵弟弟年纪小,自然不懂情为何物。”看着宫远徵渐渐转红的脸,上官浅得意的想,果然这招百试百灵,只是他这不开窍样子,那单纯的司徒洛洛怕是有苦头吃了。 第36章 比茶艺,还得是浅姐 “她又是什么人?当我宫门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来?”宫远徵被上官浅调戏了一番,只好转移话题说道。 “你就是宫远徵?我是药王谷谷主辛百澈的亲传弟子,是宫二先生邀我同来宫门的。”司徒洛洛接话道。 宫远徵倒是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会是药王谷的传人,心下有些震惊,嘴上却不饶人,道: “药王谷?谁知道是不是无锋耍的什么诡计,无锋就这么喜欢往我宫门送女人吗?” 上官浅见宫远徵嘴上不饶人,出言制止,道:“药王谷本就远离世俗,以医术闻名,司徒妹妹为药王谷传人,是宫二先生邀请的贵客,远徵弟弟莫要失了礼数。” 宫远徵虽心里不服,但想到是哥哥带回来的人,重重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到底是没有在出言为难。 “远徵弟弟想必也还没用膳吧,不如一起吧?”上官浅说着就示意下人给宫远徵添了副碗筷,看宫远徵坐下,才一边给宫远徵盛汤,一边问他:“角公子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哥哥没跟你说,自然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看他如此防着自己,上官浅笑笑,摸着小腹一脸无辜:“我替你小侄儿问问他爹爹去哪了,有问题吗?” 一旁司徒洛洛直接无视了这充满硝烟的战场,夹了一块肉放宫远徵碗里,开心的说道:“徵公子试炼一定很辛苦吧,你多吃点。” 宫远徵回过神道:“不用,我自己来。”司徒洛洛依然没停,每样菜都替他夹了一点,宫远徵本想发作,看她一脸殷勤的样子,最终还是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一边的上官浅看着两人若有所思。 三人吃完饭,下人撤了餐具,上官浅替两人煮了茶问道:“徵公子刚从后山回来,想必已经过了三域试炼了吧?” 想到自己在后山给那雪重子种了十天雪莲,气不打一处来,“关你什么事?”说完掏出雪莲放桌上道:“这是我替小侄儿摘的雪莲。” “那我便替你小侄儿收下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宫远徵走后,上官浅吩咐下人给司徒洛洛准备了些零嘴,上官浅闲得无聊,看着院中即将凋谢的杜鹃花,自己离开之时这花苞还未开,这才两月不到,竟已经凋落,自己以前精心呵护,竟然无缘目睹花期,想到此不免觉得遗憾,也不知错过了这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如此想着便叫来侍女拿来打理花枝的工具…… “姐姐,这花是你种的吗?”司徒洛洛坐在对面的花坛旁边晃着两只脚,一手端着一叠零嘴,边吃边看着在修剪花枝的上官浅问道。 “嗯。” “这白色杜鹃固然清丽脱俗,只是未免太单调清冷了些,姐姐为何只喜欢白色杜鹃?” “不是我喜欢,在这宫门,我喜欢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两人聊天聊得投入,没有注意到门外闪动的衣角,宫尚角回到角宫时已快近申时,他刚到门口,就看到上官浅穿着她惯爱穿的白衣在花坛边修剪花枝,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身上散发着恬静的气息,仿佛画中仙。想到她是自己指选的新娘,还怀着自己的孩子,他忆起幼时父亲外出时,母亲也这样在廊下等父亲回来,心底一股暖流涌出,他鬼使神差的退到门后,不忍破坏这样的画面,只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上官浅的这些话。 第37章 无锋之人,何来情? 里面的聊天还在继续,司徒洛洛继续问道:“不是你喜欢,那就是宫二先生喜欢喽。” “他不喜欢花草,喜欢白花的是他的亲弟弟。” “亲弟弟?宫远徵吗?” “不,是朗弟弟,在十年前死于无锋之手。” “那天在执刃厅,他们说你也是无锋,那你们岂不是仇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宫二先生应该很爱你,不然怎会与一个仇人有情。” “有情?感情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上官浅想到她见到宫远徵的反应,也许是到底有几分血脉之情在,忍不住劝诫她:“妹妹心思单纯,姐姐送你句话,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记住我的话,不要轻易动心,尤其是对宫门的男人。”司徒洛洛听了上官浅的话,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宫远徵的脸,脸上渐渐爬满红晕…… 看着她一副娇羞的样子,上官浅在心底默默叹气,果然没听进去,开口道:“我倒是有些羡慕妹妹呢。” “你与宫二先生明明心意相通,为什么还羡慕别人?”司徒洛洛不解道。 “我与他现在能相安无事,是因为我与宫门立场一致,若有一天我和宫门有分歧,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这也叫心意相通?”上官浅不禁苦笑,想到之前种种,有些失了神,一个不小心便剪到了自己手上,疼痛让她回了神,呆呆的看着指尖的鲜血流淌,发愣之际上官浅心想十指连心,好像也没那么疼。 一只手从身后拉过她流血的手,是宫尚角,“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干就好了。”他轻声责备她,眼中布满焦急之色,掏出止血的药瓶要替她止血。 他眼中的焦急之色那么真切,可惜一切都是假的,他不属于自己,这些虚假的温情,总有破碎的一天,她在他把药撒在自己指尖之前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一点小伤,让下人处理就好,角公子不必亲力亲为。” “浅浅,你在怪我?” “我只是提醒角公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难道角公子会给所有与你合作的人亲自上药?”上官浅笑着反问他。 “我不会看错,你明明对我也有情,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他忍不住问她。 上官浅自嘲的笑笑,抬眼看向他时眼中只剩冰冷,他听到她说:“无锋之人,何来情?”宫尚角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啊!是他先没有信她,他们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相信日久见人心,只是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等到上官浅再次向自己敞开心扉。他没有辩解,但还是强势的拉过她的手替她上了药,“别碰水,以后小心些!”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姐姐。你真厉害,把宫二先生气得不轻。”司徒洛洛看完一场大戏,在一旁调侃上官浅。 “远徵弟弟也快成年了,我这就去提醒角公子抓紧准备给远徵弟弟的选亲事宜,得多找几个世家女子入宫门参与选婚才是。”说着就走了,要说拿捏人心还得上官浅,一句话就让司徒洛洛乖乖闭了嘴。 第38章 嫂嫂真的要给弟弟配媳妇了 上官浅回到屋里,看着已经止血的伤口,有些后悔刚刚的失态,要是以前自己应该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然后再趁机表明心意才对。宫尚角说得对,她就是在生气,虽然自己能理解他的选择,但还是忍不住会怨他抛弃了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他刚刚焦急的神色,唤来侍女吩咐道:“去小厨房做碗甜汤送到我房中来,角公子不喜甜,少放些糖。” 房门从外面打开,正午的强光照不到墨池如深渊一样的底,让门外清丽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墨池之中,宫尚角看着她缓缓走来的样子,与脑海里的记忆重叠,沉寂的心在此刻难以抑制的狂跳起来…… 上官浅走到宫尚角身旁坐下,将甜汤放在他手边,笑着说道:“知道公子不喜甜,特意让小厨房少放了些糖,公子尝尝。” 宫尚角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甜汤,端过碗慢慢搅动着,不动声色的问道:“手还疼吗?” “一点小伤而已,劳烦角公子记挂。” 宫尚角尝了口甜汤,带着些不自然的神色道:“很好喝,我很喜欢。” 上官浅笑了笑,说道:“那我以后让小厨房替公子多备些。”说完拿起墨碇自然而然的开始磨墨,宫尚角喝完甜汤,将碗放一边,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眼睛忍不住偷偷瞟向上官浅。 “公子在看什么?”上官浅发现了身旁的人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目光,忍不住发问。 “只是想起你以前同我说要经常为我磨墨伴读的话。” “公子记性真好。” “难道你不记得了?” “自然是记得的,只是公子当时可没有放在心上过。” “我希望那些话能成真。” 上官浅笑笑,问道:“公子今日从后山回来,想来是商讨之事已有眉目,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宫尚角收回眼神,睫毛掩去了眼中的失落之色,说道:“你来给我送甜汤就为了问这个吗?”语气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听不出情绪。 “给公子送甜汤是真的,想问公子商讨之事也是真的。” 宫尚角继续写字,说道:“宫门家规是宫门族人不得随意外出,想要利用宫门的力量联合江湖势力,还需长老们首肯,子羽弟弟在后山说服长老,想来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那就是说商讨完对策就随时可以出发了?” “不,还得等远徵弟弟闯完三域试炼,不过也很快了。” “远徵弟弟不是刚从后山回来吗?怎么还没过完三域试炼?”上官浅有些疑惑。 “远徵弟弟少年心性,之前去后山踩了雪重子的宝贝雪莲,此次试炼让雪重子扣在后山种了十天雪莲,是以要慢些。” “那我还真是得谢谢远徵弟弟了,种了十天雪莲,还不忘给我带两朵。” “为了两朵雪莲,只怕他又要被雪重子记上一笔,你是该好好谢谢他。” “为了好好谢谢他,我替他找个媳妇儿怎么样?”上官浅放下墨碇,手撑着下巴,看着宫尚角,眼里闪着期待的光,一点也没有平时沉稳冷静的样子,反倒有些像个八卦的小女儿家。 第39章 共商大计1 宫尚角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样子,笑着说道:“你是说司徒姑娘?” “药王谷亲传弟子配宫门徵宫宫主,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远徵弟弟不是会轻易将就的人,感情之事,恐怕还得他自己喜欢才行。”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没有谁生来就对谁有感情,我到觉得他们甚是相配,司徒姑娘身世明了、心思单纯,若她与远徵弟弟能结成连理,日后也省得再为远徵弟弟选亲了,万一又让无锋钻了空子,指不定给远徵弟弟配个什么样的新娘呢!” “若我们此行成功,以后就不会再有无锋了,而且无锋配的新娘也没什么不好,你看子羽弟弟与云姑娘伉俪情深,无锋替我选的角宫夫人,如今我也甚是满意。” “云为衫的目标可不是公子羽,而是前任少主宫唤羽,而且我的目标也不是做角宫的夫人。”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公子肯定以为我的目标是无量流火?”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报仇血恨,完成无锋的任务也好、无量流火也好,都是手段而已。” “上官姑娘真是好算计,宫门与无锋都是你的棋子。” “不及公子,反将我一军。” “浅浅,你可是在怪我?” “怎么会,我与公子是棋逢对手,当愿赌服输。” 许是孕期嗜睡,不多时上官浅便觉得身体乏累,向宫尚角告退后便回去休息了。 清晨的执刃厅,宫子羽坐主位,长老及各宫宫主位于两侧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角宫的位子上除了宫尚角,还多了上官浅。 宫子羽端正的坐在执刃的位置上,神情严肃,与宫尚角眼神交汇后才开口说道:“今天请各宫宫主及长老来是因为有事要宣布。想必各位都知道我未来的夫人云为衫被无锋挟持,此事已传遍江湖,若我们置之不理,一来助长无锋气焰,二来也会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所以我决定联合江湖各门各派的势力彻底剿灭无锋。” 雪长老先开口道:“宫门世代在旧尘山谷安居乐业,避世江湖多年,如今想要插手江湖之事,会不会有欠考虑。” 对此公子羽早有准备:“无锋为祸江湖多年,而且一直视宫门为眼中钉,如今无锋受宫门大战及半月之蝇的秘密的影响,已内忧外患,正是一举攻下它的大好时机,错过此次机会,想要再剿灭无锋,恐怕就再难办到了。” 雪长老皱眉说道:“就算无锋势大,我宫门有旧尘山谷做屏障,只要做好防守,他能奈我何?” 宫尚角接过话头说道:“我知道雪长老反对此举是出于宫门安危的考虑,可雪长老老成练达,焉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如今无锋自顾不暇,我宫门尚能偏安一隅,可若无锋渡过此番难关,彻底掌握江湖之后,这旧尘山谷还能护宫门至何时?” 雪长老明显有些动摇,宫子羽见状赶紧朝月长老使眼色,月长老接收到后说道:“若执刃与角公子所言属实,那宫门主动出击也未尝不可。” 花长老附和道:“我没意见啊。” 第40章 共商大计2 雪长老忧心忡忡道:“如今我们对无锋知之甚少,要想对付无锋,我还是有些担忧,执刃大人可要三思啊。” 公子羽:“雪长老放心,我们此次的主要目的是笼络江湖势力,共抗无锋,不会因此而松懈了宫门的守卫,对于无锋的了解,我们有上官姑娘,请长老放心。 雪长老虽心有疑虑,但见宫子羽、宫尚角都坚持,而且花宫和月宫已无人反对,便只好作罢。 “既然长老们没有意见,那从明日起远徵弟弟须得尽快往后山闯完三域试炼的剩下两关,到时一起外出,协助尚角哥哥,商宫和徵宫尽快命人备好武器与毒药,全力协助角公子。” 遣散了长老,宫子羽带着前山的几位宫主和上官浅回羽宫小聚,落座后才看着上官浅说道:“至于无锋的内部消息,相信凭上官姑娘与尚角哥哥的交情,定会尽心尽力的。” 上官浅笑了笑道:“羽公子说笑了,我做事可从不看交情,我要的是点竹死,执刃大人可别忘了,我们只谈交易。” 宫子羽瞥了宫尚角一眼,尴尬的笑笑道:“那是自然。” 宫子羽看着宫尚角说道:“如今长老已同意我们插手江湖之事,接下来就看尚角哥哥的了。” 宫尚角拿出地图在桌面展开,边指着地图上标记的点边说道:“我这些年在江湖结交不少忠义之人,此行我们讨伐无锋之举可拉拢江南玄家、北国雪剑山庄、蜀西峨嵋派,顺道可以找机会铲除隶属于无锋势力的施家、白家和骆家。” 上官浅悠悠道:“先去骆家吧,骆家是无锋运作的财力来源,无锋内部本就以利相互牵制,若我们能切断无锋的财力来源,无锋内部的利益牵制自然失衡,可以让无锋乱上加乱,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 宫子羽:“要如何才能扳倒骆家呢?” 上官浅得意的笑道:“那你可算问对人了。” 看着所有人投像自己的目光,上官浅把茶杯往宫子羽面前推了推,见宫子羽殷勤的上满茶水才徐徐道来:“骆家上任家主骆炳诚在任时,骆家也是江湖有名的名门世家,现任家主骆志聪继任之后才投靠无锋,尽行草菅人命之事,赚不义之财。我曾经在无锋内部的资料看到这骆志聪是这骆炳诚的私生子,在外流落多年,幼时被无锋捡到,做了刺客,后来无锋发现了他的身份,在无锋的帮助下,这骆志聪杀了骆炳诚的两个儿子,用毒药控制了骆炳诚,所以要扳倒骆家,杀了骆志聪就好了,要是能救一救那骆炳诚,西南骆家说不定还能为我们所有。” 一行人听的目瞪口呆,只有宫尚角面无表情。 宫紫商表情夸张得道:“妈呀,好吓人呐,这骆志聪是为了做家主是弑兄又毒父的,太残忍了。” 宫子羽犹豫着开口道:“你说的这些可靠吗?” 上官浅轻嗤一声道:“我又不是你的阿云,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背叛无锋。” 第41章 她们是真的相配 宫子羽嘴角抽了抽,瞪着上官浅道:“就是因为你不是阿云,我才不敢轻易相信你。” “羽公子若是不信我,可以再去审一审那寒鸦玖,虽说他骨头硬不会主动说什么,不过以宫门的手段,要从他那里确认我这个消息的真伪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宫子羽看了看宫尚角说道:“我们此次大动干戈,无锋不可能毫无察觉,该如何保证阿云在无锋的安危。” 宫尚角若有所思:“点竹对无量流火非常执着,只要她还想要无量流火,云为衫就不会丢了性命,只是我们一旦动了无锋的势力,我们的目的就瞒不住了。” 上官浅懒懒的靠在桌上道:“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嘛,这兄弟阋墙的戏,再演一回又何妨?” 宫子羽和宫尚角点了点头后,宫子羽先开口道:“上官姑娘的意思是……” 上官浅直接接过话头“宫门执刃为救夫人欲背着宫门拿无量流火换云为衫的命合情合理,而……” “而我对无锋恨之入骨,不顾执刃夫人性命,联合江湖势力欲铲除无锋,也合情合理。”宫尚角悠悠开口道。 “你们真聪明,这样一来,点竹为了无量流火自然不敢动云为衫,而角公子也可毫无顾忌的进行我们的计划。” “是上官姑娘聪明。”宫尚角看着她笑着说道。 宫紫商用胳膊撞了撞旁边的宫子羽道:“宫子羽,你看宫二,他那一脸骄傲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宫子羽撇了撇嘴道:“两只老狐狸,难怪他俩是一对,都一肚子坏水。” 宫远徵在一旁不悦的哼了一声:“诡计多端!” 两当事人却在旁边悠闲的喝起茶来。 茶喝一半,上官浅突然道:“对了,还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宫子羽和宫紫商同时看向她,习惯了宫尚角的不慌不忙,上官浅对这两兄妹的一惊一乍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掏出那枚能证明司徒洛洛身份的玉佩把玩着道:“需要宫门替我放点关于司徒洛洛身世的消息。” “此举何意?”宫尚角率先开口问她。 上官浅: “剿灭无锋势力我们尚可利用江湖局势,但是想要杀点竹,光靠这些可不够,点竹武功深不可测,当今世上能与她一战的,拙梅算一个。” 宫尚角:“你想利用司徒洛洛引出拙梅?” 宫紫商:“拙梅不是死了吗?” 上官浅:“你怎么知道?” 宫紫商:“云姑娘说拙梅是她义母,早在几年前死了。”接着又将云为衫与拙梅的渊源复述一遍。 宫尚角先接了话:“云为衫虽是云家长女却一直在无锋训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云家大小姐,那她说的拙梅藏于云家,还认她做义女自然也是假的。” 上官浅:“而且拙梅是清风派的叛徒,应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清风派这些年一直未曾放弃对拙梅的搜捕,如果没猜错的话她一定还藏在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宫尚角:“司徒姑娘对自己的身份还一无所知,若此事一出,可就瞒不住了。” 上官浅:“她迟早要知道的,早晚而已,能帮到我们也不枉宫二先生将她从药王谷接到宫门来。” 宫子羽:“这样的话,司徒姑娘必定卷入风波,是不是应该问问她本人的意思。” 第42章 大小姐贴脸开大 上官浅突然看向宫远徵,笑着道:“不如远徵弟弟去问吧?要是知道此计能与你同行,她一定很乐意的。” 宫远徵面色微红道:“关我什么事?” 上官浅笑笑道:“是跟你没关系,只是她想做徵宫的夫人,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宫远徵脸更红了,回道:“我可不想出门还带个累赘,拖累我们?” 宫紫商假装正色道:“宫远徵,你什么态度,这可是你嫂嫂给你找的媳妇,看你那样,指定孤独终老。” 宫子羽在旁边附和道:“这远徵弟弟也确实快成年了,药王谷传人与宫门毒药天才倒是相配。” 宫远徵:“宫子羽,你要喜欢留给你,刚好,若是这云为衫救不回来,你也不用选亲了。” 宫子羽变了脸色,宫尚角在旁边给了宫远徵一记眼刀,宫远徵默默闭了嘴。 看自己弟弟被逗的满脸通红,宫尚角出言替他解围,“司徒姑娘心思单纯,不必与她说的那么详细,到时找个理由让她与我们同行即可。” 宫子羽:“此消息一出,引来的可不止拙梅,还有无锋,上官姑娘可有想过。” 上官浅:“无锋一定会来,点竹与拙梅仇怨已深,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过不足为惧。” 宫子羽:“此话怎讲?” 上官浅:“她这些年一直在搜捕拙梅,想要除之而后快,我们想要引出拙梅,只要在拙梅没有出现之前,她应当不会动我们;而且只要有无量流火牵制,她一定会好好看着云为衫,不会亲自来,她手下那些走狗,来了也不是角公子的对手。” 宫紫商一脸震惊:“看看看,还真是夫唱妇随,什么来了也不是角公子的对手…金繁,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说着就去挽金繁的手。 上官浅一时适应不了这大小姐跳跃的思维,被惊得一愣,还在愣神,就见宫紫商神秘的凑过来冲她说:“这宫二平时一副死鱼脸,上官姑娘是怎么这么快拿下她的,也教教我。毕竟,人家也想给金繁生猴子。”说着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 金繁听了,一口茶全喷出来,把她拉过来,捂住她的嘴,宫紫商语出惊人,旁边几人神色各异,宫子羽见怪不怪,宫远徵一副看白痴的神情,平时正经严肃的宫尚角,此时却有些不自然,看着上官浅出声道:“上官姑娘想必累了,事已定,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说着宫尚就带着上官浅和自家弟弟离开了。 看着三人离开,金繁终于放开了宫紫商的嘴,宫紫商呼了两口气道:“这宫二还害羞上了,我是她姐姐,问一下怎么了!金繁,你干嘛拦我?” 金繁凑到她耳边说:“生孩子这种事哪能乱说,你跟我说就好了。” 宫子羽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这是羽宫,请注意影响。” 宫紫商白了他一眼,拉过金繁的手道:“金繁,我们走,回商宫,我好好同你说………”略微停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生孩子的事。” 第43章 离开宫门 次日一早,宫远徵就前往后山闯三域试炼的第二关和第三关了,而宫尚角则忙着为此次出行之事准备人马和武器、毒药等用品,每天不见人影,上官浅见宫门对剿灭无锋一事如此用心,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在角宫过得倒是甚是悠闲,悠闲到都快忘了那些在黑暗里摸爬滚打、忍辱负重的感觉了,这样的日子没过太久。 因着宫远徵对医毒极为熟悉所以这月宫的第二关轻松就过了,只花了些时间在第三关上,又有宫尚角的锦囊加持,才入后山十日就闯关出山了。 上官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宫尚角正从外面回来,看到她独自在凉亭作画,走近才看清画的是杜鹃,见到他来,上官浅起身行礼,宫尚角微微点头示意,接过她手中的画笔,在那一片杜鹃旁画了一棵月桂,看宫尚角画完,上官浅边从他手中接过画笔边打趣道:“我竟不知角公子这握刀的手也能握画笔。” 宫尚角拿起那幅画,仔细看了看道:“我以前也不知上官姑娘会作画。” 上官浅看着远方问道:“我们该出发了,对吧?” “嗯。”宫尚角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继续道:“此次所行之事凶险万分,如今你的身子已三月有余……。” “放心吧,在点竹死之前,我不会死的。”上官浅打断他,没让他继续往下说。 两人相对无言,并肩而立,同时看着远方,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此刻却狂风呼啸,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宫尚角:“要变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渐行渐远,那桌上的画无人收拾,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切准备妥当后,终于迎来了前往西南的日子,上官浅带着司徒洛洛到达宫门门口之时,宫尚角和宫远徵已经备好人马早早等在那里了。 宫门那庄严肃穆的门近在眼前,上官浅想到自己前路未卜,与宫尚角好像也始终心有隔阂,目前倒好像真的是在公事公办的合作,也许这次离开宫门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想着竟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些隐在薄雾之中富丽堂皇的宫殿,最终眼神定格在角宫的方向,原来在那样冰冷寂静的宫殿里,竟装着自己这一生难得的悠闲时光。她压下心底的不舍,转身朝宫尚角替自己和司徒洛洛的马车走去。 在上马车之前,宫远徵带些许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怎么?这就舍不得了?” 上官浅脸上挂上笑容,看着他道:“徵公子还是缺少历练,不知江湖广阔,才会觉得宫门千般好万般好,你看看那满山的瘴气、一条条古板的家规,这宫门众人哪一个不是如笼中鸟雀一般,你以为谁愿意来啊?” 宫远徵不服道:“我不信你说的。” “不信你去问问你哥,像他这般博闻广识、胸有乾坤之人是否甘于一辈子屈居于旧尘山谷的这一方天地。”说完不等他回话,利落的上了马车。 “走吧!”宫尚角在弟弟探究的眼神中吩咐道,然后打马走在前面,一行人就这样走出了旧尘山谷。 第44章 无锋 宫子羽站在长阶之上目送宫尚角的队伍离开,直到队伍消失在视野尽头才对身旁的金繁说道:“去安排人发布两条消息,一条是从今天起,我要到后山闭关修炼,另一条是关于司徒洛洛的身世的消息。” 金繁:“是。” “另外还有那地牢的寒鸦玖,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后面还用得上他。” “是。”金繁领了命令,同样看着刚刚队伍消失的方向,有些忧心道:“你说角公子他们这次出行会顺利吗?” “一定会的,我们要相信尚角哥哥,等他的消息,走吧,去找宫紫商。”宫子羽语气笃定,面上却同样难掩忧心之色。 “我去后山闭关,前山的防卫会交给宫紫商,金繁,你就留在商宫帮助她,有什么事情传信到后山月宫,尤其是尚角哥哥那边,有消息立刻传给我。”宫子羽一边走一边嘱咐金繁,生怕有疏漏。到了商宫,宫子羽将前山的布防以及一些日常事务交由宫紫商后就在宫紫商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前往后山修炼去了。 无锋总舵,寒鸦壹和寒鸦贰站在静谧幽深的首领室,安静的等着前方的传令者传来首领的指示,待上方隐在黑暗中的洞口逐渐亮起烛火时,前方传令者悠悠开口,声音阴森可怖,“寒鸦壹,那云家的两位小姐可看好了,另外提醒一下那宫门的执刃大人,若宫门再这么宝贝无量流火,她的执刃夫人可是要吃苦头的。” 寒鸦壹恭敬的回道:“是,我会亲自前往旧尘山谷,敲打敲打那宫门执刃。” 传令者:“寒鸦贰。” 寒鸦贰:“在!” 传令者:“我们派出去探查那叛徒上官浅的寒鸦捌已经死了,而且寒鸦玖消失已久,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寒鸦贰:“我正想与首领禀报此事,据我们的消息显示宫门执刃已入后山修炼,执刃闭关之时,这宫尚角却带着宫远徵出了宫门,最奇怪的是还带着药王谷的亲传弟子,据说这个药王谷的亲传弟子是拙梅与那孤山派大弟子的孩子。” 传令者听了,转身对着上方隐在黑暗里的洞口处行礼,“首领,此事作何安排?” 位于正中的首领笑了起来:“宫门主动散播那个孩子的身世信息,是想引拙梅现身,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杀了那个孩子。” 左边的首领开口道:“你是想祸水东引,让那拙梅与宫门为敌?” 右边的首领开口道:“只是那宫尚角可不好对付,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宫远徵。” 正中的首领回道:“我们的目标是那个孩子,至于宫尚角,偏偏他这次带了个宫远徵,多派些魑魅做牵制,重点攻击宫远徵,只要能伤到宫远徵,他必定方寸大乱。” 传令者:“那杀那个孩子的事安排谁去,还请首领明示。” 正中的首领:“就让寒鸦伍和寒鸦陆一起去吧,在训的魑魅任他挑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传令者:“好了,那便寒鸦壹前往旧尘山谷,寒鸦贰去安排寒鸦伍和寒鸦陆刺杀药王谷那小孩的事。” 两人领了命便退下了,四周的烛火也依次熄灭,首领密室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第45章 合作? 宫门商宫,自宫子羽去后山以后,宫紫商每日都要替宫子羽处理一些宫门的琐碎事务,悠闲日子少了很多,宫紫商一边看各宫呈上来的公文,一边和旁边的金繁抱怨:“金繁,你说这宫子羽不是已经过了三域试炼了吗?还去闭什么关,修什么炼,让我每天累死累活为他管理宫门事务,他该不会是自己想偷懒找的借口吧?” 金繁有些无奈道:“执刃大人如今已经成长了,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说了,这不有我陪你嘛。” 宫紫商突然一脸坏笑道:“金繁~我一个女子,还要管理如此多的事务,你在我身边便是最大的安慰,要是你能再抱抱我就好了。” 金繁虽有些羞涩,还真抱了一下,宫紫商一脸娇羞道:“金繁,你这样,人家好羞涩哦。” 两人正打闹着,突然有侍卫来通报,“大小姐,门口有个人要见执刃,这是那人要给执刃的东西。”说着就呈上来一个小木盒子。 宫紫商和金繁对视一眼,立马派人前往后山通知宫子羽,不多时宫子羽就来了,他接过木盒,打开来看,面露震惊之色,宫紫商和金繁凑过去看,才看清楚盒子里是一块沾满血迹的衣角。 “这衣角是阿云的,这是无锋在警告我,金繁,走,去见见那个人。”说着就往宫门口走。 宫子羽站在宫门之下,看到那人就站在树下,一身黑衣,打扮与寒鸦肆是同一个风格,双手抱剑环在胸前,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你是寒鸦。”宫子羽非常笃定。 “在下寒鸦壹,我替首领送给执刃的礼物,不知执刃大人可还喜欢?”寒鸦壹说着阴险的笑起来。 宫子羽看着他的样子怒从中来,但还是将火气强压下来,“你们无非就是想要无量流火,你回去给你们首领带个话,想要无量流火,得拿阿云和她的胞妹来换,少一根毫毛都别想得到无量流火。”边说边走到寒鸦壹面前,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给他塞了个纸条,便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深夜,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穿过旧尘山谷里清冷的街巷,走进万花楼,径直上楼,进了包间,一直在窗边等待的寒鸦壹看到来人道:“执刃大人,约我见面是何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纸条上的字是:“子时,万花楼见。” 宫子羽取下斗篷道:“自然是想要与大人合作。” “合作?宫门的执刃大人与无锋之人合作,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我想救阿云,若你们还想要无量流火就只能与我合作?” “执刃大人是在威胁?” “不是威胁,是请求,无量流火是宫门秘宝,我作为执刃虽有权使用,但还需经过长老及各宫宫主首肯,我要拿它来换阿云,他们不会同意的。” “那你这执刃大人当得还真是窝囊,用自己家的东西,还要看人脸色。”寒鸦壹出言讽刺道。 宫子羽扯了扯嘴角,“现在整个宫门上下只有我想救阿云,长老们知我救阿云心切,看无量流火看得更紧了,我拿到无量流火还需时日,还请寒鸦壹大人替我转告你们首领,耐心等我的消息。” 寒鸦壹看着宫子羽,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也没什么收获,“我如何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在演戏?” “宫尚角抓了一个无锋刺客回来,叫寒鸦玖,他现在就关在我们宫门的地牢,为表诚意我会找机会将他完好无损的放了。” 寒鸦壹不屑的笑笑:“一个寒鸦而已,无锋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公子羽“那我再送你们一个消息,你们一直在追捕的上官浅,现在就跟在宫尚角身边,宫尚角可对她可宝贝得很。”看着寒鸦壹震惊的表情,宫子羽继续道:“怎么样,这个消息够有诚意了吧?” 寒鸦壹:“既如此,那我便替执刃大人传个话。” 宫子羽心下松了一口气,说道:“下次要见便在右边窗台摆上一盆白花,不必大张旗鼓到宫门门口,毕竟我们之间的来往,越少人知道越好。”说完披上斗篷就走了。 第46章 开始设局 商宫,宫子羽到的时候宫紫商正在自己的实验室捣鼓新的炸药配方,“这么晚了还不睡?”宫子羽出声问道。 “宫子羽,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死个人啊这是。”宫紫商边说边拍着胸脯。 “是你太入迷了。”宫子羽无语道。 “大晚上的找我干什么?” “帮我做个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宫紫商。 “这是什么?”宫紫商边接过边问道。 “我需要你做一个假的无量流火出来,这是我画的图纸及制作的材质和工艺,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做过修改,你照做就行。”宫子羽解释道。 “做这个干什么?”宫紫商有些不解。 “之前不是说过吗?要演一场戏给无锋看,只是这戏没有无量流火可演不像,真的无量流火不可能给无锋,所以要你做一个,以假乱真。” “我一个弱女子,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人家……” “作为商宫最漂亮的女子,你一定没问题的。”宫子羽说完就走了。 这边宫尚角带着队伍出了旧城山谷以后,就将队伍分成了两队,宫尚角带着宫远徵、上官浅、司徒洛洛及四名黄玉侍卫走小道,其余精锐则扮成商队由金复带队走官道。 许是因为无锋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没有过多关注,又或者是一时没有探查到,一路竟顺畅无阻,没有遇到无锋袭击,行至第五日时宫尚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按计划金复那边应该已经安全到达了,自己特意兵分两路就担心自己出谷目标太大,无锋会盯着自己,无锋这一路都没有出现,只怕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少不了要与无锋交手。”如此想着,再看了看即将落下的日头,吩咐随行侍卫道:“今晚我们去临安城休整,明日再出发。” 马车内的司徒洛洛听了瞬间来了兴致,“姐姐,我听说这临安城繁华无比,各色美食数不胜数,我师父还说过到临安一定要喝那明月酒楼的罗浮生,我们今晚去临安城可以去那明月酒楼看上一看吗?” 马车外的宫远徵率先回话道:“真是麻烦,我们是出来处理公务的,可不是让你来玩的,那么多事,一切听从哥哥安排不就好了吗?” 上官浅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宫远徵说道:“徵公子此言差矣,你是出来处理公务的,司徒妹妹可不是,是我们有求于她才邀她同行的。” 宫远徵挑了挑眉道:“你这么积极的掺合,打的什么鬼主意?” 上官浅:“远徵弟弟第一次出远门,难道不想去看看?” 宫远徵不悦道:“不想!” “好了,酒楼杂肆之地,消息流通最快也最多,而且这明月酒楼本来就有买卖消息的营生,我们不妨去一趟。”宫尚角出声打断三人的争执。 进了城门宫尚角就带着一行人直奔“归来居”在临安城的分店,上官浅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与西塘镇相比要大上几倍的客栈,出言打趣:“难怪江湖传闻宫门的宫二先生手眼通天,原来是耳目众多,看来我们此行又多了一分胜算。” “上官姑娘不必恭维我,你要想,也可以为你所用。” “那便多谢公子了。” 四人由掌柜带着来到后院并为四人安排了房间。 第47章 明月酒楼 上官浅来到房间关了门,环视一圈后,将窗户打开,不得不说这后院果然是宫尚角留给自己用的,窗外也是院落,从房间看下去正好看见院子里的草坪,视野空旷,安静无比。上官浅刚坐下,门就被敲响了,店里的小厮端着一个衣匣过来,说道:“上官姑娘,这是角公子吩咐小的送过来的。” 小厮退下后,上官浅打开衣匣,看了里面的衣服,不得不说宫尚角在吃穿用度上还真是没有亏待过自己,想着等会要去明月酒楼,上官浅直接将衣服拿出来换上。 衣服料子很是柔软,白色的裙衫上用金线绣着簇簇盛开的杜鹃,袖口及领口的地方用月桂细碎的点缀,腰带用上乘的珍珠镶了边,不难看出布料和做工都很讲究,衣服很合身,能够看到小腹已经微微显怀,上官浅摸着小腹有些发愁,如今受怀孕的影响,自己身子逐渐笨重,只怕再过段时间,影响只会更大,希望宫门的那些耳目动作能麻利点,让宫尚角尽快处理了无锋的爪牙,自己好早点找点竹报仇,不然自己到时大着肚子,恐怕会错过手刃仇人的机会。 正想着,房门响了,宫尚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上官姑娘,准备好了吗?” 上官浅回过神,略一思索,将在药王谷从辛百澈那里得来的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才开门出去,宫尚角站在门口等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过身,看到她穿着自己替她挑的新衣,白底金线的衣服显得她温婉动人,倒是有些移不开眼。 “走吧。”上官浅冲他笑着道。 宫尚角这才回过神,问她:“我送你的衣服,喜欢吗?” “只要是公子送的,我都喜欢。” 宫尚角笑了笑,自然而然的过来扶她。 “徵公子和司徒妹妹呢?” “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四人出了归来居,坐上了去明月酒楼的马车。 四人上楼要了包厢,上了酒菜,明月酒楼内此时歌舞升平,宫尚角和上官浅见怪不怪,倒是旁边的司徒洛洛和宫远徵又打闹起来。 司徒洛洛开心道:“哇,明月酒楼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师父不喜欢呆药王谷。” 宫远徵:“瞧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司徒洛洛:“你不也没见过嘛。”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惊道:“哇,这就是罗浮生吗?有宫二先生请客,我今天定要喝个够。”说完就拿起酒壶替宫尚角和宫远徵把酒杯加满。 一顿饭就在宫远徵和司徒洛洛的吵闹中结束了,看着已经喝醉的司徒洛洛,正打算叫个小厮相送,包厢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为首的女子妖娆妩媚、烈焰红唇带着两位精心打扮、长相秀美的女子端着酒走进来。 “宫二先生在江湖威名赫赫,不想竟能来我这小店,不知能否请宫二先生饮上一杯。”说着就接过酒壶,又替宫尚角把酒倒满。 宫尚角看了上官浅一眼,不动声色道:“在下也久闻明月酒楼的东家明月姑娘能力非凡,能把明月酒楼经营得这样好,令在下佩服至极。”说着端起酒杯将酒喝了。 第48章 明月酒楼2 见宫尚角没有拒绝,明月给跟进来的两个姑娘使眼色,两位姑娘接收到信号,分别走到宫尚角和宫远徵旁边坐下,端起酒壶倒酒,声音娇媚道:“公子,让奴婢来服侍你吧。” 宫尚角不动声色,那边宫远徵却羞红了脸,那女子见他害羞,更加大胆,端起酒杯递到他嘴边,轻声道:“公子请喝酒。”说着就要往宫远徵身上靠。 旁边的司徒洛洛突然起身,推开了那个女子,接过酒杯一口喝下,口齿不清道:“不许碰他!”终于把宫远徵解救了出来。 服侍宫尚角的女子见宫尚角冷着脸,不敢太过于放肆,却也借着倒酒的名义逐渐靠近。在那女子即将要靠到他身上的时候,宫尚角突然看着她,眼神冰冷阴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姑娘被吓得端在手中的酒水都洒了出来。 明月见状赶紧打圆场:“姑娘们服侍不周,一直听闻宫二先生是极为讲究之人,不知宫二先生喜欢什么样的,我这就挑个先生喜欢的换了。”旁边的两个姑娘赶紧趁机撤了出去。 上官浅在旁边看了一场大戏,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悠悠开口道:“姐姐,想要对付宫二先生这样的人,靠女色,可不行,不如我来帮帮姐姐。” 明月不知道上官浅身份,对她说的话将信将疑,打量着她没有答话,想要从她的行为举止中来判断她的身份。 “姐姐不用猜了,我的身份无关紧要,但是我想姐姐今晚搞这么一出定是仰慕宫二先生的威名,想要与宫二先生攀些交情,本想用美人收买,只是没想到宫二先生是君子。”明月听着上官浅的话,被当着正主戳破了心思,面色逐渐难看起来。 看着明月逐渐黑下来的脸,上官浅轻笑道:“看来被我猜对了,不过姐姐不必生气,我说了,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想让姐姐帮我个忙。” “什么忙?”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闻姐姐这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想必是有自己的法子,想让姐姐帮忙散点消息出去。” “我明月楼能在临安城这样的地方立足,除了经营有方少不了与各方江湖势力周璇,从我这里出去的消息不止快,而且一定会是真的,妹妹若是要我做自断门路的事,那便恕难从命了。”明月坐直身子,温声细语道。 “消息自然是真的,不过我们要快,姐姐若同意,那以后宫门可就欠明月姐姐一份人情,还用愁与宫二先生攀不上交情吗?”上官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笑看着明月说道。 “你能代表宫二先生的意思?”明月有些疑虑,反问道。 上官浅单手撑着下巴,眼睛含情,楚楚可怜的看着宫尚角,开口道:“我想,宫二先生应当不会拒绝的,对吧?” 宫尚角避开她含情的眼光,正色道:“若明月楼主能助我宫门,宫门中人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有宫二先生这句话便足够了。”明月说完,来回看了眼宫尚角和上官浅,在心底揣测两人的关系。 “那就麻烦姐姐帮我们把宫二先生途经此地,要去往西南的消息散出去,而且还带了一个女子,女子身带一枚玉佩。”上官浅说着把玉佩从腰间取下,递给明月。 明月接过那枚玉佩仔细端详后递还给上官浅,问道:“这枚玉佩是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鱼饵而已。”上官浅说着又将玉佩系回自己腰间。 “明月姑娘帮我们做成此事,不知所求何物。”宫尚角问道。 “我刚刚说了,明月酒楼在临安立足少不了要与江湖势力周璇,我助宫二先生不为别的,只为与先生结交一二。”明月诚恳说道。 宫尚角说道:“明月姑娘是性情中人,若将来明月酒楼有用得到我宫门的地方,宫门定会报今日之恩。” 明月打趣道:“妹妹说得没错,宫门的人情确实值钱。” 宫尚角和上官浅都端起面前的杯子,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第49章 人间烟火气 宫远徵扶着喝醉的司徒洛洛,宫尚角搀扶着上官浅下楼,明月站在楼上目送四人,看着宫尚角与上官浅亲密的样子,再回想两人刚刚的互动,看似没什么,却觉得两人之间默契十足,呢喃道:“还真是有意思。” 四人出了酒楼,外面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不远处的小商贩热情的叫卖,一片祥和,宫尚角本不喜热闹,今天不知为什么竟特别想去看一看。 他看向把司徒洛洛艰难扶上马车的宫远徵道:“远徵,你先带司徒姑娘回去休息吧。” 宫远徵站在马车上,刚想说什么,便被司徒洛洛一把拉进去捂住了嘴巴,宫远徵看着司徒洛洛的眼睛,晶亮的眸子一扫刚才的朦胧之色,清明无比,哪还有点醉酒的样子。 司徒洛洛吩咐车夫启程后才放开宫远徵。“你在装醉?”宫远徵质问道。 “我没有,我刚刚是真的醉了,只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药王谷传人,我有解酒的药丸。”说着掏出了一颗药丸给宫远徵看。 “你这药王谷的本事就是拿来用在这种地方的吗?”宫远徵面上不悦。 “当然不是,凑巧能用上而已。”司徒洛洛说着,难掩面上的得意之色。 “你刚刚拉我干什么?不知哥哥单独留下要干什么?”宫远徵还是有些不悦。 “这你都看不出来,宫二先生那是想和浅姐姐独处,培养感情呢。” 宫远徵没接话,在一旁独自生闷气。司徒洛洛凑到他身边说道:“宫二先生和浅姐姐相互喜欢,你应该替宫二先生高兴才是,你为什么生气?” “相互喜欢?那个女人是个骗子,她骗过哥哥,我不相信她是真的喜欢哥哥。” “哦,我知道了,你担心浅姐姐欺骗宫二先生,再伤害到宫二先生。”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当然,不过你可以放心,宫二先生那么聪明,要骗他哪有那么容易,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宫二先生喜欢浅姐姐,所以愿意相信她。” 看着宫远徵的样子,司徒洛洛道:“宫远徵,我们也去玩吧!”说着就让车夫停了车。 宫远徵还想说话,就让司徒洛洛拉着跳下了马车,说道:“好了,走吧,我们逛一会就回去,我还从来没有逛过这样热闹的街呢,你也一样吧。”说着就拉着宫远徵往热闹的地方走。 这边宫尚角目送宫远徵的马车离开才对上官浅道:“这人间烟火气,我突然也想去看看,不知上官姑娘可愿相陪?” “角公子相邀是小女的荣幸。” 说着两人并肩往人群熙攘的地方走去,街道两旁都是叫卖的商贩,商品琳琅满目,来往行人拥挤,宫尚角护着上官浅,看到那些在摊贩上挑挑选选的女子,问道:“你不挑些喜欢的东西吗?” “都是些身外之物,谈不上多喜欢。”上官浅神色淡然,想了想,继续道:“不过远徵弟弟和司徒姑娘鲜少出门,今日又早早回去了,不如替他们选个礼物带回去吧。”说完就往旁边卖饰品的摊贩走过去。 第50章 旧怨重提 上官浅一眼就看中了一对浅绿色的流苏耳环,“这个与司徒妹妹甚是相配。”说着递给摊主,宫尚角将一对白玉坠子耳环也递给摊主说道:“两个一起。”,摊主包好后一起递给宫尚角,宫尚角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付了钱后两人继续往前走。 “你说该给远徵弟弟挑些什么?”上官浅问道。 “你给他挑的,不管什么他都会高兴的。”宫尚角回道。 “远徵弟弟最是和我不对付,应当是我给他挑什么他都不喜欢才对。” “远徵弟弟少年心性,又争强好胜,老在你这里吃败仗,肯定是会有些不开心的,不过他没有恶意。” “角公子听起来像是在替远徵弟弟报不平,在怪我不让着他。” “我是在告诉你,远徵对你没有恶意。” “那我可得替他好好挑个礼物。” “好。”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依然没有给宫远徵挑到合适的礼物,突然看到有一个摊贩有在卖铃铛,上官浅道:“我看远徵弟弟老爱在头上挂铃铛,显得他更具少年气,不如给他挑一些吧。” “走吧。” 两人说着走过把各个款式的小铃铛都挑了一些,付完钱,满意的走了。 两人走到街角,即将远离人群之时,身后突然有烟花绽放,两人转身便看到远处绚烂的烟花,在寂静的夜空划过天际,烟花炸开的声音吵闹无比,配上纷纷驻足的行人,竟觉得无比安宁。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说:“上官浅,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 上官浅笑笑道:“是啊,以后像今夜这样平静的日子恐怕要很久都没有了。” 宫尚角看着她已经显怀的小腹说道:“我很担心你,担心你们。” 上官浅低头,手抚上小腹,说道:“角公子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的。” 宫尚角:“我怕自己保护不好你们。” 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刚刚还绚烂无比的夜空,此刻却除了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就连那些刚刚驻足的行人也都离开了,上官浅边转身边笑着说:“早知替公子怀个孩子便能得公子如此庇护,我该早些向公子献身才好。” 宫尚角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笑容底下波澜不惊的脸,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情之所至。” 上官浅面带轻佻,调笑道: “情之所至?公子是想说你爱我?” “上官浅,你如此聪明,这一路走来,你怎会不知我对你有情?” “对我有情?若你说你对我没有情,那你拿我当棋子,我便只当是我棋差一招,可你说你对我有情,那我便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妻子,你说一个输了筹码的赌徒和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妻子,哪个更可笑。”上官浅自嘲道。 “可是,上官浅,你处心积虑来到我身边,可曾有一刻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上官浅看着他的脸,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此刻似乎沾上了淡淡的哀伤,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些小心翼翼试探的画面,自己曾经也想依靠他,可是他总是在拒绝她,不是吗? 上官浅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颤音说道:“曾经想过,是你不愿意……” 宫尚角:“所以,你也抛弃我了,不是吗?” 上官浅仿佛听了个笑话一般,笑出了声,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薄凉的说:“宫二先生的意思是,你想要我死,而我却要为你放弃性命。” 宫尚角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回望着她道:“浅浅,我们扯平了,我本不抱希望能与你再续前缘,可是天意却让我们重逢了,我想求一个属于上官浅和宫尚角重新开始的机会。” 上官浅:“是扯平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不信你而已,至于你说的重新开始,情爱浅薄,以前我赌不起,现在我不想赌。” “你不用赌,因为你已经赢了。”宫尚角将上官浅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问她:“你能感受到吗?它在为你跳动。” 上官浅感受到宫尚角的心在沉稳有力的跳动,自己的心也在不受控制的发颤,在身上的燥热将脸晕红之前,迅速抽回被宫尚角拉着的手,转身往前走着说道:“我们太久不回去,徵公子和司徒妹妹该等着急了。” 宫尚角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感受着她残留在自己指尖的体温渐渐消散,宫尚角有些失落,她又没有回应他,收回手,压下心底的情绪,跟上上官浅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走。 第51章 徵弟弟沦为提款机 司徒洛洛拉着宫远徵上了热闹的集市,看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新奇无比,总想要都看看,宫远徵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欢快的穿梭在各个摊贩之间,刚刚还阴郁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宫远徵,你带银钱了吗?” 宫远徵冲他翻了个白眼,掏出随身的钱袋丢给她,说道:“没有钱还来逛什么街。” 司徒洛洛颠了颠手中的钱袋子,惊喜道:“哇,这么多啊?” 宫远徵疑惑道:“这点钱,算多吗?” “不多不多,走,我们去给浅姐姐和你的小侄儿买些礼物。”说着就跑向最近的摊贩,一路下来司徒洛洛买了很多东西,大到古玩字画,小到胭脂发饰,但凡觉得新奇的都买了一些,宫远徵跟在她后面,看着自己手中越来越多的东西,不悦的开口:“你买这么多东西,能用上吗?” “怎么不能用上,我们都买些,回去可以让浅姐姐和宫二先生也挑些喜欢的。” “我哥才不会喜欢这些庸俗之物。” “那让浅姐姐挑。” “她想要什么,我哥自会给她买,何需你操心。” 司徒洛洛没理他,继续挑,喜欢的都买下来让宫远徵拿着,终于宫远徵忍无可忍,出声道:“司徒洛洛,你有完没完?” 司徒洛洛转身看着宫远徵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都快堆成山了,有些心虚的说道:“好像确实有点多,那我们回去吧。”说着从他手中接了一些东西在自己手中。 烟花绽放之时,两人正往回走,听到声音两人都随行人停下了脚步,仰首观看,直到黑夜里的星火完全消散时,司徒洛洛才回神道:“我第一次看烟花,没想到这么漂亮。” 看了看旁边没说话宫远徵道:“我今天很开心,你开心吗?” “还行吧。”宫远徵淡淡回道。 “那我们回去吧。”听了宫远徵的回答,司徒洛洛似乎很开心。 宫尚角和上官浅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司徒洛洛和宫远徵的房门都没有亮灯,现在时辰还早,司徒洛洛喝醉了,睡得早情有可原,宫远徵应该不会睡那么早才对。宫尚角叫来侍卫问道:“徵公子回来就睡下了?” 侍卫:“公子,属下并未见到徵公子回来?” 宫尚角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和他一起的司徒姑娘呢?” 侍卫:“也没有回来。” 宫尚角心下一沉,“你是说他们都没回来?” 侍卫:“是的!” 宫尚角和上官浅对视一眼,上官浅率先开口道:“我们先出去他们回来会经过的地方看一看。”说着两人转身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人在从马车上卸大包小包的东西,正是宫远徵和司徒洛洛。 看到两人完好无损,宫尚角和上官浅都在心下松了一口气,宫尚角沉声开口:“远徵,你们这是去哪了。” 司徒洛洛开心道:“我和徵公子去逛了逛这临安城,看!这是我们买的东西,宫二先生和浅姐姐可以挑些喜欢的留下。”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宫尚角依然言语冰冷,“下次记得带侍卫!”说完转身回去了。 感受到宫尚角的不悦,司徒洛洛看了眼上官浅和宫远徵,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浅见两人无措的样子,出声道:“好了,角公子不是在怪你们,只是回来见你们不在,有些着急,先进来吧。” 第52章 揣测心意 三人一起进了后院,看宫尚角的房间亮着灯关着房门,上官浅看着两人笑道:“你们先回房吧,徵公子若想和角公子解释,可以晚些时候再过来。” “为什么现在我不能去。”宫远徵还有些不服气。 “因为现在我要去找他,而且角公子可还在生你的气呢。”上官浅说着转身朝宫尚角的房间走去,徒留气得冒烟的宫远徵在身后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 上官浅走到宫尚角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并没有应,她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房内的烛火被门口吹进的风吹得左右摇摆,上官浅环视一周,看到宫尚角坐在桌旁煮茶,她关了门,朝他走过去,借着烛光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刚刚还在生气的人,现在竟又恢复了那副喜怒不显的样子。上官浅不动声色坐在他对面,接过他手中扇火的小扇继续扇着,笑着开口道:“你不知道宫二先生冷着脸的样子有多吓人,司徒妹妹可被吓得不轻。” “你倒是从来都不怕。”宫尚角看着眼前的人,自己不苟言笑、严苛无情,不管是无锋之人,还是宫门的下人都害怕自己,她好像确实从来都不怕他,甚至总是在一点点突破自己的防线… 上官浅笑笑,说道:“你生气是因为担心远徵弟弟出事,我有什么好怕的?” 宫尚角笑笑道:“你是来替他俩当说客的。” “不是,我来陪角公子喝茶。”说着放下手中的小扇,将煮开的药茶斟上放到宫尚角面前。 宫尚角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有些不太相信,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角公子并没有真的生气,他们也不需要我当说客,你说对吧?” 宫尚角笑笑,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掩住面上的神色说道:“你倒是惯会揣测我的心意。” 上官浅没有回话,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上官浅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我去替角公子将徵公子叫过来。” “等等。”看上官浅停下脚步后,宫尚角才把两人从街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向她的方向推了推道:“你的东西忘了拿。” 上官浅转身将东西收入袖中,离开了宫尚角的房间。 敲开了宫远徵的房门,上官浅将给他挑的小铃铛递给他,说道:“早知道徵公子自己也去了,我就不帮你买了。” 宫远徵没想到上官浅还给自己买了礼物,有些讶异,想要打开看,上官浅开口打断了他,“角公子在等你,你不先过去吗?” 宫远徵将东西揣回怀里,去了宫尚角房间,在哥哥对面坐下,宫远徵低声道:“哥,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不去就是了。” 宫尚角边给他倒茶,边抬眼看他,看到他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笑了笑道:“我这次带你出来,除了历练你之外,也想让你看看宫门之外的大千世界,只是我们一路上都在赶路。” 宫远徵抬头惊讶的看着哥哥道:“哥哥没有生气?” “生什么气啊?你本就有自由行动的权利,只是下次记得带侍卫,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哥哥,下次一定不再让哥哥担心了。” “怎么样?和司徒姑娘玩得开心吗?”宫尚角突然出声问道。 “也、也还好吧。”宫远徵支吾道。 宫尚角看着弟弟那一副嘴硬的样子,没有戳破他,说道:“好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第53章 角公子也趴墙脚? 上官浅看宫远徵进了宫尚角房间后,自己去了司徒洛洛的房间,看到她在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些无奈道:“你买这么多东西,明日恐怕都带不走。” 司徒洛洛这才停下手里的活,有些失望道:“那怎么办?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等会交给宫二先生,让他派人送回药王谷吧,等我们了了无锋之事,你回药王谷之时再慢慢用。”上官浅替她出了主意。 “姐姐说得对,我们此行有任务在身,不宜带太多东西。不过我先挑些用得上的带在身上,其余交给宫二先生,姐姐也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说着将上官浅拉过去,自己继续挑拣起来。 “我也给妹妹带了礼物。”说着将自己挑的耳环递给她。 “哇,姐姐眼光真好,好漂亮。”司徒洛洛忍不住赞叹。 上官浅看着她现在单纯无忧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接下来无锋非常有可能冲着她来,她这样对人不设防,又没有自保之力,接下来怎么面对那些腥风血雨。 “你害怕吗?”上官浅问她。 “不怕呀,有宫二先生、浅姐姐还有徵公子,我一点都不怕。”司徒洛洛还在继续挑拣她的那些东西。 “你知不知道接下来有多危险,我们恐怕都护不住你。” “虽然你们都没有同我说是什么事,但我能感觉到,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很危险,但是我不害怕,而且我虽不会武功,但是我会用毒药啊。”司徒洛洛说着还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司徒妹妹,不要轻易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到别人手里,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上官浅说着,从她买的那一堆东西里翻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她道:“这才是你真正用得上的东西,收好它。” 司徒洛洛接过匕首,藏入袖中,低声道:“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没有,如果遇到危险就用它攻击这里,或者是这里。”说着手指向司徒洛洛心脏和脖颈上有动脉的地方。“千万不要犹豫,定要一击即中,不然死的不是敌人便是你。” “好,我知道了。”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说着就走了,留下司徒洛洛拿出那把匕首在自己心脏和脖子的地方比划。 上官浅出来便看到宫尚角在门口等自己,看她走过来,宫尚角才对她说道:“怎么,现在知道心疼自己妹妹了?” 上官浅无视了他言语中的暗讽,没好气道:“怎么?宫二先生正人君子,也会趴墙角啊?” “我只是在等你,碰巧听到。” “夜也深了,宫二先生找我有事?” “有东西给你。”说着递给她一个布包。 上官浅接过布包打开便看到里面放着一支精致的箭和一柄精致的短刀,“这是…?”上官浅疑惑的看向宫尚角。 你的美人刺伤人伤己,那柄短刀是我替你选的武器,那枚箭是我紧急联络用的响箭,你带在身上,有事放它,我看到必会赶来。 第54章 难辨真伪 上官浅将响箭放入袖中,然后将短刀重新用布包起来,递给宫尚角道:“响箭我留下,至于这短刀,角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的美人刺,我用得很顺手,不打算换。” 宫尚角接过短刀,说道:“你刚刚教司徒姑娘那些,是怕我们护不了她。” “我们此行的消息宫门和明月酒楼都已放出去,接下来无锋定会有所行动,我是担心到时我们会有自顾不暇的时候。” “上官浅,其实你也会有心软的时候,对吗?不然你不会教她这些自保之法。” 上官浅笑着回道:“也许我这样是在和她打感情牌呢?毕竟若拙梅现身,我们想要利用她对付点竹,司徒洛洛得站在我们这边才能更好的控制她。” 宫尚角听她这样说,眼睛盯着她看,眼中有探究,有疑惑。自己混迹江湖多年,探究人心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可是上官浅的话总是让他难辨真伪,以前是,现在也是。 “怎么?宫二先生这会儿不觉得我会心软啦?”看着宫尚角探究的眼神,上官浅笑道。 “我选择相信我的直觉。”宫尚角道。 上官浅无奈的耸耸肩道:“还得麻烦宫二先生安排人替司徒妹妹把她买的那堆东西送回药王谷。” “为什么是药王谷?”宫尚角疑惑道。 “此行结束,她不回药王谷去哪?” “她不是想做徵宫的夫人吗?难道不应该跟远徵弟弟回宫门?” “远徵弟弟又不愿意娶她。” “那你呢?此行结束你要去哪?” “孤山。” “孤山?可是孤山早已是一片废墟。” “是啊,所以我得回去告诉那些枉死的冤魂,仇人已死,他们可以安息了。”上官浅看着前方,眼中渐渐浮上水雾。 “对不起,我们此行定能杀了点竹的。”宫尚角察觉她情绪不对,有些后悔让她想起伤心事,急忙出言安慰。 “也是。我早晚都会杀了她的。”上官浅语气坚定。 “夜深了,角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呢。”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无锋总舵的上空一只黑鹰凄厉的叫着,在高空盘旋几圈,最终落到传令者的胳膊上,传令者从鹰的脚上取下竹筒,一挥手鹰便飞走了。 “是寒鸦壹和寒鸦贰的消息吗?”女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侍令者恭敬道:“是寒鸦壹传来的,宫门执刃和宫尚角似乎因拿无量流火换人的事有分歧。” “资料显示宫尚角是宫门对宫门安危最为上心之人,甚至在对宫门之事上有些严苛,若他不同意宫子羽拿无量流火换云家的那两个小姐也情有可原。” “信中还提到,那宫子羽似是想背着宫门拿无量流火换人。” “哈哈哈哈哈……”嘶哑的声音若鬼魅一般在空荡的房间中飘荡起来。似乎笑够了才道:“有趣,若真是如此,那除掉宫门这个心腹大患也就指日可待了。” “那首领,此事作何安排?” “不急,先探查一下宫尚角此次外出的目的。这宫子羽虽说是个情种,之前四方之王可就是栽在他手上的,不可轻信他。” “江湖都在传宫尚角此行的目的地是西南,身边确实带了药王谷的小孩,这个消息的源头是明月酒楼,应该不会出错。” “西南?传信给寒鸦伍和寒鸦陆,那药王谷小孩的刺杀得抓紧,另外西南是骆志聪的地盘,给他传信,盯紧他。” “首领,只是盯紧吗?” “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宫门一直不插手江湖争斗,只是宫尚角先是和药王谷有牵扯,后是带着宫远徵出谷,这些事情似乎都有些反常。” “是,首领!我这就传令下去。” 第55章 无锋终于来了 两日后的郊外小道,初夏的正午,日头正盛,宫尚角带着人马途经长风坡,此处有大片树林,林中除了微风吹过树叶摩擦发出的声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连虫鸣鸟叫都不曾有。 “远徵,不管发生任何事,你的任务是保护好上官姑娘和司徒姑娘。”宫尚角最先察觉异常,对着宫远徵说道。 “哥哥,是有什么不对吗?”宫远徵虽疑惑但也警惕起来了。 “有些过于安静了。”宫尚角边说边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隼一般,林中那些细碎的声音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终于来了,人数还不少。 上官浅作为一个刺客的敏锐让她感受到了来自林中的杀气,撩起帘子看到宫尚角对她点头示意,明显早有察觉。 “远徵,小心!” “知道,哥哥。”宫远徵说着戴上金丝手套,摸向腰间的暗器,随时准备迎战。 瞬间近三十个黑衣人就出现在眼前,宫尚角拔刀旋身下马迎战,一挥刀便割断了两名黑衣人的脖颈,宫远徵丢出几枚暗器又伤了几人,只是这些刺客仿佛报了必死之志,不死便不休。两人被缠斗的难以分神,没有发现还有大批刺客隐在林中。 寒鸦伍和寒鸦陆隐在林中观察着这边的局势,寒鸦伍示意寒鸦陆看向马车。寒鸦陆点了点头后,向隐在林中的刺客打了个手势。 大批刺客从林中蜂拥而出,宫远徵看到又有这么多人,有些傻眼,但还是尽全力迎战,只是这些刺客却像是有意针对他,让他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宫尚角用内力震倒一片黑衣人,飞身来到宫远徵身后。 “远徵,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司徒姑娘,往马车那边靠。”宫尚角低声交代道。 “我用暗器开路。”宫远徵说着摸出几枚暗器往前一扔,暗器在空中撞击竟成爆炸之态,生生开了一条路出来,两人旋身想要靠近马车,瞬间前路就让新的刺客堵住。 司徒洛洛从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开始就不安的捏紧手中的匕首,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让她忍不住嘴唇颤抖。 上官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你是宫二先生从药王谷邀请的贵客,他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完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往敌人脸上撒,能救命,收好。” 上官浅从袖中摸出自己的美人刺,看来自己得做好他们两兄弟和那几个侍卫顾不上这辆马车的准备。 隐在林中的寒鸦伍看着缠斗的魑魅,笑道:“该我们出手了。”不等寒鸦伍多说,寒鸦陆已经往马车袭去。 感受到杀意,上官浅一把拉过司徒洛洛,弯腰躲过了袭向司徒洛洛的杀招。马也受到了惊吓,拉着马车向前方跑起来。 “远徵,速战速决,去试炼习得的功法练得怎么样?”宫尚角问道。 “天天都在练,迫不及待想试一试了。”宫远徵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回道。 “先用拂雪三式。”宫尚角说完,迅速出招,刚猛的剑势加上磅礴的内力,触之即死,那些黑衣人纷纷倒下,宫尚角终于从缠斗中脱身。 “保护好徵公子!”看剩下的黑衣人不多,宫尚角吩咐完随行侍卫,策马去追马车。 寒鸦陆见马车跑了,心里暗道正合我意,远离宫尚角的视线,等他赶到时,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只怕早已惨死,而自己还有时间逃跑,毕竟他可不想和宫尚角打。 马车随着马的快速奔跑剧烈颠簸起来,上官浅迅速思考对策。 “待在马车里,别出来,也别出声。”上官浅交代完司徒洛洛,尽力稳住身子,出了马车,运起轻功,割断马勒,颠簸的马车瞬间和奔跑的马分开,静止在原地。 第56章 互为棋子 马车停下,寒鸦陆先追了上来,看到上官浅有些惊讶。 “上官浅?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你很失望啊?”说着有意无意拨弄着腰间的那枚玉佩。 被甩在后面的寒鸦伍这才追上来,看到上官浅也感到很惊讶,但立刻便恢复如常,看着她拨弄的玉佩,笃定的说:“你不可能是药王谷的弟子,你怎么会有这枚玉佩?” “我怎么就不可能是药王谷的弟子了?我是药王谷辛百澈新收的徒弟,这玉佩就是我拜师时他送我的礼物。”上官浅边说边暗暗捏紧手中的美人刺。 “别听她废话,那些魑魅拖不了宫尚角太久,先杀了她。”寒鸦陆提醒道。 “也对,你是无锋叛徒,就算你不是药王谷的弟子,死得也不冤。”寒鸦伍说完率先出剑。 上官浅本就不敌寒鸦,吃力躲避,只是如今身体远不如从前灵活,强接了两招寒鸦伍的杀招便感觉手掌发麻。 在两人越发猛烈的攻势下,不出十招,上官浅就被两人击退到两米开外才堪堪站定,两人强大的内力震得她胸口血气翻涌,双腿发软,小腹隐隐发痛,强撑片刻后,终是没压制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双腿也脱力跪倒在地上,用美人刺支撑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整个人倒在地上。 “上官浅,你退步了。而且你有破绽!”寒鸦伍盯着她微微显怀的小腹,面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语气阴森道:“你怀孕了?是宫尚角的?” 看着脸色煞白的上官浅,寒鸦陆阴森道:“有意思。”说着慢慢逼近上官浅。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不许碰她。”司徒洛洛突然从马车上下来,冲三人的方向喊道。 寒鸦伍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道:“这趟收获不小。一人一个。”说着就往司徒洛洛那边走。 “你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宫门的秘密。”司徒洛洛急中生智道。 寒鸦伍:“什么秘密?” 司徒洛洛:“你过来我偷偷跟你说。” “你想耍什么花样。”寒鸦伍并没有信她的意思,依然在慢慢逼近她。司徒洛洛缩在马车边,哭得梨花带雨,手中捏着上官浅给她的瓷瓶准备等对方再靠近一点就往他脸上撒,面上却哽咽着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这边寒鸦陆也在慢慢逼近上官浅,上官浅看着他说:“我手中还有一招,今天你杀不掉我,我劝你赶紧逃命,不然等宫尚角来了,你就走不掉了,你也不想就此丧命吧?” “美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替我着想啊?”说着一记手刀就要劈上上官浅的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宫尚角策马赶到,马还未停,两枚暗器就带着宫尚角十足的内力向寒鸦伍和寒鸦陆发射出去,宫尚角的暗器快准狠,寒鸦伍往后仰头躲过了致命一击,司徒洛洛趁他躲暗器之际,一扬手,将手中的粉末全洒到了他脸色。 “啊!”叫声凄惨无比,是寒鸦伍的声音。 司徒洛洛连滚带爬远离了寒鸦伍。 寒鸦陆灵活的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才躲过,等反应过来要再去袭击上官浅时,宫尚角已经赶到,将上官浅护在身后。 宫尚角紧握刀柄的手,指节发白,眼神冷冽,带着森冷的杀意,感觉到不对,寒鸦陆想逃跑,被一把刀从后面穿胸而过。 宫尚角又一枚暗器解决了寒鸦伍之后,看着上官浅煞白的脸,拉起她的手要替她把脉,上官浅反手握住他的手,焦急道:“宫尚角,孩子…疼…。”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宫尚角一怔,想要把她抱起来。 “宫二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就是神医。”司徒洛洛走过来,脸上的泪痕早已擦干净,说着替上官浅把了脉,边从腰后取出银针替上官浅施针,边说道:“有我在,姐姐放心。” 施完针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上官浅,“这是我出发前替姐姐准备的安胎的药丸,没想到还真能用上,每日服一颗。” 宫尚角见她没事,已经恢复冷静,掏出手帕替他把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脏污擦干净,拉起她的手想要给她输送内力。 “角公子,不可。”上官浅制止了他的动作,然后继续说道:“我的伤有司徒妹妹调理,无碍。” 宫尚角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想到刚刚的情形,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慢一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我不应该引你入局。” “我以为是宫二先生入我的局。” 对啊,他们都是棋手,又都甘愿做对方的棋子。 第57章 绵城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躲过无锋的追杀,整顿后继续朝西南出发。 由于之前驾马车的马匹跑了,宫尚角与司徒洛洛和上官浅同乘马车,宫尚角和上官浅都不动声色坐在两边,司徒洛洛坐在中间,看着冷若冰霜的两人此刻仿佛自己的左右护法一般,内心有些崩溃,还真是造孽啊,又是这尴尬的氛围,又是自己当电灯泡…… “浅姐姐,你给我的那药是什么药,好厉害。”司徒洛洛的声音成功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辣椒粉而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上官浅淡淡的回道。 “啊?”司徒洛洛被惊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鸽子蛋。 “你若觉得好使,我这还有很多。”上官浅看着她天真烂漫的脸,回想起她刚刚也算自己救了一命,冷声开口道;“你刚刚不该出来。”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看你有危险怎能见死不救。” 果然还是年少单纯啊,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上官浅冷声道:“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就算我没什么本事,浅姐姐对我那么好,我也不可能为了自己活着,见死不救。” “和我以姐妹相称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这样还觉得我好吗?”上官浅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透露着邪恶,司徒洛洛被吓得脖子缩了一下。 看她被吓到,上官浅才满意的笑笑道:“怎么?这就怕了?怕就对了,记住我的话,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哦,好。”司徒洛洛乖巧的应道。 上官浅在睡梦中隐约听到马车外有嘈杂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马车已经驶进绵城了,骆家的根基就在这里,意味着和无峰的较量就要正式开始了。 “睡得好吗?”坐对面的宫尚角闭着眼睛,悠悠开口。 “还行。”看来自己这孕中嗜睡有些严重,这一路颠簸,自己还能安然入睡。 “除了骆家,你可曾了解过慕家?” “听说过,不过倒是不曾详细了解,怎么?宫二先生替我们找了帮手?” “是不是帮手还未可知。” 宫尚角的队伍缓慢的前行,有人隐藏在行人当中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向,屋顶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的隐去。 “哥,有人监视。”宫远徵到马车边低声说。 “不足为奇,不用管。”宫尚角手指在袖中摩擦,看来无峰已经有所行动了。 形势未明,为了不暴露宫门的据点,宫尚角带着队伍在慕家的酒楼—白云深处安顿了下来。 宫尚角房间,宫远徵透过眼前缭绕的水雾,看着哥哥问道:“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看看金复会带来什么消息吧。” “哥哥让金复带队与我们兵分两路,原来早有安排?” “不然呢?” 正说着,金复就来了,宫尚角问道:“有何收获?” 金复正想回复,上官浅又来了,两兄弟看着她步履轻盈地走来,脸上明显写着你来干嘛? 上官浅施施然在宫尚角旁边坐下,才开口道:“我就知道角公子早有安排,怎么?金侍卫要说的事我不能听?” “上官姑娘不是外人。”宫尚角说完示意金复继续。 “公子,骆家除了原有的营生,最近我们的人发现骆家和曹家似乎来往甚密。” “那曹家和慕家呢?” “在绵城慕家、骆家、曹家都有各自的营生,呈三足鼎立之势。”说着呈上一卷卷轴。“详细消息都在里面。” 宫尚角打开卷轴,看完沉思片刻,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两下,才道:“去给慕家递个拜帖。” 房间里只剩三人,上官浅接过宫尚角手中的卷轴,看了上面的内容道:“这慕家有慕大公子在朝为官,做的又是朝廷的生意,无峰不敢招惹朝廷倒是可以理解,这曹家,草莽起家,竟也能与慕家、骆家成鼎立之势,倒是有趣。” “这曹万金虽是草莽,却是个不要命的,有手段、处事又圆滑,能有此成就,不奇怪。” “怎么说?”宫远徵和上官浅异口同声道。 宫尚角看着两人求贤若渴的眼神,叹了口气,给他们讲起了这曹家家主曹万金的传奇故事。 大家都知道这曹家以货运为生,西南多悍匪,绵城的大小镖局防不胜防,只有这曹家的货运从不出问题,所以现在这绵城的货运几乎被曹家垄断。至于为什么那悍匪不抢曹家的货,有人猜测那些悍匪其实就是那曹万金养的。 曹家才兴起时,那西南大户骆家和慕家以为自己的商队都是精锐,不怕那悍匪,谁知每次都未能幸免,无奈之下也只好与曹家合作。 “这曹家,无锋都拿它没办法吗?”上官浅问道。 “切!我看这无锋也没什么本事。”宫远徵不屑道。 “除掉曹家简单,要除掉那满山的悍匪可不是无锋的强项。”宫尚角回道。 上官浅:“这骆家和慕家算对头,实力也相当,站磨担秋千的两端,刚好保持平衡,曹家此时站在中间,你说他要是稍稍往哪边偏一点,会怎么样?” “曹骆两家最近来往甚密,看来这份平衡应该很快要被打破了。”宫尚角说道。 房间陷入沉默,阴郁沉闷的气息在三人中间久久不散。 房间门再次响起,是慕家派来的小厮,说是慕家家主邀宫门两位公子到府上用晚宴。 第58章 夜探曹家 夜间,上官浅就着小厮送来的饭菜简单填了肚子,脑海里关于曹家的那些零散的信息久久不散,宫尚角和宫远徵去了慕家,自己此时去曹家打探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快速换了夜行衣,翻窗而出,身影很快便与夜色融为一体,上官浅来到曹府对面仔细观察门口的情况,外围倒是看不出异样,除了门口的守卫,没有多余的人。她绕到侧面,轻松便上了围墙,院内非常安静,但从上官浅的位置能看到对面厢房门口一排守卫。 突然小厮带着一个人从院内经过,屋内有一人出来迎,隔得太远看不清两人相貌,但看到两人进了房间,上官浅打消了引开守卫进府一探的想法,从围墙上绕到刚刚两人进去的那个房间屋顶,揭开一片瓦,从缝隙中观察屋内的情况。 两人的对话在屋内响起,全被上官浅听了去。 “曹家主,我家主人让我给你带个话,慕家这批货希望曹家主能给他制造点小意外,家主只要慕家的凌绢布庄,那长乐赌坊与那白云深处倒时可就得姓曹了。” “说得容易,慕家的这批布可是朝廷的东西。” “只要货没有交给朝廷,出了事都是慕家的事,曹庄主在害怕什么?” “这买卖可是兄弟们提着脑袋做的事情,以后骆家的货运,我要多两成。” “这……。” “你一个带话的,记得将我的话带给骆志聪。” “是,我一定带到。” 自己这趟来得真值,还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盖上揭开的瓦片,上官浅悄无声息从屋顶离去。 回到白云深处,换好衣服看宫尚角还未回来,想了想便出去了。 慕宅,酒过三巡,正事没谈上,倒是这慕家家主喝酒喝开心了,对着宫尚角一顿恭维。 “我倒是真羡慕宫二先生,年纪轻轻便在江湖威名四起。” “宫二先生乃真英雄也。” “我也想成为那江湖游侠,被武林中人夸赞。” “我今日就想,宫二先生到底是怎样的人,连我父亲那个老古董,生前也对你赞赏有加。” 话说这慕家家大业大,这一代的两个儿子却都志不在商,大儿子慕玉轩早早考取了功名,在朝为官;小儿子慕玉笙志在江湖,只想当仗剑走天涯的游侠,只可惜慕老家主一生操劳,早早去了,去的时候大儿子在朝中也小有成就,这不务正业的小儿子就比较倒霉,被迫回来继承了慕老家主的衣钵。 “慕公子谬赞,只是在下今日给慕府递拜帖,其实是有事相商。”宫尚角看他一直絮絮叨叨不停,打断了他,直接说明来意。 “宫二先生不凡直说。”慕玉笙这才稍稍恢复了点一家之主的样子。 “素闻慕二公子有一个江湖梦,想必听说过无锋,此次我们前来西南的目的是铲除无锋在西南的爪牙骆家,想与慕家结为盟友。” “我慕家与骆家素来不合,我自然知道骆志聪为无峰敛财的事。只是我慕家如今能安然无恙全仰仗哥哥在朝中还有些势力,无锋不敢招惹朝廷。我从前也不曾与父亲好好学习经商之道,恐怕不能替宫二先生解忧。” “铲除骆家自然不是易事,只是慕家主如今还想继续相安无事,恐怕无锋不会如慕家主所愿。” “此话何意?” “绵城的势力以曹家、慕家、骆家为主,之前曹家一直在敌对的慕骆两家中间,若是如今曹家偏向了骆家,慕家主当如何?” “区区一介草莽有何惧?” “慕家的货走的也是曹家,若曹家断了慕家的货运,慕家主你的货可就只能困于这小小绵城了。” “我志不在经商,若是真的如此,我便变卖了这家产,去闯荡江湖。” 两人正在交杯换盏间进行言语的交锋,突然慕府管家进来打断了两人。 “家主,门外有位女子,说是宫二先生的夫人,想一睹家主芳容,顺便接宫二先生回去。” 桌上三人都愣了,慕玉笙先回过神,八卦道:“我竟不曾听说宫二先生已经娶亲。” 宫尚角迅速恢复如常道:“去年选亲之时恰逢老执刃不幸身陨,是以婚事没有大肆操办。” 刚刚还紧张无比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慕玉笙更是被激起八卦之心:“我倒是好奇,宫二先生这样的人,娶的是什么样的美娇娘。” 得了示意的管家出去把人领了进来。 “见过慕二公子,冒昧前来,还望见谅。”上官浅行了个礼,端庄优雅、进退得体、声音温柔、面如天仙,一副世家小姐的样子,看得慕二公子眼睛都直了。 “过来坐。”察觉慕二公子的眼神,宫尚角示意上官浅坐自己旁边。 “宫二先生与贵夫人甚是相配。”慕玉笙恭维道。 上官浅一副娇羞的样子,在宫尚角旁边坐下。 “夜里凉,怎么来了?”宫尚角问道。 “我看夫君许久未归,想来是慕家主太好客,我担心你喝多,过来看看。”上官浅低着头,脸蛋微红。“而且,我有话与夫君说。”说着凑过去宫尚角耳边把刚刚在曹家听到的内容简单复述给他。 宫尚角面色如常,耳朵却在发烫,连上官浅说话的内容都没有让他耳尖的潮红退去半分。 “夫人刚刚还说要一睹我的芳容,我就坐这,不见夫人瞧我一眼,倒是和宫二先生说起了悄悄话。”慕玉笙打破了两人之间流窜的暧昧气息。 “慕家主,无锋已经盯上了慕家的凌绢布庄,准备动手了,我已得了确切消息,还望家主慎重考虑,若家主改了主意,明日可来白云深处找我,我夫人还在孕中,不宜久坐,今夜就先告辞了。”宫尚角接过话头,告了辞就带着自己的娇妻和弟弟离开了。 第59章 茶艺大赏 宫尚角一行人走后,慕玉笙叫来管家,“最近曹家和骆家可有什么异常?” “禀家主,骆家与曹家最近确实走动比较频繁,只是似乎没看出什么不妥。” “布庄那边呢?” “那边一切如常,给朝廷的布匹已准备好,只等商队三天后出发,走的是曹家的货运。” “曹家和骆家那边,再盯紧些。” “是。” 慕玉笙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浓浓的夜色,宫尚角刚刚说的那些话在耳边回荡,心里隐隐不安,似乎真的要有大事发生。 马车上,宫尚角和宫远徵身上都沾着淡淡的酒气,眼神却清明无比。 “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夫人!”夫人两个字被咬得格外重。 “自然是真的,公子不也有所猜测,只是暂无实证吗?”上官浅无视他叫的“夫人”两个字。 旁边的宫远徵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哥哥,哥哥肯定是魔怔了,没看错的话自家哥哥刚刚是在调情! “你们在说什么事?”宫远徵问道。 “平衡快破了,骆家已经在拉拢曹家了,而且曹家可能会动摇。”宫尚角声音低沉,眼神仿佛在透过浓浓的夜色窥探那些藏在暗处的猎物。 宫远徵:“那明天慕玉笙会来吗?” 上官浅:“他一定会来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一夜去了曹家,又来慕家给他演戏。” 宫远徵挑了一下眉,开口说道:“怀孕了还妄动内力,我看你是在作死。” 这宫远徵,才消停两天又开始找茬,上官浅毫不客气的回道: “可惜了,我得了重要消息,徵公子却只能在慕府被灌酒,要不是我作死,不知那晚宴得到何时结束。” “我又不怕被灌!”宫远徵撇嘴道。 “好了!”宫远徵在宫尚角略带责备的眼神中微微低下了头。 “不过,你前两天才受伤,确实不该独身去曹家。”看着上官浅得意的眼神,宫尚角出言打断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才让宫远徵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 “若我今日没有去,怎么替宫二先生打探这么重要的消息?”上官浅眉头微蹙,眼中水雾迷蒙,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看了于心不忍。 “这些事我哥自有安排,哪轮得到你一个孕妇瞎操心,怎么?当我们宫门的探子是摆设吗?”宫远徵最是看不惯这个女人在哥哥面前装的样子,嘴比脑子快,抢先哥哥一步开了口。 “宫门探子厉害?那怎么来了这么多天,得了消息的是我这个孕妇呢?”上官浅故意把孕妇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是为了气宫远徵。 “若不是宫门侍卫,你怕是连曹家的门都找不到。” “哦?是吗?我怎么记着连这西南的骆家都是我提供的消息。” “你!”宫远徵被气得不轻,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的盯着满脸得意的上官浅。 眼看两人刚消停,转眼又剑拔弩张,重重叹了一口气,面色微沉。 “角公子,我也只是想帮帮忙,不曾想,远徵弟弟竟不领情。”上官浅楚楚可怜的面上多了一丝委屈,细声细气的说。 宫尚角知道她是在装,看着她将掉未掉的泪,面上还是微微松动,说道:“好了,远徵也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虽然两人的眼神还在继续大战三百回合,嘴上到底是停了。 到底是有了身孕,连续几天在路上舟车劳顿,加上今晚这么一折腾,回到白云深处上官浅就觉得困乏无比,只想快点洗漱完,早点睡觉。 上官浅洗漱完,换好寝衣刚准备睡下,房门被敲响了,是宫尚角。上官浅一身浅粉色贴身寝衣,及腰的墨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站在门口。 宫尚角看了眼屋里,问道:“方便吗?”见上官浅侧身让开,才跨步走进去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角公子深夜前来,是有事?”上官浅坐在他对面问道。 “无事,只是过来看看你。” “多谢公子关心。” “浅浅,以后有事记得同我商量,不要孤身犯险。”他不想她以后再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角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不想你有事,是真的。” “我知道了,多谢公子。”说着竟连打了两个哈欠。 看着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态,宫尚角问道:“感觉很累吗?” “许是孕中,最近总是贪觉,让公子见笑了。” “我替你安排了两个黄玉侍卫,明日带你认认,若有事可以直接找我,我不在便找他们。” “公子安排得真周全,小女……” “好了,早些歇息吧。”宫尚角听着她嘴里说着这些客气的话,有些烦闷,没让她继续往下说。 第60章 网已成 慕府,慕玉笙等了一早,终于接到了骆府管家昨天深夜造访曹家的消息。自家布匹交付的时间、那宫二夫人昨夜来的时机以及宫尚角临走时说的话,很多零碎的东西在眼前闪过,想抓又抓不住,直觉告诉他昨夜曹骆两家的会见不简单,宫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夫人也不是来接夫君那么简单......沉思片刻,慕玉笙才出声问面前的管家,“玉叔,你以前一直跟着父亲,此事你怎么看?” 面前恭敬的管家回道:“曹骆两家若是联手,图谋的定是整个慕家,宫尚角这个人有手段、有心智,算是个君子,家主不妨见一见。” “没想到玉叔对宫尚角也有如此高的评价。” “他的目标是无锋,除去无锋对江湖、对慕家都有益。”管家没有去解释,而是说了自己赞成见宫尚角的理由。 “既如此,那就去会会他吧,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 白云深处,宫尚角和宫远徵早早地坐在楼下的雅间喝茶,透过雅间的屏风刚好能看到酒楼的大门,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打发着难得清闲的时光。 宫尚角正在心里盘算着拔除骆家的事,上官浅带着司徒洛洛由小厮领着推门而入。“都快近午时了,二位公子光喝茶,不用吃饭的吗?”不等两人回答就转头吩咐小厮备些酒菜送过来。 “休息好了吗?”宫尚角一边问一边站起来扶她。 “嗯”上官浅轻轻应了一声,坐下才继续道“公子选了个好位置。” 四人刚用完午膳,慕玉笙就来了,只见他对着掌柜的低语几句,掌柜的就开始清场。 等客人都走光了,慕玉笙才缓缓拾阶而上,来到宫尚角所在的雅间,开口道:“我这酒楼的白云间是我替自己留下来招待贵客所用,各位不妨与我移步一叙。” 宫尚角回以一礼道:“恭敬不如从命,请慕家主带路。” 素雅不失精致的房间,五人围桌而坐。 “宫二先生走时留下的话高深莫测,我想了一夜也未曾想明白,今日前来,是为请先生解惑。”不同昨夜诸多寒暄,慕玉笙开门见山道。 “慕庄主此刻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知道了昨夜曹骆两家深夜会面的事了?”宫尚角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慕家在绵城经营多年,自是有自己的门路打听道这些消息,慕玉笙对宫尚角会猜到此事并没有觉得奇怪。 宫尚角继续道:“刚好,我碰巧知道了他们在密谋什么?” “跟我慕家有关?” 上官浅低声嗤笑了一声道:“他们已经密谋到如何瓜分慕家财产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慕玉笙把目光放到上官浅身上,开口问她:“我很好奇,夫人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宫远徵面上带着不羁道:“宫门自然有宫门的法子。” 慕玉笙挑了下眉头,问宫尚角:“宫二先生所说的要与我慕家结为盟友,不知宫二先生如何想?” “慕家主以为,我们若联手,曹家会如何?” “你还想拉曹家入伙?” “慕庄主觉得有何不妥?” 慕玉笙面上不屑,不难看出他很看不上曹家家主曹千金,冷冷道:“曹家那狐狸,唯利是图,若他已经与骆家联盟,只怕是拿了不少好处。” 上官浅在旁边开口:“那曹家家主能与骆家和慕家并列绵城三杰,慕家主怎会以为他只是一个贪图钱财的蠢货?” 茶换了一壶又一壶,直到最后一缕斜阳也从天边消失之时,一张无形的网已经结成,只等猎物登场。 正事聊完,慕玉笙伸了个懒腰,歪歪斜斜躺椅子上,刚刚还沉稳老练的气息瞬间消失殆尽,反而透着一股风流不羁。 他仰头喝了一杯茶,才道:“哎呀,要是真能把骆家除了,为江湖做件大好事,那我也算是为民除害的侠士了。” 宫尚角恭维道:“慕庄主心怀正义,本就是侠义之士。” 慕玉笙风流倜傥的脸上掩不住笑意,道:“宫二先生乃我知己!”看着宫尚角冷峻,不显喜怒的脸,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宫二先生早早把曹骆两家密谋的事告知我,就不怕我渡过难关之后过河拆桥吗?” 宫尚角笑得高深莫测,没有回答他。旁边的上官浅说道:“若慕公子当真反悔,那曹骆两家成不了的事,我可以替他们成。” 看着上官浅带笑的脸,慕玉笙说的非常笃定:“宫二先生是君子,定不会那样做的。” 上官浅微微蹙眉,开口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他不会,我会。”说着面色冷了下来。 慕玉笙愣了一下,这宫二先生的小娇妻,本以为是个知书达理的世家女子,怎么看着像是个蛇蝎美人呢? 宫尚角握了一下上官浅的手,说:“我夫人年纪小,和你闹着玩呢,慕家主宽心。” 慕玉笙尴尬的笑笑道:“宫二先生与令夫人甚是相配。” 慕玉笙在夜幕降临降临之时才从白云深处离开。 夜晚,兰香阁头牌君如玉的房间,舞动的帷幔下,两具交缠的身影难舍难分,发出一阵又一阵娇吟喘息,在男人一声满足的低哼中归于平静,半晌,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公子今日心情不好?” 男子没有说话,起身披了件外袍,懒散的斜靠在矮塌前,阴寒的眼眸衬得他阴柔的长相妖艳无比,他低笑一声才道:“宫尚角一来西南就去了慕府,今日,慕玉笙亲自去了白云深处,末时去酉时才走。” 说话的正是骆志聪和君如玉,君如玉穿好衣服,款款走来,声音温柔不失娇媚,“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首领要我们盯紧他,可我总觉得他来西南是针对我,针对骆家。”骆志聪阴寒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杀意。 “不如明日我给他发个贴,让他来这兰香阁坐坐,趁机打探一番。” “宫尚角可不像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 “公子的兰香阁除了美人还有美酒佳音,他若真想对骆家有想法,不见得就不会来。” “也罢,不过我倒听说,宫尚角身边待着一个无锋的叛徒,据说以前是个魅,你这兰香阁的头牌,这魅惑人心的手段应该不会比一个魅差。” 君玉如掩去眼中的失望之色,垂眸道:“请公子静侯佳音。” 骆志聪揽过君玉如,闭着眼睛,贪婪的闻着她头发的味道,声音低哑道:“只是若宫尚角真被你迷惑,要把你送给他,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君如玉苦笑道:“只可惜身为无锋,本就身不由己,能得公子此言,我已满足。” 骆志聪低低的笑着,“那时间便定在慕家交货给曹家的时候吧。” 第61章 司徒洛洛的身世 在兰香阁歌舞升平之时,宫尚角将上官浅和宫远徵都叫来了自己房间,他拿出金复送来的卷轴,在桌前铺开,是骆家郊外马场的地图。 “哥,你说这马场出事,真能把骆志聪引到郊外去吗?”宫远徵问道。 “不一定。”宫尚角对于不确定的事从不妄下定论,然后继续道:“不过就算他不去,也会有精锐过去,也不可掉以轻心。” “光有地图可不行,我们得亲自去看看。”上官浅说道。 “嗯,只是我和远徵去就行了,你早些休息吧。”想到上官浅如今已怀孕四月,不想她总是奔波,开口应道。 上官浅走后,宫尚角和宫远徵收起地图,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去往郊外绵山马场的方向。 上官浅回屋后,司徒洛洛过来敲响了她的门,看着面前满脸沮丧的司徒洛洛,上官浅轻笑道:“司徒妹妹这是怎么了?” 司徒洛洛是小叔叔的孩子,若没有孤山的惨案,她们该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上官浅本不喜也不屑与人交心,对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 “什么事情让司徒妹妹这么难过?”上官浅笑着问她。 “浅姐姐,你们都有事情做,就我,什么用都没有。”司徒洛洛这一路走来看着几人每日忙忙碌碌,她又是个要强的,想帮忙又帮不上,不免心中沮丧,便来找上官浅倾诉。 “术业有专攻,司徒妹妹医术天下无双,不必与他人做比较。”上官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出言安慰她。 “可是和你们一起,我也想帮上忙。”小姑娘双手绞着自己垂在肩侧的小辫子,撅着嘴不悦的说。 上官浅难得认真的和她说: “你和我们同行就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当时让司徒洛洛同行时并没有告诉她关于这次出行的任何事,只说她在宫门没有熟悉的人,让她与自己同行,顺便体验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没想到还让她与自个较上劲了,或许有的事情不该瞒着她。 “为什么?” “因为我们想找一个人,你可以引这个人现身。” “什么人,为什么我可以让她现身?” “拙梅,她……可能是你的母亲。” “什么?怎么会?”司徒洛洛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相信上官浅说的话。 “好了,你先坐下,给你讲个故事。”看司徒洛洛坐下,上官浅才继续道:“拙梅年轻时是清风派女弟子中的翘楚,与她的师姐点竹不分伯仲,后来她与孤山派的大弟子孤山泽相恋,可惜,两人私下互通情意的事被点竹发现,并遭遭到她的强烈反对。” 上官浅说到此处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晶亮的眼眸中盛满浓浓的悲伤,犹如这无边的夜色一般。 “后来呢?”司徒洛洛等了许久,见上官浅没有继续才开口问她。 “后来啊…”上官浅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最平常的语气把事情讲述下去,“后来点竹软禁了拙梅,并说孤山派的大弟子窥探了清风派秘术,要杀了他,到孤山派要人,孤山派不从,被点竹伙同无锋灭了门,拙梅得知此事,发了疯,杀了门人逃脱了。” “那为什么说拙梅是我母亲。”司徒洛洛听了半天,没听到半点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这是你师父捡到你时你随身的玉佩,这玉佩是当年拙梅和孤山泽的定情信物。”上官浅摸着腰上那枚玉佩看着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颈后的胎记,是孤山派独有的印记。” “浅姐姐,你,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司徒洛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道。 “这个你不用知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没有了。”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最大的功臣,没什么事,早点回去歇息吧,我这怀着孕,困得慌。”说着就打了两个哈欠。 司徒洛洛还懵懵的,看到上官浅困倦的样子,还是离开了她的房间。 曹家,一封来自慕家的信送到曹万金手里。 郊外的丛林寂静无比,淡淡的月光照着丛林中的小道,宫尚角和宫远徵探完马场在小道上缓步而行。 “远徵,可记住了?”宫尚角问旁边的弟弟,是否记住了马场的关键位置。 “记住了。”宫远徵规矩的答道。 “明晚,马场这边你带着金复过来。” “是,哥。那你呢?”被哥哥委以重任,宫远徵心下开心无比,但也不忘关心哥哥的动向。 “我想趁乱去骆家探一探。”宫尚角对弟弟实话实说。 “好,我定不叫哥哥失望。”宫远徵和哥哥保证着。 “注意安全,若遇到危险记得发响箭。”宫尚角说完,默默在心里盘算着,若不是事关重大,自己确实也无暇分身,自己是不会让宫远徵独自行动的。自己这边一切顺利进行,宫子羽应该也收到自己秘密传回去的消息了…… 宫门,宫子羽叫来金繁,让他安排人去万花楼三楼替自己放一盆白花,然后就赶往商宫。 羽宫去往商宫的路上弯弯绕绕,走过去需要许久。宫子羽趁着这点时间在心里盘算:宫尚角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宫尚角已布好局,准备对骆家动手了,那自己这边得尽快见到寒鸦贰,把寒鸦玖交给他,稳住点竹,这样才能保住阿云,就是不知道宫紫商这假的无量流火做的如何了… 心里想着事,时间过得都要快些,心里杂乱的思绪还未彻底理清,便来到了宫紫商的实验室。 这宫紫商的实验室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杂乱无章,宫子羽在一丢乱七八糟还未成型的兵器中间看到了头发被抓得蓬松杂乱的宫紫商。 看到宫子羽来,宫紫商才从一堆杂物中堪堪抬起头来,出口便是虎狼之词,“宫子羽,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是金繁要是知道深更半夜有美男子前来见我,该吃醋了。” 宫子羽甚是无语,无奈道:“金繁我给他安排了任务。没空吃醋。” “那假的无量流火有眉目了吗?” “宫门第一美女出手,能有什么问题。”说着掏出了制作好的无量流火的替代品递给他。 “不错!”宫子羽说完拿上东西就走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第62章 往事 上官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孤山派还未灭门之前的温馨画面,那时她还有爹爹、有娘亲、有疼爱自己的小叔叔,自己还能感受到爱。 画面一转便是血染孤山之时,自己的亲人、族人在自己眼前倒下,变成一具具尸体,面上满是愤怒与不甘,自己好想帮帮他们,奈何连想发出喊叫都做不到。 然后是在无锋非人的训练,自己好疼好疼,她好想和爹爹娘亲说自己好疼,让他们像小时候那样给自己吹吹,她看到她们仿佛看不到自己一样,从自己眼前走过,任凭自己怎么喊都不肯停下…… 就在她绝望之际,她听到有人喊她,她就知道,爹爹是心疼自己的,他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可当她回头去看爹爹离开的方向时,眼前却一片黑,她奋力叫着爹爹,用尽全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爹爹的脸…… 宫尚角回到白云深处以后,在黑暗中默默盘算着明夜的计划,房间里安静得连窗外风吹过的声音都很明显,突然隔壁传来了低声呻吟的声音,是上官浅,宫尚角心下一紧,快速去敲门却不见有人应,里面的呻吟却还在断断续续。宫尚角快速用刀从门缝中挑开插销,破门而入。 只见上官浅在床榻上蜷缩成一团,似乎很痛苦,身体在颤抖,宫尚角快步走到床边才看清,床上的人眉头紧皱,口中在低声呢喃:“爹爹…娘亲…我疼…我好疼…帮帮我…。”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掉入枕中,晕湿了一片。 看来是做噩梦了,宫尚角有些手足无措,轻声唤她:“上官浅…上官浅…醒醒。”唤了好几遍,上官浅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眼中一片混沌,甚至口中还叫着“爹爹!”过了片刻眼中才恢复清明,看清来人后愣了一下。 见她醒了,宫尚角道:“可看清了?” 上官浅挣扎着坐起来,想到刚刚醒来,一时没有清醒,叫他“爹爹”,有些尴尬,问道:“公子怎会在我房间?” “刚回来,听到你房间有声音,过来看看。” “多谢公子记挂。” “做噩梦了?” “梦到一些往事。”上官浅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 宫尚角按住了她要下床的动作,给她倒了杯水。 上官浅灌下整整一杯水,觉得喉咙没那么干哑了才道:“司徒洛洛的身世,我今晚告诉她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些梦了,可能是今晚和司徒洛洛说的那些话,不可避免的激发了自己压在心底的那些记忆吧。 “她问你了?” “嗯,我想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不如索性告诉她,好在小孩子年纪小,没有刨根问底。”上官浅笑道,尽量掩盖脸上的疲态。 宫尚角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说:“你不必强撑。” 宫尚角猜想她是梦到孤山惨案或者是在无锋训练的日子了,想到她悲惨的身世和无锋非人的训练,心下怜惜,只是看她如此强撑,自己又不善言辞,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像曾经她也替自己分担过痛苦和秘密,虽然不知她带着几分真假,自己当时的动容却是真的;如今自己也想做那个替她分担痛苦和秘密的人。 上官浅抬头去看他,夜色太浓,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是他的话却让她不免动容,她一路走来,确实撑的太累了。她挪动身体,缓缓靠近他,将头贴在他的心口,抱住了他。 宫尚角愣了一下,一只手轻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别说话,就抱一会。”上官浅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哭腔。 说着抱一会,却见她抱了许久都没动,宫尚角问道:“好些了吗?”,上官浅这才抬起头,微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让人心生不忍。 “好了,睡觉吧,我陪着你。”自重逢以来,她在自己面前很少像今天这般乖巧,让她睡觉,她竟也乖乖就躺下了。 宫尚角心念一转,也跟着她侧躺在榻上,说了一句“睡觉”,然后就在上官浅惊讶的眼神中闭上了眼睛。 上官浅盯着他和衣而睡样子看了一会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待清晨上官浅醒来时,昨夜宫尚角躺过的地方已经冰凉一片,那个温暖的拥抱仿佛做梦一般。 第63章 绵城曹家 白云深处,同样还是在那间慕玉笙用来招待贵客的白云间里,只是这次的人换成了宫尚角、慕玉笙和曹万金。 曹万金身着一袭棉袍,微卷的头发用布条扎起,与宫尚角和慕玉笙比起来可以说是俭朴至极,叫人看不出来那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家主。 曹万金看到宫尚角时,面上惊讶的表情是真真的,随即恢复如常,随意作了个揖,开口道:“慕玉笙,我说你个缩头乌龟找我干什么?原来是找了宫门。”在曹万金眼里,慕家就是怕骆家,所以一直在属于自己的那块领地里停滞不前,他作为一个从泥潭里拼杀上来的人,自然看不惯他一副瞻前顾后的样子,所以说话也毫不客气。 “你倒是敢出头,主意都打到慕家头上来了,也不怕撑死你!”受到曹万金的影响,慕玉笙也把那装出来的沉稳早就抛之脑后了,开口就直接戳破了他在背后的小动作。 “哦,我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原来是怕了啊?”曹万金一副不屑的样子。 “你要敢打给朝廷的那批布的主意,我让你曹家消失!”慕玉笙果然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宫尚角终于开了口,“曹家主,你当真以为慕家垮了,曹家会更上一层楼吗?”声音自带威严,压迫感十足。 曹万金做事简单粗暴,但不是没脑子,听了慕玉笙和宫尚角的话,马上就猜到了面前这两人是知道了自己和骆志聪的交易,自然也能猜到慕玉笙今天请自己来,是起了拉拢自己的心思。 “我还没有答应骆家,但是骆家开的条件确实诱人。”曹万金粗犷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意图。 “既然曹家主愿意赴慕家主的约,那就说明,曹家主的意志可改,只是不知曹家主所求是什么?”宫尚角的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声音却低沉平静。 “人为财死,我当然是求财。” “哦?所以,骆家给了你很多很多钱?”宫尚角说的是问句,言语间却是笃定。 “这慕家小子今天请我来,准备给我多少呢?” “切,没准备给你多少,只是让你及时止损而已。”慕玉笙学着曹万金说话的口气回了他。 宫尚角:“慕家主说得没错,我们是来帮曹家主及时止损的。” 慕玉笙:“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没答应骆家,是因为不信任骆志聪的为人!” 曹万金沉下了脸色,其实慕玉笙说的没错,自己一直没有答应骆志聪,就是知道骆志聪心狠手辣、做人不够光明磊落,只怕如今帮了他,以后曹家就是第二个慕家。 见曹万金不答话,慕玉笙继续道:“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们在打我那批货布的主意,我拿骆家没办法,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脱不了干系。”他面上带着风流倜傥的笑容,言语里却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哈哈哈…”曹万金大笑几声,才继续道:“小子,你不就是想保下那批货嘛。” “错了,我可不仅仅是要保下那批货,我今天邀曹家主过来,其实是想与曹家联盟,击垮骆家。”慕玉笙敛去了身上放荡不羁的笑容,露出了一个家主该有的沉稳之色。 “骆志聪也想要我与他联盟,而且他开的条件可是相当诱人。”曹万金一副等着慕玉笙开价的样子。 “想必曹家主还不知道骆志聪是在为江湖人人唾弃的无锋效命吧!还有西南那些悍匪与您的渊源,我宫门能查到,无锋自然也能查到。”宫尚角看着曹万金脸上的得意之色慢慢褪去,才满意得继续说道:“我宫门可以不动他们,你说等到时慕家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无锋会不会想要再图谋曹家?” “你们想要怎样?”曹万金镇静下来,问道。 “想要曹家主与我们演一出戏,事成之后,曹家还是曹家,而且你还会拥有一批精良的马匹。”宫尚角说道,眼中的锐利之色清晰可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一个时辰以后,曹万金终于从白云间出来了,还在回曹家的马车上便差了人往骆宅送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邀骆家主明夜曹宅一叙。 第64章 美人计 正值初夏的正午,上官浅正张罗着宫家两兄弟和司徒洛洛在楼下的雅间用午膳时,宫尚角便收到了来自兰香阁君如玉的信。 宫尚角接过小厮手中的信封,若有所思。 “看来猎物登场了。”上官浅笑着接过他手中的信,看了一眼,继续道:“这兰香阁头牌如此情真意切的邀请宫二先生,角公子可不能辜负了美人的一番心意。” “哼,我哥是什么人,一介烟花女子,她也配!”宫远徵的不悦明晃晃的摆脸上。 “那就去看看。”宫尚角面无表情地从上官浅手中接过信,然后继续道:“远徵,明日你去探骆家。马场那边让金复带着侍卫去。” “马场,我替公子去。”上官浅出声道。 “不可!”宫尚角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自己心里有数,而且我要去,公子拦不住。”上官浅说完开始继续用膳,宫尚角和宫远徵对视一眼,也只好作罢。 当宫尚角只身来到兰香阁赴君如玉的约时已经是次日的夜晚,宫尚角从马车上下来,就有小厮领着他穿过热闹厅堂,上了顶楼的包间。 君如玉早早准备好了精致的酒菜,见宫尚角来了,起身行礼,声音妩媚不失娇羞,“见过宫二先生,小女仰慕宫二先生威名已久,冒昧邀请,还请先生见谅。” 宫尚角看着眼前穿着清凉、妆容精致的君如玉,瞬间就明白了,这又是一出拙劣的美人计。“我在江湖的名声,普通女子听到都会害怕不已,君姑娘倒是有胆色。”宫尚角意有所指。 君如玉面上神色不改,继续道,“我所在之处便是是非之地,自不是普通女子,我已备好酒菜,就等宫二先生了。” 宫尚角不动声色一边环视房间一边坐下,君如玉殷勤的为他布菜,却不见他动,试探着问道:“先生应了我的约,却连我准备的酒菜都不曾动,是不合先生口味吗?” “确实不合口味。”宫尚角自带寒意的声音让君如玉有些头皮发麻,但却还是赔着笑脸道:“我这里的乐师,最近新编了一首曲子,不如也请宫二先生鉴赏一番。” 不等宫尚角回答,君如玉就起身叫来了乐师弹奏,顺手在香炉里点燃了熏香,熏香的烟雾袅袅升起,不多时就弥漫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优美的江南小调响起,君如玉斟了一杯酒递给宫尚角,眼含期待的说道:“兰香阁除了曲,这酒也值得一试。” 宫尚角早就察觉了君如玉点的熏香不是普通的香,那熏香里含有催情所用的欢宜香,虽被熏香里其他的气味掩盖了,但依然被自己察觉了,还真是手段低劣。 宫尚角似是被她劝动一般,果真接过酒水,喝了下去。见他喝下了酒水,君如玉用眼神示意乐师退下。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君如玉瞥了一眼香炉,紧挨着宫尚角坐下,声音娇媚:“我仰慕先生威名已久,若能得先生垂怜,此生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宫尚角不动声色侧开了被君如玉紧贴着的肩膀,用冷冽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不怒自威:“君姑娘对骆家主倒是忠心耿耿,连这欢宜香都用上了,怎么,你们无锋就这点手段?” 君如玉抬头看了一眼宫尚角,他的眼神里有蔑视、有不屑、有看透一切的俯视。见自己的身份和计谋被戳穿,君如玉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我听说先生身边跟着一个无锋的叛徒,她能办到的,我未必不能,先生不如考虑考虑我。” 宫尚角在内心道果真也是无锋,他并不知道君如玉无锋的身份,刚刚也只是为了试探。 “无锋的人,在我这里只有一条路。”宫尚角抬眼,里面是凌厉的杀气,吐出一个字“死!” 君如玉被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是依然保持镇定,想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她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开口道:“这兰香阁是我的地盘,你若杀了我,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松的走吗?” “那就试试!”君如玉见宫尚角动了杀心,先出了手,宫尚角冷笑一声,两招便制服了君如玉,片刻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带回去,好好审问!”,宫尚角吩咐道,侍卫离开后,宫尚角随手灭了香炉里的熏香,站在窗前,看着郊外马场的方向…… 第65章 火烧马场 绵城郊外,大片草坪与黑夜连成一片,远处林边,隐约有微弱的灯火,黑夜中偶尔传出一声马的嘶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稀疏的灌木遮挡了借着黑夜前行的人影。 上官浅隐在一棵树后暗中观察,金复已经带着另一队人马往马场的对面绕去,那里是存放马的粮草的地方,她的任务是等金复制造一场火灾,将守卫引过去后,放走那些精心喂养的马匹,再用炸药将马场夷为平地。她脑海里默默回忆着地图上马匹圈养的地方,思考着自己全身而退的路线。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对面传来了骚动,一垛又一垛的干草被火点燃,夏夜的微风让遇上干草的火苗迅速蔓延,不出一会儿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走水啦!走水啦!”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向起火的方向走去,听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上官浅才从树后出来,从马场大门大摇大摆走进去,先将马厩的门全部打开,马匹先后从马厩中出来,没有缰绳的马跑出马场,向四面八方跑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上官浅从马厩里扯下一垛干草,将提前准备好的炸药放在干草上,转身向马场外走去,待距离足够远后,才掏出宫远徵替她准备的暗器,这个暗器内含炸药,与外物撞击便会爆炸,产生火花,倒是个好东西,她运起内力,将暗器扔向刚刚放了炸药的地方,然后在爆炸声中,头也不回的往旁边稀疏的林中跑去…… 刚刚寻着火灾方向去追寻的守卫听到声响才惊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迅速将人马分成两队,往不同的方向追去。 在郊外马场一片混乱时,曹家的庭院里,桌上珍馐美酒,庭中舞娘翩翩起舞,却难以掩盖流窜在曹万金和骆志聪之间压抑的气氛,两人已经推杯换盏多时,久久没有开口提今夜这场晚宴的主要目的。 曹万金豪迈的喝下一杯酒,拍着骆志聪的肩膀,打破了僵局,“骆家主,我特意邀请你今日来府中,就是想让你与我一起品一品这京城才有的名酒,骆家主尝一尝。” 骆志聪皮笑肉不笑的喝下一杯酒:“慕家的货明日一早就开始送往京城了,曹家主此时还有兴致喝酒?” 曹万金又喝了一杯,才回他:“我记得让你家那传话筒给你传了话,却不见骆家主答复。” “哈哈哈……”骆志聪阴柔的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不就是货运加两成嘛,曹家主想要,给你便是!”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骆庄主给的这么不情愿啊?只是这笔买卖,现在涨价了。”曹万金说着,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骆志聪的脸变得黑得不能再黑时,才继续道:“除了两成的货运分成,绫绢布庄的利润,我要五成。” 杯盏在骆志聪手中碎裂,男人阴柔的眼中满是愤怒,咬牙切齿的开口,“曹万金,你可想清楚了!与我骆家做对,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跟在骆志聪身边的侍卫走进来,消灭了一点即爆的氛围,骆志聪极力压着不悦道:“什么事?说!” “家主,马场那边传来消息,有人把马场炸了,守卫正在派人追捕。”侍卫尽量低着头,不敢去看骆志聪。 “骆家主既然有事要处理,我便不多留骆家主了。”曹万金适时的接了话。 骆志聪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无形的圈套,一定是宫尚角,可他明明在兰香阁,那在郊外马场的可能就是他的弟弟宫远徵,宫远徵!对,自己必须抓住宫远徵,那可是宫尚角的软肋。思及此,骆志聪才对曹万金道:“曹家主好算计,今晚的鸿门宴,我记下了!” “骆家主慢走!” 兰香阁,宫尚角看着马场火光,内心隐隐不安…… “公子,骆志聪往郊外去了。”侍卫来报。 “知道了。”宫尚角淡淡的应着。 第66章 上官浅吃醋 上官浅借着黑暗躲过三波追踪的侍卫,不免心里有些发慌,看来还是有些低估了这马场的守卫,自己如今这四个多月的身子,实在是不想与这些人交手,得尽快脱身……仔细观察了四周,发现没人后,上官浅寻着记忆,快速的向与金复约定好的地方跑去。自己已经被这来来回回的守卫拖了许久,希望原本约定汇合的地方不会被追踪到。 经过小片树林,前方就是与金复约定汇合的地方,但是似乎有人打着火把经过,上官浅心下一沉,看来此地已经暴露,她放轻了脚步,回想了一下此地的地势,转了方向,向旁边的小山丘走去,那里视野要开阔一些,或许能看清那些守卫的追寻方向,自己也能选一条好一点的撤退路线,待看清那些零散的火光时,上官浅有些后悔刚刚拒绝了金复给她安排的侍卫,不然此刻何须为了肚子里的小东西瞻前顾后。 叹了口气,隐在树林中间,心里默默规划着甩开这些守卫的路线,上官浅正想得入迷,旁边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待察觉之时已经只有两步之遥,迅速挥出去的手被人扣住,“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上官浅卸了手上的劲,心跳漏了一拍,宫尚角竟然来了,是担心自己吗? 宫尚角见她卸了力,才又问道:“怎么不带侍卫?” 上官浅将被他扣住的手抽回来,问他,“带了侍卫,宫二先生还来接我吗?” “好了,先离开这里吧。”宫尚角无视她的问题,带着她有惊无险的甩开了那些守卫。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待再也听不见身后那些侍卫追赶的声音,宫尚角才悠悠开口:“会!” 没头没脑的一个字,上官浅却听懂了,这个字仿佛一颗巨石砸在自己微起涟漪的心上,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也许她可以信他,就算他是跟自己演戏,就算他没有那么爱自己,但他还是个温柔的人啊,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应该也会护着自己的吧,就像今晚这样,会踩着夜色,来接自己。 宫尚角见上官浅不说话,放慢脚步,走在她旁边,初夏的风微微吹过,带着宫尚角身上的味道钻入上官浅的鼻孔,是陌生的香粉味夹杂着淡淡的月桂香,上官浅这才想起,他本该在兰香阁,而不是这荒郊野外。 “宫二先生本该在兰香阁与美人共度良宵,怎么想起来到这荒郊野外来吹风?”上官浅温柔的声音随着微风飘进宫尚角的耳朵,宫尚角的脸上浮现出难掩的悦色,对她说道:“美则美矣,可惜是个无锋刺客,你要不要去地牢看看?” “那美人该后悔给宫二先生递帖子了。”说着,上官浅凑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继续说道:“不过,宫二先生牺牲也不小。” 宫尚角突然转过身,眼睛紧紧盯着她看,上官浅被她看得有点无所适从,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说你能做到的,她未必不能。”宫尚角继续盯着她。 上官浅心下愣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那得看宫二先生怎么想?” 宫尚角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我觉得她比你差远了。” “宫二先生谬赞,不过她确实不怎么聪明,竟想着对宫二先生用美人计。” 宫尚角没有再回话,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他隐在黑暗里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上官浅刚刚是在吃醋,自己不会看错,他在为此而不自觉地感到开心。 第67章 归于平静 宫远徵回到白云深处时,宫尚角和上官浅已经在房间等他了,“如何,顺利吗?”宫尚角问他,他坐下接过上官浅递给他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虽然骆志聪不在,不过府内的把守依然森严,我怕打草惊蛇,没有深入探查,不过依然有收获。” 宫远徵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里面是一团黑乎乎的药渣,“这些药全都是让人发疯失智的药。” “是骆炳诚的药。”宫尚角和上官浅异口同声说道。 “我猜也是,而且骆家的防守非常严密,里面的守卫,一看就是练家子。”宫远徵跟哥哥讲述自己的看法。 “骆家的守卫分布,你还记得多少?”宫尚角更关心的是骆府的防卫。 宫远徵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颇有些骄傲的的说道:“哥,我全记下了。” 说着就取了纸笔,不一会一张布局图就画好了,还标注了各个明哨暗哨的点。 宫尚角看着桌上的图纸,视线落到暗哨最多的那块区域,若有所思。 “哥,怎么了吗?” “这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宫尚角手指落到那块区域上。 上官浅神色一动,问道:“你说会不会是那失了智的骆炳诚?” “有可能。”宫尚角也赞同她的猜测。 “不过,须再仔细探查一番再做定论。” “这药,远徵弟弟看过,可有解?”上官浅拿起放在一旁的药渣问宫远徵。 宫远徵对自己配毒解毒的能力非常自信,听到上官浅如此问他,面上不屑,“这比起宫门的毒可差远了,有何不可解。” “那只能辛苦远徵弟弟受累了。” “不用你说,我自会上心。”宫远徵难掩面上的得意之色。 上官浅却微蹙起眉头,嘴角一撇,微微低着头颅,面露委屈。 “远徵!不可无理。”见弟弟确实有些无礼,宫尚角虽面色温和,言语却不失严厉。 见哥哥如此严厉,宫远徵也意识到自己不对,默默闭了嘴。 “早些歇息吧,明天我们要换个地方住。” 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刚刚的兵荒马乱不曾在绵城发生。 深夜,旧尘山谷,万花楼,公子羽在与寒鸦壹约定见面的包间喝了两盏茶,寒鸦壹才姗姗来迟。 “寒鸦大人,你迟到了!”公子羽的声音铿锵有力,略带威严。 “怎么?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执刃大人这么没耐心。” “只是给大人带了礼物,迫不及待想给大人,毕竟这是旧尘山谷,遍布宫门的眼线。” “你拿到无量流火了?”寒鸦壹有些惊讶,似乎又有些不太相信。 “不,我的礼物在那里。”宫子羽说着用头示意寒鸦壹看外面的街道。此时夜已深,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一眼便看到了街边被押着的寒鸦玖。 “这算是我的见面礼,至于无量流火,我已想到了得到它的办法。”说着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沉声道:“大人不要忘了我的要求,我要阿云和她的胞妹完好无损。” “执刃大人放心,令夫人和她的胞妹都好得很。” “那便等我消息吧。” “静候执刃大人佳音!”寒鸦壹说完,翻窗而出,到街角接过寒鸦玖,转身走向夜色中,待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时,宫子羽才下楼,乘着马车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第68章 首领大会 无锋,首领密室,又是每半月一次的首领大会,密室上方,四周的洞穴内,明亮的烛火依次亮起…… 传令者站在正中的前方,寒鸦壹、寒鸦贰和寒鸦玖并排站在密室的中间,等候上方的首领发话。 “寒鸦玖,你办事不力,可知罪?”密室正中传来沙哑的女声。 寒鸦玖立刻跪伏在地上,回道: “首领大人,我愿领罚,只是我这次落入宫门手中,是被上官浅设计。” “上官浅?我还真是小看她了啊!哈哈哈……”嘶哑的女声配合癫狂的大笑,诡异无比,仿佛恶鬼在密室游荡。 见上方的首领停止了笑声,寒鸦壹开口道:“首领,那宫子羽也与我说过,上官浅现在的确在宫尚角身边。” “哈哈哈……真是出息了,为了一个男人将我教她的无情道忘得一干二净,反过来背叛我。”嘶哑的声音里满含愤恨。 “寒鸦壹、寒鸦贰,告诉无锋所有的刺客,抓到上官浅者,赏!要活的,可别让她那么容易死了!” “是,首领大人!” “无量流火可有消息了?”嘶哑的女声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再癫狂发笑。 寒鸦壹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恭敬回复道:“宫子羽已经获得了得到无量流火的方法,他只有一个要求,要云家那两位小姐完好无损。” 两侧的洞穴中有声音传出,“宫门竟选了一个情种做执刃,哈哈哈…” 正中的首领:“他若真能拿无量流火来换,她的夫人及胞妹自然会完好无损,就怕他不识好歹。” 寒鸦壹:“寒鸦玖便是他从宫门地牢放出来的,看起来不似做假。” “可有说时间?” “禀首领,他让我们等他消息,想来不会太久。” “那便等吧!”正中的首领嘶哑着发话,“云为衫在我们手里。我看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寒鸦贰,寒鸦伍和寒鸦陆杀个药王谷的小孩都能双双把命折了,怎么回事!”嘶哑的声音里透露着极力压制的怒意。 “首领,宫尚角太厉害,旁边又跟着一个对无锋甚是了解的上官浅,实在是不好对付。”寒鸦贰恭敬的回道。 两侧的洞穴之中传来讨论的声音。 “一个宫尚角,一个上官浅,竟让我们折了这么多人。” “宫尚角确实很厉害,那上官浅也不过一个魅而已,倒是不足为惧。” “首领,不如派魉去杀了宫尚角。” 中间的首领还未发话,下方的传令者厉声道:“魉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首领大人,你竟打魉的主意,是何居心?” 中间的首领道:“无妨,宫尚角去了西南,先盯紧他吧。” “只是首领,这宫尚角去了西南,为何今天的大会,西南骆家缺席了?”左边的首领发问。 “许是走不开,再等等他的消息吧,毕竟骆志聪可没本事背叛无锋。”中间的首领回答道,略微停顿后又继续吩咐密室正中的三人,“寒鸦壹,盯紧宫子羽,拿到无量流火才是最重要的。” “是!” “寒鸦玖,下去领罚,等着戴罪立功吧。” “多谢首领大人。” “寒鸦贰,让骆志聪盯紧宫尚角和上官浅,那药王谷的小孩也一起盯着。” “是!” 议事完毕,烛火熄灭,人群散去,密室恢复一片寂静。 第69章 骆宅风波 清晨,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时,上官浅悠悠转醒,这难得的悠闲时光,她竟冒出了赖床的想法,当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时,才艰难的从床榻上挪下来。 宫尚角站在门外,看着脸上带着惺忪睡意的上官浅,“我们今天搬去宫门的据点“归来居”住,等会就出发。” “嗯,我这就收拾。” 待一行人收拾好,来到归来居时已经快近午时,正是午膳时间,宫尚角本来对吃食没什么要求,这一路上的一日三餐都是上官浅在张罗,桌上的饭菜清淡不失精致,荤素搭配有致,连宫尚角这样不喜荤腥,原本每日只食一餐的人,也觉得甚是可口,上官浅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很细致,宫尚角这一路过来,竟也改了一日只食一餐的习惯,跟着上官浅按时用一日三餐,待腹中传递出满足的讯号时,宫尚角放下碗筷,看着桌上用心准备的饭菜以及坐在对面安静用膳的上官浅,心想一日三餐好像也不错。 “远徵,你带着金复去探查一下,那些药材的出处。”吃完饭,宫尚角对着宫远徵说。 “宫二先生,我和徵公子一起去吧。”旁边的司徒洛洛眼带期待的请求道。 宫远徵本就觉得女人麻烦,不想带她,面露不悦:“我是去办正事,你跟着去干嘛?” 司徒洛洛撩了下头发,颇有些不服,“要说配毒制毒,我不一定比得过你,这识药救人嘛,那可就不一定了。” 宫尚角看了一眼不通男女之情的弟弟,嘴角微挑,回道:“去吧!”然后又交代满脸不耐的宫远徵:“多带几个侍卫,响箭带好。” 宫远徵带着司徒洛洛走后,宫尚角便回屋忙公务去了,而上官浅则在留在院中,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躺椅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 与归来居的温馨平静不同,骆宅此时此刻确呈战火燎原之势。骆志聪的书房,地上是碎裂的杯盏碎片,骆志聪坐在桌前,脸上阴郁无比,听着派出去追查的侍卫首领来报:“家主,那些精良的马被放走后,被附近的悍匪赶了去,我们追踪到时,他们不认,在追杀的时候中了他们的陷阱,折损了不少人。” 又一个杯盏碎裂,只不过这次连那侍卫首领也跟着遭了殃,杯中滚烫的茶水洒到身上冒着热气,那侍卫首领却低着头,不敢挪动半分,骆志聪愤怒至极,“一群废物,区区几个悍匪都搞不定,我要你们何用。赶紧给我滚!” “还有,擦亮你们的狗眼好好给我再查一遍马场,山里那群悍匪,没这个胆量来动我的马场!”骆志聪虽然愤怒,但最终还是留了一丝理智在。 好像自从宫尚角来了以后,绵城的一切隐隐有些失控,先是曹家的鸿门宴断了与曹家联盟的可能,原本想要图谋的慕家安然无恙,自己的马场却被人突袭,精心喂养的上百匹良驹却落入悍匪之手,突袭之人却毫无踪迹,虽然找不出与宫尚角有直接的联系,他却隐隐觉得就是宫尚角的手笔…… “家主,兰香阁那边出事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才将他的思绪从这一团乱麻中拉回来。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慌乱,骆志聪冷冷回了一个字:“说!” “君如玉姑娘失踪了。” “宫尚角,一定是宫尚角!备马,先去兰香阁!”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第70章 会见骆家家主 骆志聪来到兰香阁,径直去了君如玉的房间,床被整齐,地面干净,一桌还未撤下的酒菜,落在地上的酒壶碎片格外显眼,骆志聪捡起地上的碎片若有所思,继续在房间搜寻,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只是除了那酒壶的碎片能证明这个房间里有打斗的痕迹,再无其他。 骆志聪盯着眼前的碎片,陷入沉思,自己同一天马场被炸,兰香阁名义上的头牌,实际是自己左膀右臂的君如玉也消失了,无锋关于宫尚角的资料太少,看来自己得去会会这个对手。 “宫尚角还在白云深处吗?”骆志聪问旁边的侍卫。 “禀家主,宫尚角已经搬去归来居去住了。” “归来居?看来归来居就是宫门的产业了。”归来居在绵城实在是太小,太不起眼,所以骆志聪之前从未留意过,没想到这竟成了宫尚角隐藏自己势力的手段,难怪之前一直盯着他,还是出了岔子…… “看来得去会会他了!光盯着可不行。”骆志聪阴柔的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意。 骆志聪来到归来居门口,掀起车帘,抬头看到那个狭小的门口和那个破旧的门头,颇有些不屑,难怪之前没被注意到,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才进了门就被掌柜的拦下,“骆家主,不知今日光临小店,所为何事?”身后的小厮不动声色往后院走去。 后院宽阔幽静,离花园最远的房间里,宫尚角正在安静地伏案写字,“角公子,骆家主在门外求见。”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宫尚角闻言,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继续写完没写完的字才放下手中的笔,“那便见见吧,带到花园。”说完就往花园走去。 宫尚角远远便看到了躺椅上的人,如墨的长发从椅子上垂下来,在风中起舞,温暖的阳光照在她明媚的脸盘上,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透亮,宫尚角走到她身旁站定,心道还真是有些不忍心扰了她的美梦,犹豫着要怎么叫醒她时,突然看到了她紧闭的眼睛,睫毛轻颤了一下,宫尚角勾唇笑了一下,竟然装睡,倒是要看看她装到什么时候。 上官浅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有人挡了自己的阳光,待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月桂香时便知道来人是谁了,本想睁眼,但是感受到对方一直站在自己旁边,她突然想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便继续装睡。只是来人好像真的只是想站在那里,并没有其他动作,等了许久,上官浅才装作才睡醒的样子,悠悠睁开眼,看到的是面前那人看穿一切的脸。 “公子的爱好竟是看别人睡觉。”上官浅边起身边借机打趣他。 宫尚角直接无视她的话,问她:“不装了?” “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上官浅看着他,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见她不承认,宫尚角也拿她没办法,正色道:“骆家家主要见我,我答应了。” “要在这里见?” “嗯,人已经到门口了。” 上官浅这才明白过来,这人原来是想叫醒自己。 “公子,光站着是叫不醒人的。”上官浅没好气的冲他说。 “上官姑娘不也醒了吗?” 上官浅眉心一跳,这人把说话滴水不漏的功夫用在这种事上,实在是有些浪费。 “我与公子一起吧。”说着两人便走到旁边的矮桌旁坐下等着骆志聪的到来。 第71章 见面及交锋 小厮领着骆志聪走过宽阔的庭院,又穿过幽静的花园,才来到宫尚角与上官浅所在的凉亭,三人行礼后落座。 骆志聪先开口道:“宫二先生的归来居,外表平平无奇,没想到这后院却别有一番天地。” “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不比骆家主在绵城家大业大。”双方都在互相恭维。 “宫二先生此次来绵城已有些时日,不知所为何事,绵城是我骆家的地盘,说不定我可以帮帮宫二先生。” “骆家主说笑了,我此次来西南是来扫除西南的无锋刺客,骆家主家大业大,定不会与无锋有所牵连。”宫尚角的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让人看不穿他的想法。 “不知宫二先生可抓到那无锋刺客了?”骆志聪不动声色的问道。 “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了。”宫尚角抬眼看着骆志聪,骆志聪虽隐藏得很好,但宫尚角还是看到了他脸上出现的一丝裂痕。 “那便祝宫二先生马到功成,也算为绵城除害了。”说完端起茶杯喝茶,以掩去眼中森冷的杀意。 “说起来,昨夜我从兰香阁抓了一个无峰刺客,正是兰香阁的花魁君如玉姑娘。” “她竟是无锋刺客吗?她一早便失踪了,今日前来就是想让宫二先生帮帮忙,不曾想竟是被宫二先生抓走了。”骆志聪本来只是想打探一番,没想到宫尚角竟毫不掩饰他的目的,甚至还步步紧逼,这是明晃晃的宣战!向他宣战,向无峰宣战! 看来君如玉这枚棋子只能弃了,只是她知道得太多了,落在宫尚角手里,不知会不会泄露更多机密。 “她好歹也是我兰香阁的花魁,不知宫二先生可否让我见他一面。”骆志聪面上一副痛心疾首,情真意切的样子。 “不是不想帮骆庄主,实在是无锋刺客诡计多端,恐怕会伤了骆庄主。” 见宫尚角不打算让自己见君如玉,骆志聪看着旁边安静煮茶的上官浅,心思一动,笑着说:“听闻宫二先生不近女色,不想竟是早有美人在侧,只是这位姑娘看着好像有些面熟。” 上官浅抬眸浅笑,手上动作不停,温柔地说:“我们大赋城上官家乃医药世家,以前也会随爹爹走南闯北,悬壶济世,骆庄主生意遍布西南,说不定真是见过呢。” “是吗?还真是缘分,这上官家是大赋城的望族,我曾经有幸去过几次,上官小姐竟对我毫无印象。” 上官浅轻轻摇头道:“不记得了。” 骆志聪重新端起一杯茶在手中把玩,语带惋惜的说:“那还真是可惜了,我一直都想再去做做客。”说完便将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子倒扣在桌面,起身后才道:“既然君如玉姑娘已确认是无锋刺客,那我便也不多打扰宫二先生与上官姑娘了。” 骆志聪刚上马车,脸便沉了下来,沉声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盯紧这里!还有慕家与曹家!”今天宫尚角的所做所为,让骆志聪觉得巨大的压力向他袭来,宫尚角在不知不觉中便除去了自己的马场,连带抓走了君如玉这个得力助手,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风吹起了马车的车帘,透过缝隙,骆志聪看着远处的宫远徵和司徒洛洛,疑惑的小声呢喃:“宫远徵?”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刚刚走出来的那家药铺的门头,对着马车外的侍卫吩咐道:“去查查,宫远徵去药铺干什么。”马车继续前行,与宫远徵和司徒洛洛擦肩而过之时,骆志聪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72章 我想听你说 归来居的花园凉亭中,上官浅盯着骆志聪倒扣的茶杯,转头看着宫尚角,微微笑道:“这骆庄主被气得不轻,角公子可准备好,接受这滔天怒火了?” “人一旦被情绪控制,就容易失去理智。” 宫尚角故意在骆志聪面前说无锋和君如玉的事,就是为了让他愤怒,然后自乱阵脚,毕竟高手之间的对决,除了武力的比拼,便是智计的对决,这计,拿捏人心便是重要的一环。 看着眼前温柔浅笑的人,宫尚角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神色,问道:“你们以前见过?” “没有。” 宫尚角抬眼看她,她手持蒲扇在轻轻扇着炉火,专注煮茶,不似说假。 上官浅感受到宫尚角探究的眼神,手上的动作不停,轻声说:“角公子若是此时怀疑我,只怕是正遂了骆志聪的意。”微微叹了口气,放下蒲扇,看着他,继续说:“我在上官家的身份是假的,他怎么可能在上官家见过我,我作为无锋叛徒,他估计是认出了我,试探我是否与公子一条心而已。” 宫尚角似是不经意地问她:“那你和我是一条心吗?” “公子觉得呢?” 宫尚角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冷声道:“我要你说。” “公子若信我,我自然是与公子一条心的,怕只怕这骆志聪的三言两语就让公子与我离了心。” 宫尚角听完,面色有所松动,疑惑道:“既然你上官家的身份是假的,为何当初宫门的侍卫去查却毫无破绽?” “云为衫没告诉你们吗?”云为衫既然已经投靠宫门,自己身份的事,她应该早已交代了才是。 “我想听你说。” 看了一眼宫尚角那张冷峻的脸,上官浅双手托腮,娓娓道来:“上官家确实有个体弱多病的小姐,不过他们家那个病秧子小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个大赋城就没人见过她的真容,我不过是逢年过节或者庙会、灯市时会代替她在众人面前露露脸,再与大赋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相相亲,让大家记住我就是上官家的上官小姐,所以宫门的侍卫自然查不出来。” 宫尚角听她说到“相相亲”几个字时,眼神微动,看着她说完还一副得意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没有去深究,问道:“怎么?大赋城的那些公子哥,没有你看得上的?” 上官浅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宫尚角会问这种问题,随即了然的笑道:“可惜我不是真正的上官家的大小姐,不然那么多家世样貌俱佳的公子哥,要择一个良人相伴一生倒也不难。” “宫门,不好吗?”宫尚角想到郁郁而终的兰夫人,想到云为衫,他们都不是自愿来到宫门的,都想要自由,好像她们都不觉得宫门好,他突然急切的想知道她觉得宫门好不好。 “我不是上官家的大小姐,自然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好。” “上官浅,我问的……是你!”宫尚角的眼睛盯着她,眼睛里隐隐有些期待,只是太过微小,叫人看不真切。 上官浅迎上他的眼神,眼睛亮如星光,却被迷茫蒙上了一层阴影,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好与不好她都没有选择,她的人生从来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和命运抗争了,哪里有时间去想这种无用的东西呢。 宫尚角看着她迷茫的神情,眼睛里期待的微光逐渐熄灭,最终归于平静。他怎么会期待她说好呢?她怎么会说好呢? 第73章 新的线索 上官浅观察着宫尚角的脸色,虽说宫尚角心思难猜,但凭自己揣测人心的手段以及对他的了解,他这是不高兴了。至于不高兴的原因嘛,难道是自己的答案他不满意?那倒是有意思了。 如此想着,上官浅突然凑到宫尚角面前,嬉笑着与他说:“话说回来,这上官家的姑娘,虽人没进宫门,可是宫门的聘礼也下了,上官家的嫁妆也早早送进了宫门,还与宫二先生交换了订婚贴,等三年孝期一过,宫二先生得娶她。” “谁跟我定的亲,你不清楚吗?上官小姐!”宫尚角故意把重音咬在“上官小姐”几个字上,说完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她说:“睡醒了记得起来走动走动,我看医书上说孕妇不宜久睡。” 上官浅手撑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仿若桃花的脸上,心情愉悦的看着宫尚角离开的背影…… — 午后的阳光温暖的洒在大地上,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并肩走在街上。 “你要找的是什么药材?”司徒洛洛并不知道药渣之事,开口问宫远徵。 宫远徵从怀里掏出用帕子包着的药渣递给她,司徒洛洛接过,放在鼻尖仔细辨认。 “这是什么人的药?竟全是害人的药?”司徒洛洛一闻便知道这药是致人疯傻的药,而且里面的失心草还是朝廷禁药,是不可以随意买卖的。 “骆家老家主的。” “你的意思是骆家老家主是被人害的,不是真的疯傻?”司徒洛洛惊讶道。 宫远徵神色微动,笑道:“算你有点脑子。” “哎,你说谁没有脑子呢?”司徒洛洛在内心腹诽道:“这宫远徵,嘴太不会说话,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宫远徵瞥了她一眼,用你觉得我说谁的表情看着她。 司徒洛洛瞪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两人连续查了几家药铺,药铺掌柜都满脸躲闪,支吾着说店内没有售卖这等禁药。没有查到线索的两人一脸沮丧,早已失去了来时的生气。 又连续盘查了几家药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在一间不起眼的药铺发现了店家在偷偷卖失心草。 起先店家还不承认,宫远徵二话不说拔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司徒洛洛绕过他,寻着味道,将大包失心草找出来,丢在他眼前,问他:“还说谎!这是什么?” 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宫远徵眼神锐利,朗声问道:“这失心草是禁药,你为何在卖?” 见掌柜还在犹豫,宫远徵又将刀往他脖子的方向靠近了一分,掌柜才颤抖着说:“我也不想卖这个,只是这生意难做,这才不得不卖这禁药,只为多挣些银钱。” “这药可都是害人的药?买这药的都是些什么人?”司徒洛洛满脸疑惑,不解得问他。 “这城里的大户人家,前宅后院,是是非非,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事,这失心草,混入平常药材中,普通人难以察觉……所以……。”掌柜的说着,眼神往宫远徵这边瞟。 宫远徵收回了刀,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来买这些药材的具体都是些什么人?” 掌柜的摇摇头道:“这拿人钱财的事,我们做生意糊口的也不敢打听。” 两人出了药铺,走在街头,司徒洛洛叹气道:“这查了一天,只查到了一家药铺在卖失心草,好像也没什么用。” 宫远徵也跟着叹了口气,原本想着能查出这药的出处,不想这么难。 第74章 暗藏杀机 归来居,宫尚角的房间烛火微弱,他坐在案前处理积留的公务,宫远徵走进来带着微风吹得烛火微微闪动,察觉到来人,宫尚角手上动作不停,问道:“如何,药材的岀处查得怎样?” 宫远徵在桌前坐下,双手环胸,闷闷不乐道:“查了一天,只查到一家药铺在卖失心草。” 察觉到弟弟低落的情绪,宫尚角放下手中的笔,笑道:“怎么?觉得受到打击了?” 宫远徵撇了撇嘴,算是默认了哥哥的话。 宫尚角笑笑道:“骆家在绵城势力不小,那么容易查到才奇怪。” 宫远徵这才面色稍有松动。 看到弟弟的脸色变化,宫尚角继续道:“而且查到药的出处不是重点,重点是解药配得如何了?” 宫远徵说道:“我已经知道怎么解了。” 宫尚角拿起笔,说:“既如此,就早些歇息吧,等待时机便是。”说完,继续埋头写字。 宫远徵见哥哥还有公务便没有多留,回房休息了。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叫人看不清黑暗里蛰伏了多少凶兽。 …… 夜幕重重,骆府,骆志聪独坐在书房正中,微凉的夜风吹起窗边的帘子,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阴柔的脸更加诡异。 想起今天与宫尚角的交锋,此刻他竟兴奋无比,因为他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他要好好给宫尚角演一出戏,让他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有人借着夜色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骆志聪的书房,看清来人,骆志聪脸上的兴奋被无限放大。 房间内的烛火亮起,两人的影子透过烛火印在窗上,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个房间里说了什么。 待来人又踏着夜色离去,骆志聪才从书房出来,往庭院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屋内满地玩偶,杂乱无章,一个中年男子,蓬头垢面坐在床上摆弄着手中一大一小的玩偶,口中念念有词:“你是我的贤儿,你是我的明儿,你们都是爹爹的好孩子……哦哦,不哭,明儿不哭……贤儿,贤儿……。” 感受到有人推门进来,中年男人看向门口,待看清来人后,脸上瞬间惊恐无比,将两个玩偶死死的护在怀里,大喊道:“你!是你!你要杀了我的孩儿!” 骆志聪看着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笑容走到他面前,待看到男人怀着的玩偶后,脸上笑容被森冷的杀意取代,他一边伸手从他怀里将玩偶强行拿过来一边说:“确实是你的好儿子,只是可惜啊,死得早,最后你还是得我这个私生子来给你养老送终!” 中年男人还想去抢玩偶,骆志聪一把将玩偶撕碎丢到地上,怒道:“你的两个儿子早死了,现在我才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中年男人一遍一遍在口里念叨着:“儿子…儿子…。” 骆志聪敛去了怒意,冷脸看着他道:“看着你什么也不记得的样子还真是无趣,只是没想到你都这副样子了,还能做引鱼上钩的饵……哈哈哈……” “你就好好休息吧,儿子便不多陪爹爹了。”说完转身出门,对着门口的侍卫低语几句。 …… 第75章 风平浪静 距骆家的马场被炸之后,又过了三天风平浪静的日子。 初夏已过,午后的日头正烈,归来居的院中竟也多了些蝉鸣的声音,尖锐而局促的蝉鸣声并没有打扰在屋中对着棋盘独自对弈的宫尚角,上官浅端着古朴的木质托盘款款走来,听到声响,宫尚角用余光扫了一眼来人,依然专注于眼前的棋局。 上官浅走到他身旁,将一碟精致的点心放在他手能够到的地方,然后替他倒了杯茶,才在他对面落座。 看了眼宫尚角手中迟迟未落下的棋子,上官浅笑着问:“黑子赢面这么大,公子为何犹豫?” 宫尚角抬眸看她一眼,盯着棋盘说:“你也说了,只是赢面大。” “公子如此踌躇,不如我与公子切磋一二。” 宫尚角的眼神从棋盘移到上官浅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将那枚捏在手中的黑子递给她,上官浅看了一眼宫尚角手中的黑子没有去接,脸上的笑容漾开,从棋盒中拿起一枚白子,从容的落在棋盘之上,宫尚角落下手中的黑子,两人有来有回,几番交战以后,上官浅从棋盘上拿起一粒黑子,再看局势,那片本该必死白子竟然有隐隐的起死回生之势。 上官浅将黑子放入棋盒,灿若桃花的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宽慰他:“三日之期已到,想必慕公子已有收获,公子不必忧心。” 宫尚角并没有因为她的宽慰而感到放松,忧心忡忡道:“慕公子的办事能力我不担心,只是骆志聪来了归来居后的反应,太过平静。”说着又落下一子,才继续道:“怕只怕我们看到的只是胜利的假象,就如这棋局一样,一个不小心便让他又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上官浅看了一眼棋盘,觉得他的担忧不无道理,略一思索问道:“那个兰香阁的花魁可有审出什么?” 宫尚角微微皱了下眉,才道:“没有,不过奇怪的是她一介卖艺不卖身的花魁,竟是有孕之身。” 上官浅愣了一下,随即一笑,随着手中的子落在棋盘上问:“你说这兰香阁的花魁怀的会是谁的骨肉?” 宫尚角看着她落下的那颗子,反问她:“依你看呢?” 上官浅肯定地回答:“骆志聪!” 宫尚角笑着又落下一子,问道:“何以见得?” 上官浅笑道:“同为无峰刺客,我想不到她会与骆志聪以外的其他人有肌肤之亲,只是她留下这个孩子,似乎犯了大忌。”说着拿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若有所思的看着宫尚角道:“宫二先生可得好好待这花魁,她肚子里的骨肉,说不定大有用处。” 宫尚角皱眉思量片刻,还是觉得拿一个身份存疑的骨肉去牵制骆志聪的可能性很小,实在不知道上官浅所说的大有用处是指什么。 上官浅观察着宫尚角的面色变化,提醒道:“角公子,该你落子了。” 上官浅看着他回神将黑子落下,才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是人心!公子可还记得骆志聪的身世?” 第76章 替浅浅撑腰 宫尚角瞬间就懂了上官浅的用意,了然道:“骆志聪的身世是他的伤痛,这个孩子的身世与他相似,又是他的孩子,你是想用这个孩子攻心?” 上官浅落下一子,随着棋子撞击棋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笑着道:“公子如今可有宽心些?” 宫尚角有些意外,她原来是在开解自己,嘴上没有回答,面上一直紧锁的眉头却如积雪遇到春日暖阳般地化开,冰冷的眼底也被温柔占了一席之地。 一局未了,慕玉笙便来了。 慕玉笙被侍卫带着穿过花园来到宫尚角房间时,屋中两人并未停止在棋盘上的交战,慕玉笙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后,不等宫尚角招呼,自顾自地就坐在两人中间,目光落在棋盘上,见上官浅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笑一声才道:“宫二夫人还真是有趣,这一子落下虽失了几子,却获得反客为主的机会,好一招以小搏大。”边说边端起放在桌边的点心吃起来。 上官浅看着没有一点做客人的自觉的慕玉笙没好气道:“慕二公子难道不知道观棋不语的道理吗?” 宫尚角没有继续落子,抬眼看正在吃点心的慕玉笙,问道:“慕庄主这个时间来,想来是天福苑的事情有眉目了?” 慕玉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着茶水咽下口中的点心,回道:“那是自然,现在整个绵城近八成的粮都在我这里,天福苑粮仓里的粮都被我安排的人假扮成外地商人买下了,昨夜已经全部运到我的粮仓了。” 宫尚角面色沉静地说:“慕家主果然能力非凡,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吃下整个绵城近八成的粮。” 慕玉笙笑道:“那得多亏宫二先生的运筹帷幄,我只是有些钱财而已。” 宫尚角抿了口茶,才悠悠道:“慕庄主不必自谦,若慕庄主没有些手段,从天福苑买那么多粮,骆家不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察觉。” 慕玉笙见宫尚角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没有继续自谦,看着手里的糕点,转移了话题:“这糕点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够甜。” 上官浅看着快被慕玉笙霍霍完的糕点,面色微沉,她本来就喜欢做些精致的吃食,这糕点是知道宫尚角不喜甜,特意调的口味,宫尚角还一口没吃,便宜了这慕玉笙,他还敢挑自己毛病! 上官浅微微皱眉,伸手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面上带笑道:“我觉得很好吃啊,这甜也刚刚好。” 慕玉笙愣了一下,他只是随口一说想转移话题,没想到上官浅会因为一碟糕点和自己较真。 上官浅趁慕玉笙愣神,接过他手中的糕点,推到宫尚角面前说:“而且,慕二公子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说着,面上露出微笑,对宫尚角说:“不如宫二先生也尝尝。” 宫尚角本不爱吃这些,看着上官浅面带委屈,眼中满是期盼,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等着长辈撑腰的孩童。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拿起一块糕点,在上官浅满含期待的眼神中咬了一口,外皮口感软糯,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内馅是月桂,一股月桂的香甜在口中蔓延,确实不甜,不过对自己来说,刚刚好! 第77章 风起 宫尚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糕点是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才道:“香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上官浅这才满意的笑了,转眼去看慕玉笙,脸上的表情写着:你看吧,我就说好吃! 慕玉笙扯扯嘴角,脸上是看透一切的表情,笑道:“哦,我知道了,这是宫二夫人特意给宫二先生准备的,宫二夫人这是气我吃了你准备的爱心点心吧?” 上官浅微蹙眉头,一脸疑惑的问道:“慕二公子,你说你刚刚买了这么多粮,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处理,怎地还这么闲?” 慕玉笙自然能听出他的赶客之意,嬉笑道:“这个嘛,等骆家发现他去邻城买的粮也运不进来时,他的天福苑自然就完了,到时我再出手,必能让天福苑凉得透透的,宫二夫人不必为我忧心。” 宫尚角看着老爱在自己面前装小白兔的上官浅冲别人露出爪牙的样子,心下愉悦,在两人的战火升级前出言道:“有曹家,骆家的粮必然运不进来,只是等骆志聪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慕庄主可不能掉以轻心。” 慕玉笙这才正色道:“那是自然,慕家的粮仓和骆家我的人都在盯着,我今天过来就是让宫二先生安心。” 宫尚角抱拳行了一礼,诚恳道:“慕家主有心了,多谢!” 慕玉笙的到来,让宫尚角高悬的心落了下来,待人离开后,紧皱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又捏起一子落在棋盘上,捡出几粒被围的白子,示意上官浅继续。 上官浅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突然失去了兴致,叹了口气,面带委屈道:“早知道慕二公子来便可让宫二先生宽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宫尚角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笑道:“上官小姐想耍赖?”不等上官浅回答,伸手拿起碟中的糕点举在两人中间,继续道:“他若不来,我怎知上官小姐竟有如此手艺。” 上官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暗讽自己的样子,默默转移了话题,问他:“远徵弟弟哪去了?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他呀,在查从骆家带回来的药。” 上官浅懒懒的回道:“难为他有心了,等解决了骆志聪,那骆老家主能不能清醒还得靠他。” —— 骆家,骆志聪阴沉着脸坐在书房,面前是瑟瑟发抖的掌柜,小心翼翼的汇报着天福苑遇到的问题:“家主,如今天福苑粮仓已无余粮,派去相邻的乐城和安城购粮的商队本该昨日回到绵城,如今却消息全无,若还没有粮,天福苑恐怕就该关门谢客了,还请家主拿主意。” 骆志聪怒极反笑,诡异的笑声在偌大的书房回荡,他一步一步走到掌柜面前,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天福苑就让它关了吧!”说着捏起掌柜的脖子问道:“只是这天福苑关了,你还有何用?”不等掌柜回答,便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收紧手上的力道,只听咔嚓一声,掌柜便不再挣扎,随着骆志聪松开的手倒在地上,再无气息。 第78章 落入陷阱 骆志聪一边嫌弃的擦着手,一边叫来侍卫冷声问道:“宫远徵还在盯着那个卖失心草的药铺吗?” 侍卫进来看到地上已无生气的人,不敢多看,低着头恭敬的回道:“禀家主,是的。” 骆志聪随手拿起桌上的药方,阴柔的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吩咐道:“去放点饵吧!” “是!”侍卫领了命令,准备退下,身后传来骆志聪冰冷的声音:“把他处理干净!” 待侍卫扛着地上已无气息的人离开后,骆志聪才又将视线落到那张药方上,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这药方是特意给自己那疯癫的老爹配的,而宫远徵如今也在查这张药方的出处,自己早已布好陷阱,等着他上钩……无锋的内部资料显示,宫尚角这个人冷酷无情、手段狠辣,自己如今算是见识到了,确实如此。只不过他有一个软肋,便是被自己盯上的宫远徵,宫尚角如今步步紧逼,自己拿他没办法,那这宫远徵便是破局的关键…… ——— 宫远徵这两天派人继续搜查城中的药铺,自己则一直盯着那家卖失心草的药铺,想要掌握骆志聪谋害骆炳诚的证据,只是盯了两日都一直无所收获。 宫远徵隐藏在离药铺不远处的茶坊里喝茶,眼看天色暗下来,正准备结账离开时,眼睛的余光瞟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鬼鬼祟祟往那家药铺走,仔细看还觉得那小厮的面相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眼看着那小厮走进药铺,宫远徵掏出碎银放在桌上,出了茶坊,隐在人群中,努力在脑海里搜寻那张脸的出处,待那个小厮从药铺出来之时,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那个小厮是骆家的侍卫,他去探查骆宅时远远的看到过。 失心草、骆家、还有这小厮打扮的侍卫,宫远徵瞬间兴奋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借着人群的掩护偷偷跟着那个小厮,嘴边是一抹桀骜的笑容,那小厮打扮的侍卫带着宫远徵在人群中穿梭,最终拐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宫远徵摸向腰间的暗器,想要将人放倒,那人却突然转身,笑着道:“宫三先生,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宫远徵看着眼前的人自信的笑容,惊觉自己可能中计了,想要退出巷子时已经被人拦了退路,看着来人熟悉的打扮,宫远徵嗤笑一声道:“又是寒鸦,你又排第几?”,面上满是不屑,手却紧捏着暗器,一刻也不敢松懈。 寒鸦贰面无表情,冷笑一声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宫远徵不改面上的桀骜不羁,回道:“算你识相,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说着一枚暗器朝着那名侍卫脱手而出,侍卫应声倒地。 瞥了一眼倒下的侍卫,才看着寒鸦贰道:“你呢?也想试试我的暗器?” 寒鸦贰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面色阴沉道:“死了一枚棋子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说着就朝着宫远徵袭来。 第79章 远徵弟弟失踪 宫远徵见对方已近身,只好拔刀应战,刀光剑影之间,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宫远徵本就擅长毒药和暗器,如此近身搏斗,在对方招招直逼要害的攻击下竟然慢慢落了下风,有越来越多的血从划破的伤口渗出,随着对方一脚踢在手腕上,宫远徵的刀应声而落,人也被对方控制住。 寒鸦贰冷眼看着还在奋力挣扎的宫远徵,说道:“我说宫远徵,要不是你还有用,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还能少受些罪,不然宫尚角知道了,该心疼坏了。” “哈哈哈……多谢寒鸦贰大人出手!”骆志聪从黑暗里走出来,阴柔的脸色散发着兴奋的光,他走到寒鸦贰旁边,吩咐侍卫绑了宫远徵,然后对着寒鸦贰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寒鸦贰冷声道:“你最好能解决了宫尚角,不然你失了马场和天福苑,还折了在兰香阁扎根多年的君如玉姑娘,到时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骆志聪恢复如常,回道:“大人请放心,我定不会让首领失望的!” 宫远徵听着两人的谈话,内心有些懊恼自己太过冲动,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他不担心自己,他只怕骆志聪拿自己威胁哥哥,到时哥哥定会为难,会坏了大计…… 骆志聪和寒鸦贰带着被绑的宫远徵离去,那个被宫远徵暗器所杀的侍卫和掉落的刀就这样被遗忘在寂静的巷子里…… ——— 深夜,归来居的庭院寂静无声,庭院深处的房间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火,寂寥无比,宫尚角坐在案前看着这几天派出去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昏黄的烛火下,人影微动,院内急促的脚步声清晰无比,宫尚角微皱眉头,抬头便看到匆匆赶来的金复。看着平时行事有度的金复气喘吁吁的样子,宫尚角心底暗觉不妙,面上却保持平静,严厉道:“遇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金复极力平复因着急而慌乱的呼吸,气喘吁吁道:“公子,徵公子出事了。” 宫尚角的脑子里轰鸣一声,刷一下站起来,声音带着极力压制的怒意,问道:“怎么回事?!” 金复小心翼翼接着汇报:“徵公子这几日都在盯着那家卖失心草的药铺,今夜宫门巡逻的侍卫在药铺不远处的小巷发现了一具尸体,是骆家的侍卫,死于徵公子的暗器,而且我们在现场还找到了徵公子的刀。” 宫尚角眉心一跳,是自己大意了,让骆志聪有了可乘之机,极力压下内心的恐慌和怒意,重新坐下,大脑飞速运转,片刻间,心下便有了主意,从桌上拿起一份名单,吩咐道:“先安排些人手,随我一起到现场看看,然后传令下去,让暗探盯紧这些分布在绵城的无锋刺客,随时准备动手。”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去,金复紧随其后。 宫尚角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敲响了上官浅的房门,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宫尚角沉着脸,直接说明来意,“这几天看好司徒洛洛,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两就待在这里,哪也别去。”说完又对着金复道:“再多派几个得力的侍卫看着归来居,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说完不等上官浅反应过来就头也不回地向院外走去。 第80章 关心则乱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离开的背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叫住了金复,问道:“金侍卫,角公子这么晚了还外出,发生了何事?” 金复欲言又止,自家公子的心思他哪敢随意揣测,半晌才支吾道:“公子不告诉你自有他的道理,上官姑娘听公子吩咐,照顾好自己就行。”说完生怕上官浅刨根问底,小跑着跟上了宫尚角的脚步。 宫尚角带着侍卫来到那条无人的小巷,巷中漆黑一片,虽看不清巷子的全貌,却隐隐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宫尚角接过侍卫点燃的灯,墨色的眸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锐利无比,不放过小巷的每一个角落,他蹲下身,指尖扫过地上未干的血迹,沉声问道:“尸体和刀是何时发现的?” 旁边侍卫回道:“回公子,是戌时初发现的。” 宫尚角轻捻指尖,看来宫远徵才出事不久,此地就被宫门侍卫发现了,宫远徵出事肯定跟骆家脱不了干系,还好自己早早派人盯紧了骆家,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骆家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金复上前禀报道:“公子,天福苑的掌柜已被骆志聪处死,而且不久后骆志聪就出门了,之后一直未归。” “一直未归?”宫尚角重复着这句话,脑海里回顾着一切与骆志聪有关的消息,试图从那些信息中拼凑出骆志聪可能关押宫远徵的地方。 宫尚角苦思冥想,最终无果,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金复,让骆家那边的人盯紧,骆志聪出现立刻拿人,你继续带人追踪徵公子的下落,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报给我。” 待金复带着人离开后,宫尚角骑上马,往归来居的方向疾驰,如今对骆志聪有深入了解的人,恐怕只有那地牢里的君如玉,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上官浅在宫尚角离开后,便再也没了睡意,索性在宫尚角回屋必经之路的廊下百无聊赖的等着。她不知道宫尚角匆匆出门所为何事,心下除了担忧宫尚角的安危,也有对未知的恐惧,她不喜欢这种自己一无所知的局面…… 宫尚角从外面赶回来时,进了后院便看到坐在廊下等着的上官浅,想到刚刚走得匆忙并未与她说是何事,面色有所缓和,看着从台阶上站起来的上官浅问道:“怎么在这里?” 上官浅回道:“我见公子匆匆出门,有些担心,可是出了什么事?” 宫尚角面色沉重,揉了揉眉心,语气有所缓和,说道:“远徵弟弟失踪了,恐怕是落在了骆志聪手里,我已派人去寻,你早些歇息吧!” 上官浅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发生此等变故,我哪里睡得着,远徵弟弟是公子最重要的人,容易关心则乱,公子不如带着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宫尚角想到她刚刚在廊下孤独的身影,再看着她满脸真诚,眼中的急切不像是演的,他点点头,问道:“我要去地牢,审君如玉,你要一起吗?” 上官浅了然地点点头,转身跟着宫尚角往地牢的方向走去。 第81章 妇唱夫随 阴暗潮湿的地牢,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微弱的烛光照在光滑的墙面上,君如玉被锁在刑架上,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之前为了逼她说出些有用的信息,宫门能用的酷刑已经全都在她身上用了一遍,如今她和她腹中的胎儿能活,全靠宫远徵特制的药吊着一口气。 宫尚角走到君如玉面前,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神自带威严,充满压迫感,冷声道:“这宫门的酷刑,你都受了一遍,其中痛苦不用我再说一遍,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除了骆宅,骆志聪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关押人质?” 君如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宫尚角冷笑道:“君姑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君如玉大概猜到了,应当是骆志聪抓了宫尚角什么重要的人,冷笑一声,开口道:“想从我这里获得消息救人,你们休想!” 宫尚角见她不松口,冷声吩咐旁边的侍卫道:“再让她体验一下宫门的毒酒,记得别让她死了,直到她说为止!” 伴随着一杯杯毒酒灌下去,凄厉的喊叫声在阴暗的地牢回荡,本就沾满血污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君如玉始终不肯开口招认。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紧绷的脸,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捂住鼻子,阻挡了那令自己有些反胃的血腥味,轻笑一声道:“公子不必浪费远徵弟弟的毒酒了,这样她是不会说的。” 同为无锋,她可太知道每一个无锋的刺客,都早早地对各种毒药进行了抵抗训练,宫门的这些毒酒,对一个优秀的无锋刺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这君如玉是铁了心要护着骆志聪。 上官浅缓步走到君如玉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面带微笑道:“宫二先生还是心不够狠,不如让我与姐姐聊聊?” 君如玉忍着剧痛嘲讽道:“你是上官浅,一个无锋的叛徒,以为待在宫尚角身边就能安度余生?” 上官浅无视她的嘲讽,面上笑容不变,语气温柔地说:“多谢姐姐替我着想,不过姐姐该担心的是自己。”说完松开了君如玉的下巴,手指一路下滑,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上官浅手抚在君如玉的小腹上,眼睛却观察着君如玉的表情,直到她面露惊恐,上官浅才满意地笑笑,收回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温声细语地说:“知道姐姐不怕死,所以我定会让姐姐活得好好的,只是我想该请宫二先生替姐姐准备一碗落胎药。” 宫尚角明白了上官浅的用意,很配合的冷声吩咐旁边的侍卫:“去备!” 君如玉眼看着两人要来真的,看着上官浅,咬牙切齿道:“上官浅,你今天这般对我,不怕来日遭报应吗?” 上官浅笑道:“若是真有报应这一说,那我想杀的人早死了,可惜啊,她现在活得好好的,所以我才不会信这些,姐姐可别犯傻,信这种无用的东西。”说完话锋一转,冷声道:“姐姐若想留着骆志聪与你的孩子,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交待,说不定我能发发善心,让你们一家三口再见上一面。” 第82章 君如玉的选择 君如玉似是有所动摇,眼中一行清泪落下,释然地笑了笑道:“我是喜欢骆志聪,所以想留下这个孩子,只是从落入宫门手里,我就没想过会活着,我迟早是要死的,这个孩子也一样,你们想拿他威胁我?” 上官浅嗤笑一声道:“你还真是蠢,你若喝了这落胎药,我怎么可能让你死,我定然是将你这一身伤养好,送回兰香阁,再设法让洛志聪知道你为了自己活命,杀死了他的孩子,你说以他的身世,他会怎么想?” 看着君如玉面如死灰的脸,上官浅悠悠道:“姐姐放轻松,你现在还有得选,是你自己活,还是你和孩子都活。” 君如玉问道:“你一个连无锋都敢背叛的人,我怎么相信你?” 上官浅转头去看宫尚角,无辜地耸耸肩道:“她不信我,看来只能请宫二先生赐她一碗落胎药了。” 宫尚角低沉的声音响起,对着侍卫道:“将落胎药呈上来。” 侍卫端着药碗进来,宫尚角瞥了一眼,沉声道:“灌下去!” 君如玉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药碗,忍不住想要后退,可惜身子被桎梏,无法动弹,就在药碗即将要喂到嘴边时,她终于松口道:“我说!” 宫尚角看了一眼身边得意的上官浅,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吐出一个字,“说!” 君如玉这才继续道:“在天福苑的背面有一处院落,是骆志聪的产业,里面有一处密室,地下还有通道,与天福苑后院相通。” 宫尚角喊来金复,让他安排人连夜去查君如玉所说的那个院落,然后吩咐旁边的侍卫替君如玉备了一碗安胎药,才对君如玉说道:“若你说谎,这安胎药随时可以换成落胎药。” —— 宫尚角和上官浅一起走出地牢,离开了满是血腥味的地牢,上官浅拿开掩着鼻子的手帕,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要以此来压制想要呕吐的感觉,只是胃中的不适不减反增,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竟忍不住干呕起来,宫尚角见状手足无措地去扶她,问道:“这是怎么了?我唤个大夫来替你看看。” 上官浅干呕完便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摇了摇头,轻笑道:“无碍,不必麻烦了,没想到有了身孕会变得如此娇气,这点血腥味都闻不得。” 宫尚角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将她沾了血迹的手擦干净,温声道:“下次这种事不用你,我自有办法。” 上官浅抽回手笑道:“我这也是见远徵弟弟出事,怕你气昏了头,才帮帮你。” 宫尚角看了看天色道:“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回去再睡会。” “那公子多加小心!”说完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宫尚角突然在身后喊她,见她回身,宫尚角才继续道:“等找到远徵弟弟就该收网了,你看着司徒姑娘,在归来居等我,别乱跑!” “公子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 “回去吧。”宫尚角目送着上官浅回了房依然压不下内心的忧虑,自己布局已久的局即将收网,却逢宫远徵落入敌手,无锋还对上官浅和司徒洛洛虎视眈眈,如今只要一招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是要冷静,尽量周全,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第83章 少年桀骜 宫远徵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清醒过来的宫远徵环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三面都是墙壁,有一面是坚固的铁门,空气中一股霉味,室内除了泼水的侍卫离开的脚步声,连自己脸上的水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看来自己是被关在某处地牢了,想动动手脚,却发现四肢已被人用沉重的铁链锁死,难以动弹,心下懊恼极了…… 铁门响动的声音打断了宫远徵的思绪,骆志聪一脸得意的走到他面前,嘲讽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只不过随便撒了点饵,你就轻轻松松上钩了。” 宫远徵不耐地瞥了骆志聪一眼,不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废话真多!” 骆志聪面色沉下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才道:“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管不好自己的嘴,看来是该给你点颜色瞧瞧。” 宫远徵侧头吐出一口血水,脸上挂上桀骜的笑,不羁道:“你就这点本事吗?难怪只能做我哥的手下败将!” 骆志聪咬牙道:“别着急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受!”说完朗声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来人,好好招待徵公子!” 鞭刑和夹棍带来的巨大痛苦让少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渗出血水,本该痛苦不堪的脸上是倔强桀骜的笑,配着嘴角未干的血迹,仿佛开在暗夜里的花。 宫远徵知道骆志聪不过是想用自己牵制哥哥,所以自己一定不会死,区区酷刑,他才不会为此丢了徵宫宫主的骄傲,让哥哥蒙羞。自己莽撞大意造成了如今局面,他便要笑着熬过这些痛苦,等着哥哥来接自己。 宫尚角一夜未眠,微微亮的天光打在他疲惫的脸上,平常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微弯曲,一手微微揉捏紧皱的眉头,一手颓败地垂在膝盖上,平时的玉树临风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头受伤的孤狼在舔舐自己的伤口。 金复看着紧闭的房门,在屋外恭敬地喊:“公子!” 宫尚角这才微微坐直身子,隔着门问道:“何事?” “去查探院落的侍卫传回消息,院落的消息属实,也确实是在骆家名下。” “可有守卫?” “有,却不多!” “可有打探到,昨夜是否有异常?” “那处院落虽地处闹市,它的正门却是在无人的巷子,并未查探到。” “先派人暗中盯紧,别轻举妄动!” 金复走后,宫尚角看着屋外逐渐大亮的天光,手指不自觉在袖中摩擦,眼中的颓丧已被锐利取代,如果那处院落真是骆志聪的,那院中稀松的守卫倒像是故意引自己前去救人的把戏,如今确认宫远徵是否真的被关在那里是个难题,贸然出击,怕是会中了敌人的圈套,一旦确认,就算是龙潭虎穴自己也是要前去救人的…… 如此想着,宫尚角起身简单洗漱,换了一身方便行事的衣服,待门开之时,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王者之气,利落的束袖黑色劲装服帖的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英气,眼中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 宫尚角出了归来居后就独自往天福苑的方向前去,他要亲自去查探,尽快救出宫远徵,虽说骆志聪为了牵制自己,暂时不会要了宫远徵的性命,只是已经一夜过去,宫远徵怕是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 第84章 追踪蛊 宫尚角没有直接去君如玉所说的院落,而是去了对面闹市之中的天福苑,以往热闹非凡的天福苑,如今店门紧闭,他借着人群掩护,不动声色地绕天福苑走了一圈,趁没有人注意才来到后院的位置,运着轻功翻过围墙进了后院,警惕地确认院中没有人,才小心的环视四周,君如玉说得没错,这天福苑和那院落确实只隔着一条街,在这里的院中甚至能看到那处院落的围墙,院中是大片空旷的草坪,草坪中央是一座假山,假山旁边一颗丰茂的大树,树下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杂乱无序的摆着…… 宫尚角看着那几张杂乱无序石凳,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就是找到连接院落暗道的关键,他站在原地看着这几个石凳的位置,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信步走过去,伸手去推其中一张石凳却纹丝不动,收回手,看着手上的灰尘若有所思,接着眼睛扫过每一张石凳,当看到那张在灰尘上留有手印的椅子时,胜利的笑意在他的眼底漾开。 宫尚角伸手去推那张石凳,果然轻轻一推就动了,只是依然没有看到有什么暗门,地上有飘零的落叶,似乎好几天没有人打扫了,看来这天福苑是关得彻彻底底的了。 一张被摩擦掉一半的树叶成功引起了宫尚角的注意,仔细看地上还有一条淡淡的绿色的划痕,宫尚角微眯眼睛,站起来将那张石凳顺着划痕的方向推,将石凳放至划痕尽头,片刻之间,那座假山便转了方向,一条地道的入口出现在了眼前。 如今暗道入口已找到,看来君如玉没有说谎,不能打草惊蛇,宫尚角如此想着便将院内陈设恢复原样,悄声离去。 归来居,上官浅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尽量让自己能睡一会,只是心里装着事,睡得并不踏实,起了个大早。 司徒洛洛起来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出于对孕妇的关心,再三追问,怀孕的女子心情舒畅愉悦便是最好的安胎药,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安胎药因上官浅郁闷的心情而毁于一旦。 上官浅心烦意乱,没有心情与她周旋,觉得也没有必要瞒着她,便告她知宫远徵失踪、如今下落不明的消息。 果然是关心则乱,司徒洛洛震惊恐慌过后,才猛然想起自己除了擅长医毒,师父还教过她一些御蛊之术,如今正好能用上。 司徒洛洛声音带着哭腔道:“我有办法找到他。”边说边从腰后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倒出一只奇怪的虫子,那虫子大约拇指大小,通体发黑,泛着淡淡的蓝蓝光,躺在司徒洛洛的手中一动不动。 上官浅看着面前红了眼眶的司徒洛洛,凑过去看她手中的虫子,问道:“这是蛊?” 司徒洛洛回答她问题:“嗯,追踪蛊,只要他还没死,追踪蛊一定能找到他。” 上官浅无比庆幸自己今天难得糊涂,没有心情编谎话诓司徒洛洛,误打误撞还能用上司徒洛洛的追踪蛊,回神的上官浅叫来侍卫传消息去给宫尚角,便和司徒洛洛一起在院中焦急的等待。 第85章 追踪远徵弟弟 宫尚角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看着眼前奇异的虫子,心有疑虑,他饱览群书,追踪蛊他在书中也看到过,只是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问道:“追踪蛊可当真?” 司徒洛洛这会已经缓过神来了,一脸正色道:“自然是真的,事关性命,我怎会与宫二儿戏,而且徵公子失踪,我也很担心。” 上官浅接话道:“药王谷避世而居,神秘莫测,会些御蛊之术说得通,而且司徒妹妹对远徵弟弟的心是真的。” 司徒洛洛担心宫尚角不信,在旁边小鸡啄米般点头表衷心。 宫尚角心想,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司徒洛洛试试未尝不可。便问道:“那追踪蛊如何使用?” 司徒洛洛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料考究、做工精细的钱袋和一支翠绿的玉哨,说道:“不用做什么,看我的就行。” 宫尚角看着那个绣着昙花的钱袋,看了司徒洛洛一眼,问:“这钱袋是远徵弟弟的?” 司徒洛洛的面上沾上一抹红晕,嘴角带笑,顺带解释了一下钱袋的用处:“追踪蛊主要依靠气味追踪,这是徵公子的钱袋,虽然在我这里许久,不过是追踪蛊的话,多久都没问题。” 说着便将钱袋放在桌上,吹了一声那翠绿的玉哨,玉哨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只发着蓝光的虫子竟动了起来,宫尚角和上官浅这才发现,原来这虫子是有触角的。 那虫子伸出触角爬到钱袋上,随后展翅飞起,围着司徒洛洛飞起来,司徒洛洛说:“追踪蛊已唤醒,接下来只需跟着它就能找到徵公子了。” 三人起身准备出门,宫尚角看了一眼上官浅道:“我带着司徒姑娘去就行,你就在归来居。” 见上官浅想要回话,宫尚角继续道:“听话!”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上官浅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微微叹了口气,只好被迫留在了归来居。 司徒洛洛将钱袋又揣回怀里,吹起玉哨,玉哨发出一串还算悦耳的音节,那蛊虫便往院外飞去,宫尚角和司徒洛洛快速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蛊虫七拐八绕,最终果然到了天福苑背后的院落,宫尚角和司徒洛洛站在隐蔽的地方,看着已经飞进围墙的蛊虫说:“这处院落我们不能贸然进去,远徵弟弟非常有可能在里面,只是先前我不能确定。” 司徒洛洛手指绕着锤在胸前的小辫子,回道:“我们就在外面等,如果徵公子在里面,它会告诉我的。” 宫尚角点点头不再说话,不动声色观察了一眼四周,带着司徒洛洛换了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等待。 不出一刻钟,那飞入院内的蛊虫飞了回来,司徒洛洛伸开手,蛊虫盘旋两圈便停在了她手中,发出一串细微的声音,司徒洛洛侧耳倾听,眼神微亮。 等蛊虫不再叫了,司徒洛洛又吹了一声玉哨,那虫子又恢复了一动不动的样子,司徒洛洛将虫子放回瓷瓶,放回腰间才道:“可以确定徵公子就在这里面。” 第86章 找到远徵弟弟 宫尚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带着司徒洛洛进入了旁边的小巷,打了个手势,一个侍卫从身后出现,恭敬行礼道:“公子!” 宫尚角转身走到侍卫身旁耳语几句,待侍卫离去,宫尚角带着司徒洛洛又回了归来居。 宫尚角回到归来居写了两封信,让金复安排人送出去,一封送往宫门,一封送往慕家。 夜幕重重,隐在暗处的猎物早已蠢蠢欲动,殊不知有耐心的猎人早已蛰伏已久,只等猎物出现。 夜风吹过,角落的星星火光转瞬就呈燎原之势,院中的侍卫瞬间慌乱起来,骆志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下疑惑,这是自己的私院,宫尚角不应该这么快找到才对。 外面的火势渐渐变小,院中早早设好的机关却毫无动静,骆志聪起身开门,看着已被熄灭的火势,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难道自己想错了?这院中的火真就是一场意外? 那院中的火确实不是意外,而是宫尚角为了将骆志聪的注意力吸引到那座院落的前院,故意让人放的,他要从天福苑的暗道进去救人。 趁着夜黑风高,宫尚角带着金复早早等在了天福苑的后院,待对面的院落传来熊熊火光之时,宫尚角打开白日探查到的暗门,带着金复顺利进了暗道,暗道里漆黑一片,金复点亮了随身带的火折子,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两人顺着暗道往前走,不过片刻,便是一个石室,火折子的光太过微弱,看不清全貌,但宫尚角敏锐的察觉到了隐在暗处的人的气息,似乎还是个高手,宫尚角停下脚步,抬手示意金复灭了火折子,手中捏起一枚暗器,运足内力毫不犹豫地甩向那人。 黑暗中的寒鸦贰堪堪躲过,伴随着暗器落地的声音,快速向宫尚角袭去,宫尚角拔刀应战,两人在黑暗中过了十招有余,寒鸦贰借着宫尚角的内力,退出石室,消失在黑暗里。 金复一边重新点燃火折子一边说:“公子,刚刚那人武功不弱,骆志聪敢对徵公子下手,会不会有帮手?” 宫尚角面无表情接过金复手中的火折子看了眼寒鸦贰消失的方向,说:“没有才奇怪。” 金复早已习惯自家公子说话说一半的习惯,默默闭了嘴,看来公子早有预料,只是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没有说。 两人顺着刚刚寒鸦贰消失的方向继续前行,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待走近看才发现是一排无人的牢房边上点着的油灯,走到这排牢房的尽头有一道向下的楼梯,下面传来若有若无的铃铛声,这个声音宫尚角熟悉无比,两人毫不犹豫的从楼梯下去。 一道森冷的男声在前方响起:“宫尚角,你倒是来得比想象的快!” 宫尚角越过寒鸦贰身后的铁栏,看着锁在刑架上伤痕累累的宫远徵,握着刀柄的手在看到宫远徵的那一刻瞬间指节发白,满脸冷若寒霜,声音满是怒意地说道:“马上放了他,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第87章 恶人的畅快 寒鸦贰冷笑着说:“宫尚角,你如今这般苦苦相逼,是不是忘了,宫门的执刃夫人还在我们手里?” 宫尚角面色不改,冷笑道:“执刃夫人?你觉得一个无锋的细作,宫门除了宫子羽,谁会认?” 寒鸦贰透过牢房昏暗的烛火,观察着宫尚角的神色,想要通过神色来判断他这些话的真假。 宫尚角见他不答,继续道:“放人!” “宫远徵本就是诱你前来的饵,既然你来了,哪有放人的道理!”寒鸦贰才说完,宫尚角就听到地牢有不少内力不俗的人在往这里走来。 宫尚角听着那些人的声音逐渐靠近,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抬眸看着寒鸦贰道:“看来无锋准备已久,只是你怎知我没有后手?” 寒鸦贰看着眼前的宫尚角,自信从容、他脸上的笑高深莫测,寒鸦贰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心慌。 骆志聪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鼓掌一边说:“好!好!好!宫尚角不愧是宫尚角,不走寻常路,浪费了我在前院设置的重重机关。” 宫尚角面无表情看着他走下来,开口道:“我记得骆家主上次去我的归来居做客,还说愿意帮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和无锋一起抓我宫门徵宫的宫主。” 骆志聪冷笑道:“宫尚角,我可没想动你,是你逼我的,你毁我马场,抓我兰香阁花魁,伙同慕家逼得我关了天福苑,你是要我的命!” “我宫门从不伤无辜之人,奈何骆家主与贼为伍!” “我快饿死的时候是无锋救了我,就算是贼又如何?”骆志聪满脸不屑的回道。 宫尚角环视了一圈骆志聪带来的人,有十余人,悠悠开口道:“哦,是吗?说起那兰香阁的花魁,我倒是想起来了,无论我抓不抓她,你兰香阁的花魁也得换人,毕竟有孕之人如何做得花魁。” 骆志聪脸色变得铁青,旁边的寒鸦贰阴沉着脸,看着骆志聪。 两人脸色的变化没有逃过宫尚角的眼睛,他继续道:“那君如玉有孕之身,宫门实在是不忍下手,只好让她在宫门的地牢好好将养,等她生产之后再将她逐出宫门,你说一个青楼女子带着个孩子,又无依无靠的,会是什么下场?” 骆志聪的情绪在听到“一个青楼女子带着个孩子”这句话的时候彻底失去控制,这是他的噩梦,他作为绵城骆家的家主已经十年之余,他已经快要忘了,直到今天宫尚角提起,他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没忘。 他忘不了父亲对母亲和自己的抛弃,忘不了路人嫌恶的眼神,忘不了母亲病死之时,自己为了替母亲下葬,沿街乞讨时的屈辱。 他想起那个严寒的冬日,他为了一块馒头,腿上生生被一只恶狗咬去一块肉,他腿上那块疤至今还在,只是那只恶狗没过几天就死了,死于一块馒头,带着剧毒的馒头,他看着那只恶狗口吐白沫在自己面前挣扎的时候,他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样畅快的感觉和后来看着骆家两兄弟死在自己面前时的畅快一模一样。 第88章 远徵弟弟得救 骆志聪双眼猩红,向宫尚角迎面袭来,宫尚角拔刀打退了骆志聪,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骆家主若此时放了我徵宫宫主,我还可以让你与君如玉见上一面。” 骆志聪一声令下,旁边的侍卫蜂拥而上,金复默默拔刀护在宫尚角身后,随时准备应战。 寒鸦贰看着眼前的形势,身体往关着宫远徵的牢房门口移动。心底默默盘算着:骆志聪这个蠢货,又棋差一招,让宫尚角毫发无伤便找到了宫远徵的关押之地,宫尚角武功高深莫测,自己得做好硬拼不过拿宫远徵做人质的准备。 就在快要接近牢房的门口之时,寒鸦贰感觉到身后有暗器袭来,向后翻身躲过,站定才发现是宫尚角丢的毒药弹,毒药弹已经在空中炸开,毒气在低矮的牢房中瞬间弥散开来,除了宫尚角和金复,所有人都抬手,以袖掩面以阻挡吸入毒气。 金复接收到宫尚角的眼神示意,趁着侍卫躲避毒气的间隙,运着功快速移动到关押宫远徵的牢房门口,宫尚角眼睛观察着四周,吩咐金复:“看好这里,找机会带徵公子走!” 宫尚角说完,墨色眸子里的点点猩红将他此刻的愤怒展露无遗,他抬眼看向寒鸦贰,“寒鸦,是吧?现在你没机会走了。”说完不等寒鸦贰回话便出招直逼寒鸦贰面门,宫尚角刀法刚猛,使的是一招灌注着磅礴内力的拂雪三式。 寒鸦贰躲闪不及,生接下一招,退身躲避,感受着胸腔里翻涌的血气,寒鸦贰深知敌不过,快速飞身上了暗道的楼梯,须臾间便消失不见了。 宫尚角看了一眼寒鸦贰消失的方向,嘴角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挑起,看得骆志聪头皮发麻,他想不通寒鸦贰逃跑了,为何宫尚角会是这样的表情。 宫尚角的脸已经在骆志聪疑惑之际恢复如寒霜般冰冷,看了一眼吸入毒粉,此时正在纷纷咳嗽的侍卫,对骆志聪道:“骆家主,我来西南只为扫除扎根此处的无锋刺客,今日已经全部找到了,你……也逃不掉!” 骆志聪冷笑道:“宫尚角,你太小看无锋了,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在绵城也不过是很多棋子中的一枚而已。”说完便向宫尚角出招。 “那便多谢骆家主提醒了!”宫尚角边说边凌空躲过骆志聪的杀招,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骆志聪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剧烈得咳嗽起来。 一声爆炸声在院中传来,骆志聪以及他带来的侍卫均是一愣。 宫尚角面上一笑,飞身控制住了骆志聪。 暗道里一队披坚执锐侍卫出现在眼前,身穿黑衣,手戴黄玉。 “全部拿下!”宫尚角手上控制着骆志聪,冷声吩咐侍卫。 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已被毒气侵袭的骆家侍卫最终不敌宫门的黄玉侍卫,被纷纷拿下。 宫尚角将骆志聪交给身边的侍卫,走到金复面前,运足内力出刀,生生砍断了坚硬无比的铁链,打开门向宫远徵奔去。 第89章 闻风丧胆宫尚角 宫远徵抬头看到宫尚角,满是血污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声音干哑地说:“哥,对不起!” 宫尚角看着他身上累累伤痕,心疼地说:“说什么胡话,你受苦了!” 金复见宫远徵的四肢被沉重的铁链锁死,走向骆志聪。 宫尚角见金复已经去要钥匙了,便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喂到宫远徵口中。 宫远徵知道那是保命的药丸,当初还是自己特意为哥哥研制的。 他乖乖吞了药丸,说:“哥,我没事,别担心,只是些皮外伤。” 宫尚角这才在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他很担心无锋心狠手辣,使些非人的手段,伤了宫远徵根本,温和地说:“回去让大夫替你好生调养。” “哥,我就是大夫!”宫远徵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 金复已经要了钥匙回来,宫尚角快速解开束缚宫远徵手脚的铁链,扶住他,才道:“你的任务是养好身体!” 宫尚角吩咐黄玉侍卫押着骆志聪和被俘虏的骆家侍卫先离开,自己和金复扶着宫远徵慢慢出了暗道。 三人这次是往骆志聪的前院出来的,看着被炸得满地狼藉的院子,宫尚角微微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上了早早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内早已有大夫在等候。 宫远徵看着哥哥准备得如此周全,心里既开心又内疚,不自然地开口道:“谢谢哥!” 宫尚角看了眼宫远徵别扭的模样,笑道:“我布的局已经收网,除了你吃了点苦头,其他一切照旧。” 宫远徵这才放下心来,大夫替宫远徵号了脉,对宫尚角行礼道:“角公子,徵公子的伤都是外伤,我替他开些药,每日服两次,将养一月便可好全了。” 大夫退下后,宫尚角对着车外的金复吩咐道:“金复,你去看看慕庄主那边的情况。” 金复离开后,两人便驾着马车回了归来居。 寒鸦贰从暗道出来后便避过人群,走进无人的街道,走了许久他还觉得有些后怕,宫尚角的武功太高,他刚刚那一招动了杀心,要不是宫远徵还被困在地牢,自己今天就该交代在这了。 寒鸦贰掏出一颗药丸服下,无锋研究宫门多年,他知道宫尚角刚刚用的毒药是“解功散”,练功之人闻者会呼吸不顺,暂时失去内力,无锋早已研制出了它的解药,自己常年跟在首领身边做事,是有解药的。 他以掌蓄气,感受到自己的内力完全恢复后,才向着最近的无锋据点走去。如今骆志聪已然落入宫尚角手中,索性为了让骆家为无锋提供财力支持,绵城除了骆家还有五个据点,以前这些据点的任务是暗中配合骆志聪,一为帮助,二为监视。现在骆志聪已为废棋,他得尽快去据点传信给首领,然后重新布局。 浓重的血腥味,留守据点的魑魅早已气息全无,除了冰冷的尸体,现场没有任何痕迹,寒鸦贰去了五个据点,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情景,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宫尚角是多么可怕。 第90章 网已收 夜凉如水,归来居寂寥深幽的庭院被宫尚角的归来打破。 宫尚角先替宫远徵安排了大夫,又命下人给宫远徵备了些吃的才回房继续处理公务。 屋内烛火微弱,宫尚角坐在桌前,取出一份名册,名册上是之前收集的绵城的无锋据点以及无锋刺客的信息,他笔锋蘸墨,将名册中骆志聪和君如玉的名字划去,陆续有侍卫回来禀报,待名册上的名字全部划去时,宫尚角松了一口气,网终于彻底收了。 慕家,廊檐叠错,檐下一排灯笼驱逐着入墨的夜色,管家引着金复来到慕玉笙的书房。 慕玉笙目光落桌上那张宫尚角白日送来的骆宅的地图上,等着对方先开口。 “慕家主,我家公子暂时脱不开身,但是记挂托慕家主所办之事,让我过来看看。”金复行礼后说明来意。 慕玉笙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骆老家主已经救出,如今就在我慕府,我已安排人看顾,你转告宫二先生不必忧心。” 看着金复欲言又止的样子,慕玉笙起身带着他到关着骆炳诚的房间,说道:“骆老家主如今神志不清,角公子在信中说这是因为中毒。” 金复看到骆炳诚后也安心了,拱手道:“多谢慕家主,徵公子受了伤,待他伤好便可为骆老家主解毒。” 慕玉笙点点头,吩咐管家送金复出门。 —— 天光大亮,宫远徵的房间,大夫替宫远徵诊了脉后,对站在一旁的宫尚角说道:“徵公子的皮外伤比较严重,我已开好药,服半月,好生将养便可。” 宫远徵的手上身上皆有伤,脸上还留着骆志聪打的掌印,他压着嗓子问:“哥,骆老家主救出来了吗?” 宫尚角一边给他喂药一边说:“已经安置在慕家了,等你养好了伤,再替他解毒。” 宫远徵点点头,不放心地问道:“他在骆家安全吗?” 宫尚角放下见底的药碗,回道:“金复昨夜去看了,而且无锋的据点均已被拔除,在慕家无碍。” 宫远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回话。心下自责要是自己不受伤,此刻便可以去替骆炳诚解毒了。 司徒洛洛一早就听说了宫远徵回来了,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宫远徵的房间时,宫尚角已经离开,屋内只有宫远徵躺在床上。 司徒洛洛被他一身的伤痕吓得不轻,半天才缓过神来,小步走到床边问:“疼吗?” 宫远徵虽有伤在身,却不改往日毒舌:“不疼,你来试试?”说完还撇了撇嘴。 司徒洛洛见他如此,坐在他床边道:“早知你这般嘴硬,我便不用我的追踪蛊找你,叫你再吃些苦头。”嘴上说着狠话,眼里却噙着泪水。 宫远徵本不想理她,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稚气未退的声音不由放低道:“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司徒洛洛抹了一把泪,扯出一个笑,道:“我出谷带了治外伤的良药!”说着从腰后掏出一个玉瓷瓶,边打开边说:“看你这脸,都破相了,保证你用了以后,不出三天就变回美男子。” “我不需要!” 司徒洛洛不由分说,在宫远徵不悦的眼神中替他上了药。 第91章 风雨之后 一场腥风血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宫远徵在司徒洛洛的神药加持下,伤果然好得很快。 宫远徵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慕家替骆炳诚解毒。 骆炳诚喝了三碗宫远徵精心熬制的汤药,昏睡了一天,醒来后便恢复了清明,只是眼中的伤痛却挥之不去,丧子之痛让他不复过往光彩。 郊外被炸的马场、已经闭门许久的天福苑、兰香阁新换的花魁丝毫没有影响绵城街道的熙攘;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绵城五个不同营生的店铺换了人在经营,店里的掌柜手上均带着一块方正的黄玉。 慕家新开了粮铺、曹家新加了马队的消息却在绵城的商贾圈里传开了,不少商贾之家纷纷到慕家和曹家道贺。 宫尚角为人周全,为慕家和曹家都备了厚礼,派人送了过去。 外面天光大亮,宫尚角的房间里依旧昏暗,案前点着月桂熏香,骆家的事已了,他依旧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木质雕花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上官浅,她端着托盘走到宫尚角的桌旁,将托盘内的点心和茶水放好,兀自坐在他身旁,安静的磨墨。 宫尚角的注意力依旧在眼前的文书上,随着上官浅的手腕轻转,丝丝缕缕的月桂香钻入鼻孔,不是熏香,是墨香,他只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浅,她纤弱葱白的手捏着墨条,轻轻研磨,安静乖巧。 从出宫门以来,两人之间少了身份的隔阂,又在铲除骆家的过程中有很多配合默契的时刻,关系无形之中亲近了很多,宫尚角很享受她这样安静陪着他的时刻,上官浅亦是。 宫尚角在文书上写下最后一笔,将处理完的文书单独放在一边,抬头对上官浅说:“你若累了就回去歇息,不必陪着我。” 上官浅笑的旖旎,声音温柔道:“我不累,只是想多陪陪公子。”见宫尚角已经放下笔,便轻轻放下墨条,问道:“公子在西南的网已收,不知执刃大人那边如何了?” “执刃一直与寒鸦壹保持联系,不过暂未提交换云家姐妹的时间。” “那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上官浅接着宫尚角的话问。 宫尚角如实回答:“我收网之时已传信回宫门,寒鸦贰再过两日就该将西南的消息带到无锋了,寒鸦贰消息带到之时,便知道执刃什么时候动手了。” “那公子呢?接下来作何打算?” “你有何想法?”宫尚角反问。 “没有。”上官浅轻轻摇头,手却摸着腰间那块代表司徒洛洛身份的玉佩,若有所思。 宫尚角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垂眸挡住眼中的审视,低声道:“如今无锋财路已断,这里离蜀西峨嵋派只需两日路程,等远徵弟弟伤再养好些,就前往峨嵋派。” 上官浅点点头,转头看着他问:“宫门的目的是救云为衫,若云家姐妹顺利得救,宫门还会继续铲除无锋的计划吗?” 宫尚角目光微沉,反问:“你说呢?” 上官浅微愣,随即微微摇头,笑着问道:“公子心思如海,我怎会知道?” 宫尚角重新拿起一卷文书,提笔蘸墨,边写划边说:“宫门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救云为衫。”似是意有所指。 上官浅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温柔浅笑,继续磨墨。 第92章 失去耐心 无锋总舵,一间石室,微弱的烛火下,屏风后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若隐若现,寒鸦贰低眉顺眼地汇报着西南的情况。 “首领,西南骆家以及绵城的据点全部都被宫尚角捣毁了!” 碎裂的杯盏、急促的呼吸声、握得骨节发白的手都预示着屏风后的女人此刻愤怒无比。 寒鸦贰久等不见屏风后的人回话,试探着抬头看了一眼,继续道:“不过我与宫尚角交过手,从他的言行来看,他确实不在意云为衫的死活。” “你是想说,他与宫子羽离心的消息是真的?” “我看着像是真的。” 屏风后的女人手指轻轻在桌面敲打,眼睛微眯,说道:“宫尚角确实强,不过若是公子羽真能把无量流火拿出来,任他宫尚角再有本事,都不怕他。” 略微停顿后,她继续“去传信给寒鸦壹,让他告诉公子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女人身后,传令者隐在黑暗里,恭敬地答:“是!” “首领,我比较担心的是少了骆家的财力支撑,无锋内部会人心不稳。”寒鸦贰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屏风后的女人,轻笑一声道:“没了钱财,恐惧一样可以控制人心。” 寒鸦贰不再答话。 “见到上官浅了吗?” 寒鸦贰内心讶异,无锋内部等级森严,魑魅都直属寒鸦,若非必要,首领从不过问,上官浅不过一枚弃子,首领为何会问起。 “我没见到她,不过骆志聪说过,她跟在宫尚角身边,两人如今关系不浅。” 屏风后传来几声轻笑便恢复安静,寒鸦贰试探着问:“那上官浅,首领作何打算?” “她?我自有安排。”沙哑的声音,分辨不出情绪。 寒鸦贰退出石室,屏风后的女人眼睛微瞌,神思却早已飘远。 “那个女子温柔多情的眉目与久远记忆里的那人如出一辙,真要她死,还真是舍不得,只是自己留她一命,终究是个祸患啊……” 旧尘山谷,一辆华贵的马车穿过喧嚣的街道,宫子羽掀开车帘,抬头便看见万花楼窗台上开得摇曳生姿的白花。 马车绕过万花楼前门,在无人的后门停下,宫子羽直接上楼,进了包间。 寒鸦壹一直站在窗前,待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才转身道:“没想到执刃大人,来得如此快。” “寒鸦壹大人,有事不凡直说。”宫子羽面无表情,内心腹诽:大白天的来万花楼,他可不想被长老们抓到,再说他不务正业! 寒鸦壹的脸隐在阴暗里,冷声道:“执刃大人,你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首领大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寒鸦壹大人可真是跟我心有灵犀呢。”宫子羽脸上挂着笑说道。 “什么意思?你拿到无量流火了?” 宫子羽的声音冷淡,却又略带威严,“告诉你们首领,想要无量流火,交换的时间、地点都得按我的要求来。” 寒鸦壹冷笑着问道:“那样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五天后,旧尘山谷外的黄岩镇城西竹林,带好阿云和她的胞妹!”公子羽说完不等寒鸦壹回答就直接起身走了。 宫子羽记得上官浅说过,点竹对无量流火非常执着,他赌就算是被动,无锋还是会来交换人质,为了阿云,他必须赌。 第93章 奇怪的行人 宫远徵养好伤后,宫尚角便出发前往峨嵋山,与上次兵分两路不同,这次宫尚角带着一队侍卫,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地走官道。 峨嵋派建于蜀西的峨嵋山山顶,马车只能行至蜀西城中,要到峨嵋派,需得走过一条蜿蜒而上的石阶。 到达蜀西城中时,恰好日落西斜,宫尚角便于蜀西城中安顿下来。 蜀西城中汇聚各色美食和各类民间杂耍,刚安顿好司徒洛洛便吵着要去看看。 宫尚角素来不喜热闹,只是看着司徒洛洛兴奋的眼神,再看看身旁冷着脸却隐隐透着期待的宫远徵,最终无奈妥协。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四人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两旁皆是古朴的摊贩,司徒洛洛和宫远徵到底是小孩心性,对两旁的吃食杂玩充满好奇,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宫尚角走在上官浅身旁,默默为她挡住了拥挤的人群。两人沿街走着,一个行人迎面撞上上官浅,上官浅踉跄一下,那人顺势扶了她一把,才发现人已经转瞬就被宫尚角护在怀里。 上官浅站稳才看清那人是个身材偏矮小的男人,见到上官浅微隆的小腹,面带歉意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上官浅摇摇头,那人便在宫尚角冷如寒霜的眼神中匆匆离去,转瞬便消失在熙攘人群中。 宫尚角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上官浅问道:“没事吧?” 上官浅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却在猛烈跳动,因为刚刚那人在扶她的时候,分明往她腰带里塞了东西,那人似乎易了容,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腰带里的东西是什么,在没有确认里面是什么之前,最好别让宫尚角发现端倪。 在上官浅身后,宫尚角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复杂的眼神落在上官浅身上。刚刚那人撞到她绝对不是意外,上官浅分明是在有意遮掩,他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这样的行为令自己十分不悦! —— 客栈,逛完的四人各自回房,宫尚角叫来金复吩咐道:“今晚盯紧上官小姐!” “是!”金复虽心下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暗中盯着即可,有异常先报给我。”在金复准备退下时,宫尚角淡淡地补充道。 上官浅回到房间后,快速锁好门窗,点燃烛火,快速翻出藏在腰带里的东西,是一张信笺,信笺上只写了一个地址:临江楼东篱居,信笺下角一支寒梅,与自己腰间玉佩上的样式一样。 上官浅坐在桌前,桌上放着那张信笺和那枚玉佩,她眼神飘散在窗外,心底在默默盘算,今天那个男子的身量确实像个女子,再结合这信笺上的寒梅,确实有可能是拙梅。 如果那人真的是拙梅,那自己单独去见她是最好的选择,一来自己有事想问她,二来自己现在完完全全是在依靠宫门,宫门换回云为衫以后,会不会继续铲除无锋,自己没办法保证,与拙梅合作,不失为一条退路。 第94章 半路拦截 上官浅早早灭了灯,坐在桌前等待深夜的到来,内心难以平复。 她非常清楚自己对宫尚角的感情,她骗不了自己。回想重逢以来的种种,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逐渐信任他,自然也能感受到他对她亦是。此时要背着宫尚角,单独去见拙梅,她竟生出一些负罪感来。 想到大仇得报更需要拙梅的助力,而且拙梅设法单独给她传信,分明就是只想见她,宫尚角知道了反而会误事。上官浅强压下自己内心摇摆的思绪,祈祷宫尚角今晚的公务能少些。 夜幕重重,宫尚角的房间烛火未灭,他已处理完公务,桌上翻开的闲书,久久未动,街上那人与上官浅相撞的画面不断浮现,怎么也甩不开。 他随手挥灭了烛火,坐在黑暗中闭目养神,耳朵却仔细留意着隔壁的每一丝响动。他希望今夜不要有任何事情发生,他希望她只安心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白日喧嚣的街道早已归于平静,木质窗户打开时发出细微的声响,一抹黑色的身影在皎皎月光中疾行。 在窗户打开之时,宫尚角便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夜寂静,他五感敏锐,上官浅离开的响动虽然轻微,却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他缓缓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急行的身影,在那个身影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之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窗户一跃而下,追着那个身影离开的方向而去。 上官浅腰上挂着玉佩,手中握着信笺,往临江楼的方向疾驰,突然一道黑影拦住了去路,是宫尚角。 上官浅停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人,她怎么就忘了呢?宫尚角是何等多疑又聪明的人啊,那人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上官浅没有因为被宫尚角抓现行而慌乱,反而觉得今夜一直郁结于心的那口气,突然有了出口。她想既然被他逮了个现行,不如坦白从宽。 她脸上笑容漾开,一边走向宫尚角一边问:“这么晚了,公子怎么在这?” 宫尚角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到自己身前才冷声问:“这么晚了,上官姑娘这身打扮是要去哪?” “我若说我出来散步,公子信不信?” 宫尚角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写着三个字:“你说呢?” 上官浅读懂了他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继续道:“公子早就知道了,故意早早灭了灯,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好抓我现行吧?” 宫尚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我问你,要去哪?” 上官浅摊开手,手心里是那张信笺,笑道:“公子若想知道,早些问我便好,何必大半夜来路上拦我?” 宫尚角拿起信笺,打开看了一眼才道:“拙梅?上官小姐甩开我单独见她,难道是不满意宫门这个合作对象?” 上官浅从他手中接过信笺,放进腰带,看了眼他不显喜怒的脸,回道:“我只是想着她单独给我留信,应当是想单独见我,我想着可以先替公子打探一番。” 宫尚角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第95章 初见拙梅 上官浅无视他冷如寒霜的脸色,笑道:“这夜路太黑,有幸遇到公子,不如公子陪我走走?” 宫尚角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带路!”然后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上官浅愣了一下,看着宫尚角大步流星的背影,内心道:“不是让我带路吗?自己走那么快!”,想着便小跑两步追上他。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上官浅能感受到身旁的人,面上不显,但心情似乎是不太好。 “其实,我也没有骗你,拙梅想方设法单独给我传信,可能只是想见我,并不想见你。”上官浅犹豫片刻才开口道。 “是吗?你确定你没有私心?”宫尚角放慢脚步,用余光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上官浅停下脚步,微微叹了口气才道:“我有些事想问她。”抬头看着同样停下脚步的宫尚角道:“孤山派的事!” 宫尚角看着她蒙上水雾的眼睛道:“你可以直接与我说,为何要瞒着我。” 上官浅笑笑道:“我怕公子不信我,就像我与公子说过,我不会与公子为敌,公子依然处处防着我。” 宫尚角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对感情的不善言辞,斟酌一番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要见的是拙梅。” 上官浅转身继续走,说道:“现在知道了,公子可以放心了。” 眼看临江楼就在街头,宫尚角停下道:“到了。” 上官浅有些惊讶道:“我一个人去,公子放心啊?” 宫尚角看了一眼街头的临江楼,说道:“不放心,但是你说得对,拙梅也许不想见到我。” 上官浅微微福身道:“多谢公子!” 宫尚角抬手扶起她,问道:“响箭带了吗?” 上官浅点点头,转身欲走,宫尚角叫住她,看着她的眼睛道:“上官浅,我们会一起铲除无锋的。” 说完用眼神示意临江楼的方向,轻声道:“去吧,我在这等你。” 看着上官浅的背影,宫尚角眸色复杂,他知道她报仇的决心,也深知她聪慧机敏,不会是乖乖听自己话的性子,所以他告诉她,他们会一起铲除无锋,是希望她能安心待在自己身边,不必再找其它出路,希望聪明如她,能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但愿真如她所说,见拙梅只因孤山派的私事吧。 —— 已过子时,临江楼早已打烊,上官浅摸黑找到了东篱居,似是在等她,房间并未锁门,一推即入。 上官浅一边小心关门,一边警惕着屋内的风吹草动。 “你来了?”黑暗中,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响起。 上官浅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问道:“你真是拙梅?” 女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语气笃定道:“你腰间的那枚玉佩的主人不是你。” “是不是很重要吗?”上官浅反问。 女子不答,冷笑道:“宫门特意放出消息来,却想拿一个冒牌货引我现身,欲意何为?” 上官浅微微一笑,肯定地说:“你果然就是拙梅。” 见女子不答,上官浅一边走向她,一边说:“我确实是冒牌货,不过宫门放的消息可不假,你要找的人,现下确实受宫门庇护。” “你是说,跟在你们身边的另一个女孩?” 上官浅笑问:“前辈,我深夜到访,不请我坐坐吗?” 女人起身,点燃烛台上的烛火,上官浅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脸上的震惊之色转瞬即逝。 第96章 与拙梅的合作 昏黄的烛火驱散了屋内的黑暗,上官浅看清了女人的脸,一张眉眼以下全是伤痕的脸,完好的眉眼间依然能看出若没有那些伤痕,这张脸当称绝色。 拙梅看着上官浅在矮桌对面坐下,她把上官浅脸上的震惊全都收入眼底。轻笑一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我要找的人是拙梅,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上官浅问道。 拙梅抬眼打量着上官浅的脸,半晌才看着窗外道:“你应该姓孤山,你的眉眼和阿泽很像,他有个可爱的侄女,以前我们一起逛街时,他总想着给你买些女娃娃的玩意。” 上官浅冷着脸,晶亮的眸子中氲着一层水雾,恨恨道:“孤山?孤山这个姓早在十多年前就消失了,因为你和你的好师姐。” 拙梅看着对面的少女,有一瞬失神,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桌上说:“这块玉佩,是阿泽与我的定情之物,我们一人一块。” 上官浅面露疑惑,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到桌上,问道:“那为什么两块都在这里,而且我记得你们尚未成婚,你们真的有孩子?” 拙梅笑笑道:“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与阿泽情投意合,江湖儿女不拘泥于这些凡俗礼节,有了孩子后我们就隐居于药王谷,要不是后来我师父不行了,我可能会与阿泽过一辈子快意恩仇、闲云野鹤的日子。至于玉佩,你的那块本属于我,我的这块是阿泽的。” “你说你们隐居药王谷,那为什么药王谷谷主说司徒洛洛是捡的?” “自然是为了保护她的身份啊,那辛百澈能让你们把她带走,定是猜出了你的身份,不然凭他与阿泽的交情,无论如何他都会护好她的。”拙梅看着面前心思缜密的少女,轻笑道:“怎么?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上官浅浅浅一笑,温柔道:“若是没有点竹,没有无锋,我当叫你一声小叔母。” 拙梅轻笑道:“你若想叫,现在也可以。” 上官浅敛了笑容,冷声道:“我深夜前来,可不是来跟你认亲的。” 拙梅道:“宫门特意拿洛洛引我出来,所为何事?” 上官浅道:“我今夜前来只代表我自己。” 拙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说:“那你找我,所为何事?” 上官浅胸腔起伏,声音里暗含滔天恨意,说道:“我要点竹死,我不是她的对手,但你一定没问题。” 拙梅声音温和,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上官浅微蹙眉头道:“司徒洛洛的身份还是无锋故意透露给我的,若没有我们护着,她早死在路上了,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难道你想你的女儿像你一样,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拙梅道:“她现在有宫门护着。” 上官浅笑道:“宫门的目的也是拉拢你,你若不能为宫门所用,那他们为何要庇护她?” 拙梅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与宫门的目标一样,却说只代表你自己,你不信任宫门?” “宫门一群死脑筋,我可不敢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身上。”说完看着拙梅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单独来见你就是想得你一个承诺,不管宫门最后如何,你都必须帮我。” 第97章 拙梅一诺 拙梅看着眼前的少女,眉目温柔,她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坚毅,想到她以前也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不免有几分心疼,回道:“若阿泽还在,他定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既是你所求,我答应你便是。” 上官浅低头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笑道:“你不必跟我打感情牌,如果你反悔,宫门不会杀司徒洛洛,我会!” 拙梅震惊道:“她怎么说也是阿泽的孩子,你下得去手?” 上官浅眼神冰冷,姣好的面容仿若蛇蝎,冷声道:“你与我小叔叔相爱相知,他因你而惨死,你明明有能力手刃仇人,这么多年却从未想着要替他报仇,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她微微停顿,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哭腔,继续道:“而且,孤山满门皆因你而死,她死在我手上,也不冤。” 拙梅的眉眼间也布满寒霜,道:“没有我,孤山派一样会被灭。” 上官浅一愣,难道孤山派灭门还有什么隐情?问道:“你什么意思?” 拙梅有些局促,但马上便恢复如常道:“我想见见洛洛。” 上官浅观察着她的神色道:“宫门很欢迎你的,宫尚角也在蜀西,你可以先见见他。” 拙梅的眼神淡淡扫过上官浅微隆的小腹,看似不经意的问:“你不信任宫门,却跟在宫尚角身边,为什么?” 上官浅笑而不答。 拙梅继续道:“你怀的是宫尚角的孩子?” 上官浅直视拙梅,笑道:“你问题太多了,你若想见他,我可以替你传话。” 拙梅见她故意扯开话题,心中已有答案,笑道:“那便替我转告他,明日午时,我在这里等他。” “我一定替你转告他,记住你对我的承诺!”上官浅说完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上官浅停住侧头道:“对了,我现在叫上官浅,不姓孤山!”月光照在她半张脸上,她继续道:“还有……见了宫尚角,叔母应当知道怎么说话的,对吧?” 拙梅低头,没有看她,回道:“你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我不会乱说;只是,信任与忠诚是感情的基石,你这样做,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我怕你会后悔。” ——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拙梅看着眼前的微弱的烛火陷入回忆。 那是一段令她叩心泣血的回忆—— 回忆里,拙梅在药王谷隐居,偶然得知清风派老掌门已离世,清风派的大弟子点竹接任掌门。 拙梅实在想不明白,师父不过年过五旬,习武之人身体本就强健,师父更是十分注重养生,怎会突然离世?为弄清前因后果,她告别孤山泽,匆匆回了清风派,只是刚回到清风派,她就被点竹下毒迷晕,软禁在地牢。 地牢昏暗,不知过了多久,等拙梅从地牢被带出来时,便是点竹将砍断手脚的孤山泽丢在她面前面前之时,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爱人,她强忍着泪水将她搂在怀里,眼睛死死瞪着一旁冷眼的点竹,眼中满是仇恨与绝望。 拙梅不敢相信曾经朝夕相伴的师姐,如今竟变得如此冷血,她只不过想回来弄清楚师父的死因,她不过才与爱人分别不过数日,怎么爱人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第98章 小叔叔之死 “拙梅……”怀中的人叫她的名字,她才从巨大的悲痛中回神。 “对不起……”她抚摸着他满是血污的脸,艰难地说出三个字。她知道她的师姐一直反对她们在一起,都怪她,非要回清风派,如果她们一直隐居药王谷,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孤山泽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对她说:“傻瓜,不是你的错,她杀我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了她早已归顺无锋的秘密。”说完他艰难的想要抬头凑到拙梅的耳边。 拙梅歪头靠近他,她便听到孤山泽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说完又笑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活着,太痛苦了,拙梅,帮帮我吧,让我解脱吧!” 拙梅看着被砍了手脚的孤山泽,想到他曾经玉树临风的样子,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匕首插入孤山泽的心脏,她清楚地听到匕首刺破血肉的声音,紧闭的双眼,一滴眼泪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孤山泽的脸上。 她不忍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辱受苦,所以,她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随着爱人死去的还有她鲜活的心。 孤山泽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轻声说:“我爱你!”说完便失去了呼吸。 后来,她杀了好多人,逃出了清风派,被清风派和无锋追杀,宛如行尸走肉…… 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她会想着,要不也随着孤山泽一起死了罢,可是耳边总是会回荡起孤山泽说的那句话——“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是啊!她怎么能死呢?她还有他的孩子,她应该好好活着,为他报仇。 后来她自毁容貌,甩开了追杀她的那些臭鱼烂虾。待她偷偷回到药王谷之时,已经是一年之后,那时她才从辛白澈的口中得知,孤山派已满门被灭,作案者是无锋。 她将还不懂事的孩子搂在怀中,对辛白澈道:“辛大哥,孤山已灭,我被清风派和无锋追杀,洛洛便托付给你吧。” 辛白澈眼中带着惋惜,问道:“那你呢?” “我去哪都好,总之不能在这里!”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任何危险,只要她好好活着,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她也不怕。 辛百澈知道她心意已决,不再劝阻。 拙梅将怀中的孩子抱起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才递给辛百澈,不舍得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道:“她以后就改姓司徒吧,若有孤山大仇得报之时,再让她认祖归宗。” 她将腰间的玉佩挂在孩子的衣服上,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王谷。 她要为她的爱人报仇,只是天不尽人意,清风派联合无锋,逐渐势大,自己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一晃十余年过去,爱人冤魂依旧不得安息。 “噼啪!”烛火轻晃,拙梅从回忆里回神,想到与上官浅的交谈,不免失笑,自己为孤山报仇的决心不比上官浅少,她竟还手握筹码威胁自己,她很聪明,知道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烛火被吹灭,拙梅躺在床上,因多年报仇无果而麻木的心,竟因上官浅的到来有些难以平复,因为上官浅的聪慧以及她背后的宫门,让她感觉离大仇得报已经不远了。 第99章 夜色尚浅he啦! 上官浅走出临江楼,看到宫尚角就站在街头的皎皎月光里,清冷孤傲,脑海里浮现拙梅劝诫她的话,她当时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斩钉截铁,“我做事,从不后悔!”。 会后悔吗?其实她也不知道。 信任?忠诚?她和宫尚角之间会有吗? 宫尚角感受到上官浅的脚步,转身看她,上官浅径直走到他身前道:“拙梅要见你,明日午时,就在临江楼。” “嗯。”宫尚角淡淡应了一声。 宫尚角看着安静跟在自己身旁的上官浅,出言问道:“你与拙梅,聊了什么?” 上官浅面色如常道:“没聊什么,认了个亲。” “只是认亲?” 上官浅轻轻一笑,抬眼看宫尚角,说:“不止,我还让她一定要好好与宫门合作。” 宫尚角眼色微黯,说:“上官小姐有心了!”他确信上官浅有所隐瞒,继续问道:“拙梅答应了吗?” “答应了,不然她怎么会约角公子见面呢?” “但愿她能真的好好与宫门合作!”宫尚角的话似是意有所指。 上官浅不再回话,在心里暗想:看吧,宫尚角对她没有信任,当然,她对宫尚角也没有绝对忠诚。 两人各怀心事,再无言语。 上官浅突然停下脚步。 宫尚角转身就看到上官浅扶着小腹,眼中有焦急之色,言语却平静,问道:“怎么了?” 上官浅低头看着已经快五月的小腹,温柔道:“他动了,就在刚刚。” 宫尚角愣住了,心底有一股暖流喷涌而出,极度的欣喜让他一时失了言语,背在身后的手在袖中微微颤抖。 上官浅抬头看着他说:“公子,你可得护好我,别叫我们死了。” 宫尚角回神道:“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你在担心什么?” 上官浅笑道:“也是,是我多虑了,就算不为我,为了我腹中的宫门骨肉,公子也不会让我死的!”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神色复杂,眼前的明明是他的妻儿,他本就应该义无反顾守护她们的啊,可是为什么上官浅总是拿着所谓的筹码和自己谈条件,好像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她的栖息之地。 心中那些压抑许久的情感,在此刻仿佛沙漠中干涸许久的花草遇到源源不断的水源,开始肆意疯长。 “上官浅,丈夫保护妻子,父亲保护孩子,本就天经地义,你我重逢之时,你的筹码其实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只是你提的要求正好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便顺势应了。” 曾经只敢压在心底的话,一旦开了口,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我默许你参与铲除无锋的计划,也不是为了你提供的消息,只不过是你一心报仇,我想成全你,我斡旋江湖多年,要成事还不需要靠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已经盈满泪水的眼眸继续道:“还有,我说过,你若是角宫的夫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助你达成心中所想。” 上官浅看着今晚格外反常的宫尚角,眼中有震惊、有欣喜、有了然,最后归于平静,她轻声道:“可是我如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给公子了。”说着蓄在眼中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不,你有!”宫尚角用手指戳着上官浅心脏的位置,说:“我要你的真心!上官浅,你敢给吗?” 上官浅脑中轰然一片,面上一片茫然,宫尚角这是在跟自己表明心意吗? 上官浅低头看着宫尚角的手指,那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下面,自己的心脏在隔着胸腔猛烈而快速地跳动。 上官浅抬头看着宫尚角的眼睛,心下有了决断,她抬手握住宫尚角的手,靠近他一步,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宫尚角愣了一下,用背在身后的手揽住上官浅的腰身,回应着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眼中渐渐染上缱绻温柔。 唇瓣相接,呼吸交缠,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两颗冰封已久的心在热烈而缠绵中化成春水。 在微凉的唇瓣变得灼热之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都有些意犹未尽…… 上官浅退后一步,在眼神撞上宫尚角如墨般的眼睛时立马低下头,指了指小腹,说:“他让我说敢。” 宫尚角满意地笑了笑,将上官浅拉至身前,低头在她嘴边轻啄了一下,说:“走,回去!” 说完牵起上官浅的手往回走,夜色掩盖了两人因害羞而隐隐发红的脸…… —— 号外:家人们,就离谱,突然提前he了(我也没想到,写完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这章he!),夜色尚浅敞开心扉,按照本来的设定还在后面一点,但是今天写到此情此景的时候,就觉得宫尚角的感情就应该在这一刻爆发,真切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他压抑许久的爱意,还有觉得上官浅利用他的委屈都有了一个出口,在今晚一股脑地吐出来了;而上官浅她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就动心了,只是她一直以来被灌输的东西让她习惯了以交易的形式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抛弃过自己的宫尚角,在拙梅那番话的点拨下,她本来就有点动摇,面对宫尚角的坦诚,还有个孩子在中间催化,她也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 后面才是我们夜色尚浅真正意义上的心意相通了(撒花撒花) 第100章 远徵弟弟对真嫂子破防 宫尚角带着上官浅回到客栈,在金复和站岗侍卫惊诧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各自回房。 房间灯亮了又熄,黑暗中上官浅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唇齿相交的画面,欣喜与悸动在心底暗涌。不等上官浅细细品味便被淡淡的忧伤取代。 宫尚角说要真心,“真心”?在这偷来的时光里自己已经为他付诸了全部真心,只是孤山满门的血仇未报,她怎敢为情爱停下脚步,她对他的真心里注定掺杂着谎言。 晨熹微亮,沉寂一夜的街道渐渐复苏,宫远徵早早起床,看到宫尚角紧闭的房门,问站岗的侍卫,“哥哥还未醒吗?” 侍卫极不自然地回:“是。” 宫远徵本就疑惑一向早起的哥哥怎么会贪睡,看到侍卫的表情,立即冷了脸:“哥哥怎么了?” 侍卫支支吾吾地答:“回徵公子,角公子昨夜与上官姑娘外出,寅时才归。” 宫远徵皱了皱眉,问道:“外出?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知,我们只见到她们回来。” 宫远徵点了点头,心下疑惑为何哥哥带着上官浅半夜出门,但担心打扰哥哥休息,没多问便走了。 待阳光扫除城中的每一处阴霾之时,宫尚角才带着宫远徵前往临江楼,平稳的马车里,宫远徵看着宫尚角欲言又止。 察觉到宫远徵的小动作,宫尚角嘴角微挑,问道:“远徵弟弟有话说?” “听侍卫说,昨晚哥哥和上官浅深夜外出?” “嗯,陪她去见一个人。”宫尚角一脸坦然。 宫远徵皱了皱眉,气道:“见什么人?非要深更半夜去!” 宫尚角抬头看着眼前孩子气的弟弟,笑道:“拙梅,我们等会要见的也是她。” “不是昨晚已经见了?为什么…” “昨晚只有上官浅见到她。”不等宫远徵问完,宫尚角就出言打断了他。 宫远徵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宫尚角,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让上官浅单独去见拙梅,虽然知道哥哥想把上官浅留在身边,可是上官浅惯会说谎,哥哥怎能对她如此不设防。 “哥,上官浅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要小心!” 宫尚角看着如临大敌的弟弟,面上带着几分宠溺,语气温和道:“以后你得改口叫嫂嫂。” 宫远徵一脸震惊,小声道:“哥哥与她不是还未成亲吗?” “我与她早有夫妻之实,成亲是迟早的事。” 宫远徵急忙道:“哥!她现在跟你根本不是一条心!不然她干嘛单独去见拙梅?” 宫尚角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没再回话。 他当然知道上官浅有自己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要报仇雪恨,她现在在自己身边,他不会让她再闯下大祸,而且昨夜她们已经互通心意,对于上官浅的安排,自己已有打算。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双手环胸,一脸不悦,他知道哥哥对上官浅不一样,只是忍不住想替哥哥打抱不平。内心暗道:“上官浅就是个没心肝的,宫门与无锋大战之时,她透露哥哥的弱点,还让无锋攻进宫门,是真不顾哥哥的死活,要不是消息是假的,哥哥说不定就死于无锋之手了,如今又花言巧语来哄骗哥哥,哥哥还护着她!”想到此处,对上官浅的怨气又重了几分,重重哼了一声。 宫尚角闻声,笑道:“你试炼之时,不还冒着得罪雪重子的风险替她摘了雪莲,如今一个称呼有什么难为情的?” 宫远徵道:“哥!我是怕她又骗你。” 宫尚角看着眼前倔强的弟弟,耐心道:“她无非是对报仇之事有些执念,她是我指选的妻子,我助她一臂之力是应该的。” 宫远徵不再回话,只是面上依然不悦。 第101章 拙梅加入我方阵营 临江楼东篱居,古朴典雅的房间内,一方木桌,一盏熏香,一个小火炉,炉上水已开,拙梅坐在桌前,脸上一方黑纱遮面,静静等待。 小厮引着宫尚角和宫远徵敲响房门,拙梅取了少许金银花放入沸腾的水中,才起身开门,引着二人入座。 拙梅一边替二人斟茶一边说:“没有好茶招待二位公子,不过蜀中夏季湿热,这金银花茶降暑去火,确是刚刚好。” 宫远徵率先开口:“难道你请我们来是喝茶的?” 拙梅愣了一下,笑道:“宫门特意放出我女儿的消息,难道不是为了引我前来?” 宫尚角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才道:“既然前辈都知道,想必知道宫门所求。” 拙梅笑道:“无非是想让用我对抗我那作恶多端的师姐。” 宫尚角:“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拙梅:“点竹与我本是宿敌,若能与宫门联合,我乐意至极。” 宫远徵挑了挑眉道:“这么爽快?” 拙梅:“宫家早早将我女儿从药王谷接回去,还大肆宣扬她的身世,不就是为了今天,我若不答应,恐怕她的下场会和我一样吧?” 宫远徵道:“错了!第一,她的身世是无锋先发现的,也就是说是你的好师姐想她死,我们顺手救了她;第二,提出大肆宣扬司徒洛洛身世引你前来的是上官浅;第三,她的下场只会比你更惨!”说完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拙梅看了眼宫远徵,笑道:“徵公子不必如此威胁我,杀了点竹为我夫君报仇本就是我心之所愿;上官浅让宫家拿司徒洛洛引我前来不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吗?” “我自是不怀疑前辈杀点竹的决心,不过我还有一事。”一旁不动声色的宫尚角道。 “何事?” 宫尚角不慌不忙道:“前辈愿意与宫门共同铲除无锋,宫门自是会护前辈与司徒姑娘周全,只是前辈与我角宫的夫人似是另有打算?” 拙梅轻笑一声,说:“你们可真有意思,都夫妻了,还这般不信任对方?” 宫尚角没有理会拙梅,声音低沉冰冷,仿佛裹了霜的寒刃,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筹谋什么,无锋之事我自有筹谋,前辈由着她胡闹之前,不妨先掂量掂量,伤了我角宫夫人与长子的后果,前辈能不能承受。” 拙梅敛了笑意,感叹道:“恩威并用,不枉宫二先生的江湖威名!” 想了想又道:“她好歹叫我一声小叔母,我总归不会害她。只是你们夫妻离心,她不找我,也会找别人,你防得住吗?” 拙梅看着宫尚角的脸更加阴沉,有心劝解,继续道:“夫妻之间若是带着算计与怀疑去相处,终归是不会长久的,若是相爱,不妨试着敞开心扉,别等没有机会了才徒增悲伤。我看那孩子对报仇之事有执念,若有机会报仇,她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宫远徵看了一眼宫尚角的脸色,面露桀骜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哥哥的事指手划脚?” “远徵!”宫尚角打断了宫远徵。 拙梅继续道:“我只是好意提醒,若上官浅真为报仇而死,痛苦的恐怕是角公子,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活着的人却总是难以忘怀……”言语之间透着浓浓的悲伤。 宫尚角面色沉静,语气坚定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102章 奇怪的高手 宫尚角说完之后,房间一室静默。 “我想要见见洛洛。”拙梅开口打破了沉默。 宫尚角:“等我们办完峨嵋派的事,前辈与我们同行,到时有的是机会叙旧。” 拙梅起身,郑重地向宫尚角行了一礼,道:“多谢角公子!” 待拙梅重新坐好后,宫尚角才问:“前辈剑术卓越,与点竹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为何这么多年都未曾成功报仇?” 拙梅:“角公子还在怀疑我?” 宫尚角:“谈不上怀疑,只是合理地提出疑问。” 拙梅:“点竹明面上的身份是清风派掌门,暗地里却是无锋首领,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她卖命,我孤身一人,应付她派出来的臭鱼烂虾都要耗费不少精力,杀她谈何容易?” 宫尚角心下仔细琢磨了她的话,觉得也说得通,便没有继续追问。 拙梅却继续道:“而且…她身边似乎一直跟着两个高手。” 宫尚角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问道:“你与他们交过手?” 拙梅点了点头,继续道:“两年前她身中剧毒的事传出来,我偷偷回了派中,想要趁机了结了她,没料到她身边有高手护卫。” 宫尚角似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微上挑道:“难怪点竹后来在江湖上传她中毒之事乃你所为。” 一旁的宫远徵插话道:“难道下毒之人,另有其人?” 拙梅重哼了一声,恨恨道:“那毒若是我下的,我必趁她毒发之时杀了她,哪会让她活到今天!” 宫远徵疑惑地嘟囔:“不是你,那会是谁?”转头便看到宫尚角带笑的脸,便问他:“哥哥知道是谁?” 宫尚角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知道实情,宫远徵见他如此,便没有再追问了。 宫尚角:“点竹身边的两个高手,连前辈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吗?” 拙梅摇摇头,说道:“那两个人各自实力都不差,若一对一,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奈何双拳难敌四手。” 宫尚角直觉觉得那两个高手可能就是无锋神秘莫测的魉,便想多打探打探,继续道:“他们可有什么特征?” “一男一女,男人使的我看着像是施家的秋水十三剑,重点是他的剑,我绝对没有看错,确实是施家的秋水剑。” 宫尚角眯了眯眼,重复道:“施家,秋水十三剑,秋水剑。” “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宫远徵看着陷入沉思的宫尚角道。 宫尚角摇摇头,他脑海中有很多疑问,也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只是一切还需查证后再说。 宫远徵问拙梅:“那女的呢?” “女的除了武功高一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用的武功是清风派的剑法,应当是点竹传给她的。” “能让前辈都夸武功高,看来确实是高手!”宫尚角面色沉静,抿了一口茶水,挡住了面上的神色,继续道:“前辈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 “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这世上能名正言顺修炼秋水十三剑的本该是施家家主施怀安,只是江湖人都知道他一直未悟得秋水十三剑,一个清风派的人,或者说是无锋的人,却练得出神入化。” 宫尚角莫测道:“确实奇怪。”拙梅说的话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看来施家便是解开这个点的关键了。 第103章 宫尚角的安排 熙攘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平稳地行驶着。马车内,宫远徵看着闭目养神的宫尚角,忍不住问道:“哥,你说,拙梅说的那两个高手,会不会就是魉?” 宫尚角缓缓睁开眼睛:“有这个可能。” 宫远徵不屑道:“切,看来这点竹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宫尚角不置可否:“坏事做多了,总要遭报应的。” 宫远徵点点头:“再让她过几天好日子。” 宫尚角笑笑:“点竹无锋首领的身份能隐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足以说明她心机深沉,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沉吟片刻,宫尚角继续道:“远徵弟弟,等峨嵋派的事情解决,我想把上官浅送回宫门养胎,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替我跑一趟。” 宫远徵眉毛皱成一团:“哥,那你怎么办?” 宫尚角眉目舒展:“什么我怎么办?远徵弟弟是在质疑我?” 宫远徵有些局促,在自己心里,哥哥是最强的,这些年都是哥哥独自在外行走江湖,自己这次随哥哥出来游历,确实也没帮上什么忙,自己只是担心哥哥。 “我是担心哥哥。” “我身边有金复,而且还有拙梅这个高手同行,就算点竹亲自出手,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宫远徵点点头,想到宫尚角和拙梅说的话,问道:“哥哥明明也不相信上官浅,为何还让她回宫门?” 宫尚角看了宫远徵一眼,道:“你觉得她会那么容易安分守己,乖乖听别人话?” 看到哥哥也不相信上官浅,宫远徵不禁心情大好,幸灾乐祸道:“确实挺会惹事的。” “所以啊,让她回宫门,你好好看着她,她翻不出什么风浪,在外面,一路上还有个与她串通一气的拙梅,怕是真防不住她。”想到上官浅日渐显怀的小腹,继续道:“而且,她确实该好好养胎,不宜如此奔波了。” 宫远徵一想到上官浅总在哥哥面前装柔弱的样子,忍不住酸溜溜道:“她到底有什么好?明明她欺骗我们,哥哥还处处护着她。” 宫尚角看着眼前还未经情事的弟弟,笑道:“远徵弟弟还小,等你成年,选了新娘,自会知晓。” 宫远徵急了:“哥,你怎么也和上官浅一个样?” 上官浅可不是什么善茬,回宫门会不会又惹出什么祸端,宫远徵忍不住问:“哥,上官浅回宫门,会不会……” “不会!”宫尚角知道宫远徵的担忧,不等他话说完,便打断了他,继续道:“上官浅的目的是报仇,宫门如今是最有可能助她达成目标的,她那么聪慧不会看不明白这点;而且……她现在还是一个母亲,我能感觉到她也很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她的心再狠,也不会做伤害孩子的事。” 宫远徵撇了撇嘴,嘟囔道:“知道她心狠,你还喜欢她!” 宫尚角愣了一下,冷眼扫过宫远徵。 宫远徵自知说错了话,岔开话题,问道:“那她跟拙梅是怎么回事?” 宫尚角漫不经心道:“估计是不相信宫门的实力,想再找个合作伙伴吧。” 宫远徵:“那她还真是笨!” 宫尚角:“她可不笨,相反很聪明!” 宫远徵弯着嘴角,皱着眉头,不再说话。哥哥怎么也跟宫子羽一样,被一个女人迷惑了?都怪上官浅!他一定要替哥哥好好敲打敲打她! 第104章 秘蛊录 宫尚角和宫远徵回到客栈,宫尚角便问金复:“夫人和司徒姑娘用膳了吗?” 金复愣了一下,公子平时都是称呼上官浅为“上官姑娘”或“上官小姐”,这今天怎么改了称呼,看来两人昨晚深夜一起外出,有事发生。 宫远徵转头惊讶的看着宫尚角,哥哥早上让他改口叫“嫂嫂”,这会又称上官浅为“夫人”,看来是要彻底栽上官浅手里了。 宫尚角不知道自己改了个称呼,两人心里有这么多计较,金复许久未回他,令他有些不悦,沉声道:“金复!发什么呆?” 金复这才回神,慌忙行礼道:“回公子,夫人一直未出房门,应该是还在睡;司徒姑娘早上用了些早膳,正在房间研习医书。” 宫尚角吩咐金复去备午膳,然后自己往上官浅的房间走去。 宫远徵看着哥哥的背影,犹豫一下,走向司徒洛洛的房间,心想:“研习医书,这么刻苦,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医书。” 上官浅迷迷糊糊间能感受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可是实在是身子太疲乏,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刚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便听到房门被敲响。她无奈的叹口气,暗道:“看来这怀孕对自己影响还真不小,自己虽不如宫尚角自律,但也不是这般贪睡之人。”她艰难地睁开眼,顶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因被人扰了清梦,满脸愤懑。 宫尚角看着满脸不悦的上官浅,心下觉得好笑,面色却平静无波,问道:“这是在生谁的气?” 上官浅不改面上的愤懑,回道:“角公子扰人清梦,就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宫尚角看了一眼还穿着寝衣的上官浅,语气柔和了一些:“我只是想叫你去用午膳,没想到你这么能睡。” 上官浅本就满心怨气,听他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能睡,角公子不清楚吗?” 宫尚角愣了一下才道:“好啦!既然都起了,用完膳再睡。” “知道了!”伴随着这句话,一声干净利落的关门声后,宫尚角的视线便被隔绝了。 宫尚角看着眼前关上的房门,心想:“小白兔急了,开始咬人了。”,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冷冽的脸上竟生出一丝温润之感。 上官浅关上门后,一边洗漱换衣一边腹诽:“呵,男人!果然是没有心!他的心大概被狗吃了!” 另一边,宫远徵来到司徒洛洛房间门口,见门没关,便径直走进去。司徒洛洛正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连宫远徵进来都没发现。 宫远徵双手环胸看了一会,发现对方并没有发现房中多了个人,才问:“看的什么书?这么入迷。” 司徒洛洛惊喜地抬起头,拿起手上的书给宫远徵看:“我在看《秘蛊录》,师父教我的御蛊之术,我只学了个皮毛,上次用了追踪蛊,便觉得这蛊术大有用处,所以看看。” 宫远徵接过来,随手翻了几页,皱眉道:“这蛊术奥妙,我也略有耳闻,倒是未曾好好研习。” 司徒洛洛接过他手中的书道:“这蛊术大可调风雨,小可解病痛,种类也千奇百怪的。” 宫远徵一脸疑惑:“这蛊术,我听到的可都是拿来谋财害命的,你确定你看的书说的是蛊术?” 司徒洛洛凑到他面前,眼睛亮如星辰:“徵公子擅长毒术,应该知道,有时毒药也可以治病救人,这蛊术也一样,它本质是毒,但使用得益,便是良药。” 宫远徵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点了点头,伸手抽出她手里的书放下,起身道:“走吧!哥哥让我来叫你用午膳。” 第105章 养胎 雅致的房间,精致的膳食,四人围桌而坐。 宫尚角本就少食,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对面正在长身体的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大快朵颐时也不忘拌几句嘴,身旁的上官浅安静地用膳,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简单的一餐饭,倒是让温馨填满了这方寸之地。 待几人用完午膳后,宫尚角唤来下人,撤了碗筷,布了茶具,一边往茶壶里加药材,一边抬眼看着上官浅说:“这药茶是我命大夫特意调配的,祛暑却不寒,孕妇也可以喝,你也尝尝。” 上官浅浅笑:“恭敬不如从命。” 宫尚角对对面的宫远徵道:“远徵,我们明日去峨嵋派,回来就要离开蜀中了,趁着今日,你带司徒姑娘去转转吧!” 司徒洛洛心如明镜,不等宫远徵答话,便开心地站起来道:“哇,那太好了,我一直都想去转转。”说完便要去拉宫远徵。 宫远徵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满脸嫌弃,巧妙地避开,不悦道:“我自己走,不用你拉。” 司徒洛洛尴尬地缩回手,嘟囔道:“不拉就不拉,那么凶干什么?!”她回头冲宫尚角和上官浅做了个鬼脸,便追着宫远徵的脚步而去。 二人离开后,不消一刻,桌上的茶便煮开来,腾腾热气下,两张晦暗不明的脸。 宫尚角一边替上官浅倒了茶一边说:“明天便是交换云为衫的日子了。” 上官浅脸上挂着她惯有的微笑:“那得提前恭喜宫门,换回执刃夫人。” 待热气散去,宫尚角才抬眼去观察上官浅,见她没有反应才继续道:“待云为衫换回来,宫门和无锋也算正式撕破脸了。”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特意留她是有事要说,只是有些摸不准宫尚角提起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调笑道:“怎么?公子怕了?” 宫尚角冷笑道:“怕?无锋确实势大,只是点竹不走正道,如今失势,以前拥护她的那些门派未必能帮上她,我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浅点点头:“说得也是,那便希望云姐姐明天能好运了。” 宫尚角的眼底有一抹微不可察忧虑一闪而过,被上官浅敏锐地捕捉到,便谑戏道:“想不到角公子竟这般担心云姐姐的安危。” 宫尚角无视她的谑戏,反问:“这是关键的一步棋,你不也很关心?” 上官浅眉头微蹙,委屈道:“我关心云姐姐是出于同门的情谊,至于棋局,角公子才是执棋的人,与我无关。”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上官浅的脸上带着她惯用的笑容,他知道这样的笑容看似温柔深情,实则冰冷无情。他突然就有些厌倦了两人之间你追我赶的游戏,他是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他喜欢与他一样强大的对手,只是上官浅似乎是个例外,面对她满口的试探之语,他失去了逗弄她的耐心,直截了当道:“待峨嵋派的事情结束,我让远徵弟弟护送你回宫门。” 上官浅微愣,随即疑惑道:“回宫门?为什么要回宫门?” 宫尚角:“养胎,你如今的身子已经马上五个月了,不宜在奔波劳碌。” 上官浅心沉到了海底,宫尚角这是想以孩子为借口,把自己择出去。她不动声色道:“我如今并没有觉得不适,角公子是觉得我碍事?” 第106章 冷酷无情 宫尚角移开落在上官浅身上目光:“宫门有医馆,有大夫,更适合养胎,而且有远徵在,你回宫门比与我同行更安全。” 上官浅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低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眼角泪花微溅才停,语气冰冷:“宫门?养胎?宫门里气候潮湿寒冷,常年毒气弥漫先不说,那前山后山的人,哪一个不是对我这个背叛宫门的无锋刺客恨之入骨?公子但真觉得宫门适合我养胎?” “宫门里我自有安排,你回去不会有人敢怠慢你。” “看来公子早有打算,我若是不愿意听公子安排呢?” 宫尚角突然严厉道:“上官浅!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上官浅语气冰冷:“我没在开玩笑啊!”然后看着宫尚角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也不会回宫门!” 宫尚角微凉的眸子紧紧盯着上官浅,声音如腊月寒潭:“上官浅,我总不会害你吧?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这就是你说的真心?!” 上官浅唇角缓缓勾起,眼中一片湿润:“真心?公子想要我真心相待,却处处提防我;公子明明知道我与点竹不共戴天,却因为怀疑我,就要把我送回宫门;你说我们这样的人,配谈真心吗?” 宫尚角眸色微沉,如寒潭,如深渊:“我们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心机深沉,冷酷无情!” 上官浅冰冷的八个字如巨石砸在宫尚角的心上,溅起层层酸涩,江湖人人都说宫门的宫二先生冷酷无情,他从不觉得“冷酷无情”有任何贬责之义,如今从上官浅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这四个字糟糕透了。 宫尚角压下心底的酸涩:“那你想就这样大着个肚子,一直东奔西走吗?” 上官浅手不自觉地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微微叹气:“当时倒是鲁莽了,如今带着这么个小东西确实有些碍事。” 宫尚角黑了脸:“你说什么胡话?!” 上官浅被吓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笑道:“你急什么?他在我肚子里,我比你更珍惜他,我只是随口感叹一下。” 宫尚角脸色缓和下来:“既然你不愿意回,就先跟着我吧,要是撑不住了,记得说。” 上官浅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公子这么快就同意了。” 宫尚角刚有些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你不愿意,我总不能把你当犯人一样押回去吧?” 上官浅尴尬地笑笑,端起茶杯抿一口:“那便多谢公子了。” 宫尚角突然唇角微挑:“你想怎么谢?” 上官浅愣了一下,是人都知道这只是出于礼节说的客气话,看着宫尚角脸上的笑,上官浅暗觉宫尚角这是设好了圈套,就等自己跳呢,出于好奇心,她顺着他的话问道:“公子想要什么谢礼?” 宫尚角竟真的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片刻后才道:“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要你以后不要单独行动,你如今这个样子乱跑容易有危险。” 上官浅有些意外,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冷酷无情的宫二先生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虽然心底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上官浅还是隐隐期待宫尚角能亲口承认。 “冷酷无情”,又是这四个字!还真是刺耳!宫尚角别有深意的看着上官浅:“人非草木,谁又能做到真的冷酷无情,你说呢?上官姑娘!” 上官浅心道:“果然,宫尚角这个人,说话拐弯抹角的,要从他嘴里听真话可真难!”没听到想听的话,上官浅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第107章 蜕了白兔皮 片刻沉默后,上官浅试探着问:“换出云为衫,执刃大人有把握吗?” 宫尚角冷笑:“忍到现在才问,还真是难为你了。” 上官浅面上笑容凝固了一瞬,这宫尚角现在怎么还会阴阳怪气了呢? 宫尚角又道:“时间和地点都是宫子羽定的,就算点竹亲临,也有八分把握。”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同意,长老们也不会同意。 上官浅想了一下,联合宫门的武器、暗器、毒药,事先设伏的话,确实宫门胜算比较大;只不过点竹狡猾,要骗她恐怕不容易,忧心道:“无量流火在无锋高层似乎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当真能以假乱真?” 宫尚角一扫阴郁的心情,打趣道:“上官姑娘刚刚还说不关心?” 上官浅哑然。 宫尚角毫无感情地吐出四个字:“口是心非!”,说完淡淡道:“你这是小看大小姐的实力。” 宫尚角这是怎么了?这人心高气傲的,平时根本不屑与人口舌之争,今天老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偏偏他还一脸坦然,真是可气! 上官浅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手撑着下巴,委屈道:“公子真小气,竟然跟孕妇生气,还嘴上不饶人。” 宫尚角依然面无表情:“我没有生气啊,而且我说的是事实,你心虚是因为你理亏。” “哦~”,上官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继续道:“这药茶,一般!喝得都困了。”说完一边打哈欠一边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宫尚角盯着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不应该生气吗?为了她的安危,自己操碎了心;她倒好,不接受就算了,一口一个冷酷无情,还真是没良心!蜕了这小白兔的皮囊,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要是能披回这白兔皮就好了,还真是……令人怀念啊!这下好了,得随时防着小狐狸甩开自己找点竹单挑。过两天还有个跟她一样想找点竹拼命的拙梅,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宫尚角沉思片刻,叫来金复吩咐道:“金复,你安排人从宫门调两个侍女过来,要可靠,会功夫,最好年纪大点,会照顾孕妇的最好。” 金复自然知道宫尚角是替上官浅安排的,沉吟道:“公子,宫门到此最快也要七日,加上信鸽路上传递消息需要时间,最快恐怕也要十日才能到。” 宫尚角头也不抬道:“宫门各据点,有符合条件的宫外暗哨也行,来路不明的人不可用。” “是。” 被打发走的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并没有出去逛,毕竟正值夏季,顶着烈日去逛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无事的两人在司徒洛洛的提议下回了司徒洛洛的房间讨论蛊术。 司徒洛洛进屋,先煮了茶替宫远徵倒上,便满脸神秘道:“你知道最厉害的蛊是什么蛊吗?” 宫远徵一边喝茶一边道:“想说就说,卖什么关子?” 司徒洛洛无视了他不善的语气,兴致勃勃道:“金蚕蛊!它是百蛊之王,要用百种毒虫放在特定的环境下一起饲养,活到最后的毒虫,要再用特定的药材再饲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养成,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养?” 第108章 营救之计 宫远徵本就与各种毒药毒虫打交道,对此并不排斥:“你不是说要特定环境下才能养成吗?” “这好办,我有法宝!”说着就去翻自己的包裹,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翻出一个盒子放到宫远徵面前。 这盒子除了精致一点,宫远徵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皱着眉等着司徒洛洛的下文。 司徒洛洛颇为得意:“这是我初学养蛊时,想出的法子,饲养蛊虫大多需要潮湿寒冷的环境,这个盒子分上下两层,下层用于饲养毒虫,上层放上硝石和水便可结成冰,只要定期在上层加入硝石和水,便可保证下层的环境寒冷如冬。” 宫远徵挑起嘴角道:“呵,你还有点脑子。” 司徒洛洛横他一眼,又继续道:“所以接下来便是要收集满百种毒虫才可以,那个……我一个人收集起来比较慢,你要不要帮帮我?”司徒洛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 感情是要自己帮忙,宫远徵斜眼去看司徒洛洛,觉得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狗腿来形容,嘴角一抽:“我的毒虫都是明码标价的,你花钱来买就好了,凭我们的交情,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司徒洛洛傻眼了,自己都把金蚕蛊说这么厉害了,宫远徵竟然一点也不感兴趣,一点也不合理啊!毒虫药王谷有大把,只是出门在外想就地取材而已,自己才不花那冤枉钱呢!更何况现在自己花的钱不也是宫家的钱吗?宫远徵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都想不通! 宫远徵看司徒洛洛傻眼,开始幸灾乐祸起来:“怎么样?买不买?” 司徒洛洛狡黠一笑:“不买,你不帮我,我去找宫二先生!” 宫远徵蹙眉道:“几只毒虫,你去烦我哥干嘛?” “你帮不帮我?” “行行行!帮!别去烦我哥!”说完气冲冲走了。 司徒洛洛冲她喊道:“喂!你去哪?” “找毒虫!” “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不用,我找毒虫是为了毒死你!” ——— 夏日正午的阳光照亮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月宫处于旧尘山谷的半山腰,又面临溪流,就算正值夏日午时也并不显炎热,此时的宫子羽、月长老、花公子和雪重子正围桌而坐,桌上是一张黄岩镇城西竹林的地形图。 宫子羽对外说是去后山闭关修炼,实则是在后山三宫来回奔波,前山宫紫商需要制作假的无量流火,宫远徵和宫尚角都已出宫为拔除无锋做准备,要营救云为衫及她的胞妹,需得后山的支持。 把地址选在黄岩镇城西竹林是宫尚角的主意,宫尚角在离开宫门之前,特意到羽宫交代过宫子羽。经过宫门大战,宫子羽表面无所表示,却暗自佩服宫尚角的格局和心胸,对他虽谈不上多亲近,但是却无比信任,毕竟对着那样一张冷冰冰的死鱼脸,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宫子羽对着三人道:“这是尚角哥哥出发前找我制定的撤退路线,我前些日子拜托月长老和花公子替我准备的毒药和武器就是为了此战准备的。” 花公子看了一眼地图,赞赏道:“这个地方倒是选得不错,虽处于旧尘山谷外,却也在宫门的势力范围内,方便我们设伏,撤退时也能迅速进入宫门的地界。” 宫子羽点点头道:“是的,还有重要的一点,这里的地形也很讲究,这片竹林处于城外的高山之巅,三面是山,一面是百丈高的悬崖,而这悬崖便是我们的生路。” 月长老皱眉道:“走悬崖撤退?” 宫子羽道:“对,走悬崖!” 花公子:“?” 月长老:“?” 雪重子:“?” 宫子羽在三人满是求知欲的眼神攻击之下,细细讲解了营救云为衫的整个计划和自己的部署。 宫子羽在日落西斜之时,才从后山回到羽宫,坐在空荡的房间,他仿佛看到曾经在这间屋子里为他忙前忙后的云为衫,他摸着带在手腕上的红绳,脑海里都是和云为衫相处的画面…… 第109章 云为衫的现状 青石砌成的石室,一束阳光透过唯一一扇狭小的窗户,照射到躺在石床上的女子脸上,似是感受到那束光,女子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恢复清明的眼睛透着一股清冷,眼睛的主人便是云为衫。 云为衫转头,失神地看着那扇窗户,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回家探个亲,就再次落入了无锋手里,刚被抓回来时,自己还吃了些苦头,熬过了不少酷刑,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无锋便不再对自己用刑了,不仅不用刑,还替自己治好了那些皮外伤,只是每日都给自己灌那能放倒一头牛的软筋散,所以自己每天只能迷迷糊糊的躺在这张石床上,少有清醒的时候。 云为衫艰难得挣扎着坐起来,难得清醒片刻,她有些想念宫子羽了,不知他没有等到她,会不会难过,希望他不要难过才好……无锋抓了自己,会不会用自己威胁他,如果这样,她希望他不要受自己掣肘,他已经是执刃了,他要保护的人不止有自己……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云为衫收敛心神,向门口看去,倒是忘了,又到了吃那能药倒牛的软筋散的时候了。 “哟!醒了?”寒鸦壹径直走到石室里唯一的一张小石桌面前坐下。 云为衫虽然醒了,却依然全身无力,所以依然坐在床上,面无表情道:“刚醒,看来又得睡了。” 寒鸦壹笑道:“恭喜你,今天先不用睡!” 云为衫摸不准寒鸦壹打的什么算盘,继续按兵不动。 寒鸦壹看着她,打了个响指,就有人从外面端着一个碗进来,寒鸦壹接过,走到云为衫面前,递给她道:“今天给你加个餐,这可是好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都跟你说了是好东西,喝了我再告诉你。” 云为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寒鸦壹,垂眸看着碗里的东西,那也许是什么阴狠的毒药,不过自己现在好像也反抗不了,而且自己已经体会过人间最美好的东西了,就算是死亦可瞑目了。想着便端起碗,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寒鸦壹看着她喝完,放下碗,非常满意:“宫子羽要拿无量流火换你和你妹妹,开心吗?” 云为衫内心震惊无比,面上却只是微微蹙眉:“你没必要拿我寻开心。” 寒鸦壹:“是真的,就在明天交换,没想到你区区一个魑,竟能发挥这么大作用。” 云为衫看着寒鸦壹不像说谎,问道:“点竹同意了?” 寒鸦壹笑道:“首领针对宫家,一直图谋的都是宫家的无量流火,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云为衫道:“你们就不怕是圈套?” 寒鸦壹嗤笑一声:“第一,交换的地点在宫门外;第二,为了无量流火,首领大人可是派了魉阶刺客呢;第三,宫子羽若敢骗我们,先死的定是你和你胞妹,还有你那窝囊的亲爹亲娘。” 云为衫面色惨白,无锋竟要派出魉吗? 寒鸦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站起身来:“云为衫,好好享受活着的时刻吧,搞不好明天就死了。”说完就走了。 云为衫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有很多地方不合理:宫门怎么可能把无量流火给无锋?当初无锋进攻宫门之时都没有用,现在更不可能用。就算公子羽爱自己,会有这种想法,长老院和宫尚角也不会同意。如果寒鸦壹说的是真的,那难道是宫门的什么计谋?只是无锋也没有全信,竟然要派出魉,魉在无锋一直都是神秘莫测的存在,宫门能不能应付得了?杂乱的思绪还是被那能药倒一头牛的软筋散打断,连最后一天都逃不过!还剩最后一丝清明之时,云为衫脑子里想的是这无锋给自己灌这么多软筋散,明天见到公子羽时自己估计还昏迷着,想要提醒他小心些都做不到… 第110章 云为衫与云为姝 同样的石室里,云父和云母终于见到了云妹。云妹被寒鸦贰推搡着进了关押云父、云母的房间:“抓紧时间叙旧,明天可就见不到了。” 与云为衫有着同样面容的女子便是云妹,她的身上少了云为衫的清冷之感,倒是多了几分世家小姐的书香之气,此时眼中带泪,哽咽着问:“爹爹、娘亲,这是怎么了?” 云母此时也泪流满面,与她细细诉说渊源:“这得从二十二年前说起了,当时云家还是扬州的巨贾,正因为这样,无锋盯上了云家。起初你爹爹抵死不从,只是无锋手段毒辣,不知用的什么手段暗中搅黄了云家好几桩生意,还联合其他扬州的商贾一起讨伐云家,逼得我们不得不向无锋低头。哪知无锋毫无人性,在你们姐妹周岁之时,抢走了你姐姐,为保你姐姐在无锋无虞,我们将多年来积累的财宝尽数献上,去了梨溪镇。有了前车之鉴,我们也只敢做些小生意,将将够过日子,可能是见我们没了价值,无锋这二十年便再没找过我们麻烦,只是从那时起,对外我们便称云家只有一个独女。” 云妹看了一眼云父,云父点点头,表示云母说的是真的。 “那我和姐姐到底谁才是云为衫?” 云母握着云妹的手道:“你们出生时,你爹爹特意请了先生替你们取名,长为“衫”幼为“姝”,衫为品行高洁善良之意,“姝”为宽容乐观之意。” “所以我应该叫云为姝?” 云母点点头。 云为姝咬咬唇,将云母和云父的手握住,泪眼婆娑道:“爹地,娘亲……刚刚那人说,宫门的执刃会用什么秘宝换出我和姐姐,你们好好保重,我出去一定想办法救你们!” 云母心疼道:“孩子!不用管我们,你和姐姐出去后,顾好你们自己,有宫门庇护,你们一定会没事的,要好好活着。” 云为姝抱着母亲道:“我去求宫门,还有姐姐,她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一直在旁边满脸悲痛的云父道:“阿姝,听话!在宫门要守规矩,不要给你姐姐添麻烦,我们这二十年的安生日子是她在无锋换来的,我们本就欠她的,我们不该拖累她!” “可是……我舍不得你们!”云为姝闷闷道。 “如今宫门愿意救你和你姐姐出去,这就足够了,一切都会好的。”云母满脸愧疚道。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寒鸦贰再次进来,看着哭成一片的三人道:“云家小姐,说完没?时间到了。” 云为姝不舍地与云父云母告别。 寒鸦贰带着她去了另一间石室,递给她一个碗,冷冷道:“喝了。” 云为姝看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缩着脖子道:“那是什么?我不喝!” 寒鸦贰微眯眼睛,眼中森冷之气迸出:“怎么?要我帮你?” 云为姝到底是世家小姐,虽然大婚之日被劫来关到这里,但无锋暂时没有对她用过刑,此时还不知道无锋的残酷无情,还想反抗。 寒鸦贰二话不说,拉着她的头发,掐着下巴,便将一碗药灌下去了,灌完之后,在她衣服上擦了两下手,才道:“明天就该见到你姐夫了,祝你好运啊,云家小姐!”看着她害怕的样子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云为衫,该嫁去宫门的是你才对!” 云为姝心直口快:“你休想挑拨我们姐妹间的关系!” 寒鸦贰笑道:“哦?这么快就姐妹情深了?只是到时候看你是要选你的爹地娘亲还是你的姐姐了?” 云为姝疑惑道:“什么意思?” 寒鸦贰凑到云为姝耳边一阵低语,说完便在云为姝惨白的脸色中扬长而去。 第111章 云为衫得救 黄岩镇通往城西竹林的小道上,寒鸦贰赶着马车,狭小的马车有四个人,分别是昏迷的云为衫,被五花大绑的云为姝,还有端坐的寒鸦壹和一名抱剑而坐男子。 寒鸦壹看着抱剑而坐的男人,笑道:“没想到,我竟然有机会和魉阶的安大人一起执行任务。” 被叫做安的男人,眼皮都不抬道:“首领太冒险了,此地在宫门的势力范围之内,希望不是个圈套。” 赶着马车的寒鸦贰道:“怎么?安大人这是害怕了?” 安冷笑一声:“怕?以我的武功,宫门应该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希望你们别给我拖后腿。” “据寒鸦玖说宫门前山最强的仍是宫尚角,后山不会轻易出世。据线报,宫尚角现在在蜀西,能打的也就一个宫子羽。”寒鸦贰颇为不屑。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在宫门的地界,不可掉以轻心,而且首领想要的除了无量流火,还有宫子羽这个执刃。”寒鸦壹提醒道。 马车摇摇晃晃沿小道进了竹林,竹林的尽头,公子羽带着雪重子和花公子已早早等在那里。 看着头戴围帽的宫子羽,寒鸦壹讽刺道:“怎么?执刃大人这是觉得没脸见人了,才这般藏头藏尾?” 宫子羽平静道:“我若不这般藏头藏尾,只怕是你都见不到我!” 寒鸦壹和寒鸦贰不动声色打量着宫子羽旁边的两人,他们根本感受不到对方的内力,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是废物;另一种是对方是高手,显然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寒鸦壹问道:“执刃大人不是说宫门除了你,没有人同意用无量流火交换云家姐妹吗?怎么还带了高手?” 宫子羽声音里隐隐透着威严:“我作为执刃,身边有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很奇怪吗?” 寒鸦壹点点头:“不奇怪,只是执刃大人说是换云家姐妹却带着高手,不知无量流火带了没?” 公子羽从袖中拿出一块刻满符文的玄铁,举着道:“带着高手是为了防止寒鸦壹大人反悔,而且…寒鸦壹大人不也带了帮手,所以我们彼此彼此!阿云和她的胞妹呢?” 寒鸦贰撩开马车门帘,公子羽看清了门内的情形,急道:“我说了我要她们不掉一根毫毛!” 寒鸦壹笑道:“放心吧,只是灌了些软筋散,这就给她喂解药。” 马车里的安给昏迷的云为衫喂下了解药,在她醒来之前将她像云为姝一般五花大绑了起来,并堵住了嘴。 “人!你看到了,无量流火,我要验货!”寒鸦壹道。 “好啊,你一个人,到中间。” 两人走到中间,寒鸦壹想要拿过公子羽手中的无量流火,公子羽不松手:“寒鸦壹大人,现在只是验货,想要它,先交还云家姐妹。” 寒鸦壹用手中的剑敲击了那片玄铁,玄铁发出声响,那声响如悲鸟鸣祭,如秋雨淅沥,如玉女嘤咛,如帝王哀戚……,寒鸦壹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真的! 寒鸦壹转头使了个眼色,马车中的安跳了下来,轻拍马屁股,马车便朝着公子羽的方向跑过来了。 在马车与公子羽擦肩而过之时,公子羽松开了那块玄铁,寒鸦壹见无量流火到手,便向公子羽发出攻击,公子羽边退边打,打斗中围帽落地,看着眼前人的脸,寒鸦壹瞳孔猛缩,怒喝:“你不是公子羽?你是谁?!” 假扮宫子羽的月长老一招斩月三式将寒鸦贰打退,朝着寒鸦壹的方向投出三枚带毒的暗器,大声道:“撤退,不要恋战!” 雪重子迅速朝着向这边袭来的安和寒鸦贰丢出几枚暗器,暗器在空中发出爆炸的声响,三人立刻被烟雾笼罩,宫门的暗器和毒药一直让无锋闻风丧胆,三人不敢大意,立刻抬手捂住口鼻,向后撤退,想要撤离毒烟笼罩的区域。 在月长老和雪重子对战三人之时,花公子已控制住马车,月长老和雪重子见三人暂时被困住,迅速追上了马车。三人分工明确,花公子驾着马车朝悬崖的方向飞奔,雪重子解开了云为衫和云为姝,月长老拿出火折子朝后一扔,一声爆炸轰然而响,将无锋的三人彻底隔绝在了后面。 “诶,快到了,快通知金繁准备好!”驾车的花公子提醒道。 月长老拿出响箭,一声长鸣直入云霄,在悬崖底下的金繁带着一队人马等候多时,看到响箭,才松了一口气。 被解开束缚的云为衫,焦急道:“他们之中有魉阶刺客!” 雪重子安抚道:“没事,我们的目的是换人,不打算跟他们打。” 云为衫点头,问道:“那无量流火……” “是假的,无量流火本就是宫门所造,要弄出一个以假乱真的轻而易举,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我们得先离开这。”月长老知道她想问什么,不等她问,便替她解了惑。 云为衫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云为姝却不安起来,敏锐的月长老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噼里啪啦”一声,原本好好的马车,竟然散架了,拉车的马没了桎梏,撒了欢地跑了。 花公子看着眼前的散架的马车道:“也不远了,跑吧!”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就开始跑起来。 雪重子扶着云为衫,月长老扶着云为姝去追花公子,才跑出不远,就听到云为姝一声闷哼,月长老只好停下问她怎么了?雪重子和云为衫也停下查看。 云为姝咬着唇道:“我脚扭了。” 月长老替她查看了腿,但明显没有受伤的痕迹,联想到她刚刚的神色,月长老皱了皱眉:“姑娘,得罪了!”说完便伸手将云为姝打晕,在雪重子和云为衫震惊的眼神中扛起云为姝继续跑。 不出一刻钟,便到了悬崖,云为衫看着眼前百丈有余的悬崖,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三人。 花公子拿出一个精巧的像袖箭一样的东西晃了晃,丢给云为衫:“跳下去,快到崖底的时候摁这里,让箭头固定到悬崖上,再用轻功落地。” 云为衫立马就明白了,接过东西,正想道谢,花公子已经纵身跳下了悬崖。 月长老看了一眼雪重子,对着云为衫尴尬地笑笑:“新任花公子,他就那样,我们也下去吧!” 第112章 唯云知羽相见 五人有惊无险地落了地,上了金繁早早准备好的马车,中途又将马车换成了船,走了水路。 船是金繁早就备好的,船夫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见脱了险,云为衫才看着被打晕云为姝道:“月长老可是发现她有什么问题?” 月长老甩了甩因扛人现在还在发酸的手才道:“她的腿脚根本没受伤,而且我之前发现她神色有异。”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云为衫一眼,才道:“你是执刃大人看重的人,但是她,刚刚明显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宫门如今准备和无锋开战,不可再出内鬼。” 云为衫知道月长老的意思,点头道:“她本就是被无辜牵连,我猜定是无锋用她的父母……”云为衫犹豫一下,改口道:“我们的父母,威胁引诱她这么做,她不懂无锋无情,又与家人感情深厚,会一时选错路,请各位放心,我定会看住她的,待她醒来,也会与她说清楚。” 云为衫听了一路月长老用宫子羽的声音说话,忍不住问道:“月长老,你的嗓子?” 月长老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吐下,便恢复了自己的声音:“用的变声丸。” “执刃大人还好吗?” 花公子随性地靠在船头,扇着扇子道:“他呀!好得狠!” 雪重子和月长老脸上僵了一下,云为衫焦急道:“你们这副神情,执刃大人可是出事了?” 雪重子呵呵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就是被我们打晕了,然后被角宫的人带回去关在地牢了而已。” 看着云为衫变色的脸,月长老笑了笑解释道:“云姑娘不必担心,只是宫门执刃不可出宫,而且这次走的是险棋,更不应该让执刃出来。” 云为衫:“所以你们用了李代桃僵之计?” 月长老点点头道:“我现在已是长老,虽深知你们情深意重,但是也不能由着他胡来,把他关地牢是怕他醒来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云为衫皱眉:“那为何是关在角宫的地牢。” 花公子摇着扇子道:“因为角宫的人不怕他,醒了他也绝对出不来,哈哈哈!” “而且这李代桃僵之计是角公子的主意。”月长老补充道。 云为衫嘴角抽了抽,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宫子羽了,心情也开始明亮起来。 角宫的地牢,宫子羽醒来已经多次用执刃的口吻命令侍卫开门,侍卫都带搭不理,只好无奈地坐到地上,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远山巍峨,宫门近在眼前,云为衫叫醒了云为姝,下了船,跟着金繁一路回到羽宫。 熟悉的房间让云为衫有些热泪盈眶,见宫子羽还没有从角宫回来,云为衫想到月长老说的话,便坐到云为姝旁边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有个亲妹妹,也没见过爹娘,你今天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因为无锋用爹娘威胁你了,他们也在无锋手里?” 云为姝震惊于云为衫知道她拖延时间和无锋威胁她的事情,问道:“你怎么知道?” 云为衫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心疼爹娘,一时选错了路,宫门是我们的恩人,无论如何,在这里不要做伤害宫门的事,爹娘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见云为姝点头,云为衫想了想,又问道:“爹娘可有跟你说过,我为何会在无锋?” 云为姝便将二十二年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云为衫讲了一遍,云为衫猜到云家可能会和无锋有勾结,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你叫云为姝,那以后我就叫你“姝儿”。” 正说着,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公子羽推门而入,看着两张一样的脸愣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向云为衫,抱着她道:“阿云!你终于回来了!” 云为衫笑道:“我们长得一样,你就不怕抱错了啊?” 宫子羽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宠溺道:“你是我的阿云,我绝对不会认错。” 云为衫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和宫子羽介绍了云为姝,又和他说了云为姝被威胁的事。 宫子羽道:“放心吧,宫门准备趁无锋精锐折损,彻底铲除无锋,尚角哥哥已经出宫门快两月了,已经拔除了为无锋提供财力支持的骆家。倒时你的父母定会得救的。” 云为衫没有想过宫门会真的跟无锋开战:“宫门不是一直以守为主吗?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而且无锋势力盘根错节,如何拔除。” 宫子羽:“因为与宫门大战之后,无锋精锐折损,而且很多江湖门派不再因半月之蝇受制于无锋,无锋大势已去,正是铲除它的好机会。” 宫子羽先派人给云为姝安排了住的房间,两人又一起说了很多话,云为衫和宫子羽说了云家的事,宫子羽和云为衫说了这三个多月,宫门发生的事,待太阳整个落下,两人依然不舍得分开,倒是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味。 第113章 峨嵋之约 蜀中城的客栈中,天刚亮,上官浅的房门就被宫尚角敲开,上官浅靠着门一脸无奈,有气无力道:“怎么了?” 宫尚角看着她这个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愧意,声音平静无波:“准备出发去峨嵋派,昨天不是说过?” “这么早?” “不早了,早些出发,可以在午时之前到,蜀中夏季太热,中午不适合赶路。”宫尚角解释道。 “我去也没什么用,要不我在这等你?”上官浅才睡醒,嗓音软软的,听起来竟像是在撒娇。 宫尚角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蜀中有很多景色优美的地方,峨嵋便排第一,你难道不想去看看?” 上官浅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摇头:“不想!” 宫尚角审视着她道:“要是实在累,我们就等等你,晚点再出发。”上官浅本来就不安分,现在拙梅还在这蜀中城中,他可不放心上官浅留在这里。她这百般推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又有小算盘,而且自己不在,万一她遇到危险…… 上官浅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公子!这孩子怀我肚子里,你忍心我这样奔波吗?” 宫尚角嘴角微微扬起:“昨天让你回宫门,不还挺能耐的?”见上官浅噤了声,才满意道:“好了,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现在出发还是晚点出发?你自己选。” 上官浅收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都被吵醒了,现在吧。”不等宫尚角回答,门便关上了。上官浅冷着脸往屋里走,宫尚角这明明就是还在担心自己独自行动,故意把自己困在他身边,老狐狸! 门外的人道:“洗漱换衣就好了,其他东西不用带,到那里再让金复备。” “知道了!”三个字,火药味十足。 上官浅收拾好后,一行人便出发了,除了上官浅、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宫尚角只带了金复和两名随行的侍卫,原因是峨嵋地界无锋也不敢随意造次,相对安全,而且带太多人也不方便。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石阶上山,两旁树木繁茂,树下不乏花草,司徒洛洛和宫远徵一路上对着各种奇花异草,探讨起了医毒之道,时不时传来一阵打闹嬉笑的声音。 上官浅本就喜欢花草,看着沿途的树木花草,因早起而生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而且这样的景色和孤山很像,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脚步不由自主欢快起来。 宫尚角走在上官浅旁边,看着打闹着跑远的弟弟和司徒洛洛,无奈的扯扯嘴角,不动声色地看向身旁的上官浅。 身材娇小的美人,一身轻薄的粉色纱裙衬得她更加娇俏可人,明艳的脸上洋溢着甜笑,轻盈的脚步撩动着及踝的裙摆。 宫尚角眉眼舒展,嘴角的微笑逐渐放大,带着几分宠溺,看来她很开心。 宫尚角不动声色更靠近上官浅一些,小声道:“喜欢的话,以后还带你来。” “好啊!”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两个字便脱口而出。 上官浅扭头去看宫尚角,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宫尚角竟然笑了,唇角微扬,眉目舒展,没了往日的肃杀之气,倒是鲜活了几分。 宫尚角发觉上官浅在看自己,脸便不受控制地发烫,他在上官浅发现异常之前不自然地收了笑意,快走两步,将上官浅甩在了后面,干咳一声,问道:“累吗?” “不累。” 上官浅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收回了目光,心底的欣喜的感觉让自己觉得好陌生,猛烈跳动的心脏却熟悉无比,那一丝甜蜜滋生的地方如泉眼一般,不断涌出糖浆,就快要把她的心填满了…… 第114章 各司其职 如宫尚角所说,他们一行人在正午之前到了峨嵋派,峨嵋派虽凭着精妙的武学和绝无仅有的地势,没有屈服于无锋,却也在几年前如宫门一样,关闭山门,休养生息,外人不能轻易进入,几人用了午膳便在峨嵋派外的客栈住下了。 峨嵋派的掌门沈知歆早在宫尚角来蜀中之前便先后收到了宫尚角铲除西南骆家和他要到蜀中的消息,当时便对宫尚角来蜀中的目的有所猜测,待接到宫尚角派人送来的拜帖之时,才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接到宫尚角已到的消息,便派了人到客栈接宫尚角到派中议事。 ——— 峨嵋派的议事厅内,峨嵋派的掌门和两位掌事慕秋雨和石青玉坐于一侧,宫尚角只带了金复和宫远徵坐于一侧。 沈知歆作为掌门,叫人奉了茶,开口寒暄道:“宫二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这是我峨嵋的新茶,先生尝尝。” 宫尚角拱手行礼,轻呷一口,由衷道:“茶汤清亮,入口甘甜,掌门有心了。” 沈知歆虽早已猜到了宫尚角此行的目的,但宫尚角未言明,便也装不知道,继续恭维道:“宫二先生在江湖威名赫赫,今日到峨嵋派,倒是令鄙派蓬荜生辉了。” 宫尚角听到此处,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放下茶杯:“峨嵋派在西南一带名望颇盛,想必我铲除骆家,前往蜀中,沈掌门早已得了消息,而且一定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 宫尚角身上的气息骤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沈知歆贵为一派的掌门,都有些被他身上的气息震慑住。 “猜到了又如何?”沈知歆维持着一派掌门该有的威严反问道。 “我想铲除无锋之事,沈掌门应当非常愿意尽些绵薄之力。”宫尚角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峨嵋派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宫尚角之所以选择峨嵋派作为盟友原因有二,一是峨嵋派之所以关闭山门是拜无锋所赐,虽不至于像宫门一样损失惨重,却也令峨嵋派的声望一落千丈;二是峨嵋派的掌门沈知歆在江湖上以嫉恶如仇、泼辣无情为名,是各路宵小的噩梦,自己早有耳闻,而且峨嵋派与无锋关系早已呈争锋之势的事自己早已查证过。 “我峨嵋派早已不复当年盛况,如今只敢安居于这小小的峨嵋山,宫二先生怎么会觉得一个失势的小派有能力与在江湖猖獗十数年的无锋抗衡?”位于沈知歆右侧的掌事慕秋雨问道。 “若真没能力,为何峨嵋派近两年要在暗中找无锋的不痛快?而且贵派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还依然派人请我入门,便说明贵派也有和宫门联手的打算,又何必绕弯子?”宫尚角不屑与对方打太极,直言戳破了对方的心思。 沈知歆见对方坦荡,便也不再遮掩,最终双方商议:由于峨嵋派弟子众多,便由峨嵋派带头前往各地保护和游说那些一直未屈服于无锋和想要脱离无锋掌控的门派,北国的雪剑山庄和江南的玄家则分别由两位掌事慕秋雨和石青玉分别前往;宫门则负责铲除无锋的残余势力施家和白家,同时要为峨嵋派提供此行过程中所需的武器、毒药、药材等用品,有需要昭告天下的消息则直接通过明月酒楼公示,若需要秘密传递的消息则由宫门据点暗中接应。 第115章 隐隐不安 宫门,宫子羽时隔近四个月,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云为衫,生怕亏待了她,吩咐人按照执刃夫人的标准给云家两姐妹准备了日常用品。 云为衫看着一众侍女进进出出,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只是一想到出发前一晚寒鸦壹给自己喝的东西,还有云家与无锋的渊源就隐隐觉得不安。只是看着宫子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只好将自己内心的不安压在心底,羞涩道:“执刃大人,能活着回来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执刃大人不用如此……”云为衫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铺张。” 宫子羽拉着云为衫的手:“你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这些身外之物算什么,而且你是我妻子,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 云为衫看着面前赤诚的男人,心底一股暖流涌出,低头露出微笑。 宫子羽安置好云为衫后,便依依不舍地和云为衫解释:“阿云,我也想多陪陪你,但是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云为衫宽慰道:“你如今是执刃,先去忙吧,我等你用完膳。” 宫子羽回到书房,其实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后山,前山的事务暂时由宫紫商代管,自己所说的公务便是要尽快将宫门的情况传给宫尚角,好让他有所准备。宫子羽将信笺盖上执刃的专属印章,交给金复,一只信鸽飞出羽宫,飞出旧尘山谷,消失在天际。 *** 峨嵋山,上官浅越发嗜睡,一觉醒来,看着窗外发黄的日光,估摸着应该是黄昏了。上官浅稍作收拾,走出房间往宫尚角的房间走去,随行的侍卫看到她,拦住了她的去路:“夫人,中午峨嵋派便让人来请公子去派中议事了。” 上官浅点点头问:“公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说会回来用晚膳,让您和司徒姑娘在客栈等他。” 上官浅想了想,又问:“那司徒姑娘呢?在房间吗?” “我们并未看到司徒姑娘出门。” 见侍卫说话与他的主子一样滴水不漏,上官浅道了谢,便径直走向司徒洛洛的房间。 司徒洛洛见上官浅来找自己,很是惊喜,拉着她到桌前坐下,然后转身去翻她的瓶瓶罐罐:“姐姐孕期不宜喝茶,我带了很多珍贵药材,替你配一副适合你喝的药茶。” 上官浅笑道:“妹妹倒是与我心有灵犀,有没有喝了提神醒脑的,最近贪睡得紧。”说完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司徒洛洛一边翻一边道:“你如今已近快五个月的身子了,想睡觉才是正常的,更何况,你这一路与我们同行,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上官浅当然知道孕期贪睡是正常现象,只是她想看看贵为神医的司徒洛洛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改善。 她心底暗暗失落,面上却不动声色:“司徒妹妹贵为神医,也没法子吗?” 司徒洛洛终于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了两个小罐,坐到上官浅对面,一边取出罐中的药材放到茶壶里煮,一边答道:“浅姐姐,你也说了,我是神医,自然是有病才要医,你这就是正常的现象,我自然有大把法子让你不贪睡,可是那些法子必定对你和宝宝有伤害,我不会让你这样伤害自己和宝宝的。” 上官浅看着眼前真诚单纯的司徒洛洛,有些失神,有多久没有人像这样真正的关心过自己了,她漫不经心拿起司徒洛洛扣在桌上的书胡乱翻了几页,不以为意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司徒洛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茶水已开,司徒洛洛一边给上官浅倒茶水,一边将桌上那本书收起来。 上官浅心思细腻,察觉到了司徒洛洛对那本书的珍惜,调侃道:“是什么书,竟让妹妹这般宝贝?” “是《秘蛊录》,师父传给我时说是孤本。” “哦,那确实该好好珍惜。” 司徒洛洛嘿嘿一笑,颇有些自豪道:“那是!”说完又将茶杯往上官浅面前推了推:“姐姐快喝我替你配的茶!” 上官浅端起茶杯细品:“似是有山楂?” 司徒洛洛兴奋道:“对啊,蜀中闷热,容易脾胃虚弱、食欲不振,我用山楂为引,加了一些滋养温补的药材,保证姐姐以后吃得好睡得香!” 上官浅颇有些无奈:“妹妹有心了。” 两盏茶过后,夜幕渐浓,宫尚角带着宫远徵和金复在华灯初上之时回到客栈。四人在客栈的凉亭用完晚膳,宫尚角看着司徒洛洛,平静道:“待我们从蜀中离开之时,拙梅会与我们同行。” 上官浅和司徒洛洛皆是一愣,上官浅是没想到宫尚角会让拙梅直接与他同行。司徒洛洛是震惊于自己的亲生母亲突然出现,对即将要与拙梅朝夕相处感到茫然。 上官浅反应过来,问道:“拙梅愿意?” 宫尚角眼神扫过司徒洛洛,淡淡道:“她为何不愿意?” 上官浅点点头,安慰司徒洛洛:“这是好事,妹妹应该高兴,至于其他顺其自然便好。” 司徒洛洛随意点头应着,脸上却毫无轻松之色。 第116章 深夜谈心 夜深人静,司徒洛洛心绪如乱麻,便坐在房间的廊下发呆。 她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师父,师父对自己宠爱的同时又不过度约束,所以她顶多只是会好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 宫远徵从宫尚角房间出来,便看到司徒洛洛一个人坐在廊下,乍一看还怪落寞的,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有什么好看的?” 司徒洛洛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回头继续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夜空,没有说话。 宫远徵想了想,学着她的样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瓶子递给她:“诺,给你的。” 司徒洛洛惊讶的看着他:“这是?” 宫远徵面无表情:“你要的毒虫。” 司徒洛洛小心翼翼地瓶子揣入怀中,开心道:“谢谢你。” 见宫远徵没有回话,司徒洛洛问道:“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记得一些。”宫远徵淡淡道,听不出情绪。 “他们是什么样的,你与他们是如何相处的?”司徒洛洛常年在药王谷,不曾见过别人如何与父母相处,不禁有些好奇。 “不是每一个父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疼爱有加的。”宫远徵淡淡应了一句。 司徒洛洛皱着眉头,有些不明所以:“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宫远徵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母并不爱他,他从小便对毒药、毒虫情有独钟,他的父母总是嫌弃他与毒为伍,嫌弃他不爱说话,嫌弃他冷心冷情。其实他起初也是爱说话的,起初也是满腔热血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幅画面: 四岁的宫远徵第一次发现了一种新的毒虫,他拿着毒虫兴奋地去找父亲:“父亲!我发现了一种新的毒虫,我用它制成了毒药!”小宫远徵没有在父亲脸上看到开心、欣慰、骄傲等这些自己期待的神色,却见父亲愤怒地将毒虫狠狠地摔在地上:“其他宫的人都在嘲笑我徵宫出了一个只会摆弄毒虫的傻子!让你不要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钻研医术!”说完头也不回地甩袖而去。 小宫远徵感到无比委屈,哭着去找母亲哭诉,他无比希望母亲能帮自己说说话,劝劝父亲,可是母亲竟也如父亲那般反对他钻研毒术。母亲虽慈眉善目,语气却冷漠无比:“孩子,你钻研毒术并不被大家所认可,你要听父亲的话,好好钻研医术,不要让别人小看了徵宫。” 小宫远徵倔强道:“我用毒术一样可以让别人高看徵宫!” 母亲慈眉善目的脸上出现了裂痕,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咬牙道:“你如此不听话,以后如何接管徵宫!”小宫远徵擦干眼泪,捏着手中的毒虫跑远了。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和悲伤了,因为他知道连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和别人一样讨厌摆弄毒药的自己。他只是变得更加用功,在钻研毒术的时候,也不忘研究医术,在一次次以身试毒的痛苦之中,年幼的他竟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后来,便是宫门惨案,他失去了父母,徵宫只剩他一人,只是上天眷顾他,让他拥有了一个哥哥。 司徒洛洛看他呆愣的眼神,面露愧疚之色:“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宫远徵回神,摇摇头:“没有,只是我的父母并不像别人的父母那样会疼惜我,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看在你替我找毒虫的份上,以后我就勉为其难,把我的爱分你一些吧!”司徒洛洛说完一脸坦然地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转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了一眼司徒洛洛,嫌弃道:“不需要,你自己好好留着吧!” 司徒洛洛突然坐到宫远徵旁边,双手抓着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宫远徵:“我听浅姐姐说,等你成年就可以选亲了,到时我去参加宫门的选亲,你选我做新娘,好不好?” “不好!”宫远徵果断拒绝。 “为什么?!难道你有心仪的女子了?” 宫远徵嫌弃地撇了撇嘴,一边将胳膊从司徒洛洛的手中解救出来,一边道:“没有!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司徒洛洛撅着嘴,皱着眉,幽怨地看着宫远徵,自己也是要面子的,要不是为了把他的注意力从父母身上引开,她何必拿自己开刀! 宫远徵站起来:“你的爱那么多,不如留给拙梅?”说完还挑了挑眉。 司徒洛洛看着他欠揍的样子,炸毛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走了!”宫远徵边说边往自己房间走,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 第117章 杀鸡儆猴 无锋的首领密室内,又到了半月一次的首领大会,来参加首领大会的都是江湖中实力不容小觑的门派中的重要人物,宫门针对无锋的行动,大家自然都早早收到了消息,都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所以和以往相比,虽然密室内依然安静,氛围却非同寻常。 寒鸦壹将无量流火献给传令者,便安静地站在密室中央,旁边站着同行的寒鸦贰和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寒鸦玖。 传令者用剑敲击玄铁,佛龛中的首领们听到声响发出一阵嘘唏声……无锋图谋无量流火多年,不曾想竟真的得手了。 正中佛龛中的点竹,发出一阵狂笑,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各位都知道了骆家覆灭的消息,如今无量流火已得手,各位可安心了?” 四周佛龛里的首领纷纷开始恭维,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密室回荡。 “还是大人深谋远虑。” “是啊!我们当初选择加入无锋果然没错。” “恭喜大人终于可以除掉宫门这个心腹大患。” “看来无锋离称霸江湖已经不远了!” …… “好了!”沙哑的女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恭维。“要想使用无量流火,还需要历代宫门执刃身后的密文心经才行;这次没得手,还需再次筹谋,各位须齐心协力才行!” 四周的佛龛再次陷入安静,中间的首领,冷笑一声:“寒鸦玖,极上门和三清谷处理干净了吗?” 寒鸦玖面上露出邪恶的笑:“回首领,一个没留。” “好!很好!”沙哑的女声道:“这便是背叛无锋的下场,各位首领可要管好手底下的人,别等血流成河之时才后悔。” “我等必誓死效命无锋!”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四周的佛龛中传出来,回荡在安静的密室之中,久久不散。 正中屏风之后的女人,听着众人表衷心的声音,手摸着无量流火,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传令者鬼魅般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既然无量流火已得手,那是不是可以全力以赴对付宫尚角?” 屏风之后的女人神色不明:“无量流火既已得手,宫尚角便不足为惧,没必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传令者:“那接下来首领做何打算?” “先把上官浅那个叛徒抓回来吧!” 寒鸦贰皱眉:“那上官浅和宫尚角寸步不离,不拿下宫尚角,要如何抓她?” “教不严,师之惰,她既然称我一声师父,那她的事,我亲自去。” 左边的佛龛中有人问:“无锋的规矩,叛者死。首领不会是想包庇自己的弟子吧?” 点竹屏风后的眼睛散发着阴狠的光:“暮影,如果我没记错,那三清谷与你霁雪宗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三清谷有反叛之心,我是不是该治你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啊?” 被叫做暮影的男人,赶紧隔着屏风道:“首领明智,首领亲自出手抓那上官浅必有考量。” 点竹冷笑,对传令者道:“那便一切按计划行事吧!” 传令者:“寒鸦贰,你去施家,提醒提醒施怀安,他这家主的身份是如何得来的。” 寒鸦玖:“是!” 传令者:“寒鸦玖,你前往白家,告诉白禹轩,他的女儿在无锋,武功进步神速。” 寒鸦贰:“是!” 传令者:“寒鸦壹,继续派人盯着宫门,接下来拿到宫子羽身后的密文心经才是重中之重。” 寒鸦壹:“定不辱使命!” 寒鸦退去,四周的佛龛依次灭了烛火,正中佛龛中的点竹却久久失神…… 第118章 心疼彼此 宫尚角刚从峨嵋派回到蜀中城,宫门的信鸽便带着宫子羽的信到了,宫尚角心下松了一口气,将来信焚毁,看着信笺烧尽,刚提笔写回信,金复便来了。 “公子,你吩咐准备的侍女已经找到了。” 宫尚角继续写信,淡淡道:“你带她们过去给夫人认认,以后她们就跟在夫人身边。” “是!” “另外,吩咐下去,明日准备出发去阳城,让远徵去临江楼通知拙梅一声。” 说话间,宫尚角已经写完信,盖好私印,将信递给金复:“给执刃的回信,尽快送出去。” “是!” 金复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才带着两位侍女敲开了上官浅的门:“夫人,公子心疼您孕期劳累,安排了两位侍女伺候您。” 上官浅偏头看向金复身后的两名侍女,笑道:“有劳金侍卫了。” 金复侧开身子,两名侍女便上前行礼:“子晗、梦汐见过夫人。” 上官浅点点头,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倒是好名字,有劳二位了,我正准备歇息,暂时不需要伺候,你们先忙吧,有需要我再唤你们。” 两位侍女抬头看向金复,金复看了一眼上官浅:“公子让你们伺候夫人,以后你们听从夫人吩咐便好!” 两位侍女行了礼便退下了,上官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闪烁,两人呼吸均匀,步态轻盈,分明就是练武之人,让她们来伺候自己,真真是大材小用了。 见金复还没走,脸上笑容不变:“公子对我的用心良苦,我记下了,替我与公子说声“谢谢”。” 金复支吾着回了一句:“夫人何不亲自去说。” 上官浅愣了一下,脸上笑容更盛:“说得也是,公子在忙吗?” “嗯,公子正在处理公务。” “那我晚些时候再过去,麻烦金侍卫让人帮我煮些甜汤送到我屋里来,要少放糖。” 金复知道上官浅这甜汤是要给自家公子的,领了命便派人去厨房准备。 上官浅端着侍女送来的甜汤,穿过长廊,来到宫尚角房间,推门而入。 宫尚角听到声响,知道来人是上官浅,继续处理着案上的公文,上官浅走到他身旁,将甜汤放在桌上,拿起墨锭安静地磨墨。 宫尚角手上不停,问道:“找我有事?” 上官浅温柔浅笑:“公子心疼我孕期辛苦,特意给我安排了那么厉害的侍女;我心疼公子公务劳累,所以给公子送些甜汤,陪陪公子,不好吗?” 宫尚角唇角微挑:“给你安排侍女是怕你行动不便,而且也怕你有危险,你去哪都可以带着她们。” 上官浅放下手中的墨锭,看着宫尚角:“公子对我的好,我知道的。” 宫尚角放下笔,将处理完的公务单独放成一摞:“真知道?” “自然,公子要尝尝我备的甜汤吗?”上官浅端起甜汤递到宫尚角面前。 宫尚角看着她殷勤的样子,接过甜汤喝了一口:“真的只是来送甜汤?” 上官浅狡黠一笑,手撑着下巴,眼睛微亮:“公子可有收到宫门的消息?” 宫尚角放下手中甜汤,推到一边,淡淡道:“这甜汤,一般。” 第119章 同床共枕 上官浅端过甜汤,仔细看了一眼,嘟囔道:“真的吗?那金复找的厨子太一般了。”说着将碗放回原位,笑道:“我也是关心公子,所以才想知道执刃大人是否顺利换回了云姐姐的。” 宫尚角顺手拿起一旁还未处理过的卷宗继续批阅:“一切顺利,我们明天准备出发去阳城。” “要对施家下手吗?”上官浅继续磨墨。 “嗯。”宫尚角手中的笔微微停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在无锋,有见过有人练施家的秋水十三剑吗?” 上官浅仔细想了一下道:“无锋刺客学的都是杀人术,至于各家功夫,会学,却不会精练……你说的秋水十三剑,我看过剑谱,没有施家的独门心法是练不了的,而且施家的独门心法据说只有施家血脉才能真正悟得。” 宫尚角微眯眼睛:“只有施家血脉才能悟得?” “公子为何突然问起?” “拙梅说点竹身边有两个高手,其中一个男人,秋水十三剑使得出神入化。” 上官浅仔细琢磨这句话中的信息,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你说会不会……” “有可能,”宫尚角知道上官浅与自己想到了一起,不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不过,不可妄下定论。” 上官浅咬牙切齿道:“若真是如此,那施家灭得一点也不冤。” 宫尚角感受到上官浅的情绪变化,放下笔,伸手将墨锭从她手里抽出,顺势握着她的手:“如今峨嵋派已前往各派游说,还有我,有拙梅,之后还会有更多的正义之士,我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不管无锋还是点竹,都逃不掉,你安心等着便是。” 上官浅点点头,手抚摸着小腹,眼神飘散,她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她只是担心会错过手刃仇人的机会。 宫尚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再帮我磨些墨。” 房间被寂静席卷,待宫尚角终于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时,发现在身旁磨墨的人早已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宫尚角端详着她安睡的面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起身将上官浅从桌上扶起来,见她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便一手扶着她的肩颈,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腿,轻松抱起,将人安置在榻上。 宫尚角换了寝衣,灭了灯,在睡得香甜的人身侧躺下,身侧女子身上隐约的脂粉香在鼻尖萦绕,令宫尚角有些心烦意乱。 宫尚角在黑暗中往床的外侧微微挪动,尽量离那温香软玉远一些,心下不禁有些佩服那传说中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 次日清晨,上官浅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宫尚角的一方衣角,微微抬头便是宫尚角的脸,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只是眼底一片淡淡的乌青,似乎没睡好。上官浅正看得入神,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醒了?” “嗯。” 宫尚角依然闭着眼睛,翻身将上官浅捞到怀里,轻声道:“再睡会。” 宫尚角亲密的行为太过自然,上官浅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她微微挪动身体,想要离他远些。 宫尚角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怀里不安分的人,声音沙哑:“上官浅!别乱动!”,见上官浅被吓得屏住呼吸,宫尚角惩罚似的重重吻了上官浅一下才放开她,趁上官浅呆愣之际起身下了榻,背对着她:“起床吧!今天要出发去阳城。” 金复早早就准备好了出发去阳城的行装,本要跟宫尚角汇报,却迟迟不见宫尚角出来,正纳闷自家公子平日都起很早,怎么今日这么晚还不起?就见房门从里面打开,金复一喜,正要迎上去,却见开门的不是宫尚角,是上官浅,金复愣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低头行礼,不敢看向屋里:“夫人!” “公子在里面!”上官浅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往自己房间走去,独留金复一人在原地进退两难。 “金复,吩咐人备早膳,用完早膳后再出发。”宫尚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令金复如释重负。 “是!” 第120章 另有隐情 披坚执锐的侍卫护着一辆金顶马车,队伍浩浩荡荡,排场极大,为首的男人巍然坐于毛色乌黑发亮的马上,旁边的马上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看方向是要往南方去。 金顶马车内,上官浅慵懒地靠在特意为她准备的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拙梅和司徒洛洛,从未见过面的母女,认亲的戏码应该很好看。 没有抱头痛哭,没有情深意切,上官浅不禁有些失望。趁中途休息的间隙,上官浅单独找到拙梅,将那枚从辛百澈那里拿到的玉佩丢给她,淡淡道:“物归原主。” 拙梅接住玉佩,看着她淡然的脸:“这枚玉佩是阿泽的遗物,我以为你会留着。” 上官浅冷笑:“那是你们的定情信物,我留着干什么?” 拙梅看着远处,语气悲凉:“孤山派当年被血洗,这世上留着孤山痕迹的东西太少了,这玉佩是其中之一。” 上官浅坚定道:“只要我还没死,孤山派便不灭。” 拙梅点点头,上官浅看着拙梅戴着面纱的脸,挑眉示意拙梅看向司徒洛洛,调笑道:“在蜀中时不还着急要见她,怎么见到了却相对无言了?” 拙梅看着司徒洛洛的方向:“她未满周岁我便离开了,我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见她过得好,其他便都无所谓了。” 上官浅耸耸肩:“她可是得了药王谷的亲传了,你的脸上的疤,说不定她有办法,你不让她看看?” 拙梅摇头:“我又不需要貌美如花。” 拙梅看着远处正凑在一起研究虫子的司徒洛洛和宫远徵若有所思,问旁边的上官浅:“你觉得这徵公子怎么样?” 上官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没开窍的榆木脑袋一个,她喜欢上徵公子,可有得苦头吃!” 拙梅面纱下的嘴角抽了抽,说得也太直白了些,转而暧昧地问:“那宫尚角呢?” 上官浅面带浅笑:“如前辈所知道的那样,威名赫赫、声名远扬。” 拙梅看向远处拿着地图给侍卫分配任务的宫尚角,双手环胸,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看着她。 上官浅挺了挺身子,眉眼微皱:“你这么八卦,不如讲讲你的故事?同门反目、未婚先孕、叛逃师门、还有……惨烈的爱情故事,哪一桩都可以写成话本子了。” 拙梅没有被激怒,反而微微挑眉:“你的故事也不赖,我对你的故事更感兴趣。” 上官浅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前辈想知道啊?只要你告诉我当年点竹为何反对你和我小叔叔在一起,我便都讲给你听。” 拙梅眼中慢慢染上冷意:“你是真会戳人痛处!” “怎么?难道有什么隐情,所以你不敢说?”上官浅的眼睛紧紧盯着拙梅的脸。 拙梅轻轻摇了摇头:“反对我们在一起只是一个幌子。” 上官浅面露震惊,急切道:“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就因为一门不被师门认可的姻缘就灭了孤山派,这是上官浅这些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无锋这些年虽然暴虐无道,但灭人满门这种事,总有原因,要么有利可图,要么就是损害了无锋的利益,孤山派当年可是哪头都不占,何至于此。 拙梅斟酌片刻:“阿泽临死前说点竹抓他,是因为阿泽撞破了点竹与无锋勾结的事。” 第121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上官浅皱眉:“这个理由不合理,如果真是如此,点竹更不该反对你们的婚事,反而该支持,你和我小叔叔成婚,不仅能暂时保住她与无锋勾结的秘密,还有机会将孤山派拉入无锋的阵营。” 拙梅皱着眉头:“我这些年也怀疑过;不是这个原因,那你说是为什么?” 上官浅摇头:“我当时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但我总觉得孤山派被灭不仅仅是因为一段爱情故事那么简单。” 拙梅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而且……当年我师父离世也特别突然,我回去也没见到他老人家。” 上官浅幽幽道:“也许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便是她的秘密!” 拙梅:“就算弄清楚了又能怎样?我们的目的是杀她。” 上官浅:“点竹生性多疑、奸诈狡猾,杀她要是那么容易,你我这些年岂不是像个笑话?” 拙梅突然暧昧一笑,挑眉看向宫尚角所在的方向:“要不,你让宫尚角帮你查查?” 上官浅自嘲一笑:“我觉得你去比较合适,毕竟他得靠你对抗点竹,能与点竹对抗的人,当今世上少有,你提些要求,他不会拒绝你的。” 拙梅挑眉:“我觉得你去提,他可能会更用心。” 上官浅皱眉,面色不悦:“你当宫尚角是什么人?他可不会耽于小情小爱,而且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 拙梅并没有因为上官浅的不悦而收敛,调笑道:“合作关系?……合作生孩子啊?” 上官浅恢复楚楚可怜的笑脸:“你这么闲,不如我去叫司徒妹妹来陪你说说话,毕竟母子情深,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拙梅并没有被上官浅的言语挑衅所影响:“那……我去替你求求他?” 上官浅眉心一跳:“我劝你别乱说话。” 拙梅无视上官浅眼中的警告,径直向宫尚角走去。 宫尚角虽一直在安排接下来沿途的分工,却早早注意到上官浅和拙梅的交谈,余光扫到拙梅走过来,他抬手挥退侍卫,转身看着拙梅,面上平静无波,眼神深如寒潭,他知道拙梅找他一定有事,所以等着对方先开口。 “上官浅想查当年孤山派被灭门的原因,让你帮帮忙。” 宫尚角眉头微皱:“既然是她想查,为何是你来和我说?” 拙梅眼中含着意味不明笑意:“也许……她觉得你不会帮她?” 宫尚角冷笑道:“看来你们内部意见不统一。” “所以…你帮不帮她?” 宫尚角面色微沉,声音冰冷:“我可以查,让她亲自来和我说。” 拙梅看着脸色不善的宫尚角,一脸了然:“我就说她来提比较好。” 宫尚角有些奇怪:“前辈似乎很关心我和上官浅的关系?” 拙梅笑笑,言语之间满是遗憾:“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宫尚角看向上官浅,幽幽道:“你是觉的,此时便是花满枝头之时?” “不然呢?” “何以见得?” “你去折了那花枝,不就知道了?” “怎知那花不是假的?” 拙梅看了一眼宫尚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上官浅:“那孩子总是真的吧?” 第122章 算计筹谋与爱 宫尚角远远看着上官浅,眼神微黯,孩子当然是真的,只是他始终看不清这个孩子证明的是他们之间的算计筹谋,还是那些看不清、抓不住的爱。 “我怀了宫门骨肉了。”这句话是上官浅在逃离宫门之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从说话的时机到言语间的措辞,这个孩子怎么看都像是上官浅用来在宫门保命的筹码。两人的肌肤之亲,看起来也是她的献身之计,在点竹未除之前,这“花”他该如何去看清真假呢?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报仇而选择委身于他? 上官浅见拙梅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朝着两人的方向张望,她能感受到拙梅对她没有恶意,但是……她不喜欢拙梅的多管闲事!她担心拙梅会自作主张乱说话。 拙梅看着朝这边张望的上官浅,对宫尚角道:“我只是替她传个话,至于你帮不帮忙,自己去和她说。” “那前辈也替我传句话,告诉她想让我帮忙的话,自己来和我说,又或者……”宫尚角微微停顿,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笑意,继续道:“其实她没让你传话,是前辈自作主张?”他不了解拙梅,但他了解上官浅,若真是上官浅要自己帮忙,她一定会亲自来说,要么备好一套自己无法拒绝的说辞,要么握着筹码与自己谈判。 拙梅被戳破也毫不慌张,淡定道:“我这便替你去传话。” 金复已经安排侍卫排成一队,整装待发,宫尚角翻身上马,勒马到上官浅面前,居高临下地问她:“累吗?” 上官浅仰着头微微摇头,调笑道:“托公子的福,这马车坐得甚是舒服。” 宫尚角点点头:“那便好,准备出发了,快上马车吧!” 上官浅余光瞟到拙梅朝这边走来,问道:“拙梅都跟你说了什么?” 宫尚角看着她的脸:“她说她是替你传话的,怎么?你自己不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上官浅微微皱眉,拙梅果然是乱说话了! 宫尚角将上官浅的表情尽收眼底,意味深长道:“上官小姐若是有什么难处,或许可以找我帮忙?” 上官浅一双杏眸中,水汽氤氲,微微福身:“多谢公子。” “现在说谢,为时尚早。”宫尚角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不等上官浅反应便打马行于队伍的最前方。 马车平稳前行,上官浅单手撑脸看着拙梅:“搞砸了?” 拙梅无所谓道:“他可能更愿意帮你。” 上官浅将帘子撩开一条缝,注视着宫尚角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盘算:宫尚角刚刚的话是在暗示自己去找他帮忙,他如此行事,定有条件,自己要不要顺了他的意? 上官浅想得心烦意乱,气恼地放下帘子,对着拙梅冷声道:“你以后少管闲事!” 拙梅微微挑眉,漫不经心道:“知道了,孕期不宜动怒,你消消气。” 上官浅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 一旁观战的司徒洛洛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拙梅看了她一眼就快速移开视线,有些局促,完全没有跟上官浅和宫尚角交谈时的游刃有余:“没什么。” 上官浅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拙梅的软肋这不就在眼前嘛,抬眼看着拙梅,话却是对司徒洛洛说的:“拙梅前辈的脸早些年间受了些伤,留了疤,她刚刚还与我说,要是司徒妹妹能替她看看就好了,毕竟女人嘛,谁不想貌美如花呢?” 第123章 大赋城上官家 看着拙梅眼中渐渐渡满寒意,上官浅脸上笑容溢开,眼中满是挑衅。 司徒洛洛坦然地看向拙梅,眼睛微亮:“原来你戴面纱竟是因为脸上有疤呀,只是为什么你问浅姐姐不问我呢?” 拙梅支支吾吾道:“我没问她,你别听她胡说。” 上官浅火上浇油:“我想前辈应该是担心你们母女多年未见,生分了吧!” 司徒洛洛到底是对自己这个母亲有几分好奇,也是想要亲近的,拍拍胸脯道:“只要你想,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替你看的。” 不等拙梅答话,上官浅就抢先开口:“若是你帮她看,她肯定想。“说完看向拙梅:“你说对吧?” 拙梅在上官浅和司徒洛洛的逼视下无奈点头,当初为了逃避追杀,她被迫自毁容貌,这么多年过来,容貌对她来说,早就无所谓了,只是她不想放过和司徒洛洛亲近的机会。 司徒洛洛坐到拙梅身旁,轻轻揭下面纱,她本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张凹凸不平,满是伤痕的脸时还是微微一愣。 拙梅接过面纱重新系上:“吓着你了吧?” 司徒洛洛耿直地点点头:“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治,只是有些药材比较稀缺,需要些时间集齐。” 拙梅微微笑道:“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上官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的脸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拙梅抬头便看到对面的上官浅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她,她假装的无所谓被上官浅这么一搞,早已消失殆尽。拙梅看不过上官浅得意的样子,飞身出了马车,骑上备用的马,转瞬跑出百米才放缓速度。 宫远徵转头看了一眼马车,疑惑地问一旁面容冷峻的宫尚角:“这是…怎么了?” 宫尚角微微勾唇:“可能是让狐狸咬了吧。” 宫远徵嗤笑一声:“拙梅也惹,她是真胆大。” 宫尚角:“她是在……恃宠而骄。” *** 在宫尚角带着人马往南方的阳城赶时,点竹也没闲着。 清风派掌门密室内,正值正午却光线微弱,点竹坐在桌前,她的对面站着一名女子,女子面色淡然,气质清冷,虽已是中年,却依然容貌倾城。 点竹将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推过去:“幽兰师妹,这是这次的“三月梦芳华”的解药。” 被叫做幽兰的女子,面无表情道:“这次,你又要我做什么?” 点竹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前方消息来报,宫尚角带着上官浅往南方去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去阳城,你替我去趟大赋城上官家。” 幽兰皱眉:“上官家,你的目标是上官浅?” 点竹笑而不语。 幽兰嗤笑一声:“你自己养的徒弟什么样,你不知道吗?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就一定记得上官家当年对孤山派的见死不救,她不会回大赋城的。” 点竹将桌上一个盒子推过去:“交给上官简那个软骨头,他知道怎么做。上官浅一定会去大赋城的。” 幽兰皱眉:“这是…?” “孤山派的东西,你说她会不会回大赋城?” 幽兰淡淡道:“我这就去。只是……你什么时候替我解“三月梦芳华”的毒?” 第124章 上官家的家书 点竹沙哑的声音中满是失落:“我们已经拿到了无量流火,只要灭了宫家,就可以控制整个武林了,为什么师妹还是不愿意追随我?” 幽兰别过头:“是吗?自半月之蝇的秘密被宫家公布,江湖上很多门派就已经在动摇了,更何况宫尚角还把骆家灭了,没了利益牵绊,我看几位首领也不见得对你死心塌地。” 点竹愤怒地将桌上的杯盏摔出去:“骆家的事那么隐秘,一定是上官浅泄露的!所以才要你把她抓回来。” 幽兰面带嘲讽:“怎么?你还想像当年对付孤山泽一样对付她?” 点竹面色阴狠:“不会,她要回来,我顶多断她手脚,那么能说会道的嘴,封了喉舌多可惜?当年孤山泽那样,可不全是我的意思。” 幽兰冷笑:“你们都一样冷血。” 点竹:“知道就好,所以师妹还是快去快回吧!” *** 大赋城的君仁堂,等着抓药看病的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幽兰越过长队径直走了进去,正在看诊的上官简看到来人愣了一下,立刻吩咐旁边的学徒遣散了等着看诊的病人,关了医馆引着来人到医馆的里间。 上官简赔着笑脸,试探道:“上官浅已嫁入宫门,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幽兰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嗤笑道:“上官浅是嫁进宫门了,可是她现在却伙同宫门一起对付无锋。” 上官简头上细汗密布:“你知道上官浅本也不是我的女儿,她背叛无锋与上官家没关系。” “她背叛无锋跟上官家有没有关系还得看上官大人怎么做。”说着掏出怀里的锦盒,推到上官简面前:“这东西是首领为助你成事准备的。” 上官简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东西,眼神震颤。 幽兰幽幽道:“上官大人知道该怎么做吧?若我抓不到上官浅,那就只好抓你的女儿回去交差了。” 上官简跪倒在地:“我这就去给上官浅传信。” *** 宫尚角一路上都在等上官浅来找自己谈孤山派的事,只是没等到上官浅的谈判,却等来了一封来自大赋城上官家给上官浅的家书。 宫尚角看着几经辗转,终于到自己手上的家书,只觉得疑云重重。在上官浅的身份问题上,他一直在逃避去深思,只确认了她孤山派遗孤的身份,还从未去细想助她伪装身份的上官家在宫门和无锋之间的立场问题。 宫尚角直觉这封信是圈套,还是在宫门据点留宿休整之时唤来上官浅,把书信递给她,疑惑道:“你不是上官家的女儿,为何上官家还给你来家书。” 上官浅知道上官家无缘无故不会给自己寄家书,还寄到宫尚角手上,里面一定包含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信息。不动声色接过家书:“或许是想着做戏也要做全套吧。” 宫尚角观察着她的神色:“你不打开看看吗?” 上官浅一边打开信封一边笑道:“我的家书,角公子也要看?” 宫尚角反问:“难道这不是普通的家书?” 上官浅展开信:“看了不就知道了。” 信的内容没什么特别,都是些日常问候的话语,只是信笺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引起了宫尚角注意:“这是什么香?” 第125章 命运弄人 上官浅摇摇头:“没有名字,这是上官家研发出来自用的香,主要用来辨别文书的真伪。” 宫尚角微眯眼睛,垂眸喝了口桌上的冷茶:“倒是从未听你提起过与上官家的渊源。” 上官浅往桌上的小火炉里加了炭火,一边轻扇蒲扇煮茶,一边娓娓道来:“其实也没什么,我在上官家的身份是无锋为了让我进宫门选亲特意安排的。” 宫尚角看着眼前缕缕缭绕的水雾,疑惑道:“看来上官家早已暗中归顺了无锋,既已归顺无锋,我记得上官家确实有女儿,无锋为何要送一个假的上官小姐进宫门。” 上官浅单手撑头,带着几分慵懒,嗤笑一声:“那上官家的上官小姐天生弱症,以她的身体条件,先不说能不能抗得过无锋的训练,恐怕都达不到宫门选亲的要求。” “所以……你不是上官浅,那你是谁?” “我就是上官浅。” 宫尚角不解:“嗯?” 说话间,茶水已煮开,上官浅替宫尚角将冷茶换成热茶,贴心道:“公子脾胃不好,应当少喝些冷茶。” 宫尚角神色稍有缓和,继续追问:“所以……你跟上官家还有其他关系。” 上官浅微微叹了口气:“我娘亲姓上官,就是大赋城上官家的上官。” 宫尚角心下震惊:“那你与上官家也算远亲。” 上官浅面无表情道:“他们也配?” “难道上官家与孤山派灭门有关系?” “这个不清楚,但是当年他们对孤山派的求助视而不见,我却记得清楚。而且……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何时跟无锋沆瀣一气的。” “你为何会随你娘亲姓上官?” 上官浅面色平静,眼神落在远处,似是在回忆:“上官家擅调香和医术,我娘亲更是其中翘楚,爹爹觉得我是女孩,比起舞刀弄剑,继承母亲的调香之术和医术更好,索性便让我跟着母亲姓了。” 宫尚角目光落到上官浅修长纤细的手上,感叹道:“看着……确实挺适合的。”那双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拿剑杀人的手,可惜命运弄人。 “适合什么?” “调香之术和医术。” 上官浅不置可否,问道:“公子可问完了?” 宫尚角愣了一下:“这上官家的家书出现得突兀,我总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吧?怎么?你生气了?” “公子放心吧,就算这家书有什么猫腻,也是冲我来的,不会影响宫门。”说着便将信收入怀中。 宫尚角转了话锋:“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上官浅假装疑惑:“我……应该问什么吗?” “比如……孤山派?” “公子愿意帮我?”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时间久远,知情者恐怕都在点竹身边,结果不一定如你意。” 上官浅有些意外,宫尚角竟然愿意帮她,转身跪地,诚恳地向宫尚角低头行礼:“多谢公子相助。” 宫尚角看着她如此郑重地向自己行跪谢之礼,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扶她,语气淡淡:“你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上官浅面色依然郑重,眼底泪珠轻氲:“公子此恩,我必铭记于心。” 第126章 收获颇丰 上官浅是发自内心感谢宫尚角愿意帮忙,毕竟以前好歹她还能蛰伏无锋,现在的处境,要不是背靠宫尚角,恐怕只能用孤立无援来形容了,而且要是能查清孤山派灭门的原因,多大的礼她都觉得不够。 宫尚角微不可查地泄了一口气:“你我本是夫妻,你这般……倒显得我像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上官浅诧异地抬头看宫尚角,就见那人撞上她的目光便移开了视线。 上官浅小声嘟囔:“可不就是抛妻弃子嘛?” 宫尚角听得清楚:“嘟囔什么呢?” 上官浅迎上她的目光,佯装委屈道:“我们还不是夫妻,公子不可造谣。” 宫尚角调笑:“你想要我们父子分离?” 上官浅面色微红,宫尚角这是在跟自己调情?他这不端着了,自己倒是有些不会了。 “万一是父女呢?”上官浅小声回道。 “有什么区别,我是孩子的父亲,还能有假?” 上官浅嘴角微抿,楚楚可怜地看着宫尚角,他自己干的事自己不知道真假吗?! 宫尚角别开眼睛,不敢看她,嘱咐道:“回去歇息吧,记得让司徒姑娘每天替你看看。” “司徒妹妹一个药王谷的传人,倒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宫尚角拉过她的手替她号脉:“我也略通医术,我替你看也行。” 上官浅抽回手:“司徒妹妹应该很乐意大材小用的。” 目送上官浅离开后,宫尚角召来金复:“派人好好查一下大赋城的上官家,再派两块“玉”盯着,有异动立即报给我。” 上官浅回房后,关了门窗,立即掏出那封信,细嗅那香的味道,这香才不是上官家的!这是娘亲独创的,也是娘亲教她调的第一味香,调在墨中使用,可让字在墨干之时消失,她有些庆幸,这香自孤山派灭门后便无人知晓,宫尚角也是十年前才初入江湖,所以自己能骗过他。 她迅速点燃烛火,在信上沾水,再烤干,循环三次,终于看到了信上有不一样的字浮现: “青霜十年,待佳人归。” 上官浅看着信在烛火中化为灰烬,“青霜”想来指的是爹爹生前的剑,看来自己跟在宫尚角的身边,一路来搞的这一系列事情确实让点竹产生了危机感,所以才要用青霜剑把自己与宫尚角分开。 上官浅有些兴奋,兴奋于确实动了无锋的根本,点竹开始急了。其次,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收集孤山派的东西,青霜现世,要是能设法取回来,以青霜刃点竹,自己想想都觉得痛快。 *** 宫尚角在书房执棋独弈,一颗颗棋子落下,对应的是这几天各个据点传来的消息: 在半月之蝇的秘密公布及骆家覆灭的双重影响下,峨嵋派此行的收获颇丰短短半月的时间就拉拢了一直以来保持中立、避世而居的花影门及空月谷。 峨嵋派的两大管事也已经前往江南玄家和北国雪剑山庄的路上,一路有宫门暗哨暗中接应,不日便可抵达。 宫门的探子已经盯住了归顺无锋的霹雳堂及霁雪宗两大门派。无锋为了杀鸡儆猴还灭了想要脱离无锋的极上门和三清谷,宫尚角觉得无锋在此刻杀鸡儆猴不见得能起到震慑作用。 自己亲自前往施家和白家,他有绝对把握能拔出这两颗毒牙。 但是也尚有疑云:无锋的主力清风派如今内部实力成迷,点竹行踪不定,点竹身边的高手是何人?实力如何?无锋的总舵微澜山的布局,这些选择站在无锋对立面的江湖势力如何统筹……还有,上官浅收到的那封家书绝对有问题,她现在要是跑出去,就是个活靶子。 宫尚角揉揉眉心,离一击致命还很远。 第127章 春心暗动 入夜,昏暗的房间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照亮一方桌案,稚气未脱的少年在这一方光亮之下伏案而坐,手中的笔在画着什么,神情专注严肃。 随着油灯噼啪响了一声,宫远徵在油灯迸出微弱的火星之时,放下笔,拿起桌上的图纸满意地笑了。 自宫门与无锋大战后,宫远徵一直在研究新的暗器,以前的暗器虽制作精妙,但已被无锋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对无锋已无作用,如今和无锋势同水火,自己研究许久,终于有些成果了…… 房门被敲响,宫远徵眼睛一亮,开心地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司徒洛洛,瞬间敛了笑容,语气不善:“深更半夜,你找我做什么?” 司徒洛洛赔笑道:“没打扰到你吧?” 宫远徵面无表情转身,司徒洛洛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宫远徵在桌前坐下,皱眉看她:“快说,什么事?” 司徒洛洛嘿嘿笑了两声才说:“养蛊缺了些药材,管事说我领的药材有些特殊,得你同意才行。” 宫远徵挑眉,饶有兴致:“我看看,你要的都是些什么药?” 司徒洛洛快速在怀里掏出药方递过去:“我从谷中离开时也随身带了些,还缺这些。” 宫远徵接过去看,脸越来越黑:“暗影花、寒冰蛇胆、蚀骨藤、冥石果……你可真会要!这几味都是剧毒,关键都极难培育。” 司徒洛洛走过去趴在桌前:“算借的,等我金蚕蛊练成,用金蚕蛊赔你。” “能不能练成都是问题,还赔呢?” 司徒洛洛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能帮我的话,七七八八吧!” 宫远徵冷哼一声:“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 司徒洛洛心下微动:“有了这金蚕蛊便可御百蛊,对抗无锋说不定能用上,你真不想试试?” 宫远徵想到司徒红以血养蛊,大战之时差点把宫子羽送走,无锋还真可能有擅长御蛊之人:“明天我带你去找领事。”见司徒洛洛满脸堆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那这白茯苓和白芨可都是美容养颜的?你用?” 司徒洛洛佯装惊讶:“我需要用吗?” 宫远徵嘴角抽了一下:“是该多用些。”见司徒洛洛黑了脸,嘴角微扬,问道:“还有事吗?没事快走!” 司徒洛洛冲他露出一个假笑:“没了,再见!” 司徒洛洛回了房间,对着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脸,镜中的少女未施粉黛却五官明媚,眼睛亮如星辰,忍不住嘟囔道:“我需要美容养颜吗?”,她灵机一动,在她一堆瓶瓶罐罐中一顿翻找,最终无奈地泄了一口气,嘀咕道:“明早再去找浅姐姐吧。” *** 清晨,天微微亮起,司徒洛洛便敲响了上官浅的房门:“浅姐姐,你说我好看吗?” 上官浅知道她的少女心思,如实道:“面若桃花,肌胜如雪,眼如星辰,自然是好看的。” 司徒洛洛开心道:“那你觉得我需要美容养颜吗?” 上官浅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倒是可锦上添花,司徒妹妹这是想打扮给谁看啊?” 司徒洛洛低头,一脸娇羞:“没有……就是想跟姐姐讨些胭脂水粉。” 上官浅没有戳破她的心思,起身去妆奁替她找,妆奁里一应俱全,藻豆、面药、妆粉、脂红、黛粉、口脂,五花八门,对于这些日常之用,宫尚角倒是舍得,向来只多不少,上官浅都挑了一些没用过的给司徒洛洛。 司徒洛洛在上官浅暧昧不明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第128章 查阅古籍 前往阳城的队伍再次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已准备好,却迟迟不见司徒洛洛,上官浅正奇怪,司徒洛洛早上不是早早就醒了,还来找自己讨教美容养颜之事呢,怎么却是最慢的。 又过了一刻钟,司徒洛洛终于姗姗来迟,待看清她的脸,众人反应各异。 几名侍卫笑出了声,在宫尚角的冷眼下,默默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宫尚角和拙梅皆面无表情,随即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身旁的宫远徵身上。 上官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暧昧:“这炎炎夏日,竟能看见桃花。” 宫远徵皱着眉头,冷眼看着司徒洛洛。 只见司徒洛洛面上糊了厚厚一层妆粉,显得脸色煞白,脸颊嫣红,似是脂红不要钱似地,晶亮的眼睛上方两条眉被描得又粗又黑…… 上官浅看着她走过来,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忘了问她会不会用,活活糟蹋了那上好的胭脂水粉,这好好的一个水灵姑娘,现在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宫远徵幸灾乐祸:“你这是……要大白天出去吓死人吗?” 司徒洛洛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冲冲上了马车。 上官浅诧异地看向宫远徵,虽然是实话,倒也不必说出来吧,于是开口道:“远徵弟弟还是年纪小,连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都不懂。” 宫远徵耸耸肩:“关我什么事。” 上官浅微微撇嘴,果然是个没开窍的木鱼脑袋! 宫尚角在旁边意味深长道:“远徵弟弟,不可对司徒姑娘无礼。”说完率先翻身上马,冷声吩咐道:“准备出发!” 宫远徵一脸疑惑地跟着哥哥翻身上马。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端,宫尚角与宫远徵骑马并排而行,微微挑起唇角:“远徵弟弟觉得司徒姑娘好看吗?” 宫远徵被哥哥如此追问,面露局促:“就她刚刚那样,去哭丧倒是刚好合适。” 而此时的马车内,可以去哭丧的司徒洛洛一脸郁闷。 上官浅递给司徒洛洛一张手帕,笑道:“先擦擦吧,司徒妹妹天生丽质,略施粉黛即可。” *** 经过三日的奔波,终于又在一处宫门的据点落脚,用完晚膳,宫尚角在桌前翻阅一本香术古籍,宫远徵推门而入。宫尚角知道来人是谁,并未抬头。 宫远徵在他对面坐下,疑惑道:“哥,你怎么研究起香术来了?” 宫尚角继续翻阅:“上官浅收到了一封上官家寄来的家书。” 宫远徵目光落在古籍上:“与香术有关?” 宫尚角摇头:“家书内容只是问候,没有异常,只是书信带香,上官浅说那是标记文书真伪的香。” 宫远徵这才听明白:“哥哥是觉得那封信有问题?” 宫尚角分析道:“有疑点,第一,如果真的只是家书,何必要用特殊的香标记它的真假;第二,上官浅根本就不是上官家的女儿,上官家何必大费周章给她寄家书;第三,上官浅对这封家书的态度,依我的观察,她有所隐瞒。” 宫远徵看向宫尚角:“所以哥哥觉得那信上的香是关键?” 宫尚角幽幽道:“我对香术了解不多,查了才知道。”随即问道:“远徵弟弟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宫远徵从怀中掏出前几日画的暗器图纸递给宫尚角:“哥,我原来的暗器已被无锋破解,这是我重新研发的新暗器图纸。” 第129章 有计划地跑 宫尚角接过去仔细看完:“这次的几种暗器从外形上看差别很大,可有什么说法?” 宫远徵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这次的暗器我做了大量改良,可根据暗器的大小,藏于不同的地方,大的可藏与腰间、腿间,小的可藏与肘间和腕间,甚至是指间,可根据不同的距离选择使用不同的暗器,而且危急情况下也可以多种暗器一起使用,另外在材质上我也做了改善,不仅可以批量打造,还能保证无锋把陨铁搬到我面前来也吸不走我的暗器。” 宫尚角震惊于宫远徵的研究成果,发自内心为他感到骄傲:“看来远徵弟弟下了不少功夫,我立即安排人将这份图纸秘密送回宫门,让商宫和花宫加紧制作,这会是我们的一大秘密武器。” 宫远徵被哥哥夸奖,内心骄傲,面上却羞涩,拿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哥,司徒洛洛想练金蚕蛊,向我要了些药材。” 宫尚角抬头看宫远徵:“怎么?有问题?” 宫远徵犹豫道:“都是剧毒的药材,随意给外人使用,我有些不放心。” 宫尚角欣慰于宫远徵的谨慎,回道:“无碍,给她吧。”司徒洛洛的身份在带她回宫门之前早已查过,不会有问题。 宫远徵从宫尚角的房间出来,见上官浅房间灯还亮着,想到哥哥所说的家书,便径直走了过去,他不信任上官浅,但是他知道哥哥心里有上官浅,所以有的话哥哥不说,他替哥哥说。 上官浅正在灯下绣一方婴儿的肚兜,面上带着温柔恬静的笑,神情专注,这是她替肚子里的孩子绣的,柔顺的月白绸缎上,一只活灵活现的羚羊将将绣出一个轮廓。 宫远徵推门而入,上官浅抬头看见来人,有些惊讶,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不请自来的人在对面坐下,等着对方先开口,她倒是要看看这找茬的又想干什么。 宫远徵自己倒了杯茶:“听说你那假爹还虚情假意地给你寄家书?” “角公子和徵弟弟关系真好,角公子什么都跟你说。” 宫远徵脸色露出得意之色:“那是,可不像你与你那假爹,虚情假意,不知道使的什么坏。” 上官浅微笑:“多谢徵弟弟深更半夜过来关心我。” “我是来告诉你,最好别给我哥惹事!” “徵公子真会说笑,我一个身怀六甲之人,能惹什么事?” 宫远徵眼神余光落在上官浅的小腹上:“说得也是,所以,你最好别乱跑,免得到时候死了都没人收尸。” 上官浅轻笑:“我惜命得很,一定……不会乱跑的。” 宫远徵盯着她:“最好如此。”说完起身走了。 看着宫远徵走出房门,上官浅面色冷了下来:呵!人果然有了软肋就是容易受制于人,要不是顾及肚子里多了一条命,为了爹爹的青霜剑,就算龙潭虎穴她也要去闯出来。如今自己身体不便,跟在宫尚角身边被看得太紧,消息闭塞已久,去之前得做好十全的打算才行。 第130章 信诉衷情 翌日途中,上官浅趁着中途休息的间隙单独找到拙梅,见周围没人,才幽幽开口:“我想去趟大赋城,缺个武功高强的……同伴。” 拙梅见她只找自己,便问:“看来,你不想让宫尚角知道。” 上官浅想到宫尚角看到那封家书时,对自己再三盘问,眼里的怀疑和审视简直不要太明显:“他迟早能猜到,只是现在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就去不了了。” “想让我给你当打手,总得告诉我你去大赋城是为了干什么吧?” 上官浅笑道:“本也没打算瞒你,无锋拿孤山名剑:青霜剑设局引我前去,我想将计就计,把青霜剑拿回来,顺便审审上官家那老头,对当年孤山派的事知道多少。” 拙梅点头:“可是,宫尚角当初可是拿洛洛威胁我不可以帮着你脱离他的掌控呢。” 上官浅:“第一,宫尚角是个坦荡的君子,司徒洛洛作为药王谷传人,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第二,宫门没必要在无锋未除之时多树一个敌人,而且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敌人。” 拙梅笑笑:“你这么自信,不担心我不答应吗?” 上官浅:“不担心,你答不答应,我都是要去的。你去我会少些麻烦而已。”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还要做些准备。” *** 正午的日光大亮,眼看不日就要到达阳城了,宫尚角看着据点送回来的消息,眉目舒展,心情似是不错。侍女子晗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禀报:“公子!我刚刚去敲夫人房门,迟迟没有动静,我破门而入,发现房中没有人。” 宫尚角微微皱眉:“没有人?”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封家书和这几日上官浅对自己异常的关心:一日三餐,嘘寒问暖,就连途中休息也不忘公子长公子短的关心他;自己只当是因着帮她查了孤山派的事,她有意真心相托才会如此,没想到,着了她的道,她分明就是为了迷惑自己,趁自己放松警惕好逃跑。 宫尚角面色凛然、眼中渡满寒霜,声音冰冷:“你先退下,叫金复来。” 侍女子晗在他的威压下,极力控制着想要发抖的身体,得了命令,逃命似地去找金复。 金复刚进门,宫尚角就冷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犀利的杀意:“大赋城的上官家,盯紧了,有任何异动,先抓起来!” “是!”金复知道公子做事向来讲究证据,针对上官家似乎有些过激,鼓起勇气问:“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宫尚角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上官浅跑了!”说完便站起身,边往外走边继续道:“顺便排查一下,队伍里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上官浅的房间内,宫尚角走进去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将蕃屏衣柜、妆柜及矮柜一一打开查看,衣服、妆品看起来都没带,矮柜的抽屉里摆着一封信,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宫尚角打开信封,月桂墨香扑鼻而来:看来这信是留给自己的。 信笺上书: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第131章 分道扬镳 宫尚角的手颓然地垂在身侧,平日握刀的手此时正无力地捏着那张轻飘飘的信纸。盛夏炎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没有驱散他周身散发的寒气,仿佛他整个人都置身于数九寒冬之中。 微微起伏的胸腔和紧闭的双眼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金复进屋时,宫尚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冷静。 “公子,拙梅人也消失了。”金复恭敬地禀报。 宫尚角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倒是聪明,知道带个厉害的帮手,只是不知那封书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她此去欲意何为也无从知晓。 宫远徵闻声赶来,他看着宫尚角冰冷的脸一如往常,他知道哥哥在极力压抑痛苦,眼中绪满泪水,他在心疼哥哥,上官浅在哥哥的心里狠狠划了一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哥哥一人默默舔舐伤口。 宫远徵底气不足:“哥,她可能只是暂时离开。” 宫尚角自嘲地勾起唇角,将信收入怀中:“或许吧。”随后面无表情道:“一个时辰后准备出发去阳城。”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哥……” 宫尚角黑色的衣袖下露出修长的手指,抬手打断了宫远徵的话:“当务之急是拔除施家,前方据点已传回消息,无锋已派了寒鸦到阳城接应,慢了恐生变故。” “那上官浅呢,还要放她跑吗?” 宫尚角眼神微黯,没有回话。 *** 蜿蜒的小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轮滚滚,马蹄声响,惊起林中栖息的群鸟。 马车内一寻常夫人打扮的孕妇,正是上官浅,她白嫩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那张面容憔悴,眼角细纹遍布的脸,对着车外赶马车做男子打扮的人道:“谢谢叔母帮忙,你这人皮面具还真是逼真,一般人压根看不出端倪,在哪弄的?” 车外戴着围帽的人轻笑一声:“逃命多年,多些逃生的手段而已,你要喜欢,便送你了,还有这个。”说着撩起车帘,隔空抛给上官浅。“这是变声丸。” 上官浅轻笑:“你还真是……准备齐全。” “宫尚角看你看得紧,可不管我。” 上官浅想到那人冷峻的脸,深幽的眼以及他难测的心思,微微叹了口,没有答话。 “怎么?走的时候挺干脆利落的,现在不舍得了?” 上官浅悠悠道:“宫门有他,真是宫门之幸。”她话没说完:却是她和他的不幸。 拙梅安慰道:“我们只是去大赋城一趟,又不是不回去。” 上官浅意味不明道:“还真没打算回去。” 拙梅疑惑:“不回去?那你要去哪?” 上官浅:“去生孩子。” 上官浅低头看着如今一日一日大起来的肚子,宫门拔出施家和白家之后还要统筹江湖势力,离攻上无锋老巢还需要时日,等去完大赋城,她得把肚子里的小东西安全生下来再说。 拙梅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打算回宫门生?” 上官浅不答话。 要说安全,目前来说自然是宫门最安全,但是回了宫门,她要出来尚且困难,更何况这宫门血脉了。 第132章 初到大赋城 拙梅见她不答,心里大约猜到了答案,转移了话题:“你仅凭着一封家书就前往大赋城,可有打算?” 上官浅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有。” “那接下来要干什么?” 上官浅一脸漫不经心,悠悠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上官浅手无意识地拨弄着耳侧的一缕碎发:“点竹不会傻到以为仅凭一封家书就能引我现身,我猜必定会有青霜剑的其他消息会放出来,到时我们只需顺藤摸瓜即可。” 拙梅面纱下的唇角微动:“以静制动,不错哦。” 上官浅无视拙梅言语中的戏谑:“现在双方都在暗处,谁先按耐不住,谁就输了!真希望点竹派来的人配得上你这么厉害的对手。” 拙梅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道:感情拼的不是你的命! 五日后的大赋城,易容后的拙梅和上官浅混在来往的人群中,穿过错落有致的茶楼、酒肆,走到街角的君仁堂,上官浅突然扶着肚子:“哎呀!夫君,我这如今身子重了,家中安胎药已快服完,今日路过君仁堂,不如顺便请个脉,让大夫看看。” 拙梅看着突然演起来的上官浅,握住她的手:“娘子,这种事,当然听你的。”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一个时辰后,离君仁堂最近的酒楼里,楼上的包间里,桌上水汽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拙梅随手斟了一杯递给上官浅:“娘子,喝吧。” 上官浅皱了皱眉,无视拙梅的表演,转头看着窗外:“如果点竹派来的人来见上官简,大概率会选在医馆,上官家的医馆看着倒是一切如常,我们先在这住下吧,方便监视,找机会再去上官府探探。” 拙梅喝了口茶,掏出空空如也的钱袋往桌上一丢:“我说,我的大小姐,这一间包间就花了二两银子,住这得花不少钱,你……有钱吗?” 上官浅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笑:“没有。”她这一路吃穿用度自有宫尚角安排,哪用得上银钱啊!自己要是提了,必然引起宫尚角的警觉,只会被看得更紧。 “那怎么办?露宿街头?”拙梅一脸无奈。 “先喝茶,这银子都花了,不喝白不喝。”上官浅脑海里想起那个遍布各地的“归来居”,只是不知道大赋城的归来居位于哪里,凭宫尚角的令牌能不能行些方便。 “都要露宿街头了,你还有心情喝茶?”拙梅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上官浅面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喝完我带你去逛逛,说不定有人愿意收留我们呢?” 从上官浅的位置看出去,刚好能看到整个君仁堂的全貌,那些藏在暗处的影子确实很隐秘,只是作为刺客多年,对于危险的感知几乎是出于本能,她轻抿一口茶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若隐若现的人影,面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的帮手不止此刻坐在对面喝茶的便宜“夫君”呢?。” 第133章 可换百两银 上官浅放下茶杯,摸着小腹,轻笑道:“看来你爹爹还是挺疼你的!”然后一边假模假样地伸了个懒腰,一边对拙梅说:“坐得有些累了呢,夫君陪我去逛逛吧。” 拙梅知道上官浅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还是陪着她在大赋城的街头巷尾胡逛。看着她一路上在各个摊贩面前挑拣着各种小玩意,仿佛真的是出门逛街的小娘子,拙梅终是没忍住:“你到底在找什么?” 上官浅不动声色,在拙梅耳边低声道:“找今晚能收留我们的地方。” “你这分明就是在逛街!” “既然都扮上了,戏自然要演得逼真些,别叫暗处的眼睛发现了端倪。” 拙梅了然,两人又扮上了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长街的尽头,一个不大的铺面,木质的牌匾挂在低矮的门头,在周围一众高大辉宏的酒楼茶肆衬托下显得可有可无,上官浅看着牌匾上“归来居”三个字,面上露出得意的笑:“找到了。” 狭小的厅堂,掌柜正在掌灯整理账目,看到有人推门而入,立刻收起账本,从柜台出来迎接:“二位,可是要住店?” 上官浅不动声色打量四周,见没人才亮出令牌,掌柜立刻变了脸色,引着两人到里间,关了门才接过上官浅手中的令牌仔细查验:令牌通体黝黑,在微弱的灯光下散发着寒光,一面刻着“宫”字,一面刻着“角”字,确为角公子的令牌。 掌柜仔细打量面前两人,实在想不出来,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对夫妻怎么会跟自家公子这样风姿卓越的人扯上关系,不禁有些怀疑这令牌的来历:“不知这位夫人的令牌从何处而来?” 上官浅反问:“这是角公子的令牌,你说从何处而来?”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治下严厉,明白掌柜担心受到责罚,解释道:“角公子曾与我有些交情,这令牌确为他所赠,我与我夫君在大赋城还有些时日才离开,这令牌可先放你这,你先传信与角公子请示,我离开之日再来取。” 掌柜抹了一把汗,连声道谢。 “不过……”上官浅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掌柜有眼力,立刻笑着问:“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难处?” 上官浅眉头紧皱,憔悴蜡黄的脸上一双眼睛盈满泪水,啜泣道:“我与夫君本是来此投靠远房表亲,奈何表亲嫌弃,将我们赶了出来,如今……囊中羞涩,不知凭这令牌,掌柜的可否行个方便。” 掌柜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令牌,问道:“不知夫人需要多少?” “一百两银子。” 掌柜还是有些犹豫:“这……” “怎么?宫二先生的贴身令牌,竟不值一百两银子?而且……你传信与角公子确认左不过三五日。若你不愿意便将令牌还我。” 事关角公子的令牌,掌柜不敢掉以轻心,只好支了银钱给她作罢。 上官浅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和碎银,满意地带着拙梅出了归来居。 拙梅看她高兴的样子问:“宫尚角的令牌可远不止一百两白银,就这么换了?” 第134章 一瞬心动 上官浅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在回味什么,过了片刻才回神:“我说了我离开大赋城的时候会回来取。” 与此同时的阳城,万家灯火,宫尚角的房间灯火如星,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的信笺,神色在明灭的灯光下显得孤单落寞。 宫门的信鸽在上官浅离开的当天便带着上官浅的消息飞往了大赋城,不出意外在上官浅到达大赋城之前,上官家的一切应当早早在宫门的掌握之中,上官浅身边也有拙梅护卫,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才对,只是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让他有些不适,人啊,不能失去理智。 弯月如钩,廊下庭中,黑袍少年仰头望着天边那抹弯月,眼神专注而坚定,微风拂过,吹乱他的发丝、掀起他的衣角,显得他的背影落寞而孤独。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宫远徵拔刀,在夜色中坚定地挥舞着,刀刃在微弱的月光下发出微弱寒星……他要变强,变得像哥哥一样强。 廊下的树下,一道人影藏在阴影中,刀光闪过,伴随着一阵寒风,树叶簌簌落下,宫远徵利落收刀,声音不悦:“出来吧,躲躲藏藏干什么?” 司徒洛洛坦然地走出来:“我可没有躲躲藏藏,只是看你在练武才没有打扰你。” 宫远徵斜眼看她,面色不善:“找我什么事?”这司徒洛洛每次找他准没好事。 “没找你,刚好路过。” 宫远徵在台阶上坐下,掏出帕子擦拭刀,司徒洛洛在他旁边坐下,双手向后撑着地,双腿随意搭在台阶上,问他:“心情不好?” 宫远徵手上动作微顿:“没有。” 司徒洛洛撇了撇嘴:“明明就有,我从你的刀势里都看出来了。” 宫远徵有些诧异:“你还懂这个?” “不是特别懂,是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宫远徵没有回话,低头继续擦刀。 司徒洛洛坐直身子,双手撑脸看他:“这浅姐姐走了,你倒是比宫二先生还难过。” 宫远徵将刀收入刀鞘中:“有的人即使心早已鲜血淋漓,也不会轻易展现给别人看的。” 司徒洛洛叹口气,安慰道:“放心吧,有拙梅在浅姐姐身边,她不会有事的,宫二先生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去找她。” 宫远徵眼尾微红,语气悲伤:“她不辞而别,什么也没带,却带走了哥哥的心。” “放心吧,有缘的人,分开只是暂时的。” “所以我要做得更好,替哥哥分担,那样哥哥就可以追求他想要的东西了。” 司徒洛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本来就已经做得很好了。” 宫远徵苦笑着摇摇头。 司徒洛洛真情实意:“真的,在江湖上,只要说起用毒,谁不赞一句宫门的用毒奇才宫远徵啊,连我师父都对你赞不绝口,而且……你心智坚韧,成为宫二先生那样的人是迟早的事。” 宫远徵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一股暖流流过,轻扫心尖,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他用余光看向司徒洛洛:“哼!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第135章 施家惨案 司徒洛洛一脸自豪:“我是相信我的眼光。” 宫远徵似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耳尖微微发烫,站起身往房间走:“大晚上的,早点歇息吧。” 司徒洛洛在身后喊道:“说不定我可以帮忙打听浅姐姐的近况哦。” 宫远徵转身打量她:“怎么帮?” 司徒洛洛起身,拍拍衣服:“跟在浅姐姐身边的拙梅,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娘亲,你们不好意开口问,我帮你们问,而且浅姐姐对我诸多关照,我关心一下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宫远徵点点头:“她对你不错,你确实该好好用点心。” “等我好消息吧。” “那你怎么联系拙梅?” 司徒洛洛一脸自信:“怎么?看不起我药王谷的信鸽啊?我师父天天在外面居无定所的,药王谷的信鸽送信也从没出过意外,这么说你放心了吗?” 宫尚角已经收回思绪,专注地看着暗探从各处送回来的消息,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寒芒,从这些消息来看,施家曾经也是名门正派,名声最盛时可与北国的雪剑山庄分庭抗礼。 一切的转机似乎源于施家的惨案。十六年前,施家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全家二十口人皆死于非命,只剩了一个十岁的幼子,也就是现在的施家家主施怀安,江湖上对这桩灭门惨案的原因众说纷纭。怪就怪在这个施家家主对施家的独门武功一窍不通,而无锋首领身边的高手却使得出神入化。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 *** 大赋城的客栈中,上官浅已经卸了人皮面具,借着灯光在专注地执笔写画,拙梅走过去坐她对面,瞟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上官浅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上官府的地图。” “你都对上官府这么熟了,还需要地图啊?” 上官浅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是给你画的,夜探贼窝,多危险啊,我一个孕妇去,不太合适吧?” 拙梅脸上黑云密布:“你使唤我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上官浅在地图上轻轻添上最后一笔,将笔放下,手撑着下巴,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拙梅:“难道不是叔母自愿被我使唤的吗?” 拙梅长舒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我有病?” “你要真不陪我来大赋城,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你如今跟来了,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宫尚角必定会迁怒你。” 拙梅看着面前满脸单纯无辜却自信满满的女人,嘲讽道:“你倒是自信。” 上官浅看着窗外的一勾弯月,幽幽道:“我不是对我有自信,我是对我肚子里的宫门血脉有自信。”宫尚角可是最看重宫门血脉了。 “我可不怕他的迁怒。” “司徒妹妹喜欢宫远徵,宫远徵可是唯宫尚角的命是从……。”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拙梅无语。 上官浅将地图递给她:“找时间去探探看上官府有没有什么异常,要是能顺便拿件上官清的信物出来就更好了。” “上官简的女儿?” “嗯,上官简最是宝贝他这个女儿,虽说你很厉害,点竹派来的人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多些筹码为好。” 第136章 青霜初现 拙梅接过地图,揣回怀里,由衷夸赞:“你倒是想得周全,我夜里去看看。” “别急,今夜先好好歇息吧。” 打发了拙梅,上官浅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打开,里面是一对白玉坠子的耳环,小巧精致,上官浅拿起一只,在眼前轻轻摇晃,眼含春光,有些爱不释手。这是宫尚角在临安城替她挑的,也是这次离开唯一带走的东西,她很喜欢,只是一直没有戴过。白日里看到君仁堂周围的人影,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宫尚角的手笔,想到此脸上的笑意不由自主加深了几分。 心满意足地将东西收起,一夜好眠。 *** 阳光和煦,微风清凉。往来的车马行人让沉寂的大赋城街市生出些许生气。 拙梅一早就打过招呼,去查探上官府外围的情况去了,独留上官浅一人在酒楼,她坐在窗前的矮桌,小口吃着酒楼小厮送来的一碗小馄饨,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君仁堂。 医馆门口一如往常排满长队,人群中一名女子越过长队,径直入了医馆,如此反常的人,自然没有逃过上官浅的眼睛,多年刺客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可能就是点竹派来的。她迅速戴上人皮面具,服下变声丸,下楼。 君仁堂内,上官简看到幽兰,不动声色将手中的活交给身旁的学徒,起身引着幽兰进入里间坐下,小心翼翼开口:“书信已送出,用了孤山派特有的香,上官浅如果真的恢复记忆,一定会看到我给她留的内容。” 幽兰懒懒开口:“嗯,上官浅应该已经到大赋城中了,不然你这医馆可不会被宫门盯上。” 上官简听了脸色煞白,这无锋和宫门他是一个都惹不起啊!无锋已经够难伺候了,怎么又来个宫门! 幽兰冷笑道:“首领说了,抓到上官浅就保你无虞。” 上官简赔笑,一脸狗腿像:“大人,您不是随身带了青霜剑吗?也许您可以利用青霜剑引她现身。” 幽兰带着赞许的目光看向上官简,倒是有点脑子。她将随身携带的长盒打开,里面是一柄通体翠绿的剑,剑柄“青霜”二字如玉般莹莹透亮。幽兰抚摸着冰凉的剑柄,心里却另有所想:她来大赋城可不是为了抓上官浅,不过,上官浅确实是重要的一环。 幽兰见完了上官简便拿着青霜大摇大摆出来。混在人群中的上官浅看到她手中的剑眼神微微震颤,她隐藏好内力,脚步虚浮,迎面朝幽兰走上去,即将交错而过之时,上官浅向前摔去,刚好撞到幽兰的怀里,情急之下手紧紧抓着幽兰的袖子,幽兰面无表情扶起她,手不动声色探向上官浅的脉。 上官浅站稳,脸上惊魂未定:“多谢这位娘子。” “怀孕了就小心点,别乱跑。” 上官浅眉眼弯弯,语气真诚地行礼:“多谢娘子提醒。” 上官浅继续向前走,待绕过街角,确定没有人跟踪后,面上才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 这样的小插曲转瞬便淹没在熙攘的人流中,却逃不过藏在暗处的有心人,有人悄无声息离去,归来居后院的信鸽扑腾而起,转息之间便消失在天际…… 第137章 同门见面 夕阳斜挂之时,拙梅才从外面回来,看着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上官浅,没好气地坐下泡茶,上官浅在水声沸腾中迷糊睁眼:“回来了?” 拙梅往水中加了些药茶,语带讥诮:“嗯,你这不是监视吗?怎么到梦里监视去了?” 上官浅从床上起身,坐到拙梅对面:“我今天见到青霜剑了,来人是个女子。” 拙梅有些意外:“当真?” 上官浅:“当然,今夜我们趁着夜黑风高去会会她。” “你知道那人在哪?” 上官浅神秘一笑:“不知道,不过我使了点小手段,找到她不是难事。” 拙梅逗趣道:“怎么?今晚孕妇不怕危险了?” 上官浅暗骂可真记仇!一脸假笑道:“这不有叔母保护我嘛!” 拙梅无奈,只能冷哼一声作罢。 上官浅恢复正色:“上官府可有什么发现?” 拙梅眼神暧昧地看着上官浅:“上官府早被人盯上了,估计是有人想帮你吧。” 上官浅不置可否,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汤,任由心底的暖流蔓延。 *** 是夜,万籁俱寂,两道黑色的人影在夜色中疾行,最终停在大赋城郊外的破庙之前。 暗夜中除了林间传来的虫鸣,再无其他声响,拙梅看着眼前破败的庙门,手摁着剑柄:“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上官浅环视一眼四周:“我今天设法在她身上沾了香粉,我的香术追踪不会出错。” “无锋都这么落魄了?出门公干竟然住破庙。”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上官浅一边轻轻推门,一边回道:“她选了这么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有意为之,当心点吧。” 破庙里,藏在黑暗中的人听到来人的声音,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早有所料。 “等你们许久了,比我预想的来得要晚些。”清冷的女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你是谁?”上官浅捏紧手中的美人刺,和拙梅不约而同地背靠背。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我可能遇到旧友了。”拙梅在上官浅耳边低声道。 上官浅咬牙道:“她可是要来抓我的,你还称她为旧友?” 说话间庙中烛火亮起,幽兰手持青霜剑,好整以暇地看着门外的两人。 “别急,我先与她聊聊,保你无虞。”拙梅低声安抚完上官浅,从怀中掏出变声丸的解药服下,恢复自己的声音:“师妹,是我!” 幽兰听到拙梅的声音,不可置信道:“怎么是你?” “我也没想到是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幽兰微微皱眉,看了眼进退两难,站在原地的人:“你是上官浅?” 拙梅挡住幽兰向前走的步伐:“她叫我一声叔母,我得替阿泽护她,你要动她得先过我。” 上官浅惊讶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烫。她孤身漂泊十年,竟然还能被人护在身后…… 幽兰笑笑:“师姐,在你心里,我难道是十恶不赦的人么?” 拙梅眼含警惕:“我也从来没想过点竹会是十恶不赦的人,可是她却害得我爱人惨死、母女分离,你手持青霜,难道不是替她办事?” 幽兰垂眸,眼中神色不清:“我特意引她前来,却不是为了替点竹抓她。” 第138章 青霜为筹 上官浅走上前,问拙梅:“叔母,不介绍一下吗?” 拙梅如实介绍:“当年我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以梅、兰、竹、菊取名,除了我和点竹之外,还有幽兰和霜菊,这位便是幽兰。” 上官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向幽兰:“那就有意思了,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幽兰手指轻敲青霜的剑柄:“我要见宫家的人。” 上官浅语带讥嘲:“见宫家的人?上赶着找死吗?” “这世上要说谁最了解点竹,我敢说第一,恐怕没人敢说第二。” 上官浅反问:“你是想和宫家谈合作?”,却是肯定的语气。 幽兰轻笑:“聪明!” “那得看你所求何物了?” 幽兰上前两步,伸出自己的手,示意上官浅探自己的脉。 上官浅警惕地上前,纤纤玉指搭在幽兰的脉搏上,眉头微微蹙起。这脉相……细而软,轻取模糊,重按全无,似是阳寿将尽之象。 上官浅收回手,语气中佯带惋惜:“你快死了。” 幽兰理了理袖子,解释道:“点竹给我下了一味名叫“三月梦芳华”的毒,中毒后每隔3月需服用解药,不然就是死路一条,我并不想帮点竹办事,只是我想活命。” 一直在旁的拙梅问道:“所以,你是想让宫家帮你解毒?” 幽兰点头:“江湖早有传闻,宫门出了个毒药天才,所以我才想试试。” 上官浅嗤笑一声:“你要是见过宫门中人对无锋恨之入骨的样子,就不会妄想宫门救你了。” 幽兰抚摸着青霜剑:“我只是想通过你和宫家搭上线,其他的事无需你操心;你若愿意配合青霜剑我双手奉上,还有……孤山派灭门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我知道原因。” 上官浅看向幽兰手中的剑,温柔浅笑:“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宫家无人信我,更何况我是要帮一个无锋之人,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幽兰视线淡淡扫过上官浅的小腹:“宫尚角把你放在身边,看得那么严实,连点竹都无从下手,你说……要是你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宫尚角会不会来?你只需跟他发一封求救信就行。” “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这青霜剑恐怕与你无缘了,而且你想要知道孤山派被灭的原因恐怕也要费些功夫了。” “我不信你!无锋与宫家势同水火,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苦肉计。” 幽兰笑得意味深长:“你这么快就与宫家一条心,真不知道真相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上官浅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孤山派灭门和宫家有什么关联?” 幽兰避开上官浅直勾勾的眼神:“跟现在的宫家没关系。”微微停顿后,继续道:“见到宫家人,我就告诉你。” 上官浅内心惊涛骇浪,但面色平静:“想让我帮忙的话,前辈至少拿出点诚意来吧?” 幽兰掏出一幅地图,扔给上官浅:“这是大赋城无锋的据点。”说完眼神暧昧地看着上官浅:“有了它,宫尚角来大赋城,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危险。”说完便越过上官浅和拙梅向庙外走去,在即将踏出庙外之时,她停步,微微回头道:“师姐,小师妹死了,被点竹杀的,我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眼前。” 上官浅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悲凉与仇恨,回过头去看幽兰,入眼便是一个悲伤孤独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第139章 疑云重重 那种对一个人恨之入骨的感觉上官浅太过熟悉,也许这个幽兰会成为扳倒无锋和点竹的一大助力。 “我们该如何联络你?”上官浅看着远去的背影问道。 夜色中那道背影停下,没有回头:“无锋教你的本事都没忘吧?在君仁堂附近留记号,我会找你。” *** 夜色重重,大赋城的郊外小道上,暗夜中只听见两人的低语。 拙梅语带戏谑:“你现在什么打算?” 上官浅淡淡道:“没什么打算,只能说你那师妹啊,真是异想天开。” “你觉得宫家不会与她合作?” “会不会合作我不知道,只是宫尚角的心里宫门最大,他不会为了一封求救信就来大赋城冒险。”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是说其实你就是担心这是个圈套,宫尚角贸然前来会有危险?” 上官浅不再答话。 试?她上官浅早已试过,她现在不怀疑宫尚角对自己有感情,但是她知道在宫尚角心里,所有人所有事都没有宫门的安危重要,所以宫尚角不会为她停下脚步,就像她不会为他停下脚步一样。所以,宫尚角的安危何须她担心! 上官浅回神:“幽兰说的小师妹就是霜菊?” “嗯。” “你们……感情很好?” “你想问的是幽兰和霜菊的感情好不好吧?” “那她们感情好吗?” 拙梅的语气平静无比,好似所说的事与自己无关:“很好,不止她们两人之间感情好,曾经我们师姐妹四人感情都很好,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们会永远好下去,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变了,等我察觉之时,点竹与我已经变成仇敌,如今看来,她这个做师姐的,竟是要对我们三人赶尽杀绝。你问我这些,无非是在想幽兰能不能为你所用,我的判断,她说的话不假。” 上官浅觉得幽兰的出现让掩住真相的重重迷雾显现了一丝裂缝,急切地想要抓住那一丝裂缝探寻更多,无视拙梅戳破自己心中所想的事,话锋一转,问道:“孤山派以前和宫门有什么关系吗?” 拙梅知道上官浅的担忧:“我知道的也就江湖上传的那些,你父亲一身正气,他掌管孤山派时,一直都是力挺宫门的,所以孤山派灭门应当和宫门没有太大关系,你和宫尚角不会是仇人。” 上官浅高悬的心微微落下,幽兰刚刚说那些话明明就是在暗示她孤山派的灭门也许和宫门有关系。想到有这种可能的时候她竟有些害怕,她害怕她与宫尚角是与生俱来的仇人,那样她和他便是永远无缘再做夫妻了。 上官浅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拙梅,对于拙梅喜欢多管闲事,还每次都能戳中自己心事有些耿耿于怀,骨子里的好胜心不允许她在这种事上吃亏,一抹邪恶的笑在暗夜中肆意蔓延,她可太知道怎么戳拙梅的痛处了! “我说我的好叔母,你这么爱多管别人闲事,怎么和司徒妹妹说句话都结巴?”见拙梅在暗夜中身形微顿,上官浅才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 第140章 心有所困 拙梅回神,轻笑一声,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火光照亮了上官浅还未来得及敛了笑意的脸,语带无奈:“我说你啊,这满身的刺倒也没必要往我身上戳,我走的路比你走的桥都多,你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装。” 上官浅的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笑着发起更猛烈的攻势才是胜利者该有的姿态,可是眼中不受控制地溢满热泪,那些刺痛对方的话卡在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她缓缓敛了笑意,低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那种被人理解的感受让她有些贪恋,她想沉迷其中,有些不忍心去打破。 拙梅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语气轻松却带着说教的意味:“还有啊,你嘴上一口一个叔母地叫,行动上却没有一点晚辈对长辈的尊重,你都是当娘亲的人了,这样没大没小,以后怎么教育孩子?” 上官浅小声嘟囔:“你和我小叔叔可没有成婚,还敢说是我叔母,你也好意思!” 拙梅一脸鄙视地看着上官浅:“我与你小叔叔心意相通,情比金坚,才不需要这些虚礼。” 上官浅颇有些不服气:“没有三书六礼、也没有拜堂成亲,你怎么就确定你们情比金坚了?” 拙梅气得笑出声来,她算是知道宫尚角和上官浅为什么这么别扭了,原来是不善言辞的闷葫芦遇上了不懂爱的榆木脑袋! “衡量感情的标准从来都不是这些条条框框,而是心!要说揣测人心,你略胜一筹,要说懂得感情,你正好跟我学呢!”拙梅伸手戳了一下上官浅的脑门,没好气道:“走吧!看你们这些榆木脑袋谈情说爱可真费劲!” 上官浅惊讶地看着拙梅若无其事地熄了火折子往前走,在黑暗中抬手摸了摸刚刚拙梅手指戳到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那里还有拙梅手指的余温,那微弱的温度通过手指迅速传遍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在心间点燃熊熊烈火…… 上官浅快走两步跟上拙梅的脚步,内心暗道:她和宫尚角都长的是一颗七窍玲珑心,谁都可能是榆木脑袋,她和宫尚角绝对不是!所以拙梅说的应该是……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吧!嗯,就是他们,不是说宫尚角和自己…… *** 宫门的信鸽格外快,离上官浅到大赋城归来居支取银两不到一日,宫尚角便收到了来自大赋城的信,信中提及十年前孤山派掌门的贴身佩—青霜剑在大赋城现世;还有自己的贴身令牌,又让人拿去换银两了! 宫尚角坐在案前看着那幅和上官浅没有半点关联的画像,嘴角微微扬起,她倒是聪明,知道先把自己隐藏在暗处。 宫尚角的手指落在信上“青霜剑”三个字上,看来这便是上官浅甩开自己去大赋城的原因了,一想到上官浅偷跑这件事就来气,什么事不能跟他商量,对于相信他这件事,自己提点多次,聪明如她,却始终没有自信,也许得找个机会坦诚地聊聊?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恐怕只多不…… 第141章 有心磨练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驱散阳城的各处阴霾。金复手持多份卷宗,送到宫尚角房间:“公子,这是探子传回来的有关施家的所有信息。” 宫尚角点点头:“去叫远徵过来。” 金复恭敬地将卷宗放下,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哥,你找我?”宫远徵的声音伴随着细碎的铃铛声在门口响起。 宫尚角听到声音,面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睛没有离开桌上的卷宗:“嗯。” 宫远徵脚步轻快走向宫尚角,语气雀跃:“哥哥可是有事吩咐?” 宫尚角感受到他的兴奋,抬头瞥了宫远徵一眼,眼神示意他坐在案桌对面,将自己翻阅过的卷宗推过去:“这是施家的消息,你看看。” 宫远徵面露疑惑,随手拿起一卷,施家的兵器锻造量不小,所以存放锻造材料的地方、锻造的地点以及成品存放的地点分布多处,宫远徵手中的便是这些地方分布的地图。 宫远徵看完地图,抬头看宫尚角:“有了这地图,我们就可以直接捣毁施家的这几个地方了。” 宫尚角笑笑:“如果捣毁的过程中,惊动了施怀安,他跑了怎么办?” “那哥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拿住施怀安就可以了?” 宫尚角摇摇头:“你现在还未看完全部卷宗,你看完后再想可以如何做。” 宫远徵更疑惑了,哥哥这口气明明是早有应对方案,为何还要自己去看这些卷宗? 宫尚角看着对面眉毛皱成一团的弟弟,耐心解释道:“这次带你出宫门是为了历练,一路上一直没有机会,施家的事是个不错的机会,你要把自己当成一个领导者,所以思虑要周全,不可冲动!” 宫远徵眉目舒展:“我听哥哥的。” 宫尚角眼神落到那些卷宗上:“你先看,看完再与我说说你的想法。” 一室寂静,房间内只有书卷翻动及笔墨落在宣纸上的轻微声响。 宫远徵在认真翻阅着施家的卷宗。 宫尚角处理完一些外来的信件后,开始处理宫门的账目,毕竟铲除无锋的同时也不能忘了继续巩固宫门的基业。 两个时辰后,宫远徵放下最后一份卷宗,活动着肩膀,看着宫尚角道:“哥,我看完了。” 宫尚角放下手中的账目:“可有应对之策?” 宫远徵脸上得意,胜券在握道:“有!”说完有些局促地挠挠头,小声道:“但是,哥……我饿了。” 宫尚角看了一眼外面大亮的天光,倒是自己疏忽了,宫远徵还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不比自己。想着便站起身:“走吧,先用午膳。” 宫远徵委屈地瘪瘪嘴,摸着肚子跟在宫尚角后面,他突然就有些怀念上官浅在的日子了,一日三餐有她张罗,从来没饿过肚子,她这才走,哥哥就恢复了一日只食一餐的寡淡日子,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挨饿。 已过了午膳时辰,司徒洛洛早已用过了午膳,所以饭桌上只剩兄弟两人相对而坐,显得有些冷清。 宫远徵饿惨了,一通狼吞虎咽后,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哥,嫂嫂怀着孕跑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第142章 少年意气 宫尚角午膳本就少食,早已放下碗筷,他抬眼打量着宫远徵:“她在的时候,你与她最不对付,怎么她跑了,你还挺关心她?” 宫远徵不自然地揉揉鼻尖:“我也没有和她不对付,我就是气她伙同外人欺骗我们。” 宫尚角觉得好笑:“她现在跑了,你就不气了?” 宫远徵低头刨饭,含糊着说:“就是觉得她好歹怀着我的小侄儿,要是不小心被无锋杀了那多可惜啊!” 宫远徵恨恨地嚼着嘴里的饭菜,不气?他当然气!只不过上官浅不识好歹,偷偷跑了他更气!白瞎了哥哥对她那么好!而且……上官浅除了会哄人,还烹得一手好茶之外,好像也没其他毛病,主要还是有她在,哥哥才多了些人气。 宫尚角没有戳破宫远徵的口是心非,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吧!她们好得很,还会行骗呢!” 宫远徵抬头看了眼宫尚角,心下明了,原来哥哥早有安排,合着倒是自己瞎操心了。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忽明忽暗的脸色,面上无奈:“快吃,吃饱了还要说正事。” 宫远徵这才收了脸色,专心吃饭。 午后的书房,填饱肚子的宫远徵坐在宫尚角对面,将仔细研究过的卷宗一一打开,侃侃而谈:“哥,我已经仔细研究过这些卷宗了。” 宫尚角面上看不出喜怒:“来,说说看你想到的应对之策。” “哥,如果先捣毁施家的这几个据点,必定会惊动施怀安,让他有机会逃跑;如果先抓施怀安,这几个据点的人得到消息也一定会跑,想要斩草除根,需得两件事同时进行。”宫远徵一边说一边将与之相关的卷宗抽出来放在一边,倒是有几分少年将军指点江山的气势。 宫尚角眼中的赞许一闪而过:“看来,你已有计划?” 宫远徵又抽出一份卷宗:“这份卷宗的消息显示,施怀安平时行踪不定,身边守卫重重,想要一举将他拿下也不是易事,但是,每月十五他都要到城郊存放兵器成品的地方,这么多年雷打不动,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宫尚角点头:“那施家的三处据点呢?” 宫远徵面上闪过一抹桀骜的笑容:“我们手中有这几个据点的分布图,可先暗中探查这几个据点的守卫和布防,然后暗中监视,待捉拿施怀安之时攻他个措手不及。” 宫尚角满意地笑笑:“嗯,不错!那这次捉拿施怀安之事便由你来主导吧!我已吩咐金复,随行的所有人都听从你的安排。” 宫远徵呆在原地,他只当哥哥是拷问学业呢,小声叫一声:“哥……” 宫尚角语气宠溺:“放手去做吧,一切还有我呢!” “我一定不叫哥哥失望!” “去吧!需要人手找金复。” 宫远徵一扫脸上的阴霾,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应了一声“好!”就往外走。在即将踏出房门之时,宫尚角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施怀安要留活口,另外,寒鸦贰也在阳城了,不要单独行动。” 第143章 身在局中 宫远徵听到寒鸦贰的名字,停下脚步,微微皱眉:“知道了,哥哥!”,这个寒鸦贰,上次在绵城让自己栽了跟头,又叫他跑了,这次定要叫他加倍偿还! *** 大赋城,药王谷的信鸽带着司徒洛洛的信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拙梅。 拙梅颇有些诧异,自己离开药王谷多年,早已和药王谷断了联系,信鸽怎会给自己送信?她小心取出信件,信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问候,唯一算是有点用的便是问上官浅一路可安好?当看到信末司徒洛洛的落款时,拙梅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这信哪是来关心自己的,分明就是替宫家那两兄弟来打探上官浅的行踪来了。 上官浅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拙梅坐在房间的矮桌上,桌上烹着药茶,看上去似是等待已久。 上官浅一边卸下自己易容所用的人皮面具,一边笑着问:“等我呢?” 拙梅淡淡地“嗯”了一声,反问:“你这两天早出晚归的,干嘛去了?” 上官浅脑海里闪过幽兰给的那张地图,幽幽道:“我去探了探你那师妹的虚实。” “哦~所以说你这两天是去探查大赋城中无锋的据点了?” “嗯。” 拙梅语带揶揄:“你这不会是替宫尚角探的吧?还特意甩开我。” 上官浅自认自己控制表情的能力一绝,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白了拙梅一眼:“你的好师妹都跟我谈交易了,我为何不考虑,开始合作之前摸清对方底细有问题吗?” 拙梅替上官浅倒了杯热茶:“嘴硬!你这分明就是在替宫尚角排除无锋在大赋城设局暗害他的可能性。” 上官浅坐下,撑着下巴直视拙梅暧昧不明的眼神,一脸坦然:“是又怎么样?倒是你,宫尚角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看你对他比对我上心多了!” 拙梅眉心跳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我还想问你呢?给宫尚角灌了什么迷魂汤!诺,这信你看看,哪是给我的?分明是想替宫家那两小子打探你的消息!”一边说一边怨气十足地将信拍在桌上。 上官浅优雅地拿起桌上的信,快速看完了信的内容,盯着信的眼神渐渐失焦。似乎在别人眼里,她上官浅竟然可以掣肘宫尚角,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别人看走了眼,还是自己身在局中看不清。 拙梅见上官浅看着信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回神才问:“信有问题?” 上官浅眉眼弯弯:“既然都如此大费周张地问到你这来了,如果让他们一无所获岂不可惜?” 拙梅讶异道:“你想让他知道什么?” 上官浅勾了勾手指,示意拙梅把头伸过来,在拙梅耳边一阵低语。 拙梅面上震惊一闪而过,有些难为情道:“这样骗人不好吧?” 上官浅端起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你也别装了,你难道不想宫门能帮帮你那倒霉师妹吗?”见拙梅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才继续说:“要不是你念旧情,凭你的武力,还有我从旁帮忙,我的青霜剑抢也能抢过来,你还能由着她谈条件?” 拙梅干笑两声:“你倒是冰雪聪明!”只是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在真心夸赞。 见上官浅不答话,拙梅问:“其实照目前的形势,你与宫尚角实话实说,他未必不会来。” 上官浅看向窗外,没有答话。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她未来的每一步如何选择都与之息息相关。 拙梅见她不答,便也没再多问。 第144章 亲启来信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房间燃着熏香,点着一盏灯,风过无痕,一室摇曳,稚气未脱的少年专注翻阅着案上的卷宗。宫远徵自听从哥哥的吩咐,接管施家的事务以后,已经快速安排人暗中盯住了施家的三个主要据点,并且对于各处的防守以及换岗时间早已了如指掌。明日便是十五,是施怀安外出,去往城郊的时间,从城内到施家存放兵器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宫远徵早已设好埋伏,并且他也会亲自前往,必定能将施家连根拔除。让他感到隐隐不安的是哥哥特意提到的寒鸦贰,宫门的暗探始终没有探得他的行踪,寒鸦贰行踪不详,始终是个祸患…… 宫远徵将所有部署都从头理了一遍,正在犹豫要不要去问问哥哥关于寒鸦贰的事,思绪便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他面无表情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司徒洛洛,不动声色收起桌上的卷宗,拧眉道:“大半夜的,出入男子房间也不敲门,你懂不懂礼数?” 司徒洛洛无视他的不悦:“哎呀,这不是有急事嘛,下次我一定先敲门。” 宫远徵微眯着眼看司徒洛洛,果然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你能有什么急事?” 司徒洛洛自来熟地在宫远徵对面坐下:“有浅姐姐的消息了。” 宫远徵这才面色稍有缓和,调侃她:“看来药王谷的信鸽确实不错!” “那是!” “说来听听,是什么消息?” “我也不知道。”司徒洛洛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封了蜡的小竹筒,推到宫远徵面前:“给我的另一封信上特意交代,一定要宫二先生亲启。” 宫远徵拿起竹筒看了一眼,撇嘴道:“装神弄鬼!”说着就要去拆竹筒。 司徒洛洛眼疾手快,一把抢回来:“都说了要宫二先生亲启,你干什么?!” 宫远徵伸手:“你给我,我转交给哥哥。” 司徒洛洛将竹筒捏紧,身子往后躲:“我若给你了,你定要拆开看,万一这是浅姐姐写给宫二先生的情话呢?怎能叫你看了去?!” 宫远徵笑得邪魅:“那我更要看看她是怎么哄骗我哥的。” 司徒洛洛快速将竹筒揣回怀里,大有一副死活不给宫远徵的样子。 宫远徵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来找我不就是要把信给我的吗?” 司徒洛洛嘟嘴“哼”了一声:“本来是要让你转交给宫二先生的,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亲自给他。”边说边起身往外走。 宫远徵看着司徒洛洛的背影,怎么这满脑子医术蛊虫的小呆子也这么难骗!不行,他必须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还非得哥哥亲启。 偌大的房间,一灯如豆,司徒洛洛探头看了一眼寂静的房间,快速缩回脑袋,想到宫尚角像冰块一样的脸,心里有些发怵,万一这信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宫二先生发起火来一定很可怕吧…… 宫远徵看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司徒洛洛,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学着司徒洛洛的样子探头往里看,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哥哥正在案前专心处理公务,并无异常,司徒洛洛这进退两难的样子,难道是…… 宫远徵面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小声在司徒洛洛身后说:“原来,你害怕我哥啊?” 第145章 落入敌手? 司徒洛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猛地缩回头,与宫远徵撞了个满怀,她往后撤开两步,揉着被撞疼的脑门,怒道:“你干什么?走路不出声?!” 宫远徵双手抱胸:“我当然是来找我哥了,倒是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我当然是来送信了。” 宫远徵没搭理她,径直走了进去,踏入房门之时还不忘回头冲司徒洛洛得瑟一番。 司徒洛洛翻了个白眼,跟在宫远徵后面,亦步亦趋。宫远徵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宫尚角早已在听到两人在门外的对话时便收起了桌上的卷宗,面色平静地看着两人,等着两人主动说明来意。 “哥,她有信给你。”宫远徵先发制人,替司徒洛洛说明了来意。然后冲司徒洛洛得意地挑了下眉。 “给我的信?”宫尚角有些疑惑,自己每天需要处理的信件很多,需要司徒洛洛传信的却没有,难道…… 宫尚角目光落到司徒洛洛身上,语气笃定:“是拙梅传给你的?“ 司徒洛洛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竹筒恭敬地递给宫尚角:“特意说了,要您亲启。” 宫尚角接过竹筒却没有打开看,转头问已经自行坐在桌对面的宫远徵:“你呢?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宫远徵好整以暇地看着杵在一旁的司徒洛洛:“信送完了,你还不走?”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宫远徵眉头微微皱起:“我来找哥哥自有要事,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司徒洛洛被噎得说不出话,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宫尚角不动声色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窜得过于明显,只是他看破不说破。 目送司徒洛洛走出房门,宫远徵才回神:“哥,施家的部署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明天施怀安出城便可收网。只是……你提到的寒鸦贰,始终未曾露面,我担心他是个变数。” “他到阳城这么久却始终未曾露面是因为他在等着我们露出破绽。” 宫远徵急切道:“那明天他会不会坏事?” 宫尚角微眯眼睛,手指轻轻摩擦:“明天就是我们故意露给他的破绽。”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哥的意思是他明天会出手?” “不用担心,明天你按你的计划进行。” 看着哥哥胸有成竹的样子,宫远徵知道宫尚角定是早有准备,高悬的心终于回落。眼神落到放在桌上的竹筒上,语气中带着微微的讨好:“哥,那信……你不看看吗?” 宫尚角本也没打算瞒着宫远徵,见他好奇,索性拆了信。 待看清信上的内容后,两人神色各异。 宫远徵满脸震惊,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眼去观察宫尚角的神色,却见宫尚角思索片刻后,面上却满是笑意,宫远徵从来没有看到过哥哥笑得像此刻这样开心,心下更加疑惑,为何哥哥会是这个反应? 宫远徵拿起信笺,又逐字看了一遍:“上官浅赴大赋城取孤山旧物,不幸遭遇埋伏,现已落入敌手!” 自己没看错啊!上官浅被抓了,怎么哥哥还开心上了,哥哥不会是气傻了吧?! 第146章 以爱相邀 宫远徵再三确认,才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没事吧?” 宫尚角回神:“这信也就前半句是真的。” 宫远徵疑惑:“那拙梅给你传假消息想要干什么?” 宫尚角手指轻敲信笺,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也许想要传假消息给我的另有其人。” 宫远徵不假思索道:“是上官浅?!” 宫尚角不置可否。 宫远徵不由追问:“这么说来上官浅没事,而且传这封信的目的分明就是引你前去大赋城,她想干什么?” 宫尚角幽幽道:“去了便知道了。” 宫远徵心急如焚:“哥,你别去,小心有诈!” 宫尚角出言逗趣道:“要是我不去,你的小侄儿恐怕以后都跟你无缘了。” 宫远徵还想说什么,便被宫尚角抬手阻止,一脸闷闷不乐。 宫尚角语气温和地安抚道:“这事不用你操心,明天就是收网的日子了,还不早些回去歇息?” 宫远徵不死心地追问:“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等施家的事处理完吧!” 宫远徵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不想哥哥去,他只是担心哥哥的安危:“那我和你一起去!” 宫尚角自然明白宫远徵的担忧,坦言道:“随行这么多人马,你得留下代我主持大局,而且大赋城我早有部署,我什么时候去都不会有危险。” “哦。”宫远徵闷闷应了一声,起身告别:“那我先回去歇息了,哥也要注意身体。” 宫远徵走出房门后才任由心里的酸意弥漫,以前他处处与上官浅较劲,无非就是想证明哥哥最爱的是自己,任何人都比不过。可是上官浅来了,还渐渐挤入哥哥的生活,而哥哥分明对她用情至深,不然怎会上官浅前脚刚走,哥哥后脚就在大赋城部署好了一切,甚至借着施家的事让自己提前熟悉人员部署,就是为了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去找上官浅。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在哥哥心里永远都要为上官浅让位,心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失落。 宫尚角目送宫远徵离开后,将信重新收进竹筒里,小小的竹筒握在手心里,牵动着他沉寂多年的心。 以宫尚角对上官浅的了解,上官浅既然背着自己跑了就不会再主动联系他,除非在大赋城遇到了必须要他出现才能摆平的事。只是她不直说是何事,却要拙梅传信以她的安危引他前去,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封信只是一种试探,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试探。 上官浅,既然你以身为饵,以爱为局邀我前去,那我就如你所愿,为我们搏一个双赢的结局,你可别叫我失望了! 灯下神色不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 日已中天,万里无云。 阳城郊外的小道上施怀安一身黑衣,黑发高束,打马疾驰,身后跟着十数名侍卫,马蹄声惊起林中飞鸟。 林中的少年带着数名侍卫蛰伏已久,微风吹过,树叶的摩挲声中带着惊鸟的啼鸣以及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第147章 少年初捷 少年耳朵微动,睁开微瞌的双眼,露出兴奋的光芒,细看还带着些许锐利,面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笑意,像一只发现猎物的猎豹。 他抬手示意埋伏的侍卫警戒,随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放下,侍卫得了指令,将早早埋在路面下的丝线拉紧,随着马匹凄厉的嘶鸣,微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十几匹良驹骏马被割断腿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挣扎。 施怀安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准备,短暂的慌乱之后立马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对着随行的侍卫厉声道:“有刺客!” 施怀安每次到城郊带的侍卫都是些有身手的死士,不仅在刚刚的埋伏之中保下了命,此刻更是训练有素地将施怀安护在中间。 宫远徵看着施怀安,吩咐道“被护在中间那个要活的,注意分寸,其余人通通原地斩杀!” 林中的侍卫鱼贯而出,将施怀安一行人围了个严实,宫远徵慢悠悠地从林中走出来,在施怀安疑惑的眼神中放了一个信号弹。 施怀安看着信步走过来的少年,很明显,这群人里,这个少年说了算,只是怎么不曾听说过江湖中有这样的新秀? “你是谁?” 宫远徵一脸不屑:“取你命的人。” 宫远徵话音刚落,双方侍卫便动起手来,刀光剑影之中,施怀安摸出腰间的三枚暗器直击宫远徵。 宫远徵挥刀挡住了其中两枚,另一枚被宫远徵戴着金丝手套的手稳稳捏住,暗器在阳光下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宫远徵饶有趣味的细细端详着手中的暗器,这暗器的样式怎么这么眼熟?宫远徵吸了吸鼻子,还有……这味道,怎么也这么像自己以前暗器上常萃的毒? 宫远徵冷笑一声,面带讥讽:“想用我研制的暗器来杀我,就这?也好意思说施家是无锋的商宫,就你们……也配?!”说话间宫远徵已经将手中的暗器拆解成碎片,丢到地上。 “你是宫远徵?”施怀安震惊,他在接到宫尚角带着宫远徵奔阳城而来的消息便早早盯住了宫尚角,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宫尚角竟让还未成年的宫远徵来主事,宫尚角自己却做了那迷惑人的烟雾弹。 宫远徵双手抱胸,冷声问道:“你的命还有用,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等着我把你打残再抓你回去?” 施怀安环视四周,发现在他与宫远徵说话间,自己所带的侍卫已落了下风,再转头审视宫远徵,心下暗自盘算:眼前的少年虽顶着一张志气未脱的脸,但说话做事怎么看都像是个心狠手辣的主,那满脸桀骜的笑容下似乎还掩藏着一股疯劲,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 “嘭”一声响,施怀安将自己和无锋紧急联络用的信号弹发射了出去。每月的十五是无锋来取各种兵器和暗器的日子,寒鸦贰每次都会来监工,此地离存放兵器的地方不远,寒鸦贰见到信号弹若能来,这宫远徵必死无疑。 宫远徵抬头看了一眼信号弹,假装惋惜道:“你想搬救兵啊?可惜啊……他们现在恐怕都自身难保了。” 施怀安想到宫远徵刚出现就放的那枚信号弹,还有此刻宫远徵出现在这里,那宫尚角呢?寒鸦贰要是和宫尚角对上,必定凶多吉少。他想到此处不由脸色煞白,抽出腰间的剑,决定与宫远徵奋死一搏。 猎物的垂死挣扎只会让猎豹更加兴奋,宫远徵拔刀迎战,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宫远徵在完成后山试炼后武功大有进益,几十个来回下来,只受了些皮外伤便将施怀安活捉了,而另一边宫远徵带的人马在武器、暗器和毒药的加持下,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便解决了护卫施怀安的死士。 第148章 身份存疑 宫远徵制住了施怀安,手利落地抠出了施怀安藏在齿间的毒药,顺手给了他一巴掌,邪笑着道:“还想服毒自尽,我劝你老实点!” 施怀安无力反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宫远徵。 寒鸦贰早早便等在了施家存放兵器的地方,看到宫远徵发射的信号弹时便觉得隐隐不安,等再看到施怀安发的信号弹便再也坐不住了,无锋已经失了一个骆家,不能再失一个施家,他快速朝着信号弹发射的方向奔去,不想竟在途中遭到了袭击。 一道黑影迎面袭来,寒鸦贰出剑接招,并借力退到几步开外,用袖中的暗器袭击来人。来人挥刀挡住暗器,寒鸦贰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宫尚角。 寒鸦贰面露惧色,迅速转身想逃,宫尚角冷笑:“想跑?”说着快速飞身拦住了寒鸦贰的去路。 寒鸦贰见逃跑不成,只得硬着头皮接招,寒鸦贰剑招杀意凛然,却敌不过宫尚角刚猛的拂雪三式,伴随着磅薄的内力,寒鸦贰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单膝跪倒在地。 利刃刺破肌肤的声音极其细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金复适时递上干净的帕子,宫尚角面无表情拭去刀上残留的血迹,冷声吩咐:“发信号给远徵。” 宫远徵在带着施怀安回据点的路上,看到了来自三个施家据点的信号,代表一切顺利。 少年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如沐春风。 施家的三个据点的侍卫被宫远徵安排的人用迷香迷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换成了宫门的侍卫,施家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宫远徵回到据点时,看到宫尚角正从外面回来,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宫远徵奇怪:“哥,你这是去了施家存放兵器的地方?” 宫尚角直言:“嗯,顺便解决了寒鸦贰。” 宫远徵震惊:“寒鸦贰死了?” 宫尚角语气冷淡:“嗯,施怀安本来要去见的就是他,我在途中遇到了他,顺手解决了。” 宫远徵这才明白过来,宫尚角虽放手让自己去做事,但也在暗中保护自己,不禁开心起来:“哥对我真好!” 宫尚角面上闪过一抹欣慰的笑容,竟难得的出言夸赞:“你这次干得不错!” 宫远徵不好意思道:“都是哥哥教得好。” 宫尚角看了看微暗的天色,对宫远徵道:“施家的事已告一段落,我明日一早便启程出发去大赋城,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吧?” 宫远徵坚定地答:“哥哥吩咐的事,我一定办到。” “今日收缴的东西我已安排人整理入库,有一件事需要你办。” “什么事?” “审施怀安。” “我一定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宫尚角点点头,提醒道:“重点审一审他的身份。” “嗯?”宫远徵疑惑。 宫尚角声音冰冷而低沉地分析:“施家十六年前的惨案为何偏偏只剩一个独子,偏偏这个独子还不会施家的秋水十三剑。” 宫远徵恍然大悟:“这个施怀安是假的?” “你先审审看,可从十六年施家的惨案着手。” “知道了,哥哥!” 暮色四合,两抹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如参天古树…… 第149章 来与不来 自从让拙梅给宫尚角传了消息以后,上官浅倒是显得有些无事可做,青霜剑的下落已经知道,上官府和上官家的药铺都有宫门的人盯着,幽兰给的据点她早已摸清,现在除了等,还真没事可做。 上官浅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熙攘的人流出神。距离拙梅的信送出去已有十日,如果宫尚角收到信就赶来大赋城,那应该到了。他…会来吗?如果他来了,自己该如何让他去见幽兰?知道自己骗他前来,会不会大发雷霆?如果……他不来呢?失去了宫门这样强大的势力,自己该如何报仇?又如何从幽兰手中拿回青霜剑?想到此处,上官浅突然有些懊恼,跟在宫尚角身边这么久,怎么就没想着设法要粒百草萃,要是有了百草萃,身中奇毒的幽兰为了保命,一定愿意拿青霜剑来换。最重要的是……宫尚角若不来,她与他该何去何从?这腹中的胎儿恐怕也只能和自己一起漂泊无依了…… 拙梅推开房门便见到上官浅在发愣,走过去坐下:“按时间算,宫尚角应该到了,如果他到了,应当会设法联系我。” 上官浅继续看着窗外,面无表情:“那如果他没有联系你,是不是就代表他没来?” 拙梅抬眼,宽慰她:“也不一定,万一路上有事耽搁了呢?” 上官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若不来?你会帮我吗?” 拙梅愣了一下:“你指的是什么事?” 上官浅转头,眼睛紧紧盯着拙梅:“夺青霜,杀点竹!” 拙梅笑了笑:“这不是帮你,点竹也是我的仇人,至于青霜剑,幽兰师妹不是恶人,她不过是受制于人,也许有两全之法。” 上官浅点点头,低头小口抿着杯中的药茶,浓密的睫毛遮盖了她眼中的失落。她不是不能自己报仇,她只是希望自己孤苦一生,最终有个栖息之地。 拙梅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其实,幽兰了解点竹、还熟悉清风派,要灭无锋她不失为一大助力,为了铲除无锋,宫尚角也会考虑的。” 上官浅一扫刚刚的阴郁之气:“他当然会考虑,所以他若不来,幽兰给的信息便是筹码,想要的话,自然得拿等价的东西换。” 拙梅不可思议:“我以为你会难过很久。” 上官浅语气悲凉,面色带着一抹自嘲的笑:“难过?难过有什么用?”说完便伸了个懒腰,开始赶客:“我是孕妇,得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去会会你那师妹吧。” “确定不再等等吗?” 上官浅起身到妆台前,一边卸着头上的钗环,一边漫不经心道:“不必等,宫尚角若有心来,便不会被任何事耽搁。” 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上官浅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人不近人情的脸和冰冷的眸子。宫尚角,果然是无情啊!配得上江湖的赫赫威名……上官浅只觉得有眼泪不受控制地要流出眼眶,她微微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任由滚烫的热泪奔涌而出…… 第150章 等待佳人 夜幕重重,街灯昏黄,急促的马蹄声踏破寂静的街道在归来居门口停下。 掌柜听到门外的动静,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推门而入,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压低的帽檐下露出来人宛如刀刻的下颌线。宫尚角抬手取下笠帽,冷漠的面容上带着掩盖不住的疲倦。 掌柜看清来人,面露惊诧,起身关门后恭敬行礼:“角公子!” 宫尚角眼眸打量四周:“拿着令牌的女子这几日可有异常?” 掌柜回想这几日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并无异常,她近几日都在酒楼,很少外出。” “明日一早,带她来见我。”宫尚角想了想,补充道:“就说让她来取令牌,无需提我。” 掌柜的对接待宫尚角已经熟门熟路,应完一声“是!”便引着宫尚角往后院走,并使眼色给一旁的小厮去准备热水。 *** 天色渐亮,朝阳初升,金灿灿的阳光照散了清晨的薄雾。 上官浅被一阵敲门的声音惊醒,忍着满身的倦意问:“谁?” 门外的声音恭敬而有礼:“夫人,您的令牌已核实,我家掌柜吩咐我接您去取。” 令牌?上官浅自嘲地轻笑,人没等到,倒是等了个没什么用的令牌。只是为何要自己亲自去取?会不会有诈? “既然已核实了令牌确实是宫二先生所赠,为何不直接送过来给我?” “回夫人,我家掌柜说这令牌是您亲自送过去的,自然也应该由您亲自去取,而且之前对夫人多有误会,咱们也该给您赔个不是。”小厮恭敬有礼,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那麻烦小兄弟等我一会,容我梳洗一番。” 上官浅起身洗漱,重新戴上人皮面具,扮成自己平日外出时的样子才开门对着小厮盈盈一笑:“多谢小兄弟等我。我夫君与我分房睡,我怕他醒了找不到我着急,我与他说一声。” “夫人请便!” 拙梅不如上官浅嗜睡,早已醒了,门外小厮的话她听得一句不落,不等上官浅敲门,拙梅便已开门:“娘子,你这是要去哪?” 上官浅温柔道:“夫君,我与这位小兄弟去取令牌。” 拙梅:“你如今身子不便,我不放心,我与你同去吧!” 上官浅佯装为难,看着小厮:“这……小兄弟会不会不方便?” 小厮想了一下,掌柜只说来接拿令牌的夫人,也没说她的夫君接不接,应当是一起接也没什么问题,便爽快道:“无妨,郎君也一起罢!” 有拙梅同行,就算有诈,也应当有惊无险,上官浅高悬的心微微落下。 *** 小厮带着易容后的上官浅和拙梅来到归来居,掌柜的带着他们往后院走。 上官浅疑惑地问:“掌柜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掌柜在前面引路,没回头:“离夫人拿回令牌,还差最后一步。” 上官浅追问:“令牌不是已经核实过了吗?还差什么?” 掌柜想到宫尚角特意交代不用提他,便回:“夫人等会就知道了。” 上官浅心烦意乱,还个破令牌还这么麻烦,关键这令牌除了能换些银两,好像没什么用! 掌柜带着两人走过庭中花园,穿过幽静的长廊,长廊尽头的转角是一间雅致的厢房,厢房檐下,宫尚角负手而立,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睛看着长廊的转角处,心脏也在猛烈跳动…… 第151章 再见心动 宫尚角想到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和多情妩媚的眼,突然有些好奇,上官浅突然看到自己,那双眼睛里会是什么样的情绪,会惊喜自己的到来?还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三人刚走过长廊尽头的转角,便看到了等在屋檐下的宫尚角,上官浅看着等在廊下的人,一身黑色寝衣,肩头用金丝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月桂,衬得他冷漠的面容柔和了几分,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星光闪烁。上官浅愣在原地,感受着胸口猛烈地跳动着,与宫尚角隔着一道走廊对望。 走在前面的掌柜感受到上官浅在原地出神,停下脚步小声叫唤:“夫人?” 上官浅回神,迅速低头,快走两步跟上掌柜,手不自觉地捏紧衣角,心脏跳得太厉害,有些难以控制,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 宫尚角看着与脑海里那张脸没有丝毫关系的面容,眼中期待逐渐归于平静,这扮得也太……普通了,看着上官浅手上小动作和表情变化,心下无比满意,看来见到自己,她很意外? 宫尚角的视线跟随着上官浅,直到三人走到跟前才收回视线,冷淡地跟掌柜打了个手势。 掌柜地眼力十足,转身对着扮成男子的拙梅抱拳:“这位郎君,我家公子与令夫人有些事要聊,郎君请随我到客房歇息片刻。” 拙梅用手肘拐了一下上官浅,小声道:“开心了吧?” 上官浅皱了皱眉,白了她一眼。 拙梅暧昧地笑着啧了一声:“害羞了……”说完在上官浅带着杀气的眼神中对掌柜回礼:“烦请掌柜带路!” 空旷的檐下只剩两人,一时无言。宫尚角打量着上官浅,这脸、这打扮,难怪她拿着令牌前来掌柜都不敢把她与自己夫人联想到一块……不过,分别大半月,小腹似乎又长了一圈,人也没瘦,看来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上官浅感受着对方打量的目光,回望对方,可能是有些心虚,竟在对方灼热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先移开了眼睛,不敢看宫尚角。 宫尚角见上官浅移开眼神,心下愉悦:“站那里干什么?” 上官浅抬头看他,只见那人又恢复冰冷平静的样子,她们中间也就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不站这里站哪里?宫尚角肯定不是要她走的意思,但是……她有些想走,宫尚角这个表情肯定是要对自己骗他的事兴师问罪的。上官浅微微曲膝行礼:“那便不打扰宫二先生了。”说完转身就走。 宫尚角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微微皱眉,问道:“要去哪里?”语气还算温和。 上官浅转身,眼中含泪,有些委屈地看着宫尚角:“角公子不想见我,我不敢扫兴,我走了,公子自然眼不见为净了。” 易容难易眉眼,宫尚角看着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他知道她眼中的委屈都是装的,可是还是止不住心软,微微叹口气,吐出两个字:“过来!”,说完便转身朝屋里走去。 上官浅面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跟在宫尚角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房间。 宫尚角突然转身,看着还未来得及收回笑意的上官浅,冷声道:“卸了!”,是命令的语气。 上官浅开心地笑道:“原来……角公子也会以貌取人啊?” 宫尚角无语,斜眼睨着上官浅:“要我帮你吗?” 上官浅尴尬地笑笑,没再忤逆他,规矩地到一旁打水卸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清丽的脸庞。 第152章 绮思遐想 上官浅擦干脸上的水渍就见宫尚角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此刻正从门外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掌柜手上捧着几个盒子。 掌柜抬眼看到卸去人皮面具的上官浅,面露惊诧,脑海里闪过宫尚角秘密传来的画像,这不正是公子让接应的上官小姐吗?!想到自己差点怠慢了自家公子的心上人,心里止不住懊恼,恭敬地将东西放在上官浅面前的桌上,欲言又止。 上官浅看着掌柜的表情,觉得好笑,这副模样,怕是担心被宫尚角责罚吧! “掌柜的心思缜密,不愧是角公子的得力助手。”上官浅言语温和,出言替他说好话。 掌柜的这才放下心来,将令牌双手奉上:“多谢夫人体谅!” 上官浅看了一眼宫尚角,见他站在一旁连眼皮都不曾掀一下,便笑着接过令牌:“多谢掌柜的。” 掌柜退下后,宫尚角才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上官浅语气温柔:“我也是沾了角公子的光。” 宫尚角不答。视线淡淡落到上官浅手中的令牌上,心下有些气闷,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倒好,又拿来换银子! 上官浅察觉到宫尚角的视线,晃了晃令牌:“这令牌好像没什么用,角公子还不如多赏我些银两傍身。” 宫尚角脸色微沉,她还抱怨上了! “若不是你自作聪明,化了妆易了容,凭这块令牌,别说银两,整个大赋城所有宫门据点的人都唯你马首是瞻。而且……若不是你心里有鬼,我堂堂角宫还能缺了你的银子不成?” 宫尚角声音不辨喜怒,上官浅却听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她没有反驳,晶亮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宫尚角:“多谢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说完微微向前一步,靠在宫尚角怀里,她在君仁堂外发现宫门的暗哨时,她就知道他没有放任她不管,所以她其实……更想谢谢他在暗中为她安排的一切。 宫尚角被突然抱了个满怀,一时没反应过来,微愣片刻才抬手轻揽上官的腰身,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垂眸看着她的头顶,抬手轻拍她的背,用低沉的嗓音轻声道:“去换衣服,带你去用膳。” 上官浅离开宫尚角的怀抱,宫尚角用眼神示意掌柜放在桌上的盒子,上官浅将桌上的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是不同样式的衣服、首饰还有妆品。上官浅抬头看宫尚角:“不如公子替我选一套?” 宫尚角眼睛扫过桌上的衣服,上官浅长得漂亮,浅色衬得她清丽,鲜艳的颜色衬得她娇艳,他拿起一套妃色的衣裙递给她,她肤若凝脂,这个颜色很衬她。 上官浅面带羞涩地接过,走到屏风后去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宫尚角脑海中浮现出在角宫的月下温泉,两人缠绵的旖旎画面,眼神不自觉朝屏风看去,玲珑有致的背部曲线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屏风后的人动作利落,不多时便穿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上官浅换下了原本身上的粗布衣裙,显得更加婀娜迷人。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娇艳美人,宫尚角背过身去,压下心里的绮思,他竟然对一个孕妇有此等淫思,真是……荒唐啊! “走吧!”声音暗哑却不辩喜怒。 上官浅不知宫尚角此刻正内心煎熬,跟在他身后走向前厅用膳的包厢。 第153章 刻意躲避 月如钩,星如棋。房间点着灯,熏着香,上官浅着寝衣,披散着墨发趴在桌上,眼神涣散。 距离上官浅到归来居已过了两日,本以为宫尚角定会兴师问罪,找她秋后算账,为此上官浅苦思冥想很久,早已想好一套说辞,谁曾想,自第一日一起用过膳后,上官浅就再也没见过宫尚角。 上官浅看着眼前袅袅烟雾,任由思绪翻飞,安静等着宫尚角回来。两人明明同住一处,虽因上官浅早睡晚起,宫尚角早出晚归,确实很难凑巧,但宫尚角明明对她逃跑和假传消息之事心怀芥蒂,这两天却也不找机会与自己提此事,很是反常,上官浅有一种宫尚角在刻意避开她的错觉,所以她今晚定要等他回来,她还有很多事没与他讲…… 宫尚角带着夜晚的风踏入房门,看到灯下的人时眼中闪过一瞬惊诧。 上官浅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转头看到宫尚角,急忙起身,跑到他跟前:“公子回来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雀跃。 宫尚角站定,打量眼前的人,脸上未施粉黛,墨发披散在肩后,身穿月白色水衣露出胸前大片肌肤,轻薄的纱质外袍随意披着,她身上的一切对自己都有着致命吸引力。宫尚角别开在她胸前游移的眼睛,用暗哑的声音问:“怎么还不睡?” 上官浅语气轻快:“在等公子回来啊!”边说边自然地替宫尚角解下披风挂在一旁的悬衣架上。 宫尚角眸光微动,等他?定是有事求他!他越过上官浅,走到桌前坐下,余光瞟到上官浅跟了过来,语气平静道:“穿好衣服,担心着凉。” 上官浅愣了一下,看着宫尚角目不斜视地拿起桌上的宣纸,准备写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都不远千里赶来了,她们总该说点什么吧?他如今这副冷情冷性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偏就不信了,她撕不破他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上官浅微微一笑,语气温柔:“这正值酷暑,热得都快冒烟了,难道公子觉得冷?”说着便紧挨着宫尚角坐下,替他磨墨。 宫尚角微微挪动身子,尽量不去看她,开口说:“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不必等我,先歇息吧。” 上官浅放下墨锭,看着宫尚角稳如泰山,故意微微靠近他一些,声音娇软:“公子,为何不敢看我?”说着便伸手摁住宫尚角拿笔的手,眼中带泪:“公子不远千里赶来,为何躲着我?” 宫尚角头再次微微移开,没有回答上官浅的问题。为何躲她?她是真不把自己当男人啊?还是对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 感受到宫尚角躲避的动作,上官浅心下失落,眼中委屈更甚。她不是要勾引他,只是看他对自己如此冷淡,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她缓缓收回手,整理自己的情绪,准备离开。 察觉到身旁的人准备离开,宫尚角微微闭眼,天人交战片刻,果断放下手中的笔,在上官浅离开之前一把将人拽入自己怀里。 第154章 夜陷温柔乡 上官浅被宫尚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瞪大眼睛看着宫尚角,有些不知所措,宫尚角一手护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抚上官浅的脸颊,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游移在胸前露出的大片肌肤,极尽挑逗。 上官浅惊讶于宫尚角如此直接的行为,低头看着那人不安分的手,她本意不是这样啊!她只是想知道宫尚角为何躲着她,现在该怎么办?眼中闪过慌乱,随即便被茫然取代。 宫尚角看着刚刚还大胆挑逗自己的人,如今在自己怀里满脸茫然,轻笑一声,用沙哑却富有磁性的声音问:“这就怕了?” 上官浅微微皱眉,她才没有怕,她怎么可能怕?!不等上官浅反应,宫尚角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了,不折腾你,去睡觉吧。” 上官浅仰头看着宫尚角的侧脸,视线落在他微抿的唇上,她才不怕,上官浅想着便伸手环住宫尚角的脖颈,圆润饱满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微凉湿润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对于接吻这件事,她经验并不多,凭着记忆中与宫尚角接吻的样子,胡乱地啃咬着。 宫尚角本打算放过上官浅,没料到上官浅竟吻了上来,温润柔软的触感像一阵电流,让那股舒适的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扶着她腰身的手掌紧握成拳,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可真是会玩火啊! 宫尚角没有回应她,感受着她生涩地啃咬着自己唇,任由她胡作非为。 他想她的吻还是没什么长进,和她蛊惑人心的手段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等了几息,怀着的人依然固执地啃咬着他,没有要停的意思。宫尚角微眯眼睛,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伸手扶住上官浅的头,反客为主,强势地攻城略地,唇舌交缠之间,上官浅只觉得头脑发晕,呼吸困难,手无力地推拒着宫尚角结实宽阔的胸膛。 宫尚角余光瞟到上官浅微微涨红的脸,缓了攻势,留给她一些喘息的时间,呼吸交缠,两人眼中渐渐染上情欲,宫尚角停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如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眼尾泛红、声音嘶哑地说:“上官浅,我不想对孕妇下手,只是你执意挑逗,那我们便试试。” 一阵天旋地转,上官浅被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之上,宫尚角抬手用内力关了门窗、灭了灯,将人捞到自己怀里,小心轻吻,手不自觉在上官浅的耳后、颈部、腰部和两座高峰之间游移。 上官浅不服输地回应着宫尚角,感受着宫尚角宽大的手掌隔着轻薄的衣料带来一阵颤栗,身体止不住想靠宫尚角更近一些,以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宫尚角抱紧怀中的人,轻吻着上官浅小巧的耳垂,低声在她耳边说:“上官浅,我只当你是真心相托,若你是为了旁的,我不会如你愿。” 上官浅不说话,再次环住宫尚角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感受到上官浅肯定的回应,宫尚角的吻更多了几分温柔缱绻,耐心地引导着上官浅回应他的每一个动作。 这次,他们该是心意相通了吧!他如此想着便如何也压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 第155章 缠绵悱恻 夜色正浓,爱人在黑暗里卸去所有伪装,紧密相拥,退去包裹的衣物,久旱的躯体如逢甘露,只想索求更多,抵死缠绵之际,此起彼伏的喘息和娇吟中偶尔夹杂着情浓细语。 春宵一刻在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中逐渐归于平静,上官浅累惨了,任由宫尚角将她捞在怀里继续上下其手。 宫尚角在黑暗里看着怀里有气无力的人,只觉得心被填满,满足地笑了,修长的手指将她凌乱的墨发理朝一边,入眼便是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宫尚角将吻落下,慢慢游移,呼吸逐渐加重。 上官浅只觉得身体发软,连想要睁开眼都困难,感受到宫尚角的呼吸变化,身体一颤,迷糊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几分,这是……还要再来的节奏?! “角公子……”只三个字,微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恳求的意味太明显。 宫尚角停下游移的唇,轻笑一声,打算放过她,不过得小施惩戒,轻启薄唇,齿列微微用力,直到怀中的人疼得嘶嘶吸气才满意地放开。 沙哑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满意吗?” 上官浅的脸在黑暗里发烫,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没好气地娇嗔一句“孟浪!” 宫尚角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言语间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我问的是……你煞费苦心引我前来,在大赋城见到我,你满意吗?” 上官浅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怒从心起,捏起拳头,狠狠捶在宫尚角身上。 宫尚角轻笑,这狐狸爪对自己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腾出一只手抓住还想砸下来的软拳,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柔弱无骨的拳头:“看来很满意。” 在怀里的小狐狸炸毛前,宫尚角温言安抚:“好了,快睡觉。” 爱人相拥,一夜好眠。 *** 晨光熹微,上官浅是被饿醒的。睁开迷蒙的睡眼,余光瞟到连续两日不见人影的宫尚角此刻还躺在身旁。 宫尚角竟然赖床,这简直是一大奇观! 屏着呼吸,仔细聆听身旁人的呼吸,平稳而均匀,应当是没醒。 小心翼翼地翻身,侧躺着用眼睛描摹着他的眉眼,轮廓分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长得是真不错,安静睡着时少了平时的锐利与冰冷,上官浅竟觉得他的身上此刻有温暖的光,眉目间不自觉温柔了几分。 宫尚角五感敏锐,上官浅翻身之时便已醒了,身旁的人紧盯自己的视线太灼热,闭着眼睛都不容忽视,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好看吗?”男人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语气中隐隐带着笑意。 “嗯。”上官浅轻应一声。 宫尚角没有睁眼,伸手将温香软玉捞过来,禁锢到怀中,带着暖意的唇落下,逐渐缠绵,上官浅用尽全力才将人推开,小声说:“我饿了。” 宫尚角这才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是了,她还怀孕呢!他竟然还是对孕妇下手了,还真是……荒唐极了。轻啄了怀里的人一口,利落起身,在上官浅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换好衣服,坐回床边,温柔道:“起来吧,收拾好带你去用膳。” 上官浅点点头,红云满面,声音宛若蚊咛:“你先出去,我一会来找你。” 宫尚角挑眉,每次撩拨他的时候胆大包天,这会竟娇羞上了。无意戳破她,便顺了她的意:“去前厅找我。” 第156章 秋后算账 目送宫尚角离开,上官浅才艰难起床,身体才离开床榻,便觉腰酸腿软。想到昨夜里的颠鸾倒凤,脸有些微微发烫,之前在角宫的两人欢好的次数不多,重逢之后也一直相敬如宾,没想到他们的身体竟如此契合。还有那人情动十分之时几近失控的样子,让心里的蜜止不住滋滋往外冒。 上官浅坐在铜镜前上妆,峨眉轻扫,丹唇朱点,配上宽袖束腰的轻薄纱裙,说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分。只是这镜中的仙女此时正看着白皙的纤颈上那醒目的痕迹愁眉苦脸。 都怨宫尚角,好好的怎么还咬人呢?! 上官浅拿出妆粉,在痕迹的地方铺了两次,将衣领紧了紧,又将颈后的头发理了一缕垂在胸前,确保不那么明显才施施然起身去找宫尚角。 宫尚角已早早吩咐人准备好了早膳,一碗鸡汤银丝面,一钵八宝粥,一碟蒸糕,两碟清炒蔬菜,甚是丰盛。见上官浅被掌柜引着,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将那碗面往她面前推了推:“趁热吃。” 上官浅低头微笑,面上带着羞涩的红晕,低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面,不敢抬头看宫尚角。 宫尚角没有动筷,灼热的目光细细将对面的可人儿打量了一遍,心里满意极了,这才是个女儿家面对心仪之人该有的反应,才不是说什么“有求于公子”的鬼话! 还有她那快把碗底看穿的娇羞样跟她大胆撩拨自己的时候可一点不像,实在是太值得好好欣赏了,想着竟不自觉轻笑出声来。 上官浅抬头,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迎上宫尚角带着笑意打量自己的目光:“公子,看我能管饱吗?” 宫尚角没有回避她的视线,笑道:“不能,但是秀色可餐。” 上官浅微愣,宫尚角从不轻易吐露自己的心事,这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吧!要不是自己听见,她打死也不信宫尚角会说这种话。 上官浅撩着袖子,拿起宫尚角面前的碗,盛了一碗粥稳稳递过去:“这粥虽不如公子嘴甜,但健脾养胃,公子要尝尝吗?” 宫尚角轻挑眉头,接过粥,终是收回了放在上官浅身上的视线。 打发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上官浅轻舒一口气,可算自在了!又吃了些蒸糕、小菜,喝了小碗粥才放下碗筷。 宫尚角看着桌上了狼藉,眼中带着宠溺,看来胃口不错。 似是心情不错,宫尚角手指轻敲桌面,目光落到上官浅身上又移开,漫不经心地问:“你诓我来大赋城,所为何事?” 上官浅心下暗道:完了!要开始秋后算账了!喝了口水润了润发紧的喉咙才说:“我这也不算诓吧?” 宫尚角扯了扯嘴角,掏出一张信笺:“不幸遭遇埋伏?现已落入敌手?还不算诓啊?” 连续三问,问得上官浅有些哑口无言,她挺了挺身子,分析道:“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从我拿着令牌进归来居之时,我的身份在角公子那里就暴露了,而且一直有人监视我,我有没有落入敌手角公子不清楚吗?” 宫尚角不置可否。 上官浅继续说:“角公子本就没相信那信上的内容,怎么能算我诓你?而且那信是拙梅送的。” 宫尚角本也没打算兴师问罪,看她如此着急辩解,还说得头头是道,顿觉好笑,不冷不热地抛出一句:“你还挺理直气壮!” 第157章 敌人的敌人 上官浅轻蹙眉头,撇了撇嘴角,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了。 宫尚角将话题拉回来:“我是问你,让我来大赋城所为何事?” 上官浅抬头打量宫尚角不显喜怒的脸,脑海里浮现出他昨夜欢好之时的那句“我不会如你愿”,她有些拿不准他是想真心帮自己才如此问,还是为了旁的。如此和谐美好的氛围,本该开诚布公、坦诚相待才是,只是上次她这么想、这么做的时候可是让对面那头凶狠的狼狠狠反咬了一口的,这今天如此犹豫便是被咬后遗症!她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说了会不会又被拒绝?或者怎么说才能不惹怒他? 没有听见回话,宫尚角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的人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两边的衣角,脸阴一阵晴一阵,似乎在做强烈的心理斗争,宫尚角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不似方才温和:“上官浅!想要我帮忙的话,最好说实话!”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遇事从不想着与自己商量,想的尽是怎么哄骗他! 上官浅斟酌片刻,决定说实话,不过要徐徐诱之:“我替公子找了个厉害的帮手,不过要公子过目。” 宫尚角才不信她的鬼话,反问:“哦?替我找的?” 上官浅坚定道:“嗯!”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对方是点竹身边的人、要不要用全凭公子决断。” “对方是谁?” “幽兰,与点竹、拙梅同为师姐妹,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幽兰可以作为我们探查点竹的眼睛。” 宫尚角继续追问:“你怎么确保这不是陷阱?” 上官浅懒懒靠在椅子扶手上,娓娓道来:“首先她有软肋,她受制于点竹下的毒—“三月梦芳华”,点竹利用她想活命的心理牵制她,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利用。其次角公子心如玲珑、眼光如炬,等角公子见了人,是陷阱还是机会,相信自有决断。最后……她有投名状。” 上官浅边说边将幽兰给她的地图推到宫尚角面前:“这是大赋城的无锋据点,我已探查过,确实属实。” 宫尚角的认知里无锋之人都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忧心道:“她可是无锋之人。” 上官浅手指向自己:“我也是无锋之人,你们的执刃夫人云为衫也是,硬算下来拙梅也算是。” 宫尚角幽幽地看着她,对于她是无锋之人这件事,听她这样说起来,她还挺骄傲!她现在明明是他的人。 “你不是,云为衫也不是。”宫尚角语气淡淡地反驳。 “无锋之人又怎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而且她一个无锋之人,敢主动找宫门合作,必是自信手中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公子何不先看看她的筹码是什么?” 宫尚角思索片刻,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看她事事都权衡得清楚的样子,突然有些气闷,他当初在她眼里,恐怕就是她口中的那个“敌人的敌人”吧! “听你说来,到全是为我着想,那你呢?所求何物?”宫尚角问完便将审视的目光落在上官浅脸上,他才不信她的花言巧语! 第158章 他的回信 “我与公子本为一体,为你不就是为我吗?”语气坚定,眼睛里满是爱慕。 宫尚角眉心一跳,这话,这表情似曾相识,要不是在上面栽过跟头,他简直都快要相信她的鬼话了。 “确定没有其他事了?” “嗯!没有了。”上官浅坦然地回答,心跳却很快。她隐瞒了与幽兰的交易,宫尚角的眼里似乎散发着看透一切的光芒,让她有些心虚。 宫尚角垂眸,眼里情绪不明。关于青霜剑的事,她是一个字不提,要是没猜错,青霜剑便是她口中那幽兰的筹码之一,骗起他来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宫尚角不打算戳破她,面上闪过一抹恶劣的笑意:“让我发现你骗我的话,下场可是很惨的哦。” 上官浅现在才不怕他的恐吓之语,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毕竟宫尚角对拉幽兰入伙之事还未表态。一双秋水眸微抬,轻吸鼻子,眼泪说来就来,委屈道:“难道公子还想杀妻弑子不成?好狠的心呐!” 宫尚角惊讶于她变脸的速度,在上官浅眼泪落下之前叹了口气,温声道:“好了,别演了,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上官浅掏出帕子,装模作样地擦着并没有流出眼眶的眼泪,抽抽答答地说:“我如此费心费力为公子筹谋,公子不承情就算了,竟还这般怀疑我,真令人心寒!” 宫尚角皱了皱眉,伸出右手拉过她捏着帕子的手,盯着她看。戏还挺多! “既然收了别人的投名状,去见见也无妨。”宫尚角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官浅手腕上的肌肤,眼神逐渐变得暧昧不明:“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为我如此费心费力地筹谋,你说对吧?” 目的达成,上官浅觉得宫尚角的眼神太不清白,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那公子想何时何地见她?我传消息于她?” “就明日吧,地点你定。” “公子这么相信我?” 宫尚角扯了扯嘴角:“上官小姐应该不会谋杀亲夫吧?”他非常确定上官浅舍不得伤他,最多也就有事隐瞒他。 上官浅撇了撇嘴:“你我未成婚,你算哪门子的亲夫?” 宫尚角不答,脸上带着笑意。 成婚嘛,迟早的事!一切尘埃落定,自然是要送她十里红妆的。 “我去找拙梅,传消息给幽兰。”上官浅拂了拂衣裙,起身准备走。 “等等……” 宫尚角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蜡封好的信封递过去。 “这是什么?”上官浅接过来就要拆开看。 “回屋再看。”宫尚角阻止了上官浅的动作,面上闪过一抹局促的笑意。 *** 上官浅小心打开信封,展开信笺: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纤丝,绊惹春风。 竟然是回信。 气势如虹的笔迹却不失端方优雅,如他的人一般。外表坚硬强势,内里却不失温柔,是个实实在在的君子。 如此凌厉的笔锋与这信中的绵绵情意确实不搭,想到他给信时的局促,上官浅感觉自己又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了。随意躺在床榻上等心渐渐平静才起来小心翼翼将信收起来。 第159章 剑术天才 拙梅那天被掌柜安排在归来居住下,客房在离宫尚角房间最远的另一头,上官浅绕过几道走廊才看到拙梅正在廊下练剑,剑法飘逸灵动,精妙绝伦。 上官浅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想多看几眼,便在台阶上坐下,撑着脑袋默默观看。 难怪能被称之为百年难遇的剑术天才! “到这都第三天了,才想起来找我啊?”拙梅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利落收剑入鞘,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上官浅站起身:“叔母不愧是剑术天才,这剑法果然了得。” “找我何事?” “怕叔母一个人闷得慌,特来邀叔母出去走走。” 拙梅皮笑肉不笑,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剑:“你看我像是闷得慌的样子吗?” “不像,但你肯定是想出去走走的,毕竟宫尚角同意见幽兰了。” 拙梅挑了挑眉:“不错哦,这么快就说服宫尚角了?” 上官浅耸耸肩:“自是费了不少口舌。” 一阵微风吹过,将上官浅理在胸前的那缕长发吹回肩后,拙梅眼神落在上官浅的脖颈上,夸张道:“呀,你这是怎么了?让狗咬了?” 上官浅嘴角抽了抽,说谁是狗呢?! 快速将吹回肩后的头发理回来遮住颈上痕迹,冷声道:“走不走?” 拙梅嘻笑着道:“走走走!” 两人并肩往外走,拙梅拐了拐上官浅的胳膊:“和好了?” 上官浅想到那封藏在怀中的书信,面上红云满天,娇羞道:“算是吧!” 拙梅斜眼便瞟到上官浅满脸春色,不禁有些咂舌。 见了鬼了,平时事事运筹帷幄的上官浅娇羞成这样! “咳咳……”拙梅故意轻咳两声。 上官浅极不自然地收起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好奇地问:“你刚刚练的是什么剑法?” 拙梅反问:“怎么?想学啊?看你底子不错,等你把小东西生下来,有空传给你啊?” “传给我?” “嗯,这套剑法是我自创的,本想着传给洛洛,不过我看她醉心医蛊,不似有武学机缘。传给你,我这至高武学也算后继有人了!” 上官浅眼睛亮了一下:“我若学会了,能去杀点竹吗?” “所有至高武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除了有雄厚的内力支撑,还得学会融会贯通,要杀点竹,哪是练套剑法那么容易的事。” 上官浅失望的撇了撇嘴。 两人一路往君仁堂的方向逛去,留了记号又不动声色往回走。 *** 晚膳时间,上官浅与宫尚角相对而坐。 “消息传过去了?”宫尚角一边接过上官浅递过来的汤一边问。 “嗯,明日午时,小云酒楼。” “她既然是要见宫家的人,那明日我独自前往便可,你也不必太过劳累。” 上官浅喝汤的手一顿,她明日可是要带着宫尚角去换青霜剑的,不去怎么行? 宫尚角微眯着眼看上官浅,这反应,看来果真是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我在无锋潜伏多年,又研究点竹两年之久,我若在,可以更好地帮公子辨别幽兰给的消息是否属实,只要能铲除无锋,杀了点竹,这点劳累算什么?” 宫尚角毫无反应,说得可真够情真意切的,关键还叫人挑不出错处。 第160章 持续拉扯 偏不如了她的意,看看她还能怎么演? “她中了“三月梦芳华”,命不久矣,想求宫门保命的话,想来也不敢说谎。” 言外之意便是不让她去。 上官浅继续喝汤,借着动作遮去了不悦的脸色。 宫尚角肯定是猜到了什么,故意的。 碗放下时,脸上恢复了甜美温柔的笑容,惋惜道:“那好吧,便只能让公子劳累了。” 这就放弃了?宫尚角有些意外地看向上官浅。 上官浅迎上宫尚角探究的目光,笑容更加灿烂,贴心地夹了块鱼肉放到宫尚角碗里:“公子本就公务繁忙,饮食可不能马虎,得多吃些。” 宫尚角收回视线,夹起那块鱼肉,幽幽道:“上官小姐一直都很贴心。” 上官浅善拿人心,对宫尚角更是。 只要她想,她随时随地都能说出让宫尚角欢心的话。 “我只对公子一人贴心。”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宫尚角面色柔和了许多,上官浅的这话在他看来半真半假,只是配上她的满脸春色,却叫他很受用。 看到对面的人果然被哄开心了,上官浅趁机含泪哭诉:“只是公子却不领情!” 宫尚角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示意她看那块快被自己吃完的鱼肉,问说:“我哪里不领情了?” 上官浅似是更委屈了,细声细气地说:“我就想陪着公子一起去,那幽兰若有什么异心,我也能帮衬一二,不曾想公子竟嫌我是累赘了。” 宫尚角眉心一跳,感情在这等着呢?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就算知道她是在装可怜,还是忍不住心软,软声说:“我允你一起去就是了。” 上官浅带泪的眼睛亮了一下,惊喜道:“真的?” 宫尚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的。” 要想知道她想怎么算计自己,总要给她机会把戏唱下去的,反正她也翻不出什么天,带上也无妨。 “把眼泪擦擦,你这个样子,叫别人看见了,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上官浅拿出帕子低头擦眼泪,面上浮出一抹得意的笑。 又赌赢了! 原来如此冷漠无情且高高在上的宫尚角是个心软的神啊!他真的会对自己哭哭啼啼样子心软。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心止不住雀跃起来。 宫尚角看着对面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算计自己,等事情败露,定要叫她好看,看她还敢不敢得意?! 目的达成,上官浅心满意足地又替宫尚角夹了些菜,一顿饭在上官浅一声声公子长公子短中结束。 *** 翌日清晨,上官浅和宫尚角用完早膳,在矮桌旁相对而坐,宫尚角处理着各处据点送来的文书;上官浅手里是一本话本子,是昨日出去送消息时特意买来打发时间的,一片岁月静好。 眼看屋外日光渐盛,宫尚角看了看时辰,收起文书,看了一眼还沉迷于话本子的上官浅,抽出她手中书看了一眼封皮。 《李家女报恩记》 “你也看这种话本啊?” 上官浅疑惑:“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第161章 忆上元 “我只是以为上官小姐会喜欢看些诗词歌赋、药理医术之类的书呢!” 上官浅懒懒地趴在桌上:“以前没少被逼着看,难得虚度光阴,自然要看些虚度光阴的书喽!” 宫尚角随意翻了两页,问道:“写的什么?看这么入迷。” “一个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 宫尚角似是想到什么,不屑地嗤笑一声:“谁会信?” 上官浅撑起下巴,晶亮的眼睛直视宫尚角:“我信啊!” 宫尚角将书塞回上官浅手里,语气不善:“我不信!” 上官浅眼角弯弯,手撩着耳侧的一缕碎发,身子往宫尚角面前凑了凑,笑问:“我不美吗?远徵弟弟还夸我漂亮呢!” 宫尚角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上官浅的脑门,把她凑过来的脸推开些许,垂眸说:“你这个美人可不需要什么英雄救!” 上官浅缩回身子,撑着下巴盯着宫尚角的脸看。 这宫尚角可真有意思!看他此刻的种种表现,当年上元节的初遇,他分明就是记得清清楚楚。 上官浅回想起当年惊鸿一瞥的场景,自己那时应该就有一瞬心动了吧?那宫尚角呢?他记得那场精心设计的初遇,会不会也在那时就有一瞬心动呢? 宫尚角被盯得有些不自然,问说:“你看什么?” “话本子里说如果一个男子恰巧救了一个漂亮柔弱的女子,若那男子长得貌比潘安,女子定会说感谢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若那男子相貌丑陋,恐怕只能换得女子一句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牛做马谢此大恩。你说像我这样的美人,时隔四年之久,不远千里地上门要以身相许,只为报答公子救命之恩,是不是说明公子长得很好看?”上官浅说完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直视上官浅的眼睛,上官浅总能如此坦然地说出那些爱慕的话语,眼中的坦然与柔情让他分不清真假。就如此刻,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明明就是为他精心设计的局,她却能把被救的美人对英雄的爱慕说得如此动人。 宫尚角在上官浅坦然的眼神中说:“时辰不早了,准备出发吧!”说完便起身出去叫侍卫来收已经批阅好的文书。 将文书交给侍卫带走后,宫尚角的视线落到上官浅脖颈的痕迹上,伸手轻轻摩挲片刻,想到那精心设计的英雄救美以及她不辩真假的爱慕之情,心里闷闷的,他很不习惯这样陌生的情绪。眼神落到上官浅脸上,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 上官浅一脸茫然,哪又惹到他了?! 眉头痛得皱成一团,微红的眼睛倔强地直视宫尚角:“角公子,你弄疼我了。”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哭腔。 宫尚角终是不忍,卸了手上的力气,轻抚片刻,转身打开旁边矮柜上的盒子,拿出一件立领薄纱披风替她披上,一边替她系披风带子一边意有所指地说:“我不喜欢被人欺骗,尤其是被身边人欺骗!” “我对公子绝无二心。”眼睛满是坚定,直视宫尚角带着压迫感的眼神,毫不退缩。 宫尚角偏头去看她的脖颈,见那块痕迹被立起的领子遮挡的严严实实,便心满意足地说:“可以出发了!” 第162章 会见幽兰 上官浅跟在宫尚角身后,眼睛落在他挺拔孤傲的背影上,脖颈上疼痛还未完全散去,她知道宫尚角是在对那场精心设计的初遇不满,所以故意弄疼自己,是惩罚也是警告。今日见到幽兰,青霜剑的事便会暴露,到时他会因她的隐瞒大发雷霆吧? 上官浅轻轻皱眉,宫尚角对她诸多不信任,她不得不隐瞒,大发雷霆又如何,青霜取回来便好,反正死不了,左不过任由他发泄一下情绪,受些皮肉之苦。 *** 小云酒楼,幽兰坐在窗前,看着街道上熙攘的人流。一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宫尚角和上官浅从马车内下来。 宫尚角和上官浅被小厮领着进门时,幽兰手上正在斟茶,未曾抬头:“上官浅,你倒是真有几分本事,竟真能把宫尚角骗来?” 宫尚角如寒冰一般的眼神扫过幽兰,幽幽落到上官浅身上。 上官浅暗笑,想挑拨离间,门都没有! “骗?前辈何出此言?我与宫二先生说的都是事实,除非……前辈一开始就在骗我。” 幽兰眼神落在宫尚角身上,想要从他脸上分辩上官浅是否真的将实情全部告诉宫尚角。 宫尚角面色冷漠,如墨般的眸子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逼视着幽兰:“宫门有能力救人,但宫门的每一味药材都珍贵无比,给无锋之人用,那只会更贵,得看前辈有没有本钱?” 幽兰暗暗心惊宫尚角身上的逼人的气势,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听宫尚角的口气,与宫门的交易有戏。 幽兰笑笑:“事关重大,二位不如坐下喝杯茶,也好看看我是否值宫门的药材钱?” 两人在幽兰对面落座,上官浅率先开口:“人你见到了,前辈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宫尚角幽暗的眼神落到上官浅身上,虽然早有预料,但等事情真正戳破,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被欺骗、被利用的感觉令人不爽! 幽兰从桌下拿出一个长盒,放到桌上,推了过去:“自然。” 上官浅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通身碧绿的剑身,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爹爹教自己练剑的画面,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上官浅合上盒子,想要将青霜剑收起,却见身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落在盒子上,上官浅暗暗使劲,想要不动声色将东西抢过来,盒子却始终纹丝不动。 上官浅转头去看宫尚角,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氲着泪花,宫尚角这是什么意思?她想拿回父亲的旧物,他都不愿成全她吗? 宫尚角冰冷的眼神如一把寒刃,紧紧盯着上官浅,似乎要把她穿透,冷声说:“多谢前辈替我夫人寻到故人遗物,前辈如此费心,想来药材钱可以给前辈便宜些。”话是对幽兰说的,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上官浅。 敢骗他,他偏不如她意,这便是惩罚! 幽兰见两人气氛不对,噤了声,低头喝茶。 上官浅还在暗暗使劲,轻抿唇角,带泪的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似乎还带了一丝恳求。 宫尚角压下心里的不忍,强势地收回剑,放在自己身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夫人如今身子不便,不宜舞刀弄剑,我先替你收着。” 第163章 趁火打劫 上官浅强忍泪水别过头,脸上的不甘渐渐被怒意取代。 幽兰喝了口茶,语带嘲讽:“原来没骗,只是有所隐瞒啊?” 上官浅皮笑肉不笑,冷声道:“宫二先生可是出了名的难搞,与他谈买卖,你自求多福吧!” 幽兰讥诮道:“不用你说,刚刚已经亲眼目睹了。” 宫尚角冷声打断:“这是我与她的事,是家事,不劳前辈费心,前辈的事才是今日的重点!” 上官浅咬紧牙关,藏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这幽兰说话比拙梅还欠揍,哪痛往哪戳! 幽兰这才恢复正色,看了一眼上官浅的脸色才继续道:“想必宫二先生已经知道我所求。” 宫尚角不答,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宫门现在准备对无锋下手,我作为点竹的同门师妹,不算了解无锋,但我了解点竹,了解清风派,不知清风派云图及点竹的行踪可否换宫门的药?” 宫尚角面色如常,反问:“我如何相信这不是点竹的诱敌之法?” 幽兰皱眉,惊诧道:“我已交出大赋城无锋的据点分布,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决心?” 宫尚角淡淡扫过上官浅,如鹰般的眼神直视幽兰:“那是你给上官小姐的投名状,可不是给宫门的,而且……区区几个据点就想做宫门的投名状,前辈的决心似乎也没多大。” “看来宫二先生已想好了价钱,不妨直说。” 宫尚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除了前辈刚刚所说的东西,我还需要很多消息,比如无锋总舵的云图,点竹身边的人员信息,归属无锋的门派信息。” 幽兰和上官浅都惊讶地看着宫尚角,这哪是谈买卖啊?简直是趁火打劫! 幽兰反问:“宫二先生要这么多,这会不怕这是无锋诱敌深入的计谋了?” 宫尚角高深莫测道:“你只管提供消息,至于消息的真伪,我自有门路辨别真伪。” 宫尚角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无锋可以靠解药给你续命,宫门一样可以,你我之约完成之时,便是你彻底摆脱“三月梦芳华”之时。” 幽兰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怒意:“我不过从被点竹控制变成了被你宫尚角控制,有什么区别?” 宫尚角沉稳回答:“还是有区别的,我宫尚角答应的事绝不食言。而且……是你主动找我合作的,我要的价钱,前辈应当可以承担。” 宫尚角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眸色锐利无比,他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昨夜已经查阅了所有关于清风派的卷宗,清风派的老掌门风无息收有四个徒弟,分别以花中四君子命名,也就是点竹、拙梅、幽兰、霜菊,曾经皆在江湖中留下芳名。后来无锋崛起,老掌门仙逝,四人的遭遇各不相同,点竹接任掌门后便归顺无锋,拙梅叛逃师门被追杀多年,幽兰和霜菊在清风派归顺无锋后的三年里继续一起闯荡江湖,据说情同亲生姐妹,可惜,天妒美人,霜菊因破坏门规,被掌门点竹直接处死,而幽兰也重回清风派,做了掌门点竹的得力助手。 如今幽兰带着浑身剧毒,找宫门合作也许不仅仅是想要解毒,恐怕是想要替霜菊报仇才是重点。 第164章 清风相送 果然,幽兰犹豫片刻,答应道:“我会尽力。” 宫尚角拱手道:“那便多谢前辈费心了。前辈备好东西,其余便等我消息。” 幽兰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上官浅,欲言又止。 这两人现在气氛怪怪的,此刻说孤山派的事情似乎不合时宜。 宫尚角看到了幽兰的小动作,眼睛微眯,这是除了青霜剑,还有事情? 幽兰回神:“那便静候宫二先生佳音了。” 宫尚角手指轻敲桌面:“有一事想与前辈请教。” “但说无妨。” “上官家明面上的立场一直都保持中立,是何时跟无锋扯上关系的?” 上官浅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束着耳朵听。 幽兰看了一眼上官浅才继续道:“上官家只是望族,除了给上官浅提供一个无懈可击的身世,确实没有替无锋做过什么事。若上官浅身份不暴露,说上官家是中立似乎也没错。” 上官浅冷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冷声提醒道:“宫二先生是问你,上官家何时与无锋扯上关系的?!” 幽兰继续娓娓道来:“我也只是知道大概,第一次应当是当年孤山血案之时,无锋用上官清要挟上官简不许出手救援,之后便就是上官浅以上官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大赋城露脸的时候了,具体什么时间,上官小姐应该更清楚才对。” 上官浅见提到了孤山派,无视幽兰的嘲讽,趁机追问道:“无锋为何对孤山派赶尽杀绝?” 幽兰见宫尚角面无异色,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才说:“无锋的创立者其实是我们的师父风无息,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世,我也是无意中才知道孤山派灭门的真正原因便是你父亲知道了我师父身世的秘密。” 上官浅皱眉:“你的意思是要灭孤山派的是你们的师父风无息,不是点竹?” 一直面无表情的宫尚角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闪烁。 幽兰:“孤山派灭门之时正值师父仙逝,孤山派确实灭在点竹手上,我猜测灭孤山派的指令是师父生前下的,但点竹以前与你小叔叔生前其实交情不浅,她接任掌门后不仅不阻止,还对孤山派如此赶尽杀绝的原因是什么,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上官浅皱眉,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孤山派灭门果真另有隐情。 “那你师父身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幽兰视线落在宫尚角身上片刻,垂眸说:“不知道,不过告诉我这个秘密的人临死前给我留了句诗,人间难得花……” 一直在听的宫尚角突然出声打断幽兰:“前辈!你师父既然已经身死,那他的身世便不重要了。” 说完转头去看上官浅:“已死之人,你也无法找他报仇,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活着的人身上,比如点竹,你说对吗?” 上官浅微微一笑:“宫二先生说得是。” 上官浅垂眸,浓密修长的睫毛遮去了眼中的情绪。宫尚角故意阻止幽兰说下去,似乎是知道风无息的身世的,他为何阻止? 宫尚角见上官浅不再追问,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经此提醒,幽兰应当也不会多嘴。 风无息?风姓,宫尚角知道那是风花雪月的风。 “人间难得花雪月,清风相送勿离别。” 是句好诗,只是不能让上官浅知道。 第165章 角角灭火 若让上官浅知道了,以她的聪慧,联想到宫门只是时间问题,若她发现了风无息跟宫门的渊源,会不会把整个宫门都划为她的仇人,到时他该拿什么留住她?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幽兰打破僵局:“我看时辰不早了,就不留二位用午膳了。” 两人这才回神,起身离开。 宫尚角先上了马车,转身将手伸到上官浅面前,想要扶她。 上官浅抬头,看着宫尚角冷漠的面容,微微皱眉,她始终看不透他。 明明他也对自己有情,平日也都处处关照,可以说是对自己呵护备至,但却总感觉他不信任自己;明明刚刚还不高兴,特意扣下青霜剑不就是为了兴师问罪吗?此时却又耐着性子与自己演你侬我侬的戏码,他到底想干什么?戏弄自己吗? 上官浅叹了口气,她今日累得慌,不想陪他演了。 上官浅温柔浅笑着拒绝:“不敢劳驾宫二先生。”说完双手提起裙摆,迈步踏上马车。 宫尚角看着自己晾在空中的手,愣了一下,这是真生气了? 悻悻收回手,率先掀开车帘坐进马车里。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外面人声鼎沸,马车内却暗流涌动。 上官浅坐在离宫尚角最远的角落,佯装闭目养神以逃避和宫尚角周旋。宫尚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手指轻轻敲击着放青霜剑的盒子。 见上官浅始终不为所动,叹了口气:“你骗我,你倒还气上了?” 上官浅睁开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上官浅抹了一把眼泪,用通红的眼睛直视宫尚角:“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宫尚角拍了拍放在身旁的盒子:“青霜剑的事,你可一个字都没提。” 上官浅自嘲地笑笑:“我不过是有所隐瞒,公子始终都怀疑我别有用心,我若如实说了,公子难道不会怀疑我引荐幽兰给你是别有用心吗?” 上官浅移开视线,不看宫尚角:“若公子不答应见幽兰,我自会另寻他法拿回青霜剑,公子如今见了幽兰,我想顺手拿回青霜剑,对公子毫无影响,公子都要拦我吗?” 宫尚角手握紧又松开,真有出息!竟是这般想自己的,这误会大了去了。 心里默念不能跟孕妇置气,将心里的怒气压下,才温声开口解释:“我没有要拦你,青霜剑的事我一直都知道,我提醒你两次说实话,你都瞒着我,瞒我就算了,还拿我换剑,该生气的是我吧?” 上官浅怒道:“你那哪是提醒,明明是警告!而且我怎么知道我若说了实话,公子会不会真的帮我,我靠我自己有错吗?” 宫尚角眉心一跳,上官浅在自己面前大多时候是温柔晓意,妩媚多情的,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发脾气,火气还挺大,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得赶紧灭火。 “我竟不知你对我误会这么大。第一,我真的没有警告的意思;第二,你不是不知道我会不会帮你吗?下次你与我说实话试试,你就会知道答案了;第三,我很不喜欢被欺骗。”顿了顿,咬着牙补充道:“尤其是被你欺骗!” 毕竟自己隐瞒在先,而且宫尚角刚刚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兴师问罪,倒像是在告诉自己:她上官浅可以依靠宫尚角。 上官浅低头弱弱回了一句:“我没有骗你。” 第165章 大打出手 宫尚角见上官浅消气了,温声喊她:“过来。” 上官浅气闷地往角落里又挤了挤,她才不要!指不定又掐自己脖子出气呢! 宫尚角觉得好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垫,轻声哄着说:“过来坐。” 上官浅愣了一下,看着宫尚角满脸笑意,硬气道:“凭什么你让我过去我就得过去,我又不是玩物!” 宫尚角眉头轻挑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她可真能联想,这里有软垫和软枕,可不比她那角落里坐得舒服? “看来你是真气糊涂了,说的什么胡话!” 上官浅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角落里,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抬头怒视宫尚角,鬼使神差地回道:“确实是糊涂了,差点信了你的鬼话!” “我从不信口开河,你倒是说说看我说了什么鬼话了?” “刚刚说那么好听,你把剑还我,我就信你。” 宫尚角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他严重怀疑她刚刚的委屈伤心是不是都是为了拿回青霜剑而演的大戏。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铁青的脸色,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果然,都是说得好听! “骗子!” 说完一道白影运着轻功飞出马车外,脚尖轻旋,转瞬便落在地上,上官浅顺着人群往前走,今日宫尚角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如意,还说得那么好听,她不想再跟他共处一室,用尽心思讨他欢心了。 宫尚角闭着眼睛深呼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立马运着轻功追了出去。 赶马车的小厮只觉得耳边先后吹过两阵风,随着风飘过的还有一抹白影和一抹黑影,转身掀起车帘只见车里空空如也。 上官浅感受到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几个旋身远离了人群,转身看着追过来的宫尚角,冷声道:“别跟着我!” “跟我回去!” 上官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回去?回去费尽心思讨你欢心吗?” 宫尚角皱眉,痛心道:“讨我欢心?你成天戴着虚伪的面具演戏哄骗我,你觉得我是真的开心吗?!” 上官浅苦笑:“我在公子身边时,难道公子没有一刻开心过吗?连一柄对你毫无用处的剑,你都要我低三下四向你求。” 宫尚角眼眶发烫,喉咙发紧,她在他身边时,他当然开心,哪怕知道她对他的情意有表演的嫌疑,他也忍不住沉迷其中。 宫尚角声音颤抖:“我就是想听你解释一下,为何要欺瞒我?我比任何人都讨厌你对着我低声下气的样子!” 上官浅冷哼一声,明显不信:“说得真好听,那你现在把剑还我。” 宫尚角直视上官浅,说的话却不容质疑:“剑会还你,但不是现在。” 上官浅怒火中烧:“戏弄我,有意思吗?”说完便运足内力以手为刃直击宫尚角。 宫尚角眼看上官浅直击面门,被迫一边出手挡招,一边回道:“我没有戏弄你,我只是拒绝被你利用。” 上官浅咬紧牙关,出手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猛。 宫尚角不敢对上官浅强用内力,只能见招拆招地防守,看她气得紧,还不忘解释道:“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欺瞒我,想要什么直说,而不是满怀目的地利用我。” 上官浅嘲讽道:“我以前难道没有直说过吗?我可是差点对公子倾心相付呢?” 两人手上的招式有来有回,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同一段记忆。 第166章 双双吐血 彼时,角宫的月下温泉,缠绵的鱼水之欢后,两人在池边的案几旁相对而坐,迎来的却不是悱恻后的温存,而是一场交易。 上官浅孤注一掷:“所以,公子若能助我复仇,我愿意献出我的所有。” “所有?” “是,所有?” 宫尚角审视着她,问道:“你还有什么?” 这本该是一场交心的谈话啊,却因宫远徵的一支响箭草草收场,从此她们便再没有相互坦诚的机会了。 上官浅回想着这些画面,心中委屈更甚,将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化为越发凌厉的招式攻向宫尚角。 宫尚角巧妙地化解着她带着怨气攻来的招式,眼神落在上官浅带着委屈的脸上,他想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不仅让他再次遇到她,还让他们拥有一个孩子,就算过往再伤人,他也有理由留她在自己身边。只是时间已久,他们也许该将那场本该交心的谈话继续下去。 看着已至胸前的掌风,宫尚角突然撤手而立。受她一掌又何妨,本就是他欠她的,总不能一直让她气着,她是孕妇,他让着她是应该的…… 上官浅看到宫尚角突然撤了防守,瞳孔微震,想要收手却来不及……这可是带着她十成内力的掌风啊,如果就这样打在宫尚角的胸口,他定会重伤。 一掌打在宫尚角的胸口,两人嘴边都溢出一抹鲜血。 宫尚角满脸震惊,急忙过去扶住上官浅,急切道:“你为何收手,你不知道你突然收手会被内力反蚀吗?!” 上官浅甩开宫尚角的手,怒道:“你疯了?为何突然撤招?你不知道我这一掌灌了我十足的内力吗?!” 宫尚角没有回答她,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问:“可消气了?” 见上官浅不答,用下巴轻蹭她的头顶,用只有上官浅能听到的声音说:“上官浅,倾心相付无须用你的清白做筹码;而且……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 上官浅抬头去看宫尚角,宫尚角这是怎么了?今天竟说了这么多话?他刚刚是在解释以前的无心伤害吗? 宫尚角伸手把上官浅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温声说:“以后,你做你自己便好。” 上官浅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宫尚角,轻点了两下头。 宫尚角凑到上官浅耳边笑道:“你刚刚错失了一次谋杀亲夫的机会?怎么?舍不得我啊?” 上官浅一把推开宫尚角,皱着眉头瞪他,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突然撤招,她们何至于双双受伤!想着便没好气道:“我是怕我若把你打成重伤,远徵弟弟知道了拿我去做药人。” 说完便抬腿想往前走,这才发现周围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隐约还能听见人群中有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这是怎么了?”有刚到的人问。 “小两口打架呢。” “什么打架,这是在谈情说爱呢,没看见打完就抱一起了吗?” “这姑娘都显怀了,怎么能打架呢?这男人定是个负心汉!” “我看好像是那姑娘比较凶,都打吐血了。” “定是那男子惹了姑娘生气,姑娘气极才和他打架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孕妇啊!” 上官浅看着面前水泄不通的人群,听着人群里传来八卦的声音,愣在原地,脸微微发烫。她堂堂无锋的魅都觉得有些太丢人了,此时好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宫尚角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行人说的话,看着上官浅进退两难的样子,轻笑一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说:“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上官浅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宫尚角拦腰抱起,运着轻功,越过人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167章 战后和解 宫尚角远离人群后便轻轻落地,抱着上官浅往马车的方向走。 上官浅伸手勾住宫尚角的脖子,头往宫尚角怀里缩了缩,脸上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宫尚角感觉抱在怀里的人仿佛小猫一般拱了拱自己,嘴角微不可察地挑起,手上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上官浅看离马车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小声提议:“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宫尚角停了脚步,低头盯着上官浅的脸看,这挺着个肚子跟自己刚打完一架,面色看起来倒是没有异常,刚刚发起狠来倒是跟平时在自己面前脆弱易折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像只炸毛的狐狸。 “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 宫尚角点点头,并没有放下她,继续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宫尚角在车夫惊讶的眼神中抱着上官浅上了马车,沉声吩咐:“回去!”,把上官浅放在软垫上坐好,拉过她的手腕,探了脉象,确认无虞才在上官浅身旁坐下。 眼睛余光看着此刻乖巧地坐在身边的上官浅说:“功夫不错!” 用来打他撒气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上官浅蹙眉看了宫尚角一眼,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心夸赞她的。 宫尚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棕色的药丸放在掌心递给她:“专治内伤的药。” 上官浅看着那粒药丸,又指了指肚子:“你确定这药能乱吃吗?” 宫尚角给了她一个眼刀:“我能害你吗?这是远徵弟弟用雪莲做引配的专治内伤的药,我也略懂医术,放心吃吧!” 上官浅拿起药丸含在嘴里,带着药香的清苦弥散满整个口腔,心里却滋生出一股浓烈的甜蜜。 上官浅将药丸吞下才问:“你不吃药吗?” 宫尚角无所谓地摇了摇手中的瓷瓶:“没了,最后一颗。” 上官浅无辜地眨眨眼,她竟然有这待遇?宫远徵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替宫尚角准备的药丸最后进了她的肚子,会不会气死? 宫尚角是被自己打伤的,还把药让给了自己,上官浅自觉理亏,问宫尚角:“你没事吧?疼不疼?”,声音很小,明显底气不足。 宫尚角宽慰道:“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看了一眼满脸愧疚的上官浅,调侃她:“打的时候可凶了,现在知道心疼了?” 上官浅转身,用湿漉漉的眼睛直视宫尚角:“我哪里知道你会突然收手?” 宫尚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含笑意:“我不收手,难道还要跟你分个高下啊?”她刚刚那架势,分明就是要不死不休的样子。 上官浅再次理亏地低下了头,自己今天真是气糊涂了,人果然是一旦被情绪左右便容易出错啊! 宫尚角难得见上官浅如此老实,忍不住逗她:“你这身体倒是好,怀着身孕与我过了那么多招,还一点事没有。” 上官浅手肘放在宫尚角腿上,撑着自己的脸:“那是,为了能成为宫门的新娘,入宫门之前可没少喝药调理,用了无锋不少好药材呢!” 第168章 纾解旧怨 宫尚角皱眉,用锐利的目光打量上官浅,似乎看透一切:“我怎么记着你入宫门时拿的是白玉令牌,据说是因为气带辛香,体质偏寒,湿气郁结?” 上官浅眼波流转:“那都是随口胡诌的,宫二先生何必明知故问。” 宫尚角垂眸,修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轻笑一声,语气笃定:“所以,拿白玉令牌和去医馆都是你算计好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我选你做新娘。” 上官浅将另一只手肘也放在宫尚角腿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满面春风地说:“对啊!除此之外,我还设法让得了金牌的姜小姐不能参与选婚呢!” 看着上官浅一脸得意地与自己讲述她当初是如何一步步算计自己的,宫尚角对她精密筹算的欣赏里带着几分不悦,将腿收回来,嘲讽道:“上官小姐真是算无遗策!” 上官浅收回自己没了支撑的手肘,微微叹气:“宫二先生身居高位已久,手里掌握着别人的生死,自然不知道我们这样的蝼蚁,为了活命必须得机关算尽,用尽手段。”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对她的怜惜盛满眼底,伸手把人揽在怀里,轻拍他的肩膀:“机关算尽,用尽手段没什么不好,对别人用就好。” 上官浅从他怀里抬头:“别人是谁?” 宫尚角不敢看她,极不自然地说:“除我以外的其他人。” 上官浅委屈道:“可是我对宫二先生来说可是外人呢!” 宫尚角愣了一下,耳边回响着他在宫门之下对她说的话:“无量流火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他当然知道“外人”这两个字会让她伤心,可是他多希望她如此冰雪聪明,能揣测到他话中的深意啊! 宫尚角伸手刮了一下上官浅的鼻子,温柔道:“你如此冰雪聪明,又惯会揣测我的心思,你不如仔细琢磨琢磨,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官浅把头缩回他怀里,气闷道:“宫二先生惯会折磨人心,我怎么猜得到?” 宫尚角伸手挑起上官浅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认真道:“有没有可能不做外人?我是在等你做选择啊!” 上官浅愣怔片刻,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这么说倒是符合宫尚角的说话风格。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干笑两声,挖苦道:“宫二先生真会说话!”说完拍掉他的手,将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别过脸说:“我不信!” 宫尚角觉得今日氛围很好,更难得的是话已说到此处,应该抓住机会把话说开。想着便再次把上官浅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解释说:“是真的,我说那些话,其实就是希望你跟我解释,告诉我你没有骗我,只是我没想到你竟是铁了心要走,不惜拿宫门血脉做筹码,让我放你走。” 上官浅眼中一片愕然,随后被了然取代,苦笑道:“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宫尚角轻抚着上官浅的长发,轻声道:“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不然你不可能从宫门离开。” “难道不是因为我怀了宫门骨肉,你才放我走的吗?” “我本来也是要放你走的,你说怀了我的孩子,我当时可没信!” 第169章 有缘未散 上官浅心下动容,回答说:“其实,我对公子也是真心的,而且…我真觉得宫门的执刃就该你当。” 上官浅说完伸手环住宫尚角的腰身,闭着眼睛,安静地感受着宫尚角平稳有力的心跳。 宫尚角手上用力将上官浅揽在自己怀里,笑着说:“我若当了执刃还怎么来寻你?” 两人相对无言,在摇晃的马车内紧紧相拥,任由世间纷扰繁杂,他们只属于彼此。 原来,她们曾经相爱过,只是她不知,他不信。 还好兜兜转转,他们还未走散。 *** 马车在归来居门口停下,宫尚角轻松抱着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的上官浅下了马车,对着迎上来掌柜吩咐:“先让大夫过来替夫人看看身子,再备些午膳送过来。” 宫尚角呼吸平稳,迈着平稳的步伐向后院走去,窝在他怀里的上官浅不知何时醒了,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锋利的下颌线。 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可谓大起大落,此刻的幸福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想看就看,不用偷着看。”宫尚角带着玩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上官浅睁开双眼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呼吸不一样。” “哦。”上官浅轻应一声,手攀上宫尚角的脖颈,靠他更紧一些。 饭后,上官浅坐在宫尚角旁边替他磨墨,似是不经意地问:“我倒是没问过公子,你只身来大赋城,远徵弟弟和司徒妹妹呢?” 宫尚角神色自若:“我留远徵在阳城收尾,他前日传信,会来大赋城与我们会合。” 上官浅观察着宫尚角的神色,自己到底要不要问问宫尚角对幽兰的打算?按理说他这么谨慎多疑,应该不会那么轻信幽兰才对。 宫尚角感受到身旁的人审视的目光,无奈地说:“有什么话就说。”,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公子相信幽兰?” 宫尚角转头看着上官浅,目光坚定:“信。”直到上官浅面上露出疑惑,才幽幽接道:“也不信。” “那公子为何还用她?” 宫尚角收起手中的卷宗,与她直言:“不管是骆家、施家还是白家都是以商为重,无锋能搅动江湖多年,少不得那些武学门派的支撑,峨嵋派现在在江湖走动,效果并不如人意,幽兰作为点竹的师妹,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上官浅追问:“无锋狡诈,公子不怕她给我们的消息是假的?” 宫尚角手指轻敲桌面:“她中毒是真,另外霜菊与幽兰关系非同寻常,霜菊死于点竹之手是事实,她对点竹的仇恨也假不了。” “而且……她给的消息,自然是要经多方验证后才使用的,上官小姐不也可以帮忙吗?”说完冲上官浅轻轻挑了下眉。 上官浅往宫尚角身边挪了挪,满眼潋滟春光,温柔道:“我与公子一体,愿为公子效劳。”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灿若桃花的脸,眼神微黯,喉结微微滚动,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该有任何绮思,眼神却不受控制微微下移,入眼便是上官浅白皙优雅的脖颈,精致小巧的锁骨,仿佛有魔力一般,宫尚角伸手托着上官浅的头,低头轻咬她的脖颈。 第170章 白日宣淫 上官浅被宫尚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直到脖颈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才回神。 上官浅用力推开宫尚角,怒问:“宫尚角!你属狗的?” 宫尚角无视她的怒意,幽幽道:“小施惩戒。”说完偏头看着她脖颈上的痕迹,让她勾引他! 上官浅怒意更甚:“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宫尚角眼神飘忽,他当然不能说因为他觉得上官浅在勾引他了! “你欺瞒我青霜剑的事。”宫尚角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想掩盖过去。 真是睚眦必报啊!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 上官浅坐起来,凑过去毫不犹豫对着宫尚角的脖子咬了下去。 少女温润的唇接触到男人冰凉的脖颈,宫尚角只觉得身上一阵颤栗,如星火遇到草原,轻微的疼痛让克制的欲望转瞬呈燎原之势。 上官浅再抬头时,便对上了宫尚角被情欲沾满的眼睛,她自觉不妙,小声解释道:“你也骗我了。” 宫尚角自然知道她是说以前在宫门欺瞒之事,只是此时可不是解释的时候。一把将人拉到怀中禁锢,冰凉的唇轻轻擦过上官浅的脸颊,停在她的耳侧,暗哑的声音带着轻哄:“以后不骗你了。” 男人粗重的呼吸喷洒在上官浅的耳后,有些痒,上官浅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便被男人含住嘴唇,肆意掠夺,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隔着衣料轻轻揉捏,上官浅身体一阵轻颤,口中发出一声低吟,转眼便被宫尚角吞吃入腹。 上官浅眼睛瞟到大开的门窗,这都什么事啊!急切地捶打着宫尚角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 宫尚角有些不悦,重重吻了一下她的唇才放开她,等着她开口。 上官浅眼神示意宫尚角看看四周的门窗,微喘着说:“白日宣淫,传出去有损公子的威名。”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绯红的脸颊,饱满的红唇微启,晶亮的眼睛同样沾着情欲,又纯又欲,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占为己有。 此时不折花更待何时?他可没打算放过她! 宫尚角邪魅一笑,抬手一挥,门窗应声关上,屋内的光线也随之暗淡下来。 “此事你知我知,谁来传?”说完手上动作不停,继续轻轻挑逗,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上官浅的眼睛,恶劣地想要看看她会做何反应。 上官浅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有些急切地说:“宫尚角!我是孕妇!” 他应该不会大白天对一个孕妇下手吧?! 宫尚角反制住上官浅的手,顺势将上官浅放倒在铺了羊毛软毯的地上,自己也随之压在上官浅身上,轻哄着说:“我轻点。”说完便堵上了上官浅嘴,一只手钳制住上官浅的手,另一只手撩拨着上官浅的同时不忘解开她衣服的系带。 上官浅被宫尚角撩拨得无力反抗,只得随着他意乱情迷,最后一层衣物落地,白嫩的肌肤接触到空气,霎时间的凉感让她理智回笼,看着两人躺的地方,顿觉羞耻无比,将被钳制的手解救出来,攀上宫尚角的脖颈,小声哀求:“去床上…” 第171章 诱哄 宫尚角看了一眼上官浅羞红的脸,心生一计,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浅浅,叫声夫君就去。” 上官浅微微皱眉,名不正言不顺,她才不叫! “我们还未成婚,不可失了礼数。” 宫尚角不悦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叫不叫?” 上官浅坚持:“不!” 宫尚角挑了挑眉,手指轻挑着上官浅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这里挺好,也不用非去榻上,夫人,你觉得呢?”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上官浅看着衣冠整齐的宫尚角和一丝不挂的自己,局势很明显对自己不利,只得暗自懊恼在无锋时没有好好研习床第之事的技巧,才在此时让他轻易拿捏了。 上官浅咬咬牙,附在他耳边轻唤:“夫君。” 宫尚角满意地哄着她又唤了两声,在上官浅的粉拳捶向他时才轻笑着道:“听夫人的。” 床幔落下,方寸之地春色如汪洋。 *** 红日当头,碧空如洗,桀骜的少年带着一队人马在无人的小道疾驰,金线刺绣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最终在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停下。 “吁!”宫远徵勒停了马,身后的侍卫也随之停下。 “金复,吩咐下去,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出发。”宫远徵冷声吩咐,言语之间透露出一丝威严。 “是!” 野外生存一切从简,宫远徵看着冷硬的饼,眉毛皱成一团,哥哥常年在外,都是吃得这些吗?这也太辛苦了。 微微叹了口气,悻悻咬了两口饼,就着冷水艰难咽下,待腹中没那么饿了便收起饼,拿出沿途地图研究起来。 司徒洛洛一样冲着冷硬的面饼正发愁,就看见金复在湖边生起了一个小火堆,司徒洛洛眼睛一转,爬回自己的马车,拎着一个小包袱蹦蹦跳跳向金复走去,对着一脸疑惑的金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金侍卫,借你的火烤下红薯。”,说完也不等金复说话,便随手捡起一边的木棍在火堆里刨出一个坑,将包袱里的红薯一股脑丢进去。 金复拿出两个冷硬的饼,在小火堆旁烤上才对着司徒洛洛客气道:“司徒姑娘跟着我们赶路,辛苦了。” 司徒洛洛眼睛瞟向湖边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一脸娇羞道:“一点也不辛苦。” 金复顺着她眼神瞟过的地方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什么。 自家公子已经去追夫人去了,独留自己照顾徵公子,现在看来徵公子也不是非自己照顾不可嘛! 司徒洛洛看着散发着香甜的红薯咽了咽口水,拿起一个在手里颠了颠,正准备吃,余光瞟到远处的宫远徵,心念一转,将两个烤好的红薯丢给金复:“感谢金侍卫借火。”,说完便将其余的烤红薯全部放进小包袱里,朝宫远徵走去。 宫远徵余光看到司徒洛洛走过来,便将地图收起来,手背在身后问:“怎么了?” 司徒洛洛晃了晃手里的小包袱,拉着疑惑的宫远徵在一旁坐下,打开包袱,丢给他一个红薯:“那饼又冷又硬,难以下咽,我烤了红薯,你尝尝。” 第172章 纯爱无敌 宫远徵面色温和下来,学着司徒洛洛的样子,将滚烫的红薯在手里颠了颠,剥开皮,红薯散发着清甜的香味,宫远徵这才面露喜色。 司徒洛洛见宫远徵吃得开心,自己也吃起来。 “徵公子,咱们这一路几乎昼夜不歇,是宫二先生那边有什么要紧事吗?”司徒洛洛含糊着问。 “没有。只是三日之后便是七夕,我想去陪哥哥过节。”宫远徵直言。 “哦~,宫二先生专门去寻浅姐姐的,他有浅姐姐陪着,你何必如此着急?” “那不一样,她是她,我是我。”宫远徵眼中有淡淡的失落,不管哥哥身边有何人,自己都永远是他的弟弟,过节就该与家人团聚,他会永远站在哥哥身边。 司徒洛洛侧头观察着宫远徵的神色,宫远徵对待上官浅的态度一直都很微妙,除了上官浅无锋的身份,难道还有其他隐情? “你希望浅姐姐留在宫二先生身边,却不信任她,是为何?” 宫远徵微微叹了口气,把上官浅处心积虑接近宫尚角,最后又联合无锋攻进宫门,伙同宫唤羽抢夺宫门密秘宝之事和司徒洛洛讲了个大概。 司徒洛洛不知道这中间有这么大的事,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宫远徵继续说:“我在宫门时与她争锋相对,是想与她争夺哥哥的宠爱,我现在与她争锋相对,是知道哥哥已经认定她了,我害怕她像以前一样算计哥哥。” 司徒洛洛皱着眉头,分析道:“浅姐姐身负血海深仇,定是要等大仇得报才会安心嫁给宫二先生的。” 宫远徵愤愤道:“我管她什么事,以后她若再敢跑,我定要给她下点毒!” 司徒洛洛“扑哧”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破他:“你心里早就认可浅姐姐啦,你才不会对她下毒呢!” 宫远徵不服道:“你让她跑一个试试?” 司徒洛洛收了笑容:“师父从小便教我,人若想要别人真心相待,便要学会先付出真心。宫二先生不远千里去寻浅姐姐,浅姐姐定不会再跑的!” 宫远徵不屑:“切!你师父尽教你这些没用的大道理啊?” “怎么就没用啦?你敢不敢跟我赌?” “赌什么?” “我赌浅姐姐和宫二先生真心换真心,浅姐姐不会再跑。” “不赌!” “没意思……” 两个红薯下肚,宫远徵觉得肚子填饱后,心情也跟着愉悦不少,破天荒地对司徒洛洛夸赞说:“红薯烤得不错。” 司徒洛洛开心道:“那是,别的不行,对于如何填饱肚子这件事,我可是非常认真的。”,毕竟,她那不靠谱的师父除了教她医术,天天就知道游山玩水,她要是不会自己填饱肚子,估计早饿死在药王谷了! 宫远徵转头便看到司徒洛洛脸上沾了一撇炭灰,抬手便想帮她擦掉,只是不成想刚刚剥红薯的手上也沾了炭灰,原本的一撇变成了两撇。 司徒洛洛抬头呆愣地看着宫远徵,刚刚被他手指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地方,小声问:“怎么了?” 第173章 齐聚大赋城 原本只有两撇炭灰的脸,此时又新添了好几撇,半边脸已经变成黑乎乎一团了。 宫远徵看着司徒洛洛忽闪忽闪的眼睛,心底再次泛起一股酥麻的痒意,自觉刚刚下意识的动作有些失礼,转过身不敢看她,假装嫌弃道:“你活像个花脸猫,快去洗洗吧!” 司徒洛洛看了看自己沾满炭灰的手,自觉出丑,小跑着去湖边。 宫远徵听着脚步声跑远才转头看着司徒洛洛的背影,少女的脸蛋光滑细腻,温暖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指尖,他强行压下心底那股陌生的躁动。 自己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呆子了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宫远徵赶紧拍着自己的胸脯,立刻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自己要喜欢也是喜欢厉害的,喜欢漂亮的…… 漂亮?脑海里浮现出司徒洛洛的脸,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晶亮的眼睛尤为灵动,好像也还行吧……厉害嘛,毒术不如自己,医术却胜于自己,最近还在研究那劳什子蛊术,好像也还行……就是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是一腔赤忱,不仅不叫人讨厌,还总能让人下意识卸去防备……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宫远徵,瞬间红云满面,掏出水壶吨吨吨灌了几口水,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定是生病了,他得赶紧去见哥哥,见到哥哥病应该就会好了! 司徒洛洛借着湖水看着自己脸上的炭灰,懊恼不已,又在宫远徵面前出丑了!他不会觉得自己傻,以后都不会喜欢自己了吧? 转头看了一眼宫远徵,继续对着湖水一脸痴汉笑。唉…该死的炭灰,要不是脸太花,她可一点都不想洗,这可是被宫远徵摸过的地方! 吃饱喝足,一队人马重新出发,直奔大赋城。 *** 两日后,宫远徵带着人马,终于赶到了大赋城。 连续多日赶路,终于到了目的地,司徒洛洛兴奋不已,从马车窗里探出半个头,对着在马车前的宫远徵说:“哇,大赋城这么热闹,明日七夕节一定很热闹!我们快去和浅姐姐他们汇合。” 宫远徵侧头看她,脑海里又冒出那个荒唐的想法,脸上在隐隐发烫。 不行,在见到哥哥之前,得离她远点! “不用你说,我比你着急!”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打马行至队伍最前方,不再理会司徒洛洛。 司徒洛洛失望地嘟了嘟嘴:“什么嘛!这么冷漠!”明明前两天吃她红薯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两天要见他都难,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说上句话,他还这么冷漠! 宫远徵带着一行人来到归来居,掌柜的见到徵宫令牌便引着人往后院走。 侍卫到宫尚角房里汇报宫远徵已经到了时,宫尚角还有些疑惑:“这么快?”,按金复传来的消息,应该后日才到,看来这一路上没少赶路。 宫远徵刚安顿好,宫尚角便来了。 宫远徵看到宫尚角便喜上眉梢:“哥!” 宫尚角看着弟弟眼底淡淡的乌青,有些心疼,轻拍他的肩膀:“一路上辛苦了!” 第174章 长在瓜地里 宫远徵被哥哥认可,开心极了,挠了挠头:“不辛苦。”,抬头的瞬间便瞟到了宫尚角脖子上似乎有伤口,急切道:“哥,你受伤了?!” 宫尚角看到宫远徵视线所落的方向,有些不自然地侧过身子,阻挡了他看伤口的视线,面不改色地说:“被狐狸咬了一口,无碍。” 宫远徵一脸疑惑:“哪里来的狐狸?” 宫尚角瞥了一眼不经世事的宫远徵,怕他继续追问,温声说:“好了,你先歇息,我吩咐人备了晚膳,好了让金复来叫你。” 说完不等宫远徵回应便走了。 宫远徵看着宫尚角离去的背影,这就走了?都不问问公务啦? 晚膳时分,上官浅特意让金复叫了拙梅和司徒洛洛一起。 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到时,其余三人已经落座,上官浅正张罗着给宫尚角盛汤。 宫远徵在自己哥哥对面落座,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上官浅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伤痕,语气不善:“怎么?你也让狐狸咬了?” 桌上四人神色各异。 宫尚角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远徵弟弟怎么什么都往外问! 上官浅盛汤的手一顿,转头看着宫尚角,见他一脸如常,笑着把汤递过去,回道:“不是狐狸,是狼!” 司徒洛洛没心没肺,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问:“哪里来的狐狸和狼?” 拙梅憋笑憋得辛苦,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还小,看不到。” 上官浅嘴角抽了一下,狠狠瞪了宫尚角一眼! 都是他干的好事! 看着宫尚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上官浅将手里刚盛的汤递给宫远徵,有意岔开话题:“远徵弟弟都瘦了,看来最近很辛苦。” 宫远徵听到这话,满脑子都是跟着哥哥一天只食一餐的苦日子,不瘦才怪!嘴上却说:“你看错了!” 上官浅见他不再执着于那令人羞耻的伤痕,便不再争论,低头浅笑,专心用膳。 宫尚角吃得少,一直在给上官浅夹菜,宫远徵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感觉自家哥哥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终于在宫尚角又给上官浅夹了一颗肉丸后忍无可忍,伸着自己的碗道:“我也要!” 司徒洛洛不能理解宫远徵争宠的行为,在上官浅和宫尚角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拉回宫远徵的手,又夹了一颗丸子放进他碗里:“你想要跟我说呀,我给你夹!” 对面的两人实在太赏心悦目了,宫远徵太破坏气氛了! 宫远徵不悦地瞪着司徒洛洛。拉他干什么?!他要的哪里是那颗丸子! 司徒洛洛毫不畏惧地狠狠瞪回去。 最终还是宫远徵先移开了眼睛,愤愤地嚼着碗里的那颗丸子。 上官浅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她怎么觉得这不开窍的宫远徵有些怪怪的。刚刚司徒洛洛明摆着和他做对,以他嘴上不饶人的性子,竟然什么也没说,难道榆木脑袋背地里偷偷开窍了? 宫尚角见她一脸探究的眼神,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低声说:“别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快用膳吧!” 上官浅点点头,内心偷笑,低头专心用膳。 第175章 物尽其用 晚膳过后,宫尚角惦记着公务,将上官浅送回房间后就去了宫远徵房间。 宫远徵看着坐在矮桌对面泡茶的宫尚角一脸幽怨,宫尚角斟了一杯茶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宠溺:“这是怎么了?” “哥,你变了!” 宫尚角疑惑:“嗯?” 宫远徵满脸愤愤不平:“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上官浅!” 宫尚角坦然地问:“她是我未来夫人,我关心她不是应该的吗?” 宫远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好了,她现在怀有身孕,你让着她些,别找她麻烦。” 宫远徵更气了。对哦!她还怀着个孩子,现在哥哥就这么宠着她,要是等她肚子里的小崽子生出来,哥哥该不会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吧?! 宫尚角不知道宫远徵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话锋一转,问:“施怀安的身份审出来了吗?” 宫远徵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他招了,我们抓到的那个施怀安是假的,真正的施怀安在十六年前施家惨案发生时,被抓去了无锋做刺客,他现在在无锋内部是什么身份,暂时未可知。” 宫尚角点头,继续追问:“那被我们抓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他是一个孤儿,叫阿莫,被无锋捡到抚养长大,后来将他安插在施家顶替施怀安。” 宫尚角喝了口茶:“这么说来,无锋有会使施家秋水十三剑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宫远徵想到了什么:“我去施家收尾时,已将施家的一些卷宗收录并遣人送回宫门了,其中不乏人物画像,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宫尚角点头:“做的不错! 宫远徵的开心溢于言表。 “远徵,还有一事,我这有个人中了“三月梦芳华”,得需你看看。” “什么人?” 宫尚角将幽兰的身份以及她找宫门合作的原委简单讲了一遍。 宫远徵明了“三月梦芳华?倒是没听说过,见了人再说。” “嗯,尽力而为便可。” 宫远徵皱了皱眉,问:“哥,这幽兰算起来也是无锋的人,你为何想着用她?” 宫尚角高深莫测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而且…物尽其用,没什么不好。” 无锋扎根多年,此前宫门对无锋内部一无所知,光靠上官浅的消息远远不够,得多一些消息渠道……现在多了一个幽兰,宫尚角的手轻敲着桌上那份施家的卷宗,眼神幽深。 “哥?” 宫尚角回神。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宫尚角摇头,但是说了自己心中所想:“这真正的施怀安,按理来说跟无锋有血海深仇,为何会效命无锋?” “也许,和上官浅一样?蛰伏于敌人眼皮底下,伺机报仇?” “有可能。” 宫远徵兴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找到这个施怀安,说不定能为我们所用。” 宫尚角不答。 宫尚角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拙梅所说的点竹身边的那个高手就是真正的施怀安。 只是,身份如此复杂的人,点竹还敢放在身边用,又是何原因? 第176章 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是为七夕。 大赋城的街市早早便已车水马龙,闺阁小姐们忙着穿针乞巧、拜织祈愿;世家公子们忙着晒书拜魁;好不热闹。 纵使归来居安静如斯,也能感受到些许节日的气息。 司徒洛洛惦记着今日的七夕佳节,起了个大早,想找上官浅去庙会,还未到门口便被金复拦住了去路。 “司徒姑娘找角公子何事?”自家公子和夫人还未见醒,可不能随便放人去打扰! 角公子?想到那张冷冰冰的脸,司徒洛洛觉得这炎炎夏日似乎也没那么热了。去庙会这种事她一点也不想找他家角公子! “我不找宫二先生,我找浅姐姐。” 金复为难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找谁结果都一样啊! “司徒姑娘若不是什么要事,不如晚点再过来?” 司徒洛洛一脸失望,正准备离开,便见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宫尚角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面容冷漠地说:“她还未醒,司徒姑娘找她何事?” 司徒洛洛尴尬地笑笑,如实相告:“今日七夕节,我昨日听下人说城中今日有庙会,闺阁小姐都爱去逛,我想约浅姐姐一起去。” “庙会?”宫尚角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随后对司徒洛洛说:“上官姑娘如今出行不便,我让远徵弟弟陪你一起去可好?” 司徒洛洛面色微红,只有相互心仪的男女才会在七夕相约,她和宫远徵…… 司徒洛洛暗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见司徒洛洛还愣在原地,金复出声提醒:“司徒姑娘?” 司徒洛洛回神,心虚地点点头,红着脸去找宫远徵了。 上官浅越发嗜睡,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宫尚角难得清闲片刻,坐在案桌前翻着一本闲书,察觉到屏风后传来窸窣的声音,眼神不离手中的书,问:“醒了?” 上官浅揉了揉眼睛,从榻上坐起来,含糊应:“嗯。” 宫尚角听着上官浅像猫一样的声音,嘴角微挑:“醒了就起吧!两刻钟后用午膳。” 上官浅收拾好,就见小厮已将饭菜送到房中。 上官浅疑惑:“角公子不叫远徵弟弟一起用膳吗?” 宫尚角随手给上官浅盛了一碗汤,轻掀眼皮:“他出去了。” “出去了?”上官浅想了一下,就宫远徵那巴不得黏在哥哥身上的性子,自己出去的可能性不大,继续问:“公子给他安排了公务吗?” “没有。” “嗯?”上官浅有些惊讶,宫远徵转性了,竟然独留自己和宫尚角独处? “他和司徒姑娘去庙会了。”宫尚角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据说庙会可祈福许愿,你要不要去看看?” 上官浅吃饭的手顿了顿,他这是在邀请自己?她抬眼去观察宫尚角的神色,似乎与平常无异,反问:“公子不是不喜欢热闹吗?怎么也想着去凑这种热闹了? 宫尚角抬眼直视上官浅:“喜欢都是后天的。” 上官浅心跳有点快,低头扒了一口饭没有回答。 第177章 有仇必报 宫尚角见上官浅不答,补充道:“不是上官姑娘自己说的吗?” 上官浅心里嘀咕:自己说的话自己当然记得!何须他特意提醒! 上官浅尴尬地笑笑,言语间不乏讽刺:“公子记性真好!” 宫尚角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来是想去的! 饭后,下人来收走餐盘后,宫尚角语气轻快:“走吧,我今日已无公务要处理,陪你出去走走。” 宫尚角起身拿了上官浅的立领披风替她披上便要往外走,手却被上官浅轻轻一拽。回头便看到上官浅视线落在自己的脖颈上说:“公子稍等!” 上官浅绕过屏风,从衣柜中翻出一个盒子,拿了一件立领黑缎披风出来,轻轻一抖,踮起脚尖替宫尚角披上。这件披风是在昨夜宫远徵语出惊人后,她命下人特意准备的。 上官浅系紧披风后,手指轻轻摩挲着宫尚角脖颈上那块布满牙印的伤痕,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笑意,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狠狠地按压着宫尚角的伤口,一如几天前宫尚角按她的伤口那样。 宫尚角微微皱眉,看向眼前的美人儿一脸得意,眼带狡黠,随即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直视上官浅。 果然是只危险的狐狸啊,逮着机会就报仇,她如此放肆的样子可比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可爱多了! 上官浅见宫尚角既不阻止自己,也没有表现出疼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 料到宫尚角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是这般纵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上官浅敛了脸上得意的笑容,收了手上的力道,替他将披风的领子整理好,移步到宫尚角身侧,伸手挽着他的胳膊,眉眼弯弯地仰头:“多谢公子陪我!” 宫尚角轻笑:“大仇得报,可舒坦了?” 上官浅佯装茫然:“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她确实是为了报复他,但是她绝不承认! 宫尚角乐得与上官浅演戏,没有继续戳破她的小心机,任由她挽着手臂往外走! 马车行过热闹的街市,在城郊的灵镜寺门口停下,灵镜寺位于大赋城的城郊,年年香火不断,逢年过节庙里都会举行祈福仪式,七夕也是如此。 两人下了马车,上官浅看着长阶尽头气派的寺庙门头,微微愣神,她孤苦一人,早已习惯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孤独的来去,却不曾想自己有一天也会如寻常女子般来这神前,敬上一柱高香。 上官浅转头看向同样微愣的宫尚角,笑问:“公子应该也不曾凑过这种热闹吧?” 宫尚角回神,轻声应:“嗯。” 如上官浅所说,他不喜热闹,而且也习惯孤独冷清,今日却也觉得热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上官浅似是玩笑般幽幽说:“你说如我们这般杀孽深重之人,神明能看到我们的愿望吗?” 宫尚角转头看着上官浅淡漠的脸,认真道:“心诚则灵。” “说得也是!那今日便求求这神明。”上官浅说完,便挽着宫尚角的胳膊走上长阶。 第178章 跪求神明 上官浅步入寺庙,上了一柱青香,跪在菩萨像前的蒲团上,闭上眼睛,虔诚祈愿。 她此生为复己仇,不惜伤及无辜,杀孽深重,她不求菩萨佑她,只求菩萨佑腹中孩儿平安降生,此时平安快乐。 轻轻叩首后,行至功德箱旁,投入些许碎银。 宫尚角全程陪着上官浅,却不曾上香也不曾叩首。 两人行至殿门,上官浅转头看神色淡漠的宫尚角:“明明是公子提的来祈福,公子不上炷香吗?” 宫尚角轻轻摇头。他不信神明,只信自己。 上官浅看着门口两棵挂满红稠的许愿树,眉眼弯弯:“公子,我们去许愿吧,万一神明能看到呢?” 宫尚角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跟着她到许愿树下,与师傅求了红稠,写上心愿,交给师傅挂上高高的许愿树。 宫尚角握着上官浅的手,走下长长的阶梯,黑衣与白衣随风摇曳,随着一对并肩的背影渐行渐远,许愿树沙沙作响,树上的红稠随风舞动。 回程的马车上,宫尚角单手撑头,回想着上官浅在神前虔诚叩拜的样子,不禁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上官浅眼珠微转,轻笑出声:“说出来就不灵了。” 宫尚角脱口而出:“求神不如求我。”她心中所愿,他定会助她达成。 上官浅微微讶异地看向他,这种直白且不要脸的话,实在是不像宫尚角会说的话。而且他脸上的坦然与坚定令上官浅有些微微愣神,好像只要她说,他便真的能如她所愿一般。 上官浅抛去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答道:“自会有求公子的时候,只盼公子可别是信口胡说才好。” 宫尚角伸手握住上官浅的手,手心一片微凉,宫尚角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想要将她捂暖。 炎炎夏日,手心如此冰凉,看来还得再让远徵弟弟给她调理调理身子,不能怠慢了。 上官浅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暖意,把头靠在宫尚角肩上,抬头正看到宫尚角温柔如水的眼神,四目相对,上官浅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宫尚角看着她笑得宛如弯月的眼睛,被她的笑容晃得失了神。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一眼,那时他从坏人手中“解救”了她,她宛如受惊的小鹿,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他淡漠地俯视她,随后扬长而去。时隔四年之久,他依然记得那一眼的惊艳。 “你看的话本看完了吗?” 宫尚角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看了好几本,你问的哪本?”上官浅故意反问他。 宫尚角低头看她,脸上就差写着“你说呢?”三个字了。 上官浅缩缩脖子,佯装害怕:“哦~你说那本《李家女报恩记》吗?,上册我已经看完了,下册还没出。” “上册写了什么?” 上官浅不疾不徐地答:“上册写那女子被救,不远千里拿着信物上京城找恩公,想要以身相许,本来两人男才女貌,心意相通,原是佳偶,奈何男子定了娃娃亲,男子母亲觉得女子小门小户,门不当户不对,也出来棒打鸳鸯,最后两人生生分离。” 第179章 故地重游 宫尚角失落地呢喃:“竟是悲剧吗?” 上官浅看着他脸上的失落不似有假,轻声问:“公子也会为别人的故事而失神吗?” 宫尚角轻扬唇角,不答。 他是在为自己差点造成悲剧而感到失意。 “下册还未出,说不定他们最后还会终成眷属呢?”上官浅感受到他的情绪低落,出言安慰他。 宫尚角轻声道:“下册出了,你看完记得讲给我听。” 他希望这个故事是个喜剧,就如他希望上官浅与他能终成眷属一样。 马车缓缓前行,靠在肩上的人呼吸轻浅平稳,宫尚角不由坐直身子,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视线落在安静乖巧的睡颜上,不舍得移开。心想她可真有本事,自己在守护宫门的路上,早已摒弃自己的欲望,没想到是她竟能撬动自己压抑多年的心。 *** 马车轻晃一下,车夫勒马停下:“公子,到了。” 上官浅迷糊抬头:“到了?这么快?” “嗯。” 两人下了马车,上官浅环视四周,没有茶楼酒肆,没有车水马龙,一片荒芜人烟,这明明就是郊外! “公子,这是要去哪?” “带你故地重游。” 上官浅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是否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想破脑袋也没想到。 “故地?” 宫尚角直接揽过她的腰身,施展轻功,越过眼前稀疏的树林,落在另一条小道上。 上官浅立刻明白了宫尚角所说的故地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她们二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便是那一出英雄救美,倾心相许的开篇。 上官浅一时摸不准宫尚角的用意,难道是…想秋后算账?这都要算的话,那自己欠的账可太多了,这得算到什么时候去? 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揶揄:“公子不是不记得了吗?看来…是在口是心非啊?” 宫尚角看着她脸上的雀跃,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没有否认她的话:“上官小姐演技太好,令人过目不忘。” 还真要秋后算账啊?! 上官浅抱着宫尚角的胳膊,看着他露出一脸受用的表情,才答:“那当然,毕竟唯一的观戏人可是宫二先生这样厉害的人物,自然要全力以赴的。” 宫尚角斜睨她一眼:“你看起来还很骄傲。” “那是自然,能让宫二先生看一眼,那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更何况……宫二先生看我可不止一眼。”上官浅微微停顿,语气中充满无奈与失落:“要是我只是上官浅便好了,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多美的一出戏。” 宫尚角带着她走到桥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你本来就只是上官浅!” 上官浅觉得自己多年在心间辛苦筑起的高墙在宫尚角如深渊般的眼神中轰然倒塌,原本荒芜贫瘠的荒原顷刻之间长满成片的白杜鹃,那是独属于她们的秘密,是她们每一次心意相通的讯号。 眼看着上官浅眼泪要溢出眼眶,宫尚角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她:“别哭了,打开看看。” 第180章 美玉结情 上官浅轻轻抽噎两下,接过锦盒:“这是……礼物?” “嗯。” 上官浅打开锦盒,白玉雕成的杜鹃花栩栩如生,她将玉佩拿在手里,触手生温,下方挼蓝色的流苏随风轻曳。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公子有心了。” 宫尚角看着她轻扬的眉梢,问:“很喜欢?” 上官浅轻晃玉佩:“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自是喜欢。” 宫尚角接过玉佩,替上官浅系在腰间:“上官小姐确实与我心意相通。” 随即话锋一转:“不如明日我们去上官府坐坐?” 上官浅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了片刻才问:“公子有何安排?” 宫尚角别有深意:“自然是……拜见一下未来的岳父大人。” 上官浅惊诧,宫尚角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没有君子之范了!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上官小姐是冒牌货了,上官简算他哪门子的未来岳父?!她合理怀疑……自己被调戏了! 上官浅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公子要娶上官清?!” “我堂堂宫门的宫主,娶了个假的上官小姐,总要去讨个说法的,你说,对吧?” 宫尚角说完,眼底露出狠厉的光,从种种迹象来看,上官家早已暗中投靠无锋,而且现在还在为无锋效命,区区一个望族,他本也没放在眼里,只是有个上官浅在这里,这次是用青霜剑引她入局,难保不会有下次。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自是要他们尝尝厉害的。 上官浅即刻明白了宫尚角的意图,说道:“对付上官简呀,我有一物,可为公子锦上添花。” 宫尚角挑眉:“哦?是何物?” 上官浅高深莫测道:“自然是可以拿捏上官简之物!” “那便多谢上官小姐相助了!” 那座曾经上演过英雄救美的桥在两人身后越来越小,直至缩成一个点。 宫尚角问:“累吗?” 上官浅:“有点。” “那回去吧!” “好。” *** 皎月如盘,星辰如玉,徐徐晚风吹散了夏季的炎热。 归来居的院中凉亭,四方的石桌上摆放着巧果、巧饭和酥糖瓜果。 下人刚在上官浅的吩咐下摆放好,早早等在一旁的宫远徵便摩拳擦掌地想要先下手为敬。 眼看马上巧果就要到手,便被一只手截住了去路。上官浅一巴掌拍开了宫远徵的手:“你哥还没来,等等他。” 宫远徵缩回手,看着上官浅一副长辈教育小辈的样子,眉毛拧成一团,虽说长嫂如母,但是……自己还没适应呢!这上官浅怎地就入戏了呀? 这幅表情落在一旁看戏的司徒洛洛眼里,简直就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宫远徵更加不悦,赌气道:“你少管我!” 上官浅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果然是未成年啊,一点都藏不住情绪。这表情看起来不像是不想自己管的样子。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上官浅刚转身想去迎宫尚角,便被宫远徵抢了先。 宫远徵快步迎上去,出言告状:“哥!她打我!”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上官浅。 上官浅嘴角抽了一下,小屁孩,还告状! 真是有够幼稚的! 第181章 端水大师 宫尚角眼神询问上官浅,只见上官浅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远徵弟弟为何冤枉我?” 宫尚角微微叹气,这是又开始茶艺比拼了。 “怎么回事?” 宫远徵把自己的手伸在宫尚角面前:“看,她打的这里。” “今日七夕,我命下人准备巧食,想着等公子一起乞巧,不想远徵弟弟如此贪吃,都不想着等等角公子,我就轻轻一拦,司徒妹妹可以作证。”上官浅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事情,语气似是委屈极了。 “若是真是打疼了远徵弟弟,我任凭公子处置就好了。” 宫尚角眼神在两人间流转,最后落到了司徒洛洛身上。 司徒洛洛原本看两人斗茶看得正乐,被宫尚角眼风扫过。立即正襟危坐:“浅姐姐说得是真的。” 宫远徵落败,狠狠瞪了司徒洛洛一眼,白瞎了自己给她那么多好药养蛊,吃里扒外! 司徒洛洛缩了缩脖子,偷偷移动身子远离宫远徵一些。 宫远徵撅嘴道:“确实打疼了。” 宫尚角抬手摁了下太阳穴:“好了,先坐吧。” 几人围桌而坐,上官浅拿起一块桂花酥递给宫尚角,还未开口便被宫远徵抢了先。 宫远徵眼疾手快拿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巧果,满脸笑容:“哥,你尝尝这个!” 上官浅转眼去看宫远徵,便看到他脸上闪过一抹挑衅。 呵!茶艺渐涨啊! 上官浅将自己手中的桂花糕又往前递了递,满眼期待地看着宫尚角:“公子,这是你喜欢的桂花糕。” 宫远徵不甘示弱:“哥哥,这是巧果,寓意好!” “公子,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这些都是下人准备的!” “那也是我吩咐的,你手里的也是我吩咐人准备的!” 宫远徵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睛死死盯着上官浅,上官浅也回瞪回去,谁也不示弱。 宫尚角看着眼前两块不一样的糕点,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僵持不下,这两人哪里是想要自己吃糕点的样子,糕点虽在自己眼前,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自己身上! 一旁看戏的司徒洛洛觉得上官浅和宫远徵虽然针锋相对,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咳!”宫尚角轻咳一声,两人立刻看向宫尚角,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期待的神情,细看还带着几分讨好。 宫尚角嘴角一抽,这……似乎拒绝谁,自己都是恶人。 原来不是所有的水都能端平啊! “啊,我想吃巧果!”司徒洛洛看着宫尚角左右为难,故意伸手拿过宫远徵手里的巧果咬了一口。 手里的糕点被抢了,宫远徵木然地转头看着司徒洛洛,咬牙切齿道:“你干什么?!” 司徒洛洛理所当然:“吃巧果啊。” 宫远徵索性收回手,抱臂眯眼看着司徒洛洛:“桌上那么多你不拿!” “嘿嘿嘿……你手里这块比较好吃。”说完将整个巧果塞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吃起来,宫远徵拿她没办法,只好独自生闷气! 上官浅看着气鼓鼓的宫远徵,意有所指:“远徵弟弟都快成年了,要学着如何照顾女子。” “哼!要你管!”说完拿起桌上的巧果自顾自地吃起来,他狠狠地咬下一口,恨恨地嚼着。 宫尚角自然地接过上官浅手中的桂花糕,两人相视一笑。 花前月下,岁月静好。 第182章 夫唱妇随 马车行过熙攘的街角,最终在上官府门口停下。 宫尚角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问上官浅:“知道怎么做吗?” 上官浅眉眼温婉,轻笑着答:“知道,夫唱妇随。” 宫尚角听到夫唱妇随几个字,面上一副受用的样子,伸出手让上官浅搭上:“走吧。” 来开门的是上官家的管家,看到两人面色微僵,随即又换上亲和的笑容:“小姐和姑爷回来了?怎么也不给老爷来一封家书。” 宫尚角冷漠道:“上官大人前些日子给浅浅去了家书,刚好我带她外出路过大赋城,带她回府上看看大人。” 老管家在上官家伺候多年,对上官浅的身份一清二楚,但不知道宫尚角是否知情,听他言语间语气冷漠,甚至还称上官简为“上官大人”,一时摸不准宫尚角来此的目的,只好把视线落在上官浅身上:“老爷见到小姐应该很高兴。” 上官浅一脸亲切:“明叔,无需多礼,爹爹可在府上?” “在的。”管家恭敬的引着二人进府,将两人安排到偏殿,唤了丫鬟伺候茶水才告退:“小姐姑爷且先喝着茶,我去禀报老爷。”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上官简便来了。径直走到上官浅面前,拉着她的手,欲语泪先流,倒像是真的见了远嫁的女儿一般。 上官浅陪着他演,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我与角公子刚好路过大赋城,就想着回来看看。” 上官简似乎是这才看到旁边气场强大的宫尚角,赶紧行礼:“角公子有心了,还特意陪浅浅回来。” 宫尚角皮笑肉不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上官简摸不准宫尚角此行的目的,只好继续上演父慈女孝的戏码。 “浅浅,爹爹已让下人将你住的房间备好,你难得回来,在府上多住几日吧。” 上官浅面露羞涩:“我此次是随角公子外出,他有公务在身,我自是与他同行。” 宫尚角温柔地看着上官浅:“既然大人已安排好,那我就陪浅浅在府上住下吧。” 上官简陪笑:“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在衣袖后面的脸黑如锅底。 恰逢老管家进来禀告:“老爷,小姐和姑爷的房间准备好了。” 宫尚角起身:“浅浅如今不能受累,我先带她去休息。” 上官简示意老管家,老管家引着两人穿过花园,在离主院最远的东院住下。 上官浅听着老管家的脚步声远去,才关上房门,问:“公子的目的不是想敲打敲打上官家吗,怎么还在这府上住上了?”说着便开始检查房间的各个角落,推开窗户观察四面的地形和环境。到陌生的地方先熟悉地形环境,这是她作为刺客多年的习惯。 检查一圈下来见宫尚角坐在桌前不答话,在他旁边坐下,撑着脸看他:“难道你还真想认他这个便宜老岳丈啊?” 宫尚角看她一幅吃味的样子,没理会她这句话,挑起她的下巴,夸赞道:“警惕性这么高,不错。” 上官浅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嗔怪道:“答非所闻!” 宫尚角手随意地搭在桌上,幽幽道:“让他急一会,时机若选得好,效果更佳。” 上官浅会意,睨他一眼。 怎么觉得他这做法多少带着些捉弄人的恶劣呢? 第183章 夫妻之礼待之 既来之则安之,上官浅和宫尚角便在上官府住下。 上官简备了宴席,美其名曰“为自家小姐和姑爷接风洗尘。”,下人来传话后,宫尚角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上官浅:“吃了。” 上官浅看着黑色的药丸,百草萃?上官浅心里冒出一个猜测,却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是什么?”上官浅问。 “百草萃,上官家立场不明,以防万一。”宫尚角淡淡地解释。 内心的猜测得到证实,上官浅一时之间情绪复杂,她倒是从来没想过宫尚角会给她百草萃,这算是个意外之喜,却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百草萃来得也太晚了些,要是在宫门大战前便有这药,她与宫尚角倒也不必相互捅刀,徒增这些蹉磨了。 见上官浅迟迟未接,宫尚角猜也能猜到上官浅的心思,微微皱起眉头,将药喂进她嘴里,佯装责备:“发什么呆?” 上官浅这才回神:“百草萃让我吃了,那你怎么办?” 宫尚角面不改色道:“我换你,可是一换二,不亏。” 上官浅审视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宫尚角,发现对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破绽。便扬起笑脸:“宫二先生糊涂,你要真倒在这上官府,可不是一换二,是三换零,亏死了!” “百草萃出自远徵弟弟的徵宫,公子需要,远徵弟弟必然是有求必应的,所以……这是公子特意替我多备的。”上官浅笃定地说。 宫尚角笑意爬上眉梢,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倒是聪明。我已吩咐远徵弟弟,角宫的百草萃以后都算上你的。” 上官浅感叹:“倒是没想过,这还不到一年,我竟然就有这待遇,要是早点有这待遇便好了。” 宫尚角面容恢复如常:“如今也很好,何须感叹过去,至于你说的待遇,你好歹也是我角宫的夫人,区区百草萃算什么。” 上官浅微微屈膝,刚想要行礼道谢,便被宫尚角伸手扶了起来:“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客气。” 上官浅没有继续坚持行礼,但嘴上却不赞同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得谢谢公子愿意以夫妻之礼待我。” 宫尚角:“那便请上官小姐同样以夫妻之礼待我便可。” 上官浅心下微暖,纵使她熟知那些哄骗男人的情话,脸还是不由自主有些微微发烫。 宫尚角看她满脸红晕,觉得稀奇,默默欣赏片刻才道:“走吧,上官大人还在等我们呢。” 席间,满桌的山珍海味,佳酿琼浆,宫尚角与上官简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上官夫人时不时给上官浅夹些菜,说着些贴心话。面上亲切无比,实则各怀心思。 意趣正浓之时,宫尚角拿出一枚上好的红玉簪,递给上官简:“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看着价值不菲,细查之下才知道是上官府的东西,今日便物归原主吧。” 上官简接过玉簪,面上因着酒意染上的几分红意瞬间消散,被满面苍白取代。此刻他终于确定宫尚角才不是随上官浅回府那么简单,若他发现了自己和无锋的勾连,是不是会杀了整个上官家? 他压下内心的恐惧,继续维持面上的平和:“区区一个红玉簪而已,何须角公子如此大费周章,而且……上官府的东西本也该是浅浅的。” 第184章 各怀心思 那枚红玉簪是上官清的,上官清自小体弱多病,上官简听说玉最是养人,红玉更是,所以特意托人从极西之地寻得一块红玉,替她打了玉簪,又请了高僧置于佛前多方加持,这才给上官清常年佩戴,如今宫尚角拿出这个玉簪,明明就是威胁。 宫尚角看着上官简惨白的脸,高深莫测道:“该是她的自然是她的,不是她的我们也不会要,浅浅说这不是她的物品,是以才特地还给上官大人。” 上官简尴尬地陪笑,一直无比关怀上官浅的上官夫人也变了脸色。 原本火热无比的气氛因着一枚玉簪降至冰点。 宫尚角眼神看向上官浅,上官浅微微回以一笑。 那枚玉簪是上官浅和拙梅初到大赋城之时托拙梅拿的上官清的贴身之物,当时只是当心上官简暗中使坏,想关键时候拿来掣肘上官简,没想到最后幽兰倒戈,一直没用上,来上官家之前,上官浅才转交给了宫尚角。 如今看来,这东西对上官简的威慑作用不小,得回去好好感谢一下自己的好叔母才是。 此后,上官简和上官夫人便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上官简烈酒入喉,低垂着脑袋想事。 一则上官浅是无锋早已暴露,可是如今看二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宫尚角似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本以为宫尚角不知道上官浅在上官家的身份是假的,那便可利用上官浅,靠着宫门这棵大树,以后在宫门,上官家好歹也算上官浅的娘家,自有庇护;在无锋,有上官浅这个宫门新娘,也可周旋一二,若真是周旋不开,也可求得宫门庇护。如今看来,宫尚角是早已知晓此事,大有来兴师问罪的架势。 二则自己替无锋办事不过是求自己的女儿上官清能好好活命,如今与宫门为敌,恐怕难有活路。 上官简视线落到宫尚角和上官浅身上,宫尚角正在给上官浅夹菜,看起来恩爱无比,联想到上官浅显怀的肚子,上官简当下就决定从上官浅的身上入手,上官浅赶来大赋城,说明她早已记起孤山派的身份,凭上官家和孤山派的渊源,想要一条活路当是不难。 宴席散场,满桌的珍馐基本未动。 宫尚角和上官浅在回房的路上便被管家明叔拦住了去路:“小姐,姑爷,老爷有情!” 宫尚角面上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猎物忍不住自曝罩门了。 “夫人,走吧!为夫去替你讨些嫁妆可好!” 上官浅答非所问:“听说……当时宫门给的聘礼很丰厚?” 宫尚角不置可否。 两人随管家到了上官简书房。 房间内茶香四溢,水汽缭绕,上官简已早早泡好茶等候,看到二人来,招呼道:“这是上官家调制的药茶,去湿排毒,来尝尝。” 宫尚角带着上官浅径直坐下,不动声色地拒绝:“过戌时不进水,恕在下习惯难改。” 上官简依然替二人斟了茶,踌躇片刻,抬手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才开口:“宫二先生此次来府上,想来是知道了上官浅的身世?” 第185章 兴师问罪 宫尚角笑意不达眼底:“我还知道上官大人伙同无锋借家书之名,诱骗我角宫夫人。” 上官简早就听说过宫尚角对付无锋之人手段狠辣,眼神微微震颤,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宫尚角冰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上官大人此举是要与宫门为敌吗?” 上官简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宫二先生明鉴,此举并非我本意,是无锋胁迫于我。” “哦?那我便听听无锋是如何胁迫你的?” 上官简跪在地上说:“宫二先生知道上官浅乃是代替我真正的女儿上官清嫁去宫门的。我的女儿上官清本就体弱多病,她续命的药方中有一味药是极其稀缺的雪山灵栀,要不是无锋强占了上官家的医馆,上官家乃医药世家,自有方法替她寻得,保她无虞。” “你是说上官家的医馆现在是无锋在控制?” “上官家的医馆在大赋城有七家,无锋只控制了一家,其余均还是由上官家打理,但是他们总会用各种方法扣下雪山灵栀这味药材,只有听命于无锋,才能得到这味药材。” 上官浅冷嗤:“倒像是无锋的手段。” 宫尚角脑海里闪过上官浅给的那张无锋据点的地图,问:“被无锋控制的医馆是城西永安巷那家?” “正是。” 宫尚角见威慑已见成效,这才提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如此说来,上官大人确有难处,我有些事想请教上官大人,若上官大人肯帮忙,诱骗我夫人一事,便可就此作罢。” 上官简又磕了一个头:“定当竭尽所能。” “这第一件事,上官家与孤山派有些渊源,若上官大人手上有些属于孤山派的东西,还请大人交于我夫人。” 上官简听完立刻起来从书架上拿出一瘰整理好的书推到宫尚角面前:“这些是浅浅娘亲还未出嫁时所书调香之法也一些医书摘录,我本也打算交还给浅浅的。” 宫尚角示意上官浅:“看看。” 上官浅拿过来翻看,看着里面熟悉字迹,看向宫尚角:“他没撒谎。” 宫尚角继续道:“这第二件事便是想问问当年孤山派灭门之事,大人知道多少内情?” 上官简回忆片刻,才缓缓道来:“其实我也算不得知道内情,当时无锋不止对孤山派下手,还对很多门派和望族都加以胁迫,浅浅娘亲前脚刚来信,后脚无锋便也找上了上官家。” 上官浅问:“信中可有说无锋为何突然要对孤山派赶尽杀绝?” 上官简皱眉:“寥寥提过几笔,说是孤山派发现了无锋背后的秘密,具体秘密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上官浅呢喃:“秘密?会是什么呢?” 上官简起身,在书架一旁的一块砖上轻摁,书架上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是一个盒子,上官简取盒子推到上官浅面前:“当时的信我偷偷藏起来了,还有……随信寄来的还有这两本孤山派的秘笈,如今给你也算后继有人了。” 上官浅打开盒子想要去拿,便被宫尚角拦住:“小心些!”说着便掏出金丝鹿皮手套戴上拿出秘笈和信看了一眼便合上盒子,对上官浅说:“回去再看。” 第186章 离开上官府 上官浅起身行礼:“大人愿意将旧物归还于我,我感激不尽。” 上官简摇头:“宫二先生说得不错,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早该还你,而且我们也算有些血亲。” 上官浅冷笑:“血亲?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默认无锋让我代替你的宝贝女儿入宫门,你就不怕我身份暴露,死在宫门啊?” “而且你此时拿这些东西出来,难道不是看宫尚角对我不一般,想用这些东西换上官家一条生路吗?就你?也配和我谈血亲?” 上官简脸色憋得通红,无言以对。” 上官浅继续道:“不过,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些东西给我,我都会心存感激,我替上官清出嫁,你还我旧物,我们顶多算两清。” 上官简只好尴尬地陪笑。 宫尚角默默伸手握住上官浅的手,待她情绪平复才对上官简道:“那便多谢上官大人解惑了。” 上官简哪敢受他的礼,忙作揖道:“多谢宫二先生高抬贵手。” “这最后一件事便是想让上官大人知道上官浅既已嫁入宫门,便是宫门的人,她与我夫妻同心,从此以后,宫门以外的事都与她无关,我体谅上官大人有难处,但是……” 宫尚角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气:“若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我必不轻饶,希望上官大人以后行事之前三思。” 上官简点头如捣蒜:“以后定不敢惊扰浅浅。” 宫尚角起身,礼数周全:“那我与浅浅便告辞了,不在贵府多作叨扰。” 上官浅内心暗暗佩服宫尚角,都快把人吓死了还不忘礼仪。 宫尚角走至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吓得才松了一口气的上官简不敢喘气。 “对了,我离开大赋城之时,城西永安巷的医馆即可摆脱无锋的控制,换从此以后上官浅与上官家再无干系。” 上官简在身后真诚行礼:“多谢宫二先生,若能摆脱无锋,上官家唯宫门马首是瞻。” 宫尚角:“不必!不过我如今代表宫门斡旋江湖,带头铲除无锋,若大人以后还与贼为伍,自甘堕落,那我便只好按无锋之人处置了。” 待脚步声渐远,上官简才起身,虚脱地坐在桌前。心中又喜又悲。 喜的是如今上官家无虞,而且还可以摆脱无锋,女儿有救了;悲的是原本与宫门至少表面交好,如今这条路已被生生断了,若无锋不除,上官家不久后就会是下一个孤山派。 *** 马车在夜晚的街道前行,上官浅直勾勾地盯着宫尚角。 宫尚角微微滚动喉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上官浅眼睛湿润:“就是想谢谢公子。” “我答应过你替你查,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而且……你都跟我行过叩拜大礼了。” 上官浅靠过去抱着宫尚角,声音闷闷的:“真的谢谢!” 宫尚角轻拍她的肩膀,无奈地说:“好了,不许哭!” 这不说还好,说完上官浅抬头看宫尚角,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里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宫尚角有些无奈,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认真地说:“浅浅,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只要你相信我,不要乱跑,不要一个人冒险。” 第187章 记得相信我 上官浅点点头。 宫尚角继续道:“你看,无锋以前再厉害,如今那么多江湖势力和名门世家站出来反抗,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点竹而已,总能除了她。” 上官浅眼泪流得更凶了,宫尚角奇怪道:“你这眼泪怎么越擦越多?” 上官浅抢过手帕,立刻止住了眼泪瞪他。 这时候说这种话,真是煞风景! 她刚刚都快感动死了,好吗?! 宫尚角好笑道:“好了,刚刚的话可记住了?” 上官浅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说的哪句?” 宫尚角满意地笑了:“嗯,看来是记住了。”说着将她拥在怀里:“那可记好了,不要忘记要相信我,知道吗?” 上官浅在宫尚角怀里点了点头,回答道:“好,我不会忘记的。” 上官浅挣脱宫尚角的怀抱,想去拿刚刚从上官家拿回来的那些秘籍,便又被宫尚角拦下了。 上官浅不懂宫尚角的意图,皱眉问:“公子何故拦我?” 宫尚角解释道:“浅浅,欲速不达则不达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时间不等人,只要点竹不死,像这样安逸的日子对我来说犹如凌迟。” “浅浅,我当然知道你想早点报仇,可是你如今的身体确实不宜练功,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上官浅确实是想拿武功秘籍来练,如今被宫尚角拦了下来,脸上有微微怒意,愠怒道:“看看还不行吗?” 宫尚角:“行,这些东西里面有些是调香之术和医典,我替你挑出来,你先看这些。” 上官浅:“香术和医术我本来就学过,而且……我要去报仇!看这些干什么?!” 宫尚角拦着上官浅的手丝毫不让:“我前几日问过大夫,大夫说你这个时期就应该多吃多睡,闲暇时看看书,赏赏花,听听戏,最忌动武。” 上官浅哼了一声:“哪里来的大夫?庸医!” 宫尚角难得见她如此,觉得稀奇之余,不忘回答:“宫门的大夫医术都是一等一的。” “你的武功秘籍还有青霜剑我先替你保管,另外……之前查你的身份时,我看到宫门的书阁里也收录了一些孤山派的武功秘籍,待你生产完,养好身子,我一并给你。”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铁了心要阻止她,也不再僵持,收回手,眼睛微亮:“真的?” 宫尚角对她的善变见怪不怪:“嗯,真的,你若觉得香术秘籍和医典不够看,我命人再给你找些话本子?” 上官浅有气无力道:“反正也看不着武功秘籍,那就这样安排吧。” “别急,等你正式开始练时,以为夫的修为,可以为夫人指点一二。” 上官浅将沾满泪水的帕子狠狠摔在他怀里,咬牙切齿道:“那便多谢夫君了!” 宫尚角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觉得上官浅如今的样子鲜活了许多,面上的笑意不由重了几分。 “浅浅,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回宫门吧。” 宫尚角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上官浅愣了神,她当时只带着拙梅来大赋城可是做好了独自筹谋报仇,不再与宫尚角纠缠的打算的。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宫尚角会因为一封信就追过来,追过来就算了,偏偏她还没管住自己的心,没羞没臊地纠缠得更深了,但是……要不要回宫门,这个问题好像还真没好好考虑过。 第188章 散沙难聚 宫尚角见她愣神,面色微沉,问道:“你还是不想回宫门?” 上官浅心想,也不是绝对不想,只是…… “我若跟你回了宫门,还能再出来吗?” 宫尚角别有深意:“你若是与我一起,宫门不会有人多说,若你是自己跑,恐怕长老们会以为你是叛徒。” 这是……警告? 这人,嘴上说着要自己信他,结果他却不信任自己! 上官浅脸上笑容荡漾开来:“有公子在,我怎么会乱跑,公子竟这般不信我?” 出宫门是为找点竹报仇,怎么出都是出,无所谓,不妨先给宫尚角吃颗定心丸。 宫尚角面色稍有缓和,问道:“怎么主意改得这般快?” 自然是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我如今自保尚难,在公子身边能轻松地活着,何乐不为?” 宫尚角眉稍荡着笑意,语气却难辨喜怒:“你如今倒是坦诚!” “公子可喜欢?” 宫尚角眼中笑意不明:“不错,再接再厉。” 上官浅不再接话。眼神在宫尚角身上扫过,宫尚角让自己回宫门是想让自己回宫门待产,但他话里的意思是他也要一起回去,他回去干什么?白家他做何打算?还有无锋,点竹…… 宫尚角抬头,看到上官浅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却是虚的,淡淡道:“白家也好,无锋也罢,我自有打算。” 上官浅回神,微笑道:“公子真厉害,竟知道我心中所想,不知……公子做何打算?” “去白家要途径宫门,不久便是中秋,送你回宫门,正好可以过完中秋再去白家。” “那无锋呢?” “峨嵋派掌门已拉拢一些江湖门派,但江湖中人各有心思,现下终犹如散沙,无锋势大,若不聚沙成塔,恐难成事。” 上官浅由衷夸赞道:“还是公子思虑周全。” “来年三月会举办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原来公子早有打算。那幽兰和拙梅呢?” 这两人武功高强,用得好可是对付无锋的一大助力。 宫尚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拙梅为人坦荡,到时与我们同行,安排在旧尘山谷,至于幽兰,等远徵弟弟替她看看她所中的毒再说,她的安全应当不用我们操心。” 她是担心她们的安全吗?她是担心她两临阵脱逃,半路跑了! 上官浅刚想开口说话便被宫尚角抬手制止了。 “今天没有午睡,你不困吗?” 上官浅蹙眉,这是在让自己闭嘴吗? “不困!”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气鼓鼓的样子,无奈道:“不困也歇歇吧,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少操些心,时机到了,我全都会告诉你的。” ***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归来居。 上官浅累了一天,进屋便瘫坐在软榻上,往日的端庄荡然无存。 宫尚角见她如此,在榻旁蹲下,问:“可是累坏了?” 上官浅无力地点点头,一边用手揉着酸痛的腰一边感叹道:“这身子是越发使不上力了,看来当时选择跟公子合作是对的,不然拖着这样一副身子,想要活命,恐怕得吃些苦头。” 第189章 委屈求全 宫尚角自然地伸手替她揉腰,眉眼轻垂,修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你不答应与我合作,我也没打算放你走。” 上官浅眼瞳微颤,去看宫尚角淡然的脸。 没打算放我走?是……本来就打算留下的意思吗? 他这话……不清不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这人!说话永远说一半,留一半让别人猜,真是讨厌!此时此刻更讨厌了! 宫尚角抬眼和上官浅视线对上的瞬间,上官浅就立刻移开了眼,不敢与他对视。 心脏跳得比平常快些,脸上也不由自主浮上红晕。 宫尚角看着她满脸坨红,轻笑着继续:“你才离开宫门我就派人找你了,可惜……你本事太大,藏得太好,竟没找到,在西塘镇遇到你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一出重逢是不是又是你故意设计的?” 上官浅举着三根手指,正色道:“我发誓,真的是偶遇。” 宫尚角将她举着的三根手指按下:“我后面想明白了,西塘镇毗邻孤山派旧址,你离开宫门后应该就是藏身在孤山,所以遇上我,确实是偶然。” 上官浅如遭雷劈,怎么孤山都让他猜到了!老巢都让他揭了,自己这真真是……与狼为伍啊!还好这狼现在不吃自己…… 宫尚角看着她微愣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还好我足够敏锐,拦下了你,不然又该让你跑了!” 上官浅觉得被宫尚角按过的地方似乎没那么酸疼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让他按另一边,轻声道:“在我的计划里,本来也是要见你的,只是没那么快。” 宫尚角眼神落在上官浅的肩上,问:“在你的计划里,见我是为了什么?” 上官浅毫不掩饰地回答:“为了算计你,毕竟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恐怕迟早一尸两命,仇人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能死?宫门重视子嗣,你重视宫门,有了这个孩子,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错,用宫门血脉换我一条命,你应该不会拒绝。” 宫尚角眼中情绪翻涌,虽然听她如此直白地说要算计自己,内心深处酸涩不已,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她,那么瘦弱的肩上,抗着满门的血海深仇,敌人强大且狠毒,她却从未放弃,凭着一己之力暗中筹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她身上的坚韧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上官浅。”宫尚角停了手上的动作,连名带姓地叫她。 上官浅坐起身来看着宫尚角,之前每次连名带姓叫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会要责备自己算计他吧? 可千万别啊!她只是打算算计,还没算计上呢! 这一路上的种种,那可不能说是算计啊,这是交易,事先谈好的。 上官浅想明白后,底气也足了些,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脯,等着宫尚角责问。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降临。 宫尚角哑声说:“他是我们的孩子,不要把他当作筹码,也不要把自己当作筹码,区区一个点竹,不值得你如此,何必委屈求全?” 上官浅默然。 她是在委屈求全,只是……这点委屈算什么呢? 第190章 霸气护嫂 宫尚角继续说:“你这般算计我,既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 上官浅压下眼中的酸意,揉了揉鼻子:“宫尚角,你今天很不对劲,说的话怎么这么煽情?” 宫尚角长叹一口气,还真是一点都不上道,难得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好了,我去让掌柜的打些热水来。”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的背影在心底轻叹:吃惯苦头的人,尝到甜头的时候总是容易患得患失的。 上官浅就着温热的水沐浴后见宫尚角还有公务处理,便睡下了。 一夜无梦,待醒来后身旁被衾已经冰凉一片,上官浅推开门便看到金复守在门口。 “金侍卫,公子去哪了?” 金复恭敬地行礼:“回夫人,公子带着徵公子出门了,他出门前留话:让你安心等他回来。” 上官浅点点头。 看来宫尚角是带着宫远徵去见幽兰了。 “夫人,可要我命人备早膳?” “有劳金侍卫直接送到屋里来吧。” 上官浅回屋坐下,手指轻敲桌面,既然宫尚角有意不让自己参与这些事,那就暂时做几天名副其实的夫人吧。 *** 彼时,宫尚角带着宫远徵在茶肆的包厢,茶桌的对面还有多日未见的幽兰。 幽兰率先开口:“想必这位便是宫三先生?” 宫远徵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以示回应。 宫尚角浅抿一口茶:“不错,论毒术,宫门他可排第一。” 幽兰:“看来我能不能活得全仰仗宫三先生了。” 宫远徵面上扯出一抹假笑:“我先看看。” 幽兰伸出自己的手,宫远徵轻搭着幽兰的脉搏,眉头微皱:“确实像是将死之人的脉像,不过不是无解。” 宫远徵收回手:“哥,得试药解毒,在宫门才能保证药材齐全,恐怕她也得与我们走一趟。” 宫尚角略一思索:“她入宫门,不妥!安排在旧尘山谷吧,旧尘山谷的据点,一应药材也很全。” 宫远徵点头:“可以,我听哥的。” 宫尚角转头询问:“不知幽兰前辈觉得如何?” 幽兰:“自然可以,只是还是避着些无锋耳目比较好。” 宫远徵冷嗤:“怎么?你这是想当墙头草啊?来找我们合作,还惦记着无锋呢?” 幽兰:“不是我惦记,而是以防日后还要与无锋周旋,需要打探或者传递消息的时候,好歹有个选择,二位先生觉得呢?” 宫尚角淡淡道:“一旦我对大赋城的无锋据点动手,点竹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 幽兰不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这次来的主要任务是上官浅,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宫尚角还未发话,宫远徵便冷着脸说:“你竟然敢打她的主意?!” 凌厉的眼中带着隐隐的杀意。 虽然他不喜欢上官浅在哥哥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但是……那是哥哥认可的人,是自己未来的嫂嫂,别人想欺负,门都没有! 宫尚角见宫远徵在外人面前如此维护上官浅,面上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第191章 梅兰竹菊 幽兰笑出了声:“这么紧张?难怪点竹要不惜代价抓上官浅。” 宫远徵眼中杀意更甚,宫尚角却笃定道:“你不会动她。” 幽兰点头:“把她藏起来,抹除她存在的痕迹,应该不难吧?” 宫尚角不置可否。 宫远徵冷笑:“大赋城的无锋据点全没了,你当点竹傻呢?” 幽兰:“她当然不傻,而是她如今千人嫌,万人唾,身边已经快没有可用之人了,不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心中有疑惑,想和前辈请教。”宫尚角轻轻摩挲着茶杯:“当初清风派的四大弟子在江湖中小有名气,按理说应当情同姐妹,如今却反目成仇,这之间发生过什么?” 幽兰微愣片刻,才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点竹、拙梅、幽兰和霜菊都是孤儿,先后被清风派老掌门风无息收在门下,四人年龄相差不大,一起习武,一起下山,一起闯荡江湖,过了一段无忧无虑,情同姐妹的美好时光。 这样的日子在她们的师父有意在四人中挑选掌门继承人的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本来四人之中点竹有城府,有手段,武功也不弱,未来掌门非她莫属,偏偏有个武功卓绝的拙梅,让风无息也在二人中摇摆不定。 点竹虽然嘴上没说,却能明显感受到点竹在默默与三人疏远,在武学方面也更加用功。原本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人,也有了亲疏之分,点竹和拙梅各自为营,默默为掌门继承人的位置较劲,幽兰和霜菊两人为一队,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得空下山找人打打架,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等两人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四人的关系变化,再次回到清风派见到点竹和拙梅时,才隐隐察觉到点竹似乎对拙梅生出了嫉妒之心,连带着对置身事外的两人也没好脸色,反倒是拙梅温言软语的安抚两人,让二人不必放心上。 再后来,便是拙梅有了心仪之人,主动找风无息说无心未来继承人的位置。也许是没了利益纠缠,不再如从前那般争锋相对,四人时隔许久,再次一起下山,三人见到了拙梅的心上人——孤山泽。 孤山泽容貌不俗,满身温润之气,又博学多才,与四人同行了一段,途中对拙梅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引得三人连连咂舌,还调侃说:“难怪拙梅有了他,连掌门继承人的位置都不要了。” 孤山泽当时一双如水的眼睛看着拙梅说:“你做不成掌门继承人,以后嫁到孤山派来,让你做掌门夫人。”逗得拙梅满脸红霞。 后来四人时常一起下山,孤山泽追着拙梅,也时常一起,偶尔也会随拙梅到清风派做做客。 长此以往,点竹不知什么时候对孤山泽似乎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后来,点竹的少女心事被戳破,两人闹翻之后,拙梅愤然离开清风派。而点竹也认真跟着掌门学习管理派中事务,不再轻易下山。四人组再次只剩幽兰和霜菊天天下山打打杀杀,再次见到拙梅之时,便是掌门风无息身死之时。 此后的事,便如江湖中传言那般,孤山泽窥探清风派秘术,清风派投靠无锋,无锋血洗孤山派,拙梅愤怒杀死派中众人,逃脱失踪…… 第192章 无风,无锋 幽兰在讲述这段往事时,语气中不乏惋惜。 梅之傲,兰之幽,竹之韧,菊之淡。 多美好的寓意啊,如今却是梅折了枝,兰沾了泥,竹烂了根,菊…菊死了。 怎么能不惋惜呢? 点竹在幽兰的故事中似乎也只是一个有些争强好胜,带着嫉妒之心,却不乏热血的江湖女子。 宫尚角不禁有些疑惑,是什么事情让她变成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无锋首领。连曾经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同门也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架势。 绝对不止是因为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 宫远徵嘴快:“你确定你说的是作恶多端的点竹吗?” 幽兰沉思,过去的那些回忆太美好,若没有霜菊的惨死,没有点竹对拙梅的追杀,没有她用剧毒对自己的控制,她确实也觉得点竹不会是一个坏人。 “其实,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隐藏得太好,我们都没发现。” 宫尚角的关注点不在这里,问道:“江湖传言,当年孤山派灭门是因为孤山泽窥探了清风派的秘密,前辈可知道其中的隐情?” 幽兰摇头:“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孤山派应该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这个秘密应该和清风派无关,而是和无锋有关。” 宫尚角微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无锋背后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这个秘密连你也不知道?” 幽兰说出自己的猜测:“霜菊的死可能也跟这个秘密有关。” 幽兰也不是无缘无故有此猜测,而是霜菊因违反门规被处死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先不说从未听说过清风派有什么门规违反便要处死,就说人都死了却没人知道霜菊是因犯何事而死就很奇怪,更何况她死前留下那句没头没尾的诗,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特意留给自己的遗言,只是这句诗指向何人何事,她却毫无头绪。 此时宫尚角同样想到了那句幽兰未道完的诗。 这个秘密有关无锋? 风,无锋。 这无锋听起来更像是清风派那个神秘的老掌门风无息的手笔,点竹只是刚好成了清风派新任掌门,同时接管了无锋。 宫门风宫的消亡和无锋的兴起之间必定有联系,也许该去问问雪长老,或许能探得些蛛丝马迹。 宫远徵语带嘲讽:“你们无锋真厉害,情同姐妹的同门都不给活路。” 幽兰抿了一口茶:“这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只是这坏人刚好让我们遇上了而已。” 宫远徵冷哼:“最好别落到我手上!” 不然定叫她生不如死! “是该回宫门了。”宫尚角看着窗外的一派繁华幽幽道。 幽兰身份特殊,不可全信,回程途中可能会在宫门的据点落脚,不宜同行。 再回头时,宫尚角已有主意。 “前辈一身本事,应当自有办法甩开无锋的眼睛到达旧尘山谷,中秋之前,我会派人到旧尘山谷与前辈接头。” 幽兰自是知道宫尚角不可能全信自己,不过她不在意,她要的是真相大白,让恶人罪有应得,不然霜菊如何安息? 第193章 本是同源 幽兰透过窗户,看着宫家两兄弟坐马车离开,脑海里浮现出宫尚角临走时说的话。 “人间难得花雪月,清风相送勿别离。是句好诗,只是前辈若守不住这个秘密,恐怕这诗会变成夺命的刀。” 宫尚角说这句话时面容冷漠,语气平淡,却字字句句透着威胁。 宫尚角为何会知道这句诗,难道他知道这句诗背后的秘密? 难道他知道师父风无息的身世?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为何要隐瞒这个秘密? 难道和上官浅有关? 幽兰看着华丽的马车渐行渐远,彻底融入茫茫人海中,才甩了甩头,甩去脑海中的一团乱麻。 宫尚角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为霜菊报仇,宫门是强有力的合作对象。 金顶马车内,宫远徵看着闭目养神的宫尚角,试探着问:“那句诗指向的就是风无息的身世,哥哥为何隐瞒幽兰,是因为…上官浅吗?” 毕竟把这件事告诉幽兰,幽兰只会更加确定霜菊的死大有蹊跷,这样她对宫门会更加忠心,哥哥却隐瞒了下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宫尚角轻揉了两下眉间,睁开眼睛,如墨一般的眸中似有深渊:“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见宫远徵满脸疑惑,宫尚角这才解释道:“如今这些反对无锋的江湖门派都以宫门为尊,若他们知道无锋与宫门同源,难免会有一些猜测,到时人心浮动,宫门在他们眼中不再可信,一盘散沙如何去对付犹如铜墙铁壁的无锋?” 毕竟人言可畏,若被有心人利用,宫门别说铲除无锋,到时只怕会千夫所指。 至于上官浅,那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私心。 他会告诉她真相,但不是现在。如今知道的仅仅是真相的冰山一角,没有必要告诉她,让她和自己离了心。 他也在内心深处真切地希望,真相不要对他们太残忍。 他甚至卑鄙地想过,就算真相不尽人意,他也要等她完完全全爱上自己,离不开自己的时候再告诉她,那样他还不至于失去她。 宫远徵嘿嘿傻笑两声,顺便拍了下马屁:“还是哥哥想得周到。” 宫尚角轻扯了下唇角,夸赞道:“远徵,上次施家的事做的不错!” 宫远徵难得被哥哥这么直白的夸奖,内心开心无比,脸上却带着羞涩的红晕,别扭地挠了挠头。 宫尚角趁机安排任务:“两天后出发回宫门,我这两天要处理城中的无锋据点,回程的事都交给你来安排。” 宫远徵斗志满满:“我定不负哥哥所托!” 接下来的两天,宫尚角在幽兰分布图的加持下,如有神助,神不知鬼不觉便除去了大赋城的无锋据点,并成功安插了宫门的暗哨。 晨光熹微,万物初醒之时,宫尚角带着数十名精心挑选的宫门侍卫,离开大赋城,踏上了回宫门的路。 为了避人耳目,此次行程的路线,宫尚角特意吩咐沿途的据点不得泄露,所以一路上并未遭到无锋的骚扰。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农历八月初五回到了宫门。 第194章 角宫夫人 阵阵清风吹过,八月的旧尘山谷已带着初秋的丝丝凉意,巍峨的山峰之上,翠绿之中夹杂着零星的金黄。 马车停在旧尘山谷,宫门出入不便,拙梅被安排在归来居,金复带着上官浅和司徒洛洛去安置。 宫尚角则带着宫远徵直奔羽宫,宫子羽是执刃,宫尚角每次外务回来都会向宫子羽汇报,这次也不例外。 宫子羽接到宫尚角已到宫门的消息,早早派了金繁到羽宫的门口迎接宫尚角。 金繁带着两人刚到书房门口,宫子羽便起身迎接:“尚角哥哥,徵弟弟,你们辛苦了,我刚泡好茶,快尝尝。” 宫尚角看了一眼已泡好的茶,脸色淡漠:“我刚好要与执刃汇报此次外出的收获。” 宫远徵则一脸不悦。 哼!什么世道,什么人都来和自己抢哥哥! 宫子羽虽是执刃,但面对宫尚角难免犯怂,面对着一本正经的宫尚角,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宫尚角便将一路上的经历讲了个大概。 宫子羽透过缭绕的热气,虚心请教:“如今宫门算是正式与无锋宣战了,依尚角哥哥看,接下来该做何打算?” 宫尚角如实说:“中秋过后,我会继续北行,前往白家;再往后的事,还需要再收集一些消息才能有完整的计划。” 宫子羽点头:“嗯,我会吩咐各宫全力配合尚角哥哥。” 宫远徵冷冷问道:“哥哥派人送回来新的暗器图纸,花宫和商宫做得如何了?” 宫子羽早已习惯了宫远徵带着火药味的说话方式,温和回答:“样品已经做好存于后山花宫,改日我派人去取,给你送到徵宫去。” 宫尚角:“不必专门派人去取了,过两日执刃随我去见见雪长老,我顺路替远徵弟弟取回来便好。” 宫子羽微微思索才问:“尚角哥哥找雪长老有事商讨?” 宫尚角长舒一口气:“无锋的老掌门风无息,想必就是后山风宫之人,如今就数雪长老最为年长,有些事恐怕只有他知道。” 宫子羽点点头,他对此也很好奇。 另一边金复先带上官浅回了角宫,路上遇到的下人见到她都不约而同地行礼叫她“夫人”,上官浅一路微笑颔首。 见下人们如此有眼力见,上官浅都有些疑惑,难道是宫尚角提前吩咐过? 还是说角宫的下人随主子,比较聪明? 又或者自己如今身上为人夫人的气质太明显? 这些猜测在见到早已候在房间门口的梦汐和子晗时有了答案。就是宫尚角提前吩咐过。 还是原来的房间,金复将人送到房间门口,行礼说:“夫人,公子让你先歇息,等他回来,有需要吩咐梦汐和子晗去办。” 上官浅客气道:“知道了,还得有劳金侍卫带司徒妹妹去安置。” “司徒姑娘安置在徵宫,公子已和徵公子打过招呼了,我这就带她过去。” 上官浅看了一眼此刻有些兴奋的司徒洛洛,宫尚角特意把司徒洛洛安排到徵宫,恐怕是别有用心,希望宫远徵那个榆木脑袋不要枉费了他哥的一番苦心才好。 金复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梦汐和子晗:“好生照顾夫人。” 见金复带着司徒洛洛离开,上官浅才对梦汐和子晗说:“二位功夫不错,角公子让你们来服侍我,倒是有些屈才了。” 第195章 烈女怕郎缠 上官浅是真觉得她们二人功夫不错,当侍女用,确实有些可惜。 谁成想两个当事人却不这么认为。 梦汐爽朗的笑着说:“跟着夫人,钱多事少,别人求都求不得呢!” 一旁的子晗用胳膊拐梦汐,示意她闭嘴:“角宫内有功夫的侍卫都是男人,照顾夫人不方便,公子关心爱护夫人。我们跟在夫人身边,能沾着夫人的光享福,确实是求之不得呢!” 梦汐直接豪爽,子晗细心温柔,但处事圆滑,这是上官浅对两人的评价。 梦汐见上官浅一直都温柔地笑着,看起来没有架子,也不似自家公子那般让人难以接近,便不再拘着。 两步走到上官浅旁边扶着她进屋:“公子早早就命人给你备了好多新衣和新鲜玩意儿,夫人要不要先试试?” 上官浅最近又丰满了不少,之前在角宫穿的衣服,尺寸全都偏小,所以宫尚角命人按现在的身量备了很多新的。 上官浅看着房间里的新衣,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款式也都是当下时新的。 宫尚角的眼光一向不差,吃穿用度要求极高,就算是安排下人准备的,也不会差。 “不用试了,公子准备的肯定都不会差的。” 长期赶路,如今刚到角宫这样舒适的环境,竟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一双杏眼中盈满泪花。 子晗心细,贴心说:“夫人长途奔波,定是累了,我服侍您歇息会吧。” 上官浅点头,任由两人替她拆发饰、宽衣,刚躺在床上,沾上枕头便进入了梦乡,甚至都来不及在心里感叹一句:“又回了这个地方,又躺上了这张床!” 金复把司徒洛洛带到徵宫,将她带到房间门口说:“司徒姑娘,这是你的房间,一应生活用品都已备好,如果有什么缺的,等徵公子回来,你可以直接找他。” 司徒洛洛之前便来过徵宫,知道这间房离宫远徵的房间最远,指着离宫远徵房间最近的屋子问:“我想住那间,可以吗?” 金复为难道:“这是徵公子的安排,我做不得主。” 司徒洛洛想了想,也是,金复也只是听命办事,都住一个宫了,远一点近一点也无所谓了。 “好吧,那多谢金侍卫了,你忙去吧。” 司徒洛洛进屋躺在柔软的床上,脑海里浮现出宫远徵的脸。 “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司徒洛洛羞耻地滚了两圈,把头深深埋在被窝里,摇晃的双腿展示着主人此刻荡漾的春心。 只是好看是好看了,这好看的脸一路上可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他应该不喜欢自己吧! 司徒洛洛翻过身,盯着床顶,长叹一口气。 那可怎么办呢? 哦,她想起来了,师父跟她说过一句话,叫“烈女怕郎缠”,反过来应该也可以用吧? 烈男怕女缠?那自己以后就天天缠着他,让他躲无可躲,得再去角宫,找浅姐姐支支招…… 如此想着,床上的少女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睡梦中嘴边还荡着一抹笑意。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从羽宫出来时,天边斜阳已经带着微微的黄,他看了一眼天色,嘱咐宫远徵:“远徵,你回去先安心休息几天,注意身体。” 第196章 立医案 “哥,知道了。” 宫尚角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平静的宫远徵:“司徒姑娘安置在徵宫,你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宫远徵的神色这才微微有些波动,撇嘴道:“哥哥放心,徵宫肯定让她吃得好,住的好!” 情字乃千古难题,只希望自己这单纯的弟弟早些开窍,别遭这罪了。 宫尚角意味不明地拍拍宫远徵的肩膀,在自家弟弟疑惑的眼神中直奔角宫。 *** 角宫,上官浅睡醒起床,本想去厨房做些酸甜开胃的甜点,厨房的下人看到她,满脸为难,接着连哄带骗地把她劝出了厨房;只好去庭院侍弄一下杜鹃,被下人看到,满脸紧张地接过了她手中的工具,又被连哄带骗地劝回了房间。 上官浅这才后知后觉,这是宫尚角的手笔,虽然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劳累,但也过于夸张了些…… 无奈之下只好回房间看话本,这总该没人管了吧? 看得正入迷,一道阴影在斜阳下投射到上官浅面前,抬头就看到宫尚角站在门口,夕阳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上官浅看得呆住了,她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可是……这也过于妖孽了吧? “看着我发什么呆?”宫尚角迈步进屋。 上官浅心虚地翻了翻手里的话本子,底气不足地回:“我看话本呢,没发呆!” 宫尚角将手里的一碟蜜汁山楂放下,问:“听下人说,你刚刚去厨房了?” “公子怎么知道?” 宫尚角指了指那碟蜜汁山楂:“刚好遇到来送这个的下人,随口问了一句。” 上官浅瘪了瘪嘴:“托公子的福,才去就被赶出来了。” 宫尚角笑笑:“浅浅,你是角宫的夫人,本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些本该是下人做的事,你不用操劳。” 上官浅真诚道:“我知道公子是为我好,但是下厨做饭,侍弄花草本就是为数不多我真正喜欢做的事。” 说着伸手拉着宫尚角的手摇了摇,撒娇道:“公子就成全我吧!不然我在角宫,什么也不干,岂不跟废人一样?” 宫尚角无法拒绝上官浅,只好应她:“好了,我不让下人拦着你,你记得别过于操劳,要真是无聊,可研究一下文墨丹青,我看你底子不错。” “知道了,多谢公子!” *** 回到宫门的第二日,宫尚角处理完公务,便带着上官浅前往医馆,立了医案。 虽然上官浅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完全没有必要去医馆麻烦大夫,但拗不过宫尚角坚持。 “宫门的每一个孩子都要在医馆立医案,我宫尚角的孩子怎么可以没有?” 宫尚角一脸兹事体大,逼得上官浅不得不答应,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宫尚角到了医馆。 宫远徵特意安排的白齐先生看到宫尚角亲自带上官浅来,给检查了身体,嘱咐了一些早睡早起、不可情绪过激等注意事项,临走前还贴心地递给宫尚角几张食谱:“角公子,夫人身体底子不错,如今月份已大,饮食也不可马虎。” 宫尚角接过食谱道谢。 白齐先生看了看两人,犹豫再三才提醒:“公子与夫人,少年夫妻,但夫人已有孕七月余,房中之事需禁止。” 第197章 后山之访 两人愣在原地,宫尚角耳尖通红,上官浅满面红云,眼神飘忽,不敢看对方。 直到白齐先生离去,宫尚角才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走吧,回家!” 这白齐先生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宫尚角才想起来,他和上官浅也就在大赋城的时候放肆了一下,这回来的路上,他足足当了大半月的柳下惠,忍得可够辛苦的。 想着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美人在怀,还得继续辛苦。 上官浅亦步亦趋跟在宫尚角身后出了医馆,宫尚角放慢脚步,主动汇报起了自己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最近要去趟后山,还要到旧尘山谷见幽兰,不能时时陪你了。” 上官浅轻笑:“那我有空把我知道的无锋的资料整理成文书,幽兰不可全信,我提供的消息可能不如她的详尽,但也可从细微处判断她的消息是否可用。” 宫尚角见四下无人,牵过她的手:“夫人如今与我心在一处,我自然高兴,只是你也别累着。” “角宫的下人生怕我动手做点什么,引得你不悦,什么事都做在前头,我闲得发慌,上哪累着?” 宫尚角疑惑的同时带着点委屈,他一向说到做到,是以昨夜唤来金复,让他吩咐下人们不必过多干预上官浅。 宫尚角不知道的是金复领了命令,把宫尚角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下人:“公子吩咐,夫人想干什么,大家不用拦着,但是也万不能让她累着。” 角宫一众下人听完,面面相觑,不能干涉又不能累着,那不就是把所有的活干完,让夫人无活可干嘛! 宫尚角大概没想到角宫的下人理解能力如此惊人,而且在他说一不二的管教之下,做事效率惊人的高,所以才白遭了一顿埋怨。 *** 宫尚角和宫子羽去了后山长老院,见了雪长老,从庄严肃穆的长老院出来时,二人脸上一派严肃,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怀着沉重的心情和满腹心事一起往前山走。 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宫尚角都如临大敌的事便是风宫叛出宫门的前因后果。 刚刚在雪长老的房间,雪长老初见二人来拜访还有些惊讶,热络地请二人入座,拿出上好的茶叶招待二人,等二人说明是为风宫叛变之事来后,雪长老支支吾吾,以宫门祖训为由左右推脱。 宫尚角见软的不行,给宫子羽递了个眼神,宫子羽立刻会意,一甩衣袖,板起一张脸,耍了一波执刃的威风:“雪长老,此事事关无锋,牵连的可是整个宫门的安危,我现在以宫门执刃的身份命令你,如实说来!” 雪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指着宫子羽的鼻子骂了。 “你作为宫门执刃,更应该遵守宫门家规,天天想着破家规,简直是胡闹!” 宫子羽被雪长老的怒气震得愣了一下,见执刃威压也没用,只好眼神求助于宫尚角。 宫尚角冷着一张脸,看都不带看宫子羽一眼,只对着雪长老说话,恭敬之余还不忘贴心安慰:“子羽弟弟年幼,说话失了分寸,雪长老不要放在心上,先消消气。” 宫子羽转头看着宫尚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宫子羽:“我。。。。。。” 感情自己是个唱红脸的工具人啊! 第198章 风本无形 见雪长老两杯茶下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宫尚角才继续说:“不过,有一句话,子羽弟弟却没说错,此事确实事关宫门安危。” 宫子羽听到这句话,面色微微松动,终于收回了想要戳穿宫尚角的眼神。 哼!看在同是为了宫门安危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计较。 宫尚角见雪长老没有继续发怒,情绪还算平静,继续说:“此前,我们推断,无锋就是叛出宫门的风宫,我此行外出,已经确认此推断是对的。” “此前种种迹象表明,无锋对宫门的了解非常深入,针对宫门无锋已经筹谋已久,无锋如今如铜墙铁壁,它的前身风宫,也许是我们凿开这面墙的神兵利器。” 雪长老虽然严厉,但是对于事关宫门安危的事却从不敢马虎,面对宫尚角的一通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面色早有松动。 宫尚角敏锐地察觉到了雪长老的动摇,趁胜追击:“只要能护宫门安危,若因此破了宫门家规,我和子羽弟弟自愿领罚。” 宫子羽赶紧附和:“对对对,我们自愿领罚!” 雪长老长叹一口气,仿佛终于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一般。 “领罚就不必了,风宫叛变,于宫门来说是一桩丑闻,之所以家规规定知情人对此闭口不提,也是出于宫门的江湖名声考虑,风宫便是作恶多端的无锋,此消息会让宫门的百年声誉毁于一旦,二位公子可得做好心里准备啊。” 雪长老说完,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每一条都刻着深深的忧虑。 他生于宫门,长于宫门,他亲眼目睹过宫门的盛世,如今宫门面临此等难关,他如何能不忧虑呢? 宫子羽心直口快:“比起满门被灭,损失点名声算什么?再赚回来就好了!” 说完便接收到来自两个方向的眼刀,一道冰冷如刃,一道责备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宫子羽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宫尚角:“雪长老只管陈述真相便好,我们会尽最大的力,保护好宫门的安危和声誉。” 雪长老就着手中的一盏茶,给两个小辈讲起了往事: “如今算来,风宫叛逃,也不过三十三年前的事。当时宫门后山有雪、月,花三宫研习精妙的刀法,风宫主习辅助之法,单独使用平平无奇,若配合另外三宫的刀法使用便可威力加倍,是以一般会让执刃夫人学习,以作为保护执刃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原本四宫和睦,万般皆好。雪、月、花三宫的刀法被各宫的青年才俊习得,随着各宫青年才俊在江湖崭露头角,各宫的刀法武功也在江湖中声名鹊起;其他三宫的武功声名越大,就越显得风宫平平无奇。 这本也没什么,宫门百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偏偏当时的风公子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平庸的主。 多次向当时的执刃提出抗议,不想做那陪衬花、雪、月,却不被人看见的风,他多次被拒后逐渐心生不甘,同时不忘找各种方法,想要改变风宫不被世人所见的现状。 当时宫门一片祥和,大家也都只是觉得少年人,难免心浮气躁,除了劝慰几句,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哪成想他竟然把主意打在了无量流火上。” 第199章 迷雾重重 宫尚角和宫子羽听到此处都不由身躯微震,但都没有开口打断。 雪长老继续讲述着往事:“当时执刃有所察觉,但顾及家族和睦,只多次言语敲打,期盼他迷途知返。 哪知道那风公子也是个犟种,早已有了执念,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背着宫门众人偷偷研习封存已久的无量流火,试图用无量流火控制后山的异化之人,借此称霸江湖,乃至整个天下。 索幸无量流火深奥难懂,没有执刃身后的密文心经,他不知道如何使用,最终没让他得逞。” 宫子羽忍不住问:“所以他就被赶出宫门了?” 雪长老摇头:“不止,这风无息本身天赋不错,又执着,他虽没有悟透这无量流火,却从无量流火中窥探到了一些异人的秘密。” “这异人的秘密是什么?” 宫尚角见宫子羽多次打断雪长老,不悦地出言教训:“听雪长老慢慢说。” “后山的异化之人被镇压在后山已有百年,据说有不老不死之身,力大无穷,没有思想却嗜杀成性,无量流火是宫门祖先根据异化之人的特性研制的秘密武器。 风无息从无量流火的信息中反推出了异人的特性。便想自己制造异人,所以用活人炼制药人,让其失智,变成无知无觉的傀儡,供他驱使。 他将风宫的一个黄玉侍卫炼成了异人,最后那个异人失控,几乎屠了风宫整个宫的人,最后是执刃联合后山三宫除掉了那个异人,风无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趁乱逃走了。” 一段往事讲完,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一个人的野心,葬送了无数无辜的性命,除了风宫的覆灭,还有无数因无锋而血流成河的江湖门派和名门世家。 宫子羽:“既然无锋因宫门而生,便该由宫门而灭,宫门是最不该放任无锋在江湖胡作非为的!” 宫尚角没有理会他的热血发言,冷静分析道:“所以,无锋想要无量流火是为了称霸江湖,乃至整个天下。而且无锋针对宫门的谋篇布局从三十三年前就开始了,老执刃一心想要偏安一隅,殊不知躲是躲不掉的。” 宫尚角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还需要再仔细梳理一番,给宫子羽递了个眼色便起身与雪长老拜别。 *** 两人回想着雪长老讲述的故事,各有所思。 宫子羽到底沉不住气,轻咳一声,故意用执刃的语气说:“尚角,你怎么看?” 沉重的气氛被宫子羽一声故作严肃的“尚角”打断,宫尚角如实回:“无锋的目的已经很明显,获取无量流火,图谋天下;但是无锋实在十几年前才兴起的,羽翼还未丰,风无息便死了,但是无锋的很多恶行都是在风无息死后发生的,包括针对宫门的绞杀……” 宫尚角一顿,眼睛微眯,闪过一抹犀利的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底一闪而过。 宫子羽顺着宫尚角的思路说:“这风无息创建无锋绝对是针对宫门,剑指天下,奈何他命太短,无锋刚有些起色就一命归西了,便宜了点竹。” 第200章 做不了主 “你说风无息谋篇布局二十年都一直按兵未动,为何点竹才接过他的衣钵就如此高调的搅动江湖?” 宫尚角抛出问题,试图引导宫子羽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分析,以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宫子羽陷入沉思,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以解释,但凡事皆有因,如此反常,定有原因。 宫尚角见宫子羽就差抓耳挠腮了,继续引导:“布局之人身死,风雨却未停,执刃大人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宫子羽经此提醒,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抬头瞪大眼珠子看宫尚角:“尚角哥哥是说宫唤羽的假死之计?!” 宫尚角微微点头,头一次觉得宫子羽这脑子还算灵光,微微提点便能抓住事情的重点。 宫子羽觉得这个猜测过于大胆,进一步发问,想得到宫尚角的确认。 “你是说你觉得风无息没死,他以死脱身,藏在点竹的背后翻云覆雨?” 宫尚角点点头:“确实是很大胆的猜测,但是很多解释不通的事,以此为前提便什么都说得通了。” “尚角哥哥可是还有其他发现?” 宫尚角说有很多解释不通的事,可他刚刚明明只说了一件。 宫尚角想着宫子羽是执刃,便不再隐瞒:“我此行出去还见了拙梅和幽兰,从她们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比如点竹以前也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若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是加以胁迫,到也不奇怪;还有幽兰所说,霜菊死时留的遗言也直指风无息,一个死人的什么秘密需要一个活人去死?而且拙梅没有见过风无息的尸体。” 宫子羽见宫尚角分析得头头是道,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想法,最后只是无力地问出一句话:“那怎么办?” 宫尚角眼神冰冷狠厉:“先印证我们的猜想是否对。” 宫子羽结巴:“如果真是这样,那面对一个如此了解宫门的人,要铲除无锋更是难上加难。” 宫尚角:“难也要除,如今宫门已身处绝境。” 两人相对无言又走了一段,跨过后山巍峨的大门,宫子羽努力想找话题,不让气氛那么尴尬:“嫂嫂最近如何了?阿云听说她回来还想去看看她呢。” 宫尚角微微皱眉:“去看她干什么?” 宫子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这次阿云能回来多亏了嫂嫂,之前大家误会诸多,阿云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心存芥蒂不是长久之计,阿云想去给嫂嫂道个歉,把这误会解开。” 宫尚角笑意不明:“子羽弟弟,你嫂嫂不是轻易与人交心的人,她如今生产在即,如果是为此事,你转告云姑娘,以后再说,若是为其他事,派人去角宫问话即可,我做不得她的主。” 宫尚角能猜到宫子羽和云为衫是因为之前设计上官浅的事心怀愧疚,再加上这次营救云为衫,上官浅以德报怨,使二人内心更加煎熬。 所有的事情宫尚角都知道,也明白当中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但是他不能替上官浅做主。 对于把上官浅推出去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愧疚,而且当初做局之时,宫子羽和云为衫也并非完全坦诚…… 第201章 心有芥蒂 宫子羽看着宫尚角的脸,那张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可怎么都让人觉着瘆人。 宫尚角突然停下步子,冰冷的眼神如利刃一般投射到宫子羽身上:“而且……心有芥蒂的不止她,还有我,半月之蝇的事,你和云为衫不该瞒我,此事我芥蒂颇深!” 宫子羽在宫尚角的眼神镇压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对于此事他确实理亏,但是他确实没算到冷冰冰的宫尚角会被心机深沉的上官浅攻克啊! 他也很委屈的,好吗?! 宫子羽解释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会对上官浅有感情,若你不喜欢她,她就是个无锋刺客而已,而且当时你也没反对,我想着你要真把她放心上,自然不会同意啊!” 宫尚角冷笑一声:“子羽弟弟,你如此笃定我对上官浅没有感情,为何不敢对我坦诚半月之蝇的事?只怕是有私心吧?” 宫子羽梗着脖子壮胆,大声回:“我当时确实有私心。但是尚角哥哥知道了半月之蝇的事,选择就一定会改变吗?” 会改变吗?也许会吧!但也只是也许…… 宫尚角一时无言以对,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只好闭眼深吸气。 宫子羽早就受够宫尚角那张阴晴不定的死鱼脸了,见他没有回话,索性一吐为快! “你与上官浅朝夕相处,要是你真的爱她,有没有半月之蝇你都应该护着她,你默认我拿她设局,说到底就是不够爱她,或者说你看不清你爱她!” 宫尚角睁开眼,犀利的目光锁着宫子羽,咬牙道:“宫子羽!” 宫子羽抱胸往后一跳,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宫尚角!我警告你啊,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执刃,你可不能打我!” 宫尚角见宫子羽搬出执刃的身份威胁自己,反而冷静下来了,冷漠地眼睛斜睨着他:“我若想动手,你是什么身份都没用!” 宫子羽看他又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自己,顿觉不服,继续不怕死地说:“要我说,你还得感谢我,借着设局把嫂嫂逼走了,你才看清自己的心,不然你都不敢承认你喜欢她吧?” 宫尚角皱着眉,冷冷的看着他,虽然事做得不光彩,但话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虽然是歪理。 宫尚角冷哼一声:“说得倒是好听,逼走她,你就不怕她离开宫门死在无锋手上?” 宫子羽脸上挂着几分佯装的委屈,虽然他是觉得真委屈。 “尚角哥哥,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但是……她是你选的新娘,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吧?就像阿云是我选的新娘,这次落到无锋手里,如果不是我要坚持救她,宫门不会有人保她,你的人你都不保她,怎么能要求其他人替她考虑呢?” 宫尚角再次被宫子羽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比较大。 宫子羽见宫尚角情绪还算稳定,讨好地笑着凑到宫尚角身边,小声说:“你和嫂嫂的感情吧,肯定是你们自身的问题大一点,不然嫂嫂也不至于怀孕了都还想着逃。” 第202章 胆小鬼 宫尚角竟破天荒地觉得宫子羽说得有几分道理,想到云为衫和他生死相托的感情,竟生出几分想听下去的欲望。 “我们……有什么问题?” 宫子羽惊讶地看着宫尚角,他竟然对这种事感兴趣! 但是吧…那张死鱼脸,让人觉得像是被讨人厌的夫子抽考课业一样,一点八卦的欲望都没有。 耐不住宫尚角的眼神威压,宫子羽继续说:“说不太清楚,但肯定有问题,就比如阿云,要是有人想害她,我一定会阻止,我要是有危险,阿云也会站在我身边护着我。 可你跟嫂嫂不一样,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你跟嫂嫂以前在角宫时就已经有感情了,但是算计起对方来还毫不手软,我以我多年逛万花楼的经验判断应该是信任问题。” 宫尚角微动的眉头大大满足了宫子羽倾诉的欲望。 “你该不会以前对嫂嫂也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吧?” 宫尚角没有回答,但宫子羽已经从宫尚角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嗨,你端着这样一张脸,你若不说,谁敢相信你喜欢人家嘛,我都不信!嫂嫂自然也不信,所以才继续效命无锋保命。 至于哥哥你嘛,明知自己喜欢嫂嫂,还默认我算计她,甚至都没有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说到底也是不相信她。” 宫子羽难得让宫尚角吃瘪,继续补刀:“还整天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胆小鬼一个!” 宫尚角被戳了痛处也不怒,反而面色平静地反问:“云为衫知道你去万花楼积累了这么多经验吗?” 言外之意是让宫子羽闭嘴。 宫子羽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比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宫尚角,这可不兴乱说啊。” 见宫子羽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宫尚角不再继续为难他,走前欲言又止,最后只冷着一张脸嘱咐:“风宫的事暂时保密,对云为衫也不要提!” 风无息如果真的是藏在幕后的话,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跟上官浅交代,所以……得先瞒着她。 她以前瞒着自己身份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如他如今一般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宫子羽目送着宫尚角冷漠的背影,想到今晚自己说的那些僭越的话,瞬间觉得浑身都凉嗖嗖的。 摸了摸还在脖子上的脑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暗骂自己,跟宫尚角聊什么话题不好,偏聊上官浅。 想到宫尚角所说的心有芥蒂,宫子羽觉得当时做这事确实有私心,说到底不太道德,是该好好去赔礼道歉的。 改天去吧!今天这个样子么……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宫尚角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什么人都承受得起的。 宫子羽提步要往羽宫的方向走,发现身后有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几个羽宫的下人,刚好被低矮的树木挡去了大半。 宫子羽向前走几步,轻咳一声,一脸严肃:“偷听主子说话,哪里学的规矩?”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解释:“执刃大人,我们刚好路过,看到您和角公子在此处,不敢打断,才想着等二位公子离开再走。” “你们……听到了多少?” 第203章 没有如果 领头的侍女一副坚决赴死的神情:“我们到的时候,正听到执刃大人说不许角公子打你。” 宫子羽:“……” 那岂不是几乎全都听到了? 宫子羽板着一张脸:“今日的事你们就当没看到,若是有人乱嚼舌根……”微微停顿后,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的手势。 见几个下人点头如捣蒜一般地离去,宫子羽才长舒一口气。 这事可不能传出去,今日过了嘴瘾还毫发无伤已经谢天谢地了,可别让下人去嚼了舌根,提醒宫尚角来秋后算账,毕竟……他可不想被宫尚角虐。 *** 宫尚角走在回角宫的路上,心情不太好,他清楚地知道,宫子羽说的是事实,不然也不会给他机会说那么多。 正是因为他说得都是事实,所以临走前本想警告宫子羽一番,别再去惹上官浅不痛快,但是对着那张讨好的脸,一时竟没有说出口。 算了,此账下次再算吧! 他和上官浅最大的问题确实只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 如果他当时能问问她的苦衷,如果他以前稍微表露一下自己的心意,如果他早点看穿她的无助…… 他确实是胆小鬼,所以如果只是如果。 可惜,也没有如果。 他和她也许就是注定要分开,才能看清那些算计中夹杂的难能可贵的真心,这样,重逢之时才会觉得弥足珍贵,失而复得时才会更加珍惜。 宫尚角想他们现在就很好,彼此清楚地知道靠近对方的每一步都是坚定且真诚的,不用再去猜忌对方何时是真心何时是假意了…… *** 上官浅在角宫专心养胎,每日早睡晚起,宫尚角则每日很忙,除了侍女每日晨起准时告诉上官浅,宫尚角一早来看过她,都没怎么见到本尊。每日看看话本,描描丹青,做些女红,日子前所未有的安逸。 宫尚角大部分都在处理宫门营生的账,此次外出处理无锋的事花费了很多时间在路上,落下了很多账,宫尚角想在下次出宫门前把这些账全清了,是以从后山回来后都泡在书房对账,许是太过劳累,没什么胃口,每餐都只草草吃几口。 金复看着每餐几乎未动的饭食,只能心里干着急,也不敢出言劝慰。 宫尚角从后山回来的第三日,天边一轮红日渐渐落下,山谷渐渐被黑夜笼罩,最后一缕日光彻底消失之时,金复一脸为难地站在上官浅面前欲言又止,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上官浅放下手里的话本问:“金侍卫,可是公子找我有事?” 金复低着头,不敢看上官浅,小声说:“公子从后山回来就心情不大好,这两日都没怎么好好用膳,今日更是连晚膳都不用了。” 金复微微停顿,抬头看上官浅的脸,试探着问:“夫人,你要不要去看看公子?” 上官浅看着金复小心翼翼的样子,轻挑眉头。 宫尚角一向喜怒难辨,什么时候他的心情连金复都能轻易看穿了?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第204章 口是心非 “可知道公子为何事心情不好?” 金复仔细想了一下,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前日公子和执刃去完后山回来就这样了,有下人八卦说公子和执刃回来的路上吵了一架,好像是……是因为夫人。” 上官浅突然想起来昨日在院中散步时,确实听到几个下人在讨论这事,上官浅当时只当个笑话听,现在自然也不会真的以为宫尚角会因为一些口舌之争而茶饭不思。不过,妻子关心丈夫,天经地义,她是该去看看,而且她也想知道他们吵了什么? 恰好梦汐拎着上官浅的食盒回来了。 上官浅接过梦汐手上的食盒递给金复,露出温婉的笑容:“劳烦金侍卫替我送到公子房间,我今日陪公子一起用膳。” 金复接过食盒,松了一口气,跟在上官浅身后往宫尚角房间走去。 金复拎着两个食盒暗想,虽然自家公子心思难测,自己猜不到公子为何心情不好,但凭自己跟在公子身边十余年的直觉,找夫人准没错。 宫尚角此时正在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自从上次跟宫子羽进行了别致的“谈心”后,宫尚角对上官浅的愧疚之情更甚,只想快点处理完这些账,过几日中秋好好陪陪上官浅。 偏偏这两日还听到下人在传自己和宫子羽为上官浅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面对一堆糟心事,宫尚角常年平静的心也难免心烦意乱。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宫尚角不悦地抬眼,在看到墨池里是上官浅的倒影后脸色才柔和下来。 上官浅吩咐金复把东西放在桌上,便朝着宫尚角走去。 金复把两个食盒放在桌上,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房间。 宫尚角还在处理着账本,心思却不在账本上。 上官浅在宫尚角身旁的蒲团上坐下,宫尚角不说话,她也不开口,就盯着宫尚角看。 宫尚角被上官浅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耳朵发烫,开口问:“找我有事?” “没有。” “嗯?”上官浅的回答太出乎意料,宫尚角这才偏头去看上官浅。 上官浅迎上宫尚角疑惑的眼神问:“公子有烦心事?” 宫尚角不习惯倾诉,面对上官浅的关心,选择了口是心非:“没有。” 上官浅眼波流转,宫尚角有些心虚,不敢看她,把眼神移向了别处。 上官浅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把玩:“公子在为何事烦心?” 宫尚角心事被看穿,嘴却依然不承认:“我没有烦心事。” “真的没有?” “真的。”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冷漠的脸和躲闪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口是心非,我还制不了你了?! 上官浅理了理衣服,轻叹一口气,起身说:“既然公子没有烦心事的话,那我就不打扰公子处理公务了。” 宫尚角握笔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开口。 上官浅向门口走去,眼看马上到门口了,一阵内力从身旁拂过,大开的门便被关上了。 上官浅脸上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 果然口是心非! 第205章 喜欢要争取 上官浅停下脚步,转身无辜地看着宫尚角:“公子,这是何意?” 宫尚角收起账本反问:“这是要去哪?” 上官浅嘴唇微抿,委屈道:“我看公子忙于公务,不敢打扰。” 宫尚角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就笑了。她这是以牙还牙,故意使小性子呢。 以退为进,她总是用得很好。 “不是要用膳吗?”不等上官浅答话,宫尚角便起身往放食盒的桌子走去。 上官浅站在原地微蹙眉头:“不想用。” 宫尚角停了脚步,眼神扫过桌上的两个食盒:“不饿吗?” 上官浅回:“刚刚挺饿的,现在嘛,也不是特别饿。” 宫尚角盯着她无辜的脸,嘴角不禁微微翘起:“我饿了,你陪我用些可好?” 上官浅脸上佯装为难:“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说完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宫尚角见她回来,面上笑意更甚。 上官浅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宫尚角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内心暗想这人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揣测的。 两人把食盒中的饭菜摆在桌上,上官浅将一碟山楂糕推到宫尚角面前:“听说公子胃口不好,山楂开胃,公子尝尝。” 宫尚角对于正常的饭食之外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微微皱起眉头表示抗议。 上官浅见他如此,温柔地笑着说:“公子,想要的东西都是要争取的,如果别人把喜欢的东西捧到你眼前,还总是被推开,时间久了别人只会以为公子不喜欢这些东西。” 宫尚角看着那碟山楂糕若有所思:“你说的不是山楂糕吧?” 上官浅将一碗米饭放到宫尚角面前:“自然不是,我说的是所有公子想要的东西。”说完便要将那碟山楂糕撤了。 宫尚角突然摁住上官浅往回撤山楂糕的手。 上官浅茫然地看着宫尚角,不是不喜欢吗?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宫尚角迎上她的目光:“这山楂糕我确实不喜欢,不过……夫人的心意是不该推开。” 上官浅满眼惊诧,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还会活学活用。 “怎么?夫人不喜欢?” 上官浅这才松了手,宫尚角夹起一块山楂糕小口吃着:“这是特意替我准备的?” 上官浅如实说:“本来是下人替我准备的,倒是便宜了公子。” 宫尚角将剩下的放到上官浅面前:“那你多吃点。” 上官浅欣然接受,如此一来,二人都心情不错,吃了不少。 上官浅看宫尚角放下筷子,捧着汤碗问:“我听说角公子和执刃大人有些口舌之争?” 宫尚角不答。 “为何事争吵啊?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我吧?” 宫尚角掀起眼皮看上官浅:“还真是因为你。” “嗯?”上官浅有些意外,随即追问:“为什么?” “这么好奇?” 上官浅放下汤碗,反问:“总不能是因为争风吃醋吧?” 宫尚角让出身旁的位置,示意上官浅坐到自己身边。 上官浅乖巧地挪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宫尚角伸手把人揽得离自己更近些才心满意足地问:“这么好奇啊?” 第206章 重来一局 宫尚角见上官浅眨巴着眼睛,微叹口气说:“别好奇了,你知道了不利于我们夫妻感情。” “这么严重啊?那我更要知道了。”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眼中的倔强,知道她要想知道有的是办法,决定如实相告。 “起因是子羽弟弟说云为衫想见你,我拒绝了。” 说到云为衫,上官浅忍不住想多问几句:“公子不想我见她?” “你可知她找你何事?” 上官浅轻轻嗤笑:“我猜是因为此次云姐姐得救我出了些力,她觉得以前背叛无锋时不顾我的死活有些过意不去,想要求得我的原谅。” 宫尚角的手轻轻抚摸着上官浅的头发回答:“嗯,所以我不让她见你,一来是不希望过去的事惹得你不快,二来……我不希望你委屈求全。” 上官浅手撑在桌上,托着脸说:“云姐姐可是第一个背叛了无锋,被无锋抓到后还能完好无损逃出来的人,见她算不得委屈求全。” 宫尚角从上官浅的话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眼睛一眯,追问:“你的意思是云为衫有问题。” 上官浅摇头,说的话却模棱两可:“虽说无锋对无量流火势在必得,为了它愿意用云家姐妹和宫门交换,但是无锋真的让云为衫毫发无伤回来,还一点后手不留,此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无锋的行事风格。” 上官浅点到即止,宫尚角也不再追问此事。但是上官浅对云为衫毫无芥蒂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你和云为衫同时进宫门,以姐妹相称,以前又是同门,她毫不顾念你的生死,你当真毫无怨言?” “我与云姐姐虽以姐妹相称,确无姐妹之情,我们都有各自的任务,只不过是各凭本事,我棋差一招而已,我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怀恨在心。而且她运气这么好,我向她表达一下羡慕钦佩之情,难道不应该吗?” 宫尚角一直盯着上官浅看,想要从她虚情假意的伪装里看到一丝别的情绪。难过也好,生气也罢,可那张脸却毫无破绽,让他止不住有些心疼的同时,再次折服于她内心的坚韧。 孤山派的满门血仇,无锋的血雨腥风,她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吞下这些委屈,只为求全。 宫尚角垂眸,修长的睫毛挡住了漆黑如墨的眼睛,用暗哑的嗓音说:“你不在意,我却在意了。因为她们的不够坦诚,我失去了一次相信你的机会。” 上官浅把下巴搭在宫尚角肩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怎么?公子这样说,难道是后悔没有相信我了?” “嗯,很后悔,而且越来越后悔。” 认真且直白,没有任何犹豫。 上官浅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有些快,她媚眼如丝,魅惑地在宫尚角耳边说:“公子,落子无悔,你这是想耍赖。” 宫尚角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不让她乱动,偏头看着她说:“不耍赖,但是想再来一局,重头开始。” 上官浅安分地靠在宫尚角怀里:“那这一局,公子想如何下?” “敞开心扉,然后双赢。” 第207章 敞开心扉 上官浅从宫尚角的怀抱坐起来,宫尚角顺势松开她问:“上官姑娘可愿陪我下一局?” 上官浅伸出手指戳着宫尚角心脏的位置:“敞开心扉,公子当真能做到?” 宫尚角握住上官浅戳在他心口的手:“我既然敢说,自然就做得到。” 上官浅知道,对于宫尚角这样的人,能说出这些话,实在难得,她自然是心动的,只是过去的事,宫尚角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吗? 见上官浅犹豫,宫尚角继续说:“我会待你如家人,爱你护你,就像对远徵弟弟一样。” 上官浅脸上笑容轻漾:“就不能比对远徵弟弟好一点点吗?” 宫尚角见她此刻还不忘跟弟弟争宠,无奈地戳了下她的脑门:“远徵弟弟也会爱你护你的。” 上官浅嘟嘴:“他才不会,他整天防着我跟他抢哥哥。” 宫尚角:“那他怎么不防别人就防你?” 上官浅不答。 宫尚角自问自答:“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上官浅内心欢喜,过去种种依然历历在目,心下不免诸多担忧,抽出被宫尚角握着的手,面上布满严肃:“公子,我之前做的事,可没管你的死活,你不怪我吗?” 宫尚角反问:“我没有相信你,一样没管你死活,你怪我吗?” 上官浅皱眉:“我先问你的。” 宫尚角:“我不怪你不顾我死活,因为我知道你别无选择,我只后悔没有早些看清自己,没有早些相信你。” 他如今怎么会怪上官浅呢,他看清了上官浅的无助,看清了她的挣扎,他只是心疼他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上官浅眼眶湿润地问:“真的?” 宫尚角:“自然是真的,但是……我怪你始终把感情当做交易,导致我当时始终看不清你的算计里有没有真心,毕竟我曾陷于杜鹃花的花语,久久不能自拔。” 上官浅刚想回答,宫尚角就打断她:“你有过真心,我现在知道了,所以我就不怪你了。” 上官浅不再答话。 宫尚角提醒她:“上官姑娘,我已对你坦诚相待,该你了。” 上官浅低头垂目,将眼底的泪意隐藏在一片阴影中。 “现在不怪了。” “那就是以前怪过?” “嗯,起初我怪过公子,我在角宫照顾公子也算尽心尽力,怎么这般冷漠无情,竟对我刀剑相向。” “后来呢?” “后来我想通了,我进入宫门本来求的便不是夫妻情深,我与公子本不该有情,如此想着便释怀了,要怪我也只怪我自己棋差一招,而且输给宫二先生,也不丢人。” 宫尚角追问:“那现在呢?” 上官浅伸手握住宫尚角的手:“我如今心疼公子,因为我知道公子舍弃的不是我,是公子自己。” 是的,上官浅现在不怪宫尚角了,她只心疼宫尚角要舍弃自己,就如心疼那个为了复仇要舍弃所有的上官浅。 她看着宫尚角就像看着挣扎的自己,她们的孤独如此相似。 因为上官浅知道没有人会喜欢孤独,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所以,她愿意把自己难得的一丝真心双手奉上给他。 第208章 共同沉沦 宫尚角眼中有震惊,有隐忍,有欣喜,还有隐隐的泪意。 遇到上官浅他何其有幸,她总能透过他的伪装看到他藏在心底那个从不示人的自己。 宫尚角想上官浅和他一样都是冰冷的,却都渴望温暖,所以才会想要在满是风雪的黑夜里拥抱,将彼此所有的爱都包裹在虚情假意里,既能短暂地汲取对方的温暖,又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只有退去层层伪装他们才能彻底看清彼此,然后选择清醒还是沉沦。 上官浅带给他的温暖如风雪交加的黑夜里的萤火,温暖又明亮,为了那抹萤火,他选择与她共沉沦。 夜色浓稠,烛台中微弱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宫尚角伸手捏了一把上官浅的脸,真心实意地说:“上官浅,我觉得我捡到宝了。” 上官浅:“……”,倒也不必这么直白吧?! 宫尚角感慨完不忘问上官浅要答案:“上官姑娘还没回答我,新的一局棋,要不要陪我一起下?” 上官浅手撑着下巴,支在宫尚角腿上,看着他的眼睛,真诚且坚定:“公子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公子。” 宫尚角的脸色不再冷漠,被温情取代:“请上官姑娘拭目以待。” 上官浅心情愉悦,故意调皮:“那角公子可得好好表现哦!” 宫尚角伸手把人捞到怀里,坐到自己腿上,手轻轻摩擦着上官浅的腰,暧昧地问:“夫人想让我怎么好好表现?”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一定会遵从大夫的嘱咐,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故意伸手抚摸宫尚角的脸,魅惑道:“这自然得看公子的诚意了。” 纤纤玉手顺着脸颊一路下滑,所过之处,冰凉的触感引起一阵颤栗,宫尚角扶着她的腰,看着她娇艳饱满的唇,眸色微暗,小腹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宫尚角伸手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扶在上官浅腰上的手轻轻用力,让上官浅贴得自己更紧些。 上官浅紧贴着宫尚角的小腹,坐在他的怀里,如石化一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正顶着自己。 宫尚角哑着嗓子问:“怎么不动了?” 上官浅迎上宫尚角不太正常的眼睛,如实说:“不敢动。” “下次还敢乱动吗?” 上官浅认为人应该识时务,乖巧地说:“不敢了。” 宫尚角无奈地叹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宫尚角在上官浅唇上重重吻了一下便迅速放开,随后把上官浅从腿上抱下来,放在身旁坐好,在上官浅的注视下起身走到对面坐下,拿起一旁的冷茶连续灌了两杯,闭眼深吸气,不动声色运转内力,待再睁眼时,黑白分明的眼睛已恢复清明。 宫尚角看着对面一脸无辜的上官浅,问:“困吗?” 上官浅眨巴着眼睛摇头:“公子还没讲完为何与执刃大人发生争执呢,你别想支我走。” 宫尚角神色恢复如常:“然后子羽弟弟说我与你不信任彼此,我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与他交流了一番。” 第209章 曾相信过 上官浅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宫尚角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毫不躲闪:“真的。” “交流的结果是什么?” 宫尚角轻哼一声:“结果就是我要给宫门的下人改改规矩,敢背后妄议主子,扣半月工钱!” 上官浅挑眉,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宫尚角看了看外面已晚的天色,准备送上官浅回屋早些休息,起身前嘱咐她:“浅浅,云家姐妹我会派人盯着,你别贸然去试探。” 上官浅双手搭在桌上,凑近宫尚角:“既然公子如此吩咐,我自然照听公子的,只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什么事?” 上官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佯装吃味:“云为衫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她,当初公子连枕边人都不信,竟然信任她。” 宫尚角抿唇微笑:“谁告诉你的,我相信云为衫?” 宫尚角见上官浅一脸不解,故意逗她:“怎么?你吃醋了?” 上官浅没好气地轻哼一声,她才不会被这些小事困扰。 “我是想知道自己输在哪?免得下次再吃同样的亏。” 宫尚角不悦地反问:“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上官浅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公子,你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相信云为衫都不相信我?”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倔强的脸,避重就轻:“浅浅,我想过相信你的。” 上官浅不可置信地皱眉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继续说:“云为衫在长老院被指认时,她无锋的身份在我这里已经确认,我派你一同去检查云为衫的伤口是试探,我就想看看你说的“所有”里,有没有包含你的真心。” 上官浅有些阴阳怪气地回:“公子可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的交易呢!” 宫尚角想起此事就止不住生气,黑着脸讽刺:“交易?又是甜言蜜语,又是肌肤之亲,上官浅,你下的好大的筹码!” 上官浅眼神在宫尚角铁青的脸上转了两圈,委屈巴巴地问:“满盘皆输的是我,公子可没什么损失,为何这般生气?” 宫尚角被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质问:“是不是不管是任何人,只要愿意做你复仇的刀,你都会献出你的“所有”?” 上官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宫尚角这是在吃飞醋呢!只是宫尚角大概是忘了,这世界上能和无锋抗衡的人,本就不多,怕是她出得起价码,也没有人有资格做那把刀,更何况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做她上官浅的盟友的。 上官浅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不会!公子这醋味也太浓了些,我现在身心都是公子的,公子还不满意啊?” 宫尚角没有回答,但是上官浅从他松动的脸色上获得了答案——宫尚角很满意! 但是,上官浅可不怎么满意。 “公子,我问的重点是为什么相信云为衫?” 宫尚角紧锁眉头:“上官姑娘今夜怎么这么多问题?” 上官浅满脸无辜:“是公子说要坦诚相待我才问的呀。” 宫尚角:“。。。” 上官浅一脸失望:“难道……公子只是说说而已?” “自然不是,只是想让你早些回去休息。” 第210章 进攻退守 宫尚角知道,过去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一道没有愈合的伤疤,一旦撕开,两人都会鲜血淋漓,但若不让伤疤重见天日,伤口只会溃烂发炎,永远都愈合不了,不如趁着伤疤撕开,忍痛去除腐肉,待新肉长出,伤疤才能愈合。 宫尚角深吸一口气,坦言相告:“我相信的不是云为衫,而是宫子羽和作为三域试炼守关人的后山公子。 宫子羽虽纨绔,但经历后山试炼有所成长,断不会置宫门于险境;而后山的公子们作为三域试炼的守关人,透过事情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是他们必须要具备的能力,他们愿意相信云为衫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宫子羽这个执刃,我相信的是他们作为三域试炼守关人的判断。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情况,后山众人都站在宫子羽那边,大敌当前,我若强行处置云为衫,恐怕宫门在无锋攻来之前便分崩离析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为了一个外人内斗,不如将计就计。而且……此局的诱饵是我的命,我在赌,赌你对我有真心。” 上官浅扯出一个笑容。也是,作为刺客,云为衫的骨子里确实还保留着一些不合时宜的善良。宫门后山的公子们连后山都没出过,不懂人性复杂,就凭云为衫那一副为了宫子羽可以去死的样子,能获得后山之人的信任倒也不奇怪。 如此说来,输给云为衫,她也不冤,毕竟善良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是催命的利器,而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去死,哪怕是现在的宫尚角也不行,她的命得留着为孤山派报仇。 只是,自己终究是做了那枚无足轻重的棋子,用完便随时可弃,无人在意。 所幸现在她不再是棋子,她是执棋者。 上官浅笑得勉强:“用一个骗局去试探真心,公子说得好听,谁信?这局进可攻,退可守,公子明明就是弈技高超、手段高明。” 宫尚角脸色一滞,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上官浅在他面前一向虚情假意地扮演着顺从,甚至会为了讨好他而做小伏低,这是第一次上官浅在自己面前直白地表现出不满和委屈,他喜欢她这样的改变,他喜欢上官浅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脸上的委屈,他心里也觉得委屈极了。 宫尚角低哑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哽咽:“说起用骗局试探真心,我可不及上官小姐,你既然不信,为何还屡次尝试?” 宫尚角不再掩饰,满脸委屈:“而且……进可攻退可守的可不止我一人。” 他和上官浅的棋局,宫尚角一直以为他才是那个主导者,直到上官浅离开,他才惊觉他不是,上官浅才是。 上官浅想要他入局,所以选择靠近他,上官浅想弃局,所以选择逃离他,这局棋上官浅是先手,他只是被迫接招的那一个。 棋局是否继续也起决于上官浅选择靠近还是逃离。 宫尚角委屈于上官浅早早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弃局时不曾问问他可还愿意继续,头也不回地就逃离了,好像他是她手中那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第211章 往事翻篇 上官浅听出宫尚角言语间的委屈,极不服气。她才是那颗被玩弄于股掌间,卑微求存的棋子啊!怎么看起来宫尚角比自己还委屈?! “公子……你这副神情,看起来像是我负了你一样。” 两张满是委屈的脸隔着桌子对视,宫尚角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我也挺委屈的,既然如此,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可好?” 上官浅点头表示同意。 她和宫尚角之间这些往事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谁都没错却又谁都有错,如果总困于过去,除了两两生怨,没有任何好处。 上官浅故意调笑:“那我以后得仰仗公子保我小命了。” 宫尚角认真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怎么有股上官浅的味道? 两人相视而笑。 上官浅眼神微转,手撑着下巴:“公子……” 宫尚角心头一跳,这是还有问题要问?立刻出言打断:“上官浅,你今晚问题太多了。” 说完便起身走过去,单手穿过上官浅腋下,将人从座椅上提起来,强行揽着她的腰往外走:“天色不早了,你得早些歇息。” 上官浅有些无奈:“我是想说马上中秋了,公子可有什么安排?” 宫尚角愣了一下,宫门的中秋都是各宫单独操办,角宫早已只剩自己一人,往年和宫远徵一起吃顿饭,也就算是团圆了。 “没有,角宫冷清,往年也就我和远徵弟弟两人。” 上官浅整个人挂宫尚角胳膊上:“今年不一样嘛,我想跟公子讨个权利,把今年的中秋交给我操办。” 宫尚角无奈中带着一丝宠溺:“好。不过可别累坏了。” 上官浅故意抱怨:“角宫这么冷清,公子又忙于公务,我一个人闲得慌,能有些事打发时间,我也没那么无聊了。” 宫尚角扫了她一眼:“我的公务里有一半是角宫的内务,这本该是你这个角宫夫人的活,我怕你劳累,替你担了,你到还埋怨上了?” 上官浅惊讶地看着宫尚角,假装生气:“还不是……公子别不是想找个人替你分担公务吧?” 宫尚角只答了前半句:“迟早会是的,夫人且等着吧。” *** 秋日渐凉,宫尚角依然忙于公务,上官浅忙着操持中秋。 宫尚角趁着敞开心扉的机会,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与上官浅同住一屋,美其名曰:“培养夫妻感情。” 上官浅为了让宫尚角按时吃饭,也会陪宫尚角一起用膳。 宫尚角和上官浅同吃同住,最高兴的要数金复。 他作为公子身边的绿玉侍卫,主要任务是保护公子的安全和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 公子作为宫门年轻一辈里最厉害的人,自然用不着他这个小小的绿玉侍卫保护,所以他的主要任务就变成了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加上偶尔替公子跑跑腿,打打杂。 如今公子的饮食起居有夫人照顾,他瞬间觉得活都少了好多。 最主要是公子和夫人感情好,公子心情就好,公子心情一好吧,吩咐他跑腿打杂的时候,声音都没那么严厉了呢! 此时的金复正守在角宫的大门口一边摸鱼一边暗暗感叹:角宫有了夫人真好啊!我要好好守护公子和夫人的爱情! 第212章 中秋前夕 中秋前日的徵宫,宫远徵大早便在院里侍弄满院的奇花异草,身后还跟着叽叽喳喳的司徒洛洛。 自从司徒洛洛住进徵宫后,每日都跟在宫远徵身后,除了时常与他探讨些医药毒术外,就是自顾自地讲些辛百澈与她说过的奇闻逸事,也不管宫远徵有没有在听。 宫远徵面上嫌弃,却也默默习惯了司徒洛洛的存在,甚至觉得有了司徒洛洛这个话唠,原本安静的徵宫似乎也多了些生气。 司徒洛洛蹲在温箱旁看宫远徵用熬好的药汁浇灌即将开放的出云重莲。只见宫远徵小心翼翼,面上挂着少见的温柔。 “徵公子,我每日陪你炼药制毒,也不见你对我这样温柔。” 宫远徵笑得邪魅:“你哪能跟它比,它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司徒洛洛瞪大眼睛,她好歹也是药王谷传人,江湖上把辛百澈传得神乎其神,说他能生死人肉白骨,那神奇的医术,她好歹也学了个八九成,自然是能救命的。怎么就比不上一朵花了?! “我也能!” 宫远徵轻嗤一声,抓着司徒洛洛的领子将人提起来,推着往外走:“走,别影响我的出云重莲生长!” 司徒洛洛急了,将自己的领子解救出来,拦住宫远徵往外走的步伐:“你什么意思?!” 宫远徵看着满脸怒意的司徒洛洛,觉得逗这小呆子好像还挺好玩。 “就是说你又笨又呆的意思!”宫远徵说完,伸手扒开拦住去路的司徒洛洛继续往外走,听着小呆子的脚步追上来,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刚走出没几步,就见到了在角宫摸了好几天鱼的金复。 金复行礼:“徵公子,夫人想让你去角宫一趟。” 宫远徵拧眉:“上官浅?她找我干什么?” “夫人没说。” 宫远徵撇嘴:“走吧!我倒要看看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跟在宫远徵身后的司徒洛洛兴奋无比:“我也好几日没见到浅姐姐了,我要一起去!” 宫远徵没好气地说:“跟屁虫!” 司徒洛洛在宫远徵背后做了个鬼脸,比划了一个要揍他的动作。 “我去看浅姐姐,可不是跟着你!” “切!要跟就跟,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司徒洛洛轻哼一声不答。暗道多好看的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金复跟在两人身后,满脸狐疑:??? 怎么感觉徵公子对司徒姑娘也怪怪的? *** 金复带着两人直奔角宫小厨房。三人到时,上官浅已经吩咐下人把食材分开,桌上摆着面粉,芝麻,还有未剥壳的核桃、花生、杏仁和葵花籽。 “远徵弟弟来啦?” 宫远徵见来得地方是厨房,不悦道:“你叫我来干什么?” 上官浅轻笑道:“明日是中秋,我想亲手做些月饼,但是实在是力不从心……” 司徒洛洛开心地跑到上官浅身边:“浅姐姐,我帮你!” 上官浅温柔地说:“好啊!”说完眼神期待地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冷声道:“君子远庖厨,我不干!” 上官浅拉着司徒洛洛坐下开始给花生和葵花籽剥壳,满脸失望:“那好吧!看来角公子是吃不到远徵弟弟亲手做的月饼了。” 第213章 做月饼 上官浅和司徒洛洛认真地剥着壳,不再管宫远徵。 宫远徵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要管自己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坐下,加入剥壳大军,抱怨道:“角宫不是有下人吗?干嘛非要拉着我们做这些?” 上官浅眉目温婉,手上动作不停:“我以前见普通人家过中秋前都是一家人一起做月饼,我也想那样过一个中秋,而且……我们自己做的,肯定比下人做的好吃。” 要不是宫尚角忙于公务,上官浅定要拉着他也一起,这样像普通人一样的日子,简单又温暖,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司徒洛洛:“我也是第一次自己做月饼呢,有种幸福的感觉!” 上官浅眉眼弯弯:“等明日吃上自己做的月饼会更幸福。” 司徒洛洛剥得更卖力了:“那得多做些。” 宫远徵面无表情:“就知道吃!没出息!” 司徒洛洛:“你有出息,那你别吃。” 宫远徵:“我做的,我凭什么不吃?” 上官浅眼神在两人之间狐疑地转了两圈,起身说:“我去和面,这里交给你们。” 上官浅和完面,这边的司徒洛洛和宫远徵正好把五仁的壳剥完,上官浅将五仁捣碎,再将面擀成面皮,包上五仁,放进提前准备好的模具,一气呵成。 待模具取下,精美的月饼便呈现在眼前,司徒洛洛由衷称赞:“浅姐姐,你的手真巧!” 对于这样的夸赞,上官浅欣然接受:“很简单的,我教你!” 上官浅又做了一遍,司徒洛洛和宫远徵有样学样,上官浅见两人学会了,便吩咐下人来生火,将做好的月饼放在蒸屉上。 上官浅将最后一个月饼放进蒸屉上,盖上盖子说:“再等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了。” 三人坐在桌前看着蒸屉逐渐冒起了热气,上官浅眼神扫过宫远徵和司徒洛洛期待的眼神,笑而不语。 眼看快到一个时辰了,上官浅吩咐两人:“远徵弟弟,你把柴火撤了,司徒妹妹帮我把桌子收拾一下,快好了。” 宫尚角终于处理完了繁重的公务,抬头看外面大亮的天光,往日上官浅该来找他用午膳了,怎么今日不见人影? 宫尚角起身出门,问守在门口的金复:“夫人呢?” “夫人带着徵公子和司徒姑娘在小厨房做月饼。” “远徵和司徒姑娘也在?” 宫尚角微微皱眉,做月饼?远徵弟弟也在?竟然没闹出事情来? “你派人备午膳吧!我过去看看。” 彼时的小厨房,司徒洛洛收拾完桌子,手上沾了一手面粉,她眼神在宫远徵身上扫过,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宫远徵撤完最后一根柴火,手上沾满了炭灰,正准备掏出帕子擦一擦,司徒洛洛的大脸便凑到了眼前。 宫远徵看着司徒洛洛一脸坏笑,自觉不妙,冷着脸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移身子,问她:“你想干什么?” 司徒洛洛不答,坏笑着将沾满面粉的手往宫远徵脸上一抹。 宫远徵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那只沾满炭灰的手往司徒洛洛脸上抹去。 司徒洛洛看着宫远徵满脸面粉,“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还有。”说完起身要去抓一旁没用完的面粉。 第214章 鸡飞狗跳 “你敢!”宫远徵咬牙威胁。 话音未落,司徒洛洛又往他脸上抹了一把面粉,抹完就跑。 宫远徵起身,也抓了一把面粉去追司徒洛洛:“你完了!” 两人抓着面粉围着不大的桌子,你追我赶,狭小的厨房一时间鸡飞狗跳。 上官浅站在角落里无奈苦笑,感情白收拾了!本想阻止,但看两人闹得实在开心,不自觉地也觉得有些开心,便任由两人胡闹。 司徒洛洛被追得紧了,往上官浅面前跑去:“浅姐姐,救我!” 宫远徵咬牙:“谁也救不了你!”,说着一把面粉扬向司徒洛洛,上官浅池鱼遭殃,被扬了满脸面粉。 小厨房一时间陷入死寂,司徒洛洛和宫远徵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面粉的上官浅。 宫远徵:哥哥现在可宝贝上官浅了!她要是去跟哥哥告状,那他就完了! 司徒洛洛:浅姐姐这么爱干净,不会生气吧? 两个小的通过眼神交流:怎么办? 上官浅见两人局促不安的样子,伸出手冷着脸说:“你们两个,面粉给我!” 司徒洛洛看了宫远徵一眼,连忙用碗舀了一碗面粉放到上官浅手里。 上官浅接过面粉,对着司徒洛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起打他!”说着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面粉向宫远徵扬去。 宫远徵反应过来,连忙跑到桌子的另一边,不忘抓一把面粉扬回去报仇。小厨房一时间粉尘飞扬,夹杂着阵阵欢笑。 宫尚角怎么也没想到角宫的厨房竟然会出现这番光景,他站在门口看着犹如战场一般的厨房,还有打闹的三人,沉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打闹声和笑声戛然而止,三人规矩地站成一排,一脸心虚地看着宫尚角,没有人回话,活像干坏事被长辈抓包的小孩。 宫尚角抬腿跨进厨房,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排排站的三人身上。 真是活像三个花脸猫! 宫远徵轻轻拐了一下上官浅的胳膊,示意她赶紧解释。 上官浅回头瞪他一眼,她是池鱼,凭什么要她一个人去承受宫尚角的雷霆之怒!她偏不! 宫尚角走到三人面前,眼神将三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到上官浅脸上:“不饿吗?跟着他们胡闹,午膳都不用了?” 宫远徵在一旁撇嘴,哥哥什么意思?什么叫跟着“他们”胡闹,合着上官浅闹就不是胡闹了呗。 上官浅赶紧回:“我们亲自做了月饼,公子要不要尝尝?” 宫尚角又看了一眼宫远徵和司徒洛洛,面上有隐隐的笑意:“先收拾干净用膳吧!” 上官浅越过宫尚角去把盖打开,说:“不行,得现在取出来,口感最好。” 小厨房里月饼的香味飘荡着,司徒洛洛凑到上官浅身边,眼睛看着蒸屉上的月饼,咽了口口水,感叹道:“好香啊!” 上官浅拿一个碟子,取了几块递给司徒洛洛:“先尝尝,凉了更好吃!” 司徒洛洛端着碟子转身去和宫远徵分吃月饼。 宫尚角走到上官浅身边,拦住她忙碌的手:“你歇着,我来。” 第215章 家人团圆 上官浅推开宫尚角的手说:“公子,君子远庖厨。” 宫远徵急了,嘴里的月饼还没咽下去,就含糊着说:“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上官浅无辜地说:“等远徵弟弟成年了,娶了媳妇,自然会有人心疼你,不舍得你进庖厨之地的。” 宫远徵被说得满面通红,不服地哼了一声。 上官浅故意气宫远徵,话锋一转:“不过,这月饼代表团圆,本来就是要家人一起做,那这最后一步便让公子来吧,这样……公子便算和我们一起做过了。” 宫远徵咽下嘴里的月饼,嘴硬地回:“真会胡编乱造!” 宫尚角接过上官浅手里的筷子,对着宫远徵说:“远徵,你带司徒姑娘回去收拾,收拾完了过来用膳。” 看着两人走了,宫尚角一根手指轻轻抹了一下上官浅的脸,将沾满面粉的手伸到上官浅眼前:“快去收拾吧。” 上官浅看了一眼宫尚角带着面粉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抹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粉,然后抹在宫尚角脸上。 宫尚角惊讶地看着上官浅,上官浅笑容灿烂:“公子,见者有份。” 宫尚角没有去管脸上的面粉,把月饼都从蒸屉里取出来后,强行拉着她下去收拾。 *** 凉风有信,秋意渐浓。 宫尚角命人把午膳摆在正厅,收拾干净的四人围桌而坐。 上官浅替众人盛完汤,把一只鸡腿夹到宫远徵碗里。 宫远徵受宠若惊,抬头惊讶地看着上官浅满脸笑意地替自家哥哥夹菜,仿佛刚刚给他夹鸡腿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上官浅会对自己这么好心? 宫远徵虽心有疑虑,奈何上官浅的表情实在没有破绽,加之鸡腿实在香气扑鼻,便不做多想,夹起鸡腿开心地啃起来。 上官浅看着宫远徵把鸡腿啃完,又给他夹了一块鱼肉,关心道:“远徵弟弟多吃点,下午还得费些体力呢!” 宫远徵脸上表情僵硬,抬眼看上官浅,见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瞬间觉得饭都不香了。 宫远徵咽下嘴里的饭:“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吧!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上官浅转头去看宫尚角,正对上宫尚角询问的眼神。 上官浅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可都是一心为了角公子着想。” 宫尚角与满脸疑惑的宫远徵对视一眼才饶有兴致地问:“哦?你想做什么?” “我们上午做的月饼很多,我们留些自己吃,剩余的要分给各宫和长老院,麻烦远徵弟弟亲自去送。” 宫远徵不悦地放下筷子:“我们辛辛苦苦做了一早上,要便宜别人就算了,你还让我亲自去送?!” 宫尚角猜到了上官浅的用意,蹙着眉头说:“角宫主宫门营生,徵宫主医毒,我和远徵弟弟依靠的是能力立足,你不必去做这些人情关系。” 上官浅轻笑着撒娇:“还是公子懂我,远徵弟弟尽冤枉好人。” 宫远徵酸溜溜地说:“你还真是博爱,做个月饼还想着别人。” 第216章 人有亲疏 上官浅没有反驳,问宫远徵:“知道为什么明明你哥哥能力更强,又事事为宫门考虑,长老和各宫却偏心羽宫吗?” 宫远徵摇头。 上官浅自答:“因为人有亲疏之分,虽然同为宫门血脉,但是比起角公子和徵公子,后山各宫和长老们都与羽宫的关系更亲密一些,但这种亲疏关系也不是天生的,都是靠后天去维系的。” 宫远徵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上官浅:“想知道自然就知道喽。” 上官浅虽回宫门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如今宫尚角信任她,不对她设防,上官浅想知道什么,都不用动脑子便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上官浅看向宫尚角,分析道:“角公子能力强又刚正不阿,宫门的人认可你、欣赏你、尊敬你;但因为公子心思难测又不近人情,所以他们不敢亲近你,甚至害怕你;相比起来,他们自然愿意和温和善良的宫子羽亲近喽。 另外老执刃在世时待人宽厚温和,又有雾姬夫人这个女眷张罗与各宫的人情往来,角公子向来公事公办,对于这些人情往来自然不看在眼里。但这种人情往来,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自然就分出亲疏了。”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的嘴一张一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滚动着汹涌的情绪。 人情往来他原本不屑,可是上官浅的心意让他觉得欣喜,终有一个人能跨过他竖起的高墙,拥抱着高墙里那个柔软和渴望温暖的宫尚角,不声不响便填补了他内心深处对爱的渴望。 他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你是想替我去做这些人情往来的事?” 上官浅点头:“嗯。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宫远徵有些意外,上官浅竟然真的是替哥哥打算,而且想得那么深入。 哥哥没白对她好,算她有点良心! “我去!”宫远徵爽快的应下,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上官浅笑着说“之所以让远徵弟弟去送是因为整个宫门都知道你与角公子是一体,你代表徵宫和角宫带着月饼前去,既足够用心又足够重视。” 上官浅顿了顿,打趣道:“关键远徵弟弟这般玉树临风,多来往几次,各宫宫主和长老自然会疼惜你的,可不是故意为难远徵弟弟哦!” 宫远徵对夸他的话颇为受用,嘴却依然硬:“听你胡扯!” 宫尚角温言替上官浅说话:“你嫂嫂说得对。” 宫远徵撇嘴,转头去问闷头吃饭的司徒洛洛:“跟屁虫,你跟我一起去吗?” 司徒洛洛眼珠子转了两圈,瞟了一眼上官浅,小声说:“我下午想找浅姐姐问些事情。” 宫远徵面上的失望一闪而过:“你有什么事不能现在问她?” 司徒洛洛又是满面红云,支支吾吾地说:“不能……要单独……单独问。” 上官浅看着羞红了脸的司徒洛洛,只恨宫远徵是个木头脑袋,出言替司徒洛洛解围:“远徵弟弟这是怎么了?宫门的路走了这么多年,还要人陪啊?” 宫远徵冷哼一声,继续用膳。 饭后,上官浅自然而然地认为宫尚角要忙公务,带着两个小的和他行礼拜别,都不等宫尚角回答便起身往厨房走去。 宫尚角特意提前处理完公务,想陪陪上官浅,结果还未来得及说,就被迫忙于公务,心里郁闷极了。 第217章 欲擒故纵 宫尚角不悦地长叹一口气。 都不知道问问他公务处理完了没有吗? 还有做月饼都叫了远徵弟弟,也不知道问问自己想不想一起? 宫尚角走出正厅,回到自己房间,阴沉着脸吩咐:“夫人从厨房回来告诉我。” 金复:??? 公子这是跟夫人吵架了?好几天没这样冷冰冰地跟他说话了。 小厨房里,上官浅将月饼用食盒分装好,交代宫远徵:“去吧,就说这是角宫和徵宫的一点心意。” 宫远徵白了上官浅一眼:“你话真多!” 上官浅看宫远徵一张苦瓜脸,拍拍他的肩膀:“少说话,多笑。” 司徒洛洛目送宫远徵垮着一张脸拎着食盒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说:“浅姐姐,那个……我母亲一个人在旧尘山谷,可不可以也给她送些月饼去?” 司徒洛洛眼神躲闪,对于拙梅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娘,她还是有些没适应,但是中秋乃家人团圆的节日,她能想到的家人除了师父也就剩拙梅了。 自相认以来,拙梅虽然没有刻意与她亲近,但是司徒洛洛从拙梅的小心翼翼里能感受到拙梅对她的珍爱。 司徒洛洛想虽然要开口叫她娘亲还很难,但是她也想回应母亲的爱。 上官浅欣然答应:“当然可以了,我下午便让角公子派人送去给她。” 司徒洛洛松了一口气,抱着上官浅的胳膊撒娇:“谢谢浅姐姐!” 上官浅任由她挂在自己的胳膊上,随意地问起:“你不是说有事要单独问我?是何事?” 司徒洛洛羞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上官浅笑得暧昧:“是远徵弟弟的事?” 司徒洛洛环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别人才红着脸点头:“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我?” 上官浅笑得意味不明,反问:“你们这段时间在徵宫相处得如何?” 司徒洛洛一张脸拉着,老气横秋道:“不怎么样,我天天陪他炼药制毒,他可嫌弃我了。” 上官浅想到宫远徵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给司徒洛洛出主意:“这感情如放纸鸢,要张弛有度,你这段时间天天跟着他,这线拉得太紧了,你从现在开始别再跟着他,对他冷淡些。” 司徒洛洛疑惑:“这能行吗?” 上官浅自信满满:“当然行了,因为……”微微停顿,上官浅凑到司徒洛洛耳边笃定道:“他也喜欢你。” 司徒洛洛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上官浅轻笑:“怎么不可能?你只需冷淡他一段时间,表现出一副被他伤了心要放弃他的样子,他自然会着急。” 司徒洛洛依然半信半疑。上官浅继续说:“明日你就跟远徵弟弟说你要搬来角宫和我住,他定然会同意的;记得要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心灰意冷的样子;来了以后你也别去找他,过不了几天他一定会忍不住来找你的。” “浅姐姐,这难道就是书中说的欲擒故纵吗?” “聪明!”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就搬过来。”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上官浅无奈地摇头,拿了一个放好食盒的月饼去找宫尚角。 宫尚角还在为上官浅让自己“强行忙于公务”的事生闷气。听到上官浅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手里的闲书。 第218章 折桂相送 上官浅在宫尚角身边坐下,直觉气氛有些怪,打量着宫尚角面无表情的脸,确认了宫尚角是在生气。 上官浅脑子转了一圈也没想清楚宫尚角刚刚吃饭还好好的,怎么这就生气了?她盯着宫尚角的脸不说话,只见宫尚角依然面无表情,似乎是很认真在看书。 上官浅看了一眼握在手里的一枝月桂,将月桂枝放在桌上,起身去找花瓶。 宫尚角佯装认真看书,实则竖着耳朵听上官浅在自己的柜子里东翻西找,不多时便拿着一个雅致的白玉花瓶去加了水,又回来把月桂枝插进去,放在宫尚角的面前。 “公子,院中的月桂开了第一枝,我想着公子喜欢,费好大功夫才折来的,希望公子心想事成、所向披靡。” 白花含凝露,暗香盈满屋。 宫尚角心下暗喜,面色也柔和下来:“院中的桂树早有参天之姿,你怎么折的?” 上官浅摸摸鼻子:“让下人搭着梯子替我折的。” 宫尚角扫了上官浅一眼,见她完好无损,便没有戳破她前后矛盾的话。 上官浅乖巧地问:“公子喜欢吗?” 宫尚角眼神落在月桂上,揽过上官浅:“喜欢。” “那公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生气?” 宫尚角想都没想:“不可以!” 怎么可以让上官浅知道自己是因为觉得被冷落了而生气呢! 上官浅楚楚可怜地看着宫尚角,一双通红的眼睛让宫尚角不忍直视,只好温声说:“我现在没生气了。” 上官浅依然不说话,宫尚角继续说:“我早上便把公务处理完了,今日可以陪陪你。” 上官浅心如玲珑,立刻猜到了宫尚角不高兴的原因,敛了泪意,责备道:“公子怎么不早点说?” 宫尚角瞥她一眼,脸上就差写“你说呢?”三个大字了。 上官浅尴尬地笑笑,把带来的食盒推过去:“还得求角公子派个人把这盒月饼送去给拙梅,告诉她司徒妹妹很记挂她。” 宫尚角手指轻敲食盒:“你的意思?” “确实是司徒妹妹提的,不过她这么厉害的盟友,确实不该冷落了她。” 宫尚角不再多问,唤来金复去办。然后问上官浅:“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上官浅一脸娇羞:“与公子一起,什么都不做都很开心。” 宫尚角对于上官浅如此直白的示爱方式早已见怪不怪,将人又往怀里紧了紧。 上官浅突然抬头:“我前几日空闲时,把我知道的无锋的信息都整理成了卷宗,公子今日既然没有公务,不如一起看看,定能用上。” 宫尚角端详着上官浅的脸。 美人如玉,可惜不解风情啊! 此时本应谈风花雪月,她倒好,整了一出刀光剑影。白白糟蹋了自己的一番苦心! 上官浅疑惑:“怎么了?” 宫尚角叹了口气,起身淡淡道:“走吧。” 如今有关无锋的消息确实至关重要,风花雪月什么的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上官浅从衣柜的最里层找出三卷卷宗,放在桌上给宫尚角。 宫尚角依次打开看,分别是一张地图、一张人员分布图、一份归顺无锋的门派名单。 宫尚角惊讶于上官浅竟然知晓无锋这么多机密,如果当初宫门大战之时便有上官浅的这些信息,说不定宫门会制定出更完美的计划。 第219章 美人会周公 “这些都是足以撼动无锋根本的机密。”宫尚角一边翻看一边说。 上官浅在宫尚角旁边坐下,趴在桌上:“所以,宫二先生应该早些与我合作。” 宫尚角抬眼看她:“我们若早早合作,只怕也是各有心思,未必就能双赢,如今刚刚好,上官姑娘觉得呢?” “宫二先生说得在理。” 宫尚角看得认真,上官浅便没有在出言打扰,一时之间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宫尚角看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魉的画像,画像为一男一女,画像旁上官浅标注着名字,男子为安大人,女子为樱。 宫尚角手指落在安的画像上,想再问一二,回头才发现身旁的人趴在桌上闭着双眼,呼吸轻浅。 宫尚角失笑。 竟是睡着了。 宫尚角盯着上官浅的睡颜看了片刻,实在没忍心把人叫醒,只好起身把人抱回床榻上睡。 宫尚角替上官浅盖好被子,看着她刚刚趴在桌上睡觉留在脸上的印子,有些无奈:“睡得倒是香。” 想要花前月下,奈何美人爱周公。 宫尚角最终只好拿着上官浅给的三份卷宗,前去长老院的藏书阁。 宫尚角在藏书阁中找到了从施家带回来的卷宗,找到施家族谱,翻到最后几页时,发现有撕过的痕迹,再往后翻便是施怀安的资料,上面的人物画像是那个无锋刺客阿莫的。 宫尚角看着被撕掉的个地方,若有所思。 看来被撕掉的那几页便是真正的施怀安的族谱记录,因为需要阿莫去顶替施怀安,怕画像对不上,所以才撕了重写。 宫尚角往前翻了几页,找到施怀安的父亲的画像,从怀里掏出那张安大人的画像,放在一处对比,看着两张有七分相似的画像,宫尚角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果然如此。 点竹身边护卫的高手就是魉,而魉阶刺客中的一人便是施家遗孤。 此事虽已确认,但却仍然迷雾重重,施家被无锋所灭,那施家遗孤为何替无锋效命?点竹又怎敢放心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仇人护卫?点竹定是用了手段牵制了施怀安…… 宫尚角从藏书阁回到角宫,唤来金复问:“旧尘山谷的据点可有传来幽兰的消息?” “回公子,幽兰昨夜已入谷,已在千山客栈入住,我们的人一直盯着。” 宫尚角问:“可有人跟踪?” 金复:“她入谷我们的人便一直盯着,没有发现异常。” 宫尚角眼睛微眯,既然已经到了,就不急于一时。 “先盯着吧。”吩咐完便又去了羽宫。 *** 羽宫,金复进来报宫尚角来访时,宫子羽呛了一口茶。 上次和宫尚角见面,自己一通洋洋洒洒的话,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后怕呢!这不会是反应过来要秋后算账吧? 正想着,宫尚角便进来了。 宫子羽强装镇定:“尚角哥哥今日怎么有空来羽宫做客?” 宫尚角面无表情坐下:“我作为角宫宫主来找执刃大人述职,有什么问题吗?”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问:“倒是执刃大人,你在怕什么?” 宫子羽心虚地转了一下眼珠子,他才没有怕! 他轻咳一声,收起那副纨绔的样子说:“哦,那尚角哥哥便说吧,什么事?” 第220章 行事坦荡 宫尚角对宫子羽的心虚视而不见,把从上官浅那里获得的消息以及藏书阁的发现简明扼要的叙述给宫子羽听。 宫子羽听得认真,早已把刚刚内心的那一丝心虚抛之脑后,和宫尚角讨论起了正事。 “尚角哥哥,你说这个魉阶刺客安大人有没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宫尚角对于不确定的事从不信口雌黄,如实说:“不确定,过两日我去会见幽兰,从她那里打探一下吧。” 宫尚角之前便在给宫子羽的信中提到过幽兰的事,此时听到不免多问一句:“幽兰?她已到旧尘山谷了?” “昨天夜里便已到了,我担心有人跟踪,先晾一晾。” 宫子羽点头:“还是尚角哥哥思虑周全。” 公事已聊完,宫子羽眼神不时往宫尚角身上飘,对于自己这位哥哥,他是又敬又怕,平时再没正形,也不敢轻易再他面前造次。 见宫尚角只喝茶,也不说还有什么事。也没说要走,心里止不住打起鼓来。 他是来谈正事的,应该不会为了自己上次顶撞他的事情来找茬吧? 宫尚角对宫子羽的坐立不安视若无睹,悠闲地喝完一盏茶,放下茶杯,故意问:“执刃大人欲言又止,有话要说?” 宫子羽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宫尚角看着宫子羽:“但我有。” 宫子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满脸生无可恋。 要开始秋后算账了吗? “尚角哥哥不会因为一点口舌之争便怀恨在心吧?” 宫尚角牵起一抹讥笑:“自然不会。但是……” “执刃大人因一己之私,故意隐瞒,害得我差点妻离子散之事,我倒是没忘。” 宫子羽梗起脖子想回嘴,还未出声便被宫尚角打断。 “我知道我与上官浅之间没有信任是最大的问题,但你徇私隐瞒在先是事实,往事已过,如今再追究已无意义。但子羽弟弟身为执刃却把阴谋诡计用于血脉同胞的身上,以后何以服众?” 宫子羽哑口无言,半晌才答:“虽然我是有错,但是也没那么夸张吧?” 宫尚角面色沉沉:“执刃,我角宫负责宫门营生和江湖斡旋,若我也有私心会如何?” 宫子羽知道宫尚角真的动了怒,而且本就理亏,不再言语。 宫尚角继续说:“事关宫门之事,我一向坦荡,希望执刃大人也能如此。” 宫子羽知道宫尚角对宫门之事绝无私心,对于他的坦荡,自己早已心生佩服,不再纠结于此事。 喝了口茶润喉才说:“知道了,尚角哥哥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警告我别打上官浅的主意。如今宫门谁人不知尚角哥哥看重她,谁有那个胆子?” 正说着,宫远徵也来到了羽宫送月饼,宫远徵看到宫尚角也在,微愣之后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撩起袍子坐下,在宫子羽疑惑的眼神下解释:“这是嫂嫂做的月饼,哥哥派我送些给各宫尝尝。” 宫子羽狐疑地看着宫尚角微微翘起的嘴角,心里直犯嘀咕。 原来自己这死鱼脸的哥哥落入情网,也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啊! 宫子羽对着宫远徵说:“徵弟弟,麻烦替我谢谢嫂嫂!” 他才不信宫尚角会派人给各宫送月饼,分明是上官浅的意思。 第221章 剖析内心 宫远徵虽然已经和宫子羽冰释前嫌,但毒舌本性依然不改:“哥哥在这,何须我带话?宫子羽,你怕不是脑子不好了?” 宫子羽眼皮一跳。 这一个个的,怕是专门来找他茬的吧? 宫尚角插话:“你嫂嫂就爱做这些,不必言谢。” 宫子羽和宫远徵同时看向一脸无事发生的宫尚角,又交换了个眼神。 他怎么了? 他刚刚是在秀恩爱吗? 怕不是见鬼了吧? 两人交流无果,同时摇摇头,低头喝茶。 *** 中秋当日,上官浅早早就叫下人挂上了花灯,又让宫尚角派人去徵宫请宫远徵和司徒洛洛来用晚膳。 华灯初上之时,角宫花灯亮起,驱散了独属于角宫的那份清冷孤寂。 宫尚角站在廊下,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掩盖了属于他的凌厉气息,衬得他似乎也有几分暖意。 他眼神循着吵闹声越过平静的湖面,落到在凉亭中交流茶艺的叔嫂二人身上,想到等会又要替二人断官司,原本空荡荡的心被填了满当当的暖意,眼角染上的几分笑意,如冬雪遇到暖阳般消融开来,让那张清冷的面盘熠熠生辉。 宫尚角想他也是喜欢热闹的,不然怎会为此番家人团聚的温馨画面感到欣喜和安心? 他喜欢她们为他争吵,喜欢她们为他拈酸吃醋,喜欢替他们断那些没头没脑的官司…… 看着凉亭中一边吩咐下人摆饭,一边与宫远徵嘴上过招的上官浅,上官浅进角宫后三人第一次一起用膳的画面跃然于眼前。 他想也许那个时候上官浅便勾起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并且不动声色地满足了他的渴求,所以他才会任由她那么个危险分子随意揣测自己,甚至时不时在自己的领地放肆。 他是角宫的宫主,是宫门对外的利刃。他习惯孤独,却不喜孤独,他也在内心深处希望有人能煮雪暖酒,相伴终生。 曾经上官浅用此番言语安慰自己,他不曾相信,宫尚角此刻审视自己的内心才觉得他哪里是不信上官浅,他明明是害怕自己轻易沉迷于这样的谎言罢。 宫尚角眼看着饭快摆好了,提步向凉亭走去。 所幸,这些不是谎言,沉迷的也不止自己。 见宫尚角前来,两人嘴上终于歇战,宫尚角到底还是心疼上官浅有身孕,怕弟弟说话冲撞了她,提醒弟弟:“远徵,你是男子,让着你嫂嫂些。” 宫远徵一个白眼瞥向上官浅,正遇上那孕妇挑衅的眼神,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她那般伶牙俐齿,何须我让着她?” 说的确也是实话,宫远徵的嘴上功夫自认全宫门上下没有人招架得住,偏偏从未在上官浅面前讨到过便宜,哥哥怕不是心盲了,竟然担心她吃亏? 宫尚角眼神飘向上官浅,只见上官浅无奈地朝着她耸肩。 小屁孩茶艺不行还老找她茬,她能怎么办? “先坐下用膳吧,别叫司徒妹妹看了笑话。”上官浅招呼道。 上官浅见宫远徵一脸愤懑,盛了一碗八宝粥先递给他:“不管有没有我,远徵弟弟都是角公子最爱的弟弟,你没有必要与我争。” 第222章 勾引 上官浅怎么会不知道宫远徵和自己不对付的原因呢?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向自己这个“后来者”证明哥哥最爱的是他而已。 宫远徵心事被戳破,脸憋得涨红,手放在膝盖上局促地搓着。 上官浅把粥放在桌上,又盛了一碗递给宫尚角:“角公子说我说得对吗?” 宫尚角接过粥,一句“自然。”承认了上官浅说的话,也让宫远徵的脸阴转晴。 上官浅又盛了一碗粥递给司徒洛洛:“等远徵弟弟以后娶了媳妇,有了夫人心疼你,便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满心满眼都只有角公子了。” 宫远徵端起粥喝着说:“那哥哥也还是我哥哥,你别想独占我哥!” 上官浅嘴角挑起:“你知道就好。” 宫远徵好面子,被说重心事更不想给上官浅好脸色,转头对着宫尚角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上官浅轻哼一声。 小样,还有两副面孔,真是幼稚! 宫尚角的嘴角止不住微微挑起。 妻子温柔,幼弟顽皮,司徒洛洛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弟媳,十数年光阴,角宫终于不再是一座冷冰冰的宫殿了。 恰逢佳节,宫尚角心情不错,陪着宫远徵多喝了几杯,待晚膳用完,看起来已有几分微醺之意,上官浅只好扶着他回屋。 刚进屋,本该醉着的人挥手关了房门,将上官浅抵在房门上,本该迷蒙的眸子此刻清明无比,灼热地盯着上官浅。 上官浅不敢轻举妄动,提醒他:“宫尚角,我怀着孕呢!” 言外之意是提醒他别乱来。 宫尚角看着她紧绷的身体,起了逗弄的心思,低头凑近,待两张嘴唇之间只隔着一指的距离才停下,问她:“你害怕了?” 清洌的酒气伴着热气喷散在上官浅脸上,独属于宫尚角的气息充斥着鼻腔,惹得上官浅浑身血液跟着奔腾起来,她抬眼看着宫尚角眼中的清明,伸手勾住宫尚角的脖子:“我害怕什么?反正我怀的是你的种,晾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宫尚角脸上玩味十足。 上官浅轻轻踮起脚尖,两唇相贴,宫尚角不再克制,舌尖灵巧地撬开上官浅的贝齿,带着强烈欲望的吻席卷上官浅。 上官浅只觉得双腿发软,被宫尚角一只手牢牢捞在怀里,原本疯狂炽热的吻逐渐带着几分温柔缱绻,上官浅被吻得浑身酥痒,拱了拱身子,发出一声低吟,仿佛在邀请宫尚角更进一步。 宫尚角到底是存了几分理智,双手摁着上官浅的肩,带着几分猩红的眼盯着上官浅同样猩红的眼睛,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上官浅!你真行,什么事都敢做啊?!” 上官浅也恢复了几分清明,抿唇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刚刚明明是公子勾引的我!” 宫尚角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这么说,你被勾引到了?” 上官浅没好气地说:“没有!” 宫尚角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但我有。” 上官浅瞪大眼睛看宫尚角,眼中带着几分无语和迷茫,这人的直白总用在这种地方,时常让她有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错觉。 第223章 真话蛊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迷茫的脸,满意地勾起她的下巴轻啄一下才放开她:“好了,去睡觉吧。” 上官浅眨巴着眼睛问:“公子不睡吗?” 宫尚角听到这话又把人捞到身前,紧贴着自己,声音魅惑:“你是在邀请我吗?” 上官浅一把推开他,嗔怪道:“没个正形。” 说完便走。只听见身后的人解释说是要去冷静冷静。 待听得身后的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关上,上官浅泄气般躺在床上,任由心底的甜蜜滋生。 *** 中秋过后,宫尚角带着宫远徵到旧尘山谷的千山客栈会见幽兰。 幽静的房间,幽兰已等候多时,兄弟两人在幽兰对面坐下。 宫远徵掏出两个盒子放在桌上开门见山:“这两个盒子里一个是三月梦芳华的解药,一个是真话蛊。” 这真话蛊是司徒洛洛回宫门后,得知宫远徵在为是否要彻底替幽兰解毒而发愁。 因为他始终担心幽兰不是真的投诚,若彻底替她解了毒他怕会威胁到哥哥安危;若不彻底替她解毒,那此番行径与无锋无异,他虽不是大善人,但此番卑劣行径令他不齿,只是涉及哥哥安危,他实在不敢有半分马虎。 司徒洛洛正沉迷蛊术,得知此事便提出可用真话蛊辨别幽兰是否真的投诚。 真话蛊分母蛊和子蛊,子蛊可让人只说真话,母蛊则用于控制子蛊。 宫远徵觉得此计可行,司徒洛洛自然也全心全意地培育,这不刚培育出来便派上用场了。 幽兰看着桌上的两个盒子,抬眼笃定道:“二位不相信我?” 房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但答案却显而易见。 良久,宫远徵才出声说:“这真话蛊只是在催动母蛊时让你说真话,难道你不敢说真话?” 幽兰轻笑一声,伸出手递到宫远徵面前,坚定地说:“我是真心实意想与宫门合作的,请徵公子开始吧。” 黑色的小虫放在手背上,片刻后一声皮肉刺破的声音响起,那小虫便进入血肉,三人可以看见那小虫正顺着幽兰青色的血管蠕动,从手臂往心脏的方向移动,不肖片刻,手背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不见。 宫远徵给了宫尚角一个眼神,示意真话蛊已种成,随后对幽兰说:“这个盒子是三月梦芳华的解药,若你包藏祸心,那它恐怕是吃不到你嘴里。” 幽兰把事先准备好的无锋总部地图和无锋各地的据点分布图交给宫尚角。 “我想这是你们最需要的东西,我与点竹为敌,一是为摆脱她的控制,二是为了霜菊的死。宫二先生不是早有猜测吗?如今可放心了?” 宫尚角无视幽兰因为真话蛊而产生的不满情绪,直接发问:“据我所知,点竹身边一直有两个高手护卫,点竹阴险狡猾,怎会轻易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旁人?” 幽兰嗤笑一声:“你说得对,我们从小相伴相依的情分她都要使用毒药控制,更何况是其他人,她身边那两人一是被她用药,控制了记忆,二是一样被毒药控制,需定期服用解药。” 第224章 仇恨真情实意 宫尚角眼睛微亮,自言自语道:“如此便说得通了。”随后又问:“那你可知这两人的身份?” 幽兰摇头:“这两人的身份她藏得很严实。” 宫尚角想要幽兰入局,便选择交换自己的信息。 “据我所知,点竹身边的那个男子是施家遗孤施怀安,他与无锋可是有灭门之仇。” 幽兰瞪大眼睛盯着宫尚角,有些兴奋道:“当真?” 宫尚角点头。 幽兰直言:“宫二先生告诉我这个天大的秘密,应该是有事要我去做吧?” 宫尚角反问:“前辈愿意吗?” 幽兰咬牙哼笑,少时相依的情谊,点竹先是虐杀与她最亲近的霜菊,又用毒药控制自己滥杀无辜,她和霜菊本该是江湖人人称赞的侠女,却因点竹落得如今下场。 她对点竹早已恨之入骨,她怎么会不愿意。 所以她虽不满宫家两兄弟的防备,却依然愿意种真话蛊。 她不是怕死,而是仇恨真情实意。 “自然愿意。”幽兰坚定地回答。 宫尚角见真话蛊没有异常,便将三月梦芳华的解药推至幽兰面前:“点竹用来修改人记忆的药物是什么?还需前辈出力。” 幽兰语气笃定:“你想让施怀安恢复记忆,用他来对付点竹?” 宫尚角笑而不语。 幽兰有些不确定:“此计能行吗?” 宫尚角想到了上官浅,一样是灭门之仇,一样失去记忆,认贼作父,施怀安若恢复记忆就是下一个上官浅。 最重要的是这个本应恨点竹入骨的人,偏偏就被她改了记忆放在身边。 “若能让他恢复记忆就能行。” 幽兰就着茶水吃下解药,说:“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我。” 宫尚角不想暴露太多宫门的据点给幽兰,在走前嘱咐:“前辈若得了消息便传到明月酒楼。” ***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在热闹的街市走进一家书屋,在一堆闲书中挑挑捡捡,宫远徵对书一向不感兴趣,等得无聊之际,眼神刚好被对面的糕点铺子吸引,宫远徵似是想到什么,越过人群,去选了一些,打包成了两份。 兄弟二人一人拿着书一人拎着糕点回了宫门。 宫尚角不知道司徒洛洛趁着今日宫远徵不在,搬到了角宫入住,回到角宫后直奔上官浅房间。 宫尚角到时,上官浅正在教司徒洛洛做女红。上官浅忙起身迎接愣在门口的宫尚角:“公子公务繁忙,我让司徒妹妹来角宫住,陪我解解闷。” 宫尚角拿着糕点的手顿了顿,问:“司徒姑娘来角宫住,远徵弟弟知道吗?” 这糕点宫远徵买了两份,一份给自己带回来给上官浅,另一份只怕是特意给司徒洛洛带的,毕竟宫远徵虽贪嘴,但也不喜欢这种女子才喜欢的甜食。 司徒洛洛手里摆弄着丝线,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委屈:“我来角宫,他为什么要知道?反正住在徵宫也遭人烦” 宫尚角和上官浅对视一眼,知道是宫远徵口无遮拦惹的祸,笑而不语。 宫尚角将手里的书和糕点递给上官浅:“今日去旧尘山谷见幽兰,给你带的” 第225章 离家出走 上官浅接过放在桌上,打趣司徒洛洛:“来角宫有我陪你,还有话本子看、有点心吃,哪里不如徵宫,司徒妹妹这般惦记着。” 司徒洛洛嘟着嘴回:“我才没有惦记!” 上官浅无意戳破她的嘴硬,晃了晃手里的点心:“这可是旧尘山谷最有名的点心铺子买的,尝尝?” 司徒洛洛到底心思单纯,几块点心下肚早已把在徵宫被嫌弃的委屈忘得一干二净了。 上官浅微微摇头叹笑,想要从宫尚角带回来的书里挑一本打发时间。 突然看到其中一本的封面愣了一下。 《李家女报恩记.下册》 上官浅抬头正对上宫尚角的视线,知道宫尚角是特意给自己挑的,故意说:“公子竟然也会挑这种闲书啊?” 宫尚角语气平淡:“都是店家推荐的。” 上官浅低头翻开一页说:“我很喜欢。”故意停顿片刻才补充道:“公子得给店家些赏钱。”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弯起的眼睛说:“你该给我些赏钱。” 上官浅放下手中的书,倒了杯茶水,双手奉上:“公子不差钱,但茶水可解渴,多谢公子记挂我。” 宫尚角对她这一套很受用,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司徒洛洛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着像是在谈情说爱,听着又不太像。 她一脸疑惑,到底是不是在谈情说爱呢? 如果是的话,她此刻该默默消失吧?还没等她决定好要不要默默消失,宫尚角便离开了。 宫尚角本想与上官浅说说今日见幽兰的情况,见司徒洛洛在只好作罢,两位女眷在闲话,他也不便多留。 *** 徵宫,宫远徵进门刚好遇到金辰,随手将带回来的糕点递给他:“送去给司徒姑娘。” 金辰没去接糕点,面露疑惑:“司徒姑娘搬去角宫陪上官姑娘去了” 宫远徵拧眉:“什么时候搬的” “您和角宫子出门后搬的” 宫远徵阴沉着脸往房间走,心底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只道是司徒洛洛太不讲礼貌了,住在他徵宫,搬走都不知道与他这个主人打声招呼! 还有在他徵宫,他不仅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为了给她研究蛊术,可没少用他的珍贵药材,搬走了也不知道来谢谢他,简直太没礼貌了! 亏自己还想着给她带糕点! 宫远徵越想越觉得生气,拿起带回来的糕点狠狠咬一口,还未咽下便皱起一张脸,拿起一旁的冷茶猛灌两口,把嘴里的点心都顺下去才自言自语道:“甜得牙疼,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还是去照顾花花草草和研究暗器毒药有意思。 搬去角宫的司徒洛洛安安心心地当起了电灯泡,正因为有这个电灯泡在,宫尚角只好晚间才唤上官浅去陪他。 上官浅端着热茶推门而入,在宫尚角身旁坐下,替他斟了一杯热茶:“公子特意叫我来,是有事?” 宫尚角声音不辨喜怒:“我过几日就要出发去北国白家了,你不想多陪陪我吗?” 上官浅被这么一提醒,突然多了几分即将分离的惆怅,只低垂着眉眼不说话。 宫尚角见她如此,觉得好笑,打趣她:“现在知道难过了?我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这时候还把司徒姑娘接来角宫捣乱。” 第226章 乱吃飞醋 上官浅轻笑,佯装委屈:“哪里是捣乱,我这可是在帮远徵弟弟。” 宫尚角打趣她:“你这做嫂嫂的倒是挺上心” 上官浅不理会宫尚角酸溜溜的语气,问道:“公子找我何事?” 宫尚角把上官浅画的那张安大人的画像和施怀安父亲的画像放在一处,上官浅看着画像上两张相似的脸,眼睛微眯,嘴唇微张。 宫尚角替她解释:“现在可以确认点竹身边的安大人就是真正的施怀安,幽兰说点竹使用药物,令其失忆,如今才会认贼作父” 上官浅盯着两张画像,仿佛在自言自语:“这个安大人的经历倒是与我如出一辙” “对,我记得你说你失忆是因为掉入山崖撞到头部,你确定吗?” 上官浅眼神漂浮,似是在回忆。 她曾经还跟在点竹身边时,确实需要定期服药,当时点竹说是调理身体的药,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只当点竹真的是她的师父,从未怀疑过那些药的功效。 说起来她恢复记忆也是后来跟在寒鸦柒身边的事。 难道是寒鸦柒从中做了手脚,寒鸦柒对自己心思不纯,会这样做倒也不奇怪。 想到寒鸦柒,上官浅的眼神微黯,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情,一时难以纾解。 他是无锋之人,却为护她而死,连死前都还在教她要爱自己。 他教她虚情假意,却以死为代价试探她的真心。 他付诸真心的代价对她来说太过沉痛。 上官浅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也逐渐急促。 宫尚角把上官浅的情绪转变看在眼里,虽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但伸手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手上温热的温度传来,上官浅回神:“如果我失忆不是意外,那我恢复记忆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脚吧!” “你想到了谁?” 上官浅表情已恢复如常:“不重要,一个故人。” 宫尚角警觉地眯了眯眼:“上官浅,你如今演戏的水平变差了,你刚刚就差哭出来了。” 能让她露出此副表情的人,怎么可能不重要,说谎也不用点心。 “公子如今看戏也少了些耐心,要是以前公子定是看破不说破的。” 见上官浅对别人如此上心,还遮遮掩掩,宫尚角止不住好奇:“帮你的到底是谁?” “我能想到的只有寒鸦柒” 宫尚角心下一沉,舌尖抵着牙齿深吸一口气才冷哼道:“上官浅,你为了一个男人,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不合适吧?” 上官浅眉头微蹙,觉得这人此番有些无理取闹,失了耐心。 “宫尚角,你在乱吃什么飞醋?” “寒鸦柒?当初宫门大战,前来助你的是他吧?” 上官浅冷着脸不答。 他什么都不懂! 宫尚角不依不饶:“不顾安危前来接应你,背着点竹让你恢复记忆,说他对你毫无想法,谁信?” “而你,为了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不该问问吗?” 上官浅深吸一口气,抽回被宫尚角握住的手,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他丧命宫门,我欠他一条命,我不仅要为他伤心,每年清明还得为他上柱清香。” “我也是人!” 她也有心,会难过,会伤心! 第227章 浅浅生气 宫尚角的脸冷得像冰块。 呵!她是人!她有心!心都给别人了! 当初出卖自己的时候可不见她有心! “要不是我命大,你每年清明恐怕也得替我也上上香。” 上官浅转头看他。 呵!说什么敞开心扉,说什么双赢。 怕是也是嘴上说说,说好的翻篇,时不时就拿出来翻旧账。 还有,比起心狠手辣,他们简直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他还委屈上了?! 上官浅知道只要她愿意温言软语地说些好话,今晚定能完美收场。 可是,她不想!她又没错! 上官浅找了个借口:“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了。” 说完起身就走。 宫尚角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都不解释一下就走了? 上官浅眼看着要走出房间了,大开的门被宫尚角用内力关上。 上官浅停下脚步,看着被关上的房门。 又是这样!真没意思! 懒得陪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上官浅转身,脸上带着薄怒,隔着墨池看着宫尚角。 “每次都这样!你想干什么?!” 宫尚角:??? 什么他想干什么?她看不出来他想她留下来吗? 上官浅狠狠剜了宫尚角两眼,转身,开门,再关门。 宫尚角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深如寒潭。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生气的不是他吗?怎么她怒气冲冲的? 上官浅出门就遇上了金复,金复迎上来:“夫人。” 上官浅怒气未消:“你家公子真难伺候!” 金复:…… 自家公子是挺难伺候的,夫人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夫人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嫌弃公子了吧? 上官浅回屋让梦汐和子晗伺候着洗漱更衣,上床睡觉,原以为被宫尚角闹这一出免不得要一番辗转反侧,没想到竟出奇的好睡。 宫尚角坐在案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公文,一个时辰过去了,依然一笔没动。 实在是没有心思,满脑子都是上官浅今晚的异常。 上官浅和他很像,多疑且敏感,所以他知道常人难以走进她的心里,但她竟然把寒鸦柒放在心里?寒鸦柒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只是救命之恩的情谊吗? 还有之前每次留她她都不会拒绝,今晚竟然生气了!因为寒鸦柒吗? 连他不高兴了都不管!这还是第一次。 越想越烦,他定要去好好质问她一番! 宫尚角放下手里的公文,朝上官浅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屋里一片漆黑,守在房间门口的梦汐恭敬行礼:“角公子,夫人已经睡下了。” “睡下多久了?” “半个时辰前就睡下了。” 宫尚角眼神幽幽,看了一眼房门,只好转身离开。 倒是还睡得着! 搞半天对她毫无影响呗? *** 次日一早,摸鱼已久的金复给宫尚角送早膳。 宫尚角面色不豫:“怎么是你送早膳,夫人呢?” 最近一日三餐都是上官浅陪同用的,金复已经很久没干送膳这种活了! 金复内心瑟瑟发抖,面上依然恭敬。 “夫人已经用过了,特意派我给公子送早膳。” 宫尚角语气冰冷:“不吃,撤了!” 自己的绿玉侍她倒是使唤的挺顺口。 第228章 姐妹情深 金复快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金复站在门口端着丝毫未动的早膳,想到上官浅交代他这两日照顾好公子的一日三餐,止不住发愁。 这才第一餐就被扫地出门了。 这公子和夫人闹不愉快,受苦的是夹在中间的他啊! 夫人的话不敢不听,公子的命令不敢违抗。 苦啊! 云为衫派人传话给上官浅,想要来看看她。 上官浅不想见宫尚角,索性带上司徒洛洛直奔羽宫,与其在角宫哄宫尚角这个大冰坨子,还不如去羽宫跟云为衫演姐妹情深呢! 还能顺便试探下云为衫,况且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妯娌关系迟早要缓和,不可能躲一辈子。 云为衫得知上官浅直接杀到羽宫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此前多次传话都被挡回来了,这次竟然直接上门拜访了? 上官浅有事要与云为衫说,便先打发了司徒洛洛,让她自己去逛。 云为衫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起身与上官浅寒暄:“妹妹如今身子不便,怎么还自己来了?” 上官浅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我一个人在角宫,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恰好姐姐派人来传话,想着刚好活动活动便来了,没有打扰到姐姐吧?” 云为衫引着上官浅坐下:“怎么会打扰,妹妹来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上官浅面上笑意盈盈:“我与姐姐同时被选为宫门新娘,也算是共患过难,许久未见,倒是也想同姐姐叙叙旧呢!” 云为衫见她提起以前在宫门之事,脸色笑意消失,满脸愧疚地看着上官浅:“以前在宫门的事......抱歉,还有......这次我与我胞妹能得救,多亏妹妹不计前嫌!” 上官浅故意说起,本意也是恶心云为衫,但看着云为衫那副诚恳认错的样子,也失去了挑衅的欲望。 而且,愿赌服输嘛,宫尚角她都原谅了,还差一个云为衫吗? 差是不差,但是想要让她给云为衫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 她轻嗤一声,冷着脸说:“姐姐倒也不必这副样子看我,你背叛无锋,蠢是蠢了点,不过这份胆量倒是叫我都不得不高看你一眼。” 云为衫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上官浅还是上官浅,依然很毒舌。 这话吧,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也不知道她是骂人还是夸人。 云为衫不甘示弱的反击:“自然不及妹妹勇气可嘉,既不投靠宫门,又不忠于无锋。” 云为衫说着眼神有意无意扫过上官浅隆起的肚子,语气暧昧:“关键还能全身而退。” 上官浅面不改色:“多谢姐姐夸奖了。” 上官浅顿了顿,抬眼盯着云为衫,眼中闪着锐利的光:“不过姐姐能从无锋手中逃脱还安然无恙也是福大命大。” 云为衫脑海中闪过临被送来与宫门交换之前,寒鸦给她喂的东西。 她不知道吃下去的是什么,回来这段时间也一直无事发生,但她知道那就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颗定时炸弹。 安然无恙、福大命大吗?恐怕还早。 无锋的手段阴狠毒辣,不可能毫无后手,上官浅此番试探,恐怕也是有所怀疑吧! 云为衫佯装羞涩:“还得多谢羽公子从中斡旋。” 上官浅手撑着下巴,茶里茶气地说:“宫子羽对你真好,真是羡慕呢!” 云为衫抬眼打量她,瞧瞧她这满眼的羡慕之情。 看来上官浅这聪明的脑子,置身情爱也没多好用嘛! 还得靠自己开解。 云为衫微微笑着说:“宫二先生对你也不差,当初知道你是无锋细作的时候,宫尚角差点掐死我。” 上官浅语气淡淡:“他对无锋之人都恨之入骨,掐死你不是很正常吗?” 云为衫凑近上官浅,暧昧地看着上官浅:“他哪里是要掐死无锋刺客,我看他是想包庇你的身份,杀我灭口呢!” 见上官浅毫无反应,云为衫继续说:“我看他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自欺欺人呢!被我戳破了恼羞成怒了!” 第229章 郑重道歉 上官浅观察着云为衫的神色,不像说谎。 那这么说宫尚角早就对自己动心了? 那藏得可真够深的,自己试探那么多次,竟一点破绽都没发现。 上官浅心下闪过无数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姐姐怎么这么好心,告诉我这些?” 云为衫看着上官浅虚情假意的脸,有些无奈。 她真的就是出于好心,没有任何目的,好吗?! “我都快被妹妹的夫君掐死了,我找你诉诉苦,有问题吗?” 上官浅冷笑。 听着就不像是真话! “我又打不过他,跟我诉苦也没用,你不如去找你的执刃大人诉?” 云为衫抿了一口茶,真是没句好话。 戳人痛处嘛,谁不会? “其实我就是想说妹妹自以为算无遗策,其实也就那样,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施展美人计留下的吧?” 上官浅反击:“角公子说了,我们是情之所至,倒是姐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宫子羽不够爱你,还是宫子羽不行?” 云为衫眼角狠狠抽了两下,脸色潮红:“你别乱说!” 见云为衫变色的脸,上官浅得意极了,不依不饶地八卦道:“他行?你试过?” 云为衫脸更红了,这是重点吗?! 倒是低估了上官浅不要脸的程度,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面不改色地问这种问题?! 上官浅难得见云为衫露出这副表情,凑到云为衫面前:“看来是没试过,那亲过没?!” 云为衫:!!! 还有完没完了! “上官浅,马上可以吃午膳了,你不回角宫吗?” “角宫的饭菜我早就吃腻了,听说羽宫的厨子做菜味道不错,我想尝尝,姐姐不会赶我吧?” 云为衫看着上官浅满眼的期待,心下狐疑。 这上官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特意蹭饭来了? 来蹭饭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多谢姐姐了。” 上官浅还是很好奇:“所以,到底亲过没?” 云为衫红着脸,轻轻点了下头。 *** 午膳准备好了,一张八仙桌上挤着五个人,上官浅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打趣说:“长这么像,执刃大人分得清吗,可别认错了?” 宫子羽拉着云为衫的手,深情款款:“我绝对不会认错我的阿云。” 云为衫羞涩地低头浅笑。 饭桌上,宫子羽端着酒杯再次郑重且真诚地跟上官浅道歉:“嫂嫂,之前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做了些伤害你的事,还希望嫂嫂不要记恨我和阿云!” 说完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觉得还不够又连喝了两杯。 上官浅被他的架势惊得说不出话。 这这这...... 该咋回啊? “执刃大人的道歉就值三杯酒啊?不得赏些金银财宝?” 宫子羽愣了一下。 角宫缺金银财宝? 宫子羽小心翼翼地问:“尚角哥哥......亏待你了?” 上官浅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宫子羽。 这人脑子不好吧? 看不出来她在给他台阶下吗? 这脑子果真不配当执刃。 云为衫也有些无语,赶紧出来打圆场。 “道歉当然得有诚意,执刃大人的意思是想多给你挑些。” 上官浅相当配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哦,可算还有个聪明人,知道顺杆爬。 宫尚角脑子也不是特别好,偏偏扶宫子羽这个大傻牛做执刃。 第230章 吵架了? 羽宫一片和乐融融,而此时的角宫宫尚角看着金复送来的饭菜,本来就黑的脸似乎更黑了些。 “夫人呢?” 金复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回复:“夫人一早带着司徒姑娘去羽宫找云姑娘叙话了。” 宫尚角轻轻皱眉。 回宫门这么久,偏偏今天去叙话,定是故意的。 “我没什么胃口,把饭菜撤了吧。” 金复:??? 又不吃? 金复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劝:“公子,你早膳就没吃,午膳多少吃一些吧。” 宫尚角面无表情,眼神幽幽扫过金复。 金复感觉大白天的,脖子上阴风阵阵,二话不说,快速收拾好饭菜,走人。 上官浅在羽宫用完了午膳,又继续以想向云为衫请教女红的借口留下。 云为衫心思细腻,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上官浅分明就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做事目的性也很强,无缘无故留在羽宫,就......很奇怪。 “上官浅,你...不想回角宫?” 上官浅手上动作一顿,果然瞒不过云为衫,不过不妨碍她胡编乱造。 “姐姐,我这如今口味挑剔,就喜欢吃羽宫的饭菜。”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欲哭不哭,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云为衫懒得看她演,直接问:“跟宫尚角吵架了?” 吵架?应该不算吵架吧? 角宫的那块冰坨子估计现在都还在等着自己去哄他呢吧,她偏不去! “没有。” 云为衫看破不说破,只当她是真的想向她讨教女红,真的想吃羽宫的饭菜。 上官浅在羽宫吃过晚膳后准备带着司徒洛洛打道回府,云为衫起身送她:“妹妹若闲得无聊可多来羽宫走动。” “好啊!”上官浅一双眼睛里满是无辜,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那我明天还想来,姐姐不会不欢迎吧。” 云为衫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这人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她只是客气一下。 关键是装得这么无辜,谁不知道她是个人精啊? “妹妹若不闲往返劳累,我自然欢迎。” 宫子羽见上官浅要回角宫,派金繁去库房挑了不少奇珍异宝,让侍卫连同上官浅一起送回角宫。 看着上官浅离开的背影,云为衫问宫子羽:“宫尚角喜欢这样的?” 宫子羽:“现在宫门上下谁不知道尚角哥哥护她护得紧,这还能有假?” 云为衫实在难以理解:“传闻宫尚角多疑无情,怎么会喜欢上官浅这样把阴谋诡计写在脸上的人?” 宫子羽:“你别说,满肚子算计,她俩绝配,不然该出来祸害别人了。” 云为衫点头表示赞同。 宫子羽有些忧心忡忡,这上官浅躲到羽宫来,要是宫尚角怒了,会不会杀到羽宫来,把羽宫掀了? 想到上次宫尚角杀到羽宫来救宫远徵的场景,宫子羽转头对云为衫说:“阿云,嫂嫂有孕在身,明日你劝劝她,要多休息,若真是喜欢羽宫的饭菜,羽宫的厨子可以拨两个到角宫。” 宫尚角真杀过来,他可拦不住,关键是宫尚角心情不好,又该在宫门事务上虐他了,他此刻已经想象到明天的宫门事务一定会格外多。 上官浅回到角宫刚好遇上金复,金复拦住上官浅:“夫人,公子今日的三餐一口没吃,你要不要去看看?” 上官浅面无表情的回:“你转告你家公子,我心里惦记着别人呢,没空管他吃不吃饭,他若饿死了,我定会好好替他守寡的。” 金复:???!!! 这什么情况,公子不吃饭,夫人都不关心了? 还有什么心里有别人?守寡? 这话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到公子面前说呀。 偏偏上官浅还补一句:“现在就去,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说完也不走,死死盯着他,大有你不去我不走的架势。 第231章 狠心浅浅 金复无奈,只能在上官浅的眼神威压下往宫尚角房间走去。 金复把上官浅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宫尚角。 宫尚角面无表情地问:“夫人今天都在羽宫?” “是的。” 宫尚角放下手中的笔,随手指了指桌上如山的案卷:“这些,连夜送去给执刃大人。” 金复吃力地抱着案卷退出房间,在内默默心疼了那冤种执刃三秒。 宫尚角看着微弱的烛火,回味着金复转达的那句话。 这话是心里没别人的意思吧? 没别人就没别人,她生的什么气? 去羽宫,一去就是一天,也不知道抓紧时间多陪陪自己。 想着便起身往上官浅房间走去。 房间亮着灯,上官浅已沐浴完穿着寝衣,正带着梦汐和子晗收拾宫子羽送的那些奇珍异宝。 梦汐和子晗见到宫尚角前来,双双行礼。 “角公子!” “角公子!” 上官浅正在看一幅名画,仿佛没看到宫尚角一般,旁若无人地站起来,将画挂在墙上,继续收拾剩余的东西,把能摆放的都拿出来摆上。 梦汐和子晗大眼瞪小眼。 这气氛......不太对啊! 子晗心思活络,立刻说:“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角公子和夫人休息了。” 宫尚角走到上官浅对面坐下,看她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些奇珍异宝上,一点都没有要跟他讲话的意思,只好没话找话:“去羽宫一整天都不回来,就为了这些东西?” 上官浅手上动作不停:“这是执刃大人给我道歉,特意送的礼物,他非要送我,我也不好拒绝。” “你很喜欢?” “执刃大人眼光不错,收藏的东西都是极品,自然是喜欢的。” 宫尚角拿起一个金镶玉的吊坠仔细端详,又随手放下:“角宫比这好的多得是。” 上官浅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宫尚角皱眉,哦?哦是什么意思?想要不会跟他要吗? 上官浅收拾完才抬头问:“公子,这深更半夜的,不歇息来我这做什么?” 宫尚角声音清冷,但上官浅还是听出了满满的怨气。 “来看看你去羽宫玩得开不开心?” “当然开心,我和云姐姐约好了,明天还去呢。” 宫尚角的脸微不可察地拉了下来。 还要去?!这是还不打算陪自己的意思吗? 他都主动示好了,怎么还不理自己呢? 宫尚角轻笑着问:“还生气呢?” 上官浅满脸无辜:“我没生气啊,只是实在太想念云姐姐了,想多跟她说说话。” 哼!她才没有生气,每次都是她去哄他,她得让他知道哄人有多辛苦。 宫尚角抓住她话语间的漏洞:“那么想她,之前怎么不去见她?” “这两天特别想。” 宫尚角愣了一下,这耍赖也耍得毫无破绽,一时之间倒是真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上官浅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地说:“我困了,得歇息了,就不留公子了。” 宫尚角的脸彻底黑了。 这是在赶自己走呢? 怎么,孩子都有了,倒还生分上了,睡觉还赶自己? 关键是他还饿着呢,真是狠心,一句不问。 狠心的上官浅边越过屏风边说:“劳烦公子离开的时候替我把门关上。” 宫尚角:??? 真这么狠心啊! 第232章 送礼求和 上官浅白日里没有午睡,此时困得不行,躺在床上不过一刻钟便已沉沉睡去。 被冷落的宫尚角听着内室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有些无奈。 为了躲自己不辞辛劳跑羽宫待一整天,也是难为她了。 静坐片刻,灭灯,关门,离开。 第二日依然是上官浅早早便去了羽宫,宫尚角的三餐依然由金复送,几乎未动。 晚膳时分,宫子羽捶着酸痛的腰坐下,眼神时不时往上官浅身上飘,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上官浅只当看不见,吃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最终还是宫子羽忍无可忍,小心翼翼地试探:“嫂嫂啊,你要跟尚角哥哥吵架了,不如说出来我替你出出主意?” 上官浅这尊大神往这羽宫坐一天,他的腰就要废一天,他得想办法把上官浅哄回角宫去。 上官浅一脸茫然:“我和角公子没有吵架啊。” 顿了顿,又疑惑道:“子羽弟弟是嫌弃嫂嫂来羽宫用膳,麻烦云姐姐了吗?” 一双眼睛泪光盈盈,那一脸愧疚和局促让人看不出半分破绽。 “倒是我考虑不周,给云姐姐添麻烦了。” 宫子羽惊得嘴里的饭半天都没咽下去。 他是这个意思吗?这副样子要是让宫尚角知道了何止是腰废了事,那是人要没了的事。 “嫂嫂,我没那个意思,嫂嫂喜欢来羽宫就随时来,想来多久来多久。” 上官浅毫不客气地说:“那就好,我正想着趁我最近还能走动,多来找云姐姐叙叙话呢。” 宫子羽端起茶水猛灌两口,可怜兮兮地看向云为衫。 云为衫冲着他轻轻摇头,她白日里早已旁敲侧击试探过。 这上官浅装傻充愣起来,她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云为殊话少,听着两人又是嫂嫂、又是弟弟,又是姐姐的,只觉得这宫门的关系可真乱呐! 饭毕,上官浅回角宫,宫子羽陪云为衫送上官浅出门,看着上官浅消失在羽宫大门口的身影,靠在云为衫肩上,一脸生无可恋:“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云为衫动了动肩膀,待宫子羽站好才温声宽慰:“放心吧,过不了几日,神会自己走的。” 宫子羽长叹一口气。 最好早点走! 上官浅回角宫没见到宫尚角本人,但见到了宫尚角派人送来的一身新衣和一套首饰,新衣用月白色蜀锦裁剪,上面用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杜鹃,肩头一支月桂用金线点缀,看得出用心至极。还有金簪玉耳坠,一条极品珍珠串成的项链。 上官浅看着桌上的东西,脸上浮上笑意。 还算有点进步,知道送礼求和,只是他那张嘴见了面还不知道要怎么阴阳怪气呢。 既然他没嘴,她就全当不知道了,继续装傻,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上官浅将首饰小心收起,坐下才微微叹口气。 他这两天定是没好好吃饭,一点也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体,他那嘴最好有点用,她才好去关心他。 第三日上官浅穿上宫尚角送的新衣又去了羽宫,云为衫心热,又拿上官浅没办法,两日相伴下来,倒是真把上官浅当成了半个妹妹来对待,好吃好喝招待,处处用心。上官浅虽骂起人来依旧毫不留情,但到底不再句句夹枪带棒,也能说些寻常女子间的话题。 第233章 接浅浅回宫 云为衫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你这连着两日来羽宫又吃又拿的,总该和我说说是为什么了吧?” 上官浅佯装无辜:“姐姐这是嫌我了?” 云为衫受不了她的茶言茶语,翻了个白眼才解释:“宫尚角知道你来了羽宫,故意给执刃派了很多公务,他已经连着熬了两夜,我怕你和宫尚角再不和好,执刃大人会先劳累至死。” 上官浅没好气地回:“那些公务宫尚角处理了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他劳累至死。” 云为衫嘴角一抽,心想你还是不太了解宫尚角用起阴招来有多损。 “我昨夜陪羽公子,发现那些都是过去二十年宫门营生的账目,多而繁杂,若按寻常速度至少得半月才能看完,宫尚角派人送来,让宫子羽三日之内看完归还,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上官浅语气平平:“嗯,这么看来确实是故意的。” “所以,你们二人到底怎么了?” 上官浅放下手里的刺绣,手撑着下巴说:“其实也没怎么,我在等着他来找我。” “欲擒故纵?” 上官浅答得理所当然:“嗯。” “万一他不来找你呢?到时候可能执刃大人先劳累至死了。” “放心吧,你的执刃大人死不了,他要是死了,就让宫尚角做执刃,到时候姐姐执刃夫人的位置就该是我的了。” 云为衫此时只想抽自己两嘴巴子,偏偏要多余问上官浅,自找不痛快。 午膳时分,上官浅照例在羽宫用膳,一张八仙桌上四个人,一脸疲相的宫子羽,珠圆玉润的上官浅加上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云家姐妹。 云为衫刚替众人盛完汤,羽宫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羽宫的侍卫在午膳时间见宫尚角造访,也有些惊讶,正想去通报便被拦下了。 “我来接上官姑娘,不必通报。”,宫尚角冷冷丢下一句话就越过侍卫往里走去。 宫尚角一身墨蓝色的锦服服帖地包裹着精壮的身躯,墨发以玉冠高束,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推门而入。 正在用膳的四人神色各异地将视线落在宫尚角身上。 宫子羽最先回过神,面上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问道:“尚角哥哥可是有事找我?” 宫尚角如墨一般的眼睛锁着上官浅,声音不辨喜怒:“我听说羽宫的厨子厨艺不错,特意来尝尝,子羽弟弟不介意加一副碗筷吧?” 宫子羽僵着一张脸回:“当然不介意。” 他敢介意吗? 云为衫眼神暧昧地看了一眼上官浅,起身吩咐下人再添一副碗筷。 宫尚角抬腿径直走到上官浅身边,挨着她坐下。 上官浅低头喝汤,嘴角的笑意被汤碗遮住,从宫尚角的角度看不到,云为衫和宫子羽却看得清清楚楚。 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个眼神。 请神的人来了,可以不用死了。 宫尚角本意不是来用膳,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看一旁的上官浅吃得实在过于开心,问她:“好吃吗?” 上官浅听出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冲着宫尚角扬起灿烂甜美的笑容。 “好吃!” 第234章 嘴的用处 宫尚角面无表情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上官浅碗里,冷冷地说:“那你多吃点。” 毕竟以后就不一定能吃到了。 上官浅自觉不妙,但依然低头把他夹的那一筷子菜全数吃了。 饭桌上有个板着脸的宫尚角,这顿饭大家都吃得不算开怀,很快就结束了。 宫尚角看着众人都歇了碗筷才问上官浅:“吃饱了吗?” 上官浅点头。 宫尚角淡淡地说:“吃饱了就走吧。” “我还约了云姐姐教我做女红呢!” 宫尚角目光冷冷地看着云为衫:“执刃大人任务繁重,云姑娘要照顾他,恐怕没空教你女红。” 上官浅也看着云为衫说:“执刃大人是公务繁重,但她除了替执刃大人做些好吃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宫尚角伸手揽着上官浅的腰,眼睛依然看着云为衫问:“云姑娘没时间教上官姑娘女红,对吧?” 上官浅还想说话,腰上的手便威胁似的加重了力道,阻止了上官浅再说话。 云为衫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暗自较劲,有些无语。 她有没有时间重要吗? “若上官妹妹执意要学,我还是能抽出时间教的。” 她才不要继续做两人谈情说爱的工具人呢! 宫尚角闻言,转头看着上官浅说:“你没有时间学。” 不等上官浅回话就起身,放在上官浅腰上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人轻而易举地提起来禁锢在自己怀里,揽着往外走。 宫子羽在后面大喊:“嫂嫂你接回去了,那账本可不可以多给几天时间啊?!” 回答他的只有越走越远的一双人影。 一路上宫尚角什么话也没说,冷着一张脸,只在上官浅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桎梏之时加重手上的力道。 力量悬殊,上官浅拗不过他,只好任由宫尚角揽在怀里回角宫。 宫尚角揽着上官浅在角宫下人惊诧的眼神中进了上官浅房中,门关上的瞬间宫尚角终于松开了上官浅腰上的手。 挣脱束缚的上官浅刚轻呼一口气便被宫尚角按在门上,后背紧贴着门,身前是宫尚角高大的身躯,宫尚角什么都没说,上官浅便被他身上的压迫感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宫尚角的脸离上官浅很近,问她:“真的很好吃吗?” 他个子比上官浅高出很多,呼出的热气打在上官浅的额头上,引得上官浅一阵酥痒,面上沾上了一层红晕,呈淡淡的桃粉色。 上官浅仰头看他,眼中笑意盈盈:“我以为公子还能再忍几日呢。” 宫尚角如深渊般的眸子盯着她的脸问:“你故意的?” 上官浅大方地点头承认。 “嗯。” 宫尚角有些不太懂她这样做的意图,面无表情,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上官浅手指拉起宫尚角垂到胸前来的小辫把玩着,脸上三分委屈三分戏谑,还带着些许挑逗:“公子的嘴既不好好吃饭,又不好好说话,我是想看看它到底还有没有用的?” 宫尚角玩味的眼神从上官浅脸上移到她鲜艳饱满的唇上,眸色黯了几分,喉结轻轻滚动。 他突然冷哼一声。 嘴除了吃饭说话,在其他地方的用处大着呢! 第235章 极尽缠绵 宫尚角玩味的眼中暗含满满的占有欲。 温热的指腹按在上官浅的唇上轻轻摩擦,带着茧的手指从唇间一路游移,划过脸庞,穿过颈间,最后稳稳地托住上官浅的后脑勺。 上官浅察觉到宫尚角眼神似乎不太清白,愕然地看他的脸缓缓靠近,呼吸交缠间,唇被宫尚角含住,唇瓣相接,温度灼热。 “唔......” 上官浅轻轻挣扎。 宫尚角是不是会错意了? 苍天在上,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看怀里的人竟然在走神,宫尚角不悦地轻咬上官浅的嘴唇,见她疼的微微蹙眉才提醒道:“专心点。” 说完温热的唇重新覆上,轻柔辗转,由轻到重。 上官浅抬手环住宫尚角的腰身,迎合着,回应着。 宫尚角似乎因为她的回应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变得贪婪,不知餍足,灵巧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深深探入她的唇间,强势地扫过每一分香甜,耐心地等待着她缴械投降。 上官浅被吻得全身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向下滑去,宫尚角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软的像水一样的腰肢。 他看着上官浅轻颤的睫毛下,沾满欲望的眼睛满意极了,轻吮片刻才放开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将唇游移到她的耳边。 “还觉得我的嘴没用吗?” 暗哑中带着性感的声音传入上官浅耳中,粗重的呼吸伴随着热气,引得上官浅一阵颤栗。 上官浅想往后缩缩身子,发现被门堵得死死的,只好偏了偏头才回:“我不是这个意思。” 同样声音沙哑伴随着轻喘,平添了几分魅惑。 宫尚角的眼眸越发幽深,手掌将她偏了的头按回来,舌尖轻扫过她的耳垂。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上官浅觉得全身力气都被宫尚角亲没了,索性整个身体靠在宫尚角身上。 “我希望公子可以说出你心中所想,高兴、喜欢、伤心、难过,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公子总让我猜,我也会累的。” 宫尚角看着她的发顶,喉咙发紧,上官浅不愧是上官浅,说的话做的事永远能在自己的心上掀起惊涛骇浪。 宫尚角紧了紧偎依在怀里的人,轻声回:“知道了。” 以后会改。 温热的唇又轻轻覆上,这次极尽温柔,缠绵而珍重。 吻够了,宫尚角才放开上官浅,委屈地问:“寒鸦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提到他那么难过?” 上官浅抬头,晶亮的眼睛盯着他躲闪的眼神问:“吃醋了?” 宫尚角原本温和的脸瞬间黑了,手指重重摁了下上官浅微肿的唇,淡淡应:“嗯。” 上官浅轻笑出声,反问:“公子貌比潘安、武功卓群,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怀疑我的眼光啊?” 宫尚角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按在门框上,威胁似的出一个字:“嗯?” “我对寒鸦柒如兄如父,对他只有感激和愧疚之情。” “就这样?” “嗯,我的心里只有公子一人。” 第236章 临行前夕 得知上官浅只是把寒鸦柒当亲人,他心里瞬间舒畅了,对上官浅的甜言蜜语受用无比。 “你的嘴倒是甜。” 上官浅嗔怪:“还不是公子乱吃飞醋,冤枉我这个好人。” “寒鸦柒对你有男女之情,我这醋可没吃错。” “......” “等无锋的事解决,我们查查他的真实身份,让他魂归故里吧,不许你单独去给他上香。” “他死于宫门,你跟着去也不合适吧?” 拉着仇人去给他上香,她怕寒鸦柒气活过来。 “那就都别去,找座寺庙,给些香火钱,给他点一盏长明灯。” 上官浅觉得当下的姿势太过暧昧,应道:“可以,只是公子能不能放开我,我累了。” “跑羽宫的时候可不见你累。”嘴上如此说着,手却松开了上官浅,带着她到桌前坐下。“不出五日我就要出发去白家了,别乱跑了,好不好?” 上官浅拉过宫尚角的手:“不跑,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公子。” *** 日子平静无波,上官浅每日陪着宫尚角,如蜜里调油一般,转眼便到了宫尚角即将离开宫门的日子。 离开宫门的前一日,宫尚角带着上官浅到了前厅,厅堂里站着一排人,金复候在一旁。 宫尚角对上官浅说:“此次去白家,来回最少也要一个月,这些人是我安排的大夫、产婆和下人,都是信得过的,金复会留在角宫,你有事可以吩咐他。” “金复,我不在,一切听从夫人安排,明白吗?” “是,公子!” 宫尚角吩咐完就便挥退了下人。 上官浅看着有序离开的人,光产婆就备了三位,不禁有些咋舌。 “没想到公子准备的如此周全。” “此次铲除白家,我也不知归期,你在角宫有人照顾我才放心。” 上官浅突然多出了几分离别的怅然,伸手环抱住宫尚角的腰,宫尚角回抱她,两人尽情地享受着分别前的温情时刻。 晚间,宫尚角让下人备了菜,邀请宫远徵到角宫用膳。 宫远徵得知哥哥此次出门不带自己,有些不高兴:“哥哥,宫门如今有执刃留守,我留在宫门能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帮哥哥。” 宫尚角宠溺地笑着:“你留在宫门帮我照看着你嫂嫂,我才放心。” 宫远徵黑着脸瞥了上官浅一眼:“她?牙尖嘴利的,谁能欺负得了她?” “你嫂嫂如今最需要的是养身子,你的医术可帮她好好调理身子。” “要说医术,司徒洛洛和月长老都在我之上,又不是非我不可。” 宫尚角认真地看着宫远徵说:“我只信任你,嫂嫂交给你照看我才放心。” 宫远徵听到这话,受用无比,一脸得意地看向上官浅。 上官浅无视他的幸灾乐祸,开始茶言茶语:“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给远徵弟弟添麻烦的。” 宫远徵冷哼一声:“最好是!不然我定给你的药汤里加点料!” 宫尚角出言阻止:“好了,吃饭。” 用完晚膳,宫尚角去了羽宫,向宫子羽这个执刃辞行,再次见到宫尚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第237章 聘书为订 宫尚角在临行前,敲响了上官浅的房门,递给上官浅一个方形的盒子。 上官浅顶着惺忪的睡眼想要打开看,宫尚角按住了她的手:“等会再看,而且这里面的东西,我可是要回礼的。” 上官浅虽然疑惑,嘴上还是应:“好。” 宫尚角幽深的眼神看着上官浅,亲亲她的嘴角:“等我回来,到时有事与你说。” 上官浅嘱咐:“公子一路小心!我们等你。” 有侍卫来催促:“角公子,已经可以出发了。” 宫尚角不舍地摸了摸上官浅的脸:“好了,你再回去睡会,我得走了。” 上官浅点头回屋,打开了宫尚角留给她的盒子。 一份卷轴下压着一个信封。 上官浅先打开信封,大红的帖子上“聘书”两个金灿灿的字刺得她眼睛发烫。和帖子一起的还有宫尚角的生辰帖。 上官浅拿起卷轴打开,是聘礼的礼单,打开足足有八尺长。 上官浅知道这是宫尚角无声的承诺,是他许给她的未来。 他所说的回礼,便是她的承诺。 想到此处,上官浅取了一件披风披上,朝着宫门的大门口追去,上官浅赶到宫门的长阶之上时,宫尚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带着人马走在最前头,正准备出宫门。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在踏出宫门的前一刻,宫尚角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站在长阶之上的上官浅。 他想起自己昨夜在墨池边上小心翼翼、一笔一划写下的那封聘书。 浅浅见字如面 今有宫门角宫宫尚角 遇孤山上官氏上官浅 相知相爱 倾慕已久 今欲永结良缘 余生磨墨伴读 煮雪暖酒 相依相伴 终此一生 于农历未年八月二十五日 订立婚约 另择良辰吉日奉行婚礼 他与上官浅隔着长阶遥遥相望,突然生出了一丝急切,真希望早点结束,早点回宫门,长阶之上的女子在等他回来,他不想她等太久。 两人似是心意相通一般,面上皆露出会心的笑容。 宫门的宫尚角与孤山派的上官浅从今时今日起才真真正正成为了夫妻,她懂他也懂。 宫尚角打马踏出宫门,宫子羽突然从上官浅身旁冒出来:“嫂嫂这是舍不得尚角哥哥?” 上官浅反问:“我夫君外出,我这个做妻子的来送送,有问题吗?倒是执刃大人来干什么?” “尚角哥哥每次外出我都会来这里送他,我送他那么多次,从来没见他哪次回头看看我的。” “夫妻关系排第一,角公子更看重我不是应该的吗?” “......” 这嘴......估计也就宫尚角镇得住吧。 *** 宫尚角走后,上官浅每日带着司徒洛洛看看话本、种种花草、研究研究女红,云为衫偶尔也来看看她,宫远徵时常来蹭饭,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司徒洛洛从徵宫搬来角宫已有半月余,宫远徵除了偶尔来角宫蹭饭,对于她搬离徵宫之事只字不问,对于上官浅“欲擒故纵”的方法生出了几分质疑。 “浅姐姐,你说的方法真有用吗?他不会连自己宫里少了个人都没发现吧?” 上官浅看着司徒洛洛没精打采的样子,淡淡回了一句:“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最近来角宫用膳的次数似乎有点多。” 第238章 改口叫嫂嫂 徵宫,清冷的院子里虫鸣鸟叫清晰可闻。 宫远徵用心地侍弄着院中的花草,司徒洛洛去了角宫,他喜欢清净,少了个叽叽喳喳的人应该正合他意才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心里竟生出几分失落。 他丢下锄草的工具,洗净手上的泥,抬头看看日头。 午膳时间到了,他要去角宫用膳。 角宫,上官浅喜欢在花园的凉亭用膳,刚摆好饭就见宫远徵从长廊走过来,毫不见外地直接坐下。 上官浅也落座,问道:“远徵弟弟最近经常来角宫用膳,可是徵宫的厨子做饭不好吃?” “我哥不在,我替他看着你,免得你惹祸。” 宫远徵始终不见司徒洛洛,又不好意思开口问上官浅,只好转头四处张望。 上官浅看在眼里,心下了然。语气暧昧地问:“远徵弟弟来角宫吃饭,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宫远徵耳尖通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徒妹妹代我去羽宫传话了,估计被留在羽宫用膳了吧,要是玩得开心,搬去羽宫住一段时日也是有可以的。” 宫远徵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好气道:“到处乱跑,不讲礼数!” 上官浅一脸八卦:“说到礼数,司徒妹妹与你孤男寡女住在徵宫才不合礼数吧?” 宫远徵黑着一张脸,低头猛吃饭。 上官浅一脸神秘:“不过你要想让她住回徵宫去,我可以给你出主意。” 宫远徵半信半疑:“真的。” “我连你哥都能搞定,司徒妹妹心思单纯,她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 宫远徵竟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哥哥确实挺难搞的。 宫远徵面色有所松动,问她:“什么主意,你说来听听。” 上官浅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你先叫声嫂嫂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小屁孩天天只知道与自己斗茶,可从来没有改口叫过她嫂嫂。 “……” 宫远徵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叫出来。 其实他心底早就承认上官浅这个嫂嫂了,可能是平时总是剑拔弩张的,时常斗嘴,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启齿。 上官浅满脸失望,还带着几分委屈。 “远徵弟弟来角宫吃了这么多我做的饭菜和点心,竟连叫一声嫂嫂都不愿意吗,难道远徵弟弟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份?” 宫远徵有些手足无措,半天才憋出一声“嫂嫂”。 上官浅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 宫远徵看着她满脸笑容,小声解释道:“其实我早就承认你是我嫂嫂了。” “那你为何一直不改口?” 宫远徵送她一个白眼。 上官浅:??? 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不知道你卖弄茶艺的时候有多气人吗?” “……” 她这不是茶逢对手,全力以赴吗? 上官浅顺着宫远徵的话往下说:“还不是远徵弟弟老把我当做抢走你哥哥的假想敌。” “……” 就你会说,搞半天都是他的错呗。 “快说说你的主意。” 上官浅笃定道:“远徵弟弟啊,我瞧着你这几日不见想得慌的症状应当是喜欢上司徒妹妹了。” 第239章 变故突生 宫远徵吓得呛了一口水,要不要这么直白。 上官浅火上浇油:“怎么?敢天天来角宫蹭饭,不敢承认啊?” 宫远徵依然嘴硬:“我医术不如她,想多跟她学习学习,以后好为宫门效力。” 上官浅:??? 嘴还挺硬。 “要论医术,后山的月宫也不差,你干嘛不去月宫找那白毛怪?” “……” 白毛怪?还挺形象的。 “远徵弟弟,你要是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那给你出再多主意都是没用的。” 宫远徵拧眉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瞬间觉得胃口全无。 喜欢吗? 不应该啊! 司徒洛洛在他眼里又笨又聒噪,他怎么可能喜欢,他要喜欢肯定要喜欢聪明的厉害的呀! “我就是觉得这几日徵宫少了个人,空落落的。” 上官浅深深地叹了口气。 榆木脑袋还没开窍呢!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你这是喜欢而不自知。” “你要真觉得你不喜欢她,你哥不在,你也少往角宫来。” 宫远徵极力辩解:“我来角宫是受哥哥所托。” “角宫的事,你哥早就安排好了,再说还有金复呢,有事我会派他去找你。” 上官浅煞有介事地思考一番,继续说:“年纪相差不大的嫂嫂和小叔子,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宫远徵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满肚子坏水,虚情假意,矫揉造作,这才刚说几句人话,又开始满嘴胡言乱语。 要不是看在小侄儿的份上,徵宫送的药汤里他定要加点料。 气死了! 到底谁败坏谁的名声?! 宫远徵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徵宫,连续几日都陷在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司徒洛洛这个惊天的发现中,难以自拔。 宫远徵还没想明白要不要拉下脸皮去把司徒洛洛接回徵宫,宫门的变故就发生了。 羽宫的云家姐妹突然双双病倒,宫远徵和月长老多次把脉依然找不出病因。 宫子羽担忧云为衫的同时,不忘吩咐宫门上下警戒。 上官浅看着院外突然多了许多侍卫把守,召来金复询问才得知羽宫的变故。 恰好司徒洛洛也在一旁,作为一个医者的敏锐,自然而然把注意力放在了云家姐妹的病情上。 “徵公子和月长老都去了,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既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你说会不会是中蛊?” 上官浅一怔。 是啊,无锋就喜欢钻研这些控制人的手段,知道宫门有个宫远徵,下毒这条路走不通,换下蛊非常合理。 “司徒妹妹,你随我去一趟羽宫,替两位姐姐看看。” “浅姐姐放心,我的金蚕蛊早已练成,如果是中蛊,我一定能替她们解了。” 上官浅看着跃跃欲试的司徒洛洛,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得替你多向执刃大人讨些赏。“” 两人说走就要走,一旁的金复急了,宫门突生变故,他觉得夫人离了角宫去哪里都不安全。 “夫人,您还是待在角宫比较安全。” 上官浅倒是有些佩服宫尚角调教下人的能力,这天都要塌了,这金复脑子里还是只有宫尚角交代的事。 第240章 阿云中蛊 她心下感动,说的话却不容置喙:“金侍卫,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但是羽宫我必须去。” 之前去羽宫她有意试探过云为衫,当时云为衫遮遮掩掩的样子定是知道什么的,她得去看看。 金复无奈,只好亲自带着五个身手一等一的侍卫亲自送二人去羽宫。 上官浅带着司徒洛洛到羽宫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下:“浅夫人,云姑娘病了,执刃大人吩咐,这两日谢绝探望。” 上官浅早有准备,不卑不亢地说明来意:“云姐姐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住在角宫的司徒姑娘是药王谷传人,我带她来帮着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侍卫让她在门口等着,转身去通报。 不一会就小跑着出来请上官浅和司徒洛洛进门。 云为衫的房间里,宫远徵和月长老刚给云为衫把完脉,宫子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云为衫此时昏迷在床,面色苍白,宫门的毒医中的佼佼者刚替她把过脉,说是脉象虚浮无力且又细又弱,一看就是油尽灯枯之象,另一边的云为姝症状也是如此。 宫子羽满脸灰败,见到司徒洛洛,眼中燃起希望的光。 “司徒姑娘,麻烦你快替阿云看看。” “执刃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司徒洛洛二话不说,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宫子羽和月长老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司徒洛洛和云为衫。 宫远徵挪到上官浅身边,小声冲她嘀咕:“你不好好在角宫养着,带着她来瞎掺和什么?” 上官浅反问:“怎么?你这是担心她还是担心我?” 宫远徵噤声,视线落在司徒洛洛专注的脸上。 小盒子里那只一动不动的金色虫子,随着司徒洛洛念的咒语越来越快,逐渐蠕动身体,发出轻微的叫声,而司徒洛洛脸上竟冒出细密的汗珠,看得宫远徵心里一紧。 随着盒子里的金蚕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云为衫睫毛轻颤两下,发出一声咳嗽,司徒洛洛从腰间拔出银针,在云为衫脑袋上的几处穴位快速下针,最后一针落下,云为衫缓缓睁开了眼睛。 宫子羽松了一口气,坐到床边,握起云为衫的手:“阿云,你感觉怎么样?” 云为衫气若游丝,喘着气说:“是无锋,他们送我离开无锋之前,给我吃了东西。” 宫子羽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 “阿云,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 司徒洛洛对御蛊之术还不是特别熟练,所以刚刚催动金蚕蛊大耗心神,想要开口说话,几次都被打断。 宫远徵看不下去了,冷冷开口:“宫子羽,你要不要先听听司徒姑娘说说能不能救?” 宫子羽这才注意到司徒洛洛似乎有话说。 “哦哦,是是是,司徒姑娘,阿云现在什么情况。” 司徒洛洛说话有气无力:“我刚刚用金蚕蛊试探,云姐姐确实是中蛊,不过具体什么蛊,容我看看。” 宫子羽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怔怔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先根据现在的症状,开药吊命,只要蛊解开,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第241章 共生蛊 司徒洛洛拉过云为衫的手把脉,然后站起身说:“看起来像是共生蛊,不过我蛊术不精,我得回去翻下《秘蛊录》。” 司徒洛洛只觉得此刻手脚发软、脑袋发晕,话音刚落,身子就摇晃两下,一头往地上栽去,宫远徵急忙朝前走两步,想上前去扶她,手刚伸出去人就被离司徒洛洛最近的月长老扶住了。 月长老关切地问:“没事吧?” 司徒洛洛摇摇头。 宫远徵此刻尴尬地想宰了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 伸出去干什么,丢人现眼。 没扶到人,宫远徵只好尴尬地甩了甩手,悻悻地收回来。 月长老看着司徒洛洛虚弱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腾出一只手替她把脉:“有些气血不足,回头让医馆给你开些药。” 宫远徵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拉拉扯扯的两人,开始阴阳怪气:“月长老可真是会怜香惜玉呢!” 月长老平静地问:“我不扶她难道让司徒姑娘摔地上吗?我想徵公子是我,也会这样做的。” 宫远徵冷哼一声,果然是个白毛怪,就你事多,谁要你扶?! “放心吧,她摔不到地上。” 说着上前两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稳稳地扶着。 “我这就带她去医馆开药。” 月长老一头雾水:??? 小毒娃今天吃的不是毒药,是枪药吧? 司徒洛洛抬头,正好看见宫远徵冷峻的脸庞和紧抿的嘴唇,头一歪就“晕倒”在了宫远徵怀里。 上官浅目睹了全过程,嘴角一抽。 小姑娘还挺上道。 宫远徵以为她是真的晕倒了,焦急地摇了她两下,见她不见醒,只好把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宫远徵走得太过着急,没有注意到抱在怀里的人扬起的唇角。 月长老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这没吃枪药,吃醋呢。 上官浅见云为衫精力不济,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上官浅在回角宫的路上,一直在想云为衫回来这么久,一直没事,为何现在突然中蛊? 仅仅是针对云为衫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止不住地担心起宫尚角来。 她吩咐金复:“金侍卫,你去徵宫等着,司徒妹妹醒过来,立刻问清楚云为衫种的蛊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夫人。” “公子离开已经快十日了,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金复快走两步,离上官浅更近一些,小声说:“公子这次行程很隐秘,外面人多眼杂,回了角宫我再与夫人汇报。” 宫远徵抱着司徒洛洛一路直奔医馆,刚把人放下,司徒洛洛就“悠悠转醒”了。 司徒洛洛假装迷糊:“我怎么在这啊?” 宫远徵狠狠地瞪她一眼没理她,转身出去吩咐大夫去煎药。 司徒洛洛:??? 这人怎么这样,刚刚还抱自己的呀,转眼怎么就黑着一张脸了? 不过,刚刚自己晕倒的时候他还挺着急的嘛! 浅姐姐真厉害,早知道早点去找她出主意了! 司徒洛洛正红云满面地回味窝在宫远徵怀抱里的感觉,金复就来了。 司徒洛洛这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便细细地与金复分析起了云为衫体内的共生蛊。 “共生蛊,蛊如其名,就是子蛊和母蛊同生共死。” 第243章 无锋反扑 金复追问:“此蛊有何特别之处?” 司徒洛洛侃侃而谈:“此蛊子蛊的生命由母蛊控制,云姐姐身上的只可能是子蛊,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母蛊快死了。依我看,云家的两位姐姐突然发作,肯定是故意的。” 金复追问:“也就是说子蛊种下,只要母蛊没事,子蛊就会没事?” “嗯嗯。” 金复惦记着回去给上官浅汇报,问完就告辞了。 金复刚走,宫远徵就端着药碗进来,递给司徒洛洛:“趁热喝了。” 司徒洛洛接过药碗,闻着发苦的药味不禁皱起眉头来。 宫远徵催促道:“快喝!” 司徒洛洛心一横,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了。 宫远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丢给她,嘴上嫌弃:“神医还怕喝药,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司徒洛洛嘟囔道:“明明是你配的药太苦了。” “你还挑上了?要不要我去请月宫的白毛怪来给你配?” “……” 司徒洛洛缩着脖子,打开宫远徵丢给她的小包,竟然是一小袋梅子干,她捏起一颗放在嘴里,酸甜在口中弥散,取代了满嘴的苦味。 她又捏了一颗放在嘴里,才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收起来,揣进怀里。 宫远徵瞥了一眼她上扬的嘴角,心情也愉悦不少。 妈呀,他是真喜欢上了这个小呆子呀! 微风拂过,院中的花草随风摇摆,仿佛少男少女雀跃的心脏。 *** 金复回到角宫把司徒洛洛的话一字不漏地向上官浅汇报。 上官浅听了,大脑飞快地闪过很多种可能。 无锋早早在云为衫体内种了可要她命的蛊却一直没动,直到现在才动,为什么? 无锋要处理云为衫这个叛徒?不对,要处理早处理了,何必留到现在。 云为衫带着无锋的任务回的宫门,结果和宫子羽夫妻情深,云为衫舍不得下手,任务没有完成,无锋铲除弃子?说得通,但云为姝是怎么回事?买一送一吗? 无量流火造假被发现,无锋恼羞成怒,全力反扑? 上官浅想到这种可能,脑子嗡地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对啊,云为衫此次病倒出自无锋的手笔,不管目的是什么,都说明无锋开始反扑了! 等在一旁的金复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切道:“夫人,你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叫个大夫?” 上官浅伸手按住狂跳的心脏,深吸几口气,颤抖着对金复说:“去把徵公子叫来。” 金复不敢耽搁,迅速吩咐人前往徵宫传话。 回头发现上官浅脸色依然不好,但已经恢复平静,问他:“金复,公子的行程你知道,对吧?” 金复说:“对,我知道,夫人可是有话要我带给公子。” “不是,是公子可能有危险,得想办法去接应他。” 金复身躯一震:“夫人何出此言?” “云为衫蛊术突然发作,不管怎么看,都预示着一个信息:无锋开始反扑了。宫门守卫严如铁桶,无锋轻易进不来,公子独身在外,简直就是无锋的靶子,而且,公子是宫门的守门神般的存在,无锋反扑的话,一定会派很多很多高手去的。” 第244章 天下第一配 上官浅声音颤抖得厉害,还带着隐隐的哭腔,但硬是一滴泪没流下来。 “而且公子不知道宫门的变故,他一个人……” 宫远徵接到消息以为上官浅身体出了问题,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角宫,在门外听到了她的那番话,迈步进来:“我去接应哥哥!” “你不能去!”上官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谁知道无锋打的什么主意,宫远徵目标太明显,此时离开宫门这道保护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他不能让宫远徵去冒险。 “我不去,那你说怎么办?” 宫远徵虽然也着急,但看着上官浅急得脸色煞白,说话语气还算温和。 “怎么办?怎么办?你让我想想。金复,你先去选些可靠的人,此行关系公子的安危,怎么选人你心里有数吧?” 金复还有些犹豫,虽然夫人说得有道理,但是公子交代的任务是护夫人安危呀,到底要不要听夫人的? 宫远徵现在绝对不会怀疑上官浅对宫尚角的心,见金复不动,眼睛一眯,厉声道:“还不按嫂嫂吩咐的去办!” 金复匆匆下去安排人马。宫远徵也急得来回踱步。 上官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思百转千回之间有了主意:“远徵弟弟,替我备笔墨。” 宫远徵又担心哥哥安危,又担心她把自己急出病来,对她百依百顺,乖乖备了纸笔,还贴心地替她磨了墨。 上官浅提笔写信,写完递给宫远徵。 “远徵弟弟,麻烦你帮忙送去归来居给拙梅。” 宫远徵接过信看了一眼。 信笺上书: 无锋欲反扑宫门,宫尚角恐有危险,求叔母相救。 信笺下脚一株栩栩如生的寒梅。 “她会帮你吗?” 上官浅笃定道:“她会的,具体原因你送完信回来我告诉你。” 宫远徵撇嘴:“我不比她靠谱?” 上官浅怕他不听自己的话,偷偷跑去找宫尚角,只好实话实说:“如今宫门变故,宫子羽满脑子都是云为衫,而且云为衫也不一定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有那个云为姝,得有个头脑清醒的人在这,万一宫子羽犯浑,你得阻止,不然到时候公子得救,宫门没了,也白搭。” “至于拙梅,她知道角公子对宫门和无锋意味着什么,而且司徒洛洛在这,她会全力以赴的。” 宫远徵听完也冷静下来:“是我心急了,我这就去。” “嗳,等一下。”上官浅叫住他:“你多备些关键时候能救命的药给拙梅,还有告诉拙梅,分秒必争。” 宫远徵走后,金复进来汇报人员准备情况:“一共备了二十个好手,这些人都是公子亲自挑选,且跟随公子多年的,绝对可信。” 上官浅点头:“金复,得乔装打扮上路,而且必须分批出行,走不同的路,不能叫无锋的眼线发现异常。” 金复看着上官浅大着个肚子坐在那里,脸色煞白,却能条理清楚地安排着事情,仿佛在她娇小的身躯上看到了自家公子的影子。 果然自家公子和夫人天下第一配。 随着这个想法,心里的那一丝犹豫也转变为坚定的相信。 第245章 风雨欲来 宫远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归来居。 拙梅看着突然到访的宫远徵,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他从怀里掏出信递给拙梅,随手将带的包裹放在桌上。 拙梅看完信,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宫远徵:“使唤我使唤得那么顺口,你回去转告上官浅,我若把她夫君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她得日日来给我敬茶。” 宫远徵讪笑:“我们日日给您敬茶都可以。” 拙梅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上官浅给我敬茶是因为我是她叔母,天经地义,你给我敬茶是什么道理?” 宫远徵结巴了一下:“前辈辛劳,表示…表示诚意嘛。” 他可不敢说他现在惦记她那亲生的小呆子。 为了掩饰尴尬,宫远徵拉过放在桌上的包裹。 “这里面是暗器、毒药、盘缠还有救命的药,您带上。” 拙梅颠了颠沉甸甸的包裹,语气轻快:“诚意这么足啊,宫门果然财大气粗。” 宫远徵见惯了宫门那些个一本正经的老古董,只觉得拙梅没有一点长辈样,碍于她的身份,又不敢直说,只好委婉提醒她早点出发。 “事关重大,嫂嫂特意交代,要分秒必争。” 拙梅也不再耽搁,记好宫远徵给的地图便出发了。 宫尚角在离开宫门之后,带着精锐快马加鞭赶往白家,想要早点处理完白家的事,赶在上官浅生产之前赶回宫门。 不想却在才踏入北方地界之时收到来自明月酒楼的急信,白家早已人去楼空。 白家根基在北方的徽城,还有两日路程才能到。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宫尚角没有继续赶路,而是选择在北方边境先安顿下来。 没有搞清楚局面,贸然出击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北方的深秋,一眼看去,满目枯黄,风里夹杂着刺骨的寒意。 宫尚角披着黑色的狐裘披风,站在客栈顶楼的廊下,手扶木栏,深邃的眸子看着远处,任由寒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在这安置下的第一日,宫尚角便用信鸽传信给安插在徽城的暗探打探白家的消息,如今三日已过,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来,说明徽城恐怕发生了变故。 如果不是明月酒楼的信,此时他怕是少不得与无锋一番鏖战。 连信鸽都有去无回,无锋没在徽城等到自己,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得早做准备。 北方边境的归来居,在一番改造布置下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深夜,宫尚角一袭黑衣站在廊下,墨色的天空低沉而压抑,远处黑云滚滚 ,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云层之间一弯新月藏头露尾,宫尚角手触到挂在腰间的玉佩,玉佩触手生温,他无意识地细细摩挲。 也不知道宫门是否一切安好。还有,离开宫门已经半月,他竟然有些想上官浅了。 宫门徵宫,司徒洛洛正在翻《秘蛊录》,宫远徵陪着她在一旁翻医书,见司徒洛洛停下来,问道:“怎么样?能解吗?” 司徒洛洛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司徒洛洛平时说到医术之事都是满脸的自信加骄傲,今天这副表情倒是有几分反常。 “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255章 烹茶圣地 司徒洛洛叹了口气,焉焉地说:“倒是没什么问题,怪我学艺不精,解蛊耗费心神,只怕像上次一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晕倒,有损药王谷的颜面。” 宫远徵一脸坏笑着从身后摸出一根银针,问:“看到这根银针了吗?” 司徒洛洛一脸无语,那一寸长的银针都快贴她脸上了。 “我不瞎!” “放心,我施针手法也不错,一定在众人面前替你保住药王谷的颜面。” 司徒洛洛心下稍安,有宫远徵在,至少不会小命不保,但是依然不认同他讨人厌的说话方式,回敬他一记白眼,虚情假意道:“那你可真是药王谷的大恩人呢!” 宫远徵毫不客气地回:“不敢当!” 司徒洛洛彻底无语,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好气鼓鼓地合上书,起身道:“我得去配些解蛊需要的药材!” 宫远徵紧跟其后:“医馆那么多珍稀草药,我得看着你!”话虽如此说,到了医馆却一直在帮司徒洛洛找她需要的药材,凭着自己对药材的放置比较熟悉,替司徒洛洛省下了不少时间。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配完了药。 司徒洛洛看着宫远徵脸上冒出的细汗,真心实意道谢:“谢谢徵公子帮我配药。” 宫远徵掏出方帕擦汗,漫不经心回道:“都说了,我是为了看着你。” 司徒洛洛摊摊手,不欲与这种口是心非的人争辩。 *** 次日一早,宫远徵先去了角宫,一为替上官浅请脉,二为告诉上官浅云家姐妹的蛊司徒洛洛可解,三嘛是哥哥出门前把角宫托付给自己,如今金复带队去接应哥哥,日常看顾孕妇的担子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宫远徵号完脉,告诉上官浅他回徵宫就立刻带着司徒洛洛前往羽宫解蛊,见上官浅脸色憔悴了许多,犹豫再三才出言安慰:“你也别太忧虑了,哥哥混迹江湖多年,定会没事的,倒是你,整天瞎操心,别到时哥哥回来怪我没好好照看你!” 上官浅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倒是又被宫远徵这别扭又暗暗拈酸吃醋的话语一扫而光,与他斗起嘴来:“远徵弟弟长大了,都会安慰人了。” 宫远徵抬眼确认了她的脸色,确实挺憔悴的,只是这嘴,怎么这么不服输呢,好心安慰她一番,还被反喂一杯茶。 宫远徵说不出来的郁闷,又不好对于她一个孕妇发作,只好挺了挺胸脯,一脸正色地强调:“我马上成年了,你别老拿我当小孩子!” 上官浅有意调侃他:“嗯,成年了,都可以娶媳妇了,确实不是小孩子。” 宫远徵总觉得上官浅意味不明的笑意暧昧极了,看得他脸微微发烫。 上官浅趁机追问:“怎么样?这几日有好好跟司徒妹妹培养感情吧?” 宫远徵否认:“她住在徵宫是为了方便配解蛊的药,你怎么就想着谈情说爱?” 上官浅也不恼,慢悠悠地说:“你不想跟司徒妹妹谈情说爱啊?” 见宫远徵不答,上官浅继续添油加醋:“这司徒妹妹也马上及笄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确实该给她选个好夫婿。真希望角公子早些回来,好替她介绍些江湖上的青年才俊。” 宫远徵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准备赶紧离开这个烹茶圣地,实在斗不过…… 走之前不忘维护一下自家哥哥的形象:“我哥才没这么无聊!” 第256章 解共生蛊 上官浅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忘提醒:“记得提醒执刃大人做好无锋会攻过来的准备!” 宫远徵脚步不停,远远丢下一句:“知道了。” 哥哥许是早已料到会有此番意外,离开宫门之时已安排好暗探监视着旧尘山谷的一举一动,暗探日日都会传书到徵宫与他汇报旧尘山谷的一举一动,云为衫才病倒,不仅加派了不少人手,还早早与商宫、花宫通过气,备足武器,只要无锋敢攻过来,必定让那些魑魅魍魉有来无回! 宫远徵回到徵宫,司徒洛洛早已收拾妥当,两人带上备好的药材,直奔羽宫。 离云家两姐妹的蛊毒发作已过去八日,云为衫除了当日司徒洛洛来时醒过来没多久,便又再次昏迷,姐妹两人全靠每日熬些吊命的药汤灌进去吊着一口气,此时两人都虚弱无比,脸色一片惨白。 宫子羽一脸灰败,下巴上一圈青灰的胡茬,发丝有些凌乱,显得邋遢无比,看到两人前来,猩红的眼中希望的光芒乍现。 司徒洛洛不与他废话,将带来的药包分成两份依次给他。 “这个让人备好热水,放入浴桶备用,解蛊之时用,这个等解完蛊后给二位姐姐内服,要服半月,这只是三日的量。” 宫子羽接过药包,安排下人去备药浴,羽宫下人麻利,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备好了。 司徒洛洛让宫子羽把云为衫放入浴桶,然后取出金蚕蛊,放在云为衫的耳边念着咒语。 随着金蚕的叫声由小到大,由平缓到凄厉,原本冒着热气的浴桶,不过一刻钟便变成了冷水,而云为衫原本惨白的脸色一片潮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落下,紧皱的眉头预示着她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金蚕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云为衫咳出一口淤血,淤血之中似有什么蠕动,司徒洛洛掏出银针,眼疾手快地钉住那蠕动的东西。 司徒洛洛看着那蠕动的东西渐渐没了动静,长舒一口气,药王谷的颜面暂时无碍了。 她调整好气息,对宫子羽说:“蛊已经解了,可以把云姐姐放回床上了。”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替云为衫解蛊的经验,替云为姝解蛊的时候,司徒洛洛要得心应手不少,只两刻钟便已解完。 连续解了两人的共生蛊,司徒洛洛脸上已无血色,宫远徵一直在旁边关注着她的状态,自然把她的疲态看在眼里,有些担忧地问:“感觉怎么样?” 司徒洛洛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宫远徵凑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需不需要我用银针替你扎两针?” 司徒洛洛惨白的脸上乌云密布,他果然没那么好心!银针是不用扎的,但是可以再“晕倒”一次。 谁让他幸灾乐祸,让他抱着自己从羽宫到徵宫再走一遭,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吧。 如此想着便准确无误地栽向宫远徵的怀抱里。 宫远徵慌乱之中接住一头栽向自己的人,拧着眉。 不是说不用扎针吗?怎么就晕了? 【新书推荐:想到一个夜色尚浅追妻火葬场长的梗,写了2章开头,宝子们可以去看看,如果大家比较想看我就列个大纲,这本写完,接着写那个,新书书名《云之羽:夜色尚浅之宿命难逃》】 第257章 初雪未归 都已经晕倒了,药王谷的颜面该丢已经丢了,应该不用扎了吧? 宫远徵一番计较下,只好抱着人往徵宫走。 司徒洛洛窝在宫远徵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内心止不住窃喜。 看来浅姐姐没有骗她,宫远徵果然喜欢她的,不然怎么自己两次“晕倒”他都着急地亲自送自己前往医馆,而且最近住在徵宫,他一点也没有要让自己回角宫陪浅姐姐的意思。 羽宫到徵宫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宫远徵抱着个人,只觉得手臂有些酸,暗道这小呆子最近应该是吃胖了。 低头瞥了一眼司徒洛洛的脸庞,止不住颤动的睫毛成功引起了宫远徵的注意。 宫远徵停下脚步,一脸幽怨地盯着司徒洛洛的脸。 装晕? “你要装也装得像一点!” 司徒洛洛心虚地试探着睁开眼睛,呵呵笑了两声,才小声解释:“虽然是装晕,但真的走不动路,不想丢脸,所以才装得……” 宫远徵冷着一张脸,把人放在路边一块干净的石块上,还未起身便被司徒洛洛一把拉住:“真的走不动路……” 宫远徵强行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活动了下胳膊才说:“你挺重的,手酸……” 司徒洛洛气得满脸通红。 重!竟然说她重!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好吗? 在司徒洛洛发作之前,宫远徵已经屈膝蹲在她面前说:“要是实在走不动的话,我背你回去吧,放过我的手吧!” 司徒洛洛小心翼翼趴在宫远徵背上,满脸红云。 *** 云家姐妹的蛊已解开,一切布放井然有序,宫门从一片鸡飞狗跳中回归于平静。 无锋没有对宫门采取任何行动,上官浅更加确信,无锋会把精锐派去对付宫尚角,心里日日担忧,但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怕搞得人心惶惶。 宫远徵日日来请脉时,上官浅都会问问他有没有收到宫尚角的消息,每次换来的都是宫远徵沉默地摇头。 日子在等待中格外漫长,却还是在十月初十这天迎来了旧尘山谷的第一场雪。 离宫尚角原定归来的日子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上官浅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看着纷纷扬扬落在长阶之上的雪花,多日来强撑的从容终是有了裂痕。 她只觉得心底一阵发冷,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 宫尚角已经晚归半月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前去接应的拙梅和金复也没有任何消息,她实在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子晗见她立在瑟瑟寒风中默默落泪,给她递了个手炉,轻声安慰:“夫人,你再有十日就该生产了,可别哭坏了身子。” 上官浅抹了一把泪,转身自言自语道:“对,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 她现在最该做的是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宫尚角与无锋交锋多年,一定能博得一线生机。 就算是宫尚角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也要养好身子,好好修炼武功,去找无锋算账,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第258章 血流成河 北国地处最北端,才将将进入孟冬时节,放眼望去便尽是一片雪白。 归来居,宫尚角的房间一片凝重,金复脸上还带着几块淤青、拙梅的左手用木棍固定,再用布条挂在胸前,两人站在屋内,隔着屏风焦急地等待着。 屏风内随行的大夫额上一片冷汗,宫尚角伤得很重,一支带着剧毒的箭深深扎在他的左肩,虽然宫尚角每日服百草萃,剧毒对他无用,但是那只锋利的箭头,堪堪挨着心脏将宫尚角射了个对穿,取箭稍有不慎便很可能一命呜呼。 这可是一宫之主的性命啊,容不得半点差错。大夫将箭头截断,对着还在宫尚角身体里的箭身无从下手。 宫尚角脸色一片惨白,却仍然在剧痛下保持着一丝清明,沙哑的声音依然不失威严,吐出一个字:“拔!” 大夫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咬牙将那根箭身拔出,随着箭身拔出,伤口流出一股黑血,宫尚角也晕死过去,大夫手忙脚乱地从拙梅带来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春回丹喂进宫尚角嘴里,施针止住汩汩流淌的血。 见宫尚角呼吸渐渐平稳,大夫才轻轻舒出一口气,总算把角公子的命保住了。 大夫又细心地帮宫尚角将身上的多处外伤口处理干净才起身走出屏风。 金复迎上去焦急地问:“大夫,公子如何了?” “性命已无碍,只是需静养些时日,金侍卫可安心了。” 金复松了一口气。 拙梅问:“没有少胳膊少腿吧?” “没有,除了左肩处的致命伤,其余都是些外伤,修养些时日便会好。” 拙梅点点头:“那就好。” 要是宫尚角残了,她可就喝不上上官浅敬的茶了。 金复满脸不悦,这拙梅前辈怎么说话这般无礼,难道盼着自家公子缺胳膊少腿不成,但是碍于这次营救公子她出了大力,发作不得。 可能是高手都不太懂人情世故吧!金复只好在内心自我安慰。 金复目送大夫离开就迫不及待地绕过屏风去照看宫尚角。 金复此刻想起他带着人马匆匆赶到所见的情形还有些后怕,若他们没有来,公子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带着人马赶到之时远远就听到了刀剑相撞的乒乓声,浓烈的血腥气隔着老远就能闻见。 归来居内满地血迹,地上很多尸体,还有不少宫门侍卫和无锋此刻混战在一起,而宫尚角被两位高手缠斗,那两名高手正是魉。 见此情形,金复带来的宫门侍卫自动加入混战,拙梅武功高强自然去帮宫尚角与魉缠斗。 原本占上风的无锋因为宫门的援兵突然处于弱势,眼看着没有胜算,剩余的无锋刺客纷纷呈鸟兽散,安临走时,站在屋檐上,回头深深看了宫尚角一眼。 双方交手前,宫尚角与他说了一些话,那些话在他听来荒唐无比,但他总觉得宫尚角没有骗他,那些他不愿意相信的,也许正是事实。 正因为他的内心已经产生怀疑,所以刚刚交手之时,他留手了,看似打得激烈,实则不痛不痒,只是樱会赶来并且用箭重伤了宫尚角超出了他的预料。 安看着宫尚角坦然、沉静地回望着他,他微微皱眉,最终飞身离去,如果宫尚角说的是真的,那么希望他不要死。 第259章 计划回宫 宫尚角昏迷了整整三日才幽幽转醒,脸色依然惨白如灰,他面不改色喝下一碗药汤便向金复询问宫门的情况。 金复赶了十日的路,刚到就遇到宫尚角受伤昏迷,魂都要没了,见宫尚角刚刚转醒就在为宫门之事操心,生平第一次回了自家公子的嘴:“公子,你命都差点没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宫尚角竟然也没责备他,只虚弱地解释道:“拙梅和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定是宫门出现了变故。” 宫尚角很清楚自己手下的人不会轻易违抗自己的命令,除非宫门发生了变故,另有安排,能同时使唤得动拙梅和金复的人只有上官浅,他此刻只想知道宫门如何了,还有上官浅和远徵弟弟,如果宫门出了变故,他们还好吗?他不在,宫子羽能护好宫门吗? 金复也就只有一次顶撞宫尚角的勇气,在宫尚角的眼神威压下把宫门发生的事还有他和拙梅赶来接应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末了不忘感叹一句:“要不是夫人料事如神,公子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宫尚角当日在得知白家早早人去楼空的消息之时便在归来居内布下了重重机关,故意泄露自己驻扎在归来居的消息,就是想要来一出请君入瓮再关门打狗的戏码,只是他不知道宫门发生的一切,自然没想到无锋狗急跳墙,集中所有火力想要除去他,才导致了如今的惨烈场面。 金复看着宫尚角晦暗不明的脸色,继续说:“夫人猜测无锋此次突然正面与宫门发生冲突,可能是发现了无量流火的端倪。” 宫尚角看着外面的天色说:“要变天了。” 不管无锋出于什么目的针对自己,此行白家必定是无所收获了,此间一耽搁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上官浅生产?还有无锋如今已是被逼入绝境的饿狼,接下来势必会全力反扑,看来得尽快回宫门了。 “金复,替我备一匹快马,我明日启程秘密回宫门,无锋已退,白家已撤,你带着人马去白家宅子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随后再回宫门。” 金复愣了一下,知道宫尚角着急回去是因为上官浅快要生产了,斟酌再三才小心翼翼地说:“公子,大夫说你的伤至少得静养半月才能下地,夫人聪慧,还有徵公子在,定不会出差错的。” 宫尚角冷漠的眸光扫过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去安排!” 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上官浅站在长阶之上目送他出宫门的场景,他既已醒过来便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归来居在经历了一场大战后,只能用惨不忍睹、一片萧条来形容,经过三天的修修补补终于能看出点这客栈的原貌,拙梅手折了,闲得无聊在院中闲逛,见金复在忙忙碌碌地收拾行装,拦住他问:“你家公子不是才醒吗?这是着急要走?这北国的雪景多美啊,我还想多看看呢!” 金复拱了拱手道:“回前辈,公子明日先秘密回宫门,前辈随我们一起,可以多留一段时日。” 拙梅惊讶道:“明日走?宫尚角这么着急找死啊?” 金复满头黑线,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个什么剑术高手说话,没事就爱诅咒自家公子。 但是作为宫尚角的绿玉侍卫,他不得失礼,耐着性子,语气不善道:“夫人快生了,公子是担心夫人。” 拙梅瞪着眼睛点头:“哦~”,单单一个字,她拖着长长的尾音,显得暧昧无比。“你家公子也是个情种嘛!” 金复不理她,继续收拾行装。 他家公子那是爱护家人!有责任感!才不是情种!庸俗! 第260章 角宫产子 初雪已停,残雪斑驳,宫门没有等来宫尚角归来的消息,却先等来了上官浅临盆的消息。 角宫大门被侍卫紧紧把守,丫鬟们进进出出忙着准备热水和毛巾,产婆经验老到,看着躺在床上有些瘦弱的上官浅说:“夫人,胎位有些偏,怕是要吃些苦头,您等会按我指挥的使劲。” 上官浅此刻已经感觉到阵阵疼痛,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牵起唇角对着产婆温柔地笑着:“我什么苦头没吃过,生个孩子而已。” 产婆看着床上温柔坚定的人,心下也定了几分。 宫远徵和司徒洛洛焦急地等在门口,房间传出产婆不断引导上官浅用力的声音,以及上官浅的呻吟,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醒神的针大夫扎了一次又一次,日头从东斜变为了西斜,屋内始终没有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上官浅越来越虚弱的声音中带着轻轻地呜咽声,宫远徵和司徒洛洛急得来回踱步,只恨没有多看些妇女相关的医生。 屋内上官浅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身上的力气早已用完,额前的几缕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那个在肚子里揣了十个月的小东西始终不肯出来。 产婆尽心尽力地引导:“夫人,孩子头的位置已正,只要用力,很快就好了。” 上官浅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仅凭自己那一丝清明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产婆感受到上官浅精神已濒临崩溃,一边吩咐大夫扎针,一边吩咐小丫鬟给上官浅擦脸,不忘说话拉着上官浅的那一丝清明:“夫人,你现在闭眼,恐怕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醒不过来了。” 上官浅双手紧紧抓着一块毛巾,想要多使些力气,虚弱地问产婆:“婆婆,我实在没力气了,能不能让大夫熬些恢复气力的药汤,喂我喝两口啊!” 上官浅轻咬舌尖,让疼痛驱散满身的困倦,她不能死啊!家仇未报,宫尚角生死未明,她这眼睛一闭,恐怕孤山派和宫门角宫恐怕都要绝后了,她怎敢闭眼。 大夫不一会就拿着一只千年老参切了一片递到上官浅嘴里,上官浅咬着参片,将咬出的汁液咽下,深吸一口气,继续用力…… 夜幕低垂,角宫一片灯火通明,女人时高时低的呻吟、产婆焦急的催促、下人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屋外来回的踱步声淹没在旧尘山谷如墨一般的夜色里。 寂静的旧尘山谷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有人踏着斑驳的风雪从夜色中走来。 “角公子到!”伴随着宫门外洪亮的声音,沉重的宫门被打开。 宫门内此起彼伏的声音依次逐渐地响起,随着一声声“角公子到”,路两旁的灯依次被点亮,直通角宫。 守在角宫门口的侍卫,小跑着穿过角宫长长的阶梯高喊:“公子回来了!已经进入宫门了!” 侍卫话音刚落,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喊,一声婴孩的啼哭响彻整个角宫。 产婆一边熟练地擦去孩子身上的血污把孩子包好,一边轻声对上官浅说:“夫人,是个小公子!” 第261章 手忙脚乱 司徒洛洛破门而入,像阵风一样跑到床边,喂给上官浅一颗蓬莱丹:“浅姐姐,你放心睡会吧,宫二先生已经入宫门了。” 上官浅冲她虚弱地笑笑,眼角一滴泪水流下,混合着汗水划过脸颊,落在枕头上。 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给她们都留了一条生路,她没死,他也没死,孩子也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悬着的心落下,眼皮再也撑不住,在彻底昏睡之前,上官浅感受到手被人握在手心,有暖流灌入自己的身体,熟悉的月桂香伴随着冷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上官浅知道是宫尚角,沉沉睡去。 宫尚角进入宫门远远看到角宫的通明灯火便猜到应当是上官浅生产了,没想到一路上昼夜不歇依然没赶上同上官浅说句话。 他握着上官浅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眶发烫,上官浅此刻犹如一张虚弱的白纸,一碰即碎,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他等不及大夫煎好汤药,毫不犹豫替上官浅输送内力,直到看着上官浅脸上恢复血色才停下。 子晗和梦汐端着热水和毛巾还有干净的衣服走进来,提醒道:“公子,夫人刚刚生产出了许多汗,就这样睡过去容易生病,我们替她擦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您……” 宫尚角头也不回,无比自然地说:“东西放下便退下吧,我替夫人换。” 两人退下后,宫尚角小心翼翼地用热水浸过的毛巾擦过上官浅的每一寸肌肤,认真又专注,没有丝毫遐想。 等在门口的宫远徵见两位侍女空手出来,自家那拖着一副残躯的哥哥还不见出来,焦急地问:“哥哥和嫂嫂怎么样?” “回徵公子,夫人生子力竭昏过去,公子在替她换衣服。” 宫远徵声音怨气十足:“你们知不知道我哥身受重伤,这些该你们干的活你们还让他干!” 子晗不敢忤逆这位小祖宗,只好恭恭敬敬地回:“是公子的意思,我们也不敢忤逆。” 宫远徵挥挥手,不耐烦道:“走吧走吧!” 听随宫尚角回来的侍卫说,哥哥这次伤得不轻,这才回来就一头扎进上官浅的房间,碍于男女之防,他也不能进去询问,看来得去医馆找些上好的药材送过来…… 当宫远徵从医馆搜罗了几盒上好的药材回到角宫时,角宫已经乱套了。 给上官浅换完衣服的宫尚角一头晕倒在上官浅的房间门口,下人吓得手忙脚乱,各忙各的,三五人的动静忙出来二三十人的动静,给不知缘由的宫远徵也吓得不轻,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见到他更是吓得如筛糠一般:“公子晕倒了,大夫正在看。” 宫远徵都还来不及责备下人遇事太过慌乱,就一阵风一样冲进宫尚角的房间,通过一番诊治,宫远徵松了一口气。 宫尚角只是身上的伤口发炎,又连日劳累,有些发热脱水,身体撑不住晕过去了。 给宫尚角清理完伤口,换完干净的衣服,灌下汤药后已经深夜了,宫远徵正打算回徵宫休息,便在门口听到隔壁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宫远徵眉头一跳,今天忙着吊两大人的命,倒是还没看看小家伙长什么样,这大半夜的,哭得可怜兮兮的,得去看看。 第262章 宫小三带娃记 孩子的房间,宫尚角早已安排好,是离自己最近的一间,一应俱全。 奶娘刚给孩子喂完奶,想哄他睡觉,哪知这小东西是哪里不满意,不仅不睡,还哭个不停,怎么也哄不好。 宫远徵跨入房门,看着卖力逗着孩子的奶娘问:“这是怎么了?” 奶娘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试图安抚他,一边回:“刚喂完奶就哭个不停。” 至于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宫远徵伸手想要看看是不是因为不舒服才哭闹,奶娘以为他是想要抱抱孩子,便笑着将孩子递给他:“小孩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凡事凭直觉,徵公子与小公子有血缘关系,也许您抱他 他就不哭了。” 宫远徵只好僵硬地接过那个哇哇乱哭的小东西,奶娘见他姿势不对,直接上手教他:“徵公子,你放轻松,用一只手护住头,然后托着他的腰和背,另一只手护着腿,然后托着屁股和腰。” 待奶娘帮宫远徵调整好姿势,发现怀里的小家伙的哭声竟真就没那么撕心裂肺了,宫远徵愣了一下,学着奶娘的样子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小家伙慢慢从嚎啕大哭转为了哼哼唧唧,宫远徵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不愧是我哥的孩子,天生和我亲,我抱抱他就不哭了,真是乖宝宝。 小家伙含着手指,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眼角狠狠抽了一下,这眼睛……跟上官浅在他哥面前装可怜的时候如出一辙。 此刻,他有点理解他哥了,被这样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看,谁受得了啊? 宫远徵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得和蔼可亲一些,殊不知落到一旁的奶娘眼睛里就是笑得一副傻像。 小家伙竟也学着他的样子,咧嘴冲宫远徵笑。 宫远徵一脸满足。 妈呀,心都要化了。 奶娘见小家伙不哭了,试探着问:“小公子既然不哭了就交给我吧,徵公子也可以早些回去。” 宫远徵此刻哪里舍得放下这么可爱又软糯的小东西,一边龇牙咧嘴地逗孩子,一边说:“等他睡着了我再走。” 小家伙刚睡醒吃饱,此刻正精神满满,竟一点也没有要睡的意思,就看着宫远徵傻笑。 宫远徵一边逗着小家伙,一边腹诽:“为了这么个小东西,角宫两个大的不知道要躺到什么时候,这小东西倒好,精神满满,哭起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一点也不知道他爹娘都为他丢了半条命。” 半个时辰过后,一直微笑的小东西突然就不笑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以为他又要哭,不过一息,已在脑子里搜寻出了四五个哄孩子的法子,只是小东西没哭,托着屁股上的手臂上却传来一股热流。 宫远徵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尿了? 一旁的奶娘看着他突变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心,忙问:“徵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宫远徵僵着一脸傻笑:“倒是没有不对,就是……他好像尿我身上了。” 奶娘忙把小家伙接过来,屁股一片潮湿,宫远徵穿的宽袖黑衣,此刻黑色的袖子上大片不规则的深色。 奶娘抱着不再哭闹的小东西去换尿布,独留宫远徵在原地看着大片深色的衣袖发愁。 第263章 浅浅苏醒 待奶娘再出来,宫远徵就被告知小家伙换完尿布就睡了。 “……” 他竟然睡了!尿完就睡了! 他是大人,不与小孩子一般计较。 宫远徵自我安慰完,在带着鱼肚白的天色中顶着发黑的眼袋踏上了回徵宫的路。 宫远徵睡下不过两个时辰就被金辰叫醒,只因角宫的小家伙睡饱了又精力十足地哭个不停,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有了昨夜的事做参照,奶娘觉得小家伙可能是比较喜欢徵宫那位徵公子,便派人来请宫远徵去哄孩子。 宫远徵一听小家伙又哭,一边在心里暗骂小家伙折磨人,一边起床洗漱完,脚下生风一般往角宫赶,前来请人的角宫下人小跑着都硬是没有追上。 不负奶娘所望,小家伙果然一到宫远徵怀里就不哭不闹了,只知道含着手指傻笑。 奶娘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比那位徵公子温柔得多,最终奶娘只得把它归结于血缘关系。 角宫一家子都要人照顾,宫远徵的生活仅仅经过一天,便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小家伙醒着的时候,带娃哄孩子,小家伙睡着以后,要替两个大的诊脉熬药,时不时还要应付一下羽宫、商宫还有后山众人。 这些人都是坏人,打着探病的名义,实则就是想觊觎他那老往他身上尿的小侄子。 他毫不客气地全部轰回去了,他们家的小侄子,哥哥嫂嫂都还没抱呢,坚决不可以给别人抱! 只有他这个小叔叔可以抱! *** 上官浅整整睡了三天三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股草药味扑鼻而来,她挣扎着坐起来,便看到在案桌旁就着她日常煮茶的小火炉煎药的宫远徵。 只见宫远徵专注地看着锅里的药,神情恹恹的,手上扇火的动作却毫不含糊,扇子都快扇冒烟了。 “远徵弟弟?”上官浅见宫远徵对她醒来毫无察觉,试探着喊了一声。 宫远徵手上的动作不停,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我就说今天也该醒了。” “你哥呢?” 宫远徵收回视线,继续扇火:“我哥受了点伤,着急回来没好好休养,这会正晕着呢,给你煎完药,我还得去给他煎药。” 上官浅这才发现,宫远徵眼下的乌青及满脸的倦色,猜测大概是照顾两个病人,累坏了,真心实意地说:“这几日辛苦远徵弟弟了。” 宫远徵一边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一边说:“知道就好,没一个省心的!” 上官浅嘴角一抽,这嘴,她就不该心疼他,吐不出一句好话。 “角公子没事吧?” “估摸着再有两日也该醒了吧。” 再不醒,他估计得去见宫门祖先了。 累的! 宫远徵把药碗递给他,冷着一张脸说:“有我在我哥肯定没事,你先养好你自己吧,别给我添乱!” 上官浅接过药碗,一副好大儿长大成人的欣慰笑脸。 “远徵弟弟果然是长大了。” 宫远徵挺了挺胸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短气来。 现在他可是全宫门最会哄孩子的大人呢! 第264章 孩子是意外 上官浅虽然醒了,但主要任务还是养身子,带娃哄娃的任务依然落在宫远徵身上,上官浅只在小家伙睡着时抱过两次。 宫尚角醒来时,上官浅已经能下床了。 得了宫尚角醒来的消息,上官浅披了狐裘前去探望,宫尚角见上官浅前来,吩咐伺候的下人:“先下去吧。” 一时间房间只剩两人,上官浅径直走过去,端起药碗给宫尚角喂药,她没有说话,眼睛却红红的。 她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长久以来的担惊受怕和此刻看到宫尚角好好的在自己面前的欣喜让她止不住鼻尖发酸,那些自己刻意压制的情绪这一刻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宫尚角就着她的手一言不发把药喝完,看着上官浅想哭又不哭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心疼,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放在一边,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了?” 上官浅咬着唇扒开宫尚角的衣服,伸手抚摸着胸口的伤口,眼泪终于止不住落下来:“疼吗?” 宫尚角勾着唇笑了,拢好衣服,把床边的人揽在怀里,轻声说:“不疼。” 上官浅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骗子!” 怎么可能不疼。 宫尚角轻拍着她的肩膀说:“没骗你,看到你们母子平安,我觉得一点也不疼。” 上官浅觉得心安无比,伸手环住他的腰,头在宫尚角怀里蹭了蹭才抬头看他:“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为什么还给我输送内力?” 宫尚角避开她的眼睛:“我心里有数。” 其实他心里没数,他当时只是觉得上官浅太脆弱了,他害怕她会离他而去。 上官浅把宫尚角的心虚看在眼里,却没有拆穿他,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公子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的。” 两人正抱成一团,宫远徵便抱着小东西来了。 “哥,小侄子睡着了,我抱来给你看看……” 宫远徵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个人,木然地将眼神转到睡得正香的小家伙身上。 爹娘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宫尚角放开挣扎着要起来的上官浅,若无其事地说:“抱过来吧。” 宫远徵将小家伙递给宫尚角,学着奶娘的样子,手把手地教宫尚角抱孩子,见宫尚角抱稳才把脸凑到宫尚角旁边说:“哥,小侄子长得跟你真像,真好看!” 夸完还不忘和哥哥讲这几日小家伙和他愉快相处的经历,时不时暗戳戳地向哥哥邀功,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上官浅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只觉得笑得也太不值钱了! 眼看着宫远徵终于把这几日的带娃经历跟自家哥哥分享完,上官浅适时打断:“公子饱读诗书,替孩子取个名字吧。” 宫远徵住了嘴,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哥哥。 嗯,他的小侄子得取个好名字! 宫尚角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又抬头看着上官浅:“就叫宫靳角吧,意为坚韧勇敢,可好?” 上官浅温柔浅笑:“公子取得,自然好。” “亲友之间,一般会叫乳名,你是孩子的娘亲,乳名你来取。” 第265章 风还未息 上官浅手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那就叫皎皎吧,皎皎如明月的皎皎。” 两人目光相撞,宫尚角如水一般的眼神盯着上官浅说:“是个好名字。” 皎皎如明月,昭昭如我心。 两人视线相交,皆会心一笑。 宫远徵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三遍。 这一看不得了了,两人眼神都快拉出丝来了,自己好生多余。 多余的人故意轻咳一声,残忍地戳破了两人之间无形的粉红泡泡。 上官浅为了掩饰尴尬,温柔地说:“远徵弟弟最近辛苦,都瘦了,我让下人备些好吃的,给你补补?” 宫远徵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礼貌拒绝:“不必了,徵宫已经备了膳,再说了,这几日我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司徒洛洛再在照看,哥哥嫂嫂既然都醒了,我得回去看看。” 他可不想在角宫当一颗多余的小白菜! *** 又是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半月,雪停之时便已是广寒中旬。 旧尘山谷前哨的密报经宫门侍卫层层传递,最终落到了宫尚角的案桌之上。 宫尚角接到密信便踏着夜色带着宫远徵出了宫门,前往旧尘山谷。 只因幽兰回了旧尘山谷,她见到宫门侍卫时全身上下满身是伤,只说要见宫尚角本人。 依然是在千山客栈,宫尚角看着满身是伤的幽兰还是止不住心惊,满身的刀伤剑伤,破烂的衣服早已被血迹浸透,伤口深处露出森森白骨,不用问也知道是无锋的手笔。 宫尚角示意随行的侍卫在门口把守,然后让宫远徵给幽兰看看伤势。 幽兰把手伸给宫远徵就迫不及待开始说起她这次回无锋的发现。 “我知道霜菊为什么死了……” 幽兰眼中满是悲痛之情,连宫远徵用刀将她伤口处的腐肉去掉,她似乎都未曾感受到一丝疼痛。 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人间难得花雪月,清风相送勿别离,指的竟然是师父,师父没有死,是他,竟然是他一直躲在点竹的背后搅弄风云,害死了霜菊……” 宫尚角眉头微动,似乎对此早有所料,与宫远徵对视一眼后才问:“你这一身伤也是因为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想杀你灭口?” 幽兰断断续续地低低地笑着,笑声里满是失望无奈,笑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仿佛她自己也控制不了一般,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涕泗纵横。 宫尚角和宫远徵没有打断她,任由她发泄,等幽兰终于发泄完了,才继续说:“我这次回去本来是冲着调查安和樱的身份去的,这是意外收获。” 宫远徵沉不住气,直接发问:“那他们两个的身份你调查清楚了吗?又是怎么发现你师父没死的?你快说!” 幽兰红着眼睛认真地问:“我是活不成了吗?” 宫远徵如实回答:“放心,性命无虞,但是这么多伤,至少得养两个月。” 幽兰似乎更加伤心了:“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听我慢慢讲不好吗?我很伤心的。” “……” 宫远徵局促地挠挠头,这么催促一个重伤的人好像确实不太好。 第266章 布局开始 宫尚角手指轻轻摩挲,眼睛微眯,透出一丝锐利的光。 果然,自己猜测得没错,风无息没死。 宫尚角出言解围:“远徵弟弟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希望前辈细细说来。” “安和樱,我回清风派并没有见到,倒是追杀我的时候见到了,这个安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察觉,我明显能感觉到他对我留手了,不然我恐怕都逃不到这里来。” 宫尚角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回派中没见到他们是因为他们当时在北地刺杀我。” 幽兰问:“所以,施怀安的身份,你告诉他了?” “是,不过他当时没信。” 宫尚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看来这个施怀安当时不信,到底还是心有怀疑了。 “既然不信,那他对我手下留情又是为什么?” 宫尚角回道:“我说的是他当时没信。”,“当时”两个字被宫尚角咬得格外重。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信任将再难建立,而且施怀安会想尽办法去恢复记忆,寻找真相。 宫尚角想着脸上的阴郁都淡了几分,对幽兰说:“前辈继续说你师父的事。” 幽兰娓娓道来:“我回派中后就特意观察了点竹的行踪,然后我发现她几乎每日都会去清风派的禁地,而且不带任何人,后面我找到机会偷偷尾随她进去了,发现禁地之中有一个石室,石室的门口就刻着那句诗,而点竹去的就是那里。 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藏着点竹的大秘密,所以我又摸索着进去了,然后就看到了活着的师父,隔得太远,他们说了什么,我听得不太真切,但是我听到他们在讨论宫家,还听到他们说药人之术,无量流火。 此事对我冲击太大,我撤出来之时气息不稳,暴露了行迹,在禁地中和点竹还有我师父交了手,被我师父打伤了,还好他怕秘密暴露,没敢追出禁地。” 宫远徵冷嗤一声:“师父带着一个大弟子还让你一个三弟子跑了,看来无锋也就那样。” 幽兰愣了一下,这是重点吗?还有这嘴,堪比砒霜! “点竹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内力所剩无几,这可能也是她没亲自来追杀我的原因。” 宫尚角和宫远徵对视一眼,见宫远徵轻轻点了下头才问:“前辈还有其他发现吗?” 幽兰轻轻摇头。 宫尚角行礼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前辈了,前辈的伤我会安排宫门大夫替你调理。”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围剿无锋的事希望宫二先生算我一个。” “自然。”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走出客栈才问:“真话蛊确实没反应?” 宫远徵回答:“是的。” 宫尚角点头。 看来幽兰说的都是真话,无锋的背后是风无息,风无息的目的是宫门,是无量流火,也许上官浅猜测得不错,无量流火是假的已经被发现了。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旧尘山谷的街道,往宫门驶去,宫尚角闭目养神,脑子里却有万千沟壑。 距离武林大会不过四月余,一切已经明了,铺垫已久,看来该是好好布局的时候了。 第267章 夫妻交手 宫尚角回程途中不忘给上官浅和宫靳角带些小礼物。 宫尚角因着养伤难得清闲,每日除了处理一些宫门外送来的急信密报外,大部分时间都陪着上官浅,为了能让上官浅好好休养,宫靳角醒着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宫尚角照顾,为此学会了不少技能,逗小孩笑、哄小孩睡、给小孩换衣服和尿布……无所不能,倒是比奶娘照顾得更加细致,然而宫靳角也丝毫不跟自己的亲爹客气,每天都会给自己亲爹送上一泡热乎的尿,在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服上留下一张张地图。 上官浅看着换尿布越发娴熟的宫尚角,觉得奇异无比,那可是宫尚角啊,宛如神明一般喜欢睥睨众人的宫尚角,竟然会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换尿布。 重点是他那张清冷矜贵的脸,跟带孩子和换尿布这些琐事,实在是格格不入,上官浅终于忍不住调笑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出来公子换尿布的样子。” 宫尚角换好尿布,睨了上官浅一眼,这是不把他当正常人看的意思? “我也是正常人,寻常人家的父亲不也做这些吗?” 上官浅趴在桌上欣赏着宫尚角哄宫靳角睡觉,打趣道:“寻常人家的父亲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也没几个。” 宫尚角嘴角轻勾,对于上官浅如此直白的夸赞受用无比的同时不忘夸回去:“皎皎也比寻常人家的儿子要生得好看些,随爹娘。” 上官浅低头轻笑:“还是公子会说话。” 一句话夸三个人,还说得都是实话。 ***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上官浅便出了月子,本就不错的身体底子在大夫的精心调养下恢复得更甚从前。宫尚角的伤在宫远徵的毒医圣手下也恢复如初。 是夜,宫尚角把宫靳角哄睡下,便让下人唤上官浅到书房,上官浅迈着轻快的步伐,推开了宫尚角书房的门。 昏黄的烛光随着上官浅推门而入的动作跳跃不止,宫尚角目光落在桌上的剑匣子和几本秘笈之上,并未抬头,唤她:“过来坐。” 上官浅乖巧地在他身旁坐下,看到桌上的两样东西便猜到了宫尚角深夜叫她前来的用意。 “公子终于舍得给我啦?” 宫尚角眼眸微动,听这话的意思是还记上仇了? “嗯,不过,夫人想要的话,不如与我过几招?” 他知道上官浅武功不弱,只不过从未与她好好交过手,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探探这小狐狸的底。 上官浅微微皱眉,这老狐狸,连这点秘密都不给她留! 还有,她一点也不想跟他打,又打不过。 “公子武功卓绝,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公子,公子是不想给我故意为难我吗?”,上官浅满眼秋波,语气委屈极了。 宫尚角知道她在装可怜,满脸兴味地问:“怎么?又不想要了?” 上官浅气得咬牙,老狐狸明知故问,太欺负人了! 她二话不说,果断出手,直取宫尚角咽喉,宫尚角似是早有准备一般,微微后仰,出手挡住了上官浅来势汹汹的攻击。 掌风交错之间,两人同时起身,旋身拉开距离,刚站定,宫尚角便出言调笑:“夫人这么凶,是要谋杀亲夫?” 第268章 风月之事 宫尚角的声音传到上官浅耳朵里,她只觉得这人是越发轻浮了,不甘示弱地回道:“打是亲骂是爱,风月之事公子还得多学学。” 声音极尽妩媚,飘进宫尚角的耳朵,犹如钩子一般轻轻在他心尖轻挠。 不等宫尚角回话,上官浅便又蓄力攻向宫尚角,她身法灵巧轻快,虚实相交,但实力悬殊,终究是宫尚角占尽上风,只用一只手就和上官浅打得有来有回。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以及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气极了。 武功高了不起啊!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她趁旋身之际,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迎着宫尚角面门砸去,逼得宫尚角不得不双手应战,上官浅眼见此招有效,便开始巧妙得用屋子里的一切东西对付宫尚角,凡是能抓到手里的东西,先砸过去再说。 一阵哐啷声响之后,上官浅随手抓起桌上的剑匣子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宫尚角看着甩过来的剑匣子,眉头轻挑。 小兔子急了,要咬人了,得适可而止。 宫尚角一只手稳稳地接住剑匣随手放在一边,化为黑影急速掠至上官浅眼前,一只掌中运着内力接了上官浅一招顺势扣住她出招的手腕,一用力将上官浅拉至身前,在上官浅准备用另一只手出招时轻松扣住她的手腕。 上官浅两只手被扣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宫尚角桎梏在怀里,浑身不自在,挣扎了半天身后的人依然纹丝不动。 上官浅干脆放弃,泄气一般长叹一口气。 武功高还真就了不起! 身后宫尚角低沉的嗓音响起:“倒是小瞧夫人了,功夫不错。” 上官浅把他语气之中的打趣听得明明白白,也学着他的语气说:“那还不是成了公子的手下败将。” 宫尚角松开她的手,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所以,还需勤加练习。” 上官浅懒得再跟他装,黑着一张脸回瞪他。 练习就练习嘛,干嘛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她,很不礼貌诶!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漆黑的眼中大片怒火,心下觉得她这满脸怒火的样子生动无比,故意火上浇油,想要看看她炸毛的样子。 “从明日开始,每日辰时与我一同练剑,为夫亲自教你。” 上官浅太清楚宫尚角骨子里的恶趣味了,她此时要是再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才是顺了他的意。 反其道行之才是她的必杀技。 上官浅转瞬之间便已换上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娇嗔道:“公子想教我练剑,直说便是,何必与我打一场,明日宫门上下恐怕都要知道公子与我不合了。” 宫尚角倒是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依然没有歇了逗弄她的心思。 “角宫的下人从不妄议主子,我请夫人过来,只是想多学学……风月之事。” “嗯?”上官浅惊讶地抬头看宫尚角的脸色,只见宫尚角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情况不妙,赶紧跑! 上官浅迅速扯出一抹真心实意地假笑:“时间不早了,明日得早起练剑,我先回去歇息了。” ———— 【碎碎念:有小伙伴说想看一些亲子互动,我今天仔细研究了一下,可能是我写作经验不够的原因,总觉得加进去有事业线难以连贯起来,所以正文部分先一笔带过,还是先走剧情,亲子互动完结后以日常碎片的形式写一些小番外。】 第269章 是亲儿子 “嗯?你比皎皎还缺觉?” 宫尚角佯装难以置信,并不打算放过上官浅。 上官浅无辜地冲他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大夫让我多睡觉。” 禁欲许久的老男人精力最是旺盛,她可没有做好准备! 而且她敢确定,宫尚角现在肯定满脑子活春宫,要是不跑,今晚不知道要被怎么折腾呢! 满脑子活春宫的人对落入陷阱的小白兔势在必得,往前一步,轻而易举就把上官浅桎梏在怀里,低头看她:“我怎么记着大夫说你恢复得很好,要多运动?” 上官浅心里暗骂:该记的不记,不该记的倒是记得挺清楚。 上官浅阴郁的脸落到宫尚角眼里就别有一番意味了。 他微微皱眉,审视着上官浅。 嗯?她这是……不愿意?怎么生了个孩子就不愿意了?所以爱会消失? 上官浅抬头对上宫尚角冷冰冰的脸,心下一跳。 糟糕,有误会!这人生气了。 她决定示弱到底,立刻低眉垂目,一副娇羞的样子说:“公子,也太心急了些。”,硬逼出两朵红云在脸上才继续说:“我还没准备好。” 这副娇羞的样子落在宫尚角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在欲拒还迎,冰冻的脸色转瞬化冻:“你不必准备。”,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热气喷洒在上官浅脸上,惹得她一阵战栗。 宫尚角不等她回话,低头覆上上官浅的嘴唇,轻柔辗转。 上官浅瞪大眼睛,瞳孔微缩。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美丽的误会,她真的不想啊!真的没有准备好啊! 她走神之间,宫尚角已经撬开她的牙关,唇舌席卷她的每一寸领地,手也已经非常自觉地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久旱的土地只需点点雨露便可复苏,在宫尚角的撩拨之下,上官浅的身体逐渐发软,柔弱无骨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攀上宫尚角的脖颈,感受着怀里的人从僵硬到柔软,从抗拒到柔顺,宫尚角心里满意极了。 嗯,不错,确定过了,还有爱! “……” 上官浅暗自羞恼,暗骂自己没骨气,禁不住美色诱惑,轻易就缴械投降。 屋内暧昧横生,带着欲望的喘息愈加急促。 “哇……” 婴孩的啼哭穿透浓重的夜色,传到唇舌交缠的两人耳朵里,打碎一室暧昧。 宫尚角意犹未尽地停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醒得真不是时候啊。 上官浅看着一脸欲求不满的宫尚角,内心暗暗给儿子鼓掌。 干得漂亮!不愧是娘亲的乖儿子,以后都这样折磨你爹。 “那可是你亲儿子,你不去哄?”,上官浅满脸幸灾乐祸。 宫尚角看着憋笑憋得辛苦的人,伸手重重按了下她饱满的唇瓣说:“等我。” 上官浅得意地看着宫尚角理了理衣服离开,自己也整理一番,果断回自己的房间。 等你?鬼才等你嘞!她好困哦。 另一边宫靳角房间,奶娘手忙脚乱哄着只要爹娘和亲小叔抱才肯睡觉的小祖宗,头疼不已,看到宫尚角前来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松了口气。 只是,今天气氛似乎不太对,自家主子好像不是很高兴?虽然不至于板着脸,但是好像对哄孩子睡觉这事不如往日兴致高? 第270章 索要回礼 宫尚角把自家亲儿子哄睡下,回到房间没见到上官浅,心道果然跑了! 他转身去净房沐浴,换上寝衣直奔上官浅房间。 上官浅听到沉重的脚步声,紧闭着眼睛装睡,只恨自己太过警觉,轻易就醒了。 宫尚角直接掀开被子上床躺下,顺手捞过上官浅,坚硬的胸膛紧贴着上官浅的后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轻笑着问:“还装睡呢?” 上官浅睁开眼睛回头瞪他,嘴唇便被宫尚角带着湿气的唇封住。 上官浅终究没有逃过被老男人折腾一整晚的命运,临睡之际不忘埋怨宫尚角:“公子可真是锲而不舍。” 宫尚角心满意足地将累得脱力的人搂在怀里,轻笑着说:“明日练剑,准你迟到。” 此时离辰时不过一个时辰,别说练剑,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再辰时之前醒不过来。 “公子可真会徇私。”上官浅嘟囔完一句便沉沉睡去。 宫尚角贴心地替上官浅擦干身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搂着人沉沉睡去。 *** 次日,上官浅一觉睡到日晒三竿,起来就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用过午膳后,上官浅才正式开始练剑,她底子本来就不弱,一柄青霜剑在她手中银光闪闪,孤山剑法讲究随心所动,出其不意,与上官浅取巧于微末的理念有些不谋二合,都是不拘泥于一招一式,根据对手和所处的环境随时变换,领悟起来倒也不难。 宫尚角看着院中翻飞的白色衣诀,唇角轻挑。 知道上官浅聪明,倒是没想到她悟性这么高,这孤山剑法倒像是专门为她而创一般。 “你师从点竹,又出身无锋,会用清风九式剑吗?” 上官浅收了剑说:“会用。” 宫尚角突然提起无锋的武功,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接着问:“怎么了?” 宫尚角看着她脸上的薄汗,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她说:“确实是有事要与你说,不过……此事涉及宫门辛秘,只有上过宫门族谱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上官浅接过手帕擦汗,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公子的意思是不便让我知晓。” 宫尚角看着她,斟酌片刻才开口:“如今你已生下皎皎,我已和长老禀告过,让你以角宫夫人的身份同皎皎一起入族谱,一旦入了族谱,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不可轻易改变。” 上官浅抬眼看他:“公子都安排好了,我自然没有意见。” 宫尚角深邃的眸子看着上官浅,眸色晦暗不明。 不举行大婚仪式就先入族谱,始终于理不合,只是他始终还是担心上官浅会介意无锋和宫门的渊源的,所以,他想先把与上官浅的夫妻关系坐得更实一些。 “大婚仪式会等无锋之事结束会择日举行,只是要先委屈你一段时日了。” 上官浅伸出手指勾住他的一根手指说:“我本就不在意这些的。” 宫尚角反握住她的手:“既然夫人愿意嫁我为妻,我去白家之前送你的礼物,你是不是忘了回礼?” 第271章 入族谱 上官浅媚眼如丝,笑容如灼灼桃花,看着宫尚角说:“婚嫁讲究门当户对,公子下的聘礼这么重,总得给我点时间准备嫁妆吧?” 宫尚角愣了下,没想到她还有这心思呢。 “宫门娶亲,从不看门第,更没有门当户对一说,无锋能在选亲队伍里塞三个刺客进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知道,你们喜欢能生的。” 宫尚角继续说:“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在推拒婚事。”说完不忘替自己正名:“我不喜欢能生的,我选的新娘气带辛香,体质偏寒,湿气郁结,不利生育。” “……” 倒也不必这样阴阳怪气。 宫尚角瞥了一眼上官浅吃瘪的表情,才心情愉悦地解释:“你是伪装身份进入宫门的,记录在册的信息不一定真实,入族谱需要你的生辰。” “哦,我的生辰是丑年乾月初六。” 上官浅大方地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引得宫尚角眉头微蹙。 这是还不打算回婚书的意思? 上官浅心思玲珑,赶紧解释:“等等我,清点下自己的嫁妆。” 她这些年虽然是替无锋办事,但也暗中积累了不少财富,虽比不上宫尚角那八尺有余的聘礼,但是足够给自己置办一份风光的嫁妆了。 宫尚角有些无奈,但也只好作罢。 他又陪上官浅过了几招,就独身前往长老院去了。 上官浅入族谱之事他并未和长老院禀告,只是想到风无息的事情,临时想的一个计策,既然上官浅没意见,愿意先入族谱,那他就得让谎言成真。 他本应是恪守家规,坚守礼法的人,但未举行婚礼仪式,便先有夫妻之实,还未婚生子,如今还要先入族谱,桩桩件件都是不合礼法、破坏家规的事。 只是宫尚角知道上官浅对报仇之事的执念,若知道了无锋与宫门同源,若没有任何牵绊,他真的不确信上官浅会不会选择继续跟他做夫妻。 长老院,三位长老坐在高台之上的座椅里,听说宫尚角前来,以为是有公务要禀告,都坐得端正,面色凝重。 雪长老年纪最大,率先发问:“尚角,听说你外出受了重伤,伤刚好就前来长老院,可是有要紧公务?” 宫尚角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恭敬行礼后才回:“我今日前来是为我妻儿上官浅和宫靳角入族谱之事。” 雪长老脸色一僵,宫尚角来长老院不谈公务,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宫门有家规,宫靳角满百日之后,自然会按礼制开祠堂、入族谱;至于上官浅,待你们举行大婚仪式之后,自然可上宫门族谱。” 宫尚角似乎对此早有所料,不疾不徐地说:“去年选婚之时,正值执刃离世,丧葬期间不宜娶亲,后又值无锋来袭,所以我和上官浅的婚事一直被耽搁至今,如今我儿皎皎已出世,他的母亲却还一直未上族谱,我不想我宫尚角的儿子,日后身世遭人非议。至于宫靳角,只不过是觉得开两次祠堂麻烦,前后不过几十日时间,便随他母亲一起吧。” 第272章 先行订婚 雪长老皱着眉头说:“还未婚娶就入族谱,有违宫门家规。” 宫尚角脸上带着森冷的笑意,不卑不亢地说:“我和上官浅早有夫妻之实,平日也以夫妻之礼相待,婚礼不过是个仪式,入族谱也不算违背宫门家规。”宫尚角顿了顿,继续说:“而且,自从去年老执刃离世后,宫门家规早已形同虚设。” 月长老眼见气氛剑拔弩张,提议道:“既然要婚娶之后才能入族谱,角公子不如择期迎娶上官姑娘吧。” 一旁的花长老一脸赞同地点头。 宫尚角微微舒了口气,他倒是想啊,可惜眼下形势怕是不太适合如此大喜之事。 “不妥。” 月长老反问:“有何不妥?” 宫尚角娓娓道来:“一来,如今无锋与宫门势同水火,宫门举行如此盛大的仪式,保不齐会被无锋钻空子,二来之前委托峨眉派共抗无锋之事,峨眉派已经陆续传来消息,恐怕得花大量时间处理,最重要的是距离武林大会已不足四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不该在婚娶之事上花费心思。” 花长老懒懒地回了句:“如此听来,倒确实是不太适合,那不如等你家皎皎百日之时开祠堂,顺便把上官浅加上去吧。” 宫尚角面色沉了沉,他只想越快越好,不然何必跑这一趟。 “皎皎百日之时正临近武林大会,到时我这个当父亲的恐怕都不在宫门,而他的母亲又不在族谱之上,我倒是想听听各位长老想让谁来为我儿子授礼?”宫尚角的声音透着森森寒意,眼神扫过高座之上的三人,不怒自威。 花长老接任长老的时间最短,对宫尚角的了解大多来源于旁人的言语之间,顿时觉得浑身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冷飕飕的,不由自主缩了下脖子,小声问一旁的月长老:“他一直都这样?” 月长老淡淡回了句:“也就偶尔,角公子大多时候还是端庄有礼的。” 雪长老老古董一个,立刻回道:“父母不在,可让执刃代行。” 宫尚角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皎皎有父有母,我宫尚角为守护宫门从不徇私,只是想让自己的妻子先入族谱,再行婚礼,各位长老不会连这点方便都不愿意行吧?” 月长老最有眼力见,他自己也历经与爱人分离之苦,最是见不得有情人受苦,立刻说:“角公子与上官姑娘夫妻情深,又育有一子,既然他们两人已经认定彼此,上官姑娘先上族谱也不是情不可原。” 花长老此刻仍然觉得背后冷风阵阵,赶紧附和:“我觉得月长老说得有道理。” 宫尚角的脸色此刻冷得能掉下一筐冰渣子,他怕挨刀。 雪长老对着两个年轻长老吹胡子瞪眼睛:“胡闹!” 花长老一副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样子,“唰”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懒懒摇着:“哎呀,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的,我们何必做那打鸳鸯的棒嘛。” 雪长老更气了,气得脸色涨红。 好好好,一屋子小辈,他这个老骨头说的话不中用了! 月长老又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如先把角公子和上官姑娘的婚期定在武林大会之后,把订婚书交至长老院再入族谱,两边各退一步,如何?” 第273章 索要婚书 宫尚角眼神冷冷地扫过月长老。 可算有个明事理的长老了。 “我觉得很好!” 花公子:“我也觉得很好。” 雪长老见三个小辈都跟自己唱反调,别无他法,但到底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那就这样办吧!” 说完直接拂袖而去,留下三个小辈在原地面面相觑。 宫尚角拱手道:“尚角谢过各位长老成全。” 雪长老走了,事情还没完,月长老被迫主持大局:“不知角公子想在何时举行入族仪式?” 宫尚角掏出写有两人生辰的字帖递上:“这是我们二人的生辰,希望长老们定个吉日,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花长老从月长老手中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随手一掏,手里多了一本黄历:“让我来看看。” 月长老满头问号:“黄历也能随身携带?” 花长老一边翻一边回:“逍遥逍遥,主打随心所欲,带个黄历有什么奇怪,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 宫尚角看着这个连坐像都没有的花长老,不禁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碍于他是长老,他高低得敲打一番。 月长老察觉到宫尚角的脸色,轻咳一声提醒花长老,想让他别在前山的宫主面前失态,尤其是面前这位,这可是执刃的巴掌都敢扇的主! 花长老毫无察觉,激动地说:“哎哎哎,三日后就是一个黄道吉日。” 宫尚角面色稍有缓和:“那就定在三日后吧,还请长老院安排仪式!” “……” “……” 月长老不忘提醒:“角公子记得把与上官姑娘的订婚书交到长老院。” 宫尚角点头:“我既然答应各位长老,自然会说到做到!” 宫尚角告辞后在心里微微叹气。 还是得回去要婚书,可别被上官浅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 晚风习习,灯光昏黄,上官浅身体恢复后首次下厨,为宫尚角准备一桌子精美的饭菜。 宫尚角看着满桌子饭菜,再次提起婚书之事。 “我今日去了长老院,你和皎皎入族谱的时间定在三日后。” 上官浅夹菜的手一顿:“这么着急?” 宫尚角面不改色给她添了一筷子菜,不紧不慢地说:“着急吗?刚好是黄道吉日,长老们定的。” 上官浅点点头,总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但是细想又觉得自己只是提前入了个宫家的族谱,不会有任何损失,反正她现在和宫尚角心意相通、情谊绵绵,迟早要完婚,入族谱也只是早晚的事,便没有在追问。 宫尚角见她似乎没有起疑才继续说:“但是长老院要求先订婚,所以得把订婚书交到长老院入册。” 嗯?阴谋的味道更重了。 “公子要与我说的是什么事啊?让公子不惜忤逆长老院?” 长老院非要一纸订婚书,明摆着是信不过她的,但是估计迫于宫尚角的压力,才不得不从,到底是什么事是只有宫家族谱上的人能知道,还与无锋有关的? 无量流火吗?但是……她怎么记着宫尚角说用了会死人呢? 宫尚角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都说了是宫门辛秘,难道你不愿意与我成亲?所以不愿意回我的婚书?” 第274章 身体没问题 嗯?又是要婚书,宫尚角对订婚之事这么上心? 实在反常极了。 上官浅偷偷抬眼审视宫尚角,只见他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似乎真的是因为被拒婚而生气,看不出任何破绽。 “公子这么着急要跟我订婚,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宫尚角瞥了她一眼,用表情告诉了上官浅,他没有。 他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哎,看来你也不是特别想知道此等要事。” 上官浅更加确信宫尚角就是冲着和她正式订下婚约去的,不放心地问:“公子真的没有难言之隐吧,身体没什么问题吧?”,说着眼神上上下下将宫尚角打量了个遍。 宫尚角黑着脸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惹得上官浅瞬间老实了,乖乖回道:“我晚膳后就给公子回。” 用完晚膳后,两人回到上官浅房间,上官浅从抽屉中翻出那封和聘礼单一起留下的书信,坐在桌前打开细读一遍才对宫尚角说:“当日我收到这封信,跑去送公子之时就已经接受了公子的求娶,我以为公子能懂。” 宫尚角握住她的手说:“我自然懂,只是礼不可废。” 上官浅也不再纠结宫尚角着急与她订婚和入族谱背后的原因,把信小心收起,顺便备了笔墨,坐下才说:“订婚的婚书本该由双方父母所书,可惜我们两人都无父无母,那我们便自己写吧,公子写,我替你磨墨。” 宫尚角面色温和,提笔一笔一划地落在鲜红的纸上,发出窸窣的轻响,月桂墨香在笔下丝丝缕缕的飘散。 订婚书 喜今日红纸墨书 赤绳系定 恭请日月为证 天地为鉴 愿 煮雪暖酒 相伴余生 誓 执子之手,共赴白头 此证 宫尚角 上官浅 农历末年八月二十五日 宫尚角落下最后一笔,等墨迹风干,再用红绳系起,唤来侍卫送往长老院就拉着上官浅行夫妻之事。 直到上官浅连连求饶才放过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身体没有问题,夫人大可放心。” 上官浅想起了宫尚角晚膳时那个莫名其妙的笑。 哦,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但是她真不是那个意思啊!为何她要受此折磨? 上官浅全身犹如被马车碾过一般酸软,有气无力地回:“我不是这个意思!” 宫尚角搂着她心满意足地说:“嗯,知道了。” 上官浅此刻只想臭骂宫尚角臭流氓,但终究没骂出口,提醒道:“明日得让大夫开幅避子药,武林大会不远了,可不能再有身孕了。” 宫尚角将人把怀里紧了紧,倒是他疏忽了。 “让司徒姑娘过来看看吧,普通的避子药毕竟伤身。” “嗯。” *** 次日,司徒洛洛受宫尚角邀请前来角宫替上官浅诊脉,同时替她开了不伤身体的避子药。 司徒洛洛颇为失望地说:“要不是有那讨人厌的无锋,就凭浅姐姐的身体底子,应该很快就能替皎皎再生个弟弟妹妹了。” “……” 上官浅一口喝下司徒洛洛煎好的药,苦得胃里一阵泛酸。 第275章 掌家之权 身体底子好就是容易怀孩子?那她倒是宁愿不要,这药虽说不伤身,可是苦得掉渣子啊! 上官浅待嘴里的苦味散去后才问:“这药多久喝一次啊?” “一个月喝一次就行了。” 上官浅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每日喝一次,那她更愿意让宫尚角当和尚,或者让司徒洛洛研制些给宫尚角喝的避子药也行,可不能就苦她一人。 宫尚角特意为上官浅备了行祭祀之礼的衣服,随着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角宫的库房钥匙还有角宫收支的账本,前来送东西的是接替金复暂时照顾宫尚角起居的金简。 金简捧着手里的木质托盘,恭恭敬敬地转达宫尚角的话:“角公子说了,夫人既然已经入了族谱,就是宫门上下都承认的角宫夫人,自然该行掌家之权,不可偷懒。” 上官浅:??? 谁偷懒?这入族谱不也是两日之后的事吗? 她接过托盘放下,拿起库房的钥匙把玩着说:“你回去转告角公子,我一定好好替公子掌家。” 侍卫刚走,上官浅便开始捣鼓那厚厚一摞账册,这越看越心惊,该说不说,这角宫是真富,比起这些,自己的小金库压根没眼看。 宫尚角就这么把库房的钥匙给了自己,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就富可敌国啦? ***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后山的祠堂之中,大殿的前方整齐地放着一排排灵位,供台上的香正悄无声息的燃着,三位长老和前山的各宫宫主分别立于两旁,焚香沐浴后的上官浅以及抱着宫靳角的宫尚角跪在众多灵位之前,宫子羽作为执刃站在最前方主持仪式。 “天命终有归,英灵有所鉴,今有孤山派上官氏之女上官浅,聪慧机敏,贤良淑德,与宫门角宫长子宫尚角结为连理,于末年诞下麟儿宫靳角,誓与夫君同甘苦,共进退,于农历末年腊月初十入宫门族谱。 再有宫门角宫长孙宫靳角,生于末年亥月二十,随其母上官浅同时入族谱。” 伴随着宫子羽严肃的声音落下,上官浅和宫尚角点香奉上,同时三叩首,便算礼成。 负责记录族谱的侍卫将记录完的族谱交给长老院,宫尚角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就算去了黄泉,他和上官浅也算是记录在册的夫妻了。 上官浅也心情愉悦,似乎自己漂泊多年的心,在这一刻才实实在在地停泊在了属于自己的那片港湾,温暖又踏实。 仪式结束,大家陆续散去,一行人往前山走,第一次带出来见大场面的宫靳角就被自家的姑姑宫紫商盯上了。 宫靳角被宫尚角抱着趴在肩上,好奇地看着挤眉弄眼的宫紫商咧嘴傻笑,哈喇子流了一串。 嗷,小团子也太可爱了吧!但是她好怕死鱼脸哦! 宫紫商眼珠子一转,扯出一个大大的假笑,小跑两步走在上官浅旁边:“浅浅啊,你这身体都好全了,怎么也不见你带皎皎出来走动走动?” 上官浅看着都快贴自己身上,眼睛却老往宫靳角身上瞟的宫紫商,眉目舒展。 不愧是她的儿子,这么招人喜欢,定是随了自己。 第276章 团宠皎皎 走在身后的宫远徵专拆人台:“嫂嫂,姐姐才不是关心你呢,她在惦记我们家皎皎。” 宫紫商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凶巴巴道:“宫三,你闲得没事干是吧?”,再回头又是满脸堆笑,夹着嗓子对上官浅说:“浅浅,我们不理他,小孩没礼貌。” 宫远徵哼哼着说:“我忙得很,忙着带我亲侄子,不像有些人只能看。”,说着就跑上前从宫尚角手中接过宫靳角,语气温柔,一脸傻笑:“来,皎皎,小叔叔抱哈。”,抱着孩子还不忘冲着宫紫商满脸得意地笑,气得宫紫商牙痒痒。 宫远徵更得意了:“想抱啊?自己生啊。” 宫紫商气得面目狰狞,转头对宫子羽说:“喂!宫子羽,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宫二,也赶紧生个孩子给我玩玩。” 宫子羽脸红:“父母离世,得守孝三年,你不能因为自己抢不到孩子抱,就撺掇我破家规吧?还不如你跟金繁多努力努力,你要是实在怕大叔父,你求求我,我可以考虑替你说和说和。” 宫紫商狠狠“呸”了一声,继续对着宫靳角姨母笑。 宫远徵嘚瑟得不得了,头上的小铃铛响个不停,清脆悦耳,成功引起了宫靳角的注意,一把抓起就要用嘴啃,扯得宫远徵头皮都快掉了,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宫紫商眼疾手快趁机接过宫靳角,不忘冲宫远徵幸灾乐祸:“看吧,遭报应了吧?” 宫紫商表情丰富生动,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笑。实在太可爱了。宫子羽也看得跃跃欲试,最终没忍住上前和宫紫商一起逗弄小孩。 被挤出逗娃大军的宫远徵一脸不悦地和自家哥哥嫂嫂抱怨:“喂,他们惦记你们儿子诶,你们不管管吗?” 宫尚角笑而不语,上官浅故意逗他:“皎皎被人惦记说明他招人喜欢啊,管什么?” 宫远徵脸一黑,呜呜呜,他的小侄子跟别人亲了。 宫远徵实在对前头霸占自家小侄子的姐弟两人忍无可忍,气冲冲 冲上去找存在感。 宫尚角看着前头打闹的姐弟,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默默伸手牵起了上官浅的手,这样欢乐温馨的日子,他以前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真是很不错。 一行人打闹着到了前山,分别之际,宫紫商恋恋不舍地把孩子还给上官浅。 上官浅贴心地说:“紫商姐姐若是喜欢皎皎,可以常来角宫做客。” 宫紫商咬着牙说:“我倒是想啊!上个月我前去探望,被角宫的侍卫拦在了门外,死活不给我进。” 上官浅转眼去看宫尚角,还有这事? 接收到眼神的宫尚角又把眼神转向了宫远徵。 宫远徵挺了挺背,理直气壮地说:“当时哥哥和嫂嫂还在养病,是我吩咐的,不许任何人探望。怎么了?” 上官浅:“……” 嘿,他还挺骄傲。 宫紫商斜眯着眼看宫远徵:“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死鱼眼!” “你说谁是死鱼眼?!” 上官浅赶紧拦在中间说:“远徵弟弟也是担心我和角公子的身体,如今我们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姐姐随时都可以来。” 第277章 清风九式 被上官浅一拦,姐弟两人只能伸着脖子眼神交战。 与宫子羽和宫紫商分别后,宫尚角见宫远徵还是一脸闷闷不乐,便说:“远徵弟弟一起回角宫用膳吧。” 上官浅附和:“对啊,角宫的厨子最近又出了新菜色,远徵弟弟肯定会喜欢的。” 宫远徵瞥了一眼上官浅才说:“不会过几日又要邀请什么子羽弟弟、紫商姐姐也去尝角宫厨子新研究的菜色吧?” 上官浅幽怨地看了一眼宫尚角,看看你的好弟弟,什么醋都吃! 宫尚角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上官浅只好回道:“怎么会呢?你可是角公子的亲弟弟,皎皎的亲小叔,与旁人不一样。” 宫远徵对上官浅说的这番话受用无比,接过皎皎抱起:“走,皎皎,小叔带你回家用膳!” *** 尘埃未定,上官浅对于练武之事很是勤勉,仅仅半月就已经把孤山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宫尚角站在廊下,手背在身后,看了许久身轻如燕的上官浅,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已经拖得太久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上官浅正练着孤山剑法的招式,突然看到一道黑影掠至身前。 宫尚角接住她的招式说:“不用停,改用清风九式剑。” 上官浅照做,转换剑势,由快如急雨转为缓若清风,剑势行云流水,身法由迅疾改为轻盈,宛若扶风。 上官浅不过使了两招,宫尚角飞身到她身侧,拔刀使出他最擅长的拂雪三式,不忘提醒上官浅:“继续,配合我,不要分心。” 两道身影在院中来回翻飞,卷起阵阵冷风。 上官浅配合着宫尚角使完一套清风九式剑法,内心惊讶不已。 宫尚角使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拂雪三式,为何清风派的清风九式剑和宫尚角的刀法如此互补。 宫尚角的刀法大开大合,刀势迅捷,气势刚猛,而上官浅使的清风九式剑法轻盈平缓,剑式慢而稳,如春风细雨,二者互补,结合起来竟像是一套无懈可击的双人剑法。 “怎么会这样?” “我刚刚用的是拂雪三式,接下来我会用斩月三式,你继续使清风九式剑,像刚刚一样配合我。” 宫尚角没有回答上官浅的疑问,说完直接动手,她不及多想,只好被迫跟着宫尚角的节奏出剑,又是一套剑法使完,上官浅更加惊讶了。 宫尚角使得斩月三式柔中带刚,刚中有柔,结合着清风九式依然无懈可击,二者柔时可缠斗消耗,刚时可出其不意,像是一套专门为了与武功更高的对手缠斗而创的双人剑法。 “继续,接下来是镜花三式。” “……” 上官浅汗都顾不得擦,就再次运起内力,再次出剑,这次似乎与前两次有所不同,之前的拂雪三式和斩月三式上官浅多少能感受到宫尚角刀式之中的规律,这次的刀法似乎更加随心所欲,但出人意料的是两人的刀法与剑法似乎能相互成就,上官浅竟然悟出来点人剑合一的味道。 第278章 坦白相告 宫尚角终于停了刀势,上官浅喘着粗气问:“还有吗?” 宫尚角摇头,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上官浅问:“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清风九式剑和宫门的刀法一起使用会如此相合?” 上官浅喘着气点头。 难怪宫尚角之前问她会不会用清风九式剑,这是拿自己练刀法呢?! 宫尚角如墨的眸子盯着上官浅,也不知道今夜之后,她们会如何? 上官浅撞上宫尚角的眼神,疑惑道:“怎么了?” 宫尚角目光不变,声音毫无情绪:“这就是我要跟说的宫门辛秘。走吧,进屋细说。” 上官浅看着已经往屋里走的宫尚角,微微皱了皱眉,今晚的宫尚角很奇怪,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了。 他刚刚对着她说话时的眼神、语气都带着寒意,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上官浅亦步亦趋地跟在宫尚角身后,宫尚角一言不发走到矮桌前开始煮茶,上官浅见他脸色不善,也沉默不语,一室寂静、气氛诡异的安静。 宫尚角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坐在对面的上官浅,面色稍有缓和:“不是有问题要问,怎么一言不发?” “既然是宫门辛秘,那我便等着公子告诉我 我能知道的便可。” 宫尚角往茶壶里加了些茶叶,微微叹气,心不在焉道:“你倒是机灵。” 如果可以,他什么也不想让她知道,只是他也知道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开口解释:“清风九式剑其实叫风送三式,风送三式出自宫门的风宫,风送三式与拂雪三式、斩月三式、镜花三式一起使用,组成新的双人刀法,分别是风雪三式、风月三式和风花三式,也就是我们两人刚刚练的三套双人刀法。” 上官浅问:“宫门还有风宫?” “以前有,但是大约在三十三年前,宫门的风宫便已经叛出宫门了,所以宫门后山现在只有花、雪、月三宫,风宫连带着风宫的武功风送三式在宫门已经断了传承。”宫尚角平静地讲述着。 “宫门的武功,为何会在无……”,上官浅问了一半的问题生生停住,震惊地看着宫尚角。 无锋,无风 “无锋就是宫门的风宫,所以无锋会用风送三式,所以无锋才会针对宫门,对吗?”上官浅问宫尚角,语气却是笃定的。 宫尚角眼神复杂地看着上官浅:“对,可以这么说,但是……” “点竹和宫门有关系吗?”上官浅呼吸急促地打断宫尚角,眼中泛着点点猩红。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激动的情绪,心如入寒冬。 果然,上官浅会介意,而且还是很介意。 他吞下一口唾沫,声音低沉道:“点竹与宫门没有关系,但点竹的师父是宫门风宫的人,叫风无息,无锋便是他一手创立的。” 上官浅此刻胸口血气翻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艰难地问:“所以无锋所有的恶行都跟风无息有关系?” 宫尚角点头。 “他还活着?” “幽兰从清风派带回来的消息,他确实还活着,一直在借点竹的手搅弄风云。” 第279章 天生世仇 上官浅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宫尚角反常地要她提前入族谱就是为了让她变成宫门的人。 可是,无锋源于宫门,孤山派满门都死于无锋之手,她该怎么办? 她悲凉地笑出了声,笑得泪花四溅,隔着朦胧的水汽说:“原来……我们真的是仇人啊!还是天生的仇人。”说完嗓子发出低低的笑声。 宫尚角皱着眉头,想要伸手去握上官浅的手,被她不动声色地让开,宫尚角眼眸黯淡无光,陈述着事实:“无锋是宫门风家,但是风家早已被宫门除名,现在无锋也是宫门的仇人啊。” 上官浅抹了一把眼泪,逼视宫尚角:“你们宫门处理不好自己的家事,将德行有失之人放任在江湖之上,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你敢和我去孤山上百人的灵位前说无锋为非作歹跟宫门一点关系没有吗?” 宫尚角哑然,宫门最大的错在于对叛变之人的处置欠缺考虑。 上官浅无不讥讽地反问:“你也不敢,对吗?”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想要说些辩解的话,却发现无从辩解。 “风无息人在哪里?” “在清风派禁地。” “宫门打算如何处置他?” “自然是清理门户,你这样问是觉得我会包庇他?”宫尚角痛心极了。 上官浅冷漠地回:“宫门人出了名的护内,希望你们真的能做到,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他,谁护着都没用。” 宫尚角敏锐地察觉到上官浅言语之间已经自动把他划到了她的对立面,只觉得心里发苦,出言解释:“我说了无锋是宫门的仇人,我若想护着风无息,这等辛秘我大可瞒着你。” 上官浅这才想起来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宫尚角如实回道:“无锋即“无风”是上一次宫门大战之时知道的,至于风无息没死的事,之前在大赋城时就有所猜测,真正确定是幽兰从清风派带回消息以后。” 上官浅气得站起来质问:“你这么早就知道无锋和宫门的渊源,又知道我与无锋有仇,我都离开宫门了,你还来招惹我干什么?!” 宫尚角看着他,眼里是压抑的痛苦,艰难地开始剖白着自己的心事:“你是我选的妻子啊,你初来角宫时,哪怕我对你诸多怀疑,我仍然希望你只做我的未婚妻,哪怕你不顾我的死活,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在宫门之外见到自己的妻子,设法带回来,有问题吗?” 上官浅知道,把无锋的罪过强行怪罪到宫门的身上,确实有些牵强,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理性思考,一边是自己托付终身的爱人,一边是家族满门血仇,她如今真的是进退两难。 她木然地问宫尚角:“那我呢?我现在该怎么办?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宫尚角跨过去拥住上官浅,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对抗无锋,抓到点竹和风无息,其余的我们先不想好不好,等事情了结,你想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你。” 第280章 想念孤山 上官浅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在宫尚角怀里哭到力竭才挣扎着要走。 宫尚角拉住她的手问:“要去哪里?” 上官浅艰难地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我知道无锋做的恶,本不该怪宫门,可是孤山派满门,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啊,要我像没事人一样跟宫门之人做夫妻,我做不到,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也不知道下次回孤山上香时该如何面对那些无辜冤魂,我累了,先回屋睡觉。” 宫尚角呆立在原地,任由上官浅抽出手离开,待听得上官浅的房门关上之后才无力地坐下,端起一杯冷茶咽下满腔苦涩。 风无息没死,果然就是最坏的结果。 如今还是先铲除无锋要紧,或许无锋一除,上官浅仇怨了结,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 上官浅回屋未换寝衣就直接躺下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想起孤山血流成河的场景了,那是她内心深处最痛苦的回忆。 无星无月的夜晚,冒着森森寒光的剑伴随着刺破血肉的声音,一张张生动鲜活的脸在她眼前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冰冷的夜雨冲刷着孤山,血水与泥泞混成一体。 她的爹爹拼尽全力才把她送入密道,为她谋得一线生机,她透过缓缓合上的密道门,只看到爹爹满眼的不舍及他一张一合地嘴。 “好好活下去!” 这是爹爹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的世界在那个冰冷的夜晚分崩离析,她确实要活着,要活着为那些冤死的人报仇。 她突然好想好想孤山,想孤山的味道,想孤山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还想孤山的人……要是他们在就好了,或许可以为她指一条明路。 爹爹、娘亲、小叔叔、师兄、师姐……我该怎么办? 上官浅就这样想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昏昏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之时,上官浅觉得头痛欲裂、嗓子干得仿佛要冒烟,她艰难地挣扎着站起来,又无力地瘫坐回床上。 真是见了鬼了,很少生病的她竟然病倒了。 子晗听到响动,推门进来问:“夫人,你醒了。” 上官浅揉着太阳穴说:“帮我倒杯水。”沙哑的嗓音子晗一听就不对,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夫人怎么昨夜睡觉没换衣服?都生病了。” “昨天练武太累了,忘了。” “夫人,你得注意休息呀!我去让梦汐来伺候夫人换洗,我去医馆请大夫过来提夫人看看。” 上官浅只觉得头晕目眩,任子晗安排。 子晗叫了梦汐,去请大夫之前不忘让金简通知宫尚角。 宫尚角听说上官浅病了,不禁皱起眉头,吩咐金简让大夫看完诊,请来书房与他汇报。 金简只觉得奇怪,夫人病了,自家公子不亲自去看? 奇怪,非常奇怪…… 大夫诊过脉后,给上官浅开了药方,前往宫尚角房间汇报:“角公子,夫人受了些风寒,有些发热,我已给夫人开了内服的方子,我回医馆会让人把药材送过来。” “嗯,药材直接送到我这来。”宫尚角看了一眼药方,挥手让大夫退下。 第281章 施怀安的消息 医馆把药材送到宫尚角手里后,宫尚角吩咐人煎好,亲自送到上官浅房间。 见到来人是宫尚角,子晗拉着梦汐识趣地退了出去,顺带贴心地替二人把房门关上。 上官浅隔着珠帘与宫尚角相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宫尚角放下端药的托盘,在床边坐下,端起药碗给她喂药:“先喝药。”,说话的语气自然无比,好似他们昨夜发生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一般。 上官浅乖乖就着他的手把满满一碗药全喝了,宫尚角放下药碗,房间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宫尚角打量着上官浅刻意躲避他的眼神说:“无论如何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你说对吧?” 上官浅低着头说:“我没有,只是不小心着凉了。” 宫尚角转身背对着上官浅说:“既然没有,那就尽快养好病,风雪三式、风月三式还有风花三式可使你我二人的武功发挥至最大,病好了我们得继续练。” 上官浅抬头看着宫尚角直挺的脊背:“我们现在……” 上官浅想说她们现在是不是不应该太过亲密,才开了个头就被宫尚角打断:“我们现在应该齐心协力,尽快铲除无锋。” 宫尚角的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面色已恢复平静,转头看着上官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不管无锋的首领是谁,我们都应该齐心协力,最起码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对吧?” 上官浅低头勾唇一笑:“公子说得是,我们还要共同铲除无锋,我会尽快养好病的。” 宫尚角刚刚说的话明明是在提醒她,不该为私情而影响铲除无锋的计划,自己这般矫情忸怩,倒是显得狭隘了,不就是假装相安无事的练剑嘛,小菜一碟。 宫尚角见上官浅答应了,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没有打算立刻离开宫门,至少无锋铲除之前不会离开。 “那你好好休养,病好了一起练武。” *** 病来如山倒,上官浅因为一场风寒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才下床,其间宫尚角每日来给她送药,安静地喂完药后就走,双方都刻意维持着这种相安无事又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状态,谁都没有去打破。 被留在北国处理白家收尾事宜的金复和拙梅,在除夕前夜赶回了旧尘山谷,还带回了一则消息。 宫尚角的房间一如既往地透着阴森压抑的气息,金复把一个小小的竹卷双手奉上:“公子,白家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不过回程途中,我们遇到了那个魉,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宫尚角接过竹卷,看完内容后,眼中闪过犀利的光。 信上是施怀安递的消息,说点竹已被逼急,准备在武林大会上反击。 宫尚角将竹卷收起,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施怀安传消息给他,说明施怀安不仅信了他的话,而且很有可能还恢复记忆了。 信中只说点竹要在武林大会上反击,看来施怀安也不知道具体计划。 第282章 准备除夕 除夕之夜,上官浅的病已好全,她如今还是角宫的女主人,而她和宫尚角之间的芥蒂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所以操持年节依然是她的分内之事。 上官浅大早就安排下人将角宫上下打扫了一遍,然后派人前往徵宫请了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前来,一起贴窗花,一通捣鼓,幽寂如角宫也添了几分喜气。 宫远徵忙活一早上也没见自家哥哥露脸,问上官浅:“我哥呢?” 上官浅面无表情地说:“他应该在忙。” 宫远徵皱了皱眉头,应该?还有上官浅这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怎么感觉怪怪的。 司徒洛洛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继续追问。 “徵公子,走,带我去看皎皎。” 上官浅笑着说:“去吧,我这快好了,皎皎好几日没见你,该想你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上官浅拿起一个灯笼,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房檐发愁,怎么挂? 上官浅踮着脚尖试了两次依然没挂上去,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长叹一口气,还是老老实实让下人拿梯子吧,偷不得懒。 转身就看到宫尚角站在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上官浅愣了一下才解释:“太高了,我去让下人来挂。” 宫尚角稳步走到她身前,接过她手里灯笼,淡淡说了句:“我来。” 上官浅看着他把灯笼挂上去,觉得什么也不说,实在尴尬,便问:“金复回来了,白家可有什么发现?” 宫尚角一边拿起另一个灯笼挂上,一边淡淡地回:“没有。” “哦。” 宫尚角听出来上官浅语气之间的失望,继续说:“不过,施怀安半路拦了人,给我带了消息。” 上官浅追问:“什么消息?” 宫尚角继续挂灯笼,仿佛没有听到上官浅说话一般。 上官浅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施怀安恢复记忆了?” 宫尚角依然没回答。 上官浅:??? 这是又不高兴了?她问的问题没什么不妥啊。 宫尚角挂完一个,上官浅忙递上另一个,脸上努力扯出几分讨好的笑容来。 宫尚角看着她递过来的灯笼,瞥了一眼她虚情假意的脸,脸色又冷了几分。 看着宫尚角更黑的脸,上官浅的笑脸瞬间消失了。 这人又捉摸不透了! 挂完最后一个灯笼,宫尚角转身将她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才说:“瞧你一副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以为上官小姐什么都不想知道呢!” 上官浅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她是在躲着宫尚角,但是她不能承认,不然……惹得宫尚角不高兴,他还真有可能故意不告诉她。 “公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宫尚角扯着嘴角冷笑:“可以请远徵弟弟和司徒姑娘过来过除夕,各宫的节礼也派人送去了,角宫的装饰也换了,做得这么周到,怎么就躲着我?” 上官浅否认:“我没有。” 宫尚角迈步慢慢逼近上官浅,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没有吗?那为何除夕的各项事宜我毫不知情?难道角宫的除夕与我没有干系?” 第283章 除夕红包 宫尚角身上的气息带着满满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勉力维持着神色:“公子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宫尚角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与她平视,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抹慌乱,淡淡地说:“跟你学的。” 上官浅:…… 宫尚角最终还是放开了她,恢复了淡漠的样子,问她:“还需要做什么吗?” 上官浅长舒一口气,摇头道:“都已经弄完了。” 宫尚角掏出手帕擦手,漫不经心地问:“做这些事,你怎么不叫我?” 明知故问!怎么不叫你?当然是因为想躲着你啊! “我担心公子在忙公务。” “我今日不忙。” “哦。” 宫尚角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她现在是对别人都一如往常,就独独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始终还是对她心软,不想逼她太急,怕把人吓跑了,转身说:“走吧,该用膳了。” 上官浅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忍不住问:“公子,施怀安……” “想知道的话,找个合适的时间,单独来问我。”宫尚角冷冷地打断了她的问话。 上官浅只好乖乖闭嘴。 除夕的晚膳,桌上的饭菜都是上官浅精心准备的,菜色繁多,荤素搭配,本应是其乐融融的时候,宫远徵却总觉得哪不对劲。 哦,是哥哥和嫂嫂不对劲,上官浅不和他找茬了,哥哥话少了,两人之前总喜欢在自己面前偷偷眉目传情,还以为他不知道似的,今晚两人话都没说几句,害得他都只敢闷头吃饭。 宫远徵一边往自己嘴里扒拉米饭,一边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哥哥和嫂嫂,鼓起勇气含糊不清地问:“哥,你俩吵架了?” 宫尚角目光落在上官浅身上,淡淡地回:“没有。” 宫远徵转头问上官浅:“你惹我哥不高兴了?” 上官浅也淡淡地回:“没有。” 宫远徵皱眉,没有吗?那怎么气氛这么诡异呢? 上官浅怕他追问,连忙从袖中掏出两个红封分别递给宫远徵和司徒洛洛:“这是我和角公子给你们准备的节日礼金,不多,但是是心意。” 两小孩不约而同转身,偷偷看红包里的银票。 司徒洛洛瞪着大眼睛,一时语塞。 足足二百两,这叫不多?这要是寻常百姓,都够半年花销了。 宫远徵先把红封塞进怀里,开心道:“谢谢哥哥嫂嫂,我也给皎皎准备了礼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宫尚角:“这是纯金打造的手镯,上面的祥云和龙是我亲手刻的。” 宫尚角面上终于带了点笑意:“皎皎定会喜欢的。” 上官浅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纯金的镯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上面的祥云和龙…… 上官浅嘴角狠狠抽了抽,是真的很丑!但是能看出真的很用心,看不出来一点祥云和龙的影子。 司徒洛洛也乖巧地说:“谢谢宫二先生和浅姐姐!”顿了顿,从身后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琉璃小罐放在桌上说:“我没有准备礼物,不过我的第二只金蚕蛊练成了,听说宫二先生常年在外,这只便送给宫二先生吧,有了它,什么蛊术都伤不了你。” 第284章 徵洛cp上分了 宫尚角说:“听说炼制金蚕蛊极为不易,多谢司徒姑娘了。” 司徒洛洛眼神往宫远徵身上瞟,羞涩地低头道:“不必客气!”说完继续小声嘟囔道:“反正以后也是我哥。” 宫远徵坐在她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吓得人都结巴了:“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司徒洛洛低头:“没说什么。” 宫远徵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宫尚角和上官浅一脸了然地看着他,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急忙辩解:“她她她……她乱说的。” 上官浅一脸无辜:“她说什么了?我没听到啊。” 宫尚角非常给面子地附和:“我也没听到。” 上官浅惊讶地转头看宫尚角,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怎么可能没听到! 宫尚角面不改色地冲她挑了下眉。 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两个小的吃饱喝足,揣着兜里的红封开开心心地回徵宫去了。 月色之下,宫远徵走在前面突然停步,司徒洛洛差点撞上去,急急停步,恼道:“你干嘛突然停下?” 宫远徵转头看他,忸怩道:“你别在哥哥嫂嫂面前乱说话!” 司徒洛洛微扬着下巴,噘着嘴道:“我说的是实话。” 宫远徵看着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姑娘家,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喜欢就是喜欢嘛,为什么要矜持?不然等着你开口,我都垂垂老矣。” 宫远徵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喊一声:“喂!” 她还越说越有理了。 司徒洛洛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喊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宫远徵拉开她捂住自己的手,满不在乎道:“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司徒洛洛歪着头思考片刻才说:“当然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想和他说话,想和他一起……种花花草草,你要不喜欢我你上次抱我干什么?还有……我本来住在角宫陪浅姐姐的,你干嘛不把我送回角宫,而是直接把我接回徵宫了?” 不等宫远徵回答,她便自顾自地往下说:“浅姐姐说了,你就是喜欢我。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哥就是我哥,没问题吧?” 司徒洛洛自问自答:“没问题!”,说着还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宫远徵一口气憋在胸口,他竟然有些无从反驳,他深吸一口气才道:“走吧,回徵宫。” 司徒洛洛笑容在月色下如春日桃花,踮脚在宫远徵脸颊上亲了一口就飞快地跑了,留宫远徵在原地呆若木鸡,嘴里喃喃道:“刚刚才说要矜持啊!” 角宫,送走了两个小的,剩下宫尚角和上官浅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无话可说,宫尚角率先打破沉默:“没给我备礼物?” 上官浅:??? 她应该要给他备礼物吗? “公子应该什么都不缺吧?” “我给你准备了。”宫尚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长盒,打开里面是一支金簪,簪尾是镂空的月桂。他伸手替上官浅簪上,上官浅抬手摸了一下,眼眶酸酸的。 第285章 儿子是福星 什么人啊!这不故意让她难受吗?都特意躲着他了,干嘛老这样勾引人啊? 她可以对宫门所有人都一如往常,因为不管是宫远徵也好,还是宫门的其他人,她都可以说是为了复仇、为了合作才要与他们交好。 但是宫尚角不行,她一靠近宫尚角,她的心就蠢蠢欲动,她可能爱上世仇之子的念头让她煎熬无比,所以在铲除无锋、杀死风无息之前,她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宫尚角凉水一般的声音响起:“其实,你不必刻意躲着我。” 上官浅直视他的眼睛:“公子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强人所难?” “宫门和无锋从来都不是一体,还有你如今这么着急和我撇清关系,撇得清吗?” “撇不清,所以才要躲着公子,减少不必要的纠缠。” 宫尚角看着她的脸,那张明艳的脸上被淡淡的愁绪覆盖,秋水眸中柔情不复,眼下淡淡的乌青,看得宫尚角心里一窒。 他是能理解上官浅的,曾经得知上官浅是无锋刺客之时,他也是这般痛苦难忍,进退两难的。 家族血仇和知心爱人,确实难选,也许他不该逼她的,等风无息一死,她也许就会想通的,只是如今被她避如蛇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真是狠心,这么躲着我,皎皎你也不管了?” 上官浅紧皱着眉头,眼中盈满泪花。 是啊!他们还有个皎皎,这是他们的骨肉,既是宫门血脉,也是孤山派后人,怎么撇也撇不清的。 上官浅瓮声瓮气地回:“我怎么会不管他?” 宫尚角看了看天色说:“走吧,送你回去歇息,既然病养好了,明日起开始一起练剑,有问题吗?” 上官浅点头,病了几日,最让她难过的莫过于练武之事被耽搁了。 宫尚角送上官浅回屋后去了宫靳角房间,宫靳角已经睡着了,照看的奶娘看到他深夜前来,忙起身行礼。 宫尚角只点头示意,过去轻轻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又捏了捏软乎乎的手脚,面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语气温和地吩咐:“夫人如今接管了角宫内务,可能会比较忙,皎皎醒的时候多带过去给夫人看看,别叫他们母子生分了。” 奶娘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如此吩咐,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应:“是。” 宫尚角知道上官浅没有立刻就离开宫门是因为不舍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他不确定这些感情是否能战胜她对家族血仇的执念。但是皎皎不一样,皎皎是她的亲儿子,上官浅再狠心也不至于抛夫还要弃子吧? 所以,他得让皎皎多跟她待一起,多培养培养母子之情,越深越好,最好深得分不开才好!就算铲除无锋以后,上官浅决定离开宫门,有了皎皎在,他还就不信她真能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宫尚角看着儿子粉嘟嘟的脸,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他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下宫靳角的鼻子,小声说:“你真是爹爹的福星。” 第286章 得一意中人 另一边的上官浅躺在床上,手举着那支金簪,思绪纷乱。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苦尽甘来,下半辈子真的可以和宫尚角相守相依,为什么偏偏无锋的幕后黑手是风无息,一个宫家的人,搞得她现在恨又恨不起来,爱又放不下仇恨好好去爱。 老天爷仿佛瞎了眼一般,痛失至亲的噬心之痛,尸山血海厮杀的皮肉之苦,世间所有的苦她几乎都吃过,如今得一意中人,竟也要她生生舍弃吗? 上官浅将金簪塞在枕头底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东西。她和宫尚角若不能结夫妻之好,那徵宫的那俩木鱼脑袋岂不是也是一样的? 拙梅作为风无息的弟子,她的悲剧可以说是风无息一手造成的,司徒洛洛是小叔叔与拙梅的孩子,小叔叔同样被无锋逼死,司徒洛洛不也和风无息有不共戴天之仇? 司徒洛洛还小,不懂这些,也许她该问问拙梅,她倒要看看拙梅会不会反对司徒洛洛和宫远徵在一起。 只是,拙梅被安排住在旧尘山谷,该如何去见她? 宫门密道的位置她还记得,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溜出去? 不行不行,上官浅立刻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先不说她不了解宫门现在的暗哨分布,搞不好还没到密道就被抓了,再有拙梅住在宫尚角的归来居,瞒是瞒不过的。 直接找宫尚角? 不行,更不行,宫尚角满脑子宫门安危,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出去,就算要出去也少不得被刨根问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上官浅重重叹了口气,最终把主意打到了司徒洛洛身上,拙梅和司徒洛洛是母子,司徒洛洛想去给母亲拜个年合情合理,找个理由顺便把自己带上,只要不是自己主动要求出去的,宫尚角就算怀疑也问不着她。 上官浅合计完再迷迷糊糊睡去已经很晚了,导致她第二日错过了和宫尚角约定的练剑时间。 她一觉醒来已经快要日晒三竿了,着急忙慌地洗漱穿戴好赶到院中就见宫尚角已经自己在练了。 宫尚角一身金线刺绣窄口交领黑衣,一头墨发以玉冠高束,一把钢刀在他手中寒光阵阵,气质浑然天成。 上官浅暗自感叹自己挑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等惊才风逸、气宇不凡之人,要是白白让给别人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上官浅闷闷的叹了口气,拔出自己的剑,飞身至宫尚角身边,随着他的刀势,用清风九式剑配合他。 宫尚角手上动作不停,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来。” 起初她还以为上官浅是为了躲他,剑都不愿意陪他练了呢,现在看来不是。 “不是故意的。” 宫尚角继续问:“不舒服?” 上官浅一边挥剑一边说:“没有,最近睡眠不好,我找时间请司徒妹妹替我看看。” 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单独见司徒洛洛呢! 宫尚角了然,知道她最近都在想跟风无息的事。 “等你亲手杀了他,也许心中自然就有答案了。” 上官浅手上的剑越发犀利,恨恨道:“一个点竹,一个风无息,他们一日不死,我一日难以安寝。” 第287章 尽早打算 宫尚角刀势轻转,挑刀拦住了上官浅,面色严肃:“气息不稳,这般练剑小心走火入魔。” 上官浅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利落收了剑,转身想走被宫尚角拉住:“一起用午膳吧!” 午膳之间,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宫尚角率先打破了沉默:“点竹打算在武林大会上对没有臣服于无锋的江湖门派下手。” 上官浅本来还觉得食之无味,瞬间眼睛亮了亮,追问:“谁传来的消息?” “施怀安。” “施怀安?他恢复记忆了?” 宫尚角点头,把之前与施怀安交手的来龙去脉和幽兰带回来的消息都一一同上官浅说了。 上官浅眉头轻皱,疑惑道:“举办这次武林大会是因为近年来江湖纷乱已久,各路江湖人士都想要还江湖一片清明,说是为了铲除江湖恶人,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针对无锋,点竹还敢在武林大会上惹事,你说这点竹和风无息在谋划什么?” 宫尚角放下筷子,微眯的眼神透出一抹危险,幽幽道:“不知道,不过得尽早打算。” 上官浅分析道:“点竹若真是武力不济,那武林大会的事,她一定会假手旁人,你说她还有什么人可以用?” 宫尚角顺着她的话接道:“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是各路豪杰,魑魅武力低微,伤不到根本,四魍去年宫门大战已经殒命,至于二魉,一是人数有限,二是二魉是点竹的保命符,她应该不会轻易派二人出去。” “公子的意思是说点竹无人可用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宫尚角顿了顿,继续说:“你说无锋没了,还有什么人的利益受损?” 上官浅也放下了筷子:“那些每次参加无锋大会的人,虽不露头脸,但我猜应该是那些投靠无锋的门派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半月之蝇的秘密公布后,有一些门派已站在无锋对立面,但总有一些人唯无锋马首是瞻的。” 宫尚角面上笑意难掩,欣赏之色不言而喻。 “公子是早有准备?” “没有,只是觉得与……上官小姐心有灵犀。” “我可不及公子有先见之明。那现在公子作何打算?” 宫尚角笑而不语,还与无锋有来往的江湖门派早已通过峨眉派和在外的宫门探子监视起来了,若点竹真打了这些人的主意,那很快便会露出马脚了。 宫尚角端起桌上的清酒喝了一口:“很快就知道了。” 上官浅撇撇嘴,不再追问。 看着宫尚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知道宫尚角一定是已有打算,只是暂时没有确切的结果,所以不轻易揣测,毕竟……宫尚角一向实事求是。 *** 用完午膳,上官浅便派人去请了司徒洛洛,她得设法让司徒洛洛自己提出要去见拙梅。 上官浅早早准备好了瓜果和点心,桌上的小炉子上一只精致的茶壶冒着热气,屋内茶香四溢。 司徒踏入房门就说:“浅姐姐,睡眠不好应该少喝茶。” 上官浅起身招呼:“司徒妹妹,快过来坐!”,然后挥退下人,关上了房门。 第288章 欲见拙梅 司徒洛洛坐下,一边打开自己的药箱一边说:“浅姐姐爱喝茶,我可以给姐姐开些安神助眠的药茶。” 上官浅微笑道:“那便多谢司徒妹妹了,司徒妹妹许久没来陪我了,我备了你爱吃的瓜果点心,等会陪我多说说话再回徵宫?” 司徒洛洛眼睛都亮了,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徵宫的点心比起浅姐姐做的,那可差远了。” “妹妹喜欢吃,以后可以常来。” “好,但是今日替姐姐好好看看身体才是要紧事。” 上官浅乖乖伸手给司徒洛洛把脉,司徒洛洛手指轻轻搭上上官浅的脉搏,片刻便皱眉看着上官浅问:“浅姐姐近日有心事?” “哦,这不武林大会再过两月多就到了嘛,有些忧心。” 司徒洛洛心思单纯,无锋的事能瞒则瞒,所以上官浅随口扯了个谎。 司徒洛洛拢了下上官浅的袖子说:“肝火太旺,扰犯心经,导致睡卧不宁,我给姐姐配些陈皮三七花茶,可疏肝解郁,每日再过来替姐姐扎扎针,不出三日便可好。” 上官浅起身给司徒洛洛递了块毛巾擦手,一边把她的医药箱收在一旁一边说:“那便多谢妹妹了。” 说完接过她擦完手的毛巾挂好,坐下后把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打量着她问:“怎么样?在徵宫过得开心吗?” 司徒洛洛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她大胆地亲宫远徵的画面,只觉得面上发烫,低头羞涩地“嗯”了一声。 上官浅了然,看来两人的窗户纸应当是捅破了。 “你娘亲要是知道你在徵宫过得开心,她也会高兴的。” 司徒洛洛脸上的红晕淡了几分:“听说她受伤了,也不知道好了没?” 母子二人相认后,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相处,也没有刻意去培养感情,司徒洛洛对自己这个娘亲觉得陌生,又止不住新奇,听到她受伤隐隐有些担忧,要是可以她也想多和她相处相处,毕竟她也很好奇有娘亲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上官浅把她的担忧看在眼里,轻声问:“怎么?想她了?” 司徒洛洛啃着手里的点心,歪头道:“倒也不是,我都没有和她相处过。” 上官浅看着司徒洛洛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提议道:“她就住在旧尘山谷,与宫门就一墙之隔,不如趁新年,你去给她拜个年,她也会很高兴的。” 司徒洛洛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失落道:“可是,进入宫门不可随意外出啊。” 上官浅:“以你的身份,只要你提就一定可以出去的。” “真的?” “真的!”上官浅坚定地回答,见司徒洛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继续说:“你看啊,你的身份是药王谷弟子,是宫二先生请来的贵客,对吧?” 司徒洛洛想了想,确实如此,随即点了点头。 上官浅继续问:“然后,你救过我,还救过云家姐妹,还培育出了金蚕蛊送给宫二先生,对吧?’” 司徒洛洛点头。 上官浅继续说:“拙梅是你娘,她救过宫二先生的命,对吧?” 第289章 诓骗小孩 司徒洛洛重重点头,在心里暗道:做了这么多好事,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上官浅见她已经动摇,继续说:“你看你身份清白,又替宫门做了这么多事,想出去给你娘亲拜个年,他们有理由不同意吗?” 司徒洛洛再次重重点头:“好像有点道理诶!” 见司徒洛洛成功上道,上官浅在心里愧疚了几秒,嘴上附和道:“是啊!很有道理的。” 司徒洛洛拉着上官浅的手撒娇:“那浅姐姐替我跟宫二先生说说嘛” 上官浅嘴角一抽,她要是能找宫尚角说得着,也就不用绕这么大个弯来诓她了。 随即她摆出一脸为难的样子道:“司徒妹妹,你也知道宫二先生最是公正无私,这事要是让宫二先生办,他以后还如何服众,不如你直接请示执刃大人。” 执刃掌管宫门的所有事务,出宫门这种事去找宫子羽合情合理,最主要是宫子羽心思浅,不像宫尚角敏感多疑,司徒洛洛要是能再挤出几滴眼泪,他一定会同意司徒洛洛出宫门的。 司徒洛洛反问:“执刃大人?” 虽然她去替云家姐妹诊治时见过几次,但是对这位执刃大人却了解不多,只是总听宫远徵骂他。自己和他不熟,他能同意自己出去? 上官浅看出她的忧虑,笑着说:“放心吧,执刃大人可比角公子和远徵弟弟温柔多了,再说了,宫门之外隶属角宫管理,他最后还是要来问角公子的。” 司徒洛洛更不懂了,皱着眉头问:“那为什么还要去问执刃大人?” 上官浅一脸难为情道:“其实是我与角公子有些口舌之争,他正恼我呢,我去提只怕是好心办坏事,但是我们的执刃大人心地善良,你若求他,他定会帮你替角公子求情的。” 上官浅说的半真半假,求到宫子羽,他会帮忙求情是真,其余皆为假。还有另一层原因,司徒洛洛越是公事公办,越显得跟自己没关系,自己能出去的机会才越大。 司徒洛洛很会抓重点,惊讶道:“你跟宫二先生吵架了?!” “嘘!”上官浅忙阻止她:“我们都是要面子的人,此事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有你千万别和执刃和角公子说是我替你出的主意,不然角公子恼我,定会故意为难你的,但是他们若同意让你出去,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司徒洛洛挠了挠头,怎么感觉脑子痒痒的? “那我去找执刃大人?” “嗯,快去吧!记住千万不要说是我出的主意。” 司徒洛洛点头,随后问道:“万一执刃大人不帮我怎么办?” “那你就哭给他看,他一定会帮你的。” 司徒洛洛半信半疑:“哭?” 上官浅直直地看着她:“你信不信我?” 司徒洛洛点头,坚定道:“当然信了。” “那就快去!” 最终司徒洛洛被上官浅连推带搡地哄出了房门,挠着发痒的脑袋往羽宫走。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司徒洛洛使劲揉了揉发痒的脑子,突然灵光乍现,脑子好像没那么痒了。 第290章 长脑子了 浅姐姐把她叫过来,就为了让她去见娘亲?难道是浅姐姐想出宫门? 司徒洛洛震惊。 完了,浅姐姐和宫二先生吵架吵这么严重啦?浅姐姐竟然要偷偷逃跑?! 司徒洛洛想着脚下不由得生风,娘亲是要见的,但是宫二先生和浅姐姐吵架吵这么严重,是不是得找个人劝劝架,总不能真让浅姐姐跑了吧?皎皎那么可爱,可不能没有娘亲。 羽宫,宫子羽刚处理完公务,正由云为衫陪着在暖阁小憩,听说司徒洛洛前来,连忙让人请了进来。 这可是云家姐妹的救命恩人啊,他们对她只有敬佩和感激之情,敬佩她小小年纪就能得药王谷谷主真传,感激她当时救人之时明明危险重重却不曾犹豫。 司徒洛洛冲二人行礼:“执刃大人,云姐姐。” 云为衫起身拉她坐下:“司徒妹妹不必多礼,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未好好感谢呢。” 司徒洛洛正色道:“云姐姐说的哪里话,药王谷医术无双,本就为治病救人,云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啦。” 宫子羽说:“司徒姑娘性情直率,倒是便宜了宫远徵了。” 司徒洛洛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徵公子很好啊,配我刚刚好。” 宫子羽和云为衫愣在原地:这么直接的吗?! 司徒洛洛见两人脸色僵成一片才后知后觉得羞起来,红着脸局促地挠头。 云为衫先反应过来:“司徒妹妹敢爱敢恨,是好事。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司徒洛洛这才想起正事,她牢牢记着上官浅临走前说要她哭,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待疼出两朵泪花才红着眼眶说:“我与我娘亲拙梅自相认就少有机会相处,听说她前段时间受伤了,又正值年节,我想出去看看她。” 宫子羽听了与云为衫对视一眼。宫门家规规定,进入宫门便不可随意进出,原本让司徒洛洛进入宫门已是例外,如今还要出去,指不定被宫尚角怎么敲打呢…… 哦,对哦!司徒洛洛是宫尚角带回来的,现在又跟宫远徵情投意合的,怎么求到他这来了? 非同寻常的味道! 司徒洛洛抽抽搭搭地说:“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只是我与娘亲分别多年,这是我们相认后的第一个新年,我想见见她,还有我听说她受伤了,我作为药王谷弟子,自己娘亲受伤了,竟然只能干着急,呜呜呜……我太难受了。” 云为衫看着她满脸的鼻涕眼泪,一边给她递帕子一边眼神示意宫子羽快想办法。 宫子羽无奈道:“好了好了,司徒姑娘,你别哭了,我替你想想办法。”,待司徒洛洛哭声渐歇,宫子羽才问:“你怎么不直接去找角公子和徵公子?” 司徒洛洛愣了一下,为什么来着? “哦,那个我听说执刃大人最是温柔宽厚,徵公子和角公子天天冷着一张脸,我可不敢去找。” 宫子羽点头,好像也说得通,刚刚这小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估计是真的想娘亲了吧! 第291章 上门求情 一个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宫子羽到底于心不忍,更何况这个人还对自己有大恩。 “好了,司徒妹妹,你别哭了,我替你去问问尚角哥哥的意思。” 司徒洛洛这才歇了哭声,瓮声瓮气地说:“谢谢执刃大人,谢谢云姐姐!” 宫子羽看着司徒洛洛脸上开心的笑容,心里止不住发愁,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宫尚角说才能免去一顿敲打。 司徒洛洛惦记着找人劝架的事,自己在心里措辞了一番才开口:“执刃大人,你还是提醒提醒宫二先生,吵架别吵太凶了,万一浅姐姐生气跑了,皎皎没有娘亲多可怜啊!” 宫子羽和云为衫异口同声问:“他们吵架了?” “嘘!”司徒洛洛赶紧阻止,压低声音说:“宫二先生和浅姐姐都是要面子的人,千万别声张,执刃大人你劝上一两句即可。” 宫子羽虽然觉得很不合理,但嘴上还是应下了。 司徒洛洛见宫子羽同意后松了一口气,因为担心上官浅要跑,最终没有提让上官浅陪同的话,满怀愧疚地离开了徵宫。 毕竟能出宫门去见拙梅确实是浅姐姐出的主意,她却没有帮上忙,但是…她已经提醒执刃大人去劝架了,如果宫二先生和浅姐姐和好了,浅姐姐就不用跑了吧?那她也不算没帮上忙吧?就算没和好,她也不想浅姐姐走… *** 作为执刃的宫子羽很少到宫尚角的房间,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宫子羽寒暄几句后便进入正题。 “尚角哥哥啊!今日司徒姑娘来找我,说想出宫门去旧尘山谷看看她的母亲拙梅。” 宫尚角不动声色,淡淡道:“进入宫门不可随意进出。”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的,我看着怪可怜的,而且她对宫门有恩,身份也清白,提的要求也不过分。” “执刃大人若于心不忍,自然可以安排她出去,只是此事一旦有了参照,以后人人皆可随意违反宫门家规,没了规矩,如何管理宫门众人,执刃可想清楚了?” 宫子羽低垂着头颅,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般。 果然,少不得被宫尚角捶打,但是,不允许随意外出的宫门家规本就不合理! 他抬头,甚至挺了挺胸脯说:“这条宫门家规本就不合理,虽说不允许随意外出是为了保护无量流火的秘密,但是宫门死守家规多年,这秘密还不是没有守住。” 宫尚角鼻腔之中哼出一口长气,幽幽道:“无锋的幕后黑手是风无息,也是出自宫门。” 宫子羽听懂了宫尚角的言外之意:透露这个秘密的人也是从宫门出去的。 “尚角哥哥的意思是不让司徒姑娘出去?” 宫尚角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宫子羽一时拿不准他的想法,只得乖乖等他开口。 “我的意思是执刃大人若带头破了例,便要做好以后所有人都纷纷效仿的准备,司徒姑娘是求的你,你做决定便好,至于出了宫门之后,进入旧尘山谷我自会安排。” 第292章 洛洛出宫门 宫尚角一直克己复礼,在宫门之事上几乎从未逾矩,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在宫门的规矩之内办事,但不代表他就是迂腐固执之人,相反对于宫子羽这种善于打破陈规旧制的做法还带有几分欣赏,所以在不影响宫门安危的前提之下,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作为兄长,提点一二还是有必要的。 宫子羽倒是有些意外,宫尚角对于违反宫门家规之事一向都是痛恨无比的,竟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那我安排司徒姑娘出宫门?” “不必,执刃只需禀告长老院,我安排远徵弟弟陪她走一趟,刚好上次拙梅远赴北地接应我受了伤,宫门也该派人去慰问一番。” 宫子羽一脸八卦:“我可听说了,徵弟弟现在和司徒姑娘情投意合的,尚角哥哥特意安排远徵弟弟去,不是在替远徵弟弟徇私吧?” 宫尚角冷冷扫了他一眼:“一来远徵弟弟与司徒姑娘熟悉,二来远徵弟弟医术了得,三来他是我弟弟,代我去探望最为合适,你也说了远徵弟弟和司徒姑娘情投意合,拙梅前辈是开明之人,自是不会插手他们二人的感情之事,我何须徇私?” 宫子羽一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八卦之心被宫尚角这一盆天大的凉水浇得透透的,瞬间没了兴致,歪斜着身子,用手杵着脸说:“司徒姑娘还特意让我转告你,要注意夫妻感情。”说完不忘安慰一句:“夫妻间的口舌之争嘛,不是什么大事。” 宫尚角皱着眉头,夫妻感情?口舌之争? “司徒姑娘今日与你说的?” “嗯,是啊!” 宫尚角神色微沉,开始赶客:“执刃大人还有事吗?” 宫子羽佯装听不懂,回道:“没事了,不过尚角哥哥的茶不错。” “子羽弟弟,茶凉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走我走。” 宫尚角看着宫子羽恹恹离去的背影,神色微沉。 司徒洛洛前脚去见上官浅,后脚司徒洛洛就去羽宫说要出去见拙梅,是真的思母心切吗?司徒洛洛若真想见拙梅,可没有绕个弯子找宫子羽的心思,看来是上官浅,也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有他们之间哪里是口舌之争那么简单,不要心生嫌隙已是万幸。 宫子羽连夜去长老院禀告了长老要安排司徒洛洛去旧尘山谷的事,其间自是少不得要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在多次和月长老眼神交流之后,终于赢得了长老的许可,是以第二日大早,宫远徵就带着司徒洛洛大摇大摆地从宫门大门出去,前往旧尘山谷的归来居见拙梅去了。 拙梅见到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前来,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毕竟逃亡十数年间,她早已过得如孤魂野鬼一般,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记得她,有的只是无锋的追杀令和风餐露宿的逃亡生活,但她从不曾忘记自己的女儿,她惦记着她,想念着她,但是不敢见她。 相认之后她也刻意不让自己去和司徒洛洛亲近,因为她害怕司徒洛洛跟着她过逃亡的生活,她本该是药王谷的亲传弟子,应该受人尊敬,而不是跟着她如孤魂野鬼一般。 第293章 母女之亲 司徒洛洛竟然主动来见她,她是真的高兴。 她招呼二人坐下,安静地替二人煮茶,尽力克制着内心的雀跃。 司徒洛洛想开口说话,但是看着自己这个娘亲一脸平静的样子活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嘴唇微抿。 她此刻觉得有些委屈,浅姐姐说她见到自己会很高兴的,可是她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好像自己来不来都不重要一样,以前她以为娘亲是逼不得已才抛下自己的,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她的娘亲就是不想要她! 司徒洛洛越想越觉得委屈,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裙角,眼睛热热的。 拙梅见她这副表情,顾不得其他,忙问:“洛洛,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等司徒洛洛回答,拙梅拔剑直指着宫远徵:“说!你怎么欺负她了?” 变故来得太快,宫远徵被吓得举起双手,身体后仰,哭笑不得道:“前辈,她在徵宫要什么有什么,我哪敢欺负她?” 拙梅不信,剑尖又往前送了一寸,紧挨着宫远徵的脖子,继续问:“没有?没有她怎么会哭?定是受了委屈!” 司徒洛洛抹了把眼泪,赶紧出声阻止:“跟他没关系。” 拙梅收回了剑,宫远徵松了一口气,坐直身子才小声说:“你要再晚点说,我得让你娘宰了。” 司徒洛洛“哇”一声大哭起来,什么娘啊,不要她的娘吗? 宫远徵和拙梅对视一眼,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拙梅满脸焦急地看着司徒洛洛,在看到宫远徵之时瞬间又冷了下来,她还是觉得这事跟宫远徵脱不了干系。 她放柔声音说:“洛洛,受了什么委屈跟娘说,我替你做主,谁要敢欺负你,我宰了他!”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宫远徵身上瞟。 宫远徵有苦说不出,哥哥让她陪司徒洛洛来见拙梅时也没说过会有这一出啊。 他掏出一块帕子塞司徒洛洛手里,小声说:“你要再不说清楚,我真的离死不远了。” 百年难遇的剑术天才,哥哥都不一定打得过,他就更不用说了。 司徒洛洛用帕子狠狠擦了一把鼻涕丢还给宫远徵,才抽抽嗒嗒地看着拙梅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才丢下我的?” 拙梅愣了一下,原来是为了此事,她尴尬地冲宫远徵笑笑。 宫远徵满脸委屈,回了她一个天大的白眼。 “洛洛,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来我可高兴了。” 司徒洛洛反驳:“谁信,之前老躲着我,今日我来半天了,你一句话不说,还冷冰冰的!” 拙梅看她哭得实在伤心,轻声安慰道:“你在我眼里是宝贝,你先别哭了,我慢慢给你解释。” 待司徒洛洛哭够了,拙梅才说:“能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但是我不敢靠近你啊,点竹视我为眼中钉,无锋的刺客见我都是杀无赦,我怕你靠我太近,会把你也卷进这些麻烦里,娘亲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 第294章 不同寻常 司徒洛洛回:“可是我也想要娘亲疼我爱我呀,什么点竹!什么无锋!我才不怕!” 拙梅被她逗笑,握着她的手说:“可是娘亲害怕啊!你是娘亲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 司徒洛洛开心极了,全然忘了刚刚自己哭得多伤心,起身与拙梅坐在一侧,靠在她身上说:“我不怕,娘也不要怕,好不好?就像普通娘亲对女儿那样,我现在在宫门,点竹那个坏人,想动我也动不着。” 拙梅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好。” 司徒洛洛开心地又往拙梅怀里拱了拱,亲昵地喊道:“娘!” “哎…”拙梅满脸笑意地应着。 宫远徵看着母女两个抱得难分难舍的样子,再想到拙梅先前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刀,满脸幽怨地说:“你们倒是母女情深了,可怜我差点成了剑下亡魂。” 母女两个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茶已煮好,三人很快忘了这个小插曲。 拙梅始终认为司徒洛洛突然出宫门来见她还有其他事,话了许久家常,见司徒洛洛始终没提才问:“你们两人特意出来见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宫远徵点头:“嗯,我哥让我关心一下前辈的伤势,但我刚刚瞧着前辈出剑迅疾如风,一看就是无碍了,便没再问。” 拙梅意外:“没其他事了?” 两人一脸茫然地点头,他们该有点其他事吗? “那倒是难得,你们两人竟想着来看我。” 司徒洛洛回道:“还是浅姐姐提醒我,让我出来给你拜个年,现在看来还真是来对了。” 司徒洛洛还沉浸在娘亲很爱自己的喜悦里,拙梅却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上官浅那丫头,做什么事就没有白干的,她才不会那么好心。 拙梅问:“她让你来的?没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司徒洛洛摇头:“没有啊,本来她想陪我一起来的。” 拙梅和宫远徵同时看向她,异口同声问:“她也想来?” 司徒洛洛被两人吓得愣了一下,眨巴一下大眼睛,点头道:“是啊!” 她看了一眼宫远徵,暗想浅姐姐想跑的事,可不能让宫远徵知道,撒了个谎:“但我想着浅姐姐得照顾皎皎,便不好意思麻烦她。” 拙梅和宫远徵神色各异,各怀心事。 拙梅看着司徒洛洛滴溜转的眼珠子,直叹这孩子戏演得太差,一眼就能看穿在说谎。 看来上官浅的确有事找她,只是可能话没说透,直肠子的司徒洛洛没理解。 一想到上官浅那么聪明一人,在自己这心思单纯的小闺女身上栽了跟头就嘴角止不住上扬。 看来打败聪明人的不一定是聪明人啊!也有可能是心思单纯的人。 宫远徵神色严肃,哥哥可没跟他说过上官浅也想来啊!哥哥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没让她来? 想着便问了出来:“嫂嫂想来,我哥知道吗?” 司徒洛洛直觉上官浅要跑的事要瞒不住了,默默在内心向上官浅道了歉,才回:“应该不知道吧。” 第295章 好大的误会 宫远徵眼神幽幽地盯着司徒洛洛:“应该?我看你是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吧?” 上官浅突然想出宫门一定有事,看司徒洛洛这反应哥哥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想出来还特意避开哥哥找司徒洛洛,问题很大! 司徒洛洛此刻只觉得自己刚阻住了一场妻离子散的悲剧,被宫远徵这么一说,一万个不服,撇嘴道:“她让我来见娘亲,怎么就卖我了。” 拙梅喝了口茶,也不避着宫远徵,直言道:“她那是想自己见我,顺便带上你呢!” 宫远徵附和:“就是!” 拙梅看向宫远徵问:“上官浅想见我不直接找宫尚角,绕这么多个弯子,怎么?她俩还在玩貌合神离呢?” 拙梅可以说是看着宫尚角和上官浅这两个口是心非的人慢慢走在一起的,要是常人,经历这么多搓磨,早就敞开心扉,无话不说,爱得死去活来了,偏偏这两人,就爱玩你猜我猜,猜来猜去还看不清? 可真愁人啊! 宫远徵郁闷道:“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他除夕当夜就发现哥哥嫂嫂关系有点怪怪的,看来是真出问题了。 司徒洛洛听得眉头直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浅姐姐哪里是想见自己娘亲啊,浅姐姐分明是想跑啊! 她微扬下巴,一副等着被人夸奖的样子对拙梅说:“我知道,浅姐姐和宫二先生吵架了,想跑来着,才不是想见你呢!不过还好我聪明,把她留在宫门了,没让她跑成!” 拙梅看着自己闺女一副得意的样子,实在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又觉得实在失态,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笑忍住,一脸真诚地说:“洛洛啊!等会让徵公子带你去买些干果,记得每天多吃点。” 宫远徵回:“放心吧,她的脑子都用来研究医术和蛊术了,吃再多干果也没用。”,说完就感觉两道眼刀扫过来,吓得他赶紧转移话题,问司徒洛洛:“你怎么知道他们吵架了?” “浅姐姐告诉我的。” 拙梅:“她的话你也信!我劝你回了宫门以后少去她面前晃,我怕她气死。” “……” 宫远徵问:“嫂嫂亲口跟你说的她要走?” 司徒洛洛摇头:“那倒是没有。” 宫远徵心落回了原地,原来是自己猜的,拙梅说得没错,上官浅估计真的是会气死。宫远徵一想到自己跟她斗嘴从未赢过,竟然会在司徒洛洛身上吃大亏,幸灾乐祸地对着司徒洛洛说:“以后多这样猜,非常好!” 司徒洛洛一脸茫然,心里还在为泄露了上官浅想走的事而内疚不已。 拙梅见到二人实在高兴,遂留两人吃过午膳再回宫门。 *** 角宫,上官浅和宫尚角每天上午的时间都是雷打不动地练剑,清风九式剑到底是出自宫家,招式与心法都跟花、雪、月三宫的刀法有相通之处,所以宫尚角能够给上官浅提供很多指导,连续一个早上练下来,两人已默契十足。 两人练完剑一同用膳,两人在饭桌旁相对而坐,各怀心事。 上官浅在等司徒洛洛来邀她一起出宫门,到时候她只需顺水推舟地答应就可以轻轻松松出宫门了,不用接受宫尚角的追问。 第296章 已是家人 宫尚角看着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上官浅,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问她让司徒洛洛去见拙梅是作何打算,但是一想到她连安排此事都特意避开自己,让司徒洛洛找的宫子羽,估计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不如先把司徒洛洛已经成功出去见了拙梅的消息告诉她,也好叫她宽心。 “今日一早,远徵弟弟已经陪同司徒姑娘一同去旧尘山谷见拙梅了。” 宫尚角以为上官浅听到这个消息会开心,但是上官浅没有,她不敢置信地问:“已经出去了?” “嗯。” “远徵弟弟陪同?” “嗯。” 上官浅没想到她等了一早上,司徒洛洛竟然早就已经出宫门了,关键是还没带她,错过了这个机会,要出去见拙梅还得重新想办法。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变幻莫测的脸问:“不是你要司徒姑娘出去见拙梅的吗?她去见了你怎么还这副表情?” 上官浅扯出一抹浅笑,敷衍道:“已经见到了吗?那真好!” 她是想让司徒洛洛见拙梅没错,但是她要见拙梅才是重点啊!怎么就让宫远徵陪同了?看宫尚角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怀疑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司徒洛洛没有按原计划来邀请自己陪同? 上官浅刚刚脸上闪过的那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没有逃过宫尚角的眼睛,他试探着问:“你也想出去?” 上官浅从宫尚角平静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眼中满含期待地问:“我可以出去吗?” 宫尚角轻笑,果然是想出去,看来她和司徒洛洛之间应当是有些误会,打乱了她的计划。 “执刃大人把司徒姑娘放出去了,那就有了先例,你若想要出去自然可以,但要看理由充不充分。” 上官浅微微低头,要理由充分是吧? 再抬头时,上官浅满脸情真意切,轻声说:“我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亲人了,我小叔叔在世时与拙梅情深意重,如今她也把我当晚辈,前日除夕,想起家人,便想着她也算我半个亲人,所以想去见见她,本想和司徒妹妹同去的,没想到她和远徵弟弟先去了。” 上官浅隐瞒了见拙梅的真实目的,反正只要能见到拙梅就好,司徒洛洛和宫远徵去见了拙梅也好,让她看看司徒洛洛和宫远徵郎有情妾有意的,也许拙梅更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感受。 宫尚角猜到上官浅想见拙梅肯定有其他事情,但是上官浅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再追问,反而安慰道:“你现在也有亲人了,你有我,有皎皎,你要愿意,宫门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你的家人。” 上官浅泪眼朦胧地看着宫尚角,她知道宫尚角肯定没有全信她的话,但他没有选择刨根问底,而是选择安慰她,让她有些感动。 最让她难过的还是他说他是她的亲人,她真的很想和他相守一生,但是她没有办法把出自宫门的风无息和宫门完完全全地区分开来。 宫尚角伸手,用指腹擦去她溢出眼眶的泪水,轻声说:“别哭了,我不会逼着你做选择的。” 第297章 一孕傻三年 上官浅听完心里更难受了,原来她的顾虑,她的所思所想他都知道。 宫尚角想让她开心些,便问:“去见拙梅,要我陪你去吗?” 上官浅温柔地回:“公子公务繁重,就不劳烦公子了。” 宫尚角要是跟着去,她还怎么问拙梅,这种事哪有当着事主问的。 宫尚角不再强求,只是提醒道:“浅浅,你现在已入宫门族谱,便是名正言顺的宫门人,无论是福是祸都与宫门一体,你明白吗?” 上官浅以为宫尚角是在提醒她不要做伤害宫门的事,起身微微屈膝:“公子放心,我明白的,我不会做伤害宫门的事情。”顿了顿,抬头直视宫尚角,不卑不亢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有皎皎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迁怒宫门,公子可安心了?” 上官浅的脸色微冷,刚刚的感动早已被心寒取代。宫尚角竟然这般不信任她,她以为他们虽有隔阂,却是心意相通的,如今只因为她要出宫门见拙梅,他就为了宫门把她划到了他的对立面吗? 宫尚角皱了下眉头,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盯着她的脸问:“你真的明白了?” 上官浅低头不答,神色淡漠。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宫尚角微叹一口气才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宫门,我的意思是你要维护宫门荣辱,同样的,宫门也会护着你安危。” 上官浅惊讶地抬头看宫尚角,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只是这话任谁听都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啊,说话有必要这么……饱含深意吗? 宫尚角眯了眯眼,严肃地喊她:“上官浅。” “嗯?” “我发现你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揣摩错我的意思,这话你都能理解错,怎么?聪明劲分给皎皎了?” 上官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人倒是会倒打一耙。 “难道不是你说话太难懂了吗?!关皎皎什么事?” 两人一来一回间气氛融洽许多,宫尚角假装不经意间把人往身边揽了揽,回道:“民间有传闻,女子生育后,会呆傻三年,我看你没有从前聪明了。” 上官浅一把推开宫尚角揽着自己腰的手。 什么意思?这是嫌弃上了?!上官浅很气,但是她是世家小姐,生气也要保持优雅,她慢悠悠起身,迈着阿娜的步伐走了。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阿娜多姿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深。 自从知道风无息的事情之后,上官浅每天都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哪怕是练剑,也是保持客客气气的,这是第一次,上官浅不跟他客气,虽然把人气走了,但总比不冷不热强。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起身前往羽宫,一来有公务要禀报,二来上官浅要出宫门的事,他只是一宫之主,做不得主,去找执刃拿主意合情合理。 羽宫,宫子羽一听侍卫来通报说宫尚角有公务要禀报,立刻正襟危坐,呼吸都不由自主轻了几分。 宫子羽也很奇怪,明明他才是执刃,但是他就是怕宫尚角,难道这就是血脉压制?又或者是被他捶打已成习惯? 第298章 子羽挡枪 等宫尚角坐定后,宫子羽才问:“尚角哥哥最近都在宫门,你说有公事要禀报,可是宫门之外有消息传回来?” “不错,第一个消息便是风无息没死,点竹和无锋都是幌子,真正搅弄风云的人是他,敌人非常了解我们,真打起来,困难重重。” 宫子羽震惊之余也忧心忡忡:“没想到他竟然没死。”,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便问:“尚角哥哥可是有主意了?” 宫尚角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这第二个消息便是点竹要在武林大会上做手脚。” 宫子羽:“这次武林大会是为了锄奸,她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她就算武功再高,能打得过这么多江湖豪杰?” 宫尚角幽幽道:“在江湖上,武力比拼是最直接也最好应付的手段,置人于死地的往往是那些看不见的暗箭。” 宫子羽:“武林大会也就三月的事,得尽快查清楚点竹想做什么。” 宫尚角:“这个执刃可放心,我已和峨嵋派通过书信,今日之所以与执刃说,是要执刃有心理准备。一来执刃需清点商宫和徵宫的武器、暗器和毒药,若真与无锋动起手来,我们需给各派提供支持;二来宫门之内的护卫,执刃需多费心,毕竟风无息的目标是无量流火。” 宫子羽点头:“紫商姐姐联合后山的花宫,已研制出不少精小却杀伤力大的火器,准备安排人成批制作,我明日派人先送一批到角宫,尚角哥哥可先试用一番。” 宫尚角说:“不必,我派人亲自去取。” 宫子羽继续说:“徵弟弟研发的新暗器也已经打造好,年前便派人送到徵宫给徵弟弟检验了,等他发话,便可成批制作,至于毒药,也都在徵弟弟手下,尚角哥哥直接找徵弟弟调阅即可。” 宫尚角见宫子羽答得条理清晰,欣慰道:“那我便放心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书递给宫子羽:“这是初步估算的所需的武器、暗器和毒药的数量,执刃大人安排人照着这个数量做,只能多不能少。” 宫子羽:“……” 看着宫尚角递过来的文书,宫子羽这才明白,宫尚角早有准备,前面都是铺垫,让他赶紧干活才是重点。 宫子羽接过文书打开来看,文书里不仅记录了数量,还记录着每一批武器、暗器和毒药最终给到哪个门派,何时何处用,用于何事,他看完便能大概明白宫尚角针对无锋的布局了,不禁心理暗暗佩服宫尚角,这份谋略与周全确实是他所不能及的。 “尚角哥哥放心,这些东西我一定备好,羽宫的防卫我也一定做好。”,宫子羽认真地保证。 宫尚角淡淡道:“那就好。”说完话锋一转说:“你嫂嫂想出去见见拙梅,我替她请示一下执刃大人。” 宫子羽脸僵住了。 上官浅要出宫门来请示他?在长老们眼里,宫尚角说的话可比他这个执刃有分量多了。 宫尚角哪里是要来请示他,分明是要他去找长老,拿自己挡枪呢! 第299章 智商随谁? 宫子羽在心里怒骂一声老狐狸才说:“嫂嫂想出去,我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尚角哥哥何不直接请示长老?” 宫尚角面上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回说:“按规矩宫门之事,先问执刃,若遇到执刃也不能决断之事再请示长老;你嫂嫂出宫门不算大事,就算是大事,我也没有跳过执刃直接找长老的道理,要找也是执刃去找。” 宫子羽:??? 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圈套。 宫子羽不服:“尚角哥哥可不止一次跳过我直接找长老,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守规矩。” 每次去长老院,必然少不得费一番口舌,他实在不想去啊! 宫尚角说:“以前是子羽弟弟还没有能力担起执刃之责,特殊时期特殊行事,如今你已是一名合格的执刃,自然一切按规矩来,这半年来,宫门之事,你何时见过我瞒着执刃直接报给长老院的?” “……” 那是真没有。 宫子羽看着宫尚角像看一尊活阎罗,这夸赞的话从宫尚角嘴里说出来,他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最终宫子羽迫于宫尚角的淫威,同意了上官浅出宫门之事,并答应会亲自向长老院禀报。 宫尚角回了角宫之后便告诉上官浅让她明日出宫门,随后又派人分别前往商宫和徵宫。 前往商宫的去取新研制出来的火器样品,前往徵宫是为带话给宫远徵,让他明日过来角宫叙话。 宫远徵带着司徒洛洛从归来居回来后,本想立刻去角宫把上官浅想背着哥哥出宫门的事告知他,刚好碰上来传话的下人,便决定明日过去再顺带告诉哥哥。 次日清晨,上官浅便由金复护送至宫门大门口,出了宫门。 *** 归来居,拙梅还在睡梦中就被敲门声吵醒,她起身开门,看到是上官浅便把门拉开,转身往里走,声音散漫:“倒是比我想象的来得早。” 上官浅跟着她进了屋,顺手带上门。 “你知道我会来?” 拙梅一遍打水洗漱,一边回:“洛洛脑子不会转弯,你说什么她都信,我可不傻。” 上官浅不答,直接走到茶桌前泡茶,看来问题出在司徒洛洛身上。 拙梅洗完脸,边梳头边忍着笑意问:“想和洛洛一起出来,没想到洛洛领会不到你的意思吧?” “她和你怎么说的?” “她说你和宫尚角吵架想跑,她也是好心,担心皎皎没娘亲可怜,特意把你留在了宫门。”,拙梅把“特意”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上官浅:,,,,,, 她真是哭笑不得,凭一句话就给她编了一个半点不沾边的话本子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啊? “我小叔叔在世时也担得一句才智双全,你说司徒妹妹这不会转弯的脑子随了谁?” “很明显也不随我。”拙梅梳洗完毕,换上衣服到上官浅对面坐下:“找我何事啊?总不能是想我了吧?” 上官浅单手撑着下巴问:“不可以吗?” 拙梅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上官浅读懂了她的意思:你看我信吗? 第300章 拙梅得知风无息没死 上官浅给拙梅倒了杯茶才问:“宫远徵和司徒洛洛郎情妾意的,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师父风无息没死?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推动?” 拙梅瞳孔微微震颤,眼睛死死地盯着上官浅,试图分辨出她是不是在说谎。 “不用这样看我,我没有骗你。” 拙梅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 上官浅说:“怎么不可能?幽兰亲自带回来的消息,还有真话蛊辨别消息的真伪,另外你师父死的时候你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吗?” 拙梅摇头:“我回去就被点竹毒晕了,再醒过来就是针锋相对,忙着逃命了。” “那就是了,而且我怀疑我小叔叔和孤山派被灭就是和这件事有关,窥探清风派秘术只是幌子,就清风派的那清风九式剑,无锋刺客人人都学,有什么不可窥探的?而我小叔叔告诉你点竹针对他,是因为他发现了清风派投靠无锋的那些话也只是他为了保护你而说的。” 拙梅怔怔地重复:“保护我…吗?” 上官浅笃定道:“对,就是保护。”说完她继续分析:“因为我小叔叔知道一旦你也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会像他一样难逃一死,而且…风无息到底是你敬重的师父,他不忍你受至亲背叛之苦,但是又担心你与恶人为伍,所以透露了清风派与无锋狼狈为奸的消息,提醒你清风派已不可信。” 拙梅脸色煞白,一时难以接受,木然地问道:“师父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从小培养我们,他怎么忍心?” 上官浅倒了杯茶递给她,继续说:“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会更匪夷所思,你先喝杯茶顺顺气。” 拙梅瞬间警惕起来:“更匪夷所思的?” “嗯,想听吗?” 拙梅催促:“要说快说,卖什么关子。” 上官浅低垂着眉目说:“你刚刚不是问我风无息为何要这么做吗?因为他建立无锋的初衷就是为了复仇,一场针对宫家的复仇。” 拙梅看像上官浅,她的眉眼间淡漠却严肃,不像说谎。 “针对宫家?这又从何说起?” 上官浅抬起眼睛看着拙梅,眼中带着茫然,眼底一片湿润,哽咽着说:“因为风无息是宫家后山的风宫之人,三十三年前被逐出了宫门,他心怀恨意,故而创立无锋,只为复仇,然后夺取宫门的无量流火,称霸江湖乃至天下。” 拙梅猛地抬头看上官浅:“宫家知道吗?” 上官浅点头:“知道。” 拙梅这才明白过来,上官浅为何会出宫门要避着宫尚角,原来问题出在这。 上官浅继续说:“我小叔叔的死,你这么多年的逃亡,还有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就是风无息,而风无息是宫门之人,这样你会赞成司徒洛洛嫁给宫远徵吗?” 拙梅还没从震惊中回味过来,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等等等,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先容我缓缓。” 拙梅站起来来房间里来回踱步,上官浅说的事情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她现在脑子一片乱麻。 第301章 已读乱回 一刻钟过去了,拙梅还在来回踱步。 上官浅撑着头看她来来回回走,先前的难过早已烟消云散,只觉得头晕。 她出声阻止:“别转了!转也没用,你这转得我头晕。” 拙梅停下,回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平复片刻才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上官浅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你会赞成司徒洛洛嫁给宫远徵吗?” 拙梅突然凑到上官浅眼前,笑得暧昧:“你是在问宫远徵和司徒洛洛,还是在问宫尚角和你。” 上官浅沉默不语。 拙梅也敛了笑意,正色道:“宫家是什么态度?” “自然是铲除无锋,清理门户。” “那你们的目标,出奇的一致啊,你这是……怂了?” 上官浅无辜的大眼珠子微转,皱眉说:“我问的是宫远徵和司徒洛洛,关我什么事?” 拙梅不理,继续说:“觉得宫尚角是宫门的人,是你的仇人,本该杀了他,发现连跟他分开都舍不得吧?” 上官浅坚决不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继续打宫远徵和司徒洛洛的幌子说:“嗯,司徒妹妹和宫远徵一看就已经捅破窗户纸了,要是要她现在宫远徵分开,她确实会舍不得的。” 拙梅冷静道:“虽说不是宫门灭的孤山派,但若一切都是风无息在背后推动的话,以风无息跟宫门的渊源,是跟宫门有不小的关联,一边是仇人,一边是爱人,确实难以抉择。” “嗯,司徒妹妹还不知道此事,她要是知道杀死自己亲爹和害自己从小和娘亲分离的事和宫远徵有关,而且关系还不小,她确实挺难抉择的。” “要不灭了宫门替孤山派满门报仇?” “让司徒妹妹毒死宫家,给我小叔叔报仇替你泄愤,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下不了手啊!那就赶紧离开宫门,和宫尚角老死不相往来吧。” “司徒妹妹舍得宫远徵吗?” “也舍不得分开啊?那就好好和宫门合作,杀了风无息,然后安心地和宫尚角过日子。” “司徒洛洛和宫远徵在一起,我小叔叔泉下有知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拙梅抬头看着上官浅,原来是担心这个啊,倒也不奇怪,毕竟这小姑娘执念颇深。 她注视着上官浅:“放心吧,我敢保证,你小叔叔不会怪洛洛的,因为他肯定也希望洛洛过得开心快乐。至于仇恨嘛,本就应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风无息作恶之时已经叛出宫门,那就一切与宫门无关,你小叔叔能理解,孤山派众人也能理解,他们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们,把自己困在仇恨里,估计会死不瞑目。” 上官浅红着眼睛问:“真的吗?” 拙梅毫不犹豫地回:“真的!” 上官浅继续问:“你也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拙梅身子往后一靠,散漫地说:“有什么好反对的,要真算起来,宫家也是受害人,不知者不罪,你要把这账算在宫尚角头上,我都替他觉得冤。” 上官浅再次强调:“我说的是宫远徵和司徒妹妹的事!” 第302章 伤口撒盐 拙梅投降,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反正也没区别。” 上官浅仿佛顿悟一般,最近一直摇摆不定的心似乎终于定了下来,眉间的愁云散了不少。 拙梅说得对,是应该冤有头债有主,只有无锋和风无息才是她的仇人。 上官浅心里有了决断以后,心情舒畅不少,脸上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对着拙梅说:“叔母真开明,简直是我的贵人。” 上官浅是心情舒畅了,拙梅却不开心,她虽然接受了自己师父没死,还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这件事,但是那是她的师父啊,她敬重他,崇拜他。 在她的心里,师父就是指路明灯,如今她却得知这灯其实是毁了自己美好人生的地狱之火,她该如何自处? 上官浅问:“刚刚不还挺能说,现在才想起来难过啊?” 拙梅看着上官浅,觉得她欠揍极了,自己就不该疼惜她,让她有机会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她威胁道:“上官浅,你信不信我揍你?” 上官浅挑眉,虚张声势!不过看在她开解自己的份上,自己也该开解开解她,有来有往嘛。 她幽幽开口:“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不如我陪叔母痛饮一番?” “借酒消愁,倒是个好主意。” 上官浅起身让人备一桌子菜和八坛子酒,拙梅看着那八坛子酒惊得嘴巴微张:“这是真准备不醉不归?” 上官浅开了酒,替二人倒上:“不醉,何以解忧啊?” 拙梅点头,也是。 “得你请客啊!” 上官浅:“你在这里住这么久,何时跟你要过银钱。” 两人推杯换盏,一派和谐。 角宫,宫远徵如约来找宫尚角,桌上水汽缭绕,两人相对而坐。 宫远徵先开口问:“哥哥特意派人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宫尚角看着自家弟弟一副巴不得自己赶紧给他派大任务的样子,有些无奈。 “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新的暗器如何?” 宫远徵摸出别在腰后的暗器囊袋打开铺在桌面上说:“哥,这些暗器我这些天试过了,功能和威力都没有问题,就等着淬毒呢!” 宫远徵脸上露出兴奋且邪恶的笑容,继续说:“至于淬什么毒嘛,我得好好想想。” 宫尚角接着说:“正想问你徵宫毒药的数量呢,武林大会在即,需得备足量,有什么药材不够跟我说。” 宫远徵:“哥,放心吧,只要哥哥需要,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有什么。” 宫尚角纠正:“是宫门需要。” 宫远徵点头:“哥哥吩咐我照做就是。” 宫尚角不置可否,转了话题:“昨日出谷可还顺利?” 宫远徵想起拙梅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不由打了个寒战,委屈道:“差一点就能体会剑术天才的武功了。” 宫尚角皱眉:“怎么回事?” 宫远徵不欲多说,回道:“没什么?不过……昨天司徒洛洛说你与嫂嫂吵架了?” 宫尚角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问:“哦?她还说什么了?” 第303章 醉酒 “倒是也没什么,嫂嫂想出宫门,哥哥知道吗?” 宫尚角语气毫无波澜:“知道,她今日一早已经出去了。” 宫远徵有些意外,又带着几分失望,本想着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嘲笑上官浅一番,没想到她竟然出去了。 宫尚角的声音又响起:“司徒姑娘没有带她一起,什么原因?” 宫远徵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幸灾乐祸道:“司徒洛洛那个小呆子,以为嫂嫂与你吵架,想要跑,故意没让她同行。” 宫尚角重复:“想要跑?” 这几个字像是一枚炸弹击中宫尚角脑子里的一根弦。 上官浅真的有可能想要跑,他怎么没想到呢?关键是现在上官浅已经出宫门了,如果她真想跑,只要出了旧尘山谷就不在宫门的势力范围了。 宫尚角又不动声色与宫远徵闲聊了几句就把宫远徵打发走了。 宫远徵走后,宫尚角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叫来金复吩咐道:“夫人在旧尘山谷,让人守好每一个出入口,见人先拦下,立刻报信给我。” 金复看着宫尚角铁青的脸色问:“夫人要跑?” 宫尚角手指摩挲着茶杯回:“不知道,要是她要出旧尘山谷,务必把人拦下。” “是!” “哦,对了,先派人去归来居看看,人还在不在,要快!” 金复领了命,小跑着下去安排人做事去了。 宫尚角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心绪难平。 他此刻出去找上官浅也不是不行,但万一上官浅没跑,岂不是又要生嫌隙;但若不去,万一上官浅真要跑呢?那可是个狠心的主,抛夫弃子的事还真干得出来。 所幸,旧尘山谷的消息传回来的很快,上官浅还在归来居,也没有要跑的迹象,宫尚角松了一口气,决定还是不出去为好,旧尘山谷的出入口有大量的黄玉侍卫把守,上官浅要跑也跑不出去。 只是从烈日当头等到了夕阳斜下之时,上官浅依然没有回来,宫尚角虽坐得端正,但那颗心早已如在油锅中一般煎熬。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上官浅整整一天还不见回来?难道是想等守卫松懈了再跑? 彼时,归来居的房间里,十数个酒坛子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拙梅摇摇晃晃站起来给上官浅倒酒,自顾自地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豪迈道:“来,喝!你我姐妹,今日不醉不归!” 上官浅虽眼中盛满醉意,但依然坐得端正,脑子里还惦记着要回宫门的事,不如拙梅那般醉得都忘了形。 拙梅连喝两杯,见上官浅始终没喝,指着酒杯:“喝!你为什么不喝?” 上官浅撑着晕乎乎的头,仅凭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回她:“你我不是姐妹。” 拙梅抱着酒坛子歪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一般:“哦~不是姐妹呀!那就是兄弟!” “……” “你我兄弟如此投缘,定要痛饮三杯!” 说着自己一口闷了一杯,盯着上官浅问:“你为什么又不喝?” 上官浅无语,她脑子里只剩最后一丝清明,她敢保证,她要再喝不出三杯,也会和拙梅一样兄弟姐妹不分,她才不要那样! 第304章 去接浅浅 “你我也不是兄弟!” “那你是谁?是我夫君?那更得喝了,得喝合卺酒。”,拙梅说完不等上官浅说话,就端起桌上的酒喂到上官浅嘴边。 上官浅被呛得咳了两声,愤怒道:“我是女的!我是你……” 上官浅话未说完,就被拙梅兴奋地打断:“哦!那你是我娘子!”,说着又顺理成章地给上官浅灌了一杯酒进去。 上官浅忍无可忍,豁地一下站起来,怒骂一声:“酒品真差!” 她站起来得太急,只觉得脑子更晕了,最后那一丝清明也离消失不远了。 她艰难地和涌上来的酒意做抗争,最终“扑通”一声软软倒在了地上。 在她彻底昏死过去之前,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宫尚角还在等她,她这完了呀,回不去了! 拙梅摇摇晃晃走到上官浅身边蹲下,伸出手指推了推她:“咦?你怎么睡地上?”,见地上的人没动,她对着地上的酒瓶子说:“你!去给我娘子拿个毯子!”,说完“咚”一声倒在上官身旁睡死过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得屋里许久没有声音,仿佛听到了自己掉脑袋的声音。 里面是角公子的夫人,宫门里特意传来消息,让好好看着夫人,若把这位角宫夫人看丢了得拿命抵,这许久没声音,该不会真丢了吧? 他掏出刀把门打开,看到一屋子狼藉和躺在地上的两条人,惊呆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继续看着? 恰好宫门里又派人来问夫人的情况和行踪,守门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推开房门说:“夫人还在,没看丢。” 消息从旧尘山谷传到角宫时,宫尚角正端坐在墨池边的案桌上,心不在焉地处理公务。 金复推门而入:“公子,夫人在归来居吃酒吃醉了。” “吃醉了?” “嗒、嗒、嗒”,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响了三声,宫尚角起身取了件披风系上,淡淡地说:“我去看看。” 他倒是要去看看吃的什么酒,吃得乐不思蜀了。 宫尚角沉着脸大步走了,带起的风激得平静的墨池泛起阵阵涟漪。 宫尚角赶到归来居时已是亥时三刻,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到宫尚角,替他打开了房门。 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满地狼藉让宫尚角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眼神落到地上的两条人身上问:“她们喝了多少?” 侍卫如实相告:“从午时开始喝,先后叫了十五坛酒。” 宫尚角挥手让侍卫退下,提步走到两条人面前,毫不费劲地把搂着上官浅的拙梅扒拉到一旁,蹲下看着不醒人事的上官浅,神色复杂。 喝这么多酒,是因为难过吗?若她在宫门这么难受,那他是不是应该再次放她走? 上官浅在睡梦中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月桂熏香的味道,属于宫尚角的味道,味道太淡,她忍不住皱着鼻子多嗅几下。 宫尚角看着眼前的人虽是醉酒,睡觉的姿势依然乖巧无比,皱着鼻子在吸气,脸上因酒气一片薄红,看着多了几分憨娇。 第305章 酒后小甜饼 宫尚角没忍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上官浅皱起眉头哼咛一声,宫尚角以为她要醒,轻唤她的名字。 唤了三声,没动静…… 上官浅闭着双眼,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宫尚角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轻斥:“上官浅,你个醉鬼!”,随后解下自己的披风将人裹严实,打横抱起。 也许是作为刺客的本能,人刚凌空,上官浅就猛地睁开眼睛,醉意朦胧的眼中带着重重杀气,看清来人的脸后,立刻满脸惊喜地说:“你来啦?”,好像算准了宫尚角会来似的。 她说完头一歪,往宫尚角怀里拱了拱,安稳地睡过去,像极了小猫。 宫尚角的嘴角狠狠抽了两下,倒是还很警惕。他抱着上官浅在一干侍卫探究好奇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地回了角宫。 他把人放在床上,转身去替她找了干净的寝衣,准备替她换上。 原本睡得无知无觉的人,在换衣途中又醒了,死命捂着被扒了一半的衣服怒骂宫尚角无耻。 宫尚角哭笑不得,脸凑到上官浅眼前,温柔道:“你看我是谁?” 好歹也是上过族谱的夫君,给她换个衣服,怎么就无耻了? 上官浅呆呆地看了宫尚角几秒,又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是你呀!”,仿佛是宫尚角她很开心一样。 宫尚角的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倒是没想到上官浅吃醉酒了还有这样一面,仿佛孩童一般,关键是那副无比相信依赖他的样子极大地满足了他的保护欲。 这酒好,以后可以多吃。 上官浅乐完冲着宫尚角勾手指,一双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宫尚角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是耐心地坐在床边,把耳朵凑到她跟前听她想说什么。 “我好想你哦~”,上官浅带着醉意的声音传入宫尚角的耳朵,蜜糖一般灌进心间。 宫尚角是含蓄的人,突然听得如此直白的表白,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一般,内心止不住窃喜,直夸这酒醉得好! 他捏了捏上官浅的脸,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也想你。”,说完耳尖的红一路蔓延至脸上。 要不是趁着上官浅醉酒,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上官浅听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连滚带爬地起身坐到宫尚角腿上,宫尚角怕她摔倒,伸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腰。 姿势一时间变得很暧昧,宫尚角眼神扫过上官浅半敞的衣衫,大片春光尽在眼前,他现在严重怀疑上官浅在勾引他。 但是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太过清澈,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控诉他脑中此刻的肮脏。 他喉结滚动,压下正在蔓延的躁热,哑声轻哄:“浅浅,我替你换完衣服好好睡觉,好不好?” 坐他腿上的人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开始自己解脱了一半的衣服。 宫尚角:“,,,” 她倒是贴心,知道不麻烦他,但是可不可以从他腿上下来,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第306章 亲身教学 宫尚角伸手摁住上官浅解衣带的手,严肃地问:“上官浅,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在我面前宽衣解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虽然他很想,但是他们之间最近关系微妙,上官浅没有做好决定之前,趁人酒醉就趁人之危的事他不会做。 上官浅偏着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半晌才认真回答:“知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最适合色诱,我都有好好学的,公子要看看吗?” 说着带着醉意的眼中已然多出几分妩媚多情,红唇轻轻覆上宫尚角紧抿的唇上,小心翼翼地轻轻吮吸,小巧的舌尖时不时轻扫他的唇瓣,柔弱无骨的手游移在宫尚角的身后、腰侧、胸前以及股间……极尽温柔,每一个动作都在邀请宫尚角与她共赴缠绵。 宫尚角原本就冷的脸,看着她如此卖力地用无锋学的那一套忘情地勾引他时更是冷了几个度,虽然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但行动上一点要配合她的意思都没有。 上官浅是清白之身,他心知肚明,但是一想到她学这些东西时已做好为了色诱某个男人牺牲清白的准备,而且这个男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任何人,他顾不得心疼她,只觉得妒意横生,她越是卖力,心底的妒火越是烧得猛烈。 上官浅努力许久,发现宫尚角一动不动,舌尖在他唇间走过几遭,紧抿的唇未动分毫。 她停下坐直身子,看着宫尚角问:“你为什么不张嘴,是不喜欢吗?” 宫尚角伸手扶住上官浅的肩膀,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问:“上官浅,我是谁?” 上官浅茫然且理直气壮地答:“你是我夫君啊!”,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控诉宫尚角在说废话。 宫尚角不依不饶:“你夫君是谁?” “是你啊!” “…………说姓名。” “宫二先生……。” 宫尚角哂笑一声,回答得不错,看来没有醉到人都分不清,那就好,她勾引在先,那也不算他完全趁人之危。 “那你记好了,你在无锋学的那套对我没用,今晚为夫就教教你如何色诱我。” 上官浅乖巧地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学得不好……” 宫尚角话虽说得狠,但看着满脸醉态的上官浅,他还是在哄她睡觉和教她做人之间犹豫不决,最终在上官浅送上她的红唇之时选择了后者。 宫尚角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吻瞬间让主导权回到了他的手中,上官浅本就醉得厉害,呼吸交缠之时便已彻底臣服于宫尚角的猛烈攻势。 辗转厮磨间,衣裾纷纷落地。 今夜的宫尚角很不一样,以往宫尚角喜欢与上官浅有来有往,今夜他决不允许上官浅挑战他的主导权,一旦察觉到上官浅有任何反客为主的意图,他都会粗鲁地制止。 反观上官浅,她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哪怕醉酒,哪怕是在行夫妻之事,尝试两次反抗无果后,就乖乖做起了任宫尚角宰割的小绵羊。 第307章 宿醉后的尴尬 仿佛是为了惩罚她一般,宫尚角挑逗着上官浅的每一处敏感点,却又只是点到即止,如此循环往复,上官浅在云端和谷底的反复搓磨间,九分的醉意已只剩五分,忍无可忍之下,张口狠狠咬在了他肩上。 宫尚角闷哼一声,喘息着问:“酒醒了?” “没全醒,但是知道你是故意的。” 宫尚角哑着嗓子在上官浅耳边说:“是故意的,无锋教你的就这样吗?很一般。” 上官浅含醉的嗓音带着妩媚,轻声说:“确实不如公子厉害。” 宫尚角被这句话取悦到,但心里的酸劲依然没过,问她:“那些色诱之术谁教你的?” “我喝的是酒,怎么满屋子醋味。” 上官浅因为这句话,迎来了宫尚角更加猛烈的攻城掠地。 她呜咽着如实回答:“给了很多春宫图孤本,自己学的。” 宫尚角的动作变得温柔了许多,手抚上她汗湿的脸颊,注视着她说:“那就是纸上谈兵,算不得教,要教也是我教的……” 上官浅有了前车之鉴,选择了乖乖闭嘴,但依然没逃过被宫尚角狠狠地拆吃入腹,她频频求饶也没用,等宫尚角终于满足,放过她时,她只觉得身体酸痛无比,像被马车碾过一般。 她敢怒不敢言,在心里暗骂宫尚角:“老男人小肚鸡肠还不知节制!” *** 上官浅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她揉着发胀的脑袋起身,环视一圈才发现自己在宫尚角房间。 上官浅醉酒也不会忘事,昨日失态的画面断断续续涌入脑海,让她一时间羞愧不已,不过万幸,宫尚角早起了,不用面对他,不然更尴尬。 她迅速起身,准备趁宫尚角不注意,偷偷溜回自己房间,要换衣服时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寝衣,昨日穿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踪,倒是有件宫尚角的披风挂在床头。 她毫不犹豫地穿好鞋袜,扯过披风把自己裹起来,起身从屏风后探头,看到墨池边没人松了一口气,朝门口小跑。 刚出门就遇到迎面而来的宫尚角,上官浅假装看不见,若无其事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就被人从抓住手腕。 宫尚角嘴角含笑:“跑什么?准备用膳了。” “我回屋换衣服。” 宫尚角头也不回地吩咐:“金复,让人过来伺候夫人梳洗。” 上官浅冲宫尚角微微一笑,心虚地低头,不敢看他。 宫尚角打量着上官浅,身上裹着他的披风,长长一截还拖在地上,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在心虚。 看来昨晚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难怪看见他就想跑,看来是羞的…… 宫尚角觉得她这副样子有意思极了,假装不知道她的窘迫,若无其事地拉着她的手往房间带:“梳洗完就可以用膳了,安心等着吧。” 金复办事很麻利,梦汐和子晗不出一刻钟便捧着干净的衣服来伺候她换衣梳洗,上官浅头疼得不行,只得任由两人摆弄,待再从屏风之后装束整齐地出来时,下人已经端着午膳过来摆饭了。 第308章 账本异常 下人退下后,两人入座,宫尚角将一个白瓷盅推到上官浅面前:“先把这个喝了。” 上官浅端起来放在鼻尖轻嗅,有西洋参的味道,西洋参降火解酒,她会心一笑,一口气喝完了那盅解酒汤。 宫尚角又盛了一碗乌鸡黄参汤递给她问:“昨日的酒好喝吗?” 上官浅捧着汤碗回:“我昨日把风无息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拙梅,她过于伤心,我陪着她喝了两杯,消愁的酒,味道自然是苦的。” 宫尚角注视着她问:“喝了两杯,能醉得都不知道回来?” 他可没忘记那满地的酒坛子。 上官浅手指摸了摸鼻子:“不小心多喝了一些,多谢公子去接我回来。” “不小心?” 上官浅偷偷瞟了两眼宫尚角,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哦~~看来是想对她喝酒之事兴师问罪,她偏偏不如他意。 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本只想小酌,哪知道归来居的酒这么烈,只喝几杯便醉了。” 宫尚角冷哼一声,耍起赖来倒是脸都不知道红一下,他不欲与她计较,给她夹菜:“多吃点。” 上官浅真就埋头苦吃了很多,吃完宫尚角看她神色恹恹,最终还是放她回屋休息了。 宫尚角近日在处理各处据点送回来的账本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各处据点对外售卖的毒药、暗器和武器的数量都比平常要高一些,多出的数量不多,甚至不细看都难以察觉的程度,但是加起来却是一批不小的数目。 采买这些毒药、暗器和武器的大多都是与宫门关系良好的武林门派、世家望族,每年的购买量不会出入太大,突然多出一批数额不小的需求量,属实反常。 宫尚角联想到无锋要对武林大会下手的消息,顿时起了警惕之心,准备把近半年来所有与宫门各处据点有生意往来的人都排查一遍。 金复带着侍卫将账本放在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从烈日当头到夜色浓稠,小山还是小山,连山头都还没怎么秃。 紧闭的房门就在这时候开了,宫尚角掀起眼皮,看到上官浅清丽的身影倒映在墨池里,有些意外。 虽然昨夜借着上官浅醉酒发生了许多亲密之事,但今日上官浅对他还是躲闪的,出于对她的尊重,他没有逼太紧,没想到她会在深夜来找他。 宫尚角抬头注视上官浅,他能猜到上官浅深夜前来应当是来告诉他答案的。 他此刻不能确认上官浅的选择,心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他仿佛是一个被细绳吊在悬崖之上的人,而上官浅就是那个掌握他生死的人。 掌握着他生死的人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身旁坐下。 “深夜前来,有事?”宫尚角问完,等待着被凌迟处死。 上官浅皱眉,听语气不高兴? “公子这是不欢迎我?” “自然不是。” 宫尚角心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怕你大半夜说些不乐意听的话而已。 第309章 久等的答案 上官浅便不再说话,替宫尚角把冷茶换成了热茶,拿起干涸的墨替他研磨。 宫尚角斜着眼睛偷瞄,昏黄的灯光下,上官浅眉眼间带着温婉的笑意,专注认真地磨着墨,一点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随着上官浅磨墨的动作,小巧的耳垂上细长的耳环轻轻晃动,颊边的一缕头发倚偎在白嫩细长的颈间,仿佛有魔力一般,宫尚角视线落在那一片雪白之上就怎么也移不开。 上官浅转头就对上宫尚角灼热的视线,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变得黏着,眼神仿佛能拉出丝来一般。 宫尚角哑着嗓子问:“上官浅,你来找我真的没事?” 审判犯人也不带这样的,把犯人拉上断头台却迟迟不下刀,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的滋味太难受了。 而且……上官浅往他旁边一坐,他都觉得是在勾引他,要怪只能怪上官浅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要说她是导致“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妖妃也不为过。 上官浅此刻还不知道,在宫尚角眼里她已然是手拿大刀的行刑官和狐媚的妖妃了,依然巧笑嫣然:“我就想陪着公子。” 自从得知风无息与宫家的渊源后,她一直陷在一种想爱却不敢爱,想放又放不开的纠葛里,昨日经过拙梅的一番疏解,她终于从一堆乱麻里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个结。 宫尚角是宫尚角,是宫门的守护者,是她的夫君,而风无息,是宫门的叛徒,是她们共同的敌人,她才不要为了一个敌人,抛弃自己想要相伴终生的人,令亲者痛仇者快,所以酒彻底醒之后她就来了,她要替他磨墨伴读,她要和他相伴终生。 只是,这宫尚角怎么怪怪的,这么不欢迎她? 宫尚角伸手握住她磨墨的手,再将墨条从她手里抽出来,问:“上官浅,你深更半夜跑来陪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做好与我共进退的决定了?” 上官浅:??? 宫尚角怎么变笨了?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他看不出来? 她头往前一探,轻而易举地就在宫尚角下巴上蜻蜓点水般啄一下以示回应。 宫尚角懂了,如获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惊喜席卷全身,让他一时失语。 伸手握着上官浅的腰,把人往身前一带,紧贴着自己,低头要去捉上官浅娇艳的唇,被上官浅用冰凉的手指挡住。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如小山一样的账本:“公子……公务要紧。” 她的小身板经过昨夜的翻云覆雨,可是腰酸背痛了一整天呢,要是今夜再来她可受不住。 宫尚角看着如山一般的书册,眉眼间的幽怨如霜一般凝结,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怀里人,这些账册涉及武林大会,涉及无锋,甚至干系着宫门的生死,他不能做那被妖妃迷惑的昏君。 上官浅随手拿起一本随意翻看,发现这都是半年前的账本,疑惑道:“这些账册不是应该早就清理完入库了,公子为何在看这些?” 第310章 突生变故 宫尚角如实说:“最近送来的账本发现了一些端倪,我查查这半年来有过生意往来的买家,怕被无锋钻了空子。” 上官浅皱着眉头看桌上那座小山:“这得看到什么时候,不如让执刃大人帮帮忙,看账之术我也略懂一二,公子若不嫌弃,我也可以帮帮忙,这样也好尽早把做手脚的人找出来。” 宫尚角欣然同意:“明日就去请执刃大人。”说完话锋一转:“你会的倒是挺多。” 上官浅低眉顺眼:“我就当公子是在夸我了。” 宫尚角看她已经开始在看手中的账册,把放在一旁的一册递给她:“这些是和宫门固定合作的商户,他们的购买量和购买频率几乎是固定的,重点看这些商户之外的散客还有购买量和购买频率异常的。” *** 在宫子羽、上官浅的帮助下,宫尚角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把有问题的买家筛选出来了,问题果然出在早已归顺无锋的霹雳堂和霁雪宗、还有很多散客身上,这些门派少量多次地购买过宫门供应的一些毒药、暗器和武器,半年间加起来的总量高达以往的三倍。 宫尚角丝毫不敢耽搁,用最快的信鸽传信给峨嵋派以及宫门分布各地的暗哨,让他们暗中关注这些门派的动向,宫子羽也紧张起来,宫门内部的守卫加了不少机关暗哨,为大战准备的武器、毒药和暗器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还未等到峨嵋派和宫门暗哨的回信,明月酒楼的消息先传到了宫尚角手中。 一是近日有人故意在对武林人士下手,已有两起无头案,均是中毒身亡,用的都是宫门独家出售的子时天;二是有传闻说宫门的秘宝无量流火得之便可称霸武林。 两则消息,针对宫门的意图很明显,任何一则处理不当都会把宫门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宫尚角接到消息后立刻去了羽宫,宫子羽满脸凝重,派人传信给各宫长老。 *** 执刃厅,宫子羽坐在高位上,长老和各宫宫主坐于两侧,云为衫和上官浅作为曾经的无锋刺客,现在的执刃未婚妻和角宫夫人,也被带到了执刃厅一起出谋划策。 侍卫纷纷退下,门窗被关上,柔柔的熏香浸染着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的脸上都一派肃穆,压抑紧张的氛围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发酵膨胀,没有人说话。 宫子羽率先打破沉默,把宫尚角收到的两则消息内容告诉众人。 雪长老眉头上的川字纹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看来又是无锋,他们是想利用无量流火让宫门成为众矢之的,如今看来无量流火的秘密是藏不住了。” 月长老:“如果只是泄露无量流火的信息还好,可如今无锋对名门正派下手,还特意选用宫门的毒药,虽说钱货两清,但始终有嫌疑,我们控制不了大众的猜忌,又逢宫门与峨嵋派牵头联合江湖门派反抗无锋,如果此时宫门在江湖中不再可信,那 那些反抗无锋的门派只怕呈鸟兽散,宫门也将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第310章 无锋的目的 花长老:“豁~这无锋倒是有点东西,知道把主要精力用来对付宫门,而且拿那些归顺宫门的门派开刀,还试图嫁祸给宫门,再把无量流火的秘密放出来,给宫门来了一个内忧外患。” 说完就发现一屋子人阴恻恻地看着他。 虽然说的是实话,倒也不必这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宫尚角幽幽道:“花长老说得不错,确实是内忧外患。” 花长老得意地扬扬头,仿佛在说:看吧,我说得对吧? 宫尚角继续:“但也不必如此悲观,针对江湖人士中毒之事,宫门提供解药,谣言和猜忌便可不攻自破,至于无量流火……”宫尚角瞟了一眼云为衫:“我们不是用来跟无锋换执刃夫人了吗?” 宫紫商说:“可那个是假的啊!” 上官浅叹了口气,充当起了翻译官:“真正的无量流火长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去年宫门执刃夫人被无锋所抓,后来又如何回来的也没人知道,如今无锋说无量流火再宫门,宫门说无量流火用来换了执刃夫人,江湖人信谁,取决于谁说得更逼真,谁更得民心。真正的无量流火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更向着谁。” 宫紫商眨眨眼,歪着嘴角点头,一脸懵圈,似懂非懂。 宫尚角继续补充:“所以当务之急是阻止无锋再毒害武林中人,然后把无量流火换了执刃夫人的消息散播出去。” 事情已定,众人如释重负,云为衫和上官浅的脸色却依然凝重,以她们对无锋的了解,事情似乎太过简单了,下毒之事,宫门只需提供解药就可解决,如此不仅伤不了宫门,还会为宫门积累一波江湖威望,这些无锋一定也能想到。 那为何要走这一步棋呢?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宫尚角瞥到在走神的上官浅,低声问道:“怎么?可是想到了什么?” 上官浅回:“毒杀武林人士这件事,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解决,似乎不太符合无锋一贯的行事风格,无锋一定还有其他目的,或者有后手。” 众人都看向上官浅,心再次提起来,落不到实处。 宫尚角环视一圈众人焦急紧张的神色,问她:“依你对无锋的了解,她们可能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呢? “百草萃。” “百草萃。” 上官浅和云为衫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心中所想。 众人骇然,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 宫子羽看着云为衫:“阿云,这是为何?” 云为衫娓娓道来:“宫门出售的毒药种类繁多,无锋应该早有准备,备了许多,随时可以换不同毒药,如果每种毒药都要给武林中人提供解药,配药制药费时费力还耗费财力,而且有可能因为解药提供得不及时死更多人,倒时宫门的名声一定受损,除非宫门献出百草萃的配方。” 宫紫商瞪着眼睛问:“无锋又有人中毒了?” 上官浅说:“无锋早已猜到和宫门必有一仗,我们把他们骆家、施家拔了,他们这一招就是为了逼出宫门的百草萃,废了宫门的徵宫。” 第312章 主动暴露 宫远徵提着一边唇角,不屑道:“光凭百草萃就想废徵宫,无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几位长老满脸忧虑,雪长老最先开口:“百草萃可解百毒,交出配方固然可以防止无锋毒杀武林中人并嫁祸给宫门,但如此一来宫门毒术将不再有优势。” 宫尚角:“这正是无锋想看到局面,不交出配方,宫门失信于武林,孤立无援,无锋可以赢得时间喘息,交出百草萃,交战之时百毒无用,可削弱宫门的战力,无论宫门交与不交无锋都有所收获,倒是一步好棋。” 一旁的宫远徵冷哼:“还真以为拿到配方就能配出百草萃了?这无锋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真当我这炼制百草萃的药材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 上官浅接话:“如此说来倒也不难,想要无锋炼不成百草萃只需要让他们找不到其中一两味药材便可。” 宫子羽反问:“你是说垄断药材?” 上官浅轻笑不答,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月长老:“百草萃的配方我看过,其中任何一味药材都价值不菲,要垄断,可是需要不少黄白之物呢,如今宫门又是制作武器、暗器,还要配毒,纵使宫门财富基础雄厚,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宫尚角微眯着眼睛,如墨的眸中宛如有万千山川,幽幽开口:“如果只是银钱问题,那倒是好办,我担心的是若百草萃他们不能得手,定会在其他地方下手,这次防住了,那下次,下下次呢?” 宫子羽面色凝重:“那难道就要把百草萃的配方白白给无锋吗?” 宫尚角不答,脸上一派高深莫测,似是在思考。 上官浅观察着宫尚角的脸色,问道:“角公子是不是在想要不要主动暴露?” 宫远徵皱着眉头反问:“主动暴露?什么意思?” 上官浅解释道:“意思就是与其让无锋一次又一次地针对宫门,还不知道无锋从哪里下手,不如就把百草萃当个破绽露给无锋,让无锋误以为宫门已经没有办法,实际我们可以针对这个破绽展开布局。” 一干人的视线转到宫尚角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宫尚角赞赏的眼神从上官浅身上扫过,才抬头说:“上官浅说得不错,百草萃可以当个破绽露给无锋,但是宫门不能一点手段不用。” 宫子羽继续问:“尚角哥哥有何打算?” 宫尚角说:“做戏自然要做全套,药材垄断依然要做,只不过会在他们觉得希望全无之时放一点给他们,让他们误以为宫门黔驴技穷。” “如此既能让无锋放松警惕,我们也算提前知道了无锋的一个软肋。” 宫远徵双手抱胸:“百草萃是我研制的,能解百毒,我能研制出百草萃,也能研制出这第一百零一种毒!” 宫远徵说的话可谓是狂妄,却也没有人反驳,因为大家都知道百年难遇的制毒天分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宫尚角说:“要是远徵弟弟真能研制出百草萃都不能解的毒,那定能打个无锋措手不及。” 第313章 对策已定 宫远徵听了自家哥哥的话,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哥哥放心,我一定不让哥哥失望。” 一屋子人早就对宫远徵对自家哥哥坚定不移的爱习以为常,只有宫紫商佯装打了个冷战,嫌弃道:“咦~鸡皮疙瘩掉一地。” 宫远徵转头瞪着在宫尚角另一边的宫紫商,两人不顾一屋子低迷的气氛,往前探着头,隔着中间的上官浅和宫尚角,恨不得用眼神刀死对方,上官浅甚至向后仰了仰身子,方便二人眼神交战。 宫尚角面不改色开口:“远徵弟弟小小年纪就担此重任,辛苦了。” 宫远徵一听到哥哥夸自己,立刻脱离战场,满脸得意地扬着头。 宫尚角转头眼神扫过另一边的宫紫商,吓得宫紫商也把脖子缩回去了才慢悠悠地开口:“远徵弟弟其实很敬重大小姐的,他年纪小,大小姐不必与他计较。” 宫紫商撇撇嘴,心说敬重个锤子啊!那双死鱼眼刚刚差点把她戳个洞!但到底没再继续和宫远徵眼神掐架。 上官浅眉头轻挑,眼神意味不明。 感情宫尚角这和事佬断案从角宫断到执刃厅来了,不得不说是有几分天分的。 小插曲一过,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坐在高位之上的宫子羽,等着他做决断。 宫子羽作为执刃,身上背负宫门的安危,此时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只觉得压力重重,再三犹豫后才开口:“江湖之事一直是尚角哥哥在从中斡旋,那就按尚角哥哥的意思办,散播无量流火的消息和垄断百草萃的药材都交由尚角哥哥去办。” 宫尚角拱手表示领命。 宫子羽继续:“那第一百零一种毒,还得辛苦远徵弟弟了。” 宫远徵撇撇嘴。 月长老说:“我月宫也可以协助徵宫。” 宫子羽:“如此更好。” 事情已商量出对策,众人纷纷散去,宫尚角等众人离去后才和宫子羽说了要出宫门之事。 “执刃大人,我此次回宫门已有一段时日,此次的事我打算请绵城慕家帮忙,还有后续我们的武器、暗器要运往各个门派,也需早做打算,我得亲自去一趟绵城。” 宫子羽早已习惯了宫尚角在正式场合一板一眼叫他执刃大人了,问道:“尚角哥哥打算何时出发?” “后日。” 宫子羽惊讶道:“这么快?” 宫尚角双手往身后一背,脸上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怕已经慢了。” 宫子羽面上愧疚:“哎,只是皎皎还这么小……” 宫尚角悠悠叹了口气,他也是很不舍的,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还真是会上瘾。 以前他觉得他的人生就该是孤独的、刀口舔血的、勾心斗角的,就算一辈子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沉浮也不会觉得苦,如今要再去过这样的日子,却是还未开始就觉得苦了。 “如今多事之秋,也是没办法的事,执刃大人只要能好好守住宫门,她们在宫门安全,我也就安心了。” 宫子羽点头:“尚角哥哥放心吧,宫门我一定会护好的!” 第314章 姐妹话家常 云为衫和上官浅一起站在殿外等宫子羽和宫尚角出来。 云为衫清冷的眼神看着上官浅,她和上官浅同为无锋刺客,又一起进入宫门,当时被选做宫门新娘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们会一起和宫门站在同一战线上对抗无锋。 云为衫的眼神在上官浅脸上停留太久,上官浅早有察觉,她转身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为衫:“云姐姐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该不会是看我漂亮爱上我了吧?” 声音妩媚中带着调侃的意味,还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这熟悉的味道令云为衫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狠狠抽了两下,她对宫尚角的品味再次表示不解。 “我的品味还不如宫二先生独特。” 上官浅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也是,不然也不会看上宫子羽,品味确实平平无奇。” “……” 云为衫选择结束与她的口舌之争,转移话题:“我只是在感叹命运,我们初入宫门之时还是费尽心思想要找宫门弱点的刺客,不过短短一年余,竟然会和宫门共同对抗无锋。” “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年时间够生一个孩子了。” “……” 云为衫抬头看着面色如常的上官浅,满眼不可置信。 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上官浅一副替云为衫着急的样子:“宫门最重子嗣,云姐姐该努把力,替羽宫也添个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到时姐姐就得叫我嫂嫂了。” 她言语之间调侃和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上官浅看着云为衫红透的脸心情似乎很开心。 云为衫狠狠冲她翻了个白眼,暗骂自己没事找事,跟这个小绿茶搭话。 “执刃大人还在孝期……” 上官浅满脸失望:“哎,等他守完孝再与姐姐成婚,生子至少是三年后的事了,皎皎也是可怜,连个年龄相仿的玩伴都没有。”说着煞有介事地把脸凑到云为衫:“要不你牺牲一下,勾引一下宫子羽,赶紧给皎皎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云为衫到底是未经人事,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没好气地瞪她:“出的什么馊主意?你要真可怜皎皎,你和宫尚角多努力点,很快就有了。” 正说着宫尚角和宫子羽就从执刃厅出来了。 宫子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为衫面前,看着云为衫通红的脸:“你们说什么了?脸这么红?” 云为衫脸更红了,但依然端着一张清冷的脸说:“这天…有些热。” 宫子羽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的披风,疑惑道:“不热啊。” 上官浅专拆人台:“这新年刚过,冬衣都还未换,天确实不热,云姐姐这是羞的。” 云为衫警告的眼神死盯着上官浅,生怕她那百无禁忌的嘴说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宫子羽转头看上官浅:“上官姑娘和阿云说了什么?” 上官浅看着云为衫紧张的神情,故意说:“我和她说……”眼看着云为衫着急得不成样子她才慢悠悠地问:“我们姐妹间的悄悄话,执刃大人确定要听吗?” 第315章 爱捉弄人 云为衫松了一口气。 宫尚角迈着平稳周正的步子慢慢踱过来,他把刚刚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心头一股愉悦升起,看来自家小狐狸又去捉弄别人家的笨兔子了。 她刚刚分明是故意逗云为衫的,这么喜欢捉弄人,这恶趣味也不知道上哪学的。 “别说子羽弟弟,我也很好奇,不如夫人细细说说?” 这回轮到上官浅傻眼了,她刚刚只是觉得云为衫那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太有趣了,故意逗她的。她总不能告诉他们她在教唆云为衫色诱宫子羽吧?! 她微愣之后立刻开始睁眼说瞎话:“云姐姐说她也很喜欢小孩,想去看看皎皎,我让她赶紧替执刃大人生一个。” 宫子羽的脸也腾地红了,眼神往云为衫飘过去又赶紧移开。 云为衫还想挣扎一下:“我没有说喜欢小孩。” 宫子羽伸手牵着云为衫的手:“阿云,以后我们多生几个。” 云为衫:“……” 苍天可鉴,她真没说,这事是上官浅先动的嘴。 上官浅看着两人红透的脸,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又捉弄了一个。 她的小动作没逃过宫尚角的眼睛。 “闹够了就回家了。”宫尚角带着宠溺的声音刚落下,上官浅就被他牵着往角宫走,只留下满脸通红的宫子羽和云为衫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宫子羽先开口:“阿云,你刚进宫门就蜂父亲遇害,还未完婚就让你同我一起守孝,委屈你了。” 云为衫脸上余红未褪:“这算什么?我从未觉得委屈。” 宫子羽更感动了,握着云为衫的手:“阿云,如今孝期已过一年,你要实在喜欢小孩,不如我们也学尚角哥哥,先入族谱,先生小孩,以后再大婚?” 云为衫听到此话很是感动,但还是拒绝了:“羽公子,我真的没有喜欢小孩,上官浅瞎说的。” 宫子羽满脸失望:“啊!你不喜欢啊?” 云为衫温柔道:“你是执刃,不可轻易破规矩,我喜欢小孩,但是我等得起。” 云为衫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终于让宫子羽相信她并不着急生小孩这件事,心里止不住又把上官浅暗骂一遍。 上官浅被宫尚角牵着手,乖巧地走在他身边,纯良又无辜,一点都不像会故意捉弄别人的坏小孩。 宫尚角手指摩挲着上官浅柔软的手心,难掩言语间的笑意:“好玩吗?” 上官浅佯装无辜:“角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宫尚角捏了捏被自己握在手心的手:“你故意捉弄云为衫,子羽弟弟眼瞎,我可看得一清二楚。顺着我的话,还顺势捉弄了一番执刃大人,长进了。” 上官浅整个人靠在宫尚角身上,撒娇道:“子羽弟弟和云姐姐两情相悦,我这个做长嫂的操心一二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要是执刃大人和云姐姐进展神速,能够早为宫门繁衍子嗣,不是好事吗?” 宫尚角无情地戳破她:“你哪里是替他们着急,你就是看子羽弟弟和云姑娘脸皮薄,故意捉弄他们。” 第316章 请求同行 上官浅也不甘示弱地回击:“公子刚刚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我们姐妹间说了什么,只是想捉弄我玩,还好我聪明,识破了公子的小心思,把难堪转移给了执刃大人,不然该是公子看我笑话了,公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宫尚角低头看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心底的那一丝不舍被无限放大,这次离开宫门,再次回来不知道还需要多久,而且此次行程危机四伏,别又让上官浅平白担心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你说得对。” 宫尚角握着上官浅的手紧了紧,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他现在甚至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上官浅他即将出宫门的事。 上官浅被宫尚角握在手心的手热得微微出汗,想要抽出来凉一凉却反被宫尚角握得更紧,她侧目去看宫尚角才发现他的脸上似乎蒙着一层久久不散的阴霾。 上官浅停了脚步,宫尚角也被迫停了下来,转头问她:“怎么了?” “公子有心事?” 宫尚角重重将压在胸口的那口浊气呼出,深邃的眼睛看着上官浅说:“我去出趟外务,后日出发。” 宫尚角的语气平平淡淡,上官浅却品出了几分缱绻不舍来,她笑问:“公子舍不得我和皎皎?” “嗯。” “不如我陪着公子去吧?” 宫尚角眼神温柔地盯着上官浅,倒是没想到上官浅会有这等打算,只是他和上官浅都不在宫门,皎皎他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皎皎还小,需要人照顾,你留下来陪他吧。” 上官浅的手指在宫尚角手心轻挠着说:“皎皎在宫门自有远徵弟弟和奶娘照看,我留在宫门顶多算锦上添花,但跟你一起出行是雪中送炭,毕竟如今局势,公子出宫门必定危险重重。” 宫尚角觉得上官浅那只手挠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在拨弄自己的心,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拒绝,让她好好待在宫门,既安全又可照顾皎皎,但是他怎么对上官浅想送的那点炭火毫无抵抗力呢?竟然想毫不犹豫地接下? 他手稍稍用力制止了那只在他掌心不安分的手,仿佛摁的是自己那颗蠢蠢欲动、摇摆不定的心,冷冷地丢出一句:“不可意气用事。” 上次去北方就危机重重,这次的形势只会更严峻,宫尚角不想带着她去冒险。 上官浅并没有放弃:“我没有意气用事,现在是宫门和无锋交锋的关键时期,只要公子安危无虞,我们和皎皎的分离只是一时的,以后我们与他还有许许多多个朝朝暮暮。”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毫不退缩的样子,心脏在猛烈地跳动,心底的如即将迸发的火山一般,远看还是山,实则底下的暗潮汹涌,炽热躁动只有他自己知道。 宫尚角以前从不觉得他这辈子能够和一个人分享痛苦和秘密,所以他很不屑于那些情情爱爱,如今上官浅说出这些与他共进退的话,足以在他心底掀起巨浪狂潮,原来当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他并不想她承担他的痛苦,他更希望苦痛都离她远远的。 第317章 醉酒行美人计 他的内心是欣喜的,开心的,感动的,但是上官浅现在是她的妻子,他该护着她,怎可让她涉险,他压下心底疯狂叫嚣的欲望,再次冷着脸拒绝:“太危险了,你还是好好留在宫门吧。” 上官浅一双秋水眸水盈盈地看着宫尚角,委屈巴巴地说:“正是因为危险,才想陪着公子呀?公子是觉得我是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要靠公子庇护才可以活着?” “自然不是。” 世界上还没有翅膀这么硬的金丝雀,主意大着呢。 “那公子为何拿我当金丝雀养?” 宫尚角看她大有他不答应她不罢休的架势,只得选择先暂时妥协:“你容我想想。” 上官浅嘴边漾起一抹笑意,松口了就说明有希望。 无锋一直畏惧宫尚角,所以这次宫尚角的行踪必定隐瞒不了多久,她如今身体早已养好,就不会像上次宫尚角去白家之时一样,在宫门坐以待毙,她要和宫尚角共进退,为了宫尚角,为了自己,也为了皎皎以后能看尽天下奇观。 只有早日铲除无锋,江湖太平,她才能心安,宫门才能改变如今安居于旧尘山谷的现状,不然皎皎不得像其他宫门子弟一样,成年之前一直困在宫门的一方天地,那得多无聊啊! *** 夜幕低垂,远处的山峰在墨蓝色的夜空下若隐若现。 上官浅用完晚膳后没有急着去陪宫尚角,而是在花园的小凉亭发呆。她现在只想宫尚角这次的宫外之行带着她,她看着宫尚角房间散发出来昏黄的火光,突然有了主意,召来梦汐要了两坛酒,在梦汐惊讶的眼神不带歇气的喝完。 梦汐呆愣愣地看着上官浅问:“夫人,你没事吧?” 上官浅迷蒙的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我没事,我要去陪公子磨墨伴读,你……看好门,不许放任何人进公子房间,知道吗?” 梦汐看着上官浅两坛酒下肚还依然稳健的步伐,不解道:“夫人喝了这么多酒……” “夫人喝了这么多酒还能磨墨伴读吗?” 梦汐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浅打断:“你不懂,别让人进公子房间就行。” 梦汐:“是。” 不理解,但是听夫人的吩咐准没错。 上官浅迈着平稳轻盈的脚步穿过花园和长廊,在快要到宫尚角房间时突然变得摇摇晃晃,风过即到,眼中蒙着一层湿哒哒的水意,晕头转向且目标明确地向宫尚角房间的门口走去。 上官浅刚刚在脑子里把所有的计策过了一遍,最后决定还是用百试百灵的美人计,有了上次醉酒的经验,她发现有的话,得借着酒意才说得出来,为了防止等会必要时候需要说些令人羞耻的话,她事先喝了两坛酒以防万一,虽然她此刻脑子清明无比,但是醉酒嘛,她会演。 梦汐看着无缝切换到醉酒状态的上官浅,抬头望天,假装没看到。 宫尚角正在灯下规划此次出行的行程,听得门外有人迈着杂乱无章的步伐,不由皱眉。 第318章 同意出宫 他能从气息分辨出是上官浅,只是这步伐……这是怎么了?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毫无章法的步伐声停在门口,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有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一抹白色的身影借着昏黄的灯光倒映在墨池之中,来人似乎走路都走不稳,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身子直直往前冲,眼看就要整个人扑进墨池之中。 宫尚角飞身过去,长臂穿过上官浅的小腹,落在腰上,把人稳稳地捞在怀里,随着娇软的人靠在自己怀里,清冽的酒气钻入鼻孔。 “你喝酒了?” 上官浅收起嘴角那一抹笑,抬头之时便是一副受了委屈欲哭不哭的样子:“我好舍不得公子。” 宫尚角眉心一跳,眼睛盯着上官浅的脸,想要通过她脸上的表情辨别她这酒是真醉还是假醉。 宫尚角看不出破绽,温柔地回:“我也舍不得夫人。” 他把人往怀里紧了紧,对于上官浅对他说的情话很受用。 上官浅双手抓着宫尚角的衣襟,酝酿已久的泪顺着脸颊流下,落入雪白的颈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公子不愿意带我,是怕我拖后腿吗?” 宫尚角伸手抹去她的泪水:“怎么会?我是怕你跟着我吃苦受伤。” 上官浅有醉酒做幌子,演胡搅蛮缠也毫无负担:“公子骗人,我现在就很伤心,很受伤。” 宫尚角:“……” 一时更加分不清上官浅是真醉假醉了。 “可能会死,也不害怕吗?” 上官浅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有危险的话,我跑快点。” 宫尚角失笑,一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他掐了一下上官浅的脸,肌肤光滑细腻,如玉一般。 “真是拿你没办法。” 上官浅的眼睛瞬间清明了几分,亮晶晶地盯着宫尚角:“公子是同意了?”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毫无醉态的眼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果然是演的,懒得戳破她。 他弯腰把上官浅拦腰抱起,轻柔地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轻哄:“你先睡,我去替你准备些东西。” 上官浅刚刚过于激动,一时露了破绽,得不到准话哪里睡得着,双手紧紧抓着宫尚角的衣袖,不让人走,可怜兮兮地说:“公子还没说带不带我去呢。” 宫尚角无奈:“带你去,先睡,嗯?” 上官浅得了准话,心满意足地放开双手,把自己窝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对着宫尚角笑:“好,明日一早我去找远徵弟弟,把皎皎托付给他,然后出发之前去旧尘山谷见拙梅一趟,有她在旧尘山谷,宫门不会有事。” 宫尚角睨她一眼:“醉酒还能把事安排得这么明白?” 上官浅心虚地转了下眼睛,甜甜地说:“公子忙完早点歇息。”,说完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待听得宫尚角离去的伐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睡去。 宫尚角有些头疼,带上官浅出宫门有违宫门家规,又得去找宫子羽去和三位长老打嘴上太极了。 第319章 为了宫门利益 天光大亮,上官浅被不慎误入房间的一抹阳光扰了清梦,身边被衾还有余温,看来人刚起不久,想到宫尚角昨夜已答应带自己同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麻利起身。 她梳洗完直奔小厨房,她和宫尚角一起出行把皎皎丢给宫远徵,少不得要遭抱怨,她得做些好吃的,给这个傲娇的弟弟顺顺毛。 上官浅正在角宫的小厨房给宫远徵做零嘴时,宫尚角已在羽宫。 宫子羽一边安排下人泡茶,一边观察宫尚角的脸色。 没有凝重之色,也没有焦急之色,一副他就是来喝个茶的样子。 宫子羽心中警铃大作,直呼不妙。按他过往的经验来看,宫尚角今天找他有事,事不大但麻烦,十有八九是又想让自己这个执刃在前面顶锅了。 下人替二人斟好茶,识趣地退下,宫子羽抿了一口,上好的庐云山雾喝在嘴里,他觉得苦极了。 宫尚角抿了一口茶,看着宫子羽皱成一团的眉头问:“茶不合口?” 宫子羽摇头,茶怎么会不合口呢?只是面前坐着一尊大神,再好的茶也品不出味来。 “尚角哥哥喜欢可以多喝点。” 宫尚角慢悠悠地喝完一盏茶,放下茶杯,直接说明来意:“此次出行,我带你嫂嫂同行,绵城她也熟悉,能帮上忙,长老那边就烦请执刃大人上报了。” 宫子羽:“……” 果然,他就知道没好事。 “尚角哥哥现在违反宫门家规也是越发熟练了。” 宫尚角起身理了理衣角的皱痕:“我一切都是为了宫门的利益,此次出行执刃大人也不希望出意外吧?” 宫子羽起身相送,跟在宫尚角身后小声嘀咕:“这执刃对外是宫门的首领,对内分明就是个夹心馅嘛。” 宫尚角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言语还算温和:“在其位谋其事,执刃大人现在就做得很好,能把各宫关系都疏通了。” 宫子羽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不就是当夹心馅的结果嘛。 *** 徵宫,上官浅提着食盒走过木制拱桥,踏入花草馥郁的小院。 她很少来徵宫,此前竟没有发现原来徵宫这般寂静,和以前的角宫如出一辙,难怪这么喜欢黏着宫尚角。 种满奇花异草的小园子尽头,宫远徵正挽着袖子拌花泥,他最近得了一些极品延龄草的种子,翻遍医书好不容易才找到培植的法子,此药极为稀少,原因是它的生长环境对土壤的要求极高,为此他特意到后山林子里挖的土,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极品延龄草培植出来入药了。 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神瞥过上官浅手上的食盒,问她:“嫂嫂这是大早上给我送温暖来了?” 上官浅径直走到他身后的石阶上坐下,问:“远徵弟弟亲自拌花泥,又准备种什么奇花异草啦?” “极品延龄草,听说过吗?” “听说过,这么稀有的草药你都能找到,远徵弟弟真厉害!” 宫远徵停了手上的动作,阴恻恻地盯着她:“有事就说。” 他可太了解他这个嫂嫂了,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第320章 顺毛小狗 上官浅手肘支在腿上托着腮,慢悠悠地说:“你哥得交件大事给你。” 宫远徵狐疑:“什么大事?为何让你来说。” “我要和你哥一起出宫门,你得好好照顾皎皎。” 宫远徵看上官浅的表情不像说假,满脸不服:“我哥凭什么带你一起去?” “凭我关心你哥,你哥也关心我,但在宫门里他最信任你了,所以把皎皎托付给你。” “怎么?看你这副表情,你不愿意?” 宫远徵起身,下人端水过来,他默默洗着手,脸上乌云密布。 他知道哥哥做的决定一定有道理,可是他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虽然他很喜欢皎皎,很乐意带皎皎,但是一想到哥哥带嫂嫂出宫门不带他,他就觉得一坛百年老醋压在心头。 宫远徵把擦手的毛巾狠狠丢盆里,阴阳怪气道:“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皎皎都是哥哥和你不要的小白菜!” 他也是被抛弃的小白菜,还是酸的。 上官浅嘴角勾了勾,要哄宫远徵只需搬出宫尚角就够了。 “其实,你哥哥和我都舍不得皎皎,但是……如今无锋已经被逼急了,他一个人出宫门,你也不放心,对吧?” 宫远徵语气软化了几分:“少拿我哥说事,肯定是你吵着要去!” 上官浅挑眉:“你哥要是不愿意,我吵也没用啊。” 宫远徵一口气憋在胸口,送她一个白眼:“三百年前的龙井都不如你!” 上官浅很想再回一句:“你哥喜欢。”,但是今天到底是来给这个傲娇弟弟顺毛的,她忍了。 两人之间僵冷的气氛被睡到太阳照屁股刚刚起床的司徒洛洛打断。 她的眼里只有上官浅带过来的食盒,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俩叔嫂间的暗暗较劲。 “哇,好香啊!又能吃到浅姐姐亲手做的糕点了。” 上官浅招呼司徒洛洛在身旁的台阶坐下,打开食盒递给她:“司徒妹妹喜欢多吃点。” 司徒洛洛边吃边问:“浅姐姐来找徵公子有事?” 上官浅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哎,我和角公子要出宫门办点事,皎皎没人照顾。” “送来徵宫给徵公子照顾就好了,之前你和宫二先生昏迷的时候都是他照顾的,照顾得可好了,我也可以帮忙。” 上官浅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这样想的啊,毕竟是皎皎的亲小叔,谁知道他不愿意呢,皎皎也真是可怜,生在多事之秋,我和角公子有要事要忙,也没个人心疼他,只能让奶娘照顾了。” 宫远徵实在受不了她,反驳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愿意了?”,一旁吃得开心的司徒洛洛也被误伤:“还有你,长点脑子吧!” “这么说你愿意了?” “这么说你愿意了?” 两人异口同声,满脸期待地看着宫远徵。 宫远徵轻咳一声,没好气地说:“我是看皎皎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我晚些去接他。” 上官浅小声嘟囔:“我和你哥很爱皎皎的。” “哼!嘴上说说谁不会!” 上官浅顺着他的话:“嗯,对对对,远徵弟弟是最疼爱皎皎的,我先回去交代奶娘收拾好东西。” 第321章 专属手套 上官浅走出小院才轻舒一口气,两兄弟怎么都这么喜欢口是心非呢?徵宫那位此时怕是开心得快飞起来了吧?刚刚还装得那么像,害自己费好大一番口舌陪他演欲迎还拒。 徵宫,宫远徵目送着上官浅离开,见司徒洛洛还正吃得起劲,幽幽问:“好吃吗?” 司徒洛洛开心地点头。 “那你多吃点。”说完往屋里走,远远地抛过来一句“出息!” 宫远徵回房后立刻让人把离他最近、光线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怕下人有疏漏、自己亲自站在中间指挥。 下午刚把欢天喜地来接宫靳角的宫远徵送走,侍卫就来通报宫紫商和金繁前来造访。 上官浅和宫尚角对视一眼,吩咐下人看茶,她之前和金繁交过手,而且差点误杀了他,所以两宫之间虽有来往,但她和宫紫商的关系不算亲密,今日突然造访角宫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茶还未摆好,就听得宫紫商打闹的声音传来:“金繁,你笑一笑,好不啦?” 金繁:“角公子喜欢不苟言笑的。” 宫紫商:“你管那个死鱼眼干什么?你可是她姐夫。” 金繁小声说:“大小姐,还不是……你不要乱说。” “哎呀,迟早的事,快点,笑一笑……” 金繁被她缠着胳膊,扯出一抹假笑来。 宫紫商在跨入房门,在看到宫尚角冷冰冰的脸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死鱼脸还真是他往哪坐哪里就在过冬。 但是,今天可是他求的她,她怂什么?! 今天早上,昨夜熬夜研究武器的宫紫商大早就被侍女叫醒,原因是宫尚角找她说是有要事。 等她顶着眼下深重的乌黑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挪到客厅见到宫尚角才知道宫尚角所说的要事就是帮他打造一双鹿皮镶金丝手套给上官浅,为了让逼迫她一天之内做好,甚至答应替她在江湖上搜寻制造各种神兵利器的书。 她挺了挺胸脯,昂首挺胸走到桌前直接坐下,把手里的方形盒子往桌上一放:“喏,你要的东西。” 宫尚角抬了抬下巴指向上官浅:“给她的。” 宫紫商满脸暧昧:“哦~千年铁树开花变这么贴心啊。” 宫尚角把盒子推到上官浅面前:“打开看看。” 上官浅打开盒子,一双鹿皮镶金丝手套静静躺在盒子里,她知道这种手套可防毒药、可防利刃,戴上能空手接白刃而不伤手。 “多谢大小姐。” 宫紫商:“不用谢不用谢,像我这么闭月羞花、花容月貌的女子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上官浅:“紫商姐姐不仅长得貌美、还有才华,金侍卫真是有福气。” 宫紫商低头娇羞道:“我觉得也是,不过你得叫他姐夫……” 上官浅甜甜地冲金繁叫了一声“姐夫”,逗得金繁一阵脸红,丢下一句:“大小姐,我去外面等你。”就落荒而逃了。 宫紫商掩唇假笑:“害羞了,我去找他。” 上官浅在宫紫商离去后才对宫尚角说:“多谢公子替我费心。” “不是应该的吗?这就谢上了?” 上官浅把手套拿出来试戴,然后说:“我很喜欢。” 第322章 小叔护侄 翌日清晨宫尚角只带着上官浅、金复和两名武功较好的侍卫轻装上阵,因为此次行程时间紧张、路线保密,一路上都有宫门的据点接应,所以人越少越容易掩人耳目。 宫门的长阶之上,宫远徵抱着皎皎目送一行人出宫门,捏了捏宫靳角的脸说:“皎皎,以后你就跟着小叔叔过,小叔叔教你制毒、教你炼药好不好呀?”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团子,含着手指,冲他傻笑着“唔唔”叫。 “徵弟弟也来送尚角哥哥?” 是宫子羽的声音,宫远徵刚刚还带笑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还真是扫兴。 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他都不想给好脸色。 哦,现在还多了一个皎皎。 “明知故问执刃大人倒是学得不错。” 宫子羽被噎了一下,把注意力转移到宫远徵抱着的小团子身上。 他瞪着眼睛,用手把鼻子往上推,学了两声猪叫,然后夹着声音说:“皎皎,我是你子羽叔叔。” 宫远徵白他一眼:“我看你不像演的。” 皎皎在宫远徵怀里被逗得咯咯笑。 宫子羽看着宫远徵不悦的脸说:“你看皎皎多有礼貌,见到我知道笑脸相迎。” “可能是你长得比较好笑。” “……” “皎皎,我们不跟他玩,会变傻。” 宫远徵说完抱着宫靳角就走,宫子羽朝宫远徵的背影喊:“你可别把皎皎带得像你一样——是个死鱼脸啊。” “总比没脑子强。” “……” 嘴也太毒了。 宫子羽看着宫门缓缓合上,再看看抱着小团子跑得飞快的宫远徵,无奈地摇头。 这宫远徵护自己小侄子也护得太严实了,想抱都抱不着,那也是他的小侄子好不好?! 旧尘山谷,宫尚角带着上官浅骑马穿过闹市,往归来居去。 高头大马所过之处,行人纷纷让路。 宫尚角一身黑衣,上官浅一身白衣,骑马并排而行,男俊女美,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去年宫门选亲,旧尘山谷的人都知道,看到宫尚角带女子同行,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之前听宫门巡逻的侍卫说去年选亲,一向冷情的宫二先生选了新娘里最漂亮的,果然貌若天仙。” “倒是跟宫二先生相配。” “宫二先生出谷都带着她吗?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看来宫二先生也不如传闻那样冷漠嘛。” 宫尚角和上官浅都是习武之人,人群中的声音自然被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上官浅轻笑着说:“我应该扮成公子的侍卫,如今倒是让别人造谣了去。” 宫尚角睨她一眼,淡淡说:“他们没造谣啊。” “……”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归来居,宫尚角不在宫门,宫门无形之中少了一道屏障,所以得让旧尘山谷中的拙梅相帮。 拙梅看着两人一身骑装,猜到了两人应该要远行,懒懒靠在矮榻上说:“我现在看到从宫门里出来的人就头疼,准没好事。” 上官浅委屈道:“我上次可是为了叔母舍命陪君子了,这才过了几日,就嫌我烦了?” 第323章 拜别拙梅 “你还好意思说,灌我那么多酒。” “……” 上官浅失语,明明是她自己要喝,拦都拦不住,好吗?! 拙梅直截了当问:“说吧,什么事?两尊神一起来了?” 上官浅直言来意:“我与角公子有事外出,武林大会将近,怕无锋趁角公子不在偷袭宫门,我们来是希望叔母帮忙留意着。” 拙梅皱眉:“还真是会使唤人!我怎么记着上次说我把宫尚角救回来,你就乖乖日日给我敬长辈茶?” “你说的是完好无损带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胸口好大一个洞,离死不远了。” “还真是没良心,我可是白白折了一条胳膊。” 这两个女人也能唱一台戏,宫尚角实在看不下去,轻描淡写地开口打断。“前辈的恩情宫门不敢忘,至于长辈茶,待尘埃落定,我与浅浅是该好好奉叔母一杯。” 拙梅嫌弃地瞥一眼上官浅:“还是你夫君懂礼数。” 上官浅想回嘴,便被宫尚角揽在身侧不动声色地制止,对拙梅说:“浅浅年纪小,玩心重,其实她很珍重叔母的,她信任叔母所以才三番五次请求叔母帮忙的,长辈茶不管上次你有没有去救我,浅浅都会敬的,只是得等合适的时机。” 拙梅眸光湿润,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了好了,真矫情,宫门要真有变故,你们不说我也会帮的。” 上官浅看着拙梅一副要哭的样子,火上浇油道:“这就要哭啦?我还没说呢,要是听我说完,你不得哭晕过去?” 拙梅刚刚心底浮起的那一层感动瞬间烟消云散,起身把两人往外推着走:“赶紧走,赶紧走,看到就来气!还不如不来……” 拙梅目送两人离开,关上房门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上官浅的眉眼长得真的很像孤山泽,看到上官浅,她总是会想起孤山泽,所以她总想多护她几分。 而且,她真心希望上官浅能发自内心地叫她一声叔母,她年轻时不屑世俗,和孤山泽是侠侣,并未完婚,她的名字并未入孤山族谱,以前觉得她们会一辈子浪迹天涯、相守相依,入族谱只不过是虚礼,哪有长长久久、朝朝暮暮实在。 如今,曾经不屑的虚礼竟然是她与孤山泽之间难得的痕迹与牵绊,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司徒洛洛之外,她真的希望上官浅承认她这个亲人。 归来居外,宫尚角趁扶上官浅的间隙问她:“你明知道她想听什么,为什么故意跟她反着干?” “一个为复仇而生的人本就是向死的,所以嘛,让她心里多挂念点事,说不定就想活了。” 上官浅当然知道拙梅渴望她认可她,因为她的认可代表的是整个孤山派对她和小叔叔的爱情的认可。 她自然是承认拙梅这个叔母的,但正如宫尚角所说,得等合适的时机。 宫尚角待她坐稳后,自己也翻身上马,问她:“你说的也是你吗?” 一个为复仇而生的人,可不就是以前的上官浅吗? 第324章 慕家之行 “怎么会?我现在有皎皎,有公子,我可舍不得死。” 宫尚角嘴角微扬,一夹马腹说:“那可得跟紧我了,我保你不死。” 上官浅打马跟上,轻笑着说:“我这么聪明,而且武功不低,可不用你保。” 宫尚角:“武功不低?能强过我?” “……” *** 宫尚角人还未入绵城,拜帖便已早早递到了慕玉笙手中。 慕玉笙对江湖之事也有所耳闻,在接到宫尚角的拜帖之时,慕玉笙对宫尚角此行的目的就有所猜测。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一定和无锋有关。 慕家虽为商贾之家,但是家风清正,所以慕家子孙个个是非分明、嫉恶如仇的性格。在慕玉笙决定要与宫门站共同对抗无锋时,全家上下无一人反对。 宫尚角和上官浅赶到绵城时,已是五日之后,人刚进城,就被慕家的管家玉叔拦住了去路。 “宫二先生,我家家主邀先生到白云深处叙叙旧。” 宫尚角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盛情难却。” “金复,你带着侍卫去安顿,我和夫人去就好。” “是!” 宫尚角和上官浅翻身下马就看到慕玉笙一身月白交领袍子,手摇折扇等在门口,远远看去一派风流倜傥,好不潇洒。 宫尚角上前行礼:“慕家主,许久不见。” 上官浅也跟在他身旁,微微曲膝,一派夫唱妇随的做派。 慕玉笙潇洒地把折扇收拢,回以一礼:“哎,二位无需多礼,我已命人在白云间备了酒菜,边吃边说。” 白云间,三人落座,酒线清澈明亮,溅起层层酒花,浓郁的酒香盖过了饭菜的香味。 慕玉笙率先开口:“宫二先生前来,是为无锋的事?” 宫尚角举杯:“慕家主料事如神。” 慕玉笙往后懒懒一靠,又打开他的折扇轻摇:“听说最近好多武林中人死于毒杀,都在传是宫门干的?” 宫尚角坐得端正,反问:“慕家主怎么看?” “我看是无锋狗急跳墙,泼的脏水,不过这手段不高明,却管用,毕竟谁能堵住悠悠众口。” 上官浅低头喝着汤,微叹一口气道:“可惜啊!天下像慕家主这样的聪明人少,多得是愚民。” 慕玉笙:“宫二夫人这话我爱听。” 上官浅继续恭维:“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慕玉笙再次把酒杯加满,问道:“宫二先生此次前来就是为此事?” 虽是问句,言语间却是笃定。 宫尚角坦荡承认:“确与此事有关,但是却是要慕家主做一桩买卖,而且是不会亏本的买卖。” 慕玉笙虽然早做好了宫尚角找他对抗无锋的打算,也准备出手相助,倒是没想到宫尚角会跟他谈买卖,饶有趣味道:“哦?愿闻其详。” “有一味药材叫神翎花,无比珍稀却又价值不菲,我知慕家财力雄厚,想请慕家主出手,收尽市面上所有的神翎花。” 慕玉笙摸着下巴说:“银钱嘛,我慕家倒是不多,不过,我想听听原因。” 第325章 返程 宫尚角如实说:“无锋此次用宫门毒药对付武林中人,其实是想用此计逼宫门交出百草萃的配方,这神翎花便是制作百草萃最关键的一味药。” 慕玉笙点头:“哦~你是想让无锋有了方子也没有药材炼药?” 宫尚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药得让他们炼成,所以慕家主只需等市面上神翎花消失一段时间,再高价放出去,一进一出,稳赚不赔。” 慕玉笙一拍桌子,吓得上官浅夹的菜都差点掉地上。 “把神翎草卖给无锋?岂不是助纣为虐?” 宫尚角端起酒杯敬慕玉笙:“慕家主莫慌,此为计。” “无锋想要百草翠,给它便是,但我宫门布局已久,会在无锋以为胜利在望,洋洋得意之时给它最致命的一击。” 慕玉笙端起酒杯小口抿着,犯难道:“这忙我慕家愿意帮,只是……这药材生意,我慕家没有涉及,要寻找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宫尚角微微一笑,似是早有所料:“慕家主放心,我宫门常年炼制百草萃,售卖神翎花的药材铺子我早已掌握。” 上官浅适时地掏出一卷记录药铺信息的册子递给宫尚角。 宫尚角接过递给慕玉笙:“这张册子上南方的药材铺宫门已派人前往购买,北方的就劳烦慕家主了。” 慕玉笙接过看了一下记录在册大大小小的药铺近百家,说:“给我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保证市面上没有神翎花的影子。” 宫尚角再次举杯:“慕家主侠义之心,在下佩服。” 慕玉笙本就敬重有狭义之心的江湖人士,对宫尚角更是有几分仰慕之心,做这种能赚钱还能做好事的生意,那叫一个满意,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哎~宫二先生莫要多礼,我这也是在商言商,有钱不挣是傻子。” “……” “……”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间,宫尚角已有几分微醺,带着上官浅辞别后前往归来居安顿。 慕家之行顺利,两人终于能放下心来,在多日赶路后终于在归来居睡了个安稳觉。 拜访完慕家之后,宫尚角顺便去了曹家,谈妥了为武林大会准备的武器、药材的走镖之事。 曹家家主曹万金虽出身草莽,对无锋仗势欺人的作风更是看不惯,又感激之前宫尚角把骆家马场的马慷慨地送给他手下的兄弟们,听说宫尚角要押镖,还是为了对抗无锋,豪迈答应把最好的镖队给他调度,并且分文不取。 安排好一切,宫尚角用最快的速度传信回去给宫子羽。 宫子羽按照原定计划,发布告示公布了百草萃的配方。 随着告示的传播,原本怀疑宫门暗下黑手的武林众人终是倒向了宫门。 宫尚角处理完绵城的事便匆匆往宫门赶,这一路上峨嵋派和在外的宫门暗探传回来很多消息,针对无锋编织已久的网即将成了。 春风徐徐,树叶婆娑。 幽静的林间小道上,宫尚角和上官浅几乎同时勒停了马,手摁在腰侧的刀和剑上。 第326章 重要消息 “有杀气!”宫尚角低声说。身后的侍卫纷纷拔刀戒备。 上官浅说:“这一路都没动静,我还以为无锋怂了呢!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派人来,原来在这等着呢。” 宫尚角拔刀,往左边的林子里一挥,雄厚的内力震得树叶簌簌落下,有人倒地的声音,浓烈的血腥味慢慢取代了花草树木的清香。 宫尚角眼中带着浓重的杀气,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就这点藏头露尾的本事吗?” 林中想起杂乱的脚步声,上官浅轻嗤:“无锋是没人了,尽派些蝼蚁来。” 话音刚落,一抹黑影如鬼魅一般直袭她的门面,宫尚角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拔刀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攻势。 磅礴的内力相撞,衣裾翻飞,来人的面纱随风而起,宫尚角透过面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施怀安! 施怀安见宫尚角发现是他,转身往丛林中飞身而去。这次任务是他特意向点竹争取的,就是为了见宫尚角一面。 宫尚角追上去之前对着上官浅丢下一句:“顾好自己,打不过就跑。” 丛林之中,施怀安出剑袭向宫尚角,在剑锋与宫尚角的刀锋相交时却卸了一部分内力,他借着两人刀剑相交的间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继续和我打,我有重要消息要给你。” 宫尚角会意,撤刀旋身再次出刀,施怀安轻舞薄剑,轻松接招,在与宫尚角错身时说:“第一个消息,点竹想要百草萃。” 再次刀剑碰撞时,宫尚角说:“这个消息我已经猜到了。” 两人招式有来有回,却不见用内力,在每一次刀剑相交之时从容地交流。 “第二个消息,峨嵋派给宫门传的消息被无锋截获了。” 宫尚角眼中难得露出一丝震惊,峨嵋派的消息,只可能和无锋相关,必然事关重大。 “什么消息?” “峨嵋派已邀请反抗无锋的武林中人于下月十八在蜀中城秘密会面,共商大计,传给宫门的那一份被无锋截获了。” 宫尚角突然有些庆幸,布局之时把施怀安考虑进去了,不然如此重要的消息若不提前得知,只怕从此江湖将是无锋的天下了。 “可知点竹的打算?” “让那些人死在蜀中城,然后让没有收到消息的宫门承受背叛盟友的罪名。” 宫尚角暗自心惊无锋的歹毒。 “下次有消息递到明月酒楼,说是给我的急报,就算我不出宫门也能收到。” “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从现在开始放开了打,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打半天一点伤没有,我回去可没法跟点竹交代。” 两人都拿出真正的实力交手,随着两人内力相撞,身旁的树枝被震断好几根,施怀安的内力更胜一筹,灵活的薄剑擦过宫尚角的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角公子,在无锋,像我这种水平的还有另一个与我同为魉阶刺客的樱,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她可不会!所以,你得再认真点,不然下次遇到她,你就死定了!” 宫尚角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渗出血迹,他仿佛毫无察觉,挥刀再次迎战。 “多谢你提醒了!” 第327章 高手对决 两人的招式越来越快,内力也越来越刚猛,不断有树枝倒下,上官浅听到林中的动静,担心宫尚角打不过,快速解决了拦路的几个刺客,去林中帮宫尚角。 当看清与宫尚角对战的是施怀安时,上官浅也有些惊讶。 施怀安不是恢复记忆了吗?之前不是还给宫尚角传过消息吗?这一副要把宫尚角往死里揍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上官浅顾不得想太多,提剑飞身到宫尚角身旁,顺势替宫尚角挡了一招,自然地使出清风九式剑配合宫尚角。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隐隐有要压制施怀安之势,来来回回打了数十个来回,三人均蓄力准备最后一击。 三股内力相撞,林中落叶纷飞,如刀片一般划过三人脸上、身上、手上,细小的伤口立刻渗出血珠,施怀安顺势退出两丈远,吐出一口血才说:“这才有点高手打架的样子。” 说完掏出信号弹一拉,飞身消失在林中。 另一边混战的刺客看到信号纷纷撤退。 上官浅看着施怀安消失的方向,一时摸不清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有病?” 宫尚角掏出帕子一边小心地替她擦脸上的血迹,一边淡淡地说:“他来送消息,要出大事,得尽快回宫门。”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凝重的脸色,没有多问,说:“那就别在耽搁了。” 两人此刻满身的伤痕,尤其脸上的,数十道细小的伤口触目惊心。 宫尚角有些心疼地摸着上官浅的脸说:“回去让远徵弟弟给你调些去疤的药。”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是担心她吃不消,脸顺势蹭了蹭他的掌心说:“那更得快些回去,不然再好的祛疤药都不管用了,公子不用担心我吃不消,我们尽快赶路吧。” “嗯。” 一行人昼夜不停,路上换了一次马,用三天时间赶完了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 宫远徵接到消息,早早就等在宫门的大门口迎接,看到伤痕累累的两个人忙跑上前去问:“哥,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宫尚角面色温和下来:“无碍,都是些皮外伤,你先带你嫂嫂回医馆配些祛疤药,我有要事先去向执刃大人禀告。” 宫尚角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宫远徵和上官浅大眼瞪小眼。 宫远徵之前见上官浅都是收拾得妥妥贴贴的,但眼前的上官浅白色的衣服被血迹染得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平日干净白皙的脸上满是细小的伤痕,平常梳得柔顺整齐的头发一绺一绺粘在一起,活像个难逃的。 他嘴角狠狠抽了两下,还是没压住翘起的嘴角,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现在好丑哦~” 上官浅面无表情看他:“你要再不带我去调祛疤药,以后你得天天看这样丑的嫂嫂!” 宫远徵笑够了才说:“走吧。” 走到一半,宫远徵特意退后一步,与上官浅并排而行:“这么丑的样子被我哥看了去,你伤心死了吧?” 上官浅一脸娇羞地说:“我伤心什么,你哥见我受伤都快心疼死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第328章 棋局交锋 宫远徵撇撇嘴:“那你就继续丑着吧,让我哥多心疼心疼你,用什么祛疤药。” “就算丑,也有角公子陪着我。” 宫远徵这才仔细回想起刚刚的情形,自家哥哥好像比上官浅好不到哪里去。 “哥哥遇到什么事?这么着急去找宫子羽?连伤口都顾不上处理?” 上官浅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施怀安传了什么消息吧。” 宫远徵有些惊讶:“连你也不知道?” “嗯。” 宫远徵一面不开心哥哥第一时间找宫子羽,一边又在为上官浅跟他一样被蒙在鼓里而幸灾乐祸:“我哥连你也瞒啊?” 上官浅知道这个唯宫尚角命是从的弟弟又不高兴了,决定先替宫尚角安抚一番:“不是瞒着,是没时间细说,可见事情不小,所以才第一时间禀告执刃。” 宫远徵听完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 羽宫,宫子羽被宫尚角的一身伤吓得不轻,同时一股隐隐的不安从心底升起。 宫尚角素来注重礼数,如此仪表不整就赶着来见他,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尚角哥哥,你的伤……” 宫尚角打断他:“无碍,都是皮外伤,我有要事禀告。” 宫子羽伸手请宫尚角坐下:“尚角哥哥请说。” 宫尚角把路上遇到施怀安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宫子羽描述完。 然后在宫子羽满脸凝重之时说:“施怀安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我在路上时便已经传信给在蜀地的探子核实消息,不出两日便有回信,到时邀子羽弟弟来角宫下一局吧。” 宫子羽听明白了,这是宫尚角心中已有计策,只等消息传来。 “恭敬不如从命。” *** 翌日,角宫。 阳光清透,花园凉庭里,桌上摆着棋盘,宫尚角和上官浅相对而坐。 一旁被宫尚角特意请来下棋的宫子羽坐在小凳上,幽怨道:“不是请我来下棋的吗?怎么尚角哥哥和嫂嫂自己下上了?” 宫尚角并未理他,把棋盘上刚刚和上官浅切磋的局打乱,重新摆了一副残局,慢悠悠地说:“浅浅,再来一局。” 他从棋盒里取一枚白子递给上官浅:“白子代表无锋。” 上官浅接过棋子捏在指尖把玩,顺便把白子的棋盒拉到自己面前。 宫尚角又取一枚黑子说:“黑子代表宫门。” 他眼神扫过自己摆的残局说:“去年大战之后,无锋痛失四魍,宫门后山雪公子、花公子和花长老身陨,雪重子自废武功,这局算两败俱伤。” 宫尚角落下第一子,继续说:“但宫门在大战后公布了半月之蝇的秘密和点竹无锋首领的身份,让无锋内外动荡,算宫门险胜。” 上官浅轻轻落下白子:“但宫门前山、后山的云图已被无锋知晓,始终是个祸患,而且无锋还顺势抓了执刃夫人,到此无锋不算败。” 两人从容地落子,棋盘上的交锋却异常激烈,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宫尚角再次落子:“宫门云图虽已泄漏,但内部暗哨已换,无锋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云为衫最后还是回来了。” 第329章 棋局交锋1 上官浅微微一笑:“执刃夫人是换回来了,但奇蛊在身,而且云家父母还在无锋手里。” 宫子羽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着棋盘,嘴巴微张。原来这才是下棋啊,难怪宫尚角不让他下,他确实下不了。 “奇蛊被金蚕蛊所解,云家父母虽还在无锋手里,但无锋折了骆家和施家,还有寒鸦贰、寒鸦伍和寒鸦陆。” 上官浅指间把玩着棋子,目视棋盘,斟酌片刻后她落下棋子:“无锋确实折损不少精锐,但真正厉害的二魉和藏在暗处支持无锋的门派实力不容小觑。” 宫尚角落子很快:“二魉确实厉害,不过施怀安如今是宫门的暗子;峨嵋派联络的江湖门派足以抗衡支持无锋的门派。” 棋盘上的白子已隐隐落入下风,上官浅沉思很久才小心落子:“无锋率先转移了白家,放出无量流火的秘密,设局逼着宫门交出了百草萃,相当于远徵弟弟的毒药几乎无用。” 棋盘之上的白子又多了几口活气,宫尚角紧追不舍:“但宫门顺势设局,交出百草萃,稳定江湖浮动的人心,但无锋却因此露了破绽。” 上官浅捏着棋子沉思,久久没有落子,宫尚角从她指间拿过棋子落下:“无锋截获了峨嵋派传给宫门的信,想设计杀武林众人,顺势陷害宫门。” 紧接着再落黑子,吃下一颗白子:“可惜,施怀安这颗暗子起了作用,宫门计划顺势而为,把铲除无锋的计划提前。” 再看棋局,白子失了那关键的一子,似乎已呈必败之局,宫尚角转头问宫子羽:“执刃大人觉得这局如何?” 宫子羽毫无感情地鼓掌:“精彩!精彩!” “嗒。”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上官浅抬眼看着两人:“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藏在暗处的风无息,我们对他知之甚少,他一直藏在点竹背后,肯定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他很有可能在双方斗得你死我活之时给宫门致命一击。” 两人同时看向棋盘,白子气数还未尽。 宫尚角问:“执刃大人觉得下一步棋该如何落?” 宫子羽往棋盘上一看,拿起一枚黑子,在好几处地方试探,但始终没有把棋子落下去,最终无奈道:“尚角哥哥,我不善下棋啊!” 宫尚角接过他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语气冷淡:“我问的也不是棋局。” 宫子羽斟酌一番才开口:“这风无息是后山风宫的人,论武力,只怕后山的长老才可与之一战,但是……” 宫尚角接过话:“但是宫门家规,后山之人不可出后山。” 宫子羽自己要说的话被宫尚角抢先说了,只好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对字。 宫尚角提唇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宫门家规不可破,眼下形势又确需要长老帮忙,坐为执刃确实难以抉择。” 宫子羽:??? 他算是看出来了,又被宫尚角这个老狐狸架在火上烤了,生平第一次后悔当初接了这个执刃之位。 “尚角哥哥的意思是要我请后山长老出山?” 第330章 黑暗将至 上官浅轻笑一声:“角公子可没说,是执刃大人自己说的哦。” 宫尚角附和:“宫门上下皆以执刃为首。” 宫子羽看着两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气笑了:“尚角哥哥和嫂嫂如今真是夫妻同心。” 上官浅:“那是!” 宫子羽更气了,对宫尚角说:“那尚角哥哥具体做何安排。” 宫尚角对上官浅说:“浅浅,让执刃大人陪我下一局。”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应当是要和宫子羽商讨计划,她觉得她留在这也没用,反正宫尚角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便温婉地笑着起身说:“那我去看看皎皎。” 庭院很安静,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很清脆却有力。 一局终了,日头已落下,远处的天空呈淡淡的蟹壳青。 宫尚角和宫子羽并排站在凉亭中眺望远方。 宫子羽重重叹口气:“黑夜即将来临。” 宫尚角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的宽慰他:“天明也不会太远。” *** 微澜山,无锋首领密室内,烛火微暗,气氛一如既往沉寂,以往全亮的洞穴如今只亮着一半,无形之中让本就幽闭的空间平添了几分凝重。 中间的洞穴发出沙哑的女声:“各位都看到了吧,那些背叛无锋的门派,有的已经灭门了,有的……也即将要灭门了。今天还能来这里参加首领大会的,都是自己人,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有人回:“誓死忠诚于首领!” 有人起了头,四周的洞穴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誓死忠诚于首领!” 中间的洞穴里,屏风之后的点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她当然知道今天来的这些人会忠诚于她,因为能抽身的早已在去年与宫门大战之后抽身了,而留下的这些都是难以抽身的,他们此刻叛出无锋,也不过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没有人会接纳他们。 “如此甚好!寒鸦壹,告诉他们该怎么做,这次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站在中间的寒鸦壹邪魅一笑,冷声开口:“二月十八,峨嵋派邀请那些个叛徒到蜀中城会面,要商量着怎么除掉各位呢!” 四方的洞穴之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峨嵋派和宫门联合抵制无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本以为只是像以前一般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搞出了这么大动静。 而且有传言说宫门是江湖之中少有的能和无锋抗衡的门派,之前一直屈居于旧尘山谷,此次出手,众人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像是要打消众人心里的顾虑一般,寒鸦壹适时地说:“峨嵋派给宫门传的消息被我们截获了,所以……这次不会碰上宫门。” 四方洞穴之中凝重的气息瞬间消散了几分,寒鸦壹继续说:“这次要各位在各个门派通往蜀中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截杀前去参会的武林中人。” 寒鸦壹将背在身后的盒子取下,递给等候在黑暗中的侍令者。 侍令者恭敬地双手接过,点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是路线安排的图纸,按照名册分派给各位首领吧!” 侍令者把卷宗分发完之后,四周的洞穴之中发出窃窃私语。 第331章 师徒会面 点竹的声音响起:“没有异议便退下吧!” 四周的洞穴之中烛火依次熄灭,只剩中间的一盏还亮着,披着宽袍披风的身影映在屏风上。 寒鸦壹恭敬道:“首领,正如你所料,宫门确实给出了百草萃的配方,但百草萃的关键药材神翎花如今却千金难求。” “有我的那个好徒儿在,她能猜到我想要百草萃不奇怪;至于神翎花,先把二月十八会面的事办好,宫门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别说神翎花,连百草萃都要多少有多少。” “是,首领说得是。” “安回来,宫尚角又逃过一劫,你传信给樱,让她也回来吧,一些武林的小喽啰,交给那些武林门派去处理就行,还用不着她出手。” “是,那没有神翎花,百草萃做不成,废了徵宫的计划行不通,首领可有其他打算?” “先把二月十八会面的事办好,至于宫门容我想想吧!” 屏风后的烛火已灭,寒鸦壹也退出密室,偌大的密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 深夜,清风派后山禁地。 点竹身披宽大的披风,头戴黑色围帽,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手提灯笼穿过一片杂草丛生庭院,走到最深处的石室。 石室里点着微弱的烛火,石室里有一张床,一套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 紫檀木椅上坐着一个人,满头白发杂乱地披在脑后,一眼看去难辨年纪,冰冷的脸上,一双阴鸷的眼盯着点竹。 点竹上前,跪下行礼:“师父。” 坐在椅子上的人神色微动,起身扶点竹:“我收的几个徒儿啊,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了。” 点竹抬头惊恐地看着风无息:“师父,我……” “幽兰抓到了吗?”风无息不想听她解释,冷冷开口。 点竹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立刻跪下,匍匐在地上,仿佛一条求生的狗一般:“师父,她逃了,求师父看在我两年前余毒未清的份上饶我一次。” “饶你?”风无息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反问:“当时对你的师妹们心软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们会不会饶了你我?” 点竹的身体颤抖得愈加剧烈。 风无息仿佛很满意她此刻的表现,蹲下揭开她的围帽,吩咐道:“把头抬起来!” 点竹抬起头,露出一张触目惊心的脸,满脸的刀痕,新旧不一,风无息抬手捏着这张脸,仔细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精心打磨的玉器一般。 点竹流下两行清泪,压抑着哭腔求饶:“师父,宫门……宫门很快就会没了,到时候师父要的无量流火,还有宫门的一切,我都一定替师父拿到并双手奉上。” 风无息这才有了几分兴致,反问:“哦?你之前也说会攻下宫门,夺得无量流火,结果被宫门耍得像狗一样,这次你又有什么妙计?” “下月十八,峨嵋派邀请武林中抵制无锋的人到蜀中城共商大计,此事明面上是峨嵋派在联络,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在背后支撑的是宫门。” “峨嵋派送往宫门的消息……被我拦下了。” 第332章 恨意无边 风无息毫无感情地夸赞:“嗯,让宫门独木难支,倒是个好主意。” 点竹如获大赦一般松口气,以为能免过今日的责罚,却见风无息放开她的脸,起身冷声说:“可是我喜欢赏罚分明,事成之后,我自然有赏。”顿了顿,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地问:“到时候我让你做真正的无锋首领好不好?” 点竹抬头惊恐地看着他,害怕极了,连声求饶。 风无息脸上闪过阴狠,从桌上抽出一把尖利的匕首丢在点竹面前:“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点竹颤抖着伸手去捡地上那把匕首,艰难地握在手里,仿佛那把又短又小的匕首有千斤重。 十年来,每一次任务失败,或者做了令风无息不满意的事,风无息都会在她的脸上划上一刀作为惩罚。 起初她怕极了,拼命求饶,试图让风无息顾念几分师徒之情,饶过她。可是每次风无息只会在她求饶之后带着嘲弄且疯狂的笑,在她脸上狠狠划下去,她求饶的样子越卑微,留在她脸上的伤口越深。 后来,她明白了,她的师父不是她印象里光风霁月的男子,他是一个恶魔,他根本没有心,所以,她不再求饶,而是在师父拿出匕首时,主动接过,然后毫不眨眼地往自己脸上划。 她深吸一口气,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又快又狠地朝自己脸上划去,交错的刀痕上又添新伤,她脸上泪水与血水混合,她却恍若未觉,起身把匕首双手递给风无息,姿态恭敬无比。 风无息接过匕首,看着上面的血问:“恨吗?” 点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声音恭敬卑微:“不敢。” 风无息冷笑着递给她一颗药丸:“不敢?不敢就对了。退下吧!” 看着石室门缓缓关上,风无息阴郁的脸上露出笑意,他脸色苍白,眼中阴沉,带着七分疯狂,喃喃自语道:“不恨吗?怎么会不恨呢?” 他恨!他恨他从小就偏爱医毒之术,父亲却教育他,风宫的职责是辅助前山和后山其余三宫,还残忍地把他喜爱的医书上交给长老院!他恨明明自己执掌风宫也有一身本事,却永远如一个附属品一般,被宫门忽视,被江湖轻视;他恨宫门,仅仅因为一个黄玉侍卫就视他为叛徒,明明他马上就成功了,马上就要炼成力大无穷、以一敌万的药人了!他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他要摧毁一切以自己为敌的人,他要让宫门的所有人跪在他的面前像狗一般求生! 当然,最后他们都还是要死的,或者也可以变成他炼制的药人。 暗夜无边,如此刻那些藏在阴沟里苟活的人的心。 昏暗幽闭的房间,点竹坐在镜子前木然地给新伤上药,气味难闻的药膏抹在脸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她却眉头都未皱一下。 脸上的新伤被厚厚的药膏覆盖严实,她拿起刚刚风无息给她的药丸就着冷茶吞下。 放下茶杯,她抬眼看着镜子,猩红的眼底是隐忍的恨意。 第333章 往事如梦 她抬手摸着脸上的伤痕,觉得讽刺无比,那些伤痕见证了她这十年猪狗不如的生活。 点竹的目光落在铜镜之上,又似乎没有在照镜子,她目光空洞,视线失焦。 那些往事趁机零零碎碎地在她眼前浮现。 十年光阴,她都快忘了她本也有一个一人一马仗剑走天涯的梦,她会在行走江湖的途中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会在落日余晖之时忙碌于灶台之间,会生儿育女,然后带着她们游历四海…… 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和拙梅争清风派的掌门之位,因为她的梦便是从她接过掌门之位的那一刻破碎的。 在拙梅跟着孤山泽游历江湖两年未归之后,他的师父,也就是那个恶魔,终于准备把清风派掌门的位置传给她。 过去十年之久,点竹依然记得她当时跪在掌门议事厅时雀跃的内心。 她想着师父把清风派交给她,她一定不能让师父失望,她要让清风派成为江湖上人人称赞的门派。 她还想到了那个被她深藏心间如春雪一般干净的男子,虽然他喜欢的是师妹拙梅,但是如今她是清风派的掌门,他会不会高看她几分呢? 她还在畅想着如何带着门下众多弟子把清风派做大做强之时,她的师父递给她一颗药丸说:“吃下它,从此以后你就是将来接我衣钵的人了。” 点竹看着那颗黑乎乎的药丸,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不是好东西。 但当她抬头对上风无息和煦如风的目光时,她便把那一丝不安抛之脑后,乖乖吃下那颗药丸,吃完她小心地问:“师父,您给我吃的是什么?” 风无息的脸上依然是和煦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令她如坠冰窟:“剧毒。” 后来她才知道那颗药丸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三月梦芳华。是剧毒,因中毒之人服毒后脉象便是将死之人之脉,却能与常人一般再活三月而得名;三月之期一到却未服解药便会毒发,毒发之时肠穿肚烂、痛不欲生,而解药……只有风无息有。 那颗药丸吃下去后,风无息告诉了点竹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无锋的存在。 点竹也知道了自己甚至是她的三个师妹都只是风无息复仇的棋子。 风无息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装出一副风光霁月、慈悲为怀的样子收养她们四个孤女为徒弟并以梅、兰、竹、菊命名,就是想和宫门的风、花、雪、月对打,而藏于暗处的魑、魅、魍、魉则对照宫门的商、角、徵、羽。 点竹记得风无息看着她逐渐煞白的脸,以往温和的脸上被阴郁取代,毫无感情地递给她三颗黑乎乎的药丸,和她刚刚吞下去的那颗一模一样。 “梅、兰、竹、菊,缺一不可,你既然接了掌门之位,从此她们三人便是在你之下,要听你派遣,所以……这药,你给她们,我今日跟你说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跟她们透露!” 她接过那几颗药丸,嚅动嘴唇,试图替她的师妹们求饶,却在风无息冷如寒霜的视线中噤声。 第334章 深陷泥沼 她面前的师父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师父,他不会听她的求饶。 点竹没有求饶,但到底是舍不得那几分情同姐妹的情意,当她拿着那颗带有剧毒的药丸找到心思最为单纯的小师妹霜菊时,她还是心软了,她冒着忤逆风无息的风险把事情告诉了小师妹,她也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带她走出这黑暗的泥沼。 可惜,她低估了风无息,风无息并没有完全信任她,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代价是霜菊被残忍杀害,她的脸上被划下第一道刀痕,伤疤又深又丑。 风无息冷漠地擦着手上的血,对她的哭泣尖叫置若罔闻,待她终于没有力气再尖叫了才蹲下身看着匍匐在地的点竹说:“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做棋子便要有做棋子的自觉。” 冰冷的匕首划在她细嫩的脸上的感觉太疼了,她害怕极了,还有从她眼前抬出去的小师妹的尸体让她不敢再搞小动作。 所以,当她拿着三月梦芳华去见幽兰的时候,她没有心软,换来了风无息的一句很好以及她的三师妹幽兰对她的恨。 当幽兰目眦欲裂地质问她为何这般恶毒时,她被黑色面纱遮住的脸上涕泗横流。 为何?为何! 因为别无选择,无论如何选,她都是恶人。 点竹已经从反抗变成了臣服顺从,乖乖地做着一切风无息希望她做的事。 由于她的顺从,风无息也逐渐让点竹代管清风派掌门和无锋的首领的事务,其实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脏活,要么是掳人妻女胁迫那些门派归顺无锋,要么是拿着高门大户的后宅秘闻强夺财宝,可谓是坏事做尽。 在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里,点竹到底还留有几分私心,她骗过了风无息,并没有给拙梅传信,她希望拙梅真的能跟孤山泽浪迹天涯,永远也别回来。 除了不想她的又一个师妹沦为走狗之外,她依然希望在她深藏的心上人——孤山泽心中保留着她美好的样子。 可惜啊可惜!她费尽心思,终究没有让拙梅逃出魔爪,风无息是宫门之人的消息被孤山派的掌门发现,而孤山派和宫门一向交好,一定会传信给宫门,但他的大计还未完成,不可让宫门发现,所以他下令要除去孤山派。 但当时无锋还在蛰伏,首领机制还未成形,无缘无故就灭一个门派不容易,总归要找个由头。 偌大的掌门议事厅里,只有风无息和她,风无息如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份孤山派已经知道,若我还是清风派之人,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所以,我要假死脱身,从此以后你就是真正的清风派掌门了。” 点竹低垂着头颅,恭恭敬敬地问:“师父希望弟子如何做,望师父明示。” “我已派人去孤山派,以孤山泽窥探我派秘术为由,要孤山派把人交出来,若他们不交,便都杀了。” 她听到风无息毫无感情地说出这个计策时,忍不住皱眉。 孤山派知道风无息的身份,肯定知道这次清风派的目的是遮掩风无息的身份,所以一定不会交出孤山泽,孤山派只有灭门一条路。 第335章 喉咙被毁 她又想到了那个干净的男子。 风无息决定的事几乎不会改变,他没有人性,她都知道的。 点竹双手紧紧绞着衣角,犹豫许久她还是开口了:“师父,既然您都准备以假死脱身了,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孤山派……是不是可以不灭?” 若风无息假死,孤山派真的被灭,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她这个清风派新任掌门干的,包括孤山泽。 那个干净温暖的男子,哪怕她过着如狗一般的生活,她还是记挂着他,她害怕他用充满仇恨、嫌弃、失望的眼睛看着她。 风无息突然冷笑着看她,端起一杯滚烫的茶水掐着她的下巴灌了下去,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过,灼烧着她的咽喉。 风无息把她丢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恻恻地说:“灭孤山派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因为孤山派是宫门的盟友,不趁现在除掉,留着以后无锋和宫门交锋之时放出来乱咬吗?” 他一边用烫伤膏擦着被撒出的茶水烫红的手,一边目无一切地看着点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孤山派大弟子的那点心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他会多看你一眼吗?” 点竹无力地躺在冰凉的地上,任由地底冰凉的寒气席卷她的每一寸骸骨。 她又哭又笑,被开水烫过的喉咙此刻犹如吞炭,灼热又刺痛,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嘶叫声。 风无息冷眼看着她哭至没有力气再折腾才施舍一般丢给她一瓶药丸:“不想变成哑巴的话,现在就吃一颗。” 她忍着痛咽下一颗药丸。 风无息冷漠地给她分配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的喉咙还不能说话,只能安静地听着。 “你要做的事有很多,第一件,给你的好师妹拙梅传信,让她回来给我送终,等她回来,你可别心软不舍得给她喂剩下那一颗药丸啊!” 她赶紧磕头表忠心。 “第二件拦截所有孤山派传出去的消息,尤其是给宫门的。” “第三件,我已安排霹雳堂的人和刺客前往宫门,孤山派还想着求助宫门,殊不知宫门也自身难保。” “这次进攻宫门估计不会一次就成功,等那些刺客回来,估计我已经是死人了,记得以无锋规矩论功行赏,至于霹雳堂,愿意归顺的就好生安排,要是还不愿意的就送去阎王殿吧。” “最后一件,就是尽快置办我的丧事,以后我住后山石室,你找个由头把后山设为禁地,你夜里去后山见我。” 说完他看着点竹威胁道:“别打什么歪主意,别忘了,你的体内还有三月梦芳华。” 点竹赶紧抬头,摇头表示自己坚决不敢。 风无息满意地笑着走了,点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突然想哈哈哈大笑,却怎么也发不完整的音节,只得大张着嘴发出刺耳的嘶吼。 风无息的药果然有用,喉咙没有那么痛了,但是那个藏在他心底的干净的男子长什么样,她竟想不起来了。 第336章 一起下地狱 掌门议事厅里被灌下的那一杯茶水,毁掉的不止有点竹的喉咙,还有点竹心里的最后一丝善念。 点竹连续吃了三天药后,喉咙勉强能正常发声了,她按照风无息的指示,给拙梅传信,切断孤山派向外传递消息的途径,替风无息办一场风光的“后事”。 全天下都知道清风派的掌门是点竹,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那些事情不是她做的,没有人会再相信她是个好人。 风无息的“后事”刚办完,她没想到孤山泽竟孤身一人来清风派见她,想以一人之死换取全派安稳。 点竹隔着黑色的面纱,看着那个干净的男子,觉得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天真的人,本有机会可以跑,却偏偏来送死。 她按照风无息的指示把人扣押了下来,可光是如此还不够,风无息竟然要她砍他的手脚,要把他做成人质羞辱他,她下不去手。 可是三月之期将至,她不想就这样死去,她忍着心痛,泪流满面地亲手砍了孤山泽的手脚,孤山泽从头到尾都没有喊过一句疼,只是要她信守诺言,放过孤山派、放过拙梅。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也没有答应他,因为她知道风无息一定会让他们全都死。 后来,拙梅回来,看着她们两人在自己面前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她心里嫉妒极了,第一次那么憎恨拙梅。 掌门之位风无息最开始就是想传给拙梅的,偏偏拙梅不愿意,风无息才传给她。 点竹觉得她受过所有的苦都是替拙梅受的,这些事本来该是拙梅做的。被逼得丧失人性,最终众叛亲离的人应该是拙梅,但她不仅还拥有着孤山泽的爱,她还用那双清高的眼睛失望地看着自己。 拙梅凭什么?! 点竹说了很多酸溜溜的话,看着拙梅最终不忍看孤山泽受此屈辱,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 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内心痛快极了。 之后的日子里,每次杀完人或者完成风无息给她的任务时,她都能体会到同样的痛快。 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从点竹眼前闪过,她失焦的视线逐渐聚焦,她看着镜子中满含恨意的眼哈哈大笑,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幽暗的房间,如恶鬼狂啸。 风无息一定不会知道,幽兰没死是因为她让人故意留手的,她恨死风无息了,她就是要让宫门的人乃至全天下的人知道风无息丑恶的嘴脸。 她早已不惧怕死亡,但她不甘心只做一枚无声无息的棋子。 他要让风无息一败涂地! 宫门带着那些积怨已久的武林门派来势汹汹,她有预感,无锋撑不了多久,阻止二月十八的会面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风无息看,宫门早已掌握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门派的动态,只要那些门派有异动,宫门必定会察觉,只拦住一则消息,拯救不了无锋的将败之势。 所以,他要拉着风无息一起下地狱,她真希望宫门来得快一点,她无比期待风无息看到他的谋划被揭穿之时,气急败坏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若有机会她也想用看狗一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337章 上下齐心 宫门,执刃厅再次集齐前山各宫的宫主和后山各宫长老以及云为衫、上官浅。 熏香袅袅升起之时,宫尚角和宫子羽并肩上前,拱手行礼,默契十足。 雪长老愕然,转头和月长老对了个眼神。 这什么情况?据他所知上一次兄弟俩如此有默契还是在去年的宫门大战之时。 月长老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只见宫尚角和宫子羽一唱一和地讲述着此次对抗无锋的计划,座上的其余人面色凝重,时不时点点头,待香燃尽,一个营救各个投靠的武林门派又同时除掉无锋的精密计划已形成,宫门上下百年来第一次如此上下齐心。 已经入夜,宫门的高山与浓重的黑夜重叠,各宫的宫殿却灯火通明,一片黑暗星星点点的光明,看得分明。 羽宫,宫子羽站在庭院中间,一队披肩执锐的侍卫整齐地站在庭院中央,等候着宫子羽的发落。 自去年宫门大战之后,宫门便已经在为与无锋的一战做准备,这些侍卫是宫子羽通过层层选举,秘密在后山训练,并且通过考核的黄玉侍卫,与无锋大战是武林纷争,但宫门安危依然是首位,在大战之前,他必须把宫门的守卫再次加强。 商宫,一队侍卫从宫紫商的实验室中搬出许多个箱子,宫紫商在来往的侍卫中间认真地清点着箱子中各类武器的数量。 堆满武器的实验室被慢慢搬空,侍卫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宫紫商清点完武器,再送去角宫。 安静的庭院中,轮椅的轮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侍卫纷纷行礼,齐喊:“商老爷!” 宫紫商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眼前这个从来不认可自己的父亲,恭恭敬敬地曲膝行礼:“爹爹,你怎么来了?” 仪态端庄,恭敬有礼,颇有几分高门大小姐的风范。 宫流商没有回答,手控制着轮椅,巡视着那些放在地上的箱子,箱子里有手铳、雷火弹、火箭、火枪等,这些武器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宫紫商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目光紧随着宫流商,待宫流商巡视一圈后,她才小心翼翼开口:“父亲,这些都是大战需要的东西。” 她不敢多说,怕父亲对她现在做的这些武器不满意。 宫流商转着轮椅到宫紫商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情绪复杂,半晌才说:“做得很好。” 宫紫商惊诧地看向宫流商,她以为宫流商是向往常一样来教训她的,没想到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认可的话。 一股酸涩从心口蔓延至口腔,再经鼻腔蔓延至眼眶,一股热泪马上就要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宫紫商赶紧扯着嘴角冲宫流商笑,极尽全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宫流商严肃地说:“一宫之主当着下人的面掉眼泪,以后还如何御下?” 宫紫商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两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宫流商继续说:“商宫交到你手里定会恢复往日光辉的。” 宫紫商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父亲的意思是……?” 宫流商控制着轮椅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宫紫商说:“以后你就是商宫真正的宫主了。” 第338章 各宫忙碌 宫紫商对着宫流商离去的背影喊:“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宫流商没有回头,在夜色中渐渐远去。 宫紫商目送着宫流商离开后准备继续清点,她突然看向一边的侍卫问:“我刚刚数到多少了?” 一排侍卫齐齐用懵懂无知的眼神看着她摇头。 她无奈地用手拍拍脑袋说:“哎,再从头数一遍。” 数到一半金繁过来找她。 “大小姐……” “你闭嘴!”金繁刚开口就被一声怒吼打断。 金繁莫名其妙,小声问旁边的侍卫:“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在清点武器,刚刚已经清点一半了,被商老爷打断了,这正重新数呢。” 金繁点点头,默默和侍卫站成一排,安静地等宫紫商清点完。 他是来向宫紫商告别的,他是红玉侍卫,武功高强,这次兵分多路,光靠宫尚角不够,他应执刃要求,带队随曹家的镖队前往江南玄家接应。 徵宫,宫远徵正戴着麂皮手套在灯光下小心地把暗器收纳进暗器囊袋中,形状各异的暗器在烛光下冒着幽幽寒光,一看就是剧毒。 百草萃的配方已经被迫交出去了,以往的毒药已经没用,但是现在这副暗器上淬的毒,是他最新研制的剧毒,他看着闪着幽幽寒光的暗器,露出邪魅一笑。 他敢保证中此毒者,除了他,无人能救。 他还要替哥哥和嫂嫂也各准备一套。 司徒洛洛看他房间烛火通明,便推门而入。宫远徵正拿着镊子夹着一枚刚淬完毒的暗器在烛火上烤,神情专注认真。 司徒洛洛径直走到他身旁坐下,看着他拿镊子的手,踌躇片刻才问:“我听说宫门马上和无锋马上交战了,你也要去吗?” 宫远徵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隐瞒她:“对,这次宫外需要人手,宫子羽是执刃,他留守宫门,商宫大小姐不会武功,也不能出宫门,我之前和哥哥外出历练过,自然要出去帮忙。” 司徒洛洛撑着下巴,有些失望:“那岂不是独留我一人在徵宫?” 她也很想帮忙,但是她知道她武功很弱,出宫门只会添乱,不禁有些沮丧。 宫远徵将那片淬完毒药的暗器往冷水里一放,在“滋滋”的声响中睨了她一眼:“怎么?孤单啊?要不我找两个药人来陪陪你?” 司徒洛洛狠狠瞪他一眼。 真的是好好一个人,偏偏长张嘴。 冷水中的“滋滋”声已经停了,宫远徵用镊子取出,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晾干水汽。 他瞥了一眼气鼓鼓的司徒洛洛,唇角翘起几分,抬着下巴指了指安置宫靳角的房间:“哥哥和嫂嫂回来没有马上把皎皎接回角宫,想来是想到了今天,到时我们都出宫去了,徵宫就剩你和皎皎,到时有你热闹的,保证你不孤单。” 小家伙能吃能睡,嚎起来那叫一个声如洪钟,不高兴了要抱抱,高兴了要抱抱,这磨人劲他可是见识过的。 司徒洛洛撇嘴:“不就带皎皎嘛!” 小家伙长得好看还爱笑,摸起来还软软的,她可喜欢了。 第339章 远徵弟弟又被调戏了! 说到此,宫远徵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对小家伙偏爱在他身上拉粑尿尿这件事百思不解。 小家伙接来徵宫这么久,明明司徒洛洛也爱抱他,奶娘也经常抱,几乎都没在她们身上拉过尿过,他却几乎只要抱他,必定逃不过这特别的“礼物”,搞得他是又爱又恨。 宫远徵嘴角闪过一抹坏笑:“我们不日出发,你这几日多跟他培养培养感情,也让他送你几泡尿。” 司徒洛洛骄傲道:“皎皎真乖,从小就懂得怜香惜玉。” 宫远徵白她一眼:“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是香啊?还是玉啊?” “……” “你深更半夜来找我,有事?” 司徒洛洛从她随身背的刺绣小包里掏出一个琉璃盒子,递给他:“诺,给你的。” 宫远徵手上戴着麂皮手套,没有立刻去接,而是问他:“这是什么?” 司徒洛洛直接放在桌上:“金蚕蛊,新鲜出炉的。” “给我了,那你呢?” 司徒洛洛轻松道:“我又不出宫门,用不着。” “而且我现在对培养金蚕蛊颇有心得,你医馆里那些剧毒多赏我几样,要再培育一只不过是小事。” 宫远徵难得没有毒舌,而是真诚道:“谢谢。” 他记得司徒洛洛说过金蚕蛊需要上百种毒虫和很多毒药滋养,宫远徵常年与毒药为伍,知道很多剧毒都是触之即死,怎么可能像司徒洛洛说的那样轻松,这份情他得承。 而且被人这样关心着,他竟然觉得很不错。 “光用嘴谢啊?” 宫远徵立刻黑脸,真是浪费表情,白心疼她那几秒。 “你想要什么?” 宫远徵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司徒洛洛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满脸花痴笑盯着宫远徵:“那就……亲一下吧。” 她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娇俏,像是在撒娇。 宫远徵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坐稳,耳尖迅速染红。 虽然他早已习惯司徒洛洛的单纯直爽,但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简直毫无体统! 他轻咳一声,严肃道:“司徒洛洛!矜持!” 司徒洛洛才不听。 谁矜持谁打光棍! 她把屁股往宫远徵旁边挪了挪,脸缓缓朝宫远徵靠过去。 她看着宫远徵精美绝伦的五官在眼前慢慢放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悄悄爬上脸的红晕让她此刻躁动的心更加雀跃。 马上就要亲到了,嘿嘿嘿~ 眼看那张性感殷红的嘴唇近在咫尺,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脑门上,让她不能再向前一分一毫,那几分雀跃被一盆冷水浇得透透的。 宫远徵一只扶着她的脑袋冷声说:“你想干什么?” 司徒洛洛脑袋保持着向前的趋势,理直气壮地说:“亲你啊!以后说不定就亲不到了。” 要是无锋都死翘翘了,她肯定不适合再住在宫门,到时候人都不一定能见到,更别说亲这么好看的脸! “放心,我肯定死不了。” 司徒洛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你的意思是以后可以亲?” “……”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就是……就是也没有人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以后可以亲的话,那我现在先亲一下也没关系吧?” 第340章 深夜相吻 宫远徵端着一张义正言辞的脸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宫远徵见司徒洛洛的头不再用力向前,便把她的脸推回原位,确保她已经死了贼心才收回手抱胸说:“那个……你要什么草药我都替你找来,行了吧?” 司徒洛洛耸耸肩。 她堂堂药王谷亲传弟子稀罕他的草药?她更稀罕人,好吗?! 她双手捧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宫远徵看,剑眉星目、明眸皓齿,简直太符合她的审美了,在这样温暖的烛光下,光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视线移到宫远徵的嘴唇上,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不行,也太诱惑了吧,今晚一定要亲上,就亲一下…… 宫远徵看着司徒洛洛看着他神游的样子,眼睛微眯。 这小呆子看来是贼心不死,他脑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这么想亲他,不如……逗逗她? 宫远徵头缓缓靠近司徒洛洛,佯装要亲她,司徒洛洛没有预料中那样害羞地跑掉,竟然闭上眼睛、撅着嘴,一副等着他临幸的样子。 ???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他不禁打量起司徒洛洛来,她的脸近在眼前,白皙的皮肤如剥壳的鸡蛋,水灵灵的,粉红色的嘴唇饱满莹润,像一颗雨后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宫远徵的脸缓缓往前移动,手不自觉握成拳,司徒洛洛清浅温热的气息喷散在他脸上,他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 这走向……是不是不太对?不是要吓她吗?她怎么把眼睛闭上了!还有他怎么魔怔了一样,竟然真的想亲她?! 眼看马上要亲上了,他一时犯了难。 要不……如了她的愿? 但是…… 司徒洛洛突然睁开眼睛,不等他反应,便稍微往前轻而易举地让两唇相贴。 宫远徵脑子一片空白,早已忘了刚刚想的但是后面是什么了。 司徒洛洛眨了眨眼睛,果然很软,贴上还有点凉凉的。 她刚刚正思考要如何不被宫远徵阻止成功亲到他,就看见宫远徵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在眼前缓缓放大。 美梦成真,她自然乐意,安心闭上眼睛,等着期待已久的亲吻,哪知这宫远徵如此磨蹭,害她以为刚刚在眼前放大的脸是错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偷瞄。 确实不是错觉,那张脸就在自己眼前,只是怎么一副想亲又不想亲的样子。 机会近在眼前,司徒洛洛当然不会放过,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只是亲上去后她便呆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宫远徵竟然也不动?! 烛光微微跳动,将两人相吻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满室寂静,交错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司徒洛洛试探地在那片柔软的唇瓣上轻啃两口,仿佛小心翼翼地品尝易化却珍爱的糕点一般。 宫远徵被她生疏笨拙地亲吻啃得轻“嘶”一声,喉结微微滚动之后,伸手扶住那颗乱晃的脑袋,转被动为主动,无师自通一般轻含着在他唇上胡作非为的罪魁祸首。 第341章 他不是什么人都亲 温热嫩滑的口感让宫远徵不自觉地温柔辗转,呼吸交缠之间,屋内的温度似乎变得灼热起来了。 司徒洛洛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连怎么呼吸都忘了,白皙的脸上染满红晕,仿佛一颗熟透的苹果。 正当她觉得自己快死晕过去之时,宫远徵放开了她。 被突然放开,司徒洛洛有些茫然:“嗯?” 宫远徵转正身子,坐得端正,手局促地在膝盖上搓了两下,才用微哑的声音说:“嗯什么嗯?怎么?还想占我便宜?” 司徒洛洛:??? 什么占他便宜?!刚刚他分明也很喜欢! 嘴上却得寸进尺地问:“还想占的话,还能占吗?” 宫远徵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在对上司徒洛洛满眼期待的眼神时,喉结不受控制地微微滚动,察觉到自己竟然快要被她蛊惑的瞬间,宫远徵立刻起身,拎起司徒洛洛的领子,把人往外推。 “我还要给暗器淬毒,没空陪你玩,你少在这碍事!” 司徒洛洛像一只被捏住命门的小猫崽子,拼命地舞动着双手,想要把自己解救出来,最终无果。 被推到门口时,司徒洛洛死命地抓住门框,任宫远徵如何拽她,她都不放手。 宫远徵无奈,故意摆着一张冷脸:“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先放手,你回答我 我立刻走。” 宫远徵铁了心不想她再留在这里,没有放手,但没有再用力拽她。 司徒洛洛突然就变得委屈巴巴起来:“你会去亲其他人吗?” 宫远徵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他是什么人都亲的人吗? 他拧眉:“你就想问这个?” 司徒洛洛满眼期待地点头。 宫远徵松开拎着她衣领子的手,双手背在身后,没有看司徒洛洛,神色之间却有几分认真:“要是有其他人敢深更半夜来我房间咬我,早被我毒死了。” 司徒洛洛放开死抓着门框的手,两只手 手指对手指地一通乱戳。 这意思是不会? 宫远徵冷冷的声音响起:“还不走?” 司徒洛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立刻对着宫远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马上走。” 宫远徵站在廊下看着司徒洛洛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才走回屋里。 他坐下一眼便看到了那只放金蚕蛊的琉璃瓶,他面色温和下来,拿起细细摩挲,视线逐渐失焦,眼前浮现出刚刚两人亲吻的画面,少女清甜的唇齿,淡淡的脂粉香……此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连脸都后知后觉地烧起来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立刻起身喝了一口冷茶,意图散去脸上的燥热。 待浑身的燥意渐渐消停,他才重新坐下。 得赶紧给暗器淬毒,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角宫,宫尚角坐在墨池岸边的灯下奋笔疾书,一封封带着密封好的信笺,由信鸽带着飞往无边暗夜。 蜀中城二月十八的会面已经被无锋知晓,所以,二月十八各大门派不会在蜀中城会面,而是会趁着支持无锋的门派分散在各地,宫门直接带着各路江湖豪杰,直接攻上无锋总舵。 第342章 杜鹃待开 刚刚信鸽送的是给各个门派传的密信,信中要各个门派不必赶往蜀中城,另有安排。为免真正的计划泄露,信中并未提及。而是派暗探随曹家的镖队前往各个门派,一来以防宫门的镖被劫;二来可以亲自与各个门派讲述其中厉害;三来送完镖之后,可以随各个武林门派一同赶往无锋总舵,中途若有变动,亦可随时通信。 在宫尚角心里,盟友终究不如自己人可信,各个门派都有他信得过的人跟随,他才可安心。 宫尚角终于把十数封信写完让信鸽送出去,再把商宫送来的武器和徵宫送来的暗器清点完,让人按送往各个门派的数量分装好时,已是三更天。 他起身走至廊下,昏黄的檐灯打在他的身上,把他脸隐藏在阴影中。 为了与无锋一战,宫门上下准备已久,虽然已经制定了精密的计划,他依然放不下内心的担忧。 上一次无锋攻入宫门,宫门也提前做了计划,可是最后伤亡惨重,当时笼罩在宫门上下的悲痛,此刻依然清晰。 十一年前的账,一年前的账,还有……孤山派的账,终于是时候清算了,想起这些,他压抑在心底已久的仇恨,竟难得地开始叫嚣起来。 此战,只能赢不能败!他势在必得。 上官浅房间的灯还亮着,宫尚角视线扫过院中开始发花苞的白色杜鹃,脸上的寒冰缓缓消融,他提步往上官浅房间走去。 微风拂过,满园雪白的杜鹃花左右摇晃,一派生机勃勃。 上官浅为复仇奔波已久,如今眼看复仇的机会近在眼前,她却在今夜难得地静下心来做些女儿家该做的事。 她翻找了许久,终于翻找出那块当时跟着宫尚角去往骆家的路上绣的那块肚兜,当时只绣了一个羚羊的轮廓,如今她想接着绣完。 那本来是要绣完给皎皎的,只是后来她在角宫生产,宫尚角对皎皎很上心,什么都不缺,所以把这件事遗忘了。 在有宫靳角之前,她其实早已做好为复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以前她能坦然赴死,如今她却想活,她对没有仇恨,只为自己而活的生活充满期待。 只是,她在无锋潜伏已久,知道无锋阴险狡诈,虽然宫门做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但她内心总是隐隐不安,所以她想尽一份为人母的心。 万一呢? 若真让她在让敌人逃脱、自己活着和与敌人同归于尽之间选择,她想她会选择后者。 夜晚光线昏暗,绣起来要慢很多,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只差最后几针了。 推门声响起,她抬头望去,宫尚角向她走来,纵使光线昏暗也毫不影响他的矜贵雅正。 上官浅放下手中的活,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起身温柔道:“公子公务可是忙完了?” 宫尚角面色温和:“嗯,看你还未歇息,过来看看你。” 上官浅温柔浅笑。 宫尚角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小簸箕,里面有线、剪刀和材质不同的布料。 第343章 心绪微酸 宫尚角随手拿起上官浅刚刚放下的绣品打量:“给皎皎的?” 上官浅接过来,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想起来夜里做女红?” 上官浅一边继续绣着还未绣完的那几针,一边说:“这本就是很早之前准备绣给皎皎的,只是公子替皎皎准备得过于齐全,倒是让我这个做娘亲的都没有机会替他准备礼物了。” 宫尚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上官浅,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他几乎不用多想,就立刻想到了上官浅这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打算,这熬夜也要绣的肚兜哪里是个寻常礼物? 半晌,他才开口说:“等这次回来以后,我不替皎皎准备任何东西,全都让你给他准备,好不好?” 上官浅微微晃神的一瞬,细长尖锐的针微微一偏,插入她的指尖,尖锐的疼痛感从指尖贯穿心脏,她迅速缩回手,指尖已冒出一滴豆大的血滴,她疼得脸色煞白,想要用嘴把血吸掉,被宫尚角伸手拉过去。 宫尚角没有说话,只掏出止血的药替她轻轻撒上,正准备用纱布替她包扎。 宫尚角的动作轻柔无比,生怕动作重了会再弄疼她似的。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专注认真的脸,一股酸涩缠绕在她心间,让她觉得鼻间也酸酸的。 宫尚角刚刚说的话是因为猜到她心中所想了吗? 但是他的脸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是她的错觉? “好。” 她还是轻声答应了他,只要她能活着回来,那有什么不可以呢? 宫尚角缠绕纱布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复又不动声色地继续。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如玉一般的指尖,笨拙地打了一个只能用“丑”来形容的结。 上官浅想要抽回手却被宫尚角顺势握住,她抬眸看去正对上宫尚角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睛好像平静无波,又好似有惊涛骇浪,她一时有些心慌,轻笑着问:“怎么了?” 宫尚角握着她的手的手微微紧了紧,语气无比认真:“上官浅,你可别骗我。” 上官浅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她知道他猜到了。 她低头回避他炽热的眼神,轻声说:“我不会骗公子的。” 她知道他不会信的,但是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骗他的,她也想活着过爱人在侧,儿女承欢膝下的生活。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躲闪的眼神,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在心里无声地质问着上官浅: 上官浅,既然说不会骗我,为何你不敢直视我?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任何事能比得过报仇吗? 哪怕皎皎还连娘亲都不会喊,你我连大婚之礼都未行,你也能为了报仇毫无留恋地安然赴死吗? 他压下心底的酸涩与无力,再次捏起那根被针戳到的手指,轻声问她:“疼吗?” 上官浅这才抬头看他,轻笑着打趣道:“不疼,要不是公子立刻替我包扎,再过一刻钟都找不到伤口在哪了。” 宫尚角牵唇勉强地笑了笑,看着她说:“十指连心,疼就是疼。” 第344章 夜色浓时相拥 上官浅满眼秋波,眼噙笑意。 这话似曾相识。 “公子怎么学人说话?” 宫尚角反问:“我只是觉得此话甚有道理,你不觉得吗?” 说话之间,上官浅已经把最后那几针绣完,她小心地叠起,轻声回应:“公子说的是。” “我也给公子准备礼物了,你等我会。” 上官浅起身往屏风后绕过去,宫尚角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看着她若隐若现的身影在抽屉里翻找,眼底晦暗不明。 上官浅给他的礼物是一个荷包,黑色的绸缎为底,一面是一枝栩栩如生的白杜鹃,一面是金黄细碎的月桂,下方坠着用墨蓝色的丝线打成的穗子。 她把荷包递给宫尚角,解释道:“当时在大赋城灵镜寺时顺手替公子也求了一个平安符,已经放在荷包里了,希望能保公子此生安康。” 宫尚角接过,细细摩挲着荷包,白杜鹃和月桂针脚细密,黑色和墨蓝为主色,一看就是按照他的喜好精心准备的。 绸缎的材质丝滑,触感冰凉,宫尚角小心地将荷包系在腰间,残留在指尖的那丝冰凉似乎通过皮肤传至心间,变得灼热起来。 角宫富有,金玉玛瑙、绫罗绸缎他从来不缺,此刻他确觉得腰间那个不值一两银的荷包是世间最好的礼物。 “浅浅,我很喜欢。” 他习惯隐藏他的喜好,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表达他的喜欢。他是真的喜欢,喜欢她的心意胜过荷包本身。 “我可是特意照着公子的喜好做的哦。” 上官浅也有些意外,语气之间也不由带上了三分得意,细听便能听出几分邀功的味道来。 宫尚角看向她晶亮的眼睛,她的眼瞳漆黑,盛着满满笑意,仿佛一颗闪着莹莹光泽的黑宝石,那束光线也许不够耀眼,却足以驱散他心底的寒冷黑暗。 他突然很害怕拥有过这样的光明后再失去。 上官浅觉得今夜的宫尚角周身萦绕着一股复杂的气息,她知道为什么。 她伸手勾住宫尚角的手,用一根手指在他手心轻挠:“夜深了,我替公子宽衣吧。” 温热的手指在手心轻轻撩拨,也撩拨着宫尚角的心弦,他轻声应:“嗯。” 屏风后,宫尚角垂眸看着像往常一样替他更衣的上官浅,从他的角度刚刚好能看到上官浅的头顶。上官浅替他解了外衫,刚想转身去取寝衣,就被宫尚角伸手捞进怀里。 上官浅靠在宫尚角怀里,隔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他什么也没说,但上官浅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伸手回抱着宫尚角,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说:“公子放心,我也舍不得皎皎和公子,我只是怕万一。” 宫尚角落在上官浅腰上的手紧了紧,许久才说:“没有万一。” 有他在,没有万一,他不会让她赴死。 上官浅抱着他腰的手收得紧紧的,半透明的屏风上两人紧密相拥的身影被拉长,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沾染着朦胧的缱绻不舍。 灯灭,夜色正浓,心意相通的爱人在用力相拥。 第345章 共度上元 宫门上下全体经历短暂的忙碌后,一切归于平静。在正月初十这天,十数名金姓侍卫乔装打扮后前往与曹家的镖队汇合后,往各个武林门派赶去。 而宫尚角和上官浅则带着一队精锐,押着数十箱火药前往东边。 东边的微澜山是无锋总舵,如今有了云图,可以事先在外围布置陷阱;而清风派是点竹和风无息的老巢,势必要事先盯紧。 押着镖,行路艰难,整整走了五日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正值上元,宫尚角在沿途的归来居安置下来。 街上人流如织,欢声笑语,无论男女老少都换上新衣,往灯会赶,欢声笑语,嬉笑叫卖,好不热闹。 而归来居在一片热闹之中,显得安静无比,只有庭院的凉亭中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湖面上飘荡着几只形状不一的花灯,随着微风在微微晃动,火光打在湖面上,折射出点点星光。 高大的树上用红色丝线拴着几只花灯,在风里晃来晃去。 上官浅有些意外,环视一圈精心布置的花灯,轻笑道:“没想到公子还特意准备了这些。” “上元节本就是热闹喜庆的日子,只是如今不宜轻易暴露行踪,只能在这一方庭院勉强度过了。” 上官浅抿唇轻笑着替宫尚角倒酒:“能与公子一起,一点也不勉强。” 清透的酒液流入杯中,溅起一片酒花,浓郁的酒香在一方凉亭弥散开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一次在宫门的上元节。 去年的上元节,宫尚角也精心备了酒菜,命人在孤寂清冷的角宫装上了花灯,彼时她们隔着一张桌子,谈论着世间情仇,若没有后来的变故,一切都还是很美好的。 上官浅想到此处,不由自主地打量四周,问宫尚角:“今晚不会再有什么刺客了吧?” 宫尚角掀起眼皮睨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上赶着想死。” 上官浅缩缩脖子说:“珍馐美酒,良辰美景,应该没有人会这么不识趣。” 宫尚角勾勾嘴唇,不置可否。 如今不在宫门,哪怕良辰美景,他也依然保持警惕,若真有人来,自己人他不会认错,若是外人,只有死路一条。 宫尚角轻抿一口杯中酒,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一轮圆月,注视着被温和的灯光笼罩的上官浅,轻轻吟诗:“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上官浅有些羞涩地抿唇浅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抬眼看着一身月华沐浴的宫尚角,也轻吟一句:“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嘭!” 随着一声尖锐的爆炸声,一道银色的弧线划破天际。 两人同时转头,便看到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来,一瞬间的火树银花、流光溢彩,照亮整片夜空。 上官浅被如此热闹的气氛感染,起身扶着凉亭的围栏往外探头看,嘴里赞叹:“真美!” 自从孤山派灭门,她再也没有留心过这些常人眼中的美景。 第346章 深夜接头 也许是大仇得报在望,也许是有宫尚角陪在身边,她今夜第一次觉得人间烟火,良辰美景是如此美好,炸满整个夜空的烟花竟看得她快要落泪。 一只温暖的掌心覆在她的肩上,宫尚角不知何时起身走她旁边,打趣道:“这烟花有何特别之处,竟叫你看哭了?” 上官浅眨眨眼睛,把眼中的温热眨巴没了才可怜兮兮地说:“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 宫尚角覆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这算什么?以后带你看更好看的。” 上官浅顺势靠在他肩上:“好啊!” 烟花散尽,夜空恢复一片寂静,凉亭之中两人相依,月光温柔地打在她们身上。 她们都在内心祈祷,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 上元夜过,又行了七日,眼看就要到青州了,青州距离微澜山和清风派都不过十里地,也就意味着进入青州地界就算彻底进入了无锋的势力范围,一切皆得慎之又慎。 宫尚角没有直接进入青州,而是选择在距青州十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他手下的侍卫常年跟着他在外奔走,这种在野外扎营的事做起来格外快,还未天黑便在一块光秃秃的平地上搭了数十个帐篷,麻利地把十数箱货物搬到了最中间的帐篷之中,并且还架起火堆,开始张罗今夜的晚膳。 宫尚角在去年计划剿灭无锋之时便已在青州安插了信得过的人,他已提前通过密件传了信,青州的人会在今夜来这里与他会面。 上官浅听到他的计划,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公子,计划周密。” 起初上官浅还担心,她们如此大的阵仗,怕是难以避过无锋的眼线,万一暴露岂非打草惊蛇。 如今知道宫尚角早有安排,瞬间心安不少。 宫尚角很喜欢上官浅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听他夸自己心下愉悦,回了一句:“夫人把命都交给我了,不敢不周密。” “……”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宫尚角端坐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几声鸟叫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宫尚角缓缓睁开眼睛,如鹰一般的眼睛在黑夜中依然炯炯有神。 待鸟叫声第三次响起时,宫尚角起身点亮屋内的烛火。 上官浅听到动静,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是你要等的人来了吗?” “对,吵到你了?” “没有,我和你一起吧。” “好,你先穿衣服,我出去接应他,要是慢了,我担心他被射成刺猬。” 宫尚角掀开帘子,走出帐篷打了个手势,便有侍卫从黑暗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后,他低声吩咐:“人来了,去接应。” 片刻,侍卫就带着一个蒙着头脸,身披斗篷的人进来。 来人拱手行礼:“角公子!” 宫尚角微微颔首,等上官浅出来后便一起前往临时准备的议事厅。 宫尚角直接进入主题,沉声吩咐:“木易,你说说你打探到的情况。” 木易拉下捂着头脸的面巾,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递给宫尚角。 “角公子,青州城处处都有无锋活动,我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基本摸清了情况。” 第347章 绕行青州 宫尚角把地图打开铺在桌面上,偌大一张地图,把青州的每一条街巷,每一个商铺、屋舍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其中有很多红色笔墨圈起来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就是无锋的据点。 三人看到满图的红点紧拧着眉头。 那张地图上几乎每一条街巷上都有无锋的据点,也就是说只要进入青州城,任何风吹草动都很难逃过无锋的眼睛。 木易适时地对说出了更糟糕的情况:“当地官府与无锋沆瀣一气,我们的队伍运着大批火药进去,肯定会被再三盘查,若被无锋发现端倪,只需官府的一纸文书就可以把东西全部扣下。” 上官浅皱眉:“这偌大的青州城,难不成无锋真能为所欲为不成,什么狗官?!不如我趁着夜黑风高去把他宰了,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宫尚角的手背在身后,轻轻摩挲着说:“民不与官斗,纵使不是什么好官,我们也没必要惹是非。” 上官浅轻哼一声。 无锋能在东边胡作非为,跟这些不干人事的狗官脱不了干系,不过宫尚角说得对,若不是别无选择,还是别跟官府对上的好。 宫尚角看着那幅地图的边缘,青州城外的山林之间简单画着几笔不太连贯的路,他问木易:“城外的这些路线能走吗?” “公子,画在地图上的都是我探过的,但是这些路中间断断续续的,要运这么多东西过去,难。” 宫尚角指着其中一条连贯的线问:“那这条呢?” “这是山间的一条溪流。” 宫尚角扫过地图,眉头紧蹙,这次的目的是先封锁住微澜山和清风派的各个出口,找机会布置好火药,等着各个武林门派赶到再动手,现在不是惊动青州城的时候。 心里有了决断,他才说:“木易,你先回去吧,继续盯着青州城中的那些据点,我们不走青州城。” 木易走了之后,宫尚角手指落在那几条并不连贯的路线上轻轻敲击。 “浅浅,替我磨墨。” 上官浅拧着眉头眨巴眼睛。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她上哪找墨给他磨? 看宫尚角似乎正在想事,上官浅撇嘴,转身出去,不一会手里便拿着一节烧过的木枝走进来递给他。 宫尚角:??? 上官浅耸耸肩:“荒郊野外,条件实在艰苦,公子凑合用吧。” 她趴在桌上看着宫尚角用那截木枝把城外的区域圈起来,问:“公子想从城外走?” “先探路吧。” *** 天明,昨夜派出去探路的人已经都回来了。 宫尚角把从三个方向收集回来的地图同时放在桌上,根据三幅图上的地图画出一幅完整的地图,从地图上看似乎能看到丛林之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但中途有一小段被那条穿过丛林的溪流截断。 宫尚角把那条小路用木炭描黑,圈出截断小路的那段溪流,再次派人出去探路。 “圈出来的那段溪流,看看水的深度。” 黄昏之时,探路的侍卫把修正过的地图交给宫尚角:“公子,那段水路我亲自走了一遍,水不深,刚没过脚踝而已。” 第348章 战前准备 有了路线图,宫尚角吩咐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他打算把带来的精锐分成三队,一队运上绫罗绸缎,乔装成商人,驻扎在青州城,与安插的暗探一起盯着青州城各个无锋据点的一举一动,并在支援的武林门派赶到时充当活地图。 另外两队通过小道从青州城外运送火药,并在绕过青州城后分别前往微澜山和清风派。 一切货物已装车,只等着天一亮就要出发。 宫尚角在小帐内和上官浅商量她的去处。 昏黄的烛光下,两人相对而坐,宫尚角直截了当:“明日你随商队一起入青州吧。” 不管上官浅是去微澜山和清风派他都不放心,让她去青州城是他摇摆许久才做的决定。 “为何?” 她的首选是去清风派,只要各方武林中人赶到,她必然直奔点竹和风无息的老巢,取他们狗命,为家人复仇! 宫尚角知道上官浅的想法,眼神躲闪:“青州城需要有主事的人。” “微澜山和清风派也需要,点竹和风无息都不可能在青州,我不去!” 宫尚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亲手杀点竹和风无息,但是你去,我不放心。” 上官浅语气可怜兮兮:“公子……” 宫尚角立刻打断了她装可怜:“好了,拙梅和幽兰会和各武林门派同时到达青州,你先在青州,随后同她们一起来。” 如今一旦打起来,比的都是武功高低,拙梅武功高强,上官浅跟着她,应该不会出意外。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不容置疑的脸,只好乖乖应下。 跟着拙梅也好,有拙梅在,胜算更大。 *** 无星无月夜,清风派外的丛林间。 宫尚角站在一棵高耸的树杈上,黑色的披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整个清风派的全貌,清风派两面环山,一面临水,还有一面是顺着河谷延长的低谷,幽兰给他的地图标注出了三处通外界的路线。 为了好好把点竹和风无息困在清风派,他已派人把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探查了一遍,并在四周布下了埋伏,确保没有人能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现在只需要看住出入的人,不让任何消息传入清风派,也不让任何消息传出去即可。 微澜山隐没在一片浓重的黑色中,有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在各个山洞洞口偷偷埋下火药,再悄无声息地藏身于茂密的丛林之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而江湖中各个反抗无锋的门派或乔装打扮、或掩人耳目,带着派中精锐赶往青州城,按脚程都会在二月十七日之前到达青州城。 青州城、微澜山和清风派皆已经在监视之中,各路武林人士也已经在前来支援的路上。 宫尚角却依然忧心忡忡。 他现在担心的是蜀中城,为了牵制支持无锋的武林门派,峨嵋派会在峨嵋山上演一出空城计,而负责前往峨嵋派的是宫远徵。 虽说峨嵋派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宫门的火器和独门暗器加持,仅凭那些江湖门派翻不出水花,他还是有些担忧。 第349章 终焉之战1 二月十七,青州城突然涌入大量的武林中人,青州城中的无锋探子发现异常,想要前往清风派去通风报信时,却被安插在青州城中的宫门暗探和赶来的武林中人联合拿下。 上官浅安排了一部分宫门的探子留在青州城处理那些无锋之人,其余人按照原计划分别赶往微澜山和清风派。 二月十八的丑时,上官浅带着拙梅、幽兰和攻打清风派的武林中人前往清风派和宫尚角汇合,前往微澜山的队伍则由金繁带队。 清风派外,与上官浅汇合后,宫尚角先与刚到的各位武林众人讲述了一遍计划后,让大家先稍作休整,待辰时便直接攻入清风派。 天微微亮,沉寂的丛林中有惊鸟飞起,宫门的暗探冲在最前面,飞檐走壁,有了事先记好的地图,很快便锁定了藏在房檐之间的暗哨。 清风派的暗哨武功不弱,察觉到有人入侵,迅速拉了信号弹,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清风派的弟子纷纷倾巢而出,各武林门派的高手和清风派弟子打成一片。 刀剑撞击的声音,火药爆炸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吵成一团。 上官浅扫视一圈,都是些寻常弟子,没有看到点竹的身影,她低声问身旁的拙梅:“点竹还没现成,风无息应该也还躲着吧。” 拙梅用纱巾围着口鼻,露在外面的眼睛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他。” 跟在身后的幽兰说:“她们不知道我们会今天来,所以风无息应该在后山禁地,而点竹应该在她的房间。” 上官浅:“得快去找他们两人,别让他们有机会逃走!” 按照昨天夜里大家商讨的对策。各个武林高手主要负责和宫门侍卫一起在前山制服清风派的弟子。 而点竹、风无息以及他们身边的高手则由宫尚角、上官浅和拙梅等人带着宫门的一队精锐侍卫负责。 其他武林门派不知道的是为了对付深不可测的风无息,宫门后山也有长老前来参战,只不过为了不过早暴露身份乔装打扮成了宫门侍卫,而此时他们就隐藏在侍卫之中跟在宫尚角和上官浅挑选的精锐部队中。 宫尚角看了下地图说:“那就分头行动。” 上官浅点头,带着拙梅和一身宫门侍卫打扮的月长老前去找点竹。 拙梅走在最后面,与宫尚角错身之时被拉了一下,她没停下,只听到宫尚角冷冷丢下一句:“看着点上官浅,别让她做傻事。” 拙梅头也不回地摆摆表示答应。 宫尚角则带着乔装打扮成宫门侍卫的花长老跟在幽兰身后,前往后山禁地。 幽闭的房间,点竹被信号弹惊醒,刚起身,寒鸦壹就推门而入,禀报道:“首领,宫门带着那些武林中人打上来了。” 点竹不紧不慢地披上披风,围上能遮头脸的面巾,幽幽道:“可终于来了啊!” 寒鸦壹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听懂点竹话里的意思。 怎么她听着首领的意思还挺期待宫门打上来的,难道首领早有安排? 第350章 终焉之战2 他疑惑道:“首领知道宫门今天会打上来?” 点竹如实道:“不知道。” 寒鸦壹言辞之间的慌张显而易见:“首领,今日各个门派在蜀中城,宫门来的人不少,我们是不是先逃?” 点竹终于收拾妥当,慢条斯理地吞下新炼制的百草萃药丸,慢悠悠递了一颗给寒鸦壹才说:“要逃,不过……宫门大费周章前来,总不能让他们无功而返吧,给他们准备了点礼物。” 寒鸦壹接过百草萃,恭敬道:“多谢首领赐这么贵重的药。” 炼制百草萃的药材是他亲自置办的,所以神翎草被宫门故意收购一事,他是知道的。后来也是通过多方打听,花费了很多金钱,他才买到少许,所以百草萃的配方虽然人人皆知,但如今依然稀有,无锋内部只有首领和各个门派首领才有资格使用,今天点竹给他赐药,他也很意外,以至于忽略了点竹说的话。 点竹起身拿剑:“这是你应得的,叫上二魉,先去后山禁地。” 她要把人往后山禁地引,让宫门和风无息狗咬狗,然后趁乱逃走。 一想到风无息筹谋三十多年的事,要在今天毁于一旦,她突然就觉得解气无比。 寒鸦壹照做。 当点竹带着三人走出房间便看到上官浅和点竹从远处的台阶之上走来,她嘴角挂着一抹阴险的笑容,被三人护在中间,喃喃道:“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三人听到她说此话,皆露出不解的表情。 待人走得近了点竹开口说:“师妹啊!好久不见啊。”,语气颇为轻松自然,好似害得人家破人亡的人不是她一般。 拙梅满目愤恨:“是有点久,让你多活了那么久!” 点竹轻笑:“师妹啊,我受的所有苦,做的所有恶事都本应该是你的,你却只想着我死,真是可笑!” 她发出嘶哑凄厉的笑声,在一片战火硝烟中显得格外刺耳。 上官浅咬牙道:“你是该抓紧时间笑,很快你就没机会笑了,因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点竹视线扫过她,冷哼一声:“上官浅,你该感谢你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不然我早让你死了!” 拙梅冷哼:“说她,你也配!”,说完用眼神向上官浅示意后直接拔剑迎面而上,第一剑被寒鸦壹挡下来。 拙梅嘲讽道:“你只会躲在别人背后做缩头乌龟?你敢出来与我一战吗?” 点竹回:“躲在别人背后做缩头乌龟的不是我,是你亲爱的师父!” 拙梅再次出剑,寒鸦壹再次接招,两人皆内力雄厚,拙梅出剑磅礴大气,寒鸦壹出剑阴狠凶险,来回几招便缠斗在一起。 上官浅冷眼看着眼前的形势,低声跟一旁的月长老说:“点竹身边的那个女刺客是魉阶刺客,我打不过她,交给你。幽兰说点竹有伤,我对付她。” 月长老:“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呢。” 上官浅冷冷道:“他是施怀安。” 月长老点头,施怀安是暗棋的事,商讨计策之时有提到,他记得。如此他便放心许多,提醒道:“那你小心。” 第351章 终焉之战3 说完拔刀直直对着樱的门面刺去。 樱看着冲自己上来的宫门侍卫,冷笑一声。 区区宫门侍卫也妄想和她过招,真是不长眼! 她抽出腰间的软鞭迎难而上,却在刀鞭相撞之时感受到对方磅礴的内力,随之而来的还有强大的压迫感。 她被逼退一步才稳住身形,惊讶道:“你不是侍卫,你是谁?” 月长老抬头,露出一双冰冷的眸子,一缕白发在他脸侧随风微起,声音悲凉道:“我只是一个替故人讨公道的未亡人而已。” 月长老满身杀气,缓缓向前,每迈出一步,地上都有尘土被他的内力震起。 樱看着眼前的人,一身清冷如玉的气息此时与浓烈的戾气交融,仿佛一轮吃人的血月,她不由心慌,靠近施怀安说:“这人虽内力雄厚,武功高强,但你我联手必能杀了他。” 施怀安一直关注着点竹的动态,并不打算帮她,敷衍道:“行啊,你先上,我掩护你。” 樱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用剑,我用鞭,应当是你进攻,我从旁远程干扰,你让我先上是什么意思?” 施怀安的敌人是点竹,樱虽也是点竹的走狗,他却不打算迁怒她,他总觉得她也许也和自己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枚棋子。 他对她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情,不过不迁怒却也不打算帮她。 他冷声回:“没什么意思。那人好厉害,我害怕。” 眼看月长老越来越近,樱咬牙骂道:“你个怂货!” 施怀安无动于衷,继续敷衍:“嗯,我是怂。” 樱气笑了,看着反常的施怀安,猛然皱眉:“安,你……不会是叛徒吧?” 施怀安没有回答,樱的心里却有了答案,不等她质问施怀安,一柄闪着寒光的已至她眼前。 她一个下腰,侧身旋转,错开致命一击,半披的头发被刀锋割断几缕,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樱喘了一口气,冷眼瞥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发丝,冷眸微凝。 施怀安指望不上,她得趁着过招的空隙移到点竹身边,告诉她情况,准备逃。 另一边的点竹正在和上官浅过招,与其说过招,不如说是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点竹一直不与上官浅正面交锋,只运着轻功在房檐之间来回穿梭。 上官浅的武功路数重在巧,若正面交锋则遇强则强,遇到像点竹这样轻功卓绝,只知道跑的她却一时没了法子。 正是点竹的逃避,也让上官浅心中的疑虑有了答案。 点竹武功可能确实没有恢复,因为点竹用的轻功无影步是一门不需要内力就可以用的轻功,重在快,逃命最好用。 但有这么好的轻功,大可逃命,她为何要遛着自己? 上官浅收剑停步,脸上挂着自信的笑:“你在拖延时间。” 是肯定的语气。 点竹也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停下,大笑:“是啊!我就是在拖延时间,我替你们准备了份大礼!” 上官浅心微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不用垂死挣扎了,你今天逃不掉的。” 第352章 终焉之战4 点竹忍不住桀桀笑。 “一直没见宫尚角,他应该去后山找风无息了吧?” 上官浅面无表情,心里却没来由地慌起来。 被点竹猜中了,后山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宫尚角……她忍不住有些担心。 点竹继续说:“想来他们也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我猜你应该很想知道当年孤山派为什么会被灭门,想知道的话,跟上我。” 说完她对着还在缠斗的人吩咐:“撤,去后山禁地!” 说完运着轻功往后山的方向掠去。 樱和寒鸦壹也趁机脱身。 上官浅拧眉看了一眼点竹离开的方向,满眼杀意地看向施怀安,嘲讽道:“安大人,戏可好看。” 这人从头到尾都在旁观,要是他刚刚帮忙的话,点竹跑不了。 施怀安知道上官浅在怪他没有出手帮忙,但他有自己的考量。 他伸手递了一个香包给她,解释道:“你们没来之前,她说在后山准备了大礼,自从我恢复记忆以后,我就留意到点竹经常去后山禁地,所以想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香术追踪,你是魅阶刺客,应该会吧?” 上官浅气得想踢他两脚解气。 她咬牙道:“后山有什么?后山有风无息!一个比点竹还坏的恶人!” 施怀安无奈地挠了挠头:“那我也不知道啊!” 上官浅:“先追过去再说,角公子他们还在那边。” *** 拙梅带着一行人赶往后山,远远地就看到宫尚角和花长老还有几个宫门侍卫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而风无息此刻却被点竹一剑刺中心脏,仿佛还不解恨一般,她狠狠地抽出剑,恨恨地在风无息身上一刀又一刀地划着,仿佛要把这些年她脸上的伤全部都还回去一般。 一行人离得近了才发现,围在宫尚角他们外面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 那些人面色呈死灰,目光无神,动作僵硬,被刀剑划伤的地方没有流血,却冒着阴森的黑气,看起来像是活死人。 上官浅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对拙梅说:“叔母,这些人不正常,你去抓点竹,风无息看来是活不成了,这些人什么情况得找她问清楚。” 上官浅眼神扫过跟在点竹身后的寒鸦壹和樱,再抬头看月长老和施怀安:“另外两个交给你们俩,没什么用的话,直接杀了。” 说完飞身进入人群之中,寻找宫尚角的身影。 随行的宫门侍卫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全靠本能在与那些杀不死打不退的活死人对抗。 宫尚角和花长老稍微好一些,两人背靠背互为掩护。 花长老挥刀又挥退这些活死人的又一轮攻击,气喘吁吁道:“哎呀!角公子啊!你让我来逮人,没说会遇到这不人不鬼的东西啊?” 宫尚角眸光锐利地观察着这些活死人的一举一动,听到花长老的话,眉头都不带动一下,冷声说:“作为长老,遇事要冷静。” 花长老:??? 他很累,如果刚刚不是幻听的话,他似乎是被这位冷面门神教训了? “冷静什么冷静啊?都要死了!” 第353章 异化之人 宫尚角没在理他,一边挥刀击退在脑海里快速回想着他们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想要从中获取蛛丝马迹,找到对付这些怪物的办法。 半个时辰前,幽兰带着他们刚到就碰上了风无息,与风无息从庭院缠斗到石室,风无息在他和花长老的联合攻击下受了重伤,转身就往石室的最深处跑,本以为风无息是眼看打不过想跑,没想到他却从石室之中的密室中放出了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本以为是无知无觉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出来以后直奔他们而来,毫无要攻击风无息的意思,所以说,这些东西也不是一点意识都没有。 宫尚角记起了风无息叛出宫门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一个失控的药人。 而那个药人是按照无量流火之中克制后山异化之人的方法反推的法子炼制而成的…… 不老不死、力大无穷、没有思想却嗜杀成性,这些药人倒是也把这些特性模仿了个十成十。 难怪无锋一直想要宫门的无量流火,这风无息想借异化之人称霸天下、控制武林的目标从来不曾变过,得不到异化之人,他就以活人炼成了这些药人。 还真是毫无人性。 上官浅刚进入这群怪物之中就被围困,好不容易厮杀出一条路来,没找到宫尚角,倒是和杀红了眼的幽兰碰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背对背,上官浅气喘吁吁地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幽兰同样也上气不接下气:“我要是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还会被追着砍吗?” 说话间,又一群怪物攻上来,上官浅出剑硬接,只觉得口中一股铁锈的味道。 她吐出一口血,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问幽兰:“见到角公子了吗?” “这怪物有上百个,我们才十几个人,我自己小命都顾不上,哪有空管你的角公子。” “……” 幽兰已经砍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剑都快卷边了,嚷嚷道:“快去找你的角公子,让他赶紧想想办法!” 上官浅嘲讽:“你们清风派搞出来的东西,让他想办法?” “这时候还挑衅我?都要死了分什么你我他,快去!” “要那么好去早去了!” 这怪物力大无穷,野蛮又凶残,她这以巧为主的剑法,在如此刚猛的蛮力面前,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又是无休止的厮杀。 另一边的宫尚角运足内力一刀挥退袭上来的怪物,手摸向腰间。 既然这些药人是按照异化之人的特性炼制的,那他们害怕的东西也应该是一样的。 后山异化之人靠无量流火克制,无量流火五行属火。 他掏出一根火折子吹燃,往匍匐着想要再发起攻击的怪物中间丢去。 看着感受到火光不敢再向前,甚至微微向后退的怪物,宫尚角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 靠在他身后的月长老生无可恋:“死到临头了,你还冷笑!” 宫尚角扯唇一笑:“不用死了,这些怪物的弱点是怕火。” 第354章 以火克之 花长老试探着问:“那烧死它们?” 宫尚角不答,从腰后掏出一个雷火弹往怪物扎堆的地方丢去,雷火弹在空中炸开,迸出火花,火花落到怪物身上的瞬间,冒出阵阵轻烟,随着火势不断变大,那几个被点燃的怪物不断挣扎,最终渐渐躺倒在地上。 花长老摸着下巴,自问自答:“看来可行。” 宫门侍卫见此法可行,纷纷掏出火折子点燃,可算赢得了片刻喘息。 这边的爆炸声引起了上官浅和幽兰的注意,上官浅看到远处在火光中倒下的怪物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怕火。 她掏出几颗雷火弹向前扔去,怪物纷纷被烧到一片。 “走,过去与角公子会合。” 她说完朝着宫尚角的方向飞身而去,落在宫尚角身旁,宫尚角看到她满身伤痕,微微拧眉,不动声色往她身前挪了半步把她护在身后。 被打散的宫门侍卫纷纷以雷火弹开路,回到宫尚角身边。 宫尚角看着只剩一半的人吩咐道:“这后山常年无人打理,到处都是杂草,大家分头行动,只做一件事,点火。” 幽兰在旁边附和:“这东西邪门得很,不死不伤的,可不能放出去祸害人,全给它烧了!” 熊熊烈火燃烧而起,一行人站在火光之外看着一个个怪物化为灰烬,仿佛看着无锋这棵被黑暗浸润的大树在这一刻被一点点瓦解,最后化为乌有,随风远去。 宫尚角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伸手把上官浅的手握在手里,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眼中。 花长老看着两人快黏糊得拉出丝来的眼神,啧了三声道:“哎,我说,你们两要不要先把点竹那个老巫婆处理了再腻歪?” 二人回神,手却依然紧紧握在一起。 拙梅押着点竹走过来,处理完寒鸦壹和樱的月长老和施怀安紧随其后。 上官浅看到点竹,眼神骤冷,满眼杀意。 苦苦隐忍多年,她终于能亲手杀了点竹,替那些死去的亲人们报仇了。 她手紧紧握着剑,指节发白,胸腔微微起伏:“点竹,今日,我就要用你的血祭奠孤山满门的亡魂。” 点竹却笑起来,目光扫过两人紧握的手,满是疤痕的脸上带着挑衅:“我的血,怕是不能让孤山的亡魂安息。” 上官浅冷笑,得意地看向她:“你是不是想说风无息是宫门的人,我的仇应该找宫门报?” 点竹脸色苍白,笑容僵住。 上官浅敛了笑意:“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点竹面色恢复如常,继续说:“是,我是想告诉你他的身份,不过却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而是真的想告诉你真相。” 上官浅抽出被宫尚角握住的手,拔剑用剑尖抵着点竹的脖子,冷声说:“让你多活一刻又何妨,你最好 好好说!” 点竹沉默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把孤山派被灭门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上官浅听着那些往事,脑海里浮现出孤山血流成河的画面,铁剑刺破血肉的声音,还有厮打拼杀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第355章 另一个自己 她眼底一片猩红,深吸一口气,忍着哭腔问:“所以,孤山派被灭门与我小叔叔和拙梅根本没有关系,真正的原因是我爹爹发现了风无息的真实身份?” “是。而且你……是我瞒着那个老头留在身边的!” 点竹看着眼前那双熟悉的眼睛,看着她一身白衣和宫尚角并排而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结局,一个美好的结局。 她突然想起她是真的把上官浅当成亲传弟子一般来关注的。 她起初把上官浅养在身边确实是有一丝心软,可是随着她杀的人越来越多,她心底的那一丝怜悯以及对故人的愧疚早已荡然无存。 她把上官浅当成另一个自己,而自己却变成了和风无息一样的人,亲手毁碾碎上官浅的人生,然后变态地看着她挣扎求生。 她把上官浅送入无锋,让她在泥潭里打滚,在众多同龄女孩中厮杀,她在上官浅看不到的地方控制着她的生命。 她看着上官浅一个千金大小姐跌落凡尘,被踩在地上碾碎,就像看到了她破碎的侠女梦。 她给上官浅派高难度的任务,看着她干净的手染上无辜之人的血,看着她从名门正派变为永不见光的无锋刺客,既替她高兴,也替她惋惜。 她窥视着上官浅一步步深陷深渊,一边嗤笑千金小姐也不过如此,一边却又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惺惺相惜来。 直到后来,她在武林大会被下毒,她查到是上官浅,她知道上官浅恢复记忆了,她不禁重新审视起上官浅来。 原来,她的温顺、服从、认命都是演的,她在隐忍,默默地寻找机会挣脱命运的束缚。 她突然来了兴致,她也很好奇,她一个人,孤立无援该如何挣脱拴在自己手中的绳子。 她紧紧捏着她的命脉,却无比期待她能真的翻出点水花来。 就像她曾无数次希望曾经的自己也能在还未深陷泥沼之时,能在某个瞬间挣脱那根捏在风无息手中的线。 如今,她亲眼看着上官浅挣脱了命运的束缚,自己也如愿剪断了那根被人捏着的线。 当她的刀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风无息的身上时,她这些年的委屈、不甘、愤恨也在一点点消逝,此刻她竟觉得死也没什么不好,她突然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 她看着上官浅的眼睛,忍不住说:“你看吧!我就说人不能心软,你看,我就一时心软留了你一命,才被你这个白眼狼今日来索命。” “啪!”幽兰一个巴掌甩在点竹脸上,咬牙切齿道:“呸!你说谁是白眼狼?!我看你才是白眼狼!你要真心软,任她自生自灭都比把她送进无锋好。” “亏孤山大哥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就不是个东西!” 这一巴掌太过突然,把上官浅都惊呆了。 她都没有幽兰生气…… 点竹瞪着幽兰:“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幽兰又甩了一个耳光:“打你算什么?!我还要拿大刀砍你呢!你看看你这些年做的是不是人事?!说什么被逼无奈,无非是贪生怕死,孬种!” 第356章 点竹身亡 点竹冷笑:“你不怕死?那怎么区区三月梦芳华就让你做了我的走狗?谁都有资格骂我,就你最没资格!” “我给小师妹下毒时不忍心,所以我告诉她真相了,但是她死了,不是我杀的,所以我没告诉你真相。” “你每次做任务都搞小动作,真以为那个死老头会轻易放过你?他不会!你能活到现在,全是我用脸上这些疤换的!” “还有,你最后一次回来,是我派人留下你的命!不然你以为你能跑到旧尘山谷去?” 幽兰冷声说:“我不是怕死,我是要替霜菊报仇,她那么善良,被你们害死了!至于你说的其他事,难道不是你做恶在先,觉得心中有愧吗?” “我若是你,真活那么痛苦,我就把这死老头做的事宣扬得天下皆知,与他同归于尽,就算我弄不死他,有的是人收拾他!” “你不是说我怕死吗?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再一抹脖子跟你一起死,算是还你相护之情!” 说着拔剑就要刺向点竹,上官浅先她一步将横在点竹脖颈上的剑轻轻往前一递,铁剑刺破血管的声音,热血喷洒而出,点竹缓缓倒下,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点竹感受着自己血液缓缓流干,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她想起了还未接手掌门之前的时光。 清风绿叶,山川河海,阳光明媚的少女结伴同行,吃六文钱一碗的面,喝十文钱一壶的酒,最爱听茶楼里英雄仗剑走天涯的故事,最爱做的事是杀恶贼……多好啊! 四个花季少女在她的视线中打闹着渐行渐远,银铃般的笑声空灵遥远…… 如果可以,她永远永远也不想要那个掌门之位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留下一滴泪,最终没了气息。 幽兰收回一半的剑,瞪上官浅:“你干什么?抢我活?” 上官浅耸耸肩,真诚又无辜:“我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恶人抹脖子,活着不好吗?” “……” 一道剑风从点竹尸体上扫过,点竹的头瞬间离体,甚至还被剑风带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众人转头看向剑风的来源,是施怀安。 施怀安拱手行礼,冷冰冰道:“大仇已报,各位,江湖再会!” 说完背着他的剑,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满地狼藉的庭院,他的背影孤独沉郁,渐行渐远。 上官浅嘟囔道:“不愧是名门正派,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个侠客呢!” 宫尚角说:“以他的本事,成为一代大侠指日可待。” 一切尘埃落定,宫尚角派人整理了石室所有的卷宗和遗物护送回宫门。 众人回到前山,武林门派和清风派弟子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 拙梅幽幽叹气:“如此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飞身回点竹的房间,找到掌门令牌回来和宫尚角商量:“这些弟子大多都是良家子弟,若他们愿意放下屠刀,不如给他们一条生路。” 宫尚角反问:“前辈觉得我是滥杀无辜之人?” “那你让你的人停手,我让清风派的弟子停手?” 第357章 清风派解散 宫尚角点头,打了个手势,让跟在身旁的人去放停战的信号弹。拙梅则飞身至广场之上敲钟。 钟声和信号弹同时响起,原本厮杀不止的人全都停下,看向宫尚角所在的高台之上。 拙梅先他一步开口:“今日前来的各位武林豪杰,是为铲除恶人,如今点竹以及一直藏在背后的风无息已经被斩杀,剩余的清风派弟子大多为良家子弟,望各位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场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未消除。 不少武林中人愤愤不平。 “这清风派这些年跟着无锋作恶多端,有哪个是无辜的!” “就这样放了,我不服!” “就是就是,就应该让他们恶有恶报。” 上官浅的声音响起:“相信各位豪杰中有不少人都被无锋胁迫过,被迫助纣为虐不是他们本意,各位豪杰何必脏了手。” 今天来的不少武林门派都是曾经被迫归顺无锋,后来才脱离无锋掌控的,自然知道无锋逼良为娼的手段有多毒辣,瞬间噤声。 场下安静下来,拙梅才拿出掌门令牌,高声道:“点竹已死,我是她师妹,按顺序,我接任她的掌门之位合情合理。” 台下各路武林中人冷嘲热讽,都以为拙梅是想趁机坐上掌门之位,甚至有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骂她不要脸了。 拙梅宛若未闻,继续道:“众清风派弟子听令!” 台下的弟子虽然内心不服,但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不得不跪下听令。 “我现在以掌门人的身份宣布清风派从今日起正式解散!” 台下一片嘘唏。 “从现在起各位可以纵情江湖,仗剑天涯,可莫要再作恶!若有人胆敢作恶,我必除之!” 拙梅说完用内力把那块玄铁打造的令牌碾成粉末。 粉末随着风飘散,拙梅继续道:“没有异议的就立刻走吧!” 清风派的弟子听到此话,纷纷离开。 上官浅笑着用手肘撞了下拙梅的胳膊:“你刚刚有点帅哦。” 拙梅得意地扬起下巴。 上官浅继续:“看你刚刚的架势,还别说,倒是真有几分掌门的样子,这就解散了,怪可惜的。” 拙梅冲她露出一抹假笑。 看她满脸惋惜,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众武林高手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陆续撤离。 *** 微澜山,同样是辰时,沉寂的山林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金繁带着人用火药把布满密道机关的山体炸开,派了部分人在外围布满火药的路口留守,带着众武林高手,直奔微澜山腹地。 留在微澜山的都是些魑魅,武力算不得上乘,与众武林高手交手,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眼看着打不过,机灵的一部分便四散逃开,各武林高手如事先商量的那般,佯装追击,待他们进入事先埋了火药的地界,便不再追,由等在外面的人点燃火药。 随着满山的轰鸣声,微澜山的无锋此刻被尽数消灭,金繁带着宫门侍卫走进那暗无天日的瓮井,准备将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搜罗走。 第358章 众多孩童 瓮井一共有四层,金繁带着人从上而下地搜罗。上面两层都是些单间的石室,看起来是那些魑魅的住处,到第三层时,他们看到很多孩童。 狭小低矮的房间,上百名孩童小心翼翼地看着金繁和那些宫门侍卫,她们衣着单薄,身形瘦小,本该单纯无邪的眼中满是恐惧。 金繁皱眉低咒一声:“无锋可真是该死啊!” 这么多孩子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排他们的去处,他只得吩咐道:“先把他们放出来,带回青州城与角公子会合。” 这种大事嘛,还是交给宫尚角处理比较好。 一部分侍卫留下解救孩童,另一队侍卫继续往下搜,最底下一层一共分三个区域,大部分是泥潭和水牢,四周墙壁上还留下了刀剑的划痕,看起来是刺客训练的地方,另外两处被上了锁,金繁带着人炸开,发现里面分别是卷宗和金银。 金繁简单翻阅了几本,上面记录的都是各个门派的秘闻还有无锋成员的信息。 看来无锋就是靠这些要挟武林中人的。 黄昏时分,两队人马在青州城汇合,金繁把微澜山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宫尚角汇报。 金繁说完见宫尚角没有回话,才小心翼翼地问:“角公子,我带回来的孩子、武林辛秘还有金银财宝如何处理?” “武林辛秘先搬到我房中来吧,我把这次前来支援的门派的挑出来归还,至于金银,恐怕得用来安置那些孩子,至于怎么安置,容我想想……” 三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宫尚角,金繁松了一口气,行礼告退,派人把所有的武林辛秘送到了宫尚角房间。 上官浅如今为人母亲,听说金繁从微澜山带了上百名孩童回来,忍不住噌噌往外冒的爱心,吩咐人熬了热粥,一起送往安置那些孩童的小院。 她看着那些懵懂的孩童,因为喝上一碗热粥就露出笑容的样子,站在廊下沉思。 这些孩子估计大部分都是孤儿吧,就算现在短暂得救,那以后呢?若让他们自生自灭,会不会又被有心之人利用? 估计宫尚角也在为这事头疼吧? 也许……孤山可以是他们的容身之所,若她能让孤山重现往日荣光,爹爹和娘亲会高兴的吧? 她打定主意后,先去找了拙梅,这么好的掌门苗子,不用可惜了。 拙梅的房间,幽兰和拙梅正相对而坐,相互讲述着这些年的奇遇。 上官浅推门而入,两人齐齐转头,幽兰先开口:“我们师姐妹叙旧呢,你来干什么?” 上官浅端着一副世家小姐的优雅身姿,在两人中间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悠悠开口:“你们继续,我就是口渴了,来讨杯茶喝。” 拙梅和幽兰交换了一个眼神。 拙梅:这是又演上了? 幽兰:是的,又演上了。 上官浅对两人的挤眉弄眼视若无睹,仿佛她真的是来喝茶的一般,慢悠悠地品茶。 拙梅没好气道:“说吧,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第359章 孤山派掌门 上官浅轻笑:“还是叔母懂我,我确实有事找你。” 幽兰:“那我走?” 摆了半天要走的架势,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上官浅:“不必,不是什么大事。” 幽兰立刻回:“师姐这的茶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便再喝几盏。” 上官浅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官道上的驿站卖一文钱一碗的茶,味道跟这个差不多,你品味也太差了!” “……” “……” 上官浅这才说明来意:“微澜山带回来的那些小孩,我想将他们安置在孤山。” 拙梅立刻会意,问道:“你想重建孤山派?” “嗯,以后他们就是孤山派弟子。”上官浅顿了顿,撑下下巴,无辜又可怜地说:“叔母愿意帮帮我吗?” “少装可怜!我能帮什么忙?” “当掌门呀,我看你很有根骨。” 拙梅冷哼一声:“少给我戴高帽子。你想重建孤山,你怎么自己不当掌门?” 上官浅讨好地替拙梅把空杯续满:“怎么是给您戴高帽呢,我是真觉得您合适,而且你如今不也没去处嘛,孤山是小叔叔的家,自然也是你的家,也是司徒妹妹的家。” 上官浅垂眸,修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眼底的忧伤:“而且,要是小叔叔好好的,现在的掌门本来就应该是他,你替他做他本来要做的事,他会很高兴的,你……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拙梅反问:“那你呢?” 上官浅抬眸,恢复她一贯的笑容:“我嘛……我都已经嫁人啦!而且皎皎已入宫门族谱,肯定不能接任孤山派,所以我得尽快替你生个少掌门。” 上官浅想过自己重建孤山,但是孤山初建,这些小孩需要从小教导,必须有人从头盯着,而她已嫁入宫门,若还兼着孤山派掌门之职,只怕宫门的长老会对宫尚角有微辞,如今她们夫妻一体,自然也要考虑他的处境,所以,她选择让拙梅做孤山派的掌门,还可以名正言顺把拙梅加入孤山派族谱,也算让小叔叔泉下安心了。 拙梅抿了口茶,挺了挺肩:“我得考虑考虑……” 上官浅内心暗道:嘿!还让你演上了! 面上却一副非常有眼力见的样子给她捏肩:“叔母……您还有何吩咐?” 上官浅知道,拙梅会愿意的…… 拙梅端了许久才答应:“行!不过这么多孩子,光安置都要花不少银子,这银子你自己去找未来的少掌门借吧,我可没有。” “叔母出人就行,银钱嘛,我这就去想办法……” 说完起身就走。 拙梅无奈地摇头,以前为了仗剑走天涯,清风派的掌门她看都不看,没想到现在倒是做起了孤山派掌门了。不过,她跟孤山泽本就是夫妻,她已算是孤山妇,做掌门也算合情合理。 上官浅也是这样想的,她知道,所以她心里很乐意。 她抬头看向幽兰:“你要不也加入孤山派?” 幽兰一杯茶下肚,微抬着下巴:“那我怎么着也得是个副掌门吧?” 拙梅轻笑,端起一杯茶敬她:“那就欢迎孤山派副掌门加入孤山派。” 第360章 孤山之后 宫尚角正在案桌前整理那些武林秘闻,他一一翻过,大到某派的武功路数有什么弱点,小到某个门派掌门不为人知的身世或者某个掌门夫人娘家的丑闻……应有尽有,他翻得眼睛都花了,还未分类整理完。 上官浅推门进来看到宫尚角正在按睛明穴,她走到他旁边坐下,看着高高一摞书册问:“这些是什么?” 宫尚角叹了口气:“无锋控制人的武林辛秘。” 上官浅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本随手翻阅,过了许久才放下,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有事找公子商量。” 宫尚角放下手里的书册,认真看着她:“什么事?欲言又止的。” 他早就发现上官浅在走神,终于等到她开口了。 上官浅往宫尚角身边挪了挪,紧挨着他坐,宫尚角顺势把她搂在怀里,上官浅乖巧地靠在他怀里问:“金繁带回来的那些孩子,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宫尚角反问:“夫人有何妙计?” “公子要是没有地方安置,不如送去孤山?” “你……想重建孤山?” “嗯。” 宫尚角的眼神微暗,轻声问:“那你还跟我回去吗?” 上官浅抬头望着宫尚角,轻笑着说:“公子怕我跑了?” 宫尚角手微微收紧,反问:“你会吗?” 上官浅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深情地看着宫尚角,坚定地说:“不会。” 宫尚角眉目舒展,低头轻轻吻她的唇,蜻蜓点水般一下便放开,问道:“说说看你想怎么做?” “我已和拙梅商量好了,以后她做孤山派掌门,那些孩童由她教导,以后就是孤山派弟子。” 宫尚角忍不住又深吻她,直到上官浅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的唇,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上官浅揉进她的身体里,哑声说:“浅浅,以后我们可以回孤山常住。” 他知道上官浅没有自己留在孤山派是因为她已经嫁给他了,她考虑到了他在宫门的处境,他内心动容,千言万语只能揉进这个炽热的拥抱之中。 上官浅被他勒得腰都断了,轻声说:“公子,疼……” 宫尚角这才松了自己的劲,但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下巴在她头顶轻蹭。 上官浅趴在他怀里继续说:“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宫尚角继续轻蹭厮磨:“你说。” “就是……以后我们的孩子得记一个在孤山派名下,以后接任孤山派掌门之职,孤山派也算真正的后继有人了。” 宫尚角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与他平视,郑重道:“这个请求合情合理。” 上官浅担忧道:“长老那边……” 还未说完,宫尚角便打断:“不用你操心。” 他细细打量着上官浅的脸,眉目如画,灿若桃花,肤若凝脂,他喉结微微滚动,扶着她肩手不自觉移动到盈盈一握的腰上暧昧地抚摸着。 上官浅察觉到不对劲,轻轻挣扎,想要从他怀里挣脱,被宫尚角不动声色地制止。 他手牢牢禁锢着上官浅,嘴唇移到她耳边说:“先生了再说。” 第361章 浪潮汹涌 上官浅伸手抵住宫尚角滚烫的胸膛,义正言辞地喊他:“宫尚角!” “嗯?”宫尚角的声音低沉性感,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上官浅的耳侧,引得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她瑟缩着脖子,想要离他远一些。 短短一个字,搭配上宫尚角灼热的气息,上官浅听出了几分蛊惑的味道。 宫尚角不再说话,冰凉的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引得上官浅一阵颤栗,酥麻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每一寸血肉,全身的热血都叫嚣着让她对宫尚角缴械投降。 上官浅脸止不住发红,宫尚角就是个男狐狸精!她竟然有被蛊惑到。 宫尚角一直观察着上官浅,她脸上浮起的大片红晕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暧昧,眼中满满的占有欲。 他伸手握住那只抵着他胸膛的手,轻而易举就把温软的人拉到他面前,紧贴着他。 两张唇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宫尚角轻笑着问:“生吗?” 短短两个字,带着十二分的蛊惑。 上官浅毫不退缩,直视他暧昧的眼神,轻笑着回:“倒是……也不必急于一时。” 宫尚角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揽着上官浅腰身的手在她柔软的腰上轻掐一把。 上官浅腰后敏感的地方被掐了一把,自然而然地往前挪,想要离身后那只胡作非为的手更远一些。 两人的距离更近,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上官浅感受到了宫尚角身体产生的变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上官浅的脸更红了。 她心跳加速,面色嫣红,但依然丝毫不认输,坚持和宫尚角保持嘴唇之间隔着一指的距离,冲着宫尚角晦暗不明的眼神无辜地眨眼睛。 宫尚角嗓音低沉暗哑,饶有趣味地问:“哦?怎么就不急了?说来听听……” 上官浅收回视线,撩起宫尚角的一缕头发把玩:“安置那些孩童,还需要一笔资金,想跟公子谈笔生意,这个比较急……” 宫尚角脸色不悦,伸手抢过上官浅手中的那缕头发,满是占有欲的眼中带着幽怨。 真想把上官浅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上官浅手中的头发被抢走,掀起眼皮便对上宫尚角不悦的眼神,心下警铃大作,此时提与公务有关之事,简直犯了宫尚角的大忌! 她连忙改口:“这个其实也……没那么急…” 宫尚角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腰,眼神如有实质般地盯着她问:“真的不急吗?” 上官浅乖巧地点头:“嗯,不急。” 不急,怎么可能不急?她非常急,好吗? 她来找宫尚角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商量此事,谁知道宫尚角满脑子活春宫,把话题带偏了…… 然后,他还不高兴上了! 宫尚角不知道上官浅此时满脑子都在数落他,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勾勾唇角,低头吻住上官浅的唇,唇齿相交,呼吸逐渐紊乱,暧昧的氛围从两人之间逐渐扩散,遍布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第362章 风息浪止 宫尚角撩拨着上官浅的同时一直盯着上官浅的反应,直到上官浅的眼角因情欲泛起湿意,宫尚角突然停下攻势迅猛的撩拨。 上官浅已经如在云端,带着迷蒙水雾的眸子有些迷茫地看着宫尚角,轻喘着呼吸,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窝在自己怀里,心间如被一只软糯的手轻轻揉搓,揉出一丝邪念,让他想狠狠欺负她,直到她求饶为止。 他手指穿过她的墨发稳稳地扶住她的后脑勺,嘴边露出一抹坏笑,舌尖轻轻扫过上官浅小巧的耳垂,感觉怀里的人发出一阵颤栗才用低沉暗哑的嗓音问:“现在呢?生不生?” “……” 上官浅对于宫尚角的恶趣味实在有些无语,捏起拳头,羞恼地砸在他的胸膛上,待听得宫尚角发出一声闷哼后,才无辜地说:“这生不生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她红唇轻启,无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暗哑,轻喘时伴随着起伏的胸脯,在宫尚角眼里与邀请无异。他脑中最后一丝拉扯的清明轰然倒塌,此刻,只想狠狠地吻她。 他的唇再次覆上上官浅的唇,强势地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没有给上官浅留任何反击的余地。 上官浅被动地承受着宫尚角的吻,伸手环上他的脖以示回应,迎来的是宫尚角更加强势的深吻。 烛火熄灭,天旋地转之间,上官浅已被宫尚角打横抱起从案桌旁移到了床榻之上。 黑暗之中,与感官一起放大的还有想要靠得更近、抱得更紧的欲望,只需一点小小的火星便可瞬间成燎原之势。 熊熊烈火之间,上官浅如孤舟一般,在宫尚角温暖宽厚的怀中,随着渐深的夜色沉沉浮浮,激起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 *** 风息浪止,上官浅脱力地趴在宫尚角怀里,一动不动。 宫尚角无比餍足,搂着怀里的人,撩着她的一丝头发在手中把玩,用低沉暗哑的嗓音问:“累了?” 怀里的人用鼻音轻哼一声,似乎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宫尚角轻笑,搂着她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睡吧!安置那些孩子的银钱早有出处,不用你操心。” 上官浅闭着眼睛回:“那只是一时的,孤山派要发展下去,需得有长久的生财之计。” 宫尚角失笑,累得都快虚脱了,还不忘公事呢?看来是不够累? 他低头深吻上官浅,搂着他的手不再安分,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大有再战一场的架势。 上官浅被那只到处游移的手激得阵阵酥麻,瞬间睁开沉重的眼睛,对上宫尚角满含笑意的眼睛,疑惑地皱着眉头。 这人精力这么旺盛的吗?还想不想要她活了? 而且他这分明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他想干什么?! 她急切地推搡着宫尚角,眼角因急切憋出了一丝潮意。 宫尚角放开她的唇,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没好气道:“还有心思想孤山派的事,我以为你不累呢!” 第363章 蜀中城部署 上官浅用毫无杀伤力的眼睛狠狠瞪他:“不是你先说起的吗?” 宫尚角眉头轻挑:“我说是为了让你安心睡觉,可没让你和我深更半夜讨论公务。” “……” 宫尚角拍拍她的肩膀:“睡吧!明日再说,嗯?” 上官浅点头,闭上沉重的眼睛,在宫尚角的怀里安然睡去。 宫尚角听着趴在怀里的人呼吸清浅平稳后才轻手轻脚起身,穿上寝衣,他替上官浅仔细清理后替她换上干净清爽的寝衣,替她拉好被角才走到外室的桌案前点灯。 烛火微微亮起,宫尚角看着眼前高高一摞还未分类的书册,摇头失笑。 他不是好色之人,怎么偏偏对上官浅没有抵抗力呢? 那些前来支援的武林门派今夜一定都宿在青州城中休整,这些武林辛秘,最好是在这些人离开青州之前直接归还,比起以后到各个门派一一归还,省去很多人力以及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此次铲除无锋,宫门是主力,但不代表宫门以后愿意卷入江湖纷争,他始终记得宫门的主要职责是守护无量流火,看守后山异人。 此次联合众多门派铲除无锋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无锋的目标是无量流火,否则宫门不会轻易涉足江湖纷争。 江湖多纷争,宫门坚守如此重要的职责,只适合独善其身。 如此重要的辛秘多握在手里一刻,别人便对宫门多几分忌惮。 *** 夜深人静,闲云掩月。 峨嵋派的地牢之中,关着很多无锋之人。最深处的大牢之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地牢里不断回荡,仿佛恶鬼的嘶吼一般。 宫远徵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之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在昏昧的烛光下邪魅无比。 就在宫尚角带着人前往清风派和微澜山时,宫远徵带着人秘密前往峨嵋派,和峨嵋派掌门讲清来龙去脉后,率先做了精密部署。 此次计划,在宫尚角的斡旋之下,已取得了临近蜀中的曹家和慕家的支持,所以曹家的镖队把宫门派给各个门派的武器、暗器和毒药送到后,会乔装成各个门派来参加大会的人,赶往蜀中城,只为引蛇出洞。 而慕家的会武之人和峨嵋派的弟子则在峨嵋派掌门人选出来的几处无锋最有可能会伏击的地方附近布下火药,设下埋伏,守株待兔。 就在昨天,假扮成武林中人的曹家镖队均在路上遇到了伏击,曹家镖队本就草莽出身,尤其擅长这种林间游击,而且早有准备,宫门早在出发之前便商量好了对策,让他们在遇到伏击的第一时间就撤,以避战为主,把无锋之人往事先埋好炸药的地方引,待无锋之人进入圈套后再发信号弹,而后事先埋伏在附近的人引爆火药的同时配合曹家镖队的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在事先精密的布局和火药、暗器的加持下,一共引出十三波无锋之人,除了被火药炸死的,还有四十余人,全都被押回了峨嵋派的地牢审问。 第364章 疯批徵弟弟 宫远徵此刻所处的位置是刑房,面前挂在刑架上的人是这次来蜀中城的无锋刺客之一。 他的任务是审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以及门所在的门派,以便后续斩草除根。 宫远徵坐在桌上看着金复在这个无锋刺客身上抽了上百鞭,他依然守口如瓶。 宫远徵跳下桌,轻喃道:“终于遇到个有点骨气的了,那就让本少爷陪你好好玩玩。” 宫远徵走到放刑具的桌前,端详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刑具。 他一一扫过,最终长叹一口气,吩咐道:“金复,去备我的毒酒来。” 他看着桌上的刑具,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鞭刑、夹棍、笞刑、烙铁……毫无新意,对付这种嘴硬的,还得看他的毒酒。 金复用托盘端着一排酒瓶上来,宫远徵随手拿了一瓶倒在碗中,酒液清透明亮,浓烈的酒味之中夹杂着剧毒的味道。 刑架之上的人脸色煞白,往后瑟缩着说:“你要干什么?” 宫远徵坏笑:“这峨嵋派的刑具毫无新意,你运气好,我跟你玩点新鲜的。” 宫远徵端着酒碗,一步步逼近,脸上的笑容趋近疯狂:“我的毒酒,尝尝?” 宫远徵的毒酒能让人生不如死在无锋人人皆知,挂在刑架的人嘴硬道:“就算喝了你的毒酒,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嘴很硬,身体却很诚实地颤抖起来,甚至裆部流下液体。 宫远徵饶有趣味地说:“放心,我给你喝我的毒酒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 刑架之上的人看着那杯酒越来越近,宫远徵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心里止不住害怕,突然改口求饶:“我说,我是三清谷的弟子。” 宫远徵冷笑一声,阴沉着脸说:“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想说晚了。” 不等刑架上的人回答,宫远徵一手抓起他的下巴,把一碗酒一滴不剩地全数灌进去。 看着刑架上的人露出痛苦惊恐的表情,宫远徵掐着他下巴的手不放,兴奋地笑着,把碗往身后递:“换另一种,这么不识时务,我的毒酒,都让他尝尝。” 金复接过酒碗,倒了另外一种酒递上,宫远徵同样一滴不剩地灌进去,一共六种毒酒,宫远徵给他全灌了一遍,宛如一个毫无感情的灌酒机器。 最后一碗毒酒灌下去,宫远徵满脸嫌弃地放开掐着人下巴的手,看着刑架上面部扭曲,痛苦挣扎的人,得意地说:“你就是我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说完他转身吩咐金复:“割断他的手筋脚筋还有舌头,丢到关押无锋之人的牢房,让他们知道这就是硬骨头的下场。” 金复毫不含糊地动手,在心里暗道这批无锋刺客遇到这个疯批小少爷多少是有些点背的。 他瞧着这小少爷刚刚的手段比他们家角公子要疯多了,他们家角公子更擅长的是突破敌人的心理防线,从言语中的蛛丝马迹寻找漏洞,层层逼问再抽丝剥茧,以从审讯中获得更多信息,要斯文很多。 而这个小少爷纯纯就是个小疯子!简单粗暴,压根不顾人死活的。 第365章 别有企图 金复前脚把人丢进大牢,宫远徵后脚就跟进来,冷眼环视了一圈关在牢里的人,冷声说:“嘴硬的下场,可都看清楚了?” “你们若老老实实交代,自然可少受些罪,若还不识时务的,我可没什么耐心!” 在宫远徵的一通杀鸡儆猴之下,接下来的审讯无比顺畅,天还未大亮便已审问结束。 宫远徵洗净沾满血污的手,写了一封信,用最快的信鸽传信给宫尚角。 *** 青州城,宫尚角终于把所有的武林辛秘整理好,唤来随行侍卫,让其安排人天亮后给各个武林门派送去后才熄灯躺下。 刚刚躺下,上官浅便灵活地钻入他的怀中,并轻轻地拱了拱。她手无意间触碰到宫尚角冰凉的寝衣,知道他才刚刚躺下,不禁有些心疼道:“公子又熬夜处理公务了?” 宫尚角把怀里的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轻轻“嗯”了一声。 上官浅人还没醒透,嘟囔一句“那你快点睡”就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睡过去了。 宫尚角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她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醒过来不过几秒就又睡了。 天光大亮,上官浅迷迷糊糊醒过来,破天荒地摸到身旁一片温热。 一向早起的宫尚角还没起,她醒了醒脑子才想起来,宫尚角昨晚好像睡得很晚,她不想打扰宫尚角休息,动作轻柔地翻身,侧身躺着,看着宫尚角眼底淡淡的乌青止不住有些心疼。 上官浅躺在床上,感觉有些无聊透顶。她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眼珠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宫尚角的脸上。他紧闭双眼,呼吸平稳,还在沉睡。 她不禁仔细端详起他来。宫尚角的脸部轮廓十分清晰,骨相立体而深邃,五官更是精致无比,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官浅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这样一张脸,怎么看都不腻,她用眼睛细细描摹着宫尚角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皎皎以后应该能继承他的五官优势,定是个貌比潘郎的玉面公子。 躺着的宫尚角喉结轻轻滚动,伸手把正盯着他看的上官浅捞过来,扣在怀里,紧闭着的双眼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准确无误地吻上 上官浅的唇。 上官浅有些惊讶,她明明动作很轻了,宫尚角怎么还是醒了? 她没有反抗,唇舌交缠许久,宫尚角才放开了,用沙哑诱惑的嗓音问:“你大早上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有何企图?\" 他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带着一丝戏谑和挑逗,似乎上官浅真的就是那个大清早觊觎他美色、心怀不轨的人,而他只是刚好抓了她的现行。 上官浅面色微红,她原本只是不想打扰他休息,无聊之际,欣赏一下自家夫君的盛世美颜而已,没有任何其他企图,但是现在却被他误解成别有企图,羞涩的同时暗骂宫尚角倒打一耙。 上官浅柔声细语道:“我是心疼公子深夜处理公务,不想打扰你歇息。” 第366章 角公子演戏 宫尚角慢慢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我还以为你昨晚只是在做梦呢,醒过来不过几秒就睡着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淡淡的调侃意味。 上官浅无视他的调侃,笑盈盈地说:“公子您再歇息一会吧,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用过膳呢,我先去给公子准备一些早膳如何?” 宫尚角搂着怀里的人不舍得放手,翻身把人抱得更紧,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再陪我睡一会。” “……” 上官浅手毫不客气地拍掉在她身上游移的手,瞪他一眼:“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睡。” 她担心吵到他睡觉纯属多余,这人大早上脑子里想的就不是正经事! 上官浅不给宫尚角反应的机会,快速起身掀开被子,从宫尚角身上跨过去,坐在床边穿鞋袜,毫不留恋。 宫尚角手里没了温香软玉,有些怅然若失,他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看着着急逃跑的上官浅,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上官浅正准备起身,发现手被宫尚角紧紧扣住,她无奈地转头看向宫尚角,眉头忍不住狠狠挑了好几下。 宫尚角就拉着她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但是上官浅从他的一双眼睛中看到了委屈和幽怨。 看起来还有几分可怜。 上官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扮委屈、装可怜,这不是她常用的手段吗?女人的手段,怎么……宫尚角也会? 关键是好像还挺有用…… 上官浅被那双带着幽怨委屈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软,要不是脑子里还有几分清明,差点就要从了他。 她不忍直接拒绝,俯身低头,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后迅速离开,轻哄道:“公子,你昨夜睡得晚,我们……”上官浅微微停顿,脸颊微红,娇羞道:“不急于一时。” 宫尚角握着她手腕的手轻轻摩挲着,修长的指尖暧昧地撩拨着她细嫩的肌肤,眼神一瞬不移地盯着上官浅。 倒是没想到装可怜这招对上官浅也有用,那就演得更像些?他尽量让自己眼中的委屈更甚。 “你就陪我躺一会儿,你在我才睡得着……” 语气卑微至极。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带着几分乞求的眼神,正准备答应。 手腕上传来一阵酥麻,上官浅眼珠微闪,这千年的狐狸,演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那只不安分的手出卖了他,她差点都要着了他的道。 上官浅抬头看了宫尚角一眼,在视线与宫尚角的视线交汇时,快速地低头,娇羞地咬唇,小声说:“公子……你先放手。” 她声音如水,羞怯至极,一副想要从了宫尚角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宫尚角勾了勾唇,放开紧扣着上官浅手腕的手。 上官浅的手离开了桎梏,她嘴角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倏尔脸色又迅速变冷,快速起身,手上运着内力卷起整张被子,劈头盖脸盖宫尚角头上,恶狠狠道:“骗子!” 骂完转身离开,梳妆洗漱,准备早膳。 宫尚角木然地拉下盖在脸上的被子,满脸疑惑,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 第367章 归期已定 他演得很像啊,委屈、示弱,到底哪不对? 到底是上官浅铁石心肠还是他演得不对? 无锋已除,又恰逢心情愉悦,宫尚角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竟然难得的睡着了。 等再醒来之时是一个时辰之后,上官浅已备好早膳来喊他用膳。 上官浅一边替他披上外袍,一遍揶揄他:“公子不是说我在才睡得着吗?” 宫尚角轻笑:“我也是替夫人考虑,毕竟夫人还有生意要与我谈,我得养好精神,你说是不是?” 上官浅转到他身前替他整理腰带,嗔怪道:“我可舍不得公子为了我的生意深夜掌灯,公子休要冤枉人。” 宫尚角低头看着她温婉的脸庞,嘴角笑意渐深,嗓音温润:“只有夫人知道心疼我。” “……” 上官浅抬眸注视着他:“角公子,这话下次记得当着远徵弟弟的面再说一遍。” “只说一遍,没有下次。” 上官浅踮着脚替宫尚角束发,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公子是不敢吧?” 宫尚角微微弯腰低头,让她不用再费力地踮着脚尖给他束发,面不改色地承认:“嗯。” 上官浅束完发,退开一步上下打量,金丝黑衣,璧玉发冠,白玉簪,很养眼。 她满意地点点头。 “没关系呀,角公子不敢的话,我可以代劳呀。” “……” 上官浅笑盈盈地挽上他的胳膊,声音轻快甜美:“走吧!去用膳吧!” 宫尚角无奈中带着一丝宠溺,任由她挽着往外走。 饭桌之上,上官浅一边喝粥一边问宫尚角:“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许久不见皎皎,她有些想他了。 宫尚角回:“后日吧。这两日把从无锋带回来的人员名单看一遍,刚好可以把那些孩童的身份核查一番,顺便等远徵弟弟的消息。” 按照原先的约定,若不出意外,峨嵋派一定会赢,取得胜利以后,宫远徵会用宫门最快的信鸽递消息给他,若不出意外,最迟明天就能收到消息。 为了以防万一,宫尚角从清风派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拨了一队精锐快马加鞭赶往蜀中城。 “想皎皎了?” 上官浅点头,反问:“角公子可是皎皎的亲爹,你不想他吗?” 宫尚角点头:“想。不过他在宫门,我很放心。” “对了,夫人说要与我做笔生意?” 上官浅抬头,眼波流转,一双含情眼望着宫尚角:“公子现在愿意听了?” “夫人现在不愿意说?” “当然愿意,求之不得。不过听公子说安置那些孩子的资金已有出处?” 宫尚角如实相告:“从微澜山带回来不少金银,这些银钱用来安置这些孩子,合情合理。” “我倒是对你所说的长久的生财之道很感兴趣。” 上官浅放下粥碗,撑着下巴问宫尚角:“角公子还记得你替我从上官家讨回来的东西吗?” 宫尚角思索片刻,当时从上官家拿回来的东西分别是调香之术、医术摘录和孤山秘笈,孤山秘笈显然与生财之道无关。 而行医是求名之路,求财显然是香料。 “你想做香料生意?” 第368章 调香之术 上官浅惊喜道:“果然角公子是最懂我的。” “我在怀着皎皎时,在角宫闲来无事仔细研读了我娘亲留下的调香秘笈,里面所记载的各种香料,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小到百姓用的薰衣香,大到进贡朝廷的贡香的配方以及制法都有,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好好用起来。” 宫尚角很欣赏上官浅的聪慧,嘴角笑意荡漾:“嗯,当朝香料文化盛行,上到天家百官,下到士豪文人,都爱用香;很多文人雅士也不吝笔墨,高度赞美;为求一香,豪掷千金的也大有人在,香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生财之道。” 上官浅满脸兴奋:“公子也这样觉得?” 宫尚角实事求是道:“但是……凡事皆在人为,想要依靠你手中的调香之术为孤山派谋一条生财之路,还得看你怎么做?” 上官浅知道行商之道是宫尚角的强项,趴在桌上,虚心求教道:“公子觉得我该如何做?”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做香料生意的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售卖香料的原料,一种是售卖已调好的香料,你手握稀世调香秘笈,想来应该会选第二种?” 上官浅点头:“这是自然。” 宫尚角继续说:“这第二种呢,也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是你以固定的价钱把成品卖给如今已经成名的香铺,香铺会对你的香品进行美化,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第二种呢就是你自己开香铺,创建一个你自己的香号,除了卖你自己调的香,也可以卖别人调的香。” 上官浅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接过宫尚角的话:“这第一种我只需找到愿意卖我的香品的店家便可稳定合作,这第二种,我还得考虑如何在那些已成名的香铺之间杀出一条生路。” 宫尚角点头:“不错。而且第二种投入不小。” 上官浅:“但是……若成功了,回报会更大,我会拥有属于我自己的香号。” 宫尚角对她会这样说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上官浅从来都喜欢赌大的,越有挑战性的事,她越是迎难而上。 “看来你早已想好怎么做了?” “刚刚才想好的。” “哦?”宫尚角倒是有些意外。 上官浅眼波盈盈,眉眼弯弯地看着宫尚角:“本来还心里没底,但是刚刚想起来,我有一个称得上经商奇才的夫君呀!你会帮我的,对吧?” 她一开始想要研究香术是想要把娘亲的心血传承下去,想要以香赚钱是想为孤山派谋求一条生财之计,但刚刚宫尚角说可以创建属于她自己的香号。 她很心动,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东西很少,但是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创造。 宫尚角知道她说得半真半假,但依然被取悦到,他压下唇角,故意坐直身子,摆出一副让上官浅求他的架势:“帮你倒是可以,不过……‘只有夫人心疼我’的话可不许告诉远徵弟弟。” “……” 这也能趁机谈条件! 上官浅比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保证守口如瓶!” 第369章 取生意经 宫尚角伸手握住她的手:“任凭夫人吩咐。” 他说完继续替上官浅分析:“你自己要调香还要开香铺的话,最要紧的是找个铺子,最好足够大,调香和铺子可以在一个地方,可以省去许多人力物力。” “那公子觉得我的铺子选在哪里比较好?” 宫尚角勾勾唇角,毫不犹豫地说:“江南吧,江南富饶,文人墨客、商贾富豪云集,江南的不少大户也与我略有交情。” 宫尚角说的是实话,宫家有很多产业都在江南,若上官浅的香料产业放在江南,一来宫尚角可以利用自己的人情往来帮帮她,二来他有私心,日后处理外务之事可以夫妻通行。 上官浅却犯起了愁:“江南是繁华,可是江南的店租应当要贵很多……” 她现在最缺的是资金。 宫尚角绝不给她打退堂鼓的机会:“香料生意本就做的是富贵之人的生意,你的香号开在江南,名声就打出去了一半,做富贵人家的生意,名声很重要。” “怎么?上官小姐也会怕?” 上官浅冲他撇撇嘴,这人还激将法都用上了。 “不是怕,是实事求是地考虑问题。” 宫尚角微微颔首,继续说:“这第二个便是找合适的香料原料的商家,江南是很多商贾汇集之地,任何好的东西都是先流向江南的,若你想调出上好的香,能最先拿到紧缺的香料原料,是不是就占了先机?机会比别人也大得多?” 上官浅做事一向都是奔着做最好去的,既然决定创立香号,自然也是奔着让香号名扬天下的目标去的。 所以,宫尚角说得每一个点都让她很难不心动。 “如此说来,江南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宫尚角面不改色地答:“嗯。若你决定把香号开在江南,你担忧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宫尚角就是希望上官浅选江南,以后可以二人常伴左右,至于银钱嘛,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公子的意思是我的香号若建在江南,稳赚不赔?” “嗯,可以这么说。” 上官浅从宫尚角的话中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追问道:“公子好像特别希望我把香号建立在江南?” 宫尚角毫不掩饰地承认:“嗯,因为……宫门的不少产业总号都在江南。” 上官浅唇角微微翘起。 宫尚角……冷漠无情?到底谁搜集的资料? 这不挺粘人? “公子这么舍不得和我分开啊?” 宫尚角轻咳一声缓解尴尬,耳尖不自觉发烫,傲娇道:“你以前常说要常伴公子左右,我也是想尽力达成夫人所求。” “……”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还口是心非起来了。 上官浅轻笑着说:“是!是我想要陪着公子,非要把香号建在江南,就为了时时刻刻陪着公子。” 宫尚角面不改色道:“夫人能有此心,为夫心里甚是欣慰。” “……” 这话宫尚角他也好意思接?真是……越发不要脸面了。 但是,现在不抓紧机会谈生意更待何时? 第370章 达成合作 上官浅立刻眼含深情,笑意盈盈地说:“我知道宫门家大业大,不屑与我这样的小门小户做生意,但是……看在我对公子如此真心实意的份上,公子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宫尚角似是早有所料。 他就说上官浅特意说要谈生意,绝对不仅仅是取生意经这么简单,倒是难为她耐着性子和他周旋这么久。 “说说看?” 上官浅起身,坐到宫尚角旁边,抱着他的胳膊说:“香料生意要做起来,得租铺子、招工人、还有采买香料原料,不管做什么都要银钱,而我现在没银钱……” 宫尚角佯装不懂:“嗯,确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说完等着上官浅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邀请公子与我一同创立这个香号,公子亲口说的稳赚不赔。” 宫尚角失笑,好一个稳赚不赔,原来在这等着呢。 “浅浅,你是不是忘了,角宫的财权已经交到你手里了,你有自由支配的权利。” 上官浅下巴支在宫尚角肩上摇头:“嗯,不妥。我创办的香号的收益以后得用来维系孤山派,所以我要谈的是孤山派与宫门的合作,可不能用角宫的钱,那是我们自己的。” 拿角宫的钱来创办香号就相当于散尽家财来维系孤山派,不是不可行,是舍不得,为大家舍小家,她可做不到像宫尚角那么无私,角宫的钱财得留给皎皎还有他们以后的孩子。 还有宫尚角没过过苦日子,视金银财宝为粪土,她可做不到。 宫尚角倒是没想到上官浅骨子里竟然是个财迷,同时对于她如此看重她们组建的小家庭的行为,心里一股暖流涌动。 他想以后得多挣些金银财宝给她。 “而且,公子若真散尽家财帮我,指不定又被后山的长老当作戳你脊梁骨的把柄。” 上官浅认为复兴孤山派是她的责任,宫尚角没有理由无条件替她承担,宫尚角身处宫门,有他自己的立场,她也不想他落人口实。 宫尚角无所谓道:“我用的是角宫的银钱,就算是长老也无权干涉。” 他用自己的钱财帮助自己的妻子,合情合理,就算长老们有微辞,仅没有危害宫门利益一个理由,他就能搪塞过去。 上官浅声音娇软:“我知道公子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我不喜欢有人误解你,所以我们公事公办。” 宫尚角兴致盎然,示意上官浅继续说她的计划。 “我如今秘笈在手,有了生财之道却没有起步的银钱,举步维艰;宫门有钱,但宫门的钱放着是不能钱生钱的,所以可以把这些闲钱借给我,我用这笔钱创办香号,挣了钱以后再还回去,做为对雪中送炭的盟友的回报,待还清了所有的银钱后,香号所产生的利润会分两成利给宫门,永久有效,公子觉得如何?” 宫尚角曲起手指在上官浅小巧的鼻子上轻刮一下:“听起来你我双赢,而且都稳赚不赔,夫人真是个经商奇才。” 上官浅在商贾之道上的天赋倒是令宫尚角有些意外,忍不住夸赞她。 第371章 利来利往 “这么说公子是同意了?” “夫人如此真心实意地替我着想,我怎么忍心让你失望。” 上官浅依靠在宫尚角肩上,真心实地道:“多谢公子!” 她知道宫门确实有雄厚的资金积累,但那笔钱不借给她,宫尚角依然有能力用其他方法钱生钱,比起她承诺的那些只多不少。 宫尚角答应她的合作,不过是想顺势帮帮她,这份恩情她会铭记。 宫尚角拍拍上官浅的脑袋,认真道:“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言谢。” 上官浅扬唇轻笑:“公子说得是,反正以后孤山派也是我们的孩子继承,我们这也算是同心协力为下一代积攒产业。” “嗯,不错。” 上官浅此刻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雀跃地说:“那等我们回了宫门以后就立刻下江南吧?” 宫尚角皱眉:“立刻?” 上官浅疑惑:“公子在宫门有事?” 宫尚角脸色不算好,语气淡淡道:“嗯,有事,而且还是大事。” “什么事?” 宫尚角脸更黑了,看来上官浅是忘记得好好的。 “你我的婚事。” “……” 上官浅感受到宫尚角的不满,有些心虚,在她潜意识里好像她和宫尚角早就是夫妻了,所以并没有把大婚之事看得如此重要。 她对着宫尚角粲然一笑:“在我心里,公子早已是我夫君,我听公子安排。” 宫尚角听她解释完,心情舒畅许多,温和道:“在我心里,你也早就是我夫人,不过,礼不可废,而且答应后山长老们无锋之事结束,你我便完婚,总不能食言吧?” 上官浅欣然接受。 *** 二人用完膳后,前往书房,整理从无锋带回来的无锋成员名单。 上官浅一张张翻过记录着那些孩童身世出处的纸张,眉头紧蹙:“这些孩子,有很多竟然都是一些江湖门派和世家望族的后代。” 那些门派和望族之中,有一部分现在在江湖中依然有不小的名望,上官浅不理解,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宫尚角见过太多趋利避害的人,对此见怪不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相比牺牲一人,保全整派或整族显然更有利一些。”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只是那些门派或家族的弃子,他们家园甚至父母都还在世,那这些孩子该如何处理?” 宫尚角手指屈起,轻轻敲击着桌面说:“传信给其家人父母吧。” 若信送出去,有人来接,那自是皆大欢喜,若没人来接,那就是被家人彻底抛弃的孤儿,那就养在孤山派,日后江湖人说起来也找不出孤山派的任何错处。 在一众人员名单里,除了找到了那些孩童的身世,宫尚角还找到了寒鸦柒的身世。 属于寒鸦柒的那页纸薄薄一张。 西北周家次子,因误杀继母被赐髡刑,于十二岁入无锋,西北周家灭门后,于十四岁正式隶属寒鸦,排行柒。 宫尚角捏着那张纸,瞥了一眼上官浅,漫不经心地说:“寒鸦柒的身世找到了,你要看看吗?” 第372章 危险悄然 上官浅立刻凑过头去要看,宫尚角看她如此积极,脸色微沉,不动声色用手遮盖住那页纸上的内容,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这么关心啊?” 上官浅微微蹙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茫然,这人又在乱吃什么飞醋? 上官浅侧头看着宫尚角佯装冷漠的侧脸,眼中带着几分新奇的探究,连宫尚角这样克制至极的人也会吃醋吗?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底又滋生出几分甜蜜,丝丝缕缕,绵绵缠缠。 这是他在意她的表现,她很开心。 上官浅压下翘起的嘴角,佯装委屈,欲迎还拒道:“我以为公子想让我看……既然公子不喜的话,我不看了?” 宫尚角面不改色把那页纸折好塞入怀里,牵唇假笑:“嗯,那便听夫人的。” 上官浅:!!! 这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还真不给她看啊? 宫尚角瞟到上官浅微变的脸色,内心暗爽。 之前因为寒鸦柒和他置气好几日的事,他可没忘,难得的机会,偏要逗逗她。 上官浅一时摸不准宫尚角到底是想让她看,还是不想让她看,不敢轻举妄动,乖巧地回应:“相信公子自有安排。” 宫尚角把其余的人员名单全部看过一遍后,面色带着些许凝重。 他收起那些名册,见上官浅没在追问寒鸦柒的事,心情愉悦许多,掏出揣在怀里的那张纸递给上官浅,语气淡淡:“他的家族早已灭门,之前说要让他魂归故里是做不到了,看来只能替他寻一处寺庙,点一盏长明灯了。” 上官浅低眉顺眼地回:“全听公子安排。” 她算是知道了,事关寒鸦柒,她多说多错,顺着宫尚角的意思绝不会出错,不然指不定哪里他不满意,又得乱吃飞醋。 黄昏时分,宫尚角便收到了宫远徵传来的书信。 蜀中城的情况和他所预料的相差无几,还有众多归顺无锋的门派的名单,无锋已除,宫门安定,宫尚角心底却仍然不安。 宫门执刃不可轻易外出,所以此次铲除无锋宫子羽和云为衫都留守宫门。出发之前,宫子羽私下找过他,云为衫的父母被无锋控制,他希望宫尚角此次帮忙把云家父母带回旧尘山谷安置。 宫尚角已派人把微澜山和清风派上下全都又翻找了一遍,却始终没有见到云家父母的踪迹。 更让人忧心的是,死在微澜山的都是刺客,能找到尸体的,并且能核对上身份的,都已经从名册上划去。 但有一份名册是专门记录各个武林门派被关押在无锋的人质,这些人记录了被关押在无锋,却又不是魑魅魍魉中的刺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宫尚角没有找到他们的任何踪迹。 但事情暂无头绪,只能先回宫门再做打算。 返回宫门之日,各地赶来支援的暗探各归其位,拙梅和幽兰跟随着护送那些孩童的队伍回孤山,宫尚角则带着上官浅往宫门赶,宫远徵接到宫尚角信也告别峨嵋派掌门,先回宫门。 就在众人都以为一切危机皆已解除之时,不为人知的危险正在悄然而至。 第373章 死而复生 深夜,青州城郊外乱葬岗,黯淡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木,斑驳的光影打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上;呼啸的狂风吹过,发出阵阵哀鸣,显得气氛阴森而诡异。 伴随着飞舞的落叶,尸体堆中有轻微的响动,一只苍白枯槁的手从尸体交纵的缝隙中艰难探出,紧接着旁边几具尸体被缓缓推开,原本应该死去的风无息从死人堆里艰难地坐起来。 他双眼麻木空洞,苍白的手捂住胸口被戳穿的洞口,仰头哈哈大笑,口里念叨着:“天助我也啊!哈哈哈……” 他起身,面无表情地踩过地上的尸体,在哀鸣的狂风中离开。 受了这样重的伤,寻常人是必死无疑的,但点竹不知道,风无息在用活人炼制药人之时,他也用自己试过药,所以他的身体与常人不一样,只要不是身首异处,他都会在“死去”后沉睡七天醒来。 点竹以为她一刀刺穿他的心脏,他必死无疑,殊不知他早已在为这一天做准备,这只是让他变成无坚可摧的异人的第一步。 他给自己试的药与给其他药人的不一样,他试的药保留了他自己的意识,如今他已无坚不摧,他的目标是宫门。 无量流火,异化之人,他通通都要得到,什么宫、商、角、徵、羽,风、花、雪、月,他统统都要摧毁! 他要天下人都看着他风无息如何把宫门推翻,再踩在脚下! 风越来越猛烈,乱葬岗坟堆里几棵树被吹得弯曲着树干,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宫门,宫子羽早已接到了大战胜利,宫尚角和宫远徵都已返回宫门的消息。 他作为执刃,只能留守宫门,所以心里一直很担忧,得了消息,他也放松许多。 推翻无锋意味着宫门将再无外敌,宫门将不需要再避世而居,一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出趟宫门都要被罚到长老院面壁,宫子羽的内心止不住雀跃。 他命人取来宫门家规,那些陈规旧矩,早就应该改了! 天朗气清,屋内熏香弥漫,宫子羽神色专注,这时,有侍卫进来通报:“启禀执刃,角公子已经到山谷门口,马上就入宫门了。” 宫子羽眼睛亮了亮,放下笔,收起文书说:“我去看看!” 说完便快步朝宫门口走去,他对宫尚角的归来期待已久,一来此次铲除无锋宫门前后山年纪较小的都出动,他很关心大家的安危,二来他很想问问云为衫父母的情况。 宫子羽赶到宫门口之时,长阶之上宫紫商和抱着宫靳角的司徒洛洛早已在等候,长阶之下,宫尚角与上官浅双手紧握,拾阶而上,身后跟着通行的月长老、花长老和金繁。 宫紫商夸张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搔首弄姿地问宫子羽:“我美吗?” 宫子羽敷衍道:“美美美,在金繁眼里你天下第一美。” 宫紫商佯作娇羞:“哦~是吗?那我先行一步。”说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越过宫尚角和上官浅,挤开月长老和花长老,走到金繁面前,抓着他的手关心道:“金繁,来,让我看看受伤没?” 第374章 一家团聚 金繁碍于有外人在场,面色微红地想要推开宫紫商的手:“大小姐,我没有受伤。” 宫紫商对金繁的尴尬恍若未觉,围着他转了一圈,确认人确实没有受伤才娇羞道:“我想也是。” “……” 宫子羽扶额叹气,简直没眼看。 众人对这位大小姐的行事作风见怪不怪,倒是作为当事人的金繁实在不好意思,把求救的眼神抛向宫子羽。 宫子羽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决定帮自家姐姐创造机会,吩咐道:“金繁,大小姐没有带侍卫,你先送她回去。” 这个提议宫紫商非常满意,对着宫子羽比了个干得漂亮的手势,眉眼弯弯地挽着金繁的手说:“走,金繁,我保护你。” 目送两人离开后,宫子羽回神发现司徒洛洛已经抱着宫靳角跑到宫尚角和上官浅面前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宫子羽转头对着花长老和月长老刚想说话,月长老便行礼说:“执刃大人,事情已尘埃落定,我先回后山了。” 花长老也行礼道:“我也回后山了,执刃大人,告辞。” 两人一走,独留宫子羽一人看着三个大人逗小不点。 他好多余啊! 他为什么要来迎接呢?明明谁都不用他接啊。 他默默转身走了,没有打扰一家三口团聚。 上官浅许久不见宫靳角想得慌,把小家伙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家伙含着手指冲她咯咯笑,一双漆黑的眼睛水湾湾的,上官浅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温柔地问:“皎皎有没有想娘亲啊?” 小家伙四个月大,还不会说话,抓着她的衣襟“咯咯”笑。 司徒洛洛说:“小家伙可聪明了呢,前几日能吃能睡的,今日怎么哄都不睡,不哭也不闹,估计是与浅姐姐和宫二先生心有灵犀,特意等你们归来呢!” 上官浅有些意外:“真的啊?” 司徒洛洛:“对啊,今日早早便醒了,一直没睡过。” 宫尚角一直满脸笑意地看着母女两人,趁上官浅说话的空档,伸手握着宫靳角的小脚丫把玩。 小家伙小脚丫被玩得痒痒的,缩也缩不回来,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对弄得他痒痒的还毫无察觉的亲爹,几秒之后瘪了瘪嘴,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上官浅和司徒洛洛不知道他为何哭,手忙脚乱地哄他。 上官浅温柔地笑着,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轻哄道:“皎皎,娘亲抱抱,我们不哭啊。” 司徒洛洛掏出随身携带的拨浪鼓在他面前摇:“皎皎,怎么哭了,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玩具。” 宫靳角小脚丫子还被宫尚角握在手里,依然痒痒的,他懵懵地看着上官浅和司徒洛洛,哭得更大声了。 上官浅转头求救地看着宫尚角。 这儿子跟爹更亲,也许宫尚角来哄会有用。 宫尚角接收到信号,伸手说:“皎皎,来,爹爹抱。” 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被宫尚角抱在怀里轻晃了片刻竟渐渐歇了哭声。 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宫尚角,修长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子,看得宫尚角心里软软的。 第375章 亲子互动 上官浅惊讶地凑过去,酸溜溜道:“皎皎这才多大呀,就会偏心爹爹了,娘亲好伤心。” 小家伙大眼珠子委屈巴巴地瞪着自家亲爹。刚刚就是这个人挠他痒痒! 司徒洛洛皱着眉头说:“我怎么觉着皎皎这表情怪委屈的呢?不像是很乐意被宫二先生抱的样子。” 上官浅和宫尚角同时盯着宫靳角瞧,异口同声道:“有吗?” 上官浅看着那一双跟自己七分像的眼睛,倒像是真的有几分委屈。 只是既然委屈怎么宫尚角抱他就不哭了?应该是演的吧…… 这么小就会演戏,真厉害,继承了自己优秀技能。 她看向宫尚角,想从宫尚角嘴里确认:“应该没有吧?” 宫尚角附和:“我瞧着也没有。” 那黑黝黝的大眼睛,分明就是想他了,想要他抱呢!怎么会委屈呢? 司徒洛洛嘟囔:“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宫尚角勾勾唇角说:“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三人同行,往角宫的方向走去。 司徒洛洛看了一眼身后空空的台阶,双手捏着裙角小声问:“徵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当时入宫门是来寻求宫门庇护,如今无锋已经铲除,按道理她应该回药王谷了,可是……她还想再见见宫远徵。 上官浅一眼看透了司徒洛洛的少女心事,拉着她的手说:“徵公子去的蜀中城,路程稍远一些,要晚一日到。” 司徒洛洛兴致不高,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就算宫远徵回来,她能见到又怎样,见完她迟早也是要回药王谷的,宫门公子娶亲一向是对外选亲,万一以后宫远徵选亲选了别人…… 司徒洛洛越想越丧,垮着一张脸,兴致缺缺。 上官浅勾勾唇角:“虽然无锋已除,但药王谷和宫门的情谊不会变,你若想来可以随时来。” 司徒洛洛欣喜道:“真的吗?那我来是想住多久住多久吗?” 上官浅真心实意道:“自然是真的,你也是我妹妹,妹妹来看姐姐,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司徒洛洛自言自语道:“那可太好了!” 那她以后就常来宫门,至于选亲嘛,让师父替她求一个选亲的机会应该不难吧? 上官浅看着满脸春色的司徒洛洛,心底生出几分羡慕来,像司徒洛洛这样心思单纯、对感情勇敢炽热的女子,似乎可以少吃许多感情上的苦,若她能像司徒洛洛一般敢爱敢恨,也许和宫尚角早在一年前就完婚了,也不至于差点相忘江湖,所幸他们缘分够深…… 一路上都在宫尚角怀里咿咿呀呀的小家伙,突然没了声音,一脸无辜地看着宫尚角,宫尚角以为小家伙又要哭,正准备哄上两句,一股热流在手臂上扩散开来。 宫尚角脸色僵了一下,停了脚步。 正在说贴心话的姐妹两个见他停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上官浅疑惑道:“怎么了?” 宫尚角用一只手掐了一把宫靳角的脸,笑着说:“尿了。” “……” 上官浅笑着揶揄道:“看来皎皎是真想你了,才回来就送你这么一份大礼。” 第376章 消失的人 “我看你还挺高兴。” 上官浅委屈道:“哪有,我可心疼公子了。” “来吧,我抱。”上官浅说着就想接过宫靳角。 宫尚角侧了侧身子,挡住她过来抱孩子的动作:“好了,我抱吧,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司徒洛洛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转,不得了,此刻她又多余了…… 上官浅倒是不在意衣服会不会脏,但是见宫尚角在这些小事上也对她照顾有加,心里暖暖的,心安理得的让宫尚角自己抱了一路。 回到角宫以后,宫尚角换完衣服,和上官浅把宫靳角哄睡后才前往羽宫找宫子羽。 刚刚在宫门口他就看到了宫子羽,看来是想问云家父母的事。 羽宫,宫尚角和宫子羽相对而坐。 “我没有见到云家父母。”宫尚角知道宫子羽想问什么,开门见山地告诉他结果。 “没见到是什么意思?” 宫尚角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册推到宫子羽面前,宫子羽立刻打开看。 宫尚角说:“这份名单是被无锋扣押的人质名单,云家父母也在里面,里面的人毫无踪迹。” “毫无踪迹?那是……死了?” 宫尚角没有直接回答:“但死不见尸。” 宫子羽紧皱眉头,低声呢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问宫尚角:“难道无锋还有藏得更深的人,被我们忽略了?” 宫尚角又递上一份名单:“不太可能,无锋虽然是杀手组织,但对人员的管理确实非常精密,所有的人都会记录在册,哪怕是个孤儿,都会记明来处,死去的那些刺客,我都已经和这份名单核对过,能对得上。” 宫子羽微眯着眼:“那这些人会去哪里呢?” 宫尚角脑海里浮现出在清风派后山,风无息放出来的怪物,斟酌片刻才开口:“风无息所习的药人之术需要用活人炼药。”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被风无息炼成药人了?” 宫尚角摇头:“不确定。”复又伸手点着宫子羽铺开的名册说:“风无息死前放出的那批药人已经火烧死,没有办法核对身份,但数量明显没有这份名单上的人多。” 宫子羽脑子快速转动,试图去理解宫尚角的意思:“尚角哥哥是想说,也许还有一批药人,不知道被藏在哪个地方?” 宫尚角点头:“这是最坏的可能。” “那阿云的父母……” “若真是如此,就说明宫门的危机依然没有解除,执刃大人该想的是如何保护宫门。”宫尚角不想听他此刻还满嘴云为衫长云为衫短的,直接开口打断他。 宫子羽噎了一下,顺了口气才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这些人。” 宫尚角喝了口茶说:“微澜山和清风派几乎都被翻遍了,没有任何线索,我已经派各地探子暗中打探了,希望有所收获。” “现在事情毫无头绪,所以宫门防卫一定得做好。” 本来宫门对抗无锋胜利,宫子羽还挺高兴的,此刻得知这个消息,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但依然郑重保证道:“尚角哥哥放心,宫门防卫我绝不懈怠!” 第377章 消失的人2 青州城外,风无息来到一处三条溪流汇聚的地方,此地山脉起伏,溪水潺潺,灵气汇聚,乍一看是钟灵毓秀之地。 他沿着湖边走至一处巨石堆叠的地方,地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头层层纵横交叠,他空洞的眼睛盯着满地乱石,露出诡异的笑容。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像仙境一样的地方,底下却是一座牢笼。 这里才是关押人质真正的地方,而且这些人质早已变成他杰出的作品,宫家那些废物以为他在清风派后山放出来的药人是他的底牌,殊不知那些只是他试药失败的残次品而已…… 他把地上杂乱的石头重新摆放成新的形状。原本涓涓流淌的水流开始剧烈震荡,湖面从中间一分为二,仿佛被人从中间生生劈了一条缝,两端湖水开始倒流,缝隙之间黑洞洞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风无息飞身进入那条通道,转瞬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湖底深处是一处遍布精妙机关的地牢,地牢里关着上百人,这些人面色惨白,目光空洞,肢体僵硬,麻木地看着风无息。 风无息看着这些没有意识的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 宫门,宫远徵也已经回到宫门,宫尚角已经和长老院汇报择日和上官浅举行大婚的事,吉日还未定下,宫尚角已经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婚礼所需。 角宫在上官浅来之前十年如一日地清冷,对于这难得的喜事,下人们比宫尚角这个角宫宫主还要兴奋。 毕竟宫主夫人不仅长得美若天仙,还待人温和,平易近人,关键夫人来了以后,喜怒无常的宫主脾气好了不少,而且管理下人的事由温柔美丽的夫人来做,再也不怕稍有不慎就被宫主严厉责罚了。 婚期未定,角宫上下便早已洋溢着喜气。 然而,宫门之外,针对一场宫门的浩劫正在悄悄酝酿。 风无息带着那些从地牢放出来药人,一路直奔宫门,路上凡是和他打过照面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通通都被他杀害,并且灌下药汤,变为药人,离宫门越近,队伍越壮大,他也越发兴奋。 是日,天朗气清,碧空如洗。 旧尘山谷外的小镇路边,一家不起眼的药铺院落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草药味,这个寻常的药铺,是宫家在旧尘山谷的前哨据点之一。 药铺老板正在院中翻晒陈年的草药,一阵毫无节奏的脚步声打乱了小镇的宁静,清晰地传入药铺老板的耳中。 药铺老板耳朵微动,他习过武,耳力异于常人,他能从脚步声中判断来人不下百人,而且武力都不弱。 小镇位于旧尘山谷外,平日里少有人至,这么多人从镇外涌入必有异常,他得探查一番。 他小心地掩上小院的门,转身在围墙上搭上云梯,透过院墙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镇外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队伍行进的速度非常快,不似常人。 第378章 直击宫门 药铺老板看着那些人由远及近,踏过道路两旁的庄稼,轻易便摧毁了参天巨树,他丝毫不敢耽搁,从后门出去,解开拴在院中的马,翻身上马,响亮的鞭声响起,一人一马抄着最近的路往旧尘山谷疾驰。 看这些人行进的方向,目标一定是宫门,他要赶在那些人之前去报信。 旧尘山谷归来居,药铺老板勒马停下,顾不得满脸灰尘,急匆匆地和掌柜说:“快!快去报告执刃,有一大批队伍正朝着旧尘山谷的方向来,速度极快,力大无穷,不似常人。” 归来居掌柜认得这是山谷外的据点的联络人,立刻警觉,问道:“可看清楚有多少人?” “至少百人,行进速度很快,很快应该就到旧尘山谷了。” 话音刚落,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便已传来,药铺老板脸色煞白:“你听!他们已经来了!” 归老居老板凝声细听,果然有队伍快速行进的声音。 药铺老板言语间带着几分恐惧:“他们的速度竟能赶上日行千里的千里马!” 归来居掌柜要沉稳许多,立刻派人前往宫门通报,同时拉响响箭,提醒宫门内戒备。 随着第一支响箭拉响,天空中陆续有响箭响起,从旧尘山谷到宫门大门,然后再到宫门内部岗哨。 一声高过一声的响箭,尖锐且刺耳,仿佛夺催命的鬼差盘旋在宫门上空啸鸣。 宫尚角听到响箭的声音,跑出房门,站在空旷的庭院中,看着高空中炸开的信号弹,脸色凝重阴寒,眸色沉如深渊。 有侍卫小跑进来禀告:“角公子,旧尘山谷外的据点传来消息,有一队力大无穷、速度很快、异于常人的队伍直奔宫门而来,马上就要进入旧尘山谷了。” “队伍有多少人?” “百人有余。” 宫尚角面色凝重,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份名册上消失的人,一群没有意识的人,直奔宫门,为什么?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他来不及仔细想清楚,沉声吩咐:“先让各岗哨戒备,然后先通知长老院和各宫宫主前往执刃厅吧。” 此时如何抗敌才是关键。 他丝毫不敢耽搁,转身快步往上官浅房间走去。 上官浅听到响箭声,猜测宫门又发生了不测,披了件披风,准备去找宫尚角,在长廊之间刚好与宫尚角碰上。 “公子——” “浅浅,你带着皎皎去徵宫找司徒姑娘,如果发生意外会有侍卫来接你们去密道。”,宫尚角打断上官浅的问话,轻声嘱咐她。 “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清楚,我现在去执刃厅,你先带着皎皎去徵宫,等侍卫去接你们。” 上官浅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追问道:“那你呢?” 宫尚角没有回答,捏了捏她的脸说:“护好皎皎,护好自己。”不等上官浅说话就转身走了。 上官浅看着宫尚角离去的背影,心思转得飞快,看宫尚角的表情,十有八九是知道即将发生的是什么事的,特意告诉她去密道,那也就是说接下来会打斗? 第379章 大敌当前 无锋已经铲除,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打上宫门? 上官浅一时想不到,转身向宫靳角房间走去。 宫靳角吃饱了睡得正香甜,奶娘刘氏坐在一旁照看,看到上官浅前来忙起身行礼:“夫人。” 上官浅吩咐道:“刘姨,你先收拾一些皎皎和你平日的吃用,一会去徵宫。” 奶娘看上官浅一脸凝重,不敢多问,忙起身收拾。 上官浅快速回房,换下繁重的宽袖百褶裙,从衣柜里翻找出压在箱底的窄袖束身练功服穿上,卸下繁重的钗环,用玉冠将一头墨发束起,再取一根银簪固定;她把青霜剑、麂皮手套、暗器和毒药一一藏在身上,一切准备妥当才按照宫尚角的吩咐前往徵宫。 若真是有意外,她得先确保皎皎在密道的安全,至于她……她不是躲在密道需要男人庇护的柔弱小白花,她可以和宫尚角并肩作战。 执刃厅,宫子羽坐在高台之上,各宫长老和各宫宫主分别坐于两侧,大家在来之前都收到了侍卫传回来的消息,此刻面对此等变故都面色凝重。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执刃,那些怪物已经进入旧尘山谷了,沿途在屠杀百姓。” 宫子羽面色惊诧,没想到这些怪物速度这么快,还滥杀无辜:“先安排人疏散百姓。”他顿了顿,看向三位长老的方向继续说:“此次御敌,恐怕得从长老院和后山拨些黄玉侍和红玉侍共同御敌。” 宫门的侍卫分红、黄、绿、黑、白五阶,其中宫门外有黑玉侍和白玉侍,皆属角宫管理,一明一暗,一黑一白,主要负责打探江湖消息;宫门内按武力值由低到高排行有绿玉侍、黄玉侍和红玉侍,绿玉侍主要负责各宫宫主的安危;黄玉侍隶属长老院,主要负责后山以及长老们的安危;红玉侍则是宫门历经层层选拔,在红山秘密培养的侍卫,本为守候后山异人而培养。 宫子羽担忧长老顽固,面对如此劲敌还坚持守着那死框一样的宫门家规。 雪长老沉吟片刻说:“大敌当前,理应一致对外,但依然要留存实力守住后山。” 月长老提议:“此前我们在清风派与药人交过手,他们怕火,也许可以将她们引到某处,采用火攻。” 宫尚角微眯着眼睛,大脑飞速运转着,半晌才说:“怕只怕这批药人与之前的不一样。如今也只能先应敌了。” 花长老说:“若真拿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没办法,是不是可以启用无量流火?” 一屋子人没有人吭声。 只有没有参加过后山三域试炼的宫紫商问:“无量流火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她。 宫子羽过了许久才说:“若真到万不得已,我自有决断。” 无量流火是用天降玄铁打造的神兵,制造的方法刻在玄铁之上,藏在花宫地堡,而使用时必须用刻在他身后的秘文心经,这就是作为宫门执刃不可轻易外出的原因。 第380章 存亡之际 众人看向宫子羽哑然,在场除了宫紫商的所有人都知道,无量流火威力巨大,纵使宫子羽有秘文心经在手,依然有可能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 但若真到了宫门存亡之际,启动无量流火也属无奈之举。 宫远徵冷哼:“药人?是吧?我倒要去捉一个来看看,到底有多厉害?敢在本少爷面前耍威风!” 他语气狂妄至极,却也没有人反驳,因为大家都知道,宫远徵毒药天才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宫尚角:“大敌当前,先安排各宫女眷和孩子前往密道,然后迎战吧。” 众人纷纷散去,前往迎战。 上官浅到了徵宫,司徒洛洛小跑上来问:“浅姐姐!我听到好多响箭的声音,然后徵公子就匆匆走了,发生什么事了?” 上官浅不想她过于担心,安抚道:“应当是长老院有什么急事吧?” 宫门大门口,风无息吹着一只骨哨,上百个药人在尖锐刺耳的声音中不厌其烦地和宫门侍卫打成一团,冲在前面的绿玉侍不敌已纷纷倒下。 宫尚角最先赶到,尖锐刺耳的哨音让他忍不住皱眉,宫远徵随后赶到。 “嗖!嗖!嗖!”三枚暗器脱手而出,本应扎入肉身的暗器仿佛打在了铜墙铁壁上一样,“咚”一声响后落在地上。 宫远徵惊讶不已:“怎么会?” 宫尚角皱着眉头,嘱咐道:“这东西很邪门,莫掉以轻心。” 他记得很清楚,在清风派后山的那些药人虽然也无知无觉,但远没有到铜墙铁壁的地步,也就是说这批药人要更厉害。 他毫不犹豫地点燃一根火折子往药人堆里丢,那些药人毫无惧怕之色,反而在一阵混乱中踩灭了他丢下去的火折子。 宫尚角对随后赶到的宫子羽、花长老和月长老说出自己验证的结果:“这批药人不怕火了。” 花长老黑着一张脸,似乎真的很生气:“还真是阴魂不散,还追到家里来打了?” “嘭!” 一声爆炸声响起,花长老肩上扛着一个加大版的山摧,歪着嘴角笑:“商宫研究的这个大家伙我还没用过,试试!嘿嘿嘿……”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被他轰炸到的药人身上。 被轰炸到的药人目光呆滞,在一阵浓烟中摇晃几下,最终缓缓倒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宫子羽惊喜道:“这大家伙有用!” 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东西有用就好办了,商宫有的是。 “哔哩啪啦!”伴随着一阵骨骼活动的声音,还未消散的浓烟之中,原本倒在地上的药人竟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立起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花长老扭头看了下自己扛在肩上的大山摧,“完了完了,这都没用!要死了!执刃大人!救命!” 宫远徵拧眉怼他:“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不行你夹着尾巴跑快点!” 花长老撇撇嘴,心想小毒娃嘴也挺毒,长老顶撞起来也很顺嘴嘛! 哨音越发急促刺耳,被拦在门口的药人越发暴躁,宫尚角手按在刀柄上,眼眸锐利地环视四周,想要找到哨音的源头。 第381章 前往密道 宫尚角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沉声说:“这些药人似乎是通过这哨音控制的。” 从长老院和后山调拨的黄玉侍和红玉侍这才姗姗来迟。 宫尚角此时自动充当了领导者的角色,根据自己的判断给众人分配任务。 “花长老、月长老,您二人各带一队侍卫前往另外两处被攻击的密道把守!” “远徵,你带着人去商宫搬大山摧运往各处,大山摧虽不能让这些药人粉身碎骨,但却能让他们短暂失去行动力,能为大家多争取生机。” “执刃大人,你的任务是带人把守这里,然后保全自己,你……不能有事。” 宫远徵对宫尚角给他安排的任务很不满意,而且哥哥还没说他的任务,肯定很危险,他撅嘴道:“哥,去搬武器让侍卫去也行,我要和哥哥一起!” 宫尚角语气严肃:“远徵,大战当前,当各司其职,快去,搬完以后来帮助执刃大人。” “哥,那你呢?” 宫尚角扫过越发暴躁的药人,沉声说:“找到这个哨音的源头,你们在前方主要以拖延为主,各宫女眷已经前往密道躲避,撑不住便往后撤,等我找到哨音的源头。” 宫远徵还是很担心宫尚角,焦急道:“可是——” “快去!这声音来自宫门外,这些大山摧也能够掩护我。” 众人各司其职,宫尚角运着轻功,越过下面成片的药人,飞身往宫门大门旁的悬崖之上。 这里是宫门的至高点,视野最佳。 徵宫,负责保护女眷和孩子的侍卫前来接上官浅和司徒洛洛前往密道。 上官浅让司徒洛洛和奶娘带上东西,自己抱上皎皎,跟着侍卫前往密道。 密道的位置属于宫门机密,在此之前上官浅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她所熟悉的青砖黛瓦和回廊幽庭被甩在身后,上官浅一边默默记着路线,一边和领路的侍卫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位侍卫小哥,我刚刚听着似乎有爆炸声,你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侍卫是个老实人,毫无隐瞒:“听说来了很多肉身不坏的药人,各位公子已经带着侍卫前去迎战了。” 上官浅很意外:“药人?很多吗?” “侍卫院的同僚,除了拨来护送女眷和孩童的全都去迎战了,而且听说还要拨黄玉侍和红玉侍去帮忙,我在宫门当差十余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不知道有多少,但不用猜也知道,情况好不了。” 她们此刻正在丛林间穿梭,前山的爆炸声听起来已经隔了很远一段距离了,上官浅心沉了又沉,催促道:“到密道还有多远?可能快些?” 前山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传来,她很着急,但是她必须把皎皎安全安置在密道再去前山与宫尚角共同应敌。 侍卫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恭敬解释:“前往密道的路难走,大概再走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宫门人丁稀薄,其实女眷和小孩也没几个,上官浅和司徒洛洛赶到密道时,宫紫商和宫瑾商和云家姐妹也刚好到。 第382章 奔赴战场 上官浅一眼就看到云为衫也穿的窄袖便服,便知道两人打的一样的主意,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上官浅轻笑着开口:“看来云姐姐想跟我做一样的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云为衫抿唇微笑。 宫紫商这才察觉两人打扮似与平常不同,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们……这太危险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云为衫握住宫紫商的手:“大小姐,你不会武功,出去金繁和各位公子一定会分神,但是这里需要你。” 宫紫商视线顺着云为衫的视线看过去,一个还未成年的宫瑾商,一个不会武功的云为姝,一个同样未成年的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司徒洛洛,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娘抱着还没断奶的宫靳角。 她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也不轻。 云为衫轻声说:“你是商宫的大小姐,它们就交给你了。” 宫紫商知道云为衫说的是实话,她没有武功,出去只会添乱,但是她留在这里,她就是最年长的,她可以成为这里的主心骨。 她当下就有了决断,郑重的点头:“我一定好好管着她们,等你们回来。” 云为衫安抚好了宫紫商,转头看上官浅,上官浅眼神温柔如水,不舍地亲了亲皎皎的脸,嘱咐司徒洛洛:“司徒妹妹,皎皎交给你照顾,要好好待在密室,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司徒洛洛到底还是个孩子,上官浅嘱咐完依然不放心,她走到宫紫商面前,眼中含泪,语带哭腔:“大小姐……皎皎和司徒妹妹——” “哎呀,这个密室里的所有人都归我管,这么可爱的小侄子和弟妹,要是敢不听话乱跑,我打断它们的腿!”宫紫商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故作轻松又不失郑重地保证。 上官浅破涕为笑:“谢谢紫商姐姐!” 两人看着密道门缓缓关上,转身决绝地往弥漫硝烟的前山飞奔。 宫门,前山。 宫尚角一身黑色金丝束袖便服,站在高耸的悬崖之上,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的扫视着,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 宫门大门口那片水域早已面目全非,往日热闹繁华的码头遍布血迹,船只已然崩解,货物四散零落,一片废墟中,码头停靠着扁舟一叶,骨哨声就是从小舟上传来的。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宫尚角敏感的嗅觉,他看清了小舟上的人,一头杂乱的白发,破烂不堪的衣服,他甚至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人心口偌大的窟窿。 宫尚角瞳孔微微震颤,竟然是风无息!他明明亲自查看过,确认他已咽气。 短暂地震惊后,他大脑快速运转,思考着能让风无息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难道他以自己炼制药人?宫尚角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掏出一个小山摧,从悬崖之上瞄准小舟上的人。 “轰!” 一声巨响,水面上水花四溅,小舟四散五裂,骨哨声戛然而止,上百个药人攻击的动作在逐渐变得缓慢。 药人的行动受骨哨控制,符合宫尚角的猜测,他并不觉得意外,他眼睛死死盯着小舟炸裂的地方。 第383章 药人失控 水花逐渐落下,小舟的木板随波飘走,水面逐渐恢复平静,有气泡从水下冒出,刺破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 随着涟漪幅度逐渐变大,风无息冲破水面,直直飞至一丈高,嘴里发出癫狂的笑声。 他在笑他早有准备,不然凭他肉体凡胎的,还真抵挡不了宫门研究出来的这些新鲜玩意儿。 宫尚角看着完好无损的风无息,大为震憾。风无息过于变态,竟真的用自身炼药。 风无息落在码头之上,仰头看着悬崖之上的宫尚角,挑衅道:“怎么?宫门就这点本事了吗?” 他说完悠悠掏出骨哨,放在嘴边再次吹着,嘴角僵硬地扯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上百名药人灰白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行动癫狂,更加疯狂地向前攻击,摧枯拉朽般,宫门巍峨的大门竟出现几条裂缝。 宫尚角飞身而下,他必须阻止风无息再吹竹笛,不然凭着这些药人的拔山倒海之力,宫门定然抵挡不了。 风无息看着飞身而来的宫尚角,似是猜到了宫尚角的意图,他极速和宫尚角拉开距离,不与宫尚角正面对战,放在嘴边的骨哨不曾停止,哨音成曲,低沉而尖锐,曲调怪异扭曲,如鬼魂呜咽,如夜枭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宫尚角运着轻功奋力追赶,想要捉住风无息,却总是被巧妙躲过,他余光瞟到越发癫狂暴躁的药人,直觉告诉他必须阻止风无息再吹这透露着诡异的曲子。 他摸出两枚暗器,暗器脱手,还未攻击到风无息,曲声便戛然而止,风无息放慢速度,一张死人脸上扯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诡异无比。 “我猜你是想毁了这支骨哨吧?” 宫尚角不答,刀光闪闪,刚猛的刀法伴随着强大的内力卷起一阵狂风,风无息早有准备,徒手接招,铜墙铁壁一般的身体被打得退了两步。 风无息非常人肉身,并不怕宫尚角的攻击,狂笑着说:“我帮你毁了它。” 风无息轻碾手掌,宫尚角感觉自己进了风无息的圈套,下意识出招想要阻止,大喝:“不要!” 风无息没有管宫尚角的出招,因为他的身体不怕,他看着宫尚角焦急阻止的样子,手掌轻轻用力,骨哨转瞬变为灰尘从风无息的指间飘散。 骨哨毁,则魂灭,这些药人将再没有人能控制,包括风无息自己。而这正中他下怀,因为他要用这些失控的药人牵制宫家人,然后他去取无量流火。 所以,宫家今天必亡!而他风无息,会得到无量流火,成为拯救天下的人,从此没有宫门,全天下都会被他玩弄鼓掌。 刀砍在风无息的身体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风无息邪笑道:“无知后辈,死到临头还骨头硬,让我陪你过几招!” 宫尚角冷笑:“胜负还未可知,现在说死,为时尚早!” 刀拳交错,风无息以手为刃,招招直逼宫尚角要害,宫尚角以刀为挡,趁机进攻,丝毫不落下风。 第384章 面临抉择 宫尚角知道,凭蛮力他破解不了风无息的药人之身,以刀法交战的同时,找机会使用擒拿格斗之术,想要活捉他,两人有来有往,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宫门之内,商宫的大山摧已经被全部搬运往各处,宫远徵前往战况最为激烈的大门处帮宫子羽应敌。 尖锐刺耳的骨哨声已经停了许久,那些药人却癫狂更甚,高耸坚固的大门早已轰然倒塌,宫子羽看着被压倒在废墟之下的药人机械地掀开压在身上的巨石,再次没事一样站起来,有些心慌。 骨哨已经不再响,但药人癫狂更甚,说明宫尚角想要通过控制骨哨的方法很可能行不通。 如此情况,似乎只有无量流火可以解决了。 宫子羽在内心煎熬、挣扎,一个晃神,已有两个药人闪至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两枚暗器打在药人身上应声而落,他的身体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药人带着刚烈拳风的拳头。 两道剑风合着一道刀风击退了上前来的那两个药人,剑风出自云为衫和上官浅,刀风出自宫远徵。 拽宫子羽的人是赶来的云为衫,宫子羽惊魂未定,刚刚情急之下抛出两枚暗器的宫远徵微愠:“执刃大人!大敌当前你还发呆,你自己不想活了,别连累别人!” 无量流火只能宫子羽启动,这些药人如此厉害,宫门上下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竟然晃神! 宫远徵对宫子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所以说话毫不客气。 宫子羽解释:“我刚刚在想,是不是到了启动无量流火的时机了。” 云为衫能明白宫子羽内心的纠结,温声安慰:“执刃大人,不管你做何决定都是对的决定。” 宫子羽犹豫不决,无量流火的威力太大,他也从未使用过,万一稍有不慎…… 上官浅记得宫尚角和她提过无量流火威力巨大,可能会生灵涂炭的事,见宫子羽如此犹豫,提议道:“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哪有那么多稍有不慎,万一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稍有不慎就让我们赢了呢?” 云为衫不像上官浅是个十足的赌徒,此刻难得地赞同了她的一番赌徒言论,附和道:“我觉得上官妹妹言之有理。” 上官浅不见宫尚角的踪影,问宫远徵:“你哥呢?” 宫远徵刚想回答,余光便瞟到了两道在高空中交缠不休的身影,其中一个便是自家哥哥。 他朝着宫尚角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在那。” 上官浅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交缠的两道声音,不可置信道:“风无息?!” 上官浅来不及细想风无息怎么会死而复生的事,转头严肃地对宫子羽说:“现在怕是由不得你用不用,看!那个人是风无息,他的目标一定是无量流火,你不用,他就惦记。” “所以,现在你要做的选择是你用,然后让风无息没东西可用;或者,你不用,让他有机会用;怎么选?你自己考虑。” 第385章 准备脱身 宫尚角和风无息已缠斗许久,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活捉风无息,反而因为长时间耗费内力,此刻丹田不足,隐隐落于下风。 “执刃大人尽快抉择吧!”上官浅丢下一句就向宫尚角的方向飞身而去。 风无息死而复生,肯定不正常,一切只有抓住风无息才知道真相。 宫远徵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人从眼前走了。 宫子羽终于下定决心,说:“无量流火藏在花宫,我去找花长老前往花宫取。” “徵公子这里交给你把守,阿云,你和我一起去暗道找花长老,你代替她把守。” 宫子羽说完带着云为衫往花长老把守的地方离去。 他很担心云为衫会受伤,不想她冒险,可是他知道,大敌当前,他别无选择。 短短一段路,两人双手紧紧交握,始终不曾放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风无息正在和宫尚角打得难分难舍,宫尚角如此难缠令他有些意外,他的本意是杀了宫尚角,然后趁没人注意,直奔后山取无量流火。 反正其他人现在都被那些失控的药人缠住,除了宫尚角没人会想到他一个死人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宫尚角余光瞟到远处的上官浅,还有一起离去的宫子羽和云为衫,猜到宫子羽应当是知道跟他交手的是风无息,准备启动无量流火了。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很好,他特意引着风无息到高空之中对打,就是想找机会提醒宫子羽启动无量流火。 错身躲招的间隙,风无息瞟到了一抹白影朝着他的方向飞来,他脸色微变,灰败的眼中露出一抹杀气。 上官浅过来了!对付一个宫尚角尚且吃力,加上上官浅他必然吃亏。 不能继续拖了,得想办法脱身,先去拿无量流火。 他徒手抓住宫尚角的刀,紧紧握在手里,和宫尚角充满杀气的眼睛对视,半晌侧目看向上官浅的方向,冷笑着说:“宫门以前可从不让女人参与这些是非,看来是真的没落了。” 他用力推开宫尚角,并借力退到两丈之外,调转攻击的方向,直击上官浅。 宫尚角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上官浅和飞速的风无息,心里一紧,毫不犹豫追过去。 上官浅早有准备,看着以手为爪,直直攻过来,想要掐她脖子的风无息,一个下腰后仰,身体在空中反转,利刃出鞘,划过风无息的腰身。 锋利的剑刃在身体上划过,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反而摩擦出点点星火。 上官浅惊讶,心里紧跟着一紧。 难怪他赤手空拳的,宫尚角也拿他没办法,原来如此! 风无息身形如鬼魅一般,快速转身,直袭上官浅,不管身后出刀的宫尚角,频频出招,招招直击要害。 他的身体刀枪不入,宫尚角武功再高他也不怕,他现在要甩掉她们,很明显,上官浅是突破口。 上官浅精而巧的剑法在面对风无息时仿佛就像挠痒痒,风无息不用防守,全力攻击,招式越来越猛,上官浅虽能堪堪躲过,气息却越发紊乱。 第386章 战况胶着 风无息进攻上官浅的同时,配合着身形步伐刻意拦截着前来支援的宫尚角,不让二人有机会碰面。 风无息清楚上官浅武力不及他,从她身上找破绽容易,但是若与宫尚角联合,那不仅找不到破绽,还有可能被活捉。 宫尚角被拦在风无息身后,看着艰难应战的上官浅,心里着急,咬牙把所有的内力蓄在右掌,决定全力一击。 掌风还未至,掌风已呼啸而过,吹起风无息一头散乱的白发。 风无息邪魅地笑着。 就是现在! 他旋身接住宫尚角的掌风,借着惯性退到上官浅面前,伸手扣住她的左手转了一圈,借机快速给上官浅点穴,让她动弹不得。 风无息没有杀上官浅,因为活着的上官浅才能牵制这个难缠的宫尚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宫尚角看着被控制的上官浅像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攥住。 “放开她!”宫尚角浑身上下戾气乍现。 风无息轻蔑地笑:“自然会放开,她现在被我点了穴,我倒要看看,你是要救她还是要抓我!” 上官浅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她含泪看着宫尚角。 她不想死,可是她知道宫子羽去拿无量流火了,不能放风无息过去捣乱。 无量流火落入风无息之手,她敢肯定,宫门上下没有人能活,包括皎皎,所以,她希望宫尚角以大局为重。 她用朦胧泪眼看着宫尚角,冲他微微摇头。 风无息控制着上官浅,让上官浅整个挡在他面前。 宫尚角不敢再对他出招,面无表情地看着风无息,他已经猜到风无息的目的是脱身,所以只要他不紧紧相逼,上官浅性命无虞,但若逼急了,上官浅可能就危险了。 “放了她,你走。”宫尚角冷冷地提出交换条件。 “好啊!现在就放!” 风无息向后撤开两丈的距离,见宫尚角没再紧逼,用力将上官浅往脚下的药人堆里甩。 上官浅被封了穴,丢入药人堆中会被立刻撕碎,除非宫尚角救她,否则她必死无疑,他赌宫尚角舍不得他的这个小娇妻,宫尚角选择救她,他便可脱身。 上官浅感觉自己身体在急速下降,耳边风声呼啸不止,几缕散落下来的碎发在眼前疯狂摇摆,她想挣扎却浑身都使不上力。 她知道她的身下是数不尽的药人,此刻能救她的只有宫尚角。 但是她不知道宫尚角会不会救她,因为她知道宫尚角一心为宫门,永远也不会改变。 皎皎、宫尚角、那个老跟她过不去的宫远徵、还有她还未来得及回去的孤山,和他们经历过的一切在她脑海里像画卷一般慢慢浮现,又渐渐淡去。 最后画面定格在孤山,她带着宫尚角和皎皎在爹爹娘亲的墓前,告诉她们她替孤山报仇了,她嫁人了,夫君很好,还有了聪明可爱的孩子。 这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一滴晶莹的泪水滚落,又随风飘去。 上官浅闭上眼睛,她不甘心!宫尚角如何选她都不甘心! 第387章 已有软肋 若宫尚角选择救她,无量流火恐怕是要落入风无息之手,那宫门上下都得死,她上官浅就是害宫家上下的罪人! 她不伟大,她甚至是自私的,但她如今有了软肋。 为了皎皎,为了宫尚角誓死要守护的宫门,为了杀死风无息为孤山派报仇,牺牲她可以赢的话,那她也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但是……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无比期待宫尚角会救她,她想在死前看他义无反顾地选择她,就像她义无反顾离开密道,来到这危险重重的战场,选择站在他身边一样。 她缓缓睁开眼睛,透过那几缕飞舞的头发看着天空,没有宫尚角朝她而来的身影。 她再次闭上双眼,感受着风从自己耳边极速掠过,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风声凄凉哀怨。 没来。 没来也好。 这样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还有一线生机,而她也不用为因为宫尚角选择她而连累了宫门上下都要去死而感到愧疚。 上官浅一边聚集内力,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边任由思绪飘散。 其实她活着就是为了复仇的,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真能遇到一个愿意煮雪暖酒,相伴终身的人。 她遇到了,也相伴过,都是赚到的。 她缓缓翘起嘴角,嘴边浮现一抹释怀的笑。 风停了,身体重重砸在地上,扎成高马尾的墨发散乱地铺在地上,一股腥甜从喉间蔓延,耳边是无数药人的嘶吼。 疼。 好疼啊! 上官浅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她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死,好像也没那么害怕。 只是…… 怎么那么舍不得呢? 老天爷真是对她不公,熬过痛失至亲、深处深渊的苦,眼看着就要能看到阳光、吃着甜头了,竟然……要死了。 药人嘶吼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甚至能感受到药人沉重的脚步落到地上,引得地面都随之一震。 泪水划过她的眼角,顺着太阳穴,没入发间,不见踪迹。 真的要死了吗? 一阵猛烈的风带着冷冽的肃杀之气从上官浅上方呼啸而过,吹得她散乱在地上的头发胡乱地糊在她脸上。 上官浅睁开眼睛,透过糊得她满脸的发丝往外看。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她身侧,挥刀击退想要上来的药人。 是宫尚角。 上官浅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心脏瞬间被一股甜蜜侵袭,一股暖流从心间泵出,通过血液,流经她的每一寸血肉。 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 宫尚角在上官浅被推下去的一瞬间,几乎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就循着上官浅落下的地方飞跃而下。 上官浅不能死。 在那个瞬间,他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只是有风无息强大的内力做了助力,上官浅下落的速度太快,他用尽全力也没能在上官浅落地前抓住她。 看着涌上来的药人,宫尚角气得双眼猩红,聚集内力,抬手之间,刀光以他为中心在空中划了半圈弧线。 内力喷薄而出,霎那间被药人踩碎的青石碎片被卷起,从刀光闪过的方向四散飞去。 第388章 心疼落泪 前赴后继的药人受到强大的内力冲击,向后滑出去一丈远,倒了一片。 宫尚角迅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用了同样的招式,药人击退,他快步走到上官浅身边单膝跪在地上查看她的情况。 上官浅一身白衣,身体纤细,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一只易折脆弱的玫瑰。 宫尚角眼眶湿润,颤抖着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盖在上官浅脸上的头发,正对上上官浅湿漉漉的眼睛。 宫尚角松了一口气。 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他以为…… 他没有继续往下想,对着上官浅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他本想对着她笑笑,可是看着她唇边鲜红的血,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变成了嘴角抽搐了两下。 上官浅穴道还没解开,冲着宫尚角眨了眨眼睛。 完了。 本来她一个人死,现在大家都要一起死了。 但是她心里竟然不合时宜地滋滋往外冒蜜汁儿。 宫尚角心疼极了,伸手扶她,把她搂在怀里,一滴泪从他的眼眶落下,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滴落在上官浅脸上。 他刚刚以为他要失去她了。 幸好……幸好。 他搂着上官浅的手紧了紧,仿佛害怕她下一秒便消散一般。 上官浅被宫尚角搂在怀里,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落在她脸上的泪水烫得她心也跟着灼痛。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眉头紧皱的样子,如果她能动,她一定会伸手抚平他的眉间。 可惜,她不能动,只能默默在他怀里,闻着独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月桂香,还带着点血腥味。 他受伤了? 疼不疼? 勒着她的手越收越紧,上官浅被摔得快散架的身子更疼了。 她有些委屈,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想要引起宫尚角的注意。 宫尚角果然松开了紧抱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里,关心都快要溢出来了,焦急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上官浅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疼确实是疼,但能不能先给她解开穴道?她想说话! 宫尚角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替她解开穴道,依然把上官浅搂在怀里。 “公子,我没事,只是摔得有些疼。” 上官浅知道宫尚角这是关心则乱,解开穴道的第一时间便向他说明自己的情况。 出于求生的本能,在刚刚快要落地之时,她放弃了冲破穴道,转而把内力运至五脏六腑,护住了她的根本,所以她现在的伤都是外伤。 宫尚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浅浅,对不起……” 是他没护好她,让她受如此重的伤。 上官浅艰难地抬手,摸着他紧皱的眉头,嘶嘶吸着气自苦道:“风无息去拿无量流火了,我们都要死了。” 宫尚角握住她的手,眼神狠戾地扫过重新站起来的药人说:“无量流火雪长老和雪重子早带着最厉害的红玉侍卫把手了,我们都不会死。” 他低头望着上官浅问:“害怕吗?” 上官浅扫了一眼蜂拥而上的药人,乖巧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老实说:“有一点点。” 宫尚角一手握紧刀柄,一手揽着被摔得站都站不稳的上官浅站起来,看着前方,坚定地说:“我带着你杀出一条生路。” 【离完结不远喽!厚着脸皮求宝子们献出你们宝贵的书评!要是能去正文开头留个段评的话,我会开心得睡不着觉的~~~求求了】 第389章 断两根肋骨而已 上官浅浑身都疼,使不上力,任由宫尚角揽着,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她微微抬头看着他坚毅的脸庞,突然想到了云为衫,以前她总觉得云为衫背叛无锋,投靠宫门是犯蠢。 此刻,在满是硝烟的时刻,她突然就理解云为衫了。 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对你嘘寒问暖,满腔热情,用心良苦,死生不弃,真的很难不动心啊。 宫尚角握刀的手紧了紧,搂着上官浅,闪身出刀,挡住想要上前的药人,飞身踩在前排的药人头上,借力凌空翻转,脚尖连续点过几个药人的头顶,飞身稳稳落到宫远徵旁边。 宫远徵一直忙着应战,并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这些药人打也打不伤,杀也杀不死,宫子羽去取无量流火也不知要多久,宫远徵已经有些心浮气躁了,见到哥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满身的戾气退去不少。 他瞟了一眼被宫尚角护在怀里的上官浅,有些焦急:“哥!” 宫尚角看着灰头土脸的宫远徵,把上官浅推给他:“看顾好你嫂嫂!” 宫远徵扶着站都快站不稳的上官浅,没好气道:“让你乱跑,尽添乱来了!” 上官浅还没有从巨大的欣喜中醒过神来,宫尚角挡在她身侧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英雄,他踏过万水千山,坚定地把她从万丈深渊中解救出来。 宫尚角此刻在她心里的形象高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她视线仿佛粘在宫尚角身上一般,看都没看宫远徵,嘴上还是回了他:“我还不是担心你哥。” 宫远徵被噎了一下,对她盯着自家哥哥思春的表情非常不屑,趁她思春的间隙给她把了脉。 五脏六腑好得很,不像有内伤的样子。 宫远徵神色不豫地盯着上官浅,要不是她满头的细汗还未干,他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为了骗哥哥心疼她故意演戏了。 “你哪里不舒服?” 上官浅回神,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笑笑道:“不用号脉了,肋骨摔断了两根而已。” 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得很。 宫远徵看着她把摔断两根肋骨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第一次在心里对她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情。 平日芝麻大点小事都要在哥哥面前苦兮兮地装可怜,掉眼泪,这会断骨之痛,她倒是一颗眼泪没落。 宫远徵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语气比平日软了几分,难得地带着几分关切:“喏,止痛的药,可以不用那么痛,肋骨断了得让大夫看看需不需要接,我……不是很会。” 制药解毒他行,这行医救人的活,他还真会配配药…… 上官浅接过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就着血沫咽下去,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疼了才说:“去帮你哥吧,我没什么大事。” 上官浅此刻有几分懊恼,本来是来帮忙的,谁能想到被风无息钻了空子,真成添乱的了。 “小心点哦~可别像我一样,给你哥尽添乱。” 上官浅赶人的同时,不忘报刚刚宫远徵言语刺她的仇。 第390章 无量流火1 宫远徵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冷哼,都这样了,还满口高级绿茶。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 “……” 最好不像。 宫远徵把她扶到安全的地方坐下,才过去帮助宫尚角。 上官浅靠在柱子上,伸手探了探那两根断了的肋骨,还好,不是特别严重,静养应该很快就会长好,就是此刻帮不上忙,她依然有些懊恼。 风无息见宫尚角去救上官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 他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后山。 他在宫门也生活了十多年,前山后山布局他记得很清楚。 刻有无量流火制作方法的玄铁片之前一直藏在花宫地堡,上次无锋进攻之后,宫门可能会挪地方;但是据他所知,无量流火是神兵利器,后山花宫一直藏着已经制作好的成品,他一定要抢先拿到。 后山,参天巨树层层叠叠,古老的建筑悠远凝重,花长老带着宫子羽深入腹地,来到比地堡更深的洞穴。 随着石阶一层层往下,温度一点点升高,两人身上均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宫子羽跟在花长老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石阶两侧凹凸不平的怪石,这个地方,他作为执刃也是第一次来。 “花长老,无量流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藏在地堡的玄铁上只记录了制造无量流火的方法,这无量流火藏得这么深,又被说的这么玄乎,连他这个执刃都没有被完完全全地告知,他实在是好奇。 花长老神秘道:“执刃大人莫急,马上到了你就知道了。” 宫子羽没好气道:“我能不急嘛,这东西是我用,稍有不慎我就会死翘翘诶!” 花长老语气轻松,安抚他:“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宫门既然能造出此等神兵利器,自然就能确保能驾驭它。” 过了许久,终于走到了石阶尽头,宫子羽看到眼前一条通道,灼热的气息顺着通道拂面而来,他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要被灼烧起来,浓重的硫磺味让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两人穿过通道,通道尽头雪长老和雪重子已等候多时。 待宫子羽站定,雪长老才指着万丈深渊下沸腾的岩浆说:“这就是无量流火的秘密。” 宫子羽看着底下喷薄涌动的岩浆,吞了口唾沫,看向刚刚还把启动无量流火说得轻松无比的花长老。 岩浆鲜红,更甚鲜血,隔着万丈深渊,依然能感受到能灼烧万物的热。 不是吧?这样看起来,其实传闻一点也不夸张,这要是碰一下,保证瞬间能烧得白骨都不剩。 花长老接收到宫子羽的眼神,解释道:“这岩浆是火中之最,埋藏于地底深处,可灼万物,被称为地狱之火,连生于常理之外的异化之人也不例外。” 宫子羽疑惑:“这岩浆属自然之力,常人如何控制?” 花长老拍拍他的肩膀,故意吓唬他:“自然是要执刃大人徒手去抓喽!” 雪长老狠狠瞪了花长老一眼,这个年轻还没正形的花长老,他是一点也不喜欢。 花长老缩了缩脖子,乖乖噤声。 他不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这个老头,一板一眼的,无趣得很。 第391章 无量流火2 雪长老继续替宫子羽解惑:“百年之前,天降神陨,陨铁坚硬无比,黝黑光滑,宫门祖先研究后发现陨铁之中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多方实验之后发现,哪怕这可灼万物的岩浆,也不能叫它融化,所以祖先借助岩浆的自然之力和神陨的神秘之力制造出能克制后山异人的武器。” 宫子羽听完点点头,还好不是让他徒手抓岩浆。 但总觉得有许多问题解释不通。 “既然这岩浆可以灼烧异人,这里这么多岩浆,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那些异人,而是把它们封印在后山,给宫门留一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雷?” 雪长老:“宫门百年之前也是大族,就是因为异人出世,宫门中人为护天下才导致人丁稀薄。” “不管是神陨还是岩浆,都非常规之力,宫门之人虽武力高强,但也只是常人,在研究、制作的过程中,其实牺牲了很多族人,彻底消灭异人比起封印异人,需要牺牲的人更多。 ” “祖先选择封印异人而不是彻底消灭异人就是为了宫门的血脉留存。” 宫子羽若有所悟,问道:“所以宫门一直把血脉延续放在第一位,其实也是为了看守异人、守护天下的责任能一直有人传承,对吗?” 花长老散漫道:“对喽!所以你们这些适婚公子们,能不能争点气啊?” 宫子羽嘴角抽了抽,回道:“后山也有不少适婚之人,要是能度过今天的难关,我一定立刻为后山的适婚男子安排选婚大典。” “……” 花长老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宫子羽没有忘记自己的主要任务:“还请长老告知如何使用。” 雪重子转身,在身后一面凹凸不平的墙上摸索半天,按下一块突出的岩石。 齿轮转动的声音很细微,没有逃过宫子羽的耳朵。 是机关。 凹凸不平的墙面微微震颤,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墙面开始向两侧缓缓移动,上方不断有尘土掉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味。 尘埃落定,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众人眼前,青铜门通体黝黑,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幽光,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宫子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青铜门,门上刻着古朴繁复的图案,宫子羽一眼就认出,那是宫氏一族的族徽。 中间缺了一块,应当是需要钥匙? 雪重子开口道:“借执刃大人的执刃令牌一用。” 宫子羽掏出同样黝黑发亮的执刃令牌递过去,雪重子接过,把令牌往中间缺了一块的地方按上去,形状大小刚刚好,严丝合缝,一个完整的宫门族徽出现,青铜门缓缓移动。 大门之后,一把大刀插在地上,足足有一人高,没有刀刃,通体闪着淡淡的幽蓝的光。 “这就是无量流火?” “对。” 雪重子上前一步拔出大刀,双手递给宫子羽,宫子羽接过,双手捧着,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我们说的每一句话,执刃大人都要记好,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第392章 无量流火3 宫子羽郑重点头。 雪重子娓娓道来:“这把大刀是先祖用陨铁打造而成,它从内而外都用这深渊之下的岩浆锤炼过,天降的神陨本就蕴含神秘而巨大的力量,被岩浆锤炼过后吸收了岩浆的炙热之力,配以特定的功法使用,能发挥出像岩浆一样的热力,可灼烧万物。” 宫子羽眼神微微转动,追问:“特定功法?就是刺在每任执刃身后的秘文心经吗?” 雪长老点头:“对,相信执刃大人已经练过。” 宫子羽点头。 之前他还奇怪,为何宫门所有的心法都是至寒的心法,偏偏这执刃必须要练的却是至热之法,明明寒热交替,极易伤身。 现在突然就说得通了,原来是为了启动无量流火。 宫子羽心中有疑惑,便也问出口了:“既然执刃要练至热之法才能启动无量流火,为何宫门的小孩不是从小就练属阳的功法,而练的是至寒之法?” 同属性的心法叠加,威力更大,如果宫门子孙从小就练阳性功法,不管谁接任执刃,都能更快速成,不是吗? 花长老漫不经心地接过话头:“这就是无量流火的特殊之处,当你使用特有功法催动无量流火之时,神陨的神秘力量能让它和你能量共通,也就是说你催动无量流火时所使用的至阳功法会成十倍百倍的增加,若不加以控制,你就会——” 宫子羽面色凝重,几乎和雪重子异口同声道:“会爆体而亡。” 马上要爆体而亡的宫子羽此刻恹恹的:“所以至寒功法是为了让我不爆体而亡?” 所以宫门的公子们才从出生开始就练至寒之法,其实就是为了防止未来有一天坐上执刃之位,遇到需要启动无量流火的情况,可以保命。 花长老夸赞:“执刃大人真聪明!” 宫子羽:“……” 此刻倒也不必硬夸他。 花长老继续:“所以在无量流火启动的瞬间,必须用你所学的至寒之法,与体内的热力相抵,才能避免你瞬间爆体而亡。” 宫子羽翻转着大刀,仔细看看这传说中的神兵利器,苦笑道:“还真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雪重子两只手揣在袖子里交握,带着几分凝重地说:“虽不用爆体而亡,在短时间内被至热和至寒交替冲击,只怕以后也不是长寿之人,所以无量流火从不轻易启动。” 宫子羽眼眶微微发红,他在此刻终于理解了父亲,理解了宫门那些让人诟病的家规。 他以前觉得宫门远离江湖,任由无锋作乱,只藏在这深山一角是胆小怕事,此刻他才知道宫门的祖祖辈辈牺牲掉去看大千世界的机会,只是为护着这大千世界中的万千生灵。 他为宫门先烈们的英勇而感动,也为自己曾唾弃宫门的这些陈规旧矩而感到羞愧。 宫子羽哑着嗓子问:“为何这些事,连我做了执刃都不告诉我?” 雪重子扁扁嘴:“这些秘闻,长老院都有收藏,凡是通过后山三域试炼的人都可以查阅。” 第393章 改变主意 宫子羽更羞愧了,因为他不爱读书,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有探究之心,所以才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眼睛亮了亮,问道:“那尚角哥哥知道这些吗?” 雪重子如实说:“角公子和徵公子都在三域试炼通过后不久后就查阅关于家族的所有资料了。” 宫子羽面露愧色,连宫远徵都看了啊! 难怪宫尚角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他,没事总爱捶打他。 原来宫尚角早就知道宫门身负的重任,所以才无怨无悔,宫子羽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雪重子发出了灵魂拷问:“启动无量流火之人恐性命有虞,执刃大人考虑好了吗?” 虽然守护宫门是做为执刃的职责,但是面临生死抉择,若有退却之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宫子羽握紧无量流火,坚定道:“我是宫门族人,更是宫门执刃,宫门祖祖辈辈负重前行,我若退缩,便枉姓宫!” 雪重子眉头微挑:“我就知道,能够通过三域试炼的人,都是能担起执刃之任的人,执刃大人,我没看错人。” 花长老道:“那我们快出去吧,那些药人铜墙铁壁一般,前山的人恐怕要拦不住了。” 一行人离去,无人注意躲在阴暗处的人影。 待宫子羽等人离去,风无息才从黑暗中走出来,阴恻恻地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 无量流火的藏匿之地一直都是由后山历任长老口口相传,他当年从宫门逃离时,还没有继任长老,所以在后山费了一番功夫找,最后发现地堡之外多了很多红玉侍卫把手,才猜测到无量流火在这里,等他引开红玉侍卫再找到这里时,雪重子已经拿出了无量流火。 他本想躲在暗处找机会抢,但没想到听到启动无量流火必须要用刻在执刃背后的秘文心经之事。 他就算抢到了也暂时用不了,所以他放弃了。 既然无量流火拿不到,他也绝不让宫门有机会反败为胜。 守在地堡外的红玉侍卫,刚刚因为听到林间有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探查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此刻有些草木皆兵。 宫子羽带着一行人出地堡,一排红玉侍卫齐齐拔刀,吓得宫子羽倒退两步才问:“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红玉侍卫赶紧收刀,恭恭敬敬行礼:“执刃大人,刚刚有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我等探查许久未发现敌情,执刃大人突然出现,我等以为是敌人出没。” 宫子羽微微皱眉。 不同寻常的响动?难道是风无息来了?他环视四周,见没有异常便没有再追问。 风无息来后山是为了抢无量流火,但无量流火在他手里,所以不用怕,他没有过多停留。他得尽快去前山处理掉那些那些药人。 风无息听着几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小心出了地堡,朝着更后山的更深处去。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毒的光。 无量流火是用来对付异化之人的,是吧? 那他就让无量流火用在该用的地方。 第394章 巨变突生 三十三年前未做成的事,今日做也一样,他要去后山深处放出异化之人。 今日,宫门不管如何选都是死路,若选择用无量流火对付异化之人,那所有人都会在和药人的打斗中力竭而亡,若选择用无量流火对付药人,宫门将死于异化人之手。 从此,宫门无风宫,世上无宫门。 风无息止不住发笑,简直太完美了。 前山,宫门大门口和两处暗道浓烟滚滚,从商宫搬来的大山摧已消耗殆尽,此刻和药人的交手,全靠肉搏。 宫子羽一行人拿着无量流火马不停蹄地往前山赶,没有人知道后山丛林之中,巨大的危险正在降临。 后山的深山之中,古老的洞穴被丰茂交缠的藤蔓覆盖,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与外界隔绝,洞穴深处传出隐隐约约的嘶吼声。 那声音悠远、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的嘶吼。它在空气中回荡,穿透茂密的森林,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风无息站在洞穴前,闭眼听着耳边的嘶鸣,仿佛听到了神的召唤。 这个地方,风无息当初在宫门之时就已发现,他没想到,再次造访竟然是三十三年后。 他蓄力,扬起掌风,覆盖在洞穴之上的藤蔓如同被狂风席卷,纷纷断裂,掉落在地上,瞬间失去了生机。 洞穴全部裸露在他眼前,他眼中杀气乍现,深吸一口气,将内力蓄于掌间,用力挥出一拳。 拳头带着烈烈罡风,撕破平静的空气,带着雷霆之势砸在洞穴旁边的山体上。 随着一声巨响,山体轰然倒塌,瞬间碎石飞散,尘土弥漫,地底深处传来的嘶吼声更加清晰。 风无息兴奋极了,眼中透露着一抹狂热的光,他再次蓄力,砸向山体,地底深处的嘶吼声中也带着隐隐的急不可耐的兴奋,声音的那头仿佛许多头被困许久的野兽,在困境中发出不甘的悲鸣。 正在往前山赶的宫子羽一行人,被后山的巨响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向灰尘滚滚的后山望去。 雪长老焦急道:“不好!那是封印后山异人的地方!” 宫子羽想到刚刚留守地堡门外的红玉侍卫说听到了异动。 他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烟尘,激动道:“是风无息,他知道我们准备启动无量流火,要放出后山异人牵制我们!” 一向吊儿郎当的花长老满脸怒意,咬牙道:“这疯无息是个疯子吧?!” 随着后山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整个宫门都在震颤,原本巍峨壮丽的宫门,仿佛随时都会瞬间倾倒。 在交战的月长老、宫尚角、宫远徵知道巨响所在的地方是哪里,脸上难掩忧虑。 如今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真真是雪上加霜啊。 上官浅吃下止疼的药,疼痛感逐渐消散,她感受着巨大的震颤,看着满脸血污的宫尚角和宫远徵,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满含坚毅,屈指紧握着靠在身旁的剑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后山传来的巨响是因为什么,但宫尚角满是忧虑的脸色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也许……最后的希望,无量流火恐怕也等不来了。 第395章 以蛊御尸 今天,真的是要死了。 上官浅提着剑坚定地走向宫尚角。 反正都要死的,为什么要坐在那里等死呢? 她要战死! 宫尚角余光瞟到上官浅,再次挥刀斩退涌上来的药人,退后两步,站在她身侧,平静地问:“不怕疼吗?” 他猜到上官浅已经猜到当下的情况,所以不再等待,所以他不问她为什么来,只问她怕不怕疼。 “不怕。” 随着山体的震动愈加剧烈,雪长老面露悲痛:“今日便是宫门生死存亡之际,宫门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宫子羽知道雪长老说的是实话,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是执刃,此刻他不能有任何退缩之意。 他坚定道:“我相信上天有眼,我先用无量流火消灭异人,你们前往前山支援!” 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说出的话却字字铿锵,充满力量。 雪长老说:“我随你前往后山,雪重子和花长老前往前山支援吧。” 四人分两队往两个方向离去。 密道,满室安静,前山传来的轰炸声炸人心慌慌的。 司徒洛洛和宫紫商在密室内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圈,依然没有等到前山的战火消停。 司徒洛洛突然双手抓住宫紫商的肩膀,满眼真诚地看着她:“紫商姐姐,你别转了,我头晕。” 宫紫商倒吸一口,拍拍胸脯,无力地摁着太阳穴说:“好好好,你也别转了,我也晕。” 宫紫商没有武功,也帮不上忙,躲在这里,她也很着急。 司徒洛洛点头:“好,我不转了,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话宫紫商也想说,但是她是这里的主心骨,她不能说这种令人心涣散的话,终于有个人替她说了,她有些兴奋,忙问道:“司徒妹妹有何妙计?” 司徒洛洛:“倒是也没什么妙计,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看的那本《秘蛊录》里有记录以蛊御尸的法子,你说这药人听着这么邪门,算活人还是死人?” 外面已经连轰了一整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司徒洛洛再迟钝也能猜到外面的情况很棘手。 白日里来的路上听到侍卫说不死不伤的药人,所以她一直在脑子里琢磨那个以蛊御尸的法子。 本想着要是宫门有法子对付那些异人,她就不拿这种没把握的法子去添乱了,但是现在外面好像也没找到更好的法子,那为何不试试呢? 宫紫商眨了眨眼,龇着牙假笑道:“这个……应该不是活人……吧。” 司徒洛洛兴奋起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帮忙?” 宫子商眼睛眨个不停,像一把极速开合的剪刀,想假装听不懂。 司徒洛洛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哎呦,我的好姐姐……” 宫紫商拉开她的手,转向另一边。 司徒洛洛跟着跑到另一边,抱着她的胳膊,比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说:“那御蛊之术,又不需要近身战斗,我就躲得远远的试试,要是不管用我就躲起来,保证要多快,跑多快!” 第396章 深情告白 宫紫商虽不想她去涉险,但是有私心和侥幸心在作祟,最后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她看着司徒洛洛从密道离开,深深叹了口气。 她就是希望司徒洛洛那个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御蛊之术真的有用,能解救他那些在前山奋战的家人。 司徒洛洛离开密道,循着记忆往徵宫的方向跑,她要去徵宫拿宫远徵收藏的那些宝贝虫子。 以蛊御尸,其实严格来说是以蛊御虫,金蚕蛊由百种毒虫淬炼而成,所以既是百蛊之王,又是百虫之王。 以蛊御尸就是用金蚕蛊御虫,让虫子进入尸体,然后通过虫子让金蚕蛊控制尸体,所以,虫子必不可少。 前山的大门处和两处堵满药人的密道,药人一波又一波涌上来,交战来来回回,药人不死不伤,永无止境。 战斗不知何时会结束,但每一个人都在奋力战斗,哪怕早已饥肠辘辘,遍体鳞伤,没有一个人放弃战斗。 哪怕累得毫无意识,依然靠着本能挥退药人的一次又一次攻击。 不知何时,天已然一片漆黑。 黑夜吞噬了不断剧增的伤口,掩盖了不断溢出的鲜血,却燃烧着所有人的斗志。 宫门大门前的三人与药人交战许久后,自然而然背靠背,呈相护之势。 上官浅虚弱的喊:“宫尚角。” 语气虚弱无比,却带着无尽的缠绵。 “嗯。” 宫尚角轻声应她。 “我爱你。” 上官浅的声音在浓稠的夜色里轻轻飘进宫尚角的耳朵里,却重重砸在宫尚角的心里。 他们从不曾对彼此说过爱,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深爱彼此。 他以为他们会有很多时间去相爱,却没想到他们的余生那么短,转眼便要到尽头了。 宫尚角还未回话,上官浅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上官浅。” 嗓音暗哑,却带着缱绻温柔。 “嗯。” 上官浅同样轻声答应。 “其实当时你捡到的那块的玉佩,是我故意丢给你的。” “我猜也是。” “所以,是我先爱上你的,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看上你了。” 上官浅虚弱地轻笑出声:“其实,进入宫门,选择你做为目标,是我的私心,无锋给我的任务只是留在宫门,获取无量流火的消息。” 宫尚角扯了扯嘴角,没笑出声:“我现在有点后悔,没有让你和拙梅一起回孤山。” “公子,我更喜欢和你并肩作战。” “浅浅,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白日里你被风无息从高空摔下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想到以后的日子没有你,我的心很疼。” “角公子。” “嗯” “你不会失去我的,因为……。”上官浅隔了许久才轻声说:“我永远属于你。” “浅浅。” “嗯。” 许久之后,宫尚角的声音响起。 “你是我唯一的心上人。” 夜色浓稠,不知何时天会明,爱意在黑夜里经过层层发酵,从丝丝缕缕膨胀成山川河海,本无需多言,却也已经言明。 第397章 毫不退缩 宫远徵把两人的话一句不落,听了个全乎。 他此刻只觉得这天不够黑,盖不住他这个大灯泡。 他满头黑线,第一次对自家哥哥所做的事情产生了质疑,有气无力地开口:“都死到临头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呢?” 上官浅有气无力的调侃他:“都要死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说而没有说的话、想做而没有做的事?” 宫远徵哑然。 想说没有说的话、想做而没有做的事吗? 他想起了司徒落落,那个小呆子,脑子算不上聪明,但她是炙热的、温暖的,冒失之中却透露着一股灵气,不知不觉就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他记得那个深夜的亲吻,也令他心神摇曳许久。 他从来没有跟司徒洛洛说过,她在他的心里也很重要。 有,他也有想说没有说的话,想做没有做的事。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司徒洛洛的话,他想告诉她,他也喜欢她,之前嫌弃她的话,都是假的。 他艰难地叹了口气。 可惜司徒洛洛在密道,他注定是要和这些药人战至生命的最后一刻的,所以,没有说出口的喜欢,终究成了遗憾。 他眼神微动,变了表白对象:“哥,我也爱你,你永远是我哥哥。” 宫尚角回他:“远徵,朗弟弟在我心里很重要,但是你在我心里一样是最爱的弟弟。” 宫远徵突然觉得眼眶热热的。他一直对哥哥的爱患得患失,就是怕哥哥只是把他当作朗弟弟的替代品,但是哥哥刚刚说他是他最爱的弟弟。 宫远徵声音带着哭腔:“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许哭……” “哦,好。” 上官浅:“……” 兄弟情深,她好多余。 黑夜不再浓重,天边已呈淡淡的青色。 后山最高的那座山峰轰然倒塌,随着一阵火光冲破天际,照亮整个山谷。 宫子羽一头花白的头发,单膝跪地,靠着大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口喘气,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两侧流下。 他的身前,雪长老为了护他,早已没了气息。 当他和雪长老赶到后山深处,关押异人的地方之时,风无息已经借着他不死不伤的身体,靠着蛮力打开了封印。 没了封印,异人轻而易举就冲破地底、稳稳落在地上。 它的身高足足一丈高,巨大的身体呈深红色,如同流动的岩浆,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头部却长着一张扭曲的人脸,怪异无比。 它每走一步都能留下深深的灼烧的痕迹,似乎它的身上蕴藏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宫子羽看着异人向自己走来,惊得忍不住直咽口水。 风无息看着宫子羽露出疯狂的笑:“怎么?宫门的执刃大人手握无量流火也会怕?” 宫子羽眼神骤变,凌厉的杀气掠过风无息,扫过不断往外涌的异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风无息,看守后山异人、守护天下苍生是宫门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责任,我确实害怕,但我不会退缩! 第398章 为宫而死 “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懂,所以……你只配做阴沟里的老鼠!” 伴随着手中的无量流火挥出,灼热之气扫过风无息,扫过一步步走过来的异人,在山体间燃起熊熊异火。 无量流火挥出的瞬间,宫子羽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刻催动了自己的融雪心经护住心脉,但灼热之气仍然在他体内乱窜,他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秒爆体而亡。 风无息和异人在异火之中挣扎,移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倒下,身体逐渐瓦解,最后化为一阵青烟飘散而去。 宫子羽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仰天怒吼,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满头青丝飞舞着、摇摆着、慢慢变成了灰白,如被烈火烧过的枯草。 雪长老见他如此,几乎毫不犹豫上前,和宫子羽相对而坐,把自己的内力渡给他。 他知道无量流火的威力巨大,宫子羽身体出现这等异象,一定是身体内的热量超过负荷,快要压制不住了,而他的内力也属寒性,可以帮助宫子羽。 随着他内力源源不断传入,宫子羽的脸色渐渐褪去红色,满头灰白的头发也奇迹般的渐渐恢复些许黑色。 而雪长老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他看着逐渐平静的宫子羽,面上露出欣慰平和的微笑。 雪长老的眼角挂着一颗浑浊的泪。他生来就知道做为一个宫门后山之人的责任,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有时他也会觉得这宫门实在无趣,可他却不曾厌恶这片土地,甚至会为这片土地所赋予的责任而感到骄傲,所以他坚定地遵守着宫门家规上的每一条铁律,哪怕一生碌碌无为也毫无怨言。 如今,他为护宫门而死,他碌碌无为的一生以如此惊天动地的方式结束,何其有幸啊! 他想他是深爱着这片土地的。 宫子羽终于压制下满身的热气,满眼通红地抓住雪长老的手,哽咽道:“长老……” 雪长老似是累极了,艰难地冲他温和地笑:“执刃,宫门的生死靠你们这些小辈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尽力了……” 宫子羽泪如雨下:“长老……”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以前很不喜欢后山的长老们一板一眼的样子,所以他总喜欢做些违反宫门家规的事,但如今……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再任性地违背宫门家规,他一定不虚度光阴,他会好好练功,练到不需要人护他,也能使用无量流火…… 雪长老慢悠悠地说:“执刃,不要难过,为护宫门而死,我心里很开心。” “对不起……” 雪长老摇摇头:“你做得很好!” 说完安详地合上了眼睛。 宫子羽艰难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异人已经死于火海之中,他要去前山,他一定还能使出无量流火的。 只是身体刚刚被极热极寒的两股力量淬炼过,此时想要站起来都难。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扶着无量流火,放声大哭。 第399章 绝处逢生 哭声悲鸣,诉说着无穷无尽的不甘。 他真的真的很想站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有没有人能帮帮他。 熊熊烈火燃烧着山体,只有哀戚的夜风附和着他的哭声。 前山,所有人都已在无数次挥刀之后变得筋疲力尽,全靠最后的一丝意志坚持着,虽然他们已做好赴死的决心,却仍然不放弃任何一丝生的希望。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穿透了黎明的黑暗,照射着满目疮痍的旧尘山谷。 生,似乎遥不可及。 一阵清亮的笛声在长阶尽头响起,笛声轻柔平缓,婉转动听,如雨后春风,带着生的希望,驱退这片土地上向死的气息。 在宫门大门口的三人朝着长阶的尽头望去,长阶之上,司徒洛洛吹着一只碧玉的笛子,一只金色的虫子扑扇着翅膀围绕着她飞舞,她的身前大片黑色的虫子顺着台阶而下,甚至能听到刺耳的虫鸣声。 宫远徵看清那满地的虫子都是他的宝贝,搞不懂司徒洛洛在搞什么鬼,拧着眉嘀咕:“就她那三脚猫功夫,来凑什么热闹,上赶着找死吗?!” 上官浅打趣他:“嘴上嫌弃,其实心里高兴坏了吧?” 宫远徵嘴硬:“多来一个人送死,我高兴什么?” “我们若死了,凭这些药人的蛮力,哪怕他们躲在后山密道,恐怕也活不了,司徒妹妹来了,死前你还能见见她,不值得高兴?” 宫尚角趁着叔嫂两个斗嘴的间隙,心思百转千回,脑子里已有了猜测,打断两人说:“蛊术本就神秘莫测,精通此道者对此更是讳莫如深,司徒姑娘出现在这里可能是个转机。” 除了长阶之上的虫子,后山隐秘的丛林间也传来“吱吱”虫鸣。 那些虫子在悠扬的笛声中,从药人的嘴巴、鼻子、耳朵、眼睛之中钻进去,原本狂暴的药人动作变得缓慢,随着笛声曲调的不断变化,最后竟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呆呆站在原地,仿佛等待着将军下令的没有思想的士兵。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司徒洛洛见有效果,丝毫不敢懈怠,继续吹笛御蛊。 只是,她只是能暂时控制,这些邪门的东西要往哪里关还是个问题。 宫尚角伸手扶着上官浅,对宫远徵说:“走,我们上去。” 三人在司徒洛洛身旁落定,宫尚角看着后山的一片火光对司徒洛洛说:“司徒姑娘,能把他们引到有火光的地方吗?” 后山的火是无量流火所产生的异火,连异化之人都能烧死,这些药人肯定也可以。 司徒洛洛笛声变得急促,原本呆呆站着的药人开始调转方向,朝着后山的方向缓缓移动。 不死不休的药人终于停下了攻击,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月长老、花长老、雪重子、云为衫和所有侍卫看着药人往后山走去,猜到是因为那阵特别的笛声,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循着笛声而去,三波人汇合,大家看着狼狈得不能再狼狈的彼此,均相视而笑。 第400章 劫后余生 后山,宫子羽已经在地上匍匐前进许久。 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力气,他也想要去前山,前山众人还等着他的无量流火。 虽然他现在无量流火都拿不起来,但他不想就躺在这里等死。 哪怕终有一死,那他死的最后一刻也在做一个宫门执刃应该做的事,也算没有辜负雪长老舍命传给他内力,护住他的命。 不同寻常的虫鸣声四处传来,有虫子从宫子羽身旁爬过,钻进雪长老的身体,他转头,看着雪长老的尸体鲤鱼打挺一般站起来,然后机械地朝着异火燃烧的地方走去。 “不要!” 宫子羽大声嘶喊,泪眼朦胧,眼睁睁看着雪长老走入异火之中,变成一阵青烟。 雪长老连尸体都没留下,宫子羽还没来得及悲痛,就听见丛林之中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 他循声看去,药人一个接一个,排着长队,机械地朝着异火所燃烧的方向走去,走路的样子像极了在几秒钟之前化为一阵青烟的雪长老。 巨大的欣喜席卷他的全身,笛声……药人失控的问题解决了,宫门有救了。 他看着药人从他眼前一个接一个走入异火之中,化为一股股青烟消散,其中夹杂着不少战死的宫门侍卫,他趴在地上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狼狈又可怜。 待最后一个药人在异火中消散,宫子羽泄气一般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劫后余生一般发出哈哈大笑。 前山,围绕着司徒洛洛飞舞的金蚕,慢慢停在她的肩头,她缓缓停了笛声,尽量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脸上细密的汗珠出卖了她的伪装。 她的御蛊之术本就生疏,又是第一次操控这么大的蛊阵,耗费精神巨大,要不是面前好多双眼睛像盯救世主一样盯着她,她此刻只想一屁股坐地上,或者直接原地躺尸。 她丢脸不要紧,但药王谷的脸面不能丢,所以她得撑住。 上官浅心细,发现了她的异常,出言替她解围:“大家都已经战斗许久,现在已经脱困,不如各自回宫休整?” 说完偷偷拉了下宫尚角的袖子,示意他配合她。 宫尚角附和道:“我稍后安排人去后山接应执刃,各宫女眷和小孩我派侍卫去接回来送往各宫,大家各自回宫等候吧。” 众人均已筋疲力尽,不再推辞,相继离去。 待众人离去后,司徒洛洛刚想原地躺尸,便被一只手拉住,栽进一个满是血腥味的怀抱。 是宫远徵。 宫远徵在司徒洛洛御蛊之时就发现了她的异常,早已心急如焚,无奈刚刚人太多,考虑到司徒洛洛还是闺中女子,一直忍着没有逾矩。 “这么危险,你也敢来凑闹,还瞎逞能!”宫远徵说着责备她的话,语气却温柔无比。 司徒洛洛靠在他怀里,瘪嘴哇哇大哭,边哭边断断续续控诉宫远徵。 “我都快累死了,你也不夸夸我。” “呜呜呜……” “还有,你以为我想冒险啊,我还不是怕你们死了。” “呜呜呜……” “你们一个个不管我,把皎皎一个人丢给我,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要替你们养孩子。” “呜呜呜……” “还有你!宫远徵,亲完我就想死,你个负心汉!” 第401章 大结局1 上官浅很会抓重点,暧昧道:“都亲过啦?” 宫尚角拉拉她的手,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往角宫的方向走,打断了她看别人热闹不嫌事大的恶趣味。 宫远徵耳根子通红,扶着司徒洛洛的手有些无措,小声道:“喂,你别乱说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死了?” 司徒洛洛还没哭够,抽抽嗒嗒地说:“你刚刚凶我!” “……我那是担心你,你听不出来吗?” 司徒洛洛终于停了哭声,抬头看着宫远徵,含笑的眼角还挂着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当然听得出来,但是听你亲口承认舒坦多了。” “……” 宫远徵深叹一口气,问她:“走吧,回徵宫,我背你?” 司徒洛洛从头到尾给他打量了个遍,看着他满身伤痕,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背她,摇摇头说:“现在好多了,我自己走。” 宫远徵不再强求,现在怎么看都是他伤得更重,他搀扶着司徒洛洛回徵宫。 被强行抱走的上官浅热闹没看成,有些不服,埋怨道:“你这么着急带我走干什么?” “还有心思看热闹,不疼吗?” “疼,但是榆木脑袋开窍了,多稀奇的事啊!我就想看看。” 宫尚角有些无奈:“万一她们有些体己话要说,我们在那,恐怕这窍开不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角宫,宫尚角把上官浅抱回屋里,放在床上坐好,眼睛紧紧盯着她,视线灼热、贪恋。 上官浅被他看得脸颊微微发烫,小声喊:“公子……” 宫尚角摸了摸她的脸,心疼道:“在这等我,我去唤大夫来给你看看伤势。” 大战之后,宫门之内一切都还未恢复。 大夫很久之后才来,上官浅身上最重的伤还是断裂的那两根肋骨,大夫嘱咐要静养一月,其余都是皮外伤,定时清理伤口、忌口休养便可。 大夫替上官浅清理完伤口后,开了些内服外敷的药准备告退,上官浅担心宫尚角的身体,叫住他问:“角公子的身体有替他看过吗?怎么样了?” 大夫支吾道:“角公子只让我过来给夫人看伤,他自己安排了侍卫去后山接应执刃后,自己带着一队人去后山密道了。” “知道了,谢谢大夫。” 大夫恭敬退下了,上官浅的脸色算不上好。 她知道宫尚角是担心皎皎,才亲自去接的,但是对于他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还是非常不悦。 好歹把伤口清理一番再去嘛,这宫门后山有长老院,前山有四宫,战后休整,大家都有责任,他自己一身伤,还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扛,上官浅觉得 得找个机会好好说说他。 *** 一切恢复如常,已经是三日后,休整过后的众人齐聚执刃厅。 除了当时留守密室看管女眷和孩子的宫紫商,大家身上都还能明显看到大战留下的伤痕。 一头花白长发的宫子羽坐在大殿之上,虚弱地开口:“这次大战牺牲的人员,尚角哥哥已整理出来。” 他招招手,有侍卫从外面进来,手持名单,分发给各宫宫主。 第402章 大结局2 宫子羽继续说:“这些人生前在各宫办事,各宫好生置办后事,若有亲人,也要好生安置。” 每个人手上的名单都不短,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沉痛的表情,这次大战确实损失惨重,所幸无锋以及后山异人都已经永远铲除,收获甚大。 宫子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宫门家规繁琐陈旧、不知变通;原本是为保护后山异人而设,但如今后山异人已除,宫门不必再隐世而居,我做为执刃,认为为了宫门的长远发展,应该重新修订宫门家规,各位长老和各宫宫主觉得如何?”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这件事都是他想做的事,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宫尚角率先开口支持:“只要对宫门有利,我没有意见。” 宫远徵附和:“我跟我哥一样。” 宫子羽眼神问候宫紫商,宫紫商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夹着嗓子说:“我也跟尚角弟弟一样。”说完小声嘀咕:“早该改了,害我罚不少禁闭。” 月长老眼神温和:“执刃大人说得对,以前的宫门家规都是出于守护后山异人考虑,如今异人已被消灭,确实应该制定合理的家规。” 花长老一把折扇慢悠悠摇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风流不羁:“我举双手赞同,像我这般的男子就应该去仗剑走天涯。”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宫子羽一锤定音:“那就改,重制宫门家规事关重大,还请长老院派黄玉侍协助。” 月长老眉头微动,瞟了一眼身旁空的位置,询问道:“执刃,雪长老仙逝,雪公子已在去年大战之中牺牲,新任雪长老的人选已经定好,还请执刃大人择日举行长老更迭仪式。” 虽然后山异人已经铲除,但后山雪宫的武功精妙绝伦,还是要选出主事人来传承,不可就此荒废。 宫子羽点头:“既然人选已定,那时间便也由二位长老商定再报给我吧。” 月长老点点头。 宫子羽继续说:“如今当务之急是重建被毁坏的宫墙,希望各宫同心协力,尽快完成修建,如此宫门上下才可安心。” 宫尚角、宫远徵、宫紫商拱手表示赞同。 宫子羽轻轻咳嗽起来,喘了口气才说:“那无其他事的话就先散了吧。” 宫尚角开口:“如今执刃大人身处高位,执刃大人的身体也是宫门之本,月宫和徵宫须得为执刃大人多费心,若缺什么药材,报与我,我设法在江湖上搜罗。” 今日是大战之后,大家初次会面,见到宫子羽的满头花白发,大家都能猜到宫子羽这是损耗过度,但没有人敢多嘴问一句,没想到被宫尚角如此直白地抛出来说。 宫子羽握了握拳说:“我的身体恐怕是药石无医了。” 说到这个宫远徵可就不服了。 “医都没医,就说这种话,当我徵宫和月宫是摆设?” 主要是吧,以前他看着宫子羽哪哪哪都不爽,看他如今不再废物窝囊了,竟也觉得他当执刃也还勉强能看吧。 第403章 大结局3 月长老也附和:“世间医术,无奇不有,我月宫会竭尽全力帮助执刃大人恢复身体,还请执刃大人也不要放弃才好。” 宫远徵:“就是就是,试都没试就胡说八道。” 月长老目光落到宫尚角身上:“还有一事,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角公子与上官姑娘的大婚也该尽快提上日程了吧?” 宫尚角勾勾嘴角:“自然,不过浅浅身上的伤得休养一个月,大婚便定在一月后吧。” *** 清风徐徐,正值春末,庭院里的杜鹃正抽着花苞。 上官浅断裂的肋骨还未养好,闲得无聊正坐在窗下翻看怀孕时看的话本子。 宫尚角刚从羽宫回来,看到庭院中一片绿意中星星点点的白,心情愉悦,往上官浅房间走去。 上官浅坐在窗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恬静而美好,宫尚角看到她的那一刻,心下一片安宁。 他提步走入房间,径直走到看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的上官浅面前,抽出她手中的书问:“这么好看吗?” 上官浅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抬头眨巴着眼睛点头。 宫尚角翻转话本子,看到话本子的封面笑意更深了。 《李家女报恩记 下册》 他记得那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这下册还是他特意从旧尘山谷带回来给她解闷的。 “看完了吗?那位被救的女子和那位恩公,结局如何?” 上官浅把书从他手中抽回来:“看完了,上册的故事公子还记得?” “当然记得,所以想知道下册的结局。” 上官浅撩了撩头发,微扬下巴:“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 宫尚角失笑。 以前倒是没觉得她还有几分小孩子心性。 “下册讲的是两人分离后,那女子伤心欲绝,忍痛割爱,远走他乡,独自生活;而那男子在分离后才发觉他早已对那女子情根深种,在日夜思念的折磨下,终于不顾母亲反对,果断退了那娃娃亲,跨越千山万水找到了女子,求得女子原谅,最后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宫尚角点评:“不错的结局。” 和他们两人一样。 “嗯,我很喜欢,所以想再看一遍。” 她看着书中两人对 对方心意的猜测犹疑,再到非彼此不可的坚定,仿佛看到了她和宫尚角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所以她百看不厌。 宫尚角坐在她身旁的矮桌上,把上官浅从椅子上抱起来,坐在她腿上,轻声问:“所以,我的救命之恩,上官小姐想好以身相许了吗?” 上官浅伸手圈着他的脖子,仔细端详他的脸,满意道:“嗯,确实长得好看,以身相许,不亏!” 宫尚角圈着她说:“我让长老院把我们的大婚安排到一月后,等你养好伤,我们就成亲。” 上官浅靠在他怀里,委屈巴巴地控诉:“宫尚角,你怎么现在才娶我,害我白白受那么多苦。” 宫尚角手指狠狠戳到她脑门上:“我敢保证,你混入宫门的选亲大典,才不是为了安安心心嫁给我,你还委屈上了。” 第404章 大结局4 上官浅不服:“承认吧,你选我做新娘也不是为了娶我。” 语气轻快,尾音俏皮地上扬,听起来还挺得意,宫尚角觉得刺耳极了。 他舔了下后槽牙,眼神微凉地看着她:“你要是藏好你的狐狸尾巴,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娶你,倒是你,大仇未报,敢安心嫁入宫门,嫁给我吗?” “……” 上官浅理亏地闭了嘴,讨巧地仰头亲了亲宫尚角的下巴,轻哄道:“我错啦。” 宫尚角斜眼睨着她,看着她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无辜极了。 他长舒一口气,底气不足地吐出一句:“以后再找你算账。” 放完狠话又将话题拉回来:“成婚定然要有婚房,角宫空置的屋子很多,你有时间挑挑,选一间做婚房。” “就我这住的这间挺好的。” 宫尚角轻笑:“眼光不错,这可是整个角宫最大的房间。” 上官浅声音妩媚,带着几分蛊惑,轻笑着说:“那得谢谢角公子厚爱。” 宫尚角颔首。 婚期还未定下,角宫上下就已经开始为主子的喜事忙碌起来了。 两位当事人也没有闲着,由于两人都没有长辈主持,所以事事都要一一过目。 大到婚礼场地的布置、婚礼流程、宾客邀请的名单,小到婚礼用具的采买,两人都是第一次结婚,从未操持过这些事情,颇有些摸着石头过河的意味。 婚礼场地的布置,两人未花太多心思,除了按着习俗置办,宫尚角只要求院中高耸的桂树和花坛中的杜鹃也得用红绸装扮,原因是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必须一起沾沾喜气。 至于婚服,宫尚角早已安排绣娘备好,只等着大婚之日,上官浅婚服加身了。 对于婚礼所需采买之事,上官浅和宫尚角对着宫中老人列出来几丈长的单子,研究许久,决定这些琐碎杂事还是交给有经验的下人去置办。 两人把重心放在宾客的名单筛选上,宫门如今已经没有异人的桎梏,日后在武林中行走,少不得要结交盟友,而宫尚角作为宫门斡旋江湖的代表,在江湖中威望不低,这宾客名单便尤为重要。 上官浅看着名单上大大小小的门派名单,轻笑着揶揄:“公子这么厉害,以后还请多照拂小女哦。” 宫尚角一边继续书写,一边掀起眼皮看他:“大婚以后,人人都会知道你是我宫尚角的妻子,是孤山派的后人,是铲除无锋的功臣,谁见了你都得夸一句巾帼不让须眉,何须我照拂?” “公子的意思是会趁着大婚公布我孤山派遗孤的身份。” 宫尚角轻挑嘴角,把刚刚写好的一张请帖递给她,上官浅接过来看,上面的落款是:宫门角宫宫主宫尚角和孤山派大小姐上官浅。 确实,此拜帖一出,谁还不知道她孤山派大小姐的身份啊。 上官浅趴在他的胳膊上说:“谢谢夫君!” 宫尚角心下对她喊“夫君”这件事受用无比,言语上却打趣:“还需要我照拂吗?” 第405章 大结局5 上官浅轻笑:“要啊,怎么不要,还请公子替我给孤山派也递一张帖子。” 宫尚角把笔和纸递给她:“不若你给拙梅前辈书信一封,让她早些来?” 上官浅接过纸和笔:“公子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 拙梅也算和她沾了点长辈的关系,她来帮忙操持一二,合情合理,关键是上官浅猜测拙梅应该也很乐意。 毕竟,拙梅还一直惦记着她给她敬长辈茶呢。 书信完毕,宫尚角派了最快的信鸽送往孤山,上官浅撑着下巴看着信鸽在天际变成一个黑点,小声念叨:“本想着大婚前能回一趟孤山,我也好替自己备点嫁妆,如今要静养,看来是去不成了。” 宫尚角手上动作不停,回道:“你的嫁妆?当初上官家给你备的嫁妆也很丰厚。” 上官浅撇嘴:“那是上官家的嫁妆,可不是孤山派的,你要这么说起来,宫门的聘也给上官家下过,你怎么不娶上官家的女儿?” “我下聘的人是上官浅。”宫尚角饶有趣味地抬眼看上官浅:“宫门的聘礼上官家没退,上官家的嫁妆宫门也没退,算是扯平吧,谁也不吃亏,而且,上官家送来的嫁妆,现在也全都在你手上,你还不高兴啊?” 上官浅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公子下的聘礼这么重,我也是怕公子吃亏。” “嫁妆也好,聘礼也好,最后都是你管,我吃什么亏?” 上官浅实在好奇这人怎么一副视钱财为粪土的样子,跑到宫尚角身旁,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这么多金银财宝,公子当真一点也不关心?” 宫尚角把人捞过来,跨坐到自己腿上,看着她说:“你要真这么喜欢,以后我多替你挣些?” 上官浅笑靥如花,毫不犹豫地送上自己的红唇,两唇相贴,宫尚角受用无比,伸手扶着上官浅的后腰,深吻回去。 许久,宫尚角放开她,看着还在轻喘的上官浅,哑着嗓子说:“大夫说你要静养,还敢故意勾引我?” 上官浅靠在他肩上喘息着说:“是公子先动的手,我才动的嘴,明明是你勾引我。” 她说话带着气音,软软的,似乎当真是委屈极了,宫尚角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是我勾引的你。”说完扭头去寻她的唇,重重吻了一下才放开她。 *** 宫门已重建完毕,终于迎来了新任雪长老的继任仪式,宫门后山也一样人丁稀薄,新选出来继任雪长老的是位刚成年的公子,气质如松柏,清冷冷冽,带着淡淡的疏离,眼中一片清明,和雪很像。 长老继任仪式结束,趁着所有主事的人都在,长老们再次议论起了宫尚角和上官浅的婚期。 月长老开口:“如今后山异人和无锋已除,接下来最要紧的事就是角宫子和上官姑娘的婚事了。” 花长老翻出黄历一通翻说:“下月二十六,是个顶顶好的日子,宜嫁娶,角公子觉得如何?” 宫尚角:“谨听长老安排。” 第406章 大结局6 大婚的日期终于定下来,宫尚角的嘴角压不住扬起。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雪长老清冷的声音响起:“各位公子的婚事乃宫门的大事,更何况这是十一年来宫门的第一件大事,不可马虎,婚礼之事,长老院也会派人协助。” 宫尚角欣然接受:“多谢长老。”顿了顿,继续说:“宫门后山异人已除,以后行走江湖少不了要结交盟友,这次大婚我也邀请了一些武林门派和名门望族来参加。” 他起身把随身带的名单奉上:“请长老们过目。” 三位长老传阅后,月长老开口:“结交盟友是好事,但还需慎重。” “宫门后山异人虽除,但无量流火仍在,如此神兵利器,总容易遭人惦记。” 宫尚角拱手道:“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我才想着要邀请武林各派来参加我和浅浅的大婚。” 花长老皱眉:“怎么说?” 宫尚角有理有据:“无量流火以前是为看守后山异人,如今后山异人已除,无量流火是为守护宫门,以宫门在江湖上的威望,还没有几个门派敢打主意。”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宫门若真的手握无量流火,除了会遭人惦记,还会被人忌惮,所以,我准备借着大婚,向武林中人透露一个讯息,那就是无量流火已经随着异人的消灭一起消失了。这样,既不会有人惦记也不会有人忌惮。” 宫子羽坐在高位上赞同道:“我觉得尚角哥哥说得对,如今我的状态就是宫门已经使用无量流火的最佳证据,只需再让下人透露只言片语,自然有人信。” 宫尚角继续道:“信不信不重要,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武林中有 有心人以此为借口讨伐宫门,就算有人跳出来讨伐,宫门只需要按照大众所猜测的那样去否认即可。” 三位长老听后齐齐赞同,只说让兄弟两人商量好便可。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大婚前日。 拙梅收到书信便赶往旧尘山谷,在大婚前日来到了角宫。 上官浅在书信中特意写明想让拙梅以长辈的身份替她送嫁,所以拙梅不是空手来的,做为长辈,拙梅替上官浅准备了一份不薄的嫁妆。 拙梅一改往日的一身黑衣,穿着木山紫色的修身交领儒裙,面带白纱遮着还未治好的疤,带着下人扛着几大箱的衣服和绫罗绸缎走入角宫。 上官浅接到侍卫报信,跑到角宫的长廊之下迎接。 拙梅率先开口:“看,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喜欢吗?” 上官浅眼眶湿润,看着摆满庭院的箱子,哽咽道:“谢谢叔母。” 她的语气真诚,与往日的轻佻、揶揄不同,今日,她是真的发自内心感谢拙梅为她做的一切。 小叔叔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拙梅本可以不用做这些,但是她真的把她当作一个晚辈在爱护。 上官浅上前一步,轻轻拥抱拙梅:“真的谢谢你,叔母。” 拙梅拍拍她的肩膀:“这就感动了?” 第407章 大结局7 上官浅放开拙梅,退开一步,红着眼睛点头。 拙梅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神秘兮兮凑到上官浅面前:“打开看看,保证你感动得想死。” 上官浅接过盒子,狐疑地打开。 确实是感动得想死。 盒子里是一沓厚厚的银票,上官浅估摸着够她用挥霍半辈子了。 拙梅得意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想死?” 上官浅睨她一眼:“感动确实很感动,但不想死,这么多银票没花,哪里舍得死。” “花完就舍得死啦?” “……叔母,你不是一直被追杀吗?这么多银票,你哪里来的?” 拙梅撩了撩头发:“我是一直被追杀,但是我的易容术炉火纯青,顶着别人的脸,挣点钱那不是小菜一碟吗?” 见上官浅还不放心,拙梅继续解释道:“放心吧,这些钱财干净着呢,反正我现在顶着孤山派掌门人的身份,哪也去不了,挣了这么些银钱也没地方花,就全留给你和洛洛做嫁妆了。” 上官浅把盒子收在袖中,让下人把送来的东西清点入库,然后拉着拙梅回屋。 上官浅的屋子作为婚房,已早早布置好,所以上官浅在婚房隔壁临时打扫了一间屋子出来暂住几日。 屋内茶香袅袅,上好的雨前龙井,茶汤清亮,香气清幽如兰,上官浅斟满一杯递给拙梅,开口说:“叔母,说起司徒妹妹,我想问问叔母是否有让她认祖归宗的打算?” 司徒洛洛是小叔叔的骨肉,和她一样,是孤山派的血脉,上官浅当然希望司徒洛洛能认祖归宗,这样小叔叔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不少,但是,这件事还是得问过拙梅的意思。 拙梅没想到上官浅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才说:“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想这件事。” 上官浅弯弯嘴角:“当时点竹想用她试探我的时候,我差点就没管她,但是最终我还是把她带在身边了,她毕竟是小叔叔的女儿啊,我当然希望她能改姓孤山,入孤山族谱,但你是她娘亲,我尊重你的决定。” 拙梅低头:“我当然希望她能随她父亲姓。” “那这件事就等我大婚之后,交给我办吧。还有,我想到时把你也加入孤山派的族谱,以我小叔叔妻子的身份。” 拙梅眼底泪水氤氲:“其实,你能承认我的身份,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当然承认你的身份了,当年你与我小叔叔虽然没有成婚,但是孤山派上下都是认可你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你有一天能挣脱师门的桎梏,让小叔叔堂堂正正地把你娶回去,我有什么理由不承认?” 拙梅说话带着泣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和阿泽便也没有遗憾了,我一直想要你喊我叔母,其实就是想要有人承认我是他妻子的身份,谢谢你啊,浅浅。” 上官浅勾唇:“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给我那一沓银票给得物超所值?” “……” 拙梅狠狠瞪她一眼,猛灌一口茶,刚刚满眼的湿意瞬间烟消云散。 那银票的作用是这个吗? “哎……” 拙梅长叹一口气,难得感动一次,眼泪都没掉下来,气氛就被破坏了。 第408章 大婚礼成 大婚前夜,上官浅躺在床上,一想到明日便要嫁给宫尚角了,竟然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房间门被敲响,上官浅起身问:“角公子,是你吗?” “嗯。” 宫尚角也睡不着,所以才想着来看看上官浅。 上官浅起身,隔着门问:“公子有何事?” “我睡不着,想着来看看你。” “新婚前夜不能见面,公子忘了?” “没忘,听听你的声音就挺好。” 上官浅隔着门轻声说:“其实,我也睡不着。” 两人隔着门会心一笑。 宫尚角先开口:“今夜睡不好,明日新娘子气色不好可不行,可要我派人给你送些安神香?” 上官浅轻笑:“好啊,那公子也要回去好好睡觉,我可不希望明日我的新郎官没精打采的。” “我不睡也能精神抖擞。” “行,知道你厉害,但是明日新郎官少不得要应酬,你若彻夜不眠,我会心疼的。” 宫尚角依依不舍地离去,不一会丫鬟便送来了安神香,随着安神香送来的还有一朵新鲜的白杜鹃。 上官浅打开窗户,看着满园争相盛开的白杜鹃,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而另一边,宫尚角也站在长廊之下看着院中的杜鹃花,面上挂着平和的笑容。 她们没有见面,却透过着满园的白杜鹃看到了对方温柔浅笑的样子。 *** 大婚当日,上官浅早早便被拙梅从被窝里捞出来了,原因是新娘子今日要盛装打扮,不能因为贪睡而马虎了。 在小丫鬟和拙梅的一通忙活下,铜镜中的女子彻底改头换面,与平日未施粉黛的美比起来,今日可以说是倾国倾城。 黛眉轻染,朱唇轻点,两颊胭脂轻染,眼角点着几颗细碎的珍珠,抬眼间便是万种风情。 拙梅替她把秀发盘起,拿起镶金流苏钗替她簪上,打趣道:“难怪把宫尚角吃得死死的,这姿色,哪个男子看了不喜欢?” 上官浅羞涩地垂眸,语气满含爱慕:“角公子今天也一定很好看。” 拙梅点头附和:“嗯,宫尚角的姿色,也算配得上你。” “来,把婚服穿上。” 大红色的婚服换上,衬得上官浅更加美得不可方物。 宫门婚礼仪式主要在执刃厅举行,宫尚角一身红袍,出尘俊逸,容光焕发,早已站在执刃厅外的长阶尽头,只等着新娘子的到来。 随着月长老的一声:“吉时已到,迎接新娘!” 长阶之下,上官浅一身嫁衣,由拙梅扶着缓缓走上执刃厅前的台阶。 随着上官浅一步步靠近,宫尚角的心跳越跳越快,在拙梅把上官浅的手放到她手里的那一刻,心跳重重落到了实处。 两人携手在众人的注目下,走过铺着红毯的地面,从殿外走到殿内,宫尚角扶着上官浅,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短短一段距离,却好像又很长。 婚礼流程不算复杂,在月长老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随着高亢而有力的一声“礼成!”落下,宫尚角和上官浅隔着红色的盖头,深情对望。 【正文完】 【ps:正文就到这里吧!洞房花烛夜+带娃日常+婚后日常+洛徵cp日常会在番外写; 番外想写得更轻松一些,正文我写的时候还是尽量符合逻辑、符合人设的,其实有时候感觉脑子有点累,番外就不想管这些了,主打一个高兴,快乐;所以,番外想看什么,可以点菜,我看有没有合适的梗可以写】 第409章 花烛夜番外 夜色如幕,宫门高耸巍峨的山间暖黄的灯光星星点点,屋檐廊角,红绸高挂,一片红艳艳的喜色。 喜房内,熏香袅袅,大红的喜被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温柔的光晕,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散发着宁静平和的气息。 上官浅端坐在喜床中央,头盖红纱,听着屋外隐隐约约的丝竹管弦之声,安静地等待着宫尚角应酬完宾客。 宫尚角酒过三巡便已醉得摇摇晃晃,借口不胜酒力,由金复扶着回婚房。 新郎官走了,宴会的喜气未减半分,亲友宾客继续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坐在主座的宫紫商嘟囔:“宫二就醉啦?” 宫子羽睨她一眼:“装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可能真的醉?” 宫紫商表情夸张地“哦~”了一声,贱兮兮地看向宫远徵,故意逗他:“宫三,你哥哥不要你喽~” 宫远徵满脸憋闷,猛灌一口酒,重重“哼”了一声。 “醉得不省人事”的宫尚角在离开了热闹的大殿后,脚步又快又稳,大步流星往角宫赶,就连滴酒未沾的金复都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跨入角宫的大门,宫尚角吩咐金复:“守好,今晚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推开门,看着端坐的上官浅,一步步走到喜床前,掀开盖在上官浅头上的红纱。 四目相对,上官浅目光潋滟,宫尚角被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上官浅惊艳得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当初新娘入宫门之时,宫尚角并未亲眼目睹,所以从未见过上官浅穿嫁衣的上官浅,虽然他对她的美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上官浅见宫尚角许久未动,试探着喊:“角公子……?” 宫尚角回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今天真美。” 上官浅羞涩道:“公子今日也俊朗无双。” 宫尚角嘴角微勾,伸手想要替她卸钗环,被上官浅伸手拦住。 她用下巴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酒壶和酒杯,打趣道:“公子别急呀,还剩最后一步,合卺礼。” 宫尚角握拳掩唇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确实心急了,怪新娘子太美了。 上官浅起身,提起酒壶倒酒,清亮的酒液倒入酒杯,溅起一阵酒花。 宫尚角也随后走过来,上官浅递给他一杯酒,自己端一杯,温柔地说:“夫君,饮下这杯合卺酒,以后你我便要同甘共苦了。” 宫尚角接过酒杯,眼神温柔似水:“娘子,以后你我夫妻便不离不弃了。” 两人相视而笑,交杯饮下杯中酒。 放下酒杯,宫尚角往喜床上瞟,语气暧昧地问上官浅:“夫人,现在可以了吧?” 上官浅低头抿唇,轻轻点了下头。 上官浅的肚子突然发出一串“咕噜”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上官浅脸更红了,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尴尬地冲宫尚角笑笑。 礼成之后,新娘就被送入洞房了,她还没吃任何东西,此刻肚子发出的抗议,她也觉得实在是破坏气氛。 第410章 洞房花烛夜番外2 宫尚角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头问:“还没吃东西?” 上官浅老老实实点头:“嗯,今日下人都拨去接待宾客了……” 宫尚角把她按回椅子上,无奈道:“坐着等会,我安排人给你备些吃的来。” 宫尚角起身出去吩咐金复备些吃的来,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让他这么美丽的新娘子干巴巴饿了一天。 不出一刻钟,下人便送来了一道红枣枸杞粥、一道糖醋小排、一道凉拌鸡丝和一道清炒藕片,都是平日里上官浅爱吃的。 宫尚角用下巴指了指说:“快吃吧。” 上官浅边低头小口的吃着,宫尚角就坐在她对面,手撑着头,直勾勾地看她。 上官浅如坐针毡,实在是不太自在,抬头说:“公子,你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吃不下。” 宫尚角移开眼神,等上官浅把注意力放在吃饭上才又把眼神移到她身上。 上官浅在宫尚角如火一般的眼神炙烤下,勉勉强强把肚子填饱,还剩大半饭菜就让下人来把饭菜撤走了。 被宫尚角直勾勾地盯着,她实在是放不开吃。 下人退下,房门紧闭,宫尚角二话不说,打横抱起上官浅往床榻走。 上官浅配合地环着宫尚角的脖子,妩媚潋滟的脸上带着魅惑地笑,揶揄道:“这么着急啊?” 宫尚角勾唇:“春宵一刻值千金。” 上官浅吐气如兰:“那刚刚公子还装得那么冷静?” 宫尚角把人放在床上坐好,替她小心卸去繁复的钗环,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上官浅的脸颊:“我没装,我只是体贴夫人,怕你饿着肚子与我洞房花烛。” 他的热气喷洒在上官浅的皮肤上,如电流一般,激起一阵酥麻。 上官浅浑身酥麻,心里暗骂宫尚角越来越会勾引人了,说话就说话,非贴她那么近,肯定故意的。 她不服输,伸手替宫尚角卸了笨重的头冠,凑到宫尚角耳边说:“那就多谢夫君喽。” 宫尚角对她的小把戏门清,把上官浅轻轻一推,滚到大红的喜被之中,自己也随之倾身而下。 四目相对见,宫尚角回:“不用谢。” 唇瓣相接,处处散发着喜气的房间内温度节节攀升。 高挂的红纱帐无声落下,挡住一片方寸的缠绵,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的轻哄声与温柔的烛光交融,发酵出暧昧的气息。 可谓“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 月光如水一般打在大地上,角宫也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微风拂过,满园白杜鹃开得正盛,与幽寂的青砖黛瓦相得益彰。 ***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阳光缓缓照射着山谷,仿若一幅缓缓铺开的画卷。 宫尚角作息一向规律,不过辰时便已醒来,他睁眼看着满目的大红,没有着急起床,而是听着身旁清浅的呼吸,任由此刻内心的满足无限扩大。 许久,身旁的人才揉着眼睛悠悠转醒,上官浅睁眼看到还躺在身边的宫尚角,稀奇之余,伸手环抱着宫尚角,满足地在他怀里猫一样轻拱。 第411章 番外 回门 按照习俗,女子婚嫁后,当由夫婿陪着回娘家,被称之为“回门”。 宫尚角和上官浅皆是无父无母之人,严格来说已无娘家,但在上官浅的提议下,两人在婚礼满半月时,两人带着宫靳角回了趟孤山,随行的还有司徒洛洛。 在获得拙梅的同意后,上官浅已和司徒洛洛说过认祖归宗之事,刚好司徒洛洛也准备离开宫门回药王谷,所以,最后商定先带着司徒洛洛前往孤山,把认祖归宗的事宜办妥后,绕道送她回药王谷,然后夫妻二人再带着幼子前往江南,处理上官浅的香料生意。 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宫尚角绝对算得上个好女婿,礼数样样周全,哪怕上官浅在孤山无父无母,回门之时依然备足了丰厚的回门礼。 三人带着幼子,到达孤山之时已至四月底,孤山派已在拙梅和幽兰的带领下,一扫往日的萧索。 原本杂草丛生的地方,已被开辟成了农田、药田,种上了庄稼和各种草药,原本是断壁残垣的地方,一排崭新的小木屋拔地而起,除了孩子们住的地方,还开辟了练功房和学堂。 上官浅看着焕然一新的景象,热泪盈眶,她似乎透过这片土地看到了来年这里欣欣向荣的样子,若孤山派死去的族人看到如今这副景象,也会为她感到骄傲的吧? 宫尚角尚角是第一次来孤山,但他行走江湖十数年,对孤山派过往的繁华富饶也略有所闻,知道上官浅是又想起了孤山派故人。 他抱着宫靳角站在她的身旁,安慰道:“浅浅,别难过。” 上官浅摇头:“我没有难过,我是喜极而泣,以前我连活着都不敢想,没想到现在我不仅活着,还能让孤山派也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上官浅整理好情绪,脸上恢复笑容,开心道:“走吧,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宫尚角反问:“秘密基地?什么地方?” 上官浅走在前面:“跟上不就知道了?” 她带着宫尚角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帘瀑布之前,颇有些骄傲地说:“公子可要跟紧喽,这瀑布之后是一条暗道,每走一步都有很多机关,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黑暗的密道之中,宫尚角紧跟着上官浅:“这个秘密基地就是你当时替自己留的后路?” “嗯,要不是当时外出打探消息被你碰上,我打算就在这里养胎生子的。” 宫尚角说话酸溜溜的:“怪不得当时天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说跑就跑,原来早就想好了退路。” 上官浅委屈道:“我还不是怕公子不信我。” 宫尚角沉默半晌才说:“是我的错。” “我们都有错,又都没有错,现在不说这些啦。” “而且我现在不是带你回来了吗?” 说话间,一家三口已经出了暗道,眼前一间小木屋,简朴却又不失温馨。 上官浅小跑着过去打开小院的门,转身朝着宫尚角展开双手:“欢迎来到我的浅宫~~” 第412章 番外 回门2 上官浅的笑容轻快灿烂,如春日里的暖阳一般,温暖和煦。 宫尚角加快脚步,受到她的感染也笑意盈盈,平日里的冷漠阴郁早已消失殆尽。 待宫尚角走近后,上官浅伸手挽住他的手,跨入小院,调皮地冲宫尚角说:“宫二先生,进了我的浅宫,就以后都是我的人了,可不许耍赖哦。” 宫尚角一手抱着宫靳角,一手伸手掐一把上官浅的脸,轻笑着说:“我巴不得天天赖着你。” 庭院小道的尽头,入目是一片白。 是盛放的白杜鹃,上官浅记得这些白杜鹃是她刚到孤山时就种下的,后来没多久她就因为外出打探消息被宫尚角遇上,再也没回来过,她以为早就死了,没想到长势这么好。 宫尚角站在一片花海之间问上官浅:“你种的?” “不然呢?” 宫尚角轻笑:“我以为……当时只有我陷在其中呢。” 上官浅离开宫门一个多月就被他遇到了,那说明这些花上官浅离开宫门后立刻就种了,所以……哪怕当时他们对彼此伤害那么深,她们却依然念着彼此。 上官浅嘴硬:“那可不一定哦,我种白色杜鹃花也可以是祭奠我死去的爱情啊。” 宫尚角微眯眼睛,突然抓着上官浅的手,稍稍用力,让她的身子转一个圈后,靠在屋檐下,他欺身抵着她,用低沉的嗓音问:“还嘴硬?” 上官浅偏头,回避他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茶言茶语道:“比嘴硬,我可不敢与宫二先生争锋。” 宫尚角冷冷哼了一声,不由分说吻上了上官浅的唇。 唇瓣相接,空气里飘散着白色杜鹃的花香,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逐渐升温。 “哦…哦…哦” 两人吻得正忘情,一阵属于婴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激吻。 原本熟睡的宫靳角不知何时醒来,在他亲爹怀里好奇地看着正在啃嘴巴的两人吐口水泡泡,时不时发出几个简单含糊的音节。 两人尴尬地停下,宫尚角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亲儿子。 醒得真不是时候啊! 宫尚角看着宫靳角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充满求知欲,伸手挡在他眼前,温柔道:“皎皎,少儿不宜,不能看。” 上官浅趁机挣脱宫尚角的桎梏,吐槽道:“看都看了,现在才想起来少儿不宜,是不是晚了点?” 宫尚角觉得上官浅说得挺有道理的,转而和宫靳角大眼瞪小眼。 皎皎这么小,应该也不懂什么少儿不宜吧? 上官浅进屋把所有门窗都打开透气,然后开始清扫屋子。 她们这次上孤山,没有带任何下人,所以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这个小院许久未住,早就落了许多灰尘,上官浅不敢耽搁,至少得先打扫一间出来给皎皎休息。 把皎皎哄睡下后,两人一起把整个小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去找拙梅要了些食材到小院自行生火做饭。 上官浅在洗菜,而宫尚角在她身旁生疏地替她择菜、剥蒜。 上官浅:“我从来没有想过公子的手会有用来剥蒜的一天。” 宫尚角:“在今天之前我也没想过,不过我现在乐在其中。” 【ps:新书推荐:书名《云之羽:夜色尚浅之宿命难逃》,7月开始稳定更新,想看的小伙伴先关注。】 第413章 洛徵 宫远徵视角 在宫远徵的记忆里,他的人生是昏暗孤单的,从小因为喜欢研究毒药、毒虫,被视为异类,父母不喜、下人也总在他身后议论纷纷,久而久之,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只与毒药毒虫为伍、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异类。 所以,他从前对宫门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直到遇到了宫尚角,宫尚角是他人生里的一束光,照亮了他整个晦暗的人生,宫尚角教他难过了可以流泪,也教他害怕比尊敬有用,他谨记在心,受了委屈就偷偷掉小珍珠,但在毒药和暗器方面不敢丝毫懈怠,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让别人害怕,所以,后来在宫门之中,所有的下人都害怕他。 他很爱宫尚角,为了宫尚角,他愿意做任何事,但哥哥心思深沉,喜怒难辨,哪怕他从小就跟在哥哥身边,也从来没有看清过,所以,他总是对哥哥的爱患得患失,他怕哥哥不爱他、不信他。 他心疼哥哥对宫门的付出,总想着能替哥哥分担一些,所以他努力撑起徵宫,研发最好的毒药和暗器,尝尽百草炼制可解百毒的百草萃。 世人皆夸他少年天才,却无人知晓,他是在按着哥哥的期望守护宫门,不然凭长老和老执刃的偏心,恕他难以苟同。 宫远徵也从未见过夫妻琴瑟和鸣、家庭和睦的画面,所以他自然也不理解男女之情,他理解不了宫子羽一副非云为衫不可的蠢像,也理解不了哥哥为什么会喜欢满腹算计的上官浅,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陷入情网。 若不是遇到司徒洛洛,宫远徵大概会跟所有宫家子弟一样,到了选婚的年纪,从宫门的选婚队伍里挑一个家世清白又合眼缘的新娘完婚,然后相敬如宾过一辈子。 司徒洛洛对于宫远徵来说,和他院里的那棵大树很像,出现的时候就在他的安全区里,不会特别显眼却又真实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默默壮大,等发现它已经不可忽视时才惊觉早已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初见司徒洛洛时,其实宫远徵是不喜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觉得司徒洛洛和上官浅是一伙的。 上官浅背叛他哥哥的事,他哥既往不咎,他心里可还记着呢,对上官浅的讨厌,让他连带着讨厌上官浅身边的所有人。 所以,初见时,他对司徒洛洛不算礼貌,倒是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女,竟然是药王谷的接班人。 宫远徵天生慕强,对于这种有能力的人心底还是佩服的,但面上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后来,他时常去角宫,看着那司徒洛洛明里暗里地撮合上官浅那个精品茶和自家哥哥,碍于哥哥的面子,他面上不显,心底却是想送她几串白眼,更是把她放在和上官浅同一讨厌级别的行列里。 所以,在角宫遇上时,他也时常像对上官浅那样,阴阳怪气她几句,偏偏着司徒洛洛跟上官浅不一样,若说上官浅是茶,那司徒洛洛就是白开水。 第414章 洛徵 宫远徵视角2 宫远徵那些阴阳怪气、茶言茶语,司徒洛洛不仅不在意,还总能落落大方的回应,所以他跟上官浅斗嘴,那是茶香四溢,总能把他气够呛;跟司徒洛洛斗嘴,就好像一杯浓茶倒进了一缸白开水里,把原本苦涩的茶味稀释得寡淡无味,吵多了也觉得无趣。 只是吵闹来吵闹去的吧,宫远徵也发现药王谷的这个小弟子,没什么心眼,至于为什么对上官浅死心塌地、维护至极,除了人太笨被上官浅蒙蔽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至此,宫远徵对司徒洛洛的定位就是一个哥哥请回来的有点本事,但没多少的脑子还需要供着的贵客。 不厌恶,但绝对谈不上喜欢。 偏偏上官浅这个野茶精,话里话外的撮合,羽宫和商宫那俩没脑子的也跟着瞎起哄,还好自家哥哥知道帮他解围。 宫远徵对司徒洛洛有些不一样的时刻,应该是和哥哥一起外出,到临安城的时候。 他从小在宫门长大,连旧尘山谷都很少去,第一次见到临安城那样热闹繁华、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景象,原本因为哥哥不带他的那点阴郁一扫而空,内心的雀跃被面上的平静无波掩饰得很好。 司徒洛洛跟他不一样,左顾右盼、上蹿下跳,拿着宫远徵的银子一通乱买,就差把她没见过世面写在脸上了。 宫远徵心里嗤笑,却不知不觉间被她活泼热情的样子感染,竟也开始沉浸在这种热闹的氛围里。 那天临安城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烟花散去时,他惊觉在这样人声鼎沸的环境里,他的内心竟然是宁静的,这种感觉他从不曾有过。 司徒洛洛问他开不开心,他想他应该是很开心的,但他觉得要是他说开心,岂不是跟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呆子一样,所以他嘴硬回了句还行吧。 因为有了一起看过烟花的情谊,司徒洛洛在宫远徵心里似乎被从上官浅的阵营里划出来了一点点,所以,对她比起以前要客气很多,做为被哥哥和上官浅抛弃的小可怜,很多时候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块,两人在绵城结伴出去查药草,配合也算默契。 宫远徵遭了暗算,在司徒洛洛追踪蛊的帮助下被解救出来,司徒洛洛来看他,问他疼不疼,他回了句:“不疼,你来试试?”,他平时说的话比这个毒舌多了,也没见她哭啊,偏偏这次哭了,哭就哭吧,还放狠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要是平时,宫远徵绝对不予理睬,或者用更狠的话怼回去,但宫远徵在她满眼的心疼里败下阵来,在她不由分说给他上药的时候,没有冷冰冰地拒绝。 司徒洛洛又是追踪蛊,又是祛伤神药的,宫远徵心里对她多了几分感激,所以在他心里,司徒洛洛离上官浅的阵营又更远了一些。 所以,后来她养蛊需要药材和毒虫,求宫远徵帮忙,他嘴上拒绝,但想起她谈起金蚕蛊时容光焕发焕发的样子,他竟然有些不忍心看她失望,私下还是偷偷替她留意着的。 第415章 洛徵 宫远徵视角3 宫远徵长这么大,很少跟别人交心,在司徒洛洛之前,上官浅是唯一一个可以说得上几句心里话的,但大多都是与哥哥有关,很少是关于自己的。 所以,当司徒洛洛来找他问关于父母的问题时,他竟然没有任何防备地就和她讲出了心里的伤痛,对此他也很意外。 谈完心,司徒洛洛竟然毫不知羞地说以后她要去宫门选亲,让他选她,其实他不讨厌她这样说,但他绝不能轻易答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过往伤痛被揭开,本应该难过的,但是分别之时,他的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愉悦。 有了一次谈心的经验后,后来和司徒洛洛谈心这件事,宫远徵做起来顺理成章,当然都是司徒洛洛先起的头,矫情兮兮地谈心这种事不符合他的形象,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做的。 宫远徵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是在从施家前往大赋城的路上,吃了司徒洛洛烤的红薯以后,他看着司徒洛洛一张花猫脸,心上涌起了一股他很陌生的感觉。 他可能喜欢上了司徒洛洛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立刻就被他否认了。 原因是他厌蠢,司徒洛洛虽说没到蠢的地步,但也绝对算不上聪明。 之后一段时间他刻意不去想这件事,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想去逗逗这个小呆子,每次逗完,他的心情都不错。 大赋城的事处理完,回宫门以后,司徒洛洛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徵宫。 徵宫早在十年前便只剩宫远徵一人了,他早已习惯了以毒药为伍,以花草消解孤独。 司徒洛洛的到来,让徵宫变得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他在种侍弄花草时,身旁总有人适时地递上他需要的工具,平日一个人的饭桌,对面总会多个叽叽喳喳的人,有司徒洛洛在的徵宫,简直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宫远徵竟然也不觉得吵,对于这种不同于往常的吵闹,他竟然有些乐在其中。 要不说宫远徵怎么和他那好嫂嫂不对付呢?在他徵宫住得好好的人,没过几天就被她撺掇着住角宫去了。 司徒洛洛搬去角宫住,宫远徵心里当然不是很乐意,但他不仅没有阻止司徒洛洛搬去角宫,还很大度地派了人送她前去。 他想着不就是恢复像以前一样安静孤独的日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走了更好,他本来就嫌吵。 心里再不愿意承认,但每日侍弄花草、配药制毒时却做不到像以前那般心无旁骛了,总想起司徒洛洛在的日子。 他不好意思去角宫要人,却借着给自家那个好嫂嫂请脉的借口,频繁地往角宫跑。 司徒洛洛那个缺心眼的没发现异常,他家那个八百个心眼子的嫂嫂又出来作妖了,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打趣他。 宫远徵在他那好嫂嫂的威逼利诱下,第一次默认了对司徒洛洛有不一样的感情,还趁机被迫改口叫了上官浅“嫂嫂”。 宫远徵看着自家好嫂嫂一副要替他出谋划策的样子,差点就感动了,结果就是要他去找司徒洛洛表明心意。 第416章 洛徵 宫远徵视角 4 对一个女子表明心意?这对宫远徵来说,太难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去的时候,羽宫发生变故,是中蛊,司徒洛洛前来帮忙。 由于御蛊之术,司徒洛洛不算熟练,耗费心神后竟一头栽进了月长老的怀里。 宫远徵也不知怎地,看着后山的那个白毛长老扶着她,心里滋滋往外冒酸水,竟当着在场众人的面,把人抢了过来。 借着带司徒洛洛去医馆的由头,他顺理成章把人接回了徴宫,既不用难为情地表明心意,人也回来了,宫远徵偷偷在心里乐坏了。 司徒洛洛还是一如既往地大胆,在除夕之夜,趁着夜色正好,大胆向宫远徵表明心意,原因是她知道宫远徵也喜欢她。 面对司徒洛洛的追问,宫远徵没有否认,在他眼里,没有否认应该可以算默认吧?毕竟要他说些矫情至极的话,还不如让他去试毒。 宫门和无锋的大战前夕,面对司徒洛洛的大胆索吻,宫远徵再次拒绝了,从小哥哥就教他要懂礼数,随便亲一个女子在他眼里于礼不合,偏偏司徒洛洛不依不饶,他本想假装成登徒子把人吓跑,谁知道那缺心眼的竟然不怕,还反亲了他。 随后就是无锋大战,宫门大战,当宫远徵在与药人激战之时,听了自家哥哥和嫂嫂感天动地的真情告白后,他想到了司徒洛洛,他想要是当下那一刻司徒洛洛在他身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司徒洛洛,他也很喜欢很喜欢她。 人在绝境当中总是会激发很多潜能,比如自家哥哥,他敢保证,若是平时,自家哥哥肯定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他也一样,平日绝对也不会想着要与司徒洛洛说那些矫情的话。 就在宫远徵以为整个宫门可能都要完了的时候,他看到了司徒洛洛。 宫远徵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她,虽然他真的很想在死前亲口向她表明心意,但他更在意她的安危。 只是没想到,那场无休止的战争,最后转机会出现在这个头脑简单的小呆子身上,他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吹笛御蛊,心底竟然滋生出一股骄傲之感。 待异人全部消灭,还不等宫远徵跟司徒洛洛表明心意呢,司徒洛洛就因为他一句责备的话哇哇大哭,对着他一顿输出,无数口大锅往他身上扣,令他百口莫辩。 司徒洛洛这一哭吧,成功把宫远徵酝酿许久的氛围打破了,表明心意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无锋铲除,宫门安定,司徒洛洛做为寻求宫门庇护的盟友,没有理由再住在宫门,所以随着自家哥哥和嫂嫂先回孤山派认祖归宗,再回药王谷,而他因为执刃的伤还没有彻底治好,被迫留在了宫门。 宫远徵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司徒洛洛亲口表明心意。 司徒洛洛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在徵宫侍弄花草,满园花草馥郁,他却觉得司徒洛洛和哥哥一家不在宫门的日子,他孤单极了,他抬头看着天。 如今宫门已不再禁止宫门中人外出,天下这么大,也许他也该去闯闯江湖,第一站也许可以去药王谷? 【ps:新书推荐:书名《云之羽:夜色尚浅之宿命难逃》,7月开始稳定更新,想看的小伙伴先关注。】 第417章 徵洛cp 告别宫门 宫子羽在月长老和宫远徵的合力调理之下,身体虽不比从前牛高马大,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 宫远徵给后山送去一朵新培育的出云重莲后,觉得自己应该功成身退了。 他从后山月宫回来后直奔羽宫,宫子羽身体大不如前,云为衫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照顾。 见宫远徵独自前来,宫子羽以为是来替他看身体的,怕宫远徵说话太过直接,让云为衫担心,先开口客气道:“我的身体如今已经大好了,远徵弟弟不用来这么勤。” 宫远徵看穿了宫子羽的心思,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执刃大人的身体啊,只要你不乱来,不遇不可治愈的疾病,再活三十年绝对没问题。” “远徵弟弟今日前来,不是给我看身体的?” “你的身体?早看腻了,我来是禀告执刃大人,我要出宫门。” 如今宫门家规已经不再明令禁止宫门子弟到宫门之外,但宫门血脉薄弱的问题仍旧存在,所以外出也必须有适合的由头。 宫子羽问:“远徵弟弟是想去找尚角哥哥?” 宫远徵早已编好了外出的理由。 “司徒洛洛作为药王谷弟子,在宫门暂住期间助宫门扭转乾坤,此为大恩,哥哥备了些薄礼,让我送往药王谷聊表谢意。” 宫子羽脑子转了好几圈,质疑道:“药王谷?送谢礼?” 如果没记错的话,司徒洛洛是跟着宫尚角去孤山入族谱,然后再回药王谷的,什么谢礼,同行的宫尚角不送,要让在宫门里的宫远徵送? 宫子羽心里冷哼,这宫远徵也有点意思,撒谎都撒得满是漏洞。 宫远徵面不改色,坚定地答:“是的。” “尚角哥哥让送的?” “嗯。” “让你送的什么啊?” “都是些珍贵的药材。” “哦~”宫子羽一脸暧昧地点头。 要真是宫尚角安排的,估计是些金银财宝,珍贵的药材,分明就是徵宫自己的东西。 不过,他不准备拆穿,只说:“既然尚角哥哥如此安排,那你便去吧。” 如今宫门安定,也不必拘着众人。 只是这宫远徵特意要去药王谷,还这么别扭,难道是去找司徒洛洛? 宫子羽恍然大悟地看向宫远徵,原来是去给徵宫寻宫主夫人啊? 宫远徵走后,云为衫递给宫子羽一碗药汤,轻笑着说:“还是执刃大人宽厚,明知徵公子说谎,还不戳破他。” 宫子羽深情地望着她:“还是阿云懂我。” 他喝下药汤,握着云为衫的手说:“阿云,如今宫门家规已改,所有人都能去云游四海,只有我,做为执刃,依然要守着宫门,你跟着我受苦了。” 云为衫回握着他的手说:“怎么会受苦呢?能和所爱的人相依相守,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可是我的阿云喜欢自由啊,我没有办法陪你去看大千世界、万千烟火。” “我现在很自由啊,因为我的心是自由,我做的所有事都是我想做的,所以宫门的高墙不是囚笼,而是港湾。” 宫子羽顶着一头还没完全变黑的头发,通红着脸轻轻吻落在了云为衫的脸颊。 第418章 徵洛cp 游历江湖 宫远徵得了宫子羽的准许,收拾好行李,往药王谷赶,他的计划是先去药王谷见司徒洛洛,然后在前往江南和自家哥哥汇合,然后一起回宫门。 宫远徵策马扬鞭离开旧尘山谷之时,司徒洛洛已经在孤山入完族谱,被宫尚角和上官浅送回药王谷十日了。 饭桌上,司徒洛洛没精打采地数着碗里的米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辛百澈看着她如此反常,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想什么呢?回来这么久,天天没精打采的?” 司徒洛洛恹恹地说:“师父,我这次出去,遇到了很多事,突然就觉得我过去的十多年间过得很没有意义。” 辛白澈点点头:“江湖很大,相比起来,药王谷的这一方天地确实小。” 司徒洛洛点头道:“是啊!外面的世界异彩纷呈,我算是知道你以前为什么老爱去游历江湖了。” “你师父我是天生爱自由,倒是你,一路上发生了什么,竟发出这番感叹。” 司徒洛洛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徐徐道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厉害,也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辛百澈追问:“你也有啊。” 司徒洛洛:“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药王谷,一直钻研医术,精通各种疑难杂症,虽然师父你说我的医术得了你的真传,可以出师了,但是师父你也知道,药王谷名声在外,能找上门来的大多都是药石无医的人,而且要么家世富裕,要么名望在身,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这样的人,所以,我觉得我能救的人实在太少了。” 辛白澈一脸欣慰:“能有这番感悟,你这趟走得确实很有意义。” 司徒洛洛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出两朵红云,吃了口菜,低头含羞道:“确实很有意义。” 辛白澈打趣道:“这副样子,是在想心上人?” 司徒洛洛马上端坐:“没有!” “我就是在想,我也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你这是有想法了?” 司徒洛洛点头:“嗯,我想出去游历江湖,用我的医术救更多人。” “想去就去吧,师父以前把你拘在药王谷是因为你的身份,怕你出去被无锋盯上,如今无锋已除,江湖太平,你又有孤山派掌门之女的身份,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司徒洛洛跑过去抱着辛百澈撒娇:“师父,你最好了!” 辛百澈拍拍她的肩膀:“洛洛啊!你看你现在能去做行走江湖的医者,是因为你过去十年间对医术的钻研,对不对?” 司徒洛洛仔细想了想,随即点头:“好像有道理。” “所以,你过去十多年,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只是厚积薄发而已。” “谢谢师父!” 真的有被安慰到。 司徒洛洛一扫阴郁,起身兴奋地说:“我去收拾东西!明日我就出发!” 辛百澈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句:“女大不中留啊!” 司徒洛洛双手叉腰:“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辛百澈:“别!我也要去云游江湖。” 第419章 徵洛cp 睹物思人 司徒洛洛收拾好自己常用的银针和药材,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黑色的丝绸,金线绣的昙花,要是穷一点,这钱袋子说不定比里头装的钱更值钱些。 这个钱袋是宫远徵的,当时在临安城,她向他要银钱,他直接把钱袋子给了她,钱被她花完了,钱袋子被她偷偷珍藏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宫远徵这个木头,就知道送她毒虫子,要不是她偷偷留了这一手,分别了怕是连点念想都没有。 她用手指狠狠地戳在钱袋子上,仿佛戳的是宫远徵,恶狠狠道:“你个木头脑袋,我离开宫门都不知道来送送我!” 宫远徵始终没有亲口承认喜欢她这件事让司徒洛洛始终觉得遗憾。 这段感情里,始终都是她在主动,她知道宫远徵也喜欢她的,所以她以为她离开宫门之前,他会和她说些什么,但他始终什么都没说,让她都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几分怀疑。 司徒洛洛再度对着钱袋子自言自语:“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嗯?” “喜欢我,你屁都不放一个!” “不喜欢我,你对我那么好,你还亲我?” 司徒洛洛越想越气,起身拿起桌上的钱袋子狠狠往地上摔,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躺着的钱袋子骂:“流氓!负心汉!” 钱袋子静静躺在地上。 “看什么看,骂的就是你!榆木脑袋!” …… “我告诉你!你不承认喜欢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你!哼!” …… 司徒洛洛骂够了,又把钱袋子捡起来,举着它,对它好声好气道:“我跟你说哦,我现在要去游历江湖去了,等我独孤洛名扬天下之时,我才不要理你!什么徵宫宫主,什么毒药天才,呸!我才不稀罕!” 翌日一早,司徒洛洛背上包袱向辛百澈辞行。 辛百澈问:“打定主意要一个人出去闯了?不与为师同行?” 司徒洛洛双手抱胸,扭头微扬着下巴说:“哼!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呢!” “诶,你师父我长得英俊潇洒,而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跟着我,你就乐吧你!” 司徒洛洛反驳:“你再英俊潇洒也老了,至于吃喝玩乐嘛,我才不在乎,我这趟是去为我独孤洛挣名声的,要是还跟着你,有我什么事?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世人只知药王谷和辛百澈,谁关心我姓甚名谁啊?” 辛百澈很会抓重点,夸张地问:“你说什么?我老了?!” 司徒洛洛无辜地眨着眼睛:“师父,你不老,你永远年轻。” 辛百澈被夸得很开心,恢复正色道:“去吧,需要我救场的话,用信鸽给我传信。还有啊,你那三脚猫功夫,遇事不要强出头,知道吗?” 司徒洛洛直接打断:“好了!师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辛百澈关心道:“想好要先去哪里了吗?” “北方的平凉。” 北方的平凉,据说那里地处荒凉、土地贫瘠,很多人因为得病没有医治而死,她虽然不能改变那里的土地,不能让那里的人变得富裕,但她可以让那里的人不会因为得病而死。 第420章 徵洛cp 完美错过 辛百澈点头:“平凉贫穷,几乎没有大夫,你想救更多人,倒是符合你的要求。” “我知道,放心吧,师父。” *** 司徒洛洛辞别了辛百澈,带着对宫远徵没有向她表明心意的怨气一路往北,与正在往药王谷赶的宫远徵完美错过。 宫远徵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当时大战之时没有说出口的话,让司徒洛洛生了那么大怨气,也不知道司徒洛洛已经离开药王谷,一心赶路。 五日后,宫远徵敲响了药王谷中那座小木屋的门。 开门的是辛百澈,宫远徵没有在江湖上行走,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包括辛百澈。 “你是谁?” 宫远徵大大方方回:“宫远徵,我找司徒洛洛。” 宫门人?找司徒洛洛。 辛百澈眼睛微亮,想起了昨晚聊天时,司徒洛洛脸上一闪而过的娇羞。 难道这就是司徒洛洛的心上人? 辛百澈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高大英俊,宽肩窄腰,五官精致,眉间带着三分未脱的稚气,倒是长得好看。 听说是个毒药天才,还能培育出 出云重莲,说明能力也不错。 辛百澈立刻有了主意,笑脸相迎:“徵公子是吧?先请进。” 既然人都送上门来了,趁着司徒洛洛不在,好好替她试他一试。 辛百澈把人领进屋,宫远徵面对陌生人有些局促,转头四处看,试图找到司徒洛洛的影子。 辛百澈替他倒了一杯茶:“徵公子不必找了,洛洛外出了,不在谷中。” 宫远徵愣了一下,粗略算了一下,按路程,司徒洛洛应该早就被哥哥送回药王谷了才对,怎么会不在? “不在?” 为了不让宫远徵立刻就走,辛百澈说得很模糊:“洛洛外出诊治病人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不知徵公子找洛洛何事?” 宫远徵摸了下鼻子,说出了他原先准备好的理由:“司徒姑娘前后帮了宫门很多忙,得知她在医术上颇有造诣,所以我带了些药材,来谢谢她。” 辛百澈表面不为所动地应道:“徵公子有心了。” 心里却在冷笑。 哼!还谢礼,鬼才信,还药材,什么药材他的药王谷没有?需要他送? 宫远徵谦虚地回应:“应该的。” 辛百澈话锋一转:“不过,这药材嘛,我药王谷不缺,徵公子要是真想谢她,不如趁着在谷中等的这几日,帮她把屋后那几块药田翻了。” 宫远徵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不过他没有急着拒绝,而是问:“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辛百澈心里一阵心虚,毕竟他可是真的在骗这小子啊!脸上却一脸正气地回:“我是洛洛的师父辛百澈。” 宫远徵脸色僵了僵,师父啊?看来这屋后的药田是不翻也得翻了。 他讪讪一笑:“这药田真是司徒洛洛的?” 虽然他喜欢侍弄花草,但那是给自己侍弄,要替别人侍弄,他堂堂宫三少爷,心里也是很不乐意的,这老头总感觉知道点什么,故意整他似的。 他都还没说要留下来等司徒洛洛呢,就活都给他安排好了? 第421章 徵洛cp 千里追妻 辛百澈斩钉截铁地道:“是啊!” 宫远徵只得先应下,想着先应付一番,等司徒洛洛回来再说,毕竟这老东西身份摆在这,他总不能顶撞长辈吧? 没成想他这一应付就应付了五日。 宫远徵头戴斗笠,顶着烈日给花草松土,心里暗骂司徒洛洛:“看的什么病人,看这么久,要不是等着见她,他早就给那老头下点料跑了!” 辛百澈看着在药田里干得卖力的宫远徵,一把折扇摇得散漫。 好好一个少爷,能坚持五日,看来也是真心待他家那小徒弟的。 既然是真心,那他也没有棒打鸳鸯的道理。 辛百澈走到药田边,假模假样地帮着宫远徵松土,谎话说得滴水不漏:“洛洛今日飞鸽传书来,说她不回来了,直接去北方的平凉行医。” 宫远徵手上动作不停,心里冷哼。 呵,这老头坏得很,谎话张口就来。 嘴上毫不客气地戳破他:“你药王谷的鸽子会隐身啊?” 从他来这里开始,这老头就变着法找事折磨他,他大概是忘了这几日药王谷的信鸽都是他在照料,要真有信件往来,他怕是第一个知道的,还敢骗他! 辛百澈尴尬地呵呵笑着解释:“好事多磨嘛,我这也是替洛洛考验一下徵公子的真心嘛!” 宫远徵得到司徒洛洛去处的消息,本性暴露:“我的真心用你考验?我看你就是想偷懒,不想干这些活,还要打着自己徒弟的名义使唤我,也不嫌丢人!” 辛百澈:“……”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没必要明说吧?! 宫远徵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说:“老头,这药田啊,你慢慢打理吧,本少爷就不奉陪了。” “哼,也不知道谢谢我!” 宫远徵边去马圈牵马边说:“谢礼不是给你了吗?” 不等身后的人回话,宫远徵已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辛百澈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身影,叉腰仰天道:“嘿!还挺着急。” *** 另一边司徒洛洛一路向北,越靠北面,越加荒凉,终于到了平凉都城。 平凉地处北方,哪怕是炎炎夏日,山顶之上依然有未化的积雪,本该丰茂的草木之中还带着一半的黄,透露着一股萧瑟之气。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司徒洛洛牵着马走在北凉的都城之中,马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沿街的商铺紧闭着房门,只偶有一两家虚掩着门。 司徒洛洛走到一家虚掩着房门的客栈推门而入,店家正坐在桌前打盹,见有人来,忙起身迎客。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要一间上房,再来些吃的,帮我把马也喂一下。” “好嘞!” 店家上菜很快,司徒洛洛趁机打探消息,拉着店家问:“诶,店家,我这一路过来,都没怎么见到行人,这都城可是发生了什么?” 店家长叹一口气:“现在正闹疫病呢,谁敢出门,我这也是出于生计,大着胆子继续做生意。” 司徒洛洛皱眉:“闹疫病?” 遇上她,这不专业对口了嘛。 第422章 徵洛cp 平凉疫病 “是啊,如今官府为了防止疫病扩散,颁布律法,若无重要事情,不许轻易外出。” 司徒洛洛追问:“既然有疫病,为何不找到疫病的源头,彻底根除?” “官府怎么说,我们老百姓就怎么做喽!” 司徒洛洛喝了一口热汤,夸赞道:“店家,你们家饭菜真好吃!” 店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相敦厚,被夸赞,脸上露出几分羞涩,谦虚道:“哪里哪里……” 司徒洛洛继续打探疫病的消息:“哎,老伯,这疫病,官府是怎么发现的,你可知道?” 店家人老实,开始滔滔不绝:“官府注意到疫病是因为城西有两条街死了好几个人,细查之下才发现整个城西的人,几乎全都得了疫病,我听说啊,这疫病太过厉害,连前去查探的官差都没有幸免。” “这疫病这么厉害,那当地大夫怎么说?” 店家摇摇头,满脸无奈:“平凉城本就小,把它翻过来也找不到一个大夫。” 司徒洛洛惊讶道:“没有大夫?那平凉城的人得了病怎么办?” “忍着呗,忍过了就活,忍不过也就草席一裹,扔往平凉山的最高峰上。” 司徒洛洛闻所未闻,追问道:“所以,现在城中那些被疫病侵扰的人,都没有大夫看?等着自生自灭?” 店家见她年纪小,又对疫病这么感兴趣,怕她不知天高地厚,劝阻道:“哦哟,小姑娘啊,我跟你说,你要没事啊,还是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吧,别也染上疫病,到时候也没个大夫看。” 司徒洛洛双手往桌上一拍,情绪激动地说:“谁说没有大夫!我就是大夫!” 店家被她吓得不轻,嗦着脖子上下打量她。 小姑娘身体还没有全部长开,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没怎么吃过苦。 他再次劝诫:“哎呦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疫病厉害得很,西城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司徒洛洛现在最听不得有人说她闹着玩,她在很认真地做她觉得有意义的事。 她叉着腰和店家理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说我闹着玩?!” 店家缩着脖子摇头,怯怯地回:“不……不知道。” 司徒洛洛一根手指 指着自己说:“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孤山洛!是药王谷的弟子,还是孤山派的弟子,这平凉都城的疫病,我管定了,你且等着瞧吧!” “吱呀~~”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提着竹篮走进来,女子五官清秀。脸上有一些晒伤留下的小雀斑。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一个箭步冲到男子面前,把他护到身后问:“爹爹,这是怎么了?” 司徒洛洛刚刚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以为是不讲道理的客人和自家爹爹起了冲突,所以第一反应是把爹爹保护起来。 店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说:“翠花,没事,这位姑娘说她是大夫,要去治那疫病,我正劝她呢。” 翠花这才放松了警惕,审视着司徒洛洛:“你真是大夫?” 第423章 徵洛cp 留在平凉 司徒洛洛微扬着下巴:“这还能有假?” 翠花上下打量着她,眼中的质疑太过明显。 司徒洛洛长叹一口气,怎么都不信她是大夫呢?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好看吗? 她平复了心情,坐下拿起筷子,一边继续吃饭一边说:“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大夫,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大夫。” 父女两人没再回她话,店家名叫李二蛋,二十年前与妻子开了这家客栈,夫妻恩爱,生意红火,后又得一女,本来可称得上是生活美满,偏偏天不遂人愿,妻子在三年前得病死了,如今只剩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勉力维持着这家客栈。 李二狗问翠花:“怎么样?出去可有买到粮?” 翠花眼神黯淡地摇摇头:“爹,外面的店家都关门了,连个人影都不见,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巡逻的官差说现在不止城西,整座平凉都城都有人染上疫病,城外的平凉山上还多了好多得疫病死去的人,我们还是少出去吧。” 李二狗忧心忡忡道:“这米粮眼看要到底了,不出去上哪买米粮去?” 司徒洛洛把父女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还是没忍住问:“那些已经得了病的人,官府如何安置?” 李翠花:“就……不许出门啊。” 司徒洛洛嗤笑一声:“愚蠢!无知!” 李翠花跑到她面前阻止她继续说:“好了,这话可不能叫官差听了去。” “哼!我偏说!想要解决这疫病的问题啊,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问题,禁止百姓出门,一日两日还行,日子长了怎么成,你们不就深有体会吗?” 李翠花犹豫片刻,抬头看着司徒洛洛问:“你真的有办法治这疫病吗?” 司徒洛洛回:“以我的医术,应该能治,但是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得看过这得了疫病的人才知道。” 李翠花被她的话吓得不轻,尖声道:“你疯了?听说那疫病传染性极强,只要和那得了疫病的人见上一面,几乎都难以幸免。” 司徒洛洛勾勾手指,示意李翠花过来,李翠花凑过来后,她把一个面罩递给她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高人自有妙计。” “这是什么?” 司徒洛洛得意地挑挑眉头:“防疫病面罩,你出门戴上,保准你不受疫病侵扰,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李翠花看着手里的面罩,着实心动。 因为她们家在疫病之前没有囤粮的习惯,如今家里的粮已经快见底了,她必须得出去看有没有机会买到粮,有了这个防疫病面罩,她也不用每次出门都担惊受怕。 “什么忙?” “你告诉我,这城中现在负责疫病的官差是谁?” 如今疫病这么严重,官府又严禁百姓随意外出,想要让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快速得到医治,得找官差。 “如今管事的是新来的知府沈临江,让百姓不得外出的律法就是他颁布的,你可以直接去平凉府府衙找他。” 第424章 徵洛cp 旧物转送 司徒洛洛重复:“新来的知府沈临江。” 很好!明日就去找这个沈临江,就是不知道这新来的蠢东西会不会也不相信她是大夫。 哎! 救人好难! 都怪她长得太好看了。 司徒洛洛回神,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东西塞进李翠花手里:“你刚从外面回来,可以再房间里点些。” “这是什么?” “遍插艾草在庭间,百毒百邪不敢侵,听说过吗?” 李翠花懵懵地摇头:“没有。” 她是真没听过。 司徒洛洛耐心地解释:“这是艾草,有治病祛邪之用,你不是怕出去染了疫病嘛,你就当香薰用,少量燃一些,以防万一。” 李翠花感激不尽,作势要跪下去,被司徒洛洛拦住了,司徒洛洛扶着她说:“先别急着谢,我其实也有事想求你们。” 司徒洛洛局促地挠了挠头,继续说:“其实我这次来平凉,原是打算在这边开个医馆的,谁知道刚来就遇上了疫病横行,如今医馆没开成,我暂时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想让你们收留我,直到疫病治好为止。” 李翠花转眼去看她爹李二狗,李二狗满心踌躇。 他的妻子就是因为得病没有大夫医治而死,如今都城疫病,有大夫愿意不顾危险,不顾回报的医治,他真的很高兴;但是若留下这个女大夫,她天天接触那些带疫病的人,会不会让翠花也染上病?再让翠花也因得病而死? 司徒洛洛见他久久没有答应,急忙掏出钱袋子说:“我住下这段时间,吃住我会照常付钱的。” 李二狗犹豫许久,终于点头应下:“你想住便住吧,只是你不能把疫病带回来。” 当初他的妻子生病的时候,日日被病痛折磨,当时他就想,这平凉要是有个大夫该多好啊,如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大夫,好像填平了一点点他心中的遗憾,虽然他的妻子不能再回来,但是却有很多像她妻子一样的人得救,所以,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你若真能治了这城中疫病,你想住多久都行,不收你银钱。” 司徒洛洛捏了捏她不是很鼓的钱袋子欣然接受了。 她本想着可以先靠自己的医术挣些钱,如今这疫病横行,实在不该挣这国难财,所以她现在也很穷,有人愿意收留,她也不做推辞。 李翠花看到她的钱袋子,赞叹道:“哇,你的钱袋子好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刺绣,上面绣的是什么花?” 司徒洛洛低头看了一眼,回道:“昙花。” 李翠花看着钱袋子上栩栩如生的昙花刺绣,眼中的喜爱之情展露无遗,司徒洛洛看在眼里,在心里纠结要不要把这钱袋子送给李翠花。 她刚刚受了别人的好处,按理说应该礼尚往来,一个钱袋子而已,她不该如此小气,但是……这是宫远徵的啊,她偷偷留着、珍藏着的宝贝。 她一狠心,把钱袋子递给李翠花:“你要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