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相之王》 第1章 大富大贵之人 「林七，林七。你双颧高耸且明亮，将来将官运统御扶摇上，有威有权。」 「林七，你额头高耸宽广，将来财力雄厚。」 「如果命运转往相反的方向，那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 1992年的砂石村。 从早晨天还没亮开始，6岁的林七就听到了房间外不断传来的哭声。 这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像这隆冬阴冷的寒气，腐蚀着房间内的一切。 林七觉得更冷了，把棉被裹得更紧了些。 房间的门被人粗暴地踢开，父亲林平安走进来，把林七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像提着一只小猫似的把林七从房间里提到了大厅。 大厅内插着许多烛火，升腾起一缕缕的白烟，摆着许多黄色的上面印着红色图案的纸钱。 在大厅的最中央，摆着一口深红色的棺材。 林平安把林七扔在棺材前，粗暴地说道： “给你爷爷叩几个响头，再和他好好告别。” 林七站在深红色的棺木前，这棺木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深红色的棺木，中间有个鼓起来的圆形弧度。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条渗着深红色鲜血的肥大毛毛虫，静谧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林七叩了几个响头后，非常不情愿地趴在棺材口，看向里面。 棺木内的四周贴着光滑的绸缎，在烛火中，反射出一种柔和的色泽。 97岁的爷爷，安详地躺在这片柔和的光泽之中。 爷爷闭着眼睛，昔日会不断蠕动的皱纹，此刻定格了。 林七看着爷爷，没有恐惧感，也没有悲伤，心里反而是一种奇异的陌生感。 这真的是爷爷么？ 爷爷的嘴巴，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向前突起来了？ 林七在那一瞬间，脑袋里充满了各种问号。 就在林七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爷爷原本紧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了。 那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睛，里面好像充血了一般，又有些像是眼睛表面贴了一张深红色的糖果纸。 爷爷因为年纪大了，在生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很混浊，眼白是一片混浊的黄白色。 但是，现在林七看到的，是一双深红色的眼睛，最鲜艳的深红，比棺木外表的红漆还深红。 林七看着爷爷这一双血眼，依然没有感到害怕，那一瞬间，他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爷爷血红的眼睛，里面混浊的眼珠子，缓缓地向着林七的方向转动过来。 就好像爷爷想要看一眼林七，但是因为身子动弹不得，所以只能转动眼珠子对着林七。 林七“哇”的一声哭了，喊了一句： “爷爷。” 林七哭得歇斯底里，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泪水好像缺堤似的，不断汹涌着流出来。 其他人看着林七，心里想，原来这平时很害怕爷爷的孙子，如此深爱着爷爷呀。 …… 爷爷出殡后的第三天。 家里来了一个长相奇特之人。 林七躲在桌子后面，趴在墙角看着这个人。 只见他身穿一青灰色长衫，黑色的水洗麻裤子，脚穿一双平底黑色布鞋，边角绣着一条闪闪发亮的金边。 6岁的林七之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非常瘦，瘦得就像一条晾衣杆，上面套着宽大的衣服，看起来非常不协调。 他的脸又瘦又长，像一个弯曲的猪腰子。他留着长发，盘的发髻。 看起来就像电视机里播放着的古装武侠片里的人物。 父亲林平安对此人毕恭毕敬，敬上一杯清茶。 这个时候是中午12点。 电视台开始播放武侠剧《雪山飞狐》，传来了歌声：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林七转过身去大厅看电视，对于这个年龄段的林七来说，武侠剧更加有吸引力。 但是他还是隐约听到了父亲林平安和那个奇特之人的谈话： “你父亲，伏犀鼻，直长凸出，眼白有黑点，耳垂珠厚圆， 地库圆润饱满，奴仆宫丰满，而且北斗眉，天仓无杂纹，所有大富大贵的面相特征，他都拥有。 现在他仙逝，你们林家的家业财产，恐怕也会遭遇危机。 这是我师父驾鹤西去之前，叮嘱我一定要在今天这个日子来见你。” 林七家，是林家村几百户之中，最有钱的。 村子里别人还用着金星牌黑白电视机的时候，他家已经用上了彩电。 “不知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有是有，但是，可能需要你牺牲……” 奇特之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又或者是被电视机里面程灵素甜美的声音淹没。 所以林七没有再听到父亲林平安与那人的谈话。 套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从那时候开始，林七的命运的齿轮，开始发生了异常的转动。 林七7岁时候，林家经营的砂石场，出现了一宗诡异的意外事故，造成三名工人死于非命。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 涉及严重的安全事故，最终砂石场被封，林七他爹林平安，作为主要负责人被判入狱。 林七8岁时候的那年春节，母亲刘翠莲去庙里拜祭完返回家的路上。 远处的田野，一群孩子在烧着一种叫“地老鼠”的鞭炮。 其中有一颗“地老鼠”被点燃，在田野里“咻咻”地打转了4圈后，突然发疯了似的窜起来。 以一种诡异的轨迹，横着飞向刘翠莲，像一颗拉着火焰尾巴的流星一般，从刘翠莲眼前擦过。 灼热的火星溅进了她的右眼，造成永久失明。 林七9岁的时候，7岁的弟弟林绿泉，不知道是否得了精神病，还是受到了什么诡异的刺激。 有一天，林绿泉突然一直嚷着“墙上好多飞机，好多绿色的飞机在围墙上飞呀飞”。 当时无人在意，结果趁人不在意的时候，弟弟林绿泉爬上了围墙，站在围墙上，嚷着： “好多绿色的飞机，好多绿色的飞机”，然后在围墙上一跃而起，伸高右手想去抓他所看到的飞机，结果从围墙上摔下来，摔断了右腿，造成终身残废。 林七10岁时候的夏天，大他1岁的姐姐，林绿花，经过邻村的时候，看到了一棵提早挂满圆滚滚龙眼的果树，于是爬上龙眼树上摘龙眼。 在摘龙眼的过程中，突然从绿色的龙眼叶中飞出一只巨大的黄褐色的“臭屁虫”。 受惊的“臭屁虫”飞过林绿花眼睛的时候，突然对着林绿花的眼睛喷溅出一股尿液。 这股尿液喷溅入林绿花的眼睛里，她瞬间觉得眼睛好像被尖锐的物体刺穿了一般，痛得她从龙眼树上掉落下来。 地上，有一块坚硬的石头，她恰好坠落在石头上，压伤了腰椎，从此成为了植物人。 村子里的人，都盛传： “林平安家受到了诅咒。 过去是因为老爷子林富贵撑着，现在林富贵一走，这个诅咒就开始了…… 林平安家的人，全部都会遭受到恐怖的劫难。” 这种说法，林七每天都会听到。 照理说，林平安家，全都遭遇了这么悲惨的不测，林七生活在这衰败愁云满布的家庭环境里，他也肯定会遇到一些不幸或者倒霉的事，对不？ 可是，奇就奇在，林七的命运，和家里其他人完全相反。 甚至可以说，林七的运气，好到令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地步。 1998年，林七小学毕业，在毕业考试之前，他的户口转到了城里，所以他去市里参加小学考试。 当时考的科目只有语文和数学，林七考的分数语文94.5，数学97.5，而市一中和二中的上线分数是193分。 林七的卷面分数加起来，总分是192分，差一分。 按照卷面分数，林七是考不进市一中二中的。 但是，那个时候出于计分方便还是由于其他原因，每一科的分数有0.5分的，全部统一四舍五入。 所以林七的分数，刚刚好上了分数线。 因此，1998年，林七考上了砂石市二中。 三年后，林七中考，他再一次经历了因为单科分数0.5四舍五入最终总分刚好达到分数线，再一次考回了砂石市二中。 高中三年，高一时候因为得了一场大病，所以停学了一年。平时的学习成绩一般般，在班里的排名处于中后位置。 2005年，林七参加了高考。在考试的前一天，学校放假，让学生休息，自由复习。 林七走在砂石市的街道上，经过一条电线杆的时候，他看到电线杆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报纸，报纸上写着两个大字：纪念。 林七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两个平常的字特别有感觉，所以他好奇地驻足在电线杆前，看了纪念下面的那一段文字。 那段文字写的是一个家族遗物的纪念意义。 第二天考试，语文，当林七打开试卷，看到作文题目的时候，非常震惊。 作文题目就是写“纪念”。 当年的高考科目，语文，数学，英语，综合（地理，生物，化学，历史，政治等几科），加一门选修科目。 林七选读的是历史。 高考分数出来后，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平时考试排名靠后的林七，居然以历史班第一名的成绩考过了重点线。 …… 林七说完他【这一段辉煌的好运的经历】后，微微地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林七对面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名字叫胡海。 林七对胡海说： “你真的很像我童年时候的一个叫林宇宙朋友，他当时的梦想，是当一位科学家。” “林宇宙？这名字倒挺有趣的。是因为我的样貌，和他有几分相似？” “不，完全相反。你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相。” ”我这位叫林宇宙的朋友，自出生第一天，就被一个算命师批得一无是处，说他的面相，是所恶相，是短命鬼。” 胡海戴着金丝眼镜，留着中分，发型梳得整整齐齐，他盯着林七的头顶，嘴角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笑意。 他对林宇宙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他的话锋又转回林七身上： “你个人既然一直如此好运，连最难走的高考这道独木桥你都走得如此平稳，为什么你现在，却活得如此穷困潦倒？” 胡海的问题尖锐，带有冒犯的意味。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七破烂陈旧的外套，灰色的牛仔裤已经黏满了黄泥尘埃，以及那一双皱巴巴已经开裂了皮鞋。 林七微微地抬起头，看起来他已经失眠了很久，因为他的眼袋很大很重，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释然。 就像一个满怀心事的人突然看通透世间万物所有的事情，释怀了一般： “你有没有听过，转运劫？” “或者说，一个人的好运、一帆风顺，其实是牺牲了另一个人的运气，另外一个人的一帆风顺？” “一个人如果自私，是可以大富大贵的，代价就是会使他的朋友，厄运缠身，贫困潦倒。” “我可以教你【夺取他运】，让你接下来继续大富大贵，青云直上。因为，你真的太像我那个儿时朋友了。” 林七的眼睛，弥漫出一种诡异的黑色，像寒冬时分深山飘过的黑色大雾。 第2章 测字判健康:牌—六—生 1993年的春天。 7岁的林七安安静静地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 距离爷爷林富贵去世，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林七已经逐渐不记得爷爷的模样。 只是偶尔在梦中，会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林家村到处都弥漫着盎然的春意。 村口盘根错节地长着一棵巨大的黑叶榕，好像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将村口的大路以及旁边的一口池塘罩住。 林七安安静静地坐在一群老年人当中。 傍晚时分，村口的老人喜欢坐在榕树下乘凉，在石椅上打扑克牌，又或者家里长家里短地聊天。 这里是各种花边新闻，奇闻轶事的发源地。 这天，有一个外乡人来到这里，把凤凰单车停在路边，在村口摆了一个简陋的地摊。 竖着一块发黄的四方形的布，上面用黑色颜料写着四个大字—— 【测字解密】 四个大字下面，写着几个更小的字： [汉字有灵性，是阴阳造化之物，信息极其丰富。] [字出于太极，各具首尾，所谓测字，生生化化，千变万化。] [测字断事，预知吉凶，决意进退，信者，辅助人生抉择，疑者，自娱自乐图一乐呵呵。] 这个外乡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年纪也不过25岁左右。 他穿着一件当时流行的浅蓝色的的确良衬衫，一条军绿色长裤，系着一条褐色的塑胶皮带。 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稚气青涩，居然还在一群见多识广的老人家前充当起测字大师。 所以，有一位性格豪爽的大爷，人称老牛，立刻笑呵呵地走到“大师”前面，吼道： “哈哈，小娃子大师，看你是哪条村来的？这么年轻，捣鼓这种玩意？” 娃娃脸大师表情谦卑，非常有礼貌地道： “不敢不敢，只是趁着今天周六，代父从军，拿着父亲的玩意儿出来消磨消磨时间。” “测字，自娱自乐，图个乐呵呵嘛。” 大爷老牛性格豪爽，直接开门见山，说： “那我想试试测个健康，行不行？收费不？” “不收费不收费，我不是大师，纯属出来见识一下世面，还未能够出师。”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测，也可以的，测字，自娱自乐嘛。” “好，够爽快，这样吧，我想测一测我家老爷子的身体健康。” “最近，他好像打了鸡血似的，龙精虎猛的，都快九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管着我。” 娃娃脸拿出一叠白纸，以及一支钢笔，放在折叠的椅子上，说： “那你随便写一个字。” 大爷老牛抓起墨绿色的钢笔，准备下笔的时候，却迟疑了。 他不知道要写什么字。 “一定要写什么字么？”他问道。 “是的，是的。测字，顾名思义，当然是写字了。” “就写你此刻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字。” 大爷老牛皱着眉头，看了看旁边石桌上散落着的扑克牌，于是便握着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牌】字。 大爷老牛把【牌】字写好，将钢笔帽盖好，放在白纸旁边，抬头看着娃娃脸，等待娃娃脸的解答。 不料，娃娃脸看到白纸上写着的【牌】字，面色大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大爷老牛活到这个岁数，自然非常懂得察言观色，落叶知秋。 他看到娃娃脸这副模样，大概也猜到了： “测字结果是不是不好？你大大方方直说无妨。” 娃娃脸首先露出一副自嘲的哈哈大笑，然后说： “嗯嗯，对对，测字，自娱自乐嘛，图个乐呵呵。” “那我就直接说了——【牌】字，可以拆为一牌石碑，石碑有墓碑之象，墓碑嘛……” “自然，自然显得有些不太好的迹象……不过测字，自娱自乐……” 尽管娃娃脸后面说的极其委婉，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懂得个中意思。 尽管大爷老牛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觉得解说肯定不会是啥好事。 但是当娃娃脸真的说出来之后，他还是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仿佛随时会像一颗炸弹似的，爆炸开来。 其他人看到他的表情，纷纷开解。 其中的一位老人，名字叫林振荣，是一位退休教师，比较有文化底子，他说： “唉，老牛，别信这些，【牌】字为啥就只能拆开，看作一片石碑呀？也可以拆开来说是一枚金牌呢。” 其他人害怕老牛不悦，也纷纷附和，安慰道： “对对，金牌，代表着第一名呢。” 大爷老牛听完林振荣的话，得到了一些安慰，又爽快地笑了： “对，对，金牌，奥运会金牌。” 他转念一想，又突然抓起钢笔，拿起第二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六】字。 娃娃脸看着白纸上黑色的字迹，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吞吞吐吐地问： “这，这次你想测的是什么？” “我还是测我父亲的健康。” 大爷老牛固执地道。 他之所以写了一个【六】字，是因为他看到正对着他的远处的田野田埂上，那一片墨绿色的玉米地。 这片玉米地，是过去第六生产队的。 所以，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六】字。 娃娃脸没有说话，他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种忧心忡忡的神色。 他没有进行解字，而是站起来，默默地将白纸和钢笔，放进他的墨绿色的挎包，然后动手收拾他的招牌。 “你，你这算什么意思？” 大爷老牛变得暴躁起来。 他自然知道，这个【六】字，拆解出来的信息，肯定也是不好的，所以娃娃脸才不敢说。 “我，我……算了，测字嘛，自娱自乐。还是不要再测了。” 娃娃脸有点沮丧。 大爷老牛的执拗脾气马上来了，他走近娃娃脸，伸出右手抓住娃娃脸的衣领，说： “既然我写了出来，那你就解释我听。” 大爷老牛常年在田地间耕种，做的是体力劳动，一身的肌肉。 娃娃脸声音颤抖，满脸的恐惧，说： “你，老大爷，你看我还没解字，你已经要恨不得把我打趴在地了，我真解字了，你岂不是会把我打死？” 大爷老牛愣了一下，立马放开手，然后用手掌抚平娃娃脸被弄皱了的衣领： “我当着大家的面保证，不会打你。 你尽管说吧，也没必要为了哄我而胡编乱造说好听的话，我要听真正的测字解释。” 娃娃脸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又看了一眼大爷老牛，深深地呼吸，好像下了巨大的决心豁出去了一般，说： “【六】字，说明你父亲病了，而且是治不好，需要赶紧准备后事的那种。” “【六】字，中间有一横，就像抬棺木的木杠子，而上面还有一点，就像站在木杠子上面的一只公鸡。” “而【六】字下面有两个点，就像两个抬棺木的人。” “再从形象来看，这个【六】字，就像一个【大】人的【大】字，头颅，双手，双腿分散开了，一个人的身体散架了，就……” 娃娃脸的语气越来越小，到后面，细若蚊飞，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他说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胆怯警惕地看着大爷老牛，生怕大爷老牛会一拳头打过来，把他的鼻子打飞出去。 他说的这一番解释，简直就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任何人听了都会火冒三丈，忍不住暴打对方一顿。 但是，大爷老牛却变得异常的平静。 大爷老牛眼睛左右地转动，瞄了瞄四周，冷笑了一声。 他对着娃娃脸伸出手，摊开五指，冷冷道： “拿来。” 娃娃脸怯怯道： “拿，拿什么？” “你的白纸和笔。” “你，你还想测？我已经收工了，不，不测了。” “我再测一次。” 大爷老牛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威严。 娃娃脸只好从绿色的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以及钢笔，放到大爷老牛的手掌，颤抖着说： “要，要不，这次我们测点其他？例如财运，事业——” “不，这次，我依然测的是老爷子他的健康！” 大爷老牛直接把白纸在左手掌摊开来，然后右手拿着钢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生】字。 【生生不息】【生龙活虎】【生机勃勃】【绝处逢生】…… 无论怎么拆解，【生】字都代表着积极而吉利。 大爷老牛把白纸拿在手里，在空中垂下来，向娃娃脸展示着他所写的【生】字，满脸的骄傲得意。 娃娃脸看着被晚风吹得缓缓摇动的白纸上的【生】字，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说： “生字，无论如何拆解，都是积极的。 可是，测字，真正测的，不是这个【字】本身，而是你所写的这个【字】。” “你刚刚不在石椅上摊平写，而是摊在左手手掌心上写，造成你在写这个【生】字的时候，出现了不连笔”。 娃娃脸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大爷老牛所写的【生】字， “【生】字，上面一个牛，本来这个牛应该和下面的这一横连接起来的。 “可是你写出来的，却是中间的这一竖，并没有和最下面的这一横连接起来。” “这是一只死牛，因为还活着的牛，是不会四脚离开地面的。” 娃娃脸似乎已经豁出去了，还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继续道： “另外，【生】字，其实可以分拆开来，就像一个【人】字入了【土】。” “一个人入了土，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代表着什么意思。” 娃娃脸说完，他冷冷地看着大爷老牛。 众人诧异的是，娃娃脸此时此刻脸上居然没有了一丝的青色稚气。 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阴森狰狞。 第3章 六字成真，凶案发生 大爷老牛似乎也被娃娃脸如此阴森诡异的表情吓到了。 他“呵呵”自嘲了几声，然后把手里那张写着【生】字的白纸揉成一团，扔在路边的杂草中，面色阴沉，独自离开。 娃娃脸目送着大爷老牛的背影，脸上阴沉的表情逐渐消散，又恢复了年轻人的青涩表情。 一旁的退休教师林振荣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纸扇，黄褐色的扇骨已经出现圆润的包浆，泛黄的扇纸上，写着四个毛笔字： 度日如年。 他看着正扶着凤凰单车准备骑车离开的娃娃脸，走了过去，对娃娃脸说： “我想测一个字，不知可否？” 娃娃脸看着林振荣，有些奇怪。 因为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戴着一副眼镜，尽管年龄已大，脸部非常瘦削，面色也微微发黄。 但是国字脸充满了书卷气，浑身上下弥漫着儒雅的气质。 如此知书识礼的一位学者，也相信他的测字么？ 娃娃脸立马堆笑着说： “好，好，来者不拒，来者不拒。测字嘛，主打一个自娱自乐，图个乐呵呵。” 娃娃脸把白纸和钢笔递给林振荣。 林振荣接过了白纸，但是没有要钢笔。 他的白色柳条衬衫的口袋，多年来一直都系着一支派克钢笔。 他把派克钢笔拿出来，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字：【昔】。 娃娃脸道： “你想问什么呢？” “和老牛一样，问健康。不过，问的是我的健康。” 林振荣浅浅淡淡地笑着说，然后拿着他的纸扇，轻轻地摇了摇。 过去四十年，他一直呕心沥血地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教室，放在了那三尺讲台上的黑板，放在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身上。 他知识渊博，熟读各种各样的书籍，学识渊博，爱生如子，他本不相信这些所谓的测字术的。 只是近来，他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差。 经常反胃，呕吐，右腹隐痛，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已经75岁，活到这个岁数，也值了，至少一生无悔。 他前段时间去医院检测，检测结果说是肝硬化。 所以，他想着，让这个娃娃脸测一测自己的健康，也无妨。 他写下的【昔】字，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以来，总是会想起已经去世了的老伴。 想起他和她拿着教科书，一起下课的时候走路回家。 想起教师节时候，他们之间互相赠送一朵山间采摘的野花。 想起青葱校园那些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充满年轻朝气的学生。 想起昔日那些一起共事的几十年但是已经离开了的同事。 想起他带过的学生几年后带着爱人和孩子一起来探望他时候的笑脸。 追往昔，记忆犹新。 娃娃脸看着白纸上的【昔】字。 白纸上的字，写得工整秀气，一笔一划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娃娃脸笑着说： “【昔】字，拆解开来，其实就是二十一加一个日，意思是说，您的生命，还剩下二十一天。” 林振荣听到娃娃脸的解字，微微地苦笑一声，手里的纸扇，扇得速度更快了一些。 他其实并不害怕死亡，活到七十多岁，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长寿了。 他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他正在写着的一本回忆录《昔日晴空》，才刚刚写了不到十分之一。 娃娃脸指着林振荣的纸扇，继续笑道： “可是呀，您老不是觉得度日如年么？” 这个【昔】字对于他人来说，是二十一日，可是对于您来说呢，一日可是等于一年。” “所以您老，就继续享受您的退休生活吧，辛苦您了，还有二十一年呢。” 娃娃脸将林振荣写着字的白纸折叠好，放进了他绿色的挎包，推着自行车，说： “我也要回家了，您继续完成您的大作吧。” 说完，他一脚蹬着凤凰单车的脚踏，坐上了车鞍，骑着凤凰单车，吹着欢快的口哨，往着村口外面的田野中间的泥路走了。 他们说着这些的时候，林七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虽然那时候他识字还不多，而且他们拆解字所说的这些意思，他也听不懂。 他只是觉得这事情非常有趣，那个娃娃脸大哥非常有趣，这种写一个字测字然后得出一个解释的事情非常有趣。 那个娃娃脸那天晚上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砂石村。 距离那天第五天的时候，大爷老牛家里那一直精神抖擞的九十二岁老爷子，突然暴毙走了。 那个时候，林七已经上小学。 中午放学的时候，一群小朋友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 有人说：“林剑颖的爷爷今早死了，所以今天林剑颖没来上学。” 林七想起了几天前在村口大榕树下娃娃脸所说的那些解字。 “难道那个哥哥真的说对了？” 林七当时也最多能够想到的就是这个层面了，而且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在乡下，总是隔几天就有有老人家突然离世的。 大家经常看到村里做法事，敲锣打鼓的，还有请人来唱大戏的，所以这些小孩子也习以为常。 可是，其中有一个小孩子林宇宙说了一句： “可是，我听到我爸爸说了，说林剑颖爷爷死的时候，模样非常吓人。” “因为今天早上我爸爸当时听到惨叫声时候，立刻跑去看了。” “回来后我看到爸爸脸色白得好像白纸一样，一直在喝酒，一直说林剑颖的爷爷的死相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当时听到后觉得好奇，就瞒着我爸爸，想也偷偷去看。” 林宇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好像故意要吊所有人胃口似的。 林宇宙家就在林剑颖家旁边是个邻居，就隔着一个院子。 “喂，你去看了，到底看到了什么？” “对呀，说呀，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宇宙说： “我家不是和他家隔着一个院子嘛？那里有个狗洞，平时我偷偷去找林剑颖玩，就是钻那个狗洞进去的。” “所以，我早上也从狗洞钻了进去。结果，结果我就看到了——” 说到这，林宇宙又停止了，不继续说了。 这把周围的孩子都急死了，纷纷围着他林宇宙，要他赶紧说出来，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宇宙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说： “我当时从狗洞爬进去，因为所有人都背对着我，所以也没有人发现我，我就悄悄地走上前去看，结果，啊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给你们听，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呀？” “我只是看到林剑颖爷爷的身体，好像断裂开来好几处，就好像，好像什么呢，对了，好像个六字似的。” 其他小孩子听到这样的描述，吓得“哇”地尖叫一声，赶紧跑了。 只有林七想到了那天傍晚，那个娃娃脸说的【六】字，就好像一个人分散了什么的。 想到这里，林七突然觉得很害怕。 因为他那天在榕树下听到过这个事情，所以他有种现在林剑颖爷爷这样怪异的死亡，也与他有联系似的。 “林宇宙，你早上看到这些事情，不害怕吗？你真太大胆了吧？” 林宇宙笑呵呵的，说： “这有什么害怕的呀？我当时还看到林剑颖爷爷的头，是在那里晃动着呢。” “他的嘴巴好像是裂开来，笑着的——” 林七听到这里，也觉得害怕起来，看着林宇宙满脸笑容，更觉得不舒服，于是也赶紧跑了。 林七家在村尾，而林剑颖家在村头，所以昨晚发生这种大事，其实林七并不知道。 当他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往村头林剑颖家看过去，发现路边停了很多车，有警车，有白色的车。 有许多穿着奇怪白衣服戴着面罩的人在林剑颖家进进出出。 尽管觉得害怕，但是林七的好奇心又来了。 他又跑回去跟着林宇宙一起，想通过林宇宙家里院子的那个狗洞，去林剑颖家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让他看到了那么恐怖的画面。 第4章 截肢诡案 林宇宙长得像个猴子，古灵精怪，调皮捣蛋，鬼点子特别多。 此人从小就已经表现出了一个不符合他年龄段的特质：大胆。 遇到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 还没上学，他的口头禅就是： “我将来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成为一个大富翁。” 听到林七的请求后，他特别的得意洋洋。 这个时候，林七家里的砂石场还没发生安全隐患意外。 林七家还是村子里最富有的，最富有家的林七有求于他，使得他有种优越感。 他带着林七来到院子，指着一个狗洞，说： “就是这个。” 这个狗洞旁边，长着一片茂密的绿色芭蕉树，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林七跟着林宇宙钻进狗洞，到了林剑颖这边的院子。 林家颖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棵老龄龙眼树。 这个时节，龙眼树的枝叶末端，已经开出了零星的淡绿色花骨儿，散发着一股清清淡淡的龙眼花香，有蜜蜂“嗡嗡”地萦绕采蜜。 林宇宙带着林七，爬上了龙眼树上。 院子里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地凝重，没有人注意到林七和林宇宙。 在院子对着房子门口的屋檐下，竖立着一个巨大的蓝色的帐篷。 穿着特殊制服的人员进进出出，他们戴着蓝色的口罩，手里还戴着浅黄色的塑胶手套，有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银色的盘子。 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撑开了蓝色的帐篷一角，林七好奇地往蓝色帐篷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打紧，只吓得林七差一点从龙眼树上掉下来。 蓝色的帐篷里面，有一个老人，林七印，象中也在村子里见过几次。 他的身体断成了好几截，头颅和脖子分离，似乎是被铁丝还是绳子之类的东西吊连着。 他的脸上，眼睛还是撑开着的，眼睛下面被什么钩着往下扯着，露出血红色的眼睑。 “和那个娃娃脸测字，描述的【六】字一模一样。” 林七吓得有些心神恍惚，呆呆地从龙眼树上滑落下来，站在边上，不知所措。 一个年轻的警察从里面出来，看到林七，微微皱眉，然后又露出安慰的笑容，蹲下来，双手搭在林七的肩膀，说： “小朋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边叔叔正忙着一些事情，你赶紧出去玩耍，好不好？” 林七看着这位年轻人，有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温柔，和蔼可亲，他赶紧“嗯嗯”地点点头，往院子外跑。 “梁爽，过来处理一下。”蓝色帐篷里面，有人喊道。 “这就来。”年轻的警察，立刻站起来，往蓝色帐篷里面跑。 看得出来，这个名字叫梁爽的年轻人，应该也是刚刚毕业出来工作不久，浑身充满干劲。 林七从院子的大门跑出来，直接跑回家。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老人家那从脖子里分离了的头颅，那深红色的翻出来的眼睑。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了趴在棺木旁看到的爷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以及爷爷转动过来向着他的眼珠子。 路上，村子里人来人往，步履不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带着一种异样。 虽然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但是老牛家发生了一件如此恐怖的截肢事件的消息，已经在村子里甚至周边传开来了。 这是该村，甚至是该市几十年以来，第一次发生如此恶劣性质的截肢事件。 一时之间，砂石村人心惶惶，而且各种各样的谣言此起彼伏。 在这次恐怖的截肢事件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在梁爽走访排查的过程中，有许多的老人家都透露了一个相同的信息： 几天前，有一个长着娃娃脸的测字大师，在村口的榕树下，为老牛测字，曾经说过，老牛的父亲，会像【六】字一样，被分解成几段。 这个解字的描述，和现在老牛父亲的死亡，太相似了。 在老牛父亲死去第三天的上午，在教室的林七突然肚子疼，所以举手向老师报告后，赶紧回家。 林七走到村口黑叶榕树下的时候，发现那个名字叫梁爽的年轻人，坐在石凳子上，而坐在梁爽的对面，正是上一次见到的那个娃娃脸。 林七走过去，坐在另一边的榕树树根下，听他们的聊天。 娃娃脸说： “警官同志，我不可能是凶手。这个截肢事件发生的时候，我还在镇上刚刚出摊，周围所有的早餐店、米铺，还有菜市场的几个老板，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我有不在场证明。” 梁爽摆了摆手，说： “我并没有说你是凶手，我找你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你看，我们不是在这村里嘛？如果是找你问话，就要去派出所了。” 娃娃脸笑了笑，认可梁爽的话，又道： “那不知道警官同志，想聊什么呢？” “测字。我想了解测字，世间上，真的会有如此准确的测字么？” 娃娃脸笑道： “你可以当是巧合。我一直都说，测字嘛，自娱自乐，图一个乐呵呵。” 梁爽想了想，说： “那我也想测一个字。你是不是有写字的工具？” 娃娃脸面色迟疑，有点猜测不到这个年轻的警官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还是从挎包里掏出了钢笔和白纸。 “拷贝纸”，梁爽将纸张摊开来，“现在很少有人用这种纸。” 梁爽没有作任何的多想，微笑着在拷贝纸上，写下了一个字：【爽】。 他的名字中的【爽】字。 娃娃脸看着白纸上的【爽】字，嘻嘻笑着，说： “你看这个【爽】字，本义为明、明亮，引申为凉快、清凉，又引申为另外一层意思，畅快、舒适。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指示意义，大吉大利，好兆头。” 娃娃脸说的语速飞快，字字珠玑，好像机关枪似的，一下子就说完了。 “停！”梁爽打断了娃娃脸，“你别给我背《新华字典》的解释，我需要听到你真正的解字。” 梁爽眼光明亮，凝视着娃娃脸。 这两道目光，就好像x光一般，仿佛要把娃娃脸照通透一样，娃娃脸明显慌张了： “这个，这个【爽】字的解字，就是我刚刚说的这些内容。” “你刚刚解释的时候，目光闪烁，而且语速飞快，很明显是在撒谎。 你直接按照解字的意思说就行。我现在是顾客，不是审问你。” 娃娃脸咬了咬嘴唇，低着头，看着白纸上的【爽】字，说： “这个【爽】字，是【大】字加四个斜着的【十】字，【斜十】表示为刀兵相见之相，就好像两把刀刃交叉相撞击在一起，必然会引发血光之灾。 而你所写的【爽】字，一个【人】伸开双手，腋下插着八把刀刃，这是大邪大凶之兆。 另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的是，这四个【斜十】，既是【杀】字的头部，带有流血受伤之意。 这又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大【杀】四方，联系到你的职业，这是凶中之凶的征兆。” 梁爽听完娃娃脸的测字，依然微笑着，说： “一句话总结，接下来，我有血光之灾了。” 娃娃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 “非常严重的那种。我说句可能不中听的话，这件截肢事件，很可能，不是人为的……” 第5章 人偶以及镀金婴儿 1993年，那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话座机其实都很少，更别说摄像头监控这些。 所以，这为老牛家发生的这一宗诡异的截肢事件的调查，带来了巨大的难度。 凶手身份，杀人动机，作案手法，作案工具……这些调查，都陷入了巨大的迷雾之中。 虽然是在同一个村子里，但是过了几天，林七就觉得这些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每天依然和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一起，上学放学，包括林剑颖。 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林剑颖沉默不语了几天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往日一样。 一开始，还有些好奇的小孩子围着林剑颖问他有没有知道谁是凶手，每次林剑颖的回复都是不知道，所以后来就大家都失去了兴趣，也没有人问他了。 虽然每天都会偶尔看到有外村的工作人员在村子里进进出出，但是半个月后，砂石村似乎恢复正常了。 在清明节来临前的几周，村子里的大树树干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最早一批的蝉蜕。 蝉，开始在这山村的漫山遍野的树林中出现了。 每年有蝉出现的季节，林七会在晚上的时分，拿着手电筒去村子后面的树林捉蝉蛹。 蝉蛹，有些地方又叫知了猴，从地下的泥土钻出来，爬上树干上褪壳后，会生长出透明的薄薄的蝉翼。 林七拿着手电筒，在山林外围的大树上捉知了猴。 山林深处，因为自小就有老人家说“里面长着吃小孩子的怪物”，所以他不敢深入进去。 晚上时候7点半左右，其实西边的天空依然存在一丝的夕照，四周暮色苍茫，不用手电筒也可以看得清楚树干上的知了猴。 “窸窸窣窣——” 林七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打开手电筒，对着声音的来源照过去。 没有看到奇怪的东西，但是手电筒的光晃回来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 白色的手电筒光束打过去，林七看到在一棵巨大的芒果树旁，坐着一个浑身是鲜血的人。 林七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个眼神温柔，和蔼可亲的梁爽警官。 林七知道他是好人，而且他现在身受重伤，所以立刻跑了过去，连手里拿着的装着知了猴的塑料袋掉在地上也不顾了。 “叔叔，你——” 梁爽国字脸写满了痛苦，气若游丝，他的嘴唇变得惨白，鼻孔呼出急促的气息。 他也认出了林七，说： “小朋友，你，赶紧回去村子，去你村里找村长，我朋友，现在在村长家里……快去。” 林七大脑有些空白，因为他这个年纪能够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先止血么？ 《雪山飞狐》里面的剧情，都是要先止血…… “快去，说，你在这里，见到了梁爽……” 林七也感知到了危险，他立刻拔腿就跑，往村子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林七往村口跑去的时候，他的眼睛余光瞄到了树林右边的地方，有一处跃动的红色火焰。 那片树林处因为背对着西边，而且树林密集，灌木茂密，显得比较黑暗，突然窜起一团火焰，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火光之中，有一个像木乃伊又像某种泥土制成的人偶似的人形物体，缓缓地蠕动着。 在这个人形物体的肩膀上，还趴着一个金色的胖乎乎的婴儿似的物体。 那火光只是稍纵即逝，明亮了几秒钟后火光就熄灭了，所以林七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看错了还是看到了什么。 他在田野上跑得好像一阵风，跑回砂石村，在村长门口，大声喊： “梁爽在后山受伤，流了好多血。” 很快，村长家立刻跑出来几个梁爽的同事，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威猛的中年大叔一把抱起林七，着急问道： “小朋友，你在后山哪里见到梁爽？快指路。” 这个身材魁梧的大叔，别人叫他陈队，他抱着林七，在林七的指引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往目的地奔跑。 对于还是小孩子的林七来说，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一般，被一个巨人抱在怀里，迅速地飞翔在空中，清凉的夜风不断掠过脸庞。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雪山飞狐》里的胡斐一般，在皑皑的白雪中飞翔。 陈队第一个跑到了林七指引的目的地，万幸的是，在这段期间，没有其他人对梁爽进行第二次攻击。 梁爽被同事送去了医院，而林七被陈队送回了家里。 临别的时候，陈队蹲下来，扶着林七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 “林七，感谢你。因为你，所以我的同事获救了。” 林七看着陈队，陈队也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眼神明亮，和梁爽好像，只是比梁爽更成熟沧桑一些。 “叔叔，梁爽会没事的吧？我看到他流了很多血。” “没事的，肯定没事。等他好了，我带他来亲自多谢你。 对了，虽然幸亏你晚上出来抓知了猴，才遇到梁爽，但是答应叔叔，以后入夜后，不要一个人出来玩，好不好？” 林七点了点头，在父亲林平安的注视下，走进院子里。 第二天。 第二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林七远远地就看到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梁爽，笔直地站在他家门口，等待着他放学回家。 从的确良衬衫隐约地看得出，梁爽的身体，包扎着大堆的白色纱布。 他仅仅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就坚持出院了。 因为直觉告诉他，砂石村的后山树林里，有和这个截肢案件有关系的线索。 特别是当他知道，砂石村本地人“后山曾经出现过怪兽吃人”，从来没有人敢进入后山树林这个信息的时候，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直觉。 林七看着梁爽，反而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林七的父母林平安和刘翠莲，为梁爽泡了上好的茶叶，拿出一碟云南鲜花饼，然后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 梁爽说：“你们不用太客气，你们家儿子林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专程来谢谢林七的。” 说罢，梁爽将带来的一袋健力宝以及麦丽素在桌面，又道： “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林七聊一聊的。不知道伯父伯母方便不？” 林平安以及刘翠莲识趣地赶紧走出了大厅。 看着他们二人走出去外面院子，梁爽才回过头来，对林七说： “林七，那天晚上，你是否有看到其他不对劲的事情？” “不对劲？”林七有些吃不透这个意思，“那天晚上，什么不对劲？” 梁爽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说： “嗯，就是你跑去村子的时候，有看到可怕的什么东西吗？” 可怕的东西…… 林七脑海里出现了在黑暗中一晃而过的火焰画面。 那火焰亮起来的时候，在红色的火光中，有一个好像木乃伊或者是人偶一般的人形物体，人形物体肩膀上坐着一个金色的婴儿。 因为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这些【东西】，所以之前陈队问林七的时候，他不敢说出来。 现在，他觉得更加值得信任的梁爽这样问他了，于是他就把他所看到的这个诡异画面说了出来。 梁爽听完林七的话，原本就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害怕，因为出现了一些和他过去所学的所有知识不符合的事情，这些事情，超出了他能够接受的范围。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存在一些人类目前知识，还未能够解释的事情。 第6章 观相缉凶 关于那天夜里，梁爽在砂石村遇到的诡异事情，也是整个截肢案件水落石出之后，林七才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这是刚刚毕业的梁爽进入单位遇到的第一个案件，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呕心沥血，废寝忘食。 可以说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砂石村这宗诡异的截肢案件。 但是好几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进展。 对于这种发生在乡村里，没有外来痕迹的案件，首先怀疑的，就是被害者身边的熟人。 但是他们连续三天三夜审问了老牛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这是老牛的妻子魏灯灯当时的说法： “我就是早上起床，因为每天这个时候都要一大早去割猪草回来喂猪，所以和往常一样，出门时候，就看到老头子他好像个木偶似的被挂在屋檐下。” 你问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 我不就是没有反应过来嘛，因为我第一反应就是以为是谁挂了一个烂掉了的公仔在门口吓唬我们，所以我就又走近了点看，结果我就看到了老爷子的人头，还被线吊着。 我当时就吓坏了，不，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是吓尿裤子了。 我吓得坐在地上，一直尿裤子，你说不害怕是假的。 这倔老头子昨天还那么大力气骂我呢，第二天就被分开了好几截挂在屋檐下，多吓人啊。 警察同志，我现在和你说起这些，我都又觉得害怕了…… 我这么一胆小的人，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虽然平时这倔老头经常骂我，我的确有些讨厌他，但是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他家里所有人，都没任何破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所以，这天他在砂石村周围走动，看看会有什么新发现的时候，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砂石村的后山。 这时候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西边天空血红一片，将树冠披上了一层黄红色。 梁爽不知道为啥，看到这一片茂密的树林时候，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预感，总觉得这片树林弥漫着一种怪异的，令他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的右眼皮，不断地跳动。 他沿着长满杂草的小路，一路走近了后山的这片树林。 地上的草丛越来越高，越来越杂，他的军绿色裤子上面，已经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毛茸茸的东西。 梁爽也不敢在这个时分一个人走进去树林里面，尽管这后山看起来也不高，但是树木长得太茂密，而且梁爽看了一会，也没发现有被开辟过的路通往树林深处。 就在梁爽打算明天白天和陈队他们一起来这里巡查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遭到了袭击。 梁爽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一闪，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都没看清楚，他就觉得一种撕裂的疼痛遍布全身。 他看到胸口的衣服已经裂开了几道口子，大量的鲜血不断地汹涌而出。 在衣服破裂处，他看到了皮开肉绽的伤口，每一道伤口，都非常深。 梁爽在学校也是经历过大量搏击，擒拿之类的训练，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连对方是什么都没看清楚，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他也自然懂得如何处理伤口，快速止血，但是他很快发现，他的肢体逐渐失去了力气，变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他瘫倒在地上，靠在一棵树干旁，连开口叫“救命”的力气都没。 他脑海，此刻神奇地浮现出娃娃脸对着他所写的【爽】字说的有血光之灾。 【居然真的应验了？是巧合，还是人为？】 梁爽感觉眼皮变得越来越重，尽管他的心中拼命地阻止着自己，警告自己绝对不能睡着，但是眼皮却不受控制，越来越垂下来。 在他的眼睛慢慢闭上的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 在远处，树林边缘，有一团红色的火焰，突然燃起来，接着立刻熄灭。 就像春节时候，有些小孩子会把没有爆炸的鞭炮收集起来，把里面的火药粉末倒出来。 点燃这些火药粉末的时候，就会猛然亮起一阵火光，然后又立刻熄灭。 当火焰亮起来的时候，梁爽看到在旁边，有一个浑身发白的【人】，在缓缓地往着他这边方向走过来。 这个【人】浑身发白，有点像穿着黑色的衣服去干了一天活的油漆工，身上沾满了白色的石灰浆。 至于五官面容 ，又像兵马俑，像是陶制品或者木制品。 而在这个【人】的肩膀，坐着一个胖乎乎的金色的婴儿。 这个金色的婴儿，有些像用特殊器具模型塑造出来的人参果。 “我，我肯定快失血过多要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过来捉知了猴的林七发现了梁爽，飞速跑回去找来陈队，救下了他。 他今天是出院后回来工作的第一天，首先就是要来林七家多谢林七的救命之恩，然后向林七确认了他的疑惑之后，即将去和陈队他们汇合，去后山的树林。 梁爽走后，林七看着桌面上的健力宝，微微发呆。 父亲林平安从外面院子里走进来，对着林七说： “你赶紧去洗把脸，一会黄葫芦就要来了，他要见你”，林平安把桌上的健力宝拿走，自言自语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个个都在同一天来？” 黄葫芦，其实就是去年爷爷死后，来家里的那个瘦长的奇特之人。 林七一听到一会要见这个人，心里有些不高兴，想跑出去，却被林平安发现了，从后面抓住，像抓着一只想逃跑的小猫一样，揪着后脑脖子，扔在了大厅的沙发上。 林平安恶狠狠道：“他是专门来见你的，别想跑。” 林七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大约过了20分钟，黄葫芦终于来了。 和去年看到的一样，他依然瘦骨嶙峋，却架着宽大的衣服，林七觉得，黄葫芦那猪腰子一般的脸，似乎更长更弯了。 林平安和刘翠莲二人，神色有些异常，二人似乎有着一件大事隐瞒着林七，两人互相打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门，还把木门从外面关闭了。 林七看着这个瘦长脸，感到了恐惧。 “林七，别怕。我是你爷爷生前的好友，我给你看几样东西。” 黄葫芦带着一个灰色的四方形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叠发黄的纸张，放在林七面前的茶几上。 林七看到，这一叠发黄的纸张，每一张纸张上都用黑色的笔画勾勒着一张不同的人脸。 “是连环画么？”林七心想。 黄葫芦将二十张画纸摊开来，平铺在桌面，对林七说： “这上面是不同的人脸，林七，你可以指出，你最不喜欢的一张吗？” 二十张画纸，林七一眼看过去，有一张画纸上画的人脸，令他觉得非常难受。 林七不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是从何处而来，他有种感觉，不想再看到第二遍这张画像。 他伸出右手，指着第13张画像，说： “我最不喜欢这个人脸。” 其实这20张画像全都是人的五官脸像，林七看第二遍的时候，终于知道，他厌恶这张画像的原因。 【“那张人脸，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怪异，眼睛细长，眼珠子在眼睛中处于下面的位置，而眼睛的其他地方——左边，右边以及上方，都露出了大片的眼白。】 【这种眼睛，其实叫上三白眼，又叫蛇眼。】 【同时，他的两道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右边的眉毛，眉形带勾。】 【所以当年黄葫芦给我选择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张脸，最不好看。】 【而我偏偏没想到，后来，我就在村子里看到一个拥有这样五官脸型的人，而且这个人，就是截肢案件的凶手。”】 第7章 真凶，真凶，真凶 梁爽和陈队，带着其他一队人，进入砂石村的后山树林里面，发现了一些诡异的建筑，从而最终破解了这一宗恐怖的截肢案件。 也就是黄葫芦让林七挑选画像的那一天的下午。梁爽进入后山树林里面，发现了好几处诡异的土葬。 1993年的砂石村，村子里死了人，依然还是进行土葬的形式。 就像上一年林七的爷爷林富贵去世后，遗体被装进棺木中，抬到山里下土埋葬。 但是，梁爽在后山树林里面发现的几处土葬，与其他人的土葬方式不一样。 那几处坟墓，用石头，摆出一些奇怪的图案，以及，在坟墓处，竖着一个涂抹着金色的木人偶。 梁爽看着这几处诡异的土葬形式，记起他大学时候读到的世界各地习俗知识，很快确定了，这是越南某个地方的土葬方式。 顺着这个线索顺藤摸瓜，竟然扯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 砂石村许多原本的老光棍的老婆，居然是花钱从中介人手里买的越南女孩子。 包括大爷老牛，包括老牛的父亲，以及村子里十几个老人家的老婆，居然都是花钱买的越南姑娘。 这种事情，其实在砂石村随处可见，连林七这种小孩子都知道。 但是因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将这个事情当成是正常合法的，就好像只是去菜市场买一棵白菜一般。 这些被买来的越南姑娘，有些性格胆小怕事的，被强行结婚后，认命了，所以也变得安分守己，相夫教子，融入了砂石村的生活，最终变成了当地人。 而有些性格刚烈的，即使被强行洞了房，依然不屈不挠，拼命反抗，趁有机会就想逃跑。 这种性格的姑娘，有些是遭到了毒打，最终被打怕了，也认命了，特别是怀孕生了孩子之后，最终也融入了本地生活。 还有一部分，即使被关在家里每天遭到毒打依然不屈服，用尽自己一切的精力去反抗。 这些越南姑娘，最后的结局是失踪了，被问及去了哪里，回答要么是“逃跑了”，要么就是“消失了”。 没有人会去细想，这些失踪了的越南姑娘，会不会是真的【彻底消失】了…… 顺着这条线索，后来砂石村进行了一次大清除整改。当然，这是后话。 梁爽在树林中，发现了日常生活的痕迹。 经过侦查，最终抓到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经过审讯，得知她竟然是30年前，大爷老牛买来的越南姑娘。 这位名字叫玉英的越南姑娘，始终不肯屈服于老牛的拳头暴力之下。 在一天老牛释放沉睡了之后，这姑娘从老牛家逃跑了出来，人生路不熟，就躲在这后山的树林里，竟然生活了三十年。 在这三十年里，玉英一开始是自己一个人躲在丛林里生活，第三年的时候，又有三个同乡逃跑了出来，在这片树林里相遇。 玉英对老牛的怨恨，对砂石村的怨恨，在这茂密的树林里，像那些落在土壤中的果实种子，生根发芽，日益长大。 她要对砂石村进行报复，第一个人，就是老牛的父亲。 因为当年她被买来到这里，拼命抵抗的时候，是老牛的父亲第一个动手将她打得嘴角破裂流血的人。 “他娘的，知道你听不懂我们的话，但是老子花钱把你买来的，你还想跑？立刻和我儿子洞房，我们家可是要开枝散叶的，不可能后继无人。我的话你听不懂，但是我的拳头你总可以看得懂吧？” …… “你是如何犯案，如何做到把被害者肢解成几段，然后又用线条串起来，挂在屋檐处的？” 玉英缓缓地笑了，说： “自然用的是我老家的邪术呀，降头+痋术。为了报仇，我花了整整30年的时间，你觉得，我是不是非常沉得住气？” 痋术。 对于当时的梁爽来说，他只大概了解降头。这个痋术，当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使后来案件披露后，大家知道了痋术这个专业名词，但是具体内容，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是林七长大后，他又遇到一次，林七才明白，这个痋术有多么的恐怖血腥。 林七记得，那天他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押着玉英到林剑颖家指认犯罪现场，他看到了玉英。 因为这一群人当中，还随从着媒体工作人员，所以玉英的头发被梳理过，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但是她的脸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吓人。 她的脸非常浮肿，像脸上生长出来一层厚厚的深红色的赘物。 这一层厚厚的赘物的表面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松糕刚刚出锅时候，表面的那些透气孔。 但是，即使是脸上长着一层肉色的赘物，依然可以看到她的五官。 她的眼睛细长，呈长波浪形，眼神倒算清澈，鼻梁中正，耳朵肥大圆润，耳廓好像一个花苞形状。 虽然因为长年累月躲在树林中生活，让她的气质带了一种动物般的野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人群中看着玉英的模样，他内心有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亲切感】。 林七对这个犯下了如此恐怖血腥的截肢案件的凶手，玉英，没有厌恶的感觉。 就像黄葫芦给他看的20张人脸画像，他对一些人的五官脸型非常有亲切感，而对于某一个脸型五官，有说不出的厌恶感。 但是，围观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在咒骂着这个玉英姑娘，说她是恶魔、刽子手、变态、魔鬼…… 甚至有一个义愤填膺的村民，拿出一颗鸡蛋，直接「偷袭」了玉英。 这颗鸡蛋，“啪”的一声，砸在玉英脸上深红色的赘物上。 透明黏腻的蛋清以及黄色的蛋黄混在一起，黏在红色的赘物上，像西红柿炒鸡蛋，有些粘液甚至可能透过赘物上的孔洞，渗透进去里面。 这个义愤填膺充满正义感的村民这个举动，添油加醋地把围观群众的愤怒之火点燃得更旺盛。 人群中有人骂得更加厉害，甚至有些莽夫忍不住想上前去殴打玉英。 “谁，是谁——大家赶紧散开，散开，梁爽同志，组织工作人员将群众散开，禁止继续围观。” 梁爽满脸微笑，对着围观群众做疏导，许多人起哄着，逐渐散去。 林七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玉英。年纪尚幼的他，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他看着玉英，始终没有【厌恶感】。 在林七这个年龄段，他只懂得人是分为好人和坏人两种。 像他这段时间看的《雪山飞狐》，里面的胡一刀是好人，田归农是坏人，因为害死了胡一刀； 再前一段时间看的《太极张三丰》，万梓良饰演的张三丰是好人，那个留着胡须的小王爷以及哈赤儿，就是坏人。 梁爽看到林七，蹲下身来，拍了拍林七的头，笑着说： “救命恩人。在这里发什么呆？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吗？” 林七微微地回过神来，说： “梁哥哥，她真的是坏人吗？” 林七的问题，一下子就问住了梁爽。他笑了笑，说： “这些事情，还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去碰触的。你呀，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赶快忘记这件事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梁爽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林七的头发： “好了，乖，快回家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林七很听话地离开了林剑颖家，当他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那个年代随处可见的一件花式衬衫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脸，她的五官，和那天黄葫芦给他的20张画像中，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不舒服的脸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现在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只要说起这件事情，我的大脑立刻就会浮现出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我看到一个明明是画像里面的人物，突然变成了真人一般从画里走出来，站在我眼前，看着我。」 第8章 脸上开出来的血花朵 这个女人，头发浓密，往后扎着。额头两边微微凹进去。 她的眼睛细而长，黑色的眼珠子，在整个眼睛中处在下面的位置。 而眼睛的左边，右边以及上方这些位置，都露出了大片的眼白。 ——上三白眼，又叫蛇眼。 同时，她的两道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左边的眉毛，眉形带勾，有些稀松不连贯。 她应该是用了笔墨，在断眉的部位，自己涂上了黑色，但是因为颜色和眉毛颜色出现了偏差，所以看起来颜色不协调，导致她的眉毛看起来显得奇怪。 这个女人，不是砂石村的人，因为林七从来没有见过。 但是，因为之前林七见到的画像和她太像了，所以林七又觉得见过这个人。 刚才，在人群中，掏出鸡蛋砸向玉英的，就是她。 她看起来比玉英年轻很多岁，但是眼神比玉英阴森。 她发现林七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也警惕地看了一眼林七。 由于她拥有上三角眼，所以她看向林七的时候，眼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翻白眼】状态。 这种状态在林七看来，就是冲着他露出凶狠的神态，似乎下一步她就要扑过来撕碎他。 林七赶紧拔腿就跑，一溜烟跑回家。即使这时候《雪山飞狐》即将大结局，他也有点看不下去。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个拥有上三角眼的高低眉女人。 她为什么和黄葫芦给他看的20像画像中的其中一张画像那么相似？ 为什么她给他带来这么不安、厌恶的感觉？ —— 梁爽这一边，也遇到了一个难题。 玉英虽然认罪，说自己就是截肢案件的凶手。 但是她始终没能够说出具体的作案手法，而且她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将一个人截肢，然后又用钓鱼线将尸体碎片串联起来悬挂在屋檐下。 这仅仅凭她，是难以做到的，何况现场勘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的脚印。 对于这个疑点，玉英已经解释过了：“我用了家乡的【降头术】以及【痋术】。” 虽然当时的人们对于南洋邪术的确充满了未知，也的确对人有某种【诅咒】或者毒害的作用。 但是梁爽不相信，一个南洋邪术，能够将一个人肢解成几段，而且做到不在地上留下痕迹。 院子里的地面，除了门口的两级石阶，其他地方都是泥土，要查出陌生的脚印，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当时的勘查结果就是，院子里并没有玉英的脚印。 而且，这件事情最大的一个疑点，梁爽还没找到答案： 当时在树林袭击他的那个黑影。那个黑影一闪而逝，用的是锋利的刀刃。 这个黑影，与这个案件肯定有联系，但是玉英始终坚持说没有其他帮凶。 “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按照当时我能够感知的速度来看，这绝对不是人类，如果不是人类，那到底是什么？” 截肢案件看似已经破了但是又似乎未破，卡在了一个无法突破的地方。 第二天，在拘留所的玉英，突然暴毙。 据说，死相极其恐怖，她脸上那一滩深红色的赘物，像过度熟透的西瓜，腐烂破裂开来。 「她的整张脸，就好像是一朵牡丹花一般，花团锦簇地绽放开来。 「那些深红色的肉絮，黏着血液，就像繁杂重叠的花瓣，一瓣一瓣往外翻着，在鼻子中间，形成了一个血窟窿。」 镇里的派出所从省里请来了法医，以及皮肤医生，经过了解剖，当时也查不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大家比较认可的一个说法是： 玉英的赘物是一个少见的脓疮，脓疮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就好像脸上的青春痘一样，发生破裂。 后来，据说这个法医请教了他的一位生物学的大学同学。 这个着名的生物学教授看了照片后，提出了一个在当时那个年代听起来有些荒谬的观点： “她的赘物里面，孵化着某种虫子，这些虫子一直是处在沉睡的状态。 但是，在她在拘留所的夜里，赘物里面的虫子突然【觉醒】了，从里面窜了出来，所以造成了这个状态。 当然，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这样又过了好几天，大家好像开始逐渐遗忘了这件恐怖的截肢事件了。 大爷老牛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在乡下，无论是老人，中年人，还是小孩子，大家对于生老病死，人命，似乎都看得比较淡。 即使是这个时候的林七，在山村这种氛围中，自小耳濡目染，也是这种有些茫然的态度。 林七记得，在他五岁的时候，村口有一户人家，老爷爷得了重病，他们用手推车把老爷爷拉去镇上医院检查后，医生说需要动手术才可以活命。 他们直接就用手推车把老爷爷推回到村子里，就让老爷爷睡在那个木质发黑的手推车上，放在院子里的大树下。 林七连续三天经过，都看到老爷爷躺在手推车上，身上盖着一张破烂的棉被，露出个瘦削的头颅，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发出“唉——唉——”的声音。 右手有气无力地垂下来，在他周围，偶尔有白色的棉絮被风刮起来，轻飘飘地在空中漂浮。 林七驻足在院子门口往里面张望，有时候他会看到林七，眼珠子会缓缓地转动，看着林七，眼皮会缓缓地眯起来，又缓缓地松开，好像在和林七打招呼，说： “你又来看我啦？” 直到第四天，林七经过的时候，发现那个发黑的手推车上面，老爷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捆金黄色的稻草。 在那个贫瘠的年代，在山村里，生与死，都很容易被田野刮起的风一吹，就什么都消失了。 “救命恩人，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林七坐在院子里，抓着一只被他剪了一半蝉翼导致飞不高的青绿色的蝉，正玩着的时候，院子口传来了梁爽的声音。 林七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 地上的那只青绿色的蝉，立刻振翅想高飞，无奈翅膀断了半边，一个飞了一会，又掉在了地面上。 “叔叔，你又来办案？” “嗯，还有很多事情未查清楚呢。” 梁爽是跟随着陈队过来的，除了调查截肢案件之外，更重要的是统计砂石村这么多年来，到底买过多少个越南姑娘。 林七不知道为何，看到梁爽，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以及信任感，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说出一句影响了整个截肢案件的话： “叔叔，那天你们带着的那个杀人犯，为啥我总是觉得，她不是坏人呢？” 第9章 断头蝉 梁爽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七，奇怪道： “救命恩人，你为啥会有这种想法？是有人教你这样说的吗？” 林七缓缓地摇了摇头，说： “没有人教过我。我那天看着她，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好的一个人。” 梁爽笑了笑，他很想告诉林七“人不可貌相”，这个世界上社会复杂，人心更加复杂，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绝对不可只是“以貌取人”。 但是，他觉得说这些大道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过于复杂，而且没必要，所以他只是笑着说： “嗯。你也不要过多地去关注这件事。” 林七又道： “我还和其他朋友说了这事，可是他们都笑我，说我脑子坏了。我觉得呀，那天拿鸡蛋砸她的那个阿姨，看起来才是坏人。” 林七这不经意的抱怨，突然仿佛一道闪电，在梁爽阴霾的天空中劈出来一道白亮的光芒。 “你当时看到了扔鸡蛋的人？” “嗯，是的。当时我蹲在她旁边，所以看到她从包里拿出一只鸡蛋，扔了出去。当时我都有些蒙了。” “救命恩人，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拿出鸡蛋的吗？” “怎么拿出鸡蛋？就是从她的包里拿出来的呀。”林七的记忆力还是挺好的，“她当时背着的一个布袋包，是绿色的，我记得，上面印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大叔图案。” “不是，我问的不是她的包，我想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她是怎么从包里拿出鸡蛋的呢？” 林七眼珠子转了转，双手敲了敲脑袋，希望自己能够像聪明的一休那样子，立刻就记起来。 “当时，她从帆布袋包里掏出鸡蛋，那只鸡蛋外面还包着一层亮闪闪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好像《雪山飞狐》里面的银子发的光……” 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梁爽脑海中逐渐地形成，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对林七说： “那个阿姨，你为啥觉得她是坏人？” “因为她长得很可怕呀。她的眼睛，长长的，白乎乎的一片，眼珠子往上翻的时候，好吓人，好像要吃了我似的。” 林七顺便，将黄葫芦拿出20张画像，让他挑选一张他觉得最难看的事情，也告诉了梁爽。 梁爽拍了拍林七的肩膀，说： “林七。你曾经救过我性命，这一次，说不定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你，可能真的是我的贵人！” 梁爽一溜烟地跑了。 留下林七呆呆地看着院子门口，然后才想起他的蝉，他立刻转过身，低头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寻找那只蝉。 他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最后在靠近猪栏的木篱笆上，看到一只巨大的绿色大头蜂，正在蚕食着他的那只蝉。 这只巨大的绿色大头蜂，通体泛着一层绿油油的光泽，昏黄色的翅膀，两只圆鼓鼓的黄绿色的大眼睛。 嘴巴好像两个弯曲的有着锯齿状的镰刀，已经把那只青绿色的蝉的头部吃得一干二净。 林七蹲下来，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大头绿蜂扔过去。 石头没有砸中大头绿蜂，而是砸在木篱笆上，发出“啪”的一声，但还是惊动了大头绿蜂，它放弃了嘴里的美食，“嗡嗡嗡”地飞走了。 那只没有了头颅的蝉，从篱笆上掉落在地上，并没有死去。 两个锯齿状的前爪依然在上下勾动着，身上的两块半截翅膀，也在上下拍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最恐怖的是，它在地面上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地转了半圈后，突然对着林七的位置，缓缓地爬了过来。 一只没有头颅，露出一个空洞，透过这个空洞，可以看到里面一些条状的白絮的蝉，居然缓缓地爬行着，翅膀也拍打着，朝向林七爬过来。 林七觉得，这画面比那天看到蓝色帐篷里面的林剑颖爷爷的头颅还恐怖吓人。 因为，林剑颖的爷爷，其实对于林七来说，并不经常见到，也基本没有说过话，所以虽然是同一条村子，但是林七对他，却有着一种【疏离感】。 而这青绿色的蝉不同，从林七穿着开裆裤还只会四肢爬行开始，从暮春到整个夏天，他都会抓蝉来玩。 这种青绿色的蝉对于他来说，是非常亲切的玩具，不亚于城市里的孩子对【变形金刚】玩具的热爱。 林七不敢再去看了，他拔腿就跑，跑回屋子里。 但是，一分钟不到，林七又忍不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想去看看这无头的蝉，爬到了哪里。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样，又害怕，但是又对整个世界的未知充满了浓郁的好奇心。 可惜的是，他寻遍了了整个院子，都没再看到那只无头的蝉。 「在我们乡下，小孩子都特别喜欢晚上去捉【知了猴】，家长用绳子都栓不住，还有白天拿竹竿去黏蝉。」 「老一辈的人总是吓唬我们小孩子，说这些蝉蛹是在地下生活了几年甚至有些生活了十几年的，为什么它们的嘴巴是一根长长的吸管针？」 「因为那是方便它们专门吸食死人的脑汁，爬进棺材里面，找到死人，“噗嗤”一声，把吸管针刺入死人的脑袋，就可以吸食死人的脑汁了——」 「老人家总是这样吓唬我们，但是都无法吓退我们对【知了猴】，对蝉的喜欢。」 「但是，也就是从那一天，我和童年的最好的玩具，最好的朋友，那种青绿色的蝉，产生了间隙。」 「从那一天开始，我没有再去捉一只蝉来玩了。」 「因为每次听到蝉鸣，抬头看到树干上趴着的青绿色的蝉的时候，我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那个在爬向我的那只无头的蝉。」 「它的头部那里的一个通透的孔，我可以看到里面一些好像橘子脉络似的黄白色的絮状物。」 「胡海，你说的没错。在我老家，其实也有这种说法，【金蝉脱壳】。」 「历代文人，也总是说，蝉蛹经历了黑暗的一生，从地底下爬上来，最终褪去了厚厚的壳，摆脱了身上厚重的枷锁，最终长出来了翅膀，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带有某种宿命意味以及隐喻。」 「也的确如此，只不过我的家族的命运，是完全往着相反的方向——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家和我大伯家，出现了兴衰的交替。」 「胡海，你已经听到我说了很多我的故事了。我们再来回归主题吧，测字解字。」 「这十几年以来，无数人在我面前写下无数字，测健康，仕途，婚姻，求子，富贵贫贱，福祸荣枯，但是从来没有人写过【蝉】字。 【你知道，【蝉】字，如果是测命运，真正的解字，代表什么意思么？】 第10章 测字:歹字，加一个匕，是什么字 1993年，季节已经慢慢地爬到了夏天。 那时候的夏天还不像现在这么炎热，在山村里面，没有空调，没有冰箱。 但是有山间清爽的风，池塘里有清润沁人的荷藕，有一排排挡住热辣阳光的枝叶繁茂的大树。 砂石村的早晨，中午，黄昏，这三个时分都会响起喧闹的蝉声，像一阵一阵的海浪一般，回荡在这个村子里。 自从遭遇到那个【断头蝉】爬行的事情后，林七对这漫山遍野的蝉鸣多了一分异样。 周末的这一天，林七在院子里的龙眼树荫下，看着瓦蓝的天空发呆的时候，有一个人推着自行车，经过院子门口。 那时候的农村，非常安全，又或者大家的安全意识不高，所以家家户户院子的门都是那种半人高的由铁支制作成铁门。 人在院子里，透过铁门就可以看到外面。 此时推着自行车经过的人，正是那个测字先生，娃娃脸。 他推着绿色的凤凰牌自行车经过林七家院子的时候，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恰好见到了林七。 “小朋友，小朋友！是你啦，我在叫你。” 林七听到院子门口有人叫，回过神来，看到是那位神奇的测字先生，立马跑了过来。 林七已经见识过这个测字先生两次的测字，觉得他非常厉害。 就像武侠剧里面的那些世外高人，让年纪小小的林七充满了崇拜之情。 “叔叔，你叫我？你又去摆摊吗？” 娃娃脸看着林七，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着他凤凰牌自行车尾架绑着的一大包东西向林七示意： “我只有周末才有空出来，我今天决定去隔壁村子摆摊。你有兴趣么？” “有，当然有了。我也要去。” 林七表现得非常兴奋，啥都没犹豫，就屁颠屁颠地跟随着娃娃脸的自行车后面，一起去了隔壁村子。 。。。。。。 那个时代的人们安全意识不强，大家大多也品性单纯，也因此出现很多儿童被拐卖的事故…… 林七跟着娃娃脸来到隔壁村石鼓村，这石鼓村处于镇中心，所以形成了一个【市集】文化。 周末的时候，许多商人小贩也聚集于此贩卖商品，吸引各个村子的人四面八方地聚集而来，名为【赶集】。 石鼓村里，人流如织，人声鼎沸。 好的位置一大早就已经被卖菜的小贩霸占了，娃娃脸只能找到一个距离【市集】中心比较偏远的地方。 他从自行车尾架搬下来一张折叠椅子，然后把牌子摆出来，用一条翠绿色的竹竿绑住，插在地上。 许多路过的人都停留驻足，围观了一会，然后第一个问题都是：“收不收费？” 每个人问一次，娃娃脸都认认真真回答一次，笑着回答： “不收，不收。我是半桶水，周末替父从军，出来锻炼锻炼。” 蹲在一旁的林七看的时间久了，就忍不住说： “叔叔，你为啥不在招牌上写免费两个字呢，这样大家就不会老是问你，你也不用一直来来回回地回答。” 娃娃脸意味深长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并没有回答林七的疑问。 奇怪的是，围观的人多，咨询的人多，但是就是没有人坐下来测字。 林七蹲在一旁，干着急，觉得娃娃脸不会做生意。 时间大约过了20分钟，终于有一个人坐了下来，对娃娃脸说： “我要测一个字。” 听口音，是外乡人。 因为等待时间太长，当时林七已经好像一只慵懒的猫，蜷缩在桌子右侧的招牌后面昏昏欲睡。 听到有「客人」来了，立马睁开眼睛，看向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是她，那个拥有上三角眼，高低眉的女人。” 林七一眼认出她来，但是这个女人似乎心事重重，并没有留意一旁的林七。 娃娃脸笑着说：“不知你想测健康，婚姻，工作，还是什么呢？” 女人迟疑了一会，说：“我想先为亲人，测一个字，问的是健康。” 她拿起钢笔，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开始写字。 她握钢笔的姿势很怪，让林七想起他刚读书时候，班里那些被老师说抓笔姿势不正确的学生。 她写字的速度很慢，似乎是脑海里努力回忆着这个字的笔画，然后才能够将这个字的笔画写出来。 而且，当林七猜到她要写之字的时候，发现她把这个字的笔画顺序也写错了。 她在白纸上，写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这个【福】字，写得极其差，明眼人一眼就会看出，这是一个不懂得写字，又或者很少写字的人写出来的。 【福】。 【平安幸福】【福如东海】【幸福快乐】【迎接纳福】…… 无论如何解字，都会是一个大吉大利的字。 娃娃脸看着女人，又低头看着白纸上歪歪曲曲的【福】字，说了一番匪夷所思的话： “对于你所写的这个【福】字，我是会拆解来看的。” “你问的是亲人的健康，你看这个【福】，右侧是上面一口，变下面四口，这暗示着病症加剧，恐怕会是体内生长出肿瘤之物，预示着你这个亲人需要在肚子上面开刀。” “这右下角的口里面一个【十】字，这个【十】，你看就是每一间医院都有的红色十字符号，代表你这个亲人需要去医院进行治疗。 “不过也不必要太担心，【福】和【复】同音，只要努力去医院积极治疗，那就可以康复。” 林七在一旁听到娃娃脸说的这一番话，又回想起之前遇到娃娃脸时候所说的话。 他突然发现，这个娃娃脸基本上不会说好话，说出来的内容都是很难听，令人害怕的。 不料，女人并没生气，也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拿过一张新的白纸，在上面又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字。 这一次，她写的字所花的时间，更加长。甚至一度中途时候停顿了一会，似乎是记不起这字怎么写。 冥思苦想片刻后，又拿起笔继续接着写。 【舞】。 “这一次我问的是自己的未来。” 女人把写着【舞】字的白纸推到娃娃脸面前，脸色平静，但是在林七眼中，她的表情变得很狰狞。 娃娃脸唉声叹气地道： “【舞】字，大凶之兆。你看这个字，上面是【人】字，但是这个人的身体形状是横着平躺卧倒。” “什么人才会有这种姿势？那就是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人。” “而下部分的左边，是一个【歹】字，【歹】字和另外一个字——【死】字，差了什么你知道吗？” “差了一个可以杀人的匕首的【匕】字。而中间部分，有【血】字相。你为什么会想到【舞】字，而偏偏又是测自己的未来呢？” 林七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的。 娃娃脸的话，再一次验证了他前面的推测，这个娃娃脸的解字，说的都是耸人听闻的可怕的内容。 「没有哪个人，听到娃娃脸的解字，会开心得起来。」 「娃娃脸，他到底是出于自己的职业操守，还是有其他目的呢？」 旁边站着围观的几个人，听完娃娃脸的解字，已经在喝倒彩，起哄： “胡说八道。” “简直就是胡扯。别听他的，他就是故意说得严重，吓唬你，让你跳进他设下的套，再让你花大钱消灾。” “对对，测字是免费，解字说得严重，后面解决方法要你花大钱。” …… 对于旁边人的起哄，娃娃脸充耳不闻，当耳边刮过一阵风，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笑嘻嘻。 更加奇怪的是，女人听完娃娃脸的话，并没有生气，依然脸色平静。 她缓缓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娃娃脸，说： “我识字不多，那我口头上说一个字，也可以测吗？测我自己的未来。” 娃娃脸抬头看着女人，点点头。 “我测一个【人】字，我总是听到大家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我文化太低，所以其实，我活到现在，都还弄不懂，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语气，充满了疲惫，哀伤。 娃娃脸却没有一丝丝的安慰的语气，反而收回了笑容，冷冷道： “【人】字，不是写在白纸上，而是从口中说出，其实很显而易见了，是一个【囚】字。” “哦”，女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大师，谢谢你。” 第11章 闹市生下的双头金婴 女人对着娃娃脸，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她微微地弯了弯腰，看起来，应该是“谢谢”的意思。 在她弯腰的时候，林七才发现，这个女人的肚子有些大。 她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转过身，穿过围观的人群，离开了娃娃脸的摊档。 林七呆呆地看着女人消失在赶集的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才回过神来，说： “叔叔，我看电视中那些算命大师，别人都是会说一些好听的话的。可为什么每次你好像说的话都好吓人呀？” 娃娃脸露出惯有的青涩微笑，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小屁孩还小，和你很难说清楚。” 娃娃脸将桌子上写着字的白纸回收进他的挎包里，坐下来，继续等待下一个顾客。 突然，前方的闹市中，传来了一阵沸腾的喧哗。 “有人要生了，有人要生了！快，快送去医院！” “羊水都破了，赶不及了赶不及了！” “姑娘，你老公呢，你家人呢？” “有没有接生婆？有没有人懂接生呀？赶紧帮忙一下这个可怜的大肚婆吧？” …… 不断的尖叫声好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传过来，传到了林七的耳朵。 林七剧烈的好奇心又被激发了起来，看着前面街道一群人围着，他忍不住也跑过去看。 在一间【一元店】门口，围着许多人，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各样的乡音。 林七利用自己瘦小的身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钻进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就在林七正左拐右拐地即将钻进围观群众的最中心点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人群突然发出了一声声恐怖的尖叫声。 这些喜欢看热闹的群众，被什么恐怖的事情吓坏了，一边尖叫一边不顾一切地往后退，好像跑慢一秒就会被什么怪物吃掉一般。 林七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脚踏】事故带来深深的恐怖。 他被一个转过身来快速奔跑的中年秃顶大叔撞飞，身子还没掉下来又被另外一个大叔的右手臂撞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然后眼睛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好像陷入了一阵浓烟当中，肚子，大腿，手臂，被人狠狠地踩踏而过，痛得他眼泪飙飞，双手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有几秒钟甚至大脑空白失去了意识。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尘埃缓缓地落下来后，林七哭着，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是一个很小的金色的好像塑胶娃娃一般的婴儿。 这婴儿浑身上下都粘着深红色的血水，但是他的皮肤，却好像贴了金粉一般，有着闪闪发亮的金色，连他肚皮上的脐带，都是金色，在黏腻的血水滋润中，愈发的耀眼。 人类对于金光闪闪的东西有着无法言表的迷恋。 但是，这金色的婴儿之所以让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惊声尖叫，是因为他拥有两个头颅。 如同并蒂莲一样，在这个金色婴儿的脖子上，分裂开来，左右两边，分别有着两个橘子大小的头颅。 两个头颅上的五官也是畸形地生长，左边的头颅的左眼没有眼皮。 一只圆滚滚的眼珠子被一层粉红色的肉膜包裹着凸出来； 右边的脑袋的右眼深深地往里面缩塌，形成一个充满褶皱的洞口。 双头金婴没有气息，没有哭闹声，不会动弹，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用她布满皱纹以及血管的手托在手里，一动不动。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今天趁着【赶集日】来这里买吸血生活用品。 刚刚在【一元店】挑选塑料杯的时候，传出来“有个大肚婆羊水破了倒在地上要生了”的惊呼声，所以她第一时间走了出来，展开接生。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是是非常出名的接生婆。 在过去数十年，这周围的村子，至少有几百个粉扑扑的可爱婴儿是经过她的手降临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可是，一个浑身皮肤金色，又有着两个畸形的头颅的婴儿，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她手里抱着这一瞬间就从女人肚子里“滑”出来的双头怪婴，不知所措，大脑空白。 林七躺在地上，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金色的双头怪婴，也不知所措，一动不动。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感觉很怪异。其实说真的很害怕吧，现在我觉得当时并不算很害怕，因为人遇到恐怖的事物，肯定是立刻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可是，我当时一直瞪大着眼睛，非常仔细地去观察着这个诡异的婴儿。对，也许你可以说那时候的我，心理变态。」 林七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双头怪婴，怪婴左边的头往下耷拉着，对着林七。 林七突然发现，这个金色双头怪婴的左脑袋，长着两个奇怪的植物。 它脑袋上黏着羊水，血水，几缕头发黏腻腻地贴在头顶，在靠近右侧的位置，有两颗蘑菇一般的东西长在皮肤上。 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细看，老奶奶就转动了身子，换了一个姿势，背对着林七。 因为出于潜意识的动作，老奶奶用手托着婴儿，把婴儿【呈现】给母亲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七才看清楚，这个双头怪婴的母亲，居然就是刚刚来娃娃脸这里进行测字的那个拥有上三角眼的外乡人。 她睡在地上，全身苍白，在她的身下的地面，一大片血液持续地蔓延开来。 她看起来身子非常虚弱，不断地喘气，右腿弯曲拱起来，眼珠子转动过来，看着老妇人手里托着的婴儿，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地面是浅黄色的泥土，全部被黑红色的血液染红，变成了一种黑灰色。 那些一开始被吓跑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站在退出去5米的距离位置，继续观看着。 “让开，大家快让开。” 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医院的医生，终于赶到了，拿着担架，将女人扛上了担架上，直接扛走了。 那个金色的双头怪婴，也被医护人员带走了。 “小朋友，你，你没事吧？” 那个老奶奶回过神，看着地上的林七，想伸手将林七搀扶起来，但是看了看自己黏满血液的手，又停止了行动。 “我，我没事。”林七觉得，肚子痛极了。 “哪里没事呢，我当接生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婴儿有两只头，而且还长得那么恐怖，我都被吓坏了。你，你快站起来，回家去吧。” 林七站起来，回头看到周围的人已经散开，只有地上的一滩鲜血，证明刚刚发生过如此恐怖诡异的事情。 林七一拐一拐地回到娃娃脸的摊档前。 前面发生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娃娃脸居然无动于衷，没有上前围观，也没有问周围的人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然笑嘻嘻地坐着，等待前来测字的顾客。 “热闹看完了？” 娃娃脸看着一身脏的林七，“本来不能让你这种小朋友玩测字的，不过，你想不想，也写一个字给我帮你解字？” 林七瞪大了眼睛。 第12章 恐怖的圈套 “我，我也可以测吗？” 林七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其实第一次在黑叶榕树下林七已经很想也上去自己写个字测一下。 但是，在此之前，在他的认知中，一直以为测字，这是大人才可以做的事情。 就像有时候看电视里面出现某些动作镜头，大人会说小孩子不能看一样，小孩子不能去参与。 但是现在娃娃脸自己提出来，让他测字，他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在那一刻，在他脑海里的金色双头怪婴，已经被他甩飞出去 几条村子之外了。 林七立刻坐下来，拿了一张白纸，拿起钢笔，一笔一笔地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字。 【芦】。 林七写完这个【芦】字之后，把白纸推到娃娃脸面前，嘴角微微上扬，压抑不住内心得意洋洋之色。 林七看着娃娃脸，期待娃娃脸看到这个复杂的【芦】字时候惊讶的表情。 奇怪的，娃娃脸并没有露出很震惊的表情，就好像他觉得林七会写这个字并不稀奇。 倒是旁边有围观的人觉得震惊，忍不住问： “小娃子，你现在读几年级了？这字你哪里学来的？你真知道这字的读法，以及什么意思吗？” “我在学校图书馆看到的。” 林七回答了别人的问题，又对着娃娃脸说： “你不是说测字，就是要写想到的字吗？我刚刚握着钢笔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个【芦】字。” “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你的哦。你赶紧帮我解字解字。” 娃娃脸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你想问什么？问你期末考试成绩？还是健康问题。” 林七想了想，摇摇头，说： “我不想测我自己。我想测一下，我家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我有好几次，听到爸妈吵架，他们说我爷爷走了，家就保不住了。” 娃娃脸微微吃惊，说： “你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事，而是想知道自己家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林七点了点头： “嗯。” 娃娃脸双手拿着林七写着【芦】字的白纸，正经道： “你听好了。” “【芦】字，上面草字头生长在【庐】上，和其他的杂草不一样，这表示的是家上有茂盛财源。” “这预示来年会大吉大利，万事如意吉昌，凡事都会取得成功，横财就手，这是大有财运享通的好兆头。” 林七听到娃娃脸说出这么一大堆好话，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就好像期末考了全班第一名，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似的。 娃娃脸将林七写着【芦】字的白纸，混进了还没写过字的一叠白纸中。 双手抓着白纸竖起来，往桌面压了几次，将这一叠白纸压整齐后，放进了挎包里，而且显得非常重要似的，扣上了黑色的塑胶纽扣。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娃娃脸好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似的，站起来，将招牌从竹竿处解开来，开始收拾摊子。 林七觉得奇怪，说：“叔叔，你不继续摆摊了？” 娃娃脸笑了笑，他似乎心情变得更加好，嘴角一直上扬，笑着说： “没啥生意，还是回去吧。小朋友，你自己懂得回家的路不——啊不，我还是送你回到村子我再回去吧。” 这一路上，林七跟在娃娃脸身后，娃娃脸推着高大的绿色凤凰牌自行车，走的速度有些快，林七老是跟不上。 走在前面的娃娃脸明显心情太好了，他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口哨。 他吹的曲子，林七也会唱：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林七回到村口，也即是他第一次遇见娃娃脸的那一棵黑叶榕树下，娃娃脸才说： “好了，小朋友。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娃娃脸说完这一段话，把脚蹬上自行车的脚踏，准备骑车离开。 林七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嚷道： “嗯。对了，叔叔，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人人都有名字的，你也会有吧。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娃娃脸踩着自行车，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过头，他只是打响了自行车的车铃： “叮铃铃——” 铃声过后，传来他欢愉的声音： “林七，我叫汪八！不要记错了，不是王八，是汪八！” 金色的阳光下，他踩着单车，在田野的田埂中飞快地穿行。 两旁的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风里摇晃着，他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在田野中的风中往后飞扬起来。 他开心地大笑着，甚至张开了双手，纯用双脚去控制着自行车，不断地哈哈笑着。 林七呆呆地看着汪八远去的白影，不知道为啥，居然出现了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离别的忧伤感。 田野的风吹过来，林七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汪八的那段话：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林七若有所失地缓缓地走到自家院子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刚刚告别时候，汪八叫了自己林七。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林七想了想，他从来没有向汪八自报家门过他叫什么名字，这个汪八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七觉得很开心，于是赶紧跑进院子里，没想到才刚刚进院子，就看到里面的屋子大门打开。 大厅里，坐着那个猪腰子脸的黄葫芦。 黄葫芦满脸的阴森，至少在这个时候的林七眼里，这个黄葫芦脸上的神色很吓人。 就好像在学校被学生做错了事引得非常生气的老师的表情。 林七头皮发麻，想转身就跑，但是爸爸林平安从里面跑了出来，吼道： “臭小子，你跑去了哪里？” 这一声怒吼，把林七吓得双腿发软，脚底像生了根，无法走动。 林平安揪着林七脖子后的衣领，像揪着一只犯了错的猫咪一般，把林七揪回到屋子里面。 林七一直觉得，黄葫芦长长的猪腰子脸，嘴角的两撇胡须使得他看起来好像个老鼠。 老鼠是个坏家伙，所以在林七对黄葫芦，一直都是持着排斥，甚至是厌恶的态度。 他总觉得这个黄葫芦身上带着一种阴森的气质，面对着他，他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今天，是不是去了市集？” 黄葫芦好像电视中的警察审问罪犯似的，问着林七。 林七虽然一肚子的气，但是又不敢反抗，只得点了点头。 “和谁？” “和上次在村口摆摊的那个测字大师，就是大家说的他测林剑颖爷爷说了【六】字好像分裂什么的那个。” 林七说完，看了看爸爸和妈妈。 爸爸和妈妈的脸色明显变了。 黄葫芦脸上也呈现一种“事态严重”的表情。 他原本坐在大厅的太师椅的，听到林七这么一说，立刻就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两步就走到林七面前，说： “他是不是主动邀请你写字让他解字？” 林七看着黄葫芦凑过来的猪腰子脸，内心一阵的慌张和厌恶： “是的！但是，他帮我解的字，说的都是非常好听的话哦！说我们家以后会大吉大利什么的。” 林七故意将汪八的解字大概意思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坏了，坏了！坏了！” 黄葫芦脸色变得通红，使得他的猪腰子脸看起来更加像猪腰子，他瞪大着眼睛，问： “林七，你在他的白纸上，写的字，是不是【芦】字？” ？ 这下，轮到林七疑惑了。 为什么，黄葫芦会如此震惊？ 为什么，黄葫芦会好像有千里眼似的，知道他给汪八写的字是【芦】字？ 第13章 灰蛇藤 林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整个人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 他只不过是写了一个【芦】字，却像闯下弥天大祸似的。 黄葫芦满脸狰狞，瞪大着眼睛看着林七，眼睛就差一点喷出炙热的火。 林七的爸爸林平安从墙角拿起一条灰黑色的藤条，直接跑过来，直接“啪”地一声，抽打在林七的腹部右侧。 这种藤条名字叫【灰蛇藤】，通体灰黑色，叶子呈三角形状，柔韧度非常好。 小小的一条看起来如同杨柳枝一般弱不禁风，实际上却因为过于柔韧，打在身上会速度超级快，而且非常刺痛。 就好像被毒蛇猛然咬了一大口似的，所以得名【灰蛇藤】。 林七自小没少挨【灰蛇藤】的毒打。 特别是爷爷林富贵还在生的时候，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头子总会突然抓起一条【灰蛇藤】打在林七身上，让林七从小就对任何的藤条都有了心理阴影。 林七被林平安这一鞭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那火辣辣的钻心般的疼让他“哇”地尖叫一声，大声哭了起来。 眼泪控制不住，汹涌着往外奔流，林七一边哭着一边喊道： “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又打我？为什么又打我？” 这一次的挨打实在过于匪夷所思，他想不通，满心委屈，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应激反应，他看向大厅的门口，拔腿就往外跑。 才跑了一步，后脑勺的脖子一阵揪痛，林七被林平安的左手揪住，一把提起来。 林七双腿悬空，条件反射地胡乱蹬着双腿，用力地往后踢了一脚，恰好踢中了林平安的肚腩。 “他娘的，胆子粗了，敢反抗了是不是？我抽死你。” 林平安右手抓着【灰蛇藤】，又对着林七的右腿，狠狠地抽打了一鞭。 此时正值夏天，林七穿的是短裤，这【灰蛇藤】打在他的右小腿上，立刻就在皮肤上印上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右腿火辣辣地刺痛。 被打了第二鞭，林七安静了下来，不敢再乱蹬双腿。因为他害怕自己不小心又踢到林平安的肚子。 【灰蛇藤】打在身体上，真的太刺痛了。 是那种让他的心脏突然收缩一下的刺痛，是那种透过皮肉刺入骨头里面的锐痛，是那种会带来巨大的深深的恐惧感的刺痛。 林七像一只被凶狠的猎人逮住了的小白兔，失去了挣扎的勇气，垂头丧气，失去了精气神一般，双手双腿软弱无力地往下垂着。 林平安看到林七安静了下来，把他揪着递到黄葫芦面前，说： “大师，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您师傅所说的【某个劫】，是否已经被对方破解了？” 黄葫芦细长的双眼，眼珠子好像老鼠的绿珠子，狡黠地骨碌碌转了一圈，说： “也不一定。也许，我还有破解之法。 是我疏忽大意了，完全没料到，他未卜先知，未雨绸缪提前部署了这一步，他能够比我提早如此一大步，确实是他的本事，不过我也还没输。 至于接下来，你们一家是凶是吉，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林七双眼被泪水蒙住，缓缓地抬头，看着黄葫芦。 隔着潮湿的泪水，黄葫芦的模样看起来怎么那么怪？ 他的猪腰子脸变得更加尖更加长，好像加大了一倍似的，五官变得更加诡异如同一只可怕的老鼠。 林平安好像像扔一件物品似的，把林七扔在木制沙发上，“砰”，林七的膝盖撞到干冷的木板，膝盖感到一阵阵痛。 他蜷缩在沙发上，虽然说外面艳阳高照，但是他觉得很冷，双腿起了鸡皮疙瘩，像冬天穿着单薄的裤子走在野外似的，很阴冷很阴冷。 他绞尽他这个年龄段的脑汁，拼命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跟着汪八去了一趟市集，写了一个【芦】字，回来就遭到了全家人的嫌弃，遭到了一阵毒打。 他逐渐地将这个事情串联了起来： 那个测字大师，那个拥有娃娃脸的汪八，给他们家下了一个【某个劫】，爷爷林富贵请了黄葫芦过来化解这个【某个劫】。 在这个过程中，林七不能跟着汪八去市集，不能自己写出【芦】字，如果自己写出了【芦】字，那么黄葫芦的道行，就会被破坏掉，他们家就会有大难临头。 也因为如此，爸爸才会如此愤怒，会拿【灰蛇藤】抽他。 这是当时林七想到的，能够想到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年龄阶段。 黄葫芦又走了过来，坐在沙发上，凝视着林七，说： “林七，乖，不要哭了，我是你爷爷的朋友，你一定要信任我，你可以告诉我吗？你是怎么会写【芦】字的呢？” 林七抽泣了一下，说：“那是我在学校图书馆看到的。” “这个字，其实挺难写的，你为什么偏偏对这个字那么印象深刻呢？” 林七充满委屈，说：“因为我在学校图书馆，连续几天，都看到这个字。” 说到这里，林七幼小的心灵，也开始产生了一些怀疑与问号。 回想起过去这几天，课间他去学校图书馆的时候，的确好像总是会看到这个【芦】字，但是具体是在什么书上看到的，又想不起来了。 虽然名字叫学校图书馆，但是这是一个小小村子里的学校。 所谓的图书馆，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杂物房，里面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城里的孩子捐赠过来的图书。 所以，这个图书馆的书，其实并不多，那林七到底为啥连续几天在图书馆，都会看到这个【芦】字呢？ 黄葫芦转头看着林平安，说： “我猜对了，就是对方提前走的一步。这个【芦】字，就是对方故意让林七入心入脑的。” 林七听得越来越糊涂，这些事情，逐渐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但是家里人似乎又在强迫着他要去面对而且要理解这些事情。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测字的叔叔吗？” “叔叔，叔叔是你叫的吗？他娘的，你和他很亲是不是？ 他现在弄了这么一大堆事情，就是在利用你，在伤害着我们啊！” 林平安在一旁骂道，手里的【灰蛇藤】，狠狠地抽打向墙角，发出清脆的“啪”声。 林七不敢再说话了，他怕自己说多错多，又招来【灰蛇藤】的撕咬。 他蜷缩在沙发，装出乖巧而害怕的模样，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装着自己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脑海里，出现了汪八平易近人的娃娃脸，他温柔而亲切的微笑，他踩着墨绿色的凤凰牌自行车张开双手在田埂上飞驰的开心模样。 他耳边，又传来了他那充满关切的温柔的声音：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汪八，他，他真的是在进行着什么坏事，在伤害着我们一家人吗？ 会不会是黄葫芦弄错了，爸爸妈妈弄错了？ 可是，爸爸妈妈虽然有时候会拿【灰蛇藤】抽打我，但是他们始终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不会骗我的吧？ 。。。。。。 林七想置身事外，但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将他推进了漩涡中心。 像前面所说的，林家所遭到的恐怖劫难，开始逐一发生了。 第14章 无痛胃镜 第二天早晨，林平安进来叫林七起床，发现林七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烫得好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林平安把刘翠莲叫来，看怎么处理。 刘翠莲冷冷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林七，说： “没啥大碍吧？去拿个毛巾弄湿敷在额头就可以退烧了。” “那你还站着发愣干嘛？赶紧去拿湿毛巾啊。”林平安脾气火爆地吼道。 刘翠莲一脸嫌弃，左边嘴角抽搐，喃喃自语骂了几句粗口，慢吞吞地走出林七的房间，走到卫生间，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抹布，放进洗菜盆。 洗菜盆装着一盆混浊的水，水面漂浮着几片腐烂的黑色菜叶碎片。 刘翠萍用手划了几下，让抹布充分潮湿后，拿起来，甩了几下，直接走进林七的房间，把抹布压在林七通红的额头上，然后转身离去。 刘翠莲没有把抹布的水挤压干净，所以抹布压在林七的额头之后，几缕水流从抹布里流淌出来。 一道水流沿着鼻梁，流到了林七的嘴唇；一道水流滑过耳朵，渗入了林七的后脖子。 林七一直昏睡着，直到午饭时候，林平安看到林七还没起床，觉得不对劲，赶紧走进林七的房间，发现林七额头的抹布已经干硬了。 他用手碰了一下林七的额头，好像被火烧一般，赶紧缩了回来。 “臭婆娘，赶紧来！”他大声吆喝着刘翠莲。 刘翠莲缓缓走了过来，把嘴里的葵花瓜子皮吐出来： “嚷什么嚷啊？” “林七的身体烧得太厉害了，你赶紧带他去镇上的医院瞧瞧，别烧坏脑子了。 你看林振荣家的孙子，就是高烧烧成了个整天流哈喇子的白痴。”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再嚷嚷了，我饭还没吃呢”。 刘翠莲俯下身，将林七抱起来。 “【烧傻了就傻了呗，反正你要的，又不是他的智力】！” 刘翠莲这句话，好像蛇的七寸被打中一般，让林平安一巴掌甩过来，“啪”的一声，刘翠莲的脸颊，立刻凸起一个红色的掌印。 “臭婆娘，以后再被我听到你说这种话，我绝对把你的骨头都打飞出来，他奶奶的。” 刘翠莲被林平安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响，尽管愤怒无比，但是始终不敢再吭声，抱着林七，走出了家门。 尽管林七家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但是也仅仅是相对来说的。 他家只有两辆凤凰牌自行车，以及两辆手推车。 刘翠莲只好用小时候背小孩子的背兜，把林七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用背兜包裹住林七，系好布带子，出门往镇上的医院走去。 走到黑叶榕树的时候，遇到几个村民，问： “翠莲呀，你家林七怎么了？” “哎呀，我家宝贝儿子发烧了，可真是急死我了，我现在带他去镇医院打退烧针。” 刘翠莲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步履加快速度，“我要赶紧去医院了，回来再聊。” 旁人安慰着道：“好好，这种天气，娃儿就是很容易生病的，你也不要跑得太快，小心摔倒。” 镇中心医院。 在一股浓郁的药水味道中，林七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病床上，左手插着针管，在打着点滴。 “这是……” 林七大脑被烧得混混沌沌，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小姐姐走过来，笑着说： “小朋友，嗯，终于醒啦。你妈妈出去买粥了，说等你一会醒过来可以吃点东西填肚子。” 小姐姐的声音温柔软糯，悦耳动听。 林七想说话，但是又觉得头重脚轻，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索性沉默不语，目光空洞地看着玻璃瓶子里面的针水一滴一滴地滴着。 这一间病房，一共有12个床位，靠近门口的两个床上侧躺着两个老人，其他的床位都空着。 时间过去了很久，刘翠莲还没有回来，林七又晕又饿，看着澄明的玻璃药水瓶，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姑娘，救命，快，姑娘——” 林七被一种急促的呼叫声震得耳膜生动，也许是针水的作用，他大脑非常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瓶装着透明针水的玻璃瓶，变成了深红色。 那条长长的透明塑胶管也变成了红色，像一条红色的细线，将林七的手腕和药水瓶连接。 一旁站着一个苹果脸的小女孩，年龄和林七差不多大，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扎着马尾，关切地看着林七，一边叫着： “姑娘，快来，快来救命！” 那个漂亮女护士小姐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满脸抱歉，急急忙忙处理着。 林七年纪小，不知道打点滴，瓶子没有针水后，他血管里的血液会倒流进瓶子中。 他茫然地看着玻璃瓶里面的深红色，脑海里浮现的是爷爷躺在棺木里那双诡异的深红色的眼睛。 女护士一直不停地道歉，说她被医生叫过去处理其他事情，所以才没有及时回来这里查看。 林七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苹果脸。 苹果脸冲着林七做了个鬼脸，眼睛一眨一眨的，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林七只看到她穿着一套很少见的粉红色的公主纱裙，长长的白袜子，大热天的却穿了一双棕色的皮鞋。 跑着远去的时候，脑瓜子上的马尾一蹦一跳地。 她是谁？ 女护士小姐姐处理好，核对了林七的名字，帮林七换了第二瓶针水后，说： “林七小朋友，你妈妈还没回来吗？” 林七因为一直睡着，所以也不确定妈妈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女护士小姐姐看着病床旁边的桌子，并没有多出其他物品，于是说： “可能你妈妈去找最好吃的东西，所以时间久一点……” 连林七都听出来，她的安慰语气。 漂亮小姐姐安慰了几句，又走了出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这次不会犯刚刚的错误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刘翠莲总算回来了，手里拿着好几个纸袋子，她首先将袋子放到一边，然后把一个装着两只炸煎堆的塑料袋以及一瓶豆奶递给林七说： “吃吧。” 林七左手插着针头，不敢动，所以右手拿过塑料袋，狼吞虎咽，几口就把一只炸煎堆“消灭”掉了。 漂亮小姐姐这时候又走了进来，看到林七的妈妈回来了，总算舒了一口气，但是当她看到林七手里的炸煎堆的时候，不禁皱眉道： “阿姨，林七现在发着高烧，应该吃清淡的食物。这种炸煎堆太油腻，而且容易上火，吃了会容易引发喉咙痛，加重病情的。” 刘翠莲背对着漂亮小姐姐，嘴角猛然一抽搐，露出怨恨的神态。 但是，当她转过头看着漂亮小姐姐的时候，脸上挂着一副亲切而带着抱歉的表情： “嗯嗯，姑娘你说的对，只不过我想我儿子发高烧没胃口，所以就还是买了他平时最爱吃的炸煎堆……唉，我真是太大意了——” 刘翠莲的不断道歉，令漂亮小姐姐反而不好意思了，忙摆着手，说： “嗯，其实只是少吃一点也没关系的。” 漂亮小姐姐走出病房后，刘翠莲坐在病床边，从纸袋里拿出几件女款式的衣服，自言自语： “应该再把价格杀低一点才对——” 林七把两个炸煎堆吃完，又喝了一瓶豆奶，不到10分钟，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起，接着感到肚子里面翻江倒海。 “妈妈，我要去厕所……”林七忍不住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手里还吊着点滴，而厕所要出去病房外面。 刘翠莲嘴角抽搐，说：“真是懒人多屎尿。” 刘翠莲站起来，用手拿着玻璃瓶药水，说： “走吧。” 林七在前面走着，刘翠莲拿着玻璃瓶，走在后面。 出来病房，在走廊护士站里坐着的漂亮小姐姐看在眼里，对刘翠莲说： “阿姨，你抓着药水瓶的手要再举高一点比较安全，不然针水滴不进去，血液会倒流。” “谢谢你，姑娘！”刘翠莲冲着女护士报以感谢一笑，“我真是一位不合格的妈妈。” 来到男厕，里面的墙壁装着挂钩，刘翠莲把玻璃瓶挂在挂钩上，说： “妈妈不能一直待在男厕，你一会完事了再叫我。” 关上门，林七立刻“飞流直下三千尺”，哗啦啦啦好像下起大雨。 林七蹲着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两个男人，他们在聊着天： “我预约了下午的做胃镜，不是全麻的那种，我现在感觉太紧张了。” “怕什么？我好几年前也做过胃镜，就是一条管子从嘴巴伸进喉咙进入胃里，除了有些反胃想吐，一点都没觉得痛。” “不是，我不是怕这个。我小时候就做过胃镜了，我不是第一次做。 我害怕的是，我小时候做过一次胃镜，我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电脑，看到里面好像有一张黄红色的人脸……” “胃部里面有人脸？哈哈，李枫，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你去写小说投稿给《科幻世界》吧？” 第15章 怕打针的吴天师 林七解决完他肚子“翻江倒海”的问题后，才发现间隔里面没厕纸。 他想大声叫刘翠莲，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叫不出口，因为外面还有两个男的在聊天。 “刘哥，不是，虽然我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事情真的太邪门了。 我当时第一次做胃镜，紧张得要死，又难受，所以当时身体不断挣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扭转了还是怎么的。 总之我就是看到了旁边的电脑屏幕，看到我红黄红黄的胃，里面有个东西，看起来有眼有鼻有嘴，吓死我了。” “哈哈，李枫，可能你当时太害怕，看眼花了。如果你胃里真有个人脸，那你吃的食物是你吃了还是这人脸吃了？哈哈——” 林七听着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听不懂的话，双腿越来越发麻，无力，快蹲不下去了，他只好大声叫了一声： “妈——” 林七这一声“妈”把外面的刘哥和李枫吓了一跳。 “我艹，妈？” 林七大声说： “叔叔，我没带纸巾，可以借我一些纸巾吗？” “叔叔？哈哈。”外面传来爽快的笑声，很快，门缝下，塞进来一包纸巾。 林七擦干净后，打开了木门，看到两个大哥哥站在那里，正等待着他似的，盯着林七。 林七看着他们，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穿着蓝白条纹的海魂衫，剃着寸头； 另一个是个高瘦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一条喇叭裤，瘦得皮包骨头，肤色蜡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模样。 高瘦子是李枫，他看着林七手里的吊针，走进来，帮林七举起玻璃瓶，说： “小弟弟，你打着点滴还来上厕所呀？哪个病房？我送你回去吧？” 刘哥在一旁，也笑着说：“对哦，你今天在菜市场边遇到的那个测字大师，什么吴天师来着？叫你今天要多做好事。” 林七听到他们说测字大师，立刻问：“测字大师？是不是长着个娃娃脸？” “娃娃脸？不是啊，他是个比李枫还瘦的老头子。”刘哥跟在林七后面，“都叫你不要信这种事情了，非要求个心安去测字。” 李枫淡淡地道： “我以前测过字，确实很准，所以今天又碰到，心想着下午要做胃镜了，那就测一下吧——” 刘哥笑嘻嘻道： “你啥字不写，偏要写个【田】字，他说啥来着？” “说【田】字，是胃之始，解为早期的肠胃症。又因为是【口】中带【十】，【十】代表医院，所以要在肚子里动手术。你就说他解得准不准吧？” 刘哥轻蔑一笑，说： “他准不准我不知道，但是你这么瘦，随便一个人也看得出你就是肠胃不好吸收不好的人。” 林七走出厕所，才看到刘翠莲站在走廊观看着走廊上贴着的防治传染病的宣传资料。 刘翠莲转过身来，看着林七，刘哥和李枫，立刻满脸堆笑，走过来： “谢谢两位小哥哥。让我来拿，让我来拿，哎呀，林七，有没有说谢谢？” 林七抬头看着李枫和刘哥，非常真挚地说了一声： “谢谢。” 李枫和刘哥拍了拍林七的肩膀，笑着往另一个方向的楼梯口走去。 刘翠莲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拿着玻璃瓶，冷着脸，陪着林七往病房走去。 林七经过走廊贴着的那些防治传染病宣传资料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 因为刚刚出来时候，一心只想赶紧去大便，并没有留意墙上五颜六色的宣传资料。 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部抽搐，反胃恶心。 走廊墙壁上贴着的是防治某种传染病的资料，图文并茂。 图片都是真枪实弹的真实病人患者某个患病部位的大特照，红红黑黑的颜色，给林七带来一种排山倒海的震撼。 林七赶紧转移视线，一心只盯着前方。 “林七小朋友，你，怎么了？” 这镇中心医院是个口字构造，里面中空，在对面的走廊，传来了梁爽的声音。 林七抬头，看到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的梁爽，箭一般跑过来。 刘翠莲笑着和梁爽打招呼：“梁警官，怎么这么巧，你也来看病么？” 梁爽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说： “我今天过来办点事。林七怎么了？” “没事没事，发烧了，所以我带他来看病，这种天气，小孩子容易生病。” 梁爽看着玻璃瓶，皱眉道： “现在的医生老是动不动就让病人打点滴，这不太好的，其实。” 梁爽陪着林七回到病房，这一次，刘翠莲非常识趣，借故说“我去下厕所”，离开了病房。 梁爽坐在病床边，关切地看着林七，说： “还很难受吗？” 林七说： “没有。叔叔，你来医院干嘛？” 病房这个时候没有其他人，梁爽说： “真被你说对了。那个扔鸡蛋砸玉英的女人自首了，但是她身体很虚弱，所以还住在医院，我过来录口供。” 林七立马想起了昨天在一元店门口生下双头怪婴的那个有着上三角眼的女人。 她，也被送到了这个医院治疗。 这个时候，林剑颖的爷爷被截肢案件，其实已经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 这是他刚刚毕业就遇到的第一单大案件而且现在是真正的破了，所以梁爽显得比较开心。 至于这个【截肢案件】的真相内容，包括作案手法，杀人动机，以及几个谜团。 后来林七才完全知道，和所有人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后面会有提到。 梁爽不经意间看到了林七腿上的红色伤痕，关切问道： “林七，你腿上的这伤，是不是有人打你？” 虽然梁爽是林七最信任的人，但是他不敢告诉梁爽，是爸爸林平安昨天抽打的。 但是他又不会说谎，所以干脆不说，只是摇摇头。 “如果真有人打你，你告诉我，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啊。” 梁爽伸手，摸着林七松软的头发，国字脸上的大眼睛流露出关怀： “打完针回家好好休息。等我真的忙完了后续工作，我有空再去探你。” 林七点点头。 梁爽还要回去继续工作。 梁爽走后，刘翠莲走了进来，问道： “他和你聊了啥？你以后，别和他走得太近，听到没有？” 看着面色阴沉的妈妈，林七“嗯”地应了一声，觉得又困了，于是便躺在床上睡觉。 大约睡了不到十分钟，漂亮女护士姐姐陪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这老人的穿着，让林七想起那个恐怖的黄葫芦，因为他们穿的衣服看起来差不多。 不过这个老人虽然也瘦，身子单薄，但是面容表情显得和蔼可亲，而且是个话痨，自打他进去病房后，病房就好像变成了个闹市。 而且听得出，他是广东人。 “靓女，你咁后生就当护士啦？今年里多岁呀？啊，才18岁呀？18岁好呀，18岁，卜卜脆。” “喂，靓女，我不是真的要打狂犬病疫苗吧？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个癫狗真的会扑过来咬人！” “不是说，只有被狗咬到才要打狂犬病疫苗吗？被人咬也要？” “我吴天师一世英名，就被这个癫狗毁啦！早就知道就不答应帮他测字了。喂，靓女，一阵要不要帮你也测个字？” 。。。。。。 林七躺在旁边，被老人家这中气十足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噼里啪啦轰炸得头更晕了，直到他听到”吴天师”三个字。 在厕所里，李枫提到这个吴天师，也是一个测字大师。 没想到，他因为测字解字，被人咬伤了，进来医院打狂犬病疫苗。 漂亮女护士对着吴天师做了个“嘘”的手势，说： “老爷子，安静安静，还有其他病人呢。” 吴天师立马放低语调，说： “唔好意思，唔好意思。” 刘翠莲被这吴天师弄得心烦意躁，就对林七说： “我出去一会，你有事就找护士姑娘。”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吴天师正卷起衣袖让女护士打疫苗，扭过头往着相反的方向，声音颤抖着说： “靓女，轻点，轻点——” 一个成年人居然如此害怕打针！ 他瘦削的脸上，真的流露出害怕恐惧的表情，左眼右眼轮流着紧闭，眉毛不断抖动，嘴角的两撇胡须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由于他的脸扭过来，正对着林七的方向。 林檎躺在床上看到一个大人比他还害怕打针，而且脸上的表情那么丰富滑稽，林七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天师看着忍不住大笑的近期，故意装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冲着林七说： “靓仔，我记住你了！喂，喂，靓女，打完没啊？” 女护士说： “还没打呢，你放松一点，手不要抖呀，老爷子。” “靓女，你有所不知呀，老夫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打针——啊！” 随着针头刺进吴天师的胳膊，他整个人发出了一声尖叫，满脸通红。 “这，怎么那么痛？靓女，能不能快一点？” “你这是狂犬疫苗，要慢慢推，不可以快的。”女护士温柔地安慰道。 “我今天出门，应该为自己测一个字的，真是出师不利！” “好了，打完了，你要留在这里观察15分钟，没有觉得不舒服后再走呀。”女护士叮嘱道。 “嗯嗯，我趁这15分钟，要和病房这个刚刚取笑我的小娃娃，玩一个测字游戏！呵呵！” 吴天师看着林七，得意洋洋地笑着。 第16章 测字有术 吴天师坐在靠近门口的床位，冲着林七道： “你这个没礼貌的细纹仔，说一个字，老夫帮你测一测！” 林七想起因为写了个【芦】字而被林平安拿着【灰蛇藤】毒打一顿的事情，心有余悸，赶紧说： “测字是要大人才可以玩的，我还是小孩子，我不能玩。” “呦，细纹仔，挺会拒绝人的嘛！” 吴天师笑道： “谁告诉你，小孩子不可以测字的？所谓【一笔能窥心中事，一画能知事之机】，测字，不分男女老少，都可以，都可以。” 林七道： “反正我不测。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今天帮人解字，被人咬了？你就不怕我也咬你？” “哈哈，细纹仔，古灵精怪，有趣有趣。” 吴天师哈哈大笑： “吊那星，今天是我马失前蹄，人嘛，总会有看漏眼的时候。” “你是不是说了好吓人的话？” “我就是照着他写的字来解的。当然了，后面会有破解之法和他说的，吊那星，哪知道他突然发癫呢？” “伯伯，他写了啥字？”林七自己不能测，但是他想听别人的测字故事。 吴天师说： “他长得斯斯文文，还说自己是事业单位的，我看他长得白白净净，戴着金丝眼镜，从面相来看，将来会是有权有势之人。 谁料，吊那星，他写的第一个字，居然是【泉】字。” “哪个quan？” “【泉水】的【泉】字。他问的是健康疾病。” “【泉】字不好吗？” 林七又想起了汪八，如果由汪八来解这个【泉】字，肯定又是一番很吓人的解字。 “【泉】字，上面一个【白】，下面一个【水】，【水】为泉之终，自然是不吉之象，何况【泉】字，头顶一个【白】，【白】事，你个细纹仔知道啥是白事吗？” 林七说： “你们这些大师，为啥总是说的那么可怕呀。 【白】字，不可以解为他的身体很纯白吗？” “嘿！”吴天师语调高了几度，“细纹仔，你以为测字是你上学上课里的造词呀？不是这样解字的。” “所以难怪你被人咬，要来打疯狗针嘛。” “吊那星，你……”，吴天师被林七这话怼得有气说不出，“我还没说完呢，这个四眼仔紧接着，又写了一个字。” “什么字？”林七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猜猜看！猜到了我就告诉你。”吴天师好像在故意挑起林七的兴趣，等待着林七求他。 不料林七完全不上钩，他懒洋洋地说： “猜不到。你不说那我就继续睡觉了，好困呢。” 林七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吴天师只好继续道： “吊那星，你个细纹仔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呀？他接着，写了一个【一】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肥婆跳舞当第一的【一】字？” 吴天师怪道：“细纹仔，你刚刚说的什么肥婆跳舞？啥的？” 林七道： “是一二三四五六七，肥婆跳舞当第一。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在学校，其他同学经常这样说。” “吊那星，现在的小学鸡到底在想什么呀？” 吴天师看着林七： “是的，就是【一】字，【一】字太简单了，所以是这么多年来，来测字的顾客最喜欢写的一个字。” 林七说： “按照你刚刚说的，【一】字，就是【下】【十】【百】字的开头一画，【生】【二】【旦】字的最后一画，所以可以用这些字来解字吗？” 吴天师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七，说道： “喂，细纹仔，看来你在测字这方面很有天赋啊，没错，这就是【基本测字法】当中的【添笔测法】以及【减笔测法】。” 林七突然被称赞，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这个咬你的人问的是什么？” “他还是问健康疾病。你看我这不是撞中枪口了吗？” “【一】字问健康的话，都是不好的意思吗？” “没错。【一】字问疾病健康的话，是大凶之兆呀，你看这【一】字，【生】字的终点，【死】字的开端。” “像不像生死之间的一条界线？就好像是一个人从【生】走向【死】的情况。” 林七暗自惊奇，他说： “不对呀，难道所有人，测字的时候，如果都是写【一】字，难道都是这种这么不好的吓人的解释？” 吴天师笑着说： “细纹仔，你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个解字，说的也没问题呀？ 人不是都是从出生到死亡的一个过程吗？你这么聪明，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个了吧？” 林七鄙视道： “那你这不是骗人吗？” 吴天师回敬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给林七：“古语有云：断事不可泥，变通方是道。” “测字的巧妙之处，就是临时决断，即使是相同的一个字，也会因为不同的人所问的事情不同，会有不同的断法。” “而且【测字】，仅仅只是说明吉凶之象，是解字上的知识，而不是100%判断字里行间的吉凶依据。 哎呀，这些知识太深奥了，我与你一个细纹仔说这些干嘛。” 林七确实听不太懂吴天师说的啥，不过他确实开始领略到了测字的迷人之处。 吴天师肚子“咕咕”地响起来，他赶紧拿起他的一个巨大的帆布袋。 从里面翻箱倒柜似的翻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盐焗鸡，还有一瓶白酒。 他举起盐焗鸡，冲着林七晃了晃，说： “细纹仔，想吃不？” 林七看着那盐焗鸡金灿灿的表皮，吞了吞口水，说不想吃那是假的。 “想吃。” “我也知道你想吃，但是不能给你。哈哈。” 吴天师直接拆开包装，一边大快朵颐吃着肥美的盐焗鸡，一边“哗啦啦”地喝着白酒，好不快乐。 林七说： “不对呀，你不是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吗？” “谁和你说的？” “电视上说的呀，我看的好多部电视剧，里面有像你这样的人，都是不可以吃肉不能喝酒的，好像只能吃白饭和青菜。” 吴天师骂道： “那是电视骗你的，你还真信。不吃肉不喝酒，活着有啥意义。 而且，我也不是你所说的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人。” 吴天师风卷残云，很快就把半只盐焗鸡吃完，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躺下来，平摊在病床上，说：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林七说： “疯狗针一共要打5支哦，你还要来4趟这里。” 这话刺激得吴天师从病床上弹起来，骂道： “你这细纹仔真是讨人嫌！不过，我觉得与你也挺有缘分的，好吧，我就不收费，助你一臂之力！ 你这运气嘛，麻麻地，不过我应该可以帮你续到你20岁。” 林七又不懂了。 运气，还可以续的么？ 第17章 隔壁厕所扔过来的人脸 林七从病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摇了摇头，说：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运气很好，我不需要你的续运气。我小时候常常在路边捡到一分钱呢。” 吴天师哈哈仰天大笑，盯着林七，上下左右不停地打量着林七，弄得林七怪不好意思的。 “吊那星，这事情，你答应不答应，我都答应了，你没得选择。” 吴天师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递给林七。 “遇到危险的时候，记得在上面写一个字。切记，是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字。” 居然又是测字，林七不敢伸手去接这张白纸，只要听到测字两个字，他的大腿上被【灰蛇藤】咬的地方，又火辣辣地疼起来。 吴天师“哎呀”一声，走到林七身旁，把这白纸塞进了林七的裤子袋中。 “吊那星，袋住了啊，细纹仔，不要弄丢了！” 林七没答应，但是也没抗拒，任由着这个有趣的吴天师把白纸塞到裤袋最里面，然后吴天师还不放心似的用手拍了拍林七的裤袋。 “真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呢，可惜了，可惜了。” 吴天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走到病房门口，低头检查左手臂上的针口。 “靓女，我没事了，应该可以走了吧？” 漂亮女护士小姐姐循例问了几句，然后吴天师就大摇大摆走了。 他前脚刚走，刘翠莲后脚就走了进来，面色阴沉。 林七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刘翠莲之所以面色阴沉，是因为她刚刚拿着药单去医生办公室问医生的时候，医生说林七的验血结果出来了。 有几项出现了超标异常，必须要留院多观察一晚，明天才可以出院。 刘翠莲将几盒西药放在病床旁边的桌面，对林七说： “医生说你今晚必须要留在这里多观察一夜，明天才可以回家。” 林七立刻睁开眼睛，说： “我，我不想留在这里，这里的味道怪怪的，好难闻——” 他看到刘翠莲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再说话。 林七居然出现了一种念头：也许，也许留在这里，更加安全？ “我去帮你办理入院登记。你今晚留在这里一夜吧，这里有女护士照顾你们的。” “本来我也想留下来照顾你，但是你知道你弟弟还小，需要我在家照顾。林七，你一个人可以留在这里吧？” 林七飞快地点了点头。 “爸爸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回家里不小心惹了爸爸的话，又会被【灰蛇藤】打的飞起，还不如留在这里呢。” 看到林七答应一个人住院，刘翠莲脸上露出了微笑，她摸着林七的头，说： “这样才乖，我会和护士说清楚的，总之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 我现在回家帮你拿点衣服过来。你针水打完了，记得叫外面的姑娘来拔针。” 林七点点头。 走廊的女护士值班台处，那个漂亮小姐姐看着刘翠莲离去的身影，对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女护士说： “这个林七，真的是她亲生儿子吗？怎么感觉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儿子。” 中年女护士眯着眼睛，说： “王贤，你想多了。现在乡下随便一家都有四五个小孩子，当妈妈的哪里忙得过来？” “林七下面肯定还一堆弟弟妹妹啥的等着她回去照顾呢。我在比这个林七更小的时候，我家直接把我扔在邻镇中心小学寄宿呢，我还不是一样这样长大过来了。” 王贤看了看登记表，说：“那也是，我小时候，我家好像也是这样……” …… 晚上8点，林七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病房里现在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秃顶大叔，这大叔睡眠质量好，不到7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断断续续地发出恐怖的呼噜声。 林七觉得自己很精神，大脑异常清醒，他从病床上跳下来，穿上拖鞋，走出病房。 王贤看到林七鬼头鬼脑地走出来，问： “林七，你要去哪里？” “啊，姐姐，我，我去厕所。” 林七冲着王贤笑了笑，径直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走廊的空气，弥漫着难闻的刺激性消毒水混合着针水的气味。 林七来到厕所，走进第一间，发现中间的木板，不知道为何被人挖出了一个圆圆的洞，透过这个圆洞，可以看到第二间。 林七看到这个圆洞，害怕一会有其他人进来的话，会透过这个圆洞看到他，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走进了最里面的间隔。 林七刚刚蹲下来，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有一个人进了他旁边的间隔，按下了冲水按钮，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 乡镇医院的厕所非常简陋，每个间隔的木板，并没有完全封死，而是底下有一道缝隙，是空着的，所以这个“哗啦啦”的冲水声在这晚上，显得特别的响亮。 厕所的冲水按钮按一下，会持续出水几秒钟，然后停止。 但是隔壁不断地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应该是隔壁这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用手按着冲水按钮，所以水流才会持续不断地一直“哗啦啦”地响着。 林七只专心致志地顾着自己的大便，并没有去关注这个“哗啦啦”的水流。 等他拉干净准备擦屁股的时候，他低下了头。 他发现他的右脚拖鞋，被一股深红色的液体包围着，而且这深红色的液体是流动着的，从旁边的间隔沿着米石灰地面流淌过来，一直流进便兜里。 白色的便兜，将这深红色衬托得更加的鲜艳刺目。 林七赶紧胡乱擦了几下，站起来，右手按下冲水按钮，突然发现有一个东西从木板底下的缝隙扔了过来。 这个东西，撞中了林七的右脚。 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深红色，像一团模糊的肉块，又不像肉块，因为表面很光滑，上面有光滑黏腻的液体，看起来很有弹性。 林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只是觉得恶心，右脚条件反射地往后拔了一下。 这团东西被林七的拖鞋拨得往后面移动，掉进了白色的便兜里面，摊开来，看起来，像，像—— 一张人脸？ 这团血红色的肉团，上面有两个橄榄状的赘生物，看起来像一双眼睛，中间有两颗突起来的黑色肉瘤，像眼睛的眼珠子。 中间有一个黄红色的鼻子，鼻子底下有两部分肉块的颜色更深更灰色，看起来就像两片嘴唇。 严格点来说，不像是一个人脸，而是像一块人皮面具。 因为它很薄，厚度最多半厘米。 林七凝视着便兜里面的这张深红色的人脸，不敢伸手去按下冲水按钮，就好像按钮有毒，绝对不能碰触似的。 而便兜里面这像血淋淋的人脸，似乎也在凝视着林七。 第18章 梦游症杀人 林七大脑空白，从厕所间隔走出来，看到旁边的间隔木门紧闭，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林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厕所的。 因为他每踩一步，都觉得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团上，脚步虚浮。 他走到护士值班台，对女护士王贤说： “姐姐，厕所里刚刚有个人扔了一张人脸过来。” 王贤： “？” “我刚刚上厕所，旁边有人往我这边扔了个好像人脸似的东西。” 王贤依然一脸疑惑，她觉得林七这话说得非常让人莫名其妙。 什么叫往他这边扔了个好像人脸的东西？ “面具吗？” 林七摇摇头，抬起右脚，晃了晃拖鞋，说： “不是面具，好像还有鲜血似的东西，一堆肉，但是看起来好像人脸。” 王贤坐在值班台里面，林七摇晃拖鞋的举动，她看不到，但是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她嗅到了血液的腥气。 她从值班台里面走出来，看到林七右脚拖鞋边缘的痕迹，面色微微颤动，对林七说： “林七，你赶紧回去病房。我去看看。” 王贤慌慌张张地往走廊尽头的厕所跑去，林七有些茫然地走回病房里，坐在病床上。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混乱的嘈杂声、脚步声，外面开始一片的混乱。 林七忍不住走出病房门口，看到走廊尽头的厕所围起了屏障物，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进出出，而王贤站在人群中，一脸惊慌。 其他病房的病人闻声而动，许多人从病房走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有医生走过来，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劝阻病人赶紧回去病房里面，不要再出来凑热闹。 有人问：“姑娘，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的答复是： “没事没事，有个病人不小心在厕所滑倒了，医生正抢救。” “大家不要围观了，赶紧回去休息，多休息，病才好的快。” 林七赶紧回到病床，躺下来，脑海不断浮现白色便兜里面的那团深红色的人脸。 很快，就有人在王贤的陪伴下，过来病房找林七。 林七一眼就认出来，是梁爽的上司陈队长。 陈队长其实是和梁爽一起在医院对林剑颖爷爷截肢案件主犯，也就是生下双头金婴那个女人玉舞进行审问的，晚上轮到陈队值夜班，所以他恰好在医院。 “林七，是你呀。”陈队一眼认出林七，笑呵呵得走到林七床边，“听说是你发现厕所的人脸？” 林七点了点头，说： “叔叔，厕所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一个病人带了一个人脸面具……” 陈队停顿片刻。 “有个病人在厕所发疯了。所以，陈叔叔想问你，你可以详细具体一点，告诉叔叔，你看到了什么吗？” 林七将事情回忆了一遍，尽可能完整地还原，说了一遍他在厕所看到的事情。 陈队听完后，用手摸了摸林七的头发，温柔地说： “我们的林七，最勇敢了。叔叔先离开忙其他事情，你如果害怕，记得一定找护士姐姐，明白么？” 林七点点头。 直到陈队和王贤离去，躺在靠门病床上的那位大叔依然均匀地打着呼噜，没有被吵醒。 也太能睡了。 林七在这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他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做了噩梦，梦中被怪物追杀，疯狂地逃命。 又梦到了自己漂浮在外太空中往下俯视着地球，脚下有一排排银色的ufo悬浮在地球表面。 等到林七被各种各样的喧哗声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夏天天亮得特别快，林七睁开眼睛，看到病房里站了一堆人，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一堆警察叔叔，王贤站在最前面，满脸惊恐。 这个阵仗，林七被吓到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实际上从昨天他进来这镇中心医院，他就一直遇到各种怪事。 没有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梁爽从后面穿越人群走过来，坐在病床边，温柔地说： “林七，没事，没事。这间病房由于一些原因，暂时要带你去其他病房，我带你去其他病房。” 林七有种自己还在睡梦中的错觉，糊里糊涂地听不明白梁爽在说什么。 “去其他病房？一大早，为什么要去其他病房，是要带我去检查身体吗？” 他低下头，发现他旁边的白色床铺，有三道裂开的痕迹。 床铺被利器割出三道口子，其中最靠近床外边的第一道口子，裂缝处还渗着一点点的红色。 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床单出现了三道割裂了的口子，其中一道还有渗血的痕迹。 梁爽牵着林七的小手，带着他穿过人群，往病房外面走。 梁爽的手很干燥，很柔软，很温暖，给林七一种冬天里围着炉具烤火的安全感。 林七走到门口的时候，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最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并没有人睡着，床上的被单不见了，但是床垫上，似乎有一大滩红色的痕迹。 那张病床的那位打呼噜的大叔已经转移去其他的病房了吗？ 林七脑海中很多问号，但是没有人为他解答。 走廊外面，多了很多警察叔叔，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员，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那就是凝重，眉头紧锁，大家看起来都非常不开心。 梁爽带着林七，并没有去病房，而是到了一间医生的科室，科室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没有医生，也许是被腾空出来，又或者是医生还没上班。 梁爽温柔对林七说： “林七，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往日，梁爽每次和林七说话的时候，总是满脸温暖而温柔的笑容。 但是现在，他脸上失去了笑容，和其他人一样，凝重如同寒冰一样，罩在梁爽的国字脸上。 “昨晚？昨晚我睡得不好，我做了很多很可怕的噩梦，我梦到我被怪物追，还梦到地球，许多ufo停在空中。” “ufo？” “嗯。” 梁爽摸了摸林七的头发，说： “你的妈妈有没有说今天什么时候来接你？” 林七摇了摇头，说：“没说。我是病好了可以回家了吗？我也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梁爽想了想，始终不放心，说： “我问了医生，你的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等你妈妈来了再接你回家。” “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可要乖乖地在这里等你妈妈到来哦。我同事一会拿点早餐给你吃。” 梁爽走后，林七坐在办公室等了很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叫声。 “人是在你们医院被杀的，你们要负责任，你们把人还给我们——呜呜呜——” “你们把爸爸还我，把爸爸还我，好好的住一晚院，却被杀了，你们怎么赔偿？你们说！” “杀人医院，杀人医院！” 林七轻轻地走出办公室，看到一楼天井下的空地，几个病人家属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 镇中心医院这一天，死了两个病人。 一个名字叫李枫的年轻人，在男厕自杀。 据说是突然精神病发作，老是说自己的胃里有一个会说话的人脸，所以跑去厕所，用水果刀挖了自己的肚子，把自己的胃掏了出来，扔在厕所。 一个名字叫魏国的中年人，痛风发作而进来医院作检查，办理了住院，在病房里面，于早晨的时候，被另外一间病房的一个有梦游症的病人拿着刀子进来割掉了头颅。 这个有梦游症的病人提着魏国的头颅，在走廊处游荡了一圈才被人发现。 而奇怪的是，据说魏国同一间病房还住着一个小孩子病人，但是梦游症病人只是在他的床单划了三刀，并没有割断他的脖子。 。。。。。。 妈妈直到八点多才来医院接林七，她在村子里听到有人说镇中心医院发生了凶杀案，才踩着单车过来的。 林七坐在刘翠莲的车尾后面，他伸手进裤袋，突然手指碰触到了一个纸团。 他从裤袋里掏出来，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想起来了，是昨天吴天师塞进他裤袋的。 林七想把纸团扔掉，却突然发现白纸上似乎写着字。 他把纸团摊开来。 白色的纸上，有一个【三】字，写的非常潦草。 这个【三】字，是黑红色的。 第19章 厄运开始 还有一周，暑假即将结束。 刘翠莲带着林七的弟弟林绿泉，以及姐姐林绿花，回外婆家了。 是的，没有带林七。 按刘翠莲的说法是，林七刚刚发烧好了不久，需要在家好好休养，去外婆家要搭一个小时的汽车，所以不带林七。 爸爸林平安今天一大早出去镇里办事，家里只有林七一个，顿时觉得无比的自由。 中午的时候，林七在院子里的草地捉蝼蛄，突然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叔走了进来。 林七抬头，高兴地叫道： “李叔叔！” 来人是林平安家开设的砂石场的大功臣李文章。 李文章是个北方人，性格豪爽，他的爸爸，是林七爷爷林富贵的战友。 大约是三年前，李文章家发生了变故，欠下一大笔债务。 所以，李文章的爸爸托林富贵帮忙，让李文章过来在砂石场工作，也算是尽一份战友情。 说来非常神奇，李文章到来后，砂石场的生意变得异常的红火，财源滚滚来。 所以，私底下砂石场的人，都觉得这个李文章是个福星。 “林七，你爸呢？在家吗？” 李文章走进院子，蹲下来，和林七一起抓蝼蛄。 林七摇摇头，说：“爸他出去办事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在林七的心目中，李文章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百事通”，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精彩故事。 林七在更小的时候，除了林振荣爷爷之外，就天天黏着李文章，缠着他讲故事。 他肚子里好像藏着无穷无尽的故事，可以每天讲一个故事，讲一年都不会重复。 而且他懂得各种各样的其他事情。 以前林七是用蜘蛛网粘在竹竿顶端去黏树上的蝉。 李文章看到后，从口袋掏出一块神奇塑胶似的东西，放进塑料瓶，倒进一点煤油进去。 浸泡了几天后，就得到了一种充满粘性的胶质，用这种胶质去黏蝉，那是一黏一个准，让林七成为村子里同龄人眼中的“黏蝉超人”。 他还会拿出一条铁丝，“咻咻”地用手指拿着铁丝绕了几下，就制作出来一个小车的模型。 从相思树上抓来几只绿色的金龟子缠在小车上，随着金龟子的扇动翅膀，小车子就往前驶，非常神奇，引来孩子们的惊呼。 李文章蹲下来，不到一分钟，就抓到了两只蝼蛄，递给林七。 “我最近找你爸，总是找不到他。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好呀，我正烦没有人陪我玩呢。”林七开心极了。 李文章是那种性格豪爽的直肚子，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豪迈之人。 他说： “林七，会不会是你爸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找他，所以故意出去躲我的？” “不会吧，李叔叔，我爸干嘛躲你？” “他已经拖欠我半年的工资没发了，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几位干苦力活的，也没。 这不就新学期快开始了嘛，家里的两个小孩子上学，还要等我交学费钱呢。” 林平安在家平时非常少提及砂石场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林七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家里的砂石场。 他甚至连砂石场具体是干啥的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砂石村村尾走出去，走过一大片田野后，走上高高的河堤，再走下去，就是一条宽阔的河流。 在河流边上，就是他爷爷林富贵当年一手创办起来的砂石场。 砂石场这些年，雇佣了五六个员工还有一些散工，爷爷里面富贵在世的时候，都是林富贵亲力亲为。 爷爷去世后，林平安才开始接手。 没想到，爷爷去世半年，里面平安就开始拖欠这些员工的工资了。 李文章说完这些欠薪的事情后，又觉得不妥，不应该和年幼的林七说这些事情，所以他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七，说： “看看，这是你的李妹妹。” 林七接过照片，那个年代的许多照片还是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对着林七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弯弯的缝。 她是李平安的小女儿。 “好可爱。” “嗯，去年春节，我没回家，所以上个月，我和你爸爸辞职了，因为你阿姨身体不太好，生病了，需要我回家照顾。” “辞职？” 林七还不太了解辞职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从李文章的语气中，猜到了大概，“李叔叔，你要不干了回家了吗？” 李文章点了点头，说：“是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很难见到李叔叔了？” 林七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李文章。 李文章知道林七这小孩子很亲他，所以有种“对不起”的感觉，说： “我回老家后，那可能是真的很难再见到了……” 林七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就笑了，再看了一眼照片后，递给李文章，说： “我不想李叔叔你回去，不过妹妹这么久没有见到李叔叔了，肯定好想好想你，所以我也觉得是件开心的事呀。” 李文章接过照片，看着照片的女儿，满眼疼爱与温柔，说： “嗯，嗯。林七，你真是懂事。” 林七笑了笑，说： “等我长大了后，我赚了钱，我就可以坐飞机去李叔叔家探李叔叔啦。” “好好，那我在老家等你坐飞机过来。不过我想那时候，我都看了喽……”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林平安踩着单车回来了。 他走进院子，看到李文章，面色微微有些不悦。 “老李，找我有啥事呀？” “林老弟，你知道我过来找你是为了啥的。” 林七也跟在李文章后面走了过来，他忍不住说： “爸爸，李叔叔家的孩子学费还要等着交呢。” 林平安冷笑了一声： “老李，这就没意思了。现在要打小孩子牌了吗？” 李文章非常抱歉地说：“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不应该和小孩子说的。 不过，你一个月前就说给我，已经拖欠了半年了，我也是真的着急。” “老李，我爸在世时候，待你不薄吧？你走投无路时候，是我爸收留了你给了你工作吧？老头子一死，你就急着过河拆桥不干要跑路了？” “没错。我一直记得。只是，已经拖欠了半年不发工资，林老爷在世时候，每个月都准时发的。另外，我是没办法——” 林平安狠狠地对林七说： “小兔崽子，给我滚回去屋里去，大人的事别掺和，站在这里是不是又想挨【灰蛇藤】？” 林七听到【灰蛇藤】，吓得双脚一哆嗦，赶紧跑进了屋。 李文章脾气也来了，说： “这是我过来讨欠薪，你往林七撒气干嘛呢？还有，砂石场每个月都有进账的，又不是经营不善，你捂着这些钱不发给我们，想干啥呢？” “我只是说迟一点发给你，又不是不发……” “得了吧，林平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是傻子，是那么容易忽悠的吗？ 小欧阳前些天说在镇上看到你跑去和别人赌钱了，我们的工资款，该不会是被你全部拿去赌钱输了吧？” “说什么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现在是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 林七在屋子里，听到爸爸和李文章在院子里的争吵，觉得心烦意躁。 他总觉得这事情就是爸爸不对，但是自己又无能为力帮不上李叔叔的忙。 所以，他索性打开了电视看电视。 电视上，正播放着《恐龙特急克塞号》：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林七被精彩的电视剧情牢牢地吸引住，就没有再留意院子里的争吵。 直到木门被林平安粗暴地一脚踢开走进来，林七才发觉院子里的争吵结束了。 林平安的脸色乌云密布，双目怒瞪，一副要吃人似的样子。 林七不敢招惹这个时候的林平安，赶紧把电视机关了，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间。 林七躲在房间里，听到外面大厅传来恐怖的【灰蛇藤】抽打在桌子脚，抽打在墙壁的“啪啪”声。 尽管不是打在林七身上，但是外面每响一次“啪”声，林七就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这一鞭是打在他身上。 “我不就是赌了输了一点吗？不就是近来晦气一点吗？等我运气来了手气好了，一次赢回来就可以了！” 林平安自言自语的声音也从大厅飘了进来。 同时，外面的【灰蛇藤】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林七吓得跳进床上，将被子捂住全身，这样可以使得那【灰蛇藤】鞭打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刺耳。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声音： “林平安，林平安。出大事了！你家砂石场，死了三个人！出人命了！” 第20章 卷入砂石分离机 新学期开始了。 林七坐在教室，看着这学期的新老师，然后视线又飘到了窗外的校园。 学校校园也有一棵巨大的黑叶榕树，比砂石村口那棵更大更茂密。 这一棵黑叶榕的树冠，基本将整个村小学的操场以及小学后面的一块田野罩住。 春天的时候，黑叶榕树叶中会出现成千上万的黄黑相间的毛毛虫。 它们拉下的粪便为操场的地面盖上一大片黑色的颗粒。 林七记得去年的夏天，他坐在课室打开语文书的时候，两条黄黑相间的毛毛虫蠕动着爬过。 他的同桌林宇宙，拿起一把削铅笔的小刀，手起刀落，将毛毛虫红色的头切了下来。 这学期开始，他的同桌换成了林剑颖。 昨天的时候，有人来家里，把爸爸林平安带走了。 据说是因为砂石场的安全隐患问题，死了三个工人，包括李文章。 有专家在砂石厂进行了详细的检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砂石厂没有严格按照规定的安全措施进行操作导致的三人死亡。 但是村里的人将这起安全隐患的事故传得越来越离谱，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 有说是因为出事前一天，大江上漂过一具泡浸得浮肿的女尸，砂石厂的员工看到了，不仅没有持敬畏之心，反而在讨论的时候对女尸开起了带颜色的玩笑。 有说是因为这三个员工得罪了水神。 因为这条大江，也是存在水神的，出事前一天，除了李文章外，两个死者宰了一只狗吃完后将狗骨头扔进了江中，因此得罪了。 还有一个版本是更多人传的，就是两个人是李文章杀的，然后李文章自杀。 因为李文章向林平安讨薪不成，恼羞成怒，为了报复林平安，抱着“一起死”的决心，制造了这个安全事故。 因为那天李文章在院子里和林平安的争吵，许多人都听到了。 林七知道了李文章叔叔去世的消息后，久久不能接受。 他也听到过最后这个版本，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李叔叔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他还要拿着钱去帮两个孩子交学费，还要回去照顾生病了的阿姨，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有时候在村口榕树下，他又听到其他人七嘴八舌说起这个版本的时候，他就气冲冲地向别人解释，向别人说： “李叔叔还要回家看小女儿还要回去照顾生病的阿姨”。 但是后来他逐渐发现，大家关心的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真相。 他们关心的，只是他们自己认定的那个真相。 所以，林七也渐渐的，再听到别人说起这个版本的时候，他也没有去为李文章叔叔辩护解释了。 爸爸林平安被人带走了，在开学的前一天，林七亲眼看着林平安被人带走。 这个平时在家里自带威严的男人，在那一刻，居然露出了巨大的惊恐，卑微，胆怯的表情。 “林七，你爸爸被抓走了，你不要太伤心哦。” 同桌林剑颖安慰一大早的时候，就安慰他。 我伤心吗？ 似乎在林七内心深处，有一个这样的声音问自己。 林七回答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只是害怕，但是并没有觉得多伤心。 这个自懂事起，他就感到害怕的男人，他始终觉得，他与爸爸林平安，有一种很怪异的【疏离感】。 他甚至内心深处，有一种喜悦？还是一种得到释放的轻松感？ 自己的爸爸被抓走了，他应该是伤心的。 他不应该是出现这种如释重负的心情的，他为自己出现了这种不该有的情绪而感到自责内疚。 “我，我是不是怪物？” …… 爸爸被带走后，刘翠莲的情绪越发的不稳定，在家里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拿起【灰蛇藤】用力地鞭打着墙壁。 林七开始羡慕弟弟林绿泉和姐姐林绿花。 因为他们两个，都被送去了林七舅舅所在的镇中心小学。 他们两个住在舅舅家，只有周末才回来。 说到弟弟林绿泉，姐姐林绿花，林七其实和他们两个也不亲。 从小到大，林七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两个挨过【灰蛇藤】，所有的玩具，食物，第一个最先可以选择的，永远是弟弟林绿泉。 “他是弟弟，你让一下他有什么关系？” “她是姐姐，是女孩子，你让一下她有什么关系？” …… 所以很多时候，弟弟林绿泉，姐姐林绿花，他们两个玩在一块，而林七，都是自己一个人玩。 但是在外人面前，姐姐林绿花，又总是表现出来一种和林七非常友好非常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感觉。 只不过因为那时候林七年纪尚小，即使注意到会有这种现象，但是也从来不去深挖背后的原因，也不会去多想。 家里的砂石场被封，被拍卖，赔偿了一大笔钱给三位死者的家属。 也就是大半个月后，林七才在家里看到了李文章的妻子，以及他的小女儿。 他们从遥远的北方过来领李文章的骨灰回去。 李文章的妻子面色苍白，骨瘦如柴，小女儿果然和照片上看到的那么可爱，圆圆的苹果脸。 因为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好奇地看着这些陌生的村子陌生的人，经常会把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缝，冲着人就笑。 林七躲在角落，不敢上前。 李文章的妻子得到了一笔巨大的赔偿，她虽然看起来非常悲伤，眼睛浮肿。 但是她显得很冷静，她没有像另外两位死者的家属一样，大吵大闹，恨不得把林平安一家人撕成碎片。 实际上，他们三人都被卷入砂石分离机，三人的肢体破碎地纠缠在一起，已经很难很难将每个人的遗体清楚地区分开来，所以最后是将他们三人一起火化成灰，每个家属领一份。 林七躲得远远的，看着李文章的小女儿，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已经不能再见到自己的爸爸了。 她只是有着她这个年龄段特有的快乐。 就像林七也不知道，砂石场关闭后，他家面临的困境，会有多困难重重。 距离家里出事半个月后的一天周末黄昏，林七走在河堤上，吹着远方吹过来的凉风。 远远地，他看到踩着单车的吴天师迎面而来。 吴天师在林七旁边停下来，说： “喂，细纹仔，你才多大呀，怎么一脸愁眉苦脸好像个心事重重的中年大叔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开解开解你？” 看到吴天师，林七记起了在镇中心医院他塞给自己裤袋一张白纸后来第二天上面写了一个黑红色【三】字的事情。 那张纸已经被林七不知道扔去哪里，但是这事情，林七一直惦记着。 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吴天师，说那个【三】字，不知道谁写上去的。 吴天师哈哈大笑，说： “你这个细纹仔真是没良心啊，那个【三】字，是你自己写上去的。你不记得了，我告诉你的，让你在最危急的时候，写一个字么？” 林七：？ 第21章 砂石场命案 【三】字。 一个躺着的【人】成【丰】，一个站着的【人】拿着盾牌抵御了危险，英勇地消除了灾难，成【生】。 如果是问凶吉，这个【三】是一个大吉大利，有逢凶化吉之意。 只是，林七实在记不起来，当天夜里，他是什么时候在白纸上写下的【三】字。 难道那些被怪物追杀的，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三】字比【一】字难写，因为多了两横。 如果林七真的是在非常危急的关头，要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字，为什么不是写【一】字，而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多写了两横，写出了【三】字？ 是因为那天，吴天师和林七说起那个咬了他的人，测字时候写了一个【一】字的故事？ “【一】字问疾病健康的话，是大凶之兆呀。” “【一】字，【生】字的终点，【死】字的开端，像生死之间的一条界线，就好像是一个人从【生】走向【死】的情况。” ——是不是因为林七将吴天师说的这个内容，记进去了心里，潜意识中抗拒了这个【一】字？ 林七一脸懵圈地看着吴天师。 “我那天晚上，真的不记得我有写过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吴天师笑嘻嘻地盯着林七，并没有回答林七的疑问，反而说： “细纹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我教你学测字，怎么样？” 林七想都没想，拼命摇头以示拒绝。 “你这个细纹仔怎么这么食古不化？ 多少人想拜我为师，我都拒绝，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在测字这方面又稍微有点天赋，才破例收你为徒，你真不想学？ 学会这个，可是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的哦？那样子，你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变形金刚玩具，买很多的泰奇八宝粥吃，买很多的健力宝喝。” 吴天师双眼亮晶晶的，他觉得对付这种小孩子，说大道理是行不通的，最有效的就是“零食进攻术”，看这个小孩子上钩不上钩？ 现在有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吃零食？这小孩子一看就是个贪吃鬼。 不料，林七的回答差一点让吴天师摔倒在地上，直接滚下河堤，吐血而亡。 林七充满纯真地问了一句： “叔叔，食古不化是什么意思？” 吴天师气的想把林七抓起来直接对着他圆滚滚的脸来个【天雷暴击】。 这细纹仔怎么如此食古不化，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少人踏破我的【灵运苑】门口，慕名前来拜师，全部被我以一盅上好的茉莉花茶婉拒了。 我这么低声下气求你成为我徒弟，你居然不立刻答应，还转移话题？ 我…… 吊那星！！！！ 吴天师突然又摇头晃脑，哈哈大笑，说： “吊拿星，啊呀，我真是定力不够，修行不够，我在和你一个细纹仔赌乜气呀。” 他拍了拍林七，说： “师徒之情，要看缘分，强求不来的，待你真的有心想学【测字】之时，自然水到渠成了。正所谓「强扭的菜不甜」呀。” 林七一脸纯真地说：“叔叔，是「强扭的瓜不甜」，不是菜。” 吴天师真想一巴掌把林七甩飞出去河堤。 他踩动自行车，说： “有家属请我去砂石场超度超度，我现在要去江边。对了，细纹仔，这砂石场是不是就是你家的？” 他坐在自行车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林七。 林七呆呆地道：“是的。” “唉——”，吴天师长长地一声长叹，“我要去砂石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林七迟疑了一秒钟，点了点头。 原来是砂石场三个死者之一的欧阳德的妻子孙芳，这些天总是睡得不安稳。 孙芳总是做梦梦到欧阳德满脸鲜血地出现在她的床前，说他死得很冤枉，他被困在砂石场，不得安息，无法投胎成人。 孙芳多方打听，随后前去镇上的【灵运苑】找到吴天师，让吴天师来砂石场超度超度欧阳德。 林七坐在吴天师的自行车尾架，总觉得吴天师是个刚学会踩自行车的新手。 因为自行车走的不是直线，在本来就不宽的河堤上左右摇摆歪歪曲曲地着往前。 来到斜坡，林七说他要下车走路下去。 “你个细纹仔，是不信任我的车技吗？对我这么不放心？” 林七直言道： “我爸车技那么好，以前都在这河堤下坡时候摔倒过。 我爸说，这个斜坡看起来不陡，但是实际上很陡，从这里冲下去，好像他娘的在飞一样。” “吊那星！你个细纹仔好学不好，怎么说粗口？” “不是，我就是照搬我爸的原话，他就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我村里的人，可能不知道，我们村子里车技最好的人，下坡时候都是推着车下的。” “呵呵，这个斜坡，对我来说还是小事一桩。 你细纹仔胆小如鼠又怕死，就在上面慢慢看我的精彩表演吧！ 记得给我看仔细了。下这种斜坡，要稳稳地捏着刹车制，不能踩脚踏，而是让它慢慢地下坡——” 吴天师双脚放在脚踏，捏住刹车制，缓缓地往下滑动着。 不料，也许是刹车制失灵，还是斜坡的确比想象中的陡，吴天师的自行车，突然好像箭一般往下飞驰而下。 “啊——吊那星！啊！好嗨七快啊！” 长长的河堤上，吴天师一声惊呼，响彻云霄。 这车速实在太快了，快得超出了吴天师的掌握之中，他整个人的心脏都觉得也飞了起来。 这是飞一般的感觉！ 一瞬间，吴天师就到达了斜坡下面，然后他条件反射地猛然发力去捏住刹车制。 林七慢慢地往下走。 他看到吴天师的自行车到达地下平地的时候，突然定住了，然后吴天师没有抓稳自行车，整个人从自行车上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待到林七慢慢地走下坡底的时候，吴天师已经拍干净了衣服上的泥土以及草絮，满脸通红，说： “哈哈，吊那星，看吧，这就是神奇的物理定律，惯性作用。哦，你小学还没物理呢，说了你也不懂。” “我懂呀，以前在村口我听我村的振荣爷爷说过，他是老师。 他说惯性作用就是人会随着动着的物体也会跟着往前，物体停了，但是人还会因为惯性而往前，就好像你刚刚这样。” 吴天师：。。。。。 吊那星！ 。。。。。。 吴天师推着自行车，和林七来到了砂石场。 砂石场有高高的围墙围着，铁门已经被铁链锁住，上面还贴着x交叉的两条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巨大的【封】字，纸条的一角没有黏牢固，掀起一角，在风里颤抖。 虽然砂石场是林七家的，但是记忆中他很少来过这里，所以现在靠近砂石场，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吴天师推着自行车，绕往砂石村另一边，靠近江边的方向。 在靠近江边的这一边，地上的沙砾长满了翠绿的野草，野菜，开着各种野花，蝴蝶蜜蜂绕花而飞。 几只白色的兔子出没在生机勃勃的野菜中。 在围墙下的位置，吴天师从帆布包掏出一些白米，撒在地上，然后掏出一大叠厚厚的纸卡片。 这些纸卡片如同铜钱大小，上面印着不同的黑色汉字。 吴天师将卡片往天上用力一撒，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几百个白色卡片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然后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下。 “中！” 吴天师大喝一声，旁边绿色野菜中的几只白色兔子突然抬起了头，深红色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这边，吴天师伸出右手两个手指，对着纷纷扬扬落下的卡片用力一夹。 他的两根手指，夹到了一张纸卡片。 他把纸卡片伸到面前，看着卡片上的字，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第22章 测字:冞去米来兔 林七好奇地跳起来，看了一眼纸卡片上写的字。 【冞】。 林七第一次看到这个字，不知道读音怎么读。 这个字应该是一个生僻字，很少见。 “叔叔，这个字怎么读？” 吴天师脸上失去了嘻嘻哈哈的神色，道： “和【米】字一样，读【冞】。” “这字也太怪了，是不是这个【冞】字，解字结果不太好。” “这字本来不好不坏，但是测字是要结合具体的环境进行解字的。 细纹仔，我刚刚测字时候，做了什么动作，你有留意么？” “有的，我看的仔细。” 林七胸有成竹地道，“你伸手去抓纸片的时候，做了一个非常帅气的伸手动作，好像超人似的。” “钓那星！我说的不是这个。”吴天师没好气道，“我说的是非常帅气地抽卡片之前。” 林七想了想，说： “你撒了些白米在地上。我觉得你怎么这么浪费粮食呢。我班主任说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要好好珍惜粮食。” “是的，我撒了米。”吴天师指着卡片，“这个【冞】字，去掉了米，你觉得变成什么样了？” “没了【米】，那就成了个秃宝盖头，这是偏旁部首，不算是个字了。” “嗯，但是你觉得，这个秃宝盖，像不像个坟墓？” 林七觉得把秃宝盖头看成个坟墓，这联想得太牵强了，或者说，吴天师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吴天师继续道：“你再看看绿野菜那边。” 墨绿色的野菜长得茂盛，三五只雪白的兔子，仰着头，嘴巴蠕动，咀嚼着菜叶。 “这些小白兔，好可爱啊！”林七忍不住道。 “这些小白兔，大概率是砂石场的员工放养的，因为我们刚刚走到这边的时候，它们并不怕人，甚至还靠近过来。” 林七说： “我之前在村口榕树下，听振荣爷爷说过，小白兔非常好生养，一个月就可以生下五十只，半年可以生出来一百多只兔宝宝。” 吴天师翻了个白眼，将【冞】字卡片递到林七面前，说： “这个【冞】字，撒走了米，来了兔，是什么字？” 林七脑袋凭空想不出来这个字，他摊开左手掌心，右手用食指作笔，在掌心笔划着： “这是，这是——【冤】字吗？” 吴天师点了点头，有点好奇： “细纹仔，你读几年级了？你认得的字，挺多的啊？” 林七说： “这个【冤】字，不是我在学校学到的，是看电视剧学到的。 前段时间，有个电视台播放《杨乃武与小白菜》，里面出现过很多次「冤枉」二字。这电视剧，好惨啊，看得我都哭了。” 吴天师白了一眼林七，一字一顿地道： “没错，这个【冞】字测出来的结果是，这砂石场——发生——过——冤——案。” 他刚说完这话，旁边江面吹来一阵妖异的怪风，吹得林七心里凉嗖嗖的。 冤案？ 难道，吴天师通过测字得出来的结果，也是想说的是李文章叔叔是杀人凶手那个版本么？ 林七说：“那叔叔你要怎么做？是把他们的灵魂叫上来，直接问他们，是谁杀了他们？” “吊那星，细纹仔，你看电视看坏脑了吧？哪里有那么简单的？ 要真的可以这样，这个世界就没悬案了，所有警察，法医等都失业了。” 吴天师沿着围墙，缓缓地走了一圈，又看着10米以外的江水，陷入了沉思。 这条从砂石村附近流过的大江，是一条着名的江流的分支。 从省城往西流，经过某个流域的时候，就出来一条分支，流经砂石村附近，当地的居民都叫这条江为“西向江”。 农村有句老话“欺山莫欺水，欺水必后悔。” 多年以来，“西向江”出事不少。 那时候，还没建造出横跨“西向江”的大桥，所以要到对面去的话，要么要花一天的时间走很远很远的路，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条桥可以通过。 第二种方式就是直接坐船。 说是船，其实一开始也不过是一条竹排船，就是用数十根竹子经过特殊处理后，用绳子等零件拼在一起，形成的船。 村里有个船夫，叫阿伟，每天在江边撑着竹排船来回地送着顾客，乘一趟，收几毛钱。 阿伟水性好，能够一个人在“西向江”游好几个来回，所以大家都非常放心地乘这竹排船。 直到两年前，阿伟用长长的竹竿撑着一竹排的人到达“西向江”的时候，竹排突然松散断裂开来。 坐在竹排上的男女老少8个人，全部瞬间掉进了江里，被随着江水不知道流去了哪里。 总之除了阿伟，其他8个坐船的人，全部罹难。 因为这事情，阿伟被抓去坐牢了。 而半个月后，江上换成了一条大船，有“哒哒哒哒”马达声那种，又大又安全。 但是收费贵了很多倍，不过因为提高了安全性，所以大家也乐意去坐，每天来回搭船的人越来越多。 林七记忆中只坐过一次，体验不佳，因为他晕船得特别厉害，下了船趴在沙地呕吐得天翻地覆。 这个时候，那艘船，停靠在对岸的岸边，像一个巨大的生锈的蚂蚱，趴在江边，等待着开渡时间。 因为最近一年，家家户户买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到对面去，更愿意不花钱，许多人选择踩着自行车到远处的桥通行。 所以，船的开渡时间，变成了一天四趟，有固定的开渡时间。 吴天师没有理会发呆的林七，在江边烧了纸钱，嘴里念念有词，又在黄纸上画了几个符咒，烧了，往天空一扔，化作灰色的尘埃，随风飘荡。 做完了这一切，吴天师对林七说： “我的活干完了，细纹仔，我们要不要偷偷溜进砂石场看看？” 吴天师这提议，让林七颇为震撼，他觉得这吴天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就是摸不透看不透他。 他明明已经是个大叔，但是许多行为好像比他还幼稚，还像个小孩子。 “这，这不太好吧？门口不是贴着封字吗？就是不让人进去。” 吴天师说： “吊那星，我又不是说撕掉封条从门口进去。那个封条封的是门口，只要我们不从门口进去，就还是遵守了它的封条呀。” 蛤？ 这，还可以这样解释的吗？ 但是，吴天师说的，又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林七点点头，说： “那我们从哪里进去？” “就这里。” 林七抬头看着这高高的围墙，突然脑瓜里闪过一道神圣的金光： 难道， 难道说， 难道这吴天师，像《雪山飞狐》里面的武林高手一样， 会 轻 功？ ！！ 第23章 心理变异 吴天师看着林七亮晶晶闪闪发亮的眼睛，说： “细纹仔，你在想什么？” “叔叔，你会轻功？” “轻功？” “嗯。好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 “吊那星，你这个细纹仔，劝你少看一点电视。我哪里会轻功，我会轻功我就不用出来接活了！” “你不会轻功，那怎么进入？围墙好高呀。”林七大失所望，原来吴天师并不会轻功。 “用这个啊！”吴天师“鬼鬼祟祟”地指着他的自行车，“站在自行车上，就很容易爬上去了。” 吴天师让林七先爬上自行车车尾，搀扶着林七，让林七站起来。 但是林七始终还是个小孩子，还没发育长高，即使他站起来，距离围墙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你呀，将来要多打篮球，跳高，不然将来太矮了，没妹子肯嫁给你的。” “不嫁就不嫁，我可不想结婚！” 吴天师让林七弯下腰来抓着车鞍，他一只手和一只脚撑着墙壁，一只手抓着自行车，靠着与围墙的支撑力，站在了车尾上。 他半蹲下来，让双腿弯曲出一个角度，让林七踩在他的膝盖，往上爬。 林七像个小猴子似的，动作敏捷迅速，很快就爬到吴天师的肩膀上，吴天师双手抓着林七的脚踝，说： “你站起来，勾到围墙，爬上去。” 林七缓缓地站起来，伸手抓着围墙的边缘，但是不懂得怎么爬上去。 “喂，细纹仔，你怎么停下来了？看你虽然像得像猴子似的，但是也不轻呀，一直踩着我，我难受。” 他缓缓抬头，想看看这个林七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七穿着的是宽松的短裤。 “哈哈哈，细纹仔，我看到你的滨周啦！两个铃铛这么饱满粉红呀！” 林七听得明白，感到害羞，赶紧抓住围墙用力往上跳跃，跳上了围墙上，横着趴在围墙顶。 “挺灵活的嘛。”吴天师用力一蹬，也跳上了围墙，坐在围墙上。 林七也调整姿势，坐在围墙上，看着爷爷林富贵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一手创办起来的砂石场。 砂石场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前面是一排平层的厂房，右边是很多用铁皮搭建的房间，上面写着很多字。 靠近门口的位置，有几堆金字塔一般的沙堆。 砂石场里面许多重要的机器，工具等已经全部拍卖，早就被搬走了，所以这个砂石场看起来，弥漫着一种破败落寞的衰败感。 林七看了一会，觉得砂石场里面，非常“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或者说是能够吸引他的东西。 吴天师看着砂石场，却一直频频点头，自言自语：“吊那星，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地理有五诀：龙，穴，砂，水，向」。 「其中的“水”，直接影响一个人的财富。」 吴天师看得出来，这个砂石场的选址，风水布局，得到过高人指点，是水局中之极品：金形水局。 吴天师转过头看着林七，说： “细纹仔，你家是不是有专门请一个师傅？” “师傅？” “嗯，例如，像我这样的。” 林七脑海里立刻蹦出黄葫芦那张恐怖的猪腰子脸，浑身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寒颤。 “有，一个叫黄葫芦的人。” “原来是他，感觉你挺害怕他的？” “嗯，他总是对我凶巴巴的，而且他的脸又长又尖，像个老鼠头，看起来很吓人。” “你可别小看他这种脸型，古代有一个帝王就是这种你所说的猪腰子脸。 不过，这个风水局如此复杂，黄葫芦那个修为，应该造不出来。” 吴天师认识黄葫芦。 林七道： “不是他，那就是他师傅了。我好像在家里听过，说是他师傅，不过我没见过。” 吴天师欲言又止，他本想说一些有趣的事情，但是又觉得不应该把林七这么一个小孩子拉扯进来，所以他拍了拍手掌，说： “好了，砂石场看完了，我们下去吧！” 林七看着砂石场，脑海突然出现李文章的脸，他忍不住说： “叔叔，你也听说了我家砂石场发生的死人事件吧？” “你想问什么？” “现在许多人都说是李叔叔为了报复我爸才杀了另外两个人然后自己自杀的。” “所以，你想问我的意见？” “嗯。”林七点点头。 “细纹仔，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我当然不相信李叔叔会杀人了，他和我说，他要回家看女儿的。” 吴天师慈祥地看着林七，说： “对呀，细纹仔，你自己都已经坚定了你自己的看法了，你为什么还需要问我呢？别人的意见，重要吗？” 林七有点迷惑地看着吴天师。 吴天师转过了头，看着砂石场，然后他的目光穿过砂石村，落到远处的绿树成荫中的村落，落到远处绵延的青山。 “细纹仔，你听好了。这个世上，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不必要过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你千万要意志坚定，不然最终苦的始终是你自己。” 林七呆呆地看着吴天师的侧脸，吴天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沉沉的忧伤，像漆黑的深夜。 江边对岸，传来了忧伤的箫声。这箫声被江风吹得飘摇而零碎，落在吴天师忧伤的侧脸上，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深邃而悲伤。 林七似乎也被这种忧伤的氛围感染了，他蹲在围墙上，双手放在双腿前面，也一脸忧伤地看着远方。 良久，林七突然感觉肩膀被人重重地拍打了一掌，痛得他差一点就蹲不稳掉了下去。 他扭头看着吴天师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对着自己吼道： “吊那星，你才多大呀，毛都还没长，坐在这围墙上学大人装深沉，扮忧伤！” 林七看到吴天师恢复回来了，自己立刻开心回来，嘻嘻哈哈地笑了。 “对嘛！你现在正是性格形成的年龄，千万不要偏向「另一边」。” 林七抓住了吴天师别有用心的这句话：“另一边？哪一边？围墙的另一边吗？” 吴天师这次倒没生气，慈眉善目地笑了笑： “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们下去吧——” 「另一边」，会是哪一边呢？ 林七不知道，只是第二天他遇到林宇宙的时候，林宇宙告诉了他一个恐怖的秘密： “林七，你别为你的李叔叔说好话了！其实我那天晚上看到了，另外两个人，就是你的李叔叔杀死的。” 第24章 水神·厄运缠身的小孩 在黑叶榕树下，林七遇到了林宇宙。 从小到大，林宇宙的口头禅就是：“我将来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成为一个大富翁。” 林宇宙长得瘦不溜秋，更像个猴子，后来听说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刚好一个大师在他家，看到林宇宙的面相，大为震惊，说他是： 【沥血头】（面无人色）。 【骨鼻】（瘦削露骨的鼻相，据说有骨鼻者一生多厄运，与亲人的关系极其不好，容易破败）。 【蜂目豺声】（眼睛像蜂，声音像豺，据说拥有蜂目豺声的人性情凶残）。 【低反耳】（耳朵很低，且又反廓，有低反耳的人，容易年幼时候孤刑且损财）。 总之，当时这个大师将刚刚出生连名字都还没有的小婴儿批得没一处好的。 也因为这个遭遇，所以林宇宙的父母从小就给林宇宙灌输了一种不应该那么早就让林宇宙接触的观念： 要赚钱，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只有金钱，才是你将来最能够保护你的东西。 耳濡目染下，林宇宙自小就天天把“我将来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成为一个大富翁”挂在口中。 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他独一无二的口头禅。 林七不知道怎么和林宇宙说起砂石场的事情，然后说着说着，林宇宙就说起了李文章害死其他两个员工然后自己跳进砂石分离机的事情。 林七一下子就来气了，说： “你讲大话，你说大话欺骗我。” 林宇宙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得飞快，说： “我真没说大话骗你。 “虽然我知道你很喜欢李文章，但是那天晚上，我跑去西向江挖江蚌的时候，看到远处李文章从砂石场走到江边的沙上，他一直在骂着你爸。” “我当时距离得远，其实也不想理他，你知道我一心只想挖江蚌明早拿去卖换钱，所以我也没有太去看他，我一直低头挖着。” “后来，他的骂声停了，再没有声音传了过来，所以我就好奇地看了过去。他站在西向江的近水处，江上居然还站着一个黑影。” “当时已经很黑了，只有砂石场里面的灯照过来，所以我看不到那个黑影到底是谁，反正不是我们村的，因为又瘦又高，好像我家的晒衣杆似的。” “那个黑影，好像是漂浮在江水中似的，但是没有被江水冲走，他站在李文章面前，好像对李文章说了什么话，又拿了一张纸 ——或者又是一道符之类的，因为我看到那个黑影把手里拿着的东西点燃了，在李文章面前转了一个圈，那火焰只烧了一下就黑了。” “然后，李文章就转过身往砂石场走去了。” “他走路的样子好怪，总之就是好奇怪，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怪，反正他就好像被鬼上身了似的，往砂石场走去了。” “我再看那个江上那个黑影，他居然不见了。因为岸上也没有看到他，所以他肯定是漂向江水中去了——所以，我猜我看到的，应该是水神。” “你的李叔叔走回去砂石场，我也继续挖了一会儿之后，我就提着水桶回去了。 我走过砂石厂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惨叫声，还有机器的声音，还有你的李叔叔的哈哈大笑声。” “我听到你的李叔叔吼着说什么一起死吧反正我要那个林平安一辈子都不能再平安……” “我本想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是看到砂石场的铁门关闭着，我手里的水桶又重，我就懒得再走过去看了。” “但是，这事的确是我看到的听到的……” 林七听完林宇宙说起那晚的经历，他说： “我不相信，你这是说大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啥不去和警察叔叔说呢，那几天那么多警察叔叔过来我们村里调查，你干嘛不告诉他们呢，因为这是你编出来的，对不对？” 林宇宙哈哈地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这种年龄段的小孩子脸上。 “我干嘛要和警察叔叔说呀，林七，因为我知道你最喜欢李文章了。” “我如果说了出来，你的李叔叔就拿不到赔偿了，那天他和你爸爸在院子里吵架我也听到了的。” “还有呀，再说了，警察叔叔谁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林七动摇了，他似乎被林宇宙的说服了。 他说的那天晚上的经历，说的太真实了。 还有，如果不是真的听到，林宇宙自己应该想不出来，“一起死吧反正我要那个林平安一辈子都不能再平安”这种话来的。 可是，可是李叔叔，真的会因为报复爸爸而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吗？ 林宇宙嘻嘻哈哈地往村子里走去，不再理会林七。 林七蹲在地上，觉得头很痛。 “林宇宙不可能会把故事编得那么真实的，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不可能说成这样……” 林七的大脑越来越痛，好像要裂开一样，痛得他双手捂住头，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脑海痛得好像有一股黄色的风沙，在席卷着，混沌一片。 【细纹仔，你听好了。这个世上，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不必要过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千万要意志坚定，不然最终苦的始终是你自己。】 他的脑海里，突然又传来了吴天师昨天和他说的这一段话。 林七站了起来。 “反正我坚信我的想法就行了。李叔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林七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去想这件事情，缓缓地往家里走去。 他经过林宇宙家的时候，听到林宇宙和他表哥在院子里嘻嘻笑着，聊着天。 “表哥，我上次收集的那些古铜钱，能不能帮我拿去城里卖了呀？我看《故事会》里有那种高价收古铜钱的广告呢。” “我们这里卖不了那么高的价钱吧？宇宙，刚刚我看到你和村里首富的孩子聊天呀，你那么缺钱，干嘛不问他借点。” “你说林七？他家过去是有钱，现在没了吧？砂石场死了人，赔光他们了。” “你没听说过吗？烂船也有三斤钉，再差也比我们这些穷人好。” “嗯，我刚刚还编了个故事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很不开心吧？” “你太坏了，嘿嘿，虽然我老早就知道你妒忌他家比我们好……” 。。。。。 林七贴在围墙，开心极了。 “原来，林宇宙只是因为妒忌我们家有钱，所以才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欺骗我……” 林七往家里走去，至少，李叔叔，不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 「至少，没有“背叛”我……」 林七回到家，家里没有人在，妈妈送姐姐和弟弟回去舅舅家。 林七看着空空荡荡的家，不知道为何，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浮现出来。 他突然记起来，爸爸被带走的那一天，林宇宙来上课的时候，他身上的确是染着一身的江蚌的腥气。 当时还有同学嫌弃他身上难闻而躲避得远远的。 也就是，前一晚，林宇宙真的是去西向江挖江蚌了，第二天一大早还拿去卖给村里在市集卖猪肉的人…… 林七觉得本来已经不痛了的头，又痛了起来。 “呜……” 林七不想待在家里，他又准备跑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看到梁爽站在门口，正看向院子里。 好几天没有见到梁爽，他似乎清瘦了不少。 林七内心想的是： “梁爽叔叔来了，难道，难道是因为李叔叔的事情吗？是查到了什么事吗？” 第25章 食人熊割头 梁爽来找林七，是因为前段时间，在镇中心医院，梦游症患者杀人的事情。 因为和林七同一间病房被凶手割断头颅的魏国，在他的被单上的鲜血处，发现了几个诡异的痕迹。 在这染血的被单上，有人用手指用力地刮着表面，让自己的手指沾到魏国脖子断裂处流出来的鲜血。 而且从检测报告来看，当时这个手指并不仅仅刮了一次，而是好几次。 而且这手指在移动的过程中的时候，在被单附近的位置，留下了一个血指印。 这个血指印显示，并不是大人的手指，而是小孩子的，而且最终检测结果显示，就是林七的。 也就是说，在凌晨，梦游症凶手拿着刀子割着魏国的脖子之后，林七从他的病床上走下来。 他来到魏国的病床前，用手刮了床单上的鲜血，而且不止一次。 按照推断，在病房发生的事情，有几种情况： 一是在梦游症凶手割着魏国的头颅的时候，林七静悄悄地溜出了病房，逃过一劫。 等凶手提着魏国的头颅游荡在走廊的时候，林七才跑回病房，继续睡觉。 二是林七一直在睡觉，凶手在割断了魏国的脖子后，又来到林七的病床前，拿刀子在他的被单割了三下，然后离开林七的病床，往外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魏国的头颅。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能够确定的是，林七当时是用手指沾了魏国的鲜血。 至于是梦游症凶手离去后还是在进行中的时候，这一点查不出来。 所以，梁爽今天来找林七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通过谈话，让林七能够回忆当时的情况。 按照当天凌晨他们到达病房时候，林七苏醒过来的反应来看，林七确实不知道当时病房里发生了如此恐怖的事情。 林七在被他带去办公室聊天的时候，他说发生了被追杀的噩梦，以及ufo，也许并不是噩梦，而是真实的经历。 只是由于太恐怖，林七受到了惊吓，所以身体出现了防御反应，让这段记忆“变成”了噩梦。 无论如何，林七当晚在病房里发生的这件事情，太过于诡异了，梁爽认为有必要调查清楚。 林七看到梁爽，开心极了。 梁爽和他聊了一会后，开始缓缓地再问起那天晚上镇中心医院的事情。 林七说得和上次差不多，没有新的内容。 梁爽说： “对了，你说的做的噩梦，能不能再详细地说一说？林七，你还记得不记得？如果能够记起来的话，可以和叔叔再说多一点吗？” 林七说： “其实那天，妈妈搭我回家的时候，我脑里就出现了那天夜里做的噩梦。” “我记得我明明是睡着的，突然我听到了怪兽的叫声，我吓得赶紧跑了起来，想跑出去，但是那只怪兽挡住了我。” “我吓得就蹲在一个角落。那个怪兽好像是个食人熊，专门抓小孩子来吃。它也没有继续追我了，因为它抓到了一个小孩子。” “我蹲在桌子下面，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要去食人熊的桌子拿一串钥匙才可以跑出去。” “我偷偷地趴在地上，慢慢地爬过去，爬到了食人熊的桌子下面，食人熊正在桌子上吃着小孩子。” “我看到那串钥匙就挂在桌子边，所以我用力地扯，想把钥匙扯下来，但是那串钥匙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我害怕被食人熊看到，所以刘趴在地上，伸出手，扯了三次，还是没有把钥匙扯下来。这个时候，食人熊吃完了小孩子，就走了。” “我蹲在桌子底下，看着食人熊的脚，走到了我的桌子那边，停了一下，又走了。” —— 在砂石村甚至附近更多的村子中的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总会听到过一个《食人熊的故事》，其实就是《小红帽》的中国版本。 这个故事的大致内容就是食人熊装成奶奶回家，半夜的时候，食人熊将其中一个孩子当成食物，吃了起来。 食人熊吃着小孩子的胳膊的时候，孩子的弟弟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问： “奶奶，你在吃什么呀？咯吱咯吱声的。” 食人熊说：“奶奶在吃炒黄豆，所以咯吱咯吱地响。” 一会儿，食人熊吃到了小孩子的舌头的时候，发出“咋咋”的声音。 小孩子又问：“奶奶，你在吃什么呀？咋咋声的。” 食人熊又回答道： “奶奶在吃花生酱，所以才会发出咋咋的声音。” 这个《食人熊的故事》给砂石村的许多小孩子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梁爽小时候也听过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内容，他很熟悉。 但是，当他听到林七说起他这个噩梦的内容的时候，梁爽不寒而栗。 他第一次感觉到背脊凉嗖嗖地发冷，好像有人把冰水浇在上面似的。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画面： 梦游症凶手拿着刀子进来林七的病房，左手捂住魏国的嘴巴，右手拿着刀子，一刀砍下魏国的脖子。 但是骨头相连得紧，所以一刀下去，并未能够砍断。 只是，鲜血已经飙飞出来，渗入白色的被单中。 林七从他的病床上走了下来，蹲在魏国的病床另一边的下面。 凶手在病床的一边用刀切割着相连的骨头，林七蹲在病床的另一边，伸手刮着被单上蔓延着的鲜血。 这个时候的林七，要么也是梦游着，要么是清醒着的。 ——如果是清醒着的，那动机呢？ 林七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他为什么不是跑出去病房，而是走到那么危险的魏国的病床边，要刮魏国喷出来的鲜血。 林七看到梁爽不对劲的表情，说： “叔叔，你怎么了？你也被我的噩梦吓到了吗？” 梁爽让自己赶紧平静下来，他说： “嗯，你这个梦，是有些吓人呢，我小时候被食人熊的故事吓得几星期不敢睡觉。” “哈哈哈”，林七哈哈笑起来，“我小时候听到这个故事也是吓得不敢睡觉。” “林七，那天晚上，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 “当时吴天师塞了一张白纸给我，说我遇到危险的事情就赶紧在纸上写字。” “那天妈妈搭我回家的时候，我发现那张纸写了个【三】字。” “吴天师？” “嗯。好像是镇上开着一间叫，叫什么【灵运苑】的店，我没有记到名字。” 林七将吴天师说的那些事情，以及测字解释等等，都告诉了梁爽。 梁爽内心风云变幻，他总算知道，林七为什么会去魏国的病床边，刮被单上的血液来写字。 而林七，是不是正因为写了这个【三】字而避免了被杀的危险？ 梁爽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梦游症凶手，只是本能地做着他梦游中的事情，也许，他根本就没发现林七。 一个梦游中的人，当时所看到的画面，并不是现实中的画面。 就像梦游症凶手所说的： “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啥。我，我只记得我在梦里说要过年了，我要抓一只鸡来炖汤，但是那只母鸡的脖子太长了，我就砍了母鸡的脖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杀了人，我，现在我知道自己的梦游症会杀人，我自己也吓死了，我是个变态的精神病人——” 当时抓到梦游症凶手的时候，所有警察都怀疑他是装梦游，又或者的确是有梦游症，然后利用自己的梦游症来杀人，为日后自己开脱罪名。 梦游症凶手现在被关在精神病医院，经过观察和诊治，以及他周围的人的口供，他的确是有严重的梦游症。 而且从他杀人后的表现来看，他本人的确不知情，他甚至和魏国并不相识。 这个医院梦游症杀人事件，虽然当场抓到了凶手，但是直到现在，其实都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就像眼前的林七，在他身上，就有着一大堆令人难以解释的事情。 一个7岁的小孩子，怎么会遭遇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第26章 有福之人 灵运苑。 在镇上城南市场的一条巷子，一间小小的茶室。 梁爽站在门口，看着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门口装饰，心想难怪刚才自己来回走了两次这里，经过门口都没发现。 “这，这个门面也太寒酸了。难道这个吴天师，真的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世外高人，不理凡世间的条条框框？” 梁爽走进去，发现里面比外面更寒酸。 一张桌面裂开的桌子，上面坑坑洼洼，有一个隐约的年轮图案。 两张四方形的竹凳子，房间墙壁挂着一幅看起来是从一元店买的挂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外面阳光灿烂，走进来房间，感觉阴凉如冬。 内间里面的人听得外面有人声，立刻从里面走出来： “来了，来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大早就有客人来。” 吴天师挖着鼻孔，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到梁爽，立刻“哇”地称赞一声。 “不得了，不得了，你这面相，实在太正气了！你这面相，真所谓人中龙凤。” 梁爽笑了笑，没有说话，任由吴天师围着他打量着自己。 “眼神波动流转清澈如水，又如宝石一样熠熠发光，灵动清秀。” “鼻翼挺拔肥厚，山根挺直，笔直而有力，唇纹有迹可循，双耳垂落如珠，肥大圆润充满光泽，下巴长，圆润而厚实。” “——你这面相呀，真是集合了所有的福相好命！” 梁爽忍不住哈哈大笑，说： “大师，你真的是在夸我么？我怎么感觉这些词语，是在形容一头猪？” 吴天师正色道： “不知这位有福之人，这么早大驾光临灵运苑，是测字还是算卦还是——” 梁爽亮出了证件。 “啊？警察同志，我这是合法开的店，也不是什么封建迷信，你这——” “不是这回事。我是砂石村的林七的好友，他曾经救过我。” “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他都处在其中，他有和我提及过你，所以我才来这边，想了解了解。” 吴天师长长地吁了口气，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师应该对于镇中心医院发生的那件凶杀案也有耳闻吧？” 吴天师点点头，说：“本地报纸都登了。我也有看报纸的。” 那个年代的报纸，什么奇闻轶事，风流韵事，都敢登出来。 “林七那天晚上，遇到了这个凶杀案。当时他就在病房，我想知道的是，当时他身边没有笔，所以他冒着生命危险，用死者的血写下了【三】字。” “这，是因为你的这个测字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请原谅，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是无神论者，我不相信因为写了字而避开了厄运。” 吴天师笑着说： “我明白。自古以来，术士巫师，三坟五典，秘籍禁书，阴阳五行，奇门遁甲，相面测字，占星堪舆，对于这种神秘文化，许多人会烙上「迷信」的印记。” “当然了，我不是说你对此的刻板印象。” 梁爽说： “我明白，我大学时候在图书馆，也沉迷过民间风俗，神秘文化。” “我记得我大学老师说过，我们中华文化，不单单是以其悠久而丰富着称于世界，也因浓郁的神秘性而瞩目中外。”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探讨探讨，你将白纸塞给林七，以及和他说危急时候，写一个字，能够让他逢凶化吉的力量这事情。” 吴天师说： “警察同志，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聊？我喜欢和有福之人聊天。” “叫我梁爽就行了。” “嗯，梁爽，本来我还想逮住你和你说测字的起源历史，测字的基本方法这些。” “但是今天你是为林七那个细纹仔而来的，我就想围绕着林七这个细纹仔，向你解释这一件事情。” 梁爽听得出，吴天师非常关心林七，从昨天林七的话中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梁爽，你也是林七的朋友，你有没有觉得，林七这个7岁的细纹仔，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某些特质？” “有，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比同龄人成熟。这个成熟，不是指他的外貌，而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例如眼神之类。” “嗯。也许是因为我的职业病，你知道，我帮人观相，干了很多年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落寞，孤独。” 梁爽有些吃惊，说： “落寞，孤独？” “嗯，你是不是觉得很吃惊？”吴天师缓缓地说，“落寞，孤独，这些字眼，应该是拿来形容我们这些落魄的成年人的。” …… 吴天师那天走进病房，看到一个小孩子，一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开来，眼神落寞而孤独。 逆着窗户照射进来的光，他被吴天师的声音吸引过来，微微地抬头看过来，然后又眼神弥漫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落寞孤独。 但是，他在故意隐瞒着这种落寞，孤独——在他这个年龄，连落寞孤独是什么意思可能都不知道。 但是他察觉到自己有这种情绪，而敏感地努力地去装着很开心的样子，用他的开心来掩饰他的落寞孤寂。 ——我说的好像有些乱，但是如果我们把林七当成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有面临失业的中年人，就很好理解了。” 梁爽完全没有想到，吴天师会看出这么多事情来。 尽管他也觉得，林七的家人，似乎不怎么理林七，但是当时那个年代，许多乡下家庭就是这样的。 所以，梁爽并没有觉得奇怪，或者引起他的注意。 吴天师继续道： “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活得有些小心翼翼——怕被人看穿他的这份孤独落寞，怕自己带给别人麻烦。 说到底，这个林七，非常缺乏安全感。” 梁爽认同吴天师这个观点，点了点头。 林七的确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如果有人笑着对他说话，对他好，哪怕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他都会很开心，会亲近这个人，会非常信任这个人。 成年人世界中，也有非常多这种人，这种人会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但是这种人往往会活得不开心，因为他敏感，过于善良，过于为他人着想。 吴天师继续说： “所以，你可以理解为，为什么我会给他一张白纸，告诉他危急关头的时候，写一个字，会救他。 与其说是我给了他一份【神秘文化】的逢凶化吉的力量，倒不如说是，这件事情，给了他一份安全感，我给了他一份【信念】。” 【信念】的力量，无穷无尽的强大。 梁爽点了点头，说： “我懂了。林七能够遇到你，真的是他的幸福。吴先生，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吴天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 “善良不善良我不知道，其实我之所以对这个细纹仔有特别的感觉，是因为，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感觉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梁爽看着吴天师，看到吴天师眼神里的忧伤落寞。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有些难以言表的尴尬。 梁爽说： “吴先生，我临走前，能不能测一个字？” 第27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吴天师为梁爽倒了一杯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非常廉价的茉莉花茶，近来生意不太行，嘻嘻。” 白色的茶杯，倒入的橙黄色的茶水，一股淡淡的茉莉花茶香弥漫在简陋的室内。 几只暗褐色的长脚细小蜘蛛，从木桌底沿着桌边飞速爬到桌面，在远离吴天师和梁爽的另一端，轻盈而迅速地爬着。 梁爽抿了一口茶，说：“茉莉花香。挺好的，我小时候爷爷就好这茉莉花茶。” 吴天师拿出一张白纸，一支钢笔，放在桌面，说： “那请你写一字。” 梁爽在白纸上，握着钢笔，写了一个【夭】字。 “桃之夭夭”，梁爽把钢笔放好，“灼灼其华。” 吴天师说：“不知道，你想问情问婚，问学问考，还是问财问运，问官问职？” 梁爽笑着摇了摇头，说：“问一个走失散了的人，是否可以回来。” 吴天师看着白纸上写着的【夭】字，捋了捋他下巴的那缕胡须，说： “你写【夭】字，是因为这个走失了的人名字中带这个字么？” “嗯，吴先生说的对”，梁爽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悲伤，“已经走失了多年。” 吴天师说： “测字，一般很少人会写这个字，所以我猜测到是她名字中带着【夭】字。我不怕直说，拆解这个字，不太好。” 梁爽点点头，说：“先生不妨直说。” “【夭】字，除了你刚刚所背诵的《诗经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们平时常说的还有「逃之夭夭」，以及「夭折」。 另外，【夭】字，是【丢】字的头，【失】字的尾，一个字却囊括了【丢】和【失】，恐怕是很难找得回。” 梁爽苦笑，说： “我还真没想到，汉字博大精深到如此，我过去看了那么多遍【夭】字，我最多想到的是【妖】。 从来没有察觉，这个【夭】字，居然真的是由【丢】字的开头和【失】字的尾组成，有趣，有趣。” 吴天师说：“这个人，是你阿妈？” 梁爽看着吴天师，点了点头。 他寻找了多年，一直未曾寻找到，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可是始终杳无音讯。 所以今天，坐在吴天师的灵运苑，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测一测。 吴天师继续道： “你是有福之人，我这个测字，也只是拆字分析，福祸相依，其实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要心存善念，一切都会向好而生。” 梁爽笑着站起来，说： “感谢先生今日的茶，我今天来本是为了林七之事，现在我还是要回去干活了。” 吴天师送他到门口，又道： “刚刚我们测字时候，桌面爬过来的几只小蜘蛛，叫螨蛸，民间又叫嬉子，是大好的吉兆，有喜乐之端。 所以，事情总是会有转机的。年轻人，心怀善念，继续等待着好消息吧。” 梁爽站在门口，微微颌首，说：“谢谢先生。”转身离去。 吴天师看着梁爽走在阳光下的远去身影，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这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有福泽的面相了。可惜了，可惜了啊——时候尚早，我还是继续回去睡一个回笼觉吧。” …… 从灵运苑出来后，梁爽去了一趟镇中心医院。 灵运苑距离镇中心医院其实并不远。 虽然吴天师说他一直没啥生意，但是看得出，灵运苑的选址，是经过吴天师精心挑选的。 因为许多病人，会祈求保佑，驱除厄运。 梁爽到达镇中心医院，是调查几起事件的后续： 李枫自己用刀子剖进肚子里，活生生把自己的胃部挖出来扔在厕所。 梦游症凶手割了魏国的头颅事件。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砂石村截肢事件。 这三个恐怖的事件，除了第一个，其他两个都明确地抓到了凶手，但是却存在太多未能水落石出的谜团。 这些谜团，像一层厚厚的灰云，笼罩在水落石出之上。 根据多日以来的调查，梁爽凭借他的直觉，他发现了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点。 将这三个案件，分为1.2.3.的话，如果单纯调查1.2.3三者之间有没有联系，有什么线索将他们三人联系在一起 ——从这个方向来倒推之前调查资料，分析不出他们1.2.3之间有何联系。 但是，梁爽另辟蹊径，经过分析他发现了一个可以将1.2.3联系起来的元素。 那就是加入一个4。 这个4，分别与1.2.3有联系，也因此，让1.2.3有了联系。 这个4，就是b超室。 这个镇中心医院，只有一台b超机器。那天早上，第一个做b超的是玉舞，也就是砂石村截肢案件的真凶，在市集「一元店」门口生下一个双头怪婴的玉舞。 第二个，是前来做胃镜的李枫，提前做了b超检查。 第三个就是杀害魏国的梦游症凶手。 这三个人，有着如此一个先后的顺序。一般人看到医院提供的资料，不会多想，但是细心的梁爽发现了这个疑点。 关于玉舞的恐怖复仇，玉舞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她选择了对警方自首，全盘托出了，截肢案件的真凶，是她。 “玉英是我阿妈。但是，我的真正生父是谁，我不知道。也许，是那个老牛，又或者是老牛的父亲？我不知道。妈妈不肯告诉我。” “阿妈从那个恶魔之家逃跑出来后，藏在了后山的山林中。她藏在山林了生活了很多个月后，生下了我。” “自从我出生后，她的笑容多了起来。我小时候总是生病，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烧，也许是因为住在恶劣的树林中？” “我神奇地在树林里逐渐地长大，但是，她教会我很多事情，说话，教我认一些字。” “只是，她有一个规定，我绝对不能走出树林，虽然外面的世界，对我的诱惑越来越大。” “我小时候其实瞒着她，经常跑出树林，但是我去的是另外一个村子，不是砂石村。” “尽管她从来没有和我提及过砂石村，但是我天生地对砂石村存在一种怪异的感觉，也许是恐惧感吧？” “我去的是山林另一面的一条村子，我在那里结识了很多同龄人，他们对我很好，和我玩「跳飞机」，玩「跳橡皮筋」。” “有时候男孩子还叫我与他们一起玩弹玻珠。那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不过后来，随着我的年龄越来越大，伙伴们他们都去上学了，逐渐离开了村子。有个叫阿离的孤儿，说他喜欢我，要娶我。” “阿离是个孤儿，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在村子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别的小朋友都觉得他很怪，不敢跟他玩。” “他不知道哪里偷来的一本书，整天背诵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诗歌。可是，我觉得那些诗歌从他嘴里念出来，很好听。” “他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有一个最美的新娘，就像我一样。他觉得我长得很漂亮。” “我回家把这事情告诉了阿妈。阿妈好像发狂一般把我推倒在地上，坐在我身上疯狂地打着我，打得我嘴角破裂吐血。” “她告诉我，其实她是不想把我生下来的。我之所以能够生下来，是因为她要对砂石村进行恐怖的复仇。” “她看着我，对我说： 玉舞，你的生存的唯一作用，是为我的【痋术】而生的。 你知道吗？你是因为【痋术】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痋术】，我只知道，我要失去阿离了。” 第28章 我只是痋术，不配当新娘 我叫玉舞。 妈妈玉英说，用家乡话解释，就是【复仇】的意思。 那一晚，妈妈坐在我身上，好像一只癫狂的野兽，双手疯狂地打着我的脸。 “吧——吧——吧吧——” 一下接着一下，她打得那么大力，每一巴掌都打得我的五官变形，我觉得我的鼻子，嘴巴，眼睛，都被她打得移位了。 一开始我还反抗，但是后来我就不反抗了。 因为我觉得我的脸颊已经被打得肿胀起来，已经失去了痛觉，已经麻木了。 妈妈坐在我身上，俯身看着我，她披头散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眼神比野兽还狰狞可怕。 她打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会娶你？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值得别人给予你爱？你凭什么当别人的新娘？” 我没有说话，因为嘴角渗出来的血液，不断地在我的嘴巴越积越多，混合着唾液，填充在我的口腔。 那天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血液，带着一股恐怖的腥臭，像动物尸体腐烂了10天后弥漫的味道。 妈妈把她的脸凑近下来，双眼瞪大，红色的血液浸在她的眼白中，使得她看起来像个杀红了眼的狂兽。 她看着我，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血红的眼睛里流淌下来，滴落在我的脸上。 妈妈的泪，非常滚烫，烫得我被打肿胀的脸皮像过敏一般刺痛。 妈妈玉英露出歇斯底里之后平静下来的愧疚与悲伤，她把我抱起来，哭着对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玉舞，可是，可是你是我的痋术，你是因为我的痋术而存在的。” “你懂么，你不能与其他的男人有爱，你不能当别人的新娘。知道吗？玉舞，你是阿妈的，你只能属于阿妈，你不能被其他人所爱。” 我其实被妈妈打得脑袋发麻，大脑很不清醒，我不知道妈妈她在说什么痋术。 我只是感知到，她身体在颤抖，感觉到她那一刻的恐惧与悲伤，痛苦与绝望。 我也双手伸起来，抱着她，我说： “阿妈，嗯，我听你的，我不会再去见阿离。我不会去当别人家的新娘。我只是妈妈一个人的，我只属于妈妈一个人。” 我轻轻抚着阿妈，才发觉，她的身子那么瘦弱，她的骨头都戳得我的手好痛。 第二天开始，我就没有再出去过树林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就应该留在这片没人敢进来的树林，与妈妈相依为命，共度余生。 那天起，我只在树林里，每天陪着阿毛玩耍。 阿毛是妈妈养的一个黑色的猴子，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自我有记忆起它就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问她，痋术到底是什么。 她告诉我，这是外婆教给她的一种神秘邪术，要使用这个痋术，需要以自己亲生婴儿骨肉为养蛊容器，在亲生骨肉身上进行炼蛊。 所以，当妈妈察觉到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她决定将我生下来，她要把我当成她痋术的工具。 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开始在我身上试炼着各种毒虫毒液，因为那个时候，她被她浓烈的复仇之怨恨所蒙蔽了双眼。 “我需要报仇，我要将那个村子所有的男人都杀死。所以，我必须要用你来炼痋术。” 玉英阿妈摸着我的脸，温柔地说： “可是，有一天，当我在你身上试着黑蜈蚣毒液的时候。 你突然站了起来，微微颤颤地瞪大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举高双手向我索要抱抱，嘴里吐出了一句——妈——妈—— 妈…——妈—— 我看着你因为被我炼痋术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我哭了。 我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我发誓我要停止我的复仇，我只希望能够把你养大成人……” 玉英阿妈跪坐在枯叶堆中，又哭了。 我走上前，在她旁边坐下来，把头枕到玉英的腿上，我说： “阿妈，我们继续炼痋术吧？我是你唯一的女儿，我要完成你的复仇。” 玉米把手垂下来，抚摸着我的长发，说： “你的头发出你外婆，又黑又亮又浓密。” 妈妈于是又开始了她的痋术，我已经长大了，体质变得更强壮，可以吃更多的毒液，更多的毒虫。 这样又过了很多天，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树林外面，传来了阿离的悲伤的呼唤： “小舞，小舞，你在哪？你去了哪？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我每天都想你，想你想得心都要裂开了。” “小舞，你是不是躲在树林里了，我发疯地去了每一条村子里找你，结果大家都说，不知道你住哪里——” “小舞——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多想再背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给你听啊……” 阿离在树林外面不断呼唤着，他甚至想要进入树林里面来找我。 旁人非常焦急地阻止了他： “这树林有猛兽出没伤人吃人，别进去啊！不能进树林的，这是禁忌之林啊！” “我不管我不怕，只要找到小舞，就算是有猛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别扯着我，放开我——” 其他人吵吵嚷嚷着，拖着阿离远离了树林。 我靠在一棵巨大的参天大树旁，心如刀割，原来我还是那么在乎阿离呢。 这附近的村民从来都不敢靠近这片树林，最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阿毛。 玉英将阿毛训练成了一个恐怖的杀人工具。 所以在过去，有人靠近树林的时候，被阿毛用利器所伤，连续发生了几宗受伤事件后，就出现了“树林里有食人野兽”“树林里面有鬼怪”等等谣言，慢慢地就没有人敢来树林了。 玉英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连续好几天，玉英没有在我身上炼痋术，我问她，她只是说，毒虫没抓到，再过几天吧。 第5天，一大早，她走到我面前，说： “玉舞，阿妈想通了。你是你，你不是阿妈的工具，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你出去树林找你的阿离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怯怯地问她： “阿妈，真，真的吗？” 玉英认真地点了点头，说： “嗯，真的。其实那天我听到那个男孩子的叫声，我听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在乎你。” “昨晚我想了一夜，阿妈毕竟越来越老了，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所以啊，现在出现了一个这么爱你的男孩子，将来就让他替我，好好地陪你照顾你吧。” “阿妈年纪大了，我突然想通了，什么仇恨不仇恨的，我为何要如此执着呢？” “我为什么不放下这仇恨呢？因为这个仇恨，让我这几十年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真的值得么？” 我开心极了，我可以去追求幸福了，我可以去见阿离了，可以去让阿离教我背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了。 我当天立刻打扮了自己一番，开开心心地跑出树林，去见阿离了。 我们已经有多少天没见过面了呢？ 阿离见到我，会不会开心得跳起来抱着我，转几个圈呢？ 我跑去阿离村，跑去他家，给了他一个惊喜。 阿离看到我，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开心地大叫着，跑了出来，一把紧紧地搂住我，说： “小舞，小舞，你终于回来了，以后不准你不辞而别，不准在离开我。” 我在阿离家住了下来。 那天夜里，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 第二天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看着床单上的鲜血，我幸福地伏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的黄鹂啼叫声，身体软绵绵但又暖洋洋的。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院子里，传来了几个男孩子的嘻嘻哈哈笑声。 我听得出来，这几个都是小时候欺负过阿离的几个同村的人，后来他们都出去读大学或者去深圳打工了。 他们长大了，懂事了，所以成为了好朋友吧？ “赶紧掏钱吧？”阿离的声音传来。 掏钱？阿离为什么叫其他人掏钱？他们欠阿离的钱吗？ “唉，当时打赌，我就说她肯定不是处的了，没想到居然是啊！你小子有没有骗我们的？” “嘿嘿，昨晚验过了，千真万确，要不一会拿床单给你看啊！昨晚她的声音，也太大了，不知道周围邻居有没有听到！” “嘿嘿，爽了吧？我真没想到，阿离，你为了这么一个赌约， 100块，做苦情戏演了那么久，大半个月还是多少天来着？ 居然天天装着个深情王子，要不是我们赌约在先，我都被你这演技骗到了，你去翡翠台当演员拍戏吧要不。” “做戏就要做全套啊，要骗别人，就要先骗到自己，让自己入戏，不然谁相信？ 她长得那么丑陋，你看看她那个三角眼，眼白那么多，吓死人咩？ 所以我昨晚都是关了灯才做的，哈哈，要是看着的话，我觉得我会软绵绵的不行啦！” “喂喂，别这么大声，不怕她听到吗？” “昨晚她被我折腾了大半夜，现在肯定睡得好像死猪一样，不怕，喂，赶紧掏钱啊！” 。。。。。。 我回到了树林。 玉英看着我，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问我一句关于阿离的事情，我只是对她说： “阿妈，我们继续炼痋术吧？” 第29章 我就是一个诅咒 我叫玉舞。 你问我有没有第一个拿阿离开刀，试炼玉英的痋术？ 其实是有这个计划的，不过我当时的计划是，先完成玉英的复仇大计。 但是，玉英似乎真的是放下了她的仇恨，她对那一家人的怨恨，似乎真的放下了。 她年纪真的大了，有一天我看到她甚至因为自己不小心踩死了一只青蛙而心生愧疚，对着青蛙的尸体念念有词，不断地道歉。 这怎么可以呢，不可以这样的，她要带领我，让这附近的村子血流成河。 可是，她真的变善了，她的双眼，已经没有了仇恨的火焰。 这些年，不知道是为了炼痋术而出现了反噬副作用，又或者是因为长期的野外生活，一开始她吃的都是生肉，喝的是生水，感染了寄生虫。 所以她的脸上，长了一大堆赘生物。 我看着她那一堆赘生物，总觉得有一天，她的整张脸都会被这些红色的赘生物覆盖。 那个时候，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到我？ 我是那个时候才开始注意我的外貌。过去，我没有区分漂亮和丑陋的能力。 直到那天在阿离家里听到他评价我的外貌后，我才有时间从树林跑出去，在河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 是啊，原来我长得真的很丑陋很吓人。过去，玉英总是和我说我很漂亮，很美丽，原来都是安慰我欺骗我的。 玉英有一段时间，生病了，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着的是，等她病好了，我就出去树林，进行报复。 第一个，就是欺负玉英的那一家。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玉英这一病，病了好几年。 这几年，其实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生病了，断断续续的，我出现了好几次的呕吐，肚子微微隆起，玉英问我是不是有了孩子。 其实我真不知道，我只与阿离有过关系，如果是，那也是他的。 但是我的肚子只是隆起来一点点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大了，所以那时候我不觉得自己是怀孕。 不过，玉英说因为我的身体从小到大就被试炼各种毒虫毒药，我的身体早就变化了，也许一开始是怀孕了的，然后可能就没了。 谁说的准呢，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没个稳定的。 玉英病得迷迷糊糊，我决定不再等了，我那时候认为，也许只有把她的仇人杀了，玉英的病才好。 是的，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警察叔叔，杀人的，其实并不是玉英，而是我。杀人的方法其实也好简单，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诡异神秘。 相信你也猜对了，截肢案件的真凶，其实就是我训练的阿毛。 阿毛被我训练得已经成了一个杀人的暗器，你想进入树林的那天，其实也是被阿毛所伤。 之所以会用钓鱼线吊着，是因为那天那个测字大师在榕树下帮老牛测字的时候，其实我和阿毛在榕树上坐着呢。 大师说了那个【六】字，像一个人分裂了的四肢。我觉得真的太形象了，我就让阿毛把他截成个【六】字形。 我让阿毛杀了老牛的父亲后，本想也杀了老牛的，但是老牛的妻子出来了，她也是被卖过来的啊，可是她却好像在这里活得很习惯，很自在…… 后来，你们进树林抓到了玉英，玉英知道是我杀的人，但是她自己把罪名揽上身，她想替我去死。 在你们进树林的时候，她让我先离开。然后对我说，将来见到我的话，记得拿一枚鸡蛋砸她的脸，我问为什么，她没说，只是照做就行了。 我觉得，那个鸡蛋，其实是加速她的死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我猜的。 又或者，这是她的痋术的其中一部分也说不定。 ……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就是我自首，想要说的事情。 —— 以上是在医院，玉舞自首时候所说。 因为她在闹市生下了双头怪婴后，身子一直流血，所以一直在镇中心医院治疗着。 梁爽那一次，曾经问过她，他看到一片火光后，有一个白色的类似于兵马俑似的人形物体。 以及人形物体肩膀上坐着一个婴儿。这些是不是她们的痋术内容？ “不是，这绝对不是，你所说的这个，与我们无关。” 梁爽当时觉得奇怪，毕竟这诡异的画面，林七当时也看到。如果不是和她们相关的话，那当晚出现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玉舞说的口供非常详细，但是依然有许多东西解释不清楚。 今天，他找到了能够将1.2.3联系起来的4，那就是b超，所以他要来再咨询玉舞一些问题。 玉舞被关在特殊的病房进行治疗，她的身体很虚弱，她说这是痋术的副作用： “你们不必要救我了，我即将要去找玉英，救不回来了的。” 梁爽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玉舞，说： “能活着就要努力地活下去。你看这医院，那么多病人，被死神宣判了，但是还不是依然拼命地生存着？” 玉舞闭上眼睛，不说话。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上次托我帮你找阿离的事情，有了结果。阿离离开了村子，去了深圳打工。” “哦。”玉舞清淡地说，“随他吧，我已经不恨他了。” “嗯。能够放下仇恨，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对了，警察同志，我生下的那个双头怪婴，我可以去看看么？” “这——”，梁爽面露难色，“玉舞，你应该知道的，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后来送来医院后，医生也证实了他的死亡——” “他现在在哪儿呢？” “这……” 梁爽不太好意思告诉玉舞，因为害怕她承受不住。 因为这个双头怪婴，已经被泡浸在一个装着福尔马林液体的玻璃瓶当中，被送去了省城的某个特殊机构，应该拿去做学术研究了。 玉舞似乎看出了梁爽的担忧，她说： “这个双头怪婴，是痋术的产物，玉英的怨恨加上我的怨恨结晶出来的怪物。 你们，你们最好赶紧火化了他，不然以后，他会带来恐怖的诅咒的。” 梁爽说： “我今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的。” 玉舞说： “你问吧？” “在你身上，有没有出现过一种类似的经历？例如，如果有人和你太接近，这个人会精神受到刺激，我说的这种「刺激」，是类似于「诅咒」之类的。” 梁爽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说出「诅咒」之类的词语，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他必须要这样问，而且需要问得小心翼翼。 玉舞很快就明白梁爽的意思，她笑着说： “有可能啊，警察同志，毕竟我身体非常不干净，我是一个痋术的容器，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诡异的毒。 我的血液，不知道有多少医学仪器测不出来的「怨气」，如果一个人内心有鬼，意志力部坚强，完全有可能——” 梁爽陷入了深思。 那个自己挖自己肚子的李枫，那个梦游症发作的凶手，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受到了玉舞的影响，引发了精神病突发？ 可是，这种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写进材料里面中，因为没有证据。 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还没有“犯罪嫌疑人本身有精神病”来的更实际。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玉舞看着出神的梁爽，“我现在可以说是就是一个活着的【诅咒】，只有让我死了，才不会继续害人。” 梁爽从深思中被玉舞的声音拉扯回来现实，他回过神来，却看到玉舞那双仿佛可以把他看穿的眼神。 她那灼热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梁爽内心深处所有的秘密似的，梁爽在刹那间，有些微微晃了晃神。 他赶紧把自己的视线收缩回来，避开玉舞的目光——仿佛现在他是被审问的嫌疑人，而玉舞在审问着他，并且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一般。 “对了，警察同志，我还有一件事情最终决定还是告诉你，事先声明，我并不是为已经洗脱罪名，只是你刚刚问我的问题，让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 另外，我只是觉得我时日无多了，这件事情，无论是真还是假的，我都决定告诉你——因为这件事，也困扰了我很多年。” 第30章 恐怖的信件 一个黑色的，瘦得好像竹竿似的人影。 玉舞只能用人影来称呼这个【人】。因为她始终没有见过这个人影的五官，这个【人】是男是女，她都无法确定。 许多时候，她甚至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 这种怀疑，直到【人】下一次出现的时候，才会打消，然后又再次陷入持续的怀疑中。 在玉舞的记忆中，这个【人】一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她发着高烧，被烧得昏昏沉沉的，她半夜醒来，看到远处，玉英在树干下依靠着，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 旁边摆放着三个玻璃瓶，玻璃瓶里面塞满了萤火虫。这是玉英发明的几种夜里照明的灯具之一。 在这些萤火虫的碧绿色的萤光中，玉寒看到玉英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人。 也许是因为萤光太暗，又或者这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总之在玉舞的眼里，这个【人】通体都是黑色，就好像是一个阴影。 这个【人】出现后的第二天，玉英的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非常暴躁癫狂，在树林里走来走去，拿着一把从村里偷窃来的斧头，疯狂地砍着树根。 玉舞当时并没有很在意，这个【人】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第二次，玉舞看到这个【人】，就是她被阿离表白说她是最美的新娘之后，回到树林的时候，她远远地看到玉英背后的树干后面，那个【人】缓缓离开的身影。 第三次，就是玉舞带着阿毛去截肢了老牛父亲的前一晚，玉舞坐在树林里照顾着生病的玉英时候，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抬头猛然一看的时候，她看到了在她右边的黑暗中，又一个更黑的【人】融在那里。 “我第二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我问过玉英，这个【人】是谁，玉英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很吃惊的看着我，也许是她认为我应该不会看到这个【人】，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玉舞停顿了一会，喘了一会儿气，继续道： “甚至我现在和你描述我见过的这三次【人】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不是真实的，可能是我的臆想，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我这几天，躺在病床上，我总结了一下这三次【人】出现的画面，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事情。” 梁爽其实通过刚刚玉舞的描述，她自己大约猜到了玉舞的这个结论—— “这个高瘦长而黑色的【人】，每次出现，会激发靠近【它】的人的犯罪欲望，或者说是会激发起人内心的那种恶。” 玉舞疲倦地笑了一声： “人，的确是我杀的，我只是想感知你有这么一件怪事。如果你遇到这么一个瘦高的黑【人】，记得注意。” 玉舞说完，她就扭过头，把脸埋进了白色的枕头。 当天晚上，玉舞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一直流血不止，怎么都止不了血，最终离开了。 对于这个结果，梁爽并不觉得吃惊，因为在和玉舞聊天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个悲惨的女人，早就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一个在治疗着的人，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一心求死，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对于玉舞最后说的这个瘦长的黑【人】，梁爽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调查林七家所发生的砂石场意外死亡的三个员工的事件时候，有员工曾经提及过一件事情： 在意外发生前的一周，他们晚上坐在砂石场门口喝啤酒聊天的时候，曾经看到在西向江的江水中，冒出来一个高瘦的黑色人影。 “当时很多人都见到，夜色下的江水里，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缓缓地从江水中冒出来，但是因为太远，看不到他的外貌。 大家有的说是深夜游泳的「浪里白条」，有的说是深夜在江中逮鱼的渔夫，最后大家更相信的是「水神」。” 在乡下，许多人都相信，山有山神，水有水神，现在深夜里诡异地出现在江中的黑瘦长的人影，就是「水神」。 “只有「水神」，才能够悬浮在江水中不被江水带走。所以，那个水里冒出来的，就是「水神」。” 现在将玉舞的案件，以及砂石场的死亡事件，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居然出现了一个交集： 一个瘦高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 梁爽捂着脑袋，感觉到太阳穴有针刺一般的锐痛。 “砂石场的检测，专家的确发现了很多的安全隐患。可是，如果并不是安全隐患造成的三人死亡，那至少可以还林七爸爸一个清白。” 梁爽想到这，决定自己再去一趟砂石场看看。 没想到的是，傍晚时分，在砂石场，他又遇到了林七。 林七趴在砂石场的门口，透过铁门的缝隙，往里面张望着，直到梁爽走近到林七的后面，林七都没有发现。 “林七，你在看啥呢？” 梁爽温柔地问道。 林七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到梁爽，立刻说： “叔叔，又是你。” 这一次，梁爽觉得有些诧异，林七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反而现在他脸上，堆积满了一大堆的愁云惨淡。 梁爽点点头，也凑过去铁门缝隙处，往里面张望。 “里面，有啥秘密吗？” 林七后退了一步，说： “没有什么，我只是出来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我听妈妈说，这里本来是我们家收入的来源，但是现在这里不能做了，爸爸又被抓走了，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走来了这里。” 小孩子无法用精准的语言表述出他内心的情感，但是林七的这股情绪，梁爽非常明白。 “村子里的人都说这里死了人，怨气很重，叫小孩子晚上不要过来。” 林七又走近到门缝处，“我却觉得，这里很亲切，太奇怪了。” 林七这一次的神态非常不对劲，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像一个想要撒谎但是又不懂得怎么撒谎的小孩子。 “林七，你现在是个学生，最重要的是读书，不要过多关注这些事情，知道吗？” “我知道，只是——”，林七又不说了，“好的，我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林七低下头，从裤袋里掏出一封信，这信封已经被撕开，被揉成一团，皱巴巴的。 “叔叔，其实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信给你，因为给了你，李叔叔家是不是就没有赔偿了？ 可是，可是我觉得还是要给你才好。其实，我就是想着把信交给你之前，来这里看看……” 梁爽觉得疑惑，看着揉成一团的信。 “这信，是我下午不知不觉地跑来这里的时候，有一只兔子咬着一只红色的塑料袋从我面前跳过，掉在我面前的。 我当时好奇，所以就拿出来看了，结果，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虽然里面说的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懂。” 信？ 兔子拉扯着塑料袋，装着一封信？ “嗯，我，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有些害怕。 这是李叔叔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李叔叔要写了这么一封信，又为什么是兔子拿到我面前，可是，我看完了，我觉得，应该要交给你吧？” 梁爽立刻从林七手里把信拿过来，飞速地阅读。 一股恐怖的寒气，从梁爽的背脊窜出来。 这一封信，如果真的是李文章写的，里面所说的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恐怖了。 第31章 良心被狗吃了 我叫李文章。 我记不清问林平安支付工资多少次了，五次，15次还是25次？ 我真的记不清，最近脑子有些不好用，昨天中午吃了什么菜，我都记不起来。 最近，我有一种直觉，自林富贵去世后，这个砂石场交到了林平安这个二世祖手里，不出两年，就会关门大吉。 我相信自己的预感。 这二世祖天天拿着他们的工资去镇上赌博，我其实早就知晓，只是看在死去的林富贵面子，我一直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直到妻子写信告诉我，她的肚子里长了一个东西，必须要有钱治疗，而且家里的两个小孩子暑假过后，还要交学费。 所以，我不得不天天催林平安。 只要他能够把这工资结算给我，我立刻就回家陪媳妇，陪孩子。 可能大家都不知道，在去林平安家里讨债之前，我其实已经找过林平安。 在砂石村后山边缘处，我抓着这个二世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我恶狠狠地说： “林平安，如果你不赶紧把工资结了给我，我要你林家一辈子都别想着平安！” 林平安丝毫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轻蔑地笑着，说： “你想干什么的话，尽管去做吧。其实，老爷子在生时候，从来不让我过问砂石场的事情，但是我是他儿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到底盘算着什么？ 那个黄葫芦的师傅教他的，他建立这个砂石场，你真以为他只是为了赚钱？别傻了，老爷子，比我们都聪明。” “老爷子他开设砂石场想用来干啥，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替这个砂石场打工，你只需要把我的工资还给我，就行了。” 林平安道： “等过年吧，过年时候我一次性结算给你。” 我右手握紧的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林平安的脸上。 “我可是林七的爸爸，林七有多尊重你喜欢你，你知道的吧？你真确定要打我吗？你想让一个小孩子对你的尊敬，破灭么？ 还有，你真的敢打人么？哈哈！看你长得牛高马大，其实内心娘到不行！” 我抡起的拳头，缓缓地放了下来。我知道，这个林七，对我比对他这个混账父亲还要亲。 有好吃的东西，总会留给我，甚至自己都舍不得吃。 林七他是一个好孩子，为什么却偏偏摊上这么一个混账的爹？ 那天夜里，我睡不着，心烦意躁，身子像被滚水烫过一般，燥热，起来喝了一口凉茶后，依然得不到降火。 我只好穿了一件衣服，从砂石场走出来，我一路走着，慢慢地走到了西向江边。 江上的风吹过来，潮湿而阴凉，吹在脸上，让我清醒了很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年发生在我的一切。 林富贵跑来家里，和老爷叙旧了战友情后，老爷就让我离开家乡，说我的运数已尽，必须要跟着他回去。 这个糟老头子，不知道跟谁尽学了一大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然后糊里糊涂地用在我身上。 我就这样跟着林富贵，来到了这个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幸运的是，林富贵待人还好，也没有待薄我们。 只可惜，所有的好事，随着林富贵的死而也消失了，现在我要面对的是这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林平安。 我知道，林富贵的死，其实也是死得蹊跷，绝对不是生老病死的自然原因。 只是，这些是他们林家的家事，我也懒得理，即使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这也不是我该管的。 我只想能够拿到钱，回去陪妻子和孩子，平平稳稳地度过我这一生。 可是，这个混账的林平安，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赌博挥霍，也不愿意支付工钱给我们。 我又回忆起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小时候懦弱胆小所以一直被同龄人欺负，读书后在学校受到校园暴力欺凌。 工作出来，活得唯唯诺诺，也一直遭受到社会的毒打： 摆过地摊，被城管拿铁管扎进车轮放气，被同行霸凌，被顾客占便宜……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总是这样呢——善良的人，会被恶人欺负，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我想，将来应该不会是这样子吧？ 呵呵，我又想远了，我那天直接去林平安家讨债，没料到遇到了林七。 林七总是和别人说，我是他最崇拜的人，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最勇敢的人。 其实哪里是呢？ 人是复杂的动物，拥有很多不同面，面对不同的人展现不同的面。 他看到我的，只是我只展现给他看的那一面罢了。 我希望他能够永远保持这种纯真，但是又不愿意他永远保持这种纯真。 啊，我又想远了。 这黑色的江水，黑色的夜晚，黑色的风，黑色的—— 我想我肯定是喝醉了，又或者我还没睡醒，或者我被林平安那个混账气昏了头，才会产生了这么诡异的幻觉。 村里的老人家总是传说，这里有鬼那里有鬼，但是我在这砂石场几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过鬼，许多事情，都只不过是那些封建迷信的人疑心生暗鬼。 可是，这一夜里，我却看到江水中，冒出这么一个高高瘦瘦的人。 他从江水中冒出来，一直湿漉漉地从江中走上岸边，走到我的面前。 我闻到了一种鱼腥草的味道，非常非常浓郁的腥气。 奇怪的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他戴了面具，又或者他本来就没有五官。 还是说，他只不过是我梦中出现的一个人物，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对于他的样子没有印象。 我每次看向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的脸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团迷迷糊糊的黑色，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 可是，他走到我前面，对我说： “你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林平安？是不是想绑架林七？” 他的话很细很尖，像蚊子飞过耳边，像指甲摩擦玻璃。 我大吃一惊，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我会知道我内心罪恶的想法。 我害怕极了。 一种埋藏在内心心底处的秘密，被人看穿被人洞悉并公之于众的恐惧。 这个【人】说得没错，我这些天，一直有这种邪恶的想法，我想绑架林七，以此威胁林平安把欠款还给我们； 我有拿着刀子刺入林平安心脏的念头； 为了报复林平安，我有过想把其他两个害过我的员工扔进砂石分离机，陷害林平安—— 可是，这些也仅仅是一个一闪而逝的念头罢了。 因为我还是一个有良知，善良的人。 不料，这个【人】突然又开口了： “我知道，你内心有良知，有善良，这些良知善良，扼杀了你的这些罪恶的念头，你没有勇气去做出内心真实想做的事情。 如果，我有道术，能够让你的良知，你的善良消失呢？ 你变成一个不会被良心所谴责的麻木不仁冷酷无情的人，你敢去做你所想做的事情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黑影，我内心那些罪恶的想法。 我看着它们好像春天的竹笋一样，破土而出，疯狂地生长。 第32章 这个人肯定是怪物 这个【人】肯定是怪物。 他是传说中，那些能够把人内心罪恶勾出来的邪妖。 因为我被他的迷魂汤，弄得我内心的邪恶，全部苏醒过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只是喃喃地不断问到： “真的，真的吗？我也可以变得很残酷，变得不再那么懦弱胆小无能吗？ 我可以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吗？” 虽然我看不清【人】的五官，看不到他的嘴巴眼睛，但是我感觉他是笑了，他说： “是的，老实人李文章，你窝囊了一辈子，只要我烧一道符，你的善良就会不见，你就会变成心狠手辣之人。” “我想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烧吧。” 【人】手里拿出一张浅黄色的符纸，我看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一节一节好像竹枝，关节凸起来像结了一个一个的茧。 他手里拿着的一道符纸突然着火，我眼前一道火焰突然亮起，好像一条彩虹的弧度在我眼前一晃而过，火焰就熄灭了。 “你的善良，已经被我消除了，去吧，去做你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吧。” 是的，当【人】的火焰在我眼前亮起然后熄灭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我非常真切地感觉到了。 我的善良，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像那熄灭了的火焰一般，消失了。 我身体被灌入了一股巨大的能量。 我李文章现在是一个不再畏手畏脚的，懦弱的人，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好像一个得了癫狗症的野兽，跑回去砂石场。 除了我，砂石场现在只有两个员工。一个35岁的欧阳德，一个29岁的刘来钱。 这两人整天出去镇上找小姐不说，后来没钱了，他们就开始互相找对方。 年初的时候在砂石场卫生间，两人做着那种龌龊之事，被我撞见，恼羞成怒，把我暴打了一顿，说如果我把这事情说出去，就会要我的命。 我当时想和他们干一架，但是我的内心的懦弱让我不敢真的动手。 我走回砂石场宿舍，看到他们两个睡着了，赤条条趴在同一张草席床上，欧阳德趴在刘来钱的身上，两人睡得香甜，雷打不醒。 我走过去，一把抱起了欧阳德。他的身子很轻，我完全不费力气，就把他抱到了砂石分离机旁，我开动了机器。 机器的启动声吵醒了我怀里的欧阳德。 他眯着浮肿的眼睛，看着我，发现自己赤着身子被我抱在怀里，缓缓地说： “啊，老李，你，你也想和我玩吗？我现在可能体力不够了哦。” 我点了点头。 欧阳德开心地笑着说： “啊，老李，你，你终于想，通了？” 他这话让我听着觉得恶心，我轻轻地将他抛进了砂石分离机里面，他甚至连一句惨叫都没发出了。 我看着他被撕碎的骨头与肉屑，笑得心安理得。 我的良心已经被那个【人】用法术烧掉了，我现在是一个邪恶的人，没有任何情感的人。 我可以做出任何不会被良心谴责的残酷的事情。 我又走回去宿舍，抱起刘来钱。 刘来钱惊醒过来，看到被我抱在怀里，他应该是看到了我血红的眼睛，立刻露出满脸的惊恐神色。 他想张口大叫“救命”，但是嘴巴被我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捂住，他瘦弱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瞪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我，除了惊恐，还有难以置信，他不相信懦弱怕事的我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过去的我不敢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我现在的良心已经没有了，被道士拿走了，所以我会做得出来。” 我抓住刘来钱的身体，把他揪到了砂石分离机旁边。 “唔——唔——救——” 刘来钱拼命地挣扎，嘴巴在拼命地想挣脱我的手掌，我索性把我的拇指和食指滑入了他的嘴巴里，捏住了他乱动的舌头。 看来这段时间，他应该非常湿热上火，因为我的手指摩擦到了他厚厚的舌苔。 我用力捏着他的舌头，用力往外一扯，他的舌头就被我扯断了。 我拿着他的断了的舌头，扔进了砂石分离机里。 他“咳咳”地嘴巴不断冒出深红色的血水，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浑身不断地抽搐着。 我用力将他扛起来，扔进了砂石分离机。 我一脸微笑地做着这一切，原来没有了善良之后，做事可以变得这么淋漓尽致，可以那么毫不保留。 我将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靠在机器冰冷的边上，我在想，林平安那个混账，绝对会完蛋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浓到我闻着开始反胃想吐。 我应该去找一瓶啤酒来喝。 我正想回去宿舍，突然在砂石场的围墙边上，一个黑色的头，缓缓地冒出来，就像上次他从江面上冒出来一样。 我依然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我其实想努力去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法术那么厉害，用一张符纸就把我的良心拿走了。 他的头伫立在围墙边，对着我“嘘嘘”了两声，意思是让我走过去。 我走了过去，我说： “你已经把我的良心拿着了，你现在还想拿走什么吗？” 黑色的【人】，在夜色中，「看」着我，说： “李文章呀，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人】停顿了一会，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笑着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人】说： “我想说的是，我刚刚回去才发现，我对着你烧的那张符纸，其实只不过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上面画着的符文也是乱画的。 也就是说，那张符纸，没有起任何作用。” 我缓缓地说： “哦，是吗？” 【人】说：“嗯，所以啊，李文章，其实现在这个你，才是真正的你。” 他说完，黑色的头缓缓地降下去，就像沉入江水中一样，消失了。 我跑出砂石场门口，看到围墙外面，并没有【人】的踪影。 我对着苍茫的夜色，笑了笑。 原来，原来这个才是真的我呀？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变过呀，我的善良，并没有被【人】拿走呀？ 我踉踉跄跄地回到宿舍，拿了笔和纸，写了这封信。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到我这封信，我以前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运，但是今次就让命运来决定吧。 这个时候，远方老家的两个孩子应该还在睡梦中吧？ 不知道她们的梦里，是否会出现爸爸的样子？ 我突然抬头看着北方的方向，那是故乡的方向吧？ 我想起这几十年来，我一直生活在那个小镇，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还真的好像别人说的好像走马灯似的闪过我脑海里呢。 那个很小很小时候，被别的同龄人抢走手里的冰棍，被打趴在地，蜷缩在雪地，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敢偷偷哭着的小男孩。 那个在中学时代，被学校其他几个混混扯掉裤子脸上被滋尿躲在墙角缝隙里抹眼泪的少年。 那个初为人父，看着一团粉红粉红满脸皱纹好像一个猴子的女儿，哭成泪人被周围护士嘲笑的中年男人。 那个为了赚多一点钱给家里而在深夜被其他小贩拳打脚踢说霸了他们的地盘的懦弱的中年小贩。 如果生命可以重新来过一次，我想对那个小男孩说： 站起来吧，勇敢一点，或许你将来的人生，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可是，可惜啊，人生没有如果…… 第33章 印堂发黑 林七听从了梁爽的建议“以后不要过多地关注其他事情，一心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林七做到了。 林七的爸爸林平安在年底的时候回来了。 墙上的日历，一页一页地撕掉，变得越来越单薄。 春节也快到了，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天空中总漂浮着灰色的云层，像铅笔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临近春节，林平安的情绪似乎越来越焦虑，他一焦虑，就拿着【灰蛇藤】到处抽打着身边的一切。 因为砂石场的倒闭，家里失去了经济来源，变得越来越窘迫。 穷人，是不喜欢过年的。 而林平安又是一个好面子之人，去年春节时候家里热闹堆满年货的场面历历在目，对比今年，他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拆了。 林七知道林平安脾气不好，所以这段时间，他都不敢在家，一有时间就往外跑。 在外面打工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村子里多了很多穿着新衣裳的人，他们从省城里带回很多新奇有趣的食物与玩具，还有各种奇闻轶事。 砂石村变得越来越热闹。 这一天，林七百无聊赖地走在田野中。田野上的野草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人蹲在田埂，头朝下，撅起屁股，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对着他。 林七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吴天师。 吴天师蹲在田埂上，似乎是田埂边上有什么东西，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 林七跑过去，也没有说话，在吴天师身边蹲下来，也低头撅起屁股，盯着田埂。 在田埂边上，有一个很小的洞口，看来吴天师是在盯着这个小小的洞口。 夏天的时候，林七以前经常跑来这片田野抓螃蟹。在有水的田埂边上，这种洞里一般藏着螃蟹。 可是，现在是冬天，临近春节，天寒地冻，这田埂旁也没有水，这个洞应该是个弃洞，里面应该是没有螃蟹住里面。 林七忍不住道： “叔叔，这个洞里面应该是没螃蟹了。” 吴天师也没看林七，嘴里说： “细纹仔，这么冷的天你也出来玩？有没有吃的？” 林七：蛤？ 吴天师催促道：“蛤什么蛤？我问你身上有没有带吃的？” 林七翻了翻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包吃了一半的「三鲜伊面」，金黄色的塑料包装袋已经刮花了，里面还有一堆方便面的碎片。 他递给吴天师。 吴天师一下子接过来，举高头，张开嘴巴，“哗啦啦”地把「三鲜伊面」碎片倒进口里，“咯吱咯吱”地咀嚼起来。 “细纹仔，挺会吃的嘛。别人买来「三鲜伊面」都是用开水泡来吃的。 其实，「三鲜伊面」最好吃的就是这种把调味料倒进去面里，把面揉碎，直接吃！” 受到吴天师的称赞，林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叔叔，你在这里干嘛？抓螃蟹吗？” 吴天师道： “不是。这个季节哪里还有螃蟹。等一会，它就出来了。” 林七于是也不说话，蹲在田埂上，安安静静地观察着洞口。 深邃的洞口，果然有一个圆润的生物的头颅缓缓地露出来，但是警惕性非常高，一直缩在洞口，不肯爬出来。 林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会把这个生物吓到退回去，再也不肯出来。 这时，吴天师把「三鲜伊面」吃完了，用手捏着包装袋子摇了摇，听到里面还发出“沙沙”的声音，于是又把包装袋子竖起来，再往口里倒。 其实包装袋子里面的面早就已经倒完了，剩下的都是细碎的调味料，这调味料突然冲进他喉咙里，呛得吴天师“咳咳”地咳嗽。 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音，把洞口正想爬出来的生物吓了一跳，立刻缩回去洞里。 “啊呀”，林七非常遗憾地轻呼一声，看着吴天师，“里面的东西吓得缩回去了。” 吴天师却一点都不在乎，捋了捋胡子，说： “不怕不怕，时辰一到，它不出来也会出来。” 林七觉得，这吴天师是不是准备施展法术之类，把洞穴里面的生物“召唤”出来。 不料，却见吴天师拿出一个巨大的橙汁塑料瓶。 这是那个年代特流行的一种饮料，在这边的乡下，逢年过节必然会出现在饭桌上，比健力宝还受欢迎。 这橙汁是个不知名牌子，其实就是糖精混水，一点真实的橙汁都没，但是因为价格便宜，又大瓶，甜滋滋的，所以深受乡下孩子的欢迎。 这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池塘水，吴天师把水往洞穴里面灌。 不到半分钟，就有一个怪异的生物从里面，慌慌张张地爬了出来。 这个生物浑身圆滑发亮，看起来像个迷你版的蛇，因为很短，而且有四个脚。 最诡异的是，它长着两个头颅。 两个头一模一样，而且眼睛也会动。 吴天师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拿在手里，仔细看着。 “叔叔，这是四步蛇，有毒的，我听说被它咬了，如果走四步，就会毒发身亡。” 吴天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七： “细纹仔，谁告诉你的？” 林七骄傲地说： “虽然它长着两个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是这四步蛇，大家都认识的呀。 去年林宇宙被它咬过，它紧紧地咬住林宇宙的脚丫，怎么都甩不掉，后来我们学打雷声，它听到了才松口跑了。” 吴天师白了一眼，道： “叼拿星，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四脚蛇，又叫石龙子，不是什么你说的四步蛇，而且也不是听到打雷声才会松口。” 林七看着这双头四脚蛇，发现它通体的颜色，竟然隐隐约透出一种耀眼的金色。 林七觉得这种耀眼的金色，和闹市中生下的那个双头怪婴的金色非常相像。 吴天师将这金色的四脚蛇放进了一个竹笼子里面，看着发呆的林七，说： “细纹仔，你在发什么呆？傻乎乎的在想啥呢。” 林七说： “叔叔，你抓它回去干嘛？拿来吃吗？” “不是吃，用它来提高一下我的「灵运苑」的风水，再没生意，我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吴天师看了一眼林七，好奇道： “细纹仔你年纪小小，怎么就已经印堂发黑了？这可是有些不对劲啊？” 林七平时看电视剧，也听到过里面的人说“你印堂发黑”，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印堂到底在哪里。 “叔叔，印堂到底在哪里？” “印堂，也叫命官，可谓是人一生的性命皆系于此。印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贫富贵贱，心性，事业，六亲的亲疏，还有身体健康等—— 哎呀，我和你说这些你应该也听不明白，简单来说，印堂就是你两条眉毛中间，鼻子的山根上面。” “叔叔，你的意思是，印堂会有不同的颜色？” “是的。印堂气色与吉凶有很大的联系。 印堂呈现黄明色，代表不为金钱发愁、财运亨通； 红色变紫，代表工作生活都喜庆； 赤色代表火宅或者破财，容易遇到意外； 青色代表肇祸生事；黑色代表厄运、疾病。” 林七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两眉之间，用力擦了擦，伸到眼前看了看，说： “叔叔，没有看到有黑色啊？” 吴天师白了一眼林七，道： “细纹仔，这个颜色不是说涂上去的，不能用手擦得掉——总之和你解释不清楚，这样吧，先帮你测个字。” 吴天师从他的帆布包里掏出之前在砂石场他用过的那一叠纸卡片，放在手里，递到林七面前： “闭上眼睛，随便抽一个张纸卡片。” 林七非常听话地闭上眼睛，伸手从吴天师手里的一叠纸卡片中，抽出了一张纸卡片。 吴天师看着林七抽出来的纸卡片上的字，脸色大变。 第34章 诡异的测字 纸卡片上，出现了一个林七从来没有见过的字。 【睒】 “叔叔，这字，左边是目，右边是两个火字，可是怎么读？我真不识这个字。它是什么意思呀？” 吴天师看着这个字，陷入了沉思。 林七忍不住道： “叔叔，难道你也不会读这个字？” 吴天师依然没有理会林七，用他的手指在飞速掐着，好像电视剧中的神算子一般，在算着什么。 林七看到吴天师严肃的模样，也不敢继续打扰他，而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吴天师良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眼忧伤地看着林七。 “细纹仔，你抽中的这个字，真的不太好呀。” “这个字怎么读，我还不知道呢？” “这个字【睒】，读shan，闪烁之意。 正像你刚刚说的一样，这个【睒】，左边是目，右边是两个【火】字组成的【炎】，从解字来看，是眼睛右边有火焰发生。” 林七说： “叔叔，你的意思是我的右眼会被火烧的意思吗？” 吴天师道： “从拆字解字来说是这样的解释。刚好现在又临近春节，各地都是大量的烟花爆竹。” “总之，你遇到别人烧鞭炮放烟花爆竹的时候，不要靠近，切记切记！” 无论是汪八还是吴天师，林七因为经历过几次测字之后，已经逐渐相信「测字」的神奇力量，所以他想了想，说： “叔叔，那如果我刚刚抽纸卡片的时候，抽出来的是另外一个字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是我的右眼被火烧？” 小孩子的想象力天马行空，思维方式不一样，对人对事情的看法也有些和大人不一样。 “呃？按照「测字」某方面来看的话，确实是这样。细纹仔，你想说什么？” “那如果【目】和【炎】左右调换过来的话，会组成其他的字吗？” 林七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炎】字在左边，【目】字在右边，会是什么字？” 吴天师帮人「测字」无数，遇到的顾客反馈可谓各种各样，丰富多彩，有眉开眼笑的，有勃然大怒的，也有嗤之以鼻的，也有扑过来咬他的…… 就是没有像林七这样要把字拆了左右调换的。 “【炎】加【目】……呃，应该没有这个字。”吴天师有些生气，“如果按你这样胡来，我早就关门大吉，喝西北风了——” 林七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胡来了，挠了挠头，非常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不过，细纹仔，这样吧，这几天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你就按照相反的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七摇摇头，表示不懂。 “相反，例如别人叫你往东，你就往西；别人要你往左，你就往右——懂了不。” 林七点点头，说： “我懂了，叔叔你是叫我做个坏小孩！” 吴天师气得想伸手把林七的脖子掐断，说： “吊那星，怎么变成我叫你做坏小孩了？” 我真是讨厌和小孩子打交道！！！！！ “村里的老人家不都是这样说的吗？说谁家的小孩叫他往左他偏偏要往右，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是个坏小孩。” 吴天师说： “呃，那你当我是举错例子了吧，我的意思就是，如果遇到一些你觉得不对劲的事情，有疑惑的事情，你就来个相反好了。” 林七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吴天师不再理会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碎末，说： “细纹仔，等你再大一点的时候，跟我学测字观相吧。现在，你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告别了吴天师，林七回到家里，没料到居然又遇到了那个猪腰子脸黄葫芦。 黄葫芦，换了一套新衣裳，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袍，材质看起来很高贵，面料是丝绒的，泛着一种淡淡的银光。 林七一看到黄葫芦就条件反射地觉得害怕，所以低着头，当没看到黄葫芦似的，快步走回房间。 让林七松一口气的是，这一次，黄葫芦并没有找他过去谈话或者让他看一堆人物画像。 黄葫芦坐在四方木桌子正上方，林平安和刘翠莲坐在一旁，二人的头都凑近黄葫芦，似乎在密谋着什么秘密大事。 林七不敢靠近，他快步走到房间的时候，眼角瞄到那一边，黄葫芦正拿出一张黄纸，平摊在木桌子上，让林平安和刘翠莲在黄纸上写着什么。 “这是师傅当年为你们算下的劫……” 林七回到房间，关好了门，不敢去“招惹”他们，免得又遭来【灰蛇藤】的撕咬。 明天就是年三十晚。 砂石场尽管是一个贫穷的村子，但是春节还是非常热闹的。 这连续几天晚上，村子的上空都会有烟花绽放，发出“嘭”“嘭”的声响，吸引村子里的小孩子纷纷跑出屋子，在自家院子里观看。 林七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跑出院子，跑到村子上，看着在整个村子上空绽放的烟花，发出“哇哇”的惊呼声。 越来越多的小孩子跑出了家门，在路上玩耍着，嬉戏着。 林七看到林宇宙，拿着手电筒，低着头，提着塑料桶，安安静静地往村尾走去。 在大家都这么热闹嬉戏的烟花之夜，林宇宙依然提着水桶去西向江捞江蚌赚钱。 林七还是热情地和林宇宙打招呼。 砂石村没有路灯，但是家家户户的院子口有装着灯泡，灯泡发出的昏黄光线从院子里透出来，所以村子的户外可见度并不低。 林宇宙眼神狡猾，他看着林七，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提起手里的塑料桶，对着林七晃了晃。 “嘭”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烟花爆炸开来，将砂石场照耀得亮如白昼。 乘着这白光，林七看到林宇宙的印堂，居然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灰黑色。 他脑海里出现了吴天师关于印堂的话，尽管林七有点记不起印堂的明黄色，赤色代表了什么。 但是他记得的是印堂发黑，预示着疾病，厄运，总之就是不好的事情。 所以，林七对林宇宙说： “宇宙，你是要去西向江挖江蚌吗？这么夜了，不要去了吧？” 林宇宙没理会林七，继续走他的路。 林七追在后面，焦急地道： “宇宙，你印堂发黑啊，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是回家吧？” 林宇宙转过身来，满脸怒气，使得他的印堂之间的黑色更浓烈了。 “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信这些神棍，特别是你家！我不相信这些东西的，所以我不怕。我不怕鬼，我只怕穷！” 【我不怕鬼，我只怕穷】 林宇宙说完，加快速度，一溜烟跑了。 林七看着林宇宙消失在村尾的背影，呆了良久，才缓缓地走回家。 他回到家，发现林平安，刘翠莲，林绿泉和林绿花坐在方桌旁，有说有笑，然后林平安对林七说： “儿子，你现在先去睡觉。一会零点时候，要起来拜神。” 尽管林七并不想那么早睡，而且纳闷往年也没有这种零点起床拜神的习俗，今年怎么突然有了呢？ 但是，林七还是听话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飞离了地球，地球在他的脚下，一排排银色的ufo在他脚下整齐有序地排列着。 “林七，起来了，起来了。” 这一次，林平安没有粗鲁地一脚踢开木门而进，而是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木门。 林七睡眼惺忪地看着林平安，大脑意识还没恢复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快凌晨了，快起来，要拜神！” 林平安直接抱起林七，来到大厅。 大厅弥漫着浓郁的烧香味道呛得林七咳嗽了好几声，他看到大厅的方桌上摆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贡品。 最中间的位置，摆着一个诡异的娃娃。 给林七一种非常不舒服感觉的诡异娃娃。 原本熟悉的家，突然弥漫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 第35章 爷爷林富贵的头颅 一只用各种各样的布团捆绑成型的布娃娃，在布娃娃的头部，用各种各样的纸张糊在表面。 这些纸张有拜祭用的纸钱，有炮竹包装纸，有卫生纸，各种颜色材质的纸张，以一种凌乱而狰狞的姿态包裹着布娃娃的脸。 而这些纸张上，都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汉字。 【邪】【厄】【噬】【阴】【杀】【秽】…… 林平安把林七放在了布娃娃正对面的位置。 许多字林七不认识，他只是觉得这个布娃娃，给了他巨大的恐怖异样感。 就像，就像这个布娃娃是一个腐烂着的尸体一般，坐在他前面，「凝视」着他，让他感到身体发冷。 “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 林平安对着刘翠莲使了个眼色，刘翠莲马上心领神会，她从布娃娃底下拿出了一张浅黄色的纸张，递给林七。 “儿子，今年春节，轮到你代表我们家宣读祝福语了。这是非常重要非常光荣的一个任务哦。” 林七虽然觉得怪异，但是也没多想，他接过黄纸，看了看上面的字，还好，都是他认得的字。 除了上面画着的一些红色的符咒之类的图案。 他按着上面的字读起来，当读到“祈福林平安，刘翠莲，林绿花，林绿泉阖家平安”的时候，林七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正对面的诡异的布娃娃。 布娃娃脸上密密麻麻的纸张，看起来就像一张溃烂的脸。 不知道是因为大厅烧香的烟雾太浓厚，还是有风吹进来的缘故，林七看到布娃娃的头，似乎抖动了一下。 「异样」「不舒服」，林七内心出现了这种压抑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他走神了，还是他大脑在那一刻记起了吴天师在田埂上和他说的话。 他读到“阖家平安”的时候，他嘴里蹦出来的是“阖家危险”。 「阖家危险」。 林七听到自己的嘴巴说出「危险」两个字的时候，呆住了。 空白，大脑一片空白。 是不是那一刻，他脑海里，蹦出来以前的画面？ 在林振荣家里看书的时候，这慈祥的退休老教授有一次问林七： “学校教反义词了没有？” “还没有，林爷爷，什么是反义词？” “反义词呀，就是相反的词义。例如，爱的反义词是恨，朋友的反义词是敌人……” 林七很快就明了，说： “危险的反义词就是平安。” …… 林平安蒙了，刘翠莲也傻了，林绿花大声尖叫着，把一旁的林绿泉吓哭了。 林平安终于回过神来，拿起墙角的【灰蛇藤】，就要扑过来。 林七已经知道了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他看着因为愤怒而五官扭曲异常狰狞的林平安，吓得尖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林七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拼命地往外跑。 “我必须要跑，要赶紧离开！不然，爸爸会打死我的，我会被爸爸打死的。” 这一次，林平安没有抓到林七。 在林平安的手即将抓到林七的衣领的时候，林七往前扑，在地上打了个滚，飞速地往外面跑。 “啪”呃一声，林平安手里的【灰蛇藤】打在地上，发出恐怖的声响。 林七不顾一切地跑出了家，飞一般往外面跑，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知道必须要跑，跑，疯狂地跑。 当林七感觉到自己精疲力尽已经跑不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跑到了「西向江」的江边。 阴冷的风从江面吹过来，好像荆棘一般，刺得林七浑身锐痛。 砂石场这边没有灯火照明，只有对岸岸边的一间菜园门口亮着几盏橙黄色的灯，这些灯光隔着西向江的距离，看起来就像几粒黄豆大小。 在砂石村这边，最靠近砂石场的是远处的砂石村的祠堂，因为春节假期，所以门口亮了好几盏灯，这些灯光照到了这边。 他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衣服，冷汗和泪水模糊了他的脸，他看着幽暗的江水缓缓地冲击着岸边，发出破碎的声音。 林七不知道要去哪里，因为现在他肯定是不敢回家的了，现在回家可能会被林平安拿【灰蛇藤】打死的。 他感到害怕，觉得孤独无助，他蜷缩在岸边，将身子埋在野草中。 两只白色的兔子，缓缓地跳到林七旁边，盯着林七。 林七看着白色兔子血红的眼睛，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又浮现去年趴在爷爷林富贵棺材，看到爷爷那双血红的眼睛。 江边太冷了，林七只能往回走，他看到了废弃了的砂石场。 砂石场的封条已经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撕掉了，铁门只用一根铁链锁住，露出一条巨大的缝隙。 林七走到铁门，发现缝隙很大，他可以钻进去。 进入砂石场之后，林七看到右边的员工宿舍。 他也顾不得这里死过人，直接走到第一间员工宿舍，轻轻地推开门。 “吱呀——”铁门发出一种生锈的干燥的摩擦声音。 这些员工宿舍其实就是铁板搭建的铁板房，在这冷夜里，起码可以遮风挡雨。 铁门打开后，里面一片黑暗。 砂石场废弃后，这里已经停了电，没有灯火照明，所以房间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林七还是有些害怕，所以把房间的门打得更开，让外面的微光照进来。 借着外面的微光，以及眼睛逐渐适应了房间内的环境后，逐渐可以看得到房间内的情况。 两张分为上下铺的铁架床，床上只有木板，草席已经被拿走了，庆幸的是在墙角，林七发现了一些被子以及扔在地上的烂衣服。 这一堆烂衣服卷成一团，好像一个巨大的山丘似的。 夜晚太冷了，林七赶紧走到墙角，将这一团烂衣服抱到门口，用力扯松散开来，然后胡乱地一件一件地披在身上。 暖和，非常暖和，像冰天雪地里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样。 在这一堆旧衣服中，有几个物件掉落在地上。 居然是半根蜡烛和一个银色的打火机。 林七也没有去多想，他只是感到很开心，所以立刻打着了火，点燃了蜡烛。 房间内变得更温暖，而且更光亮了。 烛火忽明忽暗，将这个四四方方的铁板房照耀得明明暗暗，光影摇曳。 房间有了光亮之后，林七胆子变得大了些，他突然听到了头顶上有些微微响着的声音。 他抬头去看。 房间内的铁架床，上铺，有一个蜡黄的瘦削的老人的头正慢慢地蠕动着，从床板上缓缓地探出个头颅出来，盯着林七。 爷爷！ 死去了的爷爷林富贵！ 林七吓得全身颤抖，但是整个人好像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在摇曳的烛火中，林七爷爷林富贵的脸，从铁架床上铺缓缓地冒出来，瞪大着眼睛，愤怒地看着林七，他的一双眼睛，在烛火中显得更加血红。 “呼——” 一阵夜风猛然地吹过来，将地上的蜡烛火苗吹熄灭了。 林七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林七吓得晕厥了过去。 第36章 宇宙切割实验 “嘶嘶嘶——嘶嘶嘶——” 朦朦胧胧中，林七听到了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在某些黑暗的角落，有不知名的生物在爬行。 林七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蜡烛发出来的橘色的光，在墙壁上跃动。 接着，是林宇宙瘦小的脖子上支撑的一颗大头，缓缓地进入了林七的视线。 “林七，你终于醒了？年三十晚，你怎么跑出来这里？” 林宇宙奇怪地问道。 林七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在砂石场的员工宿舍，铁皮屋中。 他脑海突然又蹦出爷爷林富贵那枯萎蜡黄的面容，吓得一个激灵，喊道： “有鬼！” 换成其他孩子，听到林七这样尖叫，肯定会随之吓一大跳。 但是林宇宙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林七，不咸不淡地说： “什么有鬼，鬼在哪里。” 林七茫然地从铁架床下铺下来，站起来看了看上铺，上面什么都没有。 “林七，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所以跑了出来？”林宇宙问道。 林七点了点头，他疑惑地问： “你呢？你怎么也来这里？” 林宇宙笑道： “因为我要赚钱啊。反正我家里人也不管我的，他们都说我是短命鬼，随时不知道啥时候会瓜老趁（死），所以根本不管我。” “赚钱？” “嗯。晚上可以挖到很多江蚌，还有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到江边。” 林七背靠在铁架床的支架上，看着林宇宙蹲在地上，似乎在干着什么事情。 他前面摆着一张白纸，白纸上有一些黑色、褐色的东西。 因为蜡烛在林宇宙的身后，挡住了大部分光源，所以林七看得不是很清楚。 林宇宙性格独来独往，也没有继续和林七聊天，他低着头，右手拿出一把削铅笔的小刀。 这种金色的，上面印着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削铅笔小刀在当时很流行，可以说是每个上学的小孩子人手一把。 林七靠近过来，想看清楚林宇宙拿着小刀到底在切着什么。 四方形的白纸上，放着两只黑色的蚕蛹，一只褐色的蚕蛹。 其中一只黑色的蚕蛹的头部已经被切开来，但是它的尾巴还在左右蠕动。 另外一只黑色的蚕蛹躯体完整，尾部也是在左右地摇动。 林宇宙现在拿着小刀，正在切割着褐色的蚕蛹的头部。 刀子切进去，也许是蚕蛹感受到了痛苦，尾部疯狂地左右摇摆。 林宇宙只切了一刀，就把褐色蚕蛹的头切了下来。 他拿出来一根短短的竹枝，插进褐色的蚕蛹的下半部分，然后拿着黑色蚕蛹的头，安装在褐色蚕蛹的身上—— 将黑色蚕蛹的头，与褐色蚕蛹的下部分，用竹枝拼接在一起。 林七站在一旁，看着林宇宙的这个举动，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林七在很小的时候，其实就见过这种「拼接」的方式—— 许多果树，长到一定的年龄的时候，村子里的老人家就会对果树进行「嫁接」，说只有「嫁接」过的果树，将来结出来的果实才会甜。 林七亲眼见到过林振荣爷爷在院子里嫁接一棵黄皮树，当时他站在一旁看了起码半个小时，只觉得大自然非常神奇。 现在，同龄人林宇宙，在这个年三十晚的铁皮屋里，用几只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蚕蛹，进行着这种「嫁接」…… “宇宙，你，你在干什么？” 其实，林七想问的是“宇宙，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可怕的行为？” 林宇宙耸了耸单薄的肩膀，说： “我在做实验呀！” “实验？” “嗯。我将来想当一个科学家，看看能不能让人类的寿命变得更长？” 林七想不通，当一个科学家，以及让人类寿命更长，和林宇宙做的这个实验，有什么联系。 而且，要想让人类的寿命变得更长，不应该是当医生吗？ 林宇宙变得兴致勃勃起来，也许是他从来没有向其他人分享过他的这个实验。 “我本来也没有想过做这种实验的”，林宇宙的语调因为兴奋而变得高亢。 “夏天时候有一天，经过你家的时候，看到在你家围墙上，有一只没有头的蝉在那里爬着，我就跟着它，看它可以爬多久。” 林七猛然想起来，那天他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只被绿头蜂吃掉了头颅的蝉。 林宇宙现在所说的这只蝉，应该就是那只没有了头，依然可以勾着脚，不断爬行的蝉。 “它在你家围墙边缘爬了很久，最终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所以，我那天就拿了一根树枝，把它打落下来。我把这只无头的蝉捡回家。” …… 林宇宙趴在地上，看着一动不动的无头蝉，突然想到了平时看到别人用在植物上的「嫁接」技术。 所以，林宇宙跑到院子里，想找一个其他的生物的头，看看能不能「嫁接」到无头蝉的脖子上。 林宇宙在院子里的杂草乱翻了一通，最终只在红砖头下发现了一条巨大的灰色鼻涕虫，在龙眼树下找到一只褐色的臭屁虫，以及一条红紫色的蚯蚓。 他直接把灰色的鼻涕虫，褐色的臭屁虫，以及红紫色的蚯蚓放到手掌里，跑回屋内。 他拿出齐天大圣小刀，首先将臭屁虫的头切了下来，塞进无头蝉的洞口中。 臭屁虫的头太小，塞进去后，除了将一股浓郁的臭味染到蝉身上，并没有使得蝉【活】过来。 林宇宙接着，拿齐天大圣小刀切割鼻涕虫的头。 鼻涕虫的头猛然收缩，变得更小，但是还是被林宇宙切了下来。 鼻涕虫的头被切下来之后，拿在手里就好像一滩软绵绵的烂肉似的。 林宇宙把鼻涕虫的头扔在地上，瘦弱的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发现鼻涕虫的粘液使得他的手指非常润滑。 只剩下紫红色的蚯蚓了。 平时，这些蚯蚓都是躲在土壤深处的，没想到今天林宇宙搬起一块压菜石的时候，发现了如此大条的蚯蚓。 林宇宙左手按住蚯蚓，右手拿着齐天大圣小刀轻轻地割了一刀。 蚯蚓的头断了。 蚯蚓剩下的部分，在疯狂地蜷缩抽搐拍打跳弹，在伤口处，流淌出一滩污泥一般的东西。 林宇宙拿着蚯蚓的头，塞进了蝉的洞口之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恐怖画面，出现了！ 第37章 嫁接 “那只无头的蝉，原本来已经死了的蝉，居然活了过来。” “它在我家里，顶着一个蚯蚓头，活了三天才死。” 林七看着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林宇宙。 摇曳的烛火中，林宇宙的脸泛着一种光泽。 一种因为亢奋，兴高采烈而散发出来的光泽，使得他原本印堂处发黑的颜色已经消失不见。 “宇宙，这，这是不可能的……蝉没了头，「嫁接」了一个蚯蚓的头，怎么还会活呢……” 林宇宙的嘴角，出现了一种别有意味的笑，他也不和林七继续争论这个话题，或者说，他并没有试图说服林七的欲望。 你林七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与我无关。 林七看着林宇宙怪异的脸，突然又想起之前林宇宙说的关于李文章叔叔的那些话…… 林七因为看过了李文章的信，所以大约确定了林宇宙说的是真的，虽然有些事情在时间上有出入，但是总体上来说，大致内容是正确的。 “宇宙，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我经常来这里，我经常晚上来这江里捞江蚌，砂石场距离江边又近，所以这里的好几个人都认识我。” 林宇宙低着头，仔细看着白纸上的蚕蛹。 他现在正在试图把两个不同躯体的蚕蛹，拼接在一起，所以林七问他话，他就直接回答。 “你和李叔叔他们很熟吗？” 林七看到林宇宙全心思都放在蚕蛹上，所以又问了一句。 “和他不太熟，我总觉得他是装着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我不愿意靠近这样的人。” “相反，另外两个，呃，就是被你的李叔叔杀了的那两个员工，对我就很好了。” 林宇宙手里的齐天大圣小刀，在蚕蛹的尾部，轻轻地切了一刀。 “他们是好人吗？” 林宇宙的齐天大圣小刀，又交叉地切了第二刀，形成了一个x切口。 “在你们眼里，他们两个肯定不是好人。但是，在我眼里，他们是好人，因为他们给我钱。” “他们把我带到墙角，叫我转过身，然后他们两个脱掉我的裤子，他们咳地吐口水……” 即使说出这种恐怖的事情，林宇宙的语气依然平淡如水，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情绪的起伏跌宕。 不知道是因为他真的觉得这不是什么恐怖悲惨的事，还是他现在心思全是放在白纸上的蚕蛹上，他说起这些事情，好像是说着别人似的。 林七越听越觉得害怕，说： “宇宙，他们，他们伤害，伤害你的身体？” 林宇宙将齐天大圣小刀放在地上，用右手捏住蚕蛹的x伤口旁边，“嗤”地一声，挤出一滩黄白色的液体。 像一直愈合不了的伤口，又裂开来。 “伤害吗？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爸妈一直说我的身体迟早要还回去阴曹地府的。” “而且他们事后也给了我几块钱，我就不记得这些伤害了。” 林宇宙抬起头，又瞄了一眼林七，说： “林七，你知道的，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将来要成为一个大富翁！” 烛火摇曳中，林宇宙的三角脸上一双老鼠一般的三角眼眼睛里，透射着一股阴狠阴森诡异的目光。 这种眼神，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8岁的小孩子脸上的。 林七看着林宇宙，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出现了黄葫芦那个猪腰子脸。 “他们伤害你，你应该告诉你爸妈的，只要有人伤害你，都应该告诉大人！”林七忍不住道。 “告诉他们？哈哈，哈哈。” 林宇宙哈哈大笑： “你不要逗我了，林七，那你有没有告诉别人呢？而且告诉了又怎么样，现在他们都死了啊。嘿嘿。” 林七看着林宇宙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好像这两个坏人，不是被李文章所杀，而是林宇宙所杀。 林宇宙笑完，又趴在地上，看着白纸上的蚕蛹。 蚕蛹已经死了，一动不动。 “太奇怪了，上次那个蝉和蚯蚓「嫁接」后，蝉可以活几天，这蚕蛹却不行啊。” “我下次再去找其他虫子试试。可惜现在没有蝉了，不然再抓一些蝉来试试。” 林宇宙将白纸卷起来，揉成一个纸团，扔在了角落里。 “我已经用了好多虫子实验了，好像都没成功。” “林七啊，你说，以后科技发达了，用人来做实验，会不会成功？” 林七被林宇宙这突然提出来的奇思妙想吓了一跳。 “用，用人？” “对呀，用人。就好像，用我的头，「嫁接」到你的脖子上，你说那这个人是叫林七，还是叫林宇宙呢？” 林宇宙摇头晃脑，看起来像个不正常的神经病： “上次看到林剑颖爷爷那些吊在屋檐下的断肢，我就应该想到这些的，不过那时候还没遇到那只无头的蝉，我还没想到这些呀，哈哈。” 林七觉得身体越来越阴冷，他双手抱了抱自己，让自己变得暖和一点。 “这，林宇宙，你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事情呢？这事情，很可怕啊……” 林宇宙正对着林七，一步一步靠近过来，右手举起齐天大圣小刀，对着空气做了个【割头】的动作。 林七被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 “宇宙，你，你不会是想割我的头吧？这，这……” 林宇宙的头靠近过来，贴在林七的鼻子前，一双细长的三角眼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像老鼠似的。 林七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江蚌的腥味，以及混着蚕蛹特殊的气味。 “我的小刀那么小，不可能割得了你的头的。” “这些事情，要做也是等将来我大了当了科学家后吧，嘻嘻，不过算命佬说我是个短命鬼。” 林宇宙走到房间的门口，看着外面的夜色苍茫，说： “林七，我要去挖江蚌了。你继续睡吧，你家爸妈怎么和我家的一样，你跑出来了这么久他们都不出来找你。” “哈哈。林七，我想了想，觉得其实我们两个，挺相似的呀！” 林宇宙说完，就提着一直放在门口的塑料桶，钻进了茫茫夜色中。 林七看着门口外面的苍茫夜色，突然很想很想哭。 他现在冷静了下来之后，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家人要他读的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写他的姓名。 林七，没有在那张纸上。 第38章 深海怪物 林七不知道为什么在除夕夜，家里人要他念一张纸上写着的文字。 林七也不知道为什么纸张上没有写他的名字。 林七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废弃的砂石场员工宿舍看到爷爷林富贵的蜡黄的脸。 那是噩梦吗？ 还是幻觉？ 林七不知道，他也不敢去想。 他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他不了解也不知道的。 他现在很害怕，害怕会不会一会儿铁架床的上铺会不会又冒出爷爷林富贵蜡黄的脸。 他脑子里一直想赶紧离开这个怪异的房间，但是他的身体却又好像不听他使唤，他全身软弱无力，他不想走出去。 他躺在床上，最终还是又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过来。 林七睁开眼睛，看到天已经亮了，蓝白色的光线从外面探了进来。 砂石场附近的那座村子里的庙，现在一直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拜祭，在庙门口烧鞭炮，祈求新的一年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林七害怕回家，但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家。 他始终要回家吃饭的。 他走出砂石场，看到西向江的江面，那艘生锈了的船上站满了人，正从对面“轰轰”地渡江。 林七低着头，迎着带着阴冷水汽的晨风，硬着头皮，往家里走。 林七预知到，回家肯定少不了一顿【灰蛇藤】的毒打。 可是，毒打就毒打吧？打完了，至少有吃的，可以填饱肚子。 他低着头，走在田埂上。 辽阔的田野上，有许多嬉戏追逐着的小孩子，他们穿着新衣服，在嬉戏玩耍，三五成群，有的在炫耀着新玩具，更多的是在烧着鞭炮。 那个时期，小孩子最喜欢玩的是一种名字叫【地老鼠】的鞭炮。 这种【地老鼠】的表面大多数是不同颜色的条纹间隔，例如是青白相间，红白相间。 和其他鞭炮有些不一样，它们被点燃后不会立刻爆炸，拖着一条火焰在地上不规则地转圈，发出“咻咻”的声音。 这几个小孩子在田野里，点燃了一只又一只的【地老鼠】。 有几只【地老鼠】非常「厉害」，在田野中绕着孩子的身材飞窜，这种出乎意料的轨迹，引得孩子们的一阵欢呼雀跃。 林七只想着赶紧回去家里先填饱肚子再说，也没有过去凑热闹，加快了脚步，走回到家门口。 没想到，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大厅内，昨晚那个恐怖的布娃娃也不见了，长方形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只白色的中间点着一个红点的面包，还有几只金灿灿的橘子。 林七啥也顾不得，他拿起几只面包，风卷残云一般吃了，再吃了一只橘子。 填饱肚子后，林七才开始思考，大家都去了哪里这个问题。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谧得有些可怕。 林七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看到林振荣爷爷站在门口，对林七说： “林七，你怎么还在家里？” 林七跑到门口，问： “爷爷，我爸妈他们呢？” “咦？你不知道吗？你今早不在家？你妈妈早上去庙里拜祭回来时候，在田野里，被一个飞过的【地老鼠】弄伤了眼睛，已经去了镇中心医院了。” 哦…… 在村子里，除了李文章，和林七最亲的，就是林振荣了。 他家有一个房间是专门拿来放书的，林七还没上学之前，就经常去他家的书房看连环画。 林振荣也教他识字，所以在林七还没上小学前，已经认识了很多字。 “吃早餐了没？没吃的话，到我家吃吧。你爸妈应该今天还回不来的。” “那我姐和我弟呢？” “好像叫人送去你舅舅家了。就这样吧，过来我家，午饭在我家吃。” …… 林七坐在林振荣家的书房，看连环画。 林振荣的老伴已经去世多年，他儿子和妻子离婚后不久也出意外去世了，所以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带着他的孙子过活。 他的孙子年纪比林七大，名字叫林健康。 但是智商有问题，按照村里人的叫法，就是「弱智」，「傻子」，长得很高大，但是生活不能自理。 整天都坐在家门口发呆，嘴角永远流着口水。 林七很喜欢林振荣家里的书房，里面的一本一本书，为他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纷呈的广阔世界。 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本书，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世界之奇》。 封面是一片蓝色，两个个金黄色和银白色交织的光圈，以及四个星光。 林七好奇地翻阅了一下，在第145页，有一篇《深海怪物》的内容，吸引了林七。 这一篇说的是有个叫琼斯的人在深海遇到一条巨大鲸鱼，当鲸鱼正想袭击琼斯的时候，突然海水温度降低，变得非常冻。 然后从深海海沟里游出来一块好像木板似的巨大的生物，一口就把鲸鱼吞掉了。 林七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但是不知道为何，这篇文字内容给了他巨大的恐惧。 他把书放回桌子，又突然看到一叠厚厚的白纸，整整齐齐地叠在书桌一角，第一页写着工整好看的毛笔字—— 昔日晴空。 “看来应该是振荣爷爷练毛笔字的纸吧？” 林七也没有再去留意这叠纸，他跑去旁边的书架，找连环画。 这个年龄段的他，最喜欢的还是看连环画。 “呼”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来，窗户“嘭”地拍打出声音。 这股突如其来的大风，将书桌上的那叠白纸吹得好像雪花一般飞散，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 林七赶紧蹲下去捡。 纸张散落在地上摊开来后，林七看到的是白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林振荣爷爷的钢笔字写的非常工整，看起来就像书本上印刷着的字似的。 林七一张一张地捡起来，还有最后一张被风吹落在桌子下面靠近里面墙壁的位置。 林七趴在地上，伸出手去勾，花了半分钟，手指才碰到白纸，将这最后一张白纸拿了出来。 林七看着手里的白纸，眼睛瞪大，瞳仁放大。 白纸上的内容，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与恐惧。 第39章 皇帝命 白纸上，写了很多个【生】字。 这些【生】字，写得极其凌乱，丑陋，一笔一划都像暴躁的毛毛虫，在白纸上疯狂地爬行着。。 看得出来写这些字的时候，这个作者极其歇斯底里，癫狂发疯。 这些【生】字围绕着几个图案。 三只人头。 这三只人头画得非常栩栩如生。 眼珠子外突，舌头从嘴角垂下来。 ——三只人头的表情，都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恐惧表情。 像面临着非常恐怖骇人的事情。 “这些画，是谁画的？是振荣爷爷吗？” “应该不是，这些字看起来那么丑，振荣爷爷的字比这个好看多了。” “还有这三个人头，看起来真是吓人啊。为什么会画出这种人头呢？” 林七赶紧把最后这张白纸夹回去那一叠厚厚的白纸里面。 等他放进去以后，林七才发现这些纸张竟然是一页一页散开来的。 纸张的右下角，写了阿拉伯数字，是按着顺序排列好的。 但是经过刚刚怪风的一吹，已经打乱了页码，因为林七放回去的时候，是胡乱塞回去的。 林七伸手将最上面那一叠纸张翻开来，想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帮它排列完整，没想到，又被林七翻出来一页上面画着图案的。 这张白纸上面画着的，是一个人脑。一个软乎乎的人脑，上面用更细小的笔画，画着一缕一缕弯弯曲曲的褶皱。 林七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人脑。 但是，他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人脑。 因为那时候有个地方台播放动画片《忍者神龟》，里面有个坐在机器人里面的怪物就是一团大脑，所以林七知道大脑的样子。 这一张白纸上，画着一团人脑，旁边的字写的也是狰狞怪异，像受惊了的猫炸了的毛一般。 “林七，你在干嘛呢？” 身后传来了林振荣爷爷轻柔的声音。 林七条件反射地把纸张递到胸前，说： “振荣爷爷，刚刚大风把这些吹到了地上，我帮你捡起来。” 林振荣看着林七手里的白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笑着说： “那是我写的回忆录，你手里拿着的这个有配图，你没有被吓到吧？” 林七脸红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写下来的从我年轻时候开始发生的事情，不过还没写完，我想等我写完了就寄去出版社，看看能不能出版。” 林七恍然大悟，说： “原来这是振荣爷爷的大作。” “什么大作不大作的。先把纸放回去，出来喝鸡汤。我炖了一大早好几个小时呢。” 林七赶紧把纸张放回桌面，跟着林振荣出来到大厅，大厅弥漫着浓郁的鸡汤香味。 林七捧着瓷碗，猛地大喝了一口浓郁的鸡汤，然后眼皮越来越重，晕厥了过去。 “林七啊，对不起了。”林振荣走过来，抱起林七，往最里面的一间房子走去。 他将林七放到床上，又从房间出来，对着坐在门口流口水的傻孙子林健康，喊道： “健康，过来。” 林健康听到爷爷叫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林振荣，嘴角一直流着口水。 林健康长得高大魁梧，因为从来也不运动，所以长得很肥壮，只是智力太低，听不太懂别人和他说的话。 “赶紧过来。”林振荣招了招手，“给你鸡腿吃。” 林健康喃喃自语“嗯，鸡腿，鸡腿””，缓缓地站起来，身材臃肿，动作迟钝，走回屋子里。 林振荣引导着林健康走进房间。 林七依然深睡着，睡得很沉很沉。 “过去，睡在弟弟旁边。” 林振荣指着床上的林七，对林健康道。 林健康茫然地看着爷爷，细小的眼睛，充满疑惑，口水哗啦啦地不断滴落。 “算了，我来吧。” 林振荣将林健康往床上推上去。 “你说，我如果不在了，你以后一个人，怎么生存？唉——你命不好，怨不得了爷爷啊。” 林振荣将林健康推到床上，在林七的旁边睡下来。 林健康看着旁边熟睡的林七，“嘻嘻”地笑着，用充满污垢的手指去戳林七的右眼。 林健康的手指，上面结了很多伤疤。 因为他不懂得照顾自己，所以常常会做出很多危险的事情。 这手指的结疤就是一周前他拿鞭炮时候被灼伤的。 这些结疤，呈现一种猩红色，像火焰一般。 林健康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 他手指戳到林七的右眼，指尖传来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所以觉得有趣，于是在不断用手指抠着林七的右眼珠子。 “躺好，别动！”林振荣伸手拨掉林健康的手。 也幸亏林振拉开了林健康的手，不然林七的右眼球，极有可能会被林健康活生生地用手指抠出来。 林健康躺在床上，也不再乱动了，干脆闭上眼睛睡觉。 房间的墙角，摆放着一只浅红色的木柜子，看得出来非常年代久远。 林振荣走到柜子旁，打开柜子门，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深灰色的陶瓷罐子。 在乡下，村民经常用这种陶瓷罐子腌制咸菜。 林振荣小心翼翼地将陶瓷罐子摆放在木床的椅子上，然后把木椅子搬到正对着木床的位置。 陶瓷罐口包扎着一层灰色的油膜纸，用橡皮筋紧紧地箍住。 林振荣将橡皮筋松绑，把油膜纸揭开来。 一股诡异的味道，在房间内弥漫着。 林振荣将手伸进陶瓷罐子里面，然后掏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黏腻油污污的生物，有四条腿，而且还在蹬着腿。 “养了你那么多年，总算派上用场了啊。” 林振荣看着手里的异物，似乎对这个生物有着深厚的感情。 林振荣左手抓着异物，右手拿着一把刀子，切进异物的肚子里面。 “哗啦啦”，异物的肚子里面，一堆黑红色的内脏滚落下来。 在这一滩内脏中，滚出两颗类似于【珍珠】一般的圆珠子。 一颗黑色，一颗白色。 林振荣把白色的珠子塞进孙子林健康的口里，说： “吞下去。” 林健康感觉嘴里有异物，觉得不舒服，并没有听林振荣的话，而是将白色的珠子吐了出来。 “真是——”，林振荣有些生气，“为了你这个傻子，爷爷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 林振荣直接用嘴巴扣开林健康的嘴巴，将白色的珠子塞进林健康嘴里，然后用力合上林健康的嘴巴。 “咳——” 林健康难受极了，想再次把白色的珠子吐出来，但是嘴巴被爷爷林振荣用手紧紧地合着，张不开嘴巴。 “嘀咕”，最终这一颗白色珠子，还是咽了下去。 看着林健康已经把白色珠子吞下去了，林振荣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滚蛋吧！” 见到林健康已经把珠子吞了，林振荣不再理会林健康。 赶紧出去玩吧，免得看着就心烦。 他拿着黑色的圆珠，扣开林七的嘴巴，把圆珠塞进了林七的喉咙。 “为了这一天的计划，我提前布置了三年，这三年，真是漫长，真是【度日如年】啊，庆幸的是我还是熬过来了。” “林七，对不住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 “谁让你是我们砂石村的【皇帝命】呢？” 第40章 夺命 林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是到林振荣爷爷慈祥儒雅的面容 。 林振荣爷爷坐在床边，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林七，该起床了。” 林振荣爷爷的声音，温柔而充满了慈爱。 林七有些迷糊，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身处何方。 “振荣爷爷……” 大脑总算记起来了，哦，他在林振荣家里喝鸡汤，然后好像因为太困，睡着了。 “嗯，林七。我刚刚去了你家里，你爸和你妈还没回来，你今天就暂住我家里吧。” 爸爸林平安和妈妈刘翠莲依然还在镇中心医院没回来。 林七说： “我去医院找他们。不知道妈妈伤得怎么样呢？” “傻孩子，你还是留在我家吧，他们今天应该回不来了。” “嗯。” 林七从床上坐起来，依然感觉到头晕目眩。 “振荣爷爷，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我觉得头好晕，而且老是反胃想吐。” “你昨晚没好好睡，穿得又少，可能着凉了。我等会煮点姜糖水给你喝，去去风。你盖上被子，再睡一会吧？” 林七听话地又躺了下来，侧脸看着林振荣，说： “振荣爷爷，谢谢你。” 林振荣的右手微微抖动，似乎不敢去看林七，他说： “傻孩子，客气啥呢，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 在过去这两年里，林七真的是把林振荣家当是自己第二个家，没事就爱跑来这里。 一是林振荣是老师，知识丰富，和李文章叔叔一样，有说不完的故事；二是林振荣家里总是有吃不完的酸梅粉。 林七每次来这里，林振荣爷爷都会神奇地掏出一包酸梅粉给林七。 林七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零食，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酸梅粉里面带着的勺子，是各种各样的兵器的造型，而且颜色也不同。 当时的孩子，以能够收集齐所有的兵器为荣。 林七也想集齐所有的兵器勺子。 林振荣走出去房间后，林七继续睡了一会，觉得口渴，喉咙非常干燥，所以也起床了。 林七依然晕坨坨的，他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幻觉。 眼前出现了一大片五颜六色的波纹，好像石油倒在水里，在水面泛起的波纹，然后水面摇晃起来，这些波纹也被晃出一大片非常鲜艳的五颜六色。 这晃动的波纹，缤纷鲜艳的色泽让林七瞬间天旋地转，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幸亏他及时地扶住了门框。 林七觉得不妙，只好赶紧缓缓地往回走，躺在床上。 非常神奇的是，他一回到床上，眼前的五颜六色的波纹立刻消失了，眩晕也消失了。 林七觉得奇怪极了，他坐了一会儿，又从床上下来，往外面走。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片颜色鲜艳的条纹又出现在眼前，晃呀晃，晃得林七差一点又晕厥。 林七赶紧再一次扶住门框。 他看到林振荣爷爷的孙子林健康站在屋外院子的位置。 此刻的林健康，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好像一个陌生人。 因为他脸上没有了那种痴呆的表情，他的臃肿的脸上，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眼神是正常人的眼神，嘴角也是正常人的状态，没有流口水。 他就像是一个傻子，被治疗好了后，智商恢复正常了，正以一种睿智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崭新的世界。 林振荣从屋里走出去，一把抱住林健康。 林健康比林振荣高，所以看起来是林振荣扑进林健康的怀里。 林振荣哭得很厉害，老泪横流，但是脸上满是喜悦。 “你终于好了，终于好了，太好了。” 林振荣抬头，看着林健康。 林健康说了一句： “爷爷？” 这一声“爷爷”，让林振荣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流，不断地滑落。 林七在房间内看着这一切，也为林振荣爷爷感到开心。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是没有人预料到的。 林健康的脸色，突然开始逐渐变化。 首先是蜡黄色，接着是灰色，然后是恐怖的乌黑。 像电视剧中喝了剧毒的人似的。 他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红，一种鲜嫩明艳的红色，像虞美人的花朵颜色。 “这，这是……”林振荣大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这……” 林健康的脸上呈现的黑色，逐渐往着印堂的位置移动似的，最终集中在印堂的位置，凝聚成一种比最纯粹的石墨还黑的颜色。 林健康的五官，也在逐渐地变化，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捏着他的五官。 林健康的嘴角，又歪了。 甚至比他原来的更加歪，口水不断地泄出来，哗啦啦的。 他的目光，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的痴呆。 “难道，难道是……” 林振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猛然转过头，以一种白米奔跑冲刺的速度，直奔屋内林七所在的这间房子而来。 林七还站在房门口，撑着门框。 林振荣二话不说，跑进屋子，将林七推到了木板床。 “林七，你先躺着。不要说话。” 林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非常听话地照做。 只见林振荣从红色柜子里掏出一张浅黄色的符，用火烧成烟灰，塞进了盛着茶水的茶杯里。 “林七，喝了它。” 林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伸手去接茶杯，他也不是说拒绝，他只是有些傻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屋外的林健康已经跪在地上，双手不断抓着头，一会又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嘭——嘭” 林健康嘴里，发出一种诡异的“呜呜”声。 林健康的五官，已经扭曲得不合常理了。 林振荣见到林七无动于衷，他直接拿起杯子，强行地把混着符纸烟灰的茶水，灌进了林七的嘴巴。 “咳——咳…——” 林七被茶水呛到了，差一点岔气。 他还是吞下去了灌进去的茶水。 神奇的是，林七喝下了这一杯茶水后，屋外的林健康，突然逐渐恢复了正常。 当然了，这里所讲的正常，说的是他恢复了原来痴呆的那个林健康。 林健康又变成了傻子，坐在地上，“呃呃呃”地喃喃自语，嘴角流着口水。 “对不起，林七，刚刚事发突然，时间太紧迫了，所以来不及询问你的意见。 ” 林振荣非常抱歉地说： “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林健康冲撞了【邪】，所以只有你喝了我这个茶水，才可以救他。” 林七完全听不懂林振荣的话，他能懂的是林振荣爷爷说是他救了林健康。 林振荣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他凝视着林七，说： “林七，你平时在家，你爸妈有没有对你做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例如，让你吃一些奇怪的的食物——” “又或者，在深夜0点的时候，让你起来，喝例如【鸡血】之类的……” 林七的眩晕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想了想，说： “有啊，以前夜里，我总是被叫起来喝一碗好像鸡血似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总之很难喝，但是阿爸说我肚子很多蛔虫，喝那个可以杀死我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我必须要喝。” 林振荣眼睛，一闪而过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 他喃喃自语： “我知道了。林七，我一会还要和林健康去办点事，你先回家吧。” 第41章 爷爷林富贵回来了 林平安晚上回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如同天空的密云。 他回来拿刘翠莲的生活用品，似乎没什么心思理会林七。 林七小心翼翼地问他，妈妈怎么样了。 “没事。” 林平安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就拿着行李出门了。 他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精神不振，但是他也没有提及林七念错那纸张上的字那件事情。 当天夜里，林七一个人在家待着。 半夜时分，林七在房间里，被外面的声音弄醒了。 外面传来一种翻箱倒柜的声音。 林七从床上爬起来，开灯，然后打开房子的木门。 “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吗？” 大厅的灯没有开，但是在大厅中间，点了一支蜡烛。 蜡烛的火焰有些奇怪，不是橙黄色，而是淡淡的青蓝色。 烛火烧得有些不稳，忽大忽小，不断跃动。 而在烛火的后面，有一个人弯着腰，背对着林七。 这个人穿着黑蓝色的衣服，衣服中有一些银色的花纹图案，他背对着林七，在寻找着什么。 这花白的头发，这一件拥有银色花纹图案的黑蓝色寿衣，着瘦削佝偻的身形…… 太熟悉了。 爷爷林富贵。 林七吓坏了。 他屏息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蹑手蹑脚地退回去房间，把木门的门梢扣上，拉熄灭了灯，爬回到床上。 林七吓得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他捂着被子，让被子紧紧地包裹着颤抖的身体。 去年已经死了的爷爷，为什么今晚会出现在家里？ 他在大厅里寻找着什么？ 他一会儿，找遍了其他地方之后，如果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不会进来我的房间继续找？ 林七越想越觉得害怕。 他躺在床上，缓缓地掀开被子，想看看外面。 房间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是没有阻挡物的，只竖着两条木柱子。 林七看向这个小窗口的时候，窗口突然出现了青蓝色的烛光。 林富贵蜡黄干枯的脸，缓缓地出现在窗口的两条木柱子中间。 他的脸布满了一道一道的皱纹，干枯，蜡黄，像被风干的腊肉涂了一层姜黄粉末。 而他的眼睛，依然是一种鲜艳的深红色。 林富贵，用他那双诡异的深红色的眼睛，看着林七的房间。 躲在黑暗中的林七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对于爷爷林富贵本来就自小就充满了畏惧，现在已经死了的林富贵，又回来家里，这让他更加的害怕。 林富贵阴冷的血眼，看着房间，那眼神，仿佛可以看到林七似的。 “千万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 虽然林七刚刚是扣上了门梢，但是之前因为林平安说要随时可以进来，所以这个门梢，是可以在外面也打开的。 林富贵的脸离开了窗口。 站在了木门中间。 当时乡下的房间的木门，大部分都是由左右两块木门组合而成，中间有一条缝隙。 现在，木门之间的缝隙，透进来青蓝色的烛火光。 林七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不断冒出，浑身发抖。 爷爷站在门口，这表明他将要推开门梢，进来林七的房间。 躲在床上的林七，耳朵清晰地听到了门梢被推开的声音。 “吱呀——” 木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林七把头埋进被子里，听到房间内翻动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声音消失了，房间变得一片寂静。 林七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确定房间内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爷爷走了吗？” 林七从床上起来，开了灯。 房间内并没有任何人影。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还是做梦？” 林七有些迷糊了，但是在青蓝色火焰中爷爷林富贵的蜡黄的脸，那么真实地出现过。 林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再一次走到门口，他看到大厅处，漆黑一片，并没有那支发出浅蓝色的烛火。 屋子里静悄悄的，门也关闭着，一切都显示着没有人来过。 外面的天黑得如同墨汁，流淌进来。 林七看了一圈，发现屋内的确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他又转过身回去，准备继续睡觉。 林七爬到床上，掀开被子。 心脏在那一刻，好像触电一般停歇了。 林七看到，他床上被窝里，躺着一个人。 去年死了已经入葬了的爷爷林富贵。 此刻，他在林七的床上，以一种诡异的弯曲姿势，身子侧卧，但是头颅正对着上方。 他的脸，双眼瞪大着，依然是深浓的血红色。 和去年，林七趴在棺材边缘，看到的林富贵的尸体时候，一模一样。 林富贵的眼珠子，突然骨碌碌地转动过来，看着林七。 这一次，林七没有被吓晕厥。 尽管现在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匪夷所思惊骇。 他强忍着恐惧，说： “爷爷，你，你回来了？” 林富贵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他好像听不到林七的话似的。 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依然瞪大着，没有眨眼，但是眼珠子，非常灵活地骨碌碌转动。 “爷爷，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林七大胆地问了一句。 因为之前，林七在村口的黑叶榕树下，听别人聊天。 有些老人家会说，有些人死了，还会回来，因为心愿未了。 后辈必须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他才会安心离去。 这一次，林富贵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伸出右手，摸了摸林七的手腕。 林七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寒气，从爷爷林富贵的手指间传过来。 这种寒气，是有形的，像一把冰锥，刺破皮肤，刺入骨髓。 林七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林富贵缓缓地转过身子，使得身体正面对着上方，然后缓缓地坐起来。 他的头，缓缓地靠近林七。 爷爷的血红色眼睛，里面，似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字。 一个林七不认识的字。 严格点来说，是许多黑色的笔画。 这些笔画是被拆开来，一笔一划，堆积，重叠在一起，凌乱无序。 林七只认出，其中有一个【月】字。 可能是单独一个【月】字，也可能是【月】字作为另外一个字的一部分。 林七觉得，爷爷回来家里，对着自己显灵出一个字。 这个字可能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一时之间，他忘记了害怕，他只想赶紧让这些凌乱的笔画记入脑中。 林七正努力地记着林富贵眼睛里出现的黑色笔画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林富贵，突然好像发狂了一般，整个人扑向了林七。 第42章 测字，问健康 林七走在潮湿的田野中。 旷野的风很冷很刺骨，吹得他脸如刀割。 今日低着头，往镇中心医院走去。 他记得，之前吴天师和他说过，他的「灵运苑」在城南市场附近，与镇中心医院也很近。 他必须要离开家，要去找吴天师，要去找爸爸妈妈。 天空阴沉，堆积着铅笔画一般的密云，似乎比昨天又低矮了很多，钝重地压下来。 像潮湿长了黑霉菌的棉被。 林七走得很快，但是他脑海里不断闪现昨晚的画面： 爷爷林富贵，突然好像得了疯狗症一般，猛然扑向自己，卷起他的衣服，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林七感觉到了一阵刺痛，而且感觉自己温热的血液，不断地被林富贵吸食。 然后，他就晕厥了过去。 直到今早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仔细地查看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腕处是有两个红色的伤痕，但是看起来只是像被锋利的东西擦伤留下的痕迹。 “怎么看，都不像是牙齿咬出来的牙印。” 所以，现在的林七，觉得昨晚在家里看到爷爷林富贵，只不过是一场梦。 林七很快就来到了镇上，问人找到了城南市场，然后又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吴天师的【灵运苑】。 林七问了好几个人，问【灵运苑】在哪里，结果很多人都不知道。 最后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指着林七身后的一个摆满春联、红灯笼等等物品的店口，说： “那，就是那里。” 林七看着门口随风飘荡的红色春联，还有各种喜庆的新年物件，有种“春节还没有到来”的错觉。 “除夕已经过了，为什么吴天师的【灵运苑】还摆着这么多卖不出去的春联门神之类的东西？” 带着这个疑问，林七走进【灵运苑】。 这是林七第一次来找吴天师。 里面的吴天师听到脚步声，兴高采烈地从里面房间走出来：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咦？细纹仔，怎么是你呀！” 林七看着眼前的吴天师。 吴天师穿着一件红色的中山装，上面印着金色的铜钱图案，显得喜庆。 他把胡须剪掉了，头发也修剪过，显得精神抖擞，活力十足。 “坐坐，细纹仔，怎么主动来找我呀。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问了几个人，才找到的。叔叔，你怎么现在还卖春联？” “哈哈，配合一下节日气氛嘛！过来坐，过来坐。怎么了，细纹仔，想拜我为师，学我的本领？” 林七摇了摇头，说： “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对，有前途！” 吴天师拍了拍林七的肩膀，突然面色变得凝重。 “细纹仔，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吴天师本想说遇到了什么鬼怪衰运，但是一想到正大过年的，不能说这么严重的话。 “是的。叔叔，我这两天夜里，都看到了我的爷爷。” “你爷爷——” 林七说：“我爷爷呀，开了砂石场的，去年他已经不在了的。” 吴天师眉头紧蹙，思忖片刻，说： “先不说这个。我先替你测一个字吧。” 林七这一次，没有拒绝，他说： “是我写，还是我抽你的那些纸卡片？” 吴天师从旁边拿出纸和笔，放到桌面上，说： “写一个你脑海中出现了第一个字。” 林七想都没想，写下了一个【月】字，说： “我想问疾病。” 之所以第一时间写出【月】字，是因为他昨晚看到爷爷林富贵眼睛里面出现的那些黑色的笔画，其中有一个【月】字。 “【月】字，月有圆有缺，凡事有盈有亏。” “在上弦月时间段写【月】字，是为大吉；如果是下弦月时期写【月】字，有缺角之憾。” “细纹仔，你知道上弦月，下弦月是什么时候么？” 林七摇了摇头，这种天文地理知识，他还没学过。 “现在春节时期，大概属于上弦月时期。也就是说，你写的【月】字，是吉利的象征。” “如果问的是疾病的话，现在已经上午，虽然外面乌云阴沉，但是也至少是个有日头的时分。” “【月】加一个【日】，是【明】字，暗示一切事情，将会明朗，有光明之势，暗示可痊愈。” 林七插话问道： “如果我是问运气呢？” 吴天师摇摇头，说： “【月】字，如果是问运气或者婚姻的时候，解字的结果其实都是不太好的，因为【月】字，都是欠合、欠明之象，所以多主不吉，又或者说是运气不顺畅。” 林七又在纸上写了一些笔画，说： “叔叔，这些笔画，可以和这个月字，组成什么字？” 吴天师看着林七写在白纸上的一些钩，一横，一竖，凌乱得好像弄乱的线头。 他看了看，怎么也组合不出一个字来。 “细纹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应该组合不出来，一个汉字吧？” 林七将昨晚他看到林富贵的眼睛呈现出来的笔画事情，告诉了吴天师。 “这，这不会那么猛吧？” 吴天师道： “林七，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林七不知道如何作答这个问题。 在乡下，林七从刚懂事起就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这种撞鬼的故事了。 每一个说这些故事的人，都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但是最后问是不是他亲眼所见，这些人最终回复的是大部分都是他的朋友，亲戚，又或者邻居发生的事情。 所以，没有人真的遇到过。 林七更小的时候，在黑叶榕树下，听到村里的一个在镇上跑拉货的大爷说过一个故事，最令他印象深刻，并且害得林七连续几天做噩梦。 这个人说的这个故事，说是某一天，他一大早开着拖拉机从镇上回来。 当时还是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山间也是灰蒙蒙一片。 他早上回来时候，买了一块五花肉，用稻草绑着，吊在驾驶旁边的位置。 当拖拉机开到埋死人的一座坟场大山的山脚下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吧唧吧唧”的声音。 这老汉长期在外跑拉货，自然也是见多识广，胆子被养得挺肥大的。 他立刻扭过头往右侧方向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差一点就把拖拉机开到旁边田沟里去了。 只见他旁边的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穿着白长裙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脖子是空的，没有头颅。 而她的头颅，被她双手抓着，高高地举起来，举到摇晃着的五花肉旁边。 她的断头，在咬着这一块五花肉。 这“吧唧吧唧”的声音，正是这个头颅在吃着五花肉时候发出的声音。 这大汉浑身颤抖，但是还是非常坚强地把拖拉机开离开那坟场。 不过回来后发病了一场，好几个月都元气没有恢复。 …… 林七当时混在一堆老人家里，听到这个故事后吓得半死。 脑海中总是出现一个无头的女人捧着自己的头颅在吃五花肉的画面。 …… 昨晚，以及前晚，他都看到了爷爷。 可是，现在白天的时候，回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又觉得不真实，似乎是做梦。 只是因为这个梦太真实了，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所以苏醒过来后，觉得是亲身经历了。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突然反问吴天师： “吴天师，你是做这一行的。那你信不信呢？你应该遇到过吧？” 第43章 转运劫与宝塔糖 吴天师被林七的问题问住了。 对于一个小孩子，他要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才适合他呢？ 此时，门外车水马龙，传来鼎沸的人声，这些都是俗世最真实的生活写照。 吴天师听着这些声音，说： “细纹仔，这种事情呀，你信就有；不信则无。或者，等你将来长大了，自己去探索。”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林七觉得，他过去应该遇到过鬼，并且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吊那星！细纹仔，新年流流的，我们不要讨论这些阴间的事情！你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 林七将他在砂石场以及在家里都见到爷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天师。 “这就奇了。” 吴天师扯起林七的袖子，查看林七手腕的伤口。 两道深红色的伤痕映入眼帘。 “这伤口，更像被边边角角擦伤的伤口，如果是牙齿咬的话，不是这个样子。” 林七点了点头，说： “我也觉得不像被咬的。我记得小时候我和林宇宙打架，他咬了我一口，手腕上的牙印弯弯的。” “小时候？吊那星，说的你好像个退休老人似的。你现在也是小孩子。” “你看到你爷爷，这事情其实有很多解释。例如，你爷爷根本没死，又或者，是你一个人太害怕，产生了幻觉。疑心生暗鬼，听过没。” “没听过。可是如果爷爷还没死，为啥要偷偷躲起来不回家呢？” 吴天师仔细打量着林七，说： “这我哪里知道，总之，你爷爷起码也是你亲人呀，你怕啥。” “吊那星，我看你这面相，怎么看都是将来大富大贵的好面相，而且今年你怎么看都是大好之年。” “你这细纹仔，是不是被人【阴】了啊？怎么感觉你流年不利，身边老是发生这么多怪事？” 林七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吴天师，除夕夜那天晚上，爸爸让他念一遍纸张上的字的事情。 “怎么了，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林七还是将除夕夜发生的那些怪异事情，告诉了吴天师。 吴天师闻言，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他甚至好像触电了一般，跳了起来。 “细纹仔，你也不像个会说谎的人，你爸妈真的对你做了这种事情？” “是的。但是他们是我爸妈啊，他们虽然有时候打我，但是再怎么也不会【阴】我吧？” 吴天师没有再说话了。 这是林七的家事，他不好插手，但是听林七所描述的除夕夜，林七父母的所作所为，乃是在施展最阴毒最害人的—— 【转运劫】。 所谓虎毒不吃子，这一家人，为了自己的好运，居然对一个8岁小孩子如此丧尽天良地用【转运劫】？ 【转运劫】，是已经失传了多年的一个术，不属于任何派别体系。 但是要实施这个【转运劫】，需要花费非常漫长的时间，至少三年起。 因为耗时太长，而且阴毒无比，所以这个【转运劫】很少有江湖术士会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逐渐失传。 吴天师也只是从林七所说的除夕夜这个实际操作行为推断是【转运劫】，至于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什么辅助，他也不知道。 但是，吴天师推测，这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就是【转运劫】了。 因为林七在念着纸张上的字句时候，产生了异样，所以他念了“阖家危险”。 因为这一句，【转运劫】是不是没有成功。 吴天师也不知道，但是至少从林七的话来判断，这个他眼睛会被火焰烧伤的【劫】，没有在林七身上应验。 而是反弹到了林七的母亲刘翠莲身上。 吴天师想到这一层，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他甚至不敢往更深层处的方向想。 “这些事情，也只是我的推测，现在我我还不能告诉林七。我可以，为这个可怜的娃做点什么呢？” 吴天师看着林七，说： “细纹仔，你刚刚说一会要去医院探望你妈妈？” “对。” “你等我一会，我陪你去。” …… 镇中心医院。 通过询问，林七见到了在医院住院的妈妈。 之前这里发生了那么恐怖的死人事件，似乎已经被人淡忘了。 病人进进出出，护士忙里忙外，这里和过去，或者未来，没什么两样。 刘翠莲的眼睛包着白色的纱布，满脸疲倦地躺在床上睡觉。 林平安坐在一旁，拿着指甲剪在剪着指甲。 对于林七的到来，他们平静如水，只是说了几句，就叫林七回去。 吴天师让林七先出去外面，他有话对林平安说。 林七觉得奇怪，但还是很听话地离开了病房。 他走到走廊，站在走廊中，等待吴天师。 走廊的尽头，是医院的厕所。 许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进进出出。 林七有些想去厕所，但是一想起上次在这医院的厕所遇到的那些恐怖事情，他就没有胆量去了。 “林七！” 有人叫他。 林七转过身来，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一个带着灰色毛线帽，穿着厚毛衣的男孩，对着他打招呼。 男孩走过来，热情地握住林七的手： “你不记得我啦？” 林七怎么会不记得他呢，他脱口而出： “李林！” 去年三月份，附近的几家小学联合组织了春游活动。 林七不小心掉到了一个淤泥池塘中，是这个李林非常英勇地把他拉上来的。 在林七因为自己的裤子全是淤泥而急得快要掉泪的时候，这个李家村小学的大哥哥，给了一条干净的裤子林七。 那天的春游，林七一直跟随着李林，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只是春游结束后，大家又各自回归了各自的生活，所以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好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两人抱了一下。 林七发现，时间也没有过去多久，但是李林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了。 李林变得更加瘦了，面色苍白，黑眼圈很严重，像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 “我来探我妈，她住院了。”林七说道。 “嗯，我是来看病。” 李林神秘兮兮地摊开手，好像呈现一个绝世珍宝似的： “蹬蹬蹬蹬——林七，你看！” 李林掌心里面，捂着的是两个黄色的圆锥形状的宝塔糖。 这是那个年代，小孩子吃的驱虫药。 上学期，学校有派发这个宝塔糖，叮嘱大家回家时候吃。 结果听说有同学吃了后，拉了一箩筐的粉红色的蛔虫； 也有人半夜睡着睡着时候，有蛔虫自己从屁股里爬出来； 甚至听说高年级有一个同学半夜睡觉时候，觉得鼻孔酸痒，用手去掏鼻孔的时候，扯出来一条10厘米长的蛔虫。 当时的这种传闻，吓得很多小孩子不敢吃宝塔糖，但是也有很多孩子觉得这个宝塔糖甜滋滋的，好像糖果一般，很好吃，还想要吃更多。 “我总是肚子疼，我妈怀疑我肚子里有很多蛔虫所以带我来检查。谁叫我平时总是喜欢喝生水（没有经过煮熟的池塘水，井水）。” 两人又聊了一会，李林问林七放假有什么节目，林七说没有。 “今晚来我村看大戏呀！今晚我们村有大戏表演，还放电影呢，听说放《少林寺》，还有什么武打电影啥的。” 林七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立刻答应了。 那个年代，对于乡下的小孩子来说，看露天电影是一个非常非常有吸引力的事情。 「李枫，李林。枫林。」 「我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迎接我的，将是那么恐怖的，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劫难。」 第44章 测字俎:隔水清炖 吴天师从病房出来后，拍了拍林七的肩膀。 “细纹仔，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阴】你了。” …… 林七不知道吴天师与爸爸妈妈说了什么事情，总之吴天师从病房出来后，心情似乎不错。 在林七和吴天师告别的时候，吴天师把林七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对林七说： ”细纹仔，你再抽一张纸卡片看看。” 林七迅速地从卡片中抽出来一张，放到面前。 林七抽中的，是一个【且】字。 “而且的【且】”，林七认得这个字，“叔叔，这个解字，是好是坏？” 吴天师说： “这自然是好的。我们现在在屋内，上面加一个宝盖头，就是一切都适宜的【宜】字。代表你以后所做的事情，都合适顺利。” 林七开开心心地告别了吴天师。 林七离去后，吴天师看着手里的【且】字，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刚才在病房，吴天师已经直接和林平安摊牌，洞穿了他们对自己儿子今晚【转运劫】的事情。 “如果你们继续进行【转运劫】，我会告诉林七。” 吴天师没有说报警，因为这种道术之类的事情，许多人理解为封建迷信。 尽管林平安不承认，但是听到吴天师说“这种害人的毒辣之术，最终只会反弹给施法者。”后，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转运劫】，只是黄大师告诉我们，这样做可以保我们一家子往后昌盛。我们这次，的确也是遭到了反弹——” “你们如果悬崖勒马，打消这个念头，自然会苦尽甘来——” 在吴天师和林平安聊着的时候，医生拿了一份报告单过来，说： “还好你们因为眼睛的事情来医院，顺便做了检查。你爱人体内发现了肿瘤，尽早切除就没大碍。” …… 按理来说，林七接下来，应该会非常顺利才对。 他刚刚抽中的【且】字，并不是一个吉利的趋势。 有人在旁边说话，会是【诅】；最不对劲的是，在抽出这个字的时候，是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加【且】字，是个【俎】字，切肉的砧板。 俎上肉。 吴天师眉头紧锁，心想： “我和这细纹仔倒挺有缘，但愿这只是我想多了……” 当天下午，林七来到了李家村。 李家村比砂石村富有，许多人已经建了小洋楼。 因为有钱，所以春节时候，他们村会合资请大戏表演团过来表演，还会连续放通宵电影。 这种操作使得周围村子的人也会来参加看大戏，看电影，所以是这附近最热闹的一条村子。 按照李林告别时候说的6点左右在村口见面，林七提前了半个小时就来了，没想到在刚刚走到李家村村口，就看到李林坐在村口的石凳上，吹着泡泡糖。 李林带林七回家，说： “先去我家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晒谷场看电影。” 李林家的院子很大，他家的三层楼房，隐没在一片茂密的杨桃林中。 走在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小路，两旁高大的杨桃树，茂密的绿叶中，已经有许多开出了零零星星的红白颜色的花骨儿。 杨桃树下，用竹片编织成的围栏围出一片区域，里面有许多白色的鸭子在吃着米糠。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鸭屎味，以及杨桃花的淡淡清香。 靠近小洋楼的时候，林七闻到了浓郁的芒果花的味道。 两棵芒果大树，一左一右，如同门神似的在小洋楼两侧，此刻开着满树的花朵。 一楼铁门开着，里面录音机播放着一首歌，一把女孩子甜甜的声音传来： “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 林七跟着李林走进屋子，李林对着屋子右侧的厨房说了一句： “妈，我朋友来啦。” “哎。你们先看一会电视吧，菜就炒好了。” 十五分钟后，李林妈妈从厨房出来了。 李林妈妈看起来非常年轻，留着波浪形卷发，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肤色很白净。 她手里捧着一个菜托，菜托上面盛放着一白瓷碗白米饭，一碟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个银色的碗罩盖住的一碟菜。 李妈妈把菜放在饭桌上，对李林说： “先去洗手。” 李林拉着林七跑去洗手间洗手。 “我妈妈是个非常讲究卫生的人，说饭前便后必须洗干净手，不然会容易把寄生虫吃进肚子。” 原来是这样，所以，那次春游，李林身上，才会备着各种后备物品。 洗好手，两人回到饭桌前。 李妈妈表情愉悦，说： “今晚的菜，可是非常丰盛难得哦。李林，你可要好好招待你的好友。” “嗯，妈妈，我会的啦。肚子好饿了，赶紧开餐吧。” 李妈妈看着李林，笑得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月亮： “是不是非常期待今晚这道大餐？呵呵！” 李妈妈缓缓地将银色的饭罩拿起来。 露出里面的菜肴。 一阵温热的白烟升腾而起，弥漫出葱花的清香以及酱油混合着熟肉的味道。 白色的碗碟上面，摆着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瞪大着眼睛，由于被隔水炖过，所以皮肤已经呈现一种熟肉的颜色。 在人头的额头，撒了切碎了的绿色葱花。 碟面上的酱油，有几片红色的辣椒片。 林七看着面前的人头，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害怕。 因为他的第一反应，根本就没有联想到这是一个人头。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 这个肉怎么做得这么像一个人头。 然后，林七觉得这个隔水清炖的人头，看起来很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像镇中心医院厕所遇到的那个，说做胃镜，肚子里有一个人脸的，叫什么来着？李枫……” 李枫，李林…… 枫林…… “李林，是李枫的弟弟……” 这时候，李林站起来，拿着勺子，对着人头，挖了一勺。 人头上的肉被隔水清炖得熟烂透了，非常容易就被勺子挖了下来。 李林把勺子里的肉放进林七面前的陶瓷碗里，说： “林七，这是我哥哥的肉，一定要尝尝鲜哦。” 第45章 寻常老百姓的晚餐 林七依然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 “这，这是……” 他这个年龄段，是怎么也想象不到这种情况的。 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哥哥的头拿来隔水清炖，当成一道菜？ 林七看着他白色瓷碗里面的炖得熟烂的肉。 深红色的肉，散发着一缕淡淡的白烟。 “哥哥的肉，要放上酱油才好吃的。” 李林用勺子，勺了一点酱油，淋在碗里的肉块上。 深红色的肉块被淋了酱油后，颜色更鲜艳，像卤肉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李林看着发呆的林七，好奇道： “林七，吃呀，你怎么不吃呢？” 李林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他平静如水的神态，就像在叫林七吃一道家常菜似的。 这种平静如水的神态，也让林七觉得，屋内所有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头，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人头？ 只是一个恶作剧，制造出来的好像李枫模样的菜罢了…… 李林又站起来，拿着勺子，从人头的眼眶下插入，用力往上挖。 “噗嗤——” 一颗鲜嫩多汁液的眼球珠子就出现在了勺子里面。 “要不，你尝尝哥哥的眼珠子？” “骨碌碌”，一颗圆滚滚的眼球，放进了林七面前的碗里。 “晾凉一点再吃！现在吃的话，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汤水喷溅出来，会烫伤舌头！” 李林非常关切地叮嘱林七。 林七看着碗里的眼球，他看向了李妈妈。 至少，李妈妈作为大人，是不是会【不正常】一点？ 如果李妈妈的表情出现【不正常】，那至少，这事情不会如此诡异？ 可是，李妈妈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客客气气的微笑。 而且她看着林七，眼神里有种期待，仿佛在说： “赶紧尝尝，评价评价我的厨艺如何？” 林七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 “阿姨，看起来，挺，挺好吃的。” 去年从镇中心医院回来后，在村口的黑叶榕树下，作为亲历者，林七曾经听到其他人在讨论医院发生的怪事。 他也知道那天在厕所，在他旁边的间隔，李枫在那里用刀子把自己的肚子里面的胃给挖了出来。 可是，事件为什么匪夷所思到现在这个地步？ 去年在医院自杀了的李枫，现在他的死人头被隔水清炖成一道菜，摆放在桌面上。 恐惧，开始一点一滴地渗入林七的体内。 他不敢动。 “如此恐怖的行为，为什么在李林，以及李妈妈眼里，却是正常的……” 林七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他说： “我，我在家里吃了饭了，还不肚子饿。” 李林也没有强逼林七，他用勺子在李枫的脸上，刮了一些软糯的皮肉下来，放在自己的碗里，就着白米饭，吃起来。 林七肚子开始反胃。 在他更年幼一点的时候，电视台播放过一部《封神榜》，里面就有吃人肉的情节。 当时林七被吓个半死。 后来这部《封神榜》，听说就是因为太过于恐怖吓人，所以只播放了几集，就被封了。 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居然被他遇到了。 李妈妈也当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她微笑着坐下来，自己盛了饭，自个吃起来。 “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吧唧”…… 安静的客厅，只有大快朵颐的牙齿咀嚼着肉块声音。 只有肉块混着酱油以及葱花掺着辣椒的味道。 林七不敢抬头，不敢看李林和李妈妈。 因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能表现出来【异常】。 他必须要和他们这会一样，就好像是在吃着一顿普通老百姓平常的晚餐。 他的喉咙越来越干燥，身体四肢越来越僵硬，但是他不敢动。 他像小时候听李文章叔叔说的《羊入狼口》的故事中，误入狼群的羊一样，把自己也当成是一只狼。 林七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一分一秒流逝得特别的缓慢。 虽然是冷天，但是林七的额头，不断滴下豆大的汗水。 他坐在李妈妈和李林中间，但是他们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只顾着低头吃着晚饭。 肉块的酸涩味道，越来越浓。 像放了几天的肉发酸发臭的味道。 林七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对着他的李枫的头颅。 李枫的脸，已经没有了一点皮肉。 已经认不出来是不是李枫了。 只剩下一个黄白色的骷髅头。 上面粘着褐色的酱油汁，以及两个空洞洞的眼眶里面凝固着两滩果冻似的液体。 这些液体缓缓地流淌下来，看起来，就像他在哭泣流泪一样。 林七已经吓得浑身动弹不得，石化了一般，坐在座位上。 眼前这个画面，实在太恐怖了。 要不是因为有一种【这不可能是真实】的虚幻感，林七绝对会吓晕厥，甚至会吓死。 但是因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有一种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所以那种恐惧感，反而倒没有那么剧烈。 李枫突然看向了林七，说： “林七。你怎么一点东西都不吃？” 林七眉头猛然一跳，说： “我真的是在家吃了饭才来的，我还很饱着呢。” 林七说完，还用手摸了摸肚皮—— 因为天冷，他穿着厚厚的衣服。 李林笑着说：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吃太少的话，将来会长不高的。不过，如果你是吃了太饱了，不吃也没关系呀。” 林七点点头，不敢去看李林。 “咕咕咕——咕咕咕——” 林七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林七吓得差一点尖叫起来。 李妈妈微笑着看着林七，说： “李林，你好友似乎在讲大话哦！他似乎还没吃饭呢。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林七吞了吞口水，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李林也抬起头，盯着林七，说： “对啊，林七，你明明肚子饿得都咕咕叫了。你为啥说你肚子很饱呢。” 林七看着李林，李林的嘴角满是酱汁，甚至还有一些细小的肉碎。 “我……我……” 林七急得快要哭了。 （如果你是在吃饭时候看到这章，对不起！因为这个情节对于之前以及后面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必须要写这章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伏笔。） 第46章 深红色的毛衣，以及剪刀 “我，我……” 像一个说谎话被大人现场揭穿的小孩子，林七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李林瞪大着眼睛，把脸凑近来。 “呃”，他打了一个饱嗝。 林七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酸涩肉味，扑面而来。 “你干嘛骗我们呢？” 李林的脸，凑得更靠近了。 林七依然语无伦次： “我……我……” “当当当……” 李妈妈把筷子，轻轻地敲击白瓷碗。 “调皮鬼，别逗你朋友了！” 李林对着林七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哈哈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笑着说： “肯定是林七嫌弃妈妈的厨艺不好，煮得不好吃啦！哈哈哈！” 李妈妈装着生气的样子，做出一个拿筷子敲打李林脑瓜的动作。 她把西红柿炒鸡蛋推到林七前面，笑着说： “吃这个吧？这个比较清淡一点。我看你这一身猴子似的骨板，应该平时也不喜欢吃肉。” 林七含糊地回答了“嗯嗯”，赶紧低下头，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炒焦了的鸡蛋，放进口里。 “林七，你可要吃快一点。一会儿电影就要放啦，去太晚，会没好位置。” 林七说： “对呀，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 李林站起来，说： “好呀，那我们出去看电影吧！” “坐好，坐好！” 李妈妈突然严厉的声音，把林七吓了一跳。 他手里的筷子没有握紧，掉在了桌面上。 李妈妈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严厉。 “你自己吃饱喝足了，就不管朋友了？你朋友都还没吃好，你怎么就叫人走了？” 李林沉默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吭声。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对待朋友，要像对自己一样。” “那你是这样对自己的吗？你会让自己饿肚子吗？” 李林涨红了脸，头低得更下了。 林七赶紧风卷残云一般飞快地扒了几口，然后说： “我吃饱了。” 林七站起来，说： “李林，我们出去看电影吧。” “嗯，好！我们走。” 李林带着林七，跑出小洋楼。 外面天色已黑，浓稠的暮色在杨桃树丛中显得更加阴暗。 前面还有一条长长的鹅卵石小路。 “只要跑出去，只要跑出去，外面——” 林七走得非常急速，恨不得一下子就跑出去外面。 “这个杨桃园怎么那么大，这小路怎么那么长……呼呼呼……呼呼……”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李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林七还想继续往前面跑，但是被李林拖住了。 李林的力气，比林七大。 “林七，先别跑。妈妈生气了！” 李林悄悄地说。 林七镇定下来，缓缓地转过身，看到李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她身上的毛衣，在夜色中看起来好像一滩深红色的血液。 波浪形的卷毛下，一张雪白雪白的脸，看起来有些阴冷。 但是，她笑了。 她的嘴唇裂开来，往上翘，露出两排晶莹雪白的牙齿。 她是不是涂了口红呢？ 为啥她的嘴唇，看起来红润了那么多？ 李林说： “妈，我们要跑去看电影，迟了没好位置呀。” 林七怯怯地看着李妈妈。 不知道为何，这个李妈妈，带给他一种怪异的压迫感。 “林七，你好像很急着离开呢。” 李妈妈笑着，右手举起来，捋了一下她右耳边上的卷发，直勾勾地盯着林七。 林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门口距离他现在站着的位置还非常远，他这样不顾一切拔腿就跑的话，肯定跑不到门口。 “如果我大声呼救叫救命呢？” 林七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个杨桃园太大了，而且杨桃树如此茂密，距离外面还很远。 何况，外面敲锣打鼓，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他呼叫救命的话，不仅没有人听到，而且会【打破】他们现在维持着的【正常感】。 如果打破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会知道。 林七不敢冒这个险。 他喉咙动了一下，说： “阿，阿姨，我们去看电影呀！” 林七这个时候，发现他的双腿在颤抖。 因为紧张、恐惧而出现的应激反应。 李妈妈笑着说： “你们两个跑得那么急干嘛？衣服，带衣服呀！晚上外面会更冷的。” 李妈妈好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两件绒毛外套，分别递给李林和林七。 “谢谢妈妈。”李林接过外套，披在身上。 林七依然呆呆地站着，手里拿着外套，但是没有披在身上。 “林七，你在发什么呆呀？赶紧穿上，我们好出去看电影。”李林在旁边悄悄地提醒。 林七惊醒过来，赶紧将外套披在身上，对着李妈妈说： “谢谢，谢……谢阿姨。” 李妈妈笑得更加灿烂，额头前的卷毛都在一颤一颤的。 “嗯，这样才是乖孩子嘛。好了，去吧！” 林七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总是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我如果走出这个杨桃园，我肯定会和别人说他们在吃自己家孩子的头的……” “李妈妈，怎么可能会放我出去的呢？” “李妈妈，是不是在捉弄我呢？” 林七想起他以前养的猫，他给他的这个全身都是黑色的猫猫取名小黑。 有一次，他看到小黑抓了一只老鼠，并没有立刻一口吃了，而是在逗玩着老鼠，不断地调戏它。 李林没有再理会李妈妈，拉着林七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林七还没看得到鹅卵石小路的尽头，因为有一棵一棵的杨桃树挡住了。 但是，这一次，他加快了脚步。 同时，他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身后，并没有脚步声追上来。 李妈妈并没有跟着过来！ 林七悬着的心，尽管没有落下来，但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林拉着林七的手，又走了几步，突然天空中“嘭”的一声，有一个烟花爆炸开来。 就好像一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在头顶绽放。 这个烟花，将整个茫茫夜空照亮。 林七回头看了一眼小洋楼尽头，突然看到李妈妈好像一个木偶人似的，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剪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奔跑过来。 烟火将她的毛衣的红色照耀得更加深红，脸色更加惨白，嘴唇更加血红。 她以一种机器人似的诡异动作，举着一把巨大的剪刀，追过来了！ 第47章 那个年代流行的诅咒信 天空中，继续不断地窜起烟花。 “嘭——” “嘭——” 整个李家村，亮如白昼。 在这绚丽多彩的光芒中，林七尖叫着拼命往门口跑去。 “林七，你怎么了？”一旁的李林突然看到发疯了似的林七，一把拉住他。 “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林七的手被李林拉住。 “放开我，放开我啊——” 林七用尽力气要挣脱李林，在挣扎中林七回头看了身后。 没有人。 刚刚看到穿着红毛衣拿着巨大剪刀的李妈妈，失去了身影。 “林七，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刚刚烟花爆炸，吓坏了你吧？” 李林双手抓着林七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林七。 “我……我——” 那一刻，林七也糊涂了。 他再次看向后面，后面除了一棵棵茂密的杨桃树，根本就没有李妈妈那诡异的身影。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们赶紧去看电影吧……” 林七努力镇定舒缓自己的害怕情绪。 “嗯，别跑那么快。” 铁门，在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位置。 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逃出这个噩梦一般的李林家。 李林双手挽着林七，一步一步走向铁门。 外面的喧哗声，鞭炮声，嬉闹声，电影对白声。 如同起伏的潮水，不断地翻滚过来。 林七回过头，再看了一眼身后。 李妈妈依然没有追逐在后面。 林七悬着的心，总算慢慢地落下来了。 铁门并没有锁上，是敞开的，只要跑出去，林七立刻拔腿跑，逃离这里。 五步…… 四步…… 二步…… 一步…… 出来了，林七终于出来了！ 林七回过头去看，里面的杨桃树，一棵一棵如同一座一座隆起来的坟墓。 一阵风吹过，杨桃树枝叶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那些枝叶之中，似乎正慢慢地浮现出一张张惨白的女人的脸…… 林七不敢再看，撇下李林，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 李家村的路上，弥漫着大片大片白色的烟雾，人走在其中，彷如进入仙境，又像地狱。 林七走在其中，听到有人唱着大戏，是忧伤哀怨的女声。 又看到烟雾缭绕中，出现了许多诡异的脸。 这些脸有红有绿，画着五颜六色的彩纹，穿着古代人的衣服，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这些恐怖的古代人，围绕在林七身旁，或瞪大双眼，或诡异怪笑，或怒目而视。 有一个脸上是一圈红一圈白一圈黑的古代人，指着林七，嘴里唱着： “哎呀呀——哎呀呀——” 林七疯了一般，捂着耳朵，冲出这一团烟雾缭绕，最终找到了回家的路。 林七跑回到砂石村。 林七不知道要跟谁说他这一次如此恐怖的经历，连林七他自己都觉得这只是一场幻觉。 谁会相信，自己家里人会拿自己的儿子的头隔水清炖成一道菜？ 谁会相信，一个穿着时髦总是和和气气的一个漂亮阿姨，会拿着一把巨大的剪刀，动作诡异地追杀自己儿子的朋友？ …… 林七在砂石村缓缓地走着。 他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林振荣爷爷家门口。 林振荣爷爷坐在院子门口，看到失魂落魄的林七，关切地问： “林七，怎么了？” 林七恨不得想将他发生的一切，立马告诉林振荣爷爷。 林振荣爷爷是个教师，见多识广，他肯定会告诉林七一个答案。 可是，当真的要说出来的时候，林七却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他说不出口。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告诉你振荣爷爷。” 林七于是把他在李林家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振荣听闻后，非常震惊。 “我要怎么办？”林七说，“我要不要不去管这事？” 林振荣对林七说： “林七，你不要去管，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去管。那个李林，再约你去他家的话，你不要再去了。我来处理。” 林七点了点头。 直到五天后，林七才在黑叶榕树下，听到村子里的老人家对于李林家的讨论。 大致就是警察在李林家里发现了李枫的尸体，他们并没有把李枫下葬，而是一直存放在家里。 李妈妈因为忆子成狂，这半年来，已经精神失常。 后来深入发掘发现，他们一家从前面几代开始，就有一个恐怖的习俗。 这个习俗就是，先辈离世，他们会装着下葬的样子骗过他人，实际上是把先辈的尸体留在家里，逐渐吃掉…… 所以李林从小就对于这种清炖人头的恐怖行为，习以为常了，觉得这是一顿普普通通的寻常老百姓的晚餐…… 听说，这里涉及到一个恐怖的组织，至于到底是什么，大家也说不清楚。 许多人讨论到这里的时候，有人说“听得我都要呕吐了，太恶心了。” 但是，令林七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许多老人家说： “有啥恶心的呀。以前饥荒时代，吃人的事情多了去了。” “旧社会时候，还真的好多人因为饿肚子而出现吃人的事情。” “你说，人肉是什么味道呢？” “不好吃的，是酸涩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以前也吃过……” …… 林七蜷缩在人群堆中，他脑海又出现了桌面上竖立着的炖熟了的李枫的头颅…… 一想到这里，他就反胃。 再过了两天，刘翠莲出院了。 刘翠玲出院后，林平安对林七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 一直到第二年，林七的弟弟，林绿泉，发生了一个意外。 这段时间，小学生们中流行一种诡异的【诅咒信】。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人们的联系方式，最常见的就是写信。 一封薄薄的信，装着满满的情意。 而所谓【诅咒信】，就是某一天你会接到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说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必须要再写这样一封信给七个人。 不然你就会全家遭到诅咒。 【诅咒信】中，还信誓旦旦地举了很多例子。 例如，隔壁哪个村子的某某家，因为不相信，所以全家遭到了恐怖的诅咒。 有被车撞死的，有掉进池塘淹死的。 这种带着恐吓性质的信，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什么地方开始流行起来的。 总之，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是看到信封就被吓得面无表情。 就这些【诅咒信】的出现，学校多次开会强调是封建迷信，禁止学生讨论以及写这种【诅咒信】。 但是，学生们是单纯的，当时在小学生群体当中，还是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而在暑假来临前的一天，林七收到了一封【诅咒信】。 第48章 年代流行诅咒信件杀人 林七拿着信，不敢打开。 肯定是某个认识他的同学收到了【诅咒信】后，写了这个信给他。 他拿着信，在田野中晃荡。 “细纹仔，好久不见了！” 也不知道吴天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林七面前。 “啊？叔叔，你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的？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吊那星！我一直都在这里呀！是你魂不守舍，在这里游荡了那么久，都没看到我。” “哦。” 林七抱歉地笑了笑。 “咋么了，又遇到了什么鬼鬼怪怪的事了？” 林七满脸慌张地把信封递给吴天师。 “这是乜东东啊？” 吴天师接过信，正面反面翻了两遍，看了看说： “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不就是一封别人写给你的信吗？” “吊那星，你这么小就收到情书了？” “这不是情书，是【诅咒信】。” 吴天师：？ (?_? ) 林七把【诅咒信】的事情，粗略地讲述给吴天师听。 “现在的小学鸡都在流行这种玩儿？最离谱的是，细纹仔你居然相信？” 林七说： “大家都说是真的。我们村的林小菲，就是收到了【诅咒信】后，没有按照信的要求写给7个朋友。所以受到了诅咒。” 吴天师说： “她受到了什么诅咒？” “她妈妈昨晚死在了猪栏里面。听说死得很可怕。今天一大早正在做着法事呢。” 吴天师用力敲打了一下林七的脑瓜。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大自然的正常规律。你年纪小小，怎么信这种事情？” 林七捂着脑袋瓜，说： “反正我不敢打开来看。我如果看了，会遭到【诅咒】的。” 吴天师将信封直接拆开，里面掉出来三页信纸。 “我道行高，我来帮你看。” 吴天师摊开信纸。 浅黄色的信纸，上面有一条一条红色的细线。 上面用浅蓝色圆珠笔，写着工工整整的字。 文字所说的意思，和林七所说的内容差不多。 就是要林七看到这封信后，7天之内，再写给7个朋友。 如果不照做的话，将会受到恐怖的【诅咒】。 文末的一段话，应该就是这个人照抄他收到的信的内容。 因为里面举了一大堆邻村某某人因为不照做而全家暴毙的恐吓例子。 吴天师看完了，将信纸折成一道褶子，拿打火机点燃，烧成了灰。 “幼稚，无稽之谈！” 林七大吃一惊，说： “啊，叔叔，你怎么烧了？我还要照着抄——” 吴天师没理会林七，蹲在田埂，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林七好奇问道： “叔叔，你又在找什么？” 吴天师拿着一条紫红色的木棍，在草丛中不断点压着地面。 林七一开始以为吴天师是拿着木棍胡乱地随便点压的，但是看久了后，才发现不是。 吴天师手里握着的紫红色木棍，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位置，有规律地点压着，循环重复。 林七看得出吴天师脸上的凝重，所以他暂时也不去想【诅咒信】的事情。 吴天师手法娴熟，在田埂的草丛中，用木棍点压了一会儿后，草丛里突然有一个奇怪的生物，爬了出来。 这个生物，林七也是第一次见。 通体紫红色，身上有光滑的鳞片。 和去年吴天师抓的那金色的四脚蛇有些像，但是又不太像。 这个紫红色的生物，虽然也是有四个脚，但是它的头颅，是扁平的圆。 去年那个金色的四脚蛇，是尖头的。 这生物一爬出来，吴天师眼疾手快立马抓住，塞进了竹篓里面。 “发什么呆？这是好东西，不过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的了。嘿嘿。” 吴天师如获至宝，心情大好，甚至哼了一段口哨：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叔叔，你是不是每年都要来我们村里这田野，抓一个奇怪的生物？” 林七这一句话，吓得吴天师站立不稳，整个人踩到了田埂下的阴沟了。 他站在沟里，看着林七，说： “细纹仔，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七道： “因为去年你来这里抓了个金色的四脚蛇。今年又来这里抓了个紫色的四脚蛇。” 吴天师对着林七做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看四周，说： “隔墙有耳，别说了，别说了！以后不准再提这个话题！” 这田野如此空旷辽阔，周围也没有人，何来隔墙有耳？ 林七知道自己说中了。 吴天师笑呵呵地说： “【掩口费】我是肯定不会给你的了。这样吧，我帮你解决这个【诅咒信】的事情吧。” “你帮我写信吗？” “无聊，谁会浪费时间写7封信那么长？信纸邮票不用钱呀？” “那要干啥？” “你这是心病，哪怕我这次帮你写了信，下次你再收到的话，还是怕得要死的。” “下次还会有人再写给我？” “吊那星！你觉得这种信收了一次，就没有第二次的吗？我帮你把这个【心病】拔除掉就行了。” “怎么拔除？用手拔除吗？” “拔啥呀！就是帮你【消除】这个【诅咒信】的【诅咒】。走吧。” “去哪里？” “去你村啊！你刚刚说那个林菲菲没有写信出去，所以她妈妈暴毙在猪栏？” “是林小菲。” …… 吴天师跟随林七进去砂石村里面，来到林小菲家。 林小菲家处于砂石村中段的位置，靠近村子的一口老井附近。 此刻，她家里院子里做着法事，打着斋，里面传来哀嚎哭声。 林七带着吴天师，从小门来到林小菲家的猪栏。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有猪栏，里面一般养着几只猪。 林小菲家的猪栏，在院子靠近路边的位置，其实就是在地面用红砖加沥青纸简陋盖成的一个屋子。 林七跟在吴天师后面，走近猪栏。 猪栏里面，躺着两只大肥猪，正趴在满是猪粪的地上“哼哼哼”地发出声响。 吴天师绕着猪栏来回走了几遍，嘴里念念有词，又抽了一张纸卡片。 纸卡片上写的字是： 【某】。 “某人的【某】字。”林七道。 “是的。细纹仔，如果让你来对这个字拆字解字，你会怎么解释？” “我只知道，加个【火】，就是【煤】字。” “然后呢？” 林七说： “啊，不对，你看这个【某】字，去了木，和【诅咒】的【诅】字去了语音【且】字很像。很像。” “吊那星！你这解字解得都飞出去银河系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被你强行牵手到【诅咒信】身上了啊。” 林七说： “那你怎么解字？” “【某】，是为【不】【甘】心，已经穿透出来了。” “口舌是非，加多人聊天，则是【?】，又同【谋】，【谋杀】的谋。” 吴天师看着院子里的奔丧队伍，说： 她不是被【诅咒信】诅咒死的，是被人谋杀的。” 第49章 进入首富集团的条件 仅仅靠一个测字，就可以判断是谋杀案？ “叔叔，你干嘛不去当警察？” “吊那星！细纹仔。你以为警察那么好当的吗？ 何况，这些只是从解字得来，并不是起决定作用的证据。” 吴天师看着进进出出悲伤的人，低沉地道： “何况是不是真的是谋杀，我相信警察会查出来的。” 吴天师进入内屋，对着里面的尸体拜了拜，然后出来，带着林七离开了林小菲家。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三天，林小菲妈妈暴毙案就被破了。 凶手，竟然是林小菲家对面的邻居。 陈阿婆。 而杀人动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为了家门口的一口井水。 这井水是村子里公共资源，但是后来每家每户都在家打了水井，就比较少人来这个水井打水了。 时间一久，林小菲的妈妈就将水井当成了是自家的。 所以，陈阿婆有时候过来水井打水的时候，林小菲就对陈阿婆恶言相向。 这种事情在那时候的乡下很常见。 有亲兄弟两家，为了土地多一寸，打起来的都有。 陈阿婆被骂了三次后，直接就对林小菲进行了恶意的报复。 至于具体是什么报复手段，没有人知道。 有人说陈阿婆在水井里放了【断肠草】的毒汁。 也有人说是陈阿婆使用了巫术，对林小菲妈妈下了降头之类。 总之这事情大家讨论了三四天，就好像烟消云散，不记得了。 —— 「接下来发生的剧情，与我前面说的一样，我弟弟摔断了腿，终身残废。」 「我姐姐瘫痪。」 「我要说的故事，结束了。」 —— 时间来到了现在。 林七眼睛红肿，看着戴着金丝眼镜的胡海，将故事提前讲完了。 胡海伸手推了推金丝眼镜镜框，说： “林七。你怎么加速了故事的进程呢？按照你所说，小学时代，只不过是餐前的开胃菜。” 胡海停顿了片刻，又说： “说书人说尽心里事。按照你说故事的风格，最精彩最匪夷所思的故事，应该发生在你的中学，以及大学才对。” 林七有些尴尬地说： “可惜事与愿违。我中学大学，生活平平无奇，可以说是一张白纸。” 在胡海的身后，有五台电脑。 此刻，五台电脑的屏幕，出现了深红色的字。 【打分时间】。 胡海说： “评委在为你此前说的故事进行打分。稍等一会。” 林七露出疲倦的笑容： “我猜，我说的故事不够恐怖，应该分数不高。” 胡海将一杯茶递到林七面前： “喝口茶吧。说了那么久，喉咙肯定干了。” 林七接过胡海递来的茶，说： “胡海，你如何评价我的故事？” 胡海镜片后面的眼睛，露出一种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你所说的故事，有真有假，虚虚实实，我真不好评价。” “为何这样说呢？” “你的故事，用了第三人称描述。但是，其中又出现了角色的代入第一人称。例如李文章，例如玉舞。” “这些他人发生的故事，你用了第一人称，虽然给人很有代入感，其实恰好相反，适得其反了。” 林七点了点头。 胡海继续道： “这种第一人称的口吻描述，其实反而破坏了代入感。因为在整个故事中，你只是旁观者。你不是李文章，你不是玉舞。” 林七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明了。” 胡海把脸凑近来，靠近林七，一字一顿地说： “何况，砂石村，众所周知，在几十年前，按照你所说的故事的时间线来说的话，在你上初二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胡海的脸，好像一盏熄灯了的灯塔，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林七没有闪躲，他凝视着胡海如此贴近的脸，笑着说： “胡海。你真的，太像我的老朋友——林宇宙了。 像我刚刚说的，在砂石场宿舍的那个夜里，他也是如此地把脸贴近我。” 胡海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有趣啊！ 不过，你就不会觉得，正是因为我听到了你在这场【首富的风水师】考核中所说的故事，所以我才模仿你的老朋友林宇宙的行为？” 林七也呵呵地笑着，说： “嗯。”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五位【聆听者】，也即是这个【首富的风水大师】考核的评审，依然还没给出分数。 有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妹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资料，递给了胡海。 胡海看了一眼，轻轻叹息。 林七忍不住皱眉。 “林七。从我个人来说，我是非常喜欢你再这场面试中所说的故事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你的分数是所有面试者当中，最低的。” 胡海将一页资料递给林七，一边分析道： “你看，在你所描述的故事时候，五位评委的心率。” 这一页，上面非常详细地用图表的形式，林七在说故事时候，五位评委的心率数据。 非常低，平稳。 “这些数据显示，评委在听你的描述恐怖故事时候，内心非常平静。 也就是说，你的故事不够恐怖。” 胡海看着其他参赛者的资料，说： “你看，别的参与者说的【444末班公交车诡异事件】【鬼压棺】事件，【四尸语】故事，评委的心率都飙升非常厉害。” 林七无奈地苦笑，也没有解释什么。 林七拿着自己的资料，准备离开。 他又折回来，问了一个问题： “胡海，我可以知道，在我所说的故事中，哪一段评委的心率最快，哪一段评委最心态平稳吗？” 胡海没料到林七会问如此一个奇怪的问题。 “当然可以，我看看哈。嗯，最高的峰值时刻是，这个时间段，最低的时候是——” 胡海看着资料数据，再三确认后，对林七说： “从时间来推断，评委觉得最恐怖的是你在砂石场遇到林宇宙进行蚕蛹切割试验的时候。” “而觉得最无聊最不恐怖的是，你在李林家遇到李枫的隔水清炖人头的事件。” 林七点点头： “我明了。” 胡海说： “在李林家的这段时间，五个评委的心率是最低的，情绪数据显示，他们觉得最不恐怖。” 胡海看了一眼林七，又说： “我也觉得这段真的不行！林七，这吃人肉啥的，给人感觉太不真实太虚假了。 以后如果还有机会参加这种面试，记得不要说这种给人很假的情节了。” 林七“嗯”地点了点头，往门外走去。 “是觉得虚假，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正常】，【习以为常】，所以觉得无聊？” 林七没有说自己的心底话。 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了多年，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愣头青了。 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应该说，他早就清楚这社会的规则。 林七从这家【豪庭大厦】走出来，看着广洲市绚丽多彩的霓虹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给师傅发了一个微信： “师傅，【人】计划，成功了。我面试成功了。” 半秒钟不到，师傅回复了三个字： “吊那星”！ 林七准备往地铁口走去。 才走了几步，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 “6号面试人，林七，请留步。” 第50章 升棺发财 林七缓缓地转过头，看到身后站着那个穿着好看职业装的女孩子。 每个评委的资料，就是她拿过来给胡海的。 女孩子一件浅灰色西装外套，里面衬着一件紧身的雪白女式衬衫。 简简单单的一件职业套装，穿在她身上，却非常凸显她美妙的身材。 她留着齐耳的短发，显得干净利落，又带着几分学生时代女大学生的清纯朴素。 一双眼睛乌黑明亮。 林七觉得她很像刚刚出道时候，在《康熙来了》节目中，素颜的郭采洁。 “林七先生。你可以叫我小蜜。” 小蜜，这个名字很容易引人遐想。 小蜜却笑得大大方方： “这个周末，也即是三天后，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林七想了想，说： “我周末有几个客户约了我帮他们测字看风水。我尽量看看有没有时间。” “嗯。” 小蜜走上前来，递给林七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个周末12点，你有空的话，带着这张卡来【富豪山庄】。” 林七接过卡片，缓缓地放进口袋。 小蜜又抿嘴一笑，说： “其实呀，我觉得所有的面试者当中，你说的故事最恐怖。”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为啥呢？我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没明显说出，到底有没有鬼。” 小蜜笑得胸前一颤一颤的，说：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可怕呀。鬼，没有人见过，所以别人说的那些鬼故事，我觉得就是个编造出来的小说。” “而你说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人为。这个世界上，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 人比鬼可怕。 林七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赏识。” 小蜜又笑了，说： “可惜我赏识也没什么用呀，我又不是评委！” 。。。。。。 林七坐在广洲的三号线。 广洲的这条地铁三号线，被人称为“死亡三号线”。 至于为什么得到这样一个称号，只有坐过的人才深有体会。 这个时候，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期。 他被挤在疲倦的打工仔中，觉得自己好像被挤成了柿饼。 还是最廉价最扁平的那种拼夕夕买的。 车厢里面虽然开了空调，但是因为乘客实在太多，所以空气都是热烘烘的，带着汗酸味，以及体臭味。 林七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挤压】的日子。 他还要坐十二个站，才可以下站。 林七在脑海中，不断复盘他今次【首富的风水师】考核的整个过程。 他所说的故事，都是有技巧，经过精心编排设计的。 在他的出租屋，他演练了无数次。 多少个失眠的深夜，他对着破烂的出租屋墙壁，演练了无数遍。 哪个地方要停顿，哪个地方的情节不能继续深入说出来，哪个地方要戛然而止。 他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因为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首富集团的工作人员，正在利用他们强大的网络资源库，在印证调查他所说的故事。 问题是，这五个【聆听者】，不，五个评委，到底有没有钻进他所描述的故事中的【情节陷阱】。 他们身为首富李城的智慧团，拥有超人的智慧和经历，按理来说，应该会被陷入【情节陷阱】当中。 可是，如果他们事先【预判】了我的【预判】呢？ …… 不过，通过这一次的面试考核，林七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 这个能够现身出现在面试者面前的，号称自己只是被首富集团雇佣过来的临时工——胡海，其实绝对是第六个【聆听者】。 即是，他是第六个评委。 至于他的分数，在所有的评委当中占据多大的分量，林七暂时无法预知。 从胡海进来会见林七的那一刻，林七就已经看出来，这个自称“只是临时工，是为了面试者说故事时候有一个倾听的人会比较合适”的人，其实也是第六个评委。 林七的目光落在被挤成沙丁鱼罐头一般的打工人疲倦的面容。 每一个人脸上都好像蒙了一层灰，印堂暗淡无光，眼睛没有一丝的生气活力。 都是一群被生活压得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平凡人。 这几年，大家过得都挺辛苦挺不容易的。 林七租住的出租屋附近的工厂，有好几间工厂已经倒闭，有些还没关门大吉的，还在苟喘残延着，但是也大量裁员。 “这年头，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所以，林七必须要通过这一次首富李城的【首富风水师】的考核。 他必须要进入【首富风水师】团。 因为他有一个不得不进入的【理由】。 首富李城讲究风水，超级迷恋信风水，全球的人都知道。 他说：“风水是祖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实际上，越有钱的商人，那些富可敌国的大亨，越是相信风水一说。 那些顶级富豪圈流传一句话： 顶级富豪的性命，其实掌握在那些风水师手里。 这些上层圈子的人，家家都供奉着佛像。 稍微出名一点的风水师，都是他们的座上客。 随便查一下资料，都会蹦出关于首富李城的风水轶事。 其中，最着名的就是他为亡妻建立的大楼，被八卦记者好事之徒说是“镇魂楼，是要困住亡魂。” 随后被网友过度解读，传得越来越诡异离谱，说是“升棺发财”的布阵图。 …… 林七从地铁站出来。 这已经是广洲城的郊区了，因为他的收入，只能让他在这种地方租房。 这条村子，叫谢村。 距离林七的出租房，还要走上20多分钟的路程。 林七走了一会，觉得很累，所以刘找了一辆共享单车，打算踩单车回去。 没想到，第一辆车，他就看到车鞍上，被人插了一枚图钉。 这图钉是反过来的。 尖锐的刺往上。 林七骂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图钉掏出来，用纸巾包好，扔进垃圾桶。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大家生活得很不如意，所以充满了戾气，有些心理变态的人开始忍不住了，蠢蠢欲动。 林七懒得踩单车了，继续走路回家。 在这条村子口，林七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戴着墨镜，留着长长的胡子，还留着长发，但是用一柄黑色的木叉插着，形成一个发髻。 他穿着灰色的长袍，端端正正地坐在摊位前。 他的旁边，摆着一个易拉宝。 上面写着： 【一笔能知心中事】 【一画能知事之机】 白云居士。 谢村村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但是他仿佛是一片飘落在地面上的落叶。 没有人注意他。 也没有人光顾他。 这几年，大家兜里的钱都少了，在这个村子来来往往的人，都不是那种有钱人。 穷人是比较不相信这种东西的。 林七也是穷人，但是他直径往这个号称白云居士的中年人走去。 林七在白云居士的摊位前坐下来。 “有缘人，您好。”白云居士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看不到，我只能听。” 林七强忍着内心的悲伤，轻轻地说： “梁爽。” 第51章 金色双头怪婴回来了 白云居士头微微地仰起，似乎在仔细聆听。 “这位顾客，你需要测的字，是梁爽？” 林七看着白云居士的面容 ，尽管他看起来面容 瘦削，肤色因为遇到日晒雨淋而变得黝黑。 尽管他脸上有着一层被岁月刻下来的沧桑。 可是从他的眉目，他的脸型，他坐在那里的姿势。 和林七记忆中的那个梁爽，一模一样。 “他真的不是梁爽吗？” “为什么会变成了风水先生？” “难道是，梁爽为了什么特殊的任务，正在无间道，扮成风水先生？” …… 可是，这个号称白云居士的风水先生，似乎并不认识【梁爽】。 林七说： “我想测字。” “可以，这是纸和笔。你可以写下一字，尽量写此时此刻你心里所想的字。” 林七不假思索，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个【告】字。 他没有说话，把写着字的白纸递给白云居士。 白云居士既然说视力不行，那他要如何替顾客解字测字？ 白云居士将白纸放在桌面，双手往着左右的方向压了压，顺平整纸张。 “这位顾客，你想测什么呢？” “测丢失。测一个丢失了的朋友。我想知道，这个朋友，是否还会找得到？” 白云居士右手再纸张上轻轻地摸着，又说： “这位朋友，对于你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是的。” “嗯，我知道了。” 白云居士说： “你写的是【告】字。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因为我从你所写的字迹笔画中感受到了这一份沉重。” “你写完这个【告】字，之后，一直沉默不语，失去了【口】，此时这里就剩下我们两【人】。所以，最终成为了个【失】字。” 林七安安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白云居士继续道： “【失】字，暗示着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朋友。又或者说，你这个朋友已经自己走失了。” “所以，你的这个朋友找不回来了。不过各人有天命，来到这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你也不必要过于难过执着。人生，本来就是有人要来有人如期离开。” 林七点了点头。 “先生，我可以问一个可能会带有冒犯性的问题吗？” “呵呵。问吧。” “你说你视力受损，看不见。你是怎么判断我写的字的呢？” “呵呵。世间万物，除了用【眼睛】，还可以用【心】。不过，这都是胡扯，其实是我用手指摸着纸面的痕迹，摸出来的。” “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字，自然就会留下凹下去的痕迹。只要顺着这些凹下去的痕迹，我就可以用手写出这个字。” 白云居士停顿片刻，神秘兮兮地说： “何况，我还不是全失明。我还是有一些些视力的，只不过必须要放到我眼睛前，我才可以看到一个大概形状。” 林七“嗯”了一声。 “那我再测一个字。” “不了。你已经测了一个字，现在还想再测，你的潜意识中已经出现了【判断】好了的字。这种情况下，写的字，测不出结果的。” 白云居士的墨镜跟乌黑，林七看不透，他想看透这个墨镜，想知道，白云居士此刻的眼神。 这声音，语气，眉毛，动作，无不显示，他就是小时候林七遇到的那个梁爽警察。 可是，为什么他不认自己呢？ 他是失忆了吗？ 林七说： “多少钱？” “你是我今天第一个客人。所以不收钱。” “嗯。谢谢。对了，这附近有一间【灵运苑】，那里也有一个叫吴天师师傅很厉害的。你如果想交流啥的，可以去那里。” “好的。” 林七有些惆怅伤感地离开了白云居士的摊档。 他走了几步，白云居士在身后说： “这位客人。请问，你是不是认识我的？” 林七回过头，说： “不是，我认错了。” …… 林七没有回去出租屋，他直接绕了个大圈来到了灵运苑。 关于这商铺的选址，林七陪着吴天师起码跑了半个月。 吴天师虽然生意业绩不怎么样，但是对于自己在灵运苑的选址，却要极其讲究。 他使用了他毕生所学的风水选址知识，最终选择了一个非常符合他要求的地址。 结果跑去问房东，房东直接抛出一句： “3万一个月。” 这个“3万”，把吴天师和林七，吓得掉头就跑。 比撞鬼还可怕。 100%符合吴天师风水学的地址，没钱支付，那只能退而求之了。 最终这个灵运苑的店铺的地址，没有一点符合吴天师的风水知识。 唯一符合的只有一个“够便宜。” 当时，吴天师自我安慰道： “呵呵。【气乘风则散】【招风易惹祸端】，风水学中，最忌的是【死气】【煞气】【散气】。” “吊那星！虽然这店铺有泄气口，但是夏日炎炎的时候，会非常清凉！” “吊那星！虽然这店后面是个死胡同，好像个【穷途末路】似的，但是剩在周围的人不复杂，安静，可以让心静平和。” “吊那星！虽然对面那个大楼有一个那么大的尖角冲射着这边，但是眼不见为净，只要不去看的话，其实影响不大。” “吊那星！虽然后边那里是前面厂区背面的电房，我们这里比较靠近高压电，磁场有影响，但是往好处想想，就是如果这边停电了，我们说不定还可以蹭一蹭电来用。” 当时林七在一旁听着吴天师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铺的风水优点，觉得中国人的智慧真的是博大精深。 林七来到灵运苑。 大门打开来，但是里面灯光阴暗，一点明亮的色彩都没。 “肯定是师傅为了省电费而把不全部开灯。” 林七走进去，说： “师傅，我回来了。” 吴天师不在铺面里，应该在里面内测的房子休息。 这铺面不大，四周摆满了各种灵符各种各样的东西。 再靠近门口位置，还摆着一箩筐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头花。 这一箩筐头花是隔壁二元店老板关门大吉那天，送给吴天师的，想来应该是老板懒得搬走，直接当垃圾扔给吴天师处理。 吴天师当时是拒绝的，说“这种凡夫俗子的东西放在我店里会降低我店铺的灵气”。 但是第二天发现，店铺面前车水马龙，许多平时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妈奶奶一群人围着过来买。 四大箩筐的头花，剩下这么一点点。 林七走近内间，发现吴天师睡在地上，捂着心口，满脸痛苦。 “师傅，你，你怎么了！” 林七赶紧跑过去，蹲下来，仔细看着吴天师。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我，我休息一会就好。” “到底怎么了？师傅！有人进来伤害你了吗？” 吴天师眼睛深邃，抓着林七的手腕，说： “大事不好了。林七，那个金色双头怪婴，回来了！” 第52章 娱乐圈时下最火的男演员 “金色双头怪婴！” 当年，玉舞在市集上，生下来一个金色的双头怪婴，被带到了镇中心医院。 后来，因为这个金色的双头怪婴过于怪异，所以说被送去省城也就是现在的广洲市，给科学家研究了。 但是，在后来，林七听说，这个金色的双头怪婴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砂石市。 因为，在镇中心医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人偷窃了。 至于到底是谁偷窃了这个金色双头怪婴，一直查不出来。 林七也不知道。 …… 林七将吴天师搀扶起来，坐在藤椅上，震惊道： “师傅！难道刚刚是金色双头怪婴袭击了你？” 吴天师满脸涨红，说： “吊那星！不是，是我刚刚被这金色双头怪婴吓到了，脚下一滑，撞到了墙角，再摔倒在地。” 吴天师喝了一口茶后，说： “这金色双头怪婴的老爸也不在广洲呀，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七到现在为止，依然搞不懂，这金色双头怪婴到底是什么。 是鬼吗？ 如果说它是鬼的话，可是它出现过几次，而且是在大白天的。 是鬼的话，不敢光天白日下出现的吧？ （可是，谁规定鬼不能白天出来的呢？万一有些鬼，就是可以白天出来横行霸道呢？） 是怪物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怪物吗？ 如果真的是怪物，这些年，它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杀人吃人心？ 现在随处可见的天眼监控，无数个手机镜头直播，它为啥从来没有被人拍摄到？ 还是它其实是活了下来，和其他孩子一样，就是一个正常人类？ 只不过是一出生就畸形，多了一个头颅，以及皮肤是金黄色罢了。 许多小孩子刚出生时候，得了黄疸，也是通体发黄。 总之这二十多年来，林七一直都搞不明白，这金色的双头怪婴，到底是什么。 “师傅。在我上学初二那年，村子里发生了一宗恐怖的凶杀案。当时，我也在凶案现场，看到了金色双头怪婴。” “我知道啊，这事情，在你拜我为师的时候，你说过了。” “如果确定不是幻觉的话，我当时看到它的样子，是长大了的。因为，它刚刚出生的时候我也见过它的样子。” 当时，在砂石村，发生了一件灭门惨案。 那时候，林七已经在市中学寄宿，每周五晚上的时候回来。 林七经过村长家里的时候，发现里面血流成河。 村长一家被人灭门。 当时林七并不是第一个目击者，凶手也没有离开，只是林七看到在围墙的另一边，有一个金色的双头脑袋，在围墙上露出来。 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两只巨大的青蛙一般。 发现林七注意到了它之后，立刻一闪而逝。 “我看着它出生的，当时它的眼睛有些畸形，但是过了几年再看到它的时候，它的眼睛已经逐渐变好了。” 回想起过去两次遇到金色双头怪婴的经历，历历在目，又无限唏嘘。 “师傅，你刚才看到的金色双头怪婴，它有没有长大了？” 吴天师缓了片刻，淡然道： “有，它看起来有6-7岁孩子大小。穿着一件儿童连有帽子的红色衣服。” “它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长大，那它应该就不是鬼了。是人类，只是因为出生时候，有些畸形。” 吴天师摆了摆手，让林七添茶。 “就算它是人类，也不是普通的小孩。” 吴天师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像刚刚跑完3000米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 吴天师正在内侧间睡着，突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惊醒。 他的心脏一向挺好的，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快要跳动不了的窒息感觉。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吴天师看到，从外面大厅，有一缕一缕黑色的怨气，如同旋转的风，不断地卷入吴天师的房间内。 这一股怨气，太强大了，每一缕黑色的怨气，都像长着密密麻麻的尖锐的刺。 “谁，谁在外面？” 吴天师知道，他的灵运苑，来了一个恐怖的人物。 这个人物，身上弥漫了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浓烈的怨气。 就像是一个虚幻无形的【诅咒】，突然变成了有形物体。 吴天师是修道之人，比普通人更敏感地感知到这个来者的气质。 吴天师抓着桃木剑，缓缓地从内侧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深红色卫衣的小孩子，背对着他，正看着窗口附近摆着的一箩筐头花。 戴着帽子，所以吴天师看不到他的面容。 吴天师说： “小孩子，你是要卖头花？还是迷路了？” 小孩子缓缓地转过了头。 红色的帽子下，一张金光闪闪的脸，一双瞪大如同青蛙的眼睛，以及帽子里面，还有一个头颅，只是这个头颅相对来说，小了一点。 吴天师看到它的时候，它的两只眼睛突然瞪大。 黑色。 它的目光仿佛是有形的，钻进吴天师的心口，捏住了吴天师的心脏。 吴天师心口痛得站立不稳，“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你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是否，是否有事需要我，帮忙？” 金色双头怪婴嘴巴不大，像是一道缝，缓缓地蠕动。 它没有说话，不确定它是否懂得说话，它嘴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 像深夜发情的猫那种“呜呜呜”的哭泣声。 它看着吴天师，缓缓地走上前几步。 一股浓郁的鱼腥味钻进吴天师的鼻腔，让他反胃想呕吐。 红色帽子中，金色双头怪婴的脸，那种鲜艳的金色，像最纯正的金箔，闪闪发亮。 它的一双眼睛，凸出来，没有眼睑，直接是眼睛和眼皮连接，显得他的双眼很大。 最可怕的是它另一只头颅，躲在第一只头稍后的位置，同样眨着一双没有眼睑圆鼓鼓的黑眼睛，诡异地盯着吴天师。 吴天师感觉心脏快要停止了。 深红色的帽子里面，两颗金灿灿的头，四颗凸起来瞪大的黑眼睛，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吴天师。 这是一种非常诡异而可怕的感觉。 —— 吴天师看了一眼林七，说： “幸亏你还没回来。” “啊？为啥这样说。” “我感觉，这金色双头怪婴来广洲市，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有目的的。” “会不会是找它的爸爸报仇？” “你说欺骗了玉舞的那个负心汉？叫什么，阿离？” “是的。” “阿离现在也不在广东啊，他不是在上海么？他现在是娱乐圈最火爆的男明星，普通人，根本靠不了他的身。” “他现在的这部电视剧，火遍全国。” 第53章 首富吃人改命 阿离。 为了和朋友赌钱，而装出一副深情王子的阿离。 欺骗了苦命女人玉舞拿走她的第一次的阿离。 从小就表现出超级逼真演技的阿离，最终的确是发挥了他的专长，成为了一名演员。 在娱乐圈浮浮沉沉了几十年，去年却突然凭借一部《飞飙》火爆大江南北。 特别是，阿离饰演的一个性格复杂多变心狠手辣但是又情深款款专一的大反派，入木三分的演技，让观众大呼过瘾。 阿离现在不叫阿离。 他有一个好听的艺名，叫林一龙。 林七和吴天师也在追《飞飙》，平心而论，林一龙的演技的确是让人佩服的。 一个凶狠的眼神，就可以秒杀现在那些流量小生几条街。 根据当年获得的所有资料的整合，林一龙，绝对是金色双头怪婴的亲生父亲。 “师傅，你说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人，怎么做得到在大城市里进进出出，而不遭人瞩目？” 林七抛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我看了很多网络小说，这些作者个个都嚷着小说所写的内容是亲身经历，却总是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小说里面的怪人怪物，来去自如，没有引起惊慌，好像别人眼瞎似的。” 吴天师说： “吊那星。我怎么知道。不过，这也不是很难做到。” “现在流感那么厉害，个个都发烧感冒，它戴着口罩，戴着帽子，而且他身形矮小，像个小孩子。只要他不是搭车，搭地铁，就不会有人过分关注他。” 林七又为吴天师倒了一杯压惊茶，说：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吴天师盯着林七，说： “吊那星，你如果告诉我，它会隐形或者飞天遁地，我就拿这茶杯砸爆你的头。” 林七笑了： “师傅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证明已经好了。” “我猜的是，金色双头怪婴身边，还有一个大人带着它。” “此话怎讲？” “你想想，只要有一个大人在身边带着它，它就完全伪装成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了。这样子即使是去搭车搭地铁，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吴天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对了，细纹仔，我还有一个想法，但是我怕吓到你，所以一直没讲。” “有啥恐怖的事情？比兜里的钱包空空还吓人吗？” 吴天师“哈哈”大笑： “吊那星，那又没有这么恐怖！” “那师傅直说何妨？” “细纹仔，那我先考考你，你知道什么叫印随效应？” “阴水效应？啥玩意？听起来像霓虹邪术。” “别和我贫嘴！我说的是，印随效应！” “没，我孤陋寡闻，井底之蛙！” “那你总应该听说过，小鸭子出生时候，见到的第一眼是什么，就会认对方为妈妈吧？” “是的。师傅，你想说的是——” 林七自然是明白吴天师想要说什么了。 有些动物，例如鸭子，破壳而出时候，第一眼看到一个动着的生物，就会认定对方是妈妈，会一直跟随着它。 吴天师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金色双头怪婴出生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林七，所以把林七当成了妈妈。 现在出现在广洲，就是为了找林七而来。 “师傅，你这脑洞，不去番茄写网络小说太可惜了。” “首先，金色双头怪婴第一眼看到的应该不是我，而是那个好心肠的接生婆。” “第二，你说的这种行为有是有，但是只限于那种没脑袋的生物的敏感时期。金色双头怪婴已经这么大了，不可能还会认为我是它妈妈。” 吴天师打了个哈哈，没有反驳林七。 “师傅。我们回归正题，这金色双头怪婴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和我们的【人】计划有没有关系？” 吴天师也答不上来。 这个金色双头怪婴，显然是一个妖物，它突然来灵运苑登门造访，绝非不是什么好事。 “它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我不是开玩笑。下次如果你遇到它，小心点。” 林七再次为吴天师倒上一杯茶，说： “对了，师傅。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外面路口遇到了梁爽。” “梁爽？” “是的。只不过他现在成了我们的同行。” 吴天师道： “我当时看过他的面相。他是万中无一的有福之人。只是，当时我看出他心中的一些执念。可惜，最终我劝不了他。” “执念？” “是的。一个拥有好命格，好面相的人，如果心里的执念太大，最终会被执念吞噬。” “师傅，梁爽曾经找你测字，他写的是【夭】字。” “没错。这是他心中的执念。只能通过自己顿悟，旁人帮不了。” “金色双头怪婴，会不会与他有关呢？我前面说了，金色双头怪婴，应该会由一个大人带着，很有可能，就是他带着金色双头怪婴来了广洲。” 吴天师没有和林七就金色双头怪婴以及梁爽的话题继续深入探讨。 他们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进入【首富的风水师】。 林七分析了当下的情势： 明面上的评委给了他很低分，没有通过第一关的【恐怖故事】考核。 私底下，有人联系林七周末12点去富豪山庄，进行加试。 林七说： “师傅。你让我突然加入的李林一家人将李枫的头颅隔水清炖的故事情节，目的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七小时候的真实经历，是在医院遇到了李枫说自己胃部有一张人脸的事情。 他也的确是去了李枫弟弟李林家吃晚饭。 可那一顿晚餐，的确是一顿寻常普通老百姓的晚餐。 并没有那么恐怖的隔水清炖人头。 没有那么恶心的吃人肉。 这个恐怖诡异的吃人头肉，是吴天师强逼林七加进去的。 林七在练习的过程中，每次说到这里，都肚子不舒服，胃部翻江倒海。 他一度怀疑吴天师心理变态，是个重口味爱好者。 吴天师说： “加入这个情节，你不是得到了验证么？” 林七说： “你是说，五个躲在背后的评委，有人是真的在吃人肉？” “数据不会骗人的。”吴天师道。 “可是，如果是他们预判了我们的预判，一早就猜到我说这个情节，是为了验证这个他们吃人的目的呢？” 林七想了想，又道： “虽然这几年，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八卦媒体爆出，首富的风水师团出现【吃人】改命的新闻。但是这些最终都没有真实证据证明是真的。” 吴天师道： “是真是假。你进入【首富的风水师】团后，就会知道。” 林七说： “我总觉得事情没如此简单。他们能够成为首富的座上客，绝非普通人。何况，我问胡海要看评委的心率数据的时候，他如此大大方方就告诉我了。” 林七内心，总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他们的【人】计划，为了能够进入【首富的风水师】团，他们付出了太多，他们编织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 他们在用这个圈套【算计】【首富的风水师】团。 参加完这第一轮的考核后，尽管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们的【人】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可是，林七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这种不安，是因为林七觉得，其实他才是被【算计】的一方。 第54章 肚子里有个人和我说话 吴天师将茶杯放到桌面，满脸怜惜地看着林七。 “细纹仔，难为你了。这些年以来，为了我的【人】计划，不得不说，你牺牲了太多的东西。” 林七学着吴天师的语气，说： “吊那星，讲呢滴。” 吴天师往林七的头打了一拳： “好学不学，学我的粗口。” 林七正经道： “师父。我的命是你给的，当年如果不是得你所救，我早就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林七看着吴天师，笑着继续道： “何况，我要救汪八，和师傅你的【人】计划，目标一致。” 林七脑海，出现了在田野中开怀大笑的汪八的笑脸，他往后飞扬起来的白色的确良衬衫一角。 他必须要去将汪八救出来。 想到这里，林七胸口的那根刺，又开始转动，搅得他血肉模糊，刺得他阵痛痉挛。 “汪八这小子……” 吴天师用无限唏嘘的长叹一声，替代他的欲言又止。 因为他知道，汪八现在是林七的一个还没痊愈的伤口。 只要提及，林七伤口的这些疤痕就会全部剥落，血肉模糊之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你面试了一整天，也累了吧？吃点晚饭吧。” 吴天师站起来，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的喧哗声。 五个染着金色头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看到坐着的吴天师和林七，目瞪口呆。 “啊——” 其中一个黄毛叫了一声。 “有啥事吗？”吴天师问道。 “这，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黄毛转过身，推着其他人往外走。 “都说了这不是成人用品店，你们偏说是。” “可是，这装修风格，在外面看起来，真的好像成人用品自助店呀！” “也是！哈哈！” …… 听到这里，林七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当初，这灵运苑在吴天师坚持一人包办之下，装修出来后，林七站在外面，看着灵运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总觉得在巷子深处闪烁着这又橙色又粉红的灯光，造成这灵运苑看起来好像成人用品自助店又或者像个按摩店。 充满了风尘味。 现在这几个黄毛成了他的嘴替，非常精准地说出了他的感觉。 吴天师涨红脸，对林七说： “笑，再笑，我打烂你的嘴。” 林七笑着进去内间的厨房盛饭，出来后，看到店里多了一个女人。 一个戴着一顶黑色蕾丝帽子，挡住了大半脸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是，因为她的身材实在太好，即使穿成这样，依然非常引人瞩目。 “就像一朵黑色大丽花，盛放在灵运苑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林七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她刻意地把头低下来，生怕被人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大师，我想测字。” 女人的声音温柔如水。 吴天师将纸和笔递到神秘女人面前。 神秘女人手上，戴着黑色蕾丝手套，透过黑色的蕾丝可以看到她手指白如羊脂。 神秘女人写了一个【奋】字。 她写的字秀气，工整，带着小家碧玉般的温婉。 “我想测健康。” 吴天师看着【奋】字，说： “这字的解字，不太好哪。” “大师直说无妨。” “【奋】字，一个【人】，心里横着【一】把刀，肚子里塞着一个医院的【十】字图标。” 吴天师说的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神秘女人的肩膀微微颤抖，尽管她非常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依然无法镇压住她的紧张与恐惧。 很明显，因为吴天师说中了。 片刻后，她说： “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这是身体生病了，最好的破解之法，是去医院进行积极的治疗。” 神秘女人猛然抬起头，看着吴天师，说： “他撞鬼了。” 林七站在一旁，看着女人苍白的脸，心里一凛。 女人的脸色实在过于惨白，不知道是化妆还是血色少的缘故。 她长得非常漂亮，脸型瘦小，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又大又莹润。 只是她的脸，实在白得瘆人，白得毫无生气。 她显得有些敏感，神经质，脆弱，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精神紧张。 “撞鬼？”吴天师来了兴趣，“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详细说说。” 神秘女人说： “他是我老公。真实身份，我暂时不方便说。” “三周前，他去参加了一个私人酒会回来后，就开始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一开始是胃口不好，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为了他，我跑遍了整个广洲城，买了他所有喜欢吃的东西回来。” “可是，他每样东西都只尝了一口，然后就大发雷霆，将所有的食物扫到了地上。” “他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怪。夜里他总是失眠，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甚至为此而与我分房睡。” “他和我说，他肚子里有一个人，这个人总是在夜里的时候，和他说话。” “我一开始只是认为他因为失眠而导致的精神紧张，产生了幻觉。” “没想到，事情发展得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他坚持说他肚子里面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夜里的时候，就会出现和他聊天，对他说着一些恐怖的话。” “他的身体开始迅速消瘦，肉眼可见的消瘦，精神也越来越差，变得越来越癫狂。” “我害怕他继续这样下去，会疯掉，所以一直乞求他去医院进行检查。” “他怎么都不肯去医院检查，说他肚子里的人威胁他，如果去医院检查的话，这个人就会咬破他的肚子，从他肚子钻出来。” “有一天，他拿了一个录音笔递给我，怪笑着和我说，你不相信我，是吧？那你听听这个。” “原来他买了个录音笔，晚上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用录音笔录下他肚子里的人说的话。” 说到这里，灵运苑里面的气氛开始凝重紧张起来。 因为，神秘女人从她黑色的名牌包里，掏出来一支黑色的录音笔。 林七看着录音笔，喉结耸动，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吴天师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神秘女人拿出来的这个黑色录音笔，就是她老公深夜时候录下来的那个【人】所说的话的录音笔。 神秘女人举起录音笔，对着吴天师和林七，按下了播放键。 第55章 胃部里面的鬼脸 许多人都有肚子发声的经历。 实际上，这叫【肠鸣】。 【肠鸣】是因为胃肠蠕动，产生呼噜声。 许多时候，是正常的。 但是如果有急性肠胃炎，或者食物中毒之类，也会引起肠鸣。 例如，有些人暴饮暴食后，晚上睡觉时候，会发生肠鸣，肚子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 现在，在灵运苑的内，神秘的女人，手里拿着录音笔，播放了一段录音。 “呜呜呜……” “咯咯咯……” “呜呜呜……” “呕……” 神秘女人循环播放了几次这段几十秒的声音。 对于这段录音，林七作不出正确的评价。 这段录音，可以说它怪，但是也可以说它其实很正常。 第一段“呜呜呜……”，听起来像老妇人低沉的痛苦的呻吟声，像捂着嘴巴发出的抽泣声。 但是说它就是肚子不舒服时候发出来的肠鸣声音，也是可以的。 因为林七感觉自己某一天夜里饿醒的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这种肠鸣。 “咯咯咯……” 可以说是老妇人磨牙的声音，又像感冒时候扁桃腺发炎肿胀发出来的声音。 更像电影《咒怨》里面的万人迷伽椰子姐姐发出的笑声。 但是说是肠鸣也可以，突然腹泻时候，会发出这种声响。 后面的一声长长的“呕”声响，非常像人反胃时候的呕吐声。 但是，归类于吃错食物肚子翻江倒海的声音，也可以。 所以对于这段录音的判断，其实不明晰。 吴天师说： “这声音听起来都是拟声词，并没有具体的字句意思。所以，不能说是有人在说话。” 神秘女人说： “是的。我当时也是这样和他解释，但是他坚决说这就是他肚子里那个人发出来的声音。” “也许，他精神压力过大，产生幻听。我觉得他现在最应该去看的是精神科。” 吴天师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对于这种情况，他首要的建议，就是让对方去医院。 “我也这样做了。我用了各种手段，最终让他愿意去医院进行检查。” 神秘女人停顿了几秒钟，鼓足勇气说： “他去做了无痛肠胃镜。” 神秘女人说完，她脸上也露出了一种恐惧的神情。 她整个人，因为恐惧而颤抖，最明显的就是她单薄的双肩，不停地抖动。 林七在一旁，赶紧递上一杯茉莉花茶。 女人变得如此恐惧，肯定是因为她也见到了恐怖的画面。 此前，在女人说着她老公撞鬼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保持理性、客观的态度。 因为她一直在劝说自己的老公，告诉老公“那些都是你的幻觉，是假的。” 现在说到她老公去医院做了无痛肠胃镜的时候，她却开始越来越恐惧。 她的这种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翘起来的眼睫毛，每一根都在颤栗。 “我，我真的看到了，他胃里面，有一张人脸……” 女人的头仰起来，眼睛瞪到最大，眼白中出现了一团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 ———— 女人用自己的性命为条件，逼着男人去医院进行检查。 他们到了一家非常出名的私家医院。 只要给足钱，医院的体检科，也满足了女人提出来的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要求： “你们进行检查的时候，我必须要在场。我要拿手机把画面拍摄下来给他看，不然他是不会相信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老公打了麻醉，沉睡着接受肠胃镜检查的时候，她拿着手机，对着一旁的电脑屏幕，拍摄记录着这一切。 当摄像头的管子伸进入老公的胃部的时候，屏幕中亮起了老公胃部里面的画面。 粘稠，光滑，红色和黄色混合，镜头晃动。 一旁操作着仪器的医生说： “非常好，没有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个浅表性胃炎。” 据说你只要去做肠胃镜，不管多么好，检测报告单里都会写着浅表性胃炎。 女人看着老公红黄色的胃部里面的画面。 当摄像头往外退出的一瞬间，女人突然看到画面里，出现了一张恐怖的人脸。 是的，是一张红黄色的人脸，有眼有鼻子有嘴巴。 这张人脸，五官扭曲，呈现出一个狰狞的痛苦的表情。 就好像它在老公的胃部里面，正遭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女人吓得手机都滑落在地上。 医生安慰她： “没事，不用紧张，他的胃部，没有问题。” 可是，她分明就看到了，有一张表情狰狞的人脸，出现在老公的胃部里面。 ………… 女人说完这个经历，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地喘息。 “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他胃部出现了一张可怕的人脸。” 吴天师和林七表现得非常冷静。 毕竟，这种事情，小时候的林七已经经历过了。 “可能会有些残酷。女士，我想请你描述一下，你看到的这张人脸，具体的模样？” “具体，具体的模样？” “是的，例如会不会觉得这张人脸是一个熟人的外貌，或者哪个你认识的人？” “哪个人？哪个人……” 女人喃喃自语，努力回想一番后，摇了摇头。 “没有像哪个熟人。不过，我觉得有些像我小时候家里的一张vcd的外壳封面。” “vcd？” 对于现在很多人来说，vcd这个名词实在太陌生了。 在90年代，vcd非常流行，其实就是碟片。 大多数都是电影院的盗版电影，制作成vcd，低价出租或者贩卖。 在那个还没有网络的年代，这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看电影方式。 “是的，是一部名字叫《盗墓迷城》的vcd。封面就是一张红黄色的狰狞的脸。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 《盗墓迷城》…… 吴天师说： “是不是《盗墓笔记》的电影版？” 站在一旁的林七差一点摔倒在地。 “师父，这，这不是《盗墓笔记》的电影版。 这个我知道，其实就是电影《木乃伊》的港译名字。就像《肖申克的救赎》，港译是《刺激1999》。” “吊那星。细纹仔，你倒是挺知识丰富的嘛。” “经常看电影。” 神秘女士继续说： “我当时的确有一瞬间，是看到了他胃部里面，出现了一张人脸。我对天发誓，我没有说谎。” “事后我查看了手机拍摄的内容，没有发现。但是，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除了一点甘油三酯，胆固醇偏高，我老公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 可是我们出院后，面临的就是，我和他，现在都坚信他肚子里有一人。” “我实在没办法，所以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找到了你的灵运苑。” 神秘女士透露出来的这点，让吴天师和林七都有些吃惊。 林七心想：“灵运苑，已经大名鼎鼎，声名在外了吗？” 女士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林七，你多年前在砂石村，遇到过胃里出现人脸的恐怖事件。” 林七和吴天师面面相觑，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胃部出现人脸的恐怖事件，是林七今天在【首富的风水师】考核第一轮时候说的【亲身经历】中的其中一个故事。 林七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已经有人因为这个故事而上门寻求帮助了。 林七之前的【某个推测】，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首富的风水师团，会将获得的恐怖故事资源，贩卖给各大富豪。 至于是出于什么目的，暂时还不知道。 因为作为首富的风水师团，按理来说，他们并不缺钱，所以应该不会是为钱。 这一切，极有可能与汪八有关。 汪八…… 神秘女士这个时候又开口了： “我来找你们，是想请你们两个出马，帮我老公，祛除他胃部的这张鬼脸。” 第56章 别墅碎尸案 吴天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毕竟，灵运苑还是要铺租的。 他和林七，还要吃喝。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需要用到各种各样的钱。 他和林七都需要钱。 神秘女人没料到吴天师会答应得如此之快，愣住了： “谢谢大师。至于酬劳方面，10万元够吗？” 她说出“10万元”的时候，感觉就像在说10元似的。 林七在一旁，看着吴天师嘴角都快流哈喇子了。 “10万，居然是10万！有钱人出手，果然就是大方。” 吴天师故作矜持，微微颔首，道： “差不多吧，这个价钱。” 说完，他就掏出了手机。 “滴——” 微信转账成功。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次就可以转10万。 “那现在可以去见我老公了么？” 神秘女人又抬头看了一眼林七： “我车就在外面。” …… 半个小时后，林七跟着师父吴天师，走在一片阴森恐怖的荒野中。 林七不好意思直接和吴天师说话，他在微信中，给吴天师发了信息： “师父，不对劲啊！这荒山野岭的，会不会她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把我们杀了碎尸埋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吴天师啥都没说，回复了一个竖着中指的美女的表情。 林七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吴天师。 吴天师回过头来，对着林七做了个“十万呀”的口型。 想想也对，如果真的要把他们两个带到这里图谋不轨，那也不用转10万给他们，多此一举。 可是，这周围的氛围，实在太不对劲了。 这是盘雨区的一片废弃了的别墅区。十几年前，有港商买下了这片土地，兴建了这里的别墅区。 没想到，别墅区落成后，一个月内，发生了三宗灭门惨案，还有一宗是碎尸后埋在了地板下，后来一群保安拿着铁棍撬开地板，将装着人体组织块的红色塑料袋一包一包地掏出来的。 受这几宗惨案的影响，最后这片别墅区，成了一片恐怖的荒村。 神秘女人的车子停在路口，她带着吴天师和林七，往别墅区深处走去。 虽然已经废弃，但是路边两旁的街灯还是亮着的。 在这些昏黄的街灯中，一栋一栋破旧不堪的三层别墅，如同一块一块的墓碑，隐没在夜色之中。 有嬉戏的夜猫在黑暗中发出瘆人的鸣叫。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一栋别墅，居然亮着灯。 “这废弃了的别墅区，居然还有人居住——” 夜色中，神秘女人依然戴着她的黑色蕾丝帽子。 微弱的街灯中，她的脸色显得愈发的惨白。 像一张白纸扎的人脸，悬浮在空中移动着。 “不用惊讶，我和我老公就是住在这里。这片别墅区，已经被我老公全部买下了。” 林七啧啧称奇。 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不知道她老公干嘛要买下如此荒凉的别墅区。 林七进来的时候，一直在数着。 从门口到神秘女人所居住的这栋三层别墅，恰好是【14】栋。 之所以特意留意这个数字，是因为在林七走出灵运苑看到女士的车牌号码时候，多加了一份留意。 因为女士的车牌号码，后面的数字是： 。 因为谐音的关系，中国人向来喜欢的数字是【8】，而对【4】避之不及。 而这位神秘女人的偏好恰好相反，她喜欢【4】字的号码。 这个如此【冷门】的车牌号码，相信是她花了大价钱买到的。 神秘女人站在别墅一楼门口，对吴天师和林七说： “我老公这几天脾气暴躁得很。一会儿见到他，你们不要惊讶。” 开门进去。 和外面恐怖阴森的荒凉环境不一样，这别墅里面装修豪华奢靡，金碧辉煌，大厅上空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熠熠生辉。 男人坐在大厅的红色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玻璃酒杯，里面有半杯深红色的葡萄酒。 墙壁上的回音壁音响，播放着一首老歌：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歌手李春波的声音，通过这价格昂贵的回音壁音响，显得更加的有磁性，更加的哀伤。 对于吴天师和林七的到访，男人好像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似的，并没有搭理他们。 “不好意思，他现在就是如此冷漠。” 神秘女人进屋子后，将她戴着的黑色蕾丝帽子摘下来，挂在墙壁的一个雕花钩子上。 一把柔顺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潮湿的深海海藻，倾泻而下，落在肩膀上。 神秘女人轻轻地用手一拔，将肩膀上的秀发，拔了下来。 长得好看的漂亮女人，做任何动作，都会让人赏心悦目。 林七看在眼里，有些震惊。 因为神秘女人的头顶上，有一块是没有头发的。 秃顶。 她拥有一头如此浓密的秀发，却在头顶，出现了一块四方形的秃顶。 这一块四方形的地方，没有一根发丝，光秃秃的露出黄白色的头皮。 林七赶紧转移视线。 吴天师看着男士。 男士的行为举止实在过于怪异。对于进来的吴天师和林七，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好像他处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完全看不到林七和吴天师。 吴天师盯着男士，悄悄地对林七说： “他被【鬼遮眼】了。” 林七愣了愣，说： “【鬼遮眼】？” “是的。”吴天师脸色凝重严肃，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够【看到鬼】，那你可以看到的是，有一个【鬼】趴在他的脖子上，用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看不到我们。” 林七被吴天师的话弄得周身发冷，他盯着男士，仿佛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双腿勾住，坐在男士的脖子上，用一双鲜血淋漓的双手捂着男士的双眼。 “师傅，你看到了？我也想看，你有什么道术之类的，让我可以看到【鬼】吗？” “我看不到，我也没有方法让你看到。但是我可以感应到。” “啊？用牛眼泪，或者弯下腰通过胯下看，或者用新鲜竹叶汁，不是可以【看见鬼】吗？” “胡扯。那是网络小说或者电视电影编造的。这种方法如果真的可以【看见鬼】，那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到了。” 神秘女人对林七说： “我先去厕所补补妆。拜托你们两个了。” 神秘女人走进了一楼楼梯旁边的洗手间。 林七在大厅内走了一圈，觉得身子越来越阴冷。 “师父，我有种不安的感觉，这屋子不对劲。” “杰杰——” 林七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干燥刺耳的声音。 他低头，看到脚底下有一张泛黄的报纸。 报纸的日期是2009年。 上面写着一个骇人听闻的标题： 高级别墅区发生惨绝人寰的碎尸案！ 一家三口，被凶手残忍肢解碎尸，藏在地板下。 下面还配着两张照片。 尽管照片“装模装样”地打了一道黑线，但是其实这种所谓的马赛克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两名被凶手残忍肢解碎尸的死者的外貌，还是清晰清楚地一览无余。 林七浑身发冷。 一股恐怖的阴冷感，从脚底窜起来，一直往上冒。 泛黄报纸上面照片中的两个被肢解碎尸的死者，正是这神秘女人和她的老公。 啊—— 第57章 捧着头颅化妆，我美吗? 林七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 他对着师父吴天师使了使眼色，用手指了指地板上泛黄的报纸。 吴天师似乎不为所动，像没有看到林七似的。 “啊，师父不会也是被【鬼遮眼】了吧？完全没看懂我的意思吗？” 吴天师拿出一支桃木剑，几张浅黄色的符箓，看样子是准备要作法了。 “细蚊仔，去叫女士出来。一会儿可能会有变故，她在现场比较好。” 林七只得走到楼梯旁的洗手间，轻轻地说： “师父要准备驱鬼了。女士，你是否方便出来见证见证？” 洗手间里面鸦雀无声。 林七轻轻地敲了敲门。 “女士——” 不透明的磨砂玻璃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洗手间里面很明亮，墙壁贴着水晶贴片。 一盏欧式的玻璃水晶吊灯，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使得整个洗手间亮晶晶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门口正对面的位置，是一块巨大的镜子。 女士背对着门口。 她的脖子上没有头颅，而是一截光秃秃的雪白的脖子。 脖子是一个整齐的切面。 切面边缘的皮肤，像冬天因为天气的干燥而微微皱了起来似的，像枯萎的蜜枣。 一层薄薄的血痂在微微地隆起在切面，就像生日蛋糕边缘的装饰奶油花纹上洒了一层坚硬的坚果碎。 女士的右手，举着她的头颅。 她正微笑着，对着镜子化妆。 林七透过梳妆台明亮的镜子，可以看到女士左手拿着口红，右手捧着头颅，对着嘴唇涂上一层深红色的口红。 这口红色鲜艳而湿润，在水晶灯光的照耀下，好像刚刚渗出来的新鲜血液。 深红，润亮。 涂完口红，她两片嘴唇还抿了抿，让口红更均匀。 她透过镜子，看到了林七在看她。 她转过身来，双手捧着她的头颅，把头颅递到林七的面前，充满期待地对林七说： “帅哥。我美吗？” …… “帅哥，我美吗？”小蜜重复着这句话。 “她真的这样问你？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林七。” 林七笑着说： “先不管我的答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 小蜜想了想，说： “我啊？我会冲着她的头颅说—— 你本来就很美。” 小蜜说完，觉得自己的这个答案实在太有趣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七视线看着巨大落地玻璃窗外面明媚的阳光，说： “正常人的反应是吓得拔腿就跑，或者对着她的头一拳头打过去。而不会回答：你本来就很美。” 小蜜嘟了嘟嘴，说： “我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此刻，富豪山庄的大堂，距离中午12点还有15分钟。 小蜜凝视着林七，痴痴笑道： “林七，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你刚刚说的这个恐怖故事，比三天前你面试时候说的故事，恐怖多了。” “如果你面试的时候，说了这个恐怖故事，评委的心率肯定超级高，你肯定就通过了第一轮面试。” 林七苦笑道： “可惜这故事发生在我面试之后的那个夜晚。” 小蜜又笑了，她笑着的时候，身体总是一颤一颤的，使得她的胸前也总是在充满弹性地起伏。 “你猜猜，我这个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 小蜜想都没想，说： “百分之百是真的。林七，我相信你的经历。” 林七笑而不答。 还有13分钟。 小蜜陪着林七，在大堂的沙发，等待一个约定的人。 “那荒废的别墅区，发生过碎尸案。一家三口死于非命。男的是一位过气了的港星，在香港有家室，女主人名字叫李某音，其实是男的小三。” 林七其实当天晚上就上网搜索过这宗碎尸案相关的信息。 李某音，应该是名字叫李音音。 小蜜滔滔不绝说道，如数家珍。 “多年来，一直传说那里闹鬼，李某音的冤魂不散，徘徊在那片别墅区，看到男人就会问：我美吗？” “如果回答不美，她就从会通过你的嘴巴里钻进你的胃部，然后在变大，把你的胃部涨破裂，你的全身也会像气球一般，破裂而死。” “如果回答很美，她就会将她脸上的脸皮撕下来，好像敷面膜似的，将她血淋淋的脸皮，包裹在你的脸上。” “所以，林七，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天晚上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小蜜盯着林七，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等待着林七的答案。 林七笑着说： “我已经说过了，就是拔腿就跑，啥都不回答。” 小蜜莞尔一笑，说： “你们这些风水师，总是弄得神秘兮兮的。等另一个风水师到了，你和他聊吧。” “还有另一个风水师？” “当然呀。”小蜜眼波流转，“三天前的考核，落选的可不止你一个。你看，他来了。”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林七看到白云居士，拿着一条青绿色的竹子，缓缓地往这边走过来。 他依然戴着墨镜挡住眼睛。 “白云居士。”小蜜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他视力不太好，我出去接他。” 林七也跟在小蜜后面，走出大堂门口，迎接白云居士。 他明明就是梁爽啊，当年那个对工作充满干劲，心怀理想的热血青年。 多年没见，为什么他会变成了风水师？ 这些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他不肯与我相认？ 林七满肚子都是疑问，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够问一问梁爽，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蜜热情似火地走到白云居士身边，挽着他的手，说： “白云居士，辛苦了，辛苦了。” 白云居士缓缓地说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接下来，是不是要参加额外的测试？” 小蜜笑呵呵道： “可以说是测试，也可以说只是寻求你们的帮助啦。” “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林七轻轻地对白云居士说： “您好。” “嗯，声音很熟悉，我应该在街头摆摊的时候，遇到过你。” 林七不说话，倒是小蜜，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 “哇，林七，想不到你这么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哇？提前就跑去刺探军情了？” 林七呵呵一笑。 小蜜说： “既然人齐了。那我们进去了，你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林七摇摇头，说：“还没准备好。” 林七的确没有准备好，他不知道【首富的风水师】团，把他踢出正规的考核，然后接下来面对的这个【编外】的考核，会是什么。 “走吧，跟我来。” 穿过大堂，进入一条长长的通道。 通道四周，是发着荧光的显示屏，不断闪烁着青山绿水的画面。 穿过了通道后，进入了一个巨大空旷的室内大厅。 这个大厅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张朴素的木桌子。 木桌子上面摆着一个菜托。 菜托上面盛放着一白瓷碗白米饭。 一碟西红柿炒鸡蛋。 还有一个银色的碗罩盖住的一碟菜。 林七看着这一道寻常普通百姓家的晚餐，脸色突变。 他喃喃地道： “隔水清炖人头……” 第58章 恐怖的源头 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风水师，必须要有目光如炬，眼观八路。 这说的是【观相师】。 林七看着木桌上的菜肴，他对小蜜说： “我没猜错的话，里面摆着的，是一个隔水清炖的人头？” 小蜜摇了摇头，说： “这是你们的测试内容。我哪里知道里面装着啥。” 白云居士视力不行，这个把菜罩拿开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林七身上。 林七正欲走上前，白云居士手里的青翠竹竿突然挑起来。 “林七。慢着，让我算一算。” 白云居士嘴里念念有词，手指飞速算着，他说： “今天的大凶位置，是西、北、东。大好之方位，是南。你从桌子的南边方向去移动桌子上的物品。” 林七这些年跟着吴天师，其实一直都是【打杂】，吴天师除了偶尔点拨几句风水上的【真谛】外，对于这种判凶吉位置的算法，一窍不通。 听白云居士如此提醒，林七自然是听从的。 他走到南边的位置。 果不其然，他看到在东西北三个方向的木桌位置，居然装有机关。 一枚长长的银针，从木桌子里弹出来，又缩了回去。 如果林七站在其他三个方向的任何一个位置，都会被这一根长长的银针刺到。 无论是刺到身体任何一个位置，都不会好受，甚至可以说会致命。 “这，这一轮，是要致我于死地么？” 林七看着小蜜，语气有些愤怒。 “如果不是白云居士算出凶吉方位，我现在岂不是被刺出一个血洞来了？” 小蜜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道： “我说了我不知道这些游戏规则，游戏内容。反正你们小心吧。” 林七站在木桌旁，并没伸手去揭碗盖。 他仔细地看着菜托，以及碗盖，他不确定这些物件是否存在杀人的暗器装置。 揭开饭盖，里面飞出来一堆杀人蜂出来，怎么办？ 白云居士在林七身后，平静道： “凶兆已经消失，现在是最佳时辰。” 林七立刻把饭盖揭起来。 一股熟透了的炖肉香，伴随着辛辣的辣椒葱花味道，喷薄而出。 白色的烟雾弥漫中，一只炖得香喷喷的母鸡，泛着诱人的金黄色。 并不是人头。 林七看着这只金黄色的母鸡，微微地灵魂出窍。 这只母鸡，比人头，更加让林七意想不到。 “林七。这一道题，其实是专门针对你的考核题目。” 房间内，出现了一把冷冰冰的男声。 听起来毫无感情，应该是经过了软件的特殊变声处理。 从房间一个角落的喇叭发出来。 “在你第一轮面试考核，你说的故事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你去李林家吃晚饭的情节。” 林七心头一跳。 “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强行加入一段编造的故事？” 林七大脑飞速转动，他要回答一个，既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答案】，又要能够让师父吴天师提前设置的【陷阱】能够设置进去。 这非常考验林七的临场应变能力。 “这个故事，并没有编造。我当天晚上，的确是看到了李枫的人头，并且，被吃了。” 这是林七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答案】。 李家村的李林，李林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所谓的死无对证，就算首富的风水师团再厉害，能够掘地三分，都无法挖掘出来。 “呵呵。这个回答，我并不满意。” “无论你满意，不满意。我说的是事实。我知道，现在许多真实的答案，反而难以令人满意。” 房间陷入了沉默。 这个躲在背后的评委，似乎在思考。 过了大约一分钟，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林七。你有没有思考过你的人生？” 这问题的方向，怎么突然来了个180度的转弯？ 林七说： “专门去思考，倒是没有。但是每次遇到倒霉的事情的时候，会偶尔想一下。” “你过去的这几十年里，围绕在你身边，发生了好几宗恐怖的事情。” “是的。三天前的面试中，我已经全部说了出来。” “你的故事有真有假，假中带真，真中有假。也许，你有出于自己的某种目的，不过对于这一点，我懒得去追究。” 林七笑了笑，说：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回答的是，只能算我倒霉吧。有些人，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诡异的事情。” “你相信命格么？” 林七想了想，说： “其实我不信。虽然我现在跟着师父吴天师，但是我并不是很相信所谓的命运。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林七停了几秒钟，又说： “我很小时候，有算命师说我是个遭【厄运】的体质。因为生辰八字不好，身上阴气重，所以容易遇到各种各样诡异的事情。” “但是诚如我三天前的面试中所讲的一样，我小时候虽然遇到许多诡异的事情，但是一直【逢凶化吉】，许多厄运，并没落在我头上。” “嗯。你这个回答，我倒是挺满意的。” 林七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 这个人问这些问题，出于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与这次的考核，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之所以遇到如此多诡异的事情，以及一直诸事不顺的原因，并不是【天注定】，并不是【生辰八字】不好，而是【人为】，你会有什么感想？” 林七大吃一惊。 这个人所说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 只是，他无法相信。 在这里，要先弄清楚一个逻辑： 林七小时候遇到了各种诡异的事情，导致他的人生发生了许多转变。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像一个一个道路的分支，凌乱复杂，让林七有了许许多多的【选择】。 这些【选择】，并不是林七可以自己可以挑选的。 而是许多时候，身不由己。 如同蝴蝶效应，因为林七的每一次【选择】，而造成了后续发生的诡异事情。 【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所以导致了林七现在的这个人生结果】。 现在这个神秘的【面试官】，告诉林七，整个逻辑应该是： 【你的人生结果是被人为设定好了的，所以发生了前面各种各样的诡异的事情。】 …… 林七的逻辑思维不是很好，他有些被绕晕了。 这个【面试官】应该是躲在某一处，通过房间内的摄像头监控，看得到林七此时的表情。 “林七，5岁那年的故事，你真的忘记了吗？” 林檎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丝恐惧。 在面试的时候，他并没有说的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发生在他5岁的时候。 第59章 六个小孩子 1991年。 春节刚过不久的正月。 天气依然料峭，阴冷。 林七穿着厚厚的灰色毛衣，刚刚从河堤上下来。 他遇到了一个推着墨绿色的凤凰车，穿着黑色雨衣的怪人。 尽管这个时间段并没有下雨，最多只是空气比较潮湿。 但是这个怪人身上披着长长的黑色雨衣，黑色雨鞋，并且把雨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这个怪人的模样，林七已经记不起来了。 大约的模样，有些像几年后他看的《龙珠》漫画里面的鹤仙人。 这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把林七抓住，用毛巾塞进他的口里，让林七说不出话。 其实，即使林七嘴里没有塞毛巾，他大声呼救，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会听到。 村庄太大了，旷野的风太大了，声音一发出来，就会被大风吹得支离破碎。 林七被这个怪人抓住，塞进了一个破烂的黑色皮箱里面。 躺在皮箱里面的林七非常害怕，哭着不断地挣扎。 无奈皮箱坚固厚实，压根挣脱不掉。 在黑暗中挣扎到精疲力尽之后，林七逐渐冷静下来。 他这个时候，其实啥事也不太懂。 他只是觉得自己被人抢了，不知道带去哪里，有可能拿去卖给别人。 因为那时候，许多人的口头禅就是“再不听话，就把你拿去卖了。” 林七被挤压在皮箱里面，感觉到一路的颠簸，颠簸得他头晕眼花，反胃想吐。 最终，林七蜷缩在皮箱里面，由于过于困倦，终于沉沉睡去。 等他被一束强光刺得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睡在了一间雪白的房屋。 雪白房屋里面，除了林七之外，还有5个小孩子。 这5个男孩子的年龄和林七差不多，都是剪着寸头的小孩 这5个小孩儿比林七来得早，已经过了惊慌失措的时段。 他们围在林七旁边，十只圆滚滚乌黑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林七。 其中一个眼睛更加大更加圆的人，关切地对林七说： “你终于醒了！” 林七胆怯地蜷缩身体，整个人往后退缩。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大眼道。 林七花了十几分钟才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们五个小孩子，都是被那个穿着黑色长雨衣的怪人抓来这里的。 至于出于什么目的，大家都不知道。 他们被抓进来，起码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手表，难以判断时间。 之所以判断大约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是因为大眼从小小的窗口中的太阳判断的。 和他们熟悉了之后，林七认识了其余5个小孩子。 刘洛溪，就是大眼，家在砂石村的【西向江】对面。性格大胆，细心，拥有超于年龄的渊博知识。 黎江泰，剪了个光头，眼睛总是眯起来，在圆圆的脸蛋上眯成两道缝，性格敏感，胆小。家住在砂石村上方的一条村庄。 张飞翔，右边额头有一道月亮型的伤疤，胆子比较大，是个乐观派，总是笑呵呵的。家住在砂石村左边的村庄地方。 郭三元，是四个小孩子当中长得最瘦弱的，面色有些蜡黄，但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性格比较文静，一直与其他小孩子没有过多交流。他家住在砂石村右边的村庄。 王二石，家住在对面【西向江】的村庄。性格最开朗，一直嚷着肚子好饿好饿，身体长得也瘦弱。是个爱笑的小男孩，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都有一个深深的好看的酒窝。 大家都不知道为何会被抓来此，这里是一个什么地方。 时间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 房间的门，出现了动静。 门出现了一道门缝，一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将一盆金黄色的香蕉放在了门口的地板上，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6个小孩子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看到这一盆金黄色的香蕉，个个都跑了过来，拿起来剥皮就吃了。 刘洛溪手里拿着香蕉，他并没有像其他的小孩子一般，立刻塞进嘴里吃。 其他人，包括林七，啥都没想，已经一瞬间就吞下了肚子里。 “有些不对呀！”刘洛溪说，“你们不怕香蕉有农药吗？”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就是： “你们不害怕香蕉里面被下了毒药吗？” 可惜，大家都太饿了，没有人想得那么远。 刘洛溪说得没错，香蕉里面的确有毒。 林七吃到第二条香蕉的时候，就觉得眼皮沉重，拼命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越来越下垂。 他睡着了。 等到林七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冷冰冰的银色的桌子上。 正对着他的头顶上方，是一盏白得耀眼的灯。 这圆形的灯看起来很奇怪，好像莲蓬似的，里面嵌着一颗一颗小小的灯泡。 林七的意识清醒了回来，想动着坐起来，但是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现在唯一可以动的，除了思想，只有头部可以左右稍微地偏向一侧，以及眼珠子。 他的眼珠子可以动。 所以林七的眼珠子往右边转动。 他看到了在他右边，也同样是一张冷冰冰的银色的桌子。 桌子凹陷，像一个巨大的盒子，头部和脚底部的位置，有一些细小的小孔。 一个小男孩，肚子上的肚皮，被左右两边打开，用一些钉子钉在桌子上。 他的肚皮就好像云吞皮，被翻开来，贴在桌子上，露出一堆红红黄黄泛着光泽的血肉。 王二石。 他是王二石。 林七认出他来，因为他的脸还是完好无损的。 他的脸虽然一动不动，但是他的双眼还是睁开来的，而且脸上定格着他的笑容。 他的脸颊上，还凝固着两个深深的好看的酒窝。 因为他的脸是向着左侧侧过来的，正对着林七。 就好像王二石虽然肚子被人打开了，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林七，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林七不知道王二石是生是死，按照他当时的理解，人死了的话应该是闭上眼睛的。 而现在王二石是裂开嘴巴，甜甜地笑着的。眼睛也睁开着。 尽管他一动不动。 王二石肚子不断流出来深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流在桌子凹槽里，通过那些细小的孔流到下面。 林七的头颅能够动的范围更大了。 他稍微抬起了头。 因为角度高了，所以他能够看到的范围更加远。 他看到，王二石的肚子，里面，似乎有一个发光的东西。 这个东西挤压在红白色的大肠的缝隙中间，发出一些深红色的光泽。 亮，灭，亮，灭。 好像某种玩具消防车，上面的灯似的。 第60章 人体内有个器官叫幽门 林七不知道为什么王二石的肚子，那些光滑黏腻的肠子中，会塞了一个发亮的仪器。 他想坐起来，但是发现依然软弱无力。 这时候，传来了脚步声。 以及车轮摩擦地面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林七赶紧闭上了眼睛，装作还睡着的样子。 首先听到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孩子的声音： “阮医生。你说这个怎么办？” “这是个失败品。拿去销毁，记得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嗯。这次的试验，6个孩子成功了5个，成功率已经非常高了吧？” “现在说成功，现在尚早。到底成功不成功，要看十几年几十年后。” “嗯。”女孩子甜津津地笑了。 林七忍不住悄悄地缓缓地眯着眼睛，让眼睛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他想看，这两个说话的医生，到底是谁。 可惜的是，他没能够看到两个人真实的外貌。 因为他们都挺高的，林七只敢眯着眼，不能抬起头，而且他现在也很难抬起头。 他只看到阮医生魁梧的身材，穿着一件雪白的白大褂。 而另一个女孩子，同样也穿着白色的大褂。 女孩子将钉着王二石皮肤的钉子拔出来。 王二石肚子的皮肤，立刻回弹收缩，好像一团牛百叶似的，堆积在王二石的肚皮上。 女孩子开始搬运王二石的尸体。 “哎呀，这小孩子看起来瘦不溜秋的，没想到居然挺沉的。” 女孩子一边抱怨，一边将王二石的尸体搬到了推车上。 她又问了一个问题： “阮医生。这5个孩子，你最看好谁？” “看好谁？我想，从面相来看，我最看好林七。不过，也说不定。 【老杨】的所谓观相之术，我已经不太相信了。不然，为啥要动用到我们【天医组】，进行这样的试验？” “【地相组】，已经逐渐失势了，呵呵。” 阮医生走近了过来。 林七赶紧闭上了眼睛。 “我最相信的，始终是医术。将来，真正的风水师，绝对是医生。” 阮医生的声音，逐渐远去。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金属移动时候发出的轻响，逐渐远去。 林七睁开了眼睛。 右侧的凹槽桌面，只剩下一些被水稀释了的浅红色血液。 王二石已经被搬运走了。 刚刚的两个医生，到底是谁？ 他们所说的，试验，到底是什么？ 林七不懂，他也无法去思考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刚刚他一直看着右侧的王二石，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身体。 会不会自己的肚子，也被医生剖开了。把皮左右两边扯开来，钉在凹槽桌面上？ 林七看了下自己的肚子。 还好，他的肚子没有被剖开的痕迹。 他的肚子没有伤口。 而这个时候，林七稍微有了点力气。 他缓缓地撑起来一点点。 终于可以看清楚这个房间的环境了。 其他四个孩子，也睡在桌子上。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苏醒过来。 唯一清醒着的，是林七。 所以林七听到了两个医生，一男一女的聊天。 只知道男医生姓阮，女医生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声音非常非常甜，比杨钰莹的声音还甜。 只知道，他们抓了6个孩子到这房间，进行了一个试验。 其他人都试验成功了，只有王二石没有成功，所以被运走了。 他们的这个试验当中，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老杨】。 【老杨】是一个观相师，为某个神秘组织办事，挑选有福之人，属于【地相组】。 但是，那段时间，【老杨】的观相术出现了错误，所以这个神秘组织，进行了另外一项试验。 用到的是【天医组】。 林七躺在冷冰冰的桌子上。 实际上，这个桌子，是解剖尸体用的。 林七觉得自己身体的力气恢复得越来越好，他可以坐起来，逃跑了。 正当他努力坐起来的时候，突然外面又传来了人声，以及车轮摩擦地板的声音。 阮医生和那个甜声妹子又回来了。 林七只能躺下来，继续装睡。 “阮医生，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上头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呀。这个【女娲计划】，跨越的时间，恐怕比我和你的年龄还长。我们现在执行的，只是整个工程中的一小段。” “我昨天听谁说来着，现在这个工程的进展阶段，叫【幽门纪元】。这名字起得听起来好像科幻电影。” “是的。【幽门纪元】阶段，应该一共需要30年至40年的时间，现在是已经到第10个年头了吧？” 林七忍不住又悄悄地眯眼。 他看到阮医生正在将其他的小孩子搬运到四轮推车上。 女医生说：“这个【幽门纪元】，到底是谁提出来的？我觉得，这个人要么是外星人，要么就是心理变态。” 阮医生笑着说： “这个人就站在你面前。嘿嘿。” “这个传说中的大神，居然是你，太可怕了。阮医生，到底是什么契机，让你会弄出这么一个【幽门纪元】？” “没什么奇遇。只不过我曾经遇到的一个患者。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给了我灵感，经过临床试验，最终得出了【幽门纪元】。” 二人不再说话，将四个小男孩搬上四轮车上。 阮医生说：“还有一个，放不下了。我先推出去，你在这里守着。” “嗯。” 车轮摩擦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 女医生来到林七旁边。 林七闭着眼睛，内心恐惧极了。 “林七小朋友，我知道你已经苏醒了。” 林七的心吓得好像被针猛然刺了一下。 他差一点就要弹跳起来。 “不过你千万不要动。如果被阮医生发现你一早就苏醒过来，你会被杀的。记住了哦。” 林七非常听话，一动不动，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睁开过。 他闻到了女医生身上散发出一种非常奇特的清香。 在此之前，包括以后，林七再也没有闻到过这种奇特的清香。 多年以来，林七一直想弄清楚，这种香气到底是什么香气。 车轮摩擦地板的声音，又从远至近。 阮医生推着手推车进来了。 女医生将林七抱起来，轻轻地放在手推车上。 林七躺在手推车上，听着车轮摩擦地板的“嘎嘎”声响，不知道为何又逐渐睡去。 朦朦胧胧中，他终于听清楚了阮医生提到了一个名词。 【女娲计划】。 第61章 万千星辉颁奖典礼佘诗曼 这是林七5岁时候发生的一段怪异的经历。 这么多年以来，许多时候，林七会觉得这只是他做过的一场梦。 因为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年代久远。 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些人就是会把小时候做过的梦，当成了小时候的经历。 又或者是把小时候的经历，当成了梦。 林七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恐怖的经历，他甚至记不起他是如何从那个雪白的房间出来的，他是如何回到家里的。 整件恐怖的事情，他记忆中能够清晰记得的，就是他在那个手术室看到的王二石被剖开的肚子，女医生，阮医生。 【女娲计划】。 甚至这个【女娲计划】到底是不是当时听到的，林七也不敢确定。 现在，在富豪山庄，一个神秘人通过监控，提醒林七当年遭遇的这个恐怖的事情。 林七现在再一次将这个事情完完整整地回忆了一遍，依然心有余悸。 “我现在，已经不确定这个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 林七说的是实话。 “而且有许多细节，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十年当中，我自己通过脑补不断补充黏贴上去的。” “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救王二石？” 喇叭里，传来了冷冰冰的疑问。 【这人果然对我5岁时候遭遇的这个恐怖经历一清二楚，能够说得出名字。】 【这就说明，他比我更加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既然是这样，通过他，说不定我可以知道【女娲计划】的整个真相！】 林七说： “当时我只不过是一个5岁的小孩子。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何况——当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当时那种情形，我甚至没有意识到，王二石已经死去。” 沉默。 躲在背后的人，没有再出声。 也不知道他对于这个回答，满意不满意。 林七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想知道，当年我们6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件？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意义。” 对方依然沉默。 “我记忆中，记得的是我被人劫走，参与了【女娲计划】之中的【幽门纪元】试验。结合你前面所说，这个【幽门纪元】试验的目的，是人为地改变我的人生？” “我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么多恐怖的事件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幽门纪元】试验？” 对方依然沉默不语。 林七知道自己推测对了。 【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这个幽门纪元试验真的是导致我多年以来一直经历各种诡异事件，是为了考核我么？】 林七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良久，喇叭里终于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 “林七。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 这个问题，实在不算什么问题，因为每天应该都会有人提问。 可是，这个问题，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还要难回答。 有人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 人的一生漫长，总会有一些人，遇到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件。 也有人坚信，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鬼的。 他们的理由其实非常充足： “如果真的有鬼，你见过么？不是说我亲戚我朋友见过，而是你自己本人，有没有。” 对于这个问题，在过去，林七已经被问过很多遍了。 这一次，他的回答是： “我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是，诚如我三天前在考核面试中说的恐怖故事，我小时候见过已经死去了的爷爷。” “甚至是三天前面试结束的那天夜里，我在盘雨区的荒废别墅，看到了已经被肢解碎尸的李音音。” “那天夜里，在她家的别墅区。她捧着她的头问我，她美吗？” 冷冰冰的声音问：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站在一旁的小蜜，也竖起了耳朵。 因为刚才在大堂的沙发上，林七与她聊起这个恐怖事件的时候，林七并没有告诉小蜜，林七的答案是什么。 “我回答的是：你很美，美得貌如天仙。” “结果，她就把她头颅上的脸皮，撕了下来，一整张血淋淋的脸皮，用这张脸皮包裹在我的脸上，就好像替我敷面膜一般。” …… 沉默。 连一旁的小蜜，都知道林七这个答案是直接【抄袭】了她的。 “啪啪啪啪……” 喇叭中，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看来面试官对林七的这个答案，非常满意。 “要成为一名风水师，必须要懂得说话的艺术。你说的话，真中带假，假中有真，令听众糊里糊涂，云里雾里。” “当年，5岁的我遭遇的这一个【幽门纪元】试验，是不是与现在的【首富的风水师】团有关？” 林七提出这个问题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从首富的发迹时间来推算的话，他当年的【幽门纪元】中听到的【女娲计划】，是一个花费时间非常漫长的工程。 这个【女娲计划】比首富发迹更早。 所以，【女娲计划】不会是首富弄出来的，只有可能是【首富的风水师】团，与这个计划有联系。 是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不料，喇叭声传来： “林七，你可能一直都弄错了。虽然你通过谈话，推算我知道你5岁时候发生的事情，觉得这个事情是与我有关。但是，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 冷冰冰的声音在即将说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就好像万千星辉颁奖典礼，颁奖嘉宾林峰与杨怡在颁最佳女主角是不是《新闻女王》中的佘诗曼之前，为了营造紧张的气氛，故意停顿了片刻不说话。 林七心跳加速，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他将会听到一些与他这几十年以来，穷困潦倒的生活有关的事情。 “林七。我们和你一样，这些年，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查着【老杨】。我们在进行着【女娲计划】的调查，我们想知道，【幽门纪元】的幕后黑手，【阮医生】的真实面目。” “林七。这也是我今天面试你和梁爽的原因。” 梁爽。 站在一旁的白云居士，真的是梁爽！ 林七看着站得端端正正的梁爽。 梁爽脸上依然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冷冰冰的声音说： “梁爽当过卧底，替我们进行调查【幽门纪元】，遭到了敌人的迫害，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梁爽对着林七，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林七觉得，所有的事情，开始有一根丝线，将这所有的散乱而零碎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第62章 幽门纪元 站在一旁的梁爽，伸出右手，缓缓地拿掉了墨镜。 林七的记忆中，梁爽浓眉大眼，拥有一双炯炯有神的漂亮的眼睛。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梁爽，眼眶里的左眼，完全收缩进去，里面好像一个深坑，看不到眼珠子。 右眼看起来是完整的，但是瞳仁不是黑色的，而是类似于英短金渐层猫，有一种淡淡的碧绿色。 他对林七说： “林七。也许过去我们是朋友，是故友。但是对不起，我现在的记忆中，真的记不起你来。如果可以，等这事结束后，我希望我们可以促膝长谈，听听过去的我。” 冷冰冰的声音说：“这事情，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林七现在有些搞不清状况。 但是，他的警惕心，并没有因此而放下。 他问监控的人，说： “你不是【首富的风水师】团队的人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首富的风水师】团，现在已经分裂成好几派了。” 林七总算弄懂了一部分的事情。 “我懂了。你和三天前面试我的，并不是同一派。” “这其实并没有冲突。林七。我知道你一心想进入【首富的风水师】团。你加入我这，和你的目的，并没有相悖。” 林七说： “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骗我？” 冷冰冰的声音的语调变得平静了些许： “林七。你现在低头看看桌面的饭菜。” 林七低头，看向木桌子上的饭菜，震惊得差一点叫出声。 木桌子上明明是一盆炖母鸡，一盆被隔水清炖得表面金灿灿的母鸡。 可是，现在林七看到的，是一个人头。 记忆中，李枫的人头。 这人头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黏在额头上，一双眼睛被炖熟后突出来，嘴巴变得也是更丰满。 这人头的肉，炖得非常熟透，弥漫着混合着姜葱的肉味。 林七不懂，他想不明白。 刚刚揭开饭盖看到的，明明是一只金黄色的母鸡。 在这聊天的过程中，林七再低头看的时候，却又变成了一颗炖熟了的人头。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进来，把母鸡换成一颗恐怖的人头。 这木桌单薄，也不可能暗藏着魔术的什么隐藏机关。 “我不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被催眠了，还是精神脑电波受到了影响，导致他将一只炖熟的母鸡，看成了一颗人头？ “实践出真知。你既然想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一切都是幻觉，为什么你不亲自去碰触呢？” “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是用手去接触，你总会触摸出真相。” 林七看着木桌上还冒烟的人头。 他确信自己并没有产生幻觉，他看到的的确就是一颗炖熟了的人头。 但是，旁边的小蜜并没有发出任何惊叫，证明桌上现在摆着的，其实依然还是母鸡。 不，那不一定。 小蜜是和这个【面试官】同一阵线的，她知道今天测试的所有内容。 所以，从一开始这一碟菜式其实就是一道隔水清炖人头，也说不定。 林七没有多想，他直接走进木桌，双手放在这颗人头上面，用手轻轻地碰触。 林七摸到了： 头发。 人类脑瓜上长出来的头发。 湿漉漉的头发。 饱满的额头。 眉毛。 眼眶。 指尖传来炖熟的肉包裹着骨头的触感。 林七不敢再摸下去，因为幻觉可能会骗人，但是手指清晰的触感，不会骗人。 这一碟刚才他看到的炖母鸡，确确实实就是一颗人头。 这太踏马的恶心了。 大厅传来了脚步声。 有一个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年纪看不出来多大，因为太消瘦，像某种慢性病患者。 他佝偻着单薄的身体，走的速度，非常缓慢，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轻柔的微风就会把他吹倒。 戴着一顶卡其色的渔夫帽。 仅仅是走了这么一段路，就仿佛花光了他身体所有的力气一般。 林七听到他一阵一阵不均匀的喘息声。 林七看着他。 他的脸瘦得真的像只有一张蜡黄的皮肤包裹在一个骷髅头上，没有一点的肉。 脸颊深深地陷进去，好像在他的脸上，被开了两个洞似的。 一双眼睛，眼白发黄，混浊，但是目光阴冷而沉稳，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后沉淀下来的冷静。 他的嘴角两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有两个酒窝。 只是因为太瘦，所以不明显。 林七只看了他一眼，就确定了他是谁。 5岁那年，那个侧着脸看着他，脸上定格着笑脸，露出两个深深的好看的酒窝的王二石。 王二石当时的肚皮全部被剖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大肠小肠，里面还有个一明一灭的东西。 但是，他并没有死去。 他现在，奇迹般出现在林七的面前。 虽然已经是风烛残年，身体极其衰弱，但是他依然还活着。 “没错，是我。林七，是我。” 王二石真实的声音，嘶哑低沉。 林七迎上前去，搀扶着王二石。 小蜜非常迅速及时地搬来了一张椅子，让王二石坐下。 王二石尽管风烛残年，身体虚弱，但是他脸上依然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王二石。我真的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 “嗯。我也没想到，几十年后，你会来参加【首富的风水师】的考核面试。” 林七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思路，说： “对于我自己的人生，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我现在显得非常凌乱。王二石，你可以告诉我一切么？” 王二石的头微微扬起来，深深呼吸了一口，说： “许多事情，我不能说。因为许多事情，它还没有一个定论。就如你所知道的【幽门纪元】，我现在也无法下定论，它是好的，还是坏的。” 林七越来越糊涂了。 “许多事情的评判，需要留给后人才能够作出准确的评价。例如，【幽门纪元】，进行试验的时候，伤害的是我们六个孩子。可是，如果这项试验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人类呢？” 林七沉默了。 “牺牲小我，拯救世界。” 这种命题，非常可怕。 林七目前他回答不上来，如果现在摆在他面前，他也无法确信自己是否第一时间作出选择，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他只是这个世界，亿万个碌碌无为的平凡人中的一个。 平凡人只关心自己的吃喝，关心自己能不能赚多一点钱。 “王二石，【幽门纪元】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这个，总可以说吧？” 王二石苍老的脸上，纵横的皱纹，微微地耸动起来。 他颤抖着说： “【幽门纪元】，它，它是，它是……” 第63章 让每个人都可以见到鬼 林七从【富豪山庄】走出来。 他的背脊大汗淋漓，全身都湿透了。 中午的南国天气温暖，阳光明媚，但是林七却全身被汗水淋湿。 他搀扶着梁爽，一步一步地离开【富豪山庄】。 王二石说的话如果属实的话，那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比林七小时候的遭遇恐怖百倍。 而王二石所说的这些，也仅仅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恐怖的家族风水师，需要花几百年进行的一个恐怖的【女娲计划】。 【女娲计划】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甚至已经一早就被卷入了这场旋涡中的王二石他都不知道。 阳光穿透过街边的芒果树茂密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 林七搀扶着梁爽，在这条安安静静的街道上走着。 街道两旁是水果店，杂货店，餐饮店，彩票店，每个人都在为了幸福的生活而奋斗着。 “林七。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梁爽问。 “可以啊！我小时候初次遇到你的时候，我还叫你叔叔，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们相差也没有多少岁呢。我还是叫你哥吧。” 林七将他小时候遇到梁爽的事情，包括师父吴天师遇到梁爽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梁爽。 梁爽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脸上爬上了一层浓郁的忧伤。 “嗯，虽然我还没记起你这个人。但是我记得，我去找吴天师测字的事情。我当时写的字是【夭】。” 梁爽内心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因为他记得砂石村发生的所有凶案，包括【六】字截肢案，玉舞案，砂石场碎肉案……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林七这个人。 这太奇怪了。 就像林七说起林剑颖家的截肢案的时候，那天他的确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一个吓坏了的小男孩。 他在追查这件案件的时候，在砂石村后山边缘，他的确是被一个训练过的猴子拿刀割伤，也看到了奇异的人偶以及人偶肩膀上的一个婴儿。 但是，他的记忆中，他是被队长带人过来解救的，并没有遇到林七，叫林七回去村里搬救兵。 他在镇中心医院调查的时候，是遇到了梦游症病人割头案件，但是并没有遇到林七，并没有发生了林七写了【三字】的事情。 他去找吴天师，也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去测一个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的下落。 而不是因为林七告诉了他关于案件的事情。 这事情，过于诡异了。 他听着林七说的话，个中的语气，开心，情感的真挚，这些都不会是骗人的。 这太怪了。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因为毕竟自己的脑部遭受过重重的伤害，也许关于林七的这一段记忆，的确是被抹掉了。 …… 林七说了一大堆，口渴了，跑进路边的士多店买了两瓶水。 “梁爽，你现在住哪里，你搬过来我师父吴天师家里一起住吧。有许多事情，我们还要继续谈呢。” 就这样，梁爽住进了吴天师的【灵运苑】。 坐在【灵运苑】打盹的吴天师，看到林七这么早就跑回来了，说： “吊那星，细纹仔，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失败了？” “师父，你怎么对你徒儿这么没信心呢？我和梁爽，都被录取了。不过，接下来，我和梁爽，要打配合，要完成好几个任务。” “任务？” “嗯。这事情，太复杂了，师父，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怎么办？” “吊那星！你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自己再进行组织。” 林七走到木桌旁，倒了一杯茶给梁爽，又坐下来，说： “师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事情真的太乱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自己现在在干着啥。” “吊那星！” 林七整理了一下目前，他所能够掌握到的所有的信息： 第一，小时候，六个孩子被抓去进行了【幽门纪元】试验。 【幽门纪元】试验属于【女娲计划】中的其中一段。 【女娲计划】中，出现了【天医组】和【地相组】。 【天医组】的成员，是医术高明的医生，是利用科学以及医术进行试验，发挥的是医学的知识。 目前知道的是阮医师，以及一个身上散发着奇香的女医生。 【地相组】的成员，是顶级的风水师。利用测字，观相等风水术进行试验。 目前知道的一个名字叫【老杨】。 第二，【首富的风水师】集团，现在分成了好几派。 王二石现在属于【首富的风水师】集团，但是他与内部人员不和，因为他的目的，就是调查【女娲计划】。 他现在召集林七和梁爽的目的，就是进行【女娲计划】的调查。 在林七问王二石，为什么信任他的时候，王二石的答案是： “因为我们都是【女娲计划】的受害者。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是老乡。” 林七尽量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吴天师听得眉头紧蹙，连连摇头。 “吊那星，细纹仔，你说的太乱了，比网络小说还乱。而且重点的事情，你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 林七瞪大眼睛，说： “师父，我这不还没消化好嘛。” 吴天师白了一眼林七，说： “还是我来问你吧。在你所说的这些事情中，我只有两个关键点是最有兴趣的。 第一个是【幽门纪元】试验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个是，在房间里，那一盆炖母鸡，是怎么变成了一颗人头的。 啊，不，还有第三个，接下来，你要面对什么任务。” 林七挠了挠后脑勺，说： “师父，这个问题，我问了王二石。他的回答，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我觉得我说出来，会很不好意思。” “赶紧说，信不信我打你哪！”吴天师“恐吓”道。 “王二石给我的答案是——【幽门纪元】试验的目的，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见到鬼。” ？ 吴天师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为了让所有人都见到鬼？ 这是什么鬼。 第64章 一个诡异的试验 “这是什么鬼？” 吴天师的眼睛，闪过一丝忧虑。 但是，他用他惯常的语气，掩盖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师父。”林七想了想，“这多年来，我让你教我见鬼的方法，但是您从来没有教过我。” 吴天师语气微微生气，说： “吊那星！不是我不肯教你，是我真的没有方法。那些见鬼的方法，都是电影拍出来让你看的。” 林七奇道：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人见过鬼吗？” “有啊！【我的朋友】【我亲戚】【我邻居】。”吴天师没好气地道。 林七继续道：“我问了一些关于王二石的问题，但是他都没回答。” 林七越来越觉得，自己活在一场虚幻之中。 许多事情，没有具体的形状，漂浮在半空中，确定不了。 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在几年前，有一天他因为太累了，所以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在床上睡着。 待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房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黄昏色当中。 他大脑苏醒过来后，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是星期几，是上午还是下午，是白天还是夜晚。 整个人感觉处在种只有黄昏色的空间中，时间不存在似的。 林七现在就有了这种感觉。 “总之，王二石因为是【幽门纪元】的失败品，所以他说其实他并不知道太多的内容。不过——” 林七话锋一转，说： “他让我做了一个试验。” 一个诡异的试验。 桌面上摆放着的，其实是一只隔水清炖的母鸡。 可是，林七后来看到的，是一只恐怖的清炖人头。 “师父。我亲身经历了，桌面上摆着的明明是一只炖母鸡，可是在我眼里，而且我伸手去触摸了，就是一个人头。” 林七身体又开始发冷，甚至牙齿在颤抖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这不是我的幻觉。师父，我伸出双手，双手摸着菜盆上的人头，我能够清楚地摸到他的湿漉漉的头发，饱满的额头，凸起来的眼眶。” 林七甚至拖着梁爽去触摸了木桌上的那盆菜。 “我摸到的，是一只炖熟了的母鸡。”梁爽在一旁插口道。 林七哭丧着脸，对吴天师伸出自己的双手： “王二石说这就是【幽门纪元】带来的副作用，他调查得出来的结果，【幽门纪元】就是要让人看到鬼。” 梁爽这个时候又插话了，他说： “我们需要确定一个定义。王二石所说的【鬼】，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鬼】，还是只是令人产生幻觉而见【鬼】。” 林七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说： “很明显的是，其实并不是真的【鬼】，而是像我这样，产生幻觉导致看到【鬼】。至少，我亲测了。” 吴天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务呢？他要你们做什么任务？” 林七说： “他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把荒废的别墅区的碎尸案调查清楚。” “看来，是因为这个碎尸案，与【幽门纪元】有关。”吴天师说。 “是的，所以我当时答应了。” 吴天师说： “吊那星。林七，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幽门纪元】试验的影响，许多发生在你身边恐怖的事情，会变成现实。” 吴天师说完这话，又觉得太匪夷所思，感觉这话非常愚蠢。 “吊那星，我暂时不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反正你已经加入了【首富的风水师】团。” 吴天师的目光，转到了梁爽的身上。 “梁爽，你这些年……” 梁爽露出了一种悲凉的笑容。 “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因为内心的执念。” 吴天师说： “是因为那个名字中带有【夭】字的女人么？” 梁爽笑了，他说：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得大师还记得如此清楚。” “我自然是记得的。那一年的春节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了。当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惊为天人呀。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完美的相貌！” 梁爽自嘲笑了笑： “大师见笑了。你看我现在活得，与天桥下的乞丐没啥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内心的执念，太强烈了。” 梁爽转过身，“看着”门口外面偶尔经过的人，说： “我当年写下的测字的【夭】，是我妈妈的名字。她在我8岁那年的冬天，连和我告别都没一声，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个年代的乡下，无缘无故失踪的人太多了。许多失踪了的人，就是这样在世界上彻底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那时候拼命地读书，就是想希望可以学到知识，可以成为一名警察，去寻找她。” 梁爽的语气充满了悲伤。 “可是，即使我后来成为了一名警察，我依然无法找到她。那时候，我想其实她应该已经死了，只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我成为了一名警察后，学到的知识告诉我，导致她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我父亲。” “可是，我又有一种奇怪的心灵感应，我总觉得，她还没走，一直还在某个地方生活着。我身上流着她的血液，所以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就像是双胞胎之间的那种心灵感应吧？” “因为调查这个事情，我在工作上走了极端，最终被开除。可是，我没有后悔过。” 梁爽又转过头回来，“看着”林七和吴天师。 “我知道我性格巨大的缺陷，这种心理，可以说有严重的【恋母情结】。我不否认它，我也坦然接受它，我并不以此为耻。” 林七和吴天师都沉默不语。 眼前这个沧桑成熟的梁爽，和林七当年见到的那个总是满脸笑容浑身朝气蓬勃的梁爽，林七总是联系不起来。 时间这把残酷的刻刀，把许多人都雕刻得物是人非。 林七安慰道： “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梁爽笑着说： “嗯，一定会的。有好几次，我都心灵感应到她就在我附近。可惜，我并没能够在人群中把她找出来。” 为了找到母亲，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包括答应王二石，潜入王二石的对头，当了一年的卧底。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不后悔。只要能够找到她，任何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吴天师拿出一张白纸，说： “我现在先写下来，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去荒废别墅区，寻求碎尸案的真相。” “是的。师父。” “细纹仔，你没有看新闻的么？这个碎尸案的凶手，已经被判了死刑，早就被处决了。王二石要你寻找什么真相？” 林七： 蛤？ 第65章 死人走路脚跟不到地 林七一个人，坐在荒废的别墅区。 夜风在这种荒废之地呼呼吹着，显得愈发的阴冷。 城市的夜空受到光污染，看不到星光。 他坐在冰凉的地阶上，嘴里叼着一根从路边随手摘下来的草茎，无聊地咀嚼着。 三天前，他与师父吴天师受李音音的委托，前来为她的丈夫驱鬼。 那一晚的遭遇，真实发生的事情，其实就是林七对王二石所说的。 但是，这个经历过于诡异了。 那天夜里，林七在洗手间看到李音音，捧着她的人头，撕下了她的脸皮，像敷面膜一般，敷在林七的脸上。 林七惊呼着跑出来。 师父吴天师，一脸疑惑地问： “细纹仔，三更半夜的，你在鬼叫什么？” 林七的脸上，并没有血淋淋的人脸皮。 而李音音也从洗手间里面走出来，看着林七说： “你是不是撞鬼了？” …… 回想起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林七现在确定的是，当时自己是受【幽门纪元】的影响导致产生了幻觉。 因为当晚，师父吴天师用了不知道什么道术，成功地帮李音音的丈夫除掉了他肚子里的【人脸】。 两人心安理得地赚了10万。 回来后，林七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是不真实的，太虚幻。 他在地面上看到的那张报纸上面印着的死者的照片，的确就是李音音。 要不，这个委托人，是李音音的妹妹？ 双胞胎妹妹？ 林七坐在李音音的别墅对面。 李音音的别墅并没有亮灯，一片昏暗，这让林七感觉三天前的那天夜里，他其实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 他压根就没有遇到过李音音。 可是，师父吴天师的微信，那天的确是收到了一笔10万元的转账。 这是有转账记录的。 “林七啊林七，你到底在干什么，千万不要疯了啊！汪八，还在等着你去救他呢！” 想到这里，林七又强打精神状态。 林七在等一个人。 这片荒废别墅区的管理员。 魏大爷。 尽管这里杂草丛生，荒凉破败，但是始终还是有管理员的。 林七花了点钱，打通了点关系，让这个管理员魏大爷今晚不要“提早下班”，双方见上一面。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10点半。 管理员魏大爷踩着一台破旧的单车，吱呀吱呀地来了。 一个不修边幅的大爷，年龄至少60岁以上，满脸胡腮，浑身弥漫着久久没洗澡的汗酸味以及廉价烟草的臭味。 “林七是吧。我刚刚下班，跑过来见你，你说你要查这什么案件？” 这管理员魏大爷虽然是这片荒废别墅区的管理员，但是因为晚上他也不敢一个人跑来这里转，所以其实他都是在旁边的小区【兼职】。 “当年那个碎尸案。一家三口被肢解碎尸。” 管理员魏大爷警惕地看着林七，说： “这案件当年那么轰动。你随便上网搜一搜，就可以知道了呀。凶手都已经被枪决了吧？” 管理员魏大爷说完，看了一眼李音音的别墅。 “这栋别墅，不是住了人吗？这事情特别邪门。我记得，这一家子，长得和被碎尸的两人，特别像。” 管理员魏大爷心有余悸： “我有一天傍晚时候在入口遇到他们，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后来看到他们有影子的，而且走路也是双脚着地，我才没那么害怕。” “影子？着地？” 管理员魏大爷说： “对呀！你不清楚么？死人走路是脚跟不着地的，而且也不会有影子。” 林七没有出声。 “喂，你找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啥？要不是朋友转了钱给我，我真不会这个时候跑来这里见你。” 林七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不可以电话里说的？非得要来凶案现场这么邪门的地方？” 管理员魏大爷咕嘟着，语气明显不满。 林七笑着说：“因为我一个人来这里，我也觉得害怕啊！你过来这里，起码会让我觉得心安不少。” “我艹！” 管理员魏大爷骂了一句。 他站在一旁，冷眼盯着林七。 “其实，是因为——” 林七正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先。” 林七接通电话。 “喂，林七是吧？”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刚刚来电时候，林七并没有特意去看谁来电。 因为这个手机号码，他没有在手机里备注姓名。 现在，他仔细看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一串手机号码，非常熟悉。 …… 这是管理员魏大爷的手机号码。 这声音如此熟悉，是因为这声音是魏大爷的声音。 林七感觉到越来越阴冷。 “喂，林七，怎么不说话？我是管理员魏大爷，太踏马的邪门了，我下午摔伤了腿，住院了。走不动，我不来了啊！” 林七依然不说话。 “喂，听到了没有。我说我来不了……” 林七看着夜色下的管理员魏大爷。 他站在前面，一脸疑惑又显得非常不耐烦地看着林七。 “魏大勋摔伤了腿，正在医院，那，那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魏大爷，到底是谁？” 电话里魏大爷的声音，和眼前这个魏大爷的声音，一模一样啊。 “喂，林七，听到了没？虽然我收了你的钱说今晚过来，但是我真的来不了。整个脚踝都肿起来了，要不你来医院找我吧，我现在在洪福医院。” 林七依然没有说话。 他捂住手机，对眼前的魏大爷说： “我现在有急事处理，要不，我晚一点再找你？” “踏马的，你是不是有病啊？有钱大晒么？” 眼前的魏大爷的声音，和手机里的魏大爷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会听错。 魏大爷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嗯，祝您早日康复。” 林七挂断了电话，看着眼前的魏大爷。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幽门纪元】被触发了，所以影响了他的神经，他现在陷入了幻觉之中。 “眼前的这个魏大爷，并不是真的魏大爷。真正的魏大爷，躺在医院了。” “眼前的这个魏大爷，是因为我受到【幽门纪元】试验触发而看到的。” “喂，我说你，在鬼鬼祟祟看着我，到底要干嘛？” 魏大爷凶狠地看着林七。 林七突然注意到，魏大爷的脚跟，是踮起来的。 眼前的这个魏大爷的脚跟，没有着地。 第66章 越来越匪夷所思 林七今晚来荒废别墅区，是因为王二石布置的任务。 “李音音多年前已经被碎尸，但是现在又回来租住了凶宅。将这个诡异的行为，调查清楚。” “如果你能够把整个事件调查清楚，你会获得两个奖励。 第一个奖励，你能够进入【首富的风水师】团。 第二个奖励，与汪八的去向息息相关。” ——这是王二石给出来的诱惑。 林七不可能会拒绝。 所以，他好像飞蛾扑火一般，今晚出现在了这片平时没人敢来的别墅区。 可是，今晚的遭遇，实在太离奇了。 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魏大爷双脚跟离地，眼神阴冷，看着林七。 他的眼神，让林七毛骨悚然。 就好像成千上万黑白条纹的毛毛虫在身上爬着似的。 真正的魏大爷，此刻正在医院治疗着腿伤。 眼前的这个魏大爷，要么是个【鬼】变成的。 要么就是这荒废别墅区，狐妖狼魅幻变而成的。 再不就是，眼前的这个魏大爷，其实是因为【幽门纪元】影响造成的幻觉。 其他人看不见魏大爷，只有林七自己一个人可以看到。 这一切实在太烧脑了。 大脑cpu完全不够用了。 林七说： “没事了。魏大爷，你先回去吧。” 林七抬头看魏大爷的时候，魏大爷已经不见了。 “人不可能会瞬间消失的，所以这个我看到的魏大爷，是【幽门纪元】影响出来的幻觉。” 想到这里，林七又觉得心情平和了不少。 可是，当他看着地上的自行车的痕迹的时候，又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地上许多沙尘，沙尘上有自行车经过的痕迹。 这自行车的痕迹，是不是魏大爷刚刚踩的自行车来到这里的时候，留下来的？ 林七感觉自己要发疯了。 继续下去，他会不会有一天，会变成疯子？ 到时候，他会不会分不清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幽门纪元】捏造出来的世界？ 林七想了想，把嘴里的草茎吐到地上。 “想那么多干嘛呢？直接干就是了！” 林七拿出超级强力手电筒，准备直接来李音音的别墅。 几天前，他和师父吴天师坐着李音音的车子来过这里。 林七那天夜里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但是后来出现了【幽门纪元】的概念，所以对当时所有发生的恐怖而诡异的事情，都可以解释。 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幽门纪元】的缘故，目前其实还不确定。 只是这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李音音家的别墅，在外边看来，和周围其他破破烂烂的别墅没有区别。 可是，林七有着清晰的记忆，那天晚上他和吴天师是进入过里面的。 里面装修富丽堂皇，璀璨奢华。 “林七，你在干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林七条件反射地转过身，看到戴着黑色蕾丝帽子，一身黑色长裙的李音音，站在身后。 由于她戴着的帽子是黑色的，穿着的连衣裙也是黑色的。 所以，猛然一看的话，感觉是一个惨白色的脸悬浮在空中，异常的吓人。 林七看着李音音，想了想，说： “我来找你。” “三更半夜，找我，有啥事呢？” 林七开门见山，直接说： “我上次在你家看到一张报纸，上面说你家数十年前发生了一宗碎尸案。” “我知道。” 李音音并没有否认，这让林七有些吃惊。 “报纸上刊登了死者的照片。” “是呀。以前的报纸真的是什么都敢刊登，不像现在。” “不，这不是重点。”林七说，“照片上的女人照片，和你一模一样。” “哈哈哈”。 李音音哈哈大笑，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本是寻常普通的笑，但是配合这诡异的环境，这匪夷所思的别墅碎尸案，却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林七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但是那个不是我。” 李音音往前走了一步，使得自己更接近林七。 “你不会以为我已经被碎尸，因为阴魂不散，所以又回来徘徊在这里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电影或者网络小说里这种情况，多着哪。” “哈哈。林七，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电影或者胡编乱造的网络小说。清醒一点。” “那只有唯一一个解释，你是李音音的双胞胎姐妹？” “也不是。” 李音音摇了摇头。 沉默。 李音音说： “也可以说是。没错，我是双胞胎。” 林七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眼前的这位，的确是李音音。 当年在这别墅被碎尸的是她的双胞胎姐姐。 她姐姐叫李美音。 当年的媒体报道这个骇人听闻的新闻时候，写的是李某音。 也因为如此，林七在网上搜索这宗案件有关的消息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李某音。 也因此而代入了这个李某音就是李音音。 这是人们思维方式的一个误区。 李音音的这个解释，的确可以解释得通整个诡异的事情。 “啊，不对。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你丈夫，和报纸上刊登出来的男死者，也一模一样。” 李音音笑着说： “这有啥奇怪的。因为我丈夫也是死者的双胞胎弟弟。双胞胎喜欢上另一对双胞胎。这种事情，可以说非常常见的。” 尽管李音音的解释也可以说得通，但是林七总是觉得，事情不会如此巧合。 这件事情，实在太多巧合了。 “那，你和你老公回来这里的目的……” “具体内容，我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不可以和你说。不过，你当我回来这里，是为了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 难道李音音和自己一样，也是接到了这个解开这个别墅碎尸案的任务而回到这里……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推测，李音音也是想进入【首富的风水师】团？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李音音看着林七，说：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家别墅看看？” 林七没有犹豫，立刻接话道： “好的。” “那就跟我来吧。” 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天空黑得好像墨汁，浓稠，化不开。 林七跟在李音音身后，走进了她家的别墅。 和上次来的一样。 开了灯后，里面灯光璀璨，富丽堂皇得好像一场梦。 李音音的丈夫，坐在大厅的沙发，低头看着一本时装设计方面的杂志。 对于林七的进来，他依然无动于衷，就好像并没有看到林七似的。 “他，他又【鬼遮眼】了么。” 上次吴天师对他进行【驱鬼】，当时他已经恢复了的。 “你老公他……” 李音音说： “他又复发了。这两天，他又说看到了肚子里的【鬼脸】。” 李音音转过身，对林七说： “实际上，我老公他，看不到你，以及你的师父。” 第67章 老公看不到的刺激事情 林七推测，李音音的老公，也是受到过【幽门纪元】试验的人。 李音音老公这段时间，【幽门纪元】的【开关】被打开了，所以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而林七和吴天师在他的眼里，看不见。 这是不是说明，【幽门纪元】，其实带有某一种机制： 能够令试验者，可以看到一些恐怖的【鬼】，同时也有另一种情况，让试验者看不到某些人。 还是说，【幽门纪元】的试验者，在某种特别的时刻，互相看不到？ 这些都是林七的猜测。 林七看着李音音的老公，说： “你们小时候，有没有经历过某种劫持事件？” 李音音惊奇道： “难道你也是——” 林七的推测没错，李音音和她老公，的确是小时候也成为了【幽门纪元】的试验者。 两人互相交换了相关的情报。 李音音当年被一个黑长雨衣的人劫持后，因为没有苏醒过来，所以她知道的，只是有6个小孩子被关进小白屋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她并不知晓。 林七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我老公——” 李音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那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李音音说。 林七也不知道。 这些天，他遭遇的事情，已经够离奇古怪了。 王二石要他来这里调查碎尸案，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七。你先喝杯茶？” “啊，我晚上不喝茶。喝了茶，晚上会失眠。尽管我已经失眠了很多年。” “那就喝饮料。” 李音音站在林七面前，突然脱掉了她身上的黑色长裙。 “李音音，你这——” 林七吓得立刻站了起来，将目光赶紧移到其他地方。 “林七，林七。你长得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最喜欢充满男人味的男人。”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李女士，请你自重。” 林七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茶几上的玻璃杯。 “我们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你情我愿的事情，为啥不行呢？” 李音音更加靠近林七。 一股淡淡的成熟女人的香味，如同春风中的花香，萦绕着林七四周。 这一股女人的香味，是带着温热的温度的。 热烘烘地将林七包裹在其中。 林七觉得身体发热，心跳加速，喉咙发干。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一眼呢？” 李音音的双手，搭到了林七的肩膀。 她的手那么温柔那么温热，软滑无骨，缓缓地往上移动。 她的双手扶住了林七的脖子，缓缓地轻轻地将林七的头摆正，让林七的脸正正地对着她。 白。 真白。 一片雪白，这白得如同玉脂，白得反光。 一片雪白中，有两点饱满的粉红。 如同初春中，在一片温柔的白雪中，绽放的最美艳的鲜花的粉红色。 这两点粉红色，让林七有些头晕目眩。 “看着我，难道我不漂亮吗？” 林七的目光，不敢聚焦。 “你，你老公还在旁边呢。尽管，尽管他看不到我，但是他可以看得到你啊！” 这一切太怪异了。 李音音的老公看不到林七，可是他应该可以看得到李音音的。 李音音现在光秃秃地自言自语，难道他不觉得奇怪的吗？ “他对我已经没了感情，对我已经没了感觉。他喜欢的，是我的姐姐李美音。” 这，这关系也太乱了。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买下这一套别墅？真是贪它山清水秀人迹稀少么？不！” “他是贪这栋别墅，有姐姐的味道。” “姐姐被凶手肢解成一块一块，被埋藏在这栋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一砖一瓦，每一道缝隙，都弥漫着姐姐的味道。” “他迷恋姐姐的味道，才买下这栋别墅的。林七，你知道吗？” “我虽然拥有姐姐一模一样的外貌，但是我欠缺了姐姐的那一股味道。所以，无论我有多像姐姐，他都不会喜欢我。” 李音音右手搭在林七的肩膀上，绕着林七，缓缓地走了一圈。 她的肌肤真的太美了，美得没有一丝的杂质，没有一点的瑕疵。 “所以呀，我很想很想和你在这里，当着他的面前，勾栏听曲，颠倒众生。” “这，这不行……” 林七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时刻，会如此怂。 “你不觉得，这种情况，非常非常刺激么？在自己的老公面前，和另外一个充满男人味的壮男颠倒众生。” 林七忍不住喉结动了动。 “还是不行。你们，始终还是合法夫妻，我不可以这样做的。” 李音音低头看了一眼，呵呵一笑： “呵呵。你们这些男人呦，个个都是这样，嘴里说着不行不行，可是身体却如实反映了心里想法。” 林七脸红了。 李音音更加靠近了他。 那种柔软的温热，清晰地刺入着林七的每一寸肌肤。 “林七呀！人生苦短，今朝不知明日事。何必要压抑自己呢？” 除了那里，林七依然一动不动。 李音音握住了林七，笑着说： “你比你的意志还要坚硬无比。” 林七躲开了李音音的五根手指，说： “我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李音音。我只是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林七道： “我在怀疑眼前这一切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 林七越来越觉得，这些事情，是一个梦魇。 他不知道是从何时候进入来的梦魇，是从他讲述他童年恐怖故事的时候开始，还是从他从李枫家里逃跑出来开始。 又或者，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他做的一个漫长的梦？ 有些人的梦的内容就是这样，有温情，有恐怖，有亲情，友情，当然了也有现在这个时刻的春梦了无痕。 李音音，只不过是林七所梦到的春梦中的一个女主角。 李音音笑得整个身体晃动而颤抖。 “你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李音音一把抓住林七的手，指引着林七，在她的世界里探索发现。 “你觉得，这种湿热的质感，会是虚假的虚无的吗？林七。” 林七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摸索触感。 他突然摸到了一根骨头。 不是隔着皮肤碰触到的肋骨，而是一条完完整整的骨头。 一根被他右手的手掌，完整地包裹握住的骨头。 林七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一具骷髅。 黄白色的人类骨架，每一根骨头上面，都还贴着一片一片新鲜潮湿深红色的肉片。 像吃火锅时候，许多人喜欢点的雪花肥牛肉片。 第68章 十年未曾尝肉味 在林七面前，漂亮的李音音，突然变成了一具贴着肉片的骨架。 这事情，已经无法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林七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转头去看李音音的老公。 李音音的老公坐在沙发上，正抬头看着林七，满脸恐惧的神情。 他能够看到林七了？ 李音音的老公说： “你，你就是我肚子里的那个鬼吗？” “你可以看到我？” “可以。我可以看到你。你终于出现了。你到底是谁，这些天你在我肚子里，一直对我说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七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李音音老公站起来，目露凶光，他说： “我不知道你有何目的，但是请你离开我，不要再缠着我了。” 林七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 “你要我离开你，可以，但是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来这里？” “回来这里？”李音音的老公喃喃自语，“因为这里有李音音的气味啊。我忘不了她的气味。” 李音音的老公，看着别墅的四周，用力呼吸着空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空气依然飘荡着李音音的气味，那种令人难以自拔的体香。你没有闻到么？” 林七沉默了。 李音音老公说的，是【李音音】，不是【李美音】。 李美音是李音音的双胞胎姐姐，当年在这别墅里被凶手肢解碎尸的，是李美音。 但是现在这个李音音的老公，说出来的被肢解碎尸的，却是李音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所以把李美音，说成了李音音？ “我叫黄光辉。只要你不再缠住我，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 黄光辉的行为举止极其诡异，因为他就好像一只刚刚进入新环境的猴子，在到处嗅着每个角落。 有些地方，李音音的气味单薄的，他就只是轻轻吸一口气，然后走开。 但是有些地方，李音音的气味浓烈的，他就站在那里，仰起头，拼命地大口大口地吸着。 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模样。 他心满意足那种喜悦的陶醉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这别墅里面，真的弥漫着李音音的体味吗？ 凶案发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黄光辉，怎么可能还闻得到李音音的体味？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发疯了。 黄光辉闻着这令他迷醉的体味，又看着林七，说： “对了，你也是鬼，你肯定可以看到李音音吧？如果见到她，你可以叫她出来，见一见我吗？” 林七指着竖着在地上的骨架，说： “你看不到吗？” 在黄光辉的眼里，林七指着的方向，只有空空如也。 他看不到骨架。 他突然脸色又突变，说： “坏了！坏了！你看到的，肯定是李美音。这个恐怖的女人，她肯定又回来缠住我了。你叫她走，叫她滚出我的别墅。” 李美音？ 林七觉得踏马的真的已经大脑混乱，快要精神疯了。 要么是黄光辉疯了，在胡言乱语。 要么是我林七疯了，在听信他的鬼话。 “黄光辉，你是说，一直都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当然了。不然呢？我要躲开那个疯婆子李美音，她真的是阴魂不散！不过，我也不怕她。” 几天前，开车来灵运苑寻求帮助的这个黑裙女人，到底是谁？ 是李音音，还是李美音？ 是人还是鬼？ 林七逐渐迷失了，被眼前这些诡异的事件裹挟。 当年被碎尸的，是李音音？ 那林七看到的这个，到底是李美音还是李音音？ “这里，这里，这个地方，李音音的体味最浓！” 黄光辉站在大厅西边的角落，指着墙角的圆柱，眼里露出贪婪的迷醉表情。 他抱着圆柱，伸出红色的舌头，在舔着玉石柱子。 “啊，这真的就是李音音的味道，太熟悉，太浓烈了。我闻到这种体味，就觉得快要攀上高峰巅峰了。” 黄光辉闭着眼睛，抱着玉石珠子，脸上布满了心满意足，快乐。 这个画面，比看到鬼还恐怖。 黄光辉长得五官端正，一身正气的模样，但是此刻他的这种行为举止，带来了冲突感，让人毛骨悚然。 “李音音，李音音一定在里面。她的碎尸，一定还有一块最大块的在里面。” 黄光辉发疯了一般，从沙发底下掏出一把铁锤，抡起来，对着玉石珠子疯狂地砸着。 他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精神状态，力气惊人。 仅仅是砸了几下，玉石柱子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里面填充的黑色砂石纷纷扬扬地好像暴雪一般倾泻到光滑的地面。 一大包黑色的塑料袋，被透明胶布缠着，“噗通”一声，掉在地上。 肉块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黄光辉却好像发疯了一般，蹲在地上，左手压着塑料袋，右手抠着胶布，用力扯开来。 他的眼神，嘴巴，无一不显示他此时此刻的狂热。 他把胶布撕开来，黑色的塑料袋被撕裂出来一个巨大的口子。 里面，露出来一股黑色的凌乱的头发。 一个人头。 黄光辉兴奋地叫了一声：“音音，音音——” 双手伸进塑料袋，直接把里面的人头捧了出来。 一个女人的头颅。 不管这头颅是李音音还是李美音，总之这个女人的头颅，并没有腐烂。 还是一个新鲜的人头。 黄光辉捧着女人的头颅，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好香，好香啊！音音，你的体香，是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 “我再也遇不到，拥有你这种独特体香的人了！” “音音，我好想你啊！真的假的好香，我好想你。呜呜呜，这些失眠的夜里，我是有多么的想你啊！” 黄光辉是真的哭了，哭的肝肠寸断的，泪水一直不断地汹涌着流下来。 他的手，把披在头颅额前的长发拔开来，露出了女人头颅的五官。 林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黄光辉手里捧着的人头，她的五官，和李音音，一模一样。 当年在这栋别墅被碎尸的人，先不管到底是李音音还是李美音，她的尸体，都已经被警方找到了的。 那被埋在玉石柱子里面的这个人头，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李美音，那就是李音音？ 林七真的感觉自己要疯掉了，他用力捏着自己的耳垂，让自己大脑清醒一下。 因为在林七面前的黄光辉，捧着李音音的头颅，好像饿狗一般，在疯狂地啃食着。 疯了，所有的事情，都疯了—— 第69章 幽门纪元开启10％ 林七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药水味。 “我在哪里？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七努力地让自己所有的记忆串联起来。 对了，我在荒废的别墅区。 在闹鬼的别墅区，在曾经发生过碎尸案的李音音家。 他遇到了一系列无法解释清楚的诡异事情。 他记忆的最后，是记得，他看着李音音（还是李美音？）的老公黄光辉从玉石柱子里面挖出来一个黑色塑料袋。 里面是李音音（还是李美音？）的人头，黄光辉捧着人头疯狂啃食…… 然后，他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他在黄光辉家里，晕厥了，然后被人救了送来了医院？ 林七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发现没有力气，而且头部两边的太阳穴针扎一般疼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七只能继续躺在床上。 他在广洲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最依靠的朋友就是师父吴天师。 可是，这个时候，林七并没有看到吴天师。 “护士……” 林七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来。 他现在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就像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但是身体还没有。 又或者是，他的魂魄从身体里面分离出来了，所以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 但是身体无法动弹。 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好像身体不属于自己似的。 “嗒嗒嗒”—— 有人走进来了。 林七想去看，到底是谁进来了。 奇怪的是，明明意识是清楚地感知得到周遭的一切的，但是却无法看清楚。 “阮医生。没想到，所有的孩子当中，【幽门纪元】的结果，就属他最好。” 阮医生！ 小时候，在某个特殊的房子里，遇到的那个阮医生！ 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而这女孩子的声音…… 也非常熟悉。 还有这一股独一无二的清香，淡淡地飘进了林七的鼻孔。 林七大吃一惊： “就是这种味道！这种困扰了我十几年的香味……是当年的那个女医生。” “我当年就说了。所有人当中，我最看好的就是这个林七。” 这也是当年那个阮医生的声音。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是【放生】还是【毁灭】？” “呵呵。” 阮医生的笑声显得冷漠。 “【放生】不了，【毁灭】也为时过早。我花费了那么多年的【幽门纪元】，我可不想让所有心血付之流水。” “可是，现在【地相组】已经不受控制了。不用半年，我们的【成果】就会被他们抢走。” 沉默。 接着，传来了阮医生长长的一声叹息。 “【地相组】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当年第一次对林七进行【幽门纪元】试验的时候，我就知道【地相组】的心思了。” 女医生莞尔一笑： “阮医生，你的确太厉害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呵呵。其实很简单，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林七这小孩儿，如果他自身没有利用价值，怎么会有人主动帮他呢？呵呵。”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 林七听到阮医生的这段话，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汪八。 ——师父吴天师。 ——梁爽。 他们三个人，在林七他小时候，都出现在他身边，对着他露出温暖的微笑。 帮助过林七。 让林七逢凶化吉，避开了恐怖的劫难。 这三个人对自己的好，难道不是因为人类彼此之间的友好，善良而促发的吗？ 而是，因为我自己拥有的【利用价值】？ 不，不可能的。 这过去的小时候，都是汪八，梁爽，吴天师，无怨无悔得帮助自己。 自己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有用】的东西啊。 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价值】给别人利用。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有趣的试验。” 阮医生的声音继续传来： “【老杨】这个老大，我已经不服他很多年了。他过去，一直针对我。这次，我就为他即将到来的70岁生日，送去一份我的大礼！” “阮医生，难道你想——” “没错。林七的【幽门纪元】，过去我们只打开了1%。我现在想知道，如果打开到10%的程度呢？会发生什么？” 沉默。 林七听不到声音了。 女医生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震惊与阮风的这个决定，还是表示无声的抗议。 良久，女医生说： “你不怕这带来的后果么？” “怕什么呢。难道你不想，看看打开到10%程度后，会出现什么局面吗？” “我不太想。” “这个世界，迟早会陷入癫狂然后走向毁灭的。我打开这个10%，最坏的后果，也只不过是加速这个世界走向毁灭的一点点脚步罢了。” …… 林七还想继续听听这个【阮医生】后面的话。 但是，他的大脑意识开始不受他控制了，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沉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漆黑的空中，有一只深红色的眼睛。 这一只深红色的眼睛，严格点来说，是一只滚圆的红色的眼球。 这个红色的眼球，像一颗晨曦中的太阳，悬浮在虚无缥缈的空中，像是在凝视着林七。 “细纹仔，细纹仔……醒醒。细纹仔，醒醒！” 师父吴天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林七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师父吴天师的大头。 “细纹仔，你总算醒过来了。” 吴天师满脸的关切担忧，看到林七苏醒过来，总算轻松一点。 林七看了看四周。 他并没有睡在医院的病房，而是在灵运苑的大厅沙发上。 窗外一层橘色的阳光照射进来，在大厅的水磨石地板投下一块温暖的橙色。 “现在是星期几？上午还是下午？我，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还在做梦吗？” 吴天师递过来一杯茉莉花茶。 “细纹仔。过去你求我教你测字术，我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教你，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学吧？” ？ 林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要我加入【首富的风水师】团么？而且，我也通过了考核。” “没事。只不过接下来辛苦你了，你需要在一个月内，学会测字之术！” 吴天师眼睛，闪烁着一层隐隐约约的光泽。 第70章 精神病 林七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组织一下自己的思绪。 “师父。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天师满脸的忧心忡忡。 “林七，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应该要记得什么呢？” 林七越来越觉得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应该要从哪一处开始的。 “你虚构了一个别墅碎尸案的故事。为了增加真实性，你晚上一个人去别墅进行【沉浸式体验】，结果发生了意外。” 师父吴天师眼神真挚诚恳，也不像说大话的模样。 “这……” 林七越来越糊涂了。 如果说他是为了自己的【别墅碎尸】故事增加真实性，那么整个过程，是从哪个地方开始是虚构的，哪些地方是真实经历的？ “我去会见王二石的事情，是不是真实的？” “我约魏大爷在别墅区见面是不是真实的？” “我见到李音音，见到黄光辉，是不是真实的？” “我听到阮医生和女医生的聊天，那些关于【幽门纪元】开发10%，是不是真实的？” 林七感觉大脑越来越痛。 “师父，我开始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我的【故事】了。你是旁观者，旁观者清，你可以告诉我，哪些是真实的吗？” “细纹仔。这个世界，都是不真实的。我们都是故事中的人，我们又是故事的创造者。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没那么清晰的了。” 吴天师这一段充满正经的带点禅意的语言，让林七觉得师父突然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陌生人。 “你刚刚醒来，再休息一下吧。” 吴天师离开了病房。 林七满心疑惑，他看了看病床四周。 这医院，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 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边角，印着一些红色的字。 前面几个字看不到，但是后面几个字，林七看到了。 镇中心医院。 这，难道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不是已经长大了吗？ 我不是已经离开了砂石村，跟着师父吴天师，去到了省城广洲生活吗？ 在谢村，他们在巷子里租了一间铺面，把灵运苑重新开了。 然后，为了师父吴天师的【人】计划，他们策划了很长时间，打算进入【首富的风水师】团。 参加了第一轮的【恐怖故事】考核，他落选，然后小蜜把他带去会见了王二石，见到了变成风水师的瞎了的梁爽，知道了【女娲计划】中的【幽门纪元】试验。 然后他跑去荒废的别墅区，见到了李音音，黄光辉…… 等等，这些故事，人物，情节，怎么开始逐渐模糊了？ 怎么感觉他们越来越远去了？ 这些人，他们是谁？ 我，我叫林七吧？ 我，我是不是还在砂石村？ 今年，是哪一年？ …… 林七缓缓地走下病床。 他从病房走出来，看着走廊外面来来往往的病人。 这是哪里……… 咦？ 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是哪里】的疑问？ 林七从病房中出来。 没错，这是镇中心医院。 好多年过去了，镇中心已经大变样。 林七走到一楼，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镇中心医院没错，但是在一楼，他突然看到了完整的字样。 镇中心医院青山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这里居然是精神病院？ 我得了精神病？ 我在这里治疗精神病？ 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假的。 我所有的思维都正常，我怎么来了精神病医院？ 谁把我送来的精神病院？ 师父吴天师吗？ “喂，作家林七。今天变精神了啊！” 一把熟悉的声音，从林七身后传来。 这声音多么熟悉啊！ 梁爽的声音！ 小时候的热血警察梁爽，后来因为心里充满了执念， 为了追查失踪了的妈妈而踏错了一步，最终变成了眼瞎了的风水师的梁爽。 林七迅速转后身。 他看着梁爽，穿着同样的病服，一脸诡异的表情看着自己。 梁爽的外貌没有任何改变。 他的五官，依然还是吴天师赞美的最完美的五官，有福之人。 只是，他的表情很怪。 他的头发长得很长，蓬松凌乱如同杂草。 他的嘴角，总是有口水流下来。 他的大眼睛并没有瞎，总是呈现出一种痴呆的眼神。 “林七，你怎么了，见鬼啦？哈哈。” 梁爽走过来，抱住林七。 林七闻到了一身的酸涩汗水混合着药水的味道。 “梁爽，你——” “大作家！快过来讲故事呀，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听到你的故事了。” 林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未知的恐惧好像黑夜一般，紧紧地捏住了他的喉咙。 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青山精神病院，梁爽和他此前遇到的完全又是另外一个模样，而自己被他称为大作家。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大作家？ 梁爽把林七拉到旁边的角落，一脸痴呆地说： “林七，快说呀，继续后面的故事嘛！上次说到最精彩的时候你就因为有事不说了。” 上次？ 林七问： “上次是什么时候？多少天前？” “多少天前？我不懂多少天前，不过我记得起码有7天没有见到你了。因为每天有一只鸡腿，我已经吃了7只鸡腿。” 7天？ 我已经在这青山精神病院最少已经住了7天了？ “梁爽，我7天前，说了个什么故事？” “你说你去别墅，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一会儿可以变成骨架骷髅，一会儿又变成漂亮的小姐姐……她老公好像迷上了她姐姐吧？” “我和你说了这样的故事？” “对啊，不仅仅是我，很多人都喜欢你说的恐怖故事呀！” 梁爽说着，一大坨口水从嘴角流淌下来。 林七知道，梁爽所说的应该就是李音音的故事。 可是，这是故事吗？ 这明明是他的经历呀，他如此清楚地记得，所发生的一切。 难道真的是如同师父吴天师所说的，是他虚构出来的【恐怖故事】？ 不可能的…… “喂，李音音，黄光辉，快来呀，大作家林七出来了，他又开始讲故事了！” 梁爽好像一个小孩子一般，雀跃地蹦蹦跳跳起来，右手以最大幅度地挥动着。 林七疑惑地转过身，看到身后，李音音牵着黄光辉，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第71章 砂石村消失之谜 李音音，黄光辉，穿着同样的住院服。 他们开开心心像受到表扬的小孩子，围着林七。 李音音，黄光辉，是别墅碎尸案里面的两个关键人物。 可是，梁爽又说，别墅碎尸案，这是林七所说的故事。 林七已经开始绕晕了。 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她开始逐渐分不清楚。 “李音音？” 好像得到了老师的点名一般，李音音非常乖巧地“嗯”了一声，快速点头。 他们都是成年人的样子，但是神态语气，却像个小孩子。 有着天真烂漫的神态。 “你们和我很熟吗？” 林七问。 “熟啊，当然熟了。”梁爽拍了拍林七的肩膀，“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 十几年…… 林七立刻警惕起来。 他非常明确，他所在的这个现在，或者说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他被困在了这里。 困在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面的人物，都是他现实世界中的人物，但是遭遇、职业等等又不相同。 就像李音音，林七在别墅里面见过她。 所以在这个【世界】，李音音出现在了他身边。 可是—— 林七又陷入了一种想不通的逻辑怪圈里： 他明明是刚刚进入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这里面的李音音、黄光辉、梁爽。 可是，梁爽却说，在一星期之前，林七已经说了很多故事给他们听。 在自己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的林七，这个林七，是谁？ 是谁代替了【我】，向梁爽他们讲了故事？ 如果这个【林七】并不是【我】，他怎么会知道【我】在【现实】中的故事？ “林七，你不要发呆啦？好不容易再见到你，赶紧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吧？” 梁爽抓着林七的右手，左右摇晃。 像一个哀求大人帮忙的小孩子。 “我有事，先出去一会。晚上回来，我讲一个新的故事给你们听。” 林七说完，也不管梁爽他们三人答应不答应，立刻往青山精神病院的大门口跑。 在这个【世界】，那他的砂石村，会变成什么样？ 无论这个【世界】是他的梦境，还是他的幻想，他都要一探究竟。 在【现实世界】中的砂石村，当年神秘消失，一个村子突然彻底不见，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砂石村的诡异事件，后来在网络上有人重新提及。 有网友说，是因为出现了ufo，将砂石村吸收进去，带到了宇宙深处。 有网友说，砂石村遇到了时空裂缝，导致砂石村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也有人说，砂石村遭遇了一个巨大的邪术，被邪术封印住了。 总之多年以来，每隔一段时间，砂石村神秘消失之谜就会被人重新提起。 在【现实世界】中，找不出砂石村消失的原因，所以林七想在这里去看看。 他走出青山精神病院，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当他走出门口的时候，震惊极了。 天空中，挂着一轮深红色的太阳。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深红色的太阳。 这太阳的距离位置似乎也不对，它太靠近地球了。 像一只深红色的眼珠子。 林七想起，当年爷爷林富贵那天晚上对着他露出的深红色的眼睛。 这颗太阳，是不是爷爷林富贵，在凝视着自己呢？ 林七没有多想，他直接往砂石村的方向跑。 小时候觉得很遥远的路程，现在以大人的视角去看，发现镇中心医院距离砂石村，是那么的近。 林七跑了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砂石村的村口。 那棵巨大的黑叶榕树，依然如同一把巨大的雨伞，笼罩着村口。 在村口，站着一个人。 汪八。 汪八依然穿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军绿色的长裤，斜斜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 “汪八……” 林七的眼泪一下子就从嘴角流淌下来。 汪八推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站在榕树下。 林七哭着跑了过去。 汪八看着林七，说： “林七，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总之，这是不真实的。” “真实，林七，这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汪八看着林七，笑了笑。 他的笑容，依然那么的灿烂如同明媚的阳光。 “你在那个世界迷失了。”汪八拍着林七的肩膀。 “不是。汪八，这个世界绝对不是真实的。你只是我臆想出来的具象。” 汪八不与林七争论这个问题，他反问道： “在另一个世界，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七强忍着内心情感的冲动，说： “在另一个世界，你为了一个诺言，无缘无故地帮助了我，毫无条件地救了我，化解了我的劫难，却导致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 汪八哈哈大笑，说： “我爸一直取笑我胆小怕事，想不到，我居然是如此勇敢的人！” “汪八，你在这里做什么？” 汪八说：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只是内心有一个命令似的，让我一直守在这棵黑叶榕树下。我想，就是为了今天。” “我等一个人前来，这个人应该就是你。” 林七透过黑叶榕树，目光往前面的砂石村看过去。 那些屋子，还在。 他看到了林宇宙的家，林振荣的家，还有自己的家。 “如果这些都是我的幻想，或者梦境，那我现在回去，是不是可以看到爸爸妈妈？” 林七想着，说： “汪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去哪里？” “回我家看看。我想确认一些事情。” 既然能够在这里遇到汪八，那砂石村里面的人，应该都还在的了。 汪八说： “我当然愿意了。” 林七和汪八，经过林宇宙家里的时候，听到了菜刀砍骨头的声音。 咔嚓—— 咔嚓 骨头被菜刀砍断碎裂发出来的声音。 林七站在围墙外面，往里面张望。 院子里。 林宇宙，拿着一把生锈的菜刀，正一刀一刀地砍着一条人腿。 林宇宙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但是依然尖嘴猴腮。 他穿着一件白大褂，在木桌上，解剖这一个女人的腿。 第72章 林宇宙的人体蝉蛹试验成功了 院子里的芒果树长得更高更茂盛。 翠绿色的长条叶子，好像一片片的巴掌，四面八方地延伸。 芒果树的边缘，已经开了一层厚厚的黄绿色的芒果花。 林宇宙穿着白色的医生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一刀一刀砍着。 他的动作重复循环。 他透过院子门口，看到了林七。 “林七，过来，你快过来，给你看看一些东西！” 林宇宙兴奋地挥着手，对着林七不断地打招呼。 林宇宙的面容没有变，但是因为他的身躯变大了，所以这个脸安装在他的脖子上，显得特别的不协调。 林七也没觉得害怕，他直接走进去。 进入庭院后，视线范围更加开阔了。 只见芒果树下，摆着几张冷冰冰的银色的金属床。 上面躺着东西，但是由于都是用棉被盖住，所以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人还是其他物体。 这棉被颜色鲜艳，花式繁杂，是寻常人家的棉被。 但是此时此刻，在林宇宙的面前，显得特别的诡异。 没有盖住棉被的金属床上，半边的女人尸体。 空荡荡的肚子，腿不见了一半，像个畸形物体，弥漫着恐怖。 “林七。好多年以前，在你家的砂石场宿舍，我对着你的面，做了一个【嫁接】的试验。” “当时，那几只蚕蛹进行了【嫁接】但是都没成功。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继续进行着这个试验。” 林宇宙脸上尽是得意洋洋的微笑，他走到旁边的金属床，掀开厚重的棉被。 “你看——” 银色的金属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没有腿。 她的下肢，是一个巨大的蝉蛹。 这个巨大的蝉蛹，是褐黄的颜色，有一圈一圈深色的条纹，尾巴处，有一个微微凸出的尖端。 这个女人，是活生生的。 她趴了起来，双手撑着金属床面，瞪大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打量着林七。 她的嘴巴两边，有两条诡异的触须。 林七皱着眉头，不忍心再去看这个蝉蛹女孩。 “怎么样？林七，这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嫁接】！你不得不佩服我的才能吧？我现在是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科学家！” 林七摇了摇头，说： “不，你不是。” 林宇宙面露愕然，说： “我不是？如此鬼斧神工的【嫁接】技术，全球，有哪一个科学家可以做得到？” 林七依然摇头，说： “我说你不是，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林宇宙。” 林宇宙没有再说话，面色阴沉。 “你并不是真实的林宇宙。因为，你说了这么久，我没有听到你的口头禅。” 林宇宙冷笑。 “口头禅？” “我认识的林宇宙，三句不离他的一句口头禅。我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绝对不会丢掉。” “我不是林宇宙，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我脑海中创造出来的【林宇宙】。或者说得明白一点，现在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真实存在的。要么是我的梦，要么是我的臆想，又或者，只是一个故事。” 林宇宙手里挥动着刀，飞速地舞动。 他大笑着： “林七啊，你总是那么刚愎自用！你对自己，总是这么有自信！你刚刚说，我不是林宇宙，是因为我不说口头禅？” 林檎点了点头，“是的。” “你又说，因为这里的【世界】是虚幻的，只是你创造出来的？” “是。” “那这里面，不是有一个巨大的破绽吗？哈哈。如果我只是你创造的【世界】中的一个角色，那照理来说，你应该非常熟悉我才对。” 林七意识到接下来，林宇宙想要说什么了。 “既然你如此熟悉我，那按理来说，在你创造的【世界】中的我，肯定是你熟悉的那个我，那按照这个设定，我现在应该脱口而出我的口头禅才对。” 林七的身子开始逐渐感到了寒冷。 他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了。 也许整个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子。 林宇宙举起菜刀，斜着一刀砍断了坐着的蝉蛹女人。 女人的腰被拦腰斩断，但是喷出来的，不是如注的鲜血。 而是一摊米黄色的粘稠的液体。 这种液体，是蝉蛹或者蚕蛹体内，才会存在的。 “林七，你说这个【世界】是你创造的，那你告诉我，我的口头禅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林七脱口而出：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口头禅是——” “你的口头禅是——” 林七居然说不出来。 他无法清楚地说出，林宇宙的口头禅是什么。 他的心中，明明非常清楚地记得，林宇宙的口头禅内容。 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我口头禅内容呢？” 林宇宙怪笑着： “你老是以为自己创造了这个【世界】，其实啥都不是。你和我一样，只是闯入这个【世界】的外人。” 林七沉默了。 现在这些总总迹象都表明，他其实的确是一个闯入者。 他无法控制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内容。 “就算不是我创造的，那又怎么样？” 林七嘴角露出冷笑。 如果把现在这个【世界】比作成是一个游戏的话，他是进入这里的游戏者。 他照样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进行行动。 想到这里，林七不再理会林宇宙。 他走出林宇宙的家，继续往自己家里走。 “砂石村，为什么会在后来突然消失——” 林七快步往家里走去。 他想看看，家里人会不会在家里。 回到家里，他没有看到其他人。 只有爷爷，坐在庭院的龙眼树下，抽着旱烟。 爷爷林富贵，坐在木椅子上，双眼闪烁着深红。 “爷爷。” 林七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爷爷面容 枯槁，面色蜡黄，他抬头看了一眼林七，说： “你回来了？” 林七点了点头，说： “我回来了。” 爷爷林富贵站起来，他身穿着深蓝色的厚布中山装，一双黑色的北京布鞋。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林七发现，爷爷脖子上，趴着一只金色的双头怪婴。 第73章 神眼 爷爷林富贵，仿佛一具枯萎了的尸体。 他看着林七，深红色的眼神，透露着疑惑，又带着惊喜。 他肩膀上，趴着金色的双头怪婴，如同一只英短金渐层猫，慵懒地蜷缩着身子，呼呼大睡。 “你总算回来了。林七，爷爷等了你二十几年。” 林富贵走近林七身前。 他的眼睛，深红得更加诡异发亮。 “爷爷。你一直在等我？” “嗯。是的。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为了等待你回来，才一直维持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爷爷你构造出来的？” 林富贵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颗诡异的深红色的太阳。 “也可以这么说。” “可是，爷爷。砂石村，已经消失不见，已经不存在了。”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七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富贵说： “林七。你有没有听说过，林金衣的传说？” 林七觉得这名字很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林金衣。 噢，想起来了。 小时候，林七在看林家的族谱的时候，祖先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林金衣。 林金衣在成为第三个孩子的父亲后，有一天突然开悟，离开了家。 进入深山野林修炼，一心修仙意欲成为仙人。 他在深山野岭潜心修炼多年，突然有一天又开了窍似的，进入了大千繁华花花世界。 虽然他没有得道升仙，但是据说他拥有了一双能够看到仙人的慧眼。 也因为如此，他遭到了多方的暗杀。 晚年时候，据说他被当时的一王爷抓到府中，活生生地挖了两只眼珠子下来。 林金衣没了两个眼珠子，依然生活了五年，最后不知所踪。 这是关于林金衣祖先的传说，一直随着族谱代代相传下来。 传说最后一般都会变成神话。所以最后的结局是，林金衣变成了仙人。 是子孙后代朝拜的榜样。 很小时候，林七还是听过多次林金衣这位祖先大人的故事。 林七看着爷爷林富贵。 很奇怪的是，在这里，林七居然不害怕林富贵。 “爷爷，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隆重的节假日里，您总会说起这位祖先大人的历史故事。” 林富贵笑了笑，说： “啊，我居然忘记了。我真的老了。” 林富贵指着自己深红色的眼睛，说： “林七，你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深红吗？” 林七摇摇头。 当年，在为爷爷守灵的那一夜，林七趴在棺木旁边，看到爷爷的双眼变成深红色，而且转动过来，看着他。 这个诡异的画面，林七一直清晰地记得。 林富贵指着自己的眼睛，说： “这两颗眼睛，不是我的眼睛，是祖先林金衣的【仙眼】。” 【仙眼】。 凡人开通天眼一般，能够看到神仙。 林七奇怪道： “爷爷，你开通了【仙眼】？” “不是开通，而是拥有。” 林七有些不解。 “因为我说了，这两双眼睛，不是我的，而是祖先林金衣的。你可以理解为，我的眼睛被挖走了，然后我把祖先林金衣的眼睛，填入了我的眼眶里面。” 林富贵说的这一件事情，本来就带着封建迷信传说之类，但是这又不是【开通】，而是【占有】。 这又涉及了当今医学技术方面的问题。 按照现在的医术，只有眼角膜移植，还没有说整颗眼球都填充到另外一个人身体内的。 何况，还是几百年前的古代人的眼睛。 “爷爷，那你拥有了【仙眼】，你可以看到神仙吗？” 林七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尽管从小到大，听到过很多神话故事。 但是，林七他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仙的。 最现实的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有神仙，那么这些神仙，居住在哪里？ 以前古代神话中，神仙居住在天上。 可是，现实世界，天上满天的飞机，满天的人造卫星，满地球的手机直播。 如果有神仙的话，不可能不会被人拍摄到影像。 林富贵看着林七，说： “看到了呀。不然，我怎么可以看到你呢。” 爷爷林富贵这话里有话，林七内心笑了： 爷爷这话说的，好像我是神仙似的。 “林七。” 爷爷林富贵轻轻叫了一声。 “嗯，爷爷。” 林七回应了一声，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爷爷在世的时候，林七一直非常非常害怕他，从来没有感觉过长辈的温暖。 此刻他的一声叫唤，林七内心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温暖翻涌出来。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林七。” 林七说： “我不知道为何我会进来这里。但是，我想知道，砂石村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会一夜之间，所有人不见了。” 爷爷林富贵说： “为什么消失？因为我们村，得罪了【神仙】啊！所以遭受到了神仙的【惩罚】，所有人都消失了。” 林七说： “那为什么有些人又没有消失呢？例如我，我就没有消失。” 林富贵哈哈大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他的双眼那种深红色变得更加的鲜艳，就好像血液要流淌出来似的。 “林七，你为什么要消失呢。因为你是【神】啊。” 林富贵说的越来越诡异，整件事情的内容，已经好像玄幻小说了。 林七茫然若失，说： “我从来不相信神。我也不是神。爷爷，你不知道，在现实世界中，我混得很差，经常连开饭的钱都没有。” “如果我是神，我就不会落魄如此了。小时候，谁说我来着，说我将来是个金榜题名的大富大贵之人，会考清华北大的。” “爷爷。我后来的人生，活得很苦很苦啊，爷爷。完全与我当初设想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我是人中龙凤，是会一鸣惊人的。” “爷爷，可是后来我的人生，你可能不知道，完完全全就是越来越差，每况日下，变得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林七不知道为何，说着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里只是一个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吧？ 因为不存在，所以可以放肆地大哭。 林富贵盯着林七，并没有安慰林七。 他说： “林七，你这么想知道砂石村为啥会消失，为什么不问你的师傅吴天师呢？” —— 当时所有的人消失后，只有你留在现场。 而是吴天师在现场找到你的。 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情啊。 第74章 妈妈，再爱我一次 “我有病，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病人坐在木椅子上，双目痴呆，嘴角流淌着口水。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住院服，留着寸头，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 虽然表情痴呆，但是天庭饱满，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天生的亲切感，依然给人一种美好的印象。 “你有什么病呢？梁爽。” 一个穿着白大褂衣服的女医生，拿着圆珠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我有严重的恋母情结。我忘记不了我的母亲。她在我8岁那年的冬天，没有和我告别，突然就走了。往后的日子，我总是看到她。” “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毛衣，里面衬着一件白色的确良，白色的下摆露出来。前一晚，她为我煮好一碗阳春面。” “那一碗黄白色的阳春面，上面撒着很多细碎的绿色葱花。” “我问她，为什么不吃。她说，她不饿。让我赶快吃。” “那个时期，乡下里闹了饥荒，许多人都饿死了。但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借来还是偷来的面条。” “我当时没有多想，也没有什么孝敬父母的心。我当时太饿了，看到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就拼命吃了。” “在吃的这个过程中，我甚至没有去看她一眼。我好像一瞬间就把那碗阳春面吃完了。吃完后，我觉得更加饿了。我就哭着和她说，妈妈，我好饿。” “她看着我，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她知道。她说，这种日子不会很久的，很快就会过去，你要忍耐。” “我哭着说，不吃这碗面本来也没有觉得那么饿的，现在吃了后，更加饿了。妈妈，你可以再去找第二碗面给我吃吗？” “她看着我，好像神态有些抽搐。最后，她没有再理我。然后，第二天，她就不见了。” “我以为她只是出去外面，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但是，她却没有再回来过。她和爸爸关系不好，长大后我才知道，她是被我爸爸用两勺小麦买回来的。” “你没听错，就是两勺小麦。在那个年代，许多悲惨的女子，就是价值两勺小麦，有些甚至没有这个价值。” “我一开始，充满了自责。我总是觉得，她是为了出去帮我再找一碗面而发生了意外。” “为了找到她，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拼命地学习。我需要学习到专业而系统的消息，因为我发誓，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所以，我后来成为了一名警察。” “有两次，我感觉到她距离我很近。第一次，那时候我没有被开除。那天我在镇中心医院调查砂石村的截肢案件的时候，当我面对着奄奄一息的玉舞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心灵感应。” “我觉得，她出现在医院里。那是一种非常剧烈的心灵感应，她就出现在我旁边。我当时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跑出了病房。” “我看到，医院里人来人往，有医生护士，病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但是，我就是没有看到她。” “我发疯了似的，在医院里找了一圈，但是一无所获。” “我无法和你描述，为啥我的心灵感应如此强烈，但是只有我知道，那种真实的感觉。” “后来我在镇中心医院遇到了林七之后，那种剧烈的心灵感应也消失了。” “我无法解释，这其中是不是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总之，我看到了林七之后，那种剧烈的心灵感应，就消失了。是一瞬间就消失的那种。” “就像你头痛得非常厉害，吃了一颗解痛药后，突然所有的疼痛瞬间消失。”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心灵感应。直到第二次来临。” “第二次的时候，我在另外一个镇上调查一宗灶底藏尸案的时候，当我看到那一具腐烂成肉酱，体表布满了白色的蛆虫的尸体的时候，我突然又出现了那剧烈的心灵感应。” “是的。妈妈那个时候，出现在我附近的剧烈感觉，又出现了。” “当时正在进行着紧张的调查取证，所以我立刻跑开了，而且我行为变得不受控制，也因此破坏了凶案现场。我受到了处分。” “我后来回来调查那个村子，但是一无所获。没有我的妈妈。” “为了继续调查她的行踪，我做了几次不被允许的事情。最终，我被开除了。可是，我没有后悔。” “近年来，发生过很多凶杀案。一个妻子莫名其妙地消失，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是枕边人用安眠药杀死后，再在厕所进行肢解，冲入马桶。”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她其实已经被我的爸爸杀了。可是，我又常常怀疑我的这个想法。” “因为我出现过两次那种心灵感应。她就在我身边附近。证明她还活着，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现身，见我。” 病人身子弯下来，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地抽泣。 “我真的很想很想她……” 女医生把笔记本合上，用圆珠笔夹住。 “梁爽。你应该学会放手。” 女医生轻轻地温柔地说。 “这些年，我一直逼着自己去放手。可是，我发现最后都是失败告终。” “不是的，梁爽，不是这样的。我说的放手，意思是你要去接纳你的这个执念。与它和解。” 女医生俯身下来，将梁爽抱在怀里，右手轻轻地拍打着梁爽的后脑勺。 “你要乖，你是一个好孩子。不能因为一个执念，而毁了自己的人生。” 病人好像触电一般，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撞开了女医生。 他满脸惊恐，看着女医生，颤抖着说： “你，你，你到底是谁？这种安慰方式，是她小时候安慰我时候的方式，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女医生笑着，看着病人，说： “梁爽。这没什么奇怪的，这种方式，本来就是一个最常见的安慰方式。梁爽，你不能太敏感，知道吗？你一旦敏感，就会被执念反噬。” 病人看着女医生，眼神又恢复了痴呆的表情。 “哦，是的。我叫梁爽，我得了精神病，我现在在青山精神病院——” 病人情绪变得平稳，蹲在角落，仰头看着碗口大的小窗射进来的一束光，嘴角流着口水。 女医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颞叶纪元】试验开启——” 第75章 我只想过平凡的人生可是那么难啊 林七从自己家里走出来。 在这个世界中，他没有遇到爸爸妈妈姐姐弟弟。 外面的世界是一团谜，这个世界也是。 林七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遇到了林振荣爷爷。 林振荣爷爷的腰往前弯曲得非常厉害，像是一个驼背严重的患者，腰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弯曲着。 他整个人比林七记忆中的林振荣爷爷身高矮小了一半。 他的头往下面对，一拐一拐地走在村口的田埂中。 他的背脊，好像背着一个巨大的蜗牛的壳似的，隆起来。 “林七？你怎么回来了呢？” 林振荣爷爷的声音，嘶哑，干涩。 “振荣爷爷。” 林七礼貌地打了招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哈。” 林振荣爷爷看起来身体很虚弱，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林振荣爷爷，你的身体，咋么了？” “呵呵。”林振荣爷爷笑了，“还不是因为你。” “我？” “对啊。当年我想对你【借运】，但是你天生带着【神灵保佑】，我被反噬了。整个故事有些复杂，但是整个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我不详细谈了。” 借运…… “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 林振荣摆了摆手，低着头，驼着背，也不再理会林七，径直继续往砂石村走去。 “啊，对了，林七。你有见过我的乖孙么？” 林振荣低着头走路，回过头来，看着林七。 林振荣的孙子，林健康。 林檎并没有看到他，所以摇了摇头。 “这傻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他。唉，拖累我一辈子啊！你如果见到他，记得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嗯，好的，振荣爷爷。” 林振荣转过身，继续往砂石村走去。 林七这个时候，看到了一个怪异的现象。 在林振荣的那个隆起的驼背上，突然有一个肉瘤缓缓地钻了出来。 就像科幻电影《异形》里面最经典的场面——异形从人的肚子破腹而出一般，林振荣背脊上的驼背钻出来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左右摇晃，缓缓地生长出来，在林振荣的背脊上，诡异地看着林七。 林七认出来，他是林振荣的那个智商有问题的孙子，林健康。 林健康眼睛露出狡黠的眼神，对着林七眨了眨眼，示意了个“嘘”的神色。 他好像在说： “林七，你千万不要说我多在爷爷的背脊上啊！” 林振荣爷爷急着寻找的孙子，居然躲在他的背脊的驼背上，所以林振荣无论如何，都找不着。 林七没有出声，目送着林振荣离开。 “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林七看着天上那颗深红色的太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越来越觉得不安。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将会被困在这里很久，甚至出不去。 他是从青山精神病院出来的，过来砂石村是想寻找砂石村消失的原因。 没想到，除了遇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后，并没有找到原因。 林七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砂石场。 砂石场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机器在飞速运转，发出轰隆隆的轰鸣声。 林七站在门口，看到砂石分离机旁边，堆满了一根根白色的骨头。 这些骸骨看起来并不像是人类的骨头，而是某种野兽的骸骨。 整个砂石场的机器都在运转，但是没有任何的工人。 林七看了一会，不再多作逗留，选择了离开。 这些场景，怪异的事情，都是内心的投射反应。 继续逗留在这里，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林七一口气跑回了青山精神病院。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青山精神病院大门敞开，穿着病服的人进进出出。 梁爽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双手托着腮帮，满脸痴呆与迷茫。 林七走过去，坐在梁爽旁边。 梁爽和前面看到他时候，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梁爽没有了那种狂热，也没有缠着林七继续讲故事。 他眼神迷茫，像在思考人生大事。 “梁爽，我回来了。” 林七坐在旁边，轻轻说了一句。 “嗯。” 梁爽安安静静地回复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要不要我继续讲接下来的故事你听呢？” 梁爽满脸迷茫，转头看着林七： “什么故事？” “嗯，没事。” 林七笑了笑。 梁爽看着天上深红色的太阳，说： “林七。你觉得，一个人活着，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是困难的事情？” 林七想都没想，说： “非常困难。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 “你不打算安慰安慰我么？你可以欺骗我的，说，人生多容易啊。” “我说了没用啊，因为你本来就觉得人生就是一个磨难，对不对。我如果这样安慰你，你也觉得只不过是欺骗。” 梁爽笑了笑，“嗯。” 人生就是遇到一件又一件困难的过程，从一生下来，就需要面对各种意外，疾病，灾难。 所以，能够平凡地活着，其实就是一件非常幸运且幸福的事情。 “呜呜呜……” 梁爽突然哭了。 他捂着脸，哭得泪崩。 “可是，活着真的好难啊！哪怕像我如此坚强的人，活到现在这个岁数，都觉得好难好难啊！” 泪水从梁爽白皙修长的手指缝隙中，不断地流淌滴落。 “我从来没有在认识的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我从来没有哭过。可是，活着真的好难啊，林七。你可以告诉我，我要如何才做得到，像别人那么快乐吗？” “别人的快乐，只是表现出来给你看的快乐。背后，他们可能比你还悲伤。” “呜呜呜。林七，你就不可以说一句安慰我的话么？为什么，你说的话，每一句都像刀子。” 林七看着天上的红太阳，说： “抱歉。可是，你看，不是很多人都这样熬过来了吗？熬过来就好了。” 梁爽抬起头，看着林七： “可是好难熬啊，我觉得真的，太难熬了。” “梁爽。你想想，你现在，有什么目标？” “我想找到她。我的妈妈。” “对啊。你有这个目标，就很容易熬过去了。” 梁爽站起来，突然掏出一把刀，对着林七的脖子就扎过来。 “林七！要不，我们一起离开吧？” 第76章 梦游症割头真相 林七眼疾手快，动作敏捷，躲开了梁爽的袭击。 “你疯了。梁爽。” 梁爽一边流着泪，一边怪笑着。 他手里紧紧地握着刀子，手腕在颤抖。 “我，我只想离开这里。林七，我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着。它告诉我，要我杀了你，才可以离开这里。” 林七觉得奇怪，梁爽也有了【觉醒】的意识，也知道他们是被困在了这里。 “不行，虽然这里不是现实，但是我也不想尝试被杀的感觉。” 林七作出防御的动作，继续道： “梁爽，你听我说，先把刀放下，我们是可以离开这里的。” 梁爽又哭了起来，把刀子扔在地上。 “梁爽，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梁爽皱起眉头，在努力回想。 “我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也记不清了，好像已经十多年，但是又觉得是昨天。大脑里的记忆，很奇怪。有时候显得很真实，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很虚假。” “呜呜呜呜——” 突然，天地之间，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这声音仿佛是有形的，像一张巨大的渔网，密密集集地罩住整个天地之间。 “快看，天上那颗红色的太阳，在颤抖。” 林七看着天上深红色的太阳，它在剧烈地颤抖，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它，飞速地抖动。 “这太阳，看起来太怪异了。” 梁爽呆呆地看着颤抖着的太阳，自言自语地说： “林七，你觉得，这真的是一颗太阳么？” “它肯定不是太阳。只是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它一直在天空中的位置不变，所以它肯定不是太阳。” 林七倒也没有如过多思考它到底是不是太阳。 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是幻想出来的，是梦境或者是一种意识，里面出现任何奇形怪状的事情，都是正常。 “我们要逃离这里，回去到【现实世界】。”林七说。 林七暂时不理会梁爽，他跑回去他苏醒过来时候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上面睡着一个人。 这个人，林七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小时候，在镇中心医院遇到的梦游症杀人犯。 他坐在病床上，仰头对着天花板，嘴巴张大，“哦哦哦”地叫着。 这个人当年在深夜里，莫名其妙地把一个人的人头割了下来，而且没有伤害林七。 对于这件事，吴天师说是因为他给的【避凶咒】发生了作用。 因为【避凶咒】，让林七躲过了被这个梦游症杀手割头的厄运。 但是真相到底如何，其实没有人知道。 他看到林七进来后，突然低头看着林七，说： “你终于回来找我了啊？” 林七奇道： “我们认识么？” “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你说的这句话，太有哲理了。我听不懂。” “在【现实世界】我们不认识，但是在这里我们认识。” “在这里，我们是好朋友？” “不仅仅是好朋友那么简单。” 他从病床上下来，穿好蓝色的塑胶拖鞋，缓缓地走向病房门口。 “你跟着我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从病房走了出去，走在走廊上。 林七紧跟其后。 他进入隔壁病房的时候，手里不知道为什么凭空多出了一把菜刀。 这一间病房中，睡着一个病人。 病人以左侧的姿势睡着，呼噜声很大。 他二话不说，拿着刀子直接砍在病人的脖子上。 病人在剧痛中苏醒过来，满脸惊恐，拼命挣扎。 但是，被他的左手紧紧捂着嘴巴，压在病床上，根本动弹不了。 喷溅出来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 病人只是挣扎了片刻就不再挣扎了。 他拿着菜刀，来回地切割着，刀刃摩擦着骨头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把病人的头割了下来，用手抓住。 转过身来，看着林七，说： “你看懂了么？” 林七摇摇头。 “我不懂。你在我小时候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你再重复一遍，是什么意思。” “我前面说了，在这个世界，你我认识。” “是的。” “我在这里，听命于你。” 林七极为震惊。 虽然，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其实可以不用理会，因为这可能是梦境，是一段臆想。 简单概括一句就是可以不用理会。 但是，他所透露的这个信息，缺令人震惊。 他所表达的意思是—— “我听命于你。我跑去病房，吧别人的头割下来，是你的命令。” 林七摇了摇头，说： “我不认识你。何况，就算我真的人生你，我也不可能会下这样残忍血腥的命令，让你去砍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的人头的。” 他笑了笑。 “我说了，【现实世界】中的我，并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说的，是这个世界。” 林七继续摇头，表示不相信。 不过他也不想继续和他较真辩解。 这个不现实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没必要去为自己辩解。 他准备去寻找师傅吴天师。 “林七。”梦游症杀手轻轻地呼唤着，“你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管我明不明白，我自己知道，我是不可能会下这种命令。” 梦游症凶手长长地叹息一声，将手里提着的血淋淋的人头，往林七的方向抛过来。 林七自然是躲避开来。 人头重重地砸在林七旁边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这个人头染满了深红色的鲜血，眼睛还瞪大着，嘴巴张开来，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 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又着实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 梦游症凶手满脸失望，从林七身边擦身而过。 林七从他失望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事情。 梦游症凶手在【现实世界】中不认识林七，在这里受命于林七。 梦游症凶手在【现实世界】中行凶的时候，处于梦游状态，意识不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林七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不不，这个又不是【现实世界】，只有外面的事情影响这里，而不是这里的事情，影响着外面的世界……” 林七拼命地把这个恐怖的念头赶出自己的脑袋中。 再去看梦游症凶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知道走去哪里了。 而在门口对面的走廊深处，李枫站在那里，满脸惊骇地看着林七。 第77章 【人】出现 李枫在走廊尽头的厕所口，看着林七。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进来？你还不愿意放过我么？” 李枫好像被林七威胁着似的。 他满脸惊恐万分，眼睛布满了一丝一缕的血管。 林七道： “我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李枫道： “不然呢。你让我胃里生长出一张人脸。我必须要将它剖出来才可以啊。” “这个……” 林七没有去为自己辩解。 按照梦游症凶手以及李枫的推断，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似乎都受制于林七。 林七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对他们发出号令，他们不得不做出许多诡异而恐怖的事情。 而这里的【林七】，令他们做出来的事情，是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 这一个发现，太让林七感觉到惊奇了。 而且有一个最无法解释得通的点是，这些事情，应该是十几二十年前，也即是林七小时候发生的故事。 现在林七已经这么大了，可是在这里遇到的事情，却好像是他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不，不对，我又陷入了无法自洽的逻辑怪圈之中了！ “这是我的臆想，或者梦境！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正是因为我小时候发生了的事情，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所以才会影响现在的我，遇到这些事情！” 林七感觉自己越来越要疯掉了。 他已经有些分辨不清楚，哪一些事情是真实的，哪一些事情是虚构的，哪一些事情是梦境。 他看着李枫，李枫拿着刀子走进去了厕所。 “李枫，你不必要这样做。我命令你，你不必要把你胃部里面的人脸挖出来。” 厕所里，传来李枫凄厉的惨叫声。 林七不想再理会这些了，他一口气又跑下了一楼大厅。 “师父，师父——” 他扯开喉咙，大声嚷着。 “我要离开这里，师父，你可以把我带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周围的病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去理会林七。 梁爽又走了过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国字脸充满了积极向上的笑容。 “喂，林七，你在找吴天师么？” 林七点了点头。 “跟我来，我知道他在哪里。” 梁爽说完，往青山精神病医院外面走。 天空中的那一只深红色的太阳，颜色更加深红了。 像刚刚流淌着的血液。 最奇怪的是，如此深红色的太阳，居然没有把天地之间的万物染成恐怖的猩红色。 “吴天师，就在医院附近的菜市场呀。他开了一间叫【灵运苑】的店铺，专门帮人测字观相——” 几分钟之后，林七站在了吴天师的【灵运苑】门口。 不知道为何，林七产生了一种胆怯的心理。 他居然觉得，这【灵运苑】小小的门口后面，蛰伏着一个恐怖吓人的浑身粘液色彩斑斓的怪兽。 梁爽回过头来，对着林七，露出灿烂的笑容，说： “林七，进来呀，你为什么不敢进来？” 林七硬着头皮，鼓起勇气，走进了【灵运苑】。 里面的温度很低，非常阴冷，刺骨的冷。 林七从这里苏醒之后，他虽然一直在行走着，但是他从来没有那种身体上的触觉。 没有感觉到冷暖。 可是，自他踏进这里【灵运苑】之后，他开始有了这种触觉。 冷，非常冷，刺骨的冷。 大厅里面摆着长方形的木桌子。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吴天师。 而是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袍子的怪人。 他最先出现在玉舞事件，以及砂石场事件中的老实人李文章事件。 他全身黑色袍子紧紧地包裹着，最奇怪的是，林七看不到他的脸上五官。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明明他没有戴着挡着面容 的面具，但是就是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帽子下，他的脸好像一团黑色的雾气，朦朦胧胧的。 “林七。” 林七看着这个【人】，镇定地坐下来。 “我的师父呢？” “吴天师？吴天师根本就没有在这里。你之所以看到他，是因为我让你见到他。” 林七问了他第一个疑问： “你到底是谁？” 【人】说：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不说这些雾里云里让人听不懂的话。” …“呵呵。”【人】笑着，“我一直也觉得，我们是时候见一次面了。所以，我在这里见你。” 林七说： “你是不是林金衣？” 【人】的肩膀，微微地耸动，看得出来，他对于林七的这个体温，有些吃惊。 “我猜对了？” 【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林七，你是不是想回去【现实世界】？” “是的。” “我可以让你回去。” 林七想了想，说： “如果这是我的一场臆想，或者是我的梦境。那其实你也是我创造出来的，至少在这里是。” 【人】呵呵地笑了。 “我告诉你吧。林七，这一切其实都是源自于【幽门纪元】。你的【幽门纪元】被开启了。所以，才会进来这里。你确实可以把这里当做是一场幻觉。” 又是…【幽门纪元】…… “我要怎么样，才可以回去现实世界？” “很简单啊。你只需要躺下来，睡着后再苏醒过来，那就可以回去现实世界了。” “我还会不会再见到你？” “谁知道呢。林七，你要记住，你是注定多灾多难的。” 林七笑了笑。 “这个，我很早时候就知道了。” 林七不再理会【人】，他走出灵运苑，随便地在一个屋檐下睡下来。 他需要沉睡，脱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天空中的太阳依然深红如血，越来越不像一个圆形了。 林七睡着了。 那一轮圆形的红日，变成了液体，往下滴落。 …… 林七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自己睡在一片荒废的草丛中。 一只受惊的夜猫惊叫一声，从他的旁边一跃而过。 林七迅速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我是不是已经从那个怪异的世界，脱离出来了？” 四周是一片阴暗的黑色，远处有灯光照耀过来。 “我是不是还在别墅区？” 林七站起来，看了看四周。 这并不是那个发生碎尸案的荒废别墅区，而是一片荒野，身后有一间破旧的瓦屋。 “林七。你这一觉，睡得真是长啊。你总算醒了。” 梁爽的国字脸映入眼帘。 梁爽的双目炯炯有神，并没有瞎。 “啊！难道我还没从那个世界苏醒过来？” 第78章 红衣男孩悬浮而来 林七这个时候，的确是糊涂了。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那个诡异的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又或者，其实两者都不是？ “梁爽，你——” “细纹仔。你总算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邪灵吃掉了，再也无法醒来了呢！” 吴天师的声音。 林七转过身，看到吴天师正拿着一个火把走过来。 “师父——” “别站起来。我看看伤口。” 吴天师将林七推倒在地上，让林七继续躺着。 林七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躺着的地方，铺着一层厚厚的芦苇花。 他也才发现，自己的右边肋骨下方，有一处伤口。 但是这个伤口，已经结疤了，只是隐隐约约还有一些炎症性的液体，渗出来。 吴天师把火把插在一旁。 在摇曳的烛火光影中，吴天师手里捧着一团青绿色的中草药渣。 吴天师把这些草药渣敷在林七的伤口处，再用一块纱布贴着。 “明天应该就好了。” 林七实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醒过来后，所有的事情，又续不上了。 “师父，我们现在在哪里？” “细纹仔，你该不会是睡昏头了吧？我们现在在七绝村啊。” 七绝村？ 七绝村在哪里？ 林七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村名。 剔除青山精神病院这段臆想发生的事情，现在如果续上去，不应该是他在荒废的别墅区调查碎尸案么？ 为什么，现在是和吴天师，梁爽，在七绝村？ “师父，我，我不懂。我可能真的睡昏头了。我记得，我应该是在调查别墅碎尸案的。” 吴天师“哇”了一声，看向梁爽，说： “你看吧。细纹仔虽然昏睡了过去，但是却把我们的聊天说的故事，听进去了。” 故事？ 别墅碎尸案，居然不是真实发生的，而是一段故事？ 林七已经快要真的晕过去了。 “师父，我们是不是在广洲的盘雨区的村子租了一个地方，开了灵运苑？” “没有啊。我们没去过广洲。” “我们是不是为了进入【首富的风水师】集团，而我去参加了面试？第一轮的说恐怖故事，我没有通过。” “没有啊，细纹仔。这些事情，你是怎么当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些，是我与梁爽，在聊天时候，说的最近看的网络小说的内容。” “不，不，这，这些都不是曾经发生过的？” 吴天师用手捂着林七的额头，说： “温度也不高，也没有发烧呀。细纹仔，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 林七坐了起来，说： “不是的。师父，我现在记忆中有一段记忆。这段记忆是记录着这些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我的经历。但是，师父你说这些，都是网络小说的情节？” 吴天师说： “对啊。细纹仔。你刚刚问我的这些事情，其实就是我和梁爽说的网络小说《观相之王》的情节。也许是，你在昏睡中，听到了吧，进入了你的潜意识当中。” 林七觉得这事情一点也不好笑，反而越来越让他毛骨悚然。 这些都不是他的真实经历么？ 那哪些记忆，才是他真正的经历？ 林七正想继续问，梁爽突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吴天师迅速把地上的火把踩熄灭。 然后，一把拖着林七，往身后的草丛中躲避。 吴天师捂住了林七的嘴巴，不让林七发出声音。 他们三个人，匍匐在草丛之中，屏住呼吸。 一种诡异的声音，缓缓地由远而近。 林七瞪大着眼睛，看着丛前面的树林当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孩。 这个红衣男孩不是双脚着地，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他是双脚距离地面起码有半米高，悬浮在半空中，缓缓地飘过来。 他光着脚，两只光脚丫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直下来。 而他的脚踝处，用一条红头绳，吊坠着一块生锈的秤砣。 秤砣看起来很重，将红头绳扯得特别紧绷。 林七忍不住去看这个红衣男孩的脸。 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红衣男孩的双眼往外瞪大着，嘴巴上下唇左右歪着，一条紫色的膨胀舌头，从右脚耷拉着出来。 他缓缓地从林间飘出来，然后经过林七他们躲藏在的草丛，往旁边的破烂屋子里面飘进去。 “这，这是鬼么？” 林七内心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在他没有苏醒之前，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没有真正的证据表明，这个世界上有鬼的存在。 记忆中，他多次有求于吴天师，让吴天师教他见鬼的方法。 但是吴天师每次都拒绝了，说并没有方法。 可是，刚刚他亲眼目睹了一个应该是吊死了的红衣男孩，脚踝用红头绳绑着一块沉重的秤砣，在半空中飘飞着进入一间破烂的一屋子。 “我，我肯定还没有从那个世界出来。这肯定不是现实世界……” 林七的内心世界，不断地翻滚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师父，看来村长说的是真的。” 梁爽居然也叫吴天师为师父。 林七完全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还有，村长，村长又是什么意思？ 林七稳定下来情绪，说： “师父，我可能真的生病了。我的记忆力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混乱。在此之前，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这个我们回去七绝村再说。” 吴天师面色非常凝重，他看了一眼破烂的屋子，声音颤抖： “他的阴气太重了，怨气太重了。我无法降服，只好先回去七绝村。” 三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细纹仔，跟着我们，千万不要回头望。” 吴天师手里拿着法器，符咒，直径往前走。 梁爽手里拿着一个灰色的蛇皮袋，蛇皮袋里面装着糯米，也是直径地往前走。 林七紧跟其后。 他感觉到脖子上冷嗖嗖的，似乎后面弥漫出来一股阴冷的气体。 林七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在那一家破烂的瓦房里面，透过窗口，里面有火光摇曳。 可以看到红衣男孩被一条绳子吊在空中。 脖子被绳子紧紧地勒着，整个头颅也歪着。 最恐怖的是，他整个身躯，左右地摇晃着。 他的光脚丫，下面红头绳垂着的秤砣，也跟随着红衣男孩的摇晃而左右地摇摆。 在林七回过头去看的时候，红衣男孩突然对着林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79章 网红直播红衣男孩事件 林七带着几万个疑问，跟在梁爽和吴天师身后，走到了七绝村。 夜色当中，七绝村显得荒凉而阴森。 这一路上，四周的房屋全部都是荒废没有人居住，深绿色的藤蔓植物爬满墙壁，在房屋外表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发霉棉被一般。 在一间三层的房屋面前，吴天师停止了脚步，熟悉地推开铁门，走进院子。 这院子不大，但是整理得清洁，一棵开着毛茸茸金色花朵的相思树，地面种了一些月季以及太阳花。 因着是在晚上，所以太阳花全部枯萎衰败着垂下来，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在一楼大门，一位身形枯瘦如柴的老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布衬衫，双手垂在胸前。 他满头花白头发，但是眼神锐利，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 只是，吸引林七注意力的是，这老人的腰间戴着一个装置，里面有一个透明的瓶子，瓶子边缘有刻度，里面装着白色的牛奶。 这牛奶瓶子有一条透明的塑胶管子，一直连到老人家的脸上。 但是诡异的是，这管子的入口并不是嘴巴，而是鼻子。 这老人家腰间的牛奶，居然是从他的鼻孔里面注入他的体内的。 “村长，我们回来了。” 吴天师打了一个招呼。 村长微微地露出一个笑容，说： “辛苦你们了。” 村长招呼吴天师他们进去大厅，为各位倒了茶水。 坐下来之后，林七踩开始逐渐地了解自己的处境： 他现在和梁爽，都是吴天师的弟子。 吴天师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七绝村，破解红衣男孩被吊死之恐怖谜团。 一年前，七绝村，有一个男孩穿着红色的衣服，吊死在家里。 奇异的是，男孩脚底被一条红头绳绑着一块铁秤砣。 警方根据现场勘查以及大量的走访，最终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因为现场除了红衣男孩的脚印，并没有出现其他人的痕迹。 所以，这个诡异的红衣男孩案件，最终被定为自杀。 事情在网上发酵之后，许多人有不同的看法。 其中，最多人支持的一个看法是，这是他人所为。 因为脚下绑着的那个铁秤砣。 这里面涉及【借魂】以及利用这个来【修仙】的深奥知识。 本来网上吵吵闹闹过了大半年，基本上就已经平息了的。 但是，最近，却发生了一些恐怖诡异的事情。 随着网络直播的兴起，许多人为了蹭流量，跑来七绝村进行直播。 结果，有几个直播主都遇到了不测，有一个百万粉丝的网红，在直播的时候，突然画面一黑，随之发出恐怖凄厉的惨叫声。 当时有几十万人都在看着直播，99%的观众都觉得，这是网红为了吸引眼球而制造出来的噱头。 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有人在七绝村的入口，也即是一片竹林边上，发现了一具上吊的尸体。 正是这个为了流量而去红衣男孩上吊的屋子进行直播的百万粉丝网红。 据说，他的死相异常的恐怖吓人。 他整张脸的五官都是扭曲了的，一双眼睛瞪大出来，眼球已经撑破了眼睑，感觉快要破解出来似的。 他的嘴巴也是张开，一条舌头异常地长，好像一条红紫色的巨大鼻涕虫，垂在嘴角。 最恐怖的是，他的脚踝下，也被一条红头绳绑住，吊着一块生锈了的铁秤砣。 这件事情，在网上发酵得非常厉害，因为是真实发生的，所以那些喜欢蹭流量的网红，也不敢再来七绝村了。 而红衣男孩上吊的那间房子周围的邻居，也全部搬走，不再敢住在附近。 也因为如此，红衣男孩的家的附近，全部成了废弃的地方。 吴天师是受村长所托，前来祛除邪恶鬼魅的。 林七在一旁听得太阳穴不断跳动，心惊胆战。 因为，刚刚在红衣男孩上吊的屋子，他的确是看到了红衣男孩的鬼魂，从他们面前缓缓地飘过。 他回头看的时候，红衣男孩在屋子里面，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林七暂时不去确认，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鬼。 人们都害怕鬼魂，但是世间上，至少道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这个世界上有鬼。 可是，他现在却看到了。 在林七大脑飞速思考着的时候，吴天师继续和村长聊着。 “老宋，您觉得，小彬真的是自杀的么？” 原来这个红衣男孩，名字叫小彬。 村长老宋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枯瘦的脸，露出一丝的难过。 “总之，我是不相信的。你要一个小孩子穿成这个样子，还要在屋梁上做好这种结，我始终不相信。” 村长老宋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鼻子里的塑胶管，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网上很多人都说了，小彬是为了追求刺激而做出这样的行为。那更加不可能。我是看着他大的，他什么性格，我一清二楚。” 吴天师道： “他出现在家里，看来是有心愿未了。又或者，如果他不是自杀，那么很有可能，他在等待凶手的再次回来。” “再次回来？” 村长老宋疑惑道： “如果真的有凶手，他杀了小彬，也不可能会再回来吧？” “这些，涉及凶手的心理，我也说不准。不过，就目前小彬的状态来看，确实需要阻止。他已经伤了我的徒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七身上。 林七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去和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对接。 “小彬继续留在这里，我恐怕他会最终变成带着强大怨恨的恶鬼。”吴天师道。 “他已经开始了。他家房子周围的树木，自己开始枯萎，而且在一天天地扩大。” 吴天师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拿出写了字的卡片，对村长老宋说： “老宋，抽一张吧。我要用测字之术，测一测，我到底要不要接下这个苦活。” 吴天师之所以说是苦活，是因为红衣男孩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惨死。 本来就是一个可怜之人。 可是现在他变成了恶鬼，会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 村长老宋，从卡片中，抽出一张卡片，放在众人面前。 第80章 红衣男孩出现在房间 村长老宋，对于这个吴天师的测字，了解不多。 但是，他深信吴天师的道术。 他把从一叠卡片中抽出来的卡片，放在吴天师前面。 【彬】。 村长老宋抽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彬】字！ 红衣男孩小彬。 这事情，确实是有些怪异了。 村长老宋目光如同惊起的飞鸟，从【彬】字掠过，最后落在吴天师脸上。 “这……” 吴天师说： “我们今晚已经会过他了。他逐渐变成了恶鬼。我的徒弟，细纹仔，就是被他所伤了腹部。” 大家的目光落在了林七的身上。 对于自己如何被小彬所伤，林七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师父，我，我记不起我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了。” 梁爽在一旁，拍了拍林七的肩膀。 “林七，你太勇敢了。当时你直接跑了上去，和小彬硬杠。” 林七觉得自己的性格，从来不会如此勇敢的，所以对于自己居然奋不顾身扑上去的行为，他觉得有些奇怪。 据梁爽所说，他们三人靠近小彬吊死之地的时候，山林间出现了一团黑雾。 当时，小彬的本体并还没出现，只是一团人形的黑雾。 这团黑雾从最接近林七的方向弥漫过来，林七第一个冲进了黑雾之中，然后惊叫一声，发现肚子被割破。 林七听到这里，腹部的伤口又隐隐作痛。 “老宋，现在已经是子夜时分，小彬最厉害的时刻。我们明天再去，这一次，我们会收服他的。你放心吧。” 村长老宋非常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的鼻孔处的塑胶管，有白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进里面。 “大家也累了，今晚就在我家休息一晚吧。我家不大，但是胜在空房子多。” 夜深人静。 吴天师一个房间，梁爽和林七一个房间。 房间的照明设备，还是古老的设备，一盏灯泡垂吊在房间正中间。 要开灯或者关灯，需要拉一下一条绳子。 这房间左右两边，有两张木床。 人睡在上面稍微动一下身子，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林七躺在干硬的木板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个谜，那么他现在所处的人生，简直就是比梵高的旋转星空还要多的谜团。 他看着房间中央的电灯泡。 不知道哪里钻进来的风，将灯泡摇晃起来。 随着灯泡的左右轻微摇晃，房间内的一切物体，也随着摇晃起来似的。 房间变得明明暗暗。 林七看着梁爽。 梁爽躺在对面的木板床上，他的确是累了，躺下来后不久就呼吸均匀地陷入了梦乡当中。 梁爽这么多年，样子一直没有变。 林七又想起在富豪山庄遇到的那个眼睛瞎了的梁爽，一时之间，又陷入了凌乱的思维怪圈当中。 到底哪一个【现实世界】，才是真正的【现实】？ “呼——呼——” 房间之中，突然多了一份浓重的呼吸声。 林七的眼睛往上移动，视线当中，突然多了一团恐怖吓人的深红色。 在房间最中央，突然有两条腿，缓缓地往下垂下来。 这两条腿干瘦，苍白，脚踝的骨头圆圆地向外凸出，上面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在右脚脚踝处，绑着一条红头绳，红头绳吊着一块生锈的铁秤砣。 红衣男孩小彬，吊在林七所在的房间，被风吹得吱呀吱呀地摇晃。 林七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何身体好像被钢钉钉在了木板床上，完全动弹不得。 林七的目光往上移动。 红衣男孩小彬的脖子，被一条粗绳子勒住了脖子，因为重力的原因，绳子深深地陷进了脖子皮肉里面。 红衣男孩小彬的整张脸被勒成了紫红色，膨胀的舌头从扭曲的嘴巴里垂吊下来，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眼球表面蒙着一层诡异的深红色。 他身上穿的红衣，居然是一条包裹着的女式纱裙。 小彬凸出来的双眼球，突然咕噜噜地转动一圈，转动到了看着林七。 林七的身体依然动弹不得。 但是，他可以说话。 “小彬，你，你并不是自杀的，对不对？你是被人杀害的，对不对？” 红衣男孩小彬的眼球又左右地转动了一圈。 林七看不明白红衣男孩小彬眼球转动的意思。 他说： “这样吧，如果你的答案是——是，你就眼球转左。如果不是，就转右。可以吗？” 红衣男孩小彬的眼球，往左边转了一圈。 林七问： “你是被人谋杀的，对吗？” 红衣男孩小彬的眼球，往左边转了一圈。 看来大家猜测的都没错，红衣男孩小彬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杀害的。 “你是不是认识凶手？” 林七问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因为在乡下淳朴的村落，所发生的凶案，最后水落石出的时候发现，其实大部分都是熟人所为。 然而，这一次，红衣男孩小彬的眼球，却好像不受控制了似的，飞速地左右转动。 红衣男孩小彬整个脸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吴天师说过，小彬他因为怨恨太重，会逐渐变成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恶鬼。 此刻，红衣男孩小彬，应该就是在逐渐变成不受自己控制的恶鬼。 他的双腿，在半空中不断地蹬着，拼命地蹬着，就好像他被人吊在屋梁上，临死前的拼命而绝望的挣扎。 “呜——呜——” 红衣男孩小彬，嘴里发出了恐怖而凄厉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太令人绝望了，太充满了痛苦了，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了。 林七说： “小彬，你——” —— 睡着的梁爽，突然惊醒过来，他猛然睁开了眼睛，说： “林七，怎么了？” 梁爽是被林七的声音吵醒的？ 当他苏醒过来，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林七，怎么了”的时候，红衣男孩小彬也瞬间凭空消失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七不能动弹的身体，也立刻可以活动了。 梁爽侧身，看着林七，又问了一句： “林七，你是不是腹部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林七再次确认了一下，房间内的确没有了红衣男孩小彬的踪迹。 当梁爽苏醒后，红衣男孩小彬立刻消失不见。 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第81章 神眼启动的条件 “林七，你到底怎么了？” 梁爽关切地问道。 林七摇了摇头，说： “没什么。” 林七已经算是精神比较正常的了，换做其他人，大部分都已经精神错乱，疯了。 “不对，林七，你看你的眼睛，怎么变得那么红？” 梁爽从木板床上站起来，走到林七的旁边。 “会不会是感染了什么呢？” 房子门口，摆着一个古老的木桌子。 木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圆形的小镜子。 梁爽跑过去，将这个镜子拿过来，放在林七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林七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一双眼睛蒙着一层淡淡的红色。 这红色看起来是在逐渐淡化的红色。 “这——” 林七突然想起来，在那个青山精神病院的世界里面，他遇到的爷爷林富贵，说的祖先林金衣的【神眼】的事情。 爷爷林富贵的双眼深红色，是因为他【继承】了祖先林金衣的【神眼】。 所以，刚才之所以能够看到红衣男孩小彬，是因为我拥有了【神眼】的原因吗？ 林七脑海里想到了这些，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梁爽再一次关切地问道： “林七，你真的没有感到不舒服吗？” 林七将镜子递给了梁爽，说： “我真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 “没事，你是受伤了，身体恢复了之后，就会好起来的。” 梁爽把镜子放回原处，躺在木板床上，对林七说： “你的这种感觉，其实我深有体会。” 林七好奇问道： “是什么的感觉呢？” 梁爽平躺在木板床上，动了动身体，木板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实活着在世界的错乱感。例如，有时候我拿起一个杯子喝水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在做梦。” “做梦？” “是的。甚至有时候我会怀疑，我现在和你在这个房间说话，是不是也在做梦。” 梁爽说的这句话，引起了林七的警惕。 “你是说，你也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或者是幻觉？” 梁爽看着天花板的灯泡，说： “是的。我之前做了一个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我觉得，现在才是做梦。” “梦的内容，是什么呢？” “我在那个长梦中，是一个瞎子。因为某种特殊的情感而害得自己双眼失明。然后，我自己成为了一名风水师。” 林七越听越感到震惊。 “这，这不就是我的其中一段记忆吗？” 林七将自己从小时候砂石村发生的故事，一直讲到他跟随吴天师在广洲打算进入【首富的风水师】集团的故事，然后睡醒来后发现在青山精神病院的种种事情，全部讲给了梁爽知道。 梁爽听完，也是大吃一惊。 “我，我也是梦到过自己在青山精神病院，我是里面的病人。” 林七拼命想去将这些怪事整合成一条清晰明了的线索，但是发现越整越乱。 在现在这个时刻的这个世界，他必须要整理出一条最关键的线索： 到底哪些是真实的。 而要推算这个，就必须要从一个切入口着手—— 他和梁爽的交集，从开始到结束，有哪一部分是两人同时交集的，而从哪一部分开始，是不同的两段人生。 经过他和梁爽的逐件逐件分析，林七最终找到了一些有效的线索： 小时候，砂石村所发生的事情，都是两个人相同的。 砂石村的截肢案，玉舞杀人案，这些，两人都同样经历过。 而后面，林七在广洲重遇梁爽，梁爽成为了瞎子与林七一起去富豪山庄的这件经历，梁爽并没有。 在青山精神病院的这段经历，梁爽有。但是梁爽一直以为，是他所做的梦。 现在两人同在一间房子一对照之后，发现了更加多恐怖而诡异的事情。 梁爽能够记起来的记忆，也就是和林七有交集的这段记忆。 而后面他所发生的因为执着地追查妈妈而铤而走险的这些事情，在这个【世界】中的梁爽身上，并没有发生。 或者曾经发生过，但是是在【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梦境当中。 而林七同样遇到的问题困惑也是这样，他与梁爽有过交集的相同的事情，这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而后面那些事情，又偏向于是【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梦境。 林七已经被绕晕了。 “会不会，其实我们现在的这个谈话着的我们，其实同样地，也是虚幻的世界？” 梁爽提出了一个问题。 林七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到底，哪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还是说，全部都不是真实的，都是虚假的梦境？ 还是说，一部分是梦境，一部分是现实？ 虚实结合，互相穿插，到最后，黏连融合在一起，导致这个世界已经分不出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了？ 梁爽说： “这里面，还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是吴天师，我们的师父。另一个就是，汪八。” 不知道为何，当听到汪八这个名字的时候，林七的胸口，突然好像被一枚针深深地刺入一般，锐利地剧痛起来。 痛得他大口大口地喘息。 “汪八，汪八——” 为什么，我一听到汪八就会胸口隐隐作痛呢？ 到底我和他，发生过什么事情？ 在林七的记忆中，关于对汪八的记忆，就是他通过【测字】，解救过他。 以及汪八踩着自行车，在田野中肆意大笑的开朗背影。 以及他说的一句话：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如果仅仅是只有这些，不可能会让林七仅仅是听到汪八的名字，就会胸口刺痛的。 到底这个之中，还缺失了哪一段他记不起的记忆？ 在【另一个世界】之中，他为了汪八而要进入【首富的风水师】集团。 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七沉默了。 梁爽继续道： “现在【这个世界】的我，也缺失了中间一段记忆。我问过师父，但是他没说。” 林七道： “梁爽，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验证一下？” 第82章 红衣男孩恐怖的现身 梁爽毫不犹豫地道： “可以呀。你说。” 林七说： “我想你现在立刻入睡。” 梁爽： “蛤？” 梁爽的脸色，甚至因为羞涩而涨红起来。 林七赶紧道： “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七说完着话，又总觉得哪里不对，赶紧说： “因为我好像有一个奇怪的技能。但是，这个技能，似乎是要你睡着后才可以【触发】。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林七将梁爽熟睡后他能够看到红衣男孩小彬出现，当梁爽惊醒过来后，红衣男孩小彬立刻消失了的事情，告诉了梁爽。 梁爽说： “我懂了。那我现在立刻入睡。” 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的。 不想睡觉的时候，会觉得又累又困。可是，当一心想要快速入睡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梁爽现在就遇到了这样子的问题。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偶尔他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林七，两人目光尴尬地对视。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梁爽才沉沉地睡去。 房间变得寂静，只有梁爽均匀的呼吸声。 房间内的灯泡并没有关掉，依然开着，由于瓦数很低，光线在房间内投下朦朦胧胧的橙色。 “吱呀——吱呀——” 灯泡又开始摇晃起来，房间又开始变得明明暗暗。 两个光着的脚丫，缓缓地从房间上空垂下来。 紧绷着的红头绳吊着的铁秤砣，缓缓地垂下来。 红衣男孩小彬再一次出现了。 可是，这一次，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在红衣男孩小彬缓缓地垂下来的一瞬间，林七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红衣男孩小彬的身上，围绕着一团诡异恐怖的黑气。 这些黑气，像章鱼的触手，像风中飘扬的黑发，像海水里飘荡着的水藻，在红衣男孩小彬的身上不断萦绕蠕动。 最可怕的是红衣男孩小彬的脸。 他五官变得扭曲狰狞，一双瞪大着的眼睛，在飞速地转动，不断渗出鲜艳的深红色。 他的嘴巴张大开来，两排牙齿变得尖锐，如同鲨鱼的利齿。 一条深紫色的舌头，如同被刺痛的蛇，在嘴巴周围疯狂地扭曲鞭打着，发出“嗒嗒——嗒嗒”的声音。 在林七看到红衣男孩小彬的一刹那，小彬那张恐怖吓人的脸已经瞬间来到了林七的面前。 红衣男孩小彬伸出双手，紧紧地扼住了林七的脖子。 瞬间，那沉重的窒息感，就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将林七整个人淹没。 这绝对不是幻觉！ 这种真实的触感，那种恐怖的绝望感，如同荆棘一般，在林七的体内翻转着。 林七同时嗅到了浓郁的腐烂的味道，以及血水的浓烈的腥臭味。 红衣男孩小彬的脸，对着林七的脸，越来越靠近。 他那恐怖的长舌，在林七脸上掠过。 带来的，是一种恐怖的恶心的酥痒感。 “梁爽，感觉醒过来——” 林七想叫醒梁爽，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喉咙被紧紧扼住，他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林七感觉到勒住他喉咙的手，那种血肉模糊的黏腻感，那越来越重的力道，他快要晕厥过去了。 林七条件反射地双手用力打在红衣男孩小彬的脸上。 他是左右手同时夹攻。 “啪”的一声，打在红衣男孩小彬的脸上。 “咔嚓——”一声，红衣男孩小彬的整个头颅，居然被打断裂开来，整个头颅，掉在了地上。 五官扭曲的小彬头颅，在地上，嘴巴里的长舌，却依然动弹着，甚至更加疯狂地抽动拍打着一切。 站在林七面前的，红衣男孩小彬的脖子断裂处，居然出现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颜色深浅不一的鼻涕虫。 眼前的画面，太恐怖太吓人太恶心了。 这密密麻麻的一堆鼻涕虫，有褐色的，有灰色的，有黄白色的，有深黑色的，有花纹的，堆积在红衣男孩小彬的脖子断裂处。 林七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因为他用力太大还是因为小彬脖子本来就是被鼻涕虫侵蚀变得破烂，所以才会把小彬的头打在地上。 虽然小彬的头颅掉在了地上，但是他的双手却并没有松开，依然紧紧地扼住林七的喉咙。 林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踢了一脚床板。 木板床发出巨大的“嘭”的一声。 奇怪的是，梁爽躺在另外一张木板床上，睡得深沉极了。 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梁爽居然没有被惊醒。 林七当然也意识到了，梁爽肯定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深陷在梦魇之中，所以才没有被惊醒过来。 当务之急，必须要把梁爽从梦魇中弄醒。 林七的窒息感越来越沉重，他用力捂住红衣男孩小彬的双手，想把他的双手拗开来。 没想到，居然拗不掉！ 准确来说，是只拗掉了红衣男孩小彬的手腕上的腐肉！ 林七双手抓掉了红衣男孩小彬一大堆腐烂的肉块，这些肉就好像冰箱里面的冰一般，一下子就掉了一大堆。 这些黑红色的腐肉掉落后，露出了黄白色的骨头。 这些骨头，依然坚硬如铁，充满了力道。 林七完全拗不掉。 林七的右腿，用力地对着红衣男孩小彬的身体猛然踩踢过去。 “哄”的发出沉闷的声音。 林七这一踩踢，使得红衣男孩小彬的身体发生了震动。 “窸窸窣窣”，红衣男孩小彬脖子断裂处，那一堆鼻涕虫从上面不断地掉落下来，落在地板上。 平时看到的自然界的鼻涕虫，爬行速度非常缓慢的。 但是，红衣男孩小彬脖子上掉下来的这些鼻涕虫，爬行速度居然非常快速。 它们掉在地板上之后，变得非常慌张，好像面临灭顶之灾似的，立刻往掉在地板上的那些腐肉里面爬去，钻进腐肉里面。 这些鼻涕虫，离不开红衣男孩小彬的身体。 林七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快要晕厥过去了。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梁爽。 “梁爽，快醒来，赶紧醒过来啊！” 可是，梁爽安安静静地躺在木板床上。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甘甜，完全不知道林七身陷险境。 梁爽…… 第83章 惊人的逆转，凶手居然是? “这是，这是哪里？” “我在哪里？” “林七，你不去说会把我叫醒来吗？” 梁爽看着他面前的这一片浓稠的迷雾，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这一片浓雾，太大了，挡住了梁爽所有的视线。 “当—当—当—” 古老悠久的钟声，缓缓地响起来。 这古老的钟声，指引着梁爽，往前走。 梁爽一步一步地顺着钟声的方向，走得小心翼翼。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前面的浓雾突然散去，露出来一栋白色的建筑物。 青山精神病医院。 “我为什么，又回来青山精神病医院了？” 梁爽露出来巨大的恐惧感。 “为什么，又会来到这里？不可能的，这是梦境，我还在做梦。” 梁爽一步一步往后退。 眼前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如同一个恐怖的恶魔巨兽，让梁爽恐怖极了。 “梁爽，梁爽，既然回来了。干嘛又离开呢？” 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从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传出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子，缓缓地走出来，站在门口。 风微微地将她饱满的额头的刘海吹起来。 女医师，王贤，站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门口，以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目光，看着胆怯的梁爽。 奇怪的是，梁爽明明是非常害怕恐惧，但是当他看到了王贤之后，双脚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手抓住一般，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 梁爽一步一步地走到女医师王贤面前，涨红着脸，看着王贤。 实际上，王贤的年龄，比梁爽还要小。 可是，梁爽看着王贤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做错了事情，遇到了母亲一般，低着头。 “梁爽，你的病还没治疗好，你怎么能够私自跑出去呢？你不知道，你的病一旦复发起来，会做出非常恐怖的事情吗？” 梁爽呐呐地自言自语，说: “恐怖的事情？有，有多恐怖呢？难道我曾经，曾经做出来什么恐怖的事情吗？” “那是你发病期做出来的，这不能怪你。但是，但是毕竟会伤害到其他无辜可怜的人，所以你不能再做出来了。梁爽，我们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梁爽感觉到头非常非常痛。 头痛欲裂。 他的头好像要从里面爆炸开来一般，整个头颅炸裂成四分五裂。 梁爽痛得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叫起来。 他的眼睛瞪大，充满了血丝。 “我，我做过了恐怖的事情？我伤害了很多其他人吗？不可能的，我一生都为人正直，我不可能会做出恐怖的事情啊？我到底是怎么了？” 梁爽捂着头，猛然站起来，冲着王贤吼道:“你骗我，你骗我，这是在我的梦境中，所以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我记起来了，我是睡着了。” 女医师王贤满脸疑惑，道: “你在说什么啊，梁爽。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你所说的事情，其实是你做的梦。” ……“不不不不—” 梁爽不相信王贤医生所说。 “梁爽。我知道，你的病，即将又要发作了。你自己细心地想想吧，你过去，做过什么事情？你看看你的双手。” 梁爽闻言，非常听话地将自己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前面。 “梁爽，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你的双手，沾满了无辜的人的鲜血吗？你，难道就没有闻到，你双手弥漫着的浓雾的血腥味吗？” 梁爽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惊恐地看着他的手掌心，有深红色的血液，好像泉水一般，不断地涌出来，越来越大。 “我，我，我到底做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我——” 突然的，好像一道闪电划过了梁爽的脑袋。 梁爽突然脑袋里不断地涌出来许多恐怖的画面。 这些画面就好像是电影的闪回镜头一般，不断地飞掠而过: 在林剑颖爷爷家，梁爽用透明的丝线，将林剑颖爷爷的一块一块的尸体，吊在屋檐下。 在镇中心医院，梁爽拿着刀子，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林七，然后拿出刀子，将靠近病房门口的病床上的魏国的头颅割下来，然后把头塞进了睡在旁边的梦游症病人。 在病房，梁爽拿出手套，穿上，然后拿起枕头，一步一步靠近睡在病床上的玉舞。玉舞看着他，眼睛充满了自由的欣慰。他把枕头重重地压在了玉舞的脸上。 在西向江边上的砂石场里面，梁爽帮李文章搬运了他的两个同事的躯体，扔进了砂石分离机里面。看着里面的骨肉模糊一片，梁爽把李文章也扛了起来，扔进了砂石分离机里面，让他们三个人的骨头和肉碎融合在一起。 …… 这些恐怖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塞进了梁爽的脑袋里，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清楚。 全部都是梁爽自己的第一人称视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止，停止，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假的，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骗我，你骗我！” 梁爽口吐白沫，躺在了地面上，双手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企图把这些记忆中的恐怖画面敲打出去。 女医师王贤以一种神祗一般的高高在上的角度俯视着梁爽，说: “这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可是啊，梁爽，哪怕你犯下如此的罪业深重，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们都没放弃你，我们没有放弃你，你怎么可以自己放弃自己呢？” “我，我……” 梁爽说不出话来。 眼泪从他的眼睛流淌出来，他呆呆地看着女医师王贤，说: “可是，可是，我已经没救了。我，我已经没救了。” “谁说你没救呢，在我们医生的眼中，你只是一个生了病的病人。人哪里会一生平安健康，多多少少都会身体出现一点状况的。只要你相信医生，按时吃药，你总会被治疗好的。” “真，真的么？我还有救？” 女医师王贤微笑着，弯下腰，对着躺在地上的梁爽，伸出了右手，说: “是的。只要你相信我，乖乖地跟着我回去医院，你就会再好起来的。” 梁爽看着向着自己伸过来的手，犹豫着，要不要伸手。 第84章 爱意 梁爽伸出自己的手，用力拉住女医师王贤的手，顺势用力一拉扯，将王贤往下拉倒在地上。 自己再迅速地爬起来，站在一旁。 “你说的都是虚假的。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你们一直在对我进行恐怖的洗脑，我被迫接受了你们的洗脑，而且信以为真。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经觉醒了。” 王贤对于梁爽如此无礼的举动，并没表现出厌恶或者不悦。 她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拍了拍白大褂上面粘着的灰尘。 “洗脑？如果你这样称之为洗脑，那也没什么不对。是的，我们的确对你进行了洗脑——让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没病。我们对你的洗脑目的，其实恰恰相反。我们是要让你确信自己没病。” 梁爽冷笑，咬牙切齿道: “别开玩笑了。王贤，我知道你最厉害的手段，就是洗脑。你拥有超级厉害的语言天赋，你利用你的语言天赋，对你的目标，进行大量的洗脑，控制他人。” 王贤略微怔了怔，说: “梁爽，你现在看看你自己，你所说的话。你还不觉得自己有病么？我们医生正常的医治手段，在你的眼里，都变成了是对你的洗脑。” 梁爽恶狠狠道: “不，你别想着再洗脑我了。我现在就走，离开这踏马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王贤异常冷静，道: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走要留，我自然是拦不住你的。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这一次你走了的话，你就再也找不回你的妈妈了。” 妈妈—— 梁爽迈开的腿，活生生地停在了半空，僵硬了。 妈妈—— 这是梁爽最大的软肋，最大的致命点啊。 梁爽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女医师王贤。 “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的妈妈的下落。当然了，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为了挽留你引诱你进来医院而布下的一个局。这就要看你如何想了。” 王贤胸有成竹的看着梁爽，她知道她抛出来的这个鱼诱饵的威力太大了，梁爽他不可能会拒绝的。 果然，梁爽好像中邪一般，一步一步地跟随在王贤身后，往青山精神病医院走进去。 …… 青山精神病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反胃的一种药水味道。 病人扭曲的哀嚎声音，偶尔在长廊中回荡。 梁爽坐在王贤的办公室，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王贤。 “我已经进来了。你可以告诉我，我的妈妈，在哪里吗？” 王贤道: “其实，梁爽，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妈妈，早就已经不在了？” 梁爽冷笑一声: “不，她绝对还在。因为我有几次，非常清楚地感应到她出现在我的身边。所以，这不可能是她已经不在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心灵感应，梁爽还是非常胸有成竹的。 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王贤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玻璃柜，推开，从里面拿出一盒药片。 她把药片递给梁爽。 梁爽疑惑地接过药片。 这药片，梁爽并不陌生，是属于镇静剂的口服药。 在过去，梁爽吃得并不少。 “我现在情绪非常稳定，我并不需要吃药。” 王贤笑了。 王贤长得其实很漂亮，五官精巧细致，是典型的东方美人脸。 只是，自从她带着梁爽进入办公室后，她脸上总是浮现出一种蛇蝎美人一般阴险的笑容。 她笑着说: “我知道你现在情绪很稳定。医生都喜欢防范于未然，防治预防比治疗，更有用。我现在把药片给你，是因为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真相，太残酷。你会情绪不稳定。” 梁爽不说话了。 他将药片紧紧地捏在手心，捏得青筋暴起。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令他感觉非常恐怖不安。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这可能会毁了你。有时候带着遗憾过完一生，并不是一件坏事。梁爽。但是，我觉得，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冷汗。 一缕一缕的冷汗，从梁爽的额头不断地滑落。 “你，你想说的是，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梁爽在拼命地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 他心中，他用力地飞快地迅速地建筑起来，一瞬间就建筑起来一座固若金汤的巨大城堡。 这城堡四周，迅速出现了护城河，巨大的步兵，弓箭手，大炮，巫师，药师，刺客…… 这坚固的城堡，牢不可摧。 没有人可以攻进来。 王贤笑着，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上扬。 “比你所说的，更加恐怖，更加让你难以接受。” 梁爽拼命地让自己镇定自若，他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坐姿。 “这已经是我觉得最最最恐怖的真相了。已经是关于她的最坏的一个结果，我不相信，还会有其他的。” 王贤站着，来到梁爽旁边，将自己的双手放在梁爽的肩膀。 她的手很柔很滑，在梁爽的脖子，耳廓，头发，耳垂，轻轻地掠过。 就像在抚着一件她非常珍爱的稀世珍宝似的。 她的十根手指，充满了暧昧。 “梁爽，梁爽。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不要崩溃，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因为，至少你还有我。” 王贤弯腰俯身，将自己的脸贴近梁爽的脸，用自己的耳朵，不断地磨蹭着梁爽的耳朵。 她发出一些暧昧的低沉的声音。 “梁爽，我是多么的爱你啊。我爱你，胜过于爱我自己。你肯定一早就已经可以感受得到我的这种爱意的。可惜的是，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 “第一眼，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你的面相，你的无懈可击的面容，是我梦寐以求的。” “为了得到你，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王贤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我离不开你。梁爽，我一刻一秒都离不开你。” 梁爽任由王贤在他的耳边磨蹭，没有任何的反应。 “好了。你满足了吗？是否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王贤轻轻地亲吻梁爽的耳垂，在梁爽的耳边，说出了一个恐怖的真相。 第85章 女医师王贤 青山精神病医院，这几天，一直回荡着恐怖的嚎叫。 所有的病人，都听到了这叫声。 每隔一分钟，这野兽怒吼一般的嚎叫声就响起来。 每一声，都充满着绝望。 只有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才会发出如此惨烈的吼叫。 每一声，都好像一把铁锤，重重的敲打在听者的心脏上。 “是新来的病人吗？” “是发作期的重型病患吗？” “不知道呢。李音音，你怎么对这个病人如此有兴趣？” “真是的，大家都是病人，关心八卦一下，不行嘛？” “你可不要好奇害死猫了。李音音，听说，是一个恐怖的犯人，被因为极度危险，所以被关在了西区的地下室。” “好的，我知道啦！” …… 李音音在人流中，逆行。 持续了好几天，下午的时候，那恐怖的嚎叫声音终于暂时停歇了。 “西区病房，地下室—” 李音音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她早就发现了，她的记忆力，很容易会消失。 就像鱼儿只有7秒钟的记忆力一般，如果她不持续地默念着，她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情。 “被关在地下室的人，应该是梁爽。梁爽是林七的好朋友。林七需要梁爽的帮忙，所以我必须要进入地下室，拯救梁爽。” 李音音这几天，内心一直出现这样一个声音。 她不知道是谁在和她说话，听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的念头，李音音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青山精神病医院，西区。 从院子的东侧门口进去，沿着一条长廊一直走到尽头，穿过一个小门，就进入西区。 西区一共有两栋楼。 李音音从来没有来过西区。 也许过去也来过，只是没有记忆，所以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第一次。 李音音低着头，缓缓地走在长廊。 长廊两边，是长长的石凳子。 石凳子上面坐满了病人。 这些病人，有老有少，最大的应该有八十多岁，而最小的，只有五六岁。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去干什么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没有人去管一个精神病医院的病人会干什么事情。 李音音穿过长廊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她不去看两边的观众，而是快速往小门走去。 因为走得太快，所以没有留意脚下。 李音音突然被一个阻碍物绊倒了。 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李音音愤怒地回头看，看到一个八十多岁的枯瘦老人，双目无神，一脸无辜样子，茫然地看着前方。 就是这个枯瘦老人，在李音音跑过的时候，突然伸出了左脚，绊倒了李音音。 李音音皱着眉头，看着枯瘦老人的住院服，蓝白条纹之间，有一个淡红色的49数字。 49号。 李音音觉得这个数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又想不起来，她和这个49号有什么纠缠瓜葛。 49号…… 李音音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但是就是差一点点，她始终想不出来。 虽然这个49号，看起来双目无神，但是他伸出来的左腿，很明显是有意为之。 “他企图阻止我去解救梁爽！” 李音音看着一动不动的49号，又无可奈何。 首先是他年纪摆在那里，太大了，李音音她无法对他“威逼利诱”。 二是这种行为，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每天都会发生，并不是什么能够引起注意的大事。 想到这里，李音音也没有去理会49号老人家。 她继续往前走，只是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脚下。 还好长廊并不算很长，李音音很快就走到了小门。 只要她经过小门，就进入了西区。 小门是一个拱形的门，有些像古代富贵人家的小院，古香古色。 李音音走了进去。 没想到，有人立刻喝住了她。 “站住！” 李音音心头一愣。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现在小门一侧，看着李音音。 “你不是西区的病人，你过来这里干什么？” 保安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李音音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保安在门口看守。 而且，青山精神病医院，居然还不同区，住不同的病人。 “我，我……” 李音音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答。 保安是一个中年大叔，眼神凌厉，狠狠地瞪着李音音，再一次问: “喂，你听到了没有。你干嘛来这里？” 李音音被这保安吆喝得有些慌张失措。 “不对，我不是病人吗？病人做出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李音音装出傻乎乎的笑容，说: “我，我来这里玩。我来这里玩。” 李音音长得极其美丽漂亮。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眼李音音，咕嘟着说: “呃，那进去吧。” 李音音笑呵呵的，说: “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 李音音走进去后，她后面传来保安大哥的自言自语: “真是可惜了啊！比女明星还漂亮呢，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是精神病，太可惜了啊！” 成功进入西区。 李音音这才明白，为什么保安大哥一眼就看得出她不是西区的病人。 西区的病人穿着的住院服，是绿白相间的条纹。 而李音音穿的，是蓝白相间的条纹。 西区的院子里的病人，穿着绿白条纹衣服，行动缓慢，好像行尸走肉一般在院子里晃荡。 西区的气氛显得更加诡异，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感。 这种压抑感，让李音音感觉到不安。 她寻找地下室。 很快，李音音就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可喜的是，入口并没有保安守候。 李音音喜出望外，她立刻往地下室走。 走了一段往下的楼梯之后，灰暗的地下室出现了。 李音音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她尝试着去推门，没想到铁门居然没有锁。 生锈的铁门缓缓地打开了。 里面坐着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并不是李音音所期待的那个人。 坐着的，是一个同样长得非常美丽的女人。 女医师，王贤。 第86章 他的名字，叫林七 女医师王贤一脸淡然，看着推门而入的李音音。 “是你？想不到，我我一直要找的人，居然是你。李音音。” 王贤细长的眉毛，轻轻地跳动。 李音音内心慌乱，但是她立刻满脸堆积起痴呆的微笑。 “我在玩捉迷藏，我在找人，我以为他藏在这里呢？” “哦？”女医师王贤眉头一挑，“真的么？那你说，你和谁玩捉迷藏？” 李音音傻乎乎笑着，说: “除了黄光辉，还有谁呀？” 女医师王贤从铁椅子站起来，她虽然穿着白大褂，但是穿了一双深红色的高跟鞋，显得非常的美艳。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铁椅子哐啷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女医师王贤的高跟鞋，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她走近李音音，看着李音音，说: “你真的是在找黄光辉么？还是在找其他人？” 李音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捂住一般，越来越痛。 “真的，真的是在好我老公黄光辉呢。” 女医师王贤目露凶光，一双美艳的眼睛，但是里面露出来的，全是毒蛇一般的危险气息。 李音音条件反射地往后面倒退了一步。 这女医师王贤的目光，仿佛可以洞穿李音音的内心。 李音音感觉自己支撑不过去了，她内心的防线即将会被击破。 她要投降了。 在这个危急关头，突然有一把男人的声音传来: “李音音，你怎么在这里呀？我躲了那么久，看你没来，我就到处找你了！我不可能会躲在地下室的呀！” 李音音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看到黄光辉傻乎乎地走了下来。 “啊，你怎么又从外面走来？你不是躲起来了吗？” 李音音也没有和女医师王贤告别，立刻跑到阶梯，抓住黄光辉，大声骂着黄光辉。 逆着光，女医师王贤看着李音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嘴角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冷笑。 从地下室出来后，李音音拉着黄光辉拼命往外面跑。 “音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整件事情，很难解释清楚！西区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中计了！” 两人快速离开了西区。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东区，李音音气喘吁吁，悬着的心，总算降下来。 “音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黄光辉关切问道。 李音音看着黄光辉，说: “先不要说我，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西区地下室的？” 黄光辉说: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去了地下室。是有一个病友告诉我的。” “病友？” “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不过，他的穿着的病服，写着49号。” 49号…… 李音音感到非常奇怪。 这个阻挡她去西区的老人家，如此想来，他出脚绊倒我，是出于好意？ 他是在帮助我？ 他其实是知道，地下室是医生王贤下的一个圈套，引我入局？ 黄光辉着急道: “音音。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在密谋着什么大事似的。” 李音音想了想，决定不告诉黄光辉她所面临的这些事情。 因为她知道，女医师王贤肯定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她不能连累了黄光辉。 她随便用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晚上的时候，李音音去寻找49号病人。 她找了很久，最终在院子里遇到了49号病人。 49号病人，目若呆鸡，依然是一片的茫然若失的表情。 李音音不动声色，她往49号病人的旁边走，走得很缓慢，待到经过49号病人身边的时候，她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爷爷。” 李音音嘴里虽然说着话，但是她并没有看着49号病人，也没有停下脚步。 奇怪的是，49号病人，并没有理会李音音。 他依然神情恍惚迟滞，仿佛没有听到李音音的话。 李音音走过去，又折回来，经过49号病人的身旁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你也是在帮助林七的，对不对？” 李音音说出了最重要的一个名字。 如果49号病人的真实身份真如李音音所想，那么她亮出林七这个这个名字，肯定是有作用的。 可是，49号病人，依然无动于衷，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林七是谁一样。 李音音这一次干脆不装了，停住脚步，对着49号病人，说: “我知道今天你一直在帮我，既然都是同道中人，为何不愿意相认呢？” 49号病人就仿佛没有看到李音音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都没有眨。 “你没必要问他。他现在就是一个行尸走肉。” 女医师王贤的声音，从李音音身后传来。 李音音大吃一惊，转头看到王贤，满脸明艳的微笑，缓缓地走过来。 夜风吹起了她微微卷起来的长发，她嘴角上扬的微笑，显示了此刻她得意洋洋的心情。 李音音被抓了个现行，没话可说。 “李音音，你的确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可惜，你现在身处青山精神病医院。在医院，你是病人，我是医生。” 李音音低下了头。 “反正被你抓住了，我也不装了。” 过了几分钟，李音音抬起了头，看着女医师王贤。 “49号他其实曾经也是精神的，只是被你弄成了这样子，对不对？” 女医师王贤大大方方地承认，她笑着说: “你说的没错。我们开了他的大脑，切除了他大脑中的部分东西，所以他其实是一个完全没有了知觉的，【真正的疯子】。” 女医师王贤的话，让李音音不寒而栗。 一股阴冷，在她背脊窜出来。 “他的确是你所问他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可惜，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行尸走肉。” 李音音看着49号病人。 “不，绝对不是。他虽然遭遇了你们的手术，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人。他没有了思想，但是他拥有的信念感，支撑着他。” 女医师王贤笑呵呵: “你知道我是医生，我不相信信念感，我只相信我的技术。” 王贤看着李音音，问道: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李音音摇了摇头，尽管她对这个枯瘦的老人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但是她并不认识。 也许过去她有可能认识他，知道他的名字。 女医师王贤笑着说: “他的名字，叫林七。” 第87章 因为我爱梁爽啊 老年人，林七。 李音音仔细盯着49号病人的脸庞。 虽然现在的他非常枯瘦，脸上没有一点的肉，而且双目无光，但是顺着“他是林七”这条线索去细看的话，的确可以看出，他的骨相，和林七有些相似。 可是，林七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 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年老体弱的林七？ 李音音笑了笑，摇摇头，说: “不可能的。林七已经逃出去了，他不在精神病医院了。” “为什么不可能呢？逃出去的是林七，这个也是林七。在青山精神病医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女医师王贤笑着，用手摸了摸年老林七的脸。 “人类始终是凡人，不是神仙，所以是会衰老的。哪怕林七再厉害，也敌不过岁月的变迁。” 李音音说: “你抓住了梁爽，所以利用梁爽来引出我？我太大意了。” “你不是大意，你是因为你的记忆每两天就会被消除一次。你的记忆无法累积起来，支撑不了你的行动。” 女医师王贤继续摸着老年林七的脸，绕在林七的身边，缓缓走着。 被摸着脸的49号病人，依然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李音音，我依然非常佩服你。你两天就会被抹除一次记忆，但是你的【信念感】依然支撑着你做出你无法理解的行为。” 李音音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她会记不起所有发生的事情。 “我真的是太愚蠢了。其实在我记不起的回忆中，你已经一早就明确了，我是林七的【同党】了。我还以为自己是一个演技超级好的演员，能够骗的过去呢。” 李音音自嘲地笑起来。 “是的。” 女医师王贤站在49号病人身后，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好像要把他整个人提起来似的。 “反正我都会被洗去记忆，我可以知道，你这样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为的就是要杀了林七。我必须要杀死林七。” 李音音其实不懂，也许过去的她懂，只是因为没有了记忆，所以现在她不懂。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太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清楚。 目前，李音音所能够理解的就是，林七已经逃离了青山精神病医院，不在这里。 所以女医师王贤无法捉到林七，出于一些其他的原因，王贤要把林七的【同党】揪出来。 而李音音是其中的一个成员。 王贤需要揪出剩余的人，用梁爽作为诱饵，没想到李音音误打误撞，自动送上门。 李音音突然笑了。 “你在笑什么？” 李音音说: “我虽然被你揪到了，但是诚如你刚刚所说的，我的身份你一早就知晓，所以因为我的误打误撞，我反而让另一个【同党】的身份没有暴露，你说这值不值得我笑？” “的确值得笑。” 女医师王贤也跟着笑了。 两个漂亮的女人，都呵呵地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对林七恨之入骨？” “你可别误会。我对林七，可以说一点怨恨都没有，何来恨之入骨？” “你不恨之入骨，为何要花费如此多的功夫，想置他于死地？既然不是恨，那是因为爱？” 女医师王贤笑了笑，她把自己的胸口贴在49号病人的后脑勺，从后面抱着49号病人: “因为我爱的人是梁爽。这个叫林七的男人，会把梁爽从我身边夺走。所以，我要杀了林七。” 李音音浑身不寒而栗，她盯着王贤，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看着王贤脸上的表情，又并不像是开玩笑。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畸形的恋爱观啊？ 这个女医师王贤，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李音音不敢继续深想，有些事情，越是想得深入，就越会令人感到恐怖。 “你，你既然爱梁爽，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他？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让他感到幸福快乐，自己才会快乐么？” 李音音感到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病人，谁才是医生了。 这个女医师王贤，她的爱情观过于畸形扭曲。 她笑着说: “谁和你说，爱一个人就需要成全他的？我需要的是占有，是独一无二的占有。任何阻碍我占有的人，都必须除掉。” 李音音不愿意再与王贤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讨论不出结果。 “你现在想要如何处置我呢？” “处置？不用处置，毕竟明天过后，你就会又没有了现在的记忆。” 女医师王贤笑呵呵地拍了拍49号病人的脸，说: “我现在要回去陪我的梁爽了。他离开了我，会活不下去的。老年人林七，你说，是不是？” 李音音呆呆地看着王贤远去。 她整个人好像泄气了的气球，瘫软在地上。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把梁爽救出去呢？” 一旁的49号病人，突然缓缓地伸出手，塞给李音音一张东西。 李音音低头，看到是一张破碎的浅蓝色的布团。 浅蓝色的布块的边角已经散出来毛线条，上面写着几个字母和数字。 pigpig8888。 这是？ 李音音疑惑地看着49号病人，他却若无其事地缓缓地走远了。 这块布块肯定非常不简单，能够让49号病人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却依然被【信念感】支撑着，做出许多连他自己都无法知道的事情。 他真的会是老年人林七么？ 如果他真的是未来的林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音音脑海里思考着这几个字母和拼音，从字面来看，是猪猪8888。 这样看的话，没什么解释的。 这几个字，肯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也许是林七的其他【同党】成员的线索，又或者是逃出去的秘密？ 李音音把布块藏起来，因为她知道，明天后她的记忆又会被清洗掉，她会不记得这些，所以她只能把这布块先藏起来。 也许，这字眼，里面隐藏的秘密，一旦解开，将会对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pigpig 8888 会是某种密码吗？ 李音音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任何东西来。 黄光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音音。你今天的行为，太怪异了。” 李音音用微笑应付了黄光辉的问题。 黄光辉有些生气了，他说: “我们不是说好了，什么事情都要坦诚相待的吗？你怎么突然变得对我如此多隐瞒了呢？你看你让我保护的东西，我现在还保护着。” 黄光辉递给李音音一个东西。 李音音看到后，大惊失色。 黄光辉塞给她的，居然也是一块浅蓝色的布块。 布块上面写着: pigpig8888。 第88章 人头糖葫芦 pigpig8888。 是摩斯密码吗？ 李音音脑海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这第二块布块，也是自己托付给黄光辉的。 这说明一个问题，49号病人交给李音音的，其实会不会也是李音音托付给他的？ 这个字母加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抖音号？ 今日头条号？ 还是—？ 李音音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他们，都没有手机。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所有人都没有手机，包括医生。 李音音想了想很久，觉得现在唯一的方向，就是尽快找到梁爽，把梁爽救出来，让梁爽离开这里。 深夜。 李音音出现在王贤的办公室门口。 她这一次，大大方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反正王贤已经知道了，她是林七的【同党】，所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缓缓地打开来，一幅恐怖吓人的画面，映入眼帘。 办公室里，一股阴冷得寒气扑面而来。 就好像冷冻仓库一般，里面的温度，非常非常低。 里面的白炽灯很明亮，把这二十多平方的室内的一切都照耀得非常清晰明亮。 王贤不在里面。 里面有比王贤更加可怕的东西。 室内的两张办公桌，上面没有一般常见的办公用品。 没有电脑，没有台灯，没有文具。 只有两排骰子，高高地一个一个叠起来，一直叠到了天花板上。 每一个骰子，都是一颗人头。 每一颗人头，都经过了冰冻，皮肤表面蒙着一层还没有融化的薄薄的冰。 这些人头有男有女，但是统一的，表情非常安详平和。 李音音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感觉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 她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是感觉到难以置信。 因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贤的办公室，会出现两串【人头糖葫芦】。 李音音粗略地数了一下，大约一串有12颗人头。 两串，一共有至少24颗人头。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 李音音呆呆地看着这两串人头。 “是不是很漂亮？” 王贤清脆的声音从李音音的身后传来。 李音音转身，看着王贤，说: “你真变态。” 王贤没有理会李音音的嘲笑，她好像一只轻盈的百灵鸟，雀跃地从李音音身边掠过。 她走到两排人头糖葫芦旁边，轻轻地抚摸着每一颗人头，说: “这全部都是我串的，我的串糖葫芦技巧，还好吧？” 李音音大大方方地骂了一句: “你这个变态。” 李音音微微一笑，一点动怒的神色都没。 “随你怎么说。我所做的这些，假以时日，你会懂的。也许，那时候的你，会对我改观。” “哪怕过一百年，我都还是会骂你变态。” 王贤指着一个人头，对李音音发出邀请，说: “我接下来，要上糖浆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我靠！ 李音音说: “我可不像你这般变态！我恨不得立刻就跑，但是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找梁爽。” “我当然你来这里是找梁爽。可是，他不在这里。我已经把他收藏在一个非常非常隐秘的地方。你是找不到他的。” “青山医院有多大？如果不是你出手阻止，我一天时间，就可以把他找出来。” “呵呵。李音音，你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难道，难道你已经杀了他？” “杀他？不，我那么爱他，我怎么舍得杀他呢？我杀的，是他身边的人。” 王贤从旁边拿出来一只木桶，木桶里放着一把巨大的刷子。 木桶里面，盛满了滚烫的糖浆。 王贤把刷子黏满糖浆，在人头串上来回地刷着。 橙色的糖浆，在冷冰冰的人头表面，形成了一层琥珀色的糖浆层，在白亮的灯光下，非常漂亮。 “你，你真的是太变态了。” 李音音由衷地赞叹道。 一个女人，能够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她的内心，到底是有多扭曲，或者说，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12只人头，很快就被王贤用刷子刷了一层糖浆。 “我的记忆，似乎有些恢复了。” 李音音看着这两串人头糖葫芦，她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见到过。 所以，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肯定在哪里，见过。” 李音音很肯定地道。 “李音音，你不觉得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吗？” “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一件不奇怪的。所以，我其实不知道你说的奇怪的事情，是哪一件。” “嗯。你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吧？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打开门，突然看到一幅如此恐怖的人头糖葫芦画面。最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被吓得要么惊声尖叫，要么瘫痪在地上大小便失禁么？” 王贤继续将人头上的糖浆抹均匀，偶尔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李音音。 李音音其实刚刚对自己的这个反应也感觉到一种奇怪感觉。 她知道自己也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实际上，她的确非常胆小。 刚刚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第一反应真的没有害怕，而是觉得荒诞不真实。 一开始觉得荒诞带来的不真实感带来的不害怕其实很正常。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李音音也没有感觉到害怕。 现在被女医师王贤如此挑明，她也发现了这一点，的确是有些怪异。 “我不知道！”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们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李音音冲着王贤，继续道: “你肯定是知道答案的。告诉我，王贤，把这里的真相，告诉我！” 王贤已经把第二个人头糖葫芦刷了一层糖浆。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你是否有发现了你的不正常？” “原本并没有发现，但是被你提醒后，发现了。我的确是没有因为这两串人头糖葫芦而吓得魂飞魄散。这不正常。” “不，这其实也很正常。” 王贤突然张开鲜红的嘴巴，大声笑着: 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音音，你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这两串人头糖葫芦，就是你拿来贡献给我的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啦。 第89章 手起刀落 李音音低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出。 女医师王贤的笑声，仿佛好像来自于地狱一般，在办公室回荡。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她是医生，精通各种心理学，她在企图控制我。” 李音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李音音，无论你接受不接受，你和我，都是同样的一类人。” 王贤把其中的一个人头捧在手里，用力扯了下来。 她把黏满了糖浆的人头，扔向李音音。 “接住，李音音。” 一颗被糖浆包裹得金灿灿的人头，扔向了李音音。 李音音做出了一个非常怪异的举动。 她伸出双手，接住了这个人头。 十根手指传递而来的糖浆的黏腻感，冰冻感，异常的清晰。 “你看，你接住了。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吓得尖叫一声，避之不及。” “不，我这只是条件反射的反应。”李音音否认了王贤的说法。 她自己觉得，当一个人往另外一个人抛一个物体的时候，那个人会出现条件反射的行为，会接住。 “一定是这样子！” 李音音双手拿着这个人头，想扔掉之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手里的人头。 手里的人头，黏着金灿灿的糖浆，已经被人头本身的冰冻寒气冷冻了。 人头…… 李音音内心深处，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温暖感。 这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让她出现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暴雨天，不用上班，躺在家里温暖的被窝，听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会有种很舒服的安心。 这种温暖的安心，让李音音又感觉到了恐惧。 她居然对一个人头，产生了温暖的安心感觉。 王贤似乎已经洞穿了李音音的一切，看着李音音，似笑非笑。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对人头，有一种畸形的喜好。” 李音音立刻将人头砸在了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不可能的，我，我怎么会和你同流合污！你在催眠我，我不相信。” 李音音很明显已经慌了。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有一些不为世人所接受的癖好，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试问，谁没有一两个不愿意别人知道的嗜好呢。” 李音音看着王贤，感觉王贤整个人都在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芒。 她就好像神话故事里面降临的神仙一般，散发着金光。 “李音音。我说过了，你的记忆会两天就被消除一次。所以，现在的你，记不起以前的你，这很正常。但是我不希望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按照王贤的说法，过去的李音音，是一个恐怖的坏人。 只不过在记忆都不断消除当中，她变得更好了，变成了林七的信徒，成为了林七的人。 现在，王贤需要把李音音再一次变回原来的样子。 李音音疯狂地摇头，拼命的摇头。 “不，不，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也选择做现在的自己。” 一个坏人，成为一个好人，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悬崖立马。 一个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遗臭万年。 “我李音音，从此以后，要做一个好人。” 李音音的脑海里，出现了林七的声音，出现了自己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深夜时候，在出租屋听到的潮水一般的沙沙声，在李音音的脑海里不断回荡。 李音音冷笑，对王贤说: “以前的我是怎样，我不在乎。我现在只要做自己就行了。王贤，我现在要向你宣战！” 李音音掏出一把提前准备好的西瓜刀，往王贤身上劈头而下。 王贤微笑着，并没有躲避。 这明亮锐利的水果刀，不偏不倚地刺入了王贤的雪白的脖子中。 嗤—嗤— 鲜血喷薄而出，比火山爆发还要吓人。 王贤在倒下去之前，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还说自己不是呢，你看你的手法多娴熟，多精准。” 王贤瘫痪在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贤被李音音消灭了。 李音音把水果刀上的血迹抹干净，藏在衣服里，看了一眼地上依然微笑着的王贤。 “我不觉得我有多坏，也没有多好。我只是需要把梁爽救出来，让他离开这里，去救林七。就这么简单。” 李音音关好门，在青山精神病医院转着。 她必须要在自己的记忆消失之前，找到梁爽。 可是，一直找到下半夜，李音音都没有发现梁爽。 梁爽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失去了踪影。 李音音甚至让许多仁帮忙去找，速度始终没有找到。 李音音才想起王贤所说的话，梁爽已经被她藏到了一个永远找不到都地方。 已经就快天亮了。 在李音音精疲力尽的时候，49号病人突然来找李音音。 他依然不说话，面无表情，但是在前面巍巍颤颤地走着，把李音音带去找梁爽似的。 李音音跟在他的身后。 49号病人，他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李音音紧紧地跟着在49号病人身后，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49号病人，竟然往着王贤的办公室的方向。 “梁爽，难道被王贤藏在了她的办公室？可是，我已经详细检查过王贤的办公室，并没有发现梁爽。” 李音音跟随着49号病人，最终如李音音的判断，49号停在了王贤的办公室门口。 李音音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推开了王贤的办公室大门。 王贤的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来过，和李音音离开之前差不多。 王贤的尸体已经僵硬了，瘫痪在地上，如同一个破碎扭曲都昆虫。 49号病人，指着王贤的尸体，依然没有说话。 李音音看着已经僵硬了的王贤，沉默了。 很明显，49号病人会错了李音音的意思，不知道李音音的目的，是找梁爽。 “我要找的是梁爽，不是王贤。” 李音音对着49号病人说道。 可是，49号病人，又抬起头，指着地上王贤的尸体。 这所发生的一切，太怪异了。 “我要找的是梁爽，你有没有听懂呢？” 李音音有些不耐烦，她不能在这里陪着49号病人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就在李音音打算离开的时候，李音音突然听到了梁爽的声音。 第90章 梁爽从她身体里爬出来 李音音听到了梁爽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飘渺虚无，但是能够听到。 只是不太能够确定，是从具体哪一个方向传过来。 李音音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也没有能够清楚地找出梁爽的位置。 办公室并不大，没有藏身的地方。 这太奇怪了。 李音音看向49号病人。 49号病人，又伸出右手，指向地上的王贤的尸体。 李音音蹲在地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发现梁爽的声音，真的是从王贤的身上传来。 只是非常微弱。 “是不是王贤身上带着对讲机？这声音，是从对讲机传过来的。” 李音音把王贤翻抄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对讲机之类的通信设备。 李音音再一次听，发现声音，是从王贤的体内传来的。 这个发现虽然非常怪异，但是又的确是真实的。 “老爷爷看来是真的知道一些事情。难道，难道梁爽，被王贤藏在了她自己的体内？” 李音音为自己蹦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王贤身材比梁爽娇小，梁爽怎么藏得住在她的身体里面？ 正当李音音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李音音又听到了梁爽的声音。 这一次，李音音没有听错，她的确是听到了梁爽的呼救声。 而这个声音，就是从王贤的身体里面传出来的。 李音音难以置信，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是真实的。 李音音将王贤的尸体翻过来翻过去，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难道那个对讲机，在王贤的肚子里？ 李音音没有任何的犹豫，她拿出水果刀，准备把王贤的肚子剖开来。 当她把王贤的衣服扯开，水果刀正要割下去的时候，突然王贤的两条腿，好像受到了电击一般，动弹抽搐。 王贤并没有复活，但是她的两条腿，在疯狂抽搐着。 “咯咯咯咯……” 一股深红色的鲜血，从王贤的两条腿之间流淌出来。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从那个位置伸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手。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头颅。 这正是梁爽。 梁爽满头鲜血淋漓，从王贤的双腿之间，缓缓地爬了出来。 这个画面，实在太骇人恐怖诡异了。 梁爽，居然被王贤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难怪她说，李音音无论如何找，都找不到梁爽。 如果不是李音音把王贤杀了，压根就不可能会发现梁爽居然藏在王贤的身体里面。 梁爽满身都是黏腻以及血液，从王贤身体里爬出来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面容，显得消瘦了不少。 他看着李音音，平静了一会儿之后，他说: “李音音，谢谢你。” 李音音看着梁爽，激动得泪水都流淌出来了。 她终于把梁爽救了出来，她可以无愧于林七的交给她的任务了。 梁爽把脸上的血迹抹去，说: “我必须要离开这里了。这里，不是我们要逗留的地方。李音音，你跟着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李音音苦笑，摇了摇头。 “我也很想离开这里，但是，梁爽，这里是我的世界，我离不开这里。” 梁爽点了点头，对着李音音再一次说了: “谢谢。” 梁爽必须要离开这里，他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林七急着需要他。 梁爽正迈开腿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右腿突然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梁爽，你是属于我的，你不可能离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是不可能离开的。” 王贤！ 浑身鲜血淋漓的王贤，居然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抱着梁爽的双腿。 她脸上流着鲜血，露出狰狞诡异扭曲的笑容。 “你只能属于我，是我的专属玩具。你怎么可以离开我去帮助别人？哈哈哈，我不允许你离开！” 她愤怒地好像弹簧一般直直地站起来，扑向梁爽。 李音音赶紧挥舞着水果刀，劈向王贤。 王贤丝毫不躲闪，直接迎接水果刀。 水果刀瞬间劈了王贤好几刀，但是只是皮开肉裂，没有鲜血流淌。 王贤身上的鲜血，早就流淌干净了。 梁爽用力向着王贤踢了一脚，把王贤踢倒在地上。 但是，王贤好像不倒翁一般，摔倒在地上之后，立刻就弹起来，又扑了过来。 李音音拿着水果刀，一刀一刀劈向王贤。 “梁爽，这里由我挡着，你赶紧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赶紧离开吧！” “那你—”梁爽有些于心不忍。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我是不会死的。你放心吧，赶紧离开！” 梁爽嗯了一声，说: “李音音，谢谢你！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不是在青山精神病医院！” 梁爽往办公室门外跑。 待到梁爽跑出去之后，李音音立刻把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关住，挡住了王贤的出路。 王贤身体扭曲，如同丧尸一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我说你这个女人啊，为啥要多管闲事呢？你这么一心想要变好，值得吗？” 她扭曲着身子，扑了过来，一把扼住了李音音的喉咙。 李音音的喉咙被扼住，呼吸不了，慌乱之中，李音音握着水果刀，对着王贤的脖子横着劈过来。 咔嚓一声。 王贤的脑袋，被水果刀劈掉了，咕噜噜掉在了地上。 王贤用力把李音音砸在墙壁上。 地板上的王贤的人头，狰狞地骂着，然后双手捧着她的人头，快步走到窗口。 —以她目前的状态，她要从办公室门口走出去，追上梁爽，那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她来到了窗口。 打开了窗户。 举起自己的人头，对着窗外，直接扔了下去。 …… 梁爽已经一口气跑到了地面，正当他往外跑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王贤的怪叫。 “梁爽，亲爱的，你是属于我的，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你不可以离开我啊，宝贝！” 梁爽立刻转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脑勺的脖子立刻感觉到了被牙齿咬住的尖锐的疼痛。 王贤的断头，紧紧地咬住了梁爽的脖子。 梁爽反过手来，抓住她的头，用力扯，想把王贤的头扯掉。 没想到，王贤的头居然咬得那么紧。 她声音含糊地怪叫着说: “宝贝，亲爱的，你是属于我的，你是属于我王贤的，你不可能离开我，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第91章 裂开的石榴 梁爽反手，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将脖子上的王贤的人头，猛然地扯了下来。 王贤的牙齿，紧紧地咬着梁爽的脖子，随着梁爽的用力猛扯，将梁爽脖子上的一大片皮肤都撕咬下来。 一大片血流成河。 梁爽将王贤的人头捧在手中，愤怒地说: “我说了，我并不爱你。你继续这样纠缠着我，也没有任何的结果。” “咧咧咧，哈哈哈，亲爱的，我没要求你要爱我。我只要能够将你霸占，让你成我的独一无二就行了。你去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那就足够了。” “妈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变态的人了。你这样的扭曲的心理。” “哈哈哈，是吗？宝贝，你说的是真的么？这辈子，我都缠住你了，你甩不掉我的啊，哈哈哈哈。” 梁爽愤怒地将王贤的人头，好像皮球一般抛出去。 没想到，这王贤的人头，好像变戏法似的，又咬住了梁爽的右手。 梁爽心情烦躁地拼命甩着右手，想把王贤的人头甩掉。 无奈的是，根本就甩不掉。 王贤的头颅，就好像磁铁一般，紧紧地黏住了梁爽的手腕。 “妈的，怎么这么烦啊！” 梁爽对着坚硬的地面，用力甩向地面。 “砰”的一声，王贤的头颅，重重地被砸在地面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梁爽用的力量非常大。 王贤的头颅，头顶往鼻子的方向，裂开出一道缝隙。 这缝隙很深，特别是头顶处，已经有白色的脑浆混合着深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黏在她的脸上。 白色的脑浆如同奶油，深红色的血液如同草莓酱，混合在一起，就好像草莓味的雪糕。 王贤的脸，全是伤口，血水，脑浆，又红又白，又黑，青一块紫一块，黑色的头发混合着血水和脑浆，看起来说不出的恐怖。 “我继续砸的话，你的头颅就四分五裂了。你真的确定不放开么？” 梁爽恶狠狠的看着王贤。 “你如此偏执狂地缠住我，你得到了什么？你何必要这样糟蹋自己呢？” 王贤吐出来一口血水，笑着说: “我不觉得这是糟蹋自己。能够霸占着你，让你成为我的独一无二，我觉得很幸福。这样子就足够了。” 梁爽说: “当我求求你啊，王贤，这真的不是爱。如果你觉得你还真的存有一丝丝的爱，那就请你放口。” 王贤紧紧地咬着梁爽的右手，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嘟着血水，她的声音其实听不清楚: “我没有说我爱你。宝贝，我说了，我要的是霸占你，我不允许其他人出现在你身旁。你只能对我好，你不可以对其他人好。” 梁爽一下子又来了气。 他抡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地再砸向地面。 王贤的头颅被砸得一股巨大的脑浆喷了出来，好像温热的雪糕，喷在了梁爽的右手以及地面上。 王贤的头颅，就好像熟过头的石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 这一次，是整个头颅从中间完整地裂开来。 将王贤的头颅分成了两半，她的右眼甚至被砸得眼球碎裂了，里面的液体蹦了出来。 可是，王贤的嘴巴，依然紧紧地咬住梁爽的右手。 “放口，我叫你放口啊！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变得如此变态恐怖偏执狂？” “我是谁？” 王贤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 深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色的脑浆，不断地从她的嘴巴里流出来。 “我是谁？宝贝儿，我就是你啊，亲爱的。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靠，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没有你这么变态！” 王贤笑得更加狰狞，癫狂了。 “梁爽，你难道忘了吗？我早就告诉你了，你的妈妈不也是被你霸占了吗？你不是一直爱着你的妈妈，所以最终也霸占了她吗？哈哈哈。梁爽，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啊，我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可怜虫啊，哈哈哈哈。” 王贤的话，彻底激怒了梁爽。 梁爽走到旁边的花圃，对着坚硬地花圃围墙，用力砸去。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 梁爽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最后，他的手腕也被自己砸得血肉模糊。 王贤的头已经被砸得粉碎了。 可是，即使是这样，王贤的两排牙齿，依然深深地咬合着梁爽的手腕。 甚至因为梁爽一直用力地砸着，而导致王贤的两排牙齿，深深地陷入了梁爽的皮肉里面。 梁爽伸出左手，挖入他的右手的血肉里面，活生生地抠着。 因为梁爽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贤虽然只剩下两排牙齿，但是这两排牙齿依然动着，似乎是要钻入他的血肉里面。 两排坚硬的牙齿，居然坚硬如铁，梁爽的左手用力抠，居然抠不出来。 “踏马的，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想要钻进我的身体里面吗？” 梁爽一边骂着一边继续用力抠着。 这个时候，李音音和49号病人走了过来。 李音音手里拿着水果刀，她蹲在梁爽身旁，也帮忙梁爽，一起将王贤的牙齿抠出来。 梁爽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皮肤哪些是血肉了。 “她的牙齿，咬住了我的骨头上了。” 梁爽恶狠狠地道。 “只是两排牙齿，要么不理她？你现在是不是想要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林七那边—” 梁爽说: “我不知道我这样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会不会给林七带来危险。带着王贤的牙齿离开这里，鬼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个后里，我担当不起。” 李音音明白梁爽的处境。 梁爽看了一眼李音音的水果刀，对李音音说: “只能请求你帮我一个忙了。把我的右手砍掉吧。” 李音音有些犹豫，说: “这，这，我不确定，我的水果刀能不能把你的手砍下来。毕竟，有骨头。” “我相信你可以的！不要犹豫了，赶紧吧！” 梁爽非常清楚地感受到，王贤的两排牙齿，紧紧地咬着他的骨头，顺着他的骨头，往肩膀的方向滑动。 “快，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李音音眼神闪烁，举起水果刀，对着梁爽的右手，用力砍去。 第92章 吃老鼠 “出来，赶紧出来！” 一把粗暴的声音，从木门后面传来，把王贤吓得头皮发麻。 六岁的王贤，吓得一下子就哭了。 大她五岁的姐姐，却像一个大人似的安慰她: “妹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一会儿，无论他们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照做就好了。知道吗？无论你有多害怕，都一定要坚信，我们可以活着出去。知道吗？” 王贤哭着，浑身颤抖。 她实在太害怕了。 “姐姐，我好怕，好害怕。” “害怕是害怕，但是王贤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一会儿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坚信自己可以熬过去。你给我好好的记住，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王贤一边哭着，一边点头。 “你别只顾着哭啊，你照着我说的，说一遍。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只要，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姐姐满意地点点头，拍着王贤的肩膀，说: “对，你给我记住了。要在心里默默念着，要记得，知道不。” 王贤抹干眼泪，说: “我知道了，姐姐。” — 砰的一声，木门被踢开来。 两个戴着恐怖的白色面具的男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们都戴着面具，面具露出两个小孔，小孔后面，是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非常恐怖，像蒙了一层湿润了的白纸，有一种诡异的苍白色。 他们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姐姐和王贤拎着拖出去。 王贤立马又大哭起来，完全忘记了姐姐的叮嘱。 姐姐一声不出，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恐惧，她冷静得异于常人。 她知道这个时候大哭大闹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消耗掉自己的力气。 她需要保存着力气，当出现一个机会的时候，她需要利用自己的这些力气去赌一次成功的逃生。 她必须要确保这个机会能够实现成功。 王贤还不明白这些，她只是觉得害怕，恐惧。 小孩子遇到恐怖的事情，感到害怕，就会大哭。 两人把王贤以及姐姐拎到了一间大厅，扔在地上。 姐姐迅速地打量着大厅。 有两个出口，但是都有戴着白色面具的神秘人守着，她不可能穿过这些人，走出这个大厅。 大厅天花板吊着一个青色的风扇，上面积满了灰尘。 地面铺着一块巨大的红色地毯，画着繁杂的一大堆牡丹花图案。 最中央，有一张红木长桌。 在长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人。 他同样戴着面具，只不过他的面具和别人的面具不一样。 他的面具是深红色的。 他穿着灰色的长袍，戴着深红色的面具，浑身都弥漫着一种渗人的阴森。 他仅仅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足以让人感到一种可怕的寒冷。 桌子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泛黄的画纸。 画纸上，画着一个人的五官头像。 每一个人的头像，都不一样。 一个白面具人，将王贤与姐姐压在椅子上。 白面具首先把姐姐带到桌子前，翻开桌子上的画纸，让姐姐挑选。 姐姐虽然充满了疑惑，但是一声不出，她在画纸上，看了很多张画纸，然后挑出了一张。 很明显，姐姐挑出来的画纸，不符合面具人的要求，因为红面具人摆了摆右手。 白面具人就把姐姐拖了出去。 姐姐眼睛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在那一刻，她的精神崩溃了。 但是，她还是对王贤露出一个微笑。 她虽然没有说出话，但是王贤知道她在对自己说: “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姐姐被白面具人拉了出去，五分钟后，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王贤吓得浑身颤抖，她控制不住这种恐惧，全身的骨骼，咯咯咯咯咯咯地响起来。 她被带到了桌子前面。 她看着桌面上这一叠画纸，上面用黑色的简单线条，勾勒出来一个人的肖像。 有些好看，有些丑陋。 “挑一张。” 白面具人的声音，粗暴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王贤伸出右手。 她的右手因为恐惧在不断地颤抖着。 她翻开了画纸。 几百张画纸，也有可能上千张，每一张画纸的人脸都不一样。 王贤一页一页地翻着，并没有急于挑选出来她认为的那一张。 对方，并没有说挑选的要求，所以判断的标准，就是自己的喜好。 王贤翻了很久，面具人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安安静静地等待。 特别是红面具人。 王贤在翻画纸的过程中，有几次忍不住去看他。 没想到，他安安静静地坐着，并没有表现出焦急和不耐烦。 最终，王贤挑选了一张画纸。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挑选了这一张画纸。 画纸上画着的人肖像，看起来就是梁爽的面相。 王贤恐惧地将画纸挑出来，单独地放在了一边。 红面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将王贤挑选出来的画纸拿在手里。 没有说话。 王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被白面具人扯着，带离了大厅。 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没有看到姐姐。 姐姐被带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王贤一个人，被关在房间，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总之，只有七天之前，她吃过一顿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 很多次，她觉得她快要饿死了，但是恍恍惚惚中，她看到姐姐的脸。 逆光之中，姐姐对着王贤笑，说: “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迷迷糊糊中，王贤感觉到有老鼠吱吱地叫着，从她的脖子旁边爬过。 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她猛然抓住了那只灰色的老鼠，用力捏着老鼠。 老鼠在王贤的手里吱吱地挣扎着，双腿不断蹬着，爪子把王贤的手的皮肤划破。 王贤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这个时候肚子太饿了，太渴了，她需要活下去。 她需要咬紧牙关熬过去。 她把老鼠塞进了口里，用自己的牙齿，撕咬老鼠的皮毛，把老鼠的整个头颅咬断。 一股温热的血液，在王贤的口腔里喷溅。 生肉的柔软感，在她的口腔里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她飞快地撕咬咀嚼。 “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熬过去……” 第93章 磨刀 七绝村。 村长老宋家的房间内。 梁爽突然苏醒了过来。 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林七眼前的红衣男孩小彬，消失了。 地上的鼻涕虫，也瞬间消失。 和林七之前推测的没错，他和梁爽两人之间，有一种诡异的羁绊。 当梁爽在他身边睡熟之后，林七的【神眼】会被开启。 林七会看到一些恐怖的画面。 而且在这个恐怖画面出现的东西，能够对林七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也就是说，林七所看到的这些，并不是幻觉。 而当梁爽苏醒过来，这些恐怖的画面，立刻会消失。 林七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原理，而导致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是因为梁爽，打开了另外一个空间的大门么？ 梁爽苏醒过来之后，面色却非常苍白，看起来比林七还疲惫。 “我在梦中，遭遇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梁爽将自己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事情，告诉了林七。 “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说: “我就是在那里出来的。我一直以为这是我的幻觉。” 现在看来，青山精神病医院，并不是存在于臆想或者幻觉之中，而是另一个异世界？ 红衣男孩小彬的事件还没结束。 现在，摆在林七和梁爽面前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先解决红衣男孩小彬的事情。 当下，梁爽不能睡着，或者是出去其他房间睡着。 梁爽和林七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梁爽，你在房间休息吧，我出去走走。你精神看起来很差，还是需要多休息。” 梁爽的确感觉到疲倦，全身好像都失去了力气一般。 他回到床上，准备睡觉。 林七走出房间。 他与梁爽二人之间，居然出现了如此诡异的羁绊，不知道可有破解之法？ 出了房间外，在走廊处，林七看到村长老宋站在靠近大厅地位置，一动不动。 村长老宋的鼻子，依然连着透明的塑料管子。 现在还是深夜，老宋没有休息？ 他注意到走出来的林七，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林七身上。 林七走过去。 “睡不着？” 村长老宋问道。 林七点了点头。 “村长，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林七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知道为何，林七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他曾经见过村长老宋。 但是，他又无法精准地捕捉到这个具体的时刻。 村长老宋缓缓地摇头，说: “我们没见过。我看到老吴带着你们来的时候，是第一次见到你们。” 村长老宋看着外面的深沉夜色，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股落寞的神色。 七绝村的年轻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村子。 而留守村子的老人，又一年比一年地减少。 最终的结果就是，村长越来越破败衰落，最终会被淹没在荒草丛生中。 “小彬并不是坏小孩。” 村长老宋又补充道。 “嗯，我相信。他是被某些邪恶的东西污染了。” 灯光摇曳，村长老宋眼神闪烁。 “我感觉我也活不久了。林七，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林七点了点头。 村长老宋苦涩地笑了笑: “你想都没想，你还不知道我的请求呢？” 林七说: “你是师父的老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情愫。 村长老宋笑了，说: “嗯。我想你帮的事情，日后我死了的话，希望你可以帮我把我的骨灰，撒到江里。嗯，我们村后面的神女江。” 林七说: “村长，你还长寿着呢。这些事情，恐怕我无法帮得了你。” 村长老宋眼神忧郁，说: “林七，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是有一些。” 村长老宋笑得更大声了: “嗯，任何人第一次见我，都会觉得很奇怪。我这个鼻孔里面的塑料管，太显眼了。” “是呼吸用的吗？” “不是。我是得了一种病，这种病让我身体消瘦，吃下的东西吸收不了。所以，我现在是只能通过这塑料管把东西从鼻孔滴进去。” 原来如此。 林七觉得，得了这病的人，肯定会严重影响心情。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不能吃各种各样的美食，只能靠塑料管子将液体滴进肚子里来维持营养，那太没有生活质量了。 村长老宋看了一眼林七，举起他的右手，突然扑了上来。 村长老宋这举动，把林七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怎么了？ 林七同时也看清楚了，村长老宋的右手，拿着一柱奇怪的香。 香是点燃着的，有深红色的火星，以及一缕白色的烟。 香瞬间到达林七的面前。 他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气。 这香气的味道非常奇怪，陌生，但是又带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曾经闻到过。 林七说: 村长，你—— 他还没有说完一句话，就感觉到大脑打盹，提不起精神来。 林七扑通一声，跌倒。 不过，村长老宋反应迅速，一把抱住了林七，免得林七摔倒在地上，摔破脑袋。 当林七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看情况，这是村长老宋家的后面的柴房？ “老宋，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宋面色阴冷，说: “没什么意思。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这样。” 林七还是不懂。 “你把我抓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村长老宋没有回答林七的疑问，他蹲在地上，双手握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在一块条形的磨刀石上磨着刀。 “嗤嗤嗤……” 刺耳的声音在这午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你不是我师父的旧友么？” “是的。可是，我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林七并不愚蠢，他说: “所以，其实你把我师父叫过来帮忙除掉红衣男孩小彬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是小彬，而是我？” “嗯。” 村长老宋不咸不淡地回答着，举起菜刀，用右手的大拇指试了试刀刃的锋利如何。 “你要杀了我么？” 林七看着村长老宋。 “嗯。” 第94章 我要吃你的升结肠 “我们有什么仇恨么？” 村长老宋缓缓地摇头。 “我们没有仇恨，我们过去也不认识，为啥你要磨刀杀我？” 村长老宋觉得菜刀磨得不够锐利，又将菜刀在磨刀石上磨起来。 “救命啊，师父！” 林七放声大叫。 四周静悄悄的，吴天师以及梁爽，都没有回应。 村长老宋能够迷晕林七，自然也能够迷晕吴天师以及梁爽。 “不用叫了。七绝村都已经没什么人了。” 村长老宋拿起刀，再一次试了试菜刀是否锋利。 菜刀磨得太锐利了，他的拇指只是轻轻地抹过刀刃，就被割了一道血口，不断流出血液。 村长老宋将拇指含在口里，将自己的血液吸吮进去。 “我的血液，已经很少很少了。可真的不能再浪费了。” 村长老宋一边吸吮着自己流血的大拇指，一边走到林七面前。 他的深陷的眼眶里面，眼睛充满了细小的血丝。 一缕一缕的，像钓鱼用的红虫。 “就算你要杀死我，也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吧？” 林七道。 “我不是要杀死你，我只是需要挖出你身体内的一个东西。” 村长老宋举起手里的菜刀，在空气中虚晃着。 “可是，我又不是医生，我不会弄那些手术，所以只能直接挖开你的肚子了。” 林七不寒而栗。 他总算听明白了，村长老宋想要的是把他肚子活生生地剖开来。 因为他不是医生，不会打麻醉，没有任何手术的工具。 “你，你想要我体内的什么？” 村长老宋道: “一节肠子。叫，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年纪大了，啥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对，应该叫升结肠……” 林七也是第一次听到升结肠这个专有名词。 他知道肚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肠子，大肠小肠，但是具体到升结肠，降结肠这些，他还是第一次了解。 “你，你要挖我地升结肠？” “嗯，是的。我要吃你的升结肠。” 林七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村长老宋是开玩笑在恐吓自己，可是他看着村长老宋的严肃表情，又知道老宋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认真真严肃地在和林七说的。 “我要吃你的升结肠。” 仅仅是听到这一句话，林七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生理不适，胃部翻江倒海想呕吐。 疯了，彻底是疯了。 林七忍不住道: “你是不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问出这句话，林七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 一个精神出现问题的人，是不可能会回答说自己有精神问题的。 “你没有听说过，以形补形么？” 啊？ 以形补形？ 林七细思极恐。 他知道，老祖宗一直几千年以来，一直都有以形补形的这种说法。 例如，腿摔伤了的人会炖猪脚吃，家长会炖猪脑给学生吃，甚至出现了一些肾亏的人会吃猪鞭鸡子之类的炖品。 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科学根据，但是这是几千年以来的习惯。 可是，即使有人真的相信所谓的以形补形，也不会有人扭曲到要去生吞活剥一个人的升结肠吧？ 这种想法，太恐怖太变态扭曲了。 “所以，你的升结肠出现了问题……” 村长老宋说: “没错。你看我现在用的透明塑料管子，其实就是因为我生病了。我得了一个怪病。” 怪病？ “这个怪病，叫，叫什么恩？我又记不起名字了，是不是叫克罗恩呢？对，就是叫克罗恩。” 克罗恩？ 林七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病的名字。这名字听起来，像西方那边的病？ “我经历了无穷无尽的检查，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各种各样的验血，机器检查，那段日子，真是我人生中无穷无尽的黑暗日子。” “我躺在一个机器里面，好像个船舱似的，不能动，躺在那里，接受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机器声音轰炸，呼气，闭气，呼气，闭气—直到现在，这噩梦一般的声音都像恶魔的咆哮，在我耳朵里不断回想着。我讨厌这声音，太可怕了……” 村长老宋露出恐怖的痛苦的表情。 “后来，医生说我的病是克罗恩。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被这个病折磨得已经癫狂了，它不能再折磨我了……” 林七总算弄明白了。 村长老宋，因为自己得了一种怪病，被怪病折磨得死去活来，最终精神异常，心理扭曲，认定了【以形补形】这个定理，所以要杀人吃别人的升结肠…… 这件事情不能细想，因为越想会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村长老宋举起菜刀，要扑过来。 “等等，老宋，等等！”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七嚷道: “以形补形，是真的有作用吗？对你说这个的人，会不会是骗你的？你为什么会相信，以形补形真的有效？” 菜刀架在林七的肚子上，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直也是肠胃不好，你吃了我的升结肠，万一并没有效果，而是会加重你的病情，你的这个克罗恩病，会变得更加严重，你怎么办？” 林七的话见效了。 村长老宋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从他的这个表情上的变化可以猜测到，村长老宋非常非常恐惧克罗恩病情的加重。 “我的肠胃从小就不好，你不是说以形补形么？吃了我的升结肠，让你好不容易维持现在水平的克罗恩病，再次加剧恶化，你不是得不偿失么？” 村长老宋有些动摇了。 他喃喃地道: “我，我，可是，【那个人】说了，你的升结肠，对我有作用。我只要吃了你的升结肠，我的克罗恩病就会痊愈了，他，他不可能会骗我的。” 【那个人】。 林七猜测得没错，的确是有人在背后，【精神操控】着村长老宋，通过村长老宋来对自己进行伤害。 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必须要从村长老宋口里，套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老宋，你看我身形和你一样，也是那么瘦，你一看我这身形，就知道我是肠胃不好，消化不好的人了吧！” 林七的这话非常有说服力，村长老宋已经把刀拿开了。 “你说的也是，万一我吃了，加剧了我的病情恶化，怎么办呢……” 村长老宋暂停了对林七的行动。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村长老宋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大变。 第95章 罐装尸 “嗤……嗤……嗤……” 在这寂静的夜，一种玻璃磨蹭地面发出来的声音，刺耳至极。 在门口的阴影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东西。 林七仔细地凝视着阴影。 大门没有木门，而是垂下来一块深色的布块，发挥着阻挡的作用。 有一双雪白的手，缓缓地将一个玻璃罐子推了进来。 这刺耳的摩擦声音，就是玻璃瓶摩擦地面发出来的声音。 林七只看到一双雪白的手，没有一点生气的手，在玻璃瓶后面，推着玻璃瓶。 然后，这双雪白的手，缓缓地缩了回去。 “这里，还有其他人。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操控着村长老宋的背后的那个人？” 玻璃瓶里面泡浸着一种黄褐色的液体，显得比较浑浊，里面似乎还泡浸着东西，但是因为角落太阴暗，所以林七看得不太清晰。 村长老宋浑身颤抖，巍巍颤颤地走了过去，跪在地上，对着门口做出朝拜的动作。 然后，非常虔诚地将玻璃瓶抱在怀里，来到林七面前。 林七看清楚了。 玻璃瓶里面褐色浑浊的液体里面，居然泡浸着一只雪白的婴儿尸体。 这婴儿尸体，好像一只塑胶婴儿玩具似的，在褐色的液体里面浮浮沉沉。 他已经长出了头发，好像海藻一般在液体里面漂浮着。 由于光线的折射作用，使得婴儿的头颅显得肿胀而庞大。 他的双眼紧紧闭合着，没有睁开眼睛，使得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吓人。 村长老宋声音颤抖，说: “这是那个人对我提出了警告。这是他的警告，我，我必须要把你的升结肠挖出来。” 林七说: “这个人，也在屋外。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村长老宋满脸恐惧，说: “他，他是不可能会现身的……这，这只是他对我的警告，提醒我，提醒我必须要立刻将你的升结肠挖出来……” 林七看出来，村长老宋极其害怕玻璃瓶里面泡浸的婴儿尸体。 所以，当村长老宋靠近他的时候，他突然猛地踢起一脚。 村长老宋完全没有意料到林七会突然飞起一脚，赶紧侧身躲闪。 他的这个侧身躲闪，其实一早也在林七的预判之中。 林七飞起一脚之后，其实方向并不是踢村长老宋。 他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村长老宋怀里抱着的泡浸着婴儿尸体的玻璃瓶。 砰…… 林七不偏不倚，踢中了村长老宋怀里抱着的玻璃瓶。 玻璃瓶从村长老宋怀里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刺鼻的药水味道，立刻在房间内弥漫开来，是一种令人反胃想吐的臭味。 一只白色的婴儿尸体，充满弹性的尸体，摊在地上。 由于撞击的关系，婴儿尸体的双眼，居然睁开了。 他的眼珠儿被一层白色的黏膜罩着，看不到眼球。 村长老宋吓得疯了，他尖叫着往后倒退了四五步，坐在地上，不断嚎叫着。 “啊，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弄烂的—” 林七趁着村长老宋陷入混乱之际，用力地扯着身上的绳索。 他发现身上的力气已经在逐渐恢复了。 村长老宋这个时候，居然完全不理会林七。 他坐在地上，一直看着地上的婴儿尸体，浑身颤抖，鼻孔不断流淌着浑浊的鼻涕。 “我只是想继续活下去罢了，我有错吗？我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为什么……” 林七往外走。 村长老宋突然整个人暴走起来。 当林七刚刚走到门口掀起布帘子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村长老宋突然拿起菜刀，像个鬼一般，追了上来。 林七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老人家，会拥有那么快的速度。 一瞬间，村长老宋就举着菜刀，劈了过来。 林七毕竟身强力壮，而且他现在双手双脚没有了束缚，所以他一个侧身闪躲，躲开了村长老宋劈过来的菜刀。 然后，双手用力一拍，将村长老宋的菜刀拍打在地上。 林七很快就制伏了村长老宋。 他用绳子，将村长老宋都双手绑起来。 “我只是想活下去，这有错吗？” 村长老宋问了林七一个问题。 “想要活下去，没错。但是必须要在不能伤害他人生命为前提。” 林七将村长老宋的手腕紧紧捆绑着，押着村长老宋，走出房间。 从屋内出来，林七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院子。 院子里有几棵常见的芒果树，芒果树上，悬吊着起码有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男孩，但是他们身上，全部裹着深红色的女生裙子。 而他们的脚踝处，都吊着一块生锈的铁秤砣。 这画面，实在过于诡异吓人。 林七突然发现，红衣男孩小彬也在。 “难道，难道我的【仙眼】又开了吗？是不是梁爽，在我附近睡着了？” 林七看了看四周，却并没有看到梁爽的身影。 村长老宋指着芒果树上的红衣男孩小彬的尸体，说: “你看哇，只有小彬成仙了。” 村长老宋也能够看到院子里的尸体，所以林七也不能确定，这一次能够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仙眼】开了的缘故。 村长老宋说了几句林七听不懂的本地话，又诡异地嘻嘻哈哈笑起来。 这个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露出了鱼肚白。 天即将亮了。 当林七听到梁爽的声音的时候，芒果树上那些红色的尸体，瞬间就消失了。 这是真的鬼现身，还是只是我的幻觉呢？ 如果只是幻觉，那为什么村长老宋也可以看得到？ 梁爽与吴天师，带着几个警察进来了。林七将他所遇到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其他人。 村长老宋看着众人，才好像恢复了神智一般，满脸疑惑，说: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七站在一旁，看着村长老宋的表情，又觉得老宋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梁爽对着其中的一位警察说: “毛不悔师弟，有劳你了。” 林七看着毛不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年轻人，多么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的梁爽啊。 毛不悔笑着说: “师兄，多谢你的帮忙，我们才可以成功破了这宗案件。” 师兄？ 梁爽不是被开除了吗？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警察？ 林七又开始隐隐约约不安起来。 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假的？ 第96章 邪物 村长老宋被带走调查了。 天已经完全亮了，金色的晨曦照在大地上。 吴天师，梁爽，林七，坐在村长老宋家的大厅。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主动打破长时间的沉默。 林七想说点什么，但是发现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因为他所经历的事情，现在乱得像一团麻绳。 他无法弄清楚源头。 吴天师看了一眼林七，终于打破了这份长久的沉默，说: “细纹仔，你醒过来了没？” 林七有些茫然地看着师父吴天师，回答道: “师父，我，我现在是清醒着的。” 吴天师说: “我们被困在七绝村很多天了。现在都还没出去。” 林七奇道: “师父，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抓住了罪魁祸首村长老宋了么？虽然他背后有一个人操控着他，但是只要顺藤摸瓜，肯定可以把这个背后的人抓住。” 吴天师面色阴沉，道: “恐怕事情并不是这样子。细纹仔，你没发觉到，很多事情都不对劲么？” 林七点了点头。 “太多不对劲的事情了，所以我无法确定，到底哪些事情不对劲。” 就像当你身边所有人都疯掉了，你最后无法确定到底是你正常还是其实是你疯了。 林七现在就是陷入了这种怪异的感觉之中。 “我们进来七绝村之后，所遇到的事情，包括刚刚所发生的，都是假的。” 啊？ 林七看着师父，他无法理解吴天师这话的意思。 梁爽倒是开口了，说: “师父，我也开始逐渐地明白你所说的一切。” 林七不明白。 梁爽转过头，凝视着林七，说: “林七，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从青山精神病医院逃脱出来，回到现实生活的吗？” “对啊。我也和你说了我也曾经进入过青山精神病医院。” 梁爽举起双手，在空气中画了几画，说: “你把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当做是青山精神病医院，那就好理解了。” 压根就不好理解啊！ 林七想得头都快要爆炸了。 现在自己所处的这个七绝村，难道也不是当下的自己么？ 可是，我现在明明能够认知的，就是这个时候的自己啊？ 吴天师打断了林七和梁爽的对话，说: “不用争论了。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你们两个都没【意识】到。我来提醒你们吧。” 林七和梁爽屏住呼吸，看着吴天师。 “手机。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你们根本就没有手机？” 被吴天师如此挑明地提醒，林七突然才意识到，他真的居然一直没有带有手机。 在这个时代，哪怕他身上没有带现金，没有带身份证，但是不可能会没有携带手机在身的。 在吴天师挑明【手机】这个物品的时候，林七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他本来应该带有手机这个问题的。 但是，奇怪的是，林七居然一直没有专门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他遇到村长老宋突然凶残起来后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他本应该偷偷拿出手机报警，本应该拿出手机录音或者拍摄的，但是都没有。 现在回头一想，发现在整个过程中，林七居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就感觉他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手机这个东西似的。 梁爽“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 “我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也发现了这样的问题！对啊，我之前联系毛不悔的时候，是怎么联系他的呢？根本就没有用手机……” 吴天师道: “这就是现在当下的这个世界的bug。所以，我推断，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七绝村，其实也还不是真实的世界。只不过，我们有了部分的觉醒意识，意识到了这一点。” 林七眼前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许多事情，好像逐渐开始明朗了。 之所以他不断地出现各种没头没尾，没前因后果的怪事情，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类似于科幻电影的空间折叠，重叠？ 吴天师说: “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所以，现在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幻觉。” 这可以解释，林七能够看到红衣男孩小彬的鬼魂。 可是，那对于梁爽去到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事情，难道是幻觉之中再产生幻觉？ “师傅。我们要如何破解这个困局？” 吴天师从座位站起来，看着四周，说: “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存在的。所谓的见鬼，基本上都是精神出现异常所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三人，其实都是出现了精神异常。”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每天都有人声称撞鬼，其实许多的确就是因为精神异常产生幻觉所致。 可是，现在是要三个人一起，同时出现精神幻觉，这是什么原理？ 梁爽说: “师父。我看，要不我们试试，离开七绝村试试。” 吴天师摇了摇头: “我试过了。不行，走了好几次结果都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 林七看着村长老宋的家墙壁，若有所思，说: “我被村长老宋绑着的时候，看到一双雪白的手，推着一个泡着婴儿尸体的玻璃瓶进来。村长老宋似乎非常害怕。” 吴天师，林七，梁爽，三人来到了这个房间内。 婴儿的尸体，还在地上。 “邪物！邪物！这个婴儿尸体，弥漫着浓郁的邪气！” 吴天师一看到婴儿的尸体，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拿出糯米，符箓，红绳铜钱，对着地上的婴儿进行驱邪。 林七看着吴天师，内心又产生一种陌生的割裂感。 “师父一直宣称这个世界上是没鬼的。但是，他又是这方面的大师。诚如他现在所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鬼，为何他又说婴儿尸体充满了邪气，要进行驱邪？” 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鬼，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类似于鬼的邪物？ 吴天师对着地上的婴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驱邪的时候，房间突然传出来了恐怖的“呜呜呜”声。 地上的婴儿，突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97章 生下葡萄胎的女人 婴儿的头颅，惨白反光。 他看起来还没有发育完成似的，顶着一个大脑袋，像一根巨大的金针菇。 这婴儿，缓缓地坐起来。 他的身体看起来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就像塑胶一般，充满了弹性。 “呜呜呜呜……” 婴儿发出的呜呜呜的声音，像野猫在叫。 他坐在地上，短短的脖子扭动，看了四周一番。 “师父，这，这也是幻觉么？”林七问道。 这不可能是幻觉，因为三人都看到了。 梁爽说: “这，这不是幻觉吧？我也看到了，这婴儿，是真实存在的吧？” 吴天师道: “不用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婴儿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林七看着婴儿，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被药水泡浸了不知道多久的婴儿尸体，居然还可以从地上坐起来，这不是鬼，是什么？ 婴儿尸体的双眼，是鼓起来的，睁开眼睛后，显得更加鼓凸，就好像一只巨大的青蛙一般。 婴尸突然怪叫一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扑跳到右侧的墙壁。 就好像一只巨大的树蛙一般，趴在墙壁上，然后“啪”的一声，又双腿一蹬，扑向了林七。 林七只觉得眼前一闪，一个浑身惨白的婴儿，就扑到了眼前。 他的臃肿的脸，表情非常狰狞，像个老头子似的。 婴儿身形非常小，林七其实并不害怕，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轻敌了。 婴儿右手，居然抓着一把刀。 这刀看起来非常锋利，顺利就刺到了林七脖子处。 吴天师手里的桃木剑，从一旁穿插过来，架在林七的脖子上，挡住了婴尸的小刀。 吴天师将林七往后拉，说: “细纹仔，你闪开。这个邪物，让我来对付。” 婴尸往后躲闪，跳落在地上，瞪大着铜铃一般的眼睛，凶神恶煞地看着吴天师。 “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婴儿，但是你身上带着的邪气，实在太猛了。你绝对不是婴儿那么简单。” 婴尸突然笑了: “臭老头，你还挺厉害的啊。” 婴尸的声音，又尖又细，好像夹子音，令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吴天师说: “我不厉害。不过，对付你这种邪物，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婴尸的双眼，突然瞪得更加大，眼睑往后收缩。 他的双眼，出现了一道怪异的光。 大厅内的半空中，突然垂落下来十几具红色衣服的尸体。 这些红色的尸体，垂在半空，缓缓地摇晃着。 他们赤脚，脚踝处都垂吊着一只重重的铁秤砣。 “这些，这些就是邪物令我们产生幻觉。大家不要害怕。” 吴天师手里拿着桃木剑，指着这些红衣尸体。 林七发现了红衣男孩小彬。 红衣男孩小彬面容狰狞扭曲，第一个跳落在地上。 这一次，红衣男孩并没有袭击林七。 而是对着林七，伸出右手，说: “救……救我” 林七这个时候才发现，红衣男孩小彬脸上的表情，不是狰狞扭曲，而是痛苦。 林七看着红衣男孩小彬的瞪大的双眼，突然眼前进入了一个上帝视角: 黑夜。 七绝村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响起几声鸟儿悲惨的鸣叫。 小彬一步一步地走到破烂的红砖屋。 他走得有些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走到屋梁底下。 然后…… “不对，这些行为，并不是小彬自发行动的！” “有，有某种东西，在牵引着小彬，严格点来说，是有某种东西操控着小彬！” 林七看到了，在小彬的脚踝处，有一条透明的丝线，缠绕着，这条丝线被拉扯一下，小彬就走动一下。 这条透明的丝线，将小彬控制着，操纵着，就好像是一个魔术师把小彬当成了木偶似的。 小彬已经缓缓地在横梁上搭了一条绳索。 “住手，赶紧住手啊！小彬，赶紧苏醒过来，不要被控制！” 尽管这是看到的幻觉，但是在幻觉中，林七还是着急极了。 他想将小彬救下来，但是于事无补。 小彬在林七眼前，行尸走肉一般，垂吊下来，从挣扎到安静，花了不到十分钟。 林七强忍着怒火，看着透明的丝线，想看清楚，这条丝线是从哪里连过来的。 这条透明丝线，从小彬的脚踝处往下收缩。 不对，有些地方不对劲。 林七看到，这透明的丝线，从小彬的脚踝处，是带走了一些红色的东西。 从秤砣位置，流出来一些介乎于血液和肉酱之间的红色的东西。 林七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从外观来看，是一块小小的圆圆的红色的肉，但是又不像是纯肉。 这圆圆的一点红色的肉，顺着透明的丝线，往门外缩。 门外，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这个女人披头散发，面部被长长的头发挡住。 看不清她的面容。 她的白色连衣裙，下摆的地方，有红色的血液痕迹，很浓，像一片开着的虞美人花朵。 她是赤着脚的。 这条透明的丝线，就是从这个女人的脸部连着出来的。 虽然被长发阻挡住，但是从位置来判断，可以看出是丝线的位置尽头，是女人的嘴巴。 这红色的肉点，顺着透明的丝线，进入了长发女人的嘴里。 “林七，你不应该进来的。” 长发女人声音幽怨。 “啊，这不是幻觉么，为啥她可以看到我？而且，这不是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吗？为啥她可以看到我的？” 林七一动不动，看着长发女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林七闻到了一股浓稠的血腥的腐烂的味道。 这个长发女人，身上不断弥漫出恐怖的腐烂的味道。 她全身都在腐烂。 “没办法啊，我，我需要养分给我的孩子。我要给我的孩子最充足的营养啊！” 孩子？ 难道—— 林七突然明白了。 这个女人所说的孩子，应该就是泡浸在玻璃瓶中的那个诡异的邪物，婴尸。 “你，你为了抚养你的孩子，所以杀了这些无辜的人……” 女人走近林七，举起双手，将挡住她面部的长发缓缓地左右两边拨开来，露出了她的面容。 第98章 葡萄胎 女人揭开了她面部前面的长发。 她的头发干枯毛躁，有很多毛茸茸的分叉。 当她的头发拨开，露出面孔的时候，林七吓了一跳。 女人的脸，是一张极度腐烂的脸。 她的面容就好像是被高温油炸熟透后摆放了一个多月的脸，没有一寸完整的地方。 她的脸，全部都腐烂了，皮肤和肉混合在一起，就像加了酱汁的鱼生。 她的双眼，好像两个玻璃球安装在一片腐烂的肉当中，圆鼓鼓的转动。 这两只圆滚滚的眼球，呈现新鲜的深红色。 最可怕的是她的嘴巴，整个鼻子以下的部位，裂开来，上面生长出来很多一粒一粒的肉瘤，就好像刚刚生长出来不多久的葡萄，一颗一颗的肉芽。 这一颗一颗的肉芽，还在抖动似的。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林七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很吓人，我被吓到了。” 女人笑了笑，显得更加恐怖: “我以前，可是一个美人呢。可惜，被人陷害，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以害人。那些人，是无辜的。” 女人吃吃地笑着，说: “我说了，为母则刚。我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要这样做。” 女人突然撩起了她的裙子。 “你看，我一个瘦弱的女人，要养这么多的孩子，你说我该多么的不容易！” 林七看着裙子后面的画面，视觉突然涣散，他晕厥了过去。 …… 林七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林七大吃一惊。 青山精神病医院。 他居然又回到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青山精神病医院，如同一个恐怖的巨人，屹立在林七的面前，好像一个吃人的怪兽。 “我为什么又回到了青山精神病医院。我，我已经搞不清楚，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梦境，哪些是臆想了。” 青山精神病医院不是幻觉，不是臆想，那么为什么林七来到青山精神病医院所发生的事情，与梁爽所遇到的事情，却是不一样的？ 两人在精神病医院所遇到的事情，根本就没对接在一起。 林七站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门口。 天空之中，悬挂着的，依然是那一只深红色的圆圆的太阳。 前面，梁爽告诉过林七，他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遇到的王贤的恐怖经历。 那林七现在又进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会不会遇到王贤？ 林七正在胡思乱想着的时候，背后突然出现了王贤的声音: “林七，你怎么又来了？” 林七转过头，看到王贤穿着白大褂，在空地上，看着林七。 王贤脸上，挂满了关切的神态。 “林七，你不应该回来这里的。这里不是你应该回来的地方。” 林七走到王贤面前，说: “我已经搞不懂，这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什么了。王贤，你可以告诉我吗？” 王贤好像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仿佛她被人监视着似的。 “我不能说。因为我还不想死。” 林七这一次遇到的王贤，是个胆小敏感的王贤，与梁爽遇到的那个恐怖的王贤，完全不是一个人。 “那你可以告诉我，梁爽，李音音在不在？” 王贤露出疑惑的神情，说: “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也是病人？” 林七沉默了。 看来，青山精神病医院，与他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每一次进来，都与上次是毫无关联的。 曾经所发生的故事，都不会再原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林七沉思片刻，说: “没事，我随便走走。” “你真的不应该再来这里的，林七。你要记住，这里不欢迎你。” 林七苦笑。 这个鬼地方，他才不想进来，问题是他连自己是如何进来的，都搞不清楚。 王贤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赶紧低着头，往青山精神病医院大门口走进去。 林七想起他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方法，于是转过身，往青山精神病医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一片草地，开了一大片芦苇荡，白色的芦苇在深红色的阳光下，好像一团团深红色的止血棉花。 林七在芦花荡里面平躺下来。 “只要我睡着了，就可以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了。” 林七躺下来，眯了一会，发现毫无睡意。 他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身旁，居然多了一个人。 ！ 那个长发女人，生下了葡萄胎的女人，居然跟过来了，同样出现在林七旁边。 她侧身在林七旁边，看着林七，瞪大着血红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像两颗灵活的玻璃球。 “林七，你怎么临阵退缩，逃跑了呢？” 女人温柔地问道。 “临阵退缩？” 林七有些疑惑。 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因为看到了女人裙子后面的恐怖画面，被吓晕了。 也许，吓晕了，其实就是一条能够逃脱的【路径】？ 因为本来他看到这个女人，就是某种【幻觉】。 “你逃不掉的。林七，你能够看到我，证明我们之间，有缘分。所以，林七，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林七浑身又出现了剧烈的不适。 他开始反胃，想吐。 不，并不是想，而是他真的呕吐了。 他脑海里，又出现了女人裙子下面的那一幅恐怖的画面。 不，除了恐怖，更加多的是恶心感。 他在过去，无论是在故事里，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在真实的人生里，他也遇到过很多恐怖恶心的画面。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画面，能够比这一次他看到的画面恶心，恐怖。 仅仅是看一眼，林七就终身难忘。 “你，你到底是谁？” 女人轻轻地笑了: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我只是一个母亲，一个有葡萄胎的母亲。其实，葡萄胎现在已经不算是罕见病了。只不过，只不过我的稍微特殊了一点罢了。” “一个母亲，也有名字的。你肯定也有一个名字吧。就算我，我真的，当你的孩子，那我不是应该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七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她说: “我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因为我大脑受到过撞击，出现了一些记忆力的缺失。不过我有个绰号，这个绰号我记得很清楚。” 女人轻轻地说: “我的绰号，叫小杨。” 第99章 诡异的合作 小杨的脸支离破碎，但是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开心。 “当我的孩子吧。林七，成为我的孩子，你会拥有全世界最顶端的幸福。” 林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 “可是，小杨，你的，你的孩子那么多，我，我平摊下来的幸福，也不会很多吧。一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嘻嘻嘻。你呀，真是歪理一大堆，多你一个不多，没关系的。来吧，林七，当我的孩子吧。 ” 小杨笑着，轻轻地拿起了自己的裙子。 林七赶紧转过了身。 他不愿意再去看第二遍那个恐怖的画面。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呢？” 小杨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了林七的头，强行地将林七的头转了过来。 “都是你的兄弟，你为什么不敢看他们呢，林七，你做贼心虚吗？” 林七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恐怖的画面。 当他被强迫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又晕厥了过去。 …… 林七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 他发现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红衣男孩小彬上吊的屋子。 不是青山精神病医院。 而是在村长老宋的那间大屋子。 时间线又接上了。 婴尸趴在天花板上，拿着刀子，凶神恶煞地看着吴天师，林七，梁爽。 而刚刚所看到的小彬，以及其他的红衣尸体，都不见了。 “师父！这个婴尸，是小杨的其中的一个孩子！” 林七已经搞清楚了，这整一个事件的真相。 在七绝村，出现了一个怀有葡萄胎的女人小杨。 小杨怀有很多的孩子。 她的这些小孩子，需要吸食活人的肉汁。 小杨为了养大这些孩子，所以犯下了滔天大罪。 而村长老宋，也是被小杨操纵了的。 现在，吴天师他们面对的这个婴尸，正是小杨众多孩子的一个。 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婴尸，并不是鬼。 是一个邪物。 它瞪大着圆鼓鼓的眼睛，面目狰狞扭曲。 他突然跳落下来，趴在林七前面的地板上。 “你，你见到她了？” 婴尸居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婴儿，是一个成熟中年大叔的嘶哑的声音。 他所说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小杨。 “是的。我见到了她。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刚刚出现了她的味道。我可以嗅出来。” “告诉我，她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可以饶你不死。” 婴尸看起来对小杨非常有依赖。 林七摇了摇头，说: “我说不清楚，她到底在哪里。” 婴尸发出呼呼的喘息声，看得出来，他非常急切需要找到小杨。 “你见过她，你见过她！” 尸婴的尖叫声越来越高昂。 一旁的梁爽说： “喂，林七，很明显看起来，你得罪了他，惹他生气了。你见了谁呀！” “他的妈妈。” 林七无奈地苦笑。 尸婴又挥刀跳过来。 “她肯定是想要当你的妈妈，对不对？不可以，不可以！” 尸婴变得癫狂，好像暴走了一般。 他手里的刀子，疯狂地刺向林七。 林七一边躲闪，一边以退为攻。 这个怪婴儿虽然看起来速度非常快，就好像游戏里面的刺客似的，但是他有个弱点—— 身材始终是个婴儿。 太矮小了。 所以，林七也毫不客气地在进攻。 林七的进攻很快就见效，婴尸被他的横扫腿踢了一脚。 就好像踢到了一只气球似的，发出沉闷的一声，婴尸被踢飞撞在墙壁。 他趴在地上，像一只青蛙似的，满眼怨恨，瞪着林七。 “有话好好说。” 林七摆了摆手，说： “我只是在【幻觉】中见到小杨。你问我她到底在哪里，我真不知道。而且，我拒绝了她。” 婴尸哇哇怪叫着，嘴里说着怪异的话。 他站起来。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所有的孩子当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为了得到她的认可，这些年以来，我那么努力，拼命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我只是希望得到她的一声赞美。可是啊，她从来没有表扬过我，一次都没。” “当时候，我还那么小啊，可是所有的人都当我是怪物。所有的人都取笑我。我不在乎，只要她还当我是她的孩子。” “我只是想要一个赞美，仅此而已。” 婴尸站在原地，看着林七： “我这样做，是做错了么？” 林七说： “我不知道。只是我知道，你不能伤害其他人。” 婴尸说： “我是怪物。” 林七沉默了。 他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他知道长成这个模样，会遭受到多少的歧视白眼嘲笑。 吴天师说话了： “喂，小孩子。你说啥呢，你不是怪物。依我看，你是患了肢端肥大症吧。” 婴尸看着吴天师，说： “你叫谁小孩子呢。我比你还大，我今年至少80岁了。” 林七大吃一惊。 如果婴尸已经80 岁，那小杨的真实年龄，到底是多少岁？ 至少已经有过百岁了吧？ “我不知道我得了什么肢端肥大症。我只想见到妈妈。” 婴尸被泡在玻璃瓶里面泡浸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药水瓶里泡浸了多长时间。 甚至泡浸他在玻璃瓶中的，应该就是小杨。 林七说： “你多久没见过她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很长时间了。” 婴尸对林七的敌意似乎逐渐减少了。 “你不再攻击我们，我们和你一起，把小杨揪出来。” 林七提出了他的想法。 婴尸点了点头。 吴天师将一条毛巾抛过去，说： “先把身子挡一挡吧。都80岁了。” 婴尸把毛巾裹在身上，居然好像一件浴袍似的。 林七坐在一旁，说： “有些事情，我要问一问你。你是不是具有某种特异功能？能够让人产生幻觉。” 婴尸摇了摇头。 “并不是幻觉。对于这事情，我与你知道的差不多。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幻觉。因为这些东西，是有实体的。如果是幻觉，应该不可以碰触得到。” 的确如此。 就像在房间，当梁爽睡着，他的神眼会被开启一样。 等等。 如果这个【神眼】，其实并不是【神眼】，而其实只是因为受到婴尸的影响而导致看到的呢？ 第100章 肢端肥大症 婴尸自出生，就得了怪异的肢端肥大症。 所以他的发育，是以一种诡异的形式成长的。 他的头颅很巨大，而脖子又瘦弱，使得他看起来就好像一根放大的金针菇。 有人说，看到他，就非常担心，他的脖子会被脑袋的重量折断。 因为他的脑袋长得实在太大了。 也因为如此，他似乎获得了某种特殊的功能。 他能够散发出某种特殊的脑电波。 这种脑电波能够影响他人的大脑，在一定的范围内，让人看到一些如同【幻觉】一般的东西。 但是，又与一般的【幻觉】不太一样，因为这种【幻觉】，是能够让人有具体的【实感】。 能够有痛觉，有触感，这就不能说是【幻觉】了。 吴天师，梁爽，林七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没有讨论出所以然。 婴尸蹲在角落，沉默得像一只要冬眠的青蛙。 “师父，我大约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我们受困于此，其实是受到了婴尸的脑电波影响，以及叠加了小杨的影响，也许小杨的能力，同样也是类似于婴尸的脑电波。”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现在这个空间的小杨。” 事情有些烧脑，但是吴天师，梁爽，林七三人，努力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纳，一件一件地弄清楚其中的脉络。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像千年老树的树根，盘绕在一起。 但是，只要找出主要线索，就可以逐渐地弄清楚了。 吴天师说： “现在唯一有个问题就是，我们不知道如何分辨，到底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 婴尸在一旁插话： “我现在已经没有用那种能力了。但是，会不会有残余的影响，其实我也不知道。实际上，我的这种能力如何启动，我也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们去红衣男孩小彬的屋子看看。”林七建议，“我是在那里看到了小杨。” 这个世界，总是会发生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的事情。 林七几个人来到红衣男孩小彬的屋子里。 “这是多强烈的怨气。”吴天师皱眉。 “不，这不是怨气，这是她的味道，是她发出来的。” 婴尸在屋子内不断跳跃，一会儿趴在墙壁上，一会儿趴在屋顶上。 “是她的味道，好浓的味道！” 婴尸如痴如醉地疯狂地呼吸着小杨的味道。 林七看着吴天师，说： “师父，你怎么看？” 吴天师说： “细纹仔。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是的！大大的不对劲。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总之，一切都不对劲。” 婴尸在屋子内疯狂地吸着小杨的【气味】，这事情本来就很怪异。 不，总之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 “她，她来过这里，她刚刚来过这里！” 婴尸跳到屋顶上，双眼瞪大，露出兴奋的神色。 正当大家都迷惑着的时候，屋子内又走进来一个人。 刚刚被带走的村长老宋，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对吴天师打了招呼，然后对着屋顶上的婴尸，挥了挥手，说： “喂，你下来。” 毛不悔也走了进来。 “师兄，我带他回来。因为他说这屋子里隐藏着秘密。” 婴尸似乎非常听村长老宋的话，乖巧地从屋顶上面跳下来，站在村长老宋前面。 村长老宋二话没说，突然扼住了婴尸的喉咙，将婴尸从地上提起来。 这个变故，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嘿嘿，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村长老宋将婴尸举到前面，对毛不悔说： “警察同志，这是我和他的恩怨。之前，他一直精神操纵着我，逼着我做出许多我不想做的事情，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毛不悔道： “老宋，别做傻事。” 村长老宋说： “我做什么傻事？我在提你们除害！这是一个妖物，留不得的！” 村长老宋说完，没有再说废话，直接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 婴尸的脖子，被村长老宋捏断了。 村长老宋并不解恨，或者说他深知补刀的重要性。 他右手捏着婴尸的右腿，用力往地上砸，左边一下，右边一下。 一分钟不到，婴尸就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肉酱。 村长老宋做完这些事情，微笑着走到毛不悔面前，说： “警察同志，我做完我的事情了。你带我走吧。” 这事情发生的太匪夷所思，令人意料不到。 林七说： “不对，幻觉，是幻觉！或者说，是婴尸又使用了脑电波，精神操控着我们。” 林七这样说，但是又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切。 他觉得，是婴尸操纵了毛不悔，将村长老宋带回到这里，然后杀了自己。 杀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还是说，在村长老宋杀死婴尸之前，都是受到婴尸的精神操控的。 杀婴尸这个事情，是村长老宋摆脱了婴尸的精神控制后发生的。 另外，眼前所见，【婴尸被杀死】这件事情，是否是真实的？ 还是这其实也是被婴尸的脑电波控制中的一环？ “你为啥要杀了他？”林七问道。 村长老宋突然面色大变，出现了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态。 “我怎么在这里？你们，啊，这不是小彬家吗？警察同志，你为啥带我回来这里？” 毛不悔突然也神色大变，先是一阵的恍然大悟，然后是迷茫，喃喃自语： “我，我怎么在这里？这是，这是怎么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是表演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两人都是被精神控制住了。 但是，对他们进行精神控制的人，并不是婴尸。 而是—— 小杨。 是的，是那个怀有葡萄胎的恐怖的女人，小杨。 林七眼前又浮现了小杨裙子下面那个恐怖的画面，不禁不寒而栗。 梁爽看着毛不悔，说： “这地方，太邪门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林七有些忧虑，道： “我们在离开这里之前，必须要确认的一件事情是，我们是否挣脱了小杨的精神控制！” 梁爽微微脸色一变。 林七道：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我推测，小杨由于某种特定的原因，是不能现身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她只出现在【幻觉】之中。” 第101章 小杨身上的诡异画面 “我的生活，恢复正常了。” 就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梦醒了，就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前行。 林七目前就是这种状态。 无论他接受不接受，理解不理解，现在他的生活，就是处于一段正常状态的轨道。 从七绝村回来后，他很快学会了舍断离。 许多不明不白的事情，要学会抛弃舍掉，绝对不能成为枷锁。 七绝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林七每天都这样对自己说一遍。 尽管，内心深处，总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事情绝对没有结束。 林七跟随着师父吴天师，梁爽，回到了广洲。 灵运苑和往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脑海里，有一段记忆，连不上。 例如，他去参加【首富的风水师】考核，以及他去别墅区寻找碎尸案件的真相。 这两件事情，戛然而止似的，没有下文。 时间过去了一段时间后，就会给林七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觉得这两件事情，不是真实发生的。而是一场梦境。 目前，梁爽的真正身份，是一家私家侦探所的所长。 而林七，还是吴天师的徒弟。 当下现实这个生活，没有李音音，没有碎尸案，没有首富的风水师集团。 深夜。 林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大脑总会特别清晰，因而思考的事情也会多起来。 林七想到的是他在青山精神病院的遭遇，以及他所遭遇的【幽门纪元】。 现在他所遭遇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因为【幽门纪元】所导致的呢？ “咯——咯——” 指甲刮过物体表面时候，发出来的刺耳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房间内爬行着。 林七睁开了眼睛。 他记得，他睡觉之前，是关了房间的灯的。 可是，在林七睁开眼睛后，他发现他能够看到房间的一切。 房间不光亮，白炽灯也没有开，但是林七可以看到一切。 天花板上，小杨好像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似的，贴在天花板表面。 她的长发垂下来，盯着林七，脸上露出恐怖的微笑。 “小杨，小杨果然跟随着回来了……” 林七虽然一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现在又看到小杨出现在自己的天花板上，还是觉得震惊。 他不愿意再看第二遍，小杨裙子里的画面。 可是，这一次，小杨又让他看到了。 他的眼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抓住，让他要紧紧地盯着小杨。 小杨的身体背贴在天花板上，双手掀起了裙子。 裙子被掀开，露出了她的肚子的位置。 小杨的肚子，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无花果。 这一颗无花果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缝。裂缝里面，是一颗一颗的胚胎。 这些胚胎，有大有小，就像是一颗一颗的深红色的葡萄，一颗连着一颗，密密麻麻。 有一些胚胎，已经呈现成了一个婴儿的雏形，长出了头颅，四肢。 有一些胚胎，还只是一颗圆形，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 这个画面，实在很难用文字描述出来。 只有你真正地看到这个画面，才会知道是多么的恐怖多么的吓人。 多么的令人反胃作呕。 小杨肚子这一串葡萄胎，每一颗【葡萄】，居然都完整地发育成长成一个婴儿。 婴尸也是属于这成千上万的孩子之中的一个。 想想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最可怕的是，在这一串一串的婴儿胚胎之中，已经有一个非常巨大了，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大小。 只不过他在肚子最里面的位置，蜷缩着背对着林七，所以看不到脸部，不知道是否已经发育完整了不。 “林七，林七，我说了，我要你当我的孩子。你离开了七绝村，但是你逃不掉我的五指山。我要一直跟着你。” 林七又惊又突然觉得好笑。 哪里有人强迫自己成为她的孩子的。 “我又不是什么英雄人物，我只不过是平平凡凡的一个普通人，也不优秀，甚至可以说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大半生。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当你的孩子呢。” 小杨支离破碎的脸笑了： “因为我觉得，你的面相，最好。最适合我。” 面相？ 林七哑然失笑。 也算是称赞吧。 要说面相的话，梁爽才是所有面相的特征之中，最完美最好的面相。 “我林七的面相，一直都是倒霉孩子，有什么最好？” “不是的。你的面相，非常完美。你应该知道，一个当母亲的，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长得好看。可惜的是，因为我基因的缺陷，导致我的孩子一直拥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没有一个长得好看。” 林七说： “我拒绝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拒绝不了。 ” 小杨的身体缓缓地下降。 “你不愿意的话，我会把你吸进我的子宫里，重新孕育你。” 小杨的身体越来越靠近林七。 “不可能，你只是出现在我的【幻觉】当中，你带不走我的。不然在七绝村，你早就把我带走了。” 林七说的没错。 他和小杨之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进行了【对接】，导致能够和小杨聊天对话。 但是，小杨并不是存在同一个时空。 这和平时许多人所说的【撞鬼】有些像。 所谓的【撞鬼】，其实就是目击者和另一个空间的人有了特殊的【对接】，因而两个人之间可以见到。 小杨已经降落到了林七的面前。 “咯咯咯。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一样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当我的孩子。” “我不想当，我也当不了。” 小杨支离破碎的脸露出笑容： “你会的。林七。” 小杨的身影，缓缓地消失了。 林七的身体，一下子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林七从床上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让他意想不到的，来者居然是村长老宋。 村长老宋坐在灵运苑大厅，他的鼻孔依然插着透明的塑胶。 村长老宋不是被抓起来了么，为什么他还可以出来，来到广洲？ 这是不是幻觉？ 村长老宋一看到林七，就对着林七鞠躬，说： “对不起。” 毕竟，村长老宋曾经想要杀死林七。 虽然后面的种种迹象表明，村长老宋是受到了婴尸的脑电波控制，但是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危险人物。 “老宋，你这是——” “我过来广洲复诊克罗恩病，知道你在这里。” “现在三更半夜，你——” “我是过来，和你说一些小杨的事情。我知道，她缠住了你。” 第102章 王贤的牙齿咬痕 村长老宋的脸色很古怪。 林七凝神静气，紧紧地盯着村长老宋。 虽然，林七并没害怕他。 老宋身体太单薄了，也没有什么力气。 但是毕竟是他曾经一心想要杀害自己，所以还是保持警惕之心比较好。 “对不起，可能之前我被人控制，所以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 村长老宋身上背着一个包，从包里微微颤颤地拿出一包红色的番薯，放在桌面上。 “一些，一些土特产。” 村长老宋语气客气极了。 “老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七奇怪地问道。 “啊，没，没什么事情。其实就是想来这里，和你，和你说声对不起。” 村长老宋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愧疚。 “可是，你不会觉得，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显得显得极其不合理吗？” 林七微笑着。 “不合理？有什么不合理？”村长老宋奇道。 “现在几点？三更半夜的，你是如何来到广洲，如何进来灵运苑？登门拜访，哪里有三更半夜的。” 村长老宋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意： “所以呢？” “所以就是你并不是真实的。现在我所看到的你，其实也是幻觉，类似于脑电波操纵，影响了我。” “我真的是大意了。林七。呵呵。” 村长老宋站起来，说： “既然你识穿了，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没错，我现在是以【幻觉】见你。”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还想杀我？” “我说了。你是治疗我的克罗恩病的关键所在。” 林七摇了摇头，说： “我不懂克罗恩病到底是什么病。所谓我无法感同身受你的痛苦。但是，得病了就要去医院看病，要找医生，吃药才可以治疗好。你要杀了我，才可以治疗好你的病，这是假的。” 村长老宋说： “不！我说了，不是要治疗，而是要以形补形，我要吃了你的升结肠，才可以治疗我糜烂溃疡了的升结肠。” 村长老宋此时好像一只得了狂犬病发作的疯狗，看着林七，恨不得随时就张牙舞爪要扑过来撕咬林七的肚子。 “你只是在【幻觉】中与我进行对话，又不是现实中面对面。此时此刻，就算我让你挖我的肚子，你也挖不到我的升结肠啊。话说，升结肠在肚子里面的哪个地方呢，我都不知道。” 村长老宋笑着说： “只要操纵了你，让你自动走出来灵运苑，那我就有机会了呀。可惜，被你识破了。林七，你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哪。” “所以，这说明，你的真人，应该就在灵运苑附近。” “没错！”村长老宋也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是不可能把我的升结肠给你的。以形补形，太无稽之谈了。你不要再来了，赶紧回去。” 村长老宋说： “林七啊！这个世界，哪里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许多事情，不是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人在社会这个洪流面前，显得多么渺小，毫无招架能力。” 对于村长老宋的这个人生感叹，林七只能说： “总之，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有报应的。” “报应？哈哈，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报应吗？如果真的有报应，那我就不用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林七不想再和村长老宋过多纠缠。 林七突然想到了什么，说： “你也懂得脑电波操纵别人，让人产生【幻觉】，难道，你和婴尸一样，是，是小杨的孩子？” 村长老宋明显被吓到了，他身子一缩，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 从他的反应来看，林七猜对了。 村长老宋，居然也是小杨的成千上万个葡萄胎当中的一个胚胎生下来的。 婴尸生下来，有肢端肥大症。 村长老宋，有怪病克罗恩病。 是不是小杨生下来的孩子，都会带有一定的基因缺陷，因此会患有某种特殊的少见的病？ 林七站在灵运苑的大厅，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白光。 “快天亮了。” 天亮的时候，梁爽从他的私家侦探所过来，找林七。 梁爽的黑眼圈很浓重，像个熊猫似的，精神疲惫。 看得出来，他一整夜都没好好休息。 “梁爽，怎么了？” 梁爽满脸疲惫倦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林七。我可能需要在你旁边睡一觉。” “这……” “我需要你启动【神眼】，我想我要再进去【青山精神病院】。” 林七说： “我这个所谓的【神眼】，其实只是我当时在七绝村时候的推测，经过了婴尸能够脑电波控制，以及小杨的事情，我现在不能确定，这一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可以归纳为【神眼】。” 林七原本是深信不疑的。 在红衣男孩小彬的事件当中，他与梁爽进行了测试，发现是出现了【神眼】这种现象。 但是随后发现，他们看到的许多诡异的事情，是受到了多重的脑电波影响。 因此，现在林七也不敢说，这个到底是不是【神眼】导致的现象。 “梁爽，你还想再进去【青山精神病医院】？” “是的。我原本以为，我那次从【青山精神病医院】逃离出来，已经挣脱了王贤的魔爪，但是昨晚我发现，我并没有逃出【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那个王贤的魔爪。” 梁爽和林七说过他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遭遇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王贤最后只剩下一排牙齿。” “是的。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最后，她只剩下一排牙齿……” 梁爽一边说着，一边面色凝重地卷起他的手袖。 只见他的手腕处，出现了几个血痕。 这几个血痕，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是被牙齿咬出来的。 “我现在有些弄不懂了，我非常非常困惑。【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算什么？我一直认为，它类似于【梦境】或者【幻觉】，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精神病医院】就好像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在那里受到的伤害，在我们这个【现实世界】，又受到影响似的。” 如果是旁人，听着梁爽这一段话，肯定觉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但是，林七作为亲历者，他明白梁爽所说的一切。 “那我们再试一次！我希望这一次，能够与你一起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 第103章 再回精神病医院 迷雾，大片大片地弥漫开来。 这一栋大楼，很快就被这大雾弥漫吞没，在浓稠的迷雾中若隐若现。 梁爽站在迷雾前，看着这大雾，迈起步子，一步一步地走进迷雾当中。 前方亮起了迷迷蒙蒙的灯光。 青色的灯光逐渐明亮，可以看到是一个灯光牌，写着的字是—— 青山精神病医院。 “我果然又回到了这里。” 梁爽没有作片刻的犹豫，立刻跑到了青山精神病医院的门口。 从门口看进去，医院里三三两两穿着条纹病服的病人在走着。 “这一次回来，不知道那个恐怖的恶魔王贤，是否还在？” “在上一次，王贤最终只剩下了一排牙齿。那么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王贤这个人？还是说，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是可以带着某种无限流的特质，会再一次看到上一次已经死去了的角色？” 梁爽刚刚走到青山精神病医院门口的空地，突然李音音就从一旁跑了出来。 “梁爽，你，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这里？” 李音音看着梁爽，精神紧张。 “我回来这里，是因为还有事情没结束。李音音，我必须要回来这里。” 梁爽将他手腕凭空出现了牙齿咬痕的事情告诉李音音。 李音音听完，并没有觉得震惊，就好像他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 “你不应该再回来的。梁爽！” 李音音说： “你走后，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这里已经完全不是你上次离开时候的模样了啊！” 梁爽看着青山精神病医院，说： “李音音，你告诉我，现在这里，王贤还在不在？” 李音音点了点头，说： “在啊，她还在！如果被她知道你又回来，这一次你更加难出去了。” 正说着，49号病人，那个被王贤说是老年林七的49号病人，也好像行尸走肉一般，走了过来。 他依然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缓缓地来到了李音音旁边。 “李音音，告诉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音音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不记得了。现在，我今天就记不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还记得你之前发生的事情。总之，很怪很怪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四周的大雾逐渐散去，天空变得光亮，依然是一颗滚圆的深红色的太阳悬挂在空中，像一颗血眼，凝视着地面上的一切。 “我要进去医院里面看看。我必须要弄懂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那么多人都进来了这里，而我可以离开，你们不能离开。” 李音音说： “里面现在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你，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怎么说呢，自从你逃出去后，那天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拿着巨大斧头的屠夫，拿着斧头专门追杀所有的病人。” 李音音用最简单的文字，飞速地描述了一遍青山精神病院里面发生的事情： 出现了一个两米高，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雨衣手里握着一把斧头的屠夫，逢人就砍。 但是，奇怪的就是，他砍的部位，只有右边肩膀。 其他地方，都不会砍。 就好像某种游戏似的，他好像被限制了，只能砍右边肩膀。 如果他拿着斧头砍下来，你躲避迅速，转换身体，避开你的右肩膀，他就会停止攻击。再接下去攻击的位置，依然是对着你的右肩膀。 李音音就是昨天发现了这个bug，所以从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逃出来外面。 “这个【雨衣屠夫】活动的范围，只能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所以如果你逃出来了，他就会攻击不了你。” 梁爽觉得更加奇怪了。 “这个【雨衣屠夫】，之前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听49号病人说的，就是你离开的那天，他就出现了。” 梁爽突然想到了一个逻辑上的问题，他说： “在这里，距离我逃脱那次，已经过了多少天，你知道吗？” 李音音摇了摇头，说： “我只记得你离开那天发生的事情，这中间我具体经历了多少天其实我真记不起来了。因为每隔几天，我的记忆就会被抹掉。但是，49号病人说，已经过去了30天。” 30天？ 梁爽再一次糊涂了。 看来这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也是不一样—— 啊，这里现在又像是【幻觉】又不像【幻觉】，我那么计较干嘛？ 梁爽说： “我现在要进去，我要见王贤。” “梁爽，上次你花了那么巨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逃脱，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进去了。” 梁爽斩钉截铁地道： “我是必须要再进去的。太多谜团了，我这一次，必须要和王贤问个明白。” 梁爽没有再拖泥带水，直接走进青山精神病医院。 从踏入门口的那一刹那，梁爽就被那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差一点晕厥过去。 这血腥味道，实在太浓了。 就好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直接扑在脸上的那种感觉。 梁爽胃里翻江倒海，差一点就要呕吐了。 在一楼大堂，四周的墙壁，密密麻麻吊着无数具尸体。 这些尸体全部被透明的塑胶雨衣紧紧地包裹着，好像蝙蝠一般被绳子倒吊着，垂在半空中。 血液却还没干，渗透了透明的塑胶雨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地面，真真的那叫血流成河。 这真的是一个恐怖的人间炼狱画面。 梁爽将身子旋转了一整圈，看着这些密密麻麻好像洞穴里面垂吊着的蝙蝠一般的尸体，他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是：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子。 这仅仅是靠李音音口中说的两米高的雨衣屠夫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梁爽也没有过多逗留，他现在首先往王贤的办公室跑去。 才跑出五米不到，梁爽突然感觉到了耳边突然传来了一股撕裂一般的气劲。 他赶紧一个就地打滚，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高大得好像一座山丘似的黑夜出现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 斧头太巨大了，梁爽感觉足足有他的身躯那么大。 斧头的表面，还流淌着大片的血迹。 第104章 两个雨衣屠夫 这个雨衣屠夫，给梁爽一种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的压迫感。 他看起来哪里是两米，足足有三米的感觉。 他戴着一个面具，不，梁爽仔细看后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面具。 而是一个绒毛帽子。 这个帽子是将整个头颅都包裹住的那种款式，只是在眼睛的位置留出一条缝隙。 帽子原本应该是灰色的，但是应该是因为粘了太多的血液，以及其他的液体，所以颜色变得很深色。 那一道缝隙露出他的眼睛。 一双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冰冰的眼睛。 梁爽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睛，就觉得这个雨衣屠夫压根就不是活人。 而是一具尸体。 尸体能够奔跑，握着斧头袭击人，在青山精神病医院这里，并不会让梁爽觉得奇怪。 奇怪的就是，他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梁爽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后，就会多了一个雨衣屠夫，拿着斧头到处砍人。 他是不是听谁指挥—— 如果是，那指挥命令雨衣屠夫的幕后黑手，肯定就是女魔头王贤。 双方力量悬殊，梁爽也不去和这个雨衣屠夫过多纠缠。 他拔腿就跑，往王贤的办公室就跑。 梁爽很快就来到了王贤的办公室，用力推开门，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并没有王贤。 王贤去了哪里？ 梁爽正思考着，那个魁梧的雨衣屠夫已经握着斧头，又追杀了上来。 “我又不是止咳糖浆，干嘛一直追我啊？” 梁爽只能继续奔跑。 “按理说，我一回到青山精神病医院，王贤立刻就会知道的，然后她肯定会现身的。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现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王贤这个女魔头，也被这个雨衣屠夫嘎掉了吧？” 梁爽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个雨衣屠夫。 他身材魁梧，穿着透明的塑料雨衣，但是雨衣实在太脏了，已经变成了不透明的褐色。 可以看得到他的鞋子，是一双黑色的水鞋。 奔跑起来的时候，整个大楼都发出“噔噔噔”的巨响。 “王贤，你在哪里？我回来了，你到底在哪里？” 既然梁爽找不到王贤，那就让她主动现身好了。 整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飘荡着梁爽的话，但是王贤就是没有现身。 这太不正常了。 如果王贤知道梁爽回来了，绝对是第一个现身的。 除非是，王贤遇害了。 又或者是，王贤已经从这里逃离了出去。 （可是，这里的王贤，真的可以逃离出去吗？那外面【真实世界】的那个王贤，又会不会知道？） 没想到王贤没找到，眼下又遇到了雨衣屠夫举着斧头追杀危机。 梁爽只能在青山精神病医院不断奔跑，跑了一大圈后，确定了王贤真的不会出现后，梁爽觉得先出去青山精神病医院再说。 忙于奔跑，就像这个世界上许多人的生活一样，又累又困又饿又颗粒无收。 梁爽往青山精神病医院出口奔跑。 令他震惊的是，青山精神病医院门口，居然也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雨衣屠夫。 一模一样的装扮，只是守在门口的这个雨衣屠夫，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巨大的菜刀。 就像是游戏《生化危机》里面的那个头套屠夫一样。 他的身形魁梧，好像大山一般挡住了青山精神病医院的门口。 梁爽没有把握，自己能够从这个雨衣屠夫手下成功地从门口出去。 “这些雨衣屠夫，到底怎么回事？” 梁爽利用他熟悉地图，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熟练地躲藏，与这个追杀他的雨衣屠夫周旋着。 梁爽躲进医院楼顶的时候，在楼顶遇到了黄光辉。 黄光辉是李音音的老公。 黄光辉一看到梁爽，大吃一惊，说： “你，你为啥跑上来，快走，快走，你会把屠夫引上来的！” 梁爽已经跑到了楼顶，关好铁门。 “他暂时没有发现我上来楼顶。”梁爽认得黄光辉，“你老婆现在在外面。” “我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她了。”黄光辉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后，往楼顶深处躲去。 “我们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万劫不复，循环不止。” 黄光辉看着天上的深红色太阳，满脸的哭丧。 “梁爽，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算是什么？说是人吧，我经常不吃不喝，又不见我饿死。说是其他东西吧，我又有人类的七情六欲。” 梁爽也很难回答黄光辉这个问题。 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嘭！” 楼梯口的铁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雨衣屠夫来了！他来了！” 黄光辉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每一声撞击声，都好像敲打在黄光辉心尖上似的。 “不要慌。他一个，我们两个，人数上我们取胜，真的正面刚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梁爽对着黄光辉说： “要不要我们合作，来个反击？” “反击？别开玩笑了。他手里拿着那么大的斧头！我们什么武器都没。” “这天台上的砖头，就是武器啊！” 梁爽指着天台地面上的散落的砖块，弯腰捡起来两块砖头。 “和我合作吧，我们进行反击。” 黄光辉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其实只想躲起来，并不想主动出击。 “嘭！” 铁门已经被斧头砸穿了，露出了一个破孔。 “就等你一句话，要不要与我合作！”梁爽再一次问道。 “好，好吧，要怎么合作？” 梁爽在黄光辉耳边飞速地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分别跑到了门口的左右两边。 梁爽和黄光辉手里拿着砖块，凝神静气，等待雨衣屠夫进来。 梁爽对黄光辉说的是： “一会儿我们左右两边，我会引起雨衣屠夫的注意，把他吸引过来，然后你在后面进行攻击。记住，对准他的后脑勺！” “嘭——” 铁门被雨衣屠夫撞破。 雨衣屠夫杀气腾腾地握着斧头，跑了进来。 蹲在一旁的梁爽立刻发出声音，吸引雨衣屠夫的注意。 果不其然，雨衣屠夫缓缓地转过身，向着了梁爽隐藏的地方。 他一步一步地握着鲜血淋漓的斧头，往着梁爽的方向走过来。 而蹲在另一旁的黄光辉，趁着这个时机，猛然跑向了门口，头也不回地往下跑了。 第105章 自然生长的雨衣屠夫 黄光辉出卖了梁爽。 他并没有像说好的那样子，趁梁爽吸引着雨衣屠夫的注意力的时候，从后面偷袭雨衣屠夫。 “我才不那么傻，这些压根就不是人类啊，以卵击石去偷袭也没任何作用。” 黄光辉一边嘟囔着，一边往下楼梯跑。 没想到他才跑了几级楼梯，就听到下面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黄光辉往下一看，只看到两个雨衣屠夫，拿着大刀，正往上跑上来。 “妈的，妈的！这他妈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黄光辉没办法，只好赶紧掉头往天台跑。 “都怪这梁爽，本来我在天台躲了那么多天一直都是没事，他一来就引来了三个雨衣屠夫！” 黄光辉一边抱怨，一边跑上天台。 当他跑到天台时候，发现地上居然躺着一个巨大的身躯！ 雨衣屠夫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地面，流淌着一大片的血液。 梁爽站在一旁。 “你，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居然干掉了一个雨衣屠夫？” 黄光辉难以置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信。 梁爽点了点头，挖苦说： “你刚刚不是逃得超级快的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黄光辉立刻往着远处跑，说： “又有两个雨衣屠夫上来了啊！” 话语刚落，两个雨衣屠夫已经从天台的门口走了出来。 “……” 梁爽手里握着从雨衣屠夫那里拿过来的巨大斧头，凝神屏息看着新来的两个雨衣屠夫。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梁爽有了一些信心： 这些身材魁梧的巨人雨衣屠夫，也许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厉害。 刚刚，当雨衣屠夫握着斧头袭击他的时候，梁爽猛然绕了过去，然后举起砖块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 雨衣屠夫没有来得及任何的挣扎反抗，就被梁爽砸晕在地上，脑袋崩裂，鲜血淋漓。 “黄光辉，你听好了。这些雨衣屠夫只是看起来恐怖，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厉害。你要大胆起来。” 黄光辉依然胆怯极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鼓起勇气去和身材魁梧的雨衣屠夫搏斗。 两个雨衣屠夫似乎在打量着梁爽。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相视着，然后突然转身走了。 他们消失在了天台上。 黄光辉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这就走了？” 梁爽也想不明白，他们为啥会走，不继续进行攻击。 他蹲下来，看着雨衣屠夫。 他伸出右手，捏住雨衣屠夫脸上的毛绒帽子，用力扯掉。 梁爽想看看，这个雨衣屠夫，到底是谁？ 当毛茸茸的帽子被扯掉，露出雨衣屠夫的真实面容之后，梁爽和黄光辉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在这【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任何怪异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们两个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绒毛帽子原本是完整地包裹住雨衣屠夫整个头颅的，现在扯掉之后，他的整个脸就露出来了。 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一张普通的脸。 怎么用语言去描述这张脸呢？ 梁爽感觉非常困难。 因为这并不算是【一】张脸，而是有很多张脸组合在一起，形成的【一】张脸。 这张脸的两颗眼睛，是来自不同的两个人，上唇和下唇也不是同一个人的，眉毛也是—— 这张脸的每个器官，居然都是不同的人黏连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完整】的人脸。 这画面，太恐怖，太怪异了。 梁爽想起他以前看的一样旧时抽象派画家的画，就是类似眼前这个雨衣屠夫的脸。 “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 “看不出来么？这些雨衣屠夫，都是由各种各样的人拼接在一起黏连在一起组成的。” “这，这太踏马的不科学了。” 黄光辉这话让梁爽有些啼笑皆非。 这【青山精神病医院】啥时候科学过了？ 为了验证梁爽的想法，梁爽将雨衣屠夫的雨衣也脱了开来。 雨衣屠夫的身躯，居然真的也是由不同的人组合拼装出来的。 他的双腿，大腿和小腿，都不是同一个人。 “难怪……难怪他们看起来都那么高大，原来，原来是因为组装出来的啊……” 黄光辉站在一起，喃喃自语。 他完全被眼前的这一雨衣屠夫的身体震撼了。 “梁爽，你说，你说他们是被拼装出来的，可是为啥他们动作跑得那么快？那么自然？” 黄光辉的疑问，一下子提醒了梁爽。 对啊，如果这些雨衣屠夫真的是由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的身体拼装出来的，无论是用强力胶水黏连，还是用针线缝合，都不可能会达到这样和【正常人】一样效果的奔跑。 除非…… 梁爽拿着斧头，用锐利的刀刃，轻轻地切入雨衣屠夫的右腿拼接的位置。 如果是用胶水黏连或者用针线缝合，那切开来就可以一览无余，至少可以看到一些线索。 斧头的利刃，将皮肉切翻开来，露出了深红色的肉色。 皮肤下，骨肉相连。 并没有发现针线或者胶水黏连的画面。 “这，这……” 梁爽更加说不出话来。 “这些雨衣屠夫，根本，根本就不是拼装出来的，而是，而是——他们【天生】就是这样。” “天，天生？” 黄光辉脑细胞有限，他完全理解不了梁爽所说的什么【天生】就是这样。 这个身上拥有不同人的各种躯体部位的雨衣屠夫，这些不同的零件并不是后天从四面八方组合而来，而是他是自然的—— 虽然是不同的手手脚脚。 梁爽也懒得去解释了。 在这个不科学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没啥好解释的了。 想一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我要下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至少，我要——” 黄光辉突然想起来他的老婆李音音。 李音音正在精神病院外面的空地。 想到这里，黄光辉跑到天台边缘，往下看。 奇怪的是，看向下面地面的时候，只看到一层迷迷蒙蒙的烟雾。 完全看不到地面的画面。 “走吧，下去看看。” 梁爽拿着斧头，走向天台的入口。 刚刚靠近，梁爽内心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106章 屠魔令 梁爽立刻往后退。 在他刚刚后退的刹那，一把巨大的刀砍下来。 如果不是梁爽突然往后退，那他的头肯定被这猛然落下的大刀砍落下来了。 这两个雨衣屠夫，原来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门口后面，守株待兔，等待梁爽出来的时候，进行袭击。 还好梁爽突然感觉到的奇怪感觉，所以临时往后退，躲过了这一断头刀。 黄光辉在后面骂骂咧咧道： “这，这还躲起来搞偷袭？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吧？” 梁爽后退之后，没有继续前进。 “你们肯定有一个首领，或者话事人的。能不能让他出来我们谈谈？” 门口后面的两个雨衣屠夫，没有任何行动。 黄光辉对梁爽说： “喂，梁爽，你这个提议行不行的啊？他们真的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指挥着他们？” 梁爽说： “绝对有。他们没有这么高的智力，就比如刚刚他们蹲在门口偷袭我，绝对是有人指使他们。他们现在一动不动，就是在等待幕后黑手的答复。” 梁爽和黄光辉沉住气，在门口边上等待着。 门后的一个雨衣屠夫把刀劈在门口处，横在门口。 很明显，幕后黑手的答案是拒绝了梁爽的要求。 “这个幕后黑手，看来是认识我的，按照这个思路来推断的话，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王贤。” 梁爽于是对着门口，大声喊道： “王贤，这一切依然又是你的杰作，我猜得没错吧？” 这个女魔头，整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都是她的。所以，她能够弄出这些怪异的事件，一点也不奇怪。 门后的雨衣屠夫依然沉默。 黄光辉在后面对梁爽说： “喂，现在怎么办？看得出来，对方并不顺着你的思路来走。” 梁爽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直接冲进去？ 门口又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彻底安静了。 梁爽走近看了一眼，那两个雨衣屠夫已经不见了。 梁爽一步一步往楼梯口走。 雨衣屠夫居然都不在了。 “他们放弃了？”黄光辉跟在后面，往楼梯下面看。 梁爽也不知道这葫芦卖的什么药，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梁爽一直走到了一楼大厅，都没看到雨衣屠夫。 最震惊的是，门口也没有雨衣屠夫守门口了。 虽然心生疑惑，但是梁爽和黄光辉还是飞快往门口奔跑，一口气跑出门口。 李音音在门口处，看着梁爽和黄光辉立刻也跑了过来。 “太好了！你们总算出来了。” 梁爽将他们在里面所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李音音。 李音音听完，啧啧称奇。 “王贤不在里面，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雨衣屠夫就是她控制的。二是王贤已经被雨衣屠夫杀了。” 梁爽坐在空地边缘，陷入了深思。 这次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一无所获，除了遇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雨衣屠夫。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现在不能进去医院里面，也不能去其他地方。就只能在这医院门口干等？” 黄光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似乎非常拘谨。 他发现自己出来后，李音音对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个妻子应该有的表现。 李音音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正常的。 因为这里的人，现在每天都会被消除一次记忆。 前一天的记忆会被消除掉，但是身份这些不会。 所以李音音知道她自己是黄光辉的妻子，但是很有可能许多的爱意之类的会因为每一天的记忆消除而逐渐减弱。 “呜呜呜呜——” 青山精神病医院的门口悬挂着的喇叭，突然发出了一种诡异的刺耳声音。 这“呜呜呜”声音，如同远古时代传来的神的抽泣声音一般。 黄光辉看着四周，神色慌张。 “这，这是——”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们以前并没有经历过听到过这种声音。 李音音问道： “光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黄光辉说： “这，这是屠魔令的前哨啊！” “屠魔令？什么屠魔令？” 黄光辉说： “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我之前，我之前听到过这种声音，然后整个医院的人全部被清除了。” “一个不剩……”黄光辉补充道。 “是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梁爽问道。 “不是，不是【青山精神病医院】，是，是其他……” 黄光辉没有继续说下去，欲言又止地看着【青山精神病医院】，眼睛布满恐惧。 “就算真的是屠魔令，那也与现在的状况差不多了。现在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也没剩下多少人。” 黄光辉又忍不住道： “不，不一样的。这个屠魔令，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在这里，死了又可以再次回来，但是屠魔令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知无不言。黄光辉，你以前遇到了屠魔令，那为何你又活了下来？” “那是，那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所以我可以活下来……” 黄光辉似乎不愿意再去想起这恐怖的过去。 众人也就没有继续去挖掘他这段痛苦的经历。 这怪异的“呜呜呜”声响起之后，青山精神病医院的门口，出现了十个雨衣屠夫。 清一色地拿着利器，目光阴冷地看着空地上的梁爽他们。 “呜呜呜……”，49号病人看着门口里面的雨衣屠夫，嘴里发出声音。 “这谁顶得住啊！”李音音道，“一下子来十个。” 梁爽手里的斧头横在胸前，说： “他们一会攻上来的话，大家分散开来逃命吧！”梁爽道。 李音音说： “我们要不要往外面跑？我记得，之前林七来这里的时候，他从这里出发，回去了他的村子。” 梁爽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的是屠魔令，容不得他去想其他的事情。 “跑不了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外面的地方，有更多的怪兽。跑出去，死得更快。” 梁爽听到这里，觉得更加奇怪了。 李音音和黄光辉的话，都带着许多问题，但是现在他还深想不了。 因为，【青山精神病医院】门口，十个雨衣屠夫，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第107章 关键点 十个雨衣屠夫，整齐划一，踏着步，一字排开，来到了梁爽他们面前。 一两个雨衣屠夫已经给人恐怖的压迫感了，现在是十个雨衣屠夫，那种排山倒海一般的压迫感，直接逼得人喘不过气。 梁爽紧紧握住斧头，感觉到了手心在出汗。 这十个雨衣屠夫太震撼人了。 说实话，梁爽没有任何的胜算机会，他很清楚这一点。 这十个雨衣屠夫，并不是毫无规律地进行攻击，这一次，他们以一种组合的阵法的形式，进行攻击。 他们就像以前的武侠电影中的武功阵法，迅速形成一个圆圈，包抄过来，一下子就将梁爽，李音音，49号病人，黄光辉，围在了最中间。 “这下不好了。” 这十个雨衣屠夫，手里拿着的武器，全是大物件，齐刷刷地指着众人。 黄光辉哭丧着脸，说： “妈的，投降吧，这抵抗不了的。随便吧，死就死！给我个痛快吧。” 梁爽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至少还要拼尽自己最后的努力进行反抗。 “投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那么随随便便就投降？喂，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字典里，哪里有投降二字？” 梁爽将斧头举起来： “我一会要杀出一条血路，你们跟在我后面，能跑多远就多远。” 梁爽反而露出了向上的笑容： 我也好久没这样可以肆无忌惮地进行杀戮了啊。也多亏这次，我可以放肆一次。来吧。 李音音在一旁，说： “梁爽，硬碰硬，完全不行的，得想办法。” 李音音显得很恐惧，她紧紧地跟在梁爽身后，双手抓住梁爽的腰间。 梁爽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李音音双手的颤抖。 “没事，一会我会杀出一条血路，你找机会，跑出去。” 李音音充满了感激。 “呜呜呜呜——呜呜呜——” 【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喇叭，又发出了恐怖的声音。 十个雨衣屠夫，好像接受到了命令，居然齐刷刷地往后退。 “他们取消了进攻。” “屠魔令被撤回了？”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撤回了？” 梁爽看着这十个雨衣屠夫，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爽，欢迎你回来呀。既然这样，我和你玩一场游戏吧。” 喇叭声里，传来了一把尖锐的声音。 听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王贤的声音，因为这声音显得比较中性。 但是也排除不了是不是王贤，如果她用了变声器，那也听不出。 “游戏？我为什么要和你玩游戏？” “因为你没得选择。这是你唯一能够逃脱屠魔令的一个机会。如果你赢了，屠魔令就彻底失效。如果你输了，屠魔令就继续。” 梁爽立刻说： “游戏内容是什么？” “诚如你说的，雨衣屠夫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现在游戏的内容就是，在半个小时内，如果你能够找出我，你就赢了这个游戏。” “就这么简单？” 梁爽冷笑，挑衅道： “不用半个小时，我只需要半分钟。但是，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半分钟？哈哈哈，请不要轻敌。轻敌带来的，是万劫不复。” 梁爽说： “我说了半分钟就半分钟。但是，我需要附加一个游戏的胜利品。” “嗯——” 幕后黑手似乎在思考。 片刻之后，幕后黑手回答： “可以。你说，需要什么游戏胜利品？” 梁爽一字一顿地道： “如果我赢了。我需要幕后黑手如实回答我的三个问题。” …… 又是一阵的沉默。 “三个问题太多了。虽然我有100%的把握，你绝对不可能在半分钟之内找出幕后黑手。但是，我只能给你问一个问题。” 梁爽想了想，说： “勉为其难。那就一个问题吧。” 沉默。 天空中的太阳，显得更加的深红。 有一股阴冷的风吹了过来。 “那么，游戏计时开始了。” 喇叭声传来游戏启动的声音。 “不用猜了。幕后黑手，就在现场这里。”梁爽看着黄光辉，李音音，49号病人，微笑着说。 “这实在太好猜了啊。因为这个幕后黑手，留下来的漏洞，实在太太太多了。” 李音音，黄光辉，49号病人，都看着梁爽。 49号病人脸上依然是痴呆的表情。 但是，李音音和黄光辉，脸上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光辉道： “喂，梁爽，你这是什么话。凶手就在我们三个人之中？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啊，我和你，可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 黄光辉说到这里，又想起在天台他忘恩负义抛下梁爽私自逃跑的行为。 于是，他又说： “呃，虽然在天台我抛下你的确是不对，但是我贪生怕死，我想活下去，也是情有可原吧？” 梁爽笑着，并没有接话。 李音音插话道： “喂，梁爽，我们都是你的朋友，都是林七的追随者，林七的伙伴。我们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上一次，为了救你出去，我们甚至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我们不可能是幕后黑手的。” 梁爽“嗯”了一声，又望向了49号病人。 李音音奇怪道： “啊，梁爽，你不会是在怀疑49号病人吧？他傻乎乎的，啥也不懂的，他不可能是幕后黑手的。” 黄光辉又道：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啊。喇叭声发出来的声音的时候，我们不都是站在你旁边吗？我们都没说话。” 梁爽道： “这个问题。我可以先回答你的。光辉，你没有察觉到吗？就在刚刚。” “察觉到什么？我不懂。” “很明显，喇叭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这个人，并不是幕后黑手。” 梁爽之所以提出要增加一个附加条件，要幕后黑手如实回答三个问题，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在考这个喇叭声后面的人。 因为他无法立刻作出决定。 所以他需要等待这个幕后黑手的指示之后，才可以给出答案。 而在这个过程中，梁爽看出来这个幕后黑手给出的指示。 在李音音，黄光辉，49号病人三个人当中，有人悄无声息地做出了指示。 “这个做出了指示的人，就是你——” 第108章 精神病院的真实面目 梁爽看着李音音，黄光辉，49号病人。 “李音音，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你。” 李音音愣住了，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这，梁爽，你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还开这种玩笑干嘛？我是幕后黑手？哈哈哈，这真的是国际大玩笑。” 梁爽说： “半分钟时间已经到了，游戏结束。” 李音音让自己平静下来，说： “我一直拼命的帮你，我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梁爽，你这样子就显得很恩将仇报了。” 梁爽道： “一切都有线索可循。主要是你留下来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漏洞？我有什么漏洞。” “第一，你是黄光辉的妻子。但是我和黄光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你并没有表现得多少的热情。” “这种陌生感，在很多次地方你都表现出来了。特别是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第一个依赖的，居然不是你的老公黄光辉，而是我。” “在我故意向喇叭声后面的人提出问题的时候，我观察到你右手轻轻地捋了右边的发丝。重复了几次我就看出来了，这个动作，是传递出同意的意思。” 李音音摇了摇头说： “你这种推测，和名侦探柯南一样纯属就是你个人的推算，带着浓烈的个人主观臆断。每一个我都可以有反驳你的理由。” 梁爽说： “呵呵，李音音，不，应该叫你王贤才对，你根本就不是李音音，而是王贤。” 黄光辉立马往旁边躲闪。 “王贤？你，你不是李音音？你是王贤？” 李音音依然一脸的平静，她盯着梁爽，突然笑了。 “呵呵，宝贝啊宝贝，你为啥总是那么聪明呢？你装糊涂一点点都不可以吗？” 李音音承认了： “没错，我是王贤，可是宝贝啊，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我现在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李音音呀，连黄光辉都没有发现，你怎么就发现了呢。” “因为你忘记了啊，李音音每过一天，记忆就会被清洗掉。可是你呢，你不经意间，却暴露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力。” 王贤有些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啊，我真的是太大意了。真是的，这么小的细节，我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宝贝，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不是我太厉害，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本人。无论外貌多么的像，冒牌货始终是无法做到100%一模一样。” 王贤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好啦好啦，不装了。装别人，也太累了。我想现在那些明星每天都装着做人，不累吗？” 王贤眼神完全变了。 尽管她现在还是李音音的样子，但是眼神却异常的阴冷。 “你，你把李音音弄去哪里了？” 黄光辉非常恐惧害怕王贤，但是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她？我不知道，也许她已经离开了【青山精神病医院】吧？又或者被我的新作品雨衣屠夫杀了。谁知道呢。” 黄光辉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又不敢发作。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王贤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王贤指着梁爽，说： “好了，愿赌服输。我输了这场游戏，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保证事无巨细地告诉你我所知道的答案。” 只有一个问题。 必须要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问题。 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但是，梁爽想都没有想，直接问道： “【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什么？” 黄光辉在一旁听到梁爽问出这么一个没用的问题，着急的差一点跳起来。 这算啥问题啊，这个问题会有重要的答案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笼统，可以模糊，甚至可以回答一句： “我不知道。” 梁爽看起来不是挺聪明的么？ 难得的一个机会，他居然问出这么一个没有含金量的问题。 王贤却好像一早就预料到了梁爽会问这个问题似的，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宝贝，你真的太厉害了。那我就如实回答你。” “每个人，都有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人独有的精神产品。但是，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启动【青山精神病医院】。或者有些人开启了【青山精神病医院】，但是却短暂，又或者太虚弱。” “而我不同。我由于身体上的某种缺陷，而导致我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我拥有一个超级真实牢固力量强大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所以，你们这些人，能够进入我的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说到这里，我相信你们肯定依然困惑极了，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对吧？我举一个简单一点的例子，你们就好理解了。” “【青山精神病医院】是我建立的一座公园。我是这座公园的园长，而你们，是进入这座公园的游客。所以，我身为园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这座公园，我能够影响你们。在公园里被我影响，你们在公园以外的实体，也会逐渐受到影响。虽然对于这一点，我其实本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在这座公园里，有些人容易被控制，所以一直被困在这里。但是有些人太厉害了，所以在这里能够来去自如。就像那个特殊的例子，林七。 ” “林七，他真是一个谜。” 梁爽忍不住插口道： “为什么有人会进来你的【公园】？进入你【公园】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吗？” “呵呵。宝贝，这个问题超纲了哦。不过我今天大方，可以直接买一送一告诉你。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曾经在我现实世界中任职的医院。由于你们都到过这个医院，所以满足了某种【条件】。” 现在，梁爽总算搞清楚，【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大体内容了。 所以，【青山精神病医院】等于是一场无限接近真实生活的梦境。 缔造这场梦境的主人，王贤，在这几年，掀起了一场恐怖的事件。 那在现实世界中的人呢，会不会有影响？ 王贤笑着说： “我的公园，即将瓦解，坍塌了。你们也即将回归自己的现实生活。那就再见啦，各位。” 王贤正说着告别的话，在空地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正是因为这个人，才导致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坍塌。 林七。 第109章 猪笼草的人头 林七的再次降临，使得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面临坍塌的危机。 王贤心有不甘，但是无可奈何。 她一早就已经察觉了。 在林七上次不小心进入她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她就惊恐地发现，林七的到来，给她带来的一些毁灭。 所幸那个时候的林七，【破坏力】还不强大，还不足以将整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摧毁。 也因此，林七可以畅通无阻地走出【青山精神病医院】，走了出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贤才发现，这个林七，比她所认为的还更加复杂。 因为，在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之中，这个林七居然能够联通了其他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根据王贤目前所知，每个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是独立的，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是那天，林七进来之后，走出医院后，他居然直接走去了他的家乡。 连林七都不知道的是，他其实有一段时间，进去了其他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现在，再一次进入来。 “林七，你来了啊！” 梁爽看着林七，欣喜道。 林七冲着梁爽点点头，说： “是的。” 王贤看着林七，这一次，她显得更加的恐惧。 这种恐惧，排山倒海，气势磅礴。 王贤的冷汗，在不断流淌。 “你，你是恶魔，你将来，肯定会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王贤颤抖着身子，声音也是颤抖的。 “咔嚓—咔嚓——” 天空中的那一轮红色的太阳，开始四分五裂。 一只黑色的乌鸦飞过，嘴里叫嚷着： “恶魔，你是恶魔，林七，你这个恶魔！” 王贤面色阴沉，往【青山精神病医院】大楼跑去。 “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里我是无法无天的王，我可以控制世间万物，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我打死都不会回去【现实世界】的！” 整栋巨大的大楼，已经开始摇晃，表面的瓷砖在不断松动，掉落下来。 王贤不顾一切地跑了进去。 她依然大叫着： “这里可以长生不老，可以死而复生，这里没有高昂的房价，没有房贷，没有失业，这里有什么不好？我是不会回去的，回去那个地狱一般令人窒息的世界，那边才是地狱啊！” 王贤发疯了一般尖叫着，声音尖锐而凄厉。 天空中的黑鸦学着王贤的语调，尖叫着： “房贷，房贷，房贷——” “轰隆隆” 整栋整栋的大楼在坍塌，化成一大片的烟尘滚滚。 梁爽看着这一片风沙，若有所失。 【青山精神病医院】总算知道了大概，但是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梁爽，我们回去吧？”林七看了一眼黄光辉以及49号病人。 梁爽看着林七，表情复杂但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都可以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了，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我有个问题。林七，之前我们的许多人当中，传递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的是字母和数字的组合，这个到底蕴含着什么秘密？” 林七笑了，说： “没什么秘密。其实就是我刚刚开通的抖音号。 pigpig8888。” “嗯。” 原本以为隐藏着惊天大秘密，结果却是如此的简单。 “现在我们能够离开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回到正常的现实生活？” 黄光辉在一旁，现在真的可以离开了，他脸上露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 “说实在的，我和王贤一样的心理，之前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恶魔之地】，现在真的要离开了，我反而依依不舍。” 这算不算是南柯一梦呢？ 做了一个没有房贷，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的梦，所以不愿意苏醒过来。 “林七。你们都离开过这里，又回来，我想知道，我离开这里，回去到现实生活的时候，会不会还带有这里面的记忆？” 林七摇了摇头，说： “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会带有记忆，也许会全部记忆都会被抹掉吧。各位，大家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记得不记得，都只是一场梦。千万不要被这里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回去后的生活。” …… 众人逐渐消失了。 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消失了。 林七却没有消失。 在这一片虚无之中，林七依然存在这里。 他并没有离开。 林七沿着小路，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诚如王贤对梁爽所说的，林七比其他人，拥有更特殊的能力。 在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之中，林七能够直接走进另外一个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之中。 就好像影视剧里面，那些能够穿梭于阴阳两界的特殊高人。 林七走到了一片熟悉的田野上。 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天空是蔚蓝色的，蓝天白云，清风徐来，鸟语花香。 一片令人心情愉悦的画面。 王贤的那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氛围太压抑恐怖了，特别是那个血红的圆圆的太阳。 林七穿行在草丛中。 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可以走到他的家乡—— 砂石村。 砂石村在现实生活中，一夜之间神秘消失。 多年以来，没有一个人查出砂石村神秘消失的原因。 林七这些年一直有调查，但是却没有任何答案。 这一次，他又来到了这里。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不知道是谁的？ 砂石村，村口的大榕树，如同一把巨大的雨伞，撑开在大地之上。 许多白色的鸟从空中飞落到茂密的枝叶当中。 林七安安静静地走过。 村子一片宁静。 空气中有炊烟的味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林七。” 在一棵芒果树下，站着一个老人。 他穿着灰色的布衬衫，身形消瘦，头发花白。 林振荣爷爷。 林振荣爷爷手里拿着一篮的猪笼草。 猪笼草的叶子，还粘着晶莹的露珠。 “振荣爷爷，不是我主动进来的，而是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主人，呼唤我进来的。” 林振荣爷爷看起来，并不是很了解【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事情。 “我好像很久没见过你了啊，林七。” “嗯，振荣爷爷。你在这里多久了呢？” “多久？很久了啊。我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砂石村呀。可惜最后，它没有给我一个善终。” 林振荣说完，叹息几声，突然将竹篮里面的猪笼草拔掉在地上。 竹篮里面露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林七的人头。 第110章 汪八的精神病医院 林七看着竹篮里面的自己的头颅，并没有觉得吃惊。 这里是另外一个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任何诡异的事情，都可以发生。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村子里哪个人的。 这个人看来对林七怀有怨恨，所以才会在这里出现了林七的人头。 林振荣将竹篮递到林七面前，说： “林七呀，这是给你的。这是我的忏悔。” “林振荣爷爷，你为什么要忏悔？” 林振荣右边嘴角抽搐，不断地抽搐。 “我……，我曾经伤害过你。” 林振荣的眼角，有泪水流淌下来。 “我是一个罪人。我罪大恶极，你那时候才多大呀，我却对你有伤害之心。” 林七说： “林振荣爷爷，我记得，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林振荣把竹篮里面的头颅拿出来。 在林振荣手里捧着的头颅，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已经不是林七的头了。 是林振荣的孙子林健康的头颅。 林健康智商有问题，一直都是傻乎乎的。 “总之，林七啊，请你原谅我吧，求你了。你一定要原谅我啊。” 林七说： “振荣爷爷，我真的记得，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就算你曾经做出伤害过我的举动，但是我并没有收到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你不必要这样子。” 林七是真的没有怪罪林振荣爷爷。 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只有它的主人，才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可以变化一切。 现在看来，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并不是林振荣爷爷的。 可以首先排除了一个人。 林七安慰了几句林振荣，然后继续往里面走。 砂石村变得越来越荒凉。 在围墙上的龙眼树上，林七又看到了童年时代，那个沉迷于切割昆虫的怪异少年，那个只想赚钱的林宇宙。 这一次，看到的林宇宙，身躯和脸，都是童年时候的林宇宙。 林宇宙坐在龙眼树上，耷拉着脑袋，俯视着林七。 “林七，你干嘛又回来了？” 林宇宙一边说着，一边在枝丫上站起来。 “你不是已经抛弃了我们村庄，离开了吗？林七，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呢？” 林七抬头，看着林宇宙站着的那一棵龙眼树，叶子由深绿色变成了枯黄的颜色。 “林宇宙，你可以告诉我，砂石村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呢。我一心只想搞钱啊。你们从小到大，就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贪钱鬼。” “我们没有看不起你。” 林宇宙也不反驳，他从围墙上的龙眼树上跳落下来，“嘭”的一声，稳稳当当地落在林七面前。 林七看到，林宇宙的肩膀上，爬着许多青褐色的蝉蛹。 这些蝉蛹，凸起一双圆滚滚如同珠子的眼睛，沿着林宇宙的肩膀，从左边爬到右边。 至少有十几只。 林七发现了，其中有两只蝉蛹，后半截明显是其他昆虫的尾部。 “林七，你还有脸问我砂石村发生了什么事啊？都是因为你林家呀。啊，不对，我们也是林家。” 林宇宙身上爬着的蝉蛹越来越多。 “都是你爷爷的问题，导致出现了问题，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啊。” 林七记起来，上次他进入砂石村的时候，遇到爷爷林富贵。 林富贵曾经说的是，祖先林金衣因为得罪了神仙，所以导致砂石村遭到了神的处罚，才神秘消失。 爷爷林富贵所说的，林七还拥有【仙眼】。 爷爷林富贵的原话说的是【仙眼】，但是林七一直记住的，是【神眼】。 林宇宙站在一旁，突然手里拿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十二厘米的铁钉，刺入了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林七，小时候我吓过你。那天晚上你在砂石场宿舍，肯定很悲伤很孤独吧？我却那样子吓唬你，真是对不起啊。” 林宇宙把整枚铁钉都钉入了耳朵里面。 林宇宙的耳朵里面，不断流淌出一种黏腻的淡黄色的液体。 林七说： “小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喜欢恶作剧，这没什么。你也没伤害到我。所以，你不必要道歉。” 林七已经猜测到了一些端倪。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主人，是向着林七这边的。 因为在这里，曾经伤害过林七的人，都被强迫着向林七道歉。 林七想到这里，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他开始往后退。 他没有勇气走进自己的家里。 因为，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母，做出一些类似于林振荣与林宇宙这种事情。 小时候，父亲林平安以及母亲刘翠莲，做出过伤害过他的事情。 论伤害程度，林平安与刘翠玲做出来的这些事情，更严重。 连林振荣，林宇宙在这里，都做出了如此严重的【道歉】。 林七真的不想看到那种恐怖的【道歉】画面。 实际上，这么多年，他早就原谅了林平安与刘翠玲。 所以，林七并不想看到这种现象，他选择了逃离。 他急急匆匆地走出砂石村。 他连砂石场都没有去，他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田野中。 这田野上面晴空万里，远处的天幕飘浮着雪白的云朵。 阳光照耀在白云上，使得白云白得耀眼。 大风吹过来，田野中碧绿色的毛茸茸的狗尾巴，在不断摇曳。 阳光金灿灿，清风温柔而梁爽，吹在身上，使人懒洋洋。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难道是—— 汪八的。 那个穿着白色衬衫被风扬起一角，脸上总是露出阳光一般灿烂笑容的汪八。 那个对林七说着：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的汪八。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环境如此美好，如此阳光灿烂，就像林七告别汪八那天的晴朗天气一模一样。 林七觉得，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真的越来越像是汪八的了。 “汪八，汪八，你在吗？你在不在？你是不是也在这里？现实世界我见不到你，在这里，如果能够见到你一面，那也是可以的。” “汪八，你可以回应我一声吗？” “汪八，这些年，我一直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可是，如果可以再见你一面，我一定会更幸福的。” “汪八，是不是你召唤我来的呢？如果是，是否愿意出来见我一面？” 呼——呼—— 空旷的田野，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回应着林七的呼唤。 第111章 我们认识吗? 林七从【青山精神病医院】回来了。 他苏醒过来，看到梁爽以及师父吴天师关切的脸。 他将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遭遇，也告诉了吴天师以及梁爽。 “师傅，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我与梁爽经历过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事情，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一场特殊的梦境？” 吴天师递过来一杯水，说：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复杂的，乱七八糟的，不懂就不懂啊，想那么多干嘛呢，细纹仔。” 吴天师拍了拍林七的肩膀，说： “细纹仔，要学你师父我这样，不要去多想。才可以活得无忧无虑。” 梁爽在一旁，说： “至少，我们现在获得的信息是，出现了一些拥有特殊脑力的人。这些人，可以制造出【青山精神病医院】，又或者我们不放放胆联想一下，七绝村的婴尸，小杨，村长老宋，其实都是这一类人。” 提及村长老宋，林七又道： “村长老宋已经来到了广洲。他对我使用过脑电波控制，不过被我识破了，他没有得逞。” “这个老宋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年轻时候就认识他了。” 林七将村长老宋是小杨的孩子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梁爽沉思片刻，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这些人，都是小杨生下来的孩子？” 林七道： “梁爽你的意思是，懂得脑电波控制别人思想，以及能够制造出【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人，其实都是小杨的孩子。” “是的。” 梁爽点了点头。 “如果要验证的话，找到现实生活中的女医师王贤就可以去证实了。” 梁爽站起来，说： “我早就想去会一会现实生活中的王贤了。在她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她爱我爱到了疯癫的地步。我想论证一下，现实生活中与【青山精神病医院】中的联系。” 梁爽现在是一家私家侦探所的负责人，他利用以前的人脉关系，要追查一个人，还是非常简单的。 下午的时候，梁爽就带着一叠资料来到了【灵运苑】。 “调查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梁爽的脸色很严重，眉头紧皱。 林七拿起一件看起来。 女医师王贤，居然也在广洲。 原来在林七老家的镇中心医院，曾经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 王贤并不是负责人，但是他被无辜殃及。 病人家属用一把菜刀，将她的脸砍成了一半。 但是神奇的是，王贤并没死。 在十五年前的那天下午，王贤被送来了广洲最好的医院。 经过医生的妙手回春，王贤居然没有死去。 王贤的脸发生了严重的毁容，但是生命被捡回来了。 这些年，她一直留在广洲附属第一医院。 这是梁爽调查得出来的资料。 至于王贤在广洲附属第一医院具体干什么，暂时还没出来结果。 “明天，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王贤。” 林七对于这个也非常感兴趣，因为他非常想知道，在现实世界中的人以及在【青山精神病医院】中的自己，到底有没有具体的连接？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两者之间，是否具有关系，具有异同，这需要去证实一下。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间。 夕阳谢谢地照耀在【灵运苑】外面的巷子地面。 这一刻，林七感觉到了片刻的宁静。 梁爽走后，吴天师也出去办事了，林七觉得疲倦，所以没有出去。 林七坐在大厅内，仔细思考着此前他所经历的故事。 首富的风水师考核，他遇到的那些事情，居然也不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而是进入了某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而关于李音音，黄光辉，别墅碎尸案件的遭遇，居然是现实生活和某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虚实交织在一起。 虚虚实实。 弄得林七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事情。 用这个理论基调套进他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一切就水到渠成可以解释清楚了。 他现在要理清楚，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他在不小心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看到的。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无数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构成的，只不过是林七体质有些特殊，容易进入这些不同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想了一会，感到口渴，便起身去倒开水。 他刚刚站起来，突然就感觉到了空气产生了异样。 “村长老宋，又在附近。” 林七感觉到了，逐渐逼近的村长老宋。 村长老宋又在用脑电波，企图影响林七。 不知道是不是林七变得更加强大了还是他已经熟知了这种脑电波的影响，所以这一次，林七很快就捕捉到了异常。 这一次，林七选择了主动进攻。 他拿着水杯，走到【灵运苑】门口，四处张望。 村长老宋一定就在附近。 而且老宋身形瘦削，太容易被人一眼就注意到。 果不其然，在路口外面的一间士多店旁边的凳子上，村长老宋正坐在那里发呆。 他比上次林七看到的时候，更加消瘦了。 村长老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一丝的肉，直接就是一块蜡黄的干枯皮肤，紧紧贴在一个骷髅头上。 村长老宋的鼻子，依然插着塑胶管子，正往肚子里面滴着营养液。 村长老宋坐在那里，满脸的茫然，仿佛是着城市中最卑微的一颗尘埃。 夕阳的余晖恰好通过路口的缝隙，照耀在他脸上，显得更加的蜡黄。 他眼睛微微眯起来，干枯的双眼，有着一种老年人的哀伤。 他在悲伤。 但是，他看着路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眼睛又浮现着一种羡慕。 他看着那些蹦蹦跳跳身体健康的人，露出非常羡慕的表情。 这是一个垂垂老去的老人家的得不到的愿望。 林七不动声色，走了过来。 他在村长老宋旁边的长凳坐下来。 “老宋。” 村长老宋茫然地看着林七，说： “对不起，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第112章 男明星林一龙 村长老宋的神情恍惚，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看着林七，有些错愕，有些茫然。 他如此的反应，让林七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宋，我们之前有过，有过交集的。” 村长老宋上下打量着林七，摇了摇头： “我过来广洲是看病的。但是我真的没见过你，我不认识你。你不会是骗子吧？” 村长老宋警惕地把他身上的背包往里面挪了挪，用右手保护着。 “不是骗子，我们在七绝村见过。你和我师傅吴天师是好朋友。你患有克罗恩病。” 村长老宋将信将疑，但是手腕依然将背包紧紧地挡住。 “你有什么事吗？” 林七再一次被村长老宋问得哑口无言。 “呃，也，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看到你，过来和你打一声招呼。” 村长老宋说：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可能你真的认识我，不过我可能脑袋有问题，所以我认不出你，不好意思啊。” 村长老宋说完，又低下头，没有再理会林七。 林七带着满身的疑惑，走了。 “这不是演出来的，村长老宋真的失忆了记不起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他的克罗恩病，影响了他的记忆力吗？” “还是其他原因？” 林七走了很远，又回头看了一眼村长老宋。 他低着头，坐在那里，被夕阳的余晖包裹着，神色茫然若失。 林七回到【灵运苑】。 才刚刚坐下不到两秒钟，门口就出现了村长老宋苍老的脸。 “林七。你要救救我！” 村长老宋，满脸恐慌，在门口，好像在求救似的。 林七已经被村长老宋这种分裂的行为弄得有些迷糊了。 这是精神分裂吗？ 还是间歇性失忆？ “老宋，你——” “请不要相信我。林七，我被我的思想控制住了。我的思想，受克罗恩病的影响，已经逐渐有形了。” ？ 林七听不明白。 思想是无形的，怎么变得有形？ 村长老宋的脸，突然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林七。我要吃你的升结肠。” “林七，不要相信我。我的思想现在越来越固体有形了，它在控制住我！” 几秒钟，村长老宋的脸上表情，千变万化。 比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演技还厉害。 林七走上前一步，说：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村长老宋这种状况，极其容易出现精神错乱，最终会不会疯掉也说不准。 林七不是医生，这种事情，只能交给医生。 看到林七打电话，村长老宋突然又变正常了。 正常的状态就是，他不认识林七。 他恶狠狠地瞪着林七，说： “你谁啊，不会又想骗我钱吧？” 说完，他一溜烟地走了。 留下满脑子问号的林七站在夕阳下不知所措。 “林七。”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七转过头，赫然看到李音音穿着一身白裙，站在旁边的墙根下，一脸笑意。 “李音音……” 在别墅区，林七曾经见到了李音音，并且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林七都无法判断，这里面到底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他的臆想，哪些是他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看到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交织纠缠，已经让林七分不清了。 李音音看着林七，说： “不请我进去喝一杯？” 林七将李音音带进【灵运苑】。 其实，除了在现实世界中找女医师王贤，林七也想找李音音。 因为，在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李音音拼了命地帮助梁爽，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是林七的追随者。 为了这个信念，李音音牺牲了非常非常多重要而宝贵的东西。 回到现实世界，李音音是否还记得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所发生的事情？ 通过与李音音的谈话，林七发现李音音并不记得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她隐隐约约记得做了一些与林七，梁爽有关的恐怖的事情。 她今天之所以来【灵运苑】，是因为别墅碎尸案的事情。 “喂，林七，你之前答应过我，要帮我老公黄光辉，找出他老是听到有人说话的谜团。你不记得了？” ？ 林七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七记忆中，关于现实世界中李音音的部分，是李音音突然变成了一具骷髅头，然后她的老公黄光辉有着严重的恋味癖。 这些，难道也是某人【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场景？ 林七挠了挠头，说： “我还没解决？” “解决啥呀？第一次是你与你的师父去的，我老公好了一会但是你们走后又恶化了。第二次你自己一个人跑来，结果却晕倒在我家门口。” …… 这真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 “那之前我记忆中看到的那些，是进入了某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 “黄光辉现在依然听到神秘人的话语？” “是的。”李音音微微抬头，“我怀疑他撞鬼了。” 林七说： “据我所知，你家的别墅，以前发生过碎尸案。” 不料，李音音说： “对啊，这个新闻你第一次去我家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和你说过了，我参与了一部恐怖电影的拍摄，为此我才搬来这家发生碎尸案的别墅。 导演一直说我的演技不好，难以让观众有代入感。” 原来是这样啊。 李音音说： “我老公黄光辉现在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虽然我开始逐渐找到了一些恐怖的感觉，但是毕竟他是我老公，我还是希望他正常一点比较好。” 李音音从包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说： “给你看看我的定妆照。” 照片中，李音音明艳的脸，被一股灰色笼罩着，眼睛露出凶狠的表情。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复古纱裙，红色的绣花鞋。 而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这个男人梳着油亮的中分头。 “这个男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我在哪里见过他呢？” 林七指着男主角，说： “他是哪个男明星呀？看起来挺眼熟的。” “啊，你认不出他吗？他现在非常火啊，去年因为电视剧《飞飙》大火的林一龙。” 林一龙。 曾经戏弄了玉舞的那个负心汉，阿离，自小演技就超级好的阿离。 取了艺名叫林一龙。 现在，居然和李音音拍摄一部恐怖片，名字叫《阴魂不散》。 第113章 一切都与老宋有关 林一龙。 阿离。 玉舞。 金色双头怪婴。 往事如同海啸，席卷而来。 林七停顿了一会，说： “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李音音道： “肯定是找你去帮我老公驱魔呀。” 林七想着明天还要和梁爽去附属医院看王贤，于是说： “我明天有事，要不现在我去看看？” 对于所谓的驱魔除鬼啥的，林七并没有学到什么门道。 但是现在师父不在，而且他也想去验证一下黄光辉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就答应下来了。 半个钟头后，林七出现在李音音家的别墅。 令林七意想不到的是，别墅门口，居然站着林一龙。 林一龙自从当了明星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经过了专业团队的包装打扮，穿着搭配，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星味。 原来明星真的和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 林一龙非常平易近人，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 他一看到林七，就说： “呵呵，大家都姓林，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大家熟络之后，林七来到黄光辉的房间前。 “吱呀——” 房间的门轻轻地打开。 黄光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他甚至说： “是李音音叫你来的吧。我都说了，我没事。她太敏感了，老是觉得我被鬼缠身。” 黄光辉说的和李音音的说法有比较大的出入。 林七说：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黄光辉说的，其实和林七记忆中的差不多。 黄光辉只是晚上的时候，会听到某种肠鸣声。 只是偶尔的时候，这种肠鸣声，听起来像是人的说话声。 正在准备拍摄恐怖片《阴魂不散》的李音音因而一直说黄光辉晚上发出来的这种肠鸣，像是一个女人的低语。 黄光辉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录音机，放在林七耳边，说： “这是我录下来的，你听一下就知道了。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你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 在李音音第一次到【灵运苑】的时候，她曾经也拿出录音给吴天师以及林七听。 这一次，黄光辉提供的录音内容，其实依然是肠鸣声音。 与林七第一次听到的一样，可以说是肠鸣声，也可以说像老奶奶的抽泣声音。 “你说，这个明明就是肠鸣声，怎么说我被鬼附身了呢。” 黄光辉看了一眼房子外面，说： “最近，她与这个戏子走得挺近的，也不知道这个戏子是真的来找她讨论剧本，还是别有所图。” 说完，黄光辉又自顾自笑起来。 “管他呢，我们本来就是各玩各的。” 林七说： “黄先生，请问你出现这种肠鸣，是什么时候？” “呃，应该是搬来这别墅住之后吧，还是更早之前？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也许是，我想想，如果要确切点的话，应该是我做了一个噩梦之后。” “噩梦？” “嗯，是的，就是噩梦。我这一辈子，也做过很多噩梦，但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噩梦。” “不知道是否可以知道噩梦的内容？” 林七之所以对黄光辉的噩梦有兴趣，是因为他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青山精神病医院】。 黄光辉以为的噩梦，也许其实并不是噩梦，而是他不小心进入了某个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我其实也不太记得具体内容。我大约记得的是，我出现在一个屠宰场，人类好像牲畜似的光秃秃地被吊在半空中，我周围密密麻麻好像蜘蛛网似的，遍布着一条一条深红色的肠子。” 黄光辉说完，心有余悸地打了一个寒颤。 黄光辉的这个【噩梦】，与肠子有关。 “啊，对了。我记得里面还出现了 一个老人家的脸，他的脸看起来太吓人了。他的脸非常苍老，满脸干枯的皱纹。我不认识他的，但是他却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过他？” “没有，从来没有。不过他的脸很奇怪，他的鼻子插着一条塑胶管，好像在吸着什么液体似的。” ！ 村长老宋。 林七真的没预想到，黄光辉居然和村长老宋扯上了联系。 其实仔细想一下，这并不奇怪。 村长老宋得了克罗恩病，发病期的时候，他的升结肠糜烂了。 老宋一直坚信“以形补形”，想要吃林七的升结肠，以治疗自己的克罗恩病。 而现在，黄光辉出现了肠鸣。 黄光辉口中所说的噩梦，极有可能就是受到了村长老宋的脑电波的影响，要么是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进入了村长老宋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也许，黄光辉被村长老宋看中了，想要吃了他的升结肠。 受到这个影响，所以黄光辉现在肠胃出现了问题，出现了肠鸣。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林七掏出手机。 在村长老宋出现在路口的时候，林七用手机偷偷地拍摄了一张村老宋的照片。 黄光辉一看到照片，立刻就好像一只受了惊的猫咪一般，渣男了似的。 “就是他，就是他。你在哪里见过他？你为什么拍了他的照片？你认识他？” 林七没有正面回答黄光辉一连串机关枪般的问题。 他说： “我现在也只是猜测。还没有真实证据的，所以我也无法定他的罪。我只能说，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会伤害你——但是这都是基于我的猜测。” “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伤害我？” “事情有些复杂。我说了原因的话，会吓着你的，又或者你会觉得可笑至极。” “你告诉我吧，不要拖泥带水了。” 林七说： “他想要吃了你的升结肠。” 黄光辉迷惑道： “吃我的什么？升结肠是什么？啊，你说的是肠子啊？我连升结肠在哪里都不知道——天啊，这太可怕了，他为什么要吃我的升结肠？” 林七说： “因为他坚信，以形补形。” 黄光辉破口大骂： “我去他妈的以形补形啊。他不是鬼怪，是正常的普通人对吧？我这就去买凶解决了他。” 林七说： “你别乱来，他虽然不是鬼怪，但是他可不是普通人。而且，他现在也没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想你提防提防他。” 黄光辉似乎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我怎么尽是遇到这种怪事？” 突然，黄光辉整个脸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就好像见鬼了一般。 第114章 阴谋诡计 黄光辉的房间位于别墅的二楼。 有一个巨大的窗户。 透明的玻璃外面，出现了村长老宋的枯瘦的布满皱纹的脸。 村长老宋的脸，好像涟漪一般，不断地扩散着，越来越大，最终填满了整个窗户。 黄光辉浑身颤抖，说： “林，林七，这，这合理么？” 当然不合理。 没有人的脸会有一个四方形的窗户那么大。 “这要么是我们进入了村长老宋的【青山精神病医院】，要么就是受了村长老宋的脑电波影响。你不用理会，不要受他影响，你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就行了。” 村长老宋巨大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微微地仰起下巴，用他的发黄的牙齿，用力地摩擦着玻璃。 玻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黄光辉捂住耳朵，低下头，不去看窗外。 “你要不要想想办法。” 林七径直走到窗前。 从黄光辉的角度看过去，村长老宋的大脸，巨大到可以把黄光辉包裹在里面似的。 “老宋。你来这里干什么？” “明知故问啊，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我要黄光辉的升结肠。我吃不到你的升结肠，那就吃他的好了。” 老宋村长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时代传过来似的，像深山的古钟。 “你要吃的目标，是你偶尔碰到还是你一早就已经定好了目标名单的？” 林七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因为凭借黄光辉的脑电波控制能力，他要吃一个人的升结肠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是他来别墅之前，曾经发信息给梁爽，梁爽托朋友调查资料，发现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过有人的肚子被剖开缺失了升结肠的凶案。 所以，林七推断村长老宋选择的目标，其实并不是随机胡乱选择的。 而是有标准，有经过挑选的。 “哈哈哈，林七，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又不给你的升结肠吃。” 村长老宋双目充满怨恨地瞪大着看着林七，说： “别恃着自己有那种【特殊能力】而多管闲事！” 【特殊能力】？ 林七好奇问道。 “我不想告诉你。他日你自己肯定会知道。但是，我依然要继续吃升结肠。我要救我自己，我还有一个我还不能死的理由。” 村长老宋的大脸，突然消失了。 林七看着窗外的村长老宋的脸，逐渐地涣散消失。 “他说我有某种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呢？” “噗嗤——” 林七突然感觉到一阵锐痛。 他猛然回头，看到黄光辉满脸狰狞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刚刚，正是黄光辉突然拿起水果刀偷袭了林七。 “你——” 黄光辉狰狞的说： “没有什么，就是因为我还不想死，不想被这个怪物把我的升结肠吃了。你刚刚没听到吗？他说了，因为他吃不了你的升结肠，所以转到了我身上，要吃我的升结肠。现在我把你杀了，让他吃得到你的升结肠，那样子他就吃不到我的升结肠了。” “你——你——” 林七低估了人性中的黑暗的一部分。 到底黄光辉本来就是没有阴暗如此，还是他现在之所以做出如此恐怖的行为是受村长老宋的脑电波控制，不得而知。 不过，在女医师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在天台上，林七吃过黄光辉的亏。 黄光辉向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哈哈哈。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年在这里被碎尸的李美音，其实也是我干的，啊哈哈。” 黄光辉居然自爆了自己的罪行。 林七完全没有想到。 他刚刚肚子被黄光辉捅了一刀，现在痛得要命。 手掌捂住伤口，但是鲜血还是流淌了下来。 “李音音和林一龙还在楼下，你敢在楼上杀了我？” 黄光辉笑着说： “这多简单啊！林七，看来你虽然见识了【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内容，但是你不知道【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用处啊！哈哈哈！出来吧，老宋。” “吱呀——” 房间里面有一个深红色的巨大的红木衣柜，此刻大门缓缓地被从里面推开。 只见村长老宋，缓缓地，从巨大的红木衣柜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直躲藏在红木衣柜里面。 林七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村长老宋和黄光辉相视而笑。 黄光辉与村长老宋，一早就认识了的，他们两个合谋串通一气，目的其实是林七。 林七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但是，这也不能责怪林七，没有人会想到，黄光辉居然和村长老宋是一伙的。 李音音不知道是否也是他们的一伙，她来找自己帮忙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到来这里？ 黄光辉说： “林七啊，你可不要误会了。我和村长老宋，可不是一伙的。我只是被他缠住，而当我得知，我与你都是他的选择之一的时候，我当然是选择和他合作，帮他得到你的升结肠。” “林七，你看我为了吃到你的升结肠，花了多少功夫。你就让我吃了你的升结肠吧。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有必须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林七说： “老宋，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我查过了，这个克罗恩病，又称作不死的绿色癌症。只要去吃药，进行治疗，进入缓解期，就不会危及生命的。” 村长老宋从他的身上掏出一把水果刀，说：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这个病，光靠吃药根本治疗不了，到最后还是要去每个月打生物制剂，打的这些针，随便一比就要花费上万元了。你觉得我一个乡下人，可以负担得死吗？” 在这个时代，穷人真的是生不起病。 随随便便一个病，就可以把一个家庭几十年的努力化为乌有。 林七说： “我知道我也懂，可是只要活着，就肯定还有办法的。大不了就去求救，求善良的人的合力帮助。” 村长老宋说： “得了吧。反正今天你是无论怎么样你都逃不出去了，我就索性告诉你吧。你真以为我吃你的升结肠，仅仅是因为以形补形，为了治疗我的克罗恩病吗？” 村长老宋看着林七，一步一步靠近上前。 “肯定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呀。” 第115章 恐怖的规则 别墅外面，突然刮起一阵怪风。 紧接着，下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这暴雨实在太大了，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滂沱之中。 别墅的窗户，被狂风暴雨肆虐得砰砰砰砰作响。 “你看，天时地利人和，连老天都在帮助我，得到你的升结肠。” 林七说： “你要吃我的升结肠，也没必要一定杀了我吧？” “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当然也不想杀你。只是，这个升结肠，我必须要生吃才有效。所以，我只能直接挖开你的肚子了，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林七说： “若真的动手起来，其实我也不怕你们两个。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输？老宋，你会脑电波控制别人，让人产生幻觉。但是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你的脑电波控制，对我已经越来越没有作用了。” 黄光辉笑着说： “我们能够让你进来我这里，我们自然就有考虑到这个情况。林七。这个房间，我安置了机关，装有催眠瓦斯。 ” 林七冷笑道： “为了我，你们倒也花费了太多心思。黄光辉，你帮村长老宋，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你害怕他吧？” 黄光辉眉头紧蹙，说：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如此厉害，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为村长老宋所劫持？你其实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而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利用村长老宋，达到你的目的吧？” 黄光辉沉默不语。 林七继续道： “我没猜错的话，就是有些事情，是你做不了，而村长老宋能够做得到的。所以，你要利用他——而这件你做不到的事情，肯定不是杀了我——因为你刚刚的话已经证明，你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了我。” 黄光辉笑了。 “挺不错的嘛，像个大侦探似的，分析得头头是道。” 村长老宋疑惑道： “你们在说啥，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我不在乎，反正人生活在世上，不都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么？不要再废话了，赶紧让我把他的升结肠挖出来吃了！” 村长老宋又再走近一步。 他手里拿着的水果刀，越来越逼近林七。 突然，村长老宋整个人往上一跳，然后往后倒退。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不可以的，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啊！” 村长老宋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似的。 林七知道村长老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再次出现了记忆错乱一般，就像不久前他在路口坐着时候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七猜测，村长老宋应该是具有双重人格。 这个时候的一个善良的人格，成功占领了村长老宋的大脑，在阻止老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黄光辉奇怪道： “喂，老宋，你可不要临门一脚退缩了啊。” 村长老宋举起刀，指着黄光辉说： “是你，就是你带坏了我。你是罪魁祸首！” 黄光辉生气地道： “别在这里跟我装了，装什么多重人格啊！我的升结肠不适合你，只有林七这小孩子的升结肠适合你！赶紧剖开他肚子，把他升结肠挖出来！” 林七在一旁，突然印证了一件他前面推测的事情： 黄光辉可以杀自己，但是他不能取我的升结肠，而是需要村长老宋之手。 “由于【某种规则】，我的升结肠，或者说我身体内的某个符合黄光辉需求的内脏器官，黄光辉拿的话会对他没作用，而是必须要村长老宋。” 尽管林七不知道为何这样，但是经过推测，得出来的就是这个结论。 村长老宋尖叫着，突然推开门，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黄光辉气愤极了，骂道： “老宋，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啊！” 然而，村长老宋完全不理会，他一阵风似的跑下一楼，跑出了别墅外面，消失在狂风暴雨中。 黄光辉气得直跺脚。 “妈的，这，这下如何收场？坏了，坏了啊！一切都结束了啊！踏马的，他妈的，我为啥没预料到会出现这一步？” 黄光辉对着林七，笑了笑。 “林七啊，你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好运气呢。明明都进展到最后一步了，你却又逢凶化吉躲过了啊！我不相信，你一辈子都总是那么好运的。可惜了我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啊。” 黄光辉说完，突然抓起村长老宋临走之前扔在地上的水果刀，猛然插进了自己的脖子上。 大动脉的鲜血喷溅出来，好像一片血红色的瀑布似的。 黄光辉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事后，林七推测的是，黄光辉是因为自己没能够完成他的【任务】，而不得不自杀。 【任务】就是要通过村长老宋之手，从林七身上夺取某种东西。 当然，这是后话，并且涉及到这个恐怖而庞大的阴谋中的冰山一角。 林七从房间出来，打了电话叫救护车，然后等待警察同志过来。 对于黄光辉的死，他的妻子李音音，倒是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悲伤。 他们一直各玩各的。 一直忙到后半夜，林七才可以离开。 临走的时候，林一龙对林七说： “我觉得你有种特殊的气质，如果有兴趣进娱乐圈的话，可以联系我的经纪人。” 他给了一张他经纪人的名片。 从别墅区回到【灵运苑】，林七不断复盘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不可控。 在这个事件当中，出现了很多怪异的关系，形成了很多怪异的角力。 第一，村长老宋的目标是要吃林七的升结肠。 第二，黄光辉利用村长老宋，想要得到林七身体的某一个器官，这是他的【任务】。 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规则】。黄光辉因为遵守了这个【规则】，导致他没有完成【任务】。 因而黄光辉选择了自杀。 第三，黄光辉背后隐藏着更深不可测的【深渊】。 回到【灵运苑】，吴天师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似乎一直在等待林七回来似的。 他脸色凝重，失去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凝视着林七： “细纹仔啊，你现在应该也是时候知道你身上背负的一些命运了。” 第116章 两个幸运星 外面的世界，依然下着滂沱大雨。 远处的出租屋，传来“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林七安安静静地听着吴天师，说了一件事情。 吴天师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把整件事情说完。 林七听完后，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空气中的水汽，氤氲着进来到【灵运苑】，覆盖着林七的肌肤。 阴冷。 “太冷了。 ” 林七说了一句。 林七需要花费一点点的时间来，消化师父吴天师的话。 吴天师关切地说： “细纹仔。这不是你要扛起的责任。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忘记我刚刚所说的一切。” 林七有些茫然，说： “师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除非我失忆了，否则我哪里忘记得了呢。”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一阵猛烈的风夹着雨点吹过来，拍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林七内心比这窗外的暴风雨更加猛烈。 吴天师刚刚告诉了林七一些事情，用简单凝练的文字表述出来就是： 林七是一个【幸运星】。 所谓【幸运星】，就是天生带有好运气。 这种好运气，不仅能够让自己逢凶化吉，也能够让靠近的人得到好运气。 可以说，【幸运星】是万中无一的存在。也因此，而引发了许多人的争夺。 每个人都渴望自己能够一生好运缠身，但是这个世界往往是不随人愿。 如果得到一个【幸运星】，那可谓能够逆天改命，扭转乾坤了。 因此，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暗中对林七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试探。 试探的目的是为了证实林七是否就是【幸运星】。 但是，同时，在这股神秘组织之外，还有另外一拨人物，这些人物在进行【幽门纪元】的试验，恰好又抓到了林七。 这个中是否存在重叠交集，暂时不得而知。 整件事情，涉及的分支实在太多，又延伸出无数的分支，实在过于复杂。 林七小时候发生的许多事情，其实就是针对【幸运星】而得出来的。 而汪八之所以出现，是为了消除林七所受到的这些【侵害】。 林七觉得围绕在他身边所发生的各种奇怪的事情，已经逐渐明了。 吴天师继续道： “细纹仔，如果你被证实真的是【幸运星】，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一件幸事还是不幸。” “师父。【幸运星】，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吗？” “嗯，是的。总之就是一个巨大的责任，大得足可以拯救全人类那样的重任。具体内容，等将来你被证实真的是【幸运星】的时候，再知道也不迟。” 林七联想到黄光辉没有完成【任务】而自杀的事情，他问道： “师父，黄光辉之所以做出这种行为，是因为他的【任务】就是考核我是不是【幸运星】？” “对，细节可能有出入。但是，大体上不会错的。他就是在考核，名为【监考者】。” 【监考者】。 从林七懂事开始，他身边出现的很多人其实就是【监考者】。 至少，吴天师所掌握的，林七村子里的林振荣，就是【监考者】。 林七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 “师父。你为什么如此熟悉这些事情？其实，你是不是【监考者】？” 从小时候在镇中心医院遇到吴天师开始，吴天师就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帮他度过了很多难关。 还有梁爽。 原来这些人，出现在我的身旁，是为了对我进行考核…… 林七摇摇头，将这些事情甩出脑袋。 吴天师微笑着回答： “并不是，我不是【监考者】，我只是偶尔的机会，得知了这一切。细纹仔，我现在把这个告诉你，会不会对你造成很大的困扰？” 林七说： “谢谢师傅告诉我一切。我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人的眼睛长在眼前，证明人要往前看。我会努力向前看。” 吴天师看着屋外的暴雨，说： “你今天也累了。细纹仔，你回去房里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你和梁爽去医院看王贤。我相信，又会有事情发生。” 林七回到房间。 外面暴雨的沙沙声依然疯狂地传进来。 林七没有再去多想，他的确也累了。 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蒙蒙中，林七听到了“沙沙”的摩擦声。 他警惕地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小杨好像一朵食人花似的，肚子张开出一个深邃的洞穴。 洞穴里面密密麻麻的胚胎在不断蠕动着。 许多已经发育成人形的胎儿，舞动着双手双脚。 小杨瞪大着眼睛，看着林七。 “这是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对不对？又或者，是你的脑电波控制了我，使我出现了幻觉。” 林七已经逐渐熟悉了小杨这剖开来的大肚子，已经不再有之前的那种恶心以及恐惧的感觉。 “是的。你猜对了，其实所谓的精神控制，就是你所给的定义【青山精神病医院】。” “你还想要我成为你的子女么？” 小杨吃吃地笑着： “不强求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知道你今晚在别墅区所经历的一切。你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那个【组织】已经开始有所行动，而另一个【组织】对你进行的【幽门纪元】，也没有停止。” “我觉得你真是可怜。同时要面对双重的威胁。” 林七笑着： “我活了几十年，虽然一事无成，但是我学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有到来的事情，都不要去多想。因为多想没用，只会给自己增加烦恼。人生本来就那么难了。” 小杨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落在林七旁边。 她的腐烂的脸上不断渗出黑红色的血液，一缕一缕顺着脖子往下流淌，一直流淌到大肚子里面，那些婴儿好像获得了甘露似的，疯狂吸食着。 “虽然你不肯当我的孩子。但是林七啊，我可是已经把你当作我的孩子了。我提醒你一下吧，明天你不要去见王贤。” “为什么不能去见王贤呢。” 小杨裂开嘴巴大笑，深红色的血液从她的左右嘴角不断流淌。 “因为，王贤和你一样，也是【幸运星】候选人。她也一直接受着【监考者】的考核。” 王贤，居然也是【幸运星】？ 第117章 恐怖的照片 第二天。 暴雨下了一整夜。 广洲好几个区都出现了大量的积水。 梁爽一大早就来【灵运苑】找林七。 他开着车载着林七去医院见王贤。 在路上，林七摇下车窗，吹着城市凉爽的风，想起昨晚小杨对他说的话。 他没有听小杨的话，他还是跟梁爽一起去看王贤。 “林七，我们曾经进入过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这次我们去看现实生活中的王贤，很有可能我们会再次进入她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微微出神，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说： “没事。我相信我自己，我已经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可以瓦解掉别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了。” ——林七的确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昨晚小杨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很快就被林七瓦解掉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 梁爽一边注意着路况，专心致志地驾驶着车子，一边说： “我这边调查，也调查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是关于王贤的。” 王贤当年在镇中心医院出的事故，被严重烧伤，当时的调查结果证实，是行凶者与她并不相识。 可是，根据当年的行凶者的口供，他说那天王贤穿的衣服，和他想要加害的那个女医生平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这里面出现了一个矛盾点： 医生上班时候，都是穿着白大褂。 所以，在上班的时间，在行凶者的眼里，应该是清一色的白大褂才对，以穿着来判断受害人，这说法疑点重重。 林七提出了这个疑问。 “是的，我也问过了以前的旧同事。他们的回复是，当时的确是穿着白大褂，受害人平时喜欢穿红色的裙子，上班时候即使穿着白大褂，也可以看得到部分红裙子。但是不知道为何，那天王贤也穿上了红色裙子。” 穿衣服本来就是随心所欲，哪一天心血来潮突然想穿红色裙子，这无可厚非。 但是奇就奇在，王贤平时总是说讨厌红色，她从来就不穿红色衣服的，偏偏那天却穿上了红色的裙子。 而且，在上班的过程中，将白大褂掀起来，让红色的裙子展现更加多的地方。 根据凶手的口供，当天因为这个红色裙子，他才把王贤错误地当成了他的目标。 林七听到这里，说： “这个听起来怎么感觉，是王贤故意装成凶手的目标，引诱凶手对她进行攻击。” “是的，我也是这种感觉。但是，她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个人，为了某种目的，不惜引人去伤害自己，整个脸被泼了酸性化学剂，毁容。 这种恐怖的举动，是出于什么动机？ 是因为王贤也是【幸运星】的候选人么？ 还是王贤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幸运星】，而是【监考者】，在完成什么【任务】？ 林七将吴天师告诉他的事情，告诉了梁爽。 “【监考者】……” 梁爽嘴里喃喃自语，不再说话。 医院到了。 梁爽通过关系，已经获得了王贤所在的地方。 林七跟在梁爽身后，随着梁爽往医院后区走去。 前面出现了一栋比较破旧的大楼，一共五层。 大楼的边缘，贴着几个淡黄色的字。 【病理科】。 这一栋五层的病理科大楼，一楼有两个窗口，许多人在排队办事。 林七经过的时候，听到排队办事的人一直在窗口咨询着各种问题。 “我已经从外院借了玻片，现在交的话，大概什么时候有结果？” “我需要专家联合会诊。” 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扎着两条马尾辫，在拿到病理报告的一刹那，大哭起来。 林七觉得心疼，他知道这种痛哭，意味着什么。 梁爽和门口的安保人员说了几句后，保安放行，进入一楼。 病理科一楼的氛围很不对劲。 林七进来之后，一直觉得温度很低，浑身发冷发抖。 一条长廊，再往里面的地方，有些写着解剖的字样。 一股刺激性药水的味道弥漫过来，林七忍不住打喷嚏。 “梁爽叔，你终于来了啊，很久不见了。” 一个白白胖胖，戴着眼镜以及口罩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好久不见，梁非凡，这次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小时候得到梁爽叔不少帮忙。” 梁非凡是梁爽的同乡，比梁爽小大约十多岁，自小家境贫寒，一直是梁爽资助他上的学。 所以，这次梁爽联系他需要查王贤的事情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 一阵简短的寒暄后。 梁非凡带着梁爽以及林七来到了二楼他的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然后对梁爽说： “梁爽叔，王贤在我院已经很多年了。她的事情，比较特殊。” 多年前，王贤的脸被酸性药剂腐蚀严重。在镇中心医院治疗不好后送到了广洲附属医院治疗。 在医生的抢救下，王贤捡回来一条命。 可是，也就是在一次的日常体检中，发现了王贤的身体出现了异常。 “ 王贤身上，发现了一种类似海拉细胞的细胞。我们现在暂时叫【王贤细胞】。” 林七是第一次听到专属名词——海拉细胞。 梁非凡简单地描述： “简单点理解，就是一种能够不断分裂生殖的细胞。是一种特殊的细胞，这些年来，海拉细胞帮助人类解决了很多疑难杂症。 而王贤身上，带有类似的超级细胞。” “也因此，我们和王贤进行了签订协议，她自愿留在医学院参与我们的研究项目。” “我们现在能够见一见她么？” 林七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梁非凡面露难色。 “这，这恐怕有一些难度。不是我不愿意帮助你们，主要是，主要是王贤现在的样子，我怕你们看到了会被吓到。” 林七笑着说： “不会的。我甚至更加恐怖的东西，都见过。” 林七说的，是怀着葡萄胎，大肚子裂开来，里面有成千上万胎儿的小杨。 难道还有比小杨的模样更加吓人的人类么？ 梁非凡扶了扶眼镜框，说： “因为这涉及到科研研究项目，需要见到她本人的话，需要好几个专家签字……我还是先让你们看看，一周前，王贤的样子吧。” 梁非凡打开了电脑文件夹。 打开了一张照片。 照片内容，就是王贤的模样。 林七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第118章 疙瘩肉 电脑屏幕中，一张不是很清晰的照片。 彩色照片。 照片中，是一堆深红色的肉。 就像是那种制造榨菜的菜疙瘩，扩大了几百倍，是鲜艳的深红色。 用文字描述的话，就是一堆膨胀的肉。 在肉堆中间，有一个人头。 依稀地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头就是王贤。 王贤瞪大着眼睛，眼神痴呆，呆呆地张开着。 她的身体，已经膨胀成一堆肉疙瘩。 在这肉疙瘩四周，插着无数道管道仪器。 这照片看起来，就像那种科幻漫画，人类与机器结合在一起似的。 林七呆呆地看着照片，恍如隔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现在，是不是活在某个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之中？不然在现实生活中，怎么会看到这么恐怖的事情？” 一个人变成了一摊疙瘩似的肉堆，这是真实的吗？ 梁非凡继续道： “梁爽叔，虽然申请与王贤会面要走好几轮申请手续，最终可能通过，但是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见她的好。” 林七奇怪道： “为什么？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王贤的意识是清醒着的么？你们和她谈话，她能够像，像正常人那样子交流么？” 梁非凡道： “可以的。” 林七心里堆积了很多疑问。 如果说王贤也是【幸运星】，她遇到这么多悲惨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监考者】的原因，导致王贤接受着各种各样的【考核】。 她为什么自愿做着这些看起来非常凄惨的事情？ 那么，林七有没有义务，将这些事情，告知王贤？ 还有，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这段时间，那么多人进入了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梁爽同样充满各种各样的疑问。 现实生活中的王贤，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王贤告诉他的是，她疯狂地迷恋梁爽。 那么，现实世界中，王贤是否也是迷恋梁爽？ 这就涉及了一个直到现在，林七和梁爽都还没发确定的一个问题：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中的人以及在现实世界中的人，是否是独立的，还是相通的。 可能有些人是不相通的，但是对于王贤她本人来说，并不知道相不相通。 所以，最准确的做法其实就是直接和王贤面对面。 只是没想到的是王贤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 林七对梁非凡说： “梁非凡，我们能不能申请，争取一个和王贤面对面的机会？多等几天也没关系。许多事情，还是要面对面才行。” 梁爽本来也是想和王贤本人见面，她对梁非凡说： “非凡，我和林七，其实都可以算是王贤的老乡。老乡来省城医院探望老乡，这并不算过分吧？我想，你们领导也不会责怪你的。” “不会责怪，不会责怪。就是手续走流程会比较花费时间。既然你们是老乡探望老乡，我帮你们填写一份申请单吧。” 梁非凡把原本放大的王贤的照片关闭了。 在王贤照片消失的那一瞬间，林七注意到王贤那无神的眼睛。 这眼睛虽然无神，但是总觉得她在诉说着什么似的。 梁非凡打印好表格，填了字，然后打了一个座机电话。 一会之后，梁非凡说： “梁爽叔，可能不用太久时间，你今天就可以和王贤见面。下午两点，有一个合适的时间，你们可以去和王贤见面。” 梁爽笑着说： “那这可太好了，谢谢啦。” “不用谢，不用谢，梁爽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去了。你们可以下午两点再过来这里，我到时候带你去和王贤见面。” 梁爽站起来，拍了拍梁非凡的肩膀，说： “谢谢啦。” 梁爽的手拍打在梁非凡的肩膀上的时候，梁非凡出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反应。 他的肩膀，出现了一个细微的颤抖。 …… 林七和梁爽从病理科楼出来，却看到周围有好几个人跑得急急匆匆。 甚至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实习生，也一路小跑。 前面，围观着一大群人。 梁爽说： “林七，反正时间也不赶。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前面大楼之间的一块草地，停了几辆车。 有人拿着灯具，有人拿着收音器材。 林七看到，人群最中间，居然是林一龙和李音音。 他们居然来到了医院拍恐怖电影《阴魂不散》的外景。 林一龙穿着白大褂，气质轩昂，风度翩翩，为了配合人物造型，还戴上了一副金色的眼镜。 而李音音同样穿着白大褂，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 《阴魂不散》这部恐怖电影的内容，大约是说发生在医学院的恐怖撞鬼故事。 因而他们需要来真实的医院，拍摄一部分外景。 林一龙的人气实在太火爆了，他一出现，就已经引起了轰动。 不得不说，林一龙的演技的确非常厉害。 这场戏说的是林一龙被鬼缠上之后，在医院突然看到了鬼而情绪崩溃。 拍摄现场，没有任何鬼，连演员都没。 林一龙是对着空气演起来的。 只见他和李音音走着，突然脸上就流露出惊骇的表情，整个五官突然扭曲，双眼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 “啊……” 他整个人突然陷入了崩溃。 他突然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前方的“鬼”，因为过于惊恐而眼角流出泪水。 他的牙齿在“得得得得”地颤抖着，甚至有口水从嘴角流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缠住我？”林一龙说出了他的第一句对白。 他双手抱着头，突然崩溃了： “我说了，你的死，是一场医疗意外，并不是我造成的。” “你为什么，阴魂不散地缠住我？为什么——” 林一龙的台词功底的确太好了，连声音都带着炉火纯青的演技，配上他的脸上表情，连周围所有围观的人都被他的情绪感染了。 感觉在林一龙面前，真的站着一个恐怖吓人的鬼。 导演喊停，忍不住跑出来拼命地鼓掌。 周围的观众都被林一龙精湛的演技折服，也鼓掌。 围观的病人在那一刻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病痛。 梁爽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别人拍戏，原来是这样的啊。” 林七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李音音这么快就出来拍戏了。 自己的丈夫刚刚自杀，她却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若无其事地继续拍戏。 “林七？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拍完戏，被一群热心粉丝围着签名的林一龙，却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林七，便对粉丝说： “对不起，我还在拍戏呢，不能一一帮你们签名了。请大家不要追星，只追演员的影视作品。” 现在的林一龙，充满了正能量。 林一龙穿越人墙，大步流星地来到林七面前。 “林七，这么快，又见面了啊！上次的事情，考虑得如何？进入娱乐圈拍戏，来钱飞快的！” 林七笑着摇摇头，说： “我自己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清晰的。演员，真的不适合我。谢谢你的好意。” 李音音也走了过来。 李音音的演技也挺好，一拍完，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今天是怎么了，为啥大家这么不约而同都出现在这医院？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接下来，将会发生一件大事！ ” 第119章 最可怕的精神病医院出现了 林七和梁爽离开了拍摄区。 因为接下来，据李音音说，他们还要去停尸房拍摄外景。 “看来，这部《阴魂不散》真是部大投资电影。” 林七和梁爽在医院附近吃了一个快餐，在一点半的时候，回到医院。 电影摄影团队还在医院，不过林一龙和李音音不知道去了哪里，没见到他们的踪影。 林七与梁爽来到了病理科大楼。 大楼关闭着门，一楼窗口也还没开，但是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林七和梁爽在一旁，等待着梁非凡。 时间来到1点49分的时候，林七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像一块石头扔进池塘，不断扩散的涟漪，一圈紧接一圈，在整个医院的空气中扩散着。 “梁爽，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深夜中，动物的低语。” 梁爽摇了摇头。 林七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听，因为这声音真真切切地在耳边震荡着，非常清晰地感受得到，钻进他的耳朵里，震动着他的耳膜。 这声音也越来越大。 从动物的低语，逐渐变成了深山里的悠远钟声。 林七看了看旁边在窗口排队的病人，他们病恹恹的，神情灰暗，但是并没有人有听到奇怪声音的疑惑表情。 “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这声音。” 林七对梁爽说： “梁爽，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林七，这是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吗？” 这只有林七能够听到的怪声，越来越响亮了。 从悠远的钟声，变成了恐怖的噪音。 像在旁边，有一台巨大的机器，正在疯狂地运行着，发出狰狞而恐怖的声音。 林七的大脑被这声音震动得头晕眼花，头痛欲裂。 他捂着耳朵，企图阻止这恐怖的声音进入耳膜。 但是完全是无补于事，根本就不管用。 他甚至已经听不到旁边的梁爽的声音了。 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恐怖的噪音填充在每一个角落。 像宇宙发生了大爆炸，像天崩地裂，像巨大的天体掠过…… 林七整个人瘫痪在地上，紧紧捂住耳朵，全身抽搐。 突然，这恐怖的轰鸣消失了。 瞬间的安静，让林七出现了严重的耳鸣。 一阵耳鸣过后，林七听到了一个女人怨恨的抽泣声。 “王贤，是王贤的声音。” 林七站起来，抬头看着天空，不断有乌云涌过来。 “梁爽，有些不对劲，这——” 梁爽也可以看到了，只见天空中的乌云翻滚，像加速了十倍似的。 “这是——”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太阳。 这太阳通体都是一种妖异的深红色。 “【青山精神病医院】！这是谁的【青山精神病医院】！这太阳也太巨大了，比上次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出现的太阳还巨大好几倍！” 林七，梁爽，进入了这个恐怖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当中。 可是，林七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一次他进入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和上次的又有些不同。 这一次，他们完全是真人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上次，他们进入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是另一个自己，类似于睡着了以后，一个精神意识形态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而现在，他们并没有任何的睡着或者之类的形式，有种他们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而是周围环境变了，使得他们变得好像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周围的人，也没有改变。 许多人看到天空这诡异的一轮红日，吓得惊慌失措尖叫起来。 “我肯定病的太严重了，产生了幻觉。” “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到了地狱？” “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啊？” 许多病人发疯了似的，往医院门口狂奔。 林七和梁爽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好像一窝蚂蚁似的。 门口的安检设备已经被人拥挤得横七竖八在地面。 但是，在门口处，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无形的墙挡着，在最靠近的位置，所有人密密麻麻地挤压着。 没有人走得出去。 有一道无形的墙挡着，像毛玻璃，看不到外面的真实世界。 整个医院区域已经乱了笼，人们疯狂地尖叫着，嚷着，痛哭着，茫然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诊部的左右两边手扶梯，堆满了人，人们因为慌乱而疯狂地汹涌着，出现了恐怖的踩踏。 许多老年人被推搡得从手扶梯上面掉落在地上，又被蝗虫一般的其他人踩踏着身躯而过。 所有人的手机都失去了信号。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七和梁爽在门口不远处也受到了波及，那些人看到门诊部的门口冲不出去，又折返回来，往大楼里面冲，冲往另外一个出口。 有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在恐怖的人流当中被一个中年大妈冲撞得摔倒在地上，吓得一直大哭。 后面又有一大堆疯狂的人潮汹涌过来。 林七飞快地跑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顺势一滚，躲过了汹涌上来的人潮洪流。 如果不是林七把这个小女孩救走，她肯定会被这人潮洪流踩踏成肉酱。 小女孩吓得浑身失去了魂，在林七怀里浑身颤抖。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呢？” 林七将小女孩轻轻地放在地上，不断安抚着她。 “叔叔，我，我叫林檎。我，我和妈妈来这里看病，但是妈妈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林檎圆圆的苹果脸，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不断有晶莹剔透的泪珠流淌下来。 “林檎，这名字真好听。” 林七蹲在地上，安慰着林檎。 “你是在哪里和妈妈走散了的呢？现在大家全部慌乱了，等大家情绪平静下来后，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林檎说： “今天我妈妈带我回来复诊，顺便拿检查报告。妈妈去一台大机器打印了报告，看了后，很生气，然后把我拉到楼梯，说她去办什么事，叫我在那里等她。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看到妈妈回来。然后大家就好像疯了。” 林檎背着一个hellokitty猫造型的粉红色包，拉链拉开了一半，露出了检查报告一角。 走过来的梁爽从背包里抽出来检查报告，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 林七也瞄了一眼。 上面有几个字特别刺眼。 脑瘤。 梁爽看了一眼林七。 林七知道梁爽的意思。 林檎的妈妈，看了检查报告单之后，狠心地抛下了林檎，独自离开了。 “呜呜呜——呜呜呜——你们不要在四处乱跑了。接下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在这里的病人们。” 一个恐怖的声音，在这天空中回荡着。 王贤，居然是王贤的声音。 第120章 陈医生的胃 林七看着天空正中间这一颗巨大的深红色的太阳。 “梁爽，想不到，我们这一次，再一次进入了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了。” 梁爽看着医院区域里面发疯似的人群，说： “这一次，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更厉害，已经是升了多少级了吧。从我们之前那次到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可以直接出现在现实世界了？” “她这一次又搞出如此可怕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想干什么？” 眼前，是一幅兵荒马乱似的失去了控制的画面。 所有人都好像无头苍蝇，在疯狂地到处乱撞，奔跑着。 “你们再不安静下来，我就把你们全部杀掉。我说得出，做得到。” 许多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还有许多孩子的哭闹声。 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的小孩子，全部都是生病了的病人。 他们也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加上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整个世界乱了套似的，他们也不听王贤的话，依然继续哭着。 “所以说，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王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懒得向你们解释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怎么回事了。我是这里的神，无所不能。我简单地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当然了，这个好消息仅仅是针对医院里的病人而言的。” 大家听到这里，突然都安静了。 有些小孩子哭喊，都被旁边的人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王贤的声音变得很阴冷： “我知道，现在医院里有很多很多病人。在我的区域里，现在一共有1235人。其中，病人有843个，医生以及病人家属有392人——不，不应该这样区分，我重新说——” “现在在我的区域里，健康人有392人，病人有843人。” “我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现在只要你找到一个健康的人，吃了对应的他健康的部分，你的病就可以痊愈了。” “选择权在你们手里。你们有些人今天来医院，只是一点点小毛病，例如发烧，感冒，又或者出现了腰酸腿疼。这些病，不来医院治疗其实过几天也会好。” “但是有些病人，已经病的时间很长了，每天生不如死，没有尊严，没有快乐，每天生不如死地活着——现在在你们眼前，出现了你能够痊愈的机会。” “例如，你是被医生宣判了生命倒计时的肺癌晚期病人。现在你只要找出一个健康人，把他的肺吃了，你就可以痊愈了。” “当然了。健康人只能使用一次。例如，他被一个肺癌病人吃了肺，那么另外一个肝癌患者再吃他的健康的肝，就不会再起作用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则】，是为了防止你们循环利用一个健康人。” “怎么样？如此巨大的诱惑，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是选择继续承受自己的病痛，还是选择放手一搏？” “而且，你在这里治疗好了你的病，等到我这个区域一解开，你们出去后，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哦。在这里做出来的事情，不用负上责任的。” …… 林七听得后背脊冒冷汗，发冷。 这次，王贤考验的，是一个重病缠身的人的人性。 有多少人可以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王贤的话一出，一开始引起了骚动。 但是，并没有人立刻展开行动。 一方面，大家对于王贤的话，将信将疑。 另一方面，大家的良知还是在起作用。 大家都在讨论，没有人做出疯狂的举动。 但是，林七知道，这种平静维持不了多久。 林檎伸手握住林七的手，说： “叔叔，这个人，在说什么呀？” 林七挤出一丝笑容，低着头对林檎说： “林檎妹妹，没事，没事。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妈妈的。放心。” 林檎笑了。 她的笑容带着天真无邪可爱。 “谢谢叔叔。” ——啊！ 在旁边的住院大楼，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一个白大褂的身影从大楼上面坠落下来。 “嘭”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干硬的水泥地。 四分五裂。 深红色的血液，像河流，流淌而出。 这名四十多岁的医生，左下腹部，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是一个被活生生挖出来的血洞。 里面的胃部，被人掏出来，不见了。 周围有人看到这个恐怖的画面，忍不住低头哗啦啦呕吐起来。 就在刚才，在住院大楼17层，一个患了胃癌的老人五个家属，听到了王贤的话之后，突然暴动起来。 他们五个人，突然抓住了旁边的来巡房的主治医生——陈医生。 老人的大儿子黄老大，将陈医生撂倒在地上。 二儿子和三儿子，四儿子以及大儿子的老婆，将陈医生死死的按在地上。 大儿子发疯了一般，狰狞地说： “我已经受够了这老不死无穷无尽的病痛，这巨大的医药费住院费，现在既然有机会，那就试一试！试一试啊！我真的是受够了！我受够了啊！你们按稳一点！” 老大跑了出去，很快就拿回来几把手术刀。 “噗嗤——” 手术刀插进了陈医生的肚子。 陈医生好像一只野兽，疯狂地反抗抽搐，想挣脱束缚。 可是，他一个人，怎么挣脱得了呢。 这一家子，是第一个疯掉的。 “黄老，你，你他妈的赶紧放开我，你这是——嗯——” 陈医生的嘴巴，被黄老大紧紧地捂住嘴巴。 “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愿意再听到你的声音。你给我闭嘴，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每次听到你声音，都会害怕么？我从来没有如此厌恶害怕一个声音！” “他这个老不死，你说他得这个病，要么给我痛痛快快地死去，偏偏又半死不活的卡在这里，你知道我们有多痛苦吗？” 黄老大四十多岁，剪着郭德纲的发型，但是没有郭德纲的面善，而是一脸的凶狠横肉。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光着膀子，隐约露出一条飞龙的纹身。 他本来就是一个恶人，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他非常孝顺他的父亲黄天。 现在听到有这种机会，他立刻就付之于行动了。 “平时因为你是那个老不死的主治医生，我不敢对你怎么样。现在，我可不客气啦！” 黄老大将陈医生的整个胃部掏了出来，抓在手中，走到躺在病床上的黄天旁边，将鲜血淋漓的陈医生的胃，整个塞进了黄天的口里…… 第121章 药到病除 黄老大死马当活马医似的，粗暴地将整个胃，塞进了黄天的嘴里。 黄天已经病重得很厉害，本来就是靠输液维持生命。 没想到，一分钟时间，黄天整个人好像恢复了青春似的，活了过来。 这药到病除的效果让黄老大震惊极了。 他指挥着他的弟弟，把陈医生扔下楼： “告诉大家，这是真的。” …… 地面上的人们，看着地上的陈医生的扭曲的尸体。 “第一个病人，一名胃癌晚期患者，吃了健康人的胃，已经完全康复。” 王贤恐怖的声音，在红色的太阳下，回荡着，经久不衰。 林七皱着眉头，说： “这个伤口一经揭开，接下来就会出现更大的连锁反应。梁爽哥，我们要阻止这个悲剧。” 梁爽说： “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王贤。” 林七道： “还好，我们现在并没有穿白大褂，相信现在这些病人首先攻击的，应该是医生。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后面的目标只会是不是医生职业的健康人。” 林七的推测非常准确，现在这个阶段的病人，都是找他们认识的主治医生下手。 林七带着林檎，和梁爽一起来到病理科大楼门口。 令林七震惊的是，病理科完全变成了人间炼狱。 许多身材瘦弱的女孩子，好像奔走的丧尸一般，在病理科楼层内追逐着健康人医生。 这些医生根本就阻挡不住发疯了一般的重病患者。 本来来病理科大楼的病人，大部分都是确诊得了癌症的人。 只是许多人不愿意接受现实，所以又继续过来进行检测。 这些可怜的病人，本来心情就一直压抑着，现在得到了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庇护下，终于彻底爆发暴走。 有五六个病人聚集在一楼楼梯入口，疯狂地拍打着铁门。 在楼梯口处的铁门紧紧关闭着，这些病人上不去。 即使没有发生这个意外，平时普通人也进不去，因为进出的话，需要刷卡才可以开门。 有一群医生，躲在了二楼以上。 病人看到无法上去，砸门了一会后发现没有任何突破，陆陆续续才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这些病人离开的时候，狐疑地看着林七。 这些大多数都是身体消瘦的女人，她们盯着林七，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对林七进行攻击。 林七说： “我们也是病人。” 其中一个穿着花式衬衫的女孩子想扑过来，但是被另一个女孩子制止了。 “郑爽，我们得的是乳腺癌。吃他的话，没用的，肯定要吃女孩子的才有用。” 郑爽点了点头，离开了。 林七唉声叹气。 “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檎再次问道。 “没事。林檎小妹妹，你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做是做梦就好了。” 林檎点了点头。 “我姐姐说，大人都非常友好，相亲相爱的。不会打架，不会吵架，会互爱互助。” “你姐姐？” “嗯，我姐姐。她是我最好的姐姐。总是教我很多道理，说很多故事我听。我离不开她。” 原来，林檎还有一个姐姐。 林七问道： “林檎妹妹，你姐姐没在医院吧？” “在呀，我姐姐一直陪着我呢。” 林七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认真说道。 林七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的小女孩。 “林檎妹妹妹，你姐姐多大啦？” “多大？我也不知道，她应该比我大几分钟吧。” “你们是双胞胎。” “嗯。其实我都不知道双胞胎是什么意思，不过别人总是说我和姐姐是双胞胎。她比我早一分钟吧。” “你说你姐姐也在医院，你看到她么？她在哪里？” 林檎摇了摇头。 “我也看不到她，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 林七知道，双胞胎之间，有一种神奇的心灵感应。 林檎能够感应到她的姐姐，并不奇怪。 “喂，梁爽叔！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在一楼铁门口，梁非凡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后，让梁非凡和林七赶紧过来。 梁非凡打开了铁门。 他带着梁爽和林七以及林檎上了二楼。 二楼还有7个医生，都躲在房间内。 梁非凡带着林七他们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 梁非凡紧张极了，说： “这病理科大楼肯定迟早会失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们穿越进了一个梦境吗？” 梁爽说： “你现在别去理会这个到底是梦境还是什么了，我和林七都曾经经历过，但是也无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总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是王贤弄出来的。” 林七也接口道： “梁医生，王贤的本体，在哪里？” 梁非凡道： “我其实也猜到是她了，听声音听出来。她，她在7号楼。也就是最后里面那栋楼。这楼是一个病患者在我们医院治疗好后，捐资给医院。所以，7号楼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专门用来进行科研。” “她7号楼几楼？” “7楼。现在她那边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和林七必须要去她身边。” “你们都是健康人，就这样去出到外面，你们会很危险的。”梁非凡紧张地道。 林七说： “要阻止这场闹剧，就必须我要去到她身边。” 梁非凡道： “你知道，最危险最有杀伤力的是什么人吗？不是凶徒，而是得知自己得了绝症的病人。这段时间，他们的情绪是最不稳定的，处于破罐子破摔之中。但是，因为还有伦理道德镇压着，足以让他们不爆发。” 梁爽道： “林七有一个功能，他能够瓦解现在这个困境。但是，必须要靠近王贤。” 梁非凡看了一眼林七，眼里带着怀疑。但是他也没有去反驳什么，他只是说： “王贤在7号楼的7楼，你们注意安全。” 林七蹲下来，对坐在一旁的林檎说： “林檎小妹妹，哥哥要外出办事。外面太危险了，所以你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林檎哭道： “不要，叔叔，我不要在这里，我要跟你去。” 林七说： “林檎妹妹乖。叔叔带着你的话，可能有些不方便。总之，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林檎苍白的手，抓着林七的手。 “那叔叔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带我走哦。” 林七才发现，年纪轻轻的林檎，两只手的手腕上，居然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针孔痕迹。 “嗯，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的。” 第122章 见到王贤本尊 大楼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一股蘑菇云，升腾而起。 许多人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 林七和梁爽从病理科大楼出来，看到外面的空地上，许多人在放火燃烧着停在地上的车。 火光冲天而起。 许多人围在车周围，手里举起火把，跳跃着，哈哈大笑。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病人，还是药到病除后的健康人，还是本来就是病人现在装成是病人。 “疯了，大家都疯了，完全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所有人就疯了。” 林七看着人群，装着也是病人，叫喊着，低着头，往7号楼走去。 “前面走着的两个人，站住！” 后面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梁爽他们在叫我们。”林七回头，看到一个光头的满脸横肉光着膀子的中年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中，坐在一张椅子上。 这人正是第一个杀了陈医生掏出陈医生的胃部塞给自己的父亲吃救活了父亲的黄老大。 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就成为了这些人的精神图腾，拥有了一群精神信徒。 “你们两个，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也是健康人。我的信徒们，赶紧去抓他们过来。” 对方人多势众，林七和梁爽自然是不会与他硬碰硬。 “我们赶紧跑去7号楼。” 林七和梁爽拔腿就跑。 后面起码有十几个黄老大的精神信徒，疯狂地追了上来。 他们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都不太正常，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 有人拿着铁锁，有人拿着砖头，有人拿着几支用过的针筒，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手术刀，也有人拿着一些解剖用的开肋骨的工具。 这些人有的穿着住院服，有些穿着白大褂，也不知道他原本就是医生，还是杀害了医生后抢了白大褂穿在自己身上。 这些人没有了职业，只有一种癫狂的神态，像有意识的丧尸一般。 林七和梁爽跑得飞快，很快就跑到了7号楼。 7号楼有左右两边的楼梯入口，地面躺着许多被鲜血染红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腹部被挖了一个血洞，里面的内脏横七竖八地露在外面。 看来，袭击了这些健康人的病人，大部分都是内脏出现了病变。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瞪大着惊骇的眼睛，平躺在地上，腹部被挖出一个巨大的洞。 滑漉漉的大肠小肠洒落在地上，其中有一段小肠缺失。 这个画面，让林七想起了村长老宋。 这个一直想要吃点林七的升结肠来治疗自己克罗恩病的村长老宋。 如果他在这里，他肯定也会把自己抓住，直接挖出自己的升结肠来吃，从而治疗好自己的克罗恩病吧？ 梁爽和林七跑到电梯门，按下按键。 “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地打开，电梯里面塞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体依然也是身体有着一个血洞。 其中有一个人的腿被锯断，满脸惊骇地瞪大着眼睛。 电梯用不了，只能走楼梯。 梁爽和林七往楼梯跑。 “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林七一边跑，一边说： “这个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就成为了他们的老大？为啥那么多人追随他？按理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让这么多人追随他，成为他的信徒。” 梁爽说： “你没看到呢，在所有人当中，他最魁梧，最凶恶，看起来就是练武的凶徒。在这种环境下，你觉得你是会去追随一个瘦弱的人，还是一个强壮的人？” 林七说： “不，我觉得他的智力，比他的体力，更加厉害。能够在瞬间成为别人的精神领袖，绝对是有一定的过人之处。” “这个黄老大，肯定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王贤的这个规则的最后——因为病人多，健康人少。所以第一批吃了健康人的病人转变成健康人后，最后肯定也会变成病人的攻击目标。” “所以，要出来一个人，一开始就树立威信，掌握话事权，给人威严，镇得住所有人，形成自己的组织，这样所有的健康人资源的分配，都由他话事。” 林七和梁爽一边跑，一边聊着。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七楼。 长廊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残缺的，有的失去了眼睛，有的失去了舌头，最多的还是肚子被剖开了。 梁爽说： “林七，我先在楼梯口守着，拖延他们。你赶紧去见王贤，化解她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顶不了！” “顶不住也要顶！” 梁爽将走廊的尸体，拖到楼梯口。 林七往里跑。 这一层楼，一共有三间房间。 第一间的铁门打开着，地面上全是拖行的血迹。 林七往里面瞧了瞧，里面都是一些冷冰冰的机器，王贤不在里面。 林七继续跑向第二间。 第二间的铁门紧锁，打不开。 林七只能又跑回第一间，找到了一些仪器工具，砸窗。 那边，楼梯口，一群信徒已经汹涌上来。 梁爽在楼梯口，搬起尸体往楼梯里砸。 能拖延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 林七已经进入了第二间研究室。 他从里面打开了铁门，探出头来对梁爽说： “梁爽，是这间研究室！快过来！” 梁爽也不和这些人作过多的纠缠，所以立刻也跑到了第二间研究室。 关好铁门。 在走廊外面看，觉得研究室不是很大，没想到进来后发现，这里的面积非常大。 就像走进了科幻电影似的。 再往里面走进去，发现一间巨大的房间。 房间布满了各种各样高科技的仪器仪表。 在中间，有一张特制的大床。 床上躺着的，正是王贤。 和上午看的那张照片，已经又有了巨大的变化。 王贤看起来，没有那么臃肿了，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肉疙瘩缩水了很多，没那么虚肿。 只是，依然是一堆肉疙瘩。 肉疙瘩四周，蔓延着好像藤蔓植物一般的密密麻麻的血管纹路。 王贤的脸，在这一堆肉疙瘩之间。 她看着林七与王贤，说： “你们，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林七狠狠道：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你。王贤。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现在笼罩着整个医院区域。” 这时候，王贤说出一句让林七和梁爽震惊至极的话： “你们是谁呀？我们认识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第123章 恐怖的名单 林七和梁爽面面相觑。 “王贤。我们都曾经进入过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在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王贤唉声叹气，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青山精神病医院】又是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被研究了十几年，也没出去过。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呢？” 王贤并没有撒谎，她的确没有认出林七和梁爽。 林七说： “我们是你的老乡。我老家是砂石村的。我小时候去过你的镇中心医院看病。我见过你，就是当年发生了梦游者杀人事件那时候我恰好在。” 林七说出了这个特大事件，是因为一般人一定对这种大事件有记忆点。 果然，王贤记起来了。 “嗯，我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只是，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现在也离不开这里，但是一个医生都没，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七陷入了沉思。 王贤完全不认识他们，不记得他们。 出现这种局面，有两个解释： 第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王贤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王贤，和现实世界中的王贤，是独立的个体，两者之间的记忆，并不共享。 但这个出现了一个悖论： 现在的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也是一个梦境？ 林七的感受是现实世界。 第二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根本就不是王贤的。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主人，让自己变成了王贤，导致林七他们一直以为这就是王贤。 不，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王贤在故弄玄虚，在演戏。 梁爽走近，说： “我是梁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王贤的脸不能动，只能眼珠子动。 她凝视着梁爽，说： “我想起来了。对，你是那位警官同志。我当年还暗恋过你，觉得你很帅。那时候，我觉得你是我的结婚对象。” 说到这些年少时候的情窦初开，王贤像个娇羞的小孩子一般，脸色微微发红。 但是，从现在来看，这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真的不像是王贤发动的。 事情的进展陷入了死局。 王贤说： “你们说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是不是类似精神控制，或者是使人产生幻觉？” 梁爽点点头。 “我之前身体检查，身上发现了比海拉细胞还厉害的超级癌细胞。所以，这里的大学教授一直对我进行医学上的研究。这几年，我发现他们应该是把我的癌细胞进行医学上的诊治。我不知道我猜想的对不对，我觉得，他们拿我的细胞进行基因免疫治疗。” “你的意思是，【青山精神病医院】，有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用了你的癌细胞进行治疗的病患。” “这也是我的猜测。其实我也不懂，一个人变成了一堆肉酱，在实验室度过了十几年，其实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感知。所以，我拜托你们可以调查清楚，不要让人冒充我，做违法的事情。” 林七忍不住问道： “王贤。当年你在镇中心医院发生的惨案，我一直有很多疑问。你，你好像是故意诱导行凶者把你当成目标？” “啊，你说这个呀。不是，我后来想起来了。当时是科室的另外一个女同事，叫王美丽，她送我的红裙子，她会看相术，说我那天穿红裙子，可以避开一死劫。” 王贤被她的女同事坑了。 也许，这个女同事王美丽，和受害者是有关系的，用所谓的相术，替原本的受害者将死劫转移给了王贤。 使得王贤成为了替罪羔羊。 同一个单位，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往往平时看起来关系融洽，和你称兄道弟，姐妹闺蜜。 其实在某种时刻，往往你心中的好兄弟好闺蜜，会在你背后狠狠地刺一刀。 请记住，真正爱你关心你的只有你的家人父母。 你们同事之间还情同姐妹称兄道弟是因为还没有出现利益冲突。 王贤唉声叹气： “不过，这些年，我也慢慢地想开了。我现在这个鬼模样，但是却可以为医学研究贡献我的力量。我觉得很幸福。我想，我这种人，这也是我最大的价值了吧。” 王贤说的有些垂头丧气。 梁爽在旁边的电脑桌坐下来，打开了电脑。 “电脑需要开机密码……需要找梁非凡才行。” 王贤在一旁说： “密码是，我知道。” 梁爽把登录密码输入，进去后开始查看电脑文件。 “我需要找出，接受了【王贤细胞】试验治疗的病人。也许，就能找出【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主人。” 细胞是有记忆的。 这个人制造出来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带有王贤的记忆。 会爱上王贤。 同时，也可能带有自己的暴力倾向，偏执狂。 第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和现在这个【青山精神病】，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不同的两个人。 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曾经接受过【王贤细胞】的试验项目，用【王贤细胞】进行治疗。 电脑里面，有这些资料。 一共是五个人接受参与了【王贤细胞】的试验治疗。 第一个，黄天。胃癌晚期。 第二个，周大福。胰腺癌。 第三个，梁非凡，肺癌。 第四个，林檎，脑瘤。 第五个，林一龙，前列腺癌。 看到这份名单，林七和梁爽都震惊极了。 这五个人当中，居然有三个他们认识的。 特别是梁非凡。 他自己本身就是医生，没想到得了肺癌，而且参与了这个试验。 林一龙居然也是，但是他的病情看起来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因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人。 最让人觉得疑惑的是林檎，她年纪那么小，居然也参与这种试验治疗。 “这五个人当中，有一个是制造了现在的这个恐怖的充满了暴力混乱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谁呢？” 梁爽说： “三个我们认识的，先排除。剩下的两个，我们不认识，这两个人当中，看看谁有暴力倾向。” 林七反而道： “不。梁爽，我和你刚刚相反。我觉得，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制造者，就在这三个人当中。” 第124章 三个嫌疑人 梁爽道： “我懂了。没错，你的推算，是对的。” 因为，在第一次【青山精神病医院】里，很明显这个人是专门针对林七和梁爽的。 很明显，这个人是熟悉林七和梁爽。虽然这其中有一定的成分是因为王贤的细胞带有王贤的记忆。 但是，权衡轻重后，的确更加偏向这三个人。 林檎是今天才认识的，嫌疑相对来说更小一点。 剩下的，就是林一龙与梁非凡了。 “我觉得，更倾向于林一龙。”梁爽说，“在上一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出现了李音音和黄光辉。很明显，是因为林一龙认识李音音。” 林七持不同意见： “我选择的是梁非凡。梁爽，虽然他和你很熟，但是现在任何嫌疑人，我们都有怀疑的理由。” “没事，不过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为什么觉得他更像？” 林七说： “我没有理由，说出来可能觉得有些无稽之谈，这只是因为我的直觉。” 梁爽说： “不，直觉其实很重要。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我想，在病理科大楼时候，我们已经近距离接触了梁非凡。” 林七具有瓦解【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特殊能力，靠近主人，就会瓦解。 当然了这不能因为这个而判断梁非凡并不是。 因为有可能这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太厉害了，林七根本瓦解不了。 “无论我能不能瓦解，将这个人揪出来，也是极好的。不然这里，最终肯定是全部变成一具尸体。” —— 以上的前提，是王贤没有撒谎。 如果王贤撒谎了呢？ 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在去排查这五个嫌疑人之前，必须要确定王贤没有说谎。 必须要确定，王贤并不是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制造者。 那么，要如何去确定呢？ 林七又靠近玻璃窗，看着里面的王贤，说： “王贤姐。我记得当年在镇中心医院，你那时候还是一个护士，你和同事聊天的时候，听到你说——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必须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救治每一个病人。这话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 王贤沉默了半秒钟，说： “我不太记得了。你知道的，有时候和别人聊天，许多话都是脱口而出，说过了自己也不会记得。” “嗯。不过我记住了很多很多年。” “嗯，这话过了十几年，其实依然还没有过时。我一生的理想，真的就是救死扶伤。哪怕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恐怖的一堆肉酱，我也依然坚守着这句话。” “我明白了，王贤姐姐。谢谢你，辛苦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谢谢你，辛苦了，让王贤哭了起来。 救死扶伤，不望回报。 王贤的眼睛不断滑出泪水。 “可是，可是现在，似乎是因为我的细胞原因，导致出现了很可怕的事情……虽然你们没有详细的说，但是我又不是傻子，我还是可以察觉得到的。” 林七轻轻地鞠躬作揖，说： “王贤姐，这一切与你无关的。有人发明了除草剂，本来是用来帮庄稼除草的，但是也有人用它来毒害自己或者别人。这不是除草剂的错。” 林七的大脑中，出现了一种奇特现象。就好像测谎仪似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王贤发生了同频共振，他可以感知到王贤没有说谎。 林七和王贤离开了研究室。 林七离开研究室的瞬间，他听到里面的王贤传来一句话： “只要咬紧牙关熬过去，就有希望。” 之前追杀着林七和梁爽的人都不见了。 他们没有围在门口。 林七和梁爽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发现了大量的尸体。 “连锁反应已经开始了，比我想象中的还快。”梁爽看着地面上的尸体。 “病人已经开始疯狂反扑，之前由病人变成健康人的，现在开始被病人攻击。” 才不到一个小时，已经陷入了疯狂的地狱。 现在已经发展到不再分健康人和病人了么？ 所有人见到了，看你不爽，就疯狂地进行撕咬？ 林七说： “梁爽，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林七和梁爽返回了病理科大楼。 没想到，病理科大楼在这段时间，已经遭到了血洗。 梁非凡以及林檎，躲在办公室，没有遭受到攻击。 他好像已经知道林七和梁爽会来找他似的，一早就坐在座位上，甚至摆了两杯水。 “梁爽叔。你们这么快回来了？” “嗯。梁非凡，我们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我们发现了，你也接受了【王贤细胞】的试验治疗。” 梁非凡大大方方地承认： “没错。因为其实王贤的这种超级细胞，最早一开始也就是我发现的。她的这种超级细胞，我预感到，将来可以造福许多人。” “你接受了这个试验治疗，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妥？” “没有。梁爽叔，你是不是在怀疑，现在的这个恐怖的混乱，是我造成的？真不是我。” 梁非凡是病人。 在现在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状态下，他如果想要自己治疗好自己的病，可以去攻击健康人。 但是，他没有。 梁爽也不相信他会是制造出这个如此恐怖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罪魁祸首。 他自小就认得梁非凡，看着他成长，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乖巧的好孩子。 一个听话乖巧，自小就被邻居称赞的好学生，不可能会变成一个如此恐怖的人。 一旁的林檎走了过来。 “叔叔，我听到了姐姐的声音。她说，那些坏人，要攻过来了。” “这里，现在只剩下我和梁爽是健康人了。他们现在要来攻击我们？” 林七走到窗口。 楼下空地，之前的黄老大的那一派，已经被消灭了。 新的首领已经诞生。 林一龙。 现在成为了这些幸存者的新的首领。 他带领着一群狂热的信徒，往着病理科大楼而来。 “他到底想干啥？” 林一龙来到了楼下。 “林七，你和你的伙伴可以下来了。我已经说服了大家，已经停止了这种暴力行为。” 什么？ 林一龙在地面，被众人簇拥着，对着林七挥手。 第125章 爱而不得 梁非凡走过来，说： “现在对方人多。你们还是不要下去。我是病人，他们不会攻击我，我先下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啥。” 林七说： “不，他们现在已经是无差别攻击人了。你下去，照样危险。” 林七站在窗口，说： “林一龙。你想干什么呢？” 林一龙说： “我是和平派。我来这里，是想让你们加入我们，对抗黄老大派。” 原来，黄老大派，并没有消失。 只是他主张的暴力行为，一开始得到了大家的簇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开始冷静下来，反对这种暴力行为。 于是有人脱离了他的团队，开始催生了另外的派别。 以林一龙为代表的和平派，应运而生。 “黄老大派依然还有很多信徒，他们现在占领了第二栋大楼，正在谋划着什么。而现在，我们必须要团结一致，才可以安然度过这场劫难。” 林七心想，林一龙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这样子做，要么是为了他的声望，要么是另有目的。 而且眼下，林七遇到了一个危机： 他已经近距离接触了梁非凡和林檎，但是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变化——虽然这无法排除梁非凡和林檎是否就是【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缔造者，但是如果是他们，这也说明了，他的特殊能力，无法发挥作用。 这有两个后果： 林檎和梁非凡其中一个是缔造者，但是特殊能力发挥不了作用。 林檎和梁非凡不是缔造者，缔造者是另外三个人中的一个。林七的特殊能力能够发挥作用。 所以，林七需要下去与林一龙近距离接触。 现在是试探性的近距离接触。 林七有着他自己的打算，所以他和梁爽以及梁非凡说： “我先下去。” 林七从病理科大楼出来，铁门紧闭，其他人想上去也上不了。 林一龙微笑着看着林七，说： “林七。你是聪明人，你肯定知道我要的人，并不是你。” 林七笑了，说： “我知道。你要的是林檎。只是她同样也是一个生病的小孩子，你要她干什么？” “你为什么会推测，我要的是林檎？” “因为我和梁爽都已经出来过外面，如果你的目标是我们的话，你在我们从科研楼出来时候，就会堵我们了。剩下的，就是林檎和梁非凡。” “那为何我们的目标，不能是梁非凡医生呢？” “因为我猜，你和梁非凡医生，是同一条船的。” 林七看着病理科大楼二楼窗口处站着的梁非凡和梁爽。 林一龙嘴角微微抖动了三下，他笑着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七正色道： “梁非凡是最先发现【王贤细胞】的人，整个试验治疗，与他有非常大的关系。我之所以有如此的推测，是因为在实验室那台电脑，我看到的文件名，有lff三个字母。许多人建立文件夹的时候，喜欢用自己的姓名首字母缩写。我猜测，梁非凡经常在实验室。” 这点细节，连梁爽都没发现。 “就算这个电脑真的是梁非凡常用的，这又如何证明，我与梁非凡有联系？” 林七笑道：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推测，但是你刚刚的神态证明了，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林一龙笑道： “林七啊林七，你不知道我是一个演员么？演员最厉害的是什么？最厉害的就是演戏。” 林七道： “嗯，这个我相信。你的确是演技超级好。其实，我之所以推测你和梁非凡有关系，是因为你们五个试验者的档案，文件夹中你的档案显示，经多次修改。” 林一龙哈哈大笑，说：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证据呢，仅仅因为梁非凡医生多次编辑修改我的档案，就推测我与他的关系非比寻常，这太胡扯了。你这根本就不是推理，而是异想天开。” 林七道： “我们不必要为这个辩论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林檎？” 林一龙眼神闪烁。 “诚如你所说，既然你推测梁非凡与我是一伙的，为何你还放心林檎让他看管在理科楼？” 林七说： “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林一龙有些愤怒了。 这个林七到底是谁？ 为什么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里，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么厉害？ 在李音音的别墅里，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罢了。 为何现在，他却变得好像拥有了超级高智商似的？ 为何他好像能够知道全部的秘密？ “你，你看出来了。” “嗯。我相信，梁非凡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你勒索他，他对你有所忌惮。因而，他需要一个【尚方宝剑】保护他。而【尚方宝剑】，就是林檎。” 林一龙也不隐瞒了，说： “不是啊，你也是刚来医院吧，你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吧，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些隐藏的事情的？你突然拥有了上帝视角么？” 林七道： “我没有上帝视角。这些事情，是王贤告诉我的。” …… 在科研楼，王贤的那个实验室里。 林七轻轻地鞠躬作揖的时候，他突然进入了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在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全部是一片明媚的美好风景。 天上的太阳，也是金灿灿的。 这个才是王贤的真正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原来，这个人如果是善良而美好的品格，他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也会相应地美好。 反之亦然。 也是因为这个发现，林七才断定，这个让病人残杀健康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不是王贤的。 在王贤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王贤年轻，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她温柔地对林七说了她在医院发现的许多事情，包括梁非凡与林一龙的恩怨，以及一些关于这个医院的隐秘事情。 王贤道： “梁非凡与林一龙之间，有一些利益关系。但是，梁非凡是着名的医学家，而林一龙又是明星，他们两人之间，互相制衡着，一直维持着平衡。直到有一方的秘密，被发现后，这个制衡就失去了。” “这个秘密就是，梁非凡多年以来，有一个隐藏得非常非常非常深的秘密，那就是，他深深地爱恋着一个人——梁爽。” 第126章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该怎么形容你最贴切。 我叫梁非凡。 不是那个被刘醒叫吔屎啦的梁非凡。 我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从小就很穷很穷。 穷得甚至连吃饭都吃不上了。 但是，幸亏得到了梁爽叔的资助。 虽然我叫他叔，但是其实他比我大不了太多岁。 我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只是我从小就这样叫他，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叫惯了。 “梁爽叔，梁爽叔。” 他一直资助我读到高中。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会如此对我好？ 其实，我不知道为何会问他这个问题。 也许，我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潜意识地渴望，他的另一个答案？ 我记得那天，是暮春三月时节。 村子里弥漫着芒果花的清香，我们站在芒果树下，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绵延不绝的青白色的芒果花。 他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温热的春风将他的白衬衫一角轻轻地扬起来。 他笑着告诉我，因为他小时候家里更加的贫困，比我更加的艰苦，所以他想弥补他小时候的缺失。 当时我听到这个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微微地疼痛了一下。 就好像有一枚细细的银针，对着我柔软的心脏，猛然扎了一下。 心脏痛得忽然收缩。 后来长大后我才明白，这心刺痛的含义。 因为那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他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我问他： “梁爽叔，你对我这样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他蹲下来，拍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笑了。 一阵温柔的春风吹过来，头顶上的芒果叶轻轻地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许多细碎毛茸茸的芒果花吹落下来，落在梁爽的头发上，睫毛上。 他的眼睛，闪烁如同星辰大海。 他笑着说： “傻孩子。我资助你，并不是要求你要回报。不过，如果你觉得心里比较好受，非要报答的话，那就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看着他，我觉得那天的天空蔚蓝而明亮，周围的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如果，如果我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可是，后来，我就很少见到他了。 因为那个时候，隔壁的砂石村发生了一件恐怖的凶杀案。 听说，有人被肢解成几块，挂在了家门口。 那段时间，梁爽叔一直在焦头烂额地忙着这件事情，再没有时间找我了。 其实，梁爽叔不知道，我曾经多次去砂石村，表面上是说去凑热闹看这个截肢案件，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去看梁爽叔他。 在砂石村，我没有遇到梁爽叔，但是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小孩子。 他长得很像个金针菇，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眼睛和头颅都很大，脖子很小。 他一直和我说： “我将来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成为一个大富翁。” 这是他的口头禅。 他蹲在地上，用铅笔小刀，在切割着一只蝉。 “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不可以这样虐待小动物的。” 面对我的责怪，他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地说： “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哈哈，我只是在帮它重生，用另一种方式重生。” 他拿出来一只七拼八凑的“怪物”，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看，它们还可以活动。” 我盯着那只“怪物”，它是有好几只蝉拼装起来的，尾巴是一条褐色的蚕蛹。它的两条前腿，在我面前，上下勾着。 而它的尾巴，尖端，在左右摆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觉得，这个拼装起来的生物，居然那么可爱，那么漂亮。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很可爱？” 他将这个拼装的怪物，放在了我的手掌： “你可以感受一下，它在你皮肤上爬行时候那种触感，很爽很舒服哦！” 它在我的手掌心，六根脚在爬行时候，带给了我肌肤一种奇妙的酥痒感。 特别是它的蚕蛹的尾巴，左右摇摆，那个尾巴尖端碰触着我的皮肤，有种浅浅的刺痛，刺痛过后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 我居然出现了一种爱不惜手的感觉，我想拥有这种拼装的蝉。 可是，他把它拿回去了。 “嘿嘿，这可是我第一次的切割试验。好珍贵的呢，我可不能给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拥有？” 我没有承认，因为我不想我的心事，被任何人看穿。 家里虽然穷，但是我从小就是被人称赞的榜样。 我必须是一个不能做任何坏事的榜样学生，我必须是一个乖乖的学生，我要顺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步一步都要走得正正确确。 而这个一心将来想要成为大富豪的怪异小孩，他给了我另一个活着的可能性。 我觉得，他比我快乐，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真心的笑容。 那段日子，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拼命地学习，让自己做到不让任何一个人失望，我要成为别人眼中的榜样。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终于再看到了梁爽叔。 他看着我，满脸的骄傲，他说我成为了他的骄傲。 他那天笑得特别的开心，我很想告诉他，其实就是因为他，我才想成为更好的人。 后来，我选择了学医。 我不知道我选择学医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想向梁爽叔靠近，还是因为我被那个砂石村的怪异小孩的切割蝉的影响。 我只是清楚地记得，上解剖课的时候，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迷幻的世界。 这个世界，能够颠覆过往的我自己，能够让那个我渴望成为的自己出现在我面前，和我对话。 我在医学方面的天赋，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直到我遇到了王贤。 我一直相信，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我第一眼看到这个脸上被酸性药剂腐蚀得血肉模糊的女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与我，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我在她身上，发现了不可思议的超级细胞。然后，我投入了忘我的科研中，直到我发现自己得了重病。 我用了【王贤细胞】，我与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联系。 王贤的记忆，常常能够在我脑海中出现，我甚至感知到了原来王贤也曾经喜欢上我的梁爽叔。 回忆一下子就铺天盖地地回来了。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梁爽叔。可是，我惊恐地发现，【王贤细胞】虽然在对我身体进行了改善，但是却似乎出现了一种恐怖的副作用。 【王贤细胞】，点燃了我多年以来一直强压着的黑暗面。 我的执拗偏执狂。 我的狂热。 我对切割的扭曲喜爱。 我产生出了恐怖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第127章 恐怖任务 从科研楼再次回到病理科大楼，见到梁非凡的时候，林七已经确定了，他和梁爽第一次进入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其实是梁非凡缔造出来的。 只是，里面出现的形象，是王贤。 是因为这一切的基石，是来源于【王贤细胞】。 现在，这个恐怖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应该也是因为【王贤细胞】才制造出来的。 林一龙道： “这几年，因为我从小道消息打听到这个梁非凡有种最新的干细胞技术，能够让人保持青春状态。所以，我才通过关系认识了他。” 林七道： “既然是你们闹翻了，那为何你们的目标，是林檎？” “你不是一早就洞悉天机，说了我的目标是林檎呢？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出来的。” 林七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我想你实在高估了我。我又不是你的大脑，我怎么知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是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某种【规则】的原因我必须要活捉林檎。 ” 【规则】。 又是【规则】。 林七觉得，整个世界的脉络，逐渐地在他面前徐徐地展开了。 他开始逐渐地触及到一些这个世界的真相。 “林檎，是这场游戏当中最重要的。”林一龙笑了，“林七啊，你可愿意把林檎交给我。” 林七说： “她又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利交不交给你，我只是想知道，【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缔造者，是谁。” 林一龙有些不悦，林七等于是在拒绝。 “我和你相反，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缔造者是谁，我没有兴趣知道。不过肯定的是，肯定不是我，如果非要怀疑的话，那肯定是梁非凡了。” 林一龙道： “给点提示你吧。我和梁非凡来往密切，我之所以知道【青山精神病医院】这种高概念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梁非凡，是缔造【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研究者。多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林七还没有将梁非凡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其实是梁非凡造出来的事情，告诉梁爽。 因为这种事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梁爽说。 一个他资助的孩子长大成人后，疯狂迷恋他，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慕之情。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他看着病理科大楼二楼的窗口。 梁爽和梁非凡都站在窗口，俯视着这边的方向。 林一龙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七，如果你不愿意把林檎交给我，我们只好对病理科大楼进行进攻了。” 林七其实在和林一龙交谈的过程中，一直在人群中搜索林檎的双胞胎姐姐。 在这些人群当中，并没有看到一个和林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子。 这有两种可能： 一是林檎的姐姐躲在其他地方，并不是在林一龙的这个阵营里面。 二是根本就没有林檎姐姐这个角色的存在。 林檎得的病是脑肿瘤。 她的大脑里面长了一只肿瘤，会影响她的大脑神经，很有可能因此而出现幻觉幻听。 “林七。我的门派是和平派，不会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刚才，以黄老大为首的阵营，曾经进攻过病理科大楼。我和他不一样，我们现在是友好地上去。” 林一龙的文质彬彬，让林七有些难以适应。 虽然他一眼就知道，娱乐圈的人本来就是各种各样的虚假。 “一个小孩子，你到底要对她进行什么【任务】？” 林一龙说： “我不能说。林七，等你真正接收到【任务】的时候，你才会懂得我此时此刻的处境。” 林一龙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他出色的演技，都难以演出来的。 林七想起黄光辉，他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恐惧到可以直接自杀。 ——也就是说，那种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惩罚，会生不如死，会让人觉得选择自杀会是一种躲避这种惩罚的更好的方式。 林一龙说： “我现在要去病理科大楼了。” 林一龙果然非常【正人君子】，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暴力行为。 他也不去管林七了，直接带着一队人马，往病理科二楼走来。 林七赶紧以更加快的速度，超越林一龙他们，跑回到二楼。 “他们的目标，是林檎。” 林七推开梁非凡办公室大门，却发现只有梁爽瘫痪在地上，而梁非凡以及林檎，并不见在里面。 “梁爽，梁爽！” 林七蹲在梁爽旁边，用手放在梁爽的鼻孔旁。 幸运的是，梁爽的鼻子还是呼吸着的。 但是，他晕厥了。 到底是谁干的？ 为什么只这么一瞬间的工夫，梁爽就晕倒在地上了？ 梁非凡劫持了林檎，跑了吗？ 林七叫了好几声，梁爽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林一龙也上来了，走进办公室。 林七不理会林一龙，他继续呼唤着梁爽。 林一龙的阵营里，有一个医生，他走过来，看着梁爽，去旁边的水龙头将纸巾泡湿，贴在梁爽的鼻子处。 “他是被医用药水晕迷了。” 果然有效果，梁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 梁爽满脸迷茫地坐起来，看着办公室内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说： “呃，这，这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林一龙在一旁，吩咐他的手下： “你们这几个，去搜索每一间办公室。一楼楼梯口已经有人守着，他们是逃不出这栋大楼的。抓到小女孩后，带回来这里见我。” 梁爽的大脑依然有些虚弱，他说： “我，我怎么晕倒了呢？” 他努力地回忆，他晕倒时候发生了事情。 “我当时和梁非凡一起，站在窗户口看着林七你。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你应该是被梁非凡用药水晕迷了。梁爽，本来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的，其实，我们上次进入的那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缔造者其实是梁非凡。” 梁爽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震惊的反应。 他其实一早就猜测到，基本上就是梁非凡了。 那种偏执狂一般的爱意…… 他其实，早就感受出来了。 第128章 升级版的雨衣屠夫 林一龙的精神信徒，在病理科大楼进行疯狂的搜索。 这里的病理科大楼，有几间房间，是用来解剖用的。 梁非凡为何带着林檎逃离他的办公室，是因为梁非凡已经知道林一龙的目标，是林檎么？ 梁爽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他说： “林七，我们也去找梁非凡。”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梁非凡和林檎，好像空气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栋病理科大楼，都没有他们两个人的踪影。 “他们难道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林一龙对手下说： “大家继续守在出入口。其他人跟我回去大本营。” 众人散了。 林七和梁爽坐在病理科大楼旁边的路边。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缔造者，到底想干什么？是在考验人性，还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动机】？” 梁爽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林七。 【任务】。 林一龙有【任务】。 梁非凡也许也有【任务】。 而现象这个制造出如此厉害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人，也许也是因为他的【任务】。 这样重叠的话，有可能是梁非凡，也有可能是他人。 这些有一定规则的【任务】就是他的动机。 从这个逻辑来想的话，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梁非凡和林檎。” 正说完，上空突然传来了一种可怕的“呜呜呜”声音。 这声音打破了这宁静。 林七和梁爽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想起在上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遇到的雨衣屠夫，每次出现，也是出现这种“呜呜呜”声音。 包括后面出现的令黄光辉恐惧无比的【屠魔令】。 总之，这“呜呜呜”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咆哮，带着一种不祥的感觉。 令人不安的事情，果然出现了。 从远处的两栋医学楼，走出两个三米高的雨衣屠夫，他们看起来更加强壮更加勇猛精进，手里握着的是一把一米长的斧头。 这斧头也不是常见的斧头，边缘有非常多的凸起，像镰刀。 这两个三米高的雨衣屠夫双手握着斧头柄，朝着林七和梁爽奔跑而来。 梁爽骂了一句：“玛德，是不是雨衣屠夫是【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标配？我讨厌雨衣屠夫！” “是直接和他们硬杠还是先逃跑？” 林七咨询梁爽的意见。 “我们又不是超人，只能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两人拔腿就跑。 林七一边跑，一边说： “他们看起来起码身高三米，这是他们的优点但是也是缺点。我们可以利用他们高大的身材，击败他们。” “这太不公平了，为啥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雨衣屠夫有兵器，而我们总是没有。” 两人跑进了这医院的教职工饭堂。 饭堂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因为两个雨衣屠夫身材高大，他们的一步等于林七他们的三步，所以很快他们就追上来了。 饭堂入口相对于雨衣屠夫来说，太矮了，他们直接拿起斧头就砍。 “嘭！” 他们的力气实在太惊人了，砍了两下，蛋汤入口就被他们砍烂了。 两个雨衣屠夫直接闯了进来。 林七和梁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对付雨衣屠夫，特别是这种身材魁梧高大威猛的版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林七发现地上倒着许多罐装的花生油，立刻捡起来，对着路面倒泻。 地面上很快就铺满了一滩花生油。 “有没有打火机？”林七问梁爽。 梁爽摸了摸口袋，笑着说： “你别说，还真有。奇怪了，我又不抽烟，为啥我的口袋里，突然多了一个打火机？” 梁爽将打火机扔给林七。 “等他们走到花生油的区域，我就点火。” 林七看到旁边有一卷抽纸巾，立刻飞去抽了十几张，用力捏成一个纸团。 两人蹲在餐桌后面，凝神静气，等待两个三米高的雨衣屠夫进入有花生油的区域。 必须要等他们进入花生油的区域才可以。 雨衣屠夫拿起斧头，疯狂地砍着饭堂中的餐桌。 一时之间，木碎横飞，噪音狂响。 两个雨衣屠夫，瞬间就把饭堂的餐桌砍得破破烂烂。 他们踏入了有花生油的地板。 “就是现在！” 林七打着火，点燃纸团，然后扔向前面的地面。 燃烧着的纸团落到地面，地面的花生油立刻燃烧起来。 没想到这花生油的火势那么迅猛，瞬间一大片火焰燃烧。 林七和梁爽立刻往旁边的出口走。 这熊熊烈火包围着两个雨衣屠夫，雨衣屠夫发出“哇哇哇——”的野兽一般的吼叫。 林七和梁爽跑到了安全通道的出口时候，雨衣屠夫愤怒地吼叫了一声，手中的巨大斧头，猛然扔向了林七和梁爽的背脊。 一股猛烈的风从后面扑来。 林七反应迅速，抓着梁爽的脖子，用力往下压。 只见巨大的斧头，贴着梁爽叔头皮掠过。 梁爽稍微高一点点的话，他的头都会被着锐利的斧头砍到。 这巨大的斧头砸到门口外面的墙壁，发出“嘭”的一声，震耳欲聋。 墙壁都被斧头砸出了一个大洞。 这臂力，太过于吓人了。 林七和梁爽跑出饭堂。 饭堂天花板装有消防系统，监测到有浓烟，立刻启动灭火程序，大量的水洒下来，将两个雨衣屠夫身上的火焰浇灭。 林七和梁爽跑到旁边的一栋大楼。 大楼门口有两个人在值班，看到林七和梁爽，立马拼命挥手，说： “滚开，滚开！别跑来这里！” 后面两个小山似的雨衣屠夫紧跟随后，握着斧头，随时会把斧头劈过来似的。 这大楼是黄老大的大本营。 林七跑到大楼门口，说： “你们不是暴力派嘛，战斗力应该超强的！我们把这两个雨衣屠夫带过来，让你们可以过过手瘾！” 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吓得大叫一声，一溜烟地往楼上跑。 林七和梁爽也不客气，跟着他们也往上跑。 …“你不要过来呀！” 两个雨衣屠夫很快就追上来了，在楼梯上跑得地动山摇，仿佛整栋大楼都在震动。 林七和梁爽，将雨衣屠夫引来到黄老大这里，有着两个目的。 一是验证，黄老大是否是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缔造者。 而是，借助黄老大的力量，铲除雨衣屠夫。 第129章 激斗 黄老大聚集的这一群人，都是内心阴暗，穷凶极恶之徒。 除了那两个胆小的门卫，其他人，他们看到林七和梁爽带来的两个雨衣屠夫，不仅不害怕，反而兴奋得开心地吆喝起来。 “太好了，正想杀戮杀戮呢！” 几个杀红了眼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前仆后继地奔向雨衣屠夫。 雨衣屠夫身上的雨衣，被大火烧过，大部分融化了，变成黏糊糊的一大片，黏在身上，使得他们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深山里的怪兽。 黄老大的手下，拿着武器，对雨衣屠夫进行攻击。 他们哪里是雨衣屠夫的对手，雨衣屠夫挥着斧头，风风几声，就掉了好几颗脑袋。 瞬间，走廊的地面，就血流成河。 “你两个，倒是挺聪明的。” 黄老大从房间里出来，面色阴沉。 他的满脸横肉，显得通红，像包裹着一层火焰，这些火焰快要喷出来了。 林七说： “我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武力值高，把他们引来这里，说不定还可以打败他们。” 黄老大冷笑一声，突然扑了上来，对着林七的脸就是一拳。 他的拳头仿佛沙煲一般巨大，一拳打出来的时候，空气中居然出现了刺耳的破鸣。 这一拳，如果打中林七的脸，绝对可以把林七的五官砸碎。 林七当然不会傻到用自己的脸，活生生接下黄老大的拳头。 他顺势低下头，像一个灵敏的猴子，利用空隙，钻到了黄老大的身后。 这样一来，黄老大就卡在了林七和雨衣屠夫之间。 林七也没有和黄老大继续决斗，而是往后跑。 “你——怎么这么无耻？” 黄老大震惊极了。 “我又不是武林高手，不会打架。我只能躲呀！” 林七回过头。 梁爽还卡在黄老大以及雨衣屠夫之间。 雨衣屠夫已经拿着斧头，把黄老大的一群手下，砍成了一大堆肉酱。 此刻，正追杀了上来。 梁爽跑到黄老大旁边，黄老大的举动有些奇怪—— 黄老大并没有袭击梁爽。 林七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果然和我推测的没错。” 原来，刚刚林七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内心推测。 他绕过后面，让黄老大卡在他和梁爽之间，梁爽要赶过来和自己汇合，就必须要经过黄老大。 而黄老大并没有阻挠梁爽，而是让梁爽顺利地通过了。 黄老大听命于梁非凡。 黄老大绝对是接收到了梁非凡的指令，不能伤害梁爽。 如此看来，这一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不是梁非凡缔造出来的。 梁爽跑到林七身边，黄老大也不敢与这两个雨衣屠夫硬碰硬，只得也往林七这边跑。 雨衣屠夫杀得兴起，好像打了鸡血似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暴涨了似的。 三人绕到了另外一边的楼梯。 黄老大说： “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两个，所以我也不能杀你们。因为如果我杀了你们两个，这两个屠夫的目标就会转移到我身上。所以，逼于无奈，我只能护你们两个周全。” 黄老大跑在前面，说： “一会在下一层楼，我会阻挡他们一阵子。你们两个，赶紧离开这里吧。别误会，我并不想救你们，只是因为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在这层楼，他刚刚活过来，我可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梁爽说： “他的活过来，只是牺牲了别人的性命换来的。” “我不管。只要他还可以继续活着，就行了。如果这场噩梦醒过来，我会去自首的。” 黄老大满脸的横肉，在提及他的父亲的时候，竟然温柔了不少。 正当黄老大他们准备从另外一个楼梯下去的时候，从身后居然传来了黄天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啊？” 黄老大整个人都颤抖了。 他猛然回过头，看到自己的父亲，黄天，站在走廊的另一边，懵懵懂懂的。 黄天站在另外一边的走廊口，而两个雨衣屠夫的位置，在黄天的前面。 其中一个雨衣屠夫，被黄天的声音吸引，缓缓地转过了头。 黄老大吓得整个人颤抖起来，对着黄天吼道： “你他妈的，老不死，不是叫你不能出来半步的吗？你跑出来干卵啊！赶紧跑，踏马的赶紧跑啊！” 黄老大不顾一切地往回跑，大声呼喝着，企图吸引那个回头的雨衣屠夫。 另一个雨衣屠夫却不理会黄老大的吆喝，三步就跳到了黄天的前面，右手扼住黄天的脖子，好像提鸭子似的，把黄天提到了空中。 黄老大吓得尖叫起来。 他好像一只发疯了的狂兽，赤手空拳地扑了过去。 第一个雨衣屠夫不知道是不是被黄老大的咆哮吓到了，并没有对从身边掠过的黄老大做出攻击的举动。 黄老大好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癫狗，扑到了提着黄天的雨衣屠夫。 “你他妈的赶紧放了他！他才刚刚恢复，你可不能带他走！” 人一旦发疯起来，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黄老大一跃而起，跳上了雨衣屠夫的身上，好像一只灵活的猴子，扑到肩膀处，用力企图想把黄天解救出来。 “你给我放手！” 黄老大满脸涨红，双手撬着雨衣屠夫扼住黄天的脖子的手指。 林七和梁爽也扑了过来。 这个黄老大虽然暴虐，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个孝子。 林七和梁爽经过第一个雨衣屠夫的时候的时候，林七对着雨衣屠夫撒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他刚刚从饭堂跑出来之前，在地面捡到了一小包面粉。 这面粉出其不意地撒在雨衣屠夫的脸上，引得他不断地打喷嚏。 利用这个空隙，林七穿越了第一个雨衣屠夫，来帮助黄老大解救黄天。 黄老大整个人好像骑在雨衣屠夫的右手，为了将力量用到最大极限，他整个人倒吊过来，用力往下撬着。 林七也赶到了，双手打在雨衣屠夫脸上。 雨衣屠夫的脸包裹着巨大的毛绒，因为被火烧过，所以也是黑乎乎一大片黏在脸上，像戴了一个黑头套。 雨衣屠夫左手抡起拳头一拳打在黄老大的背脊，发出巨大的断裂声。 黄老大一口喷出鲜血。 “好了，娃儿，你，你别理我了，你走吧。我可以活过来半个小时我已经很知足了。你们都长大了，我已经没什么牵挂……咔——” 黄天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说得很含糊，因为他的喉咙被扼住。 “别在这里胡扯，老不死的。我不是为了救你，我是气不过！” “你，你赶紧走吧，我能够活过来，再看到你们都健健康康的，我已经真的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你孝顺……” 黄老大又骂了一句，然后冲着林七说： “喂，我父亲就拜托你了！替我保护好他吧至少在这场噩梦中——他能够好好健康地活着——” 黄老大用尽自己的力气，把雨衣屠夫的五指撬开来。 林七抓着黄天，用力往后拉，把黄天拉了出来。 黄老大看到黄天已经暂时得救，所以突然往后一跃，抓着雨衣屠夫的脖子跳出了围栏的外面。 他要扯着雨衣屠夫，跳楼，利用重力作用，同归于尽。 第130章 主人易位 黄老大一心抱着必死的同归于尽的心态，用力往下下坠。 雨衣屠夫整个人被压得呈现仰天的姿势，往围栏后面弯曲。 黄老大双手抱着雨衣屠夫的脖子，双脚蹬着雨衣屠夫的背脊，用力往下下坠。 “老不死，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一声长啸，黄老大硬生生地将雨衣屠夫拉出了围栏，坠落下楼。 “嘭” 地面发出巨大的震动。 黄老大坠落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失去了生命。 雨衣屠夫却并没有被黄老大拉扯下去。 因为在他掉下去的时候，他伸出手，硬生生地把手插进了墙体，抓住了砖头，然后又持续地把手插进墙体，爬上了围栏。 林七背着黄天跑。 黄天因为长期患病，瘦得皮包骨头，身体很轻。 林七背着他，并没有感觉到重量。 他只能往回跑。 …“嘭！” 一把巨大的斧头越过林七的头顶，落在了林七前面的位置，挡住了林七的去路。 紧接着，一个雨衣屠夫，跳到了林七前面。 “妈的，这些怪物！” 林七看着眼前的雨衣屠夫，骂了一句。 上一次，在王贤（实际上目前的推测是梁非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中，那数十个雨衣屠夫与现在这两个相比，简单太多了。 这两个雨衣屠夫，看起来，不像是由各种各样的器官组合起来的，而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他们更高大，更强壮，速度更快，破坏力更猛。 “小伙子，我们非亲非故，你没必要救我。你们赶紧自己逃命去吧？你背着我，做啥事都不方便。” “老爷子，你儿子不是说了吗？要护你周全。他们的目标是我，但是我必须把你带到脱离了他们的视线，你躲起来才可以。” 因为林七不确定，如果他把黄天放到一旁，两个雨衣屠夫是不是只是单纯追自己。 林七看着雨衣屠夫，突然感觉到右眼发热。 一种被火烤着一般的炙热，在他的右眼跃动。 他的右眼皮不断地抽搐跳动。 “林七，你的眼睛——” 梁爽在一旁，看到林七的右眼，变成了一个深红色的眼睛。 这深红色红得太恐怖了。 林七知道，自己的【神眼】开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神眼】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上次在【青山精神病医院】跑出来时候，又不知道是闯入了另一个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在那里，他遇到的爷爷林富贵，告诉了他们林家的祖先林金衣拥有【神眼】的故事。 之后在七绝村的遭遇，让他以为自己的【神眼】在梁爽的组合下，会出现看到鬼怪。 但是后来因为又出现了小杨，以及婴尸的事情，又以为那些只是因为脑电波控制出来的幻觉。 而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林七的右眼，出现了【神眼】。 是不是凭借【神眼】，能够打败这两个雨衣屠夫？ 答案出乎意料。 【神眼】并没有射出超人一般的光线，射穿雨衣屠夫的身体。 林七只是感觉到右眼非常非常痛，好像滴了某种有刺激性的眼药水似的，一阵一阵抽搐的刺痛。 血。 深红色的血液。 从林七的右眼，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这些血液，滴落在地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形。 就像天空中的那只深红色的太阳。 诡异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 林七痛得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他的右手紧紧地捂住右眼，但是深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指缝间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 地面形成的一个深红色的圆形，像一个洗脸盆似的。 黄天从林七的背脊上走下来，蹲在林七旁边，关切地问： “年轻人，你，你眼睛怎的了？” 梁爽也蹲下来，关切地问着。 奇怪的是，两个雨衣屠夫，也没有趁这个机会，对林七进行攻击。 现在三人压根就没有在理会两个雨衣屠夫。 这个时候，如果雨衣屠夫拿起斧头，随便一扫，林七，梁爽以及黄天的脑袋，就会滚落在地上。 但是，他们好像充电玩具失去了电池似的，一动不动。 地面上的深红色圆形越来越大。 林七右眼流出来的血液，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圆。 这明明是液体，但是它飞了起来。 一个深红色的圆，从地面飞起来，徐徐地往天空中飞去。 梁爽看着这个诡异的画面，看到红色的圆往着悬挂在天空中的一那一个深红色的太阳飞去。 林七捂着眼睛，站起来，看着自己的血液圆，飞向太阳。 “为什么我的血液会飞？” 这深红色的圆飞到空中，突然变得更加巨大，好像一个薄膜，包住了原来的红色太阳。 林七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右眼的锐痛，随之也消失了。 “梁爽，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们那次遇到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崩塌的时候，是不是先是天空中的那个深红色太阳，好像液体一般流淌下来？” 梁爽回忆起那段经历，发现还真的是。 【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核心中枢，就是天上的太阳。 整个区域，就是由这个深红色的太阳操纵着，类似于发动命令之类。 而现在，从林七右眼流淌出来的血液，形成了一个圆，飞到了太阳上，在占领原来的太阳。 底下的人，抬头看着天空的深红色太阳，被林七的【圆】，逐渐侵蚀了。 “林七，这是不是预示着，现在的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被你接管了？”梁爽问道。 因为他看到两个雨衣屠夫，在逐渐变成粉末。 原来的那个缔造者，逐渐失去了【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话事权。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 一阵风吹来，两个雨衣屠夫，化成了灰烬，随风而去。 “林七，我推测的没错！之前在那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里，你摧毁了整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并不是你去破坏它，而是因为你替代了那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话事人，只是我们没有发觉。” 这事情整得越来越迷离了。 林七说：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我可以控制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林七抬头，发现黄天，也突然变成了一堆灰烬，被风吹走了。 “这，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话事人，真的易主变成了我，我不可能会杀死黄天！” 第131章 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把姐姐吃掉了 黄天化成了灰烬。 许多人化成了灰烬。 林七说： “我没有任何下指令。所以，刚刚我的这些血液飞到了太阳上，应该也不是易主。” 这一切太莫名其妙了。 梁爽说： “【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解释不通的。不去想了。” 林七和梁爽站在大楼上，看着好像经历了世界末日一般的医院区域。 风里夹着浓郁的血腥味。 天上的太阳，更加的深红。 猩红得像是妖异的眼睛。 “梁爽，你看——” 在另一栋楼的天台上，出现了梁非凡和林檎的身影。 梁非凡拖着林檎往天台边缘走去，林檎发出惊恐的尖叫。 “梁非凡他想要干嘛？妈的。” 梁爽和林七飞速跑下楼，再上另一栋楼。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天台。 林七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林一龙的背影。 在天台边缘，梁非凡抓着林檎的衣领，将林檎放到了围栏的外面。 林檎悬空在外面。 “梁非凡有事好好说，没必要这样。” 梁非凡看着梁爽，说： “梁爽叔，我对不起你。”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的。梁非凡，林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要伤害她。” 梁非凡的泪水，汹涌着从眼角流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梁爽的脸庞上，像是要把梁爽看得仔仔细细，要铭记于心中。 “梁爽叔，我对不住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梁非凡的手，即将要松开林檎的衣领。 林檎已经吓得快要晕厥过去，一动不动。 林七飞速跑过去，说： “梁非凡，我知道，你因为完成不了【任务】，而害怕，对不对？” 梁非凡呆住了。 林七，为什么林七什么都知道呢？ 他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啊？ 林七趁梁非凡注意力开小差这瞬间，扑上去一把抱住梁非凡，将梁非凡往回拉。 然后，赶紧伸出双手，抓住了悬空在外面的林檎，紧紧地抱住林檎，就地打滚，远离了梁非凡。 梁爽也去了过来，抱住梁非凡，说： “梁非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的，我们一起去面对。” “嗯。梁爽叔，谢谢你的拥抱。” 梁非凡说完，突然挣脱了梁爽的拥抱，一跃而起，跳了下去。 …… 大风吹得更加猛烈了。 天台的风很大。 “林一龙，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梁爽冷冷地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以他的感情，要挟过他。但是，他不可能因为我的这个要挟而选择跳楼自杀吧？而且，他与林檎无冤无仇，为啥要杀林檎？” 是的，梁非凡为啥要突然起了杀机，杀了林檎呢？ “林檎妹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檎满脸泪水与惊慌纠缠在一起，她瞪大着眼睛，说： “我，我不知道啊。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然后又回来了。总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檎说完，又哭了起来。 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遇到这种事情，被吓坏了也不奇怪。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一龙苦笑了一声，然后说： “各位，我走了。希望这场噩梦，可以赶紧醒来。” “噩梦？”林七好奇问道。 “对啊。这难道不是一场噩梦吗？林七，你该不会是把这发生的一切，当是真的吧？” 林七与梁爽，都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林七与梁爽，是因为之前经历过一次【青山精神病医院】，所以这一次第二次再经历【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会有更加多的清晰理解。 但是，其他人呢？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经历如此恐怖的人间炼狱。 他们自然而然地觉得，这是不真实的，是一场噩梦。 因为只是一场噩梦，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变得残暴不仁。 所以，这里面，哪里分辨得那么清晰，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呢。 就比如黄老大，他可能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所以做出任何血腥过分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七正发呆着，突然感觉右边胳膊出现了发麻的感觉。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右胳膊的皮肤变得乌黑发亮。 这是中毒的迹象。 “我，我什么时候中毒了？” 梁爽仔细检查着林七的右胳膊，发现上面有一个细小的针痕。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扎的。 林七仔细回想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一帧一帧画面从大脑飞闪而过。 与他有过接触，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就是—— 林檎。 林七转过身子，看着林檎。 林檎的脸，弥漫着一种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阴森恐怖表情。 谜底解开了。 真正的大boss不是其他人，而是这个七岁的小女孩。 林檎。 “我真的看走眼了。” 林七苦笑一声： “我早应该想到的。” 林檎笑嘻嘻，轻盈地舞蹈着，从林七旁边掠过。 “林七叔叔。你已经被我【捕获】了，所以你现在揭穿了我的真实身份也没关系了。” “【捕获】？” “嗯。我通过你的胳膊，注射了【捕运剂】进入你身体内。这个时候，正起着作用。” “【捕运剂】又是啥？” “它是一种高科技产物。能够将你体内含有的【运气】悉数收集。” 林七和梁爽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概念。 【运气】，本来是一个虚拟的名词，是属于玄学范畴。 没想到，有人发明了高科技产品，能够直接把【运气】捕捉？ 林檎又说： “其实，要伤害你的，不是我，而是我姐姐。她要你的【运气】，而我太爱我姐姐了，所以只得帮她这个忙。” “从头到尾，你的姐姐都没出现过。林檎，你口中所谓的姐姐，其实只不过是你的多重人格的另一个。” 林檎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不是呀，我姐姐是真的存在的。她在这里。” 林檎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大脑： “我和她是双胞胎。我和她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的时候，我把她吃掉了。” 第132章 卖寿命 在子宫里面的时候，林檎太饿了。 她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肚子饿。 妈妈每天吃进来的营养，根本就满足不了她的肚子饿。 她感觉到了旁边的姐姐身体散发出来的肉香。 所以，有一天，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开始啃姐姐的手。 姐姐的肉，填饱了她的饥饿。 她每天都啃一点，每天都啃一点，一天比一天啃得多。 直到后面，她啃得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是一天啃几口，发展到后来，直接是一天吃掉一整条胳膊。 最终，在她即将要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的前一天，她把姐姐最后剩下的头颅，吃进了肚子里。 妈妈生下了她。 她活了下来，越来越大，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被她吃掉的姐姐，并没有消失。 姐姐变成了一个脑瘤，黏连在她的脑袋里。 她经常可以听到姐姐的话。 姐姐经常与她说话，命令她做出许多她不想做的事情。 姐姐带给了她非常厉害的力量。 “姐姐说，你会来医院找王贤。她让我收集你的【运气】。说你是百年一遇的【幸运星】。” “梁非凡呢？你把他怎么了。”梁爽冷冷地问道。 “梁非凡？他呀，他内心太痛苦了。爱而不得，他整个内心世界，恐怖得如同地狱。 我可以感知到他内心的狰狞，阴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可是，我一接触到他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了他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簇明亮的萤火。 这一束萤火，就是他对你的爱。我可以感知到他对你的爱。我利用他的这份爱，问他，是他死还是你死。结果显而易见，他选择了他死。” 林檎抬头仰望着梁爽，笑着说： “梁爽。你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深情地爱过吧。不过你是一个凉薄的人，你肯定也不会悲伤多久。我能够看穿人心。梁爽，你内心的恐惧，我也可以看得到。” 梁爽没有接话，他只是坐在地上，看着远方阴暗的云层。 林七说： “你帮我问问你姐姐，她收集我的【运气】，是打算做什么？如果我并不是【幸运星】呢？” 林檎笑得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不会错的。姐姐她一直在等待机会呢。等到你的【运气】最好的时候，收集你的【运气】。” “我问的是，她要【运气】来干啥？” “干啥？你这问题问得真的毫无水平。你的【运气】是高浓度的【好运】，自然是拿来卖一个【好价钱】。” 林檎说的【好价钱】，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所说的金钱价值，而是其他特别的东西。 林七说： “你姐姐还是太年轻了，太没经验了。我到底是不是【幸运星】，还有待考察。你就不怕，我不是【幸运星】，而是【灾星】？” 林檎警觉地抬头看着林七。 “不可能的。我有测试仪器，你身上存在的【运气】，至少有99%的浓度。这绝对不会错。如果是【灾星】，不可能会有那么高浓度。” 林七其实只是随口而说，但是通过林檎的话，他思考的问题，得到了证实。 【运气】，是有具象的，有量化的。 就像体检的时候，验血，能够检测出数值一般。 林檎突然脑袋摇晃得好像拨浪鼓。 林七知道，这个时候，是姐姐出来了。 姐姐只是一颗脑肿瘤，控制了林檎。 现在，姐姐直接“跑”出来和林七对话： “告诉你也没关系了。我收集你的【运气】的真正目的，是卖给【鬼】。” “【鬼】？是我们平时所说的【鬼】吗？” “不是，但是你们如果要这样理解也可以。【鬼】可以售卖寿命给我们。我通过你的【运气】，能够买到好的【寿命】。” “你不是只是一颗肿瘤吗？为啥还需要【寿命】？” “呵呵。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林檎笑得有些瘆人。 “你制造这么浩大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要得到我的【运气】？何必呢。” 林檎停止了笑。 她凝视着林七，说： “那倒不是。这只是顺便的一石二鸟之计。本来，我也打算测试一下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 林七道： “我的【运气】被你全部抽离走了的话，我会有什么后果？我比较关心这个。” “后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果，后果就是你会从此变得非常倒霉，走路都会踩到狗屎那种。就是人们平时常说的，厄运缠身。” 林檎坐在地面，双手托着腮帮，说： “我因为天生特殊，所以我能够看到未来。在未来，会有一些非常凄惨而恐怖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必须要提前买好【寿命】。” 未来，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许多人会因此而丢失了性命。 林檎想要活下去，所以她在寻找【幸运星】，收集【运气】，拿去卖给【鬼】，获得【寿命】。 整件事情，其实挺简单的，不难理解。 实际上，在古代许多志怪小说里，就有买寿命的内容。 只不过，林七现在所遭遇的，因为披上了一层科学技术含量比较足的外衣，所以显得有些诡异。 买卖【寿命】，听起来是一件比较迷信的事情。 但是现在林檎却把这件事情，全部做到了有具体的形象，因而变得科学。 “你是被选中的人，因而只能说你【倒霉】，林七，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林檎用稚嫩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原本我以为广洲市唯一的一个【幸运星】是王贤，结果经过检测，发现他体内的【运气】含量太低了，根本就不是幸运星。不过我比较幸运，通过她，我找到了你。” 林檎说： “林七，按照药剂发挥作用的时间推算，你只剩下15分钟了。” 林七一愣： “你刚刚不是说，我被抽取了【运气】后，只是以后变得比较倒霉而已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生命倒计时了？” 林檎哈哈大笑，好像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其他普通人是这样，但是你不同呀。你体内的【运气】太纯了，要想全部提取出来，只能加大量药剂。所以，不要怪我呀，林七叔叔。” 林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133章 扮猪吃老虎 15分钟。 15分钟可以做得了什么？ 林七不知道。 他这个时候，什么都没去想。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 林檎安慰着说： “没事。其实等你清醒了，回到【现实世界】，你又没事了。” ？ 林七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林檎，你缔造出来的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如此真实逼真，我一直没有【进来】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我还是本体。” 林檎微微一笑，欲言又止。 “林七叔叔，你对【青山精神病医院】一无所知。” “林七叔叔。看在你看到我差一点被人踩扁而英勇地救了我的份上，我再透露一些东西给你吧。” “我只能用你的知识范畴来解释，【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内核。从你的角度来看，的确是，类似于一场幻觉。在【现实世界】中，精神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死了，但是在【现实世界】可以继续生存。” 林七点了点头。 “可是，实际上的真相是，其实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死了的，并不是【精神】，其实也是实体。” 林檎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七缺接口道： “你的意思是，a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死了的话，其实也是a的本体。但是，【现实世界】的a也没死——那就是，a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复制】现象。” 林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你是不是脑子进化了？我花了一年时间，才理解的事情，你不到一分钟就理解通透了？” 说话的，其实是林檎的姐姐，那个脑肿瘤。 林七其实虽然推测到这个原理，但是个中真正如此发生的机制这些，却一点也想不通。 时间已经过去了10分钟。 还有5分钟。 梁爽坐在一旁，挨着林七，说： “如果我们在这里，也是一个真实的本体的话，那我们是否可以为这个本体努力努力？” 林七苦笑一声，说： “例如呢？” 梁爽说： “把她打倒，不让你的【运气】被她夺走呀。她不过是一个生了脑肿瘤的7岁小女孩，我们没理由怕她的呀。” 林七看着林檎，笑着说： “喂，林檎，你听到了没有？” 林檎眼睛闪过一丝丝的担忧，但是很快又说： “我是这里的王，我可以为所欲为，你们夺不回的。” 林七说： “我也不打算努力努力了。你要我的【运气】，那就拿去吧。我现在整个人非常平静。 人一旦平静，就会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刚刚在想，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一切的？是学到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林檎没有想到，一个只剩下五分钟的人，居然不是关心自己能不能得救，而是关心这个问题。 “我存在于时间之外，所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林檎用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塞给了林七。 “你要我的【运气】，那就拿去吧。” 林七放弃了抵抗。 这不像他的性格。 梁爽在一旁，觉得奇怪。 印象中的林七，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着和其他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的特点。 但是，因为他自小就遭到了父母的一些【算计】，所以内心敏感，带有自卑，不够自信，是讨好型人格。 但是，由于遇到了吴天师，汪八，在阳光开朗，乐观方面，又受到了熏陶。 特别是这些年，林七被吴天师带着，变得越来越豁达，看得开了。 没想到，这个危急存亡关头，他居然放弃了努力争取一把。 说实在的，梁爽有些失望。 还剩下2分钟。 “林檎，还有个问题，我很想知道的。我是否也可以见到【鬼】？ ” “可以呀。你迟早都会看到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会看到。” 林檎说完，笑了。 林七整个人都变成了黑色，好像碳烤全羊。 “我有些不解的是，运气在我身体内，你是用什么仪器抽取到你的身上？” 林七又忍不住问了个问题。 “你将来会懂的。” 林檎笑了笑，说： “就算你这次没有遇到我，日后你也会遇到其他人——都是想夺取你身上【运气】的人。” 最后5秒。 林七却突然笑了。 他看着林檎，说：“再见，我们在【现实世界】有缘的话，再见。” 林檎的脸色大变。 她尖叫起来：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数据不可能会出现错误！” “你，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林七，你，难道你，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林七缓缓地站起来。 他身上的黑色好像一层外套，逐渐褪去。 “我没必要扮猪吃老虎，因为，我一直都是老虎。” 林七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林檎。 在林檎的眼里，这个被抽取了【运气】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好像一座珠穆朗玛峰一般巍峨的高山。 这个男人，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息。 那是一种带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压迫感，要把林檎压成渣碎。 林檎尖叫起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你就算不是【幸运星】，你，难道你……” 林檎整个人瘫痪在地上。 “你，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着中计？为什么你还要自愿让我注入【运气剂】？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林檎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面无血色。 林七蹲下来，用手摸着林檎的头顶，说： “回到【现实世界】，你好好地去治疗脑肿瘤，乖哦。” 林檎只觉得他的手掌，温暖，柔软，好像春天里的一阵暖风，暖洋洋的。 “你……” 林檎的脑袋里面，那一颗深红色的脑肿瘤，在不断地摇晃，松动，膨胀。 就好像一个被注入气体的气球，突然越来越大。 “嘭”的一声，脑肿瘤，在林檎的脑袋里，破裂，爆炸了。 那一瞬间，天空的那个血红色的太阳，变成了一滩深红色液体，慢慢地在天空中流淌下来。 一只黑色的怪鸟从深红色的天空飞过，嘴里发出怪声： “【青山精神病医院】瓦解了！【青山精神病医院】瓦解了。” 第134章 神秘复苏 现实世界。 附属医院。 林七看着附属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喧嚣声如同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梁爽坐在他右边的位置。 “林七，我们回来了。” “嗯。” 林七眯着眼睛，看着梁爽。 “有许多事情，我弄不懂。太多疑问了。我现在脑子里的疑问，快要把我的大脑塞满了。” 林七苦笑，说： “其实许多事情，我也搞不明白。我现在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事情——我在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世界，我的智商好像提高了十几倍似的。 但是一回到这里，不知道为啥，又变成了普通的水平。” 梁爽也没有继续追问。 林七如果愿意说，他自然会告诉他的。 如果他不愿意说，就算自己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梁爽。我在最后的时候，好像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为何，想不出来，不，不是想不出来，而是，而是我回来后，发现理解不了这事情了，所以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说出来。” 在最后，林七身体从黑色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他打败了怪物林檎。 整件事情，就这么简单。 整个医院“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见到了王贤，但是许多事情，好像不受控制。” 林七正想着，突然看到梁非凡拿着一叠文件，从旁边的斜坡上面缓缓地走下来。 “梁爽叔，你们还在呀。我以为你们已经回去了呢，要不，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梁非凡看着梁爽。 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但是，这光芒也仅仅是一闪而逝。 他进入林檎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事情，现在不太记得了，只隐隐约约觉得做了一场怪梦。 从里面带出来里面的【记忆】的，只有林七和梁爽。 他看着梁爽，平平静静，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感情。 爱而不得，会让人发疯，变得恐怖。 但是，他现在是医生，他的职业操守，各种各样的道德素质，让他在这个世界中，只能当一个正派的人。 所以，他把自己邪恶的疯狂的恐怖的那一个梁非凡，【放进】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看了一下手机。 时间才过去15分钟。 梁爽说： “梁非凡，我和林七要回去了。下次再一起吃饭，谢谢你这次的帮忙啊！能够再见到你，很高兴。” 梁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梁非凡有些吃惊，但是很快震动下来，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握住了梁爽的右手。 他感受到了梁爽的体温，梁爽的手心很暖很柔软。 梁非凡笑了，用力地握了握手，说： “梁爽叔，谢谢你。”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梁爽和林七离去的背影。 林七和梁爽走到医院门口。 林七突然内心产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异样感。 他站着，看了看四周。 前面门口就是门诊部入口，摆着两台安检的仪器，保安在认真地检查着进来的病人的背包。 病人排着队，缓缓地进入门诊部。 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林七，咋么了？” “梁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林七看着医院外面的天空。 高楼大厦缝隙，有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街道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和平时的城市景象一模一样。 林七走出了医院。 一辆大巴，突然失控，发疯一般对着林七飞驰而来。 林七站在路边，并没有走到大街上的马路，但是这大巴，对着林七撞了过来。 梁爽反应迅速，拉着林七，赶紧往一旁躲闪。 这大巴好像脱缰的野马，但是从林七的身边擦过后，又恢复正常了。 司机将大巴刹车，停在路边。 司机是一位肥胖的中年大叔，吓得满头大汗，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林七非常肯定，这并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人为的。这是人为造成的。” 林七看着大巴，皱着眉头。 “林七，这，有人脱离了【青山精神病医院】，对你进行了暗杀。” 林七点了点头。 以城市为背景的暗杀展开了。 “会有谁想在现实世界中暗杀我呢？” 林七想不通。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人的记忆，大部分是带不出来到外面【现实世界】的。 就算是这个人真的把里面的记忆带出来，在现实世界中，又有谁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呢。 “风——”的一声。 一股巨大的破鸣从天而降。 这一次，依然是梁爽反应敏捷，他迅速将林七往旁边用力一推。 一个坠落下来的花盆在林七脚边四分五裂，一堆泥土散落地上。 如果不是梁爽反应快，林七的头已经被这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得四分五裂。 “有人在楼上扔下来花盆，意欲杀掉我……” 不对，不对。 大巴失控，这花盆从天而降，都是从不同的方向发生——如果真的是有人暗杀林七的话，那这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了。 “梁爽，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林七还没说完，突然旁边一条电线横着飞了过来。 就好像有人操纵着一条鞭子，对着林七抽打而来。 最可怕的是，电线的断头处，不断冒出火花，发出“滋滋”的声音。 林七飞快地往回倒退。 为了躲避这条诡异的断了的电线，林七和梁爽往医院门口后退。 当林七退到门口的安检处的时候，安检处的机器，突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 这安检处的机器，是用来检测金属物品的。 这巨大的轰鸣越来越大，像控制不住的机器猛兽，在咆哮颤抖着。 “嘭”的一声，整个机器四崩五裂，爆炸了。 这爆炸威力非常大，将旁边的人震得飞出去好几米。 梁爽在一旁，一把抱住林七，顺势在地上打滚，躲在了门口的柱子后面。 一块巨大的金属，在柱子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如果是砸在人的身上的话，肯定会造成非常大的伤害。 “梁爽，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林七看着医院外面的混乱场面，说： “这个医院，在阻止我外出……” 第135章 骨肉相连 林七躲进医院。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现象。 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挡着他离开这座医院。 只要他走出去，外面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袭击他。 “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青山精神病医院】，怎么会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梁爽看着医院外面的车水马龙，对林七说道。 “梁爽，如果，如果我们其实还没走出【青山精神病医院】呢？” 梁爽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这应该是现实世界。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林七挨在墙角，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实世界，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也许，这是一个更高级的【青山精神病医院】也说不定。” 事情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如果这是另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那缔造者，又是谁？林檎？” 天空是正常的天空，没有那个恐怖瘆人的深红色太阳。 “对于【青山精神病医院】，我们根本了解得不多。”林七指着远处的医学大楼，“也许，我要再去见一见王贤。” 林七和梁爽往回走，去找王贤。 在路上，一辆急救车呼啸而来。 林七和梁爽赶紧往路边避让。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救护车经过林七旁边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 救护车侧翻。 车门打开，里面有一个东西飞了出来。 一具浑身鲜血淋漓的尸体，好像丧尸一般，扑向林七。 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全部染了鲜血，血肉模糊。 林七飞快地往一边躲过。 没想到，尸体居然不遵守物理常识似的，在空中翻了一个圈，突然转换了方向，直接压在了林七身上。 梁爽在一旁，看到了一幅非常怪异的画面： 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在空中翻跃了一个方向，趴在了林七身上。 尸体压在林七身上后，林七条件反射地用力量想把身上的尸体甩掉。 奇怪的是，这尸体居然好像涂抹了502强力胶水，居然紧紧地黏在了林七的背脊上。 看起来，就像是林七背着一具尸体。 周围的医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时之间居然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处理。 “林七，你不要动。我，我帮你把他移掉。” 梁爽走过来，林七蹲在地上。 “有些不对劲，梁爽，这种感觉太不妙了！” “病人叫陈福。刚刚发生车祸，我们急救过来的，这……” “他的家属呢？” “没有家属。陈福是孤儿院的副院长，也是孤儿院长大的。” 梁爽看着林七背脊上的陈福。 陈福年龄起码有60岁，头发花白而稀疏，白色的头发被鲜血染红，黏在长满斑点的头顶。 他瞪大着一双枯黄的眼睛，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陈福已经死了。医生，赶紧帮忙把他搬下来！” 几个慌慌张张的医生，才回过神来。 他们和梁爽一起，打算将陈福的尸体搬离，却发现事情不对劲。 陈福的尸体，居然好像落地生根一般，黏在了林七的背脊。 “搬不掉！” 林七也感觉到了异样。 “这太怪异了，他娘的，林七，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出来，这，这陈福的尸体，好像黏在了你的身上……他，他看起来好像被焊接在了你的背脊……” 梁爽肉眼所见到的画面，实在太过于怪异。 陈福的身体穿着白色的衬衫，大部分都被血液染成深红色。 衬衫虽然有些破烂，但是至少是包裹着身体。 而林七也身穿着衣服，不是露出皮肤的。 陈福贴在林七的背脊，都是衣服贴着衣服，按理来说，并不会造成黏连在一起这种现象。 可是，事实上，林七的衣服，和陈福的衣服，居然融化在了一起似的。 梁爽尝试着把陈福撬起来，用了非常大的力气。 林七感受到了巨大的撕裂的疼痛。 “这，这——” 其中一个医生，叫王二博，他比较镇静，他说： “先送去急救室处理！” 林七和陈福，被搬上了急救车四轮车，飞速地推进了急救室。 周围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一脸疑惑地看着林七。 林七和陈福被抬进了急救台。 其中的一个急救医生，看到这个画面，眼睛露出奇怪的目光，说： “这是怎么了？两个人太动情发生了关系，拔不出来了吗？” …… 王二博说： “方主任，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有些怪异，就是我们拉了背脊上的这个尸体，路上车子发生了颠簸，尸体飞到了这个名字叫林七的年轻人背脊上，然后，就黏在一起，松不开了。” 蛤？ 急救室方主任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但是，他又知道王二博不会撒谎。 他走近林七旁边，看着人叠人的画面。 “两人贴近接触的地方，都黏连在一起了。尸体的衣服，融合了血水——” 方主任手里拿着夹子，轻轻地夹起陈福的衣服。 陈福的衣服，融化成一种诡异的融化粘液，已经紧紧地黏连住林七的衣服。 不仅仅如此，这些粘液，也侵占了林七背脊的皮肤。 “情况，恐怕比我所想的还要严重。”方主任道。 梁爽在一旁，说： “是不是要先用水把林七身上的血水冲掉？” “不可以用水。而是用烘干机烘干才行。这些血水有些不对劲。”方主任用工具刮了一点，用玻璃片夹住，放进一个容器当中。 林七出了事，梁非凡很快收到风声，立刻也赶了过来。 “梁爽叔，这——” 他看到床上趴着的林七，被眼前的这幅诡异的画面震惊到了。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主任将陈福身上没有贴着林七部位的衣服割了下来。 林七的背脊和陈福的皮肤，已经完全黏连在一起。 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林七，你，你有什么感觉？”梁爽问道。 林七说： “除了陈福的重量之外，没有感觉到其他——” 林七的话，刚刚说完，他突然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而陈福，发生车祸而死了的陈福，趴在林七背脊上的陈福，突然出现了剧烈的颤抖。 第136章 移魂 林七背脊上的陈福，身体好像受到了电击一般，不断抖动。 同时，陈福嘴巴张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啊呀，啊呀——” 陈福的头颅在转动。 他与林七黏连的地方，在脖子以下，所以他的头可以转动。 他的头依然黏满鲜血，瞪大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能够看到的范围。 “好痛，太痛了。我，我这是——怎么了，对了，我，我发生了车祸。这是，这是地狱吗？不对，我这么好人，我不会下地狱的啊。” 方主任对陈福说： “陈福，这是医院。你镇定一点，听我说。你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也正在全力抢救你。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都请你相信我们专业的医生。” 方主任不愧是常年在急救室处理各种突发事件，遇到这种事情，依然临危不乱。 梁爽在一旁，看到林七已经晕死过去，非常紧张地说： “林七，怎么了？” 梁非凡安慰梁爽，说： “梁爽叔，没事的，不用过于担心。” 方主任看了一眼梁爽，说： “家属请先出去，我们接下来需要进行急救了。” 梁爽不放心，但是这是医院的规矩，他也不能不遵守。 “非凡，麻烦你了。” 梁非凡说： “梁爽叔，请你放心。我会全程照顾林七的。” 他的眼神坚定，有流光溢彩在闪动。 梁爽从急救室出来后，一直站在门口，心急如焚。 短短的这十几分钟时间，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现在他们是否进入了另外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梁爽判断不了。 但是，他目前接受了这是处于【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想法。 因为如果是现实世界，不可能会发生如此怪诞的事情。 陈福居然黏在了林七的身体—— 梁爽突然想到了一个他小时候看过的漫画。 漫画中，有一个增强的技能——合体。 两个人，通过合体，可以变成一个更强大的人。 林七和陈福发生的事情，有些像是两个人合体，产生融合。 可是这两个人融合在一起，会不会变成一个人？ 这个人是拥有林七的记忆，还是陈福的记忆？ 梁爽思绪万千，胡思乱想着。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浓郁的药水味。 许多病人，来来往往。 有一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一个老人，身形枯瘦，鼻孔插着一条透明的塑胶管子。 七绝村的村长老宋。 老宋像个鬼魅似的，悄无声息地来到梁爽旁边。 周围走过的病人，还以为自己撞了鬼。 “林七，林七是不是出事了？” 梁爽看着村长老宋，有些疑惑。 毕竟，这个老宋的目的，是想要吃林七的升结肠。 “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梁爽还是将林七的事情告诉了村长老宋。 “坏了，坏了！这是移魂术。” “移魂术？” “是啊！你没听说过吗？有些人死去了后，就要借助活人进行移魂。” 梁爽倒是知道这个，自小听到的，以及看的港产片，都会死尸借尸还魂之类的。 只不过，梁爽实在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尸体扑到一个活人身上，进行身体黏连在一起的移魂。 这种移魂的方式，也太怪异了。 梁爽问村长老宋： “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法子救林七？” 村长老宋点了点头。 他跑来医院，的确是为了救林七。 “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村长老宋说： “你必须要想办法，让我进入急救室，我与林七面对面才可以。” “我知道你对林七一直图谋不轨。你怎么保证，你不会对林七做出可怕的事情呢？你是奇能异士，我打不过你。” 老宋着急地一跺脚，说： “哎呀，都这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你是不是不想救林七了呢，再在这里犹豫不决的，林七就真的被对方移魂到他身上了。” 梁爽也知道只能冒险一次，选择相信村长老宋。 他跑到急救室，大声拍门。 “梁非凡，梁非凡。” 急救室的门很快被打开，梁非凡满头大汗，看着梁爽，说： “梁爽叔，这里是医院，你，你不能这么做的。” “我来不及和你解释了。我以后再和你说啊。现在时间紧迫，我带了一个高人来救林七。” 村长老宋紧紧跟在梁爽身后，站了出来。 “我说了，我和方主任会全力以赴救林七的。咦，老宋，是你？” 梁非凡认识村长老宋其实也不奇怪。毕竟，老宋得了的是怪病克罗恩病。 村长老宋说： “大家都认识，那更应该相信我。我是来救林七的。” “你救林七？” 方主任在后面站出来，冷冷的看着村长老宋。 “带着鼻饲，克罗恩病吧。”方主任一下子就说出村长老宋的病。 “你们听我说，你们听我说，这不是你们西医可以治疗到的。这是古老的邪术，移魂术。” 方主任冷笑一声，说： “你觉得，我们会接受你这么荒唐的无稽之谈吗？” “无稽之谈？你觉得一具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从救护车里飞扑到一个人身上，与这个人发生了黏连的事情，会是无稽之谈吗？” 梁爽的话，顶得方主任哑口无言。 这事情的确太诡异了。 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大家看向病床。 陈福皱着眉头，满脸痛苦，在淋漓的鲜血中，显得异常的恐怖。 而趴在床上的林七，已经悄无声息，似乎睡着了一般。 村长老宋顾不得了，他推开了方主任，从他身边跑过。 他来到病床前，突然对着陈福，喷了一口的白色的牛奶。 这牛奶全部人在了陈福身上。 白色的牛奶，混合着陈福满脸的深红色液体，说不出的狰狞。 陈福痛苦地道：你，你在干什么？ 村长老宋说： “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村长老师的牛奶还是什么，居然那么神奇？ 只见林七背脊和陈福的黏连在一起的地方，居然脱离了。 梁爽赶紧把林七抱起来，放到另外一张普通的床。 这边的陈福，突然没有了生命迹象，软绵绵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梁爽轻轻地叫着林七的名字。 林七却一点反应都没。 林七，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第137章 成千上万的宇航员从天而降 林七睁开眼睛。 天空中的一轮深红色的太阳，好像一颗瞪大的眼睛，正凝视着他。 “【青山精神病医院】？我怎么又进入了谁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从地上站起来。 他站着的地方是一片废弃的空地，旁边摆着一捆水泥烟囱。 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荒废了的工业区。 一栋灰黑色的建筑物，好像一个怪物一般，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建筑物好像被火焚烧过，表面一片烟灰色。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林七沿着空地，在废弃的建筑物的墙根下，绕了一圈。 他并没有轻举妄动，没有进去建筑物。 建筑物里面隐藏着某些未知的东西，林七现在并不想节外生枝。 “我这个时候应该是在附属医院。我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 林七打算找个地方睡下来，离开这里。 “喂，林七。你这个时候离开这里，你就救不活了。” 一把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黑色的建筑物的二楼，一个好像扩大了的金针菇似的男孩，站在那里，冲着林七挥手。 林宇宙。 小时候的林宇宙。 那个终极梦想是想成为大富翁，对切割生物有浓厚兴趣的林宇宙。 “你中了别人的移魂术，要不是我把你弄进来，你就没了。” 林七看着林宇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需要确定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不是林宇宙缔造出来的。 在之前几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林七曾经见过林宇宙。 但是，那个林宇宙，是作为配角，出现在别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里，要么是作为工具人，要么是林宇宙进入别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这一次，会不会是林宇宙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你愣着干嘛呢，我又不会骗你。” 林宇宙瘦长的脖子，顶着硕大的头颅，对着林七摇头晃脑。 他冲着林七摆着手，让林七过来。 “林七，你为什么害怕我呢？” 林七摇了摇头，说： “我不是害怕你。我只是在想着一些问题。而且，我想见的，是【现实世界】的林宇宙，而不是你——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林宇宙哈哈大笑。 “嗯，林七，你真是还是那么聪明。我都差点忘记了呢。不过也正因为你刚刚说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林七微微一愣。 林宇宙证实的事情，自然就是—— 林七与其他人不太相同，他在【精神病医院】与【现实世界】中，是【一致】的。 林宇宙高高在上地站在黑色建筑物上，俯视着林七： “林七。我希望，你将来，能够拯救我们。” 他说完，突然往后退，消失在建筑物中。 林七转身就走，就好像从来没有遇到林宇宙。 就在林七走了大约不到50米的时候，天空突然发出尖锐的破鸣。 林七抬头。 他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被红太阳渲染成血红色的天空，有成千上万的银色的人影，坠落下来。 他们身穿银色的宇航员专业服装，戴着圆弧形的头罩，身材臃肿而笨重。 他们下坠的速度非常快，从林七看到，到他们“嘭”的一声坠地，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他们好像炮弹一般，坠落在地上，一半的身体陷入土壤之中。 地面上，露出许多圆形的宇航员头罩，反着血红色的光。 他们一半的身体都陷入了土壤之中，致使看起来他们并不像是高空坠落的，而是从地下钻出来。 他们密密麻麻地挡在了林七前进的位置。 这一幕过于诡异。 成千上万的宇航员，一动不动，就好像石碑一般。 这些宇航员，哪里来的？ 宇航员与宇航员之间，有着缝隙。 林七要走的话，可以利用这些缝隙走。 但是，难以确定，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这些宇航员会不会突然动起来，袭击林七。 林七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走过去。 思考了一秒钟，林七当机立断，有了决定： 不。 林七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要找一个地方，躺下来睡觉，离开这个【精神病医院】。 他不想节外生枝。 这一片宇航员，实在过于诡异。 林七往回走，绕着黑色建筑物，往另一边走去。 林七走了几步，身后的宇航员突然发出了声响。 他们圆形的宇航员头罩，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裂痕。 这裂痕在不断地蔓延。 最终，嘭的一声爆炸破裂。 玻璃头罩，破裂了。 里面的东西，露面了。 林七难以形容，他所看到的一切。 这玻璃头罩里面露出来的，不是一个宇航员的头颅。 严格点来说，是不是人类的头颅，没有五官，没有头发。 里面是一个和人类头颅那么巨大的蛹的头。 只能说是一只褐黄色的蛹的头，因为它在左右地摇摆。 这踏马的太怪异了。 林七加快了速度，绕着黑色建筑物，跑！ 这些宇航员服里面的，都是某种昆虫。 谁知道，接下来它们会不会完全变态发育出其他什么形态？ 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林七并不想知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林七跑了一会儿之后，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在黑色建筑物的一个门口，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皮肤。 这张皮肤，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贴在墙壁上。 黄色皮肤上面写着一些红色的字。 这些字，林七认不出来。 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笔画，但是组合起来，形成的字，林七并不认识。 皮肤后面，趴着一个怪物。 像是一只掉进了腐蚀剂中，几分钟后被捞起来的知了猴。 它有林七那么大。 它的眼睛很明亮，像在盯着林七。 “林七。你就不能帮我们吗？” 它开口说话了。 “我可以帮你们什么？” 它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用一本书卷成一个纸筒，放在嘴巴前说出来的声音。 “当年，不是你发现我的。而是我来找你。” 当年？ 林七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小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一只知了猴吧？ 第138章 异常生物 林七记起来了。 在庭院，看到的那只断头蝉。 那只断头蝉，后来被一心想要成为百万富翁的林宇宙遇到。 激发了林宇宙内心深处的切割欲望。 也就是说，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林宇宙缔造出来的？ 因为除了林七，只有林宇宙见过这只断头蝉。 所以，【相应】地在这里，出现了一只如同人类躯体这般巨大的知了猴。 林七看着知了猴，说： “你说要我帮你，我可以帮得了什么？我觉得，我现在自身难保。” 林七苦笑一声。 腐烂了的知了猴说： “林七。你不是普通人。你已经知道了吧，你拥有能够瓦解别人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能力。” 林七虽然也不是100%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拥有这种能力，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他又想起王贤，林檎姐姐的话。 以及师父吴天师说的【幸运星】。 【运气】…… 如果非要给林七如此的能力给出一个解释的话，那就是林七是【幸运星】，带着的【运气】。 这一点，其实这个时候的林七自己也无法确认。 “你的请求是，要我帮你瓦解某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腐烂的知了猴回答： “是的。” 知了猴在人皮上蠕动着身体，调了个头。 它的头朝下。 “你是想瓦解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你想离开这里。” 知了猴又说了一声： “是的。因为我不知道为何，居然缔造出了这里。” 什么？ 林七极为震惊。 因为林七一直猜想，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林宇宙缔造出来的。 没想到，知了猴，却说是它缔造出来的。 “我就知道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知了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一只昆虫，居然能够缔造出一个如此巨大复杂的【青山精神病医院】。这真的是一个神开的巨大玩笑。” 林七的确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惊。 就好像这个世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这一刻，林七抓住了一些枝叶脉络似的。 之前，对于【青山精神病医院】到底是什么，虽然一直也认为其非常怪异神秘。 但是，他和梁爽，从来都没有想过，【青山精神病医院】，居然与昆虫有关。 知了猴说： “林七。你可以利用你这个能力，帮我瓦解吗？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寂寞。 无穷无尽的寂寞。 “我可以帮你——” 林七语音刚落，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上面跳落下来。 林宇宙。 此时此刻的林宇宙，面目异常的狰狞。 他双目通红，血丝暴胀。 “你不可以瓦解这里！不可以，我不答应！” 他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林宇宙在这里，赚了很多很多的钱，富甲一方。 他不允许这里瓦解。 瓦解了，他的所有财富就没有了。 他必须要阻止林七。 林宇宙瞪大着双眼，一副要扑过来把林七撕咬成碎片的模样。 断头蝉道： “林宇宙，这里始终是一个南柯一梦。你沉迷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宇宙咆哮着，说： “我不管，总之任何人都不可以把我赶走！” 林七看着林宇宙，欲言又止。 “我瓦解【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方法很简单，靠近缔造者，就会瓦解。所以，应该很快了。” 林宇宙好像一只发癫的野兽，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扑向林七。 在那一刻，天空中深红色的太阳发生了晃动，变成了流动的液体，好像血瀑布，倾泻。 【青山精神病医院】瓦解了。 断头蝉说了一句： “林七。谢谢你。我们终究会再相见。” …… 附属医院。 林七睁开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村长老宋的瘦如骨头的脸。 这张布满皱纹的脸，着实把林七吓了一跳。 他根本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是村长老宋。 村长老宋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吃掉林七的一段升结肠。 林七的身体快速做出反应，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软绵绵的好像一摊蒜泥，根本动弹不得。 “林七，你总算苏醒过来了。” 梁爽的脸出现在村长老宋后面。 还有梁非凡。 “我这是……” 记忆慢慢恢复。 “我被发生的一系列意外，逼退回来医院。” “在路上，一辆救护车发生侧翻，里面有一具尸体扑在我身上，黏连在一起。”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林七感觉到自己身体湿漉漉的，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梁爽简单地将村长老宋把他救回来的事情告诉了林七。 林七抬头看了一眼村长老宋。 村长老宋深陷的眼睛，发出野兽凝视着猎物的贪婪的光泽。 即使是救了林七，村长老宋的目标依然没有改变过—— 生吃林七的一段升结肠。 “陈福的尸体，已经拉去了太平间。他来自孤儿院，如果没有亲属来，最终会怎么样处理？”梁爽问梁非凡。 梁非凡说： “一般情况，会存放一段期间，但是到时候会拉去火化。” 陈福的尸体，黏连林七，这事情本身就极其诡异。 值得深究调查。 但是林七说： “梁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我想回去灵运苑了。” “嗯。” 林七这个时候，心思并没在陈福身上。 他脑袋里一直不断出现的，是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断头蝉。 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他小时候，看《龙珠》漫画。 看到孙悟饭和小林发现了沙鲁蜕的那个壳的时候，那种诡异的不安感。 林七此时此刻，多了一份这种诡异的不安感。 小时候在家里看到的这只断了头，依然还会爬行的蝉出现在林七面前，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安排的？ 20分钟后，林七和梁爽站在附属医院门口。 “梁爽，我进入了一只小时候见过的没了头的蝉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对于一只蝉，能够缔造出【青山精神病医院】，梁爽也是感到震惊。 “在里面，我看到成千上万的穿着银色宇航服的人坠落下来。” “宇航员……林七，你还记得，小时候，砂石村发生的一件事情吗？” “？” “可能你那时候还小，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应该才三四岁，可能没印象。我却记得很清楚。” 梁爽继续说道： “那一年，有一个飞行物，坠落在我们那一带。” 第139章 转世计划 林七这一次，大胆地走出了附属医院。 奇怪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发生意外。 大街上车来车往，人声鼎沸。 诡异的村长老宋，没有跟着出来。 他还留在医院。 梁爽和林七，在距离附属医院不远处的一家上海馄饨吃饭。 太饿了。 梁爽对林七简单地说了小时候发生的飞行物坠落的事情： 当年，夜晚，砂石村和附近的好几个村庄的人们都看到，夜晚突然变成了白天。 整个地区被一片白光笼罩，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村庄里面的畜生，全部尖叫，发出不安的声音。 人们争相跑出家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的时候，才有人说是昨晚有一个航天飞机坠落在附近的山上。 那片白光，就是这次事故造成的。 梁爽和其他朋友，还特意去山里找过，但是最终什么都没发现。 …“不知道这个事情，是否与你看到的断头蝉有关。” 林七摇了摇头，说： “这次事件，距离我看到的断头蝉，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啊不，梁爽，还真的有可能。” 因为蝉的特性。 蝉在地下的土壤中，可以生存很多年的。 它们以知了猴的形态，有些甚至可以生活17年。 飞行物坠落在山上，散发出来辐射或者其他的光线，对这只断头蝉造成了影响。 “就像我们看的那种科幻片，断头蝉的基因被这怪异的白光照耀后，出现了突变……” “还有这【青山精神病医院】，说不定也是因为被这些白光影响而出现的……” 林七和梁爽的这种推测，太过于科幻了。 在90年代，关于ufo，外星人之类的探索，达到了超前的狂热。 当时有几本关于这些内容的刊物非常受欢迎，例如《飞碟探索》《奥秘》等。 但是，并没有人真正见过所谓的ufo，还有外星人。 特别是现在手机普及后，全球都没有再出现所谓的飞碟了。 林七喝了一口汤，说： “有一点肯定的是，我小时候见过的那只断头蝉，肯定也来了广洲，说不定就在附属医院里。” “林七，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呢？” 林七笑了笑，说： “没想怎么做。我觉得，我要去赚钱，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才行。” 这真的是越来越随遇而安的心态了。 傍晚的时候，林七和梁爽回到了灵运苑。 吴天师出去还没回来。 “林七，我有事先回去侦探社了。你小心点。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恐怕还没完结。” 林七点了点头，送别梁爽。 林七依靠在灵运苑的门口，看着路口的人来人往，陷入沉思。 附属医院的这一趟，也不能说什么都没获得。 至少知道了【青山精神病医院】越来越多的线索。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地面。 周围的人逐渐模糊成虚化的画面。 毛茸茸的虚化背景中，出现了一个身材好到无可挑剔的女子。 林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 她的身材，比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还玲珑剔透前凸后翘。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紧身连衣裙。 这连衣裙全是纯粉红色，一般人非常难驾驭。 可是，这一身的粉色穿在她身上，却是恰到好处。 她的脸型，实在太柔滑太顺溜了。 像最好最完美的瓷器的弧度，五官的比例恰到好处。 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仿佛有一股清澈的春水在流淌，盈盈而动。 樱桃小嘴，没有涂抹口红，却是红润水灵灵的。 她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款款而来。 她走到林七面前，大大方方地道： “林七，我来找你。” 林七说： “我们认识？” 美女说： “不认识。但是，我也是刚刚通过我父亲而认识你的。” “你的父亲是——” 美女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里有一张照片。 陈福的照片。 这美女的父亲，居然是陈福？ 美女大大方方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叫马小玲。是陈福收养的女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几年，我一直把他当是父亲。” “我今天冒昧打扰，是因为我发现了父亲留下的一个视频。” 马小玲播放了视频给林七看。 视频是陈福的自拍。 陈福的状态，看起来非常怪异。 他对着镜头，精神异常紧张地说了一大段的话： “我，我必须要去找这个叫林七的人。” “他今天会出现在附属医院。我需要他的身体重生。” “神啊，转世重生，居然是真的。” “不要和我胡扯。” “【监考者】中，出现了叛徒！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 “去他妈的【地相组】！我谁都不投靠！这关我什么事？” “林七，在【灵运苑】居住的林七，我只要和他进行移魂就行了！” “【厄运】，【厄运】肯定会助我一臂之力的！我需要借助林七的身体重生。” “【地相组】的【转世计划】已经重启了，我要快一点才行。” “呜呜呜呜呜呜……” 视频的最后，陈福对着镜头，不断地哭着，说不出的诡异吓人。 …… 在这个视频中，陈福所说的话，出现了【地相组】【监考者】，这两个林七已经之前听过，不是第一次的新生词语。 【转世计划】【厄运】，是第一次听到。 结合陈福的行为，可以推断出一些事情。 但是还不能证实到底是不是。 林七看着马小玲。 马小玲很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在附属医院发生的事情。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 但是，她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悲伤神态。 好像只是平静地说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似的。 林七道： “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马小玲的回答，却又出乎林七的意料之外： “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看真实的你，听一听你的话。就这么简单。” 马小玲这样的回答，让林七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反应。 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除了在【青山精神病医院】。 “我以为你过来，是告诉我，你想调查你父亲的事情。虽然我一无所知。” “不会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去深挖。” 马小玲眼神有一丝的晃动。 她抛下了一个突兀的： “再见。” 然后，转身就走了。 林七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 好像从来没有和别人交际过似的，一点正常的谈话基础都没。 马小玲离开【灵运苑】后，走到了一条巷子中。 一个瘦弱的人，背靠墙根，等待着她。 村长老宋。 第140章 god学会 村长老宋看了一眼马小玲，又赶紧低下头，将目光移到其他方向。。 “你愿意见我，和我聊一会，我感激不尽。” 村长老宋对马小玲的态度，充满了卑微，毕恭毕敬。 看得出来，村长老宋非常畏惧马小玲。 “你让我来附属医院救林七，阻止他被你父亲陈福实现移魂术，我都一一做到了。” 村长老宋依然低着头，不再看马小玲。 虽然他内心充满了疑惑，但是却不敢贸然提问。 马小玲笑了笑： “老宋，你不必要这么害怕我的。而且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谢谢称赞。” 马小玲继续道： “既然我那个父亲陈福，非要提前对林七展开行动，那我也只能来个顺水推舟了。老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近人情？” “不……不会的。” 马小玲目光盯着老宋，说： “你和我说话，为啥如此如履薄冰呢？大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 村长老宋的肩膀颤抖得愈发厉害。 “不，不是……虽然虽然我比你出生得早，但是，但是在god学会里，你已经是二级监考者了……你，你级位比我高，我，我自然是敬畏你的。” “你知道就好。” 马小玲看着广洲城的天空，陷入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沉思。 “各个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我们也是时候要动一动了。这个转世计划，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嗯，是的。是的。” 村长老宋看着马小玲穿过对面的马路，融入在车水马龙中。 他脸上那种毕恭毕敬的神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可怕阴险的冷笑。 “马小玲，懂得顺水推舟的人，并不仅仅是只有你才会懂。咄咄逼人，并不代表着实力。能够懂得韬光隐晦，才是最后的赢家。” 村长老宋又回过头看着【灵运苑】的方向。 “林七。你的升结肠，我是注定一定要拿到的了。只不过现在出现了变故，这段时间，我就先护你周全吧。” 村长老宋用手将鼻孔的塑胶管子拔了出来。 “鼻伺了这么久，我也是时候好好地吃一顿美食了。” …… 晚上下起了暴雨。 吴天师没有回来。 林七一个人坐在【灵运苑】，看了一会儿书后，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寒气。 像突然来到了冬天一般，四周的气温，在急速下降。 林七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 小杨。 怀有葡萄胎的小杨。 村长老宋是她的孩子。 马小玲也是她的孩子。 其他某些人，会不会也是小杨的孩子？ 王贤。 这个小杨，鼓着大肚子，湿漉漉地出现在【灵运苑】门口。 小杨并不是真实地出现，只能说是用某种脑电波技术，影响了林七。 使得林七能够看见小杨。 小杨的肚子圆滚滚地膨胀着，中间的那一道裂缝，居然被缝合在一起，并没有裂开来，看得到里面的葡萄胎。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出现，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林七看着小杨。 他现在已经可以正眼凝视小杨了。 “为什么我就不能带来好事呢。”小杨笑着，“我来告诉你，要小心我那个大儿子。” 大儿子指的，正是村长老宋。 林七说： “他刚刚救了我性命。不过，我也一直知道，他要吃我的升结肠。所以，我一直都有提防着他呢。谢谢你的好意提醒。” 小杨说： “我这个大儿子，心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我也猜不透他。但是，他现在加入了god学会，我猜他会干一些不受我控制的事情。” 林七第一次听到god学会这个名词。 他不知道在未来，这个名词带给他多少麻烦，多少恐怖。 “什么是god学会？”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简单地理解，是【监考者】的一个集合会。现在他们的目的，是进行一个转世计划。” “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么？” “嘿嘿。你可真幽默。” 小杨笑了，笑得非常开朗。 “我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林七。到目前为止，我一共生下了10个儿女，有6个都背叛了我，加入了god学会。” 林七其实之前的推测，已经猜测到村长老宋，黄光辉，王贤，包括小时候遇到的越南新娘玉英，都是小杨的孩子。 “当然了，出于一个母亲，我不能告诉你哪些是我的孩子。” “嗯。所以你告诉我，这件有趣的事情，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小杨又笑了起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加入god学会的转世计划，是为了复活谁吗？” 林七摇了摇头，诚实地道： “不想呢。” 小杨微微吃惊，又道： “嗯，我知道你的性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他们要复活的人，可是与你息息相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 林七奇道： “难道他们想要转世复活的人，是我的老祖宗，林金衣？” 林七的推测，对了。 就是林金衣。 他的那个拥有【神眼】的老祖宗，林金衣。 “你确实很聪明。”小杨道。 “一个已经死去了那么多年的人，我不相信可以转世复活。所谓的转世，只不过是迷信。” 小杨说： “小朋友。你以为的转世，真的是投胎这么迷信的方式吗？如果我告诉你，其实真正的转世，是有可能，而且有非常科学的理论，涉及到自然学，生物学，环境学等等，你会觉得还是迷信吗？” 林七不懂。 在乡下长大的小孩子，从小到大肯定听到过不少的奇闻异事。 这自然包括了人死后的投胎，转世成人。 但是这些，林七长大后一直就认为，是一种迷信的说法。 他不太相信这种的投胎成人。 “你有一套科学的解释？” “是的。基因理论。” 林七这些知识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投胎转世，和基因理论有何联系？ 小杨说： “要想一个人转世重生，并不需要所谓的灵魂转世。而是，当基因一模一样——” 第141章 胃部传来声音 所谓的转世，并不代表着就是灵魂重新投胎。 而是一种基因的【一致性】。 例如，一个古代人a。 a已经死几百年了。 在现代，出现了一个b。 这个b的基因，和古代人a一模一样。 那么，这个b就是a的转世。 以上是小杨告诉林七，关于转世的简单的原理。 这个原理听起来非常简单，可是真正实践起来的话，难以登天。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宁愿相信，是灵魂投胎。灵魂投胎，都比你说的这个简单。” 小杨没有回答林七。 她低着头，摸着自己的饱满的肚子。 “我，我的第十一个孩子即将诞生了。我感觉到，他会是一个恐怖的恶魔。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七看着小杨的肚子。 小杨的肚子，像膨胀的气球。 气球的表面，在蠕动。 看得出来，里面有东西用力顶着小杨的肚皮。 “在我小时候，有一个算命先生，他是个瞎子，但是他和我说，我将来会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而第十一个孩子，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孩子，带着凶煞之气，是【灾星】。” 小杨摸着自己的肚皮，看着林七。 “你的第十一个孩子，是男是女？” “男孩，绝对是男孩。” 小杨看着林七，凸出来的眼球，突然多了一份怜爱之情。 就好像是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林七的心微微颤动。 林七内心有一种诡异的预感，他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你的这第十一个孩子，是哪一年出生的？” 小杨说： “1986年。” 小杨说完，摸着自己的肚皮，温柔地道： “你个顽皮小孩，不要再闹了。妈妈十月怀胎，很辛苦的啦。” …… 小杨消失在潮湿的空气中。 外面的瓢泼大雨还没停歇，越下越大。 林七坐在木椅子，将身体斜靠在墙壁。 阴冷还没散去，这墙壁仿佛冰冷的金属，冷的林七打了一个寒颤。 事情越来越乱七八糟，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马小玲的出现，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他们几个人，加入了god学会，为了复活老祖宗林金衣，目的是不是因为老祖宗林金衣拥有【神眼】？ 林七正沉思着，突然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林七感觉到胃部里面翻江倒海，好似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冲击着胃部。 他甚至来不及跑去厕所，“哗”地一声，弯腰对着地板呕吐起来。 一边剧烈地呕吐，一边听到了一个恐怖的声音。 这个声音，发出来一种低沉的呻吟声。 像深夜废弃的阁楼传来的诡异的声音。 听不清字句，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就是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这声音，是从肚子中传出来的。 在某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林七曾经遇到的黄光辉，就是曾经出现这种恐怖的情况。 林七也感觉到了不妥。 “我的胃部里面，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和我说话！” 林七呕吐完毕，双眼发黑，浑身软弱无力。 他尝试着站起来，让自己的状况不要变得那么糟糕。 “林七。你不觉得，这些事情，有矛盾点么？” 胃部里传来的人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嘶哑，苍老，仅仅是从声音来判断的话，感觉这个说话者的年龄，至少有80岁以上。 “矛盾点？” 林七忍不住说出来。 就好像，他真的在和一个人面对面聊天似的。 “小杨所说的话。” 小杨说，她的第十一个孩子即将要诞生。 她的第十一个孩子，诞生于1986年。 也就是说—— 林七瞬间明白了。 “我现在所看到的小杨，要么是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存在。要么就是，其实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记忆。” 想到这里，林七突然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小杨只是属于一段【记忆】，而现在这个胃部的人又知道小杨的事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林七的额头两边，不断流淌下来虚汗。 “如果小杨是一段记忆的话，那最大的一个可能就是，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记忆——例如，我产生的幻觉，我的分裂出来的人格。” 小杨之所以说她的第11个孩子的诞生日期是1986年，是因为林七是1986年出生。 林七越想越觉得不妥。 胃部的这个人声，也是他的记忆幻觉出来的。 “也就是说，我，我是一个精神病？” …… 林七坐在医院的通道，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孤独的感觉。 有人说，一个人去医院看病，是最高等级的孤独。 这几天，他的胃越来越痛，而他听到的那个苍老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内容越来越丰富。 他必须要来医院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 做全麻的胃镜的话，必须要一个家属的陪同才可以。 林七不愿意去麻烦其他人。 所以，他选择了不做全麻的无痛胃镜。 现在他一个人，在医院，等待着做胃镜。 这一次，他没有去广洲市的附属医院。 上次去看王贤，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后面还发生了那么多奇离古怪的事情。 他不愿意再去。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的是这边附近的民办医院。 一切都准备就绪。 林七坐在门外，等待着。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林七。你如果真的做了胃镜，看到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劝你，不要做这个胃镜比较好。” “有些事情，不要试着去看得太清。” …… 林七没有去理会这个声音。 任由他说着。 “林七。” 护士叫到了林七的名字。 林七站起来，在护士的指引下，喝了一杯麻醉药。 林七突然心跳加速起来。 护士看出了林七的紧张，说： “第一次做胃镜吗？不要紧张，没事的，很快就好。” 林七在床上躺下来。 护士递了一个东西给林七，让林七咬住在口里。 “一会听我的指示，配合呼吸。” 一个胖胖的大叔，拿着一条黑色的长管走了进来。 “林七，你听到了吗？你要反悔，还来得及——” 一条黑色的管子，从林七的嘴巴里贯穿而入。 一阵巨大的恶心感遍布林七的全身。 一旁的电脑，上面已经出现了摄像头拍摄下来的林七的胃部的画面了。 一片黄红色。 第142章 一万支针 摄像头在往胃部探进。 所以，电脑屏幕在晃动。 黏腻，潮湿，深红色。 人类的胃部，原来是这个样子。 林七忍受着巨大的恶心，转动自己的眼珠子。 用最大限度的余光，林七看到了电脑屏幕中自己的胃部画面。 没有可怕的鬼脸。 一切如常。 他听到检查的医生说的一些话： “没有溃疡。浅表性胃炎。” 胃镜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在等待纸质报告的这段时间，林七坐在医院的走廊。 村长老宋出现了。 这个老宋真的是阴魂不散。 “你可不要误会。林七，这一次，纯属是意外，我并不是跟踪你而来。刚好我也只是来这里开安素，碰到你。” 村长老宋看了一眼门口肠胃科的字牌。 “心情不好，也会影响肠胃的。” 他轻轻地提醒了一句。 “嗯。” 林七对于村长老宋，有一种很怪异的情感。 因为村长老宋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吃自己的一段升结肠。 但是，老宋又的确是过自己。 如果他不是要吃自己的一段升结肠，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和村长老宋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村长老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偷听到他谈话的人之后，低声道： “林七。听我的话，你今天赶紧离开广洲吧。” “我不会离开的。”林七斩钉截铁说道。 “他们即将要对你有所行动了。你一个人，就算加上梁爽，你也无法对抗他们。” “你说的是god学会？” 村长老宋微微一怔，说： “你知道？” “嗯。我还知道，你也是god学会中的一员。” 村长老宋面露出一种尴尬的笑容。 他有些害羞地道： “嗯，其实，其实我已经被god开除了。我是叛徒。” 林七有些搞不懂，村长老宋的意思。 “谢谢你友善的提醒。我会加倍小心。” 林七自己完全没有想到，god学会的行动，完全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林七，林七。” 医生叫到。 林七的胃镜检查结果出来了。 林七走过去，接过检查报告，看到上面写着 “浅表性胃炎。一年后复查。” 医生连药物都没有开，只是交代了几句，不要吃生冷以及刺激性食物之类。 林七转过身回来的时候，村长老宋已经不见了。 “god学会……” 林七也没有去多想，他往医院外面走。 四周的空气，突然突然降低。 “难道又是谁缔造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常。 天空中的太阳并没有变成鲜红色。 可是，林七却看到了一幅恐怖的画面。 在医院一楼大厅，本来是有很多病人进进出出的。 此刻，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厅左右两边的手扶梯也停止了。 “这，安静得太诡异了。” 林七心想着，也不敢去多想，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嗤——” 有一个东西，如同暗器一般，从二楼的方向射过来。 林七赶紧躲闪。 这个暗器打在了地上。 一支经常看到的针筒。 尖而长的针头，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林七自小就害怕针头。 也许这是人类天生的，对针头都具有天然的恐惧感。 有人在用针头作为武器，对林七进行了攻击。 林七拔腿就跑。 他又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异能者之类的，才不会恋战。 林七跑到医院门口。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头上突然砸下来一块铁门。 不，不是铁门。 是一块由几千支尖锐的针编织而成的“门”。 当林七跑到大门的时候，这块针头门应声而落。 冲着林七的头顶，砸落而下。 林七眼疾手快，慌忙顺势往地面一滚，顺势滚出了医院。 这块针头门，嘭的一声，砸到了地面。 全部是十几厘米长的针头。 林七不敢想象，这针头门砸在自己身上，会得有多痛。 林七迅速从地上站起来。 他完全震惊了。 因为，这一片区域，居然空无一人。 没有一个活人。 他拿出手机，手机也失去了信号。 天空中的太阳，并没有变成深红色。 “看起来，我并没有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又或者是，这是另外一更高层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医院门口，是一条宽敞的马路。 马路上，空无一人。 刚刚来的时候，这条马路，川流不息，行人，车辆，都非常多。 非常热闹。 现在空荡荡，如同鬼城一般。 两旁的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依然还在，但是却一个人影都没。 平时，林七总是感叹这广洲城的人流量实在太多了，多到令人头疼。 现在，他面对真的一大片空城的时候，心里却有种发毛的感觉。 有一种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感觉。 人都去了哪里？ 现实世界，不可能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的。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 一个更加高级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转身往右边的马路奔跑。 “这就是god学会的实力，在更高级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对我展开猎杀？” 林七一路快奔到路边的一家大型超市。 这家大型超市，平时人满为患，现在冷冷清清。 太过于寂静，反而给人带来强烈的不安感。 “在外面，暴露自己，有些危险。还不如躲进超市，看看如何瓦解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超市门口，是食品区。 一大片一大片的糕点面包摆在架子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林七感觉到了巨大的饥饿。 他跑到榴莲面包，拿起了一块榴莲包。 他其实很想这样做很久了： 在超大型的超市，旁若无人地逛着，随心所欲地想吃什么就抓起来吃什么。 现在，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终于可以这样做了。 之前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遇到的不是医院尸体就是人头，雨衣屠夫。 林七拿起榴莲面包，咬了一口。 痛。 尖锐的疼痛。 嘴巴里，感觉到了刺破的尖锐的疼痛。 林七赶紧把榴莲面包吐出来。 鹅黄色的面包里面，除了一滩鲜血，还有一枚细小的尖锐的针头。 第143章 针头狂魔 口腔破损，深红色的血液流在口中。 林七闻到了一种令他感到想呕吐的血腥味。 “这个变态针头狂魔，难道是在这里的每一只面包里，都隐藏了一枚针头？” 林七眉头紧蹙。 “不会花费如此巨大的工程吧？” 林七忍不住，又拿起来一只金黄色的蛋挞，轻轻地撕裂开来。 一枚银色的更细小的针头，隐藏在蛋挞里面。 林七再次打开了另外一只老婆饼。 里面的馅料洒落出来，露出一枚银色的针头。 这里面的全部面包，糕点，里面居然都藏了针头。 林七心里一念，走到饮料区。 两排长长的商品架上，密密麻麻摆着的饮料。 瓶子透明的，能够看得到，里面也放着一枚细小的针头。 这个人，真的是个变态…… 他做出这些东西，是为了我么？ 林七一边想，一边走到了灭虫喷剂旁边。 他必须要准备一些武器。 林七在超市里寻找了一会，最终发现了一条铁棍。 超市里冷气很冷，但是没有一个人。 林七走到了水产区。 一排透明的玻璃柜子里面，游动着各种各样的鱼儿。 林七不相信，这些鱼儿里面也会放入针头。 超市里有美食区，可以帮顾客加工的。 林七用网捞起一条肥大的罗非鱼，放到砧板上。 菜刀切开后，林七非常清楚地看到，这条活蹦乱跳的罗非鱼肚子里面，居然也藏了一枚银色的针头。 “这种事情，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绝对不可能是仅仅几个人就可以做得到。” 林七突然后知后觉，自己低估了god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巨大到超出林七的想象。 林七拿着铁棍，走到了超市的二楼。 敌人依然还没出现。 二楼是服装以及皮鞋区。 林七非常肯定，这些衣服，皮鞋里面，肯定也藏着针头。 “你如果在现场，为何不出来见见面？这位朋友。” 林七的回声，在宽敞的超市中来回荡漾着，经久不散。 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出现。 “不对。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是可以易容的，真正的主人，可以以另外一个人的面容出现。就像【青山精神病医院】中的王贤，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王贤……”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出现，也可能并不是以真实面目出现。 想到这里，林七也不急着要找出这个人来了。 他往一楼走。 手扶梯依然运行着，缓缓地往下移动。 “嗤”的一声，脚下的手扶梯，突然刺出来一枚巨大的针头。 林七吓了一跳。 他真的怎么也想不到，这运行着的手扶梯里面，都隐藏着枕头。 这针头巨大，看起来至少20厘米长。 被这么长的针头刺入脚踝，不会痛死，也会影响走路。 林七赶紧双手撑着手扶梯的扶手，从扶手的地方往下滑，远离了手扶梯。 这家大型商场，看来是不能逗留了，到处都是陷阱。 林七跑出商场，往右侧跑去。 右侧的地方，是一个小区公园。 林七做出的判断是，在开阔的地方，比在商场这种有着各种各样物品的封闭式地方，更安全。 小区公园不大，开阔，没有围墙，所以要逃跑的话，可以利用任何一个方向。 公园种着很多绿化芒果树。 有一个凉亭。 平时这个时段，许多退休的老爷爷在凉亭下下棋，打牌。 现在静悄悄的。 一个人影都没。 林七来到凉亭下。 至少，敌人来进攻的话，林七可以迅速发现。 林七坐在凉亭下。 眼下的情势，其实非常不明朗。 这个针头狂魔，一直躲在暗处没有出现。 要瓦解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话，是必须要接近缔造者才行。 而现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缔造者，却一直没有现身。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灿烂。 小公园里的绿化芒果树身上，披着金灿灿的阳光，在风里摇曳。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绿化芒果树发出“沙沙”的声音。 林七360度旋转，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敌人靠近。 别说是敌人了，是连一个移动着的人影都没看到。 凉亭上，突然垂下来一条毛毛虫。 相信许多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大树下散步走着的时候，突然会看到从树上垂下来一条毛毛虫。 这条毛毛虫吐着一条透明的丝线，就好像鱼诱饵似的，垂钓在空中，随风飘荡。 走路只顾着低头玩手机不留意周围的话，很容易撞上毛毛虫，引起皮肤发红过敏。 吊在林七头顶的这条毛毛虫，身材肥臃，墨绿颜色，浑身都是蓬松的毛发，看起来非常吓人。 林七也注意到了这条毛毛虫。 毛毛虫身上的透明丝线越来越长，已经垂钓到林七的头顶位置。 林七突然发现，这毛毛虫通体的这些蓬松的毛发，根本就不是毛毛虫自然生长的毛发。 而是，它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的针头。 这些针头都是倒插在毛毛虫身上。 针头从一侧刺入身体，针头从另一侧刺破而出，远远地看起来，就好像是毛毛虫身上自然生长的毛发。 林七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针头狂魔，心理也太变态了。 关键是，这条毛毛虫身体被贯穿了那么多针头，居然依然活蹦乱跳，鲜活得很。 对于这种攻击，林七倒不是很害怕。 插满了针头的毛毛虫，本质上依然还是毛毛虫。 只要是毛毛虫，速度就不会快，人就可以躲避。 林七拿起铁棍，对着毛毛虫的丝线，用力绞了绞，把丝线弄断。 毛毛虫掉在了地上。 毛毛虫掉在了地上之后，并没有攻击林七，而是立刻往凉亭的墙根蠕动，在阴暗的角落躲避起来。 林七并没有松懈，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果不其然，头顶上，居然垂下来越来越多的毛毛虫。 这些毛毛虫全部都是身上扎满了针头。 杀伤力不大，所以以量取胜。 林七赶紧逃离凉亭。 这么多毛毛虫，不小心踩到它们身上的针头，也不好受。 公园看来不宜久留。 林七跑到边缘，突然听到了恐怖的“嗡嗡”声。 第144章 银色的海胆 空气中，飞过来四只黑色的巨大的黄蜂。 这种黑色的黄蜂，非常剧毒。 小时候，林七就看到过，有老人家进山里砍柴的时候，被这种土蜂蛰过，还没走回到家里就毒发身亡了。 这四只土蜂，在空气中飞舞着，发出令人心烦意躁的嗡嗡声音。 “难道——” 林七仔细看了一眼这四只土蜂的尾部。 土蜂的尾部，居然露出了一截尖锐的针头。 “这针头狂魔，也实在太变态，太无孔不入了……” 居然将针头藏进了土蜂的尾部。 如果这些土蜂要袭击林七，林七还真的很难进行防御。 林七拔腿就跑。 这四只土蜂，拍打着翅膀，追了上来。 它们似乎是收到了命令，以林七为目标，进行攻击。 林七跑到了大马路上。 这四只土蜂速度超级快，已经追上了林七。 当它们即将飞到林七身后的时候，林七突然转过身，来了个措手不及。 林七手里握着一瓶灭蚊喷剂。 对着四只土蜂，“嗤嗤嗤”地喷了一片。 这支方便携带款灭蚊喷剂，是刚才在超市里面的时候，林七随手拿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派上用场了。 四只土蜂奄奄一息，软绵绵地飘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老是搞这种偷袭，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就出来！” 林七的声音在大街上回荡。 对方依然没有现身。 “难道对方也知道了，靠近我的话，就会被瓦解【青山精神病医院】？” 这一片小区，能够躲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大楼，商场，店铺，能够躲起来的地方，多不胜数。 要揪出他来的话，非常困难。 林七觉得要转换作战策略了。 “现在他在暗，我在明……如果我也处在暗，他就不得不现身了……” 话虽说如此，但是如何将自己的处境，从明变为暗，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还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全部的监控都还运行着。 只要这个针头狂魔蹲在一个总监控室，他就可以清楚地知道林七去到任何地方，看到林七的一举一动。 要破解这个，那我应该躲去哪里呢？ 林七看了看四周。 眼前的一切，其实他都挺熟悉的。 他突然想起来，在公园后面，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让他成为【暗】的。 林七拔腿就跑。 公共浴池。 不知道啥时候，这里开了一间公共浴池。 林七也去过一次，发现没什么顾客。 浴池里面，是没有摄像头监控的。 只要没有摄像头监控，这个针头狂魔就不会知道林七在干啥。 林七跑进了公共浴池。 里面空荡荡，还有白雾弥漫，是一个天然的躲避好地方。 林七走进里面。 里面有三个巨大的浴池。 但是，当林七走进来的时候，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浴室里面，还有其他人。 白雾茫茫，一个赤着身子的人，背对着林七，面对着雪亮的墙壁。 “难道是，针头狂魔？” 林七小心翼翼，盯着这个人。 从背影来看，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他的身上，涂抹着白色的沐浴露，在热水中，泛起一层茂密的泡泡。 “是，是林七吗？” 这个人首先开口了。 在林七听来，这声音非常陌生。 至少，林七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 “我叫郭晋安。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只是，只是，我被人困在这里，那个人告诉我，只有林七，才可以救我——” 郭晋安说完，居然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家里午睡，醒来后就出现在这里。我……我……” 林七依然保持着警惕心。 他说： “你可以转过身来吗？” “我，我怕，我怕我转过身过来，会吓到你。” 林七镇定地道： “不，不会的。” 郭晋安又哭了一会，似乎是鼓起勇气，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郭晋安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容蜡黄枯瘦，一双眼睛瞪大，充满了动荡不安的恐惧。 他看着林七，说： “求，求你，救救我——” 林七倒吸一口冷气。 郭晋安的身体前面的某个部位，扎满了细小的针头。 这个扎满了针头的特征，是男人特有的，一共两个，是圆形的。 林七不知道郭晋安这个时候，会有多疼痛。 反正他仅仅是看了一眼，自己就已经觉得不自在，感受到了非常可怕的疼痛。 两个圆圆的蛋，上面除了一些蜷曲的毛发之外，扎满了一根一根5厘米长的银色的针头。 看起来，就是两颗银色的海胆。 郭晋安的双腿，被锁上了铁链，他可以走动，但是走不远。 何况两个海胆，稍微移动一点点，就会痛不欲生吧。 林七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束手无策。 难道要他帮郭晋安，把这些针头，一根一根地拔出来吗？ “你，你必须要救我，求求你了……” 林七说： “我，我很想救你，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救你。” 郭晋安说：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那个人说了，只有林七才可以救我。” 林七想了想，说： “实话实说，我也确实不知道如何救你。不过，这是一个幻境，等我瓦解了这里，你就会回到现实世界，到时候你就会没事了。” 郭晋安声调提高起来，说： “不，不，不是瓦解，我，我只想脱离这里，求求你，救救我吧。那个人说了，只有你才可以救我。” 林七突然问道：“你看清楚那个人的外貌吗？” “没，当时他把我弄晕了，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眼睛一开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不过我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七依然无法判断，这个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 “他有说，我应该如何救下你么？” “他说，你会测字，只要你帮我测一个字，如果解字成功了，我就可以活下来……” 测字！ 林七差一点已经忘记了，当初改变了他一生的许多事情中，测字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测字解字，我师父吴天师才是高手，我哪里会……” 林七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水龙头。 水龙头挂着一个网兜。 红色的网兜里面，有一叠卡片，上面印着黑色的汉字。 第145章 游戏规则 很小很小的时候，砂石村，曾经来了一个人。 他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让乘凉的老人家测字。 其中一个老爷爷写了个【六】字。 被拆解为一个人的身体，四分五裂。 后来，这个老爷爷的尸体被肢解成几块，垂吊在屋檐下。 由此而引发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 林七记得清清楚楚。 林七拿起了红色的网兜，里面的卡片，写了不同的汉字。 “郭晋安，你真的想要测字？” “是的，我，我需要你救我啊。” 郭晋安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那你抽一张吧。” 林七把卡片从红色网兜里拿出来，放在手心，递到郭晋安面前。 “我，我，你帮我拿一张吧。我的手，太，太痛了。” 郭晋安的双手，被绳索扣在了一起。 绳索不是平滑的，而是 表面也扎了错落有致的针头。 有些针头，已经扎进了他的皮肤里面。 “不行，是你测字，如果是我帮你拿，那就等于是我测字了。” 林七把卡片合在一起，说： “这样吧。你说一个数字，我从里面数数，帮你挑一张。” 郭晋安想都没想，说： “8号，8号！” 数字8，是许多人喜欢的数字，因为与“发发发”谐音。 林七从里面，挑出来了第8张卡片。 卡片上的字【虻】。 林七脸色微微变了变。 【虻】字，用拆解法的话，分为【虫】与【亡】。 【虫】，【中】字有一条刺。 无论如何拆解，组合，这个【虻】字，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郭晋安看着林七，说： “这，这是不是不好？我看着，也不是一个好字。” 林七道： “【虻】字，一条虫，即将要灭亡，其实预示的是新生。也就是说，伤害你的【害虫】，终将会灭亡。” “【虻】字，去掉一个点，中间的一竖往中间移动一点点，就会变成了【虹】。七色彩虹，带给人美好。” “无论怎么看，这都预兆着变得美好。” 林七一口气，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扯着什么。 郭晋安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说： “真，真的吗？你不骗我？” 林七苦笑道： “没骗你。我所说的，都是有根有据。” 天，林七觉得自己简直比威廉沈还荒谬胡扯。 郭晋安看着林七，林七看着郭晋安。 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特别还是一个没有穿着衣服，两个蛋被扎满了针头的怪人。 郭晋安突然问了一句： “林七，你根本就没有说实话吧？” 呃？ 郭晋安眼神聚集在一起，凝视在林七脸上的某一个点。 “你为了安慰我，所以专门挑了好听的说。” “并不是为了安慰你，而是因为，我不能说实话。针头狂魔。” 林七看着郭晋安，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规则类型。如果我说了，就触犯了规则。” 郭晋安道： “你有何证据，证明我是针头狂魔？”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感受到了一种情感。” “情感？”郭晋安有些愕然。 “没错。你对针头的一种狂热的情感。” 林七第一眼看到郭晋安的时候，他浑身呈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处于迷恋享受的状态。 一个人真正热衷于某一件事某一个物体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场，是掩饰不住的。 即使郭晋安一直装着痛苦的表情，依然也掩饰不了他的狂热的享受感。 郭晋安在享受两个蛋扎满银色针头的痛感。 郭晋安也不装了。 他看着林七，说：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你果然智力超群啊。林七，我果然小看你了。你推测的没错。” 林七说： “你也不是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缔造者，不是真正的那位针头狂魔。你只是一个工具人。” 郭晋安疑惑道： “你如何判断？我在最敏感的地方扎满了针头，还很享受，你居然觉得我不是针头狂魔？” 林七笑了： “因为真正的针头狂魔，绝对是不会让我如此靠近的。” 郭晋安说： “你真是一个恶魔。嘿嘿。我失败了。” 郭晋安的头，突然往右边倾斜。 一枚巨大的针头，从他的脖子里面穿刺而出，将他的脖子刺断裂，造成他的脖子往右倒挂。 他的头颅，和脖子平行，居然还对林七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眨眼。 郭晋安因为没有让林七破坏【规则】，所以受到了惩罚，被一枚针头刺断脖子而死。 林七离开了浴室。 他开始逐渐了解了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游戏规则。 躲藏在背后的针头狂魔，设置了形形色色的人，对他进行【规则】的考验。 如果林七破坏了这个【规则】，林七将会输掉。 至于惩罚代价是什么，林七现在并不知道。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林七从浴室走出来，站在马路边，看到天空中的太阳。 原本正常的太阳，开始变得有些橘红色了。 “终于要开始变了吗？” 林七想起之前在附属医院进入的那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的红色太阳被替换入侵的事件。 这个事件，他还没有找到可信的理论支撑他的结论。 一辆公交车，缓缓地驶过来。 平时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公交车，现在在一片沉寂不动的区域里，缓缓移动着，反而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公交车驶到林七的面前，停车。 公交车头部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坐在驾驶室的司机，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叔。 他地中海，头顶光溜溜地发亮，额头很油腻。 一双细长的眼睛。 他看着林七，说： “你要上车吗？” 林七想也没想，立刻说道： “上。” 胖大叔露惊愕住了。 林七已经走上了车，对胖大叔说： “怎么，你觉得我不应该上车吗？” “我想，经过郭晋安的这一轮，你已经大约猜测到了这里的游戏规则。” “没错。” “既然你已经猜测到了游戏规则，你为何还如此没有片刻犹豫，就上车了呢？” “因为，如果我拒绝了你，我就破坏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第146章 三道规则 胖大叔叫欧阳真华。 他已经缓缓地开动了车辆。 “你为何如此肯定，你拒绝上车的话，反而是破坏了【规则】？” 林七挑了公交车倒数第二排左侧靠窗的位置。 他平时坐公交车，就是最喜欢坐这个位置。 林七说： “因为制定这里面的【规则】的人，不是我。所以，这个针头狂魔既然制定了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未知的规则。那么，肯定有两重逻辑性思维。” 在一个充满危机的诡异环境中，唯一的一辆公交车缓缓地驶过来到你面前。 正常人的首要反应，绝对是—— 这个公交车不怀好意，坐上去的话，等于上了贼船，到时候想逃跑也逃跑不了。 加上一个长得如此猥琐的司机，绝对不能上去。 第一个反应，绝对是拒绝。 可是，如果在这一件看起来非常偶然的事件上，设置了会有游戏【规则】的背景的话，那绝对是选择欣然接受。 这是林七瞬间想出来的拆解方法。 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欧阳真华听了林七的推测后，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果然，在这里，你的所有能力，都会成倍成倍地提升。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身上带有三个【规则】。 你刚刚已经破解了一道，现在还剩下两道。” 林七坐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外面的世界，依然没有其他活人。 他并不急于去和司机欧阳真华去对抗这个【规则】游戏。 因为，在他与欧阳真华之间，欧阳真华他是知道【规则】内容的，而自己不知道。 这个一开始就不公平的游戏，林七作为参与者，他必须要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才能够让知道【规则】内容的一方心急而露出破绽。 因为林七如果【动】了，那很有可能会触发【规则】。 而让欧阳真华先出手，是因为欧阳真华已经知道了【规则】内容，他拥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欧阳真华会故意避开【规则】内容。 第二个，他要设计一个【陷阱】，利用这个【陷阱】来引诱林七触发这个【规则】。 无论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都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让林七去推测【规则】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而且，对于林七来说，时间的限制条件，肯定是针对已经知晓【规则】内容的欧阳真华来说的。 欧阳真华知道这个【时间限制】，所以他必须要主动出击。 果然，看到林七上车后，一言不发，只顾着看窗外的风景后，欧阳真华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是哑巴么？” 欧阳真华若无其事地问道。 林七只是淡淡的微笑，依然看着车窗外的城市风景。 不得不说，广洲市还是很漂亮的，特别是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的情况下。 “我这车，即将到达下一个站口，平安路站。这一次，林七，你将会如何选择？是下车呢，还是继续坐车？” 林七大吃一惊。 他实在没有想到，欧阳真华会如此快地抛下一个问题。 因为他目前来说，还不能够确定，欧阳真华这句话，是故弄玄虚制造烟雾弹，还是这其实就是第二道的【规则】。 如果是【规则】的话，他是选择继续坐，还是就这样下车呢？ 林七认得路，再经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就到达平安路站了。 他到底要做出如何的选择？ 欧阳真华似乎胸有成竹，觉得这一次，无论林七如何选择，都会触发这个【规则】。 他甚至得意洋洋地吹起了口哨。 第一个红绿灯路口过去了。 站在整条马路都没有任何的车辆，也没有其他的行人。 但是，当红灯亮起的时候，欧阳真华还是停下驾驶。 他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公交车司机。 绿灯亮起。 车子继续往前驶。 只要再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就到达平安路站了。 是继续坐，还是在平安路站下？ 林七依然坐在座位，看着窗外的街景，没有回答司机欧阳真华的问题。 已经又来到第二个红绿灯路口了。 这一次，依然是红灯。 “喂，别以为沉默就可以万事大吉，什么都可以躲过去了。你倒是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啊？” 欧阳真华明显地，有些开始急了。 林七立刻就确认了，欧阳真华所说的这个到底是继续坐，还是在平安路站下车，是第二道【规则】。 如果只是烟雾弹，欧阳真华完全可以再胡扯一些东西内容。 而现在，他是急眼了。 因为这是第二道【规则】。 林七依然没有回答，因为他在等一个【验证】。 绿灯亮了起来。 车子再次启动。 欧阳真华很明显地表现出来更大的焦急。 他不是演员，不可能会演得出如此自然的焦急慌张。 当公交车到达平安路站的前一秒，林七说： “感谢你，我要在这一站，平安路站，下车。欧阳真华，你的路程，结束了。” 欧阳真华脸变得煞白煞白。 “你，你真的要下车？” “是的。既然这个站名字叫平安路站，代表着平安，如此美好的寓意，我自然想也不想，下车了。” “你……你一早就知道，存在我身上的【规则】，其实只有一个，而不是三个？” 林七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个考核我，要不要上车，其实只是你的第一步棋子，为了让我相信，在你身上，一共有三个【规则】。 而在我上车后，你说你身上带着三个【规则】。这样子做的目的，我猜，其实是你为了你所谓的第三个【规则】——严格点来说，其实是第一个【规则】。” “欧阳真华，你比上一个的郭晋安厉害，你为了真正的这个【规则】而虚构了两个【规则】。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我到底要不要在平安路站下车，就是你身上的【规则】内容。而我的答案是，下车。” 欧阳真华肥胖的身体，在颤抖。 因为林七所有的分析都对了。 他故意把【规则】说成是有三个，然后故意营造出林七破了第一个【规则】没有受罚的错觉。 让林七觉得，这第二个【规则】其实就是第二个。 可惜，还是被林七识破了。 第147章 马小玲的规则 林七从公交车里走下来。 欧阳真华坐在座位上，疯狂地尖叫着。 “林七，你这个恶魔，你就是一个变态的恶魔！你是一个恶魔！” 欧阳真华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已经下车的林七，咆哮着。 林七站在平安路站，看着车上的欧阳真华。 欧阳真华的眼珠子，突然从眼眶里突飞出来。 其实并不是蹦出来，而是有两枚针头，从欧阳真华的眼眶里面贯穿而出，针头扎着眼球，从眼眶里面出来而已。 两颗圆滚滚的眼球，被10厘米长的针头，突出在外面。 就好像欧阳真华的眼眶，插着两颗棒棒糖似的。 欧阳真华的眼眶，变成了两个可怕的血洞，一缕一缕的血液，从里面流淌出来。 欧阳真华坐了下来，坐在座位上。 公交车的门自动关上，车子缓缓地往前驶向远方。 林七看着这恐怖的一切。 他站在路边，360度看着周围一切，说： “针头狂魔，有本事就出来，我们面对面对抗，而不是派你的工具人！” “工具人——工具人——” 回声在城市中不断回荡着。 针头狂魔始终没有现身。 林七走到旁边的一间便利店，拿了一瓶可乐，以及一块手撕包。 这个区域里面的食物，没有被“针头污染”。 林七填饱肚子。 他开始仔细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事情。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越来越深红。 像一颗巨大的眼球，凝视着这个寂静的区域。 林七在等待下一个人。 是不是要全部打败了针头狂魔的这些工具人，针头狂魔才会现身？ 如果是这样，林七干脆就躺平，什么都不做了。 他要来一个守株待兔。 让这些工具人，自动来找他。 林七在便利店门口的遮阳伞下，坐着，看着寂静的马路。 有人来了。 因为城市实在太寂静了。 远远地，林七就听到了脚步声。 高跟鞋踩在坚硬的马路上，发出来的“哒哒哒”声音。 干脆而响亮。 看来，来的会是一个女人。 在马路的对面，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正缓缓地走过来。 来者，是陈福的女儿——马小玲。 林七看着马小玲，有些疑惑。 “居然是马小玲？” “如果是马小玲，是现实世界中的那个马小玲，还是只是单纯出现在【青山精神病医院】的马小玲？” “她，会不会是god学会的成员？” 林七脑海中出现了一连串的问题，但是很快他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赶了出去。 许多人之所以活得很累很焦虑，就是因为想多了。 自己吓自己。 林七以前也是这样，所以这些年，他强逼着自己，要去做出改变。 马小玲走到林七面前。 她看着林七，说： “林七。” “嗯，马小玲。” 林七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对马小玲说什么，他有些拘谨。 “开门见山，我猜你肯定也猜到了，我是针头狂魔的工具人。” “嗯？” “我虽然是针头狂魔的工具人，但是我却是你这一边的，林七，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林七笑了笑，说： “马小玲，第一，在【现实世界】中，其实我与马小玲也不熟。 第二，现在这个你，我也无法确认，是【现实世界】的你，还是只是【青山精神病医院】独立的你，只不过长着马小玲的一张脸。 所以，我没理由会相信你。不过，就算我不相信你，我想，也不会对【整件事情】有影响。” 马小玲说： “我是在你这一边的。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进来这里，是带有【现实世界】的记忆。” 马小玲和林七说的这个，也一直是林七和梁爽之前纠结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都还没弄出来一个准确而权威的答案。 到底【现实世界】的人和【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人，是独立个体，还是同一个人。 林七和梁爽是同一个人，但是其他人又出现了是独立个体的现象。 现在的马小玲，也是同一个人。 “你进入这里，是为了帮我，还是？”林七问道。 马小玲道： “因为我知道，缔造了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人，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认识他？” “对的。因为在你进入这里之前，我已经进入了很多遍了。” “这个针头狂魔，现实世界中，叫什么名字？” “林宝怡。”马小玲说，“他的父母是一个乡村诊所的医生，所以他自小接触了各种各样的针。他自小就对针头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因而他缔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带有支针。要破解他的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出一枚带有特殊标记的针，就可以。” 林七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我经历了几次，所以我知道，他的这一支特殊的针，是藏在一间诊所。” 林七一直等马小玲说完全部的话，才开口说话。 “马小玲，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我认识一个名字叫小杨的母亲？” “小杨？她与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什么联系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认识小杨。但是，小杨告诉我，能够缔造【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人，都是她的孩子，而且都带有一种特殊的罕见的疾病。” “你如何得出来的结论？” “我不知道，但是目前我是这样理解的。所以，用我的这套理论套上去的话，这个针头狂魔，并不是你所描述的这样子。” 马小玲冷静道： “你这话过于武断了。” “嗯，所以我现在说出来，就是要去验证。我猜，针头狂魔，是小时候受到了虐待，工具是针头。” 马小玲脸色微微变了变。 林七从马小玲的表情，已经明确了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有人用针头虐待他。这个人，喜欢去浴室，是一名公交车司机。” 林七说完这话之后，马小玲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狰狞了。 “你并不是真正的马小玲，或者，你的确也是马小玲。现在，请说出你的【规则】。” 马小玲看着林七，眼睛流露出从来没有出现的恐惧。 第148章 恐怖的最后一关游戏 马小玲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 “你，你真的不是普通人，你就是一个恶魔。” 马小玲说完，她突然头仰天长啸。 喉咙处发出恐怖的“咳咳咳”声音。 她的喉咙在耸动。 有东西在马小玲的喉咙处蠕动。 “咳……” 马小玲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喉咙被物体塞住，导致她发不出声音来。 马小玲的嘴巴，发出了呛水的声音，一股液体在她的口腔耸动。 “哇”的一声，一股深红色的血液，好像喷泉一般，从马小玲的嘴巴里喷出来。 一支碗口一般粗大的针头，从马小玲的口里钻出来。 马小玲好像一串烧烤肉一般，被一支巨大的针穿着，直立在马路边上。 她输了。 林七整理了一下衣袖，往另一边的马路走去。 因为他突然知道了，这个针头狂魔的藏身之处。 在这条路的尽头，进入巷子，有一家私人诊所。 这一家诊所在上个月，曾经出现一单案件。 这个诊所医生，吴守义，在他的私人诊所，因为帮病人打针时候重复利用针筒，没有用一次性针筒，被人爆出来。 林七走到了诊所门口。 门口的大门是玻璃门，在外面能够看清楚里面的环境。 里面靠近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两排实木沙发，再往里面一点，就是隔开来的间隔。 林七站在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一股阴冷扑面而来。 “针头狂魔。” 林七对着里面，说了一句。 “我确实小看你了，林七。” 里面有一个人坐在一张轮椅上。 他浑身都绑着纱布，只有脸部露出两个孔，一双阴冷的眼睛，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光。 他头上扎着的纱布，有些已经泛黄，有些是淡淡的红色，似乎是纱布被血液染过。 他歪着头，盯着林七。 纱布下的眼睛，显得怪异，像在盯着一件物品。 “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的呢？距离你进入来的地方，距离挺远的。” “因为我知道这里的诊所，医生因为针头污染的事情被爆出来过。” “仅仅凭这样，你就推断我在这里？”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其他的因素。例如，我出来后的方向，与这个诊所是左右一条直线，还有公交车的方向。” “你真是厉害。” “你让我进入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是想杀了我么？不，我猜并不是，正因为如此，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林七的这个疑惑，由来已久。 因为他知道，进入【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的伤害，有些人会带着离开【青山精神病医院】，例如上一次梁爽与“王贤”的战斗。 但是，这些伤害并不足以致命。 许多伤害，回归到【现实世界】后，就会消失了，对处于【现实世界】中的那个人，并没有伤害。 所以，尽管在【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了各种各样恐怖的事情，但是对于【现实世界】的人来说，其实等同于只是做了一个梦。 针头狂魔的声音从一层一层的纱布里面传出来，显得沉闷沙哑： “你一直弄错了，林七。你进入来我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或者是别人的，经历这些，并不是为了要杀你。” “那是为了什么？” 林七不懂。 从他进入了这么多次【青山精神病医院】，不是被怪物追杀，就是各种各样的恐怖。 “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即使你知道真相，你也无法改变所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发生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测试。” “测试？” “没错。你可以把【青山精神病医院】看做是一个科学研究，现在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而你，恰好又是最符合试验的要求。” 林七哑然失笑： “原来我是一个合格的小白鼠。” 针头狂魔道： “林七。你终究不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我终于可以将许多发生在我身上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联系起来了。【监考者】，【幸运星】，【青山精神病医院】……就是因为在试验我？” “可以这么说。” “所有的科学研究都有一个目的。我想知道，这个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 针头狂魔笑了。 他笑得非常开心，整个纱布都在颤动。 “想要知道真相，是需要付出等价交换的。林七，我们来玩一个【规则】游戏吧。” “好。” 林七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你倒是爽快。你不问我，代价是什么？” “这是你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无论我答应不答应，其实关系不大。我是一定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就喜欢你的快人快语。” 针头狂魔点了点头，继续道： “如果我输了，【青山精神病医院】会瓦解，而且我会把真相告诉你。” “如果我输了呢？”林七问道。 “你输了的话……嗯，等你输了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真是一本万利的游戏。”林七笑道，“其实玩这游戏，无论是你赢了输了，其实最终结果，都是你赢了。” 针头狂魔明白林七所说的意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头上的纱布，包扎得密密麻麻，有些地方变得更加的鲜红。 很明显，他脸部的鲜血渗了出来，渗透了纱布。 他的脸，在流血。 林七的意思其实很明确。 他也一早就猜测到了针头狂魔的意图。 首先，他已经被林七找到了。 被林七靠近，将会瓦解【青山精神病医院】。 无论是他赢了还是输了，最终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都会被瓦解。 第二，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目的，是为了试验林七。 所以，【规则】游戏的输赢，并不重要。 针头狂魔需要的是，林七要与他进行【规则】游戏的较量。 林七说： “你说吧，是什么【规则】游戏？” 针头狂魔坐在轮椅上，双手控制着轮椅，缓缓地往前移动了半米左右。 “游戏很简单。五分钟之内，在这里，不发出声音，就算赢。” 第149章 针头暴雨梨花 这一间私人诊所的面积并不大。 一眼就可以看穿所有的范围。 在这个诊所里面，五分钟内，如果有人发出了声音，就算输。 “这个【规则】游戏的规则，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林七本想问这些的，但是并没有。 因为他知道，【规则】游戏已经开始了。 如果他出声问，那就代表他输掉了这个游戏。 针头狂魔坐在轮椅，一动不动。 林七也没有动。 因为他还不知道，【规则】是什么。 针头狂魔只是说：不发出声音。 这包括了两大类： 第一类，是从嘴巴发出来的声音。 这是习以为惯的普遍认为的“发出来声音”。 平时说发出声音，一般人第一反应想到的肯定就是这个。 第二个就是身体以外发出来的声音。 如果林七移动了，造成发出声音，那么这算不算不符合这个游戏的【规则】？ 林七正在思考，突然脚底感受到了一种尖锐的刺痛。 有针刺入了脚底。 “我靠！大意了！我居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种刺痛，痛得林七差一点没忍住，尖叫起来。 还好，他活生生地忍住了。 这突然而来的刺痛，痛得林七满头大汗飙飞出来。 他看了一眼针头狂魔。 针头狂魔脸上的纱布，更加鲜红，渗出来更加多的血水。 针头狂魔的一双眼睛，流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这个【规则】游戏，看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如果他不断地用针头对我进行攻击，我哪怕能够在5分钟内不发出声音，也会被这些针头刺成个血人。” 林七念及自此，被刺伤的脚丫，轻轻地移动到旁边。 “我根本顶不到5分钟，但是又不能发出声音——” 林七突然发现自己太愚蠢了。 “我，我居然没有发现这个【规则】游戏的漏洞！他可以进攻我，我自然也是可以进攻他的！” 林七看了看四周，寻找能够发动攻击的工具。 在一张桌子上，有一个银色的盘子，上面有两支针头，还有一款卫生纸。 “他是针头狂魔，不能选择针筒。只剩下卫生纸，可是卫生纸，可以说战斗攻击力是0……” 林七伸出右手，拿起了卫生纸。 “不对，有些不对劲。” 林七心想，既然是【规则】游戏，那么必然有一早就已经定下来的规则。 这个规则，对于林七以及针头狂魔来说，都有作用的。 既然这样，这个【不发出声音】，对于【声音】来说，肯定有一个硬性的评判标准。 声音是用分贝来判断大小。 所以—— 林七扭转脖子，看了看四周。 他在寻找诊所里面的测声音分贝的仪器。 林七非常快速地搜索了四周，暂时没有发现这个仪器。 地面，不断地涌现针头。 就好像土壤里长出来的苗芽一般，林七的脚丫，已经又被刺了好几针。 林七突然明白，为什么针头狂魔会坐在轮椅上。 甭管他到底是不是双腿瘸了，至少他坐在轮椅上，这些从地下窜出来的针头，刺他不到。 还有一个是，他既然是针头狂魔，喜欢针头，那么他必然和浴室的郭晋安一样，也是沉迷于针头的狂热分子。 这些针头刺到他，说不定他不仅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会觉得非常嗨。 最要命的是，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分钟。 林七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 他缓缓地移动，往假冒的红木沙发移动。 他踩上红木沙发上。 至少，先解决了地面窜出来的针头这一关。 平时打针，林七都恐惧得要死。 他很早就发现了，害怕打针，这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的。 他小时候在医院打针，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在面对打针的时候，却害怕得全身颤抖，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林七站在红木沙发，继续寻找分贝仪。 他从诊所门口左边的位置作为起点，目光缓缓移动，一点一点地搜索。 分贝仪，分贝仪…… 在前面的针头狂魔，明显也猜到了林七的意图。 他的双眼，露出了剧烈的光芒。 像漆黑的原野，一下子被火焰点燃了似的。 时间过去了1分钟。 林七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咻咻咻——”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某种物体划破长空发出的破鸣，像千军万马的箭头飞驰而过时候发出的声音。 林七内心暗叫一声： “不好。” 只见诊所外面，成千上万支针头，如同最凶猛最锐利的箭，暴雨梨花一般，平行着爆射而来。 诊所的窗户，全部被这些极速前进的针头刺破，噼里啪啦发出碎裂的声音。 “嗤——嗤——嗤——” 针头从林七身旁掠过。 这些针头的速度，比子弹还快，如果被它们射中，绝对会穿肠过肚。 林七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寻找能够拿来作“挡箭牌”的物料。 大脑迅速运转下，做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旁边的一张折叠桌。 林七立刻弯腰，双手扛起地面的折叠椅，挡在自己的面前。 “砰砰砰——” 瞬间就有数支针头，插在了折叠椅上面。 有一支比较长的，甚至穿过了厚厚的折叠椅表面，从另外一侧刺穿而出。 林七看着明晃晃的锐利的针头，皱起眉头。 这针头的小孔里面，有深红色的血液从里面滴落下来。 这些针筒里面，全部灌满了红色的液体。 也不知道人的血液，还是某种不明液体。 绝对不能碰触到这些深红色的液体！ 林七把身体蜷缩得更紧，像一只猫一般弓着腰。 这四面八方的“嗤嗤嗤”声，依然没有减弱的趋势。 “一万支针头。” 林七想起，这针头狂魔，在他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一共要用一万支针头。 前面的面包，饮料，地面，已经用了那么多，居然还剩下如此多的针头？ 在林七面前的针头狂魔，坐在轮椅上，并没有躲避这些针头。 林七看到，针头狂魔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好像一只深红色的刺猬一般。 因为他身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深红色的针筒。 “难道……” 第150章 游戏结束，游戏开始 针头狂魔身上，被无数支针头，扎进了皮肤里面。 针筒里面的深红色液体，注射进了他的身体体内。 针头狂魔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整个身子激烈地颤抖起来。 林七不去理会他。 他在继续寻找计算分贝的仪器。 “看了一周，并没有发现，那么分贝仪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应该是最危险的地方，那就是——” 林七终于发现了，赢得这场【规则】游戏的关键之物——分贝仪。 林七在这枪林弹雨中，蜷缩在针头狂魔的身后，伸手进针头狂魔的轮椅底下。 他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仪器。 分贝仪。 与林七猜测的没错，分贝仪就藏在针头狂魔的轮椅下。 分贝仪被按在最接近针头狂魔的地方，对针头狂魔非常不利，是最危险的，但是也是最安全的。 林七抓到分贝仪，用力扭下来。 林七将分贝仪拿在手里，用力一捏，分贝仪被捏爆裂了。 分贝仪上面的红色数字，消失不见。 林七笑着说： “游戏结束了。” 针头狂魔看着林七，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眼神，古怪至极。 爆射而来的针头也突然停止了。 游戏结束。 “你居然推测得出来，分贝仪是这个游戏的关键。” “这个游戏判断的数据是声音的大小分贝，这个声音的大小，自然不是我与你来判断的。顺着这个思路去猜测，很容易猜到。” “嗯。” “游戏结束了，我需要知道真相。” 针头狂魔轻轻地叹息一声，说： “你的厉害，果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针头狂魔，双手举起来，抓起头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地揭开来。 纱布的厚度比林七想的还要多，一层一层地揭开，堆积在针头狂魔的脚跟处，堆积成一座小山似的。 针头狂魔的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林七打量着针头狂魔，觉得奇怪： “我并不认识你。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针头狂魔的头颅很小，好像一只栗子似的，顶在脖子上。 一个五官看起来好像是缩水了似的男人。 看不出年龄。 他的脸上的皮肤好像遭到腐蚀似的，糜烂着，皮肤和肉融合在一起，红彤彤的。 “你当然不认识我。我们第一次见面。诚如你所说的，我是god学会的成员。” “你是不是小杨的孩子？” “小杨？我并不认识。”针头狂魔笑道，“在【现实世界】，我只是一个苦命的人，小时候遇到过一个变态医生。他在我身上用各种各样的针头进行实验。” 沉默。 林七打破沉默： “我想知道真相。” “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进行一场测试。你之前所掌握到的——【监考者】的目的，其实和我们god学会的目的，殊途同归。” 【监考者】出于某种完成【规则】而进行的测试，其实最终目的，也是一个。 那就是—— “我们在试验，在【青山精神病医院】受到的伤害，如何带进【现实世界】中。也就是说，如果你在【青山精神病医院】被我砍断了一条腿，你回到【现实世界】中，也会没了一条腿。” 林七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试验，除了伤害别人，可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觉得我们是个心理扭曲的怪物。等你真的理解god学会的真正宗旨，你会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林七说： “也就是说，你们god学会的人，会持续地对我进行【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袭击？” “是的。还有梁爽。在上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袭击中，他被【王贤】的牙齿所伤，有一部分伤痛带到了【现实世界】。” 林七说：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们来一个我就会摧毁瓦解一个。” 针头狂魔笑道： “林七。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将来你会知道……” 针头狂魔还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好像榨菜头一般，变得膨胀起来，身体出现了一堆的疙瘩。 “嘭”的一声，他的身体好像被吹破的气球，爆炸了。 地面留下了一大堆的内脏血浆。 以及一大堆的针头。 这些针头和袭击林七的针头又有些不一样。 之前出现的所有针头，都是崭新的，银色发亮。 而这一堆针头，都是生满了铁锈，发黑发黄。 这些针头，是本来就存在针头狂魔的体内。 天空中的红色太阳开始出现了摇晃，有一种不安的震动感。 【青山精神病医院】瓦解了。 被林七特殊的能力，瓦解了。 —— 林七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梁爽的脸。 “梁爽？” 林七茫然地看了四周，发现自己站在马路边。 “你肯定是进入了【青山精神病医院】吧？” 林七把他遇到的针头狂魔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梁爽听完，有些愕然，但是随之又说： “难怪啊，林七。”梁爽苦笑着说，“现在辛苦你了，刚刚从针头狂魔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出来，又来到了另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七虽然预感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还是免不了有些诧异。 自己才刚刚从针头狂魔的【青山精神病医院】出来，又进入了另外一个？ 林七看了看天空。 天空的太阳并不是深红色。 和平时【现实世界】的太阳差不多，还没有变异。 “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什么主题内容？” 周围的一切，和平时所见的没有什么不一样。 甚至路上行人匆匆。 梁爽苦笑道： “我也是比你早半分钟进入，到底是什么主题，其实我也不知道。” “嘭” 一声枪声划破城市的上空。 在林七旁边不远处走着的一个路人，突然应声而倒，倒在了地面上，身上被血液染红。 同一时间，天空中的太阳，开始逐渐变得深红色。 “开始了——” 街道上的路人纷纷慌慌张张地四处逃窜。 “难道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主题，是狙击枪——” 林七正想着，又响起来一阵枪声。 梁爽拉着林七，躲在了一辆客车后面。 “听枪声，这个狙击手的位置，在我们左侧方向的大楼。” 梁爽面色凝重，说： “林七，我有不详的预感。” 第151章 枪之恶魔 梁爽以前是警察，对于枪声判断来自哪个方向，比较有经验。 “狙击手，不止一个人。最起码，有三个。” 梁爽对林七说，“我们在街上的话，成为暴露目标。现在首先，我们要躲进建筑物里面。” 林七沉思几秒钟，道： “但是我们现在撤离这里，有更加大的暴露危险。” 林七与梁爽现在躲在车辆后面，距离他们最近的大厦在他们身后。 距离一共不过10米左右。 但是，如果要跑进去大厦，这10米距离，必然会让林七与梁爽，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器之下。 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梁爽道： “嗯我也猜到了。但是，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何况，我们在这里中了枪，【现实世界】里面，不会有伤害的。” 林七道： “梁爽，你没发现么？god学会的这个测试，可能已经开始逐渐见效了。也许经过这一次的【青山精神病医院】，我们在这里受到了伤害，回到【现实世界】，也会出现伤害。” 梁爽说： “那也要试一试才行。” 林七想来想去，觉得也只能试一试了。 “等枪声响了一次后，立刻拔腿就跑，跑进商场里面。” 两人做好了奔跑的姿势。 而林七和梁爽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旁边的一栋大厦，有一个窗口，一把狙击枪，正对准着他们。 在这栋大厦的一个窗口，一位身穿黑色皮衣，满脸胡须的男人，正透过瞄准器，看着林七与梁爽。 奇怪的是，瞄准器里面传出来的画面，里面的林七，却并不是林七的模样。 而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满脸胡须的中年大叔。 在这个狙击手的眼里，他看到的林七，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 “只要击毙了他，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胡须男子又看了一眼瞄准器里面的目标。 他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 “梁爽，梁爽啊，难道你，难道你真的要开枪，一枪爆头？” 他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胡须中年男人，居然自称是梁爽？ 他是梁爽的话，那在街边车子后面在林七旁边的那个梁爽，又是谁？ 这，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恐怖的阴谋？ …… 车辆后面。 林七旁边的梁爽道： “林七，准备好了吗？在枪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们就跑。什么都不要顾及，中枪了也不用理会。” 林七突然正色道： “我不跑。” “为什么？” 林七凝视着梁爽，一字一顿道： “因为我怀疑，你并不是梁爽。” 梁爽一愣，道： “我不是梁爽，我会是谁？我就是你认识的梁爽。” 林七说： “虽然你的外貌五官和梁爽一模一样，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他。一个外貌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气质也会不一样。” 梁爽说： “你还真聪明。” 林七说： “因为我记得，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是可以改头换面的。你虽然拥有梁爽的外貌，但是你并不是梁爽。或者换个说法，你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梁爽。” 假梁爽嘿嘿一笑。 “我已经非常努力去模仿了，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没错，我不是梁爽。” “你让我往商场里面跑，我猜，里面应该有更多的狙击手。” 假梁爽嘿嘿道： “你好，林七，我叫王上。上下的上。” “你也是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工具人？” “不，你猜错了。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并不是【规则】类游戏，已经变了。” 王上说的没错，这一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是【竞技】类游戏。 这里面的人，除了林七和梁爽，其他人也都是进入这里，共同参与这个游戏。 简单来说就是，出现在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 参加者。 王上说： “我进来后，得到的身份是你的朋友，梁爽。” “不对。” 林七发现了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游戏的一个漏洞。 “你的外貌是不是并没有变，而是在我眼中，你是梁爽的外貌？” 王上说： “我也觉得奇怪，虽然我获得的身份是梁爽，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没变。不过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却把我看成了梁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上说： “我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获得了梁爽这个身份，大脑好像被注入了梁爽的记忆。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出你了。” 镜子。 林七让王上贴近车玻璃，通过玻璃反射，照出王上的外貌。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非常怪异的现象。 林七通过玻璃反射，看到的王上是梁爽的模样。 王上看到的，却是自己的模样。 “也就是说，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不同的人的外貌特征的变化，不是真正的外貌的改变，而是因为对方的视觉。” 林七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面的人，哪怕是认识的朋友，恐怕也都会乱作一团。” 举个例子。 现在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1.2.3.4.5。 1眼中的5，可以是一个人。 2眼中的5，又可以是另外一个人。 …… 然后重复循环，以此类推。 这样会造成巨大的混乱。 “如果梁爽也在这里的话，他所看到的我，会不会并不是我的模样，而是其他人？” 林七正思考着，王上突然打断了他： “你是属于猎物，还是猎人？” 林七被王上问得有些迷糊，说： “猎物，猎人？” “对啊。一进来就自动领到了身份以及游戏的属性。我是属于【猎人】。” 林七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看来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这个游戏，远远比他所预知的还要复杂十倍。 “我，我不知道。我进来至今，并没有领到所谓的身份，也没有属性。” “那你就是【自由人】。” 林七总算搞懂了一些线索。 在这里，最大的是【枪之恶魔】。 【枪之恶魔】下面，分为 猎人， 猎物。 还有一部分不明的自由人。 目前的游戏是，猎人猎杀猎物。 第152章 王贤也进入游戏 猎人猎杀猎物。 猎物反抗或者躲避。 这是游戏的常规操作。 林七看着王上。 王上是猎人，他的目标是猎物。 林七属于自由人，所以不在他的射程范围。 “猎人要猎杀猎物，才可以赢得游戏？” 林七问道。 他对于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游戏规则内容，一点都不清楚。 别人都是一进来就领到了身份卡，而且告知游戏规则。 自己倒好，闯进来，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就好像开盲盒似的。 王上说： “我猜测，每个人的游戏规则都不一样的。我的任务是要把五个人带进后面的商场。其他人的任务，我不懂。” 这真的太复杂了。 林七沉思片刻，看了看四周。 天上的红色太阳，变得越来越深红。 “如果梁爽也进来这里的话，他很有可能在某处……” 林七说： “我可以协助你完成你的游戏，你现在还差多少个人？” “一个。就差你了。” 王上低声道： “本来有更多的，但是我带了的几个，还没进入商场，就被躲在某处的狙击手爆头了。” 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某个猎人接到的任务，也许就是狙击王上的任务。 王上道： “我脑海里带有你的朋友梁爽的记忆，知道许多你和梁爽的事情。我猜，梁爽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所以呢？” “你能不能做一些只有你和他才看得懂的秘密手势语言？” 林七摇了摇头，说： “可惜并没有。” 王上脸上有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态，他说： “那我们进入商场吧，我，我的时间不够了。” 时间不够？ “游戏时间一共是2小时，我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王上眼神涌动，很明显隐藏着一些事情，欲言又止。 世间上所有的游戏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的游戏，当然也不例外。 林七之所以答应王上，协助他完成他的任务，就是猜测到了这一点。 “狙击手在瞄准着我们，只要一动身，就会扣下——林七，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的。” 林七笑着说： “我知道。但是，你忘记了么——我是自由人。狙击手的目标，应该是猎物。我想的，是你的游戏规则中，你带进去的是不是一定要猎物？” 王上摇了摇头。 “可是，万一狙击手的这个针对我的任务就是猎杀我的【任务】呢？” 林七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去试一试啊，对不对？” 林七没有再说话，他匍匐在车子后面，双手撑在坚硬的水泥地面，突然起跑加速，一口气跑进了商场里面。 进入商场里面之后，林七立刻感觉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怪物的巢穴。 宽敞明亮的商场，里面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黏液似的东西。 就像电影《异形》里面的那种黏腻的胶体一般的东西。 商场变成了蜘蛛洞。 林七跑进来商场后，立刻做出一个防御的动作—— 往旁边一侧的角落躲避，以躲避有可能对他发动而来的袭击。 林七躲在旁边一侧的角落，立刻环视四周。 里面没有其他人。 有一只黑色的巨大型蜘蛛。 其实，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蜘蛛，现实生活中不会有如此巨大的黑蜘蛛。 它的样子看起来像蜘蛛，所以姑且就叫它为黑蜘蛛吧。 黑蜘蛛在半空中的黏液网上爬窜着，移动速度非常快速。 黑蜘蛛的头颅，有六颗圆滚滚的黑色眼珠子。 像葡萄串似的。 林七总算看清楚了，在半空中吊着的茧，里面缠绕着的，就是一个人。 这些人被这些黏液网丝缠成一个巨大的茧，垂吊在半空中。 1-2-3-4--- 一共有4个人。 还差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刚刚闯进来的林七。 黑蜘蛛在黏液网上爬行，看到了林七。 它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 “呵呵。林七，感谢你，让我完成了这个任务。” 王上从外面，也走了进来。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游戏规则使得他现在已经【自由】了。 林七笑着说： “嗯。恭喜你。” 王上愣了愣，说： “你进来后看到商场这里的画面，不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吗？” 王上只告诉了林七，他的任务是需要带五个人进来商场。 并没有告诉林七，商场里面有一个吃人的巨大怪物蜘蛛。 林七笑着说：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有这种反应呢？” 王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说： “你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商场里面的内容？” 林七点了点头。 “其实稍微想一想都会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在等待着我。我已经提前预设到了，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受骗上当。” 王上更疑惑了： “既然你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我在欺骗你，你为何还要帮我的忙，自愿进来？” 林七笑了笑，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因为我是【自由人】。” 王上看着面前的林七，一时之间觉得林七是猎人，而自己是猎物。 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那，那我……” 王上说不出话了。 林七看着他，说： “王上，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离开吧，至于接下来在这个商场里会发生什么，已经与你无关了。” 王上叹息一声，道： “嗯，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破解这个困局。” 王上头也不回，大步跑了出去。 商场里面，现在只剩下林七，以及巨大的黑蜘蛛。 林七说： “王贤，没想到你也进入了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啊。” 林七对着说话的对象是黑蜘蛛，并不是别人。 黑色蜘蛛，居然是王贤？ 王贤是谁？ 是林七小时候镇中心医院遇到的女护士王贤。 现在在附属医院被人研究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的王贤，居然也加入了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黑色蜘蛛缓缓地来到林七面前。 “林七，没想到又遇到了你。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身份啊。”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你。” 林七说： “为了梁爽？” “嗯。” 沉默。 在梁爽之前进入的【青山精神病医院】，王贤的那个人，其实是梁非凡，不是王贤。 王贤进来这里，为了梁爽，是为了什么？ 第153章 越来越诡异 在附属医院，王贤亲口证实，其实她早就不认得梁爽了。 现在，王贤也进入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目标是为了梁爽？ 林七说： “我越来越糊涂了。” 王贤说： “因为god学会找到了我。我这么说，你知道了吧？” 林七其实还是不知道，god学会找上王贤，是为了什么，又怎么和梁爽有关系了。 不过，他很快就撸清了： 因为之前针头狂魔都说了，他们god学会的目的，就是在试验。而所有目标中，他林七与梁爽，是最先出现了【伤害】会带到【现实世界】的两个人。 林七道： “我还没找到梁爽呢。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太复杂太混乱了，不适合我这种单细胞动物。” 王贤哈哈大笑，说： “你是一个自由人，还好吧。你看我在这里的【猎人】，还是个昆虫属性。” “我挺羡慕你的，我小时候看到蜘蛛，就幻想过，可以成为一只蜘蛛，去吓人。” 黑色的蜘蛛在来回爬行着。 “王贤，你的任务是——” 王贤笑着说： “我的任务很简单，把猎物用蜘蛛网缠起来，这个任务可谓无聊极了。” 林七正和王贤交谈，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像一枚火箭划破长空，发出来的破鸣。 “有一部分没有完成任务的人，被清零了。” 王贤对林七说： “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你赶紧去找梁爽吧。” …… 林七从商场走出来，看到街道上，走过来一个穿着职业连衣裙套装的女人。 看样子，年龄应该是四十多岁。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特别是口红，非常鲜艳，像雪地中的一抹鲜红玫瑰花。 她走路走得一瘸一拐，但是依然不舍得脱掉她的酒红色的高跟鞋。 在她这样精英白领的世界里，即使世界末日，都不能脱掉高跟鞋。 她看到了林七，径直走了过来。 “好心人，你能不能借我100块钱？” 她的声音很嘶哑，感觉是长期缺水的滋润，导致喉咙干涩。 这很奇怪，在这里，金钱根本没有用处。 “我没有钱。你用钱要做什么？是你的任务吗？” 女人嘶哑地道： “不是，我需要请杀手，杀一个人。但是，请最便宜的杀手，需要100元。” 这更加奇怪了。 “在这个世界，你如果有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你可以自己动手的。手刃仇人，更加有感觉。” 女人露出凄苦的微笑： “我知道，可是我打不过那个人啊。他把我全家杀了，夺走了我的最可爱的女儿，我一定要杀了他。” 看来，这个应该是这个女人的任务。 “我叫花花，我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可是，那个坏人现在带着她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女人双手颤抖。 即使她现在面上的表情非常扭曲，但是她的妆容依然保持着精致。 林七拒绝了花花，因为他身上也没有钱。 花花紧紧地咬着嘴唇，嘴角甚至渗出了血液。 “我必须要请一个杀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花花说着，突然扑通一声，在林七面前跪下。 林七皱眉，说： “我真没钱。不过，我想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花花带着林七，出现在一间诊所门口。 门口贴着各种各样的卡片，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花花指着玻璃门，说： “那个杀手，就在里面……” 林七点点头，说： “我进去和他说，虽然我没钱，但是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说服他帮你报仇。” 林七轻轻地推开了玻璃门。 诊所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甚至有皮鞭，绳索，以及五颜六色的蜡烛。 在一张长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 梁爽。 林七看到梁爽，微微发呆。 不过他很快就推测出来，这个人并不是梁爽。 他只是拥有梁爽的外貌，和王上一样，并不是真正的梁爽。 他是这里的杀手，名字叫张震郎。 张震郎看了林七一眼，说： “先生有什么需要？” 林七开门见山道： “我是来替我的好友，求你帮她杀一个人。” 张震郎笑了： “我这里是商店，不是慈善机构。我是一个杀手，付得起价格，我自然会出马。” “我没钱。” “没钱你学什么请杀手？” “这个世界，不用花钱的。你拥有这么多钱，也根本没用。” 张震郎突然笑了。 好像发癫一般，狂笑。 他好像得到了某个指令，突然道： “好。我答应你。” 他的态度虽然转变得太快，让林七觉得奇怪，但是林七还是说： “谢谢。” 张震郎道： “出于某种原因，我不得不答应你的请求。可是，我无法做得到花花要求的事情。” “我不懂。” “这位先生，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但问无妨。” “花花是你的好友？” “不是。” “是你的爱人？” “也不是。实际上，我们刚刚认识还没20分钟。” “那你为何如此卖力帮她？” 林七笑了，说： “因为她是我的任务。” “呃？你不是自由人么？” “刚刚接到的新任务，说我必须要帮花花完成她的任务。” 杀手张震郎面露难色，道： “本来我也是要拒绝你的。可是，就在刚刚，我也接受到了任务——帮助你。” “那这不正是共赢的一个美好结局么？” 张震郎道： “之前她已经来找过我几次了。你知道她要我杀的人，是谁么？” 林七看了看玻璃门外面的花花。 花花站在外面，面露焦虑烦躁的神色，但是始终没有正眼看过一次林七这边的方向。 “我只知道，她要杀的这个人，是她恨之入骨的人，这个人拐走了她的孩子，害死了她的孩子。” “嗯。林先生，我当时听到她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觉得要不我就免费帮她一次好了”，张震郎摆了摆手，“直到她告诉我，她的仇人名字。” 林七说： “她的仇人，是她认识的人？” “没错。她告诉我，这个人，名字叫花花。” 第154章 猎物只有一个 花花请一个杀手，刺杀自己。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不料，林七却好像并没有觉得意外似的，他只是平平淡淡地道： “她是一个顾客，她的刺杀目标是谁，并不重要，对不对？身为一个杀手，你并不合格。” 张震郎笑道： “你说对了。其实我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杀手，只是我的一个兼职，我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演员。” 林七道： “花花要找杀手杀自己，一定有她的理由。” 张震郎这个时候突然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枪，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花花面前，二话没说，对着花花的头，干脆利落地开了一枪。 “嘭”！ 花花的脑袋好像一只西瓜似的，四分五裂，破裂了。 深红色的血液和白色黏腻的脑浆混合在一起，好像一杯圣代似的甜品。 花花一声不吭，无声无息地跌倒在地上，血液在地面上蔓延。 张震郎用嘴巴对着冒着白烟的枪口，吹了一口气： “呼——”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林七，说： “怎么样？我没有辜负我杀手这份职业吧？” 林七微笑着，离开了。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就不对自己的这事情发表一下看法吗？” 林七回过头，说： “什么看法？我有这样的举动，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 林七漫步在街头，看起来好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猎人躲在暗处，但是都没对他进行袭击。 林七已经确认了一些事情，所以他现在并不着急。 虽然没有猎人猎杀林七，但是其他人，一直在被猎人杀死。 枪之恶魔，躲在暗处，对林七进行着考验。 “让【青山精神病医院】里面受到的伤害，带出去到现实世界。” 这样的目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 林七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这些伤害带到现实世界之中。 林七在街道上走着，他需要寻找到枪之恶魔。 因为，贴近枪之恶魔，就可以瓦解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 大街上，不断响起惨烈的尖叫声。 猎物在大街上四处逃窜，时不时有一些满头鲜血的人从屋子里跑出来，跑到大街上。 混乱。 林七眉头紧蹙，然后看到王上从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 “你不是完成游戏了吗？” 林七对着王上打了声招呼。 “嘿嘿，游戏又变了。” 王上怪笑一声，指着街道的尽头。 “现在猎物，只有一个了。” 街道突然蜂拥出来一群黑压压的人。 所有人都狂热地飞跑向长街的尽头。 原先的猎物，身份也突然转变了，变成了猎手。 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猎物。 会是谁？ 一个小女孩。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被她的父母打扮得好像一个公主一般的小女孩。 她背着一个粉红色的芭比娃娃背包，一边大哭一边奔跑着。 林七看到小女孩，微微吃惊，立刻拔腿就跑向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现在是唯一的猎物，是所有猎人的目标。 但是其他人似乎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真正的猎物。 只有林七知道。 他走到小女孩旁边，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 “林檎，你跟我来。” 林檎，这个小女孩居然是林檎。 之前，在附属医院，林七以及梁爽进入林檎脑袋里面的姐姐制造出来的【青山精神病医院】。 林檎与她姐姐原本是一对双胞胎，但是在妈妈的肚子的时候，林檎把姐姐吃掉了。 姐姐以一种脑瘤的方式，寄生在林檎的脑袋里。 想不到，在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里，林檎也进入来了。 林檎看着林七，说： “你是谁呢？” “我是林七。你的一个好朋友，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现在是这里唯一的猎物，所有人要杀了你才可以离开这里。所以，你跟我来。” 林檎疑惑道： “你居然这么早知道我是最后唯一的一个猎物？” “嗯。游戏给了我提示。” “那你是不是要杀我？” “不会的。我不参与这个游戏。要找出枪之恶魔，也不一定非要参与游戏这种方式。” 林七将林檎带进了一条长长的巷子。 这巷子黑暗，阳光照不进来，巷子两边堆积着许多破烂的纸箱，散发着一股浓郁而糜烂的霉斑味道。 “我们可以先在这里暂时躲避一会。”林七说，“进行中的游戏，也会有休息时间。” 林檎仰起头，黑暗中他的脸显得愈发的苍白。 她盯着林七，说： “我不懂，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不是救你。这只是游戏的一个可能。你可以把我当成是游戏之中的一个游戏人物。” 林檎道： “我还是不相信你。也许过去，或者在哪里见过。只是，现在我并不相信你。” “嗯。” 林七说： “反正这个游戏就是让所有玩家自相残杀。不信任，是最正确的。” 林七指着巷子外面，说： “我让你躲在这里，就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完毕。一个只有一个目标的游戏，当目标消失不见寻找不着的时候，你猜会怎么着？” 林檎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你真是个魔鬼。林七。” 林檎的声音，虽然没变化，但是语调变了。 这个时候，和林七说话的，是林檎的姐姐。 林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道： “我不是你的目标【幸运星】，你还记得我呀？” 林檎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恶魔。明人不做暗事，说吧，你把我妹妹带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为了救她。” 林七说： “我想和你合作，揪出这个【青山精神病医院】的幕后黑手——枪之恶魔。” 林檎摇了摇头，说： “我没兴趣。” “为什么？” “为什么？聪明如你林七，你居然想不到，为什么？” 林檎脸上蒙着一层诡异的似笑非笑： “我进来是为了【捕获】【幸运星】，而不是枪之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