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妻当家:抢红包拼相公》 第一章 与鸡拜堂 疼。 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脑仁,随后耳朵像是堵塞的下水道突然豁然,传来了唢呐的声音。 除了唢呐,还有纷嚷复杂的人声。 “季老二家真不要脸,竟然真把自己女儿卖了。听说这两天还在城里托牙婆看有没有勤快点的女娃子,说要给季明当丫鬟。我呸,真把自己当太太了,还说……” “少说两句,连婶子。当心她们找你麻烦。” “找呗,老娘怕她不成,自己做的出……” 声音越行越远,喜轿里的人儿才怔然的睁开眼睛。 说话的是连婶子,云安村的寡妇。她丈夫前些年随军,年初传了死讯,得了不少抚恤金,家里除了自己,就一个六七岁大的儿子,为人正直,说话直白。 而她知道这个,是因为先前苏醒时自己跳出来的一团记忆。 外边喜乐震天,她只觉得心里郁结了一团黑云,打雷闪电,撕裂着自己的侥幸和乐观。 眼眸一暗,她伸出自己瘦弱的手腕,深吸一口气,立马咬了下去。 “嘶” 疼。 比刚刚醒来那股子疼还要真实,挪开嘴巴,手腕上晶莹的唾沫正覆盖在牙印上,季湘用了十分力,这副身体皮薄的很,已经出了一点血丝。 她,真的还活着。 只不过不是活在她那个时代了。 轿子颠簸,里面的人安静的坐着,原先涌出来的眼泪被擦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两个红肿的眼圈。 她难过,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转而思考起自己的未来,整理了下原主的记忆,她忍不住苦笑。 原主姓季,和她同名,是季家二房的长女。她爹老实温顺,只会闷着脑袋干活。 她娘林氏虽不懦弱,却是个重男轻女的。这次原主嫁给村尾的病痨鬼陈解鞍,就是原主娘的主意。 原主性格软弱可欺,偏她在这事情上不答应,她那娘气的直接打晕原主送上了婚轿,又怕原主路上醒过来,特地买了迷药。 原主被折磨的身子亏损,一棍子下去没了半条命,加上那半碗迷药,人就一口气咽不下去,死了。 而季湘因缘巧合下,也从另外一个时代来了这里。 随着轿子落稳,喜娘的一声喊,叫回了季湘的魂。 她看着从轿子外伸出的手,想了想,还是搭了上去。在前世看过不少小说,一个签了卖身契还敢逃出主家,抓住是可以打死的。 现在人如此多,想逃也难飞。 从狭小的空间出来,季湘就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她身子还有林氏留下的旧伤,走一步就多几分疼。 周遭传来不少的贺喜声,一个妇人的声音忙着回喜。 搜索了下记忆,知道那是病痨鬼的娘王氏。 喜婆喊道吉时临。 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安静。 季湘能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道视线,强烈的差点灼烧了了自己的头发。 她听着喜婆走流程,像是个傀儡一样被按上按下。 “喔喔喔……” 突然传来一声鸡叫,差点将她吓得跪坐地上。 病痨鬼现在正昏迷着,决计不可能出来同她拜堂。这么一想,季湘就明白了。 以公鸡代那便宜相公,这礼就成了。 但这事也就传了出去,成了云安村的一桩茶余事。 第二章 病鬼相公 季湘还受着惊吓,公鸡鸣叫嘹亮的像是撕裂开她。下意识拍拍胸脯,喜婆这边就端来一盏热茶。 接过后就听见喜婆说道: “新妇敬茶,以后孝敬婆婆,早生贵子。” 季湘听完那些吉祥话,依据喜婆的指导跪在前面的蒲团上。 “娘,喝茶。” 王氏接过茶小抿一口,硬塞了一个镯子。 季湘不认识玉,但都看得出这桌子成色不好。 这户人家大约也是个穷的。 喜婆喊了声该进屋了,就将人牵到了后屋的一间侧房。 外边贴着喜字,挂着红绸布,喜婆领人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几句。 外边摆了席面,喜婆赶着吃肉,就把人丢下自己走了。 季湘进入昏暗的房间,一把掀开霞帔,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之前想的实在太好了。 穷分很多种,但这家是排的最后面。 墙面是粗糙的黄泥茅草,矮小的床榻,一张缺腿的桌子,上面有两个杯子和一个茶壶。 呆站着的人突然想起陈家的十两银子,再看看这一贫如洗的家,王氏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棺材本都拿来买儿媳妇了。 呆愣的人儿提着裙角,迷茫一阵。 许久,她才甩头,像是清醒过来。其实这还算好的,至少屋子是屋子,没有片瓦不遮头,也没有连阴雨。 病鬼相公今年二十,能力算得上云安村一把手,但昨年上山捕猎伤了根本,寒冬一来,就一病不起。 直到今年年初,一个道士来这说是要娶个娘子压压体内凶煞,冲喜了人就好了。 拾起这段记忆时,季湘不知作何感想。 毕竟因为这道士的话,活活逼死了原生。 季湘心里唉声,看着床榻那边隆起的小山包忍不住生起好奇。 在原主的记忆里,与陈解鞍见的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次见面,也都匆匆一瞥,根本看不清楚。可她一翻出这便宜相公的记忆,就是一堆溢美之词。 原主大约是用上了毕生所学夸赞他了。 好奇之余,季湘也不断的翻找所有有利于她的记忆。 原主却不怎么给力,她从小就被林氏打骂侮辱,性子被养的自卑懦弱,见着人都不会主动说话,脑子里除了那些污言秽语就是各种干活的心得。 “咳咳……” 床榻那边就有了咳嗽声。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自己那病鬼相公醒了。 季湘慌忙的捡起那红色霞帔想要戴回去,手忙脚乱一阵子,那边传来低哑的声音。 “可否帮我……咳咳,倒杯水……咳咳咳……” 许是很久没和人说话,陈解鞍的喉咙奇痒无比,在一句话解释后,就不断的咳嗽起来。 季湘愣了愣,想起之前自己又跺脚摇头又挤眉弄眼,是不是他全看见了。听着咳嗽声严重起来,她也顾不得丢脸害臊,支愣起一个浅笑,倒了一杯茶水端到床边。 “相公?茶还温热,可以压压。” 陈解鞍在她刚进来就醒了,喝了口茶,果然好多了。再看季湘,眼底藏着点惊讶。 季湘是村头的,他以前县城回来时也见过几次。但每次见着他,很快就会低头。那么几次后,他也不好瞧小姑娘。 现在看看,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如同星光点缀。原本平淡无奇的脸,也因此好看起来。 “对不起。” 季湘这边还惊奇呢,这相公也太好看了吧,眉眼虽然憔悴失了点神采,可远看五官,刀刻的下颌骨,就是前世的古典美少年。 季湘放下茶杯,这床榻年头也久了,稍微一动就咯吱的响。 “相公,光说对不起是没用的,你日后待我好就行。”季湘明白便宜相公,人之将死还要娶妻,这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嘛。他既然说的出这句话,就说明这人的心是热的。 原主的原生家庭也不怎么好,再呆几年,下场不会比现在好。只是原主没有想通,又遇上了林氏那样自私的人。 心里为死去的原主难过,眼里好像进了异物。她眨了眨眼,像是前些年陈解鞍抓住的野兔。 “嗯,我会尽我所能。” 陈解鞍认真的点头,他听说过她的事情,却没有插过一次手。现在,这是他的妻,只要他还活着一日,那就让她安好一日。 季湘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笑得弯起眼睛。 常年劳作而沧桑的皮肤在那双眸子的灵气下显得生色不少,陈解鞍心中一热。 “湘儿,我可以这般叫你吗?” 第三章 我也有金手指 陈解鞍的鼻子又挺又直,睫毛密长的像是蝴蝶羽翼。皮肤微微发白,没有多少血色,但毫无瑕疵仿佛一块温润趁手的白玉。 唇薄,看着无情冷酷,可说出的话却细心温良。 本来就是颜控的她,心里的小鹿已经撞死好几头了。 季湘端着身子,快速看了眼陈解鞍,随后缓慢点头。 “相公喜欢这般叫就这般叫吧。” 陈解鞍伸出手,宽大的手掌按压在她的头上。温暖而有力的揉搓她的头发。 天呐,她被摸头杀了。 红晕爬上了她的耳垂,正襟危坐的她咳咳两声,低下头说道:“相公,你还要睡会吗?我瞧你的脸色有些不好。” 陈解鞍收回手,他看着季湘羞涩的神情,有些懊恼自己的多手。 如果真的让季湘对自己情根深种,他不日又撒手人寰,她该如何自处。 “我确实累了,你……也别太拘着,以后这就是你家了。” 陈解鞍许久未这样说过话,身子早就乏累。他睡去前还想着明日同王氏商量,他这身后事该如何处理。 麻烦,先前不该顺着王氏的意。 季湘这边也慢慢代入角色,她生前是个不婚主义,丁克族。一部分原因是看过太多渣男,更主要的是原生家庭的痛苦。 她父母互相出轨,谁都不要她,最后吃着百家饭长大。 经历过这些事情,她就明白自己那颗对爱情的心已经湿透了。 婚姻,要找的是能过下去的人。 三观契合最好,不能,那就互不干扰。 她听完男人的话,心中其实是有些凉薄的。死了,她当寡妇,正好全了自己不婚的心。 她也不忍心看见一条性命就这样在眼前流失,所以会在最后的时日做个好媳妇,让他安心。 想着,季湘就打了冷颤。 现在是阳春三月,日头再烈,身子也还是冷的。 陈解鞍身上已经结块的棉被,别说御寒,就是当褥子都觉得冷。 打开衣柜,除了两件打了补丁的棉衣,就是已经发潮发黑的棉花褥子。 这个家真的是……被打劫过一样。 随便找出几件衣服,盖到陈解鞍的身上。歇下后,就四处张望。 屋子里除了床榻就只有一个矮凳可以坐。娇小的人跨坐在上面,想着今后该怎么赚钱。 使劲想着以前看过的种田文,心说至少自己可以有样学样。 橡子凉粉?做肥皂?卖菜方? 想了数十种方法,季湘歇了气。做菜她行,但是没这里大厨会。肥皂她会用,但不会做。橡子凉粉倒是可以试试,但她五谷不分,根本不认识橡子。 要不问问王氏,她应该认识。 才生出这种想法,她脑子里就好像出现了一个很不科学的声音。 “叮铃,红包来了。” 这和前世手机某宝发货的声音一模一样,不过,什么红包,她都穿越到异世界了,怎么还想着钱? 吐槽归吐槽,在声音出来的那一刹那,季湘就下意识说了句抢。 这也得亏她前世是个贫民窟少女,所以下一秒,眼睛一花,就看见了巨大的虚拟屏幕。 界面就被红色充斥,中间有个金色的圆点。 很快圆点好像被什么点中,金光闪闪没了后,就出现同某宝一样的系统界面。 最显眼就是“穿越种田粉丝红包福利”名字的聊天群。 第四章 你的病有救了 这是什么? 她真没见过,但也不烦碍她明白自己也和种田文女主一样拥有强大的金手指了。 心里一喜,连忙用意识动了动,界面也随着变化,奇怪的是除了那个聊天群,其他的都是灰色,怎么都点不开。 有点失望,怎么不给她来个空间灵泉。 算了,好歹也算一个金手指,即便现在不知道如何使用。 聊天群里很干净,一开始有写欢迎季湘同志加入,但很快被各种表情覆盖。 这些人都是真的? 季湘心里有些激动,她想点进去聊天,却被制止。季湘不笨,既然不能临时聊天,就群里一起聊。 发了几个你好,无人问津,这才歇了脑里的想法。她还想问问前辈,这样之后就能更好的运用系统。 既然这个方法不行,她就去看看自己抢的红包。点到“我的”查看,在右上角有个红包详情可以看见获取的历史红包。 她眼神一下就落在了上面。 红色的封面红包画着一只胖乎乎的金猪,而在下侧写着一行金色小楷。 “万能麦丽素一颗”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季湘觉得自己很暴躁,本来就是嘛,原本以为是什么粗大的金手指,你现在告诉我还不如人家的空间灵泉。 农门需要的是什么,粮食和钱财。 谁要吃你个麦丽素! 某宝系统也是个不识趣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宿主在生气。“请问是否兑换万能麦丽素,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肺里的浊气替换出来。 兑换出来的麦丽素圆圆的和龙眼差不多大小,随着它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张说明书。 说明书两行字,季湘总结总结,大约就清楚了。 她那时代拍电视剧,基本都用麦丽素充当仙丹,所以久而久之,这麦丽素也有了那么点作用。 排毒洗髓。 只不过效用还是比较低,充其量就是个盗版的。 聊胜于无吧。 季湘想到了自己的病鬼相公,这不刚刚好适合给他吗? 红包群慢慢隐去,季湘也能看清楚现实状况。她的手掌心握着个木盒,四四方方,一打开,里面卧着颗龙眼大小的麦丽素。 总觉得这红包来的太巧,好像专门为了陈解鞍的病来的一样。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赶紧让他吃下麦丽素。 陈解鞍是被一阵喉咙的瘀血弄醒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家新讨来的小媳妇担心的看着她。 “你怎么样?” 她好像很急迫,眼神全是忧心忡忡。 陈解鞍低头看见了地上的血,是吓到她了吧,毕竟这血黑红的吓人,好像还有不少的结块。 “相公?你把瘀血吐出来有没有好点。” 被小媳妇这么一打乱,陈解鞍摸了摸自己左胸,那里前两天还闷疼,现在反而轻松不少。 而且,他精神也提了起来,他居然有种冲动,想要出门走走。往日,他只想呆在这黑暗角落自生自灭。 看着小媳妇的脸,心一下就松快了。 “我感觉很好。” 第五章 你要主动 听到这句话,季湘的心放了下来。 陈解鞍笑了笑,让季湘歇息去,这血迹让他来处理。季湘哪里肯,病人得休息。 于是等她清理好地面,这大佬又睡了过去天天的好像睡不够似的。 重新坐下,她要开始蹲守着粉丝福利群了。 “第二波红包喷涌”很快就来,凭着单身二十几年的手速,季湘无疑又抢到了一个。 这次也是金猪模样的红包封面,不过不再是麦丽素,而是神医系统。 这倒是让季湘高兴了好久,一听就是高大上的金手指。 前世关于医妃小说可不是白看的,妙手回春,仁慈友善还能自保。 但真等兑换出来看了说明书,才知道这个系统使用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 而且也只能使用系统中的一部分,病因和治疗方法,其他一概不能用。 遗憾是有些遗憾,但看着便宜相公依旧苍白的病脸,现在也不是挑的时候。 接下来的红包就没什么可用的。抢了一下午,就只抢到三个。 一个是半杯灵泉,另外两个则是一百积分。 积分暂时还不知道怎么使用,说明书只说用来购买商品,应该是某宝系统的流通货币。 灵泉倒是有用,可以强身健体,也能改善皮肤。 记忆里关于原主的相貌还真不多,但自己摸摸皮肤,粗糙长痘还油腻,身子瘦弱还被打骂留下不少疤痕。十四五岁的原主现在看着和十二三的孩童一般,铁定算不上好看的。 突然想起便宜相公的亲昵举动,也是万分感激没有出口践踏自己自尊了。 外边天黑了下来,吃席的人也都散了。王氏这才有空过来侧房,她站在门口,想敲门却怕打扰到两人。 季湘打开门,王氏正转身准备走。 屋里没有煤油灯,只靠着月光照亮院子门口。 王氏看着孩子发亮的双眼,心里不知怎么心软了几分。 “娘,你在这干嘛。” 王氏把手里的碗给了季湘,又递过来旧食盒。“里面是解鞍的药还有碗清粥,等他醒了递给他。这碗里是两个白面馒头和菜,娘在外边也没顾上你,莫怪。” 王氏想起今夜是她两人新婚,“晚上娘睡得早,不会听到声响。湘儿你放心大胆的做,男人贪事,到时就你在上……” 季湘听到后面,才明白这是王氏在开车。 “咳咳,娘,我都明白。” 王氏心一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她走后,陈解鞍就被季湘叫了起来。 平日在床上躺着多了,身子总是酸痛。现在起来,却发现自己不仅身子解了疼痛,胃口也大增不少。 不仅喝了清粥,还把小媳妇的馒头抢去了一个半。 陈解鞍抱歉的看了眼季湘,后者连忙吞掉最后一口馒头。 “没了,没了,我吃完了。” 额……怎么比狗还护食。 陈解鞍觉得对不起媳妇,轻声咳了两下,小媳妇就端了杯茶。 “相公,快喝了,我看你馒头吃的急,免得噎住。” 陈解鞍不置可否,这是小媳妇对他的关心。喝过后,他顿时觉得喉咙清凉又舒服。就好像久旱逢甘霖,整个身子也变得爽快起来。 “湘儿,谢谢你。” 陈解鞍看着季湘,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嫌弃,不抱怨,总是带着笑,仿佛春日的迎春。 “相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回话的季湘在陈解鞍脱下鞋子准备洗脚时愣住了,她看见陈解鞍腿上的泥虫子和皮屑了。 第六章 天毒散 “人不洗澡百病生。” 季湘严肃的看着陈解鞍,他的头发已经发油,但看着还好。 这样裹着满身脏污,夜里睡觉怎么才能睡得舒坦。 不过也不怪陈解鞍,冬日里,农家本来洗澡就少。半个月一个月洗一次的都有,更何况陈解鞍这病弱的,王氏怕洗了,那存着的气就没了。 再加上麦丽素和灵泉的作用,今日就排出不少毒素在体外。 季湘却觉得,身子本就弱了,还不把身上的不干净洗掉,那病菌会越积累越多。 男人默然。 季湘烧好水,摆好木桶,又专门把房子漏风的地方用破旧棉花堵住。 幸好是这种土房子,她也不用专门做个帘子。 “要我帮你吗?” 她问得十分自然,黑暗下,陈解鞍半点看不出她有害羞的神情。 “不……不用。” 他连忙拒绝,说出的话也变得结巴。季湘偷笑两声,原来漂亮相公是个纯情男孩。 陈解鞍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再去看门口,已经关的严严实实,干净的衣服也摆在一边。 不知为何,没有看见湘儿……他有些失落。 门外的季湘沐浴着月光,初春的寒比冬日要舒服多,但这时候也要注意,免得生了风寒,落下病根。 她已经用神医系统帮陈解鞍看过了,根本不是什么旧伤,而是毒。 叫什么天毒散,能破坏人的免疫系统。先从肺部发作,最后拖延到全身,血液衰竭而死。 真恶毒啊。 不过为什么一个农家汉子会惹上这么狠辣的毒? 种田文里面的男主角最后都会成为地位尊贵的人。再想想陈解鞍那标致的眉眼,难不成……他也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就算是什么大人物,陈解鞍现在也是一只猪,估计没能力吃老虎。 真真是家徒四壁,暗箭难防。 生活太难了! 吐槽了会,季湘就想着该怎么给陈解鞍解毒。 麦丽素和灵泉效用甚微。要想陈解鞍好起来,还得靠神医系统的药方。 她看过,都不认识。 但记性好,看一遍就抄写下来了。 找什么借口去抓药?说自己冲喜遇到老神仙,按照王氏的迷信程度十有八九会信,但陈解鞍呢? 他不蠢,季湘看出来了。 只是现在自哀自叹自己的病,无暇去思考新娶的媳妇喂他吃的东西是什么。 陈解鞍穿好衣服出来,小媳妇就皱巴着脸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嗯,很圆。 陈解鞍的头发湿漉漉的,靠近季湘,一滴水就落了下来。 下雨了? 她猛的转头,便宜相公裹着厚重的棉衣,披散着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如雪一般,她这才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说美。 她嫁的男人,真的是好漂亮。 嫉妒。 她想起自己的皮肤,就算有灵泉,也才稍微不那么黑,但是该粗糙也还粗糙着。 “洗好了?快进去吧,这天气再受了寒,娘明日会说我的。” 他还生病尼,不能受寒。 季湘连忙站起来,比她还高的男人就这样被她推到屋里。 陈解鞍看了看,抿嘴笑。 “湘儿,母亲心善,不会怪你的。” 即便我死了,她也会好好待你。 季湘扁了扁嘴,在孩子心里,就无不是的父母。她手脚麻利,把那床被子叠在他的腿上,小小的人弯着腰帮他擦头发。 “好,我晓得。” 她尾音拖的很长,像是路边的猫,不是生气又有些恼。 第七章 优雅的狠婆娘1 陈解鞍睡了一天,晚上难得的清醒。 忙碌的小媳妇擦了擦身子已经趴在一边睡了过去,他眼眸暗了暗,伸手将冻着的小媳妇揽到身边。 “唔……妈,对不起……” 小媳妇好像在说什么话,语气十分难受,哽咽着好像就要哭出来。 “没事,没事,我在。” 陈解鞍拍了拍她的背脊,她就像小狗一样拱到了自己怀里。 比起这薄被,怀里的人像是小汤婆子,暖和的他发出不少热汗。 心里一阵阵的发虚,现在想推开小媳妇,却是有心无力。 等季湘醒过来的时候,鸡还未鸣叫。 她这晚上睡得不踏实,醒来又发现自己大手大脚压在病鬼相公身上,吓得连忙探人鼻息。 可别被自己弄死。 这么一动,陈解鞍也醒了。他想看看自己的小媳妇要做什么,却发现她第一时间摸他是不是还活着。 不由得失笑。 “再睡会?” 季湘正坐着发呆,听到陈解鞍的话,也知道是自己刚才动作太大,吵醒他了。对着他歉然一笑,“吵到了?” 陈解鞍摇头,他一晚上都没睡。 看见旁边的人起床,忍不住说道天还未亮。小媳妇快速的扎了个头发,黑亮的长发高高束起,落在后面像是甩动的马尾。 配合着她那宽阔饱满的额头,两边碎发落下,格外的靓丽。 “不了,睡饱了。” 今天一起来,系统就发出了警报声,说是她错过抢红包。现下才从红包群的活动说明中知道,从昨天开始活动截止在五月二十号。 在这期间,每日六次红包,手快有手慢无。 起床简单洗漱,又监督陈解鞍吃药,王氏也从山里打猪草回来。 王氏长的高,身子健朗,眉眼硬气。 “娘,快吃饭吧。”季湘喊了声。 早上是粥和咸菜,昨晚家里剩下的东西全都被村民打包带走,厨房的余粮不多了。 王氏放下东西,刚想和儿媳说几句话,就看见自己儿子坐在了前堂,还笑眯着眼,瞧着脸色也红润了。 她暗地里抹了眼泪,不想让他们看了笑话。 “可舍得出来了,以前吃饭还得硬塞,多亏湘儿,你还说不让我祸祸人家姑娘。要我说,在季家……” 陈解鞍连忙打住,又看了眼没事人的季湘。 王氏也捂住嘴,“不说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她欣慰的去了后院,那里有口井,自己要洗洗手。 季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呼噜呼噜吃完一碗粥。坚决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上山看看有没有路子发财。 不求发家致富做地主,起码带着全家奔小康。 王氏来吃的时候,她正背上竹筐。 她冲陈解鞍挥手,又对王氏说道:“娘,我去看看野菜,顺带捡点柴火。” 家里没柴了,昨晚席面,用的差不多了。 王氏招手想叫住她,但季湘跑的比兔子还快。留下陈解鞍在背后笑得失神,王氏很久没见儿子这般开朗。 “解鞍,你真的觉得身子好多了吗?” 王氏坐下后,眼睛红红的,她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又怕儿子只是回光返照。 陈解鞍伸手拉了拉袖子,那里破了个洞,媳妇说等回来帮忙缝。 “湘儿来后,便觉得郁气疏了。身上的……好多了,或许,那道士说的不尽然是假的。” 第八章 优雅的狠婆娘2 季湘在山上走了半遭,就见到好几株的果子树。 开了不少的花,粉红粉白的尤其好看。或许之后可以做果酱或者水果罐头,靠山吃山错不了。 挖了点野菜,欣赏了下美景,她就觉得可以原路返回了。 有财路但是得等时机,按照陈家现在急需要钱的境况,不能只是节流,而要开源。 但她不会打猎,也不懂果木用途。 比起那些穿越文女主,差太多了。 真没用。 季湘唾弃自己。 幸好神明怜悯,虽然脑子不够用,但是有金手指。手速强快的她在上午,又得了个红包。 靠着树干,季湘点开主页查看。 这次收到的红包确实有点不一样,“vip权限开启券”。 听着应该是开启系统未知部分的。 点开说明书,又是潦草的两行字。 不难理解。 这是某宝系统的权限开启免费券,只是远远没有氪金来的厉害,就和那个神医系统一样鸡肋。 使用这个“vip权限开启券”是能有三天的某宝平台使用权限,也就是说本来要有一千积分才能开启,但现在提前给她开启,开启的期限内,可以无限制用积分兑换商品。 季湘用惯了前世的某宝,看着现在需要氪金的系统,鄙夷的一下。 依次浏览界面,上面东西倒是不少。但除了穿越种田这个名字的店铺是可以购买商品的,其他店铺全是黑灰色。 这倒是不惊讶,毕竟券上说了,只有一部分可以使用。 她明白,金手指又不是金大腿。 这家店铺生意有点惨,每件物品购买的件数都不超过一百。店铺评分也才4.5上下浮动,但商品种类是真的多。 比如一亩灵田,时间流速是半年。 还有什么洗髓丹,解毒丹,甚至连灵泉都是批发卖的。 批发,她有意看了下。这灵泉可是好东西,如果拥有它,制作护肤品或者胭脂水粉肯定会招女子喜欢。 她的账户积分有两百积分。 但是上面热销的金手指都是用万做计量单位。 买不起。 摔! 所以开启这个有个鬼的用,只能看看不能买。 认命吧,她还是沿着山路再挖点野菜和蘑菇,顺带带点柴火好烧灶。 就这么走下来,季湘越发吃力。 上山的时候是空的,还不费力。下山时,背了一筐的柴火下来,她很快就气喘吁吁。 她休息的时候正好抢到一个红包,是半颗解毒丸。 用法,效果,她在店里看过了,但她真的不明白半颗给自己相公吃下去会变得怎么样。 打开抢红包群,又想起上次没人回的尴尬,只好跳到店铺里找客服问话。 “亲,请问半颗解毒丸可以解天毒散的毒吗?〔笑脸〕” 穿越种田店:仙界小二回答您…… 她用意识点开,正好看见前面的话。 “丑八怪,快看,丑八怪在偷菜。” 丑八怪,讲谁? 季湘被一阵小孩声音打断,正要往后边看,一个蓝衣的胖娃娃手里丢出一个泥团,正中她的脸上。 艹,遇到熊孩子了。 第九章 优雅的狠婆娘3 看见熊孩子那一刻,季湘心里就鼓着一口气。 不耐烦,十二分的不耐烦。 她不喜欢小孩,尤其是调皮的。 抹掉脸上的泥土,狼狈不堪的季湘缓缓站了起来。 熊孩子捂着肚子和旁边小伙伴哄笑成一堆,缺了牙齿,黑洞洞的嘴巴根本闭不拢。 脑子稍微一过,季湘就知道这是原主的亲弟弟。 叫季明。 虽然十岁,但是还没上学。家里不算富裕,学堂的束脩又贵,所以原主娘想卖女儿进点帐,不仅能解决儿子读书,还能买个童养媳当丫鬟使唤。 原主瘦弱不堪,就怕死家里,此时卖了正好一举两得。 季湘一想,就猜到林氏的想法。 季湘不说话,季明以为是害怕了,于是哼笑起来。“丑八怪当寡妇,没人要,略略略。” 你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嘛。 季明没看见面前人脸色冷了下来,还继续说,到后面干脆叉着腰。“丑八怪,我要买糖吃,你赶紧把身上的钱拿出来。” 他以前就是这样做的,爹给季湘的钱,他都要敲诈过来,不给就告诉娘。 这样就会被娘打一顿。 “快给我,以后我当了大官就勉强接你去县城。” 呵呵,还挺有志向。 “季湘,你还愣住干什么。不给我钱我就告诉娘,她说了,你迟早是寡妇,到最后是要求到我头上的。” 季湘冷冷的笑出声。 季明觉得被落了面子,就要上前打季湘。 季湘矮弱,吃的还没季明好,所以此时看着两人差不多高。 胖胖的季明大摇大摆,想要推一把季湘。 哪知道季湘动作灵活,还没碰到,就被躲过。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恼羞成怒就要殴打季湘。 就这小孩,季湘就算小,也能巧劲一拳两个。 季明出脚,横扫过来。 她就立马往后腿一步,双手一下握住季明的脚踝。小胖子失了平衡,单脚站着别提多滑稽。 后边的小孩跟着一起笑,季明恼火的骂了起来。 “丑八怪,放开我。” 季湘微微一笑,“好呀,我的乖弟弟。” 小胖子眯着眼睛,逗点一样盯着季湘,就等她一放开,自己就冲上去打。 打死她,打死她。 季明脑子一哄,满眼通红。 对面的人呵呵两声,身形突然后退。小胖子一下失去重心,被拉扯的往前倒。 “啊啊啊——” 他惨叫一声,被季湘拉了个劈叉。 越是生气,季湘面上越是平静。她看着季明哭的涕泪直流,突然笑了起来。 “我错了,对不起,可以吗?” 她说话暖暖软软,十分好听,季明也不哭了,撅着嘴巴。 “我不管,我要告诉娘你欺负我。” 季湘慢慢走近,听到这话也不笑了,她慢慢蹲下去,伸出手想拉季明一把。 季明还是个孩子,心再坏也是和大人学的。此时看见季湘要拉他,又怕又高兴。 高兴季湘服软,但是怕她又让自己丢脸。 腿还很疼,站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叫了一声。忽然,一团黑乎乎带着腥味的东西就糊到了他的嘴巴里。 呸呸呸…… 在一票惊世骇俗的眼神中,季湘张着红唇冷森森的说道:“还你的,下次还敢叫我寡妇,就把你的嘴撕烂!” 第十章 巧合 季明胖乎乎的脑袋像是没有发育完全的青蛙,呱的一下就吐了。 也不管弄没弄脏衣服,一边哭一边往家里跑。 季湘瞪了眼剩下来的孩子,看着他们吓得拔开腿就往外边跑,边跑边哭。 哈哈哈哈。 看着小孩鼻涕眼泪全流的样子,她忍不住笑出来。前扑后倒的,连眼泪都挤了出来。 突然觉得自己是童话里的老巫婆,小孩主角党的反派本派。 等回到陈家,陈解鞍正晒着太阳,手边一个大的烤火盆。 “回来了。” 他浅浅一笑,璀璨了季湘的眼睛。 男色误人啊。小小的扑着胸膛跳动的心,好像风雨里的豆火,靠着残垣才能幸存下来。 再偷偷看了眼阖着眼的俊美相公,她默默念了几句空即是色。 陈解鞍耳力好,听的清楚,忍俊不禁。 但看见季湘的那一刻,还是觉得有些气愤。 “身上,怎么回事?” 季湘不想让陈解鞍担心,就说下山的时候摔得。 怎么可能,摔倒怎么会衣服的下摆干净。陈解鞍嗯了声,没再追问。 “小心些。” 季湘傻傻的笑了好几声,才应了句。 等处理好野菜,家里正好要准备午饭。今天由王氏掌勺,季湘才去换下那身脏兮兮的衣服。 吃过午饭,陈解鞍就有些累了,去了屋里午睡。 季湘则是洗碗,把家里的活都干完。 王氏会针线活,正做绣片。女红,她倒是不会,但懂还是懂些的。 绣法是南绣,针线立体,鸟兽栩栩如生。也难怪王氏能存十两银子买她。 正涌上几点困意,季湘就连忙掐住自己的大腿。这年代可没有闹钟,她怕自己一睡觉,就抢不到红包。 对了,说起红包,她突然想起被熊孩子打断的聊天。 连忙点开,就看见小二说的那段话。 〔亲,没问题的尼。但是天毒散是比较厉害的毒了尼,所以使用解毒丸半颗只能去掉一部分哦。而且解毒丸只能用一次的哟!啾咪爱你〕 啧,天底下客服都是一样的。 下面还有一段话。 〔本店铺优惠大酬宾哟,三百积分加上半颗解毒丸可以换取一整颗解毒丸尼。〕 这倒是不错。 但她账户只有两百。 而且……她怕陈解鞍毒解的太快,惹眼! 不管季湘怎么想,这次红包也抢到了一百积分,加起来正好三百。 她突然觉得有点巧合,会不会系统故意让她凑三百积分的? 难道系统希望自己尽快救陈解鞍,这也太奇怪了吧,某宝不是她的金手指嘛。 季湘想起第一次系统出现的时机,总有种把自己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错觉。 安慰了自己,随后按照步骤,在店铺上选定解毒丸。扣除三百积分和半颗解毒丸,整一颗的就到货了。 这颗药丸有些好看,乌黑黑的表面有不少的雕纹。木盒也比麦丽素的值钱,入手十分舒服,沉还带着香味。 到时候存起来卖了。 有了这解毒丸,倒是也不急着给陈解鞍服下。 她要找陈解鞍聊聊,得让他知道一下陈家的处境,也好不那么显眼。 正要去,门外有人啪啪啪的敲门。 “贱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弟弟不顾着,就想着给别人当白工。” 得,原主娘来了。 王氏也被惊动,出来时看了眼陈解鞍的方向,随后低声询问。 季湘老实的讲了发生的事情,王氏面上一怒,季家除了儿媳就没一个好东西。 她气势汹汹,拿了件趁手的武器,砰的打开门。 第十一章 赶集 原主娘林氏一愣,跟在她后边的熊孩子换了件衣服。只是脸上还有眼泪,看着可怜极了。 林氏怕着王氏手上的棍子,她早些年听说过这婆娘的威名。那时陈解鞍还小,村里几个娃娃就在背后说闲话。 王氏一不做二不休,上门大骂,将那几个娃娃家说的不敢冒头。 这张嘴,林氏自认是说不过的。 但一看见季湘杵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一样,她的火去没由来就往上顶。 季湘敢打自己弟弟,要知道季明可是在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平时自己舍不得他受一点苦。 今天给季明上药的时候,大腿根都乌青了。 “狗东西,要不是你弟,你能有这么好的亲事。还敢给你弟吃屎,你给老娘站住,我捆了你扔进粪坑淹死。” 林氏眼神毒辣,高高的颧骨,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季湘悲哀原主有这么个母亲。 “是啊,听说她出手打自己弟弟。” “我们家几个都看见了,眼睛发狠的和狼一样。不会是中了什么东西吧……” 说话的人根本不顾及季湘,指指点点,巴不得林氏闹大。 这村里谁不知道王氏是个狠的,以前有陈解鞍,大家也都和和气气夸几句。现在,几乎都在笑她蠢,花了钱买个丑媳妇还摊上这么一家人。 季湘从人群划过,有几个她不认识,但一猜就知道是季明玩伴的娘。 王氏还没开口,林氏拽着儿子闯进来院子。季明畏畏缩缩,眼泪止不住流。 “你看看,我儿的腿都青了。” 没等季明反应过来,林氏以及褪下他的裤子。雪白粗壮的大腿以及那玩意儿暴露出来,林氏还没觉得什么,季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娘,我讨厌你。” 他现在不小了,也知道什么是羞耻。一把拉上裤子,也不顾林氏的难看脸色,冲出外面跑了。 这下没了证据,告状的人跑远了,林氏还站在院子里。 好久,她说道:“她欺负我儿子,总要讲个理吧。” 气势弱了不少,听儿子讲了事情,也知道真说起来自己也是没理的。陈解鞍是王氏的命根子,季明一口一个寡妇,那是咒着死。 看林氏眼神四处瞄,最后落在前院的鸡窝里。 季湘了然,讲理是假讹钱是真。 王氏呵呵笑了两声,“要理?好啊,咱们现在就去里正那里评评。” 林氏可不敢,再说村里人都瞧不起她卖女儿,这时候再…… “亲家……你可不能包庇。” 她这句亲家立马被王氏打断,“谁你亲家,卖身契白纸黑字写了,季湘是卖我陈家了。我可听我家湘儿说了,是你家先挑衅。” 林氏哑口无言, “这……小孩的话不可信,季湘有你这样诬陷亲弟弟,小心纠你见官。” 林氏说不过王氏就只好冲着季湘来,不过壳子早不是越兰花的人对着林氏也就是轻蔑一笑。 “娘,我是不怕的。倒是弟弟,听说九月上学堂,那时是要考察品行的。” 村里不止季明一个要上学堂,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变。季湘这性子怎么可能打季明,本来是想让林氏出头要点钱,现在一想,意味也都变了。 季湘抿唇一笑,“娘,弟弟的前程可不能耽误在我身上。” 绕是林氏,想骂又骂不出来,她儿子以后是要读书当官的,可不能为了贱种坏了德行。 林氏讨不了便宜,本想把王氏家那只鸡带走,最后也没说话。 先前引来一帮村民,反倒看了林氏的笑话。没过几时,村里就传遍了。 王氏待季湘极其好,也算嫁了个好人家。 陈解鞍在他们吵闹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要出来时被小媳妇拦住。 她让他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随后就听见了小媳妇亲娘的话,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想要亲手杀死女儿。 陈解鞍心里隐隐的发疼,看着小媳妇笑着说话,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要是……要是自己是个健全人。 至少能护住这一家子。 “相公,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季湘翘着唇角,她很乐意看着林氏吃瘪,但不代表林氏会善罢甘休。这次是她理亏又说不过王氏,这才气急败坏的离开。 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辛苦。” 陈解鞍不善说那些矫情的话,他掩饰了下自己的情绪,思索着将来该如何安置。 被男色再次击溃的女人捂着不争气的小心脏,“没事没事,快喝药。” 陈解鞍的药很苦,黑乎乎的浆糊一样。季湘光看着就反胃,看他喝完,连忙端出去用木桶的水洗干净。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花生。 陈解鞍接过后,稍微解了舌尖的苦。 “相公?” 令他意外的是,小媳妇搬来了马凳坐在他前面,托着腮,严肃的问他话。 陈解鞍难得的专注,嗯了一声。 眼前的小媳妇粉黛未施,浓眉大眼却不显粗犷,搭上那小小的鼻子,朱红的唇,越看越是精致。 “你为什么会中……受伤。”她看着陈解鞍,从他平静无波的眼里瞧出了几分悲伤。 自己是不是太坏了,戳人伤口。 “我就是好奇,不说也没事的。反正咱们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陈解鞍眸里有些神色,倒映着小媳妇的脸,好像要将她刻画在脑子里。 他无奈的笑了笑,病弱公子的模样到季湘的时代,绝对能俘获一票妈妈粉。 “是我不小心。” 其实算不上他不小心,而是那些人闻到了味道,寻到这边了。他本可以躲过,却在看见令牌时失神。 果然是她。 即便那头鬣狗死了,其他的未必不会查到。但他的身体,即便在这些日子少有好转,也经不起搬家的劳累。 他看着睁大眼睛准备听故事的小媳妇,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那头如云一般的秀发。 成亲那天,怎么没发现小媳妇好看的紧。 季湘看他这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九分。 这兄弟估计知道点什么,不寻常。 人不可貌相,再观察几天。 季湘打定主意,反正有了解毒丸,还有金手指。 日子总不会比在季家还难过的。 到了傍晚,季湘靠着运气又抢了两个红包。现在账户积分余额250。 一连两天,林氏都没有来闹,她总算有点放心了。 王氏今日要去县城交绣品,正巧到赶集时间,季湘也想见识见识古代的感情。 这两天抽到的灵泉,麦丽素,她都慷慨的分给了陈解鞍,王氏看着儿子面色红润起来,看季湘也越来越觉得这是个福星。 所以这次去赶集,她特地拿出家里的二十几文钱,嘱咐她想买什么买什么。 有了这句话,小媳妇的兴致一下就高了。和陈解鞍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甜味儿。 经由这两天,季湘积极打入八卦内部,和村妇深入交流,也明白村子里还算是一汪清水。 至少陈解鞍这条鱼,藏的极好,别人许是摸不到的。 …………分割线………… 从云安到县城集市,走路要一个时辰。赶牛车大约半个时辰少些,村里孙豆腐家都要赶早市,所以两人各花两文钱坐了牛车。 车上不少村里婆娘,七嘴八舌说话。 连婶子和王氏关系稍好,两人念叨几句,就问起了陈解鞍的事情。 王氏正高兴着尼,就竹筒倒豆子将这几日变化说了个完全。 连婶子也是知道陈解鞍的,前段时间还跟个死人一样躺着,进气多出气少的主。 “真好了?” 连婶子边上一位花衣服的媳妇开口了,季湘找了找记忆,好像是村头赵二花,前几个月嫁给同村的孙大牛家。 原主记得这赵二花好像喜欢陈解鞍,也对,村里称得上俊朗非凡的估计就她那便宜相公了。 王氏有些不高兴了,她真有点看不起这赵二花。解鞍好的时候,事事围着王氏,甜言蜜语奉承着。一病,就立马嫁人,半点没有拖泥带水。 “怎么,死了才顺你的意。” 王氏心直口快,一句话怼的赵二花不能说话。 连婶子安慰了几句,又讲起其他事情。 到了县城,几人就分开了。 王氏原本打算带她一起,不过看着早市这般热闹,也不想拘着,也就随她跑,只要午时前到城门就好。 家里倒是不担心,留了吃的。 比起前世的集市,这里卖的更多的是生活用品以及吃食,小饰品也有,买的人大都家里有闲钱,庄稼汉是鲜少买这些的。 她逛了一圈,新鲜劲也就过去了。寻了些人问,便找到一家百年药店。 她这两天,扣扣搜搜还是省了几枚麦丽素,今天来就是想能不能学着种田文女主卖个好价钱。 她心里也忐忑,毕竟麦丽素不是药,前身就是个盗版巧克力球。 济世堂进来的第一位客人就是眼前的女客人,伙计手上抓着药,嘴上要药方。 “小哥,我不是买药的。” 清清脆脆的,伙计抬头,看见个个子不高,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穿着粗衣,虽然干净但应该不是个有钱的。 “我是来卖药的。” 瞧着不过双八,眼睛明亮有神,说话大大方方。 伙计皱起眉头,“我们不接散货。”这说的是药材。 季湘勾起唇角,“我是卖丹药的。” 别说伙计一愣,就连后边的坐堂大夫也哼哧的笑了出来。 “走走走,神棍去别的地方。” 伙计挥苍蝇似的赶走这个疯癫的女客人,大清早的太不吉利了。 无奈,她就知道这说法不可靠。 “我不是神棍,而且我只是放你们这代卖,到时候卖出去三七分。卖不出去,你们又不亏。” 第十二章 善缘 “小姑娘,帐可不是这么算得。” 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炸在耳边,季湘去看,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小胡子男人。 伙计看见他叫了声掌柜,季湘也行了个礼,反问为何。 掌柜沉声,“你这丹药来历不明,药材未知,功效也不说明。即便是在我济世堂寄卖,怎么有卖出去的道理?再说,如若吃死了人,到时要找谁?” 倒是她没有想清楚,以前看小说,女主上药店直接就可以代卖东西,还以为自己嘴上说说就可以。 季湘对着掌柜表达了歉意,又从怀里拿出一颗麦丽素。 她思索着要怎么说。 小小的木盒子一打开看见一颗棕色的麦丽素。外表光滑,十分讨喜。 “您可以先看下。” 掌柜凑近闻了闻,没有药味,反倒是甜丝丝的。他很快就否定了这被称为丹丸的麦丽素,还不如小孩的零嘴。看了眼季湘,她脸色带着期待,不忍心恶言相对,还是好言相劝她离开好了。 “可以称它为麦丽素,药材我无可奉告,我家相公吃过,现如今活蹦乱跳,自可放心。至于来历,这是家师相传,如今身上也剩不了多少,寄卖也不过是希望能帮到人。” 她的理由勉勉强强,看掌柜皱眉,也就知道说辞大约是过不了那一关的。 第一条赚钱法子失败。 季湘准备告辞离开,外边便围起来一大群人。她也走不出去,只好站在一边。 “快,把少爷抬进去。” 一个奴仆样子的人在指挥着,随后四五个人抬着一个男子进来。 掌柜这边一看,连忙让坐堂大夫上前医治。 这边,奴仆上前冲着掌柜跪了下来。 “二爷,是我护主不力。小少爷非要进山,我们当时觉得没有蛇便都放了心,谁知道,少爷玩耍踩到了蛇窟,正巧一条毒蛇苏醒了过来……” 后边的话不用说,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这小少爷也是倒霉,好巧不巧碰见冬眠的蛇。 掌柜的一听,一脚踢在奴仆胸口,飞出好几米远。 在这时代,没有血清,那这小少爷必死无疑。 “栋儿,快别睡,看看二叔。”掌柜的圆睁着眼睛,眼泪死死掉不下来,大夫摇头,药石无医。 季湘皱着眉头,连忙过去拉住掌柜。 “不要再摇了,加快血液循环,就真的没救了。” “什么,你……你能救!” 她觉得自己有点没道德,人家都这么伤心了,而且她抽空看了下那个小少爷,七八岁样子,脸青紫青紫,嘴唇乌黑乌黑的。 在他的腿上系着一条布带,虽然肿的厉害,但其实小少爷体内的毒性并没有很强。 嗯,暂时死不了。她用神医系统看过了,麦丽素完全可以救活。 掌柜这才想起这小神棍还没走,看着自己的侄子,“好,只要我家栋儿没事,姑娘开价多少,我都给。” 豪爽。 季湘掏出麦丽素交给掌柜的,看出他的犹豫。 “掌柜的,死马当做活马医,这是小少爷的最后一丝生机。” 一刻钟后,小少爷脸猛的一红,从昏睡中醒来,吐了一口污血继而睡过去。 大夫把脉后,告知毒血清了。 下人带少爷去后堂清理调养,掌柜拱手对季湘施礼。他幸好没有直接赶走人,不然栋儿真的就没了 “栋儿是我孟家独子,若真的出事,我万死莫辞。多亏姑娘,以后若有事情都可找我。还有,姑娘手中这……麦丽素也可放在此处代卖。” 这算是结了善缘? “掌柜,我夫家姓陈。至于麦丽素,我会送些过来,顺带给出它的说明。” 季湘说完后,孟掌柜叫人取了银票。季湘看了下,大约是二十两的方家银庄票据。 季湘点了点头,只拿了三张银票和一锭碎银子。 她家便宜相公被毒钻空了身体,到时候解了毒还得用药养着,少不了用钱的地方。 季湘想了想,又去早市买了几匹布,本来想买几斤棉花,又怕回去的路途过于招摇。又买了一些人参片,这才到城外集合。 王氏也没问季湘买了什么,既然钱给她了,自然就不会多问一句惹嫌隙。 但车上的人看见季湘拿出几个包子给王氏,眼睛红了不少。东一句西一句给王氏打眼药,季湘一听,心里冷了几分。 回家见到陈解鞍,季湘那颗烦躁的心安定下来。就好像前世粉的爱豆,光是看几眼海报,就觉得万事美好。 她隐下了麦丽素,只说在山上采了珍贵药材,卖了不少钱。 之后又把钱都交给王氏,说是自己藏着容易丢。 王氏也知道这是个有心的,说了几句,也就收下钱。 三张银票,整六十两,那可是庄稼汉几年的积蓄。她却好像司空见惯,并未觉得这是巨款。 季湘自觉抓住疑点,内心轮回几百万的小说剧情,就看见便宜相公低头朝着自己过来。 俊脸一下放大,明眸中含着责怪。 他知道山里危险,好药材得去深山。 而那里,多猛兽。 她不该一个人上山,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听了便宜相公的话,小媳妇心里有些小感动。 他在关心她,这种漂泊异世,有人关心牵挂的感觉真好。 懂事的点头,随后岔开话题。 “相公,我今天遇到一个大夫爷爷,他给了我一颗药丸,说吃了什么病都会好。”季湘拿出解毒丸,装的无辜清纯,只可惜那张被灵泉滋润的脸此时还未长开。 扭捏作态反倒添了几分滑稽。 季湘没意识到,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漏洞满是的谎言,陈解鞍想也没想接了过来。 他脸色平常,温和笑着,捏着丸药看了看,就递进了嘴里。 清凉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鼻,皱了下眉。 他的身体素质吃什么都无益,倒不如让小媳妇开心开心。 抬眸想说些什么,小媳妇的眼如同金鱼,慌张忙乱的开口。 “相公?你真的吃了。” 陈解鞍心中咯噔一下,她那慌张的模样太让人生疑。 “不该吃?” 他的语气沾染了寒冷的冬意,只要面前人说错一句,他就会用最后一丝力气让她随自己去往西天。 日头打在窗楹,薄凉的光洒在地上,阴影不断爬进来。 季湘眼前猛的一黑,仿佛听到自家金手指说了句糟糕。 等回过神,她抱着手臂不断的搓着。系统难道有意识,还是自己听错了。 “也不是,我就是奇怪你会如此信我。要是这是毒药怎么办,你不怕吗?” 陈解鞍冷住的脸仿佛被春风吹化,风华绝代的眉眼陆续融冰。 季湘觉得自己晃了眼,她感觉便宜相公好像在改变什么。但思索过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我身子是何情况,没人比我清楚。如果丸药是真,那就再好不过,可如果是假,对我也没差。” 他在自卑,放弃自己的命。 她突然就有股子怒意,明明她这么用心救便宜相公,人家却觉得都是命。 “相公,你的病不过几日就会好的,这丸药铁定有效。” “不必如此费心,一切皆是命数。” 陈解鞍温和笑着,孱弱的身子引起一阵轻咳。小媳妇端了杯水,重重的磕在桌上。 “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说相公会好,就一定会好。”不仅如此,她还要和种田文女主一样,靠着金手指成为富婆。 陈解鞍也成了川字,心中不好受。华国倒也支持和离,但女子终为弱方。再嫁,就只能许配给鳏夫之流。 陈解鞍看着小媳妇气鼓鼓的脸,心中升起一股热流。 他抬手,掐了掐季湘的脸颊。 “好,为夫的命都由你。” 他动作突然,眉眼半丝亵渎之意也无。风光霁月般的容貌像是在眼前定格了,本着把便宜相公当兄弟,暂时起不了歹心的她心漏跳了一拍。 等反应过来,她呵呵傻笑两声。 便宜相公也绽了个笑,牙齿白亮的晃眼。季湘可耻的冒出一些念头,比如夫妻之间二三事。 她咳咳的两声,退后两步,假正经的对着陈解鞍说道:“这次就不说你了,以后可别再让我听见丧气话,不然我就同娘说,让她好好批评你。” 随后小媳妇凶巴巴的瞪了眼漂亮相公,看他认真应承下来,才去外间,准备找王氏。 解毒丹药效没那么快发作,系统出品,必有缺点。 这丹药本来就是混个数的,不比天毒散解毒方子来的金贵。等陈解鞍体内的毒全部代谢,起码也要好几天。 她要做的就是帮相公养好身体,增强免疫力。 “叮铃” 红包提示音。 这几日来驾轻就熟,一心二用正好。 这次的红包倒不是积分,药罐子洗到一半,那些残渣发出浓郁的香味。 她感觉自己脑子空了空,看见红包内容时,心里的狂喜如同海水卷了好几个浪花拍在岸上。 “永久性天生神力”。 永久性,也就是说不是和神医系统一样的暂时金手指,而是完完全全归属权在她身上。 想想自己以后一只手就能单挑大汉,稍微一用力气,一拳两个,谁还敢欺负她? 第十三章 翻新 等季湘兑换后,看了说明书,才知道这神力是有个上限的。 打个比方,有了这神力,她能承受的重量大约在三百斤上下。单拳的力道是一百斤,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可以背动一只膘肥体壮的年猪。 要有不长眼的小混混,季湘也能一拳两个轰走。 心里计算了下,她就去家里后院。 在那边有个破石磨,记得是百来斤左右,两个汉子才能搬动。 “呸呸” 个子才比石磨高出小半个的姑娘双手一撮,扎了马步,拿住石磨趁手的地方…… 还是要用点力气的,但就和她之前提的水桶差不多重。 这才是她的金手指呀! 才稍微一想,季湘就高兴起来。 别看她嘴里说着羡慕别人的空间灵田,实际她这某宝系统要牛的多。 各种金手指,只要你有积分,就可以全都拥有。 可惜的是,她没有积分。 苦哈哈的抢红包,存下来的积分根本不够买金手指。 她前两天看了,购买一块灵田,需要三万积分。而空间,则需要十几万…… 王氏回来的时候,自家儿子坐在日头下,手上拿着本书。解鞍媳妇趴在旁边,时不时打着瞌睡。 “做什么呢?” 陈解鞍转过来喊了声娘,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氏错觉,儿子中气都足了不少。 “娘你回来了,你怎么买肉了?中午的肉还没吃呢。” 王氏在村东边割了一条肥肉,“瘦肉不好吃,没有油星。” “家里也没油了,正好买来熬一熬,猪油渣还能包包子炒菜。” 王氏打算好了,瘦肉和一部分肥肉炖芽菜,其他的熬猪油。 吃过晚饭,一家就开始盘算。 棉被行头这些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两,家里的米面也都吃的差不多,到时候也要买点回来。 剩下的钱,王氏想拿来翻新下老屋。 陈家的老屋占地面积还算可以,一间大屋,两间泥坯,前后两个院子。 当年陈解鞍一病,家里的钱堪比流水,翻新的计划也就搁浅了。现在儿媳赚了钱,正好可以提上日程,顺便请个大夫给解鞍再看看。 她这几日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娘,什么时候去。”王氏听季湘这么一说,很快反应过来这儿媳是要托自己带点东西。 “明早,可是要买点?” 王氏看了眼陈解鞍,淡漠的眉眼添了笑意。看着自家媳妇,温柔的不成样子。 季湘站起身,“相公身子也需要补补,猪肉过油了,娘到时候买个老母鸡,正好同人参片一起炖了。” 家里的鸡在席面上就宰了两只,现在就留着一只要下蛋的。 王氏听了,也就点头记在心里。是她心不够细,忘了解鞍是个病患。 隔天一早,王氏就搭了牛车去了县城。 老屋的事情,季湘先去找了里正。 云安村的里正姓周,四五十岁,面上黑红。但人高高大大,眉眼正气,是个公正的。 “里正爷爷。” 她手上提着一刀肉,这是昨天剩下来的。 “陈家媳妇,这是干什么。” 周里正大儿子在县城开酒楼,两个女儿也都是嫁到县城享福的,所以看见肉还不至于眼红。 季湘转述了王氏的话,周里正憨厚的笑着打了包票,至于肉,他是不能收的。 陈家什么情况,这个做里正的可都知道。 “陈家媳妇,这你就见外了。都是一个村的,老陈家的事情我一定放在心上。等你娘回来,我就喊人去商量。” 周里正推脱着,季湘清亮的嗓子朗声道:“里正爷爷,你要是不收,我就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以后还要麻烦你呢。” 周里正还要说什么,陈家媳妇伸手就把肉塞到自己怀里。 别看瘦瘦弱弱的,就这力气,周里正一点也没办法反抗。 能空出点力气,陈家媳妇已经跑远了。 得,老了,连力气都使不上了。 屋里出来个瘦长的青年,留着两撇胡子,眼神带着精光。 “爹,你和谁说话……哪来的肉?” 说话的是周里正的小儿子周康,昨天才回来,准备休息两日再启程去南云镇入些货。 “陈解鞍的媳妇,她娘托我找人帮着翻新屋子。” 陈解鞍。 周康倒是知道,前两年村里姑娘都惦记他,不过后来好像生了病。 “他媳妇你认识,季家二房的长女,季湘。也是个苦命的,被她娘卖给陈家,半点脸面都不要。” 云安村女子聘礼大约都要五两银,最多七八两。季家婆娘为了多要点钱,居然起了卖女儿的心思。 周里正叹了口气,“能帮就帮,都是群可怜的。” 周康点了点头,天下可怜人那么多倒是不用帮全,只要眼前的能伸把手就伸一把。 等到晚霞漫过天边,王氏回来了。 除了她,还有一牛车的货物。 村里的长舌妇多的是,见着了连忙问两句。王氏精明不蠢,打哈哈也就过去了。 等她进了屋子,周里正带着一位黝黑朴素的中年男人和陈解鞍说话。 “娘?” 陈解鞍站起身,他那墨绿色的长衫外套着件青色褂子,夹棉的。 王氏脸色好了不少,才几日,儿子就能坐在外堂同人说话,以往都是躺在床上,吃喝拉撒不离屋子。 “解鞍他娘,这是工头周六,手艺你可以放心,价钱也和你儿子说过,绝对公正。” 周里正看了眼外边院子的东西,大大小小不少,心想陈家这是发财了。 王氏从荷包里掏出六文钱,给了赶车的人,之后又谢了周里正。 周六来的时候,王氏还没回来,想着要把事情先定下来,不然到了农忙,就叫不到人。 但她对这事情一窍不通又怕出错,就把陈解鞍叫出来商议。 王氏手上整理着东西,瞥了眼车尾的季湘。 就这么几天,这季湘优点随口都能说出好几个。勤快能干,聪明,点子多,还是个福星。一想起季家人如此对她,心里难免多了几分爱怜。 “湘儿,快去休息吧。这些让娘来。” 季湘乖巧听话的说了声不用,又手脚麻利的帮着将东西样样归置好。 等板车空了,便主动的去送车还给人家。 那车好说有个几十斤,季湘一只手拉着,轻松的很。 王氏站在院子里,等陈解鞍出来,说起这事情,两人又沉默起来。 心又疼了,多好的姑娘啊,季家居然想把人卖了。 等季湘回来,王氏煮好了饭。 等做好活,回到屋子,季湘发现她和陈解鞍分到了两床棉被,一张褥子。还有新买的布料,王氏准备抽空做两套夏衣。 布料倒是一般,但花色素净衬肤色。 除了这些,还给陈解鞍单独买了不少的补药。 王氏还请了个大夫,明日来。 外边叫着吃饭,季湘整理好东西也出去坐着。 陈解鞍比之前病美人的样子好了很多,端着口碗拉低不少的仙气。 在她眼里,便宜相公应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 一桌人倒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吃着饭也说了不少事情。 今日的菜是鸡汤,白菜油渣,豆角,还有芽菜炖肉。陈解鞍配着菜多吃了半碗,他今日心情十分好。 因为他身上的毒解了。 没有完全,但是陈解鞍知道自己大约是死不了了。 他习武识字也学过医,浅薄但并不无知。 他估摸,问题出在小媳妇给他吃的丸药上。或许,真是解毒良药。 也不知小媳妇遇到的那个爷爷会是谁,得寻个机会问问,或许是云游的高人。 季湘还不知道便宜相公想差了,她正烧着火,里边的火舌舔着铁锅,火星留在乌黑的锅底上,像是漫天的繁星。 歇过饭就要烧滚水洗碗,顺便想想怎么利用自己的神力赚钱。 等到了晚上,洗漱后,季湘和陈解鞍睡到了新褥子上。 春寒料峭,起先的被子连锁住温度都做不到。每个晚上,季湘都睡到了陈解鞍的怀里。 早上起来,她的脸都和苹果似的。 现在好了,一人一条被子。 不过,她铺床的时候隐约看见陈解鞍要说什么。等问起,又摇头,还有些生闷气的征兆。 等夜深了,陈解鞍呼吸变深,她这才检查起这两天抢的红包。 昨天好运,抢了个金手指,但接下来就走了下坡,几个红包全都是麦丽素。 连积分都没有。 她又往主页去看,点到“积分”。上面加起来总共有三百分。 她记得抢的原本没这么多的,再看积分来源,有五十分进账。 上面写着是新人奖励。 再具体就没有了。 季湘翻了翻所有能点的地方,也没翻出新花样,她暂时认命。 有了新被子,暖和的季湘在赚钱的画面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鸡鸣,她醒来又发现自己踹掉了被子拱到了陈解鞍的怀里。 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头顶抵着他的脸颊。 她不由得的红着脸,身体的血液一下升到脑里,耳朵嗡嗡的响。 她睡相太差了。 真是丢脸。 轻手轻脚起来,爬到外边,穿好鞋就立马出去。 而装睡的陈解鞍低低的笑了出来,小媳妇还是太害羞了。 昨天晚上他把她拉到自己这边时,还听到了几句梦话。 好像是“钱,好多钱……” 想来是个小财迷。 这边季湘深吸一口凉气,压着体内的热血。看见王氏时,忍不住打了喷嚏。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陪陪你男人。” 王氏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陈解鞍没洞房。她忍不住想说几句,现在陈解鞍身子好多了,及早房事,也好给陈家留后。 季湘正想起今早的糗事,一时间也没仔细听王氏说什么,神游天外,连柴火都没点起来。 王氏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让她害了臊,嘴上就停下来了。 “我今天要去山里,你到时就在家等大夫。昨晚剩下的鸡汤也热热,解鞍醒了端进去。” “去山里做什么?” 王氏含糊其辞,就又转开话题扯到别处去。 “解鞍那边,多伺候着点,我看他身子好转不少。” 坐在火灶口的人点了点头,心说陈解鞍才不喜别人这样伺候他。 她和他相处才几天,就看得出这男人自尊心有些强,力所能及的绝不麻烦别人。 王氏吃了早饭走了,季湘等热好鸡汤,喊了陈解鞍起来,就去井里打水。 那桶子重的很,在她手里就跟提着小鸡似的稳稳当当。 陈解鞍瞧了,目光不少的惊讶。 他以前也帮着提过,这水桶不像是那么轻的。 第十四章 动工 大夫下午才到,说是路上有事耽搁。 陈解鞍的病,都是他经手。说准备后事的是他,说奇迹的也是他。 仔细询问了用药和日常吃食,这老大夫留下几句话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心虚的季湘只希望老大夫研究后发现没多大用处,免得害死了人。 王氏因为翻新的事情,找了一趟连婶子。两户人家都住在村尾,也知道了王氏这边的情况,听到老屋要翻新,可能得帮着做吃食,立马答应了。 又过了四五日,周六带着十几人过来。 订好的砖瓦,泥料也都堆在院子里。 陈家老屋是坐北朝南,采光还行。但陈解鞍的屋子就一个窗子,还特别小。整个显得逼仄昏暗,也不利于他养病。 既然家里有了钱,自然是要往好了去,所以她就同王氏商议,将这三间大屋都盖成青砖的。 她这几日都在琢磨,如何利用屋子空间,增加生活便捷。讨了几张纸,涂涂改改,等动工时,就画出了一张设计图。 陈家老屋有三间大房,陈解鞍住在侧屋,王氏也在侧边的大屋。中间的穿堂,也算是农家的厅堂。 茅厕在后院,平时起夜得用恭桶,这对两人来说不是很方便。 于是她在设计里第一时间考虑了在房间里加上洗手间。 陈解鞍的屋子不小,划分出一块地方可以砌成小空间。下面用小的青砖铺成下水道,方便浴桶排水。 在浴桶边上,季湘准备安置一个木马桶。这里没有自来水,那就把蓄水箱设计的大一点,平时勤快点多存点水。 陈解鞍看过她的设计图,对这些事物感到好奇。这些东西一旦到了京里人手里,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可看着小媳妇忙活着,他也识趣的不做那凉水。 等看到接活的匠人惊艳疑问,他毫不犹豫的推给了京都的达官贵人和那些夷人。 说是翻新老屋,但对陈家来说,这就是新建。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林氏的耳朵里。 季父从田里回来,就看见婆娘挎着篮子和同村的妇人讲话。他认识,是村尾葛麻子的婆娘。和自己婆娘一个德性,泼辣悍妇。 林氏看见他,就和葛家婆娘道别。 “吃什么?” 季父少言寡语,平时就是闷头做事情,所以林氏和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但今日不一样,她端了一碗剩下来的饭,凑到季父面前,“当家的,听说陈家那病鬼好了,大夫瞧过说死不了了。” 季父嗯了声,没死更好,季湘嫁过去不用做寡妇。 林氏看他没什么反应,又说道:“也不知道陈家积的什么福,季湘嫁过去,儿子病好了,还能盖屋子了。听人说,之前那破烂泥屋全推了要盖青瓦呢。” 季父这下听出婆娘语气的不对劲,扒拉两口饭,沉着脸。 “挺好。” 林氏本来还想让季父出面找陈家说清楚,当初觉得陈家已经没钱了,这才定的十两。现在看他们过的好,哪里肯罢休。 那可是青砖,虽然说就盖三间,估计也得花个四五十两。再加上前些日子王氏买的那一堆东西,要说不眼红后悔,那都是轻的。 “你疼你闺女,她也孝顺你。正好我儿要上学堂,要不你去要点银子。她也算是明儿的姐姐,总不能不出点力气吧。等明儿当了大官,她也能享福。” 林氏说完,季父就站了起来。饭还没吃完,就往屋子里走。 这边还纳闷呢,季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湘儿在这个家里时,你就容不下她。左右不过一口饭,你偏要卖她,现在日子好了又眼红要闹事去。行,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腿打断。” 林氏一听,大嗓门一下就吼了出来。 “好啊,季大海,你算什么东西!当初都是你的错,我亲女儿才没有。现在还为那个赔钱货丑东西说话……” 隔壁住着季家老娘,过来听了原委,顿时站成一线。至于季父,他听到老娘也要去,人一下就佝偻了。 他,对不起湘儿。 不管季家怎么闹,这边的活还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很快,基本的屋型也都建好了。 周六正和季湘商量细节。她猛的打了个喷嚏,陈解鞍就提着一件外衣让穿上。 “周叔说,反正如果砖瓦有余的话就把后院的也改一下。而且,他十分喜欢我们这设计,说是可以给我们少些钱。” 陈解鞍颔首,这设计放在京都,也是大热的。 随后又说道,不如沐室也起在屋子边上,四周不要设窗。如果嫌挑水麻烦,还可以在底下挖个地炉,要用时,再烧柴加热水。 这不就是热水器,只不过没法调节冷热水。 只是这样一来,工期又要拖几天。 “吃饭了。” 她正烦恼着,王氏和连婶子已经在外设的厨房摆好一桌席。 肥肉大块,糖色均匀,满满的一大盆。 而在里边的小桌上,则是鸡汤。这是专门给陈解鞍做补的。 招呼做工的人过来吃饭,季湘和陈解鞍也上了桌。鸡汤金黄发亮,浮油被香菇和土豆吸走,底下的人参枸杞在汤勺舀动时漂浮了上来。 “相公,这是我炖了好些时辰的。鸡肉虽然老了,但是汤汁浓厚。娘,连婶子,你们也快来吃饭。” 那边忙碌的两人都应了声,陈解鞍喝了口汤,清淡鲜美,不油不腻,温和着他的脾胃。 他恢复的很快,上次老大夫说自己虽无性命之忧,但身子弱,得用补品慢慢养着。 现在也不是他的错觉,他身上的余毒全清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上山捕猎。 遇上老虎,黑熊,也有几分胜算。 小媳妇慢慢品着鸡汤,但心思已经飘到了自己的系统上。 积分还是三百,但是麦丽素已经达到三十五颗。灵泉被她用来加入鸡汤里,正好将养陈解鞍的身体。 她问过客服,能不能用麦丽素换积分,答案是否定的。 积分换不了,抢红包又只给些破铜烂铁。 现在只能寄希望麦丽素在济世堂能多发挥剩余价值。 她正出神,心突然慌了一下,鼻子里的气一下滞住。 怎么回事? 季湘抬头想看看陈解鞍,心还没安定下来,右眼皮猛的跳了好几下。 右眼皮跳灾!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是准确的,果然,还不到一刻,门外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哎呀,这吃的什么好东西,怎么也不叫上我们这些乡亲邻里。” 说话的声音实在太熟悉,季湘想忽略都不行。 那是原主的娘林氏以及奶孙氏。 这下可知道了,心慌为了什么。 陈家要盖屋子的事情传的很快,没道理林氏不上门打秋风。她早就和王氏说过,也商量好几日对策,但看那边不来人,还以为出了特例。 没想到是沉住了气,屋子翻新到一半冒头。 原主奶孙氏穿着蓝花布,头上梳的油亮。林氏则是面带微笑,手上挎着个篮子。 季湘眼尖,看见不少蔬菜。都是农家常见的,但并不新鲜,有些看着已经没了水分,皱巴巴的。 “解鞍他娘,你这就可没意思了,你缺人手不找我们找什么外人。老二媳妇,快把家里的菜给亲家放桌上,我们也赶紧吃两口帮着做事。” 孙氏可比林氏段位高,伸手不打笑脸人,说话丝丝缝缝都透着和气。 王氏脸上不高兴,尤其旁边的连婶子,孙氏这话说的就差指着她骂了。 至于林氏,在婆婆开口后,就迫不及待到灶台里。外桌上围着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上去贪嘴。但里面陈解鞍和兰花吃的可是好东西,就那股鸡汤的香味,早就钻她鼻子里了。 到时候吃个几碗,再带点回去给明儿吃。 “空手套白狼。” 季湘小声嘀咕,就那篮子菜,给猪吃都觉得硌牙。还想用它换肉,做梦吧。 等林氏要入席,鸡汤已经被端走,放到了小炉子上。 “你这小贱人,没看见你娘饿着肚子嘛。” 林氏本以为季湘会害怕,没想到这丫头翻了个白眼,看着她不带半分感情。 “这鸡汤是给我相公补身体的,想吃自己炖。” 林氏看了眼陈解鞍,男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她想了想,自己是来讨银子的。为了蹭顿饭,让王氏恼羞成怒那就不行了。 她眼神很快看到了锅里,那里飘着肉的香气,忍不住咽口水。 “湘儿,我和你奶过来得急,没吃饭,赶紧端碗肉出来让我们吃。” 说完这话,孙氏就过来了。她说话就不一样了,看着季湘先是红了眼睛,表达自己的思念。又拉着陈解鞍,小小的感慨,以及说了不少原主的好话。 这边还一头雾水,小老太太就犹豫着开了口。 “解鞍,我看你们起屋子大约要费不少时间。不如让湘儿表哥过来帮忙,那连寡妇名声也不好,厨房的事情倒不如交给我和老二媳妇。” 呵。 季湘越听心里越发冷,看了眼陈解鞍,见他淡然处之,放心了下来。都说口蜜腹剑,就怕陈解鞍不懂,为了护自己的面子对这些极品有个好脸色。 她抱着胸,想看孙氏还能说出点什么。 王氏那边安排好事情,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孙氏在讲工钱。 “每日给个一百文,顿顿吃肉。”季湘表哥是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别说做活了,就连吃饭都恨不得人伺候。 还一百文,就连周六一日也才八十文,这还是手艺好的。 呸,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第十五章 极品 大白天还做梦啊。” 王氏讽刺着孙氏林氏,又看了眼陈解鞍,“赶紧吃了,等会上山也好有身力气。” 上山? 孙氏看了眼陈解鞍,见他点头,心里越发不好受。这小贱种真的旺了人家,她滴溜着眼睛,把目光放在小口喝汤,作壁上观的季湘。才半个月,她的身子已经凸显玲珑,眉眼也张开一些,温柔俏丽。 就连这一身肤色,白皙不少,让人忍不住掐上一把。 水灵灵的眼睛,才那么一眨,就成了春日的池水。 这身段相貌,卖给牙婆少不了能得个五十两。 亏了,亏大了。 孙氏心里这般想着,看林氏就更加不爽。眼皮子浅的东西,为了十两就不开眼卖给了陈家。 “陈家的,说句实话,我们就是后悔把湘儿卖给你了。你也知道,儿女都是娘的心头肉,老二媳妇迫不得已卖了也后悔的不行,每晚哭的身子也弱了。” 王氏皱着眉,陈解鞍泰然自若的坐着,就当说话的是两只苍蝇。 季湘已经猜到孙氏下一步要做什么,才一眨眼,林氏就在孙氏授意下捂着胸口说发闷,想要靠在季湘旁边,还没忘记伸手把那半碗鸡汤喝干。 见着两个人演戏演的深入,季湘躲开林氏后也就低垂面容。 “我想把季湘买回来。” 陈解鞍听到这话,瞳孔一下缩小。他想要看湘儿的神情,也只能看见小媳妇挺翘的鼻子和殷红的唇。 她在想什么? 毕竟是家人,听到这话是高兴的吧 “你们待湘儿好,我们也知道。但卖身契一签,上户后就落个下女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当然,我们也是走个形式,等湘儿归到我们户籍上,你们重新娶回去。我们也后悔啊,可当初要不是看你们娘俩可怜……” 孙氏打的算盘可精的多了,她知道陈家在乎小贱种,。王氏同意了就最好,到时候多要银子肯定能赚回来。 王氏不同意也不打紧,小贱种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到时候她这个奶从中挑拨下,肯定让小贱种向着娘家。 到时候陈家钱再多,也都会进到她的口袋。 王氏没再说话,这事情确实不好办。她知道孙氏没这么好心,拒绝了又怕解鞍媳妇心里留下疙瘩。但要是答应了,孙氏指不定怎么讹钱。 孙氏和林氏相视一眼,等到时候买回季湘,陈家没钱就把她卖到窑子里。 横竖亏不了。 季湘感受到林氏偷笑,听到话语也知道该自己表态了。 她原本以为没人会在乎她的意见,毕竟这是古代。正想咳嗽两声把焦点吸引在自己身上,陈解鞍开了口。 “你……怎么想。” 他问我?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林氏也坐直,手掐在她的腰上。 顶着孙氏的恶毒眼神,她站了起来,靠着的林氏一下没拉住衣服,差点后仰摔倒。 在陈解鞍不解的眼神中,季湘走到他的身侧。 她挺拔的身姿像是竹子,远山眉微微皱起。 “什么下女不下女我不在乎,相公待我好,娘心疼我,这就是我的福气。” “你这傻子,什么叫下女没关系,到时候陈家看你生不出东西,赶你出去却没了娘家就有你哭的时候。” 孙氏连忙尖着嗓子说话。 一旁的王氏听不下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氏有些怕,看着王氏又瞪了眼季湘。 “你奶是为了你好。” 季湘冷笑两声,真要为了她好,当初就不会一纸契约卖了十两。 陈解鞍闻着小媳妇身上的清香,看着孙氏林氏两人也更加不耐烦。 林氏还不知,她指着季湘说话。“怀胎十月怀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丑货贱种,坑害弟弟不说,还胳膊肘往外拐。” 陈解鞍已经沉下脸,眉眼冰冷戾气。就连季湘眸中也无情,像是看着天大的笑话。“我记得娘已经用十两契卖了出去,现在我是陈家人。” 林氏顿时没了话,她卖了女儿,得了钱,这是到官老爷面前都没理的。 “这可不能这样说,你娘可是心善,想帮帮陈家……再说,自小我们可缺你什么了。”孙氏还想说两句,陈解鞍一个眼神扫了过来。 两人噤声不语。 此时的季湘却觉得周边的空气凝固了起来,悲伤的情绪漫到了眉头,有那么一刹,她觉得眼里的泪要落了下来。 温暖的手掌牵住了她,像是给了她所有的力量。 “我没事……” 季湘摇摇头,看着陈解鞍的温柔。 她的感情是抽离的,愤恨和不满,都是原主的心态。 看着这些极品,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陈解鞍嗯了声,横眉冷对。 孙氏还想摆长者架子,对面已经飘过来一个轻飘飘的字。 “滚。” 滔天的戾气翻卷着,林氏不争气,听到这话就拉着孙氏要往外跑。 王氏呵呵两声,叫住两人,把那堆烂菜丢在她们的面前。 “真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卖了一次女儿还想卖第二次!” 季湘看着陈解鞍,内心的粉红泡泡不断的围着她。 便宜相公真的好帅啊,生气的时候相当有男子气概。 看着瘦弱无肉的,没想到是硬汉啊。 真刚! 王氏看事情结束,也就去收拾碗筷。 “相公。” 她捂着两侧腮帮子,忍不住笑意。 陈解鞍疑惑的看向她,伸手揉了那头黑亮的头发。 “娘说你要上山?” 她还没忘记王氏说的话,担心看着便宜相公,语气也不由得焦急。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怕陈解鞍身子没养好瞎折腾留下病根。 “嗯,好了大半。”他有要事,必须去云安村的后山。刮了下小媳妇的鼻子,心情大好。“不会进老林子,只是在周边看看有无野兔山鸡。正好也锻炼下,发发汗。总是闷在院子里,没病也会憋出来。” 也对。 她还有不放心,但也都把话吞到肚子里。中午做好了干粮,让他随身带着。 水囊里也加了不少的灵泉,这样也能滋养他的身子。 陈解鞍出门时,自己的小媳妇就在门槛边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媳妇知道了点什么。 沿着村路上山,他看见不少同村的。 他们热情打完招呼,就是背后低语。 “陈家的真的好了?大夫不是说活不过今年嘛?” “好像是娶了季家丫头就好了,现在还赚钱了盖了砖瓦房。” “那这季家丫头命里旺夫啊……不行我也去找个道士,给我家狗子看看……” 听着风里传来的声音,陈解鞍心里好像被什么挠了一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一直到进了山里,他才停下来。 王氏留下的记号十分隐蔽,他查看了会,才往深山里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个半人大小的山洞入口。 洞口被杂草碎石遮掩,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不会找到。 陈解鞍低着眉,却不往里面走。 他轻轻的扒开外边有些泛黄的草,有些锋利的很,割伤了他的手指。 收回手,陈解鞍就站在山洞外。这里已经被废弃了,东西不在此处。 王氏做的记号不会出错,那就说明,有人来过了。而那个记号是他留下的。 陈解鞍背着手,风拂面而过,在耳边发出铿锵的声音。 金石相撞,火花四溅。 “公子?你真的没事了。” 闭眼不过一刻,一道清脆惊讶的声音传来。 “郁南?怎么会是你。” 陈解鞍冷眼看着身后黑衣的少年,却在接触他的眼睛后温和起来。 “起来吧,我没事了。” 郁南站了起来,他是受吩咐来看公子的。京都形势恶化,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支持,也在公子病中去了大半。 幸好有谢大小姐帮忙,那些人才没有查到这里。 “公子,你身上的毒……” 谢大小姐现在在京里找了不少名医研究天毒散,听说已经有了眉目,只要公子坚持下来,就一定会成功的。 郁南私心希望公子和谢大小姐在一起,他们相貌登对,而且谢大小姐为了公子付出那么多,他也想多讲些好话。 陈解鞍天神一般的容貌多了几分探究,等郁南受不住压力低头时,他想起了家里的小媳妇。 笑意抑制不住,就在郁南忐忑时,听到上方传来的一声轻笑。 公子……笑了? 郁南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样笑,他跟随陈解鞍那么多年,见过他狠戾果决,也有温和待人,但这样轻松的笑一次也没有。 好像对谢大小姐也没有,更多像是疏离客气。 他想抬头看看,却听见公子语气轻松的说道:“让古义派人暗中保护夫人。对了,东西呢?” “公子,东西被古义拿着给了莫师叔……”等等,公子好像还说了什么。 这下郁南呆了很久,公子说什么,护谁?夫人,什么夫人……他好迷茫,为什么不明白公子的话,我感觉和公子有代沟了。 郁南不懂,郁南茫然,郁南觉得京都谢大小姐要没戏。 等郁南离开,陈解鞍冷笑两声。 “就让我那些舅舅再得意些时候吧。” 等陈解鞍下山,他正徒手背着两只野山羊。都是被箭射死的,当场没了气。 季湘虽然喜欢吃,但是没处理过这些,也就避开去给便宜相公准备茶水。 这么重,陈解鞍一路下来,汗流浃背。 “相公,明日咱们去县城卖了吧。”东西处理的差不多了,季湘留下一只羊,另外一只准备去县城换钱。 陈解鞍点头,这些天养身子,好像是壮实了一点。白皙的肤色被晒得有点发红,滚动的喉结让季湘忍不住抬手去触碰。 好在最后忍住了。 她跑到院里的厨房,摸着发烫的脸颊,看见王氏正准备往热水里放羊肉。 “娘,你准备做什么。” 王氏正切好肉块,听到话回道。 “白水煮肉啊,正好给解鞍补补。” 羊膻味不好除,如果只是白水煮开,那这味道绝对难以下咽。 季湘制止住王氏的动作,“娘,家里有葱姜蒜,茴香这些大料吗?” 有是有,要这些干什么。王氏问了下,她们做饭大多清淡,很少用到大料,不过前些日子做席面,剩下不少。 季湘让拿过来,做了个香料包。 炖煮几个时辰后,成了高汤。剩下不少的羊腿肉,季湘决定将它做成烤羊腿。 嫩的做成羊排,剩下的肉做成羊肉串。 思考了下,季湘便想到了来钱路。 小吃! 第十六章 系统升级 小吃简单美味,成本低产销大,把这个当做第一桶金绝对是正确选择。 可是,该做点什么? 油炸串串,关东煮,缙云烧饼,凉茶凉粉……好吃的实在太多,高配版肯定复制不过来,低配版倒是能考虑考虑。 季湘这两天和王氏算了笔账,起屋子大概用了全部的银票,现在只剩下一些碎银子。 而后还有打制的新家具,围墙和院子也要整修。 最主要的是,家里没田。 这两年国泰民安,赋税轻了,百姓的生活轻松不少。但田地是农家的倚仗,家里没田,那就意味着还会多出一笔支出。 零零碎碎算下来,陈家可能还会欠一笔外债。 季湘也急,打算明日就去济世堂问问收不收麦丽素,至少得些散银。 现在有了小吃的路子,她反倒没有那么急。 麦丽素不是神仙丹药,能救活济世堂小少爷还是因为送来的及时,留存着一口气。 撞的是一个巧字,孟掌柜也清楚,所以他在当日就把恩情用钱还清了。 这次再去济世堂,恐怕能得到的银两不会很多。 她都有些怀疑能不能卖的出去,或许富贵人家会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季湘一边想着,一边将腌制好的羊排取出,油不必太多,小火煎羊排,次拉一声翻面继续。 熟透后,盛到碟子里,下一个菜是葱爆羊肉。 土灶火候不太好掌握,几道菜品相相对差了点。 周六已经带着工人们离开,飘起来的肉香却还是引起了注意。 尤其是葛麻子的婆娘刘氏,她是个嘴巴碎的,体态有些胖,嫁给葛麻子好几年了没有生出儿子只有个女儿。 也幸亏是老来得女,两个人对孩子宠的不行,不像林氏。 “看看隔壁的,有娘不知道孝顺,我告诉你,胖妮,你要是和那狗娘养的学坏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恶狠狠的叮嘱眼前的女儿,豆蔻年华却养的骠肥体壮,刘氏夹块鸡肉给胖妮,见她点头气都顺了。 “麻子,季大海咋地讲,他婆娘老子娘都要不得钱。”刘氏嘴巴最大,表面和林氏玩的好,心底里鄙夷的很。 卖女儿的算个什么东西,还要钱,要不到才好。 葛麻子敲敲桌子,不满的看着刘氏。 “吃饭就吃饭,管别人家事干什么。” 刘氏觉得没趣,看着胖妮睁不开的眼睛又教导了几句。 季湘不知道这边怎么编排他们,陈解鞍和王氏看着桌上的菜,有些惊讶。 羊汤入口鲜美,不仅没有膻味,还勾着你的鼻子不断的动筷子。 羊排此时已经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正四方形和青红双色的辣椒一同,入口就辣住了舌头,麻了嘴唇。 陈解鞍连日的清淡,反倒被这辣味抓住了喉咙,还想再来一筷子,被季湘制止。 “相公,你现在要少吃辛辣的。快试试下一道,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等会搭着羊汤一起。” 陈解鞍停了筷子,含笑点头。 等季湘走到厨房里时,王氏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不会有人发现。” 陈解鞍嗯了声,季湘就从里边端出了两个厚实的烙饼。 “没有馍馍,所以就去了连婶子家买了两个饼,也正巧赶上。你到时候掰开这个饼,碎一点,在羊肉汤里泡泡,就好吃了。娘,你也吃,我蒸了南瓜米饭。” 这顿饭吃的是满足,王氏觉得自己肚皮都要撑出来,没想到季湘的手艺会这般不错。 “娘,相公,你们吃过炸起来的香菇青菜或者羊肉吗?” 陈解鞍摇头,倒是王氏颔首说道:“华国倒是不常见,但是毗邻的北国倒是有将东西烤起来吃的习俗,你问这个做什么?” 烤起来,那就是烧烤呗。 季湘脑子一下就热起来,比起油炸的成本,烧烤显然要更加适合现在这个贫困的家庭。 “娘,你吃过吗?” 季湘眨着大眼睛,看的王氏恨不得亲两口,这闺女真是可爱的紧。 王氏收了收心神,她确实吃过,年轻时候不懂事追着人到了那边,人丢了,但还算长了点见识。 “倒是有些风味。” 这评价不是季湘愿意听到的,她想知道这边的市场大不大。真要把小吃当做生意去卖,要承担的风险远比想象中的大。 如果……卖给酒楼,会不会方便不少。 “相公,你明日去县城我也去。”她要去买点香料,顺便考量下市场。 陈解鞍应下后,就去帮她将羊肉放到桶里吊在井边。 等明天买香料回来,就着手开始腌制。 在此之前,她还要准备一件东西。那就是烧烤架,趁着天还有点亮,画了几张粗略的草图。 递给陈解鞍后,古人利用智慧给了一些改良的建议。 季湘看着被落日余晖洒满全身的男人,他的侧颜白皙有轮廓,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扎住,仿若天上清冷的仙人。 多好看的男人啊,不笑的时候冷漠霸气,一笑起来暖的像是搁在怀里的暖炉子。 尤其是那聪明的小脑瓜,很多时候都让她没了现代人的优越感。 她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傻笑出声,嘿嘿嘿的没心没肺。 眼睛里的男人无奈的转头,那双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在她面前挥了挥。 “湘儿,湘儿?” 好像有人在叫她,不想回应,她只想看相公。话说相公的唇也好好看,开启之时能看见皓月般的牙齿,就是为啥跟默片一样,干什么不出声。 嗯? 季湘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游离出去了,她站在上帝视角看着底下的人儿傻笑,陈解鞍拿着毛笔,时不时轻声说话。 这是怎么了? 很不对,非常不对。 她觉得自己的感觉很不好,介乎在现实和虚幻之间,有那么一种感觉,要是没有了光,可能她就要没了。 “恭喜用户成功升级,返回系统时需要重启。” 升级? 脑子里的疑问刚刚出来,季湘就觉得有重物拉着自己回到了身体里。 “铁签价钱有些高……” 脸上的傻笑还没结束,耳边嗡嗡一阵的吵闹,季湘成功摔下了凳子。 说话的陈解鞍惊的立马捞起她,动作快的出现了一道残影。 屁股发疼的季湘还有心思想,这时代果然有轻功。 这边的响动惊到了王氏,擦了擦手,连忙问怎么了。 躲在陈解鞍怀里的人心思全在了金手指上面,升级了,这个金手指居然还会升级。 “娘,没事,湘儿是吓坏了。” 陈解鞍心疼的看着季湘,他这个角度能看见那双紧闭颤抖的眼睛。 他抱着季湘回了小屋子,这里是为了动工方便新搭的木屋。轻柔的将怀里人放在床上,陈解鞍立马出门。 而季湘,此时看着虚空上出现的一段字,有些发愁。 〔尊敬的用户,本次系统升级维护导致抢红包活动提前结束,自本日开始,本系统会开放所有vip店铺和权限,抢红包功能改为随机。本次给您造成的困扰,我们会允以一定的补偿。谢谢您的支持。〕 刚觉得不能靠抢红包发财致富,现在就和她说升级系统,抢红包活动暂时隐退改成随机。 还开放权限,就那些空间灵泉,少则几万,多则几百万,她买的起就好了。 坑,太坑了。 亏她之前还存着侥幸,觉得自己金手指特别好用,打脸,狠狠的打脸。 但能怎么办,系统招呼都不打一下升了级。作为用户,又不能直接卸载。 这个田园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季湘闭上眼睛,心里想着重启。 再看看抢红包的店铺,不再是灰色头像。但奇怪的是,“穿越种田粉丝红包福利群”依旧只有一个。 估计抢红包是官方活动吧。 一想着以后抢红包变成随机,心里就痛。 唉。 为生活叹气。 季湘又重新点到后台,看系统会给些什么奖励。 这一看,差点将她那弱小的心脏穿了个透。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金手指。 经过好几次深呼吸,季湘严肃认真的看向那三个需要领取的奖励。 〔积分10000〕 〔空间〕 〔灵泉〕 她稍一犹豫,立马下手去点,就怕眼花看错,系统不认帐。 领取奖励后,季湘很快就听到系统的机械语音。 〔本次奖励最晚会在二十四小时后生效,有疑问可随时提出。〕 没疑问没疑问,季湘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确定奖励没错。 可是该怎么看空间是不是已经生效呢? 随后她头一晕,再看东西,就是已经开垦好的土地以及石头垒砌的小泉。 泉眼咕噜噜的冒着泡泡,绿色的草地长了文艺清新的格桑花,就近的地方是几株绣球,蔷薇爬在石头上,竖起一道花墙。 而土地的左边,是大片的玫瑰。 右边,不少的果树。就连季湘站着的地方,也有葡萄藤架。 想笑。 季湘现在只想仰天长笑,这种当主角的feel实在太棒了。 哈哈……嗝~ 季湘拍拍自己的胸脯,要冷静下来,你可是种田文女主。 咳咳,季湘看着那花那田,以及渴望的灵泉,自信的迈开腿。 砰 季湘捂着头,不可思议,她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手不断往前面伸,果然有道透明的墙阻隔着。 什么嘛! 季湘差点破口大骂,额头被撞的发了红,眼角的泪都没干净。 “破系统,红包不让我抢,现在奖励还是个空头支票,只能看不能吃……” 话还没说完,机械的声音再次传来。 〔亲,使用空间需要满足条件哦。〕 第十七章 好大的金手指 条件。 有那么一刻,季湘的火气就要从喉咙口喷出来。她觉得自己如果手上有东西,恐怕会毫不犹豫的砸出去。 她本来脾气就有点暴躁,只是平常掩饰习惯了。现在没人,她索性恶狠狠的咬着牙。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您的专属客服——张暴富同志。以后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季湘深深吸了口气,恶鬼一般的神情收敛好,问道她先前说什么。 机械声迟疑了那么一小会,依旧冒出原来的话。 需要条件。 什么条件?要么充钱要么升级,季湘基本猜到下一步。 呸,不要了。 季湘很想硬气那么一次,这高洁的腰绝对不能为了五斗米而折。 然而现实是,季湘一脸平静的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这就是社会的第一课,人要有百折不挠,能屈能伸的精神。 〔亲,具体按照下列来进行哦。〕 机械女声冰冷异常,但季湘就是从里面听出那么点讨好。 她出神的想起自己穿越来的契机,那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好不容易放假宅在家里,玩了几局游戏,打开某宝看热销推荐。 其中有个博主发表了博文,列举各店的福袋。她好奇点进去,第一个就是猎奇福袋,店铺名字好像是穿越体验店。 正好活动,一分钱买不了吃亏,季湘顺手就交了智商税。没别的,她就想看看店主到底会发什么。 然后,她出门吃饭,手机叮咚一声,福袋发货了,季湘就被车撞了。 在死前的那一刻,她只看见了白光。刺眼的难受,经过黑乎乎的一片天地后,就到了这个世界。 穿越体验店,季湘脑子有点发疼,她好像摸到了点东西。 比如,害死她的可能是那个福袋链接? 〔亲,没有的哦!是您购买了福袋哦,本店不退不换,还附赠大礼包。〕 季湘:……她还没说什么,这么急推卸责任嘛。 “那我还可以回去吗?”季湘是长女,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弟弟,两人关系很好,她很难想象自己死了,家人该怎么办。 〔亲,不退不换的尼!〕 季湘翻了个白眼,“我要差评,什么垃圾产品。” 〔亲,您已经自动好评了哦。〕 嗯? 〔奖励五十积分已经下发了尼!〕机械声快速解释,就怕季湘再次来个差评。 强买强卖,季湘咬着后槽牙,不再去理会。幸好她接受能力强,自我安慰一会就看起了系统给的条件。 积分一万开启空间基本使用权限。 刚到手的积分还没捂热,就花了出去。 叮铃一声响,季湘眼前好像出现了洋洋洒洒的星光,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机械女声再次出现。 〔亲,恭喜您开启种田空间,您可以随意使用空间的东西,也可以进行基础加工。下次升级需要两万积分。〕 声音退去后,季湘闻着花草清香,心中才出现风,就有一道道冷风吹起伏着的草浪。 这是一片海,宁静的花海。 玫瑰花开的艳丽,夺去了季湘的目光。心思一动,不如把玫瑰收集起来,不仅可以当做吃食,还能做护肤品或者化妆品。 不管是哪个时代,女性的消费能力不容小觑。 可不管季湘怎么用意识搬动,玫瑰花依旧开着自己的骨朵儿,立着的几株朝着她,风一吹,摇摇摆摆仿佛在嘲笑。 怎么回事? 季湘决定问问客服,不是说可以意识进行基本加工吗? 她还觊觎那堆果树呢,做罐头或者酱,果酒,绝对卖的俏丽。 〔亲,您的等级还不够尼。需要空间升级才能利用果林和花田哦!〕 “张暴富,你耍我,你不是说可以使用基本的空间权限吗?果园和花田难道不是嘛。” 季湘想投诉这个客服,不,是整家店。 〔亲,不是的哦,你抽到的只是空间和灵泉哦。我们附赠的两个区域是需要您解锁的尼,这是亲亲的问题哦,需要您自己解决。〕 随后不管季湘怎么喊怎么叫,张暴富同志都没有出现。 行吧,季湘认命了。 她越过葡。萄架子,去检查了下开垦好的田地,并不大,总共算起来也就一亩多的地,土质倒是很肥沃。 蔷薇靠着石头,低着花蕾,像是少女垂头洗着红发。绿叶托着几滴水珠,上面映着季湘的眉眼。 好现代化啊。 空间完全没有古色古香的感觉,季湘心底涌现出几丝熟悉。乌黑的眼珠子转着,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 种田文不都用灵泉洗澡,用一次就脱胎换骨,堪比整容。 要不她也试试? 季湘五官娟秀温雅,她平时爱笑,显得阳光活泼。但始终不算美人,肤色暗淡发黄,脸上也有不少细纹干斑。身子以前被林氏打的小伤大疤,而且身材干瘦像只老斑鸠。 心里一想,空间就发生了变化。 灵泉边上多出了半人高的半圆形深坑,随后那么一眨眼,就被石板铺好,充满灵泉。 神奇。 季湘弯了弯嘴角,“太棒了。” 但还不是时候,她怕灵泉改变太大引起家里人注意。 再等等,可以先用灵泉调养身子。 还有相公,用神医系统帮他看过,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气血还是虚的。到时候灵田种点珍贵药材…… 等等,相公。 天呐,她记得自己是被相公抱进来的。可是自己被金手指变化吸引,全然忘记他的存在。 那现在她在空间里,也就是说,自己可能是在相公眼皮底子下消失的。 这时代可是最封建迷信,她再突然出现,可能真的会被当做妖怪。 季湘心里慌的不行,一边责怪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粗心,一边跺着脚着急外边是什么情况。 〔亲,可以选择单向查看外界通道情况哦。〕 张暴富这么一提示,季湘眼前立马出现窗口。里面播放的内容正好是外界的情况,天已经全黑,但屋里没有点灯。 很安静,安静不像话。 怎么回事? 疑问才出来,张暴富就解疑答惑了。 原来是陈解鞍从外边回来没看见季湘,四处找也找不到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叫着王氏一起去村里找人了。 季湘听到后,连忙退出空间。好一阵头晕眼花,等从床上起来,她看着发黑发潮的木屋,猛然升起一种使命感。 要成为华国第一富婆! 但在此之前先找到相公和婆婆。说不感动是假的,季湘走出门口,黑乎乎的路朝着村头,有几户人家亮着灯。 那几户家境比较殷实,也舍得油灯。 陈家,就差些。煤油灯只有一盏,平常时候都不用的。季湘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估计是王氏和陈解鞍带走了。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柴门关闭的声音从远变近。心理作用下,她觉得耳边好像压了个人,死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吹着冷气。 呼呼呼…… 季湘闭着眼睛,她不想乱走,但怕陈解鞍找她找去了山里。 夜里的山,太危险了。 人在试过所有的可能选项后,就会挑战最不可能的。陈解鞍找遍村子,没发现她,肯定会去山里。 她摸黑走了一段路,漆黑的夜色压抑了她所有的感官偏偏留下耳朵。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成了鬼怪的影子,原先的感动也就在害怕中消失,她甚至有些责怪陈解鞍小题大做,为什么大晚上还要出去。 越想越是生气,可季湘还是要走下去。 最近的一户人家是连婶子,那段路也是最为泥泞。两边是田地,种着作物,暑意来临,蛇就会饿着苏醒。 季湘害怕,所以走这段路的时候快的根本没看前路。 连着摔了两跤,膝盖传来痛意,季湘安抚自己,又跑着到连婶子家。 砰砰砰。 扣着门扉上的铜兽,寒冷和疼痛卷袭着而来。眼前有些模糊,大约是黑夜特有的眷顾。 连婶子总算被敲门声闹醒,起身提着一只小灯笼。 打开门看见季湘显然愣了愣。 “陈家媳妇?怎么哭了?快,快进来。”连婶子狐疑,陈解鞍前头敲门说季湘丢了,现在人却狼狈的出现在这。 哭了?季湘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确实有点湿湿的凉意。 她说话都有些抽噎,“婶子,我没事,我想问问我相公往哪边走了?我找不到他了……”越说越委屈,她有些怕,为什么自己这么耐不住性子。 连婶子安慰了几句,将人带到自己屋里。她家有个儿子叫连志与,六七岁左右,乖巧可爱。 看见季湘哭的狠,拿着自己的糖递了过去。 “姐姐,不哭,吃糖。” 被一个小孩子哄,季湘觉得又丢脸又委屈。 过了好一阵,连婶子从外边回来。 “我喊周鱼去找了,你别着急。跟婶子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鱼是往村头那边走的尾户,十七八岁,是个樵夫。 季湘摇摇头,她咬着下唇,鼻尖还落了颗金豆豆,连婶子瞧着就心疼。再看裤子,两边膝盖已经摔破,底下全是泥巴。就连手也擦破一点,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血丝。 “好了,等你男人回来,好生解释几句。先头我瞧见他急坏了,病也才刚刚好,就咳的差点出血。” 季湘越发觉得愧疚,理不直气也不壮。 好在连婶子没再追问,而是哄志与去睡觉。他明日还要去镇上的私塾。 等着的时候季湘一直在想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突然消失,这番兴师动众,让她又羞又愧。 低着头,影子随着光不断变化。 风撩起她的头发,发红的眼眶在赶来的陈解鞍眼里成了最深的刺。 他做了什么? 他的夫人,差点就丢了。 第十八章 妒妇 “相……相公……” 季湘看见了那双千针百针纳的布鞋,沾满了泥土,再往上看,那双温柔带笑的眸子藏着痛意。 他很悲伤,却牵扯出笑意。 季湘慌乱的站起来,椅子发出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划出一道涟漪。 怎么办,她还没想好什么理由。 “我……我先前发梦了,然后梦见有人领我去一个十分漂亮的地方……之后,醒了,你们就不见了。我很害怕,所以就来连婶子这里……相公,你怎么了?你是怪我吗……” 季湘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低着头,认错态度十分的好。 陈解鞍看着季湘的局促,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下,没事就好,他还以为……陈家那些人故意带走她,差点就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情了。 “摔疼了吗?这么大了还不小心,等回去烧点水好好洗个澡。” 啊?季湘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看向陈解鞍。那个悲伤的少年此时敛去了情绪,伸手揽过她,拍打那些干涸的泥土灰尘。 不追问一下嘛。 她那漏洞百出的理由,只要稍微追问,就会土崩瓦解。 陈解鞍没有。 他恢复了对她的温柔和耐心,粗布长衫上的泥点像是图案,他隐去了今晚的不安和骚动。 “回家吧。”陈解鞍牵住了季湘的手,同连婶子道歉,走出门后,时常笑着的脸灰白起来。 他没有灯,家里的给了王氏,听到季湘消息,赶的太急,没讨要火把。 “要不,我们去找连婶子借借?”小媳妇踢着石子,抬头看向他时,眼圈还有些没落干净的眼泪。 陈解鞍摇头,他蹲下身子,拍拍肩膀。 “上来。” 言简意赅,季湘没有矫情,轻轻的挨了上去。 太轻了,小媳妇就好像没有长肉。陈解鞍想着家里的情况,又想起小媳妇的力气,决不能这样下去了。 “娘呢?”季湘觉得太安静了,她听到虫鸣,蛙声,居然还有几声蝉。 夏天真的要到了。 “在季家坐着,等会我去接她。”季家,季湘稍微一想就知道,是相公怀疑林氏在作祟。 季湘把下巴挨在陈解鞍的肩膀上,脸颊一歪,看见了便宜相公的侧脸。这么黑的路,他都能走的这么稳当,真的好厉害。 她还有一句话要说,“对不起,相公,是我不好。” 还没开口,陈解鞍便已经到了家门口。 她用力奔跑的路程,原来这么短。以前怎么没发现,站稳后,陈解鞍推开门。 他要安置好媳妇再去接老娘。 “乖,很快回来。” 木屋黑洞洞的像是巨兽的嘴巴,季湘看着陈解鞍转身离开,心里打鼓似的响了起来。 她似乎开始怕起了黑,又或者怕一个人。 脱掉鞋子和外衣,她缩到被子里。 下次去县城,一定要买蜡烛和煤油灯。 等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季湘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中睡了过去。 陈解鞍正端来一盆热水,白色的帕巾还冒着热气。 “娘?” 陈解鞍像是懂季湘的心思,她还没开口就已经说道:“已经接回来了,她并没有责怪你。” “擦擦再睡,对了,我和人讨了黄栀,已经捣碎,待会帮你贴在脚底。” 黄栀,做什么用。 还迷糊的季湘接过帕巾,擦了脸和手,反复几次,擦过全身,睡衣陡然消失。 她也想起来黄栀是拿来做什么的,给小儿压惊的。 哭笑不得,她都这么大了,黄栀怎么可能还有用。但拗不过,还是让他用布包好。 看着去掉污水的陈解鞍,季湘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不不不,季湘,你在胡想什么……陈解鞍可不是池中物,总有一天,他会飞回自己的天地。 而她习惯自由自在,也不喜欢孩子,搁在古代人家,就是离经叛道。 撇开那些念头后,陈解鞍也回来了。他们依旧是两床被子,季湘的睡相好了点,至少没再往人怀里钻。 隔日 晨曦微亮,季湘早早起来用竹筒接了不少露水。 她昨夜不知怎么,睡得十分安稳。等起来又发现自己到了陈解鞍怀里,轻手轻脚起来,准备了清粥和馒头。 王氏是第二个起的,她果然没问季湘昨日的事情。 “湘儿,你这接了干什么?”看着季湘的动作,王氏还是有些好奇的。 季湘举了举竹筒,“娘,我等会给相公泡茶。”家里没有贵重的茶饼,而是一些散茶,季湘不认识,但是闻着味道还是不错。 小说里都说露水泡茶有好处,她正好卖弄卖弄。 王氏皱了下眉,“露水……”脏字还没出口,陈解鞍从门内出来。 他如四月春风,微微一笑就灿了漫天的星辰。好漂亮的少年,桃心眼的季湘再一次傻笑起来。 颜控女孩的世界超级简单呢,除了吃喝就是美色。 “相公,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去县城?”放好竹筒,季湘忙不迭的跑到陈解鞍身边。 他今日穿的是新衣,王氏手巧,青色长衫用了暗纹绣样,简单大气。外边罩着件大袖,有些厚,大约是夹了棉花。 高冠竖起,乌黑头发又顺又亮。哪里是猎户,明明就是秀才。 季湘眼里都要溢出赞美之词,好在陈解鞍让她也进去换新衣,这才免了那花痴目光。 陈解鞍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俊朗会是多好的事情,但看着季湘这般,心里倒是开始发慌。 若是到了京都,她见了比我还好看的,会不会毅然决然的出墙。 陈解鞍思虑再三,决定家中红杏高一尺,他这院墙多三丈。 王氏给季湘做的衣裳是水蓝色的,图案是缠枝莲以及活灵活现的两只小兔。 窄袖齐腰,芙蓉摆似的长裙,虽然不好干活,但行走时,步态优美好看。是现下小姐时兴的款式。 看看陈解鞍,再看看自己,季湘怀疑这是情侣装。 临出门,王氏叮嘱了几声。 坐上牛车,季湘和陈解鞍挨在一起。小夫妻甜甜蜜蜜说着话,就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 “鞍哥哥,你……你真的好了?” 季湘正和陈解鞍讲趣事,一转头就看见赵二花泫然若泣的样子。 她用手肘撞了撞陈解鞍,言外之意是,快看这个小媳妇,对你旧情未了。 陈解鞍压下眉头,收起原先清浅的笑。他眉眼本就凶,笑时才会温柔,此时一板正经,像是拿着戒条的老学究。 赵二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她梳了一个妇人发髻,木簪子底下垂着银球球。眉眼清秀,但嘴大突出破坏了几分柔美。 车上还有不少人,都是村里的妇人。此时眼睛发亮,就想从中找点八卦。 “鞍哥哥,我……我一直很担心你。”赵二花浑然未知自己会成为话题中心,她看着那张好看俊朗的脸,心就在被蚂蚁咬。 早知道他会好,当初就答应王氏。再看看季湘脚边的野山羊,那可都是钱。是她的,原本都是她的。 再看季湘,赵二花就是刀子一样捅过去,长的又丑又瘦,还是家里不要的,根本配不上鞍哥哥。 季湘无辜转头,她咳咳两声,在赵二花的愤怒注视下将头靠在陈解鞍身上。 “孙嫂嫂,我相公他不爱与别的女子搭话,你见谅。他就这个死性子,说了几次也不改,现在好了,让各位嫂嫂见笑了,我这妒妇的名声恐怕要传出去了。” 哼,让你不知羞耻管人家相公叫哥哥。 赵二花听到周围人嘀嘀咕咕,心里有气却不好表现出来,她看着陈解鞍,眼里充满希冀。 而被某人靠着的陈解鞍,歉意的一笑。 他温柔的抚摸着季湘的头,帮她将碎发理好。“傻子,谁敢说你妒妇,我就让她再也不能说话。” 太狠了吧。 陈解鞍说话轻的听不见,但内容又似一把刀,将几个想要编排季湘的女人都震慑住。 这个男人是有血气的,娃子小的时候还没有显山露水,长大后,村里人也都明白了。因为那双眼睛没有东西,即便会对人笑,也是虚的。 太假了。 可现在,他居然能对季湘这种小丫头宠的没边。 所有人心里都落了思量,只有赵二花,她恨啊。 恨娘家,恨孙大牛,更加恨的是季湘。凭什么让陈解鞍活过来,要是死了,自己就不会受屈辱。 这一路,再没不识货的去打扰两口子谈话。 等到了县城,陈解鞍将背篓背好,牵着季湘准备去一趟酒楼。 去的是相熟的酒楼,进了后厨,就有专门的人过来清点。他们都认识陈解鞍,一两个叫着陈大哥十分热情。 其中有个叫大甲,他的大哥是铁匠,陈解鞍问了路,便准备去找,早些将烧烤架准备起来,也让媳妇安心。 到了西街,季湘便提出要自己逛逛。陈解鞍想着铁匠铺不适合女人去也就答应,等看着媳妇高兴离开的背影,他勾起了笑。 “好好顾着夫人,别出了差错。” 他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对着人说。而他话落离开时,巷子口有个乞丐模样的人也端着碗离开。 隐约还能听到几声疑惑,这乞丐居然连钱也不要。 第十九章 云氏小铺 季湘先去了济世堂,孟掌柜不在,上次坐堂的大夫倒是还记得她。 “小姑娘,你可算来了。”坐堂的大夫姓孙,留着山羊胡,说话喜欢笑眯眯。 他人比较消瘦,干净的旧衣衫空洞洞的飘着,颇有积分仙风道骨。 孙大夫看季湘警惕的往后一退,怕人就这样跑了,连忙接着说道:“小姑娘你在这等会,我们掌柜很快回来。” 他说完,还往季湘背后看。 “你这麦丽素没带?”上次那东西救了小少爷命后,孙大夫就惦记上了。他就想看看到底加了什么药材,能把人从勾命阎王手里抢回来。 带倒是带了了,季湘把那三十五颗麦丽素全都放在了稍大的盒子里。好歹是红包抽奖的东西,天气又凉快,还坏不了。 和孙大夫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孟掌柜就从外边进来了。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个少年,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但这少年不爱笑,眉眼露着凶气,好似在同谁比狠。 “陈夫人?”孟掌柜穿着丝绸制的墨绿祥云宽袍,腰间的玉折着光泽闪瞎了季湘的眼睛。 无奈眯了起来,孟掌柜身边的少年瞥了过来,鼻孔翘的极其高,重重的哼了一声。 “栋儿,不许无理。” 原来这就是那个小少爷,季湘比对了下记忆,才把当初那个紫黑了脸的小不点同眼前初长成的美少男联系在一起。 季湘表示这不碍事,熊孩子嘛,又不是没见过。她突然想起被林氏脱了裤子的季明,好像很久没见到这个便宜弟弟了。 “孟掌柜,我是来寄卖麦丽素的。”季湘拿下背篓,粗花布下是一个典雅雕花的盒子。红包改成随机,麦丽素这种无成本的商品日后就供应不上了。 季湘递给孟掌柜时解释了几句,“这是我师傅留下的最后丹药,他老人家四处云游去了,没留下配方。所以价格上,孟掌柜定吧。” 有价无市,麦丽素暂时还做不到这样的轰动效果。 看着孟掌柜仔细查看麦丽素,季湘想起自己要做的正经事情。 买香料。 孟掌柜是县城人,自然也知道一些靠谱的店铺。有些济世堂没有的香料,他就推荐季湘去云氏小铺买。 那里是南巷县最全的杂物铺子,不仅有异域的香料,还有不少新式东西。 “陈夫人,不若你将这麦丽素全卖与我,我出百两。”孟掌柜在季湘要走时突然说道。 一百两,这可是巨款。 要知道家里盖完三间大屋,就用了将近五十两。 “孟掌柜,如果是因为报恩,您在给我那三张银票时就已经还清了。”季湘喜欢钱,但她不贪。她知道孟掌柜是想帮她,所以才会提出买完麦丽素。 尤其看见小少爷鼻孔朝天,眼睛有怒火时,季湘心里的自尊隐隐的翘出了头。 孟掌柜却摇头,他买这个是为了栋儿。 “陈夫人,我买这个是为了应急。侄儿顽皮,不听话,时常去深山老林抓蛇捕猎。上次你也见到了,要不是麦丽素,恐怕命就没了。” 孟怀栋这下也明白了,面前这个瘦巴巴的女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叔叔!”他皱起眉头,想要隔开女人的打量。叔叔也是老糊涂,哪有在别人面前编排自己亲侄子的。 越想越气,孟怀栋瞪了眼季湘。 十二三的他已经撤下两个发包,唇红齿白的令人羡慕。 孟掌柜才不管自己的侄子要说什么,都是这小子,不喜坐堂学医,偏偏对那些毒物感兴趣。骗老太太上山玩耍,其实是去找毒草,说是要炼制剧毒。 这可是孟家独子啊,他大哥去的早,嫂嫂也殉了情。自己发誓不娶要照顾这个混小子,现在好了,人居然差点死了。 要是没有眼前的小神棍,哦,不,陈夫人,他估计就要被老太太拿拐杖打死了。 要问他孟皓州缺什么,估计就是命了。 只要能保栋儿的命,别说一百两,半个家产都能给出去。 季湘大约也明白了孟掌柜的苦心,再用神医系统看了眼那恼羞成怒的小少爷,挺健康的。 季湘同意后,孟掌柜就让人取了银票和碎银子。五十两的通州钱柜银票,以及四十两银元宝还有一两的碎银子。 摸着钱,季湘的心逐渐的放下来。 日子在一点点变好。 她准备去云氏小铺,正好在西街街尾。走了一刻钟,就看见那高大的建筑楼。 比起普遍的二层,或者平房,这云氏小铺要大要高的多。 站在门口有两个小童子,穿着统一的深色长衫。笑起来十分讨喜,说话甜甜脆脆。 进去后,有个盘着发髻的女人娉婷的走到季湘面前。 “哎呀,客人需要什么?绫罗绸缎,小吃玩物亦或是家常用品。” 瓜子脸,柳叶眉下是一双精明的眼睛。细白的皮肤晕出点点红霞,姿态妩媚热情却不是巴结讨好。 嗯哼? 季湘若是没见过也就算了,可这架势分明就是导购,云氏小铺更加像是某银某达这类的广场。 她存着怀疑,看了看店里的布局,这倒是和平常商铺没多大的区别。 逛的人也不少,有几个瞄了过来,看看季湘的衣服露出鄙夷的眼神。 “客人,想好了吗?” 千娇百媚的声音将季湘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前的人相当有耐心,嘴角的笑也十分真诚。 “我想买点香料?” 季湘说完后,报了好几个香料名字,女人愣了愣,见客人疑惑的看过来,连忙整理情绪。 “客人喊我媚娘就行,您说的香料我们倒是都有,只是……”平常香料倒是不贵,但这小客人报的几样,价格可比一些绸缎贵的多。二这小姑娘,买的起吗? 媚娘倒不是鄙夷,她也有必要将这说清楚,免得称好了,客人却反悔。 听完媚娘说的,季湘也只是平淡点了头。她依旧需要,媚娘也就差人去称。 季湘还需要一些种子,以及调料。媚娘领着人去了二楼,琳琅满目的商品差点让猛男也落泪。 绿豆,大豆,红豆,薏米,还有糯米,季湘挑了挑,顺便买了不少的红枣以及大米。 菜种在这季节能买到的,她都买了,到时候可以种到空间。 在看货时,季湘还惊奇的发现了葡萄干以及生板栗。只不过这两样要价都要高一些,她各自买了几斤。 又买了不少糖和陈醋,问了问,这里居然还有豆瓣酱。这倒是出乎季湘的预料,有了豆瓣酱,很多菜都有了着落。倒是缺了酱油,要是知道方法,倒是可以自己试着做做。 “总共二十两。” “好嘞,谢谢啦。”季湘肉疼的接过香料,就这么点,居然花了她十两。早知道就不买这个,换个别的吃食,卤肉应该不错。 媚娘将叠好的几包香料递给季湘时,背篓里已经装满了东西正往背上背。她猛然心惊,客人个子小的很,还瘦弱,此时背着那么重的货物,还能轻松的和她对话。 “客人,需要我们送您回去嘛,只需一两银子。” 季湘摇摇头,她浑身力气,背这么点根本不在话下。但是如果让她再花一两,心估计会疼的流血。 告别媚娘后,她先去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将背篓中买的几样菜种放到空间,又拿出水囊给自己加了点灵泉。 甘甜的灵泉入喉清凉,到了胃部却有些发暖。等喝完,稍微休息会,季湘准备回西街街头去等陈解鞍。 等出了巷子拐角,季湘就差点被一个乞丐绊倒。人倒是没事,就是背篓里的东西摇晃中摔了出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捡起地上的东西,看那靠着墙角的乞丐。 脏污的头发枯黄如稻草。这么冷的天,他只有一件破烂的单衣和破鞋。 烂碗里有几个铜板,季湘想了想,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子,丢下后就直接离开。 她不喜欢乞丐,有手有脚出卖力气也比丢掉尊严去乞讨来的强。 但她无法漠视一条生命。 乞丐猛的睁开眼睛,那双犀利的凤眼十分满意的盯着那直挺挺的背影。 “公子,您总算不瞎了。” 乞丐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身子,拿起碗里的钱掂了掂,够一壶酒了。 …………分割线………… 陈解鞍看见季湘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背篓取下来。 他没责备季湘乱花钱,而是有些心疼,这么重的背篓该把小媳妇的肩膀压出红痕了。回去得拿药酒擦擦,免得瘀血。 事情办完,还没倒晌午,要回村坐车还要等一阵。 陈解鞍拉着季湘停在了一间首饰铺前,上面的东西有繁杂五彩的,也有简单大气的。 而他看中了一支七彩蝴蝶簪。 做工略显粗糙,但好在款式新颖。展翅的彩蝶支愣着触须,五彩的宝石镶嵌其中,流苏用的琉璃珠子,垂在鬓发之间,娇俏可爱。 “公子好眼光,这可是京都时兴的。娘子可以试着戴下,绝对衬您。”老板使劲吹着这支发簪多好多好,季湘却是不肯了。 做工粗糙,蝴蝶打磨也不惊喜,宝石根本就是劣质的。流苏也不知怎么串的,歪歪扭扭。 “相公,我不要。” 季湘连忙拉着陈解鞍,就怕他想不开直接掏钱。也不对,卖猎物得来的十两还在她手里尼。 这样想着,也放心了。横竖陈解鞍是出不起这个钱的,对她来说,簪子还不如买两个肉包子。 “别走啊,这蝴蝶簪子可以便宜些给你,二两,就二两,你看,你娘子头上素素的,不是白费了好相貌。” 老板看人要走,连忙喊住。 季湘摸了摸头,她好像确实没什么首饰,除了娘给的一个镯子以外。 陈解鞍低下眉眼,他并不缺那些首饰,这次路过这里,只是瞧着这簪子和湘儿很像。 五彩的蝴蝶,整日里展翅飞着,将他的心都暖了不少。 再看她素净的发髻,确实需要个簪子。 “好。” 季湘就要拉着陈解鞍走,自己这神力金手指居然还拉不动眼前瘦弱的男人。眼见着他拿出碎银子二两给了老板,然后转过头眉眼弯弯温柔看着她,斯斯文文的模样,让季湘的气全消了。 簪子别在了她的发髻上,陈解鞍道:“等日后再换个好的。委屈我家湘儿了。” 季湘没有矫情,没再问陈解鞍私房钱是怎么回事。他们去摊子上买了七只肉包,季湘咬着被油浸泡过的包子皮,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太好吃了,这鲜肉大包差点让她吞了自己的舌头。 等吃完一只,季湘就饱了。她也准备和陈解鞍解释,好让手上的钱走明路。 第二十章 秘密 季湘动了动脑袋,蝴蝶发簪的流苏垂顺的与发丝一起晃动。 陈解鞍单手抓起背篓,嘴角带着点笑。 媳妇很喜欢这个簪子。 “相公。” 小媳妇说话了,应该是要说些如丝的情话。他见过很多这样的女子,得到相公亲手送的礼物,会娇羞不堪,情话如绵。 陈解鞍打开耳朵,连身子都侧到一边。 旁边的人儿没察觉,眉头皱的很紧,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说谎骗不了人,有什么事情,一张脸全都说清楚了。 “你还记得我昨晚说的那个迷糊的梦吗?” 陈解鞍没听到小媳妇的情话,倒是被问得一头雾水。 男人摇头,他昨夜吓得半死,等见到季湘,脑子里的混沌一下就拨弄开了。别说责骂,就连心里的猜疑也都没了。 他不傻,知道小媳妇有秘密。 可人活在世,谁背后没有三五个秘密? 就连他,也是烂账一堆。 季湘等了半天,想便宜相公来句话,好把自己接下去的解释说出来。奈何相公睁着无辜的眼睛,里面还闪着几分怜惜和坚毅。 见鬼了,她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情绪的。 “咳咳。相公,你过来。”季湘拉住陈解鞍的手腕,将人带到偏僻的地方。 这是南街拐弯的小巷,经过的人不多。但从灰色墙砖里爬出不少碧绿的叶子,一抬头,就能看见一簇的花朵。 有几朵落在地上和夹道的青苔一起迎接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陈解鞍不解,拿眼神询问。那瘦弱的人睁着黑亮的眸子,鬼鬼祟祟的看着四周。 等戒备好,她伸手去怀里掏出手帕包着的东西。那方手帕是王氏给的,上面绣了四五只小兽争食,十分有趣。 陈解鞍眼里点了些笑,也就眼前这丫头聪明,知道这些鸟兽灵气可爱,会引女人家喜欢。 季湘其实还想把那大元宝拿出来,不过先前怕财露白,就塞到下面去了。 她那一头乌黑云鬓中有只蝴蝶展翅仿若飞翔,手帕躺在她的手心,一层层揭开,那折叠好的五十两银票露出了真面目。 抬头,巴巴看着惊讶的陈解鞍,她咽下去喉头艰涩的口水。 “相公,其实我死过一次。” 没有说谎,确实在成亲当日,原主就被亲娘害死了。 风从深深的巷子里吹出来,与发丝厮磨,纠缠,两人的目光重叠在一处。季湘看见陈解鞍眼里的讶异以及很深的一种复杂情绪。 是同情吧。 毕竟原主过的那些日子,还比不上府院里的丫鬟。现在卖身契也在陈家手里,生死就凭眼前人的一句话。 季湘略微有些寒,先前冒起来的一股热情也都沉寂下来。陈解鞍不会是普通人,可她是。古时候最讲究门当户对,自己这个发妻估计就得下堂。 深吸一口气后,季湘扬起脸,努力笑了出来。陈解鞍的担心和忧虑无疑是最大的鼓励,不管以后,她活在的时间是当下。 “娘卖我时怕我途中逃走,所以把我打晕了。等我缓过来,就有个穿着十分富贵的胖仙人出现,说见着我喜气,要赐福。” 华国重道,朝堂设国师,天子寻仙求长生。就连普通老百姓,大病小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拜神。 陈解鞍听了后,温柔的摸着季湘的头发。他以前也做过一个梦,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地方,有硕大的铁具在路上奔驰,还有高大的房屋,装饰华丽却庸俗。 所以他信。 “恨吗?”打晕她?一个妇人不懂技巧,生生打晕湘儿该用了十足的力气吧。陈解鞍心里觉得有东西在乱跳,暴戾的情绪不断高涨。 林氏,真是个好娘亲啊。 这边,陈解鞍已经把林氏记恨上了。 啊?不是要听我解释嘛。季湘愣了愣,对着陈解鞍下意识摇头。 话说大人物也不该如此淡定吧,她无缘无故多出钱,难道一点也不怀疑吗?“相公,你先听我说。这钱的来路绝对清白。” 陈解鞍被季湘呆傻的模样惹的一笑,周身的冷瞬间散去。“好,你说,我听着。” 季湘确定陈解鞍不会打断自己说话,又清了清嗓子,准备把刚刚胡编的话讲出来。到时候有不清楚就全都推到仙人身上,心安理得做锦鲤。 “后来我与娘亲赶集时就遇到个白胡子老头,他给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给相公的解毒丸,之后还给了不少的黑色药丸。”季湘突然讨好的对着陈解鞍一笑,“相公也吃过,效果很好。” 黑色药丸? 是刚刚成亲吃的那些糖丸子,他还以为是娘亲给的压药的苦。没想到是自己小媳妇福运过高,仙人护佑。 “相公?其实昨日是那个仙人找我了,对不起,相公,让你担心。我那时心急,没有想到会耽搁那么久。” 这句道歉,昨夜就酝酿了。直到现在才说出来,季湘的心里总算好了点。 可是心里那块石头依旧梗着,忐忑不安,好像这就是定时炸弹,如果她不解释,日后会成为他们两个人的障碍。 “湘儿,我从未责怪你。”陈解鞍只怪自己,是他没有照顾好她。他后怕,怕京都的火烧到这边,燃了他的湘儿。 季湘还要说什么,陈解鞍已经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底下的人抬起头,双手猛的捂住额头,眼里有光点打圈。 “你我扯平了。” 这什么和什么嘛。季湘扁着嘴巴,“你根本没有认真的听我说。” 怎么没有认真。陈解鞍挑了下眉毛,俊朗的脸庞红润不少。 气恼的小媳妇觉得脸很烫,脑子也不知道搭错了什么筋,嘴角一翘,牙花露了出来。 她又笑了。 根本矜持不住,她实在太吃陈解鞍的颜了。对着这样的神仙颜值,饭都能多吃两碗,生气?谁敢对陈解鞍做坏事,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疯起来连自己都敢骂,更加别说不认识的兄弟姐妹了。 “钱,给你。背篓里还有五十两银元宝,我自己花了十两。”她没敢把钱报多,怕回家被王氏说。 小媳妇恼羞成怒让陈解鞍心里有些得意,脸上更加温和。等听到小媳妇赚了这么多钱,不免有些急迫。他一个大男人,现在好像归女人养了。 “就和你说了,那个仙人带我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之后给了我药丸子让我去卖。我就去了济世堂,那个掌柜给了我一百两全买走了。” 季湘顿了下来,她好像说漏嘴了。不过陈解鞍倒是不甚在意,随口问了几句卖的什么,也就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钱你收着,家里不缺。”陈解鞍把银票塞回季湘的手里,他微微闭眸,琉璃一般的眼珠子威严像尊拈花的佛。 怎么不缺,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要置办。没有田,总要养几头猪吧。除了这些,她还想弄个小铺子,尽早把空间和灵泉利用起来。 不努力赚钱,怎么成为华国富婆。 怎么配当种田文男主的老婆。 想完这些,季湘偷偷的看了眼陈解鞍。心里像是被熨帖了一般,等欣赏好美色,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相公,打猎危险系数太大,风险又高。要是你有个意外,我和娘怎么办?不如我们等屋子起好,再来县里做点小买卖。” 陈解鞍点头,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预备第一个生意就是烧烤。”香料都买好了,花了可多银子,要是做不出来,那她真的是亏死了。 “也是那个仙人教你的?”陈解鞍看着季湘手舞足蹈的样子,恨不得捏了捏那张神气活现的脸。他这么想了,手上也做了。 季湘不满的拿下那只爪子,重重的点头。“不止这些尼,还教了我好多。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得日后看我展示。对了,相公,那个烧烤的铁架能打出来嘛。” 这小傻子,现在才想起来问。 忍俊不禁的陈解鞍又捏了捏那张灵气可爱的俏脸,肉太少,他又不敢使劲,只能象征性的摸两把。明明流氓的动作,这个男人做的光明正大且有仙气。 宠溺的刮了下季湘的鼻子,陈解鞍牵起她的手,边走边说。“能做,只是价钱上恐怕谈不下来。” 钱不是问题。季湘原本还扭捏着和陈解鞍的亲密,现在已经全然忘记,只兴奋于烧烤架的诞生。 “工序会比较繁琐,所以要了十两。” 一把菜刀,淬炼打磨,最贵的是三百文。一副烧烤架,居然要十两。 抢劫。 季湘的表情被陈解鞍看在眼里,“确实难了些,他们要重新浇筑模子。” 当家做主的人都这么说了,季湘还能怎么办。 等上了牛车,赵二花又将眼睛递了过来。这次她还挑了个离陈解鞍近一点的地方,“鞍哥……季湘妹妹,你们这次买了什么,瞧着有不少东西。” 赵二花想起早上的尴尬,这次倒是识趣的先问季湘。不过虽然是和季湘说话,但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陈解鞍。 季湘说买了些菜种和吃食,也就安静下来不说话。 赵二花很不甘,坐在牛车末尾死死盯着陈解鞍。那个俊朗非凡的男人正细心的帮着另外一个女人整理发丝,簪子,怎么会有个簪子,明明季湘早上头发上素净的什么都没有。 “季湘妹妹,你这头上的簪子很贵吧?” 赵二花瞪圆着眼睛,她今日素着出来,但想着回来还会见到陈解鞍,就买了胭脂,特地涂上。 正红涂满嘴唇,与其他五官相比,更加显得突兀奇怪,好似会吃人的妖怪。 “还好,是相公买给我的。”季湘知道赵二花是什么意思,想说给车上的妇人听,然后传出她的流言。 要知道,陈家可不是富裕人家。以前揭不开锅,现在盖房正花钱,家里媳妇居然自己买簪子臭美。 可现在被赵二花一挑,大家都知道陈家是个疼媳妇的。家里都这个条件了,还会给买那些首饰。 再说,陈家子是个什么人?能力强,现在身子好了,钱还不是会赚回来。一时之间,背后心疼,踩低季湘的都不免羡慕起来。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不就图的过日子嘛,现在身边汉子脸好看,又能赚钱,还对人好。这季湘上辈子不知道积了多少福。 第二十一章 胖妮 赵二花自讨没趣,想将季湘一军反倒又给别人当了笑话。 这下好了,她这名声肯定会被那些长舌妇说坏。 “陈家媳妇,你们是不是有赚钱的好法子,我们都一个村子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告诉我们点门道,大家好一起赚钱。”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满脸麻子的妇人。季湘从记忆里翻了翻,这个女人姓骆,是隔壁骆家村嫁过来的。 她丈夫做长工,摔断了腿。家里五个孩子,上头有个婆婆要照料,村长和里正见她可怜,帮着他们一家租赁田地,还赊钱给她买了不少鸡崽。 平常骆嫂子卖卖鸡蛋,收收地里的租金倒也能糊口。但这骆嫂子的丈夫因为腿伤,常年吃药,无疑增加了她的压力。 季湘从记忆里没找到骆嫂子更多的记忆,但她佩服这样坚毅的女人。家里什么都让她扛着,没有想过放弃。 尤其是看着那张因为劳作沧桑的脸,暗淡的皮肤上有两只浑浊的眼睛正闪着光。 她看了眼陈解鞍,这才客气礼貌的说道:“是相公能干,病未好全就去打猎。倒是我惭愧,只会花钱。” 佩服骆嫂子是一回事,但家里的事情却是不好透露。 身上怀揣巨款,稍一露富,可能就会遭人眼红。尤其林氏那类极品,他们就是副狗皮膏药,不拔你一根毛,算他们输。 骆嫂子还算上道,没有再问。她心里羡慕季湘有个如此好又能干的相公,说话间倒是奉承了几句。 “季湘妹子真是好福气。” 旁边的赵二花哼了句,伸出手指露出粉嫩的指甲。 她皮肤细腻白嫩,又打扮精致,算得上村里一枝花。村子里男子哪个不为她争风吃醋,只有陈解鞍,她当初都像个蝴蝶儿般绕着他来,最后也换不来一个正眼。 等到后来听说他快死了,赵二花想都没想就嫁给同村的孙大牛,至少孙家家底还算殷实。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个季湘插足。要不是她,陈解鞍死了就死了,她也不用这样受羞辱。 “是陈大哥有好命。”赵二花在骆嫂子皱眉说话前抢白,“买了妹妹没多久,人就能活蹦乱跳了。我听说妹妹上个月还救了济世堂的小少爷呢,要我说,没准季湘妹妹就是个山里精怪……不是,瞧我这嘴,是仙子下凡帮陈家的。” 这话乍一听倒是没什么,偏赵二花在精怪两个字落了重重的音。华国信道,盲目迷信那些鬼魅传说。 果然,除了骆嫂子和车夫,其他人都露出惧怕的眼神。 季湘不喜欢惹是生非,但是不代表她会坐着乖乖挨打。回瞪一眼赵二花,看见她可耻的吓得缩了缩身子,一双妙目粘到陈解鞍的身上。 “妹妹,你不要这样盯着我看,怪可怕的。”赵二花求救似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却见到他紧紧握住季湘的手。 深邃的眼里皆是寒凉,但在那如同老鼠一般的丑女人身上,化作春水,绕着田野欢快奔流。 赵二花咬紧牙齿,他们不让自己好过,那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松的放过他们。 “哼。”季湘转过头,她组织了半天语言,突然发现一个也用不上。心里堵得慌,手也随着陈解鞍牵着。 也不知道赵二花哪来的脸嫉妒自己,是她当初因为陈解鞍病了就放弃了。不然会轮到林氏卖女? 算了,这种垃圾还不值得让她生气,。 季湘赶紧看了眼陈解鞍,妄图用美色压制心里的怒火。她愿意息事宁人可不代表赵二花愿意,村里一枝花可比她傲,看她憋着不说话还觉得是心虚。 “对不起,是我太胆小了,不怪妹妹。”赵二花看对面两个人都不愿意理人,再继续自说自话就没意思了。 好在旁边坐着葛麻子的女儿,好像叫胖妮。她身子重,穿着朴素,心地却善良。此时看赵二花有点受惊吓,好意上前问问。 季湘白了眼,转头去看外边风景。云安村靠南,月份见长,行车的风也就不再冷冽。吹在脸上,反而像是有双手帮着抚去疲劳。 胖妮正义感十分强,她听不来大人的对话之间是否来势汹汹,但她知道是季湘吓到了赵二花。 “喂,你应该和二花姐道歉。”胖妮中气十分足,葛麻子一家又溺爱着她,此时叉腰怒瞪,十足十的小霸王。 季湘被这炸雷的声音吓了一跳,要不是陈解鞍护着,可能自己就会跳起来。感激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那颗心脏开始以一种很奇怪的韵律跳动。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对你莫名的心跳……” 脑海自己播放音乐,甚至还有不少粉红泡泡。不过这一切都被眼前的熊孩子破坏了,那个叫胖妮的,此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像只要轻轻的一拽,季湘就会跪在牛车上。 但显然不会,季湘皱眉伸手一拉,胖妮身子往前倾倒的片刻挣脱开。 “道什么歉?”季湘挽着陈解鞍的手臂,避免自己被牛车带的颠簸。 男人身子一僵,意外的看着媳妇。这是媳妇今天第二次主动拉他。 如果说先前因为赵二花惹的陈解鞍的心情十分不好,现在,小媳妇的一个动作,他整个人都是愉悦的。 他微笑的看着季湘,在她说话时,将背篓往中间靠近。那个孩子体型太大,摔倒了会吓到湘儿。 这边的胖妮幸好有背篓扶着,小脑袋里还考虑着季湘的话。 “二花姐,你觉得她应该和你道歉吗?”胖妮冲动了点,但是脑子还算聪明。 赵二花想把胖妮当剑使的,没想到这把剑往自己面前朝着,尴尬的笑了几声。 “不用道歉。倒是想羡慕季湘妹妹,有了陈大哥,人也硬气起来。就连医术也会了,你不若和我们说说怎么救的那个小少爷。” 赵二花还想挑拨离间,她以前可是知道季湘的性子,就是个让人捏的软骨头。现在不仅硬气,居然还会医术。让她来讲,就是邪术,害人的。 季湘看大家都把眼睛放在两人谈话上,可等她看过去,那些人又躲闪起来。 便宜相公心疼的安慰了她一句,正要把事情承认过来。季湘拿眼神制止了他,随后眨着那双灵动的眼,对着赵二花说。 “不是我救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救的。只是大家好像都见不着他,只有我能瞧见。” 得吧,今日这个精怪的言论要是解释不好,过两天,村子可能就要抓她了。 这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骆嫂子率先开口问,“陈家媳妇,你这老爷爷该不会是神仙吧。” 这真是打瞌睡递上来枕头,捧着话茬子给她讲啊。 “骆嫂子,我……我不知道。那个老爷爷穿着灰色的道袍,拿着拂尘,让我去救救那位少爷。他还说,那少爷是仙君转世,救了他我就会有大福运。” 赵二花酸的说了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陈解鞍第一次接了她的话,“我也遇到过,那位仙人还给了我一颗药丸。吃了以后,我身体就好了。” 车上也有上次和季湘一起赶集的嫂子,这边一嘴两嘴说起来,真的发现陈家是从那时候发迹的。 也就是说季湘说的都是真的。 救了仙君转世,有了大福报,还旺了陈家快死的陈解鞍。 坐角落的还有个男子,他异常瘦弱,是个不分五谷的书生。子不语怪力乱神,在他身上反正是瞧不见的。 因着科举无望,在家里写点戏本子,抄点书卖卖钱。 猛的在这车上听到这么个趣闻,反倒让这个书生清醒了过来。 “济世堂的小少爷是仙君转世?”书生的注意点十分突出,原本妇人还在感慨季湘的好命,说她以后定是个旺夫的。 现在被书生这么一叫,全都反应过来了。那小少爷居然是个仙君转世,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季湘:她对不起那个小少爷。 此时正在孟府的孟家小少爷手里正拿着碧绿色的毒草,这个根茎十分脆弱,要是不小心碰到根茎的汁液,浑身就会起疹子一样。 他拿着竹夹子,小心翼翼的打算放在水晶杯里。 “阿嚏,阿嚏!”手一抖,拿着杯子的手往前一擦,手背和毒草亲密接触。 kao! 孟怀栋咬着后槽牙,肯定是有人诅咒他! …… 下了牛车,骆嫂子和胖妮都跟他们顺路。 “你真看见过仙人?”骆嫂子其实不相信的,但赵二花的样子她看不惯,也就处处都顺着季湘讲。 季湘但笑不语,倒是胖妮改了之前的敌视态度,“季湘姐,酒楼小少爷真的是仙君转世吗?我看他那么恶劣,一点也不像。” 听这话,胖妮还认识那个小少爷。 想起那个小少爷的冰冷自傲,季湘确实觉得不像,说自己相公是仙君反倒说服力大一点。 胖妮扁着嘴,她即便胖,眼睛也圆圆的十分可爱。 季湘倒是觉得胖妮的肥胖不像是正常的肥胖,她本想用神医系统帮忙诊断下,从村尾便迎过来一个人。 季湘立马沉下脸,拉着陈解鞍的衣袖准备换条路走。 “湘儿啊,你这死丫头,怎么看见你娘还掉头啊。” 林氏这么一喊,季湘就知道走不了了。陈解鞍回握着季湘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再看林氏,她用布条包着头,一身半旧的衣裳。手臂还挎着一个篮子,走近一看,里面空的。 真是呵呵了,这是专门等着她和陈解鞍的吧。 “湘儿,解鞍。我这听说你们去县里卖羊,怎么不拿点给你爹尝尝。哟,这满当当的,可买了不少东西吧。你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正好分我点东西,让他吃点好的。” 第二十二章由她养活 都季大海当然没事,林氏是听葛麻子说季湘一家猎了两只野山羊,心里就痒痒了。昨天没在陈家要到好处,这次特地在村口堵着。 林氏假意抹了抹眼泪,衣袖乌黑发黄直接在脸上胡乱的擦。 “当家的今早撒种,谁知道被石头崴了脚,现在肿的可大了。” 季湘皱了下眉,脸色有些不对。崴脚可大可小,“请大夫看过了吗?” 林氏摆手,“看什么大夫,拿唾沫擦擦揉揉,休息几天就可以了。谁花那些冤枉钱,又不是大病。” 虽然对林氏没什么好感,但季湘还是很尊重原主的爹。 这也是那个家里,唯一带给原主温暖的人了。 “带我去看看爹吧。”季湘说完后向陈解鞍眼神征求,她想去看看季大海,算是为了原主。 在记忆里,季大海在家时,林氏和孙氏都不敢对原主太过分。就连林氏卖女,也是在季大海不在村里的日子。 等卖,身契在王氏手里时,季大海回来闹了一次,也是那次,他好像老了。整个人多了白发,暮气沉沉,不愿多与人说话。 所以季湘愿意为了季大海再和林氏纠,缠一阵。 陈解鞍用拇指帮她抹去眼角的那滴泪珠,他家小媳妇怎么这么爱哭,“我和你一起看看爹。” 林氏这下就不同意了,她可不是让季湘去和季大海玩父女情深的戏本。 “你爹要静养,就把孝敬你爹的东西给我,娘帮你和他说。” 说着,她就要去抓陈解鞍的背篓。季湘一下就急了,那里面还有银元宝,要是被林氏发现,又是一场风波。 “你干什么!抢东西嘛!” 村头的路没多少人,都是午时,农家要做饭。骆嫂子已经在林氏来之前回家,胖妮没走,看见林婶子上手去抢,心里觉得厌恶。 陈解鞍身轻如燕,在林氏扑过来前就带着季湘往后退了好几步。 林氏看着空空的手,悻悻然,“我这不是帮你拿东西给当家的补身子嘛。好歹你爹养你这么大,你嫁了个好人家,就不打算认了?” 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反咬季湘一口。 明明是她贪钱把自己卖了,现在又说她嫁人了不认父母。 不要脸,季湘气的浑身都有点发抖。路过的几个村民围了过来,林氏一看,立马坐地哭泣。 林氏卖女毕竟不光彩,知道这事情的也就季陈两家的邻居和村长还有里正,大多数村民都以为是季湘嫁到陈家。 现在看季湘一家穿着靓丽,娘家穷的只有一身旧衣。 有几个婶子已经看不过去了,她过来扶起林氏,“季湘,别怪婶子多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你自己要念你爹娘的好,不就是想帮你相公打打灰尘嘛,何苦闹得这样没面子。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们以后是得好好孝顺,免得别人看了笑话。” 打头说话的是住林氏后两排的周二家,也姓林,比林氏大几岁,村里都叫大林氏。 大林氏说教完季湘,又皱眉看陈解鞍。“你媳妇不懂事就算了,你个大男人,胸襟这么小,难成大事。” 人啊,都是这样。只要事情不落在她的身上,自然就能旁观者清,顺便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所有人。 林氏待她如何,云安村没有不知道的。可她们有帮过嘛,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现在林氏一闹,就压她一顶不孝的大帽子。 林氏演技倒是比昨天的好,现在表现的委屈又可怜。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拉季湘。“湘儿,你是不是记恨娘把你胡乱嫁人?是娘的错,娘不应该逼你。只是当时觉得解鞍怪可怜的……不过,娘现在看你日子过的好也就放心了。你爹那不想去就别去了,没事的。” 季湘退后一步,躲开那只肮脏的手。好呀,林氏真是学的一手好绿茶。不仅挑拨了她和便宜相公的关系,又扣自己不孝的罪名。 大林氏也知道季大海的事情,听说伤了筋,得休息几天。但农家活可歇不得,尤其现在春种。 “不想去?”大林氏皱眉,那双眼带着几分威严,“既然陈家不想去,就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孝敬下,再出点钱请个大夫给你爹看看病。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不孝女,亏季哥哥一直念叨着。” 季湘一直忍着没说话,陈解鞍要出声,她也拉住不让。 现在看对面人红口白牙就让自己出钱出力,之前还担心着急,心说要帮季爹做点事情。 现在抱着胸,像是看猴戏一样。“说完了?” 她挑挑眉,嘴角勾起来嘲讽的看着大小林氏,“说完了那就我说了吧。” 季湘小,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五岁少女,真算起来,她应该和面前的几个婶子差不多大。 气势这种东西,很难琢磨。至少此时季湘表现的十分嚣张,明明要矮一些,却让在场的人觉得是被仙人睥睨。 “首先,烦请林氏不要自称我娘。想必昨天已经说清了,你我的母女关系断在您亲自画押的十两契上。” 林氏脸一白,她是真没想到季湘一点不在乎自己已经是奴婢的事情。 大林氏看了眼煞白着脸的林氏,大概明白季湘说的不是假话。卖……卖女,林氏居然为了十两把自己女儿给卖了。 几个妇人下意识的离远一点,这个人连自己女儿都能卖,要是哪天缺钱,会不会…… 哪家没有个孩子,这事情是林氏做的不地道。几个婶子都带着同情看季湘,还没做出来慈祥的笑,季湘讽刺的开口。 “第二,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也不知道几位婶子哪里来的脸。至于我相公,他日后定会成为人中龙凤,就不劳周二婶子担心了。倒是周家姐姐,婶子多关心点吧,免得人又出事。” 大林氏的小女儿周彩蝶,今年十八,嫁了十二次也没嫁出去。全因脸上长了不少黑色斑点,有些连成一片,盖住大半张脸。 前两天,周彩蝶又被退婚,心生死意,居然在屋子上吊。幸好救的及时,现在倒是没事了。 大林氏脸一会红一会白,愧疚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又被季湘气的青白了脸。 “走吧,相公。”季湘说了一大通,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胖妮,你愣住干嘛,赶紧回家吃饭。” 本来要帮忙的胖妮觉得自己挺废物的,看了眼林氏,见她通红的双眼恶鬼一样。 以后得让娘离她远一点,还是季湘姐看着好,说话都贼有道理。 走到一半的时候,陈解鞍看着季湘,“明天,我去打猎,送只给爹补身子。” 他懂自己,这是季湘的第一反应。 她挺担心季大海,常年劳作,透支着健康,骨骼很有可能会患上骨质疏松。她想亲自去看看,也好让原主放心。 “家里的补品也送点,我用不上了。”陈解鞍说完,见着季湘满目感激,福至心灵,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唔…… 季湘躲了下,看见陈解鞍装作没事收回了手。 “季湘姐,你太厉害了。”一直在旁边吃狗粮的胖妮总算找到了时机说话。 胖妮圆嘟嘟的身子随着一动一动,“我看那几个婶子全都不说话了。我佩服你,要是以后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季湘一开始觉得胖妮是个熊孩子,现在倒是憨的像只俄罗斯的熊少女。 “小胖妮以后会的,但现在可要好好减肥,不然以后是要三高的。” 啥三高?胖妮没听懂,但说她肥倒是明白了。她下意识的去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三层大肉,比家里的猪还有料。 “季湘姐,我也想瘦,可肚子饿。”胖妮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糕点,边吃边说道。“一餐就要十个馒,头,吃完后又饿了。我今天特地出来运动,但一路上已经吃了一袋包袱的东西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好像就是有天突然就饿了,吃了很多很多东西。 季湘好像确实看见她经常拿东西吃,这时再说管住嘴迈开腿也没多大的意思。 她心思一动,用神医系统检查了下胖妮的身子。 “中毒。”在看见系统给出的结果,季湘差点叫了出来。这已经是云安村第二个中毒的了,她上下打量胖妮,难不成这也是个有身世的。 “湘儿?怎么不走了。”陈解鞍关心的看过来,手依旧没有放开季湘。 胖妮也靠近了点,“季湘姐,你咋啦?饿了的话,我请你吃。”她看季湘一直盯着她手里吃食,还以为是眼馋了。 不是,只是震惊。比她高两个头的胖妮笑笑,以为她是害羞。 也没多解释,她之后拉紧陈解鞍,“相公,娘该等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胖妮正好到家,和两人道了别。 “饿了?”中午就吃了一个包子,应该是饿了。 陈解鞍清冷的声音像是泉水,偏偏有点温柔,带给她极大的满足。 “不饿,我就是着急回家,背篓很重,你背了一路,很累。” 关心他? 他垂下眼眉,两丝额间发垂下,被风吹得脸痒痒。 “好。” “湘儿,”陈解鞍看着走在前方一点的季湘,出声叫道。她侧脸还算如画,一转头,百灵一般娇俏就显露无疑。 “以后遇到糟心事,让我处理。” 是说赵二花和林氏吗?季湘想了会,坚定摇头。 “相公,你是男子,格局应该放的更大。至于这些小吵小闹,我自会搞定。相公,你要相信我,仙人庇佑着我们尼,日后定会过上好日子。” 等那时,钱都交给她赚,相公放心由她养活。 第二十三章赚钱路子 回到家中,王氏正揪面片汤。 “买了些什么?”王氏在每一个海口碗里舀上了一勺猪油渣,还有白色的葱丝。这是给家里做工的汉子做的,锅里还有很多。 肚子还饱的季湘被勾起了馋虫,端了一碗少的。陈解鞍把背篓放在地上,对着王氏含笑说道:“买了不少。娘,我买了包子,热热可以吃。” 王氏应了声,接过包子。总共还有三个,想了想就全都热了。华国的包子普遍大一点,一个就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是以季湘吃了一个就饱了。 这边季湘看见了,连忙放下那小碗,过去帮王氏忙。 等肉包能吃了,王氏招呼着两人坐下。她舍不得吃包子,分了陈解鞍两个,又递给季湘一个。 “娘不爱吃包子,面汤就可以。”面片汤不像是白面做的,应该掺了玉米面。王氏端着的面片汤没有加猪油渣,只有清淡的几片菜叶子。 比起林氏那样雁过拔毛的极品,王氏应该就是正常的父母。 为了孩子,宁愿自己受苦节衣缩食。 季湘把包子放到王氏面前,顺便看了眼对面的陈解鞍。“娘,你吃吧。我和相公吃过才回来的,这都是特地给你带的。” 陈解鞍在王氏的目光下点头,“娘,是湘儿特意要给你带的,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王氏连声说道好,不免有些叹气。这个家,居然连包子这种东西也要让来让去。 吃过饭,季湘就开始整理背篓里的东西。云安村地处南方,没有挖地窖储存东西的习惯。不过在后院有个单独的小阁楼,底下空出半人高的空层,可以防虫防潮,上面是石头垒砌的小屋子,用来存放粮食。 一般陈米和吃不完的东西,或者有些腊肉都会腌渍在木桶里,然后藏在阁楼。 如果家里养猪,倒是也有把猪养在空层底下,弄个围栏。不过,那样的话,上面的屋子就只能堆一些杂物。 陈解鞍帮着季湘搬出来一个梯子,去小阁楼里拿出木盆。用皂角和草木灰洗干净后,季湘准备用上石磨。 她力气还是挺大的,徒手就把石磨搬到井边,用水一点点洗干净。 她今天要做米糕,先把大米和糯米都磨成米浆,加上红枣糖水,最后上笼屉里蒸熟。 “湘儿,我来帮你。”陈解鞍看她直起腰锤了锤,心疼的上前。刚才季湘怎么都不要他插手,这石磨对她来说只是洒洒水。 季湘护犊子一样站到石磨面前,这个石磨可比背篓重,而且还不好拿。相公毕竟躺在床上许久了,很容易骨质疏松。要知道,搬东西直上直下最废腰。 也幸亏季湘没有把话说出来,不然陈解鞍的脸都要黑一度。 哪有为人妻会诅咒相公腰不好,那不就是潜意识认为男人不行嘛。 而作为男人,不能不行。 陈解鞍失神的笑了笑,除了王氏和师傅,还真的没人像季湘一样这么担心他的身体。 那些人,全都带着目的。这一刻能关心你,下一瞬恨不得你立刻就死。 陈解鞍的眸阴着,仿佛万里的阳光也进不到里面。如墨的眼仿若迷人黑暗的夜,那些肆意的猎手匍匐在灌木丛里,一个风吹草动,猎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季湘讪笑道:“要不,相公帮我捶捶腰?” 她能感受到陈解鞍的悲痛,就好像原主的情绪会不停的在血液里流淌。这样的共情能力,季湘以前在心理学的教材上读过。 这算不算又是一个金手指? 等腰间传来一股大力的揉捏,痒意让她忍不住躲开,“哈哈……相公,我怕痒。” 陈解鞍无措的站着,他双手下意识的比划了下,好像湘儿的腰只有两只手那么大。 在陈家的时日虽然不多,但脸颊养了点肉,双手也没有嶙峋的吓人。可是,为什么,腰会这么细,好像稍微用力就会断掉。 “湘儿,那我不帮你按压。你过来,我帮你捏捏肩。”捏肩,季湘十分拒绝。她腰和肩膀都是痒痒肉,自己碰都会笑。 她又看不得陈解鞍委屈难过,正想同意,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只羊没处理。 羊杂她让陈解鞍收了起来清洗干净,羊肋排可以直接炖或者煎烤。 剩下来的,就做羊肉串。 “相公,咱先不捏肩。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很重要,很紧急。”井边虽然清凉,但保鲜能力还是差了点,这些日子天气越发热起来,再不处理,恐怕就会滋生苍蝇蛆虫。 总算找到事情做的陈解鞍颔首,小媳妇说什么,他都要认真完成。 “我需要竹签,或者柳枝条,粗一点。然后再要一点果木炭,和大块的方形石头。”她想做个简易的烧烤架,“还需要一支崭新的笔,不需要太好,但一定要新。” 其他的都方便,但笔,陈解鞍想了想,估计还要去一次县城。 看陈解鞍把话应下,季湘露出整齐的牙齿,然后对着他使劲挥着拳头。 “相公,加油,早点回来。” 把陈解鞍送出门,季湘回来摆好石磨,决定明天早上做米糕再出去卖。 她整理好地上的石磨,单手抓着羊腿,轻松的拿到厨房。 花了不少时间弄好羊肉,接下来就是去找石块,打算垒在厨房边上。 等粗略的摆好简易烧烤地方,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工头周六从屋里忙活出来,他脸上带着愁色。难道是工程出了什么问题,季湘一下就皱起眉头。 王氏去了连婶子家里做绣活,陈家确实是只剩下她一个能做主的了。 等周六过来,季湘倒了杯茶。 “我……”周六还没说话,就被一杯茶堵了嘴巴。唉,他心里叹了口气,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周叔这么难开口,估计不是屋子出事情了。要么谈钱,要么请假,季湘猜测道。 她脸上带着点笑意,奇异的安抚了周六,“周叔,有什么话咱们就敞开了说。扭扭捏捏的可不是你的作风。” 被一个小孩说的有点羞愧,周六想起家里那个婆娘,再丢脸也要说。 “这……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还能不能见神仙。” 啊?季湘被这问题弄得有点懵,这谣言传的也太快了吧,才那么会儿功夫,在她家做工的周叔都已经知道了。 周六脸上有点恼意,手脚一会抓衣服一会摸头,他的脸上黑红黑红。在季湘问出口前,周六连忙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个堂叔叫周二,你应该知道。” 她当然清楚,中午才跟大林氏吵完架。 “他有个女儿叫周彩蝶,是个好姑娘,可惜脸上长了东西。都这么大,还没人要。”周六不无惋惜,他婆娘和大林氏关系好,正好也是在马车上听说了季湘的事情。 按照她想的,季湘连陈解鞍和仙君转世都能救好,那治脸总是雕虫小技吧。 “叔也没别的意思,想你帮帮你彩蝶姨。”按照辈分,周彩蝶确实比她大一辈。这也算是长辈求晚辈,周六自然不会忘记礼数。“你放心,只要你请神仙帮忙了,不会亏待你的。” 周六的话给了季湘一个很大的启发,她穿越到这好像一直在想着轻松又能不引起怀疑的赚钱。做吃食看似是最简单的,却也是所有赚钱门道里最考验功力的。 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口味也各不尽然。就好像前世,北方咸豆腐脑,南方甜豆腐脑都能吵个半天。 可是,美就不一样了。 从古至今,谁都喜欢美,向往美。尤其是女人,妥妥的视觉动物。 每个女人都会为了自己皮肤花费出相当多的金钱时间以及精力。而这个过程,对于她们来说是享受的,自然不会吝啬。 神仙,她或许请不到。但她可是身怀空间灵泉,保准会治好周彩蝶的脸。 想到这里,季湘闭合上因为喜悦而微张的嘴巴。 她歉然的看着周六,“周叔,不是我不想答应,而是神仙也有自己的脾气。他愿意救的,我才能出手。” 周六深以为然,没有脾气的那叫圣人。他本想就这么走了,但是想起彩蝶的状况,还是忍不住询问什么样的人能被神仙看中。 季湘没有讲大道理,她看看天,神秘的说到天机不可泄露。见周六沮丧,她才转了个弯。“周叔,神仙不一定都在。不过,你要是放心我,就带她过来玩这里。” 周六怀疑的看着季湘,听到她接着说:“神仙有教过我一些医术,大病我或许不懂,但是小病能试试。” 只是试试,她没有完全的应承下来。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多少周彩蝶的影子。她不知道那些斑点,灵泉能不能除掉。 这边周六离开,立马去了大林氏的屋子找周彩蝶。 大林氏端着喂鸡的碗,周彩蝶则是躲在屋子里,追都不见。 唉,作孽啊。 大林氏一回来就听大儿媳妇说小姑子寻死了,吓得没了半条魂。去请了村里的大夫,才知道是彩蝶绝食饿晕了。 硬灌下去三杯糖水,那条命算是救回来了。 唉,大林氏拍了拍衣服,打算进去和彩蝶说会话。 “彩蝶,彩蝶,你有救了。” 第二十四章神仙豆腐 大林氏被周六的嗓子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周家媳妇正扒着门框呼呼喘气。 她向来看不惯周六家的,算起辈分,她还是周六婶子。偏偏自己公公格外喜欢周六,觉得他有出息,连名字都不用一板一眼按着族谱来。 大林氏呵斥了声两人,板着脸说道:“咋咋呼呼,狼来了都没你们吓人。”除了周六读过书,现在有手艺傍身,还真看不出哪里出息。 周六看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大林氏,顿时也来了气。“我是报喜,喜事你明白吗?” 见着两人要吵起来,周六媳妇文氏连忙上前。她穿着棉布裙衫,头上带着两支簪,嘴涂了胭脂,走路还带着一股子香风。 “婶子,是真的。我家男人真有办法。”文氏说话要恳切的多,她是云安村长大的,从小和彩蝶就关系后。后来嫁给周六,也常常走门。 要说难受,她也是其中一个。 以前彩蝶最为开朗,说话都带着温柔。现在好了,天天寻死。 文氏看大林氏皱着眉,于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大林氏一听,又和季湘有关,那张脸立马怒了起来。 “你们两个憨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季湘这种丫头,毛都没长齐,就哄的你们没了主见。” 大林氏哼了声,这根本就是季湘想出来的借口。她藏着捂着赚钱办法呢,怎么会好心告诉你。 “死丫头话里全是矛盾,也就你傻子听不出来。”明明一句一句全是坑人,前脚说神仙不一定会救,还说自己听神仙的。后头就告诉周六可以试试。 她女儿脸都这样的,死丫头还不放过。 周六和文氏没想到自己好心帮忙会换来一顿数落,心情一下抑郁。好在文氏温柔,拉着沉着脸的周六轻声安慰,之后又对大林氏讲道:“婶子,那这事情暂时不谈。你让我见见彩蝶,中午才出事,我有点不放心。” 大林氏对季湘和周六都不喜欢,但文氏还是看的上眼。知道彩蝶会听她的话,也点点头。 “好,你进去好好劝劝她。唉,真是受罪。午时就沾了点水,这身子哪里受的住。” 文氏听得一下就落了泪,她对着大林氏点点头,便提着裙角上了台阶。 周彩蝶的屋有个雕花木门,外边系着棉布帘子。旁边的连排窗户也都被布遮住,里面透不进一丝光。 大林氏皱着眉,眼眶红了好几度,天杀的,是哪个神仙不长眼要这么折磨她的那苦命的女儿。 掀开帘子,文氏敲了敲门。 “彩蝶,是我,我是阿春。” 这话都带上了哽咽,文氏脸颊落下两滴泪。“彩蝶,我进来了。” 许久不应门,大林氏就到文氏耳边说,这门是坏的。她怕彩蝶做啥事,就把门栓弄坏了。 文氏轻悄悄的推门,里边没有点灯,四处又拉着帘子。有那么一下,好像陷入了黑暗里。站了一会,等眼前能模糊出现东西了,文氏才抬脚迈过满地的垃圾。 周彩蝶自生病以后,房间就不许别人打扫,她不能见铜镜,水盆这些能照出相貌的东西 因着彩蝶会做傻事,大林氏早就把屋子里的边边角角都用棉布包裹起来。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现在屋子只有一张空空荡荡的床。 她眯着眼,心说彩蝶不在床上会去哪里。正当文氏要转身询问大林氏,一张黑白相间的脸猛的放大。 “阿春姐!” 文氏猛的退后两步,因为恐惧导致失声。等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回神,原来是彩蝶。 惊吓过度让文氏的脸一抽一抽,习惯黑暗的周彩蝶看的很清楚,文氏对她这张脸的害怕。她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即便没有镜子,也能知道有多可怖。 “彩……彩蝶?”文氏平稳了心情,这才出声。她摸着黑,去拉周彩蝶的手,先头的情绪一下成了愧疚,自己那样作为,彩蝶肯定会难受的。 她怕周彩蝶多想,连忙将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她真的可以……治我的脸?”周彩蝶心如打鼓,她愤恨老天的不公,凭什么就她要受活着的痛苦,像只老鼠一样活着。 她也听到了大林氏在门口说的那些质疑的话语,那么小的一个女娃,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周彩蝶也遇到不少老大夫,他们会给她开不少的药,可是吃了以后就越发严重。久而久之,大林氏倒是不再愿意让她吃药,家里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算再心疼周彩蝶也要顾及生计。 文氏拍了拍彩蝶的肩膀,安慰说道:“彩蝶,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更加糟糕了。有些时候犹豫来犹豫去,倒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 周彩蝶看着文氏,又瞧见屋子里透不进光的黑暗,她受够了,不想再这样活下去。 ………… 季湘去了一趟山里,现在家里人多,要是随便进空间,很有可能就会被发现。 她上山的时候,看到一种熟悉的植物。叶子翠绿,发散着香味。这是二翅六道木! 猛的眼睛一亮,在季湘家乡有一道名吃,叫凉拌神仙豆腐。她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就会做这道菜。从采摘树叶晾干,到揉搓出果胶做出豆腐的步骤,她都有幸参与。 这种神仙豆腐用她的方言,也叫山叶豆腐,是山神的恩赐。夏日吃它,不仅清热败火,还可以解毒活血,是一道不可多得的小吃。 本来上山是为了躲人进空间,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个小奇遇。她连忙拿下背篓,去采摘鲜嫩的叶子,等采满一背篓,这才满意的直起身子。 等晚上,就试着做做。明天和米糕一起拿去卖,最好是能卖给酒楼,得钱省力。 心底很是满意今天的发现,季湘要进空间时都是带着笑意的。 等系统提示周边无人,一切安全,季湘眼睛一闭,就到了空间里。 听着灵泉咕咚咚的声音,还有风吹玫瑰,互相推搡出来的沙沙,季湘舒服的坐在石凳上,不想动弹。 头顶的葡.萄藤郁郁葱葱,巴掌大的叶子挡住发紫的葡萄,季湘灵机一动,石桌上就出现了一串圆滚滚的葡.萄。她摘了一颗,剥开皮,绿色的果肉出了香甜的汁。 递到嘴巴里,甜的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张暴富,我可以把葡萄带出去吗?〕她想带点给相公还有娘吃。 〔可以尼,只可以带一串。〕 没事,多的放着容易坏。她既然可以在空间摘葡.萄,到时候就买个酒坛子,酿点葡.萄酒。 吃过几个,口齿生津,季湘就起身准备干活。她买了不少菜种。辣椒,萝卜,白菜,还有一些别的。 依次种下去,又用灵泉水灌溉后,她出了不少的汗。看着灵泉浴池,季湘皱了下眉。 〔张暴富,你不会偷看我洗澡吧。〕 这个客服不会是真人吧,之前就在怀疑,不像是人工智能。 系统清冷机械的声音立马出现,〔请您发心,我张暴富只是一段代码和数据,不具备人类有的欲.望。也在此和您保证,关于您的隐私,我们无权观看。〕 张暴富这么一解释,季湘明白了一点。她心里一想,立马给露天浴池建了个遮蔽的帐子,轻纱帐子层层叠叠,将她的瘦巴巴的身体遮蔽完全。 等洗过澡,季湘反倒有点为难。 总不能再把脏衣服穿上吧,她抓了吧轻纱,想要蔽体,但一抓一个空。 无奈,只好穿上脏衣服,等到时候回家再换好了。 又向系统了解了下,季湘也知道,她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空间的数据,不是真的。 她要走之前,看了下种子。黑色的土壤已经有绿色的小苗冒出了头,生机在这一刻蓬勃而发。 按照这么算,等明天,应该就能抽苗了。到时候,她还得进来把辣椒用毛竹条固定好。 一切准备妥当,季湘就下山了。 在空间里的流速和外界一样,她足足耽搁了两个时辰。现在的天,烧着了几朵云,归家的鸟雀叽喳烦人。 路上还碰到了熟人,季湘和放牛的连志与挥了挥手。她想了想,就从背篓里,摘下小串的葡.萄给捧书苦读的小孩。 “不可以不收,这是姐姐还你的糖。”连志与红红的脸颊推了好几次,在被季湘硬塞下后甜甜的道了谢。他迫不及待的吃了一颗,满足的笑了。 见连志与把剩下的收起来,季湘好奇的问了句。 “娘没吃过这个果子,我想留给她。” 喜而不贪,孔融让梨。季湘很喜欢这样的孩子,乖巧听话,懂事又知理。 告别连志与,她还碰到了玩耍的季明。胖娃娃现在像个泥猴子,和村子孩子疯玩,对比连志与的克制和懂事,这个显然调皮的过头了。 不过,在他看见季湘后,居然没有来发难。而是瞪了眼,就立马跑走,去别的地方玩了。估计是上次整怕了,看见季湘还有着阴影。 等回到家,大门敞开。 陈解鞍回来了,他已经削好竹签,正整理着季湘胡乱搭好的石头。经过他的手,那简易的烧烤地方,变得好看不少。 除了竹签,旁边还有堆着的炭,“果木炭没有,但是我买了不会生烟的。毛笔两支,照大了买。” 不知道是不是陈解鞍错觉,季湘好像变漂亮了。 “太好了,相公,等烧好炭,咱们就烧烤。”除了羊肉串,她还准备了不少菜,这样还可以解腻。 季湘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干活,一旁的陈解鞍微微笑着。 一个动一个静,两人像是配好的。 “湘儿,解鞍。” 大嗓门叫道,院子里的两人都笑了起来。是王氏回来了,正好可以帮忙,季湘想今晚做神仙豆腐。 “这是做什么呀,瞧着新奇的很。”王氏抱着东西去了屋子放好,出来要帮忙却被季湘拦住。她好奇的很,不知道儿媳妇要做什么。 季湘正要回答,外边有人扣门。 第二十五章治疗周彩蝶的办法 陈家住的偏僻,于是用院墙围上,特地设了个大门免得遭贼惦记。 王氏看不到是谁敲门,心说该不会是连妹子上门吧,连忙过去。 打开门,倒是一惊。 是大林氏,还有周六和他媳妇文氏。 后面还有个人被遮着,但王氏看着那斗笠围着的黑布,猜也猜到是周家那个周彩蝶了。 这就奇怪了,大林氏和王氏可不熟,说起来两人还有点小仇。王氏人美气质好,又是寡妇,门前是非极其多。那一阵刚刚来云安村,周二多帮忙了会,就被传了流言。 就那时开始,大林氏就跟王氏不怎么对盘。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准要阴阳怪气。 稀奇了,现在大林氏带着女儿来她家,想干什么? 王氏正思忖着,倒是没顾得上让人进来。季湘这边迟迟没听王氏说话,便和陈解鞍对视一眼,擦了擦手边走边叫。 “娘,是谁呀。” 没走几步,周六那张憨厚的脸就挤着大笑,诡异的露着牙齿。才吵过架的林氏面色有点尴尬,轻轻的哼了声就扭过头。 倒是一个长相温和,穿着也较为舒服的妇人见着季湘,便操着亲切的语气说道:“这就是湘儿吧,嫂子真是有眼光,娶了个好媳妇儿,一瞧就是个好福气的。” 这就是说话技巧,不仅夸了王氏,还奉承了季湘。 “娘,先让客人进来吧。”俗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文氏这般作态,倒是让堵在门口的王氏落了下风。季湘迎四人进门,在看见黑布笼罩的周彩蝶时就用了神医系统。 不是中毒,季湘放下心来。 如果只是皮肤病,那持之以恒用灵泉,再配上她空间的作物,问题是不大的。 周彩蝶的来意,季湘明白,告知了家里人知道就领着她去偏房。外边人多,当场看,怕伤害了周彩蝶的自尊。 “你……先取下斗笠,不然我不好看。”看周彩蝶一进来就呆站着,任何动作也没有像是根木头。她要伸手去帮忙取,顺便看下,就被那双发白的手狠狠的捏住。 到底是女子,连日的绝食,使得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落在季湘手腕上的力量,倒是和蚊子咬一样。 “你……你真的可以治好?”说实话,季湘可以一把挣开周彩蝶的手,但她没有。周彩蝶的声音饱含希望和试探,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子微微发抖。 “我不看你的脸,怎么会知道。”季湘温柔的说道,反握住她的手臂,让她安定下来。“你要相信我,只要你不死,这个病就不是大病。” 周彩蝶垂下头,放开季湘后,拿掉了斗笠。她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因为长期没洗,发出油腻的刺鼻臭味。那张脸,五官端正,尤其一双明亮且大的眼睛,含着泪楚楚可怜。 如果没有那张密密麻麻的灰褐色斑点,这会是个美人,身姿柔弱,眉眼清纯。 “没有周六叔说的那么严重……恐怕是以讹传讹了。”灰褐色的斑点虽然很多,在右边脸确实有不少连成一片,两颊还有破掉的发红发脓的疮。“你用手抓过?” 周彩蝶落下几滴眼泪,重重的点头。她看见这些东西就觉得恶心,恨不得拿刀一片片刮下来。 难怪。 季湘轻轻的叹了口气,原本可能只有一个,因为周彩蝶不断的抓,所以连成了一片,传染了整张脸。这病确实不好治,是很难愈合的皮肤病。 在现代,被叫做扁平疣。 是因为免疫力低下导致感染,最后由一颗面部痤疮成为整片的疣体。季湘见过,但是像周彩蝶这样的,还没有。 “几年了。” 周彩蝶算了算,“大约有七八年了,十岁时开始有一两个。” 得,还是顽固皮肤病。 “想康复吗?”季湘觉得自己问得是废话,果然看见睫毛沾了泪的周彩蝶死命的点头,“那你就要完全听我的。” 听,只要她能好,叫她干什么都可以。 季湘喜欢周彩蝶的干脆,她没有解释扁平疣的成因,而是直接说起解决办法。 那就是增加免疫力。 她了解了下周彩蝶的作息以及运动规律,得知她能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便有点发难。周彩蝶的自尊心好像很重,如果让她绕着村子跑步,会不会偷懒呢。 “从现在开始,你以后按时吃饭,早睡早起。最好能在鸡鸣前起来绕着空地跑几圈,之后我会给一些外用内服的药。” 周彩蝶嗯了声,她没有推脱什么。“我会做到的。”她坚定的目光落在季湘身上,但更像是对着自己说。 这边和周彩蝶聊过后,两人也就都出去了。 季湘浅笑,对着文氏等人说道:“明日我会把药给周六叔,到时让他送到彩蝶家。” 林氏就住在大林氏边上,她可不想去找存在感。等过了午时,林氏去别家串门,她再和陈解鞍去看看季大海。 大林氏不想扰了周彩蝶的兴致,半点打击损人的话都没说,反倒是拿出十个铜板。 这个举动倒是让文氏吓了一跳,她赶紧看了眼季湘,见她没有生气,这才帮着开口。 “湘儿,陈家婶子,这十文钱你们先收着。我们来得急,没带多少,等彩蝶的脸好了,立马给你们补上。” 要不说文氏是云安村人缘最好的,就这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季湘就算要生气,都没办法。 好在陈家可不在意,等送人离开,陈解鞍那边已经默默穿好了羊肉。 他见到季湘过来,手上被红色辣椒粉沾满,不经意就要去揉眼睛。 这哪里能碰眼睛呀,可不得辣死。季湘连忙拉住陈解鞍的手,一脸愤然,待看见便宜相公无辜的眨眼,因为眼角痒意得不到疏解还落下清澈的泪。 噗呲。 季湘忍不住发了笑,手却十分贴心的帮着擦擦。见陈解鞍缓和了,这才一起端着个个足足有手臂长的羊肉串到石头边。 陈解鞍蹲下身子去烧火,烧着了再埋上炭,等红了,再将羊肉串放上去炙烤。 季湘端着化开的油,这里面还加了一点蜂蜜和香料,羊肉串不断翻转,毛笔沾着油在羊肉上刷着。 香味慢慢传开,王氏走了过来。 她正铺好季湘采来的山叶,等会再用炭烘干,做些媳妇说的神仙豆腐。成功的话,明天拿去卖卖,不可以就下次试试,反正是些没人要的草叶子。 想到这里,王氏的心就有点火热。 季家真是不识货,好好一个女儿居然就丢了。她看着火光下巧笑嫣然的女子,还有日见好转的解鞍,真好,真好,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转。 “娘,你快过来。” 季湘看见了站着的王氏,连忙搬过来一个小板凳。不知什么时候,她手里多出了一颗颗黑色珍珠一样的东西。 “哪里来的?”这可是葡.萄,王氏大吃一惊,这季节,这种小山村居然会出现这个。 被王氏表情吓到的季湘有些无措,明明相公见了没什么大反应,还以为这在他们眼里,不是什么稀罕物的。 “山里摘的,很甜,我吃了好些。”季湘低头,将自己眼里的探索隐藏下来,“没有毒的。” 委屈了? 陈解鞍双手不停的翻转,眼睛却是往季湘那边看。王氏惊讶他能明白,毕竟,这不是该有这种东西的时节。他却不同,在京都的那个园子里,他看到过太多的不可思议,是以见到了,也没什么惊奇。 “不是,不是。”这下换作王氏动作慌乱了,她声音大了点却不是指责。湘儿摘了还特地留这么多,不舍得吃,自己还大声质疑。 “娘只是好奇,山里居然有这种果子。” 季湘抬起头,粲然一笑,“娘,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还去摘。” 王氏扯了扯嘴角,哪里会有这么好摘的。也不驳季湘的兴奋,她接过后,看着陈解鞍越发熟练的动作开口。“这是什么做法,和我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季湘解释了下,她很喜欢王氏的开明,钱一旦给你就不会再次过问。所以她没有再提香料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那些她说呛鼻的香料价值多少。 羊肉串好吃后,就是烧烤一些家常的菜。 等全部上桌,季湘不由得感慨一句可惜没有啤酒和肥宅快乐水。 另外两人听到一愣一愣,但等菜入口,注意力也就全在上面了。 味道鲜香又有点甜,辣味恰到好处,因为烧烤之前腌制了许久,羊肉已经入味。临装盘,季湘又撒了一把芝麻和孜然,香味自成一派。 连吃了四五口,陈解鞍明白季湘想喝酒的想法了。 光吃,有点腻。 “相公,试试用这个包着吃。”季湘拿来的是圆白菜的叶子,已经洗过。 王氏有点严厉的看向季湘,“胡闹,生的怎么吃。我去煮煮,别到时候坏肚子。” 看她就要走,季湘连忙拉着。“娘,不会的,先试试。”说着,她已经夹了好几块羊肉包在里面,随手一包,放到嘴里咀嚼。 陈解鞍也跟着吃了一口,甜甜的生白菜和羊肉结合在一起,解腻后还有一种特殊的口感。 王氏看两人都这般的粗糙,又要开口,陈解鞍便端过白菜,“娘,试试吧,味道不错。” 第二十六章出早市 听到陈解鞍也这样说,王氏犹豫了下,季湘连忙裹了一张,递给她。 王氏咬了口,细细咀嚼,确实甜香可口。但她依旧拧着眉,有些担忧这生的菜吃了坏身子。 季湘笑了起来,“娘,你要是怕,下次咱们可以浇点小面皮,包着吃也一样。” 等吃过饭,就开始准备神仙豆腐。 本来是要烘干,这样也好储存。但季湘怕做出来成品欠佳,先拿出一小部分新鲜叶子试试。 陈解鞍本来要上手帮忙,却被季湘推走,这里有她和王氏就够了。 新鲜叶子洗干净,捣碎,用手揉搓成糊状。再把过滤后的地灰水加到叶子浆里。接下来用东西盖着,放在阴凉处一刻左右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 王氏和季湘都没闲着,趁着现在天还有点亮,赶忙将剩下的羊杂煮了起来。这次季湘熬了卤,都说卤水越老越香,她直接取了一个干净的缸,准备将首次的卤水当做老卤。 接下来就是把羊杂以及羊肉羊蹄等放入净水中煮熟等捞出后再放到卤水中,等卤好,家里已经点了两盏灯。 这是季湘买的,一同的还有几支蜡烛,不过蜡烛要贵一点,她舍不得用。 本来大家都饱的差不多,闻到卤羊杂的味道,也都冒起了口水。 陈解鞍看季湘熟练的夹出一块到碗里,随后递给王氏。“娘,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夜风送凉,将三人的汗吹走不少。 王氏吃了一小口,本以为会迟到一嘴的腥味。没想到会香,香到骨子里。囫囵吃完,她看着碗里的汁水有点可惜,要是加点饭就好了。 “湘儿,你可真是个宝。”听到王氏夸奖,季湘一下就红了脸,暖黄的光照着她的身子,即便衣服单薄,心里也热热的。 她没有厚此薄彼,而是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挑出适量的羊肉码在盘子里,再将神仙豆腐切下来一小块,做成凉拌。 村里远远传来几声犬吠,高月冷冷发着光,煤油灯在那张小桌上发光发热。 季湘记得后院的小山坡后面长着几株芭蕉和棕榈,村头的塘里,也有一连片的荷叶。虽未开花,但是叶子已经绽了翠绿,迎接着立夏。 等吃完夜宵,三人简单洗漱就回了屋子。 季湘趁着陈解鞍在外边的时间连忙把身上衣服换了下来,这一天下来,事赶事,也让忘记一开始的不舒服。 等穿上干净衣服,季湘拿了温热的巾帕稍微擦洗了身子,越发觉得古代生活无趣且麻烦。陈家还算好,家里常常备着茱萸树皮,用来清理口腔。 擦洗身子用的是皂角,一开始的新奇劲过了,反而想念各种香味的沐浴露。 要是能做些花香的沐浴露就好了,季湘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期待。好像系统说空间是有初步加工能力的,而且那么大一片花田,不使用起来真是可惜。 “想什么呢。” 季湘正发着呆,眼里只有小火苗在摇摇晃晃。猛的听到有人搭话,顺口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去。 陈解鞍第一次听到沐浴露这三个字,看着季湘急忙捂嘴巴,眸子暗了一下。他穿着白色的长衫,仙人一般随风动着,“你这小脑瓜真是有很多东西。” “都是……都是仙人教的好。”季湘讨好的笑了笑,脑子却不断的冒出许多不好的想法。比如,陈解鞍其实是个渣男,他想利用自己得到财富。 木屋是临时搭建的,十分简陋。不大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 此时季湘坐在床前,侧面的桌子上的煤油灯将她那双眼照的明亮。四周黑暗,唯有她清晰可见,完好的拓印在陈解鞍那双跳跃着火焰的眼里。 明明那么近,但陈解鞍察觉到了距离。好像他们两个处于不同的地方,触手可及又远如奈何两边。 “湘儿,湘儿。”陈解鞍心里好像空了一块,连着叫了几声,嗓子微微低沉,像是哪处来的闷雷。季湘迷茫的抬头,不解的用眼神询问。 得知自己失态的陈解鞍连忙转头,控制莫名起来的恐慌。他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会失去季湘。 这种念头虚无缥缈,他没抓住,也没有立即的去处理。反而是极力压下,嘲笑自己胡思乱想。 季湘不知道相公这是怎么了,一会喜一会恼的。她伸出手,拉了拉男人的衣袖。“相公,早些睡吧。明早得赶在天亮前起来,很多活要干。” 她已经和王氏讲过如何做米糕,除了打米浆需要陈解鞍这个壮劳力,其他的步骤一做就会。 夜里,季湘沉沉睡去。 床铺很大,她睡在里面。两人都是和衣而卧,没有越过雷池。 陈解鞍俯身而起,帮背对着他的季湘掖好被子。他闻着属于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一时心猿意马起来。 “唔,葱油面,包子……包子好吃,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季湘翻身过来,那张俏皮的脸被压出了红印。陈解鞍去摸时,就听到这些梦话。 尤其是听到窝窝头一块钱四个以及那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傻笑,陈解鞍噗呲就笑了出来。 他将那碍眼的头发整理好,又看了会熟睡的季湘。因为枕着手臂,她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流了不少的口水。 “真是个不省心的。”陈解鞍轻轻的说了句,就帮着擦干净,又把她的手臂拿开,小心的放在被子下。 做完这些,陈解鞍听着外边风声也渐渐的入眠。 次日,众人都未苏醒,陈家已经忙活起来。 神仙豆腐用芭蕉包好,放在背篓里。而卤羊肉则是被季湘找了个竹筒盛放。除了这些,就是刚刚做好的米糕。 一块块米糕暄软蓬松,按下去很快就弹了回来。甜有三分,不会腻也不会淡。 就着昨夜的烤羊排,三人都多吃了一些。 米糕要热的好吃,季湘就特意拿出一条三斤重的新棉被。这是之前打的棉花,还没用上。将米糕装到背篓里,用棉被盖住,这样基本就能保持一阵的温热。 “湘儿,我和你一起去。”陈解鞍在看见那背篓时就老大不乐意,季湘在见便宜相公要陪自己去,倒是高兴了会。 让她真一个人去,心里还有种踌躇感。 她好像开始依赖陈解鞍了。季湘立马摇摇头,将这样荒唐的想法丢出脑外。说她活的清楚,透彻,不如说她自卑,她不觉得陈解鞍会喜欢自己这样一个普通女子。 而且,就算到日后,他飞黄腾达,登上高位,旁边也不应该站着一个农妇。这是时代所趋,虽然季湘嘴上一直认为自己是女主,但心里总有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斗。 在她看来,只要和上流社会搭了边,就要不断的斗。宅斗也好,宫斗也罢,这都不是季湘想要的。她喜欢这样的田园生活,轻轻松松,没有勾心斗角。 “那我早上去打猎,早些来接你。”陈解鞍摸着季湘的头顶,觉得媳妇不仅爱哭也爱发呆。整个人愣愣的,但真遇到危险,嘴里的尖牙就会露出来。 这边王氏见小两口感情好,也开心的说道:“解鞍,你就放心去。湘儿这边,娘会看着。”她又抓住季湘的手,说要跟着一起去。 季湘回过神,看着两人关心的眼神,弯起了眼睛。“娘,相公,我没事的。就我这力气,遇到坏人,只有他怕我的份。” 陈解鞍想起昨日在集市上,季湘的力气。当时他吓了一跳,要不是用悄悄扎了马步……他没有说话,这身蛮力,比不上他的巧劲,但寻常男人,怕是比不过的。 王氏不知道,还以为季湘是说着宽慰她的。心里本来就对她满意,现在平白添了几分怜爱。 看王氏还要同季湘拉扯,陈解鞍插话说道:“娘,湘儿有数。倒是家里翻新,你得监工。” 都是村里人,王氏没什么不放心。不过陈解鞍都这么说了,她也没追着季湘要跟着去。 “那钱你拿着,饿了就买点好吃的,不准省。”王氏从腰间荷包取出了二两银子和不少的铜板,交给季湘后,说了好几遍,才安心的让她出门。 季湘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是灵泉里底部的泥沙。交给王氏嘱咐她交给周六叔,让周彩蝶每晚睡前都用这个涂脸。而且以后不要用巾帕猛擦脸,动作要轻柔,巾帕也要经常换。 等晚些时候她回来,再把服用的药交给周彩蝶。 等她走到县城,早市已经到了末声。很多大户基本都是订好了蔬菜,平常是不会出来的。所以街上热闹的是赶早出来的寻常妇人,她们精明但在对孩子和丈夫上也舍得花钱。 季湘摆好摊子,就把早上陈解鞍写的竹排给挂上。黑字隽秀大气,笔锋犀利如剑,就算不认识也愿意多看几眼。 好几个就被吸引力过来,不识字的妇人便问道季湘这写的什么。 “神仙豆腐,三文一块。红枣米糕,四文一块。”季湘没有桌子,地上用破布铺着。神仙豆腐搁在四四方方的木板上,被季湘切成了六块,都用芭蕉叶好好的包住免得落了灰尘。 而米糕则是放在背篓里,芭蕉叶盖在上面,又用厚被子遮的牢牢的。 妇人都看不见这神仙豆腐和米糕的样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其中有个胖夫人,穿金戴银,手臂上挎着篮子。她看着季湘,说道:“小姑娘,你这名字取的这么好听,不知道东西好不好吃。” 她的眼角微微上扬,又是居高临下,说话的姿态让季湘很不舒服。正要开口,季湘就听到从人群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玉庆酒楼 “我要三块红枣米糕。”季湘才有思量,果然看见胖妮直接撞开面前的两个妇人。尤其是那个胖夫人,跟胖妮一比,倒是苗条不少。 “抱歉,抱歉,让我过一下。”胖妮不好意思的看着几个被她撞到的人,道了几声歉。就看见季湘,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胖夫人抓着肩膀。 “你这怎么回事,没看见有人吗?” 胖妮有些抱歉的看着那个夫人,“实在抱歉,我有点急,所以……” 胖夫人抓到理自然就不放了,“怎么,长的胖就了不起。要我说,你就应该呆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胖妮的脸也红了起来。甚至还能看见两滴泪,那个胖胖的姑娘,将自己的肩膀驼下来,好像要缩成一团。 季湘看不过去了,轻轻的咳了几声。“这个夫人,不过是无心之失何必抓着不放。她如果只是因为胖就要和您说的一样呆在家里一辈子,那您不也要?” 胖夫人脸一僵,想发脾气又觉得季湘说的话没什么好反驳。反倒自己多说几句,周围的人就认定是没事找事。 “算你们狠。”胖夫人甩袖离开,就有人出声说话:“妹子,她可是鸿福酒楼的老板娘,不好得罪的。” “对啊对啊,这鸿福酒楼老板娘可是咱们县城衙门张捕头的亲妹妹。你这多了嘴,恐怕会被记恨上。” 季湘招呼胖妮到自己身边,用手帕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听到这些善意的劝说,也只是微微一笑。 “天子律法,昭昭大华,我不信官吏会无故害人。”好些妇人被她这淡然的神色感染,心里起了一些好感。 “要不,给我来块红枣米糕?我家倒是做米馒头,也不知道米糕是不是一样的。”一个妇人给了四文钱,咧着笑说道。 又有几个则是对神仙豆腐感兴趣,名字听着就好听。季湘递过去后,说着炒着拌着都好吃。 就这样,在几个妇人的好心下,季湘把神仙豆腐和大半的米糕卖了出去。 数着铜板,季湘倒是忘记先前的事情。这毕竟是靠着手艺赚的钱,而不是系统商品换的,无疑会让季湘有种踏实感。 旁边的胖妮没有再哭,而是沉默不语。等季湘卖出一块米糕后,她冲着胖妮轻轻的说道:“是不是不高兴那个人说你胖。” 胖妮抬起那双哭肿的眼睛,眸里全是委屈。“嗯。” 季湘从背篓里面拿出最后一块米糕,“胖妮,我问你一个问题。” 胖妮没有拿,她肚子咕噜噜的响,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吃了。她看着季湘姐认真的模样,下意识的点头。 “你突然感觉很饿的那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胖妮摇摇头,她不明白季湘姐问这话的意思。又听到季湘问道:“就是很特别的事情,比如你去山上吃了什么果子,或者谁给你吃了什么东西。” 胖妮哦了一声,“吃了好多,有山里的柿子还有青果子。” 青果子季湘知道,是云安村的一种特产。吃起来清甜可口,多汁多水。 胖妮好像想起什么,耳根一点点窜红,随后很生气的看着季湘。“季湘姐,我想起来。那时候孟家小少爷来我们村里玩,他还捉弄我,让我一个人呆在山里过夜。” 原来……孟怀栋也是个熊孩子。 胖妮握紧拳头,“我娘差点就找不到我了,不过,后来孟家小少爷送我吃了糕点,这仇我就勉强放下了。不过,季湘姐,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季湘满脑袋黑线,不会是孟怀栋给胖妮下的毒吧。虽然说这个毒不难解,神医系统也给了药方,但她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胖妮中毒。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怎么会有人突然就胖。再说了,胖妮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胖难道吃他们家大米了?” 胖妮重重的点头,随后拿出四文。 “对,我娘说了,就算以后嫁不出去,也有他们养我。我又不吃别人家大米,凭什么我要难过。” 被胖妮逗笑的季湘收拾好背篓,又把钱还给胖妮。“你叫我一声姐,怎么能让你给钱。我等会要去酒楼和济世堂,跟我一起吗?” 于是,季湘又多了一个小跟班。 知道胖夫人是鸿福酒楼的人后,季湘特意绕过,去了另外一条街的酒楼。 这家酒楼生意还算不错,更主要的,这里是陈解鞍之前带她来的。 第一个见到她的是从后厨出来的大甲,他今天有事,和掌柜告了假。 “嫂子,你怎么来了?陈大哥呢。” 季湘告知陈解鞍进了山,大甲一下兴奋起来。“也不知道陈大哥这次会猎到什么好东西,记得有一次冬天,陈大哥居然找到一只熊瞎子。虽然咱们酒楼吃不下,但不妨碍我大甲知道陈大哥是个了不起的。” 大甲对着季湘举了大拇指,又看见季湘身后跟着个女孩,“嫂子这是要来吃饭吗?” 可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呀。 “不是,我想找你们家张掌柜。” 这家酒楼叫玉庆,掌柜的姓张。大甲知道季湘这是有事,也不多嘴,而是叫人去找掌柜。 他还有事,不能陪着季湘。 等大甲走了,胖妮这才上前。“季湘姐,你来这干什么。是不是这家掌柜欠工钱……” “哈哈哈哈,小姑娘说的可不对。我这酒楼比不上鸿福,可这结钱可比那几家要爽快。” 从里边出来一个蓝布衣裳的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看着十分粗犷。估计早年练过武,说话走路都雷厉风行。 胖妮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季湘挺着腰板,上前一步与张掌柜见礼。 “陈解鞍的媳妇?”张掌柜听大甲叫来的人说了,是陈解鞍媳妇找他。自己还奇怪尼,找他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账房算错银子了? 季湘颔首,“张掌柜,其实我来,是为了一桩生意。” 生意?张掌柜更加好奇了,不是轻看季湘,而是一个女人家会有什么生意和他做?如果是陈解鞍来,他可能会看重一点。 张掌柜的犹豫被季湘看在眼里,此时玉庆酒楼没多少人,只是有几个吃酒的,正聊着天。他们的桌上有盆花生米,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了。 “张掌柜,你们店铺卖的最好的下酒菜是什么?” 最好的应该就是花生米。但这一盆也就两文,薄酒一壶三五文。有些客人进来就是坐一天,光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掌柜不知季湘问这话的用意,拿眼睛瞥了几眼,便大声开口。“怎么,陈家媳妇要吃点?” 如果顺着他的话,就当这是卖卖,他也给陈解鞍面子,好生招待。如果季湘还不识趣,问长问短,就别怪他赶人。 季湘点点头,“好呀,那掌柜给我上几个店里招牌。” 还真挺上道,张掌柜笑了起来,“好,那可别说我坑你。李子,快让老王做几个拿手的出来。哈哈哈,陈家媳妇,喝酒吗?我们家的甜酒不醉人,只一个香,最适合女人家。” “好呀。对了,张掌柜,我自己带了下酒菜,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吃。也算感激您对我家相公一直以来的照顾,胖妮,快挑个位置坐下。” 张掌柜笑了笑,他倒是不是帮陈解鞍,只是觉得这小子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也就多注意了。本来是想招婿的,没想到去年病的快死了。等今年再见到,居然成家了。 “好呀,也别张掌柜张掌柜的叫,显得生分。解鞍叫我张叔,你也跟着一起叫吧。” 季湘点头,小声叫了张叔。随后又从背篓里拿出一块藏好的神仙豆腐,“张叔,这是我家自己做的,要是不嫌弃,您收着。” 张掌柜没收,但隔着芭蕉叶就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有些奇怪。” “这是神仙豆腐。”季湘解开芭蕉叶,翠绿的豆腐晶莹剔透,张掌柜走过天南地北,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豆腐。 “怎么做的?”这句话一问出来,就听见季湘轻轻的一笑。此时大堂很安静,这声笑就显得和银铃一样。 好呀,张掌柜反应过来了,这陈家媳妇的买卖是这个呀。 “张叔,这个神仙豆腐做法比较简单,炒着或者凉拌都好吃。还有……”季湘停了话,见张掌柜失笑看过来,才慢吞吞的从背篓里拿出一段手臂长的竹筒。 张掌柜看的有点懵,难不成好东西在竹筒里。 季湘这边央了小二拿了碟子,将竹筒里的卤羊肉倒出来码好,红亮的卤汁浇了一点在高高的羊肉上。 香,比甜酒还要香。 另外的就是辣,两个味道冲到张掌柜的鼻子里,咕嘟,他咽了一口口水。 这味道传的远,就连那边喝着小酒吃花生米的也看了过来。 “张叔,酒什么时候上?”季湘很满意张掌柜的反应,这下说话也更加亲切。 胖妮坐在一边,听到问话,赶忙把嘴角的口水擦擦。“还要饭,两碗。我吃两碗,季湘姐,钱回去给你。” 看胖妮火急火燎的样子,季湘看了眼张掌柜,没想到他已经入座了。 接下来就是一大一小催着厨房上菜和饭,米饭本来就有,现在端了上来。 张掌柜夹了一块羊肉,就着饭,嗷呜一口,却是细嚼慢咽。胖妮就不一样,风卷残云,就怕有人和她抢。 季湘肚子还撑着,自然是吃不下的。 张掌柜还要下一筷子,小二把菜相继端了出来。 第一道是翡翠玉白汤,其实就是白菜炖豆腐,加了点小葱。但汤入口鲜美,应该是老母鸡打底的高汤。第二道是煎酥鱼,两面金黄,就连刺都是酥的。第三道是炖肉,这道菜看的是功力,能把肥肉炖的不腻,瘦肉不柴。 最后上来的是季湘的神仙豆腐,加入葱姜蒜和肉沫爆炒,味道十分奇异。 端着菜的人包着头,身上干净。有点胖,笑起来呲牙咧嘴不太好看。 “你就是做这个豆腐的人!”端菜的人放下后却没有走,他直接坐下来,嗤笑了下张掌柜的吃相。 “老王,你自己尝尝,就知道我这吃相是为什么了。”老王还真不相信,他做了厨师有三十多年了,羊肉虽然够香,但味道还不在他惊讶之内。 他好奇这个神仙豆腐,怎么做才能做出来。 季湘并未开口,而是夹了一口煎酥鱼。她又有一些想法,比如醉虾,腌鱼…… “饿死了,就你们店最香,赶紧给老子来一桌和他们一样的!”一阵旋风似的身影闯到玉庆酒楼,打首的是个刀疤男人,身后跟着几个拿刀的,看着十分不好惹。 许是看见季湘的打量,刀疤男坐下后,把刀鞘重重的一放,又摸了摸下巴。“哟,小娘皮,看上老子了?没有,那你还看个屁,老子把你眼睛扣下来信不信!” 季湘连忙转过来,看见张掌柜神色严肃起来。他用眼神安抚季湘,随后去那桌交涉。老王担忧的看过去,又坐近季湘,压低声音说道。 “你小心点,别撞上人家眼前。那人可是……” 第二十八章孟天 老王还没说完,季湘背后就传来一阵推搡。 紧接着就是刀疤男的声音,“你t娘给老子闭嘴!” 张掌柜脸色一白,“孟管事,你不能强人所难……” 孟管事呸的一声,唾沫飞到张掌柜的鞋上。“老子还就喜欢强人所难。你家的明珠我娶定了,你要是不同意?兄弟们,咱们好好动动身子,舒展舒展。” 这下苦了脸的就不止张掌柜了,几个客人一看这架势,连忙跑了。老王唉了好几声,这几个还没给钱尼。 玉庆酒楼不算大,加上伙计,也就八个人,大甲还告假了。剩下的就是两个妇孺,张掌柜叹了句倒楣。 “孟管事,你这样……我定要找老夫人……” 孟管事瞪着那双三角眼,凶恶的看了一眼张掌柜和大堂的所有人。“老夫人?现在管事的是二老爷,你就算去找,我也能在之前让你女儿入我的门。”说着,其中几个就起身,准备拔刀动手。 季湘最恨欺男霸女的行为,再加上要谈的买卖正谈一半,就出来这么个程咬金,心里也实在不爽。 “等等。”季湘喊的突然,一旁的老王以及胖妮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转身对上那张看着就不好惹的脸。 张掌柜惊讶过后,立马对着孟管事说道:“这是我的远房亲戚,许久没见,特地来看看我。你们既然吃好了,就快走,我可没什么再招待的。” 他冷冰冰的看着季湘,心里却急得要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孟管事看不见的地方,他连忙示意季湘带胖妮离开。 胖妮毕竟还小,再有正义感,也没有对上过这么多男人。她害怕的拉了拉季湘的手,“季湘姐,怎么办?” 孟管事不屑的挑眉,“怎么办,小娘皮,老子是谁你知道吗?话说的比屁还快,现在知道怕了?” “不怕。”安抚好胖妮,季湘轻笑的看着孟管事。“不知道是哪家管事,主人家这么放任你,该不会是私生子吧。” 张掌柜恨不得将季湘嘴巴缝上,这话怎么还能乱说。“你这人,吃完了就赶紧走吧。” 季湘知道张掌柜的好意,她淡笑两声,着眼去瞧孟管事。他的刀疤纵横脸部,原本就不好看,这么一看,准能把小孩吓哭。 “哪里来的小娘皮,浑身长胆子了是吧,跟老子喊。”孟管事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戏谑的说道。他有胡茬,撑在腿上的手猥琐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嘿,这小娘皮真有意思。孟管事头一次见看自己看的仔细,就是个大老爷们头次见他也得吓一跳。 “啧,是不是看上老大了?哈哈哈哈,赶紧过来让哥哥抱抱。”孟管事还没说话,后边一个黑衣的男子就站了出来。这个人长的倒是有点眼熟,不过季湘一时没想起来。 还没等季湘回怼,孟管事不爽的看着那个人。“艹蛋,老子没说话,要你t娘多嘴。瞧你长的挫样,人小姑娘看得上你?滚,别让老子看见你。”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人憎狗厌的,此时他大义凛然的反而像个英雄。说话的人自然得罪不起孟管事,他怨恨的眼睛直直勾住季湘。 如果那目光化作实质性的刀具,季湘恐怕要尸横遍野了。 倒是想不通,明明挑事的是他,自己不反省,只把错怪在别人身上。 有这么件事情打岔,孟管事倒是收起那饿狼一样的眼神。他大大咧咧的坐下,看了眼季湘这边桌上的东西,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弄点吃的,老子饿得很。”孟管事点了点那里最香的卤羊肉,“就要那个,再给老子来壶酒。” 张掌柜苍白着上前,在季湘眼里那个直白豪爽的大叔正佝偻着身体,向着孟管事告罪。 权和钱真是个好东西,从古至今都是。 它可以压弯人的脊梁骨,将那颗赤子之心放在地上碾压。季湘叹了口气,见到孟管事递来的目光,踏步上前。 “孟管事,这卤羊肉确实只有这么点。但要是你不嫌弃,小妇可以做几个不同的菜。”孟管事真没想到这个面嫩的女子已经成亲,听到那淡然镇定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耐心。 他不喜的看了眼厨师老王,就这老家伙,做的菜色吃的都腻了。 “去,做得好有赏。做不好,你自己找个结果吧。”孟管事不过就是府院管事,居然可以如此傲。季湘不解的拉着胖妮走向后厨,到了一半才想起来她并不知道菜和调味料都在哪里。 张掌柜有些抱歉的看着季湘,这是受了无妄之灾。“老王,带陈家媳妇去,你也好多帮着打下手。” 本来是想让老王做几个菜交代下算了,好歹这酒楼也算是孟府的,孟管事再横能砸自家的。后来想到那神仙豆腐和卤羊肉,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孟管事正饿着,也不嫌弃季湘那桌的残羹冷炙,就着卤羊肉吧咂了几口甜酒。 “酒再烈点就好了,不过这羊肉确实不错。张叔,没想到老王厨艺精进了啊。” 孟管事心情好了点,对张掌柜的态度也好了点。 而进入后厨的季湘撸起袖子已经忙活起来,老王看她熟练的样子,放下轻视的心。 “丫头,要不我先出去?”他是怕被说偷师,季湘很快猜到了老王的心思。老王眼里透着渴望,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不过要是被传出去偷学人家一个小丫头菜色,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季湘让胖妮拿出厨房的豆瓣酱,以及各色调味料,摆好后对着老王说道:“王叔,你帮我擀面,面条要劲道,弹牙。” 他应了声,对季湘丫头多了几分喜爱。随后动手揉面,不时还好奇看向那边忙活的两人。 胖妮在帮着择菜,在她前面,各放着几个盆,是豆芽还有豆皮以及新鲜的青菜。季湘则是在切猪肉,不过奇怪的是她好像只要瘦肉。 瘦肉切成片后,季湘丫头放入盐姜蒜腌制,又打了个鸡蛋在里面,加入些许的番薯粉。 老王这下忍不住了,“丫头,这是做什么?加这些干啥。” “锁住瘦肉的水,入口就会滑嫩。”季湘这边准备好,就去烧火,等锅红热,加入少许的猪油,豆瓣酱抄出红油后加入清水。 加入各色蔬菜焯水熟透,捞到盛水的小缸里。这也是这里最为适合盛水煮肉片的器皿,季湘随后将肉片下锅,几下翻动,最后满满的肉片像是小山一样扑在菜上。 最后放在剁碎的干辣椒,滚油一浇,次啦的一下刺激着老王的耳朵。猪肉还可以这样做,他这是头一次见。咽下口水,老王堆满笑。“丫头,让我尝尝。” 就连胖妮也直着眼睛,巴巴的看着她。 季湘看着一老一小,心里额外满足。 “就知道你们要这样,我特意留了一些。”果然在那小缸旁边有个大碗,里面堆着好些菜和肉片。 老王说什么也不客气,不怕烫的用手捏了块肉。咀嚼了会,老王看着季湘,崇拜啊,这么小,居然就有这手艺。 “谁教你的?”季湘说是婆婆教的,也就把话堵死了。总不能让他老王去云安村找王氏吧。 胖妮也挤了过来,她夹的飞快,趁着季湘不注意吃了好几口。哑然失笑的两人叫外面候着的帮厨将水煮肉片端了出去,又接着做油泼面。 油泼面要简单多,只是手法让老王想不到。 倒是厨房有皮蛋这东西,季湘惊讶了会。老王看她细致摆盘,还别说,这乌黑的蛋和白色的豆腐放在一起,辣椒和醋一浇,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三样菜端了上午,孟管事倒是没再叫季湘。百无聊赖的三人也就坐下聊了起来,这么一说话,季湘大约摸清楚孟管事和张叔之间的纠葛。 这事还得怪陈解鞍,季湘隐约觉得自己是替他来还债的。 孟天,也就是孟管事小时候因救张明珠伤了脸,张掌柜便私下许了婚约。这事本没有什么,张明珠心也愧疚,倒也把孟天当做未来夫婿看待。 偏偏遇上陈解鞍,对,也就是她家便宜相公。 张明珠出门时,被陈解鞍英雄救美,瞧着那张俊脸暗暗的许下一颗芳心。 既然都有了喜欢的人,那孟天的婚事就作不了数了。张明珠背着张掌柜一个人跑去退婚,还闹得孟天的娘亲气的昏倒床铺。 张掌柜知道后,第一时间不是道歉,而是为了爱女再去解除婚约。这下好了,本是一个道歉能解决的,事情越发复杂,孟天这个冤大头也就彻底黑化。 只要他有空,就来找张掌柜麻烦。行,张明珠要退婚,他就不同意。嫁人可以啊,这辈子就只能和他成为怨偶。 季湘是真佩服孟天,要她遇见这种事,估计是做不到不死不休的。 “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曲折。”她单纯以为这是强抢民女,没想到故事跌宕起伏,两边都是过错方。可怜的大概是强出头的季湘吧,她多那嘴干什么。 老王拍拍丫头的肩膀,他其实是真看不过张掌柜。惯子如害子,他根本是把明珠往火坑里推。 一时沉默,几人各有心思。 胖妮心无旁骛的吃着东西,听到两声叹气,才把埋着的头抬起来。“咋啦,饭没啦?” 第二十九章你可是对我夫人不满 季湘还没笑,老王已经捂着肚子哈哈的指着胖妮。一头雾水的胖妮看白痴一样看着老王,“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是饿肚皮,你俩叹什么气。听着怪不舒服的。” “你这小胖妮,就知道吃。这体型都有两个男人大了,小心嫁不出去。”老王呛了句胖妮,但过会又挠着头,“还别说,胖妮悟性是真好。世间皆苦难,唯有无忧饭。人活在世,吃的不就是生来死去的那几口放嘛。” 见季湘依旧愁着眉眼,老王忍不住说了句。 “我说小丫头,也不知道你烦心什么。就这么个花开年纪,可不能和我们这种老东西一起感慨。” 撑着腮帮子的季湘看着庭院的植被,那是一株丝瓜,已经长了黄色的花,瞧着还有些好看。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公。”有些人只是一出现,就毁了另外两个人的世界。 老王站起身,拍拍衣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老天可不会跟你讲道理,丫头。” 胖妮讲不出大道理,她隐约觉得季湘姐好像有些不开心。于是把身子凑近,“季湘姐,你是不是怪陈大哥了。” 陈解鞍?季湘奇怪的看着胖妮,她怎么会想到这个人。 “其实,陈大哥长的好看,很得女孩子喜欢。不过,他一次也没接受。” 胖妮说完,老王赶紧接下去。“还真是,就算明珠小姐多热情,你那相公都冷冷的。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想起陈解鞍温润有礼,对她还真没多冷。季湘心里有些偷乐,眉毛都忍不住飞起来,她好像有点喜欢便宜相公的特殊对待。 这让她有种被关心惦记的感觉。 “是吗?我家相公确实不爱说话,对我也是一样……” 胖妮疑惑的说道:“不是啊,陈大哥对季湘姐可好了。在车上还说要把欺负你的人,嘴巴都撕烂的呢。” 老王对着底下两丫头露出洁白的大牙齿,“你这丫头,没想到御夫挺有数啊。” 这厢话罢,外边就跑来脸熟的小二。 “陈家的,王师傅,外边叫你俩。” 吃的还挺快,季湘和老王对视一眼。 进入大堂,首先看见的是张叔满意的眼神。原本季湘觉得他性子豪爽,颇有男子气概。但听得张明珠的事情后,季湘再看,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孟天正剔牙,看着季湘后,招了招手。 “老子还真没想到你个小娘皮还有这么个手艺,来,赏你银子。”看得出孟天很喜欢这几道菜,桌上碟子皆是狼藉,围着的几人嘴唇红肿,却还是盯着剩下的水煮肉片。 他说着就把腰间荷包掏了出来,扔在桌上,语气变得尊重不少。“自己拿,别客气。” 季湘没客气,上前拿了三两,“孟管事,这就够了。但是我可能要借走张掌柜,有些生意需要同他谈。” 收好钱,见孟天不在意的说道:“自然,吃饱喝足,老子才不屑呆在这里。” 他带着一众人准备离开,等到了门口,扯着那个先前调戏季湘的男人踹了一脚。“老子让你滚,你还敢站在这里。我告诉你,这姑娘的手艺老子看上了,谁敢惹,呵,那就试试。” 他一番警告倒是让季湘愣在原地,随后孟天回头,凶神恶煞的对着她说道:“以后做的菜能让老子高兴,钱少不了你的。” 她还没说话,张掌柜已经应下,高大的身躯仿佛矮了几分,讨好的看着孟天。“放心放心。” 明珠的事情还没过,他真怕孟天一个心情不好就去找二老爷。悔婚的事情错在自己,真摆在理上,估计是讨不到半分好的。 可明珠,张掌柜看了眼自若的季湘,不卑不亢,大大方方也讨人喜欢。唉,让明珠做小绝不可能,解鞍也不会休了发妻。 张掌柜吐出几口浊气,明珠那她必须好好劝解,让她断了念想。如若和孟天一起,也只能算是赎罪。他猛然想起孟天家中那中风的老母,眼神不免衰败起来。 张掌柜的心思季湘自然摸不透,“张叔,人都走了,该和我谈谈未说完的生意了吧。” “自然自然。”不得不说,季湘的几个菜很得张掌柜的心,玉庆酒楼背后东家虽然是孟二老爷,可实际上并未被看重。 地段又不及鸿福,菜色也是老几样,自然客流也少。季湘那几道新菜式连孟天老王这样的老饕都说好,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两人进包厢谈了许久,签下三张协议。玉庆酒楼每三天从陈家进神仙豆腐,不得窥探做法。而在后厨露手的几个菜被玉庆酒楼买断,每个菜五十两,这已经算是大手笔。 最后一张协议却是关于卤味。卤汁可卤天下,这话不算乱说。季湘思忖许久,只是与玉庆酒楼签署抽成。 只要是卤味,玉庆酒楼卖出后的单价,季湘抽两成。季湘怕麻烦,便和张掌柜说了月结。 看着白纸黑字,带着红泥的印章,还有季湘那隐约的手指印。她不免有些感慨,她刚穿来时从没想过卖菜方。 等仔细读了几遍,又让张掌柜念了出来,比对无错,她便将那几张纸收了起来。 张掌柜道:“陈家媳妇识字?”看她那模样,不像是无知村妇。 “相公闲着教过,但我蠢笨,学的不多。”原主可不认识,不过陈解鞍家中有好几本书,季湘呆在旁边时,他就会挑着几个简单的教她。 现代学的不是繁体,但好歹身体流着简繁自动翻译的血液。认识字没问题,写估计就不行了。 看季湘满脸的甜蜜,张掌柜为爱女哀痛。 等到楼下,已经有好几波吃饭的客人。张掌柜动作奇快,外边已经竖起一块木板,写着新菜限量送。 不愧是浸淫商场的老滑头,人品不予置评,脑子倒是转的很快。 老王在后厨忙了起来,胖妮正坐在账房里,安安静静的。 “胖妮。”季湘招手,胖妮抬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身子笨重的走过来,熟练的挽过季湘。“季湘姐,咱们现在回村吗?” 她有点饿了,但还能忍一会。 “先去一趟济世堂,我想买点药。”胖妮看着季湘踮起脚尖摸她的头,颇吃力,稍稍低头,乖巧的靠近。 “季湘姐,是陈大哥不舒服吗?”她可还忘不掉去年,陈解鞍整日咳血,差点就死了的场面。虽然说现在见到他能活蹦乱跳的,但胖妮隐约担心,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胖妮没读过书,但是知道回光返照不是好词。 她同情的看着季湘,坚定的拉着她的手。“没事的,季湘姐,以后你成了寡妇,我自梳不嫁,互相照顾不离不弃。” 不是第一次见胖妮的脑洞了,季湘见怪不怪,她点了点胖妮的额头。比起她娘,胖妮要讨喜很多。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相公身子好得很。”季湘突然想到无意间看见的那幕美男出浴,脸色微微发红,必须督促周六叔赶紧把洗手间搞出来,不然相公在屋子外洗澡容易感冒。 “我这药是给周彩蝶……还有你准备的。”周彩蝶的脸,胖妮可是知道。不过听到后面,看着季湘就有点不解。 她没病,吃什么药。 “是治你的肥病。”季湘出口,仔细看着胖妮,她眼神有那么一瞬变得低落无光。但很快,就睁着那双大眼。 季湘在她的目光中点头,肥胖引起的并发症有很多。胖妮现在就处于极度不健康的状态,她正好知道药方,先抓几副让她试试。 “不过,胖妮,你不能和葛婶子说是我给你抓的。”季湘记忆里,胖妮的娘好像和林氏走的很近。要是被知道她有钱给胖妮抓药,绝对会引来那豺狼的注意。 胖妮不懂,但她听季湘的话。 “季湘姐,我会给你钱的。” 等从济世堂出来,两人都拿着药包。胖妮看着季湘,紧紧握住自己的肉拳头。 “小胖妮,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帮你。”季湘勾起一个笑,她虽普通,但眼睛出奇的亮。“不过,还真有个小忙要胖妮帮忙。” 胖妮立马拍拍自己的胸膛,义薄云天的喊道:“季湘姐的事情就是我胖妮的。” 被胖妮逗的发笑,“你每日都陪着周彩蝶去跑步,算是替我监督她。” 简单啊。胖妮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没想到季湘姐会这么说,但都答应下来,自然不会反悔。 “好。” 听到胖妮的应答,季湘也放心下来。胖妮的病可不是一日就能解的,吃药加上锻练,平时辅以灵泉,假以时日,毒素也会解决。 季湘和胖妮路过的墙角爬着丁香,有几朵旋转的在青石板上落下。两人都没注意,脚踏在花朵上,成了浆水。那划着波的裙角,幽幽的散发着香味。 “这就是公子认定的夫人?”她们走远后,从巷子里走出两个人。 一个乞丐模样,一个穿着富贵。 “你到底要当乞丐多久,身上臭的要死。”富贵穿着的正是郁南,他刚刚从京都回来。 而乞丐则是古义,慵懒的挑眉,呸了一口在郁南的衣服上。“怎么?还想打我,小郁南,从小到大你可没一次赢我。就连这次打赌,你也输的精光。” 郁南脸色一变,就连衣服的脏也顾不得了。“胡说,等回了京都,公子见到谢姑娘,自然就会……” “闭嘴!”古义冷下脸,看着郁南提出那个女人的名字顿时不爽。“蠢货,被人当傻子耍还高兴的很。” “我……” 郁南正要回击,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郁南,你可是对我的夫人有不满?” 第三十章买牛车1 陈解鞍瞥了一眼郁南,他身着短衣,因刚从山上打猎回来,急着出门接季湘倒是忘记将身上的衣裳换了。 头一次见公子邋遢,郁南心头的慌张全被莫名的情绪替代。好像是在可惜,公子这般人物居然有个村姑一样的夫人。 古义看着郁南不知所措的样子,眉眼不由的为他担心。就见郁南皱眉,显然是要大义说出季湘的不是,顺带夸夸谢客烟。郁南这边刚张嘴,古义猛的打断,对着陈解鞍说了今日季湘的行踪,尤其是玉庆酒楼的事情。 他在外边,因为身份的关系,消息也只得了一半。陈解鞍听闻后,黑眸骤然沉下,仿佛有暴风集结。郁南被吓得退后两步,向来冷静自持的公子现在脾气这么大。不由想起公子行事的反常,愈发觉得那个村姑实为不详。 “公子,其实这事情完全是季……夫人,是夫人先强出头的。”郁南话才出口,古义就一脚踹到了他的臀上。被巨力差些摔的狗啃泥的郁南立马捂住自己的臀部,瞪着那双清澈干净的眼。 平时觉得郁南怪可爱的,也喜欢逗逗。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个蠢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强出头?古义小心的看了眼陈解鞍,见他面无表情,心里石头落下一些。 还好,还好,没对郁南这蠢货生气。 “少爷,属下觉着您还是赶紧去接夫人为好。”陈解鞍疑惑的眼神望过来,古义就立马接着前面的话。“夫人好像吃醋了。” 见陈解鞍眸子有些好奇了,古义又将他在酒楼后厨墙边上偷听的说了一遍。 张明珠? 陈解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仔细想倒是记不起什么人脸。倒是记起来酒楼掌柜说过要介绍他认识女子,他对男女之事尚有介意,自然没有答应。 小媳妇因为这事情生气吃醋,这倒是陈解鞍想不到的。 为什么要吃醋,他并不喜欢这个张明珠,甚至都不记得是谁? 古义看陈解鞍把问题丢给他,也苦了脸,他纵然是情场老手,却是个男儿身。哪里会知道姑娘家心里想什么,要他说,女子心如海底针,十曲八转,心思怎么都是男子想不到的。 这话不能和陈解鞍说,他俩一起长大,就没见少爷对哪个女子上心。就连郁南口中的谢客烟,顶多就算是同门师兄妹,关系止步于此,绝不可能多进一步。 “咳咳,少爷。女子吃醋,就代表是在乎那个人。至于为何,没必要纠结了吧。”古义专门挑陈解鞍爱听的,忽略旁边郁南的眼神,对着舒展开眉头的少爷笑道。“不过,女子是要哄的。尤其是吃了飞醋的女人,哄不好,遭殃的可是少爷你。” “真的?”陈解鞍不懂这些,古义又说的恳切,一时之间也是病急乱投医。古义慌忙点头,“少爷,到时你就送些东西送给夫人,女子最喜这般小惊喜,保证瞧见后见着少爷都是温柔细语,如胶似漆。” 送礼? 陈解鞍想起被那支蝴蝶簪子,季湘戴过一次就搁置了。 确实要费点心思想想,怎么让小媳妇更高兴。 他走后,郁南拍打好古义留在他衣服上的脚印,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狗屁精,你懂个什么就教公子。” “那你要干什么,说你对夫人不满?”古义抱着胸,他的头上有几片枯叶,看着有些搞笑。郁南没心思去取笑,他被那可恶的男人说中了。 他确实对季湘不满,甚至当时就想将这话告知公子。 公子是何身份,一个村姑根本配不上。只有谢客烟谢大小姐才有资格,她那等出身相貌才与公子登对。 被郁南气笑的古义翻了个白眼,真是被迷惑到骨子里去了。 “你且等着吧,日后就明白我的苦心咯。” 他大摇大摆走开,一头雾水的郁南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阿嚏!” 季湘揉了揉鼻子,意外自己怎么打喷嚏。自从有了灵泉,改善了她的体质,还真就没有感受到过感冒。迎着阳光,她眯了迷眼睛,将泪水挤了出来。 一旁的胖妮关心问道:“季湘姐,你没事吧?” 拭去眼角泪水,季湘摇头。可能是谁念叨她吧,一想二骂三感冒。 从济世堂出来,她本想带着胖妮去一趟云氏小铺。 上次没有逛完全,好像眼角余光有带过一片的腌菜区。 正好她会一些,要是品种味道能比得上云氏小铺,倒是可以做一些。 “快晌午了,咱们可能赶不上小林叔家的牛车了。”云安村的牛车总共没几辆,几家稍富的人家大多是有空顺带的。小林叔却是靠着这个赚钱,早中各一班,若是下午有想去村里得要加五文钱。 季湘安抚了下胖妮,心里倒是记挂起自家买牛车的事情。他和张叔已经说好,每三天就要送一批货。若都是借用他人的牛车,着实是不方便的。而且她日后的生意绝对不是拘泥在这小小的县城,哪本书上的首富生意只做一亩三分田的? “胖妮。”季湘思索了会,还是劝说胖妮先回去。陈解鞍早间与她说好,要来接她,等他来,正好说说牛车的事情。她现在也算是百两富户,小有存款。 “啊,季湘姐?”胖妮手上正吃着季湘给买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那张小嘴上亮泽泽的,像是抹了唇蜜。季湘边掏出帕子,边向她说道:“你先回去,药在饭后煎服,晨昏各两次。等这几贴吃完,我再帮你抓几副。” 胖妮不解其意,好好的怎么两人要分开走。 “我回去也没事,季湘姐,我陪陪你吧。陈大哥又没在,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这还是季湘第一次听人夸她好看,家里没有铜镜,平时用水照照,也只能看见稚嫩的五官。好像除了那双眼睛,季湘的各处都显得平平无奇。 倒是胖妮,即便是胖,也能看出几分国色。大概这就是潜力股。 “真要是你的陈大哥来了,要担心的是他才对。”那张脸,好看的像是蒙蒙月光下的凌雪红梅。好看中带着风骨,傲人疏离也惹来春厌,招上满树满树的桃花。 瞧着胖妮不懂,还问他身为男子,有何好担心的。 满街的人,来来往往,声音喧嚣。 季湘听见自己带笑的声音,颇为轻松。“我家相公那皮相最能迷惑人,哪家小姐看上了,芳心一许,硬抢可怎么办?说的好听,我是陈家媳妇,但实际上就是买过去的丫鬟。哪里抢得过那些貌美的姑娘……” 这一通话,胖妮只觉得醍醐灌顶。 “对,季湘姐!你一定要看好陈大哥,绝对不能让别人抢走。”胖妮觉得季湘的地位岌岌可危,她从小就听自家娘念叨做丫鬟的不好,主人家厚道还算好,日后存了钱能自己赎身。但若是不。厚道的,捏着卖。身契不放,甚至逼迫你干这干那,真是生不如死。 季湘姐虽然不算真正的丫鬟,但那卖.身契是实实在在的。要是陈解鞍真的看上别的姑娘小姐,又或者被哪家有钱的看上,准能一脚踢了季湘姐,转身搂别的女人。 胖妮连大哥也不想叫,看着季湘姐同情又毅然。她决定了,要帮季湘姐看好陈解鞍! 就在不远处的陈解鞍拿着雕花木椟,听到两人对话,嘴角抽抽。 他是该高兴小媳妇对自己皮相的满意,还是生气那话里话外的不信任。 和胖妮聊着,季湘突然觉得背后有种灼烧感。她停住脚步,疑惑的转过身。 “季湘姐,怎么了?” 胖妮拉了拉她的衣袖,也跟着绕了一下,免得自己被背篓撞到。季湘摇头,说道:“感觉有人在看我,应该是我想错了。” 西街拐出,是北坊。那边是有个最大的牲畜买卖市场,胖妮这边要赶小林叔的车,在走到一半就分道了。想了想,季湘还是准备去上次吃包子的铺子先坐着,她怕相公过来时找不到人。 背篓里东西不多,却有她半个人高。 顶着四周的目光,季湘泰然自若,一个人就是这样不好,总是不能很自然的忽略那些探究的目光。 她略微掩下眸中的情绪,待看到铺子中熟悉的那位半老徐娘的女人,嘴巴的口水有些多了起来。 这家的包子十分鲜,光闻着味道就能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老板娘,给我三个包子和两碗蛋花汤。” 季湘冲着女人一笑,放下背篓坐好。那女人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夹出包子送到季湘的桌上,又快速舀了一碗温热的蛋花汤,洒上葱花。 “姑娘,今天怎么没和陈相公一起来?”女人似乎是认识陈解鞍,看见季湘一个人,顺道问了句。 肚子有些咕噜,闻着味道就叫嚣起来。季湘按捺下饿意,尽量把口水咽干净。她微微弯了眉眼,露出一道干净羞涩的笑。 “他等会就来,我先点了等他。”季湘才说完。女人揶揄的说道:“你们这小夫妻真是蜜里调油,肚子都饿的打雷似的,还惦记着自家相公。” 原来她听到了……季湘立马红了耳朵尖,埋下头,不理会女人的调笑。 “我说,陈家小媳妇,要不你先吃吧,饿坏了,该是陈相公心疼了。”随后就是几声暧.昧的笑。 被羞红脸的季湘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盯着包子。 “臭陈解鞍,还不来,我真的快饿死了!”不仅饿,还让人家嘲笑了。 欲哭无泪。 还不过瘾的季湘又准备拿起筷子给热气腾腾的包子戳上几个眼泄气,就听到身后一阵轻轻的哼笑声。 谁?居然在这时候找她晦气! 还没等她转头,一道黑影已经俯身而下。熟悉的味道让她脑子一空,看着来人放在桌上的木椟,愣愣的问道:“这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买牛车2 那双好看的手缓缓打开木椟,雕花精致,有细香。 季湘伸出手,将木椟捧了起来,惊喜的看着陈解鞍。“相公,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木椟隔成了四五个空间,每个小格子里都放着花种,对应的格子面则是细心的留下花的名字。 至于闻到的香味,是木椟边上的几张薄荷叶传来。 陈解鞍挑了下眉,他知道季湘喜欢侍弄花草,特地选了容易活的种子。这算是古义说的投其所好,小媳妇开心惊喜的模样果然好看。“云氏小铺买的,还有这本手册。” 他递过来一本线装书,上面写着正楷《农家花簿》。有不少种花心得,实用性很强。 小媳妇却没有接,甚至也没兴趣。她的指甲没有染蔻丹,粉嫩的像是凤仙花初展风姿的花瓣。两指捏住绿色的叶子,稍稍捻开,往鼻尖闻闻。陈解鞍出声询问,“湘儿,怎么……做什么?怎么将草叶往嘴里塞。” 那片薄荷叶被陈解鞍抢了下来,嘴里只能尝到一丝清凉到发苦的气味。 果然是,可食用的薄荷叶。 她抬头,连忙拉了下陈解鞍,让他坐下。见他还沉着脸,似乎是怪自己胡乱吃东西,果然是神仙颜值,冷着脸,都俊美的好看。再看那一身旧衣裳,印证了那句,漂亮的人穿着破袋子都好看。 “相公,这叶子是能吃的。”家里的茱萸皮,她实在嚼不惯。有了薄荷叶,可以充当牙膏,总比茱萸皮要好些。 陈解鞍听罢,半信半疑,看见季湘还要拿一片往嘴里递,手立马握住了季湘的手臂。“嗯,湘儿的话,我信。” 被男色耽误的季湘露出贝齿,“嗯,相公,我很喜欢你送的。”她将薄荷叶放下,殷勤的夹起包子给陈解鞍,心想却是想着可以在家里做个泥烤箱。 平日做个蛋糕和烤翅这样的西方特色,没准又是一个商机。只是,泥烤箱的成功率还带商榷,毕竟这里可没有网络让她在线查教程。 和陈解鞍吃过后,季湘便将自己要买牛车的事情说与他听。 两人一商量,玉庆酒楼需要神仙豆腐的量可不是几块几块这样的简单,所以牛车是刚需。 往北坊走,季湘还看见个熟人。 赵二花也看见了芝兰玉树陈解鞍,他的眉眼染了笑,长发也只是随意的扎起。衣衫破旧脏污,背后的大篓也煞了他的风姿。 明明这样的邋遢,依旧迎来不少姑娘的打探目光。 那张脸,过于张扬。眉眼聚着一潭井水,幽深不见底,却有着月的影。莹白的光就是他的温柔,冰冷却又让人向往。 他不该对着别的女人笑,赵二花咬着唇,死死的看着陈解鞍眼中呈着的人。 她嫉妒,又恨。 注意到强烈目光的季湘越发觉得无语,这个赵二花怎么阴魂不散。下意识的停步让陈解鞍也是一愣,“湘儿?” “相公,要不咱们家买驴,这样家里的石磨就不用你来拉了。” 陈解鞍笑了笑,摸着季湘的头顶,觉得小媳妇太为自己担心了。 季湘看陈解鞍被打岔过去,又看了眼那边的赵二花。她身边有人,面生,不像是云安村的人。她扎着两个好看的发髻,还有几支朱钗,衣裳款式也素净大方。在季湘看过去的时候,她正与赵二花看过来,眼里还有些……怒意? 真奇怪,好像这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被针对了。 收回眼神,季湘和陈解鞍绕过西街街头,等到了北坊,满街的吆喝声又与西街不尽相同。 西街集市卖的吃食较多,而北坊,更多的是香铺,成衣,女儿家的小东西随处可见。每家铺子前面摆着好几株花草,应着时节绽着,靠着灰色石砖依次开败, 等过了四五个街角,这才看见北坊的牲畜市场。 这个市场离北坊铺子较远,大约是因为牲畜的粪便味道不好闻。 进去后,就有人来叫卖。 “大哥,来看看我家的黄牛,壮实,能吃能拉!” “看看我家的,刚断奶的猪崽子。” “看看驴吧,家里拉磨用得上,吃的料草又少,可省事了。” …… 被人围的有些气息不稳,季湘生起了掉头就走的想法。好在陈解鞍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 “各位,我们会自己看看,现在请让开。” 季湘看着那些人下意识往后一退,热情好像被一盆凉水浇透。那些人各自嘀咕几句,也就走开去围堵其他人。 幸好她家相公气场强大,不然就要寸步难行,被骗子盯上。 北坊这个市场很大,每家都有个草棚,下面栓着牛羊猪,有的还有狗崽子以及鸡鸭鹅。 走了前头几家,季湘都不是很满意。在华国,黄牛就是耕牛,每家买了都是要在府衙登记。若是私自宰杀,是要吃牢饭的。 有这样的律法,牛的价格一路涨高,平常人家需要攒许久才够买。 他们问了几家,一头牛起码三十两,再加上牛车,家在一起,就要四十两。可要是买牛犊子,可得养段时间才能投入产出。但和张叔约好三天后交货,做生意不能言而无信。 再往后面走,较多的是卖家禽。 “相公,要不,我们买第一家的黄牛吧。”老板说可以连车也一起卖给他们,还可以便宜一点。 货比三家,反而是第一家厚道。 陈解鞍点头,是贵了点,但现在容不得他们去挑三拣四。 “汪汪汪!” 一阵狗叫声吸引了要抬脚走的季湘,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声音急迫的让她转头。 那是一只村里常见的土狗,耳朵尖有些黑,现在正立起来冲着它面前的男人吠。 “死狗,快让开。m的,真倒霉,碰见这么只恶狗。”男人手里拿着一条棍子,作势就要打下去,那条狗怎么都不让,死死挡在男人跟前。季湘看不得这画面,正要出口阻拦。 从那草棚里面走出一位白发老者,他佝偻着半个身子,衣服打着不少的补丁。 “别,别打。张屠夫,大黄这是舍不得老牛,它从小和老牛一起,舍不得啊。”老者回头看了看,季湘才发现草棚里有头老黄牛,那只狗是在护着它。 张屠夫收起棍子,看着老者就有些讥笑。“老关头,你这头老牛生了这么大的病,我给你三两买过来。现在你告诉我狗不愿意?要么现在把钱还我,要么你把狗打死。” 老者脸一塌,看着老牛和大黄狗,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陪了自己大半个辈子,现在却要他亲手送着去死。没办法啊,他家老婆子生病得吃药。老者颤抖着手,深深看了眼那条望着他的大黄狗。 “对不起,大黄。”老者的精气神一下衰败,接过张屠夫的棍子。 呜咽的大黄好似听懂了老者的话,它摇着尾巴,朝着老牛方向叫了一声,随后把头低下趴在了地上。 “对不起……等来世,我给你俩赔命。” 老者就要落棍的一刻,一颗石子打中了他的手,痛呼一声,棍子也应声而落。 季湘与陈解鞍走到这边,“老爷爷,我们愿意出十倍价钱买下这头牛还有狗。” 张屠夫立刻不愿意了,他好不容易找到只快死的老牛,钱也才三两。这可是无本买卖呀,只要牛死了,上报给府衙。不仅可以得到补助,还能将牛肉卖了。 现在好了,狗挡路不成,还出现了程咬金。 “死丫头,先来后到懂不懂。” 张屠夫头上系着一条黑乎乎的红绳,靛蓝的衣裳脏黄脏黄。说话时候,满脸的横肉随之一抖,嘴里吐出不少的唾沫星子。 有陈解鞍在,季湘自觉有靠山,她上前一步,看着那条目有悲切的狗,心里动容。“放心,我会救下老牛的。” 狗子通人性,听到季湘的话,立马站起来。它瞧了几眼老者,随后跑到老牛边上,稳稳坐下。 “买卖只做有缘人。老爷爷,想必你也不希望老牛和大黄就此没了命吧。” 老关头点头,手上的伤不疼了,他看着季湘,嘴唇有些抖动。“丫头,你真的能救老牛吗?” 季湘用神医系统看过老牛,自然是没得出什么结果。不过她问了下张暴富同志,知道空间灵泉对老牛现在的状态十分有用。 “我能先去看看吗?” 老关头立马同意,不管张屠夫怎么叫嚣,他都不会做他的生意。 季湘走近老牛,大黄警惕的站起来,看她没什么恶意,又退到一边,摇着尾巴。 “相公,帮我倒碗水。”季湘摸了摸老牛的角,它的瞳眸有些浑浊,就连出气也变得很弱。等陈解鞍将水递过来,季湘伸出大拇指,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倒了一点灵泉。 老牛闻到味道,费力的张嘴,努力喝那碗稀释的灵泉水。大黄也将头伸了过来,巴巴的看着季湘手里的空碗。 季湘挠了挠大黄的耳后,“等回去,有的是。” 老关头见大黄对季湘亲近,喃喃说道:“大黄平时谁都不亲近,像现在这样倒是第一次。” 是吗?季湘又摸了摸大黄的头顶,又讨了一些水,加入灵泉稀释给老牛喝下。反复几次,老牛的眸子恢复清澈,牛身也有了力气。 老关头激动的过来,抱住站起来的老牛,落下两行老泪。 “丫头,你真是活神仙啊。” 旁边的陈解鞍拿出五两银子走到张屠夫面前,“万物皆有灵,何必赶尽杀绝。钱,退给你。” 张屠夫就算再不甘,也不敢说什么。好些人都看着,他那点心思谁不懂。现在牛的病也好了,心里的算盘空的彻底。 接过五两银子,张屠夫转身就要走。他对着地上呸了一声,心说倒霉遇上两瘟神。 “另外,还有件事情。”陈解鞍抓住张屠夫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屠夫张口就要大骂,陈解鞍已经伸出脚,一下将他踢进旁边的牛粪堆里。 “我娘子为人善良,不愿与你计较。可我不同,你骂我娘子一句,我便会以十倍奉还。” 第三十二章吃醋 张屠夫吃了大亏,爬起来在一众的哄笑中落荒而逃。 季湘拍拍陈解鞍的肩膀,抿唇而笑。“相公,你真man!” 馒?应该是夸赞的词,陈解鞍敛了眉眼,轻轻地温了笑意。 “嗯,湘儿也很馒。” 噗嗤一声,季湘被傻相公的呆萌甜的沁了心扉。她伸出手,掐住陈解鞍的脸颊,“不行,相公要说我飒,不能说这个。咱们把钱结给关爷爷,早些回家。” 脸上还有湘儿手指的微凉,她下手有些重,即便离开,那块被掐住的肉也发着烫。 他白皙的皮肤印出好大一块红,季湘收回手,有些抱歉的吐了吐舌.头。 围着的叔伯看了场闹剧,有几位还上来同季湘说话,这些人家中都养着牛羊等动物,如果生了大病,基本就是等死。知道季湘有这么一手,打头的几个自然就惦记上,日后若是遇上老牛这般情况,总算有条路子能走。 等这群人一散,老关头犹豫的上前。 “丫头,这牛……”他可还记得,这丫头要出十倍。不舍的看了眼大黄和老牛,“你们给十两,十两就够了,它们都陪了我大半辈子,以后希望你们好好对待它们。” 老关头言语中带着怜惜,愧疚,甚至还有庆幸。 “关爷爷,钱是之前说好的,做生意是要有诚信的。”季湘拿出钱,交给老关头后,又去牵起老牛的绳子。“放心吧,它们都是有灵性的,我可不敢怠慢。” 才说完,老牛哞的叫了两声。它挣脱开季湘的拉扯,沉重的牛头缓缓转向老关头。铜铃大的牛眼,缓缓落下眼泪。 老牛落泪,大黄也叫了几声,摇着尾巴到了老关头脚边。 老关头抱着老牛恸哭,又不舍的摸了摸大黄的尾巴。“好了,以后跟着丫头,总比跟着我这个老头好。” 等老牛落完泪,老关头也忍了悲切。他走到季湘跟前,将手里的粗绳递给了站着的陈解鞍。 “丫头,还有草棚后的牛车,你也一起拿走。” 季湘没有推辞,比起健硕的牛,老关头的牛显然高于了市场价格。 老关头帮着把牛车安好,季湘又偷偷的喂了不少灵泉,老牛的精神好了不少。 等走出北坊牲畜市场,老牛缓慢走在左后方,大黄像是保镖,时时守住季湘的右侧,只要有人望过来,那双灵性的眼就会死死的盯着,嘴里发出低沉的吠叫声。 “大黄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难免害怕了。”陈解鞍说完后,大黄不满的转头,竖起的耳朵表达了它的愤怒。 它才不是害怕,明明是紧张,主子身上有好东西,很容易被其他狗抢走的。 忍俊不禁的季湘推了推陈解鞍,“大黄可是听得懂你说什么的,以后多夸夸,打好关系。不然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让大黄堵着你,不让你进门。” 大黄像是附和季湘的话,对着陈解鞍汪了两声。随后扭过头,又朝着前方走去。 等快到云安村的时候,季湘喂了老牛一些洒了灵泉的草料,大黄贪婪的嗅了嗅,还是没过来吃草。 小村袅袅炊烟,绿水绕着人家。 村头老槐树正开着满满的白色槐花,蜜蜂围着转,嗡嗡鸣夏。 秀美俏丽的女子前头有只土黄的大狗,毛色油亮,眸子凶恶。她的旁边则是跟着俊逸非凡的男人,周身气质如竹如梅。更为瞩目的是他们两人后面缓缓跟着的大黄牛,几个村口吃饭的妇人互相瞧几眼,就扩大嗓门冲着季湘和陈解鞍说道。 “陈家的,这是哪里来的牛车和狗啊,看着挺威风啊。” “孙大牛家的吧,不是说他把牛车借出去了?” 说话的那个婶子和孙大牛家挺熟,自然也就知道这件事。她把土陶碗端了起来,豆羹晃了一些出来,用嘴唇抹了一圈碗沿边,对着几个妇人说道:“啧,看他们家起屋子用青砖瓦片,听说还要将后院的山都买下来,现在看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连牛车也买不起,四处麻烦别人。” 季湘想了想,心中有了思量。这婶子其实年岁不大,但占了一个辈分。听说她和赵二花两人时常走动,想必是帮着记仇了。 许兰花这边刚刚说完,就看见季湘瞅过来。她仗着自己辈分高,打定那两个小辈不敢多嘴,只能将委屈咽到肚子里。 还想开口讽刺几句,季湘带着那条恶狗走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 许兰花结巴的说道,她最怵狗,尤其那两颗大牙。“让这条死狗离我远点,陈家媳妇,可别怪我没提醒,好歹是你长辈,不打招呼就算了,还带着狗吓唬我们。” 大黄鄙夷的转过头,又摇着尾巴到了老牛边上。 几户人家在树下乘凉,光斑透过婆娑树叶,落在他们的身上。常年劳作导致的皱纹晒斑在明暗之下显得异常清楚,她们不再年轻,没有小女儿的心态。油盐酱醋茶,丈夫婆婆孩子折磨的生活没了娱乐。 只有空闲时候围在一起做个长舌妇,从村头八卦到村尾,贬低他人才能有满足的感觉。 可悲,可怜,可叹。 季湘看着许兰花,突然笑了下,“赵婶子,你这说的什么话。” 她侧了侧身子,冲着那边的陈解鞍浅笑,又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灵泉滋养过后,她的肤色显得十分健康。 “我这不是家里少了盆菜,特地过来摘点花。”她拍拍衣袖,不顾许兰花的惊呼,擦着她的身子就跃上那块她坐着的大石头。 许兰花被季湘一吓,手里没拿稳,豆羹尽数倒在了身上。她被烫的站起来,连忙把衣服拉开。“季湘,你个贱种,我的衣服,我花了三两买的。” “赵婶子,我不是故意的。” “听你乱歹,你个杂种,赔钱货,没人要的贱人……” “赵婶子慎言,无故惹起是非,是会被官府问寻衅滋事之罪的。” 许兰花被打断,气的就要把季湘拽下来。几个妇人看情况不对,都站起来劝着。成功气到许兰花的季湘则是掐着腰,在一片混乱中对她挤眉弄眼,做了好几个鬼脸。 这死丫头! 果然和赵二花说的一样,就是个吃人精。装作柔柔弱弱的样子,骨子里就是骚。许兰花眼中都要冒出火,看着季湘恨不得一把拉下来打几巴掌。 “赵婶子,实在对你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家中无菜,想摘些槐花做饭。” 槐花也能做饭?原本还站在许兰花这边的,也都对季湘讲的好奇起来。现在时令菜不多,家里又不能常常吃肉,桌上要是能多个花样自然是好的。 就在几人松懈下,许兰花瞧着季湘背后的空地,只要她上前轻轻地一推,这个死丫头就有苦头吃了。 说做就做,许兰花猛的上前,在人墙中就要出手去推。 “汪汪汪!” 一阵巨大凶狠的狗叫声传来,许兰花惊得错失良机,还没收回手,妇人作鸟兽散开。 “狗,去去,别过来。” 有人就要弯腰捡石头去扔,还没起身,那条狗已经冲了过来,许兰花被吓得没走两步就被绊倒在地。 “赵家的!” “大黄,快走开。” 众人乱了起来,几个反应快的,则是抓起手边的石头往大黄的头上砸去。 “等等,大黄不是要咬人。”季湘怕大黄受伤,连忙从石头上下来。大黄呜咽一声,到她身边蹲下。 几个妇人都皱着眉头,许兰花摔的满脸土,被人扶起来时还扭了腰。 “季湘,我就是骂你几句,你居然让你的狗要我的命。天杀的,我可还怎么活,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能下这么狠的手。” 许兰花抹着眼泪,她咽不下这口气。 “陈家媳妇,这事情确实你不对。要不这样,你给兰花道个歉。”讲和的是李氏,这是大林氏的大儿媳妇。为人还算和善,讲话也公正。 “不行,我都快被狗咬死了,口头上道个歉就行了?” “那你想怎么样。”季湘好整以暇,她还真心想看看许兰花多大脸。 许兰花看季湘松口,连忙指着大黄。“我要你打死它,我还真想吃吃狗肉的味道。还有,我的腰也扭了,你得赔钱。” 还真是不要脸,季湘抱着胸,朝着许兰花走了过去。大黄乖巧的起身跟紧,眼眸倒映着许兰花那张丑恶的脸。 “赵婶子,我家大黄可不是想咬死你,它这是想救你。”季湘呵的一声冷笑,压住心里的恶心,用脚尖挑出一条手臂长的蛇。 泛着冷光的鳞片将几个女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许兰花,那条蛇刚刚就在她脚边。蛇的身子上有两个犬牙洞,血水流了一地。 这时陈解鞍也走了过来,他刚刚在大黄过来时就发现了许兰花脚边的蛇,怕大黄引起的恐慌惊了蛇伤了季湘,就提早弹射出石子,打中了蛇的七寸。 “相公,快把蛇带回去炖蛇羹。对了,快把篓给我,摘点槐花回去蒸槐花大包子。”季湘招呼陈解鞍,又将大黄护在身边。 至于许兰花,她早就吓得脸色苍白,狼狈回家。 与剩下的几位妇人说了下槐花怎么做好吃,两人就赶回了家中。槐花的清香氤氲在季湘周围,她想起大黄冲过来咬蛇的果决,忍不住对陈解鞍说道:“相公,大黄可真是一条好狗,不顾危险冲过来救我。” “是吗?”陈解鞍看了眼大黄,又看着季湘满脸宠溺的看着那条狗,为什么现在连狗都比他受湘儿依赖。“湘儿,大黄不能护你一生平安” “哦。”季湘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陈解鞍,她当然知道,也没想过靠大黄挣平安啊。 “可我能!” 陈解鞍的眼睛很亮,像是燃烧的火把,他看着季湘,像是要将这块冰融化。可有些人天生不解风情,季湘看着他,用手臂撞了下他的身子。 “嗯,相公最棒,不过我好好的才不会遇到危险呢。大黄,你说对不!” 大黄汪了一声,老牛也跟着哞。陈解鞍看着前方,再不言语。 等到了家,季湘迟钝的发现,便宜相公说那句话可能是因为吃醋了,而且,是吃一条狗的醋。 第三十三章季明失踪 意识到便宜相公吃大黄的醋,季湘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周六过来时,她捂着胸口吓了一大跳。 “我说湘丫头,你是不是昨晚做贼了,见了人怎么还心虚上了。” 季湘看周六打趣她,也不恼。摆好发髻后的篦子,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问了下周彩蝶是否有绕着村子跑步,心情如何,才把今早给她抓的药取来交给周六。 看周六叔一一都应下,季湘将怀中的纸张拿出交给他。“我记得彩蝶姨识字,这上面是一些忌口的,进食需得注意。还有脸上如果发痒,起皮,绝对不能伸手去揭。最好让她每早都跑到我这边同胖妮一起跑,也有个伴。” 陈家住在村尾较远的地方,从这边过去,是好几座山和连绵的田。来的人少,不用怕不好意思,而且,她们过来自己也好方便准备灵泉。 “好,我会和彩蝶说的。湘丫头,这钱……”周六有些为难,大林氏平时也不怎么抠门,但对上季湘,就好像故意不管。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的女儿不去疼,非得和外人置气。 王氏正洗好槐花,在腹前的围兜上擦了擦手,帮着季湘说道:“六子,钱先前不说了嘛,等彩蝶好了再给。都是乡里邻居,我们信的过。” 周六放下心,大林氏可没给他钱。同季湘和王氏道了谢,他就去前院的大桌上吃饭。 等季湘回身,王氏正把槐花上蒸笼。 “湘儿,别怪娘刚才替你出主意。”她拿钳子夹起木柴,递进去后,语重心长说道。“我虽和大林氏关系不好,但周彩蝶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小时候白白净净,十分开朗,同你一般活泼。后来脸上出了那等子怪病,出来的时间也就少了。” “我知道,娘,您是心疼周彩蝶。”季湘过去和王氏挤在木凳子上,挽住她的手,眼睛被灶里的火吸引住。 王氏拍拍季湘的手,粗糙的手掌摩挲的有点疼。季湘没有拿开,而是静静的听王氏接着说道:“同是女人,当然是能感同身受的。她受的苦够多了,咱们能帮就多帮点。” 嗯。季湘默默地点头。 槐花蒸好,季湘拿出来一部分同面粉揉在一起,加糖做馒头。剩下的则是同猪肉白菜剁成馅料,做包子。 季湘包了几只形状似柳叶的包子,王氏好学的看了几遍,过了会也就能上手了。又将馒头做成开口笑的模样,手巧的让王氏夸了好几声。“要是有红糖就好了,这样会好看很多。” 如果有红糖,那做糖糕也方便。她嘴巴咂咂,还有点想吃豆沙,奶黄包。 这边蒸笼继续蒸着,陈家也草草吃了一顿午饭。 等到末时三刻,第一笼包子就出炉了。 陈解鞍正给大黄做窝,老牛则是被胖妮帮着牵去后山的草坡吃草。季湘给了她一水囊的灵泉还有家里剩下的米糕。 估计这时候,应该能回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让陈解鞍去叫声胖妮,门口就有几声狗叫。 “应该是胖妮回来了。”季湘与王氏说完,陈解鞍那头已经开门。 正准备将槐花大包子装在盆子里送去,林氏的叫骂声传来。“明儿,明儿,死丫头,是不是你把你弟弟藏起来的。” 林氏眼神阴鸷的看着正忙碌的季湘,前院空荡,三间大屋都有男人在卖力的干活。中间空出的小道,是季湘设计的葡.萄藤架,现在空空荡荡,一眼就能看见后院的糟乱。 “林氏,这是我家,还容不得你来这里大喊大叫。”王氏铺好蒸笼的布,皱着眉看向门口叉腰怒瞪的女人。一天天的,林氏不找点麻烦就不能活是吧。 汪汪汪,又是几声狗叫。 从林氏身后进来的是大黄,老牛和胖妮还没回来。 陈解鞍沉了沉眉眼,将大黄带到自己身侧。 “我家儿子失踪了,有人说看见他往你们这边走。季湘,你向来都看不得你弟弟好,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他失踪,那还有谁?” 林氏眼眶发红,应该是哭过,脸上有几个红印,像是被打的。 季湘拉着要出声反驳的王氏,她不喜欢季明这个小兔崽子,可也不希望原主弟弟出事。 “娘,你说季明失踪?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谁说的往这边走。” 陈解鞍眼眸看着警惕的大黄,从刚才开始,它就坐立不安的。此时听见季湘说话,又冲着门外那座山叫了好几声。 林氏一下就掉了眼泪,瘫坐在地上。“昨晚上,都是你这个赔钱货,要不是你不给我东西,还将事情闹的全村都知道。你爹他向着你,我一回来就骂我打我!” 谁知道季明会全看见,气的自己跑出去。林氏自己晚上还生着闷气,管也不管。等到过了中午,发现季明没有回来吃饭,这才觉得不对。 季明丢了,这事立马就被季老太知道。她先打了林氏好几巴掌,哭天喊地的要孙子。林氏听见村头有人说季明往后山走,肯定就是去季湘家了,好歹是姐弟,他定然是投奔季湘来了。 寻了这么点希望,现在被一棒子打成碎末。 林氏嚎啕大哭,她这么多年,生了季明以后,身子亏空再也没法生了。那可是独子啊,是她的命! “娘,先让她起来吧。”季湘看了眼王氏,她不想上前扶她,在原主死去的那一天,林氏与季湘就再无瓜葛。说她狠也好,她只是不想日后林氏又记起她的好拿捏。 王氏过去扶起林氏,没一会,季大海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曾经在季湘记忆里高大的男人,原来也老了。他有些瘦,眼睛肿的很大,脚上穿着草鞋,露出了脚踝。 “湘儿,爹来晚了。” 季大海停在门框边上,他踌躇着,不敢正视季湘。双手不安的拽紧又放开,等王氏将哭晕的林氏扶到他面前,他低低的说出了心里的那句话。 偷瞄了下陈解鞍,看着是个小白脸。面相一看就是招桃花的,不过对湘儿好,就行。 他拉过林氏,闷闷的说了句打扰,就要离开。 “爹。”季湘叫住季大海,“她说季明失踪了。” 王氏整理好陈解鞍常用的竹塌,让林氏躺在上面。出来后,季大海才仔细说了昨晚的事情,季明确实不见了。 去过季明交好的几个孩子家,都说没见到。至于林氏说见到孩子往后山走的人是许兰花,她就是看季湘不痛快,故意提这么一句。 “爹,季明他平常喜欢去哪里?” 季大海摇摇头,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孩子去哪他根本不知道。 陈解鞍按了按季湘的肩膀,让她散去一些劳累。这是两人在吃醋这件事后第一次对视,季湘却来不及害羞扭捏。 “相公,你跟爹去拿些季明的衣裳给大黄闻闻,看能不能让大黄找到人。”季湘说完后,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拜托你了,等办好回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大黄听懂似的点头,又汪了一声,率先走出。 “爹,你快去拿季明的衣服。”季大海愣愣的点头,第一次见到这么聪明的狗。陈解鞍这边过去扶住季大海,又冲季湘说道别担心。 王氏也过来劝慰,季湘摇头说没事。 她确实挺怕的,毕竟那是一条命。又同王氏说了声,便招呼周六将做活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简单将季明的事情说了下,她对着他们开口说道: “各位,还请你们帮忙一同找找。尤其是水塘边,山后,井里这种偏僻的地方。” 王氏从后边走上前,拉着季湘的手,帮忙镇定。 “周六叔,工钱还是按照原来的算,如果找到季明,我会出五两。” 此话一出,几人交头接耳,很快就把事情应下。 “湘丫头,你放心,季明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一定会尽全力。”周六让大家把手里活都结个尾,带着大家出门。 季湘心里的担心和害怕如云雨骤集,她手脚发冷,如坠冰窟。王氏温暖着她的手,让她将心放下。 “娘,钱我会自己出的。”之前已经说过和季家没有关系,现在拿出不少的钱贴补去找季明。王氏嗔怪的看了眼季湘。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好歹那是你亲弟弟,有些东西是割舍不了的。” 季湘嗯了声,便坐在门前。胖妮回来,闻着大包子的香味,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季湘姐,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没事。快进去吃包子吧,吃完就早点回家,没事不要一个人出门。” 胖妮觉得季湘姐情绪很不对,看她不说,又不敢多问。只好嘀嘀咕咕自己进门,“怎么了这是,两姐弟都神神道道的。” 姐弟? “胖妮,你刚才说什么?”季湘猛的眼睛一亮,慌忙拉住胖妮的袖子。“你见过季明,什么时候!” 葛胖妮被抓的一踉跄,站稳后不明的说道:“就今天回来的时候,在你家门口看见的。不过他没敲门进去,我以为找你有事情,就想过去和他说你还在县里没回去。不过隔着大老远,他一看见我就跑了。” 胖妮回忆起季明的神色,“跟看见鬼一样的,还拿着手指我。之后就跑了,那脚步可快了。” “往哪边跑了?是不是后山!” 胖妮点了点头,指着门外那座显眼的山。那是云安村的山,越深越多猛禽凶兽。 还想问季湘姐为什么这么激动,人已经往外跑了。 “胖妮,告诉我娘和相公,我去后山找季明!” 找季明?季明丢了吗?胖妮后知后觉的想道。 第三十四章被抓 云层急转,进山不到一刻,已经有几分要下雨的意思。 季湘裹紧衣裳,抬头看着一条杂乱走出的小道不住的叹气。她的脚程很快,一路走,居然忘记了自己没什么方向感。 “各位老祖宗,小子无意冒犯,见怪莫怪。”她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双掌合十对着一众的墓碑。这是一片荒坟地,很久没有人打扫,杂草成堆。石碑上写着黑底的字,没敢仔细看清楚,匆匆忙忙跑过去。 过了这块荒坟地,季湘还觉得后背发寒。随意选了个方向,准备绕开这里。 “吱吱吱”好像是老鼠的声音,但是又不太像。很细微,像是成群往草堆里爬过。季湘吓了一跳,摸着还跳动的心脏,不住的叫着系统。 【张暴富,同志?系统,你和我说说话。】 下一瞬,系统的机械音就出现在脑海里。有了系统的声音,紧张的情绪也一扫而空。季湘有一茬没一茬说着,系统也敷衍的应付两句。 倒是刚才的声音让季湘警觉起来,她顺着那里走过去,那是荒坟地的左侧,日头渐渐地隐没。云层加厚,远处山头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快下雨了。季湘觉得今日大约好运全用光了,所以现在遇上这种事情。 【系统,你能直接帮我锁定季明的位置吗?】 她顺着小道走过荒坟地,那里是一处遭遭的草堆,像是被人故意拿来遮住痕迹。季湘捡起一根棍子,打了几下草。 嗯,很好,没有蛇。至少不会遇上孟家小少爷遇到的坏事。 【亲,暂时没法做到。】 暂时,也就是说以后会有可能。 季湘没有继续抓系统的字眼,她看着林木丛生的山坡,脚边的草堆已经被移开,一条人为劈开的羊肠小径蓦然出现在眼前。两边生长着一些低矮的草木,但是不少枝叶被折断。 和山腰下,季湘发现的杂乱小道不同。这里明显是被故意遮挡。看这小径出现的程度还算崭新,那群人应该刚刚来。 “不应该啊。”季湘自言自语道,“人拐子怎么会进深山里,难道不是尽快把孩子带出村,寻找买家。难道他或者是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她踏上那条崎岖的山路时,问过张暴富同志,知道周围并没有人,松了口气。不想那么快就碰上那些人,在行动前,她得获取足够的情报。 季湘目光愈发坚定,下定决心后,反倒变得没那么害怕。 …… “闭嘴!再给老子哭,就杀了你们。” 山洞里,一个男人正穿好自己的衣服,他冲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狠狠说道。 他烦躁不安的走出洞口,那里有个胖男人等着自己,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嘴里嚼着草根,看见人出来,呵的笑了一声。“今天结束这么早,不行了?” 被胖子说不行,他也没生气,而是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 “看看吧,主子让我们尽快把人送到京都。”他们是从陵安过来的,身上还背着事情,可没想到胖子做事情这么不靠谱,居然在村子里抓了男童。 胖子接过后,不在意的放在袖袋里。“老大,一路上就你爽了,洞里的那个我又不能碰。好不容易抓到个,总得慰劳慰劳我。” 老大一听,眉头皱的很紧。他看着胖子,从陵安过来的这一路,基本都是靠他,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平安躲避那些追兵。可是,他沉了声,含着怒,“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他不是好人,但实在看不惯这个胖子所作所为。 “呵,行,你是大好人,是州官。我这个小百姓啊,可不敢放火。” 他们的声音逐渐的低了下去,季明浑身发抖,低低的抽泣着。 “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季明眨巴着,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而先前躺着的,死气沉沉的少女也整理好衣裳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是……这个村里的人。”少女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她长得十分好看,季明没有见过这样的姐姐。她的眼里空洞洞的,又红又肿,说话间却依旧温温柔柔。 季明点了点头,少女又绕过他,走到后面的茅草堆里。 “小姐,醒醒,来喝点水。”季明这才发现原来他后面一直躺着一位娇小的姑娘,瓜子脸,刚刚睁开的星眸里全是无辜和害怕。 少女半抱着她,拿着男人给的水囊喂了一点水。 “呜呜呜,云香姐姐,我好害怕。”她抽搭着,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身上的衣裳看着十分软乎,如同云絮,可是处处粘着稻草杆。 云香忍着身上的疼,苍白的嘴唇动了几下,最后沉寂下去。 等怀里的人哭的有些累了,云香看向同样不大的季明,有些头疼的问道:“这里是哪里?” 季明答道是云安村,又把家里的事情全交代了。少女愁容,她从小就侍奉小姐,从未出过陵安。听到这个村名字,就明白那些人带走小姐,绝不是为了钱。 “不要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云香招过季明,她知道一些胖子的癖好,也明白季明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现在还未动手,那这孩子就能逃出去。 云香看了眼年幼的小姐,暗暗下定决心。 “哥哥,可以叫我晚娘。云香姐姐以前都是这样叫我。”季明呆坐着,突然听到甜甜的声音。晚娘睫毛上还有水光,小嘴嘟了起来,见季明转头冲她看,连忙露出大大的笑。 晚娘,好好听的名字。 季明傻傻的想着,也露出牙齿憨憨笑着。 “不怕,晚娘,云香姐姐。我爹娘和阿姐肯定知道我不见了,会来找我的。我阿姐的男人是村子里最棒的猎夫,他可厉害了,能打死熊瞎子。还有我阿姐,她还有神仙眷顾呢,一定会救我们的。” 季湘上次虽然打了他,但季明在最危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自己一出事,阿姐一定是第一个冲上来帮她解决的。 他相信,阿姐会来救他的。 …… 虽然知道阿姐会来救他,但季明没想到会这么快。 “阿姐?”季明经过启蒙,尚且被先生说过聪明,可惜太过调皮贪玩,才会到现在还进不了学堂。 季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看着季明愧疚的点了下头。人没救到,反倒折了她这个夫人。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对着系统咬牙切齿。 【张暴富同志,你有什么用。不是说会帮我望风的嘛!】 系统无良的机械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抱歉,刚刚没电了。】 你扯天方夜谭呢,不过就是个代码,你说没电了,谁信。 “阿姐,爹娘呢?姐夫呢!”季明看了看云香和晚娘,又立马冲着季湘问道。 自然都是没来,她一听季明到了后山,想着有金手指开外挂,勇闯贼窝。没想到自带外挂根本没用,人没救出来,又送了一个人质。 “哇。”季明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本来就装作大人,努力保持沉稳。现在看见季湘也被抓了,立马就哭鼻子。 为什么他会有个这样蠢的阿姐。现在出不去了,越哭越伤心,他想起爹娘的脸,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 “别哭了,我来之前和相公说过,他可聪明了。” 她在来路上,留下了记号。就算大黄找不过来,陈解鞍应该能发现吧。 看着季明担心受怕的脸,季湘心虚了下,又用神医系统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还算健康,只是受了惊吓,山洞里还有两个人,她也依次看过。 大一点的少女,外伤比较多,需要尽快处理,不然容易留下病根。除了外伤,她还中了毒。小的有些虚弱,应该是先前中了毒,后来解的太晚留下的遗留问题。 四下看了山洞,有些深,洞口有杂草,外面两人一直守着,不容易逃跑。 “快下雨了。”季湘更加紧张,雨水会冲刷掉有用的线索。她很怕陈解鞍不能第一时间往这边过来,“都先喝点水,顺便吃点东西。” 季湘从空间取了一点灵泉,配着外面两人留下的干粮,各自吃了半分饱。 在几人的谈话中,季湘知道云香和晚娘是陵安人,她们被人拐到这边,是想卖个好价钱。隐约觉得不对,她上下打量云香,觉得她在刻意隐瞒什么。 季湘利用神医找了一些伤药,加入少许的灵泉,撕下自己的衣裳帮着云香暂时处理了伤口。清凉的灵泉喝下去后,让云香觉得舒适,尤其是之前被撕裂的地方,减轻了疼意。 “条件简陋,只能处理一些外伤。”她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云香明白。微微点头,福身道谢。 又让几人多喝了几口灵泉,季湘耳朵竖了起来。 淅淅沥沥,小雨落了下来,逐渐的变大。 两人从外进来,拍拍肩膀。 “老大,这个总可以让给我了吧。”胖子翘起下巴,戏谑的看着自己送上门的季湘。 高个的男人有着一张微黑的脸,他杂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季湘眼睛亮,在风稍微吹开的时候,发现他的左耳被齐齐切掉了。 胖子猥琐的盯着季湘,咽下口水。“虽然不如那个小胖子,不过这个也不错。” 艹!变态。 季湘心里想着,却也只能装作害怕的流着泪。 “闭嘴,做正经事要紧。”老大瞪了眼胖子,后者只好耸耸肩,瞥了眼季湘。 随后,胖子对着季湘和季明说道:“小东西们,准备准备,该上路了。” 他们,想杀人灭口! 第三十五章条件 除了季湘,云香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季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要冲过去和胖子拼命。 一把将季明拉到身后,季湘这才将一双黑眸放在胖子和断耳老大身上。“你们不能杀我们。”她知道楚楚可怜的外表引不起那两人的轻视,甚至因为她的出现,把他们的警惕心拉到了最大。 尤其是那个胖子。 别看他总是笑嘻嘻的,说话油嘴滑舌,耍着花腔。实际上,这个人一看就知道心思很重。第一个发现她,甚至出手抓的命令都是这个男人一张嘴出来的。而断耳老大,表面是他主导事件,其实潜意识里信任着胖子。 “小姑娘,不害怕吗?”季湘拉过季明,护在其余三人前面。 她镇定的样子让胖子觉得好笑,到底是谁给的勇气,让这个村姑敢这样面对自己。又看了眼她背后的男孩,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麻烦的感觉。很糟糕,或许这个村姑是自己引过来的。 胖子揉了揉额角,麻烦,早知道就不抓那个男孩了。 “我害怕,那大爷可以放了我们吗?”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行啊,求饶给我看看,没准就放了你。” 是吗?季湘道,“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和相公还没孩子。我还有生意没做,我娘亲还蒸着大包子等我回家。”说起这个,她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居然忘记交代王氏神仙豆腐的事情。 三天后就是玉庆酒楼交货的时辰,要是耽误了张叔的新菜售卖,那就是砸了她的招牌。 “大爷,您看这样的求饶还算行吗?我和弟弟现在可以走了吧。” 胖子还没说话,断耳老大已经重重的咳了一声。“尽快处理,等雨停了我们就翻过这座山,尽快离开。” 云安村后山有条山路,一直走就会到达京安官道。他们从陵安来,自然不可能翻山越岭重新回去来的地方,那就说明…… 他们要去京都! 这并不难猜,问题是他们居然敢走官道。人拐子最怕惹官司,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尤其都受着伤,守城的官兵定然会怀疑。他们有后手,有人在那里接应。 那……这些人就不是人拐子。云香和晚娘甚至可能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是寻仇还是为了什么,居然会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 晚娘看着才五六岁,小团子似的,总不能是她和人结仇了吧。都说祸不及家人,晚娘父母的仇家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季湘在思索之间,已经确定,她要救下云香和晚娘。 “老大,我觉得这小姑娘挺有趣的,要不一起带着卖好了。”胖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许久没有刮胡子,手指摸着能感受到硬硬的刺痛感。他丝毫不在意断耳老大的表情,看着季湘的眼神越发渴望。 被眼神恶心的打了个寒颤,季湘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胖子又对着季湘说道:“你看,我家老大容不下你这个小姑娘。等你和你弟弟到了那边,千万别告我的状。要怪,就怪他。” 说话间,他迈开步子走到了季湘这边。几番动作,胖男人已经伸出手抓住季明。 他的动作很快,季湘空有蛮力,却没办法从这个人的手里抢回季明。 “啊,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阿姐,救我。我要娘,娘,救命啊……放开我。阿姐,阿姐!”季明凄厉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他死死蹲在地上,手腕一圈全是红彤彤的印子。 外边的天彻底阴了下来,雨声中有呜咽的风。 闪电咔嚓一下,劈开了厚厚的天空。白光嚓的一下,将洞里几人的神色一一凝固。 是季湘,她快步冲了过去,拉住了胖男人的手。 嘶。 胖子一下松开了手,使劲揉了揉,诧异的看着那个瘦弱的姑娘。她刚才的力气,仿佛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季湘抓过季明的后脖颈,将他护在身后,这才冲着胖子和一脸警觉的断耳老大轻轻地淡笑。 “这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先冲着我来。兄弟,咱们去哪开刀?山洞里肯定不行,血腥味重了,你们也睡不好觉。要不咱们去外面,雨水大,能冲走血迹。而且深山之中,最是毁尸灭迹好地方。”说着,她就拍拍手,准备往外面走。 看呆的胖子和断耳老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季湘挥了挥手,冲他们俩招呼。“不走吗?要不别打打杀杀的,不好听。” 云香和晚娘也听得一愣一愣,只有季明哇的又哭起来,拉住自家阿姐。 “阿姐,不要。杀我吧,放了我阿姐。”季明心里感动的酸涩难过,他以前一直对阿姐不好,可没想到最后阿姐愿意为了他主动求死。他错了,娘亲也错了,阿姐是会一辈子对他好的,不会因为嫁人就成为别人的阿姐。 废了点力气把季明拉回来,一眨眼,他又冲到胖男人的身边。还抓住他的手,使劲拖人出去。 大的挑衅,小的赶鸭子上树般求死。 难道云安村的孩子都这么不出常理的嘛。 断耳老大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既然你们姐弟情深,那就一起死。” 季湘看着他反常的暴躁,下意识的用了神医系统。 这个老大,中毒了。胖男人没有,很健康,连三高也正常。 胖子就要过来拉走季湘,就见后者轻松的甩开他的手臂,随后冲着断耳老大说道:“好的呢,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不算太无聊。” 她提高季明,让他站起来。又用怀里的手帕擦了擦脏兮兮的眼泪鼻涕,等断耳老大脸色有些变化,在她生气发怒之前,轻轻地挑眉,对着胖子露出一个笑。 男人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他直觉不应该让季湘说话。 当机立断,他身后,就要点中季湘的穴。这用的是巧劲,正好可以避开这个女人诡异的力气。 “生气易怒,暴躁冲动,肝火旺。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个,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这个毒倒是挺厉害的。” 如此近的位置,胖子的动作她看的一清二楚。语速加快,把话说出去。断耳老大立马制止胖子,脱口问出。“你到底是谁!” 季湘很想抬高下巴,说自己是个神医。 但她瞥了眼脸色青紫的胖子,勾起唇角。“纠结这个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能治好你。” “条件就是,放我弟弟离开。”她看着断耳老大有些发难,“你的毒没有那么快就能治好,需要很多草药,这山里不容易完全找齐。你完全可以带我一起,临走之前,放我家阿弟离开。既不会透露出你们的行踪,有了我这个阿姐一起,他顾着我的安危,也不会随意说出见过你们。” 断耳男人看了眼胖子,见他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我中的什么毒。” 神经性毒素,是一种毒蘑菇提取出来的,长期食用能产生幻觉,改变自身性格。而且这种毒药的副作用就是让人会产生性.冲动,云香的遭遇,她大概能明白了。 “可以叫欢宜散,反正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这个更加要命,是升级版。” 他显然知道这种东西,看了眼惊恐的云香,拽紧了自己的衣角。是谁,他是什么时候中的这个毒。 那个时候……他恍然的睁大眼睛,是在刚出陵安的时候,是那个茶棚。 断耳老大一阵后怕,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中毒。是主子,还是那边的人。 不管那两个男人互相想着什么,存了什么心思。至少季明的命暂时保住了,季湘摸了摸抱着她腰腹的双手,突然怕自己这个傻弟弟会长不高。 …… “大黄,你能闻到湘儿的气味吗?” 雨淋湿了陈解鞍的裤脚,鞋袜。身上的蓑衣不断的落下雨珠,低落在泥土,砸出巨大的泥花。大黄冲着原先季湘发现的小道汪汪叫了两声,“往这边走了?” 陈解鞍停了脚步,他知道这条道通向哪里。 荒坟地,还有那处山洞。 怎么可能会是那里,难道是那些人找来了。 “解鞍,怎么不走了。”季大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眉头紧紧锁住。 大黄也在前头不断大声吠叫,陈解鞍抬起脚步,声音有些薄凉。“没事,爹,你脚还没好,不如先回去。” 季大海不肯,现在小儿子不见了,湘儿也没人,他怕陈解鞍还出事情。冷静的男人侧过身子,声音带着些许的焦急。“爹,你的脚还没好,如今下雨,山路不好走,还可能会出事。你不如先下山,找周六叔他们过来,我在这里等。” 山雨越大,雾就沉了下来,像是山腰围了一圈的云层。 季大海思忖之间,还是决定下山。他行动不便,会拖累陈解鞍。 等季大海离开,陈解鞍大步跨向小道。 “汪?”大黄眸子充满疑问,不是说等人吗? “湘儿现在很危险,我们要快点。”如果真的是那些人,那湘儿暂时没事,不过季明就不一定了。 大黄看着陈解鞍不断往前走,又停下来等它。将狗尾巴一甩,顺着自己闻到的轻微味道跑到陈解鞍前面。 “汪……”哼,你又不知道主人在哪里,跑这么快还是要等我。 第三十六章梦魇1 火堆将温暖送到了季湘的手心,她假装找到了一味草药,将它用灵泉熬煮,断耳老大喝了后,原本身体蚂蚁咬噬的痛麻好了不少。 胖子动作失败后,那张时常笑的面具也不戴了,眼神阴毒,恨不得将季湘千刀万剐。 这么沉不住气?不像这个胖子的人设啊。 季湘没在乎,断耳老大既然能转瞬改变主意,那就说明他信任的只是胖子的能力而不是这个人人品。 而现在他表现的这么奇怪,断耳老大定然起了疑心。 两个人都不是好人,胖子却尤为可怖。比起断耳老大,她不想和这种心机深的对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湘儿,你过来。” 山里要冷得很多,尤其下过雨。季湘来时只穿了薄的短衣,牙齿不免开始打颤。 季明和晚娘正盖着稻草,沉沉睡去。胖子和断耳老大则是在洞口守着,云香叫她的名字,将她招呼到了身边。 目光可以看见胖子正朝这边看过来,季湘不明所以得等着云香说话。 “你穿的这么少,坐在风口会染风寒的。”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山洞外的风泄露了几缕。丈把高的火摇摇摆摆,让人升起虚幻的抽离感。 “自动抢红包外挂下载完成。” “安装完成,可随时打开。” 自动抢红包? 云香在耳边的话语逐渐的减弱,季湘耳朵一阵嗡鸣,系统张暴富的机械音又传来。 [为弥补亲,本系统特地开启部分权限给安装了外挂。权限已经帮亲开启,从此抢红包不再拼手速,你就是锦鲤之王。] 解释完后,张暴富那毫无感情的发言偏偏让季湘读出愧疚。 [亲,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季湘嗯了声,张暴富立马没了影子。 现实中,云香满意的看着季湘点头,“知道就好,我比你痴长几岁,就叫我云香姐。只是没想到你才这么大,就已经成亲。” 季湘稀里糊涂就认了个少女当姐,这让刚刚喜悦感瞬间消失。 还想说什么,云香已经为她披上衣裳。老脸一红,自己这么大了,居然还要一个孩子照顾。 云香已是碧玉年华,脸型圆.润,只是一路被折磨,眼底有不少的乌青。整个人也十分的憔悴,身体也有和断耳老大一样的毒素,靠着灵泉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季湘动容,忍不住拉紧云香的手。 “云香,没事的,你信我。” 少女显然一愣,她拍拍季湘的手背,微凉的指尖如同春日如油贵的雨水。 “湘儿,帮我好好照顾晚娘。还有日后你若有机会去陵安,一定要带着这个玉佩去五方当铺。”云香眉眼定定的看着季湘,这个女子,玲.珑心窍,能与两人过招,保下自己和弟弟的命。 手心里是一块温润的玉,借着角落的盲点,季湘很快将东西收到空间。在云香的眼里,是被她藏到了袖口,顿时有些担心。 这大概就是晚娘的身世。季湘冲着云香微微点头,让她放心。 “怎么办?”胖子原先还觉得那个姑娘像只野猫,现在越发觉得麻烦。心烦意乱之中也没怎么听两人谈话,看着断耳,又想起季湘说能治的笃定。 像是问断耳老大,胖子更像是问自己。 他可是信誓旦旦答应下能杀了抓来的小姑娘,本想让断耳中毒,以此嫁祸给他。这毒无色无味,能降人心智,变得极其容易控制。 没想到这个人挺能忍,到了云安村才发作。 已经等到他将云香强要了,再因为孩子哭声彻底暴躁发怒,他就可以将所有人都杀了。可那个村姑是什么鬼,真是麻烦死了。 天边露出一丝缝,亮光洒了下来,像是神迹。 胖子许久没有听见断耳的声音,抬眸去看,剑眉下的眼睛像是一把刀。血光大作,吓得胖子坐立不安。 他在怀疑自己? 几番挣扎纠结,他嗫喏的说道:“老大,你怎么了?这模样怪吓人的。”话罢,他勉强的笑了起来。 断耳哼了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雨停了就马上启程,主子已经派人在那接应。那个男孩就按照之前说的,他们本来就是无辜的。” 断耳说完后就起身走出外边,他披着蓑衣,雨雾将他挡住。虚幻而不真切的声音传到踌躇的胖子耳里,“你的一举一动,主子都清楚着。” 咯噔一下,胖子的心被滚石砸的慌乱。 完了,事情被那个村姑搞砸了。 他猛的转头,正好撞进季湘挑衅的眼里。 …… 陈解鞍和大黄守着山洞已有两刻,这时季大海正赶到山里。 雨太大了,砸的人晕头转向。 树木下有个小小的刻痕,是箭头状。旁边还划着小人,干巴巴的像是季湘本人。 这一路,她还有闲情留下记号,就说明是安全的。雨幕遮住了视野,但山洞的火光透了出来。 有两个男人,一个穿了蓑衣坐在雨中的石头上。另一个守在洞口,正瞪眼看洞里。 那把刀。 陈解鞍眼尖,这么远的路,他立马认出雨中人的刀。朴素无华,却没有刀鞘。银光一闪,巨大的刀柄和阔刀背,彰示着主人的身份。 不是陈家,那他们来这边干什么。 那些人不是为他来的,那……季湘有危险。他的眼充满血丝,他太自以为是了。 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他微微瞥了眼大黄,这条刚来便肩负着不少任务的大狗立马汪汪大叫起来。 山洞那边的两人皆是一愣,随后陈解鞍瞄准火堆,一颗石子如同弓箭,准确无误的落在火堆中。 砰。 火星溅射,像是异世的烟火。 “谁?” 断耳和胖子异口同声,警备起来。两人互视一眼,都拿起手里的武器。 熟睡的晚娘和季明受到惊吓,也都起来。小孩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泪痕,晚娘年纪十分小,抽噎着看了眼季湘,又死死捂住嘴巴。 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再看季明,也是一样,干张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只希望这件事情后,不要让这两人心理出现问题。 “给我待好,别逼我杀你们。” 断耳冲胖子看了眼,后者直觉不对,如果是追兵,怎么可能会做出打草惊蛇的举动。他刚刚想明白,断耳已经冲进雨里。 胖子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几眼季湘等人。 后者也在打量他,胖子的武器是一把短刀,她在地上看了看,没有趁手的。 对云香看了眼,季湘拍拍衣裳,起身。 “你干什么,坐好。”胖子被声音刺激的有些神经过敏,他的几番定力和智谋早就在心焦中磨的差不多。 季湘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的扭着腰,“大爷~” “滚,再过来,就别怪我刀剑无眼。” 额,不应该这样啊。季湘看着胖子真的要杀她,连忙退后一步。 美人计好像不太靠谱。 “我这不是害怕嘛,大爷这是把小娘子我往外推啊。” 胖子仍旧没递一个正眼,要不是为了刺激断耳,他根本不会做出会豢养娈童的举动。 看着季湘拙劣的演技,他越发觉得这个村姑不简单。“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他骤然提高嗓门,振聋发聩。那把短刀也慢慢起了架势,胖子眯着眼睛,冒着危险的红光。 季湘装作害怕的捂着心脏,眼光潋滟,火光围绕着她,像是镀了一层金辉。“大爷,你这话真是伤人心。要不是你将我弟弟掳走,我也不会在这里碍你的眼。甚至也不会揭露你给自己人下毒……” 她余光略过山洞,嘴角突的一挑。 “都说一心不二主,您才是厉害的,两边讨好,谁都不得罪。” 话是胡说的,但听在胖子耳里,那就是季湘知道一切。他哼的一声,“你以为你的那身蛮力真的打的过我?” 那个女人摇了摇头,她伸出一根中指,缓缓朝下。配合着那张轻蔑的脸,胖子短刀立马刺了过来。 她没想到胖子这么不受激,难不成也中毒了。 想要往后躲,但云香等人还在,她要是躲开了,胖子不一定会放过这三个孩子。 咬了咬唇,她不躲不闪,紧紧闭着眼睛。耳边有胖子冲过来的破空声,也有季明的喊叫以及云香和晚娘的惊呼。 甚至……还有红包的专属声音。 “外挂为您抢到一个红包,滴!” “湘儿,湘儿?你没事吧。”季湘几乎晕死过去,胖子的短刀就在自己脖子前一指。 而原本气急败坏的胖子站在她面前,手摸着肚子上的血难以置信。 “你……你……”他倒地之前看见了慌忙冲到季湘面前抱住她的陈解鞍,“是你,陈……额……噗” 胖子死了。 季湘被陈解鞍捂着眼睛,但她仍然能看见那张惨兮兮的脸。 恶心,想吐。 甚至一闭上眼睛,就看见那张笑嘻嘻的脸,七窍流着血,“季湘,季湘。” 他不断喊叫,甚至让季湘忘记回应陈解鞍。 她的耳朵堵塞了棉花,眼睛呆滞的转来转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湘儿,湘儿,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肩膀传来一阵大力,季湘疼的咧起嘴。陈解鞍关心的眸子映入眼帘,他全身都是湿的。 “相公?” 季湘身子一软,跌在陈解鞍的怀里。她埋在熟悉的怀里,清冷的味道冲淡了她的不安。 “死了,死人了。”她喃喃这几句,眼眶一热,流下了眼泪。 陈解鞍紧紧抱住季湘,“没事了,没事了,湘儿。我们回家。” 冲着洞里其他三人看了一眼,他打横抱起那个小小的,不断抖着说死人了的季湘。 “走。” “汪汪”一阵凄厉的狗叫喊了起来,陈解鞍立马停了下来,将季湘放在茅草上。 “照顾好她。”摸了摸季湘的额头,那双黑亮的眸子没了光彩。云香应了下来,将季明和晚娘都拉到身边。 “陈少将军,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山洞外,断耳看着阴沉的少年冷笑。 第三十七章梦魇2 季湘看见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有会飞的猪,粉红色的,还有肆意生长足足两米多高的山茶树。 那只猪就坐在树杈上,耳朵各戴着两朵大红的山茶花。 时不时会有几声猪叫,呼噜噜的,伴随着树木倾倒,有个巨大的九齿钉耙从底部泥土里冒出来。 粉红猪呼的飞了起来,嘴里不断叫着要死了要死了。季湘疑惑的盯着那只飞在半空中的猪,这个声音好熟悉。 重点不对,她不是准备出去的嘛,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季湘,季湘,还我命来。” 恐怖而暴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湘猛然想起自己穿越了,还嫁给了一个猎户。虽然有极品亲戚,但好在金手指强大,日子慢慢变好。 可后来怎么了,她那熊孩子弟弟失踪,冲动的自己撇下所有人独自进山。她被抓了,胖贼人要杀她灭口。 是陈解鞍,她的便宜相公救了她。 背后的声音如同雷暴,近至耳畔,将她震的发晕发胀。 季湘哆嗦着转头,胖子狰狞的脸映入眼帘。血,全是红色的血。陈解鞍刺穿了胖子的肚子,活生生的人已经没了气息,她面前的胖子是恶鬼! 有了这个认知,她的腿不断的发软。 恶鬼逼近,带来凛冽的阴风。 不断颤抖着,闭上眼睛,耳膜随着心脏跳动。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如同鼓声。 [唉,亲,您的心理素质太差了。]粉皮猪的声音骤然想起,季湘耳朵那催命一般的呼啸慢慢风平浪静。 鼻翼涌来的铁锈味,退了潮。季湘捂着脖子,不断的深呼吸,好像溺水的人才被救上岸。 粉皮猪看着季湘呆坐着,眼神里空洞的可怕。身后的山茶树彻底倒下,霎时化作飞舞的金色粒子。 [亲,建议您开启心理治疗。一次只需一百积分,但今天可以为你打折,算是新手福利。] 他将季湘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背后一双白色小翅膀张开,冲着季湘扑棱了记下。 “你是什么东西?” 听着熟悉的话语,粉皮猪垮了脸,姑且能看出那张猪脸表达的意思。[亲,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呸,客服。算了,你叫我张暴富就可以。] 张暴富,系统?可是声音怎么变了,那有特色的机械音呢。而且,它不是代码吗?怎么变成猪了,还有小翅膀? [亲,我是能听见你的心声的。]张暴富无奈,随后解释了下,因为季湘抽中升级大礼包,他又检测季湘精神状态不对劲,害怕影响宿主的数据,擅自利用红包进行自我升级。 升级之后,他立马将宿主拉到意识空间。只有从意识深处打倒梦魇,现实中的季湘就可以醒过来。 季湘懵懵懂懂的点头,随后看着乱窜的粉皮猪,好奇的问道:“你不是女的吗?为什么要当猪,人物形象不好吗,我觉得萝莉,御姐都可呀。” [……] 张暴富摔!他解释了那么多,重点是这个嘛!重点是她现在被困在意识空间啊,这可是生命危险。 看着宿主好学的眼睛,张暴富伸出猪蹄,托着下巴,[亲,没有实体前的我是根据您的意愿来的哦。现在升级后,是我!我自主选择尼。] 极力隐忍的张暴富没有听到季湘的反驳,松了口气。很快听见自家傻乎乎的宿主压抑的哭泣声,猪眼一看,季湘已经满目泪光。 “为什么呀,我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嘛?” 季湘一直觉得自己挺冷血的,可现在她怀疑自己就是个圣母。明明那个胖子是要杀她,可看见那根粗棍子夹着血穿过胖子的肚子时,她觉得自己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害怕,恐惧,不可置信,还有愧疚。 她以为朋友相公只是打晕人,所以毫无压力的和陈解鞍眼神示意。 [唉,换作谁都会这样的。人是要有一个接受过程的,尤其你穿越到架空时代,与现代的法律有很大的区别,杀人偿命在这里并不适用。] 张暴富缓和了语气,他有智力,只不过没有升级前不具备情感模块。 做了快三十年的好公民,从未想过违法乱纪。更加别说杀人,她看见杀鸡都要躲得远远的。 陈解鞍杀人了,杀人是要偿命的。季湘瞪大眼睛,她似乎想起自己害怕的另外一个原因。 那个清冷温柔的男人,在下手的那一刻,冷静狠戾到可怕。甚至捂着她的眼睛的温暖也抵不掉那双眼里的冰冷无情,他并不觉得杀人是什么大事情。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爽快,像是砍斩不会说话的白菜。 “季湘,季湘。” 那个声音粘着血再次传来,季湘捂着耳朵,眼眶红肿。硕大的脸再一次出来,胖子的表情逐渐的虚幻,最后变成一张俊的如同仙人的脸。 他的眼眸黑如深海,旋转的吸人魂魄。薄凉的唇紧紧抿着,随后勾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血红的舌像是匍匐的蛇悄悄经过上唇。 相公? 季湘松开耳朵,看着那张熟悉又仿佛很陌生的脸正凝实。随后是一双手,手里握着一根木棍。他缓缓举起来,对着自己:“湘儿,湘儿。” 夺命的喊叫声将她再次淹没,粉皮猪在上看着突然抱头的季湘连声喊道不妙。 宿主心底可能对陈解鞍产生害怕的种子了,那完蛋了,要是这两人谈不了恋爱,他靠什么升级。 连忙伸出蹄子往耳朵一抓,随后丢向空中。连忙挥了挥手,空间微微扭曲,一朵巨大的山茶花具象而成包围住季湘。 头痛欲裂的季湘只觉得一阵清凉,她缓缓睁开眼睛,山茶花便收敛起来,附在她的额头上。 神台清明,万物生静。 她眨了眨眼,猛的觉得自己这个便宜相公做的很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那个情况下,不是胖子死就是自己亡。 除了感激,剩下的所有情绪都成了水中月,远山景。能清晰的觉察到,但仿佛已经麻木,生不出悲喜。 望了眼张暴富,粉皮猪踏空过来,猪蹄将耳朵边的山茶花移了移。[情况特殊,亲,我这是为了救你。] 季湘点了点头,她不知为何,心里特别想见陈解鞍。这种念头生根发芽,尤其茁壮,没有雨水阳光,都坚定的往上生长。 “不怪你,应该是我错了。相公是为了救我才会杀胖子,而我居然觉得他可怕,杀人不眨眼。”季湘一手握拳,打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心上,懊恼的斥责自己先前的念头。 她一把拉住张暴富的猪蹄,将他头抱住,“谢谢张暴富同志,我现在要马上出去,我要让相公知道我有喜欢她。” 她亢奋着,脑子明明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些不对,但一想到陈解鞍,多巴胺就不断增加,心情越发愉悦。 张暴富咳咳了两声,目送季湘出了意识空间。一朵山茶花大约能维持一个月,希望陈解鞍能抓紧时间和宿主更进一步。 “湘儿,湘儿,你终于醒了。” 季湘睁开眼睛,模糊的看见一张清秀的脸。等要再看仔细一点,季明的大嗓门和脏兮兮的鼻涕就吓得她立马坐了起来。 熊孩子抹着眼泪,“阿姐,我还以为你死了。”云香帮着安抚季明,晚娘趴在她的脚边,嘴里姐姐姐姐的叫。 四岁的娃呀,乖巧聪明,真是可爱忍不住让人吧唧一口。 原本应该产生这个念头的季湘立马看了下所处的地方,外边还有着大雨,但已经不是原先的山洞。这是陈家,她和相公的木屋。 “相公尼?”她可还记得陈解鞍杀人了,难不成是衙兵带走了。一想到这,季湘就急了,她猛的站起来,眼前一黑。 云香连忙扶住,“湘儿,莫急。你家相公在大屋呢,没人抢的走,就连阎王都带不走。” 她想起在山洞前,断耳说的那些话。真的想不到,一个农家的猎户居然有那样的身份。不禁想起一些在陵安时听到的事情,她看着仍旧焦急的季湘,微微扬起嘴角。 “云香,我相公到底怎么了……你笑什么,诡异的很。”季湘抱紧胳膊,自个儿穿好鞋,就要去大屋瞧瞧。 一直哭鼻子的季明抓住她,委屈的吸了吸鼻涕。怎么阿姐都不理他,“姐夫没事,他可厉害了。一个人打跑了那个老大,就是背阿姐下山时摔了一跤。” 摔了?季湘脑子嗡的一声,那可是山路啊,还背着她,自己身上一点伤也没有,那他护着自己得受多少罪啊。 季湘再也不顾其他人的劝说,披上衣服就冲了出去。雨帘被她撞出一条通道,玉珠断线一般,清脆的声音让众人都是一愣。 云香喃喃:“怎么先前看不出湘儿这般着急陈公子。” 晚娘吧咂了几下,“云香姐姐,我饿了。” 而这边,大夫才帮陈解鞍上完药嘱托着,门外就跑进来那个受惊昏迷的陈家媳妇。 王氏也站在边上,惊讶的看着来人。“湘儿,咋冒雨就跑过来了?” 季湘没有回话,她直勾勾的看着陈解鞍,水珠从发丝滴落下来。陈解鞍叹了口气,忍住身上的疼,招了招手。 “周大夫说你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压惊安魂的药还没入口,又想吃伤寒的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季湘心里似乎涌出一阵暖流,顺从的低头,让他拨弄雨水淋透的头发。 “相公?”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陈解鞍接过王氏的毛巾,将季湘的头发擦干。他的动作很轻,就连眉眼也染了温柔。 “我很害怕。” 陈解鞍手一顿,过了很久才有了动作。他想起她说出的惊语——相公,不要杀我。也就是那时,他注意脚下石头,浑身发冷,甚至半分武艺都使不出来,重重的跌了下去。 湘儿,在怕他。 “没事,我在。”他的喉间略微苦涩,却不敢多言。他很想将眼前人抬起,让季湘看着自己。 季湘咬了咬牙,随后将那双带泪的眸子望向陈解鞍。“相公,我是害怕杀人要偿命。我们快逃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说的太过认真,甚至紧忙去收拾衣裳。过了会,又满脸疑惑陈解鞍的镇定。 那仙人模样的男子,弯了一双黑眸,鼻尖微微皱起,小小的泄露出笑意。随后,在季湘的注视下,这个男人捧腹大笑,伤处疼了起来又皱起眉头。 “相公?”季湘从来没见过相公这样。 陈解鞍擦去眼角的泪,第一次这般肆无忌惮的笑,胸腔都笑疼了。 他站起身,靠近季湘,拉起她的手,“府衙不会抓我,你也不用急着逃跑。” “那……逃走的断耳老大怎么办?会不会来寻仇?” 陈解鞍但笑不语,他摸了摸季湘的头,又将她拉回位置,直到头发擦干才放她离开。 …… 古义将尸体埋好,叉着腰看一旁休息的郁南很是不爽。 脏活累活都他干,郁南这小子一点用处也没有,还蠢,傻乎乎被谢客烟利用。 “唉,我说古义古大老板,你好了没啊。” 郁南被这雨下的心烦,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反正就是烦。连带着看古义,都觉得不干净。 “得!”郁南这是撒气到他身上,古义将土一掩,拍拍手到那个抱胸的男人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可以走了。 郁南朝前走,想起断耳的事情。“你说公子为什么放断耳回去?岂不是会暴露行踪。” 古义摇摇头,陈解鞍行事有自己的章程。 “少爷的事情你少管,就算是同门,真管多了,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呵。郁南冷笑了下,但轻的被雨打碎。他听见自己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一直叫公子少爷,我们一行人就你特别些,想干嘛?” 被问得语塞,古义干脆闭嘴。郁南是个不识趣,除了公子不敢多问几句,缠着好久,古义这才沉着声。“我与少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在明我在暗,二十年就这么过来了,真要改口,反倒不习惯。” 一直跟着公子的,他怎么以前没见过。郁南还想问,古义已经加快脚步往前走。 看问不出什么的郁南赶忙追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林间余下赶路的声音,又过了会,郁南的声音惊了飞鸟。“古义,我想起来了,你是五年前庐江战役的……” 第三十八章粘人精 林氏是等雨停了才醒过来,看见季明好好的站着,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拿起棍子就要抽他,季明经过山洞的事情,反倒不怕。 冲过去就抱着林氏,什么也不说,哭的稀里哗啦。 “儿啊,你受苦了。”林氏被这模样吓得没了神,沙哑的嗓子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季明已经被季大海领回家换了身衣裳,除了受了点惊吓,一点事情也没有。可林氏就觉得自家儿受委屈了,再想想季湘这些日子的反常,以及近些日子传的流言。 她觉得季湘是个克兄弟的。没准就是将兄弟的好运全转到她男人身上,呸,林氏眼神发狠,她现在恨不得找个法师过来好好整治季湘。 “娘,是阿姐救了我。而且姐夫可厉害了,他一下子……”季明突然想到什么,把嘴巴捂住,冲着林氏惊疑害怕的眼睛摇摇头。“没事,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念书,然后再练武,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样他就可以保护爹娘,阿姐和姐夫,还有晚娘…… 林氏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门外就听见季大海的声音。 “湘儿,你咋还不听爹的话。找你弟弟的钱,不能你出。我给,不能让你婆家看不起。” 什么钱,林氏一听钱,耳朵都竖了起来。 季湘温柔的嗓音随即响起,“爹,话是我许下的,相公和婆婆也是不反对的。” “不行。” 季大海又说了句要出钱,不能让季湘全担了找人的钱。季湘觉得这个爹虽然老实木讷了些,至少有原则。 还想安抚几句,王氏房间的大门砰的一下打开。林氏一手拽着季明,气势汹汹的冲着季大海说道:“就你钱多烧着慌是吧,明儿过两个月上学堂还没着落,现在还闲的往外扔。你家闺女这是孝顺,再说她帮她亲弟弟出钱出力,就是应该的。” “闭嘴!”季大海瞅了眼季湘,看她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发怒的斥责林氏。 被骂的人半点不感念,她只觉得是季湘克了她和季明,“好啊季大海,你凶我。走,季明,这事我没完。” 她拉着季明就往外走,后者则一把甩开。“娘,我不走。阿姐说了让我留下来吃槐花大包子,我不回去。” 说着,他走到季大海身后,看了眼季湘,对她做了个笑脸。 林氏看着叛变的爷俩,气的心肺都烧了起来。 “好,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行,以后别求着老娘管你们。”林氏瞪了一眼季湘,气冲冲的离开。 季大海尴尬的开口,“湘儿,你娘就是嘴……唉,算了,你别记恨她,是我对不起他。” 季湘隐隐觉得季大海话里有话,但始终没解惑,问也只是得到一连串摇头。 留着季大海吃了个饭,送走他们,胖妮也过来这边。她端了一碗鸡汤,“季湘姐,我特意煮给你的。老母鸡炖蘑菇,补身子。” 闻着味道确实香,吃饱了的季湘难免贪了嘴。收下后,又来了个认识的。 是周彩蝶,她来的比较晚,手里提着灯笼。倒是没有戴着黑布,而是露出那张五官娇好的脸。 心境有了变化,人也变得自信了。 季湘邀她进屋,周彩蝶却摇摇头。“我是给你送这个的。” 她拿着的是一篮子鸡蛋,看季湘不肯接,脸上出现了恼意。“母鸡是我喂的,嫂子和娘都知道我要拿给你,你要是不收,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听了这话,季湘倒是微微笑着收下。她又去拿了几个包子,用同样的话堵周彩蝶。 等最后一个访客离开,季湘便迫不及待的要去找陈解鞍。这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就类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明一刻都不到,她却觉得过了好久。 暖黄的灯光从木屋里溢了出来,王氏正烧着水,听到季湘的脚步声,喊了下。 “娘?怎么了。”季湘心里焦急,她想去看看相公。王氏倒是没什么事情,问了下她的身子可有不适,又说了下大黄和老牛的情况。 季湘那时给它们都喂了灵泉,大黄为了帮陈解鞍引开断耳,被砍了一刀。好在大黄灵活,躲开的快,没有伤及要害。 又嘱咐王氏给大黄多送点好嚼烂的食物,季湘这才进了屋子。 周六叔动作还算快,三间大屋已经起好了一间,等再过半月,她和相公就可以搬回去了。 工程她也看过,基本上和设计图一样。古色古香又有点近现代工艺的味道。 陈解鞍坐在床榻上,他拿着一本书,靠近煤油灯认真读着。好像是《农家花簿》,季湘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空间,等找时间进去看看菜的情况。 即便来到这里,换了个身份,季湘依旧拖延症本人。 “相公?” 被叫中的男人微微抬头,皮肤如玉般发出莹莹之光。那双眸子坠着星点,“嗯?药吃了嘛。” 季湘乖巧的点头,想说些什么却都觉得不太好开口,干脆拿起陈解鞍的衣裳对着灯光缝补起来。 这下男人诧异,小媳妇这是怎么了,明明看着他时候,那双眼睛满满都是话。 “湘儿,有事要问我?” 还真有事,季湘扭头,将腿靠在床上,倾身往陈解鞍的脸上靠。 温热的呼吸打在陈解鞍的脸庞,仿佛还能闻到一些花香。缱绻而迷离,不断拉远他的思绪。耳边有清泉的声音传来,小媳妇羞涩的红晕与发光的眸子将他神思拉回。 “相公,我们要个孩子吧。” 嗯?陈解鞍皱了眉头,而小媳妇已经伸手将他的眉头川字填平。小小的软软的手点在他的额角,轻一下重一下的帮他刮着眼眶。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季湘有些生气,她觉得自己像是动物世界里求偶的公鸟,而陈解鞍看着她的开屏只想着逃跑。 手猛的拉住陈解鞍的耳垂,便宜相公讶异的睁眼,正要说话,她便撅着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那张凉凉的唇。 “湘儿?”话还没出口,就被季湘胡乱的动作绞的支离破碎。 陈解鞍手头的书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他一手环住季湘,免得她不稳,掉下床。另一只手无措的搁在被子边,握成拳头好像极力在忍耐什么。 过了好久,季湘终于起身,她不满男人木头一般毫不迎合,发泄一般咬了陈解鞍的唇。随后言笑嫣嫣的勾起他的下巴,用大拇指捻过他的唇瓣。 “相公,难道我不甜嘛。我可是草莓味的!”这话一落音,季湘好似累了,垂了脑袋靠在了陈解鞍的胸膛上。 药性正好现在发作,困的季湘根本打不出哈欠,挂在陈解鞍身上舒服的一别头。 草莓是什么?陈解鞍听着媳妇的呼吸声,哑然失笑。他摸着唇,传来火辣辣的疼。足以明白季湘用的力气有多大,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头,他开始担心起季湘。 行为古怪,说话不着调,难不成是因为今日受了惊吓才胡言乱语。 又或者是那个老神仙。 他收拾好东西,让季湘躺在被窝里。吹灭灯,听着风声草动,慢慢睡去。 隔日一早,鸡鸣天亮,陈家院子就有了来客。 王氏正热好包子,舀好小米粥。“胖妮,彩蝶,来找湘儿啊。” 胖妮气喘吁吁,叉着腰,脸颊的汗如同晨间的露珠。彩蝶倒还好,脸上红扑扑的,对着王氏笑道:“她还没起吗?我这都跑了两圈,还想找她看看我的脸。” 周彩蝶说完后下意识侧过脸想躲避王氏的目光,季湘给的那东西着实有效,才一天,她那些红肿的痘就消了下去。 王氏招呼两人来吃,转身边走边说。“那你们在这稍微等等,我去叫她起床。” 木门被推开,梳好头发的季湘揉了揉眼睛。“娘,你们讲话这么大声,我都听见了。” 瞥了眼厨房,那里的水缸被她加入不少的灵泉。见胖妮和周彩蝶都没客气,坐下吃着,季湘就跑去简单梳洗。 “相公去哪里了?”季湘起来时就没看见陈解鞍,这么大早不会进山了吧。 王氏指了指后山,“你上次摘的山叶不够,我让他去多摘点。” 这边与王氏说完话,吃过后,胖妮和周彩蝶便抓着她问起了云香和晚娘的事情。昨日季明回去就将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倒是义气的没有提及陈解鞍杀了胖子。 村里人都好奇起来,这山洞中的少女和孩子。这不,才一晚上,云安村便多出不少的闲言闲语。 胖妮和周彩蝶过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她们特地告知季湘,也希望她有个准备。 云香这时也起身了,她在陵安时起的都要晚一些,但人在屋檐下,总不好呼呼睡着懒觉。 同王氏点了点头,便走到季湘边上。“湘儿,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季湘点头,可能是药效好,她昨天同相公亲亲完就睡着了。 “晚娘起了吗?”云香摇头。 可惜了,她还想带晚娘上山。算了,季湘重新看回胖妮和周彩蝶。 “我得去寻我相公,等晚些时候要去济世堂帮云香抓药,你们一同不?” 见两人都点头,且帮了彩蝶看了下脸,鼓励一番,季湘就独自上山去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没见着相公,心里就空落落的。进山一个时辰,还没见到陈解鞍身影,季湘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呜呜呜,相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难不成是相公准备东山再起,然后要抛弃她这个糟糠之妻。 越想越是难过,索性埋头大哭。 “湘儿?你在这干什么。”惊疑的声音带着夏日的清凉将季湘眼眶的泪止住,红红的眼睛像是抹了辣椒,忍不住眯了起来。 “怎么哭了?”陈解鞍扶起她,拍拍季湘的衣裳。小人儿扁着嘴,撞到他的胸膛。 嘶哑难听的哭腔打开,“相公,我找不到你人,我很害怕你会离开。” 背篓里的山叶撞出去一些,像是飘在湖泊里的船舟,恍恍荡荡的落在地上。 陈解鞍摸着季湘的头,像是有人拉着他的嘴角不断向上。“湘儿,你怎么变成了粘人精。” 她才不是粘人精,听到相公打趣自己,季湘一下退出他的怀抱,气势汹汹的瞪着他。但很快,那双秋水眸闪过一丝红,话再说出来就是温温柔柔。 “相公,我这是小女儿心态,你难道不喜欢吗?” 大约是喜欢的,陈解鞍不再言语,而是牵起季湘的手准备下山。 季湘叽叽喳喳不断说着话,时不时还围着陈解鞍转圈。另一个则是侧耳倾听,微微带笑,眼神中仿佛只有那个笑闹的人儿。 第三十九章情敌张明珠 等回到陈家院子,云香正帮晚娘清洗衣裳。王氏做着神仙豆腐,就连老牛和大黄,也依偎着。 胖妮同彩蝶换了身衣裳,一位虽胖,但稚气活泼,像是毛茸茸的鸭子。彩蝶则是围着面纱,露出一双漂亮眼睛,殷红色的衣裳包裹住她苗条的身量。 “湘儿,不是说去县城,可别晚了。”王氏说了句,季湘缠着陈解鞍的手这才放下,转而帮着收拾了起来。 “没事的,胖妮与小林叔说好了,时间正正好尼。”说着话,外边就有叫喊声。 胖妮拉着彩蝶,往门外边走边说道:“小林叔,你这来的可真够快。季湘姐,你动作快些,别让人等急了。” 季湘这头应了声,王氏将她手上的东西都捋了过来。又拿出一个兰花荷包,两头的穗穗荡了下来。 “钱收着,也给云香晚娘买些布做点衣裳,还有一些缺的也都记着。”见季湘接过,那双眼睛又黏住陈解鞍。 她走了几步,这才扭捏的开口:“相公,你不随我一起吗?” 门外,胖妮和彩蝶已经坐在牛车里,季湘看了眼,又收回目光直愣愣盯着陈解鞍。水汪汪的眼睛随时都可以落下金豆豆,她双手揪着荷包穗子,颇有一种林黛玉的架势。 “今日事忙,家中需人顾着。” 忙什么?季湘就要脱口而出,倒是想起相公前些日子说过,打好的家具还有木马桶以及烧烤架都要送过来了。 云香和晚娘还是住的未建好的屋子,想了想,季湘将胸内肆意流动暖意微微压下。相公真是个细心的好人,她蹦跳着到陈解鞍面前,抬头俏皮的一笑。 “相公,你低下头,我有件事和你说。”陈解鞍停下动作,觉得季湘像一只狐狸。狡黠的眼里反倒看出了天真,还没询问是何事情,她已经勾住他的脖子,脚尖一踮。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脸颊。 “记得想我,云香晚娘,咱们快走。” 说完,羞赧的季湘跑了出去,错愕的众人呆愣片刻愈发惊讶。 反倒是陈解鞍,摸了摸发红的耳垂,失笑。 待马车摇晃出了村口,季湘托着下巴一直傻笑的模样总算引起胖妮的注意。 “季湘姐,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胖妮瞅了眼旁边的晚娘,小小年纪就生的如同月中仙子。 周彩蝶瞄了眼云香,她们当时在外说话,也没注意陈家小院的事情。只是觉得季湘从那出来,就心不在焉,只顾傻笑。 云香牵着晚娘的手,白皙的手指微微掩住笑意。若是换作旁人,她只觉得女子十分的不要脸。可在季湘身上,又觉得可爱的很。 “没什么,我就是发了痴,我家相公真是好看的紧,少见一面都是吃亏。”季湘回过神,她全然没有在意她们眼神中的调笑。 顿时女子们都笑了起来,如同银铃一般。 到了县城,先去了济世堂,以防万一,云香还是让坐堂大夫诊了脉。 这也是个熟人,孙大夫摸了摸胡子,写下一张药方。这毒他早些年正好遇见过,是村民误食了蘑菇,正好有个游医经过,告知了药方。 他递给云香时,女子的神色一惊,朝着百无聊赖坐着喝茶的季湘道:“湘儿,这好像与你的药方一模一样。” 说着,她拿出昨晚季湘给她的药方,黑字犀利顺畅,笔画有龙虎之气。孙大夫一听,接过后,比对了发现这张药方添加了另外几味药,反而效果更好。 “丫头,这药方你哪来的?”孙大夫颤巍巍的站起来,面孔皆是惊喜。 季湘原本只是想当个付钱人,被这么一问,手中的瓜子也不香了。 “是一个老爷爷教我的。” 孙大夫仙骨飘然的模样顿时全无,他瞪着眼吹着胡子。“是不是头发花白,身着布衣,垂胸的长胡子还系着金色铃铛。” 这谁啊,完全不认识。 孙大夫却是不管,他将季湘的沉默当做默认。将药方一放,“你是……他的弟子?不对不对,他当年说过不会再收。那你是……” 我都不知道是谁?季湘犹豫着要开口,孙大夫已经热泪盈眶的握住她的手。 “他愿意将药方交于你,定然是觉得你有可造之材。我曾经限于方圆,是他告诉我天下之大,医者当行千里看万物。他与我有知遇之恩,丫头,我问你,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孙大夫认真的看着季湘,“今后以仁心为道,救人治病为己任。” 我……我不愿意。 季湘想要摇头,孙大夫已经摸上她的头顶。重重的按了下,摸着胡子慈祥的说道:“乖,我这里有两本书,你先拿回去看。” 招来人,孙大夫给了季湘两本厚厚的书《黄帝内经》和《黄帝外经》。 不是,她还没答应呢。你这是强收徒弟,呆滞的季湘回味过来,她人已经走出了济世堂。 云香正拿着药,胖妮和彩蝶则是从街尾的云氏小铺回来,手上都有不少东西。 “季湘姐,你怎么买了……旧书?你要学识字吗?”胖妮认识的字不多,只觉得这书又旧又厚。 倒是周彩蝶看了几眼,讶异的询问季湘。“是你家男人要学医还是你自个?识的几个字?” 后面句倒不是在嘲讽,林氏苛待季湘惯了,可不会许她读书。 云香拍了拍季湘的肩头,将先前孙大夫硬是要收徒的事情说了遍。周彩蝶看着欲哭无泪的季湘安慰道:“倒也不是坏事,你得了神仙眷顾,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到时与孙大夫多学,多看,没准会成为云安村第一个女大夫。” 哪有这么简单,中医博大精深,季湘不过是仗着有神医系统照本宣科而已。现在认了师傅,便要将时间花一部分在这上面。 那她怎么和相公生养娃娃。 好说歹说,季湘算是被劝的心情好了些。 季湘抱了会晚娘,让云香去挑布匹。彩蝶和胖妮则是去了对面的胭脂铺,闻着奶昔的晚娘,季湘思绪又到了陈解鞍身上。 “也不知道相公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晚娘的手捧着季湘的脸,用鼻子蹭了蹭。“湘姐姐,晚娘好饿。”说着,她又拿手拍拍肚子,小鹿一般的眼睛倒映出季湘。 旁边正好有个糕点铺子,季湘把晚娘放下后,又同云香说了声,这才牵着人跨步去那家店。 脚一落地,甜腻腻的味道传了过来。季湘听见晚娘肚子咕咕的叫,小孩也知道不好意思,抱着季湘的衣裳躲了起来。 “真可爱。”季湘摸了摸晚娘的头发,里边掌柜招呼了声。 “这是杏仁酥,桃花糕,还有桂花蜜藕……夫人和小姐是要哪些?” 今日季湘扎了个妇人发髻,还带着陈解鞍送的蝴蝶簪。倒是压得住身上墨绿的短袄和百迭。 抱起晚娘,让她选好几样,掌柜包好后,她便抓起一块桃花糕吃了起来。 “好吃吗?”季湘问了句,反倒是晚娘神色变得极其严肃,像是个吃货学究。 “桃花糕糯了些,粘牙牙。没有姚嬷嬷做的好吃,但是晚娘喜欢。” 姚嬷嬷? 倒是没有深究,毕竟晚娘不会一辈子在云安村,这种一看就不是一个背景的还是少了解一点为好。 “掌柜,我要三两的蜜果,还有山楂糕和姜糖。” 是个身姿曼妙的女子,颜色明媚,只不过眉宇带有愁绪。 掌柜见到熟客,手上动作飞快,也不耽误他寒暄。“明珠啊,怎么是你出来买,阿桃呢。” 女子微微敛眉,语气愁然。“爹爹让她去孟家送东西了。” 言语罢,她又勉强笑道:“文叔的手艺好,实在嘴馋,我便自个儿出来了。” 文叔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女子也提着东西,慢慢离去。 是张明珠?孟天的未婚妻,相公的追求者以及她的情敌。听老王说,恐怕她现在还没有放下对相公的觊觎。 季湘看着那道身影,不知想什么。 晚娘拉了拉季湘,“湘姐姐,咱们走吧。” 嗯。 她拉着晚娘,越想越觉得憋屈。张明珠好看吗?肤色白皙,明眸善睐,身材又好。尤其是那双大长腿,腰间一束,两手就能抱住。 而自己,大概除了瘦就没啥优点了。 相公喜欢她什么,又不喜欢张明珠什么,这么好看的女子都瞧不上,相公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想起昨日与相公的吻,也都是她主动。甚至都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应,就连生娃娃,还得她提出来。 要知道,自己可是个女人。而且床帷之事,他这个大男人居然一点都不心动。 嗯!季湘重重点头,陈解鞍要么不举要么就是个断袖。 武断的判定后,季湘明显失落。 冲着天空叹了口气,便听到北坊左边传来几声怒骂。女子尖厉的声音将晚娘吓住,直抱着季湘不撒手。 那边人围了起来,周围路过的人不禁谈论起来。 “又是于秀才动的手吧,林家的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不是,别说了,赶紧去帮忙吗?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 季湘皱起眉头,看着那边不断传来的嘈杂声音。 是家暴? 第四十章路见不平 “于秀才,可别再打了,再这样下去要死人的。”周围的人不断劝着喝酒的男人,他手上提着一根棍子,旧的起了不少木刺。 而底下躺着一位衣裳破烂,头发糟乱的娘子。 一位大娘走了过去,想要拦住扶起那位娘子。“我说于家的,你这哪里有半分读书人模样。林氏,你快起来同我去济世堂瞧瞧,要真有个好歹,小娃娃可怎么办。” 她说的是林氏的幼子,于秀成。木头玩具般的她这才有些反应,居高临下的男人皱起鼻头,醉醺醺的恶言说道:“去什么去,家里哪有钱。” 这个死娘们,还敢逃出来丢人现眼,早知道就应该卖了。 大娘对这个于秀才实在看不惯,拉起林氏就要走。 “嘶”林氏倒吸一口气,她猛的抽回手。 于秀才打人用的是狠手,自从考举人年年不过,也就丧了心智,自命清高不做俗事,将重担都丢给了林氏。每回在外受了气,喝醉酒回来必定会对林氏拳打脚踢。 惧怕的看了眼于秀才,林氏谢绝大娘的好意。“崔大娘,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于秀才得意林氏的低眉顺眼,一时提高声音。“听到没,快给我回家做饭,饿死了。” 崔大娘讨了个没趣,对林氏也生起一些怨艾。拂袖离开,这群人也就散了。 季湘皱起眉头,本能的抱起晚娘就要走。她不太认同这个娘子的忍让,到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和孩子。 同样的,她只是个外人,有些事情不好强硬的插手。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于修,”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坚定中带着几分哽咽。“我要同你和离!” 和离啊,这时代居然有女性主动提出和离。 季湘挑眉,扭身看见已经快要离去的崔大娘回来,原本还站在娘子身边的,立马和起稀泥。 “我说你这是不是缺心眼!”崔大娘急坏了,林氏是个傻的吧,做个秀才娘子难道不好,还和离。“你要是走了,秀成怎么办,你让于修怎么活。” 那娘子许是没想到第一个反对自己的居然是崔大娘,瞪着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林氏,于修是我看着长大,他打人是不对,但只要他保证,崔大娘一定看住他,不会再打你。” 林氏落下泪,第一次觉得眼眶辣的疼。她声音微微颤抖,像是不可置信耳边的劝说。 于修在上,他在北坊开了私塾,因平日德性收不到几个学生就改成了书坊。 此时这个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摇摇晃晃的散发着醉意。听到林氏的话一点也不担心,她还想和离,自己可是个秀才。 哼,无知无趣。 “崔大娘,她要离就离,钱田房她一样也别想要。还有那些嫁妆,也不知道是不是拿去喂别的野男人了。” “于修!”林氏这才捂面大哭,仿佛受到侮辱。于修还觉得不够,早就让这个女人自己下堂,那他翠丽苑的小吟就可以入住进来。 明明是他要将自己卖了,还喝醉酒对她拳打脚踢,婆婆无良,孩子也对她没有丝毫亲近。她哪里是秀才娘子,明明就是于家的丫鬟。 “既然于秀才这般看不起我,不如现在就写和离书。我林芜毓,净身出户,绝不要于家半文钱。” 于修脑子清醒了点,听到斩钉截铁的话,也明白林芜毓是真的要和离而不是一时气话。想起母亲先前的话,要拖住林芜毓,没准还能从京都林家再要点钱。 奈何刚才一番闹剧,众人已经对他投来异样。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于修心想自己可是秀才大老爷,怎么可能低声下气同林氏和好。 “于修。你不敢是不是,用尽我的嫁妆还不够,是不是想让我死在你面前,好同我父亲要钱。又或者,你想将我卖了,好娶别的女人。” 林芜毓捂着胸口,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去对于修说话。 以前,她天真以为下嫁老实男人,就可以躲过母亲那般的悲惨结局。可现在看来,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 亲近你的带有目的,爱你的全是欺骗。 林芜毓握紧拳头,狠狠的盯着于修。后者心猛的狂跳,脚步错乱踢碎了酒坛子。 “你!林芜毓,你个贱娘们胡说什么!你自己不守妇德,和野男人有一腿,现在栽赃给我。和离?绝不可能!”于修被声音刺激着,一下跳脚。 贱人,这个贱人居然敢诋毁他。 林芜毓悲戚的流下眼泪,随后苦笑两声,“爹,娘,是女儿不孝,错信他为良人。” “哎呀,我说于秀才,要不你把她卖给我吧。” 于修觉得事情已经解决,正要将林芜毓拉进来,有个丫头已经闪出,拉着那个贱人的手,拍着说道。 “人长的不错,定是个能干活的。” 说话间,季湘身边的晚娘已经举起手,拉了拉错愕的林芜毓。 “姨姨抱抱,晚娘请你吃糕点。” 季湘朝着于修又青又红的脸,勾唇轻笑:“我家姑娘小,正好买回去做仆子。” 林芜毓喉间涩然,一时不明这个丫头模样的人到底要做什么。可抱着晚娘,她眼中热泪汹涌了起来。她们没有恶意。 于修看着两个搅事精,“胡说什么,我可没有想卖她。林氏,还不赶快回来给我做饭!” 女人身体一震,就要放下晚娘,季湘冲她一笑,“稍安勿躁,让我帮你。” 旁边的崔大娘似乎有话要说,但季湘才不给她机会。头上的琉璃珠子同乌发一同摇晃,手腕的玉镯子仿佛有了些亮光。 大好的日头,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个男人打了女人,却没有一个人去报官。 象征性的阻碍,劝说,然后换来男人的变本加厉。季湘都为这个林芜毓伤心,看着于修,她恨不得出手打几拳。 败类,人渣。 “于秀才,其实卖不卖倒是其次,我们现在讲讲你打人的事情吧。” 于修挑了挑眉毛,邪气的笑了起来。 “那是我女人,难道做什么都要和你说!” 他原本斯文秀气,可被酒色掏空后,人也没精神,五官变得难看不少。不过本人倒是没有这个自觉,风流倜傥的动作被他做的恶心。 季湘冷笑几声,“自然不用我说,不过我想于秀才肯定想好好和县令讲吧。既然你和离都不愿意,那我就报官,你当街打人,挑衅滋事,不仅如此,还买卖良家妇女。”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可不能报官。不过就是于家家事,要是衙门人一查,那可多麻烦。 民怵官,也是有道理的。 秀才原本是不怕的,但这事情一旦经了官府,就会传到林家,到时候于家哪里会有好日子。 他装作淡然的样子,语气好了不少。想与林芜毓说些好话,也只是得到一张冷脸。 果真是贱人。 看那个丫头又要说什么,于修先道:“和离书绝不可能,林芜毓在我于家,半点事情做不好,时常惹的我母亲生病卧床。她还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他将笔墨还未干的休书递了出来,“是我于要修休了林芜毓!” 渣男!季湘气的踹了他一脚,力气用了十足十。男人倒地哎哟的叫了起来,真的是气不过,季湘还想上前。 林芜毓拦住她,摇摇头,目光变得温柔。 “算了,和离也好,休书也罢,都是我解脱的方式。”她将食指放在齿间,狠狠一咬,按下血印。 从今日起,她林芜毓再也不是于家人。 …… “小姐,你怎么在这?”一个扎着双髻的碧绿衣裙少女提着空篮子,跑到红衣艳艳的女子身边。 女子显然也是惊讶,她动了动唇,吐出少女的名字。 “阿桃。你不是去给孟伯母送东西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女子便是刚刚离去的张明珠,她在人群中看了场戏。那个年纪轻轻却伶牙俐齿的丫头此时拉着于家娘子……不,现在是林芜毓往外走。 “孟管事在,我有些怕,放下东西就跑出来了。”阿桃提起来,眼神中还有惧怕的情绪。张明珠牙一酸,背后猛然一寒,每次听见那个男人的姓,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应该是害怕。 “嗯。我们走吧,这边都消停了。”张明珠拉住阿桃,要走时,突然好奇的问了句。“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好像从来没见过。 阿桃看了过去,眯起眼睛,本不指望她答复的张明珠隐隐吊起一颗心。 “这好像是上次来玉庆酒楼的娘子,我远远瞥过一眼,好像与老爷聊的不错。”阿桃抹过脸,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脑袋。 她看向张明珠,“大甲说,这是陈解鞍陈猎户的夫人。” 什么? 张明珠的眼仿佛不能转动,微微一黑,手脚软弱无力。阿桃连忙扶住,急着要带她去济世堂。 她摇手,想起那女子的神色。 大方得体却毫无姿色,陈大哥怎么会喜欢上这个村姑。她的心口发疼,好像有人给她刺了一刀。 眼眸越发深,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 “贱人!凭什么,她可以嫁给陈大哥,而她要委屈和孟天在一起!” 第四十一章出事了 季湘抱回晚娘,下意识去打量林芜毓。在这普遍早婚早育的年代,她要生的苍老了些。 有那么一瞬间,季湘要将她同王氏年龄对比上。 林芜毓理了理糟糕的头发,她眼圈还发着红,天地之大,她仿佛再没有可去的地方。可要是问她后悔吗?同于修提出和离,甚至抛弃亲子。 不后悔,在于家,她从未享受过尊重。于修对她非打即骂,婆婆只会苛责,说她赔钱。儿子……那个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只会向她讨钱,若是不给,便会气的同他阿奶说。 换来的又是一顿打骂。 她懦弱了一辈子,如今硬气一回,便是想着以清白的林家女身份死去。她不要这辈子再沾染于家的点滴,如果有可能,她恨不得重来一世,将那个男人一点一点捻碎。 晚娘缩了缩脖子,抱住季湘的脸颊,甜甜的香味包裹而来。“湘姐姐,咱们把姨姨带回家吧。” 带回家?晚娘这个鬼灵精,季湘撞了下晚娘的额头,这平白无故带回去个活人,怎么解释?云香和晚娘住下,已经惹的村里人各色目光。 “不……不用,姑娘,夫人,我已经很感激你们能让我彻底离开那个男人,实在不能再麻烦你们为我的事情操心。”林芜毓脱口而出,她是真的喜欢这糯糯的晚娘。 季湘皱起小脸,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气氛会变得尴尬。 “我说林氏,你真打算抛下于家父子啊。”奈何再次抢话的崔大娘已经赶来,她总有一种凌驾他人的高傲感,觉得自己大一辈,什么事情都能让她决定。 崔大娘拉住林芜毓的手,一把将她翻了过来,当街开始斥责。“于修说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崔大娘我可不信,可我和你婆婆认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林芜毓挣扎了会,但被于修打过的身子实在没有力气,就还是随着崔大娘拉着。 散去的人又围了几个,待看见林芜毓毫无后悔之意后,他们同情的心立马变了味道。 “听说这个林氏是因为偷汉子被于修发现才打的狠了点,没想到现在还敢伙同别人逼和离。” 说话的是个男子,季湘觉得耳熟,就瞅了眼。他个子小,长的又猥琐,脸有些大,双手摸着油腻的下巴,啧啧啧的称道。 这不就是刚开头说要帮忙拦住于秀才的人嘛!季湘还是因为他说的话,才觉得好奇过去看看,没想到遇见一个可以栽培的新女性。 林芜毓脸色难看了不少,她语气中也杂了些无奈。“崔大娘,我……”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但这话要怎么和她们提起,每个字每个回忆都是刀,会剜了她的心啊。 “好了,闹归闹,总不能离了家。再说你没了于修可怎么过下去,你一个女人家,还被夫家休弃。”崔大娘见她还是不愿意回于家,便把话说的重了点。 她同情林芜毓是真的,但怎么都是不能和离的,更别提被休了。“你原谅他这一次,回去和他说说情。刚才崔大娘也听那小子说了,就是喝醉酒发了疯,不是真心要休你的。趁现在休书未过衙,赶紧丢了好跟大娘回家。” “呵呵。” 崔大娘自己个儿说的动听,差一点就要感动的落了泪。她提起袖子,就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冷笑。 一露眼,就看见先前添火的丫头抱着个奶娃娃在那儿嗤之以鼻。 林芜毓正好趁崔大娘松了心神,立马挣脱开钳制,退到季湘边上。倒退时,她有些羞怕的低头,最狼狈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 季湘看见崔大娘张嘴就要说话,挪开眼睛像是对着晚娘说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明知道是火坑还把人往里面推。” “说谁呢,你这话什么意思。”崔大娘不高兴了,她苦口婆心为的谁?还不是林芜毓,现在好了,一个小丫头就可以指着她含沙射影。 原先说话的矮个男也提高声音,“我说这位夫人,人家的家事你还管,是不是家里男人死了啊!” 说完,他兀自笑起来,还捶捶边上的人。林芜毓皱起眉头,“崔实,你胡乱说些什么。这位夫人,实在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季湘倒是从他脸上看几分崔大娘的面容,难道是崔大娘的儿子。 那还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我胡说?于嫂子……不对,现在该叫你林娘子,我于大哥至少没让你短衣缩食吧,不过打你几下,就受不了要和离,若不是有男人了,还会是什么。”说着,崔实走了出来,指着季湘破口大骂。 “你这死丫头,敢在这对我娘指桑骂槐,爷等会就把你收拾了。乱管别人家事,小心报应到头上,呸。” 他啐了口,之后站在崔大娘身后,“娘,要我说于大哥休了这个贱人才最好,吃白食的不要脸的东西。咱们回去,赶紧让婶子给于大哥物色一位良家子。” “你……”季湘顾念着晚娘在,尽量不发货说脏话,林芜毓微微拉住她的衣袖,同她摇头不让其与那些人发生争执。 崔大娘和崔实骂骂咧咧离开后,季湘觉得气闷,正要说话,一位红衣女闯进眼球。 张明珠? 她不是早就离开了,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季湘觉得有点蹊跷,毕竟是情敌,她心里的雷达发出不小的警报。 “林姐姐?”姐姐?应该不是叫她,张明珠现在应该也不认识她吧,她和陈解鞍来县城好几次都没机会遇见这位……美人。 季湘心里酸酸的想道。 这边两人说上了话,晚娘拉了拉季湘的头发,指了指路边站着的三人。 胖妮帮忙抱着几匹布,云香和周彩蝶都提着不少的东西。再看竹筐,也都填满了。 “发生什么了?”云香脸色焦急,看见晚娘后才微微的放下心。娉婷走了过来,想要抱晚娘。 奈何手里东西太多,一时也空不开。季湘自然的接过东西,又拿过胖妮的背篓,反正她天生神力,不用可惜。 周彩蝶道:“我听这边有人叫骂,该不会是你和人起争执了吧。”说着,她看了眼边上和张明珠说话的林芜毓。 这位姐姐,倒是有些眼熟,但真要想,却是没什么印象。 胖妮最喜热闹,攀着季湘的手,连连追问。这边看林芜毓和张明珠走到了边上叙旧,她压低声音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除了云香,其余两人皆是讶异,眼眸含着丝丝泪光。这厢话罢,张明珠也与林芜毓说完了话。 “倒是谢谢这位妹妹帮了林姐姐,我身子弱,常不出门,倒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张明珠柔柔弱弱,擦了些泪,手帕沾了沾眼角。 云香第一眼就觉得不适,这个女子姿态十分像郡爷屋里的莺莺燕燕,惯会装柔弱。还有同感的,就是季湘和周彩蝶。 一个看多了,加上对方又是情敌,马上就给了张明珠一个定位。而周彩蝶则是直觉,她本能的不喜欢张明珠,也说不出为什么。 倒是胖妮,半点瞧不出就算了,见到张明珠,眼里还有点星光。 林芜毓与张明珠又是一番客气,倒是将季湘给忽略了去。 等说了会儿话,张明珠这才想起有这么号人物。“忘了问妹妹名字,我姓张,爹爹是玉庆酒楼的掌柜。” 哦,季湘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张明珠不满她这态度,有些羞怒的咬着牙,随后又亲切的拉住季湘的手。“我见妹妹倒是有点熟悉,像是曾经见过。” 季湘:…… 胖妮一听到玉庆酒楼,立马抢话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张叔人可好了。对了,季湘姐姐还做了好几道菜给你未婚夫婿吃尼。” 噗呲! 季湘差点就要捧腹大笑,尤其看见张明珠憋紫的脸,我家小胖妮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话如此一针见血。 “莫要胡说,不过我见妹妹确实眼熟。”张明珠锲而不舍,眼眸流动。 云香瞥了眼,哄着晚娘让她趴在肩头。 “湘儿,差不多都买好了,咱们回去吧。不然陈公子要担心了。”云香端的是一个大方,姿态优雅,面貌可人。 张明珠攥紧手帕,这才注意到云香的存在。这人眼神好似将她看透了,肤如凝脂,行动中步步如莲。 她是谁?和陈大哥什么关系。 “陈大哥?是云安村的陈解鞍吗?”张明珠假装惊讶,又拉住季湘的手,“妹妹可是陈大哥的亲戚,虽面容上差了些,但侠义心肠如出一辙。当初若不是陈大哥救了我,还细心照料我,不然我也不会站在你们跟前。” 得,张明珠是来给自己上眼药水的。 季湘看云香彩蝶都有些生气的瞪着张明珠,只有胖妮皱眉,“不是嘞,季湘姐是陈解鞍的娘子。而且,上次我听王叔说了,他打跑那些混子,你未婚夫就赶来了。是你未婚夫婿照料的你吧,陈解鞍才不会对别人这么好,他只会对季湘姐好的。” 说完,胖妮还觉得不够正确,“我反正就见过他对季湘姐好,别的女人都只有瞧瞧的份。” 这么一来,在场的人除了林芜毓和张明珠外,都轻轻的嗤笑起来。就连晚娘,也跟着笑。童真的清脆嗓音让张明珠脸臊的慌,她瞪了眼胖妮,连面子也不维持,径直离开。 林芜毓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追张明珠还是…… “芜毓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季湘没有把张明珠的帐算在林芜毓头上。 耳边还传来胖妮的疑惑声,心说自己说的实话,怎么人就走了。 摸了摸鼻子,季湘重新看向林芜毓。这才发现这个坚定要和离的女人眉头皆是惆怅和衰败,她没有目的,迷茫,甚至绝望。 林芜毓不想再让别人担心,掩饰的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她才说完,鼻间的酸涩刺激的落下清澈的泪。 “芜毓姐,不如你来我家。”季湘发出邀请,她算过了,家里日后还会做大生意,到时雇人,再进行培训还不如现在拉个人入伙。 还没等林芜毓摇头,云香已经缓缓开口。“照理说我这个外人是没资格说这些话的,但想来林小姐应当不是寻常的村妇。为仇人寻死,倒不如活着,等你强大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才会受到报应。” 真是好鸡汤!季湘自觉自己说不出这种话的,她看向林芜毓,真诚的讲道:“芜毓姐,老实告诉你,我最近正在做一种豆腐。工序虽然简单,但揉搓手法累了点,我娘腰背不好,舍不得她做活辛苦。要是你不介意……” 林芜毓恨不得将眼泪甩出去,她怎么会介意,要是能活下去,那她还想再看眼她那可怜的阿娘。 说定后,一行人启程回云安村。 路上说说笑笑,女子间倒也很快放开。 而到了陈家小院,季湘第一眼便看见在门口同周六说话的陈解鞍。 公子世无双,便是说他的吧。 季湘默默的将陈解鞍身上的麻料衣裳换成绸缎的白衫,手上的图稿替成圆玉扇子。 “相公!”季湘扬起嘴角,远远的叫了一声,待陈解鞍回头,她便跑跳着一下冲进男子胸膛。 感受到粗大手掌轻轻的摸着她的头,闻着熟悉的味道,身上的疲惫一下就没了。 “回来了?娘已经做好午饭,快进去吃。别饿坏了。”男子清冷的声音将季湘躁动的心安抚好,毛茸茸的头抬起,冲着陈解鞍问起屋子的事情。 “咳咳,湘丫头,我就在你相公边上,怎么不问我。”周六叔调侃的声音从后传来,季湘红了下脸,一时将他给忘记了。 立马抽身出陈解鞍的怀抱,吐了吐舌头,这才问起周六叔。 知道东屋和陈解鞍住的南屋都已经起好,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心里暂且放下。 送走周六叔,季湘便将林芜毓的事情告知了陈解鞍和王氏。皆是良善之辈,又都宠着季湘,自然不会有反对。 这样,云香和晚娘便住东屋,本想让林芜毓住南屋,却被拒绝,说是不好再麻烦,便选了暂时建的木屋。她和相公则是搬回去有洗手间的南屋。 哇,那可是木马桶。 季湘忍不住得意,这可是自己的杰作。余光一瞟,院中放着她和相公设计的烧烤架,面色一喜。 “胖妮,彩蝶,晚上来我家吃烧烤。”两人都不明白烧烤是何物,应承下后,也要赶回家吃饭。 等她们走后,季湘挽着陈解鞍,时不时瞧上几眼。突然,她皱起眉头,站定在原地。 陈解鞍狐疑的看过去,便听到一阵犬吠以及剧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 “陈大哥,陈大哥,出事了!” 第四十二章赵二花的计谋 与此同时,季湘的脑海里出现了张暴富的声音。 [亲,您的菜需要及时采摘哦。]模拟完机械声还不够,张暴富又掐着嗓子,似乎在扭着他那卷卷的尾巴。[再不摘,我就吃了。] 仿佛升级后,张暴富也有了饥饿感,看着那些南瓜,豇豆,还有绿油油的油菜,嘴巴恨不得拱上两圈。 季湘则是呆在原地,她以为自己必须要到空间里才能采摘蔬菜。 张暴富哼了声,拟人一般,[都说了空间是有初级加工的程序的,而且你都可以熟练取用灵泉,怎么这个就不能融会贯通呢?] 怎么和小时候被老师训一模一样,季湘心里有些不舒适,心说你又没有说明规则。 [亲,我是能听到你的心声的。]张暴富可是新产品,第一次绑定宿主,听到这种埋怨,自然不得劲,但好歹是个素质系统,随后解释道[空间会自动模拟蔬菜生长环境,之后你可以一键采摘进行初级加工。例如黄豆,你可以直接加工成酱油。豇豆,可以做成豇豆干。以此类推,只要是有原料,就可以做出你想要。] 最后,张暴富仿佛喊出了一句口号。 季湘理解后,心说这得多方便。但很快又愁闷起来,那田里的东西可不少,家里又没有田,怎么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吃? 深吸一口气,先不管这些。她一键采摘后,送了张暴富四五个白菜。 随后转身,看见陈解鞍正皱眉同一个皮肤稍黑,但健壮高个的男子说话。 王氏这边也过来了,“湘儿,你不如先去同林姑娘还有云香吃饭。” 季湘摆手,她担心的看着陈解鞍。少年似乎很紧要,先前那急迫的敲门声以及话语揪住了季湘的心。 虽与张暴富扯了会皮,但实则才过了几个眨眼。 等少年瞅过来时,陈解鞍已经转身到了季湘的身边。他看了眼王氏,随后将季湘锁住一般的眼神投射了过来。 “娘,湘儿。周渔与我一同猎的野猪,伤了同村的孙大牛。” 孙大牛,那不是赵二花的男人嘛。没有打断陈解鞍的说话,“受了重伤,时日无多。他家人说是我先捕猎的野猪,想让我赔钱。” 王氏率先开口,“怎么让我们赔钱,你不过是帮着周渔设了个陷阱,甚至今天都没进山。” 半大的小子这才从后面探出头,满脸的焦灼。他实在是对不起陈大哥,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婶子,是我不对。陈大哥帮我设好陷阱后,我怕自己一个人搞不定,就去找了孙大牛。可没想到野猪厉害的很,挣脱开后,就撞了他,满身是血的。” 季湘想开口问清楚,这关陈解鞍什么事情。周渔便低埋着头,极度愧疚。“陈大哥说多找些人去,可孙大牛说人多了不好分,所以……” 真是好笑,自个儿贪财去送死,最后赖到她家相公头上。季湘不免想起赵二花的脸,这夫妻俩一个货色,一丘之貉。 “关我相公什么事情,他好心帮你设陷阱,难不成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吗?” 实在是忍不住,瞧着周渔,她也不爽。 周渔委屈的直想哭,他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对不起,嫂子。我当时和孙家嫂子解释了,可她怎么都说是陈大哥的错,说他没有将陷阱绑牢,害死了她的相公。” 差点骂娘,季湘护崽一般拉过陈解鞍,就要往外走。男人轻轻的一拉,撼动了季湘的衣袖。 “相公,咱们决不能忍气吞声。是他们贪心不足,现在怪你给的东西太好,他们吃不消?”季湘气愤的讲了几句,又冲周渔说道:“小子,你带我去找赵二花,我倒是想问问她,污蔑人的滋味好不好受。” 里边的云香和林芜毓也都出来瞧个究竟,听了首尾,也有了怒气。 这赵二花胡搅蛮缠,随口就说陈解鞍蓄意害人。真是可恶。云香倒是想的深一点,那女子身为人妻,不赶忙为相公祈福,却先想着诬赖别的男子。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自然是没那么简单的,在与许兰花哭诉一番后的赵二花立马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她现在就等孙大牛死,之后利用陈解鞍的愧疚之心,住进陈家。 凭她的手段,还愁离间不了季湘和陈解鞍。 “赵姐姐?” 赵二花看到来人,是季妙。她迎了女子进来,泪珠滚落而下,冲着女子苦笑一声。 “妹妹怎么来了,这污浊的地方可不能让你这未来的秀才娘子脏了脚。” 季妙脸一红,比起赵二花的苍白,她又羞愧的说道:“姐姐,我这是来看看你,午晌的时候听我阿娘说了,孙哥哥好点了吗?” 赵二花摇摇头,“大夫说准备后事。呜呜呜,我今后可怎么办?为何要这样对我。” “没事的,姐姐。我听人说,是陈解鞍没将陷阱弄好,孙哥哥才会这样,是真的吗?”季妙拧起眉头,她对这云山村第一猎户实在瞧不上眼。即便长的好,可家里没钱又怎么过活。 倒是听说自家的堂妹嫁给了这个将死的猎户,心里有些惋惜,倒也没其他的。 如今听说猎户未死,还差点害死孙二牛,季妙的火气腾了起来。这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够因为自身的错失害了其他人。 而且,做了错事,还不见陈家人过来道歉。 她脸色严肃起来,就听见赵二花轻幽幽的声音。“这事本不怪陈大哥,但没了大牛,让我怎么活?你家堂妹又是瞧不起我的,见到我时处处针对。连带着陈大哥也瞧我不起,许是这样,才没提醒大牛小心陷阱。是我错了,生的惹人嫌恶。” 季妙安慰了几声,对许久为见的堂妹有了不好的印象。 “你放心,这事情一定要有个结果。” 季妙走前,对着赵二花说道。 陈家小院 周渔留下来吃饭,这顿饭吃的是胆战心惊。季湘咽不下这口气,但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毁了相公的名声。”季湘吃到一半,突然站起来。 陈解鞍一把拉下她,“湘儿!莫要一惊一乍。” 云香安抚好被吓到的晚娘,也抬头。“湘儿,这事咱们还得慢慢商量。”她觉得事情不够明朗的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周渔这时也结结巴巴的开口:“嫂……嫂子,我……我看,要不先给孙大牛换……换个大夫……我瞧着他……还能……还能救……” “赵二花不是请的县城的孙大夫吗?”她记得孙大夫对外伤了解不浅,很快又想到赵二花不可能那么就去济世堂请人。 要知道那可是济世堂的坐堂大夫,请一次,指不定要花多少钱。 “没有,我想说来着,但是她把我赶出去了。”周渔想起这个也是一阵疑惑,明明他都要去县城了,赵二花居然一把拉着他不准他走,还让他来找陈解鞍。 季湘嗅到点不同寻常的味道,看了眼陈解鞍,立马决定。“周渔,你赶着我家老牛去济世堂请孙大夫。相公,你现在同我去孙大牛家。” “对了,周渔,你到时就说是云安村季湘请的他。还有,这些钱拿着。” 林芜毓这时站起身,“不如我陪着小兄弟去吧,我和孙大夫也有些交情。”她还不知道季湘和孙大夫的关系,要知道这个孙大夫性情有些古怪,她也想帮着点季湘。 “嗯嗯。”季湘点头,“娘,我和相公就先去瞧瞧。”赵二花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家的这顿午饭,是吃不好了。 …… “爹,凭什么,凭什么。陈大哥为什么不娶我,要娶那个泼妇一样的人。” 张明珠自从街上回来,就一直处于癫狂的状态。她此时砸坏了房里东西,将阿桃赶了出去。 张掌柜在门外担忧的劝说着,最后无奈的蹲下身子。他愧对死去的娘子,没有好好照顾张明珠。 等里边声音歇了下来,他立马破开门。 张明珠已经摔倒在地,死死的晕了过去。 “明珠啊!阿桃,快过来。” 请了大夫,瞧过以后,都说是怒火攻心,需静静的修养。 唉,他仿佛又苍老了几岁,这些日子,一直瞒着张明珠,就是怕出现这样的事情。 或许……该是时候让她出嫁了。 正在想事情的孟天猛的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他把屋里的母亲抱了出去晒太阳。 “娘,你受苦了。” 不管张掌柜怎么补偿,他都忘不了张明珠施加的恶,他要折磨张明珠,让她一点点的绝望。 孟怀栋坐在边上,摆弄着药草,听到话后说了句。“其实,伯母这样子也不是没救。要不要试试毒?没准以毒攻毒就可以了。” 十二三的孩子因为长期接触毒药,面貌还如同七八岁。此时说话少年老成,让孟天一阵恍惚。 醒悟后摇摇头,“小少爷,二老爷不让你弄这些,我借地方给你已经是……您就别拿我娘开玩笑了。” 行吧,孟怀栋收回眼神。他看着手上的草药,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女孩。 水灵灵的眼睛,不服输的看着他。而他,却把本应该受的罪移交到了她的身上。 这么多年,他潜心研究,不敢见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出现在她面前,将解药给她。 虽然,她胖乎乎的样子也很可爱。 小少爷想着,突然笑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与白莲斗法1 季湘牵着陈解鞍,温柔的像是面对世界珍宝。可眼神一旦触及他人,立马犀利起来。 云香与王氏留下照顾晚娘,也正好今日周六叔没有带着工人起屋,连婶子要是知道必然也跟上。 “湘儿。”陈解鞍无奈的叫了声一下变得风火的小媳妇,等人扭头,这才继续说话。“不如让我去,你才回来,饭也没吃饱。” “相公,咱们不先发制人,等孙大牛出了事情,咱们就算是没做这件事都要落人口实了。”季湘摇摇头。 陈解鞍摸了摸那颗乱动的头,“嗯,但我行的端坐的正,不会惧怕这些不虚的流言。” 真是古代高洁公子哥,半点不知舆论的可怕。经历过现代网络舆论战争的季湘头隐隐作痛,她很难讲清楚这君子之道在这件事情中作用为何为零,但可以泼妇无理的作为脑残粉维护她相公。 “相公,赵二花这事情做的太不地道。她不去请好的大夫,那我帮她请,也算是尽了同村之谊。” 两边是村屋,院子里有人忙活的声音。凉风吹开季湘的额发,她小小的脸颊鼓了起来。 “再说了,孙大牛还没死尼,她就这么急着要做寡妇,其中必有蹊跷。哪有妻子不心疼相公的?” 被最后一句逗笑的陈解鞍不由得反问道:“那湘儿心疼我吗?” 小媳妇半点不害臊,抽出自己的手,微微掂高脚尖,搭在陈解鞍的肩膀上。她认真的,且诚挚的看着自家相公,“相公,你是我的心,是我的肝,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土味情话说的毫无压力,季湘一眨眼,眼睛突然有点不舒服。 陈解鞍背后发寒,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但仍旧浅笑颔首。强压下心里的不适,见季湘还要说话,“快走吧,你不是要去和赵二花对质吗?” 本来还想说点情话,但不能忘记正事。相公倒是说对了一半,找赵二花对质不假,主要是去看孙大牛,她要用灵泉吊住他的命。 这样才能等到孙大夫赶过来。 等周渔回来,最快也要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太久了。 一路到孙大牛的家,院子门大大敞开。 和陈解鞍对视一眼,季湘皱眉敲了敲门。空荡荡的院子,除了一头驴还有一个用旧的石磨。 土墙生出了杂草,随风飘摇,代替屋里的主人邀请他们进去。 没人? “赵二花?赵二花,孙大牛!”季湘叫了几声,逐渐的扩大声音,回应的只有那只驴。 还要进门,陈解鞍一把拉住季湘。这里静谧的诡异,甚至让他升起不好的预感。 季湘拍拍陈解鞍的手,在没看见人的时候,她就让张暴富侦查过了,确实没人,屋里只有一个生命值低于十五的男人。 高兴相公的谨慎和担心,季湘回以一个放心的笑,之后准确无误找到孙大牛躺的地方。 这里应该是偏房,装潢简陋,还挂着不少的农具。因为孙大牛带血的衣裳没换,只是随便剪开,包扎了下。所以屋子弥漫着难闻的铁锈味道。 除了这个,还有刺鼻的臭味,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进来没有浪费时间,季湘连忙用神医系统看了一遍。 “内脏破裂,左腿,胸前肋骨骨折,还有各种外伤。”季湘下意识念了出来,她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孙大牛,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陈解鞍沉声道:“如果再发热,他熬不过今晚。” 是的,孙大牛如果伤口感染,发起烧,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相公,先去给他倒点水吧。”孙大牛失血过多,嘴唇已经苍白起皮。陈解鞍点头,出去寻找能盛水的碗。 看人走后,季湘连忙到孙大牛床前。 [亲,建议您别太寄希望给灵泉,又不是神药,治百病。]张暴富奚落的声音传到脑海,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下。 季湘没理会,等陈解鞍端水过来,她趁陈解鞍不注意,注入不少灵泉。 “相公,我去打水,你到时候将孙大牛的伤口清理下。”季湘自然不会像张暴富说的那么傻,将希望全寄托在灵泉上。 [灵泉内服不如外敷作用大,是吧,张暴富。]季湘这两天,琢磨出一个道理。 她喝了灵泉快半个月了,体质才增强一点,实质改变不大。但自从那次洗过澡,皮肤肉眼可见的滑嫩不少。 张暴富没说话,但季湘能感受到猪头正在气呼呼的转头。 从外假装打水,实则取了灵泉。给陈解鞍后,她便出来。 [张暴富,他的生命值有提高吗?] 这是系统升级后才有的功能,可以测探他人生命值。同时也依靠这些生命值作为探测周围是否有生命物体存在的依据,季湘默默在心中为张暴富的升级点赞。 希望下次随机红包出现的又快又多,不然锦鲤之王外挂就是个摆设了。 [有,已经提高到百分之二十,撑个把时辰没问题。]张暴富摇着猪尾巴,爱美的动了动猪耳朵。山茶花红光一闪,让季湘心神一恍。 过了许久,季湘才点头。她看不见张暴富,但知道这头猪没准在自己空间里蹦跳。 [你说赵二花究竟想干什么?以至于谋杀亲夫也要污蔑我家亲亲相公的名声。]季湘实在想不通,孙大牛那随意的包扎根本就是胡来。要是在第一时间,就清理伤口,止血包扎,注意散热,没准孙大牛这会已经等来杏林好手。 何至于现在受苦用灵泉清创。 张暴富用着最新的情感模块解释道,[女人心海底针。] 季湘:…… 询问系统无果,又见陈解鞍端了盆血水出来,季湘忙不迭跑过去。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陈解鞍额头的汗。照顾伤者不是件好差事,尤其看见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命都要去一半。 至少季湘是这么觉得。 “不知道赵二花跑哪里去了,她相公还躺着等死呢。”季湘没去其他几间房子看,怕赵二花少了什么东西丢她头上。 当然,这也是季湘的优秀品德素养。 甜甜对陈解鞍一笑,季湘伸手怀抱住他的腰。明显感觉到男人一僵,“相公,你看打猎多可怕,咱们以后还是创业吧。” 借着孙大牛的事情,季湘正好可以劝陈解鞍放弃打猎。男人更加僵硬,甚至嘴边的微笑也慢慢消失。 “创业?” 听到陈解鞍反问,季湘一时愣住,她说的哪里不对嘛。 最后陈解鞍鼻音浓重的说道:“湘儿,你觉得我窝于此处,是丧智堕落吗?” 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季湘杏眼圆睁,手臂松开,微微抵住男人的胸膛。瞧着他俊朗眉眼,季湘摇头。 “相公,我从未这么觉得。看事情应该有辩证性,龙游浅滩也非两种情况。有的龙看惯红尘是非,觉得浅滩鱼虾平凡可爱。也有可能一时落魄,等重振旗鼓,再回东海。” 她缓缓说道,“相公,我是你娘子,我愿意支持你一切。” 季湘的话音坚定而铿锵,陈解鞍这二十年从未有过现在的感受。心中好似有兽,四处奔跑撒野,它有着三头六臂,每走一步,陈解鞍的脑子就晕乎乎的。 “但是!”季湘突然冷冷的上前一把抓住陈解鞍的衣领,迫使他低头看着自己。“相公若是负我,那生生世世绝不相见。我的一切与你再无瓜葛,甚至我会暗中给你下绊子。” “只要你不好过,我就好过了。” 小媳妇张牙舞爪的像是野猫,说完话还皱了皱鼻子,装作要咬陈解鞍。男人含笑,他将那些话都听了进去,那只兽仿佛安静下来,自己在原地找寻东西。 他并不害怕小媳妇说的话,因为自己认定了她。在王氏将她迎进门,陈解鞍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这个女人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媳妇。 爱吗? 陈解鞍也有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他回答不出来,但明白这时候的自己心里只有责任。 是什么时候,开始将小媳妇放在心上,患得患失。 他兀自摇头,不清楚。 等了许久,就连周渔带着孙大夫回来,赵二花也没出现。 “嗯,还算不错。”孙大夫看着孙大牛身上利落的包扎,以为这是季湘做的,不吝啬的给了称赞。 被表扬的人丝毫没自觉,她总觉得事情不对,赵二花去哪里了。而且,孙大牛都在等死了,怎么还没亲人照料。 周渔在外候着,时不时给老牛喂草。林芜毓与季湘说了几句话,便郁着一张脸不再言语。 反倒是陈解鞍,他多问了几句关于孙大牛的伤情。看着孙大夫熟练的将人固定好腿,又开好方子,送人出去时,给了不少银子。 “你们……你们在我家干什么!季湘——你个贱人,你是不是来害孙大牛的。” 赵二花提着一包东西回来,身后跟着许兰花,还有季妙,甚至还有个熟悉的面孔,季湘一时没记起来。 “孙嫂子,是我找陈大哥帮忙,请孙大夫来看看大牛的”周渔和孙大牛玩的还算好,平时也都是叫名字,显得亲近。 赵二花气的脸红脖子粗,她故意出门,假装借钱找大夫就是为了孙大牛死后能博个好名声,现在好了,有了季湘的对比,大家只会记住她的穷酸气。 “这样啊,是我误会了。季湘,你别怪我,我只是……只是害怕……” 无故被骂的季湘看着梨花带雨的赵二花,又看着她身边亲友团的愤恨目光,这真是玩的一手白莲。 第四十四章与白莲斗法2 “季湘,你个贱人,狗娘养的。你男人害死了大牛,还敢来这里讨嫌。二花,扫帚在哪里,赶紧把她赶走。”许兰花撸起袖子,叉着腰,开口就骂。 赵二花可怜的眨着闪着泪花的眼睛,假惺惺的拉着许兰花。“兰花姐,别这样。季妙,你也赶紧劝劝你妹妹。” 被叫的人不善的看了眼季湘,她那眉头都能挂四五两的肉。“季湘!我不管你要干什么,现在,立马和赵二花道歉。” 说话的应该是季妙,原主的堂姐。季湘记得自己这个堂姐很早就搬到了县城,平常不会回来。倒是她那个亲哥哥经常回来,每次孙氏都能拔几根毛。 “堂姐,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刚才周渔说的你应该听见了,我来是给孙大牛看病的。” “看病?”许兰花一点就炸,声音提的老高,季湘都以为她要背过气。然而尖利的能刺破耳膜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看你就是看大牛没死透,故意来害人的。” 赵二花泪光涟涟,看见季湘依旧淡定,心里咯噔一下。“兰花姐,你别说了。” 转头去看季湘神色,有不屑和嘲笑。赵二花咬了咬下唇,“是我不对,大牛受伤后,心里着急忙慌没了主张。只会怨天尤人,觉得是周渔和陈大哥害了大牛。兰花姐,不怪季湘妹妹,她是好心。” 说着,赵二花捂着心口,仿佛要晕厥过去。好在一直沉默着的小巧女子扶住,顺着她的背。 季湘这才想起,这个女子就是上次县城赵二花边上的,应该不是云安村人士,不然原主的记忆里会出现对应的名字。 许兰花这下可急了,跳起来指着季湘。“你个扫把星,我告诉你,刚才我已经喊人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自从村口那件事情后,许兰花早就把季湘记恨上。现在有机会,她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周渔还年轻,啥也不懂,唯一知道的就是陈嫂子被欺负了。他本就血气方刚,很多事情处理方式只一直字可概括。 尤其是现在,明明大家都是好心,是为了孙大牛,孙嫂子居然让那些人这样侮辱陈嫂子。 “许兰花,是我带孙大牛去打野猪的,这事情本来就和陈大哥一家没关系。” 看季湘诧异回头,周渔伸出手握拳在胸口锤了锤,眼神坚定的看回赵二花。“孙嫂子,反正现在大家都来了,要不就把话说清楚。” 后者咬着后槽牙,都怪许兰花,现在逼急了他们,自己的计划就全乱了。见身边的许兰花还要开骂,赵二花急忙开口。“周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渔还是个半大小子,和女子接触不多,看见赵二花开始大颗大颗掉泪,慌张的手足无措。 季妙瞪了眼季湘,随后安慰着赵二花,泣不成声的小白莲,努力说道:“大牛出了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会有注意。知道那陷阱是你和陈大哥做的,心慌的要死,便将恨意全都嫁接到了你们身上。这是我的错,可……可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欺负我这个寡弱的女人啊。” “二花,别哭了。我已经把事情告诉里正,他会过来主持公道的。”季妙瞥了眼,语气冷漠,更像是对季湘的失望。而边上的女子一言不发,偶尔的眼神藏着戾气,比起赵二花,这个女子更让季湘在意。 “正有此意,你不请里正我也会去请。”季湘定定看着赵二花,“毕竟,只言片语只会扭曲真相。” 外边吵闹起来,里边的孙大夫难免会被影响到。写完方子,难免暴躁了点。和陈解鞍一起出去,那朴素的灰色道袍随风飘扬。 “吵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的嘛。”孙大夫一吼,最先被吓到的是季湘。小幅度拍了拍胸膛,扭头看见相公如竹如梅的站立自己身后。 赵二花还没等季湘先叫,已经开口,“陈大哥?呜呜呜,我家大牛怎么样了。” 说着,女人已经不客气跑过去,拉住陈解鞍的手臂。整个人就要贴进陈解鞍的怀里,季湘冷笑两声,一把拉开赵二花。 女人身影差些摔倒在地,站稳后,季湘已经抱住陈解鞍的腰腹,像是依偎的鸟兽,那个冷漠的男人此时带着笑意。 恶心,季湘这个贱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和男子亲密至此。 赵二花掩饰住自己的恶毒,季妙和许兰花过来扶住她。 “季湘,你为什么要推二花。她肚子的孩子要是没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赵二花怀孕了?季湘用神医系统看了下,并没有,反倒是有点宫寒,如果不好好调理,很可能以后都要不了孩子。 “为什么推她,你们不是有目共睹吗?自己男人生命垂危,不去照料,还对别人相公投怀送抱。赵二花,我真不知道你是大智若愚还是自作聪明。” 这戏已经由她敲锣打鼓开了场,就别怪结局不如愿了。 赵二花脸色羞红,看陈解鞍依旧没有舍下眼神,敛去最后一丝情愫。“季湘,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到底要干什么!大牛已经这样了,你们还不放过,你们陈家是不是欺负我孤儿寡母。”原本是想让陈解鞍不得不将她带回陈家,可现在,赵二花改变主意。她要钱,她要陈解鞍周渔对孙大牛赔偿。 “小娃娃是什么意思,觉得老夫医术不行?”孙大夫本想就这样走了,反正拿了诊金。可听到这句话,胡子免不得被吹了起来。 季湘让陈解鞍不要说话,这事情让她来解决。大高个松开抱住她的手,背到后面时,勾起一抹浅笑。 他愿意让季湘去做一切想做的,反正最后有他,他会护好她。 赵二花看着孙大夫,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外边就进来一堆人。打头的是周里正,另一个是云安村的村长赵岭南。 “我可怜的大牛,他到底是怎么了!受苦了啊,我的儿。”妇人扒开人群,就要冲进去。看见脸色苍白的赵二花,这才想起儿媳妇怀着孕,便停下来想要问她个究竟。 这是孙大牛的娘,于氏。 院里的人,除了陈解鞍季湘,还有个老者,气度可谓不凡。 周里正犀利的扫了四周,看见陈家的和季湘丫头站着笔直,周渔这个毛头小子沮丧的握手交叠,想开口又闭嘴。 “不知这位老先生可是济世堂的孙大夫?”周里正去过几次县城,也听闻过孙大夫的事迹。他不是南巷县人士,而是云游到此处,随后扎了根。 孙大夫摸了摸胡子,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嗯。” 周里正恭敬的行了礼,随后问起孙大牛的情况。得知只要三个时辰后他依旧不发热,那性命是无忧的。那双腿,大约得看天命。长得好就没事,要是时运不济,恐怕会瘸一辈子。 赵二花一听,便真的晕了过去。她本来就不喜孙大牛,现在得知他不会死,而且日后可能会是瘸子,气急攻心,一时血涌到了脑中。 妇人连忙抱住她,“二花,二花,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她这大喜大怒,肚子孩子可怎么办啊。” 孙大夫还在,他向来仁心,为赵二花把脉后,只说了句无碍。将随身携带的清火解毒丸喂了一颗赵二花,又冲自己新收的徒弟眨了眨眼,十足的老顽童。 季湘知道,自己这个半道师傅是看出赵二花未怀胎了。 女人幽幽转醒,看着众人,热泪横流。 “叔叔伯伯,大牛是你们看着长大,如今他这副模样,还请你们还个公道。” 人心中的天平总是会偏向弱小的一方,赵二花的姿态一放出来,季湘和陈解鞍就处于底端。 赵二花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得不到陈解鞍,那她就要让陈解鞍和季湘这辈子也过不好。 许兰花和季妙在一边帮腔,季湘等她们停下,冲着周里正说道:“里正爷爷,该我说了吗?” 她像是盛开的山茶,正红夺目。 赵二花意识到什么,“里正爷爷,村长,我并不是让他们一命抵一命。可是孙家只有大牛一个男丁,他要是瘸了,我以后怎么活。” 于氏也哭天抢地,就要冲过去将周渔和陈解鞍抓一通。 这么一闹,季湘反倒觉得这朵白莲修炼欠佳。看过无数宅斗宫斗的她来说,赵二花这个段位的,在后宫里活不过两集。 就见天平要倾倒,周渔站出来说了原委。赵村长和周里正也都清楚孙大牛的性子,对周渔的话也就信了七八分,“陈家的,这事确实怨不得你,可是你能力好,家里又有余钱,不如赔点给孙大牛,也算是尽心意。” 赵村长语重心长,他冲着陈解鞍讲,就是笃定这个男人脸皮薄。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疏远了去。倒不如买个教训,“实在不赔也行,你每日过来帮孙大牛做事,等他好了就算了。” 孙大牛家是磨豆腐的,起早贪黑来这里,还有赵二花这个女妖精惦记。相公要是答应了,那就是入虎穴啊。 季湘握紧拳头,看着赵村长一脸虚伪的样子,恨不得锤爆他的脑袋。 “不,我们不答应。” 第四十五章成功的第一步 “里正爷爷,赵村长,我只想问一句这事可关我相公半点事情?”季湘傲然的抬高下巴,她蔑视了眼赵二花,“是孙大牛不许周渔找其他人,受伤后又怪我相公陷阱不够完美。这是什么道理,我相公好心帮人,反倒被讹钱。” 赵村长要说话,被周里正按住,他想要敲烟杆,却发现边上不是自家的墙。“丫头,我知道你的意思。” 赵二花听到里正的声音后心一下奔到了嗓子眼,她要说话,最后也只能委屈的落泪。她不能做的太甚,不然会被这些人看穿心思。 周里正缓缓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样,陈家出了这次的诊金,再给大牛家赔点心意。周渔则是每日帮大牛家磨豆腐,接下来的诊金和要钱就你出了。;你们看,这样算可以吧。” 季湘皱起眉,里正爷爷这是调解他们。可是凭什么,陈解鞍什么都没做,锅就到了他背上。 孙大牛这样贪财的人,得不到整治,反而能得好处。怪不得,自古以来,好人命不长。 “娘,我想先去照料大牛。”赵二花在里正开口后垂眉乖顺的说道,反正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就是可惜没了和陈解鞍独处的机会。 于氏说了几句好话,准备将人送到孙大牛处。 比起季湘咄咄逼人的姿态,大家都觉得赵二花坚强的让人敬佩。相公可能要成瘸子,所以她要和陈家以及周渔要钱。 以退为进的招式,打的季湘一个猝不及防。 真是小瞧她了,向来不用脑子的季湘为先前说她活不过两集的话,就这姿态,稍加培养,绝对可以再活多几集。 “想走?”季湘哼的笑了出来,出手拦住赵二花。那带着灰尘的藕色衣裳一滞,边上的许兰花就跳出来,要一掌打开季湘的手臂。 护在媳妇边上的陈解鞍还未动手,就看见季湘猛的箍住那只手,隔着衣袖,许兰花都觉得有团火烧在了自己的身上。 “疼,疼”季湘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好像能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许兰花额头落下冷汗,挣扎着要收回手。 哼。真没用,这样就疼了。季湘甩开后,看着赵二花惊疑的脸色,嘴角微微勾起。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拦住我们。”许兰花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红痕深的有点发黑,心底好似升起一种后怕。再与季湘说话,她已经下意识退后两步躲在了赵二花身后。 下意识拍拍手,季湘冲着周里正说道:“里正爷爷,我就想问一句,律法护的是恶人还是好人!” 陈解鞍向季湘注目,眼底涌动着异样的情愫。那个老神仙到底教了她什么,又或者她其实是山精鬼魅化作的。 那个木讷麻木的季湘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自然是……”周里正想说是好人,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陈解鞍站出身,轻轻的将手搭在季湘的肩膀。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律法不是只护好人恶人那么简单。” 季湘噎了下,相公你哪边的,真是猪队友! 这时的季湘还不明白陈解鞍的话,直到后来,在那场本可避免的战争后,她才懂得自己相公怀着的信仰。 “我与大牛相识许久,心意自然不会少。但这诊金我一分也不会给,这事情本就与我陈家无关。”陈解鞍像是盾一样挡在季湘跟前,他高大的背影迎着光,那双大掌不知何时移到了背后。 她鬼使神差的戳了戳那摊开的掌心,手指触碰到那些纹路,就像是采摘花蜜的蜂鸟被巨大的猪笼草咬住,吞入腹内。 惊的她猛的抬头,心虚的四顾。赵二花那双眼正嫉妒的盯着她。 看什么看!季湘回瞪过去,这是她相公,还敢欺负。小心她让大黄咬死你。 心里正想象着,陈解鞍温和带笑的嗓音从上传来,“华国律中写到,私盗他人猎物,轻赔十两不等,重则杖责流放。陷阱是我所设,但我只告诉周渔一人。并未同意孙大牛猎野猪,那他的行为就是私自偷盗。” 周里正和赵村长四目相对,确实有这么一条。如果赵二花死咬这事情怪陈解鞍头上,那他反击,孙大牛不仅没钱,还要倒给陈家。 赵二花也听懂了,所以紧紧咬住牙,不准自己冲动。 谁也没想到陈解鞍的一句话就将事情反转过来,“好,那大牛的药钱到时就与周渔平摊,孙家的活,你也多担着点。” 周渔点头,他算是最惨的,好心找孙大牛一起捕猎。没想到最后野猪跑了,还要赔好些钱。 哇!季湘想起自己刚才说那么一大堆,到最后还是要赔钱。现在相公说了什么华国律法,事情就解决了? 果然,她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眼底难免失落,边上的孙大夫往后退了几步,撞了撞季湘的肩膀。 “徒弟?这事完了吧?”他还有事呢,莫名其妙扯到一个闹剧里,被迫看了场戏。还真别说,自己找的这个徒弟不怎么样,她那相公瞧着是个能耐的。 不知道孙大夫心里想什么,季湘扁着嘴巴,手从陈解鞍掌心抽出来。 后者一顿,回头见着她那模样,忍不住摸上那颗摇着的头。 “等会吧,师傅,估计后面还有场戏。”果然,她话音一落,于氏就坐地耍起无赖。一边说里正不公,一边又说大牛可怜。 “他爹啊,你咋还不回来,你儿子孙子都要被欺负死了。”于氏的男人孙狗蛋正在邻村给人杀猪,在原主记忆里,是个可怕的存在。 孙大夫冲季湘摇摇头,感叹这农妇不要脸程度。 赵二花脸色一僵,看着众人异样目光,心里开始咒骂于氏。 她再看几步之遥和陈解鞍说着话的季湘,季妙还在边上,劝了几句。而原先跟着的小巧女人已经不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倒是不在意,和那个人本就只能闲聊两句,关系还真算不上什么。“季妙,你妹夫实在欺人太甚。” 季妙看着那边还与里正交涉的陈解鞍,耍无赖的于氏在赵村长拂袖离开后,就瘪了。自己起来拍拍衣服,去问周渔要钱了。 “他们那种人,视钱如命,颠倒黑白,我会和陆大哥说,让他们去见官。” 可不能见官!陈解鞍的话,赵二花可听见了。而且孙大牛就算好了,以后就是个瘸子。吃药要花多少钱,周渔那个穷小子怎么可能拿的出。到时候还不是要她掏,赵二花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对不起,孩子,娘不能留下你。 赵二花眼神坚定了下,随后拂柳一般靠在季妙身上。“季湘,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季妙听得见。于是这个堂姐再次不爽的看向季湘,“你过来,季湘。” 除了责骂自己,季妙好像就没什么作用。季湘翻了个白眼,脚步却是移动起来。 才到赵二花面前,许兰花就冲过来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不长记性,才吃过亏又来! 季湘反应没那么快,但在被拽头发的时候,她左右手共同抓住许兰花的胳膊,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哎哟” “许兰花!” “季湘!你干什么!” 异口同声的三句将那边的人引了过来,陈解鞍大步一跨,抱过季湘,将季妙甩过来的巴掌挡住。 季妙见自己打在了陈解鞍的胳膊上,顿时冷笑道:“季湘,别以为你有人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为所欲为?明明是许兰花先冲过来。季湘那个气啊,“你……” “疼……好疼啊,娘,救命……孩子,是我的孩子……救救我……”赵二花蹲下去的那一刻,肚子便疼了起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下的热流。 孩子。她本想让季湘气的打自己,嫁祸到她头上。 猛的站起来,想说几句刺激季湘,让她沾到脏水。可是眼前一黑,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于氏这下急了,这可是自己的大孙子啊。 “救命,救命,大夫,求你救救我儿媳妇和大孙子吧。”于氏突然想起来院子里还站着一个大夫,她想也没想就跪下来求救。 孙大夫两指掐了掐自己的胡子,睨了眼陈解鞍护着的季湘。他还真不信了,那个人教过的会不知道那个女娃娃没怀孩子。 怪不得请我看戏。 他颔首,严肃的看着于氏。“我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我应该的。” 说完,他又走进赵二花。把脉后,他咳咳了两声。“没什么大碍,就是月事来了,经脉堵塞,疼晕过去了。到时候我开两幅药,吃下去调理几个月就可以了。” 于氏张了张嘴,来月事?她儿媳妇怀孕了,怎么可能还会来那个。 可是……周里正对他的尊敬,她又不是瞎的看不见。 “丫头,我真要走了,好好看书,下月我会抽背。”孙大夫笑眯眯的说完,没顾得上季湘发黑的脸。 孙大牛的事情告一段落,季湘和陈解鞍送了点自家产的菜。至于周渔,这个小伙子也算是为了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而赵二花,自从“流产”后就再也没出门。路上遇到许兰花,也意外没听见她口吐芬芳。估计是赵二花提醒过,又或者被自己那一摔吓破了胆子。 就这样,等屋子和前院整合完毕,已经是半月后。 陈家小院正式竣工。 请了周六叔吃了小宴,后面还要请人吃席,算是新屋落定之喜。 因为家中多了人,所以多建了几间房。林芜毓倒是更加喜欢木屋,却被季湘拒绝。她想把屋子给大黄住,也不知是不是灵泉的缘故,大黄硬是大了一圈,陈解鞍做的狗窝已经住不下它了。 也不知是不是体型过于可怕,还是它本来就凶,这个灵性的大狗已经成为了村里的霸王。 陈解鞍送她的花种也被一一种下,灵泉浇灌下,很快就开始了抽苗。 前院花草层次铺叠,又做了假山,挡住大咧咧的屋子。左边一角有着竹林,边上搭了凌霄花架。花藤会不断的延伸,努力的生长在木屋之上。 蔷薇开始抓着墙皮,小小的叶子挥舞着,活力的像是贪玩的娃娃。 还有绣球,菖蒲,朱槿,牡丹……明明才在不久前种下,此时已经展开绿叶,藏着朵朵小花。 从空间移植过来的葡.萄藤已经活了下来,顺着架子,爬的有半人高。 她还种了两株果树,等到时长大,还能做个秋千。 “湘儿?” 云香和林芜毓都在帮王氏做绣活,神仙豆腐后天要送到玉庆酒楼,相比起来就没那么急。 发呆的季湘收回神思,呆呆看着叫她的云香。 “你怎么了,今日心不在焉的。” 季湘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 王氏这边正从水缸舀水,自家水喝惯了,出去吃点茶都觉得烂舌头。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赶紧帮忙,早点做完,咱们还得” 被叫的人蹦了起来,“娘,我才不,上次绣只鸭子,我的手指四五天碰不了水。我……我带晚娘找彩蝶胖妮了。” 说完,她捞起晚娘,冲出门口。 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那几个人爽朗的笑声。 晚娘摸了摸季湘发烫的耳朵,“湘姐姐,你的耳朵好红呀,是不是烫烫了。” “嗯嗯,需要晚娘吹吹。”季湘埋到晚娘的怀里,逗的娃娃咯咯咯的笑起来。 说是去找胖妮和周彩蝶,其实季湘没这个打算。她抱着晚娘,往后山走,怀里的娃娃抱住她的脖子,嘴里呼呼呼的往她耳朵吹气。 这么大的孩子,记得事情不多。 所以来到后山,也只是睁着无辜的眸子,扭着季湘的耳朵。 [粉丝福利红包群来红包拉!] [‘锦鲤之王’已经抢到红包,亲,给个好评哦!] [张暴富?]张暴富告知她能用种出来的农产品换积分时,她可惜了一会给张暴富那几个白菜,然后他已经气的好几天不理他了。 没想到一见面还带着个红包见面礼! [呸,脸皮厚。] 季湘没理会张暴富的别扭,把边上的晚娘放下后,打开了红包。 金灿灿的红包让季湘脑子莫名的兴奋,这次不是一行字,而是一张略显模糊的图片。 等点击后,人性化的出现一行字。 ‘亲,网络不稳定,请稍后再试。’ 季湘:…… 好在没有等太久,图片加载了出来。 那是一粒粒像是奶片的压缩面膜,头疼,季湘想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张暴富。 [我能换个等价值的红包吗?我怕后世有人考古吧,不小心把我丢的塑料当文物。] 第四十六章成功的第二步 [不可以。]张暴富在季湘的空间里撒泼打滚,时不时挨到新苗,让季湘心疼了好一会。 但想着张暴富这个傲娇的性子,脱口的话就重新回落到了肚子里。 她一手牵着晚娘,想着林里那一片的果树。就上次瞥见的几眼,就有石榴和山樱桃,还有梨子毛桃。 走在路上,还能看见几株艾草。 好像快端午了。 回想自己近些日子的事情,心想这大半月实在清闲,除了吃睡,就是粘着相公,凭生了懒意。 “晚娘,想吃粽子吗?有红豆馅,肉馅,还有蜜枣馅。都很好吃的。”季湘咽了咽口水,冲着小不点低头说道。 晚娘点点头,“好呀好呀,想吃!” 既然晚娘想吃,季湘便开始漫山头找箬竹。晚娘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没一会就有了汗。 两人寻了个位置歇息,背靠着还有零星花朵的桃树。 用棕榈叶包好一叠箬竹叶子。季湘还采了不少艾草,原本用清明草也叫鼠曲草做青团最好吃,但时节已经过去,这类草相对就老了一点。 整理好这些东西,季湘便站起身。晚娘一见,也撑着地,白瓷一般的脸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回去做青团和粽子给我们家晚娘吃。”季湘一手提起东西,另一只手抱住乖巧的晚娘。 下山时,季湘走了岔路,从小道归家。踩实的路径两边长着婆婆纳,蓝色的小花随风而动。鼠曲草顶端上像是点了几颗昏黄的星星,时不时晃起脑袋。 绿油油的地衣,趴在岩石上,苔藓和蕨类也都不甘示弱。就连蒲公英,都将羽毛吹飞,飘飘悠悠的钻到季湘和晚娘跟前。 树影被日头割的稀碎,风敲动山林的静谧。晚娘呜哇的拍手,要下去拥抱展翼的曼妙蝴蝶。 而季湘,则是看见了林子边肆意生长的栀子花,以及粉红木槿。 更让她惊讶的是,靠近山下田垄处,那一整片的金银花。 现如今是五月,正好是金银花开花季节。 季湘脑子里转了几个弯,随后捞起乱跑的晚娘回了家。 陈解鞍还未回来,季湘心里不免有些担心。院子里,云香正说什么,逗的林芜毓和王氏高声大笑。她则是轻轻的抿唇,笑不露齿。 季湘倒也问过云香,打算何时回陵安。但她不愿意提,大约是因为贞洁不保的事情。在这里,对女人的恶意总是大一些的。 将东西放到厨房,王氏便开口。“湘儿,去哪啦?胖妮刚才还来找你,说是彩蝶有事。” 话音一落,季湘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周彩蝶脸上的扁平疣好了大半,需要换药,她又不会繁体字,一直想找相公帮忙写来着。 但每次和相公独处,她就像是掉入了蜜罐里,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跟中邪了一样。 “娘,那我先去找胖妮。”季湘又摸了摸晚娘的脸,“晚娘还去吗?” 先前好像玩的有点累了,小姑娘摇摇头,揉着眼睛,手里还抓着一把不知名的花。 云香见状,抱起晚娘进屋哄着。 等出了门,胖妮正从那边过来。她瘦了许多,身形也粗粗的显露出来。莫名有一种唐朝遗风,丰腴之美。 “胖妮,你来的正好,省的我来找你了。” 她连忙迎过去,就见胖妮挠了挠头,看着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这是?” 平常见惯了胖妮英气爽朗,这会儿看她扭捏,不由得关切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彩蝶出事了吗?” 语气不免有点着急,吓得胖妮连忙挥手。 “不是不是,而是……我娘给我找了份活计,去孟府给孟小少爷当丫鬟。” 什么?季湘目瞪口呆,她可是还记得胖妮说的,这个孟怀栋没准和胖妮身体的毒有关。 胖妮要是去当丫鬟,那不就是入虎穴嘛。 正想着要如何劝说的季湘,冷不丁听到胖妮说道:“听说月钱足足十五两,活计也轻松,只是端茶送水。旁的事都有其他丫鬟做,我只要跟在小少爷边上,看着他读书就好。” “胖妮,你何时变得贪财,我怎么不知道的。”季湘掐了把胖妮的脸,想起孟怀栋那小身子板,丝毫不担心胖妮吃亏。 只是,丫鬟这个行当可比服务业难得多,也不知道胖妮能不能做好。 “季湘姐,就别笑话我了。”胖妮认真的说道,“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多存点钱。以后就做个老姑子,回家守着爹娘。” “对了,不和你说了。”胖妮还没等季湘说话,又紧忙往自家方向走。“我今日是特地和你道别的,孟家的人已经在等我了,季湘姐,我想拜托你偶尔看下我爹娘。他们年纪大了,平常头疼脑热……” 季湘点头,眼眶不知何时发了烫。 “且放心吧,叔和婶子我会多顾着。你在孟家也要注意,别被人欺负了。我有空就会来看你,对了,那些药也要吃着,你身子还没有好全……” 尾音拖的很长,季湘只能看见胖妮走远的背影。也不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有没有听见,唉,她好似要把体内的混浊之气全都叹出来,可依旧有东西堵在喉咙处。 到了周彩蝶家,没看见大林氏,倒是见着了周渔。 “彩蝶?你们干嘛呢。”这会儿周渔不应该在孙大牛家磨豆腐嘛。 周渔立马低着头,嗡嗡的说道:“彩蝶,那我就先走了。嫂子,我……我还有事,以后聊。”季湘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皱起眉头。 周彩蝶道:“季湘,你怎么才来。胖妮去县城当丫鬟了,你知道吗?” 看季湘点头,周彩蝶面容染了惆怅。 “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胖妮。”季湘虽这么说,但心中依旧担忧。 胖妮是个开心果,整日里嘻嘻哈哈,逗猫弄狗,尤其身子毒解开后,容貌的美天热又妩媚。 也幸好她认识孟掌柜以及孟天,到时候去求上几句,多照应胖妮。 “好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周彩蝶点头,强行从情绪波动中出来,随后领着季湘进屋。 她的屋子很整洁,光从外透露进来,照的堂堂亮。 比起一月前,周彩蝶像是变了个人。 面纱下的那张脸,此时抿着唇,期待的看着季湘。“怎么样,还需要多久能好。” 季湘看不出什么究竟,凭着感觉说再过个半月应该就能好。周彩蝶一下拉住季湘的手,欣喜若狂。她真的要好了? “其实没什么大问题,除了几颗顽固的疣体,你的脸已经变得细嫩光滑。”在周彩蝶做脸上,有连着一起的七颗疣体,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十分刺眼。 “我过两天会再给你一份药方,然后还有……”季湘突然停止话,像是想到什么,语气变得激动。“我会给你送些面膜和爽肤水,你晨昏各敷一次。” 没想到,压缩面膜第一次使用,会是周彩蝶。 [张暴富,那产生的塑料垃圾怎么办,这里可没有垃圾分类。] 很快,张暴富回答道,[她们用完后丢弃的那一刻,系统会自动回收。] 这样一来,就不会给这个时代造成垃圾污染。 季湘明白后,重新望向周彩蝶,“那些泥可用完了?” 见人点头,季湘要回了罐子,准备用这个装灵泉。空间里还有不少的玫瑰和葡.萄,她到时候可以自行采摘制作玫瑰果和葡.萄籽。美白养颜,提高免疫力。 顺带也做点玫瑰纯露,这样可以避免灵泉无色无味的尴尬。 寻了个无人地方,季湘闪进了空间。 张暴富就坐在石桌上,吃着葡.萄。看见季湘进来,猛的把头扭到一边,鼻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季湘过去,撞了撞张暴富,眼睛却瞄着那田里的蔬菜。很好,张暴富没有继续偷吃和破坏。 “暴富?别生气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就好了。”季湘戳了戳他的猪背,“要不,我再给你两个白菜?” [哼,不行,我可是堂堂系统之灵张暴富。……四颗白菜加上一个南瓜,我就不生气。] 季湘:……这么好哄的吗? 不等张暴富反应,她点头如捣蒜,看的张暴富一愣一愣的。 [什么事情?]菜他会帮忙种,水他会浇,没事进空间干嘛。张暴富已经忘记这是季湘的空间,斜了眼她,又吃起了果子。 女人咳咳了两声,“我就是想问问,既然空间限制我用意识力采摘玫瑰和果子进行加工。那我要是人力采摘,再运用空间的基本加工能力,可行吗?” 这是季湘找到的漏洞,一直想试试。 张暴富脸色有点难看,[可以……但是……] 后面的但是被季湘堵了回去,“你说的,不能反悔哦。” 空间基本加工能力和区域意识采摘模块是分开的,这事情张暴富可没有告诉过季湘。不过,看着季湘热情满满的行动,想起那朵紧急情况下的山茶花。 这位系统之灵愧疚的选择默认漏洞存在。 “张暴富,赶紧过来帮我摘玫瑰啊!” [……]我是系统啊,是你的金手指,不是苦工啊!张暴富伸出猪蹄,第一次希望空间漏洞更加大一点! 第四十七章成功从来不走第三步[两章合一] 足足采了一个时辰,季湘才体会到玫瑰花田的大。自己辛辛苦苦暴力采摘,居然连花田的十分之一都没采完。 想着这花田每日掉下的花瓣,心都要疼的滴血。 因还缺少原料,季湘只加工了葡:萄,适当的温度进行发酵,醇香的果酒就好了。 用时一刻不到,采摘下来几十公斤的葡:萄已经变成了酒。 “暴富,这坛子也是真的吗?”季湘想起上次在空间中洗澡的窘迫,看着粉皮猪坐着的酒坛子,疑惑的开口。 [真,比珍珠还真。]张暴富拍着酒坛子的封口,[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随后,他十分人性的白了季湘一眼,后者尴尬的回神,她脑子里正有着画面——葡:萄酒没坛子装着,只能悬空,液体四溢。 与张暴富闲聊了会,季湘又给周彩蝶的灵泉中加了几滴玫瑰精油。 加工好玫瑰纯露,又装好在一个漂亮的玻璃瓶里。这可是系统额外送的,季湘觉得好看,本想留着插花。 “压缩面膜总共有多少?”她得分配分配,毕竟自己家里那些个女人也需要。 [取之不尽!] 啥?没听错吧。季湘咔嚓的抬起头,嘶的喊了一声,刚才没注意,脖子用力过猛,扭到了。 张暴富恨铁不成钢,眼里满满的嘲弄。[啧,真没用。赶紧过来,我这还有狗皮膏药。] 这是系统随手做的,有点功效,就是不能给宿主以外的人用,至少暂时不能。 “疼,妈耶,都是你,我才会激动的。”季湘捂着脖子,针刺一般的疼。好在狗皮膏药一贴,暖意熨帖着伤到的地方。 粉皮猪哼了一声,[是你自己头发长见识短,不过一个低级世界的东西,你就高兴的找不到北。要是高级世界的武器被你抢到……唔……]说漏嘴了,现在宿主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正舀酒喝的季湘抬眸,对着张暴富疑惑的开口,“武器?高级世界?” 张暴富并没有解释的念头,反而飘的远了一些,季湘见他这模样,也不好继续追问。“那我身处的是什么世界?” 季湘殷切的看着,随后猪头说了句低级世界。 [虽然我们处在低级世界,但是只要怀着热爱生活的心,总是能迎来光明和温暖的。] 他熬了一锅鸡汤,季湘就算吃不下也得吃。 不过她还是很在意高级世界的武器,会是什么尼?是修真玄幻还是科技科幻,“张暴富,这个世界是不是不止我一个穿越者?” 要是他们也有金手指,也可以抢红包,甚至得到了毁灭性的武器。那么她该怎么办? [机密,您的权限不够。]张暴富简单的说了句,让季湘重新回到现实。 多想无益,现在她的目标是成为富婆。 整理好酒坛子,季湘又将之前存着的大豆种子播了下去,这是以后要加工成酱油的原料。 接下来是花生,说起这个,季湘倒是一直忘记去打探云氏小铺的消息。总觉得那里很熟悉,很亲切,没准就是穿越者前辈开的。 粉皮猪也过来帮忙,季湘才能在短时间内将种子播种完毕。 出了空间,季湘先回了家,陈解鞍这会儿已经回来,正清理着猪头。 旁边还有五花肉,以及买来的红豆。 “相公,你怎么买红豆了?”季湘拍拍手,喜出望外。她才想着去云氏小铺买点红豆熬豆沙,相公就买回来了。 陈解鞍放下手里的刀,猪头的毛已经清理干净,谪仙般的模样干起农活来丝毫不违和,“路过,张叔送的。” 送红豆? 季湘皱起眉头,觉得张叔大约是个实在人。“神仙豆腐和卤味卖的可好。” “嗯,不错。许多人都喜欢。湘儿,我也想吃水煮肉片。”所以才买了五花肉?季湘用手背掩住笑,弯起来的眼睛亮的像是昨夜的弦月。 她家的相公实在太可爱,尤其额前散下来发丝,遮住犀利的眼角,眉微微皱起,像只毛茸茸的大狗。 对了!像是壮壮的阿拉斯加。 被自己联想再次逗笑的季湘,看着陈解鞍无辜的眨眼,顿时恶从胆边生。几个跨步到了便宜相公面前,趁他坐着,一弯腰就捧起那张软绵绵的脸。 真好捏,像是棉花糖。 她双手一压,陈解鞍的唇嘟了起来,那比胭脂还红的唇:瓣像是挨着的红果子。 “湘儿?”陈解鞍无奈的叫着季湘的名字,他手上还有油星子,不好直接伸手阻挡。这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放开。” 季湘也嘟着唇,眯起眼,摇头发出哄孩子的声音。“不要不要,略略略。” 陈解鞍垂了眸子,复又睁开。“别闹,事情还未处理好。”他说的是猪头,昨日季湘便要他买回来。 “我不,我不。” 她比着鬼脸,手不断的捏来捏去。等王氏从里屋出来,叫了声,这才将那双邪恶的手收回。 看着陈解鞍脸上的红印子,季湘非但没有愧疚,更是趁着不备,在他脸颊处偷偷的亲了上去。 本以为偷袭不会被抓住,谁知道陈解鞍动作极其快,大掌一伸,勾住季湘的脖子就往他的怀里带。 脚步不稳的季湘猛的坐到了陈解鞍的怀里,她这才有些害怕,虽然嘴上一直说着生娃娃,但季湘心里清楚原主才十五。 换作她那个时代,陈解鞍是犯法的。 “相……相公……” 她嗫喏的开口,原本挑衅的鬼脸化作稚嫩无辜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陈解鞍,直到他心里咯噔一下,猛的狂跳。 “还敢不敢?” 陈解鞍惩罚那作恶的唇,而是将满是油星的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 “娘还在……”季湘窝在陈解鞍的怀里,听着自己如雷一般的心跳,却不断想起陈解鞍手指的温度。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羞辱的时刻,居然觉得高兴。 心里烧起一团火,猛的窜高,脖子和耳朵都烧的发烫。面颊也飞来两朵绯红,可那个男人依旧盯着你,甚至越来越近。 他呼出的热气扑在季湘的脸上,痒痒的,十分舒服。 “不敢了……”季湘连忙说出回答,她怕再晚一刻,自己体内的异样会吞噬自己。 后背传来一股力,她连忙借着站起来。将皱皱的衣裳拉直,瞧见王氏的影子,立马低了头。 真是太丢脸了。 该死,本来是想调.戏相公,没想到反了过来。 季湘脑海里回想起陈解鞍的容貌,突然背后一僵,该死,她怎么忘记自己就站在本尊的前头。 连忙跑回屋,也忘记与王氏打招呼。 云香正巧掀开帘子,季湘便如一阵风,擦肩而过。 “这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云香看了眼王氏,见她揶揄的朝着陈解鞍望,又想起季湘平素的大胆,哪还会不知道发生什么。 两人皆笑了笑,便干自己活去了。 陈解鞍看着小媳妇羞赧的神情,嘴角不免勾起了笑。 “咕咕咕。” 是鸡叫声,陈解鞍的耳朵动了动,笑意敛了回去。而季湘,一会屋,就将自己埋在被褥里。 太丢脸了! 太羞耻了! 明明是自己主动,怎么最后会被反超!一时之间,季湘只顾着纠结陈解鞍怎么这么会撩,难不成以前有过白月光? 张明珠还是赵二花。 不太可能,相公眼光可没这么差,这一瞧就是两朵白莲。 又想起相公直男的一面,被蒙骗也有可能。季湘又咬唇又切齿,只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像是喝了一大碗的醋。 等平复过来,季湘这才起身准备换身干净衣裳。她也决定,要与相公绝交一时辰……不……一刻钟! …… 周彩蝶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的黑纱被丢在床底下,落了灰。 屋子里也摆着铜镜,她左右瞧着,扭曲的镜面只能看清楚她还算标志的五官。 “彩蝶?” 是文氏的声音。 周彩蝶连忙围上青色薄纱,将铜镜倒扣,她起身,看着浅黄对襟上袄,下身是青色绣花褶裙。 “我这几日都未得空看你,只从婶子处得知你已经好了大半。”文氏一进来,周彩蝶便有了笑意。 “是啊,多亏了你。”周彩蝶真诚拉过文氏的手,眼眶泛红,“要不是你领我去找季湘,我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她因这个被退婚五次,那些人惊讶厌恶的神情到现在还刻在脑海里。 文氏抓紧周彩蝶的手,回之以暖意。 “不说这惹人伤心的事,我来,是要说件喜事的。” 周彩蝶这下讶然,什么喜事?她不由得看向文氏的肚子,想起周六家好似还未添丁,说话时竟有些颤抖。“是怀上了?” 她与文氏年纪差了五岁,但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却是极好的。 正要说些讨喜话,被文氏打断。“说些什么尼,我要说的可是你的喜事!” 我的?周彩蝶心猛的跳了下,她似有预感,文氏接下来要说什么。 “婶子托了媒人,说是在邻村相中了一位秀才!” 果然,周彩蝶后退了两步,差些被绊倒。文氏上来扶住,嘴里却滔滔不绝。“听闻是姓余,年纪倒也不大,双十添八。人倒是斯斯文文,家中兄弟少,婆婆也好说话。” 周彩蝶一句也听不进去,瞧着文氏的嘴一张一合,竟有种想撕了的冲动。 “我……我有些累了。”她总算是寻到文氏歇气的空当,连忙捂住额头,假装不适。 文氏看她唇色确实苍白,倒也不疑。“那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 等文氏走后,周彩蝶颓然跌坐在地。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周彩蝶振作起来,看着熟悉的家具,心中下了决定。 收拾好一些常备细软,周彩蝶便往小路走。她要去找季湘,除了她,周彩蝶实在找不出还有谁可以帮忙。 孟府 孟怀栋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裳,又收拾好书房里那些没用的东西。 又抽出一本《论语》,随后艰难的坐上那高椅。爬上去时,孟怀栋忍不住骂了几句自己的叔叔。 哪有叔叔不顾及侄子的身高,居然做了一把高椅。 “咳咳。”等准备妥当,孟怀栋咳嗽两声。他假装看着书,实则眼神一直看着紧闭的雕花木门。 砰,有个胖乎乎的人影不小心撞开了门。她没看见门槛,跨的不高,啪的一下,摔成了大字型。 即便每日清扫,孟怀栋都能看见激扬的灰尘。 摔倒的人抬起一张无辜的脸,她左右看看,这才起身对着孟怀栋扁起了嘴巴。 都怪冬花春柳,一听到咳嗽声,就推着她进来,生怕她逃了。真是小瞧她了,就算为了月钱,她也不会退缩。 但看见孟怀栋,她心里还是涌现出一丝害怕。他好像和几年前没什么变化,个子依旧那么小。 再看看自己,胖妮突然从身高上找回了优势。 孟怀栋忍着笑,装作严肃,不耐烦的冲着胖妮叫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磨墨。” 胖妮哦了声,移动到孟怀栋的书桌边上。拿起那根墨条,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那是上好的松墨,如今在胖妮手里遭殃。 “叫什么?”孟怀栋突然开口,吓得胖妮差点将墨条甩到地上。好在她克制住,闷闷的说出自己名字。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孟小少爷已经不记得自己后,胖妮觉得胸口有点难受。 大约是离家太久了吧。胖妮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不好听,以后我叫你柒香。” 胖妮摇头。“不要,不好听。” “那你想叫什么?” 为什么要换名字,胖妮难道不好听吗? 胖妮心中这么想,口里也问了出来。孟怀栋愣了愣,居然也不反驳,好像默认着她的话。 真奇怪。 胖妮想了想,帮着孟怀栋的奇怪找了理由,大约转世的仙君都是这般怪性子。 “阿嚏。” 孟怀栋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觉有人在想我。 …… 季湘看看周彩蝶,又看了眼低头爆红的周渔。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是一对。 “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季湘还没问出,周彩蝶已经抿了唇,她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这才将自己的魂找回来。 “是半月前。”也就是周渔去孙大牛家磨豆腐的开始几天? 周彩蝶拉住周渔的手,给予她的温度。“是我路过孙大牛家时,听到赵二花欺负周渔,一时忍不住就上前维护了几句。后来我每次跑步,他都会陪着我。一来二去,我们就……” 周渔点头,周彩蝶继续说道:“我娘不会同意我和周渔在一起,她现在已经托好媒人,估计过几天就会来家里提亲。” 那个半大小子沮丧的低头,在季湘看来,他似乎要哭了。 不是季湘不愿意帮,可周渔就是未成年孩子,他怎么可能担的起一个家庭。周彩蝶如果坚定的要和周渔成亲,那她可能要负担起让周渔成熟的责任。 就季湘所知,这样的感情没有一个是好结果。 私心里,季湘并不同意周彩蝶的这次私奔。 “我可以借钱给你,可你想过嘛,一旦你和周渔私奔,那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了。”季湘看着周彩蝶坚定的目光,不禁感叹爱情的盲目,才半个月,周彩蝶已经愿意付出一切。 那周渔尼?他愿意嘛,他家还有个老娘和半瞎的爹,没有赚钱能力的弟弟,他要是走了,谁管他们? 季湘像是要把周渔看透,“你尼?周渔,你愿意抛弃一切照顾彩蝶一辈子,让她安稳吗?” “我……我……我我……”周渔急得说不出话,他深深看了眼周彩蝶,从她殷切的目光逃走。“我愿意的。” 周彩蝶猛的站起,抱住高大的男人,她蒙着的面纱被风吹起一半,露出无暇的脸。 周渔愣了下,呆呆的抱住女人。季湘看着这一幕,本还想说些什么,但都吞回肚子。周彩蝶从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她现在说的再多也没用。 “这个钱拿着。”季湘拿出五十两银票,“我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周彩蝶抹着泪,将银票接过。千恩万谢后,哽咽着开口。“还没想好,但我还会回来。只是先避过这阵,等我娘她不再生气……” “你告诉你娘,要和周渔私奔了?” 季湘差点要憋死自己,看周彩蝶点头,“我写了封信,说我要去县城做活,我不想让她担心。” 还好,季湘将心放下来,周彩蝶还没糊涂到毁自己名声。“算了,这事拖着也好。” “你跟我来。”季湘拉了把周彩蝶,见周渔听不见,才压低声音。“你和他同居后,切记不能委身出去。” 她说的大胆,周彩蝶愣了神,才羞红脸颊。“你胡说些什么,我和他连婚书都未定,怎么……怎么同房。” 那就好,看周彩蝶听了进去,季湘又回去将灵泉罐子给了她。从空间摸了把压缩面膜,教周彩蝶如何用。 “等租了屋子,就去济世堂孙大夫那留个信,我到时还得将新药方给你送去。还有,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 周彩蝶连忙打住季湘的话,“就你不害臊,我都知道的。等到时你寻我来,便可一起见见胖妮。这才几个时辰,我就有些想了。” 说了会闲话,季湘便央着陈解鞍将人送到县城。随后又托了张叔,给他们找到个便宜房子,陈解鞍才回来。 季湘心疼的帮陈解鞍捏肩,嘴上担心的说起周渔和周彩蝶的事情。她总觉得周渔不靠谱,像个娃娃。谈话期间,也都是周彩蝶主导,哪里有男人样子。 “相公,周渔要是走了,孙大牛那边怎么办?”季湘好几日不曾出门,还真不知道孙大牛已经好全,就连腿也都没瘸。 听陈解鞍讲后,季湘便将这好事归功于灵泉。 “那周渔家人怎么办?虽说也在县城,但轻易冒头,指不定大林氏就抓到了踪迹。”说是这样说,但季湘认为大林氏应当是不会将周彩蝶的离开归咎于周渔身上。 就连她与周彩蝶这般熟,也不知两人姐弟恋了。 陈解鞍反握住季湘的手,恨不得熨开季湘紧皱的眉头。“湘儿,我才回来,便听你叹了好几次气了。乖,不要再烦这些事情,我们应该做点正事?” 正事?季湘立马想到了其他地方,脸色羞红,语气不由得娇嗔。“大白天呢,相公莫胡说。” 抽回手,上面还有陈解鞍沧桑的触感。满是茧子的大掌,摩挲着的感觉,让她骨子里变得酥麻。 正想入非非,听得耳边一声轻笑,陈解鞍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湘儿,正事是那只猪头还未剖开,你不是说要做午饭大展身手?” “你就说这个?”季湘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失望,看相公还要笑,只好咳咳两声,“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转身就去厨房,现在日头高悬,烧的她晕乎乎的。 “咕咕咕” 又是鸡叫,季湘心想,这些鸡崽这两天叫的有些反常。该不是喝了灵泉,和大黄一样要成精了吧。 说起大黄,季湘这两天都没怎么见到,自那天伤好了,大黄就四处野,不到饭点绝不会回家。 正想着,季湘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今天真是事赶事,走了一个周彩蝶,不知又来了谁。王氏出去应门,才打开,一个胖乎乎的脑袋钻了进来。 “王姨,姐,姐夫,”是季明?这倒是有点稀奇了,自上次将他救回来,可再也没见过季明来这里。 想也知道是林氏不让。 季湘擦了擦手,连忙将季明招过来。“你怎么来了?爹最近怎么样,腿好了吧。我送去的野:鸡和补品都有吃吗?看你又胖了,该不会你偷吃吧。” 她念叨了一大堆,季明也只摇头晃脑。等一连串的问题停了,季明才一个个回答。 “爹可想你了。我是趁着娘回姥姥家,才能出来。她把我关在屋子里读书,说是不能让她丢脸。” 听到这话,季湘高兴不少,知识就是力量,多读书总没错的。“这个听着是没错的,要是哪里不懂,问你姐夫。” 她指了指陈解鞍,算是给季明指了条明路。 姐弟俩说了会儿话,季明便四处张望。季湘哪里不知道,这小子是冲着晚娘来的。这么大了,还惦记着玩。 “晚娘正在里边学绣花呢,哪像你,只知道玩?”季明不服气,不过也没反驳,而是气呼呼去找晚娘玩。 季湘笑了声,“今天别走了,留在姐这吃午饭。” 听到里屋的人应了声,季湘也在灶台前忙活起来。王氏本想帮忙,也被赶走,她可是要利用空间的,怎么能被看见。 手上动作着,时不时看眼鲜活的相公,听着屋里女人孩子欢笑的声音,大约也明白男人为什么将老婆孩子热炕头当做终极目标。 红豆浸泡好,下午熬煮豆沙。准备好糯米粉,再与艾草汁揉和在一起。做成青团必须的面团,煮好柴火饭,加入一些切碎的南瓜。 接下来是做鲜花饼,季湘做样子般做了些面团,又去院中摘了不少的玫瑰花。 这也是从空间移植出来,陈解鞍等人见惯了季湘的古怪,倒也没怎么过问这艳丽的花是何名字。 随手做了几个,季湘便把面粉和剩余面团丢进空间进行加工。 再拿出来,便是热腾腾的鲜花饼。 “真香?这就是用花做的饼,真是稀奇。” 第四十八章突然不想当富婆 季湘吓了一大跳,就要跳出喉咙的心被她强按在胸口。使劲拍了几下,这才恼怒的向始作俑者说道:“你快吓死我了,怎么走路半点声音也没有。” 陈解鞍抱歉的一笑,他正好奇着季湘为何去摘那些花,尤其瞧着院中已然光秃秃的花杆,他竟觉得丑的有些好笑。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你这次吧。”鲜花饼做了二十个左右,季湘故意拖了一些时间,避免被人怀疑。 熬煮的豆沙此时已经沸煮,加入不少的糖后,季湘又往里边加些灵泉。等煮的干了,她再翻炒,将里边的水炒干。其实还有个办法,不用这样麻烦,只是味道相差甚远。 “你先端过去给娘她们,孩子们应该会喜欢。”陈解鞍嗯了声,便端着盘子进了屋。 季湘撸起袖子,洗好锅,便准备开始水煮肉片。这道菜速度不算慢,等陈解鞍出来,基本已经好了。滚油一浇,就能上桌。 下一个菜,是回锅肉,甜咸辣口,回味无穷。 又准备了一个萝卜腊肉汤和炒白菜,便可以开饭了。由于有季明在,季湘倒是不担心饭会吃不完的问题。 林芜毓和云香一同出来,两人手里还有鲜花饼,见着季湘,都有些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想出这个做法。季湘奇怪的看了眼,意识到她们大约还没见过鲜花能入菜的。 想着槐花,木槿,玫瑰等这些可食用花草,季湘又想起不少生意经。总不能就靠着家里做神仙豆腐了事吧,再说,这再过几个月,神仙豆腐的原料是要过时节了。 看来,得快点开始筹备小作坊的事情了。 钱还得多赚啊!季湘想到那片金银花和栀子花,看来可以从那里搞起。 这顿午饭,大家都吃的红光满面。 又拿了几个鲜花饼,让季明带回去给季大海,顺道送个给连婶子和她儿子。 豆沙熬好后,季湘便开始做青团。本来是想直接丢入空间,可以直接加工。谁知道系统又说此漏洞只适用于空间内部物品,呸,撒谎精张暴富。 她心里腹诽,手里只能对青团下手。等一个个包好放入屉子中,季湘揉了揉僵直的要,果然不能久坐,屁股和腰都开始疼了。 “都好了?” 陈解鞍伸手,帮着按。原本以为季湘会跳开,像上次一样怕痒,可她只是点点头,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触碰和亲近。 这和之前并不一样,这个转变来的突兀且无预料。陈解鞍每次想深究,但总有个声音让他忘记刚刚发现的事情。 “相公,等过一个时辰就能吃了。”季湘靠近点陈解鞍,闻着他身上的皂角味道,自从有了洗手间,陈解鞍倒是养成了一日一洗的习惯。 想来,相公是个超级大洁癖。 “对了,五月五过端午,端午节快到了,咱们怎么过?” 季湘忘记了大多习俗,而且前世也不怎么过节日,通常是吃象征性的食物就代表过了节。 王氏出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这事儿倒不急,端午还有几天呢。我有件事,也不好瞒着你。” 她冲着季湘招手。这事,陈解鞍一个大男人知道了也没用。 被拉住手的季湘狐疑的看着王氏,“湘儿,你知道点医术,等会你帮芜毓看看。” “芜毓姐病了?”不应该啊,她这几日相处下来,林芜毓的脸色那可是越来越好的,前两天云香还说她丰腴不少。 “不是,不是。”王氏嗔怪的看了眼季湘,说那么大声做什么。“是有了。” 季湘没反应过来,有了?芜毓姐有什么了,难不成是……天呐,季湘微微睁大眼睛,一张嘴是闭也不是不闭也不是。 王氏咳了一声,季湘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林芜毓怀孕了,在这时候?被于秀才休了以后?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芜毓姐自己知道吗?”季湘问道,就见王氏摇头。 想来也是,林芜毓的卖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她要是知道自己有了,怎么可能还是这般轻松的心境。 要知道,林芜毓在被休的当天是萌发了死志的。 这事有些大,季湘失神了好半天,就连青团蒸好了,她也忘记叫人来吃。 陈解鞍看着小媳妇的样子,不免担心起来。 “咕咕咕” 又是鸡叫声!季湘正烦恼着,被这鸡叫声一时惊了神,瞬间起了怒意。 她倒要去看看,这鸡崽子到底多有骨气,整日里咕咕咕。 等到了后院,鸡窝里安安静静,要不是她靠近,恐怕也听不到什么响声。不是自家的鸡出声,那就是山里的野山鸡。 真是气人,咒你们走路掉陷阱。 …… “哎哟,疼,古义,赶紧拉我一把。”郁南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看见那个陷阱,决定绕路,但脚步却比他快,一下就掉到了捕捉野猪的陷阱。 幸好这陷阱挖的不深,也没有布置凶恶的倒刺。郁南看着古义的手,一把抓住,借着泥土的阻力爬了上去。 古义甩了甩手,被郁南拉着的手臂有些发麻。他忍不住说道:“你轻功不是一流嘛,干嘛不用。这么重,我的手都快被你拉断了。” 郁南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会轻功,但他才不会说自己忘记,而是瞪了眼古义。 “还说我,你干嘛不提醒我用轻功。” 这真是倒打一耙!古义扭头就走,真是不想看见这个蠢货。 “干嘛去啊!我师叔交代的任务还没干呢。”郁南一下慌了,看着山下那座院子,虽然不够气派,但是雅致。 古义呵的一声冷笑,任务,还任务。蠢货郁南只会咕咕咕,少爷没喊出来就算了,他还得陪着做戏。 郁南在后面走着,古义总算停下来。 看着他气愤又委屈的脸,心中气消了大半。“你只会咕咕咕,少爷他才不会理你。你跟着我来吧,别出声。”解释了几句,古义就带着郁南到了陈家小院门口。 扣动门扉,没一会,出来个人。 她身形娇俏,说话时大大方方,那双眼温润的望着自己,有那么瞬间,古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夫人,我们是想从这里翻山过官道,但是行路急,到这里才发现水已经喝完了。还请……” 古义还没说完,季湘已经接过水囊。 “没事没事,相公,你帮我倒点水给这两位……额,兄弟。”古义和郁南都穿着较为落魄的衣裳,尤其古义,胡子邋遢,一点都没公子的气质。 陈解鞍应了声,端着两口大碗,凉茶透着一丝甜。古义先喝了口,这才讲起正经事。 “晚娘是郡主和那位的孩子。”古义将为何要掳走晚娘简略的说了一遍,陈解鞍点头,他已经猜到了七分,只是没想到陵安郡主会和那位关系那么深。 等他说完,郁南连忙冲着陈解鞍说道,“公子,师叔说让你把天毒散的解毒方子交出来。” “还说什么了?”陈解鞍有点头疼,他这个师傅,老顽童一般,软硬不吃,只做自己开心事。 郁南学着师叔口吻,瞥了眼陈解鞍,“让那小子赶紧滚回京都,整天呆在乡野算什么样子。还背着老子娶媳妇,老子都没媳妇。不过,娶了也好,省的你祖父日日担心国公府无人可继承。” 后边的话是郁南学了七分像,陈解鞍沉默不语,想起自家祖父苍老的模样,还不是时候,还不该他出现。 “相公,两位兄弟,水囊已经给你装满了。”季湘一来,便看见三人无话的尴尬场面。 季湘收回碗,随口问了句。“你们怎么想到翻山走官道。” 郁南没说话,他才不是要走官道,不过,这个夫人没公子好看,胜在温柔大方,比他想的村妇要好多了。 “过城门要钱。”一句话,便打消了季湘的猜疑。 不管是哪个年代,一个铜板都能难倒好汉啊。 叫住他们,又去拿了几个青团强塞过去。季湘莫名红了眼圈,目送两人离开时,对着背影不断的喊着加油,要相信自己。 郁南觉得这样的夫人很丢脸,但闻着青团,心里也渐渐的接受,公子的夫人是个很好的人。 陈解鞍拉回还要看着两人上山才肯罢休的季湘,语气略微不爽。“舍不得?” “不是。”季湘眨巴眼,抓过陈解鞍的袖子,糊他一脸的眼泪。看着陈解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季湘心里好多了。 也知道陈解鞍这是吃醋了,除了高兴,她也挽住相公的手,解释道:“我就是有感而发,他们看着年纪不大,却活的这样累。相比之下,我真是好多了。” 不仅嫁了一个貌美的相公,还送一个好说话的婆婆。认识了不少朋友,又捡了晚娘当宝贝。 她的人生,看着很圆满。 或许当上富婆,并没有现在这样舒服。 [亲,不要有这么消极的想法,你忘记初心了吗?]系统不适时的钻出来,被季湘自动屏蔽。 陈解鞍快速看了眼季湘,他很难告诉她,再过不久,或许一两年,或许三四年,安定的生活会离她远去。 他不想说,他怕这个已经在他心里扎根的小媳妇离他远去。 就让他自私一点,至少留下她。 第四十八章碰瓷1 到了晚饭,季湘就有意无意提起后山的那片金银花。王氏笑了笑,也不好将痴人说梦讲的太清楚。 尤其是季湘这贪钱模样,要是赚不了钱,可得多伤心。答应等过两天,和季湘过去采,她这才挤眉弄眼,冲着林芜毓那块儿示意。 林芜毓这两天喜甜,季湘做的鲜花饼和青团正好合了胃口,吃了第五个青团,口里还不腻。 被王氏戳着胳膊的季湘无奈的走到林芜毓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锤着。 “湘儿,你说的靠谱吗?”林芜毓放下青团,伸出手拍了拍,随后拉着季湘,那双凤眸压了下来。 她生的一双凌厉的眼,五官又英气,脸微微板着,面无表情的吓人。季湘觉得林芜毓天生有先生的架子,无由来让自己顺着她的眼色行事。 云香这会正抱着晚娘,将她脸上沾着的屑擦掉,这才开口帮季湘解围。“她可是孙大夫抢来的徒弟,屋里还放着两本厚厚的书,你质疑她岂不是瞧不上孙大夫。” 这话仔细想想是无理的,毕竟孙大夫说是收了她,但也就送了两本书的恩情,这草药不见得能认全。 可在众人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孙大夫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孙大牛那瘸掉的腿,现在可活蹦乱跳着。 王氏这会儿起身,她盯着季湘好一会,却没把疑问问出口。都是一家人,湘儿想说了自然会说的。 “那就依着湘儿的意思,等神仙豆腐送到玉庆酒楼,咱们都去后山采那……什么金银花。”王氏别扭的说完名字,又去屋里拿绣活,她今日要去交给绣坊。 云香抱起晚娘,她也要同王氏一块儿去县城。她绣活好,一手双面绣,再加上新奇的花样,倒是博得绣坊老板的欢心。 “芜毓姐,那我把晚娘拜托给你了。”云香浅浅勾起嘴角,又向季湘说了几句话。 呆滞的季湘看着转身要去后院赶老牛的陈解鞍,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扁嘴委屈的说道:“相公?你去与孙大夫说说,我一介村妇,怎么会认字啊。” 她现在才想起来孙大夫那老头布置的作业,看什么书呀,那厚厚的一本,里边的字也才知道七七八八,还抽背,是想她死吧! 是吧! 这会儿的季湘头疼的紧,看着陈解鞍的俊颜也无法平息。 陈解鞍失笑,过去握住季湘的手,转而揉了揉那头柔顺的发。“好,不要担心。” 说完后,季湘的心才算放下来。 乖巧的顺毛模样让陈解鞍觉得心安,他去后院前,看着那双感激的眸子,不知怎么就说了句。“日后我教你识字,书还是得看的。” 石化的季湘觉得眼前出现两座逃不掉的功课大山,直到耳边传来阵阵笑声,回过神的季湘立马捂住红透的脸蛋。 看了看林芜毓,这是个孕妇,不能刺激。随即瞪向最肆无忌惮的晚娘。“笑什么笑,你个小屁孩。” 晚娘咧着兔牙,酒窝深的好像能放桑椹的果子,但过了一会,她便严肃的正了脸色,训道:“湘姐姐羞羞,不读书。我云叔叔说了,女子也要读书认字,才能实现自我价值。那些信无才便是德的女子是不好的,湘姐姐不可以这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季湘很快品出那句自我价值的不对,一个古代人,居然已经能组出自我价值这种非现在主流的词? 云叔叔?季湘又抓住一个重点词,首先,这个人教导过晚娘,是个男人,非富则贵。其次,姓云,那和云氏小铺的东家有关系吗? 那现代化的营销手段以及晚娘嘴里说出的现代词汇,不让季湘多想那是假的。 “晚娘,你说的云叔叔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季湘暂时将谈话对象换作晚娘,看云香在门口与王氏讲话,一时半会是不会顾及到这里。 晚娘还不知所以然,无辜的眨着眼,双手背到后面,双唇紧紧抿了起来。季湘蹲了下去,与林芜毓怀里的晚娘平视着。 不同刚才故作凶狠的瞪眼,此时的季湘冷静且严肃,将小小的晚娘吓着了。 林芜毓瞧季湘语气里的认真,疑惑道:“湘儿,晚娘还这么小,你这样子容易惊了她。” 回味过来的季湘有些抱歉,伸出手摸了把晚娘的脸颊,笑嘻嘻的说道:“晚娘,你云叔叔说的话这么有道理,肯定很厉害吧。” 那小小的人儿这会儿亮了眼睛,说起这个云叔叔皆是欢喜,在小孩的描述里,这位云叔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经常会送她玩具,还讲好听的故事。 季湘随便问了几个,见晚娘说出白雪公主和美人鱼,大概就知晓这位云叔叔,是一位穿越者前辈。 到底是不是云氏小铺的东家,季湘无从查证,只能大胆假设。 现在可不知道这位云叔叔是敌是友,季湘也不会攀关系上门,要来一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确认了这个时代有前辈的存在,季湘心里的那种“我就是主角”的中二念头倒是被摒弃了。她难免有些颓然,毕竟自己做的一切都建立在前辈的肩膀上。 这种从主角变成配角的骤然转变并不好受,好在季湘几个呼吸,就将心态调整过来。 就算是配角,在自己的人生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湘儿,我走了。” 陈解鞍牵着老牛在门口停下,与季湘打了招呼,才坐在车头。季湘使劲挥了挥手,像是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你已经有了个非常好的相公。 等送走她们,季湘清了清嗓子,她觉得有些事情拐弯抹角是多余的。于是把过林芜毓的手腕,“芜毓姐,我这两天瞧你好像经常干呕,是不是脾胃出了问题。” 林芜毓讶异了下,将本要收回的手又放了回去。“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肚子不舒服,除了想吐,我这肚子的肉也长了不少。还经常手脚酸疼,尤其这两天,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嗜睡的很。” 她怀过秀成,要不是自己的月事还有,估计还以为怀上了。 这话她也说出来了,语气有些侥幸。“那男人的脸我都不想见,这会要是怀上了他的孩子,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可是一条命,让她舍了自然是不可能。可是,一个被休的女人又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孩子不能没有爹…… “芜毓姐……”季湘根本不会把脉,她只是用神医系统扫了下,就知道林芜毓这是怀孕了。 她的吞吞吐吐让林芜毓有些怀疑,脸色变得苍白,“湘儿,你让我静静。” 晚娘天真,抱着林芜毓的腰,将脸贴在那温热的胸口。“是不是姨姨要有妹妹了?太好了,晚娘可以和妹妹一起玩。” “不——”林芜毓连忙站起来,甚至怀里的晚娘也顾不上,季湘在一边连忙抱住晚娘,想要安抚林芜毓。 她那双凤眸不可置信的摸着肚子,“我……明明还有月事,怎么会?” 季湘皱起脸,苦笑的解释。“那是激经,有些女子孕后三四月都会有,是正常的。” 林芜毓眼神没了光彩,她愣愣的看着季湘,像是在确认一般。待季湘点头,她已经面如死灰。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说道,过了许久,才将眼角的泪擦掉转身进了屋子。 晚娘拉了拉季湘的衣袖,后者摸着那小小的头,“让林姨姨静静,她会想通的。” 单亲妈妈不好当,尤其是现在。女性地位低下,能赚钱养家的活辛苦又少。而且……说句实话,林芜毓是被休的,又回不了娘家。 没人帮持,又要带着一个孩子,后半生也就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机会。 季湘还是理智的,如果林芜毓想打掉这个孩子,她同意。如果想留下,没关系,她就当多个干儿子或者干女儿。 反正自己是不生…… 脑子突然卡顿了下,季湘仿佛看见了山茶花诡异的漂浮在眼前,但没一会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晚娘翘着的脸。 真可爱。 嗯,以后和相公还是生一胎,毕竟生孩子对女人身体伤害有点大。 …… 陈解鞍和孙大夫解释后,从济世堂出来,手里拿着本《中草药鉴集》,里边图画居多,字少,最适合季湘。 至于那两本厚厚的医书,孙大夫觉得先等季湘识字了再读也不迟。 将东西收好,陈解鞍很想看看小媳妇的脸色,估计会比现前还要青。 王氏和云香还未出来,陈解鞍已经走到云氏小铺,看见了出来送人的媚娘。 上次送季湘的花籽,就是她推荐的。 正好媚娘抬头,看见陈解鞍,高兴的叫了声。“客人,这次还是给你家夫人挑礼物吗?” 想起小媳妇这两天的反常,陈解鞍点了点头。 媚娘习惯这些男人的别扭,喜欢自己的女人,又羞于在外人面前表现,所以来这挑东西,都沉默寡言,一棍打不出个屁。 粗鄙之言放在心里,媚娘面上倒是热情的很。“今个儿准备买些什么?还是花种吗?我们这进了不少货,好些都是华国没有的。” 物以稀为贵,这话说出去,客人们就算不感兴趣也会问几句。 不过眼前这位不同,他皱着眉头,唇角紧抿,过了很久,“你们这,有佛经吗?” 啊? 媚娘摇头,她这做买卖的拜什么佛,自己可是供奉财神爷的。 “那有什么驱邪的东西。” 媚娘生起一种赶人的心态,这不是来找茬嘛,他们家哪里会卖驱邪的东西。 赶客又不是媚娘做的出的,她挨着装着米面的格子,将好看的手指搭在下巴。 “客人,要不买对貔貅镇宅。” 想起杂物间还有一对石雕貔貅,卖了好久都没卖出去。媚娘看着陈解鞍,“这貔貅是龙王九子,珠宝为食,最为祥瑞。回家辟邪,最合适。” 陈解鞍点点头,“嗯,买。” “好嘞,梧哥,快去库房将那对石雕貔貅拿出来给客人包上,算了,我亲自来。” 那可不在库房,怕梧哥露馅,媚娘连忙自己忙活去,走到一半,她讪笑:“客人,我们这貔貅吧,可能有点小,不过作用肯定比那些秃头好。” 见陈解鞍不在意,媚娘赶紧进去拿。 啧,总算把这陈货卖出去了,还坑了个冤大头。 石雕貔貅,陈解鞍足足花了二十两。 手掌大的木盒里躺着两只貔貅,雕刻的栩栩如生,像是活过来一般。 关上盒子后,貔貅像是莹润了光芒,陈解鞍皱眉打开,没有异常。 大约是看花了。 陈解鞍哼笑了声,大约是被小媳妇神神叨叨惯了,也疑神疑鬼起来。 他收起盒子,想着赶紧回去,将貔貅给媳妇。阔步离开时,一个身影猛的撞过来。 练过武的陈解鞍早已经有了察觉,脚步一错,退开半步。那粉色的人影,惨叫了一声。 小把戏。 他拍拍衣裳,正要离开,地上的人娇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忿。“陈大哥!” 第四十九章碰瓷2 陈解鞍皱着眉头,地上女子泫然若泣。 “你……是哪位?” 应该认识,不对,他摇头,确认自己不知道这姑娘是谁。难不成……是京都来人了。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位向来是以利益为先。 刺客。 陈解鞍很快确定了地上女人的来历,他冷冽的眼像是含霜的刀,猛的迸射出犀利的光。 张明珠吓了一跳,她小臂因为摔倒,与地上相擦,伤的有些疼。 想过各种可能,都不相信眼前的一幕,陈大哥居然假装不认识她。 肯定是季湘,那个村妇,是她让陈大哥故意不认识她的。想着那张笑意嫣嫣的脸,张明珠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爹不知怎么回事,铁了心让她嫁给孟天,凭什么,她才不会嫁给那个男人。 重新望进陈解鞍的眸子,压制住心里生起的害怕,喃喃道:“陈大哥,我是明珠。” 见男人还是不语,甚至有抬脚就走的倾向,她往人群中看了眼,随后假装晕倒。 刺客会这么柔弱吗?陈解鞍已经觉察出地上的人并不会武功,明珠,这明珠倒是有点耳熟。 还未思索清楚,一位碧衣丫头已经惨叫着挤开人群冲到那女子边上,周围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个胖妇人啧了声,指着陈解鞍,说他不是个男人。 娇滴滴的女子摔倒不扶,还凶巴巴冷冰冰。 阿桃的背挡住了陈解鞍的视线,没有看见张明珠正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陈公子!我家老爷待你那么好,你居然故意将我家小姐绊倒。”阿桃愤怒扭头,冲着陈解鞍大吼。 这会倒是有人开口解了陈解鞍疑惑,“那姑娘像玉庆酒楼张掌柜家千金。天呐,听说她病弱体虚,是个药罐子。这一摔,该不会出毛病了吧。” 张叔的女儿,张明珠。 哦,陈解鞍这会有印象了,就是那个让自己媳妇吃醋的人。 他玩味的一笑,冰山般的脸破开一丝,张明珠若是瞧见,又要好一阵花痴。 “你哪只眼看见是我故意的。”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阿桃没想到他会推卸,毕竟正常男子瞧见女子摔倒都不会像他那样只站着看看。 这会儿利用不起他的同情心了,阿桃本来就是被张明珠赶鸭子上树,一句话驳回后,愣了半晌没动静。 陈解鞍长身玉立,张明珠睁开一丝缝,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拉了下阿桃。 发呆的丫头总算回神,看着陈解鞍软了语气,就连目光也不敢过多直视。这男人,有些可怕,那眼神像是瞧透了自己的小九九。 “额,既然不是陈公子伤的我家小姐,阿桃给你赔罪。”说着,小丫头就要扶起张明珠,要给他行礼。但她跟着张明珠,平常不干粗活,哪有那个力气。 张明珠的脑袋耷拉着,苍白的脸将小丫头吓了一大跳。该不会小姐真的出事了吧,她一急,说话就恳切很多。 “陈公子,前边的话是我说错了,那看在您和老爷关系上,能帮我将小姐送去济世堂吗?” 女子名声极为重要,阿桃本不想这么说,但张明珠来之前特意吩咐,一定要让两人有肌肤之亲。 只要有了,她就可以借机寻找机会,嫁给陈解鞍。那个季湘,处处比不上自己,迟早会被赶出门的。 她想的是极好,但错估了陈解鞍。 “就算不是公子您故意的,可您看着她摔倒,好歹应该扶一把。”阿桃有点急了,她肩膀处有点重,想拉张明珠起身,又得不到回应。 根本不想管这档子事情的陈解鞍确实有顾忌,他和玉庆酒楼还有生意往来,自家小媳妇很看重。 敛了情绪,听见周围的喊叫起哄声,重新睁开眼的陈解鞍跨了两步到阿桃的边上。闻着清冽香味的张明珠心里狠狠的跳了几下,陈大哥愿意背她,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并不排斥。 没见过他对季湘的样子,张明珠独自在想象中笑出了声。 但还没摸到那意想之中宽厚的背,就听见那让人醉心的声音冷声说道:“在下已有妻室,不好再欺辱姑娘清白。” 不,她才不要什么清白。 张明珠恨不得睁开眼睛,狠狠扑在男人的身上。但她不敢,悠悠之口,她若是大胆到那个程度,那这辈子也别想嫁出去。 “解鞍,你在这干什么,这谁家姑娘,怎么了这是。”王氏挤了进来,本来想看个热闹,没想到见着陈解鞍。 云香紧跟其后,看见张明珠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不是张家小姐吗?怎么晕在路上还没人救。” 她的声音十分好记,尤其话语里的揶揄,听得张明珠紧紧咬住后槽牙。 怎么是她? 陈解鞍将事情解释了一遍,王氏这个人精也明白了。 不过她还是斥责了句陈解鞍,好歹人家是闺秀,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不救人反而看戏,良心怎么过得去。 男人勾起唇角,“别急,人来了。” 众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从后边来了一群黑衣的人。 “让开让开,急着干什么。” “老大,你慢点走。” 这作威作福的模样,一听就是孟天。 张明珠青了脸,装晕的她又不好马上跳起来,只好紧紧握拳。那染着寇丹的指甲刺在肉里,一阵阵的疼。 “哟,这不是我那病弱的夫人吗?”孟天邪笑一声,一看张明珠眼睛还会转,哪里不知道这女人是在装。 看了眼陈解鞍,冲他抱了拳。 要不是他,自己哪里有好戏看,肯定错过张明珠丢脸的一刻。 本来对陈解鞍没什么好气,还是因为季湘,他才愿意不计较。这会他送了自己这么大的礼,孟天要不是碍着人多,当场就能义结金兰。 “陈兄弟,久仰久仰。”孟天挥了挥手,示意小弟将围观的人赶走。 既然张明珠愿意躺着,那就多感受感受地上的凉快。 “这会正有空,要不我请兄弟喝杯茶,”孟天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知道张明珠是冲着陈解鞍来的,他就故意带人走,“夫人啊,真是可惜,你要是醒着,咱们就能一块喝口茶。” 张明珠脸都气的抖了起来,但没办法,现在要是放走陈解鞍,以后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幽幽转醒,张明珠轻轻的咳嗽两声,眼睛迷糊的睁开。“阿桃,我这是怎么了?” 在场可都是明眼人,从头看到尾的可不在少数。张明珠这醒的实在凑巧,有心眼的立马编好了八卦,就等回家长舌。 孟天嗤笑,“你这是人没讹到,还赔了自己。” 说完,他看着陈解鞍王氏等人,“陈兄弟,天色已晚,我也不好留你。不过回家记得问问贵夫人,最近可有新菜式。” 陈解鞍点头,与孟天道别,转身就走。张明珠立马站起来,拍掉衣裳的灰尘,就要追上去。 孟天握住她的手腕,“你倒是真的不要脸,有妇之夫也想勾.引。” …… 陈解鞍临了夜才与王氏云香回到家中,还未跳下车,就瞧见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的季湘。 她穿着单薄的衣裳,被风吹起时的头发半遮半掩的将她的担忧盖住。 “相公,娘,云香,你们怎么这么多晚回来。”出去的时候,天还白着,回来已经披星戴月。 也就是交个绣活,不可能会耽误这么久。 “湘儿,先进去再说。”王氏没说原因,而是裹着包袱,过来挽过季湘的手臂。这会儿云香也累的蹙起眉头,看来晚娘已经睡了。 小声说起林芜毓的事情,季湘无奈的顺着说道:“她到现在还没出过门,要不是……”张暴富说生命体征还在,她都要破门进去了。 王氏也是知道林芜毓的身世,听得季湘说没事,心放了下来。 这一天,就没遇到好事。 等王氏回屋,季湘依旧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晚回来。陈解鞍进屋时,季湘已经打好热水要给他泡脚。 又绞好热毛巾,见相公擦了擦,便问起今天的事情。 将路上张明珠的事情说了一通,季湘的脸就像是蒸熟的螃蟹。 “真……真不要脸!”季湘原本还不生气,听到后边她想碰瓷,以让陈解鞍屈服,肺都要炸了。 哪有这样的女人,明知道人家有夫人,还往上凑。脑子想什么尼! 陈解鞍揽过季湘的肩膀,将她的头揉了几下。“别生气,我没让她得逞。” 是啊,好在相公有双火眼金睛。鉴绿茶白莲,一个比一个准。 这下季湘松了口气,看来相公的白月光绝对不是这种类型。不过,他真的有白月光的话,估计也不是自己这样的。 莫名有点挫败。 见小媳妇脸色又不好了,陈解鞍没再说什么。 简单洗漱后,两人吹灭了灯,躺在被窝里等着睡觉。季湘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芜毓姐的事情还没解决,晚娘的云叔叔又像是大山一样压着自己。现在,还冒出各种女人来当她情敌。 生活好累,她只是想种田赚钱而已啊。 听到旁边呼吸声沉稳而绵长,季湘一下就不爽了。她翻了个身,冲着陈解鞍,“相公,相公。” 又是戳又是叫,时不时捏个鼻子。 陈解鞍迷蒙的眸子带着水雾,“怎么了?”听到这话,季湘突然就有困意,笑了下,转头就睡了。 没了睡意的男人,手还放在季湘的头顶上,听着女人的呼噜,苦笑。 第五十章流言的散播者 第二天,季湘睡到了日头起来,伸了个懒腰,边上已经摸不到陈解鞍的人。 “相公干嘛去了,起这么早。”她去洗手间洗漱完,看着自己家的木马桶,揭开蓄水盖子,将水缸里的水倒进去。 等出门,依次和云香王氏打招呼,晚娘手里抓着青团,吃的满嘴豆沙。 “早呀。”冲着天边的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指了指林芜毓的屋子方向,冲着王氏小声询问。 “娘,芜毓姐今早出来了吗?”季湘皱着眉头,要知道里边的可是孕妇,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不吃,会低血糖的。 王氏摇头,叹了气。“叫了,没人应。”云香也点头,帮着擦掉晚娘嘴角的豆沙,她还不知道林芜毓怀上的事,但隐约觉得事情不对。 汪汪…… 大黄叫了两声,随后一道黄色影子从门口进来,它脚边则是一只兔子。 兔子腿还蹦哒,应该是活的。 估计大黄又去山里自己打猎了,这会陈解鞍从门外进来,摘掉头上的斗笠,脸颊两边落下汗。 天逐渐的热了,上午的日头也猛烈起来。 季湘担心的看了眼林芜毓屋那扇紧闭的门,问了声张暴富,听到一切正常,这才放心的望了眼陈解鞍。 “相公?你怎么起这么早。” 其实已经不算早了,但以往陈解鞍都是会等季湘醒了再出门。 听到女人的话音,陈解鞍无奈的笑了声。哪是他起的早,分明是昨夜的呼噜此起彼伏,睡得根本不安稳。 算了,一般女子的脸皮都薄,他要是当众说了。小媳妇还不得害臊。 “遛狗。” 这借口着实蹩脚,大黄哪里需要遛,这云安村对它来说,就是自家后花园。 季湘白了眼,随后拿过王氏给的青团和粥饼,吃了起来。 陈解鞍则是去提着大黄的猎物,准备清理。 “相公,把兔子皮留下,我想做双鞋子。”要是芜毓姐愿意要这个孩子,估计出生正好在二三月份,那会冷,做双小鞋子正合适。 男人应了句,便沉默的到了后院,那里有简略的清洗台,还是陈解鞍今早随意搭的。 前院,季湘辛辛苦苦打理,再弄得一院子血污,着实不便。 等陈解鞍走后,季湘摸着大黄的头,冲着王氏道:“娘,芜毓姐这样不是事儿啊。”现在可能没有出事,可要是有了念头,她们又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林芜毓要真的寻短见了可怎么办。 不免想起周彩蝶,在遇见她之前,也是一片黑暗。不是季湘标榜自己,但她真的有心,也愿意去救人。算她是圣母吧,就是见不得人死。 王氏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几天相处下来,林芜毓的性格自己是喜欢的。而且说是雇工,但这孩子真没要多少钱,还尽心尽力,帮她管家,省心不少。 两人说的话让云香云里雾里,把晚娘放下,将她赶到一边,这会也凑进来,看看林芜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季湘便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云香见过阴私事儿,要说怎么打胎,倒是能举个一二,这会要说劝人,她摇摇头。 这事儿她还真不行,林芜毓一瞧就是哪个大家的小姐,可能涉世未深嫁给了小小的秀才,随后被折磨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上新生活,又被告知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生或者不生,都对孩子和她不公平。 她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季湘头疼,使劲按脑仁,手里的饼也变得不香了。 “吱呀” 开门声从后边传来,三人一起回头。 晚娘挥着手,天真的喊了两声姨姨。林芜毓呆滞的出来,衣裳还是昨日的蓝色花布裙,头发乱糟糟,眼窝已经深深陷入,嘴唇因为一夜的滴水未沾,起了好几层皮。看着苍白可怕。 “芜毓姐?” “芜毓。” 三人惊讶的叫道,尤其王氏,快步走到她身边,扶住脚步虚浮的林芜毓。 季湘连忙让出位置,让林芜毓坐下。云香去倒了杯热茶,又去舀粥,布菜。 谁都没有开口,怕第一句话伤了林芜毓。 那双犀利的眸子没了光彩,眼眶红肿,青黑的眼圈象征着林芜毓心中并不平静。 她想了将近一天,心口都开始疼起来,拿着钗子准备寻思又怕脏了季湘的家。她愣愣的想到,林芜毓啊,你已经没有家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 光是这么个念头闪过,眼泪就掉了下来。 伸手摸了摸,温柔的液体最后成了冰凉刺骨。 她又哭了。 没用的自己,只会哭。 她就是个废物,没办法报仇,现在还害得自己的孩子成为了野种。 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继续难过。 才压下的死志,又长出苗头。 耳边好像有声音,眼前猛的出现黑影,让林芜毓麻木的去眨眼。 “芜毓姐,芜毓姐,你没事吧。” 是……湘儿? 林芜毓拉回那四处漂游抽离的五感,艰难晦涩的用哑着的嗓子说话。“没……没事。” 云香和王氏担心的眼神让她一暖,正要开口让季湘寻草药,她要打掉孩子时,晚娘钻到了她和季湘的中间。小脑袋转着,随手抱住她的腰,轻轻的叫着姨姨。 晚娘稚声稚气的冲着林芜毓的肚子,小大人一般,“你不许欺负我姨姨,不然我不会带着你玩的。哼,我让大家都不和你玩。” 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她想起于秀成小时候的样子,皱巴巴的,伸着小手小脚一定要自己抱抱。 肚子里的会和秀成一样吗?应该吧,他们是兄弟,定然会很像。 猛的冒出于秀才的脸,林芜毓吓了一大跳。这么多年下来,那个男人成了心里最黑暗的存在。 突然,林芜毓坚定的抬起头,看着季湘,“我想把这个孩子留下。” 王氏和云香都是一惊,要知道这并不容易。想劝几句,季湘咧开嘴,“嗯,芜毓姐,你安心养胎。等孩子出来,我要做他干妈。” 看林芜毓不解的皱眉,季湘连忙加了句。“我是说是他最亲的小姨。” 云香笑着,“那我就是他二姨。” 王氏看着林芜毓抿唇,眉眼依稀能看见之前的性子,这才放心下来。 “你们一个两个的,倒是让芜毓吃饭,这可是双身子的人,不吃饱饭,肚子的可不依。” 说完后,就要去后边帮陈解鞍,大黄估计去村里见小弟了,四处没找到。 “孩子,娘一定会护好你。” 林芜毓轻轻的说了句,便听到季湘温暖的开口。“是我们,他还有几个姨尼。” 三人都笑了起来,倒是晚娘,还板着脸和林芜毓的肚子说话。 见到这一幕,越发笑得开怀。 一晃眼就到给玉庆酒楼送神仙豆腐的日子,自从前天知道张明珠对陈解鞍虎视眈眈后,季湘就起了护夫的心。 平常能推一次坐牛车,就推。这又不是公交车,路面也不好,坐久了屁股就咯着疼。 到了县城门口,季湘便已经跳下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等陈解鞍赶着车慢悠悠到她边上,“湘儿,怎么了?” 季湘说了句臀部疼,这样显得文雅点。陈解鞍一笑,“那我自己去玉庆,你去逛逛吧。” “不要。”季湘喊的短促,睁大眼睛死死盯住陈解鞍,张明珠可是张叔的女儿,玉庆酒楼最容易被碰上,相公自己去,那不是羊入虎口。 不行不行,季湘又坐回去,她要一起。 今天一整天都要守着陈解鞍,叫张明珠纠缠,哼,相公是她一个人的。 看见陈解鞍疑惑偏头,季湘站起身,将自己靠在男人背上。 “相公,你长的这么好看,很容易勾住那些花花草草的心。为了环保事业,为了保护环境,不破坏花草,我要看牢你。” 季湘还记得上次说土味情话,陈解鞍并不感冒。所以这次特意换了个句子,文艺又傲娇,嘻嘻嘻,相公真是赚大发了,自己可是百变女人。 男人喜欢的样子,她都有。 放在平常,季湘绝对说不出表白的话语,尤其是这种羞耻的双关表白。但这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见到陈解鞍,就跟春天来了。 换作纯情漫画,估计他俩一见面,漫天都是玫瑰花。 到了玉庆,没见到张明珠。 等去后厨,许久没见的老王说是张明珠被张叔关禁闭了。 难得听到女儿奴还能下狠手的。 再听老王一说,才知道满城流言说张明珠勾.引有妇之夫,张叔气的把人关起来,直到和孟天完婚。 虽然不喜欢张明珠,季湘还是有点反感孟天的作为,一个大男人未免小鸡肚肠了。 老王这会还没品出季湘神情的意思,“这两天有没有琢磨点新菜?” 玉庆酒楼的卤味卖的不错,那几个菜倒也还算火。就是久而久之,客人的新鲜劲过了,客流相对也少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这个。 记得相公说孟天也问了,季湘这会摇头,这可是本钱,她得留着自己开酒楼用。 “去去去,哪有时间。”她正烦着呢,这几天事多的很。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孟管事人脉还挺广。昨天的事儿,没一会就传遍了。”有点厉害,这关系网,以后可能有用。 还没听到老王的声音,一道嗤笑声从后边传来。 “这事不是我做的,要想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第五十一章胖妮的口信 季湘和老王一阵窘迫,他们这可是当着人面说了坏话。 孟天牵起嘴角,三角眼跟着一眯,平白无故增添了几分阴狠。老王拍了拍季湘的肩膀,很没有义气的转身就走。 “巧,我相公等我,先走一步。”陈解鞍和玉庆酒楼的账房结算银钱呢,季湘直接拿他当挡箭牌,扭过半边身子就要溜走。 被说闲话的男人依旧抱着胸,黑色长袍行走之间发出骇人的声音,季湘只觉得头皮发麻,脚步更加快了。 这孟天怎么和阴朝地府的阴差似的,吓死个人。难怪张明珠不喜,谁愿意嫁给一个凶恶的修罗啊。 “站住!” 季湘向来欺软怕硬,被孟天沉声唬住,心都快跳出来了。妈呀,相公怎么还不来救人。再说了,自己也没讲坏话啊,就文明吐槽感慨而已。 单个字或者每句话意思拎出来,都没半个脏字。 她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就你图嘴快,瞎比比。调整好情绪,趁孟天要越过自己到面前时,一个侧身拉开距离,她笑嘻嘻的,“孟管事,我那是夸你。” 她以为孟天说的指条明路是打算露出点手段让她见识见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眼里揶揄,嘴里戏谑的哼出声音。“你相公在那边。” 季湘看了看后厨的门,又看着孟天手指的地方。 靠,她搞反了。 算了,反正给人看了笑话,季湘甩甩手,将心地的害怕抹了一干二净。她相公可厉害了,不仅中过毒,还被你未婚妻喜欢过。 怎么感觉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怕刺激孟天幼小的心灵。 院里的风吹的季湘有点头疼,老王那边还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还有几个帮厨,因为动作慢,被斥责。 孟天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幼稚可笑的翻着白眼,明明害怕自己,却还是假装淡定。 “孟管事,对不起,不该觉得你小鸡肚肠的。” 小鸡肚肠?那是什么东西,孟天愣了会,凶狠的脸上露出疑惑,过了会,才反应出这女人是就那满城流言的事情骂他小肚鸡肠。 没文化就算了,耳朵还不好使。 明明这事是她那深藏不露的相公所为,现在把锅甩他背上。 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 “你觉得是我做的?女人?”孟天的嗓音低沉,有些沙,像是季湘握住了一把沙子,再从手间漏掉的触感。 忽略掉孟天阴沉的表情,季湘觉得自己又掉到霸道总裁的画风里。 该叫霸道管事吧。 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脑洞甩掉,季湘后退两步以保持两者的距离,她才不要被冻死。 “其实和我没啥关系,不是你做的,就不是嘛。做人,最重要不就是开心?”季湘打着哈哈,她才不要和别的男人有牵扯,相公会不高兴的。 孟天被气笑了,话还真没错,但从季湘嘴里出来就觉得变了味道。他还真就杠上了,“这事还真不是我做的,不过小鸡肚肠的人就在你身边。” 他特地把季湘念错的重点念出来,然后冷笑道:“陈解鞍才是那个幕后凶手。” 这名字,这真相,孟天相信,就算季湘不被吓死,也要惊讶的跳起来。 然而,那个女人镇定的哦了声。 完了? “就这样,你不好奇?”一个猎户搅动满城风雨,还是她口中的小鸡肚肠,好歹好奇下他是怎么知道的吧。 天被彻底聊死。 季湘要走前,拍拍孟天的胳膊,“哥们,别沮丧,我相公也是无奈之举,不然你未婚妻死性不改。” 随后,留了个潇洒的背影。 张暴富这会跳出来,[亲,你不好奇吗?]这可是陈解鞍的势力,只要抽丝剥茧,没准就能知道自己相公是什么高贵身份。 [有点好奇。]季湘摸了摸下巴,[但是一想到相公帮我对付情敌,只剩下高兴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相公可能会有隐藏身份,他要是想告诉我,自然会和我说。谁没有几个秘密,等到时机了,愿意坦诚就坦诚呗。] [你倒是挺豁达。]别的系统的宿主都不是这样的,不说愤怒生气,正常的情绪应该有点吧。张暴富有点慌了,该不会是用药过猛了吧,早知道山茶花这么厉害,就不用了。 季湘道了声谢,一拉开布帘就撞到一堵肉墙。“谁呀,不看路嘛!” 她捂着脑袋,决定恶人先告状。 头顶传来一阵温意,陈解鞍揉了揉季湘的头,“没事吧,湘儿。我急着……” “没事,我没事,相公。”她眼角都晕出了泪花,这会听到相公道歉的声音,又全都逼了回去。怎么可以让陈解鞍愧疚,明明不是他的错。 两人在那儿呆着互相道歉,直到孟天看不下去了,吼了声。 怎么还没走。 被打扰到的季湘瞪了眼孟天,居然敢破坏自己和相公的温存。哼,下次见着你,打一顿。 “孟管事。”陈解鞍作揖,孟天还了这文绉绉的礼。这才咳咳两声,“陈兄弟,喝茶去吗?” 什么时候相公和孟管事关系这么好。季湘疑惑的抬头看陈解鞍,男人的眼里满是清明。 也因为这一抬头,错过了孟天眼里的邀请和了然。他们有事要商议。 “湘儿,你要一起吗?”陈解鞍问了句,很快看见小媳妇摇头。 她才不去,喝茶有什么意思。“彩蝶安定下来了,我都没去看过,你知道她的住址吗?” 突然想起陈解鞍是送他们去县城的,不过季湘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这都好几天了,他们总要比对下屋子,才选好租哪的。 见陈解鞍摇头,季湘就挥手,说要去济世堂。孙大夫还等着自己做功课,又要给彩蝶抓药送过去,要是还有时间,得去孟府看看胖妮。 孟天说送一程,季湘摇手,这么点路,她这双腿又不瘸。 主要是还是不想做牛车,一骨碌跑出去。 陈解鞍淡然的笑意就收敛了起来,他瞥了眼孟管事,神情冷漠。“是你家主子还是……” 还嬉皮笑脸假装凶狠的男人立马扯过袖子,对着陈解鞍行礼,他呈上一卷羊皮,正声说道:“陈公子,是我家主子送你的礼。想来你会喜欢。” 陈解鞍接过后,不禁笑了出声,那位为利而生,居然给他送礼。恐怕是自己身上有利可图,不过,他何尝不是利用别人呢。 挥了挥手,孟天便消失在这三寸之地。 厨房里的人依旧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他并未拆开看,而是背着手,等古义前来。 京都该收一部分的网了。 …… 季湘到济世堂,孙大夫正好被叫去就诊,逃过了一次功课。 济世堂的学徒拿来周彩蝶的住址,又抓好了季湘要的药,这才出口问了句,“姑娘,你……认不认识胖妮,葛胖妮。” 没想到从这清秀小生的嘴里听到胖妮的名字,季湘好奇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小哥倒也不好意思,红了脖根。 “胖妮说,有个叫季湘的会来济世堂要周彩蝶姑娘的地址。”他挠了挠头发,“我是孙大夫学徒,那会儿正好见着她们一起来济世堂,就被嘱托了。” 看着小伙情窦初开的模样,该不会看上胖妮了吧。不行,早恋可不行。 季湘一下变得严肃,看那学徒的眼神也带着审视。学徒着急忙慌,这才把想讲的话理清楚。 “胖妮说,让你找到周姑娘后就去找她。说是……说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拜托她,胖妮什么时候这么客气。 季湘应下后就走了,心里越想越不对,胖妮不会出事情了吧。 找到周彩蝶家的地址,这是个带小院的二进二出的屋子,这么大,也不知道周彩蝶五十两够不够用。 原以为只会找个长租的屋子,看来她是下定决心生活了。 “来了来了。”里边传来声音,季湘心里像是落了块石头。等打开门,看见周彩蝶绯红的脸,一身鹅黄的衫正撸了袖子。 院子有浆洗的衣服,看着足足有四五桶。 “湘儿,你来了。”周彩蝶就差尖叫,她高兴坏了,以为季湘会晚点过来,自己这还没整理好呢。 季湘也抱了下周彩蝶,弄得后者红了脸颊。“周渔尼?” “做活去了,这孟府招短工,需要木匠。正好周渔和他父亲学过,就去了。”周彩蝶领着人进来,“我平常在家浆洗点衣裳,再绣点帕子,添补家用。你给我的五十两,用了十两,租了这院子。等再过些时日,准能还你。” “不急。”季湘不知道短工的资薪是多少,这五十两就算要回来估计也要几年了。“你先把药收着,脸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是要吃着,持续才能见疗效。” 看当事人点头,双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季湘觉得心里有些承受不了。 “药钱一两,算在债务里。” 周彩蝶顿了下,噗呲笑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她对季湘还是很感激。 和周彩蝶相视一笑,两人也都坐下,“彩蝶,胖妮最近是不是出事了?” 那传信,实在有些诡异。 彩蝶避开季湘的眼睛,忽然叹了口气。 “她……她……” “你倒是说啊。”季湘一下就急了,该不会又中毒了吧,难道孟府真的是狼穴。 猛然手上多了重量,是周彩蝶塞过来的桃。 “也不是大事,算了,你到时候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逃婚 “你们这是搞什么鬼?”季湘托着脑袋,半疑惑,半恼怒的对周彩蝶说,“一个两个的一点省心事也没有,我不管,你现在陪我去跟胖妮讲清楚。” 周彩蝶摇摇头,指着院子里的衣服,“香儿,你放过我吧,我这活一大堆呢,谁能想到你是今日来呢?我这衣裳过一时辰就要送到各家府上,哪能现在就跟着你走。” 瞧季湘这生闷气的模样,周彩蝶苦不堪言。这衣裳都是各家府上急着要的,她浆洗完就得送过去。 “好了,你这会儿生气,还不如拐个弯去找胖妮。她这憨憨,见到你怕是要高兴坏了。” 找到孟府后,季湘才发现原来周彩蝶住的院子和这里才差一条街。 看着红漆木门,外边守着两个魁梧男子,石狮子瞪着眼睛。 季湘理了理头发,直接往正门走去。 一个奴仆模样的人皱着眉头,“你是谁?擅闯孟府,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根棍子猛的砸到地上,吓得季湘退了两步。 “我来找胖妮。”话出口,看见男人疑惑的冲着她凶恶开口,“不认识,赶紧走。” “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孟府碰瓷。” “胖妮,一听就是乡下人,我们孟府可不招这种丫鬟。” 越听越生气,职业不分贵贱,都是人,居然敢这样瞧不起人。 “乡下人怎么了,难道你父母就不是吗?谁家往上三代不是农民啊,瞧不起谁?”季湘冷冷开口,满脸厌恶,看着那男人就跟看见地上的垃圾一样。 男人气的又要挥舞棍子,他进孟府以来,可没被人这样下过面子。 “老五,快过来帮我把这泼妇赶出去,免得脏了孟府的地。” 一口气堵在胸口卡的季湘不吐不快,见他就要上来辖制住自己,季湘一躲,那个沉默的老五一动不动,看着倒是尽忠职守。 “有种别逃。”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猫捉老鼠,那个奴仆追了一阵,就快用棍子打中季湘的膝盖,却被一脚踹开,男人一个纳闷,惊讶之时,季湘已经上身。 拳头打在腹部,男人恨不得把酸水都吐出来。 还没捂住肚子,季湘已经一肘子打在男人背上。他跪在地上,季湘身子猛的一压,人就趴倒在地。 那木头一样的老五好像现在才睡醒,看了眼季湘,打了个哈欠,“陈忠,你怎么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老五,你说什么风凉话,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陈忠瞪了眼季湘,不过没再想着出手,他这人对厉害的人天生有亲近的感觉。 那个老五白了眼,不情不愿的过来拉起陈忠。 季湘疑惑的看着两人斗嘴,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是家丁啊,刚才不一起上来打她就算了,现在还内讧了。 不对不对,怎么感觉他们根本没把这份工作放在心上。 她还真说对了,陈忠和老五都不算是孟府的奴才,不过就是在这打打工,摸个鱼。陈忠脾气火爆,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冲撞他的都会被打一顿。 不过他要是打不过,这个人会干脆利落将你当做大哥。从他出生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很多大哥了。 至于老五,身材高大,但做事散漫,典型的没有目标。 季湘和他们聊了几句,就了解的七七八八,这两人的性格还真是明确。 “陈夫人,怎么这么巧,在这碰见你。” 出声的是孟二,他在边上角落看了许久的戏。没想到这陈夫人,也和她那相公一样,深藏不露。 虽然话说的客套,但季湘可不觉得这是打招呼,毕竟哪有人堵在自己家门口的偶遇。 不过也知道孟掌柜因为那麦丽素,也会对自己这隐世高人的弟子,多些宽容。 女子缓缓转头,见着孟掌柜边上一个面相较为阴郁的男子正打量自己。 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这才对着孟掌柜轻声开口。“我有个姐妹几日前进了孟府做小少爷的丫鬟,正好今日有空,我便想着来看看。” 孟掌柜狐疑的看了眼季湘,找人不去偏门,来正门干嘛。他还以为是陈解鞍叫来找茬的,又和边上的人对视一眼,这才道:“既然陈夫人是来找人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老五,你带陈夫人进去,找到林管家。” “孟掌柜不是刚刚回来,怎么就走了?”季湘看着老五随意洒脱,漫不经心的去开门,跟了一会,转头发现孟掌柜没有动身子。 反而是边上的男人阴恻恻的冲着自己笑,怎么感觉自己进的是狼窝,不是孟府。 “我还有事,得再去济世堂。走吧,俞澄。”说罢,他转身,那个阴沉的男人也跟着离去。 老五喊了一声,季湘这才回神。总觉得那个男人有点奇怪,肤色过白,长相阴柔的可怕,盯着你就跟看着猎物一样。 比孟天还像是阴差。 进去后,见到管家,老五就出去了。 林管家已有古稀,头发花白,却精神健朗。他说话清晰,慈祥和蔼,季湘忍不住就抱怨了几句陈忠。 “陈夫人,这不怪陈忠。”林管家领人去别院时,解释道:“一般走正门的都是些有身份的贵人,不眼熟的一概不能进。你这走亲访友的,走的都是侧门。” 倒是不知道不是高门大户居然还这么多规矩,季湘抓了下头,觉得自己闹了个笑话。 到了别院,林管家就不走了,而是拉过一个黄衣清秀的丫鬟让她带自己进去。 他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丫鬟,季湘走时一定要带到偏门。 苦恼的季湘闷坐了会,不过一柱香,胖妮就叫着跑了进来。 “啊啊啊,季湘姐,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小姑娘脸色红润很多,但才两日未见,倒是能看出脸颊胖了一点。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湘一把抓过胖妮的胳膊,左右摇晃着,“胖妮,你是不是停药了。怎么又胖了,你没事吧,这两天有没有不舒服。” 被问得云里雾里的胖妮有点不高兴,自己能说出个像样的成语了,季湘居然没有注意到。不过,她还是很耐心的解释。“没有,是少爷给了我好多吃的,我免不了贪嘴的嘛。季湘姐,我真的好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完,她腻着季湘,想要用头去蹭。季湘起了鸡皮疙瘩,跳出好远,现在才注意到胖妮的不对劲。“胖妮,你怎么了?” 胖妮展开眉眼,把对季湘退后的不开心抛诸脑后。“季湘姐,你也发现了!” 怎么发现不了,怎么来没几天,人怪怪的。该不会和她一样……被穿越了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少爷教我识字读书,我现在就是那个阿蒙。”这是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典故吧。 小姑娘又靠近一点,嫣嫣笑容,盈盈目光,秋水一般的眸子望的季湘一哆嗦。连忙推开胖妮,咳嗽两声,“你到底怎么了,怪怪的。” “还有那个济世堂学徒的口信,你找我干什么,什么事情要拜托。”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胖妮呆呆的,嘟囔了好几声。“季湘姐怎么和少爷不一样,难道只有少爷喜欢我这样看他吗?” 嗯?又和孟怀栋有什么,怎么胖妮神神叨叨,还学会卖萌了。 好在胖妮纠结了一会,就没管了。 她拿出一个荷包,交给季湘,“季湘姐,少爷说我这两个月都得呆在府里出不去了,所以这些钱你帮我拿给我爹娘,然后帮我托个信,我很好,不要担心。” 就这件事情,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彩蝶她瞒着出来的,地址我都没敢知道,就怕梦里说话被人听了。然后就只能托季湘姐你啦,但我又怕被人惦记钱,少爷说了,要万分小心,做事最好七歪八拐,让人摸不着头脑。” 孟怀栋这个小屁孩,教的都是什么东西。 季湘白瞎了之前的担心,不过看胖妮在这里还算好,也就松了口气。 “对了,季湘姐,少爷给了我很好吃的糕点,你和我来,我请你吃……” 胖妮硬拉着季湘走,那身力气,着实是个杀猪好手。 …… “阿桃,放我出去,求你了。”张明珠满脸是泪,桌上的红刺的她眼睛疼。“爹他现在不在,求你了,我不想嫁给孟天。” 阿桃在门外守着,一时不敢说话。 “阿桃……”张明珠的声音怨艾至极,惊的阿桃的心根本不敢劝说。 她紧了紧手里的钥匙,很快就下定决心。 “小姐,你快收拾,老爷还得过两个时辰回来。”门被打开,张明珠哭红的脸变得苍白难看,她看了眼阿桃,被那紧张害怕充斥的眸子满是关心。 “小姐,你发什么愣,我们得快点。”小姐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然,要是被发现了,她这样的奴婢是会被打死的。 张明珠点头,很快就收拾好了包袱,在那里面还有几百两的银票。 阿桃也收拾了衣裳,正在后门等着她。 关上门的那一刻,阿桃忍不住问了句,“小姐,我们该去哪里。” 她看着巷子的深处,很快用头巾裹住自己的面貌,“我们去找林芜毓,听说她在云安村。” 第五十三章现场直播 季湘在胖妮那拿了两大盒李氏糕点,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何自己拼命督促才瘦下去的胖妮两天不见又胖了。 语重心长说了句,不需要太瘦,但是也不能胖下去了。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要坚持才行。 那傻丫头直点头,送走季湘那会还握着小拳头,使劲给自己加油。 本来还想去见见周彩蝶,但那之前碰见个熟人。 上次想要坑陈解鞍,却被反坑了一个孩子的赵二花正穿着胭脂红的衣裳,衣袖空荡荡,头上倒是戴满了钗子。 估计是在周渔身上,敲了不少钱。 不过,她来这巷子干嘛。胖妮领着她出来的是孟府的偏门,这里处在一道深巷,高墙大院毗邻,无数枝桠伸了出来,竟然还能看见一些丁香花。 赵二花站在巷子的一处小门边,正好能挡住季湘的身子。稍微探出头,季湘能看见赵二花对面站了个人。 她离得远,倒是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那个门后阴影里的人是男是女。 不过,看赵二花偷偷摸摸,四处乱看,最后还媚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张暴富,能实况直播吗?]季湘还是挺想知道赵二花谋划什么,要是不关自己和相公那就罢了,要是关乎到了自己,听一听,不就能准备好万全之策了。 猪耳朵扇扇,在季湘空间卖力浇水的张暴富抬起头,随便往空中操纵了下,[本来是不能给你用的,不过这个功能是新的,就当给你内测下吧。] 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张暴富有点愧对季湘。那朵山茶花的效果还有十天左右,等那时候,季湘估计得受罪。 没想到张暴富这么好说话,之前让导航,还各种借口。疑惑的眨着眼,抿了抿唇,眼前就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她的眼睛居然可以透视,直接透过墙看见了赵二花。天呐,这是男频透视眼吧,要是有这个,以后没有神医系统,自己可不是直接x光,神医在世了? [做梦吧,这就是4k大屏幕的直播,亲,你是不是脑洞有点……]张暴富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想想也是,哪个正常人会买淘宝穿越种田福袋的,算了,给季湘留点面子吧。 见耳朵边的声音消失,季湘连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一眨不眨看着孙大牛家的伦理剧。 主演是赵二花和一个黑衣男人,赵二花娇媚的一躺就到男人怀里了。 “你这死鬼,上次后就不找我了。”赵二花点了点男人的鼻子,假装生气的哼了声。 男人抱紧赵二花,喉结滚了滚,没过一会,他的手就不安分起来。赵二花一闪,又是女儿家的娇俏。 [生活不易,得带点绿。]季湘看到这幕,默默的为孙大牛点一盏灯,以后碰到,送他点青菜吧,最近长的可好了。 画面还在继续,赵二花已经被男人搂紧,衣裳都被脱了一件,男人迫不及待的直接扑上去。 啧,季湘闭上眼,觉得还是不看了。 起身,拍拍衣服,[张暴富,这个东西怎么关。] [想关就关了。] 哦,张暴富最近忙啥呢,感觉最近说话特别敷衍。也对,自己也好久没抢红包了。生活比之前充实了,心里好像缺了点什么。 季湘闭着眼,脑子正想象一个遥控器,正要按在按钮上,赵二花的声音传来。“季富贵,你先等等。”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很快,季湘就想起来了,这个季富贵就是她堂哥,季妙的哥哥。她那恶毒奶奶最爱的大孙子,他怎么和赵二花有一腿了! 这个季富贵不是前年娶妻了吗?这是双双出轨啊! 渣男! 季湘呸了一口,心里越发看不起赵二花和季富贵。 还没等吐槽完,季富贵这会声音急促的说道:“怎么了,二花,赶紧的,等会要是来人了就没时间了。” 赵二花阻拦着,“我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情,我现在怀疑孙大牛知道了,这两天看的我特别紧。” 季富贵呵了声,随后做了起来,赵二花穿好衣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上次被你那好堂妹季湘破坏后,孙大牛就对我不冷不热的。” 男人舒服的眯着眼,听到这话,很快又握住赵二花的手。也就是这个时候,画面给了他一个正脸,睁开眼的季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立马和上次玉庆酒楼被孟天赶出去的男人对上了话。 是他! “二花,孙大牛不可能知道。估计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一时失落了。你这两天回去,好好伺候。然后,那些药,千万不能断。” “可……可是上次他快死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他很有可能都听到了。没准他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我们的了!”赵二花这一番话惊的季湘愣的连嘴巴也闭不上,孙大牛是这时代的武大郎吧。 季富贵有些不耐,神色都开始变得阴鸷,“二花,他那时候都快死了,怎么可能听得到。就算能,等他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赵二花还有点犹豫,毕竟这是杀人,上次孙大牛没死,她在家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季富贵又安慰几句,她才勾起一丝笑意。 很快,赵二花又咬牙切齿,“可你那个堂妹怎么办,她居然敢那么下我面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当事人季湘重新托着下巴,和善的笑了笑,讲吧讲吧,她也想听听。 那气质阴沉的男人挑了挑眉毛,“那个贱人,害的我被孟管事赶出孟家,你不说我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赵二花期待的看着男人,很快,就听到他说道:“你和她关系怎么样?不好也没关系,我这里有一种药,你请她来这里,让她喝下去。呵呵,接下来,我那些好兄弟就会好好陪陪他。” “毁她名声?”赵二花还真没想到这个,她有点害怕,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失声,过了好久,“要是被她相公知道了怎么办,他们很恩爱,要是知道是我捣鬼。” 会死的,季湘帮着补上后面那句话。 季富贵闻了闻赵二花的头发,幽幽的说道:“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你只管把人带出来。用点脑子,你不是说她力气很大?那就让东西无声无息入她的喉咙……” “不答应怎么办?” “你知道周彩蝶吗?”看赵二花点头,季富贵冷笑两声,“她现在离家出走,就住在这附近。要不是我遇见周渔,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么大胆和季湘借钱私奔。” kao!周渔这混蛋,就知道不靠谱。居然什么话都往外说,季湘皱着眉暗骂几声。 接下来,他们就没再说了。都是聪明人,点破了一个口,接下来就是连环计。 季湘就算不听,也知道他们要怎么做了。 无非就是利用周彩蝶将自己带到偏僻地方,喂她喝下药,然后坏她名声。 关掉画面,季湘觉得心寒。她一直觉得人最恶,也就是互相说几句坏话,八卦你的家里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惦记毁女人名声,让她悲惨一生。 要是自己没有系统,没有凑巧碰到赵二花,会中计嘛。 或许吧,她和赵二花又不是血海滔天的仇,她要是一服软,还请自己一起逛街,会不答应? 要是路上走累,请她喝水,难道会拒绝? 这世界还真是人心隔肚皮。 她走后,从背后冒出一个富贵穿着的公子哥,“干嘛呢,夫人蹲这都半个时辰了。” 郁南嘟嘟囔囔,觉得夫人不对劲。 这事得赶紧和公子说,正想着,季湘已经走出很远。他连忙跟上去,偷偷摸摸的样子实在惹人怀疑。 才走没一会,季湘就停了下来。 她敲敲自己的额头,没一会张暴富就回答。[没人,瞎折腾。] 真没人吗?季湘回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刚刚还觉得有很强烈的视线的。 重新抱好糕点,季湘走两步猛的回答,看还是如常,心说大概是精神过于敏感了。 …… 郁南拿下手里的伞,真太吓人了,他就是保护下夫人的安全,怎么跟刺探军情一样的紧张。 古义还跟了那么久,怎么做到的。 该不会真的要穿成乞丐那样子吧,郁南不舒服的抓着自己的肩膀,算了,还是安心跟着夫人。 这是要去哪里? 云氏小铺?夫人怎么也这么喜欢这里,哼,那位只会赚女人钱。 怪不得叫千万女子的梦郎。 而陈解鞍这边,听完古义的话,又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真的这么说?” 古义点头,陈解鞍想到孟天给他的小羊皮。怪不得,会送他那么一大份的礼。 “嗯,去回他吧。” 古义猛的抬头,这是同意了。少爷居然会和那位做生意,不过稍微想想就知道,这也是形势所迫。 “对了,告诉他,我们家贫,孩子不一定养的起。” 这……这是向云家那位要钱,还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索要钱财。 古义扯了下自己的唇角,什么时候,少爷变得这么奸诈,以前可是君子之道。 陈解鞍像是知道古义想什么,念着他和自己相识之情,不由得多说了一句。“湘儿说,不能做亏本买卖。” 第五十四章救人 季湘自负是绝对不做亏本买卖的奸商,但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插草的少年,有点于心不忍。 事情要往前倒腾一刻钟,她进云氏小铺准备买点菜种,顺带买些布料,做些夏衣。等买好出来,季湘就看见跪在云氏小铺前哭的稀里哗啦,鬼叫狼嚎的卖.身少年。 “夫人,奴才只要一口吃的,接下来必定会会给您当牛做马,结草携环。”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季湘使劲跨步,他却死死抓着自己的裙子。 要不是这些日子肚子长了肉,恐怕能当街出丑。 “行行行,你先放手。要不这样,我给你介绍份工作,我又不是大户人家还用不上奴才。”而且这才十几岁吧,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她抓着自己的腰,看着满街的人围过来连忙说道:“先起来吧,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朝着女子跪下来的道理。”看着少年抹着眼泪站起来,季湘就让他跟着自己。 少年的衣裳破破烂烂,在这已经有了热意的月份,倒是冻不死人。 他生的浓眉大眼,但身子骨瘦弱,哭起来像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季湘散开一群围观群众,她就带着少年去了包子铺。这里的包子倒不如之前和陈解鞍一起买的好吃,皮厚肉少,但尚且能填饱肚子。 买了四五个,季湘交给少年。 “文安。奴才叫文安。”季湘听得皱起眉头,这管自己叫奴才叫的这么顺溜,总觉得不爽。 文安收好油纸包,紧紧捏住纸口,他红红的眼眶像是兔子似的可怜兮兮看了眼季湘。 “夫人,我……我可以把这包子送给我家公子吃吗?他病了,也好几天没吃过了。”公子?季湘看着他这惨兮兮的模样,心软了下来,都是一个阶级的,能帮就帮一把好了。本来就不是为了找奴才,她想了会,就点头。 少年立马晕染出泪意,这么个大男人居然是个哭包。季湘拿出手帕,递给文安,“擦擦,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还有,以后别想着卖身,你那个公子要是真的离开你了,还能活下去?” 是啊,公子病重,无人照顾。自己为了一口吃的买了身,他可怎么办。 一顿思索,文安看着眼前年纪与他一般大,却是妇人头的季湘深深的鞠躬。“夫人,是奴才愚钝。今日之恩,文安铭记在心,我会好好照顾公子,日后也会报恩于夫人。” 季湘看着少年郑重其事,明明自己的生活潦倒不堪,甚至连生存都是问题却没有选择抛下那个公子。主仆情意还是兄弟情义,季湘没有往深处询问。 其实家族更迭比时代还快,可能他们是哪个大户家道中落,又或者是大人物半途被暗杀。 文安的言语,应该是念过书的。 “还不走吗?”季湘从漫飞的思绪中回来,看见文安依旧小心翼翼,没有离开,不由得问了一句。 他嫩白的脸蛋有些红,说话也结巴起来,估计是没做过求人的事情。“夫人,奴才……奴才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也对,之前还说要帮他找工作,看他这期待眼神,应该是放在心里了。那个公子好像还生病了,再看一眼文安,季湘不由得伸手握了自己的荷包。 她借了周彩蝶一大笔钱,芜毓姐怀孕了,也得买补品,玉庆酒楼还没到给他们结账的时候,家里又处在用钱的地方……她现在也是个穷光蛋。 咳咳。 季湘挑了下眉,很是冠冕堂皇,目光又恰好露出悲天悯人的慈祥目光。“季湘,我相公陈解鞍。我瞧你比我小些,也别夫人夫人,喊我一声季湘姐吧。” 看文安惶恐不安要推辞,季湘连忙按着他的肩膀,这少年倒是高,她还得踮起脚尖。“我会医术,这会也没事,我去看看你家公子。” “真……真的吗?夫人!”文安喜出望外,激动的差点抓住季湘的手。 少年的欣喜让季湘很满足,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延伸感觉。她点头,又板着脸教训了下文安,“说了要叫姐,这里是乡下地方,可没那么多规矩。” 文安点头称是,知道季湘是真心要帮忙,连忙带着人去家里。 路上,文安说了许多。大体是他家公子姓施,是京都世家,因为公子体弱多病,一直养在他地清修。年初得了书信,说是家中幼妹出嫁,让他回家。 可没想到回程的路上,遇见劫匪。逃是逃了出来,但春寒料峭,到了这里,公子就染了风寒,引发旧疾。身上的银子早就没了,都是靠着文安乞讨才能苟活到现在。 要不是季湘会帮忙,或许文安此时已经卖到哪家府里,那位公子也只能得些银钱。恐怕也是不假时日,毕竟看病吃药是大花销,更何况一个公子哥,没了人照顾,在不熟的他乡…… 就算身子能熬,这心理也会被压抑。 感慨是感慨,等看见文安住的地方,季湘才觉得自己想象的都太好了。 文安抱歉的看着季湘,以为她不动是嫌弃破庙不干净,“夫……季湘姐,对于我来说,能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是不错了。” “小安,你回来了,赶紧去看看你家大哥吧,刚才吐了好多血。”一个白发乞丐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叹气的看了眼文安。又不着痕迹打量了眼季湘,过了会,瞄着文安手里的油纸包咽了口口水。 文安急得没了分寸,拔腿就往里面走。季湘对着那乞丐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破庙里边还算干净,或许文安都在打扫,季湘抬眸,看着昏暗的墙边有个茅草铺的地方。文安正急着扶起人,“公子,你没事吧。” 那个公子背对着季湘,却能听见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甚至她能感觉到这个公子在笑,也在安抚着文安的情绪。 “没事,是我拖累你了。”那位公子身上还是锦缎,甚至盖着的披风都有着精美绣花,白色毛领有些脏,却依旧不能忽视它的昂贵。 文安他穿的破破烂烂,这个人却依旧清贵。这样的认知,让季湘有些不平。 时代的教育不公,人也分成了三六九等。一个少年,这时候应该是忙着读书早恋,文安却在乞讨养活另外一个人。 季湘抿着唇,等着那边主仆俩发泄了情绪,这才出口。“这里空气不流通,不利于养病。文安,你家公子是不是心脏有问题。” 公子皱着眉,他缓缓扭过头,逆着光的人影并未看出容貌。 “这是怎么回事!”他语气严肃起来,甚至眼神的变得锐利。 暗中的季湘看的很清楚,这个公子并不像文安说的那么简单。“我是你家弟弟请的大夫。” 文安擦了下眼眶,点了头,看见季湘往这边走,又与自家公子讲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责怪的看了眼文安,又心生了愧疚,是他害得文安,连累他差点卖-身。 扭身,要站起身,向说话的人作揖。他的病不是一个乡野村医能治好,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子,恐怕只是贪图…… 他暗淡了眸光,还能贪图什么,他不是施家的大公子了,甚至还被人谋算,这条命也快没了。 季湘看他动作迟缓下来,瞥了眼焦急担心的文安,“还没回答,是不是心脏问题。” “是,我家……哥哥,从小便心口疼。”季湘不经意看了眼那人,只觉得春雪消融,万物复苏。这位姓施的公子相貌十分舒服,一看就会觉得合人眼缘。 原本有的一丝怒气,也都消了。 “药是不是停了很久?”她用了神医系统看过了,是先天性的心脏病。 施公子点头,大约有两月未吃了。而且在这种小县城,也买不到护心丸。 正是因为这病,他又染上风寒,才会寸步难行,半丝生机也找不到。 文安眼巴巴的看着季湘,像是在求大罗金仙。季湘也不知道灵泉有没有用,不过孙大牛粉碎性骨折都能不瘸,应该还是有点用处的。 她看了看边上,有个小炉子,还有个破碗和茶壶。要上前去,文安立马站了起来。“季湘姐,我家……哥哥的病怎么样。” 施公子却没抱希望,他这病,就连师傅和父母都没有办法,一个学艺不精的女子,怎么可能治好。无非是早死晚死,区别不大。 “要是不断药,估计还能活个几十年。现在这情况,再不好好调理,估计熬不过今年。”季湘说的不假,她按着文安的肩膀,越过他去茶壶处。她要不知不觉把灵泉放进去。 “呜呜呜……公子,是文安照顾不好你。要是我把药一直带在身上,您也不会……” 少年又哭了起来,吓得季湘停住脚步。随后施公子无奈的安慰,“不怪你,谁能想到会有劫匪。再说了,命该如此……” 季湘也附和,手更好碰到了茶壶,只要掀开盖子,就能把灵泉放进去。“季湘姐,你救救公子吧。求你了。” 文安的视线又转了过来,季湘把盖子拿开,“文安,我会尽全力的,要不你先和你家公子吃饭吧,应该饿了……” 文安使劲摇头,他怀里还有包子,原本一直感慨命运的施公子鼻子像是被打开了一样,闻到了包子的味道。 没闻见还算好,一闻到,肚子就开始打雷。 尤其是在季湘和文安都没有说话,这声音越发的大。施公子红了脸,“我……我不饿。”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湘笑了笑,看文安去喂施公子吃饭,自己也放心的烧起炉子。而里面是满满的灵泉,至于这位公子的护心丸,有了神医系统的治疗方案,不说治好,今年是能熬过去的。 看着那边主仆正笑着,季湘觉得心里一暖。她帮这两个人其实也有私心,古代人,最重恩情。而她,重人脉。 …… 郁南坐在屋顶上,本来就觉得公子的夫人最喜欢多管闲事,并且他十分不喜。可现在,看见底下那个十分眼熟的男人,他忍不住啧了一下。 第一次夫人多管闲事,于是和孟天有了联系,他们到后面才知道原来孟天是云家那位的人。 这次,夫人又善心大.发。救的男人居然是施家的大公子,施晖。 他可听说了,施晖是元祥子的徒弟。那可是能比诸葛孔明的人物,虽然体弱但够足智多谋还恩怨分明。 公子可是三顾茅庐都没能请的动这尊大佛,这会夫人救了落魄的施晖,那岂不是…… 郁南握紧手边的剑柄,看着下面三人忍不住的想道,夫人真是公子的福妻啊。 第五十五章推销 季湘拍拍手,她在走之前对着这破庙挑了下眉。文安叫坤哥的乞丐头子捧着一个包子,正咬着吃。见到季湘的眼神,哼了下,随后转到一边,继续咬的满嘴是油。 哼,季富贵,赵二花,和我逗。 等回到了济世堂,季湘又碰到个熟人,说起来,倒是不熟。那位是卖他们牛的老关头,此时一身灰布衣裳,急匆匆的佝偻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本来想打个招呼,后来还是把手放下来。 闻着满街的香味,季湘紧了紧自己的竹筐。这个竹筐编制精巧,在后面还有云氏小铺的名字和招牌。 这还是季湘在那儿花了超过五十两,这才入了会员,送了一个小竹篓。 这个云氏小铺的东家肯定和那个穿越者前辈云叔叔有关,季湘瞥了眼来来往往的街尾,那高出一层的小铺迎来送往,媚娘穿着桃红的衣服,满脸带着假笑。 算了,日后有的是机会。 现在,要紧的是搞定赵二花和季富贵。 看他们俩那么警惕,尤其是周渔那愣木头居然嘴一丝不严,季湘怎么也不敢贸然再去周彩蝶家里,免得被周渔看见又和季富贵讲。 文安是个生面孔,传个口信,周彩蝶总是会信的。怕就是怕,这傻姑娘爱情至上,不按照计划来。毕竟这事情要是成了,周渔和周彩蝶会生出些隔阂。 算了,不想了,总归是好事情的。 “糖葫芦,姑娘要糖葫芦吗?两文一串。” “瞧瞧看看,上好的琉璃珠串,新进的簪子钗,还有帕子。” “雄黄,艾草,五彩福包,驱虫迎端午。” 热闹的叫卖声让季湘忘记不少烦恼,她看看这个摊子又摸摸那家手帕,正要拿起一串红色榴石璎珞,一道尖利细锐的声音传来。 “啊,哥哥,那串璎珞真好看。” 季湘闻言,扭头看见个红衣轻纱的少女如火焰一般闯到眼里,那女子轻轻的往她肩头一撞,手里的璎珞就掉到了她的手上。 随后,那女子得意的挑眉,好看的眸子有些水光。眉毛纤细如同柳叶,皮肤细腻如同白瓷,朱唇抿起。天呐,好一朵人间富贵花。 乌发垂顺好看,大眼萌萌的没有杀伤力,明明也有那么点婴儿肥,却与胖妮截然不同。 如果说胖妮的容貌是天然初长成,还未有杀伤力。眼前的娇小姐,已经是一朵盛开牡丹。 季湘下意识往后一退,看少女冲着自己衣服比划,那红色的软璎珞,反倒显得逊色不少。季湘又看了眼摊上的一串珍珠流苏璎珞,金圈富贵华丽,珍珠白皙圆润,一颗颗饱满如同书上的果子。 “这串珍珠璎珞更适合小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朵富贵花稍一瞪眼,季湘就觉得风情万种。不欲管闲事的她,这会也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毕竟美也是需要雕饰的。 “要你管,本小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她翻了个白眼,明明应该生气的季湘意外的没有生气,反而是耸耸肩。 “比起这红色榴石,珍珠更加能衬托小姐你的肤色。而且,小姐今日是不是旅途劳顿,眼底泛了青黑,要是不介意,我这倒是有东西可以去掉。” 要知道灵泉连扁平疣都可以去掉,周彩蝶那皮肤,简直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果然,那小姐听了立马摸着自己的脸,冲着摊子上的铜镜看去。仔细看,确实能见着一抹青黑。 “玉儿!你干什么?”季湘正要推销自己的压缩面膜,富贵花的护花使者就冒了出来。 这人穿着不似这县城人,反而有些异域风情。他有些高,比相公都要高半个头,因此季湘觉得十分有压力,往后退,这才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富贵花挽着护花使者的手臂,“哥哥,你怎么才来呀,我看中了这华国……额……就是这两串璎珞。你快些讨钱。你!快说说本……本小姐的脸要怎么才能变得好看。” 总觉得这两人不像是本国人,此时正拿深邃眼睛打量自己的护花使者认命去讨钱,而富贵花瞪着眼睛,嘟着唇,可爱的很。 “我这有些可以敷脸上的蚕丝面膜,还有便宜大碗的玫瑰纯露,日夜用着,这脸会越发光彩夺目。”幸好季湘有准备,早在给周彩蝶送那一大罐的灵泉后,她就知道这生意无法量产的弊端。 之后通过积分购买,她买了一批一千毫升的玻璃容器。专门用这个容器装玫瑰花露,为了买这些,她花了自己最后的存款。 然而,玻璃容器总共也才五十个,贵,坑,商家真不要脸。 在心里骂了一会,季湘重新看向富贵花。这时候护花使者也拿着璎珞过来。 总觉得那男人身上有压迫感,血气也重,还是离远点比较好。转头看了看,季湘正好看见一处茶楼,“要不进里边说吧,我东西都在背篓里,在这里也不好拿。” 富贵花点头,蹦跳着跟季湘走了。男人顿了顿,往边上犀利的扫了一眼,随后落在一处地方。 那里是卖伞的,有个男人躲在里面,他抬起脚,想要去看个真切,到底还是停住了。 这里是华国,还不能惹事。 …… “哇,这东西,真的好舒服。”季湘要的是包厢,茶里泡的是自己的玫瑰果。 男人一进来,就看见那华国女人面前透明如同水晶的瓶子。外边的光透过它,七彩虹光就刻在了木桌上。 难道华国已经如此强盛,即便是随便的村妇就能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他紧紧握住拳头,为自己和那贫穷的国而悲哀。 季湘呼出一口气,幸好这富贵花不聪明,要不然自己怎么从背篓里拿出面膜和灵泉还得找借口。又递给富贵花镜子,这要比铜镜清晰多了,毕竟系统万能,积分能买到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以取下来了。”湿敷不用太久,主要就是补水。但按照灵泉的功效,这效果可比那些玻尿酸好多了。 经历过一次惊讶的富贵花爱不释手的拿着那面礼品小镜子,果然觉得自己的气色好了很多,而且还十分的润,有水光,像是清晨的花骨朵。 季湘看见了站着不动的护花使者,他紧紧皱着眉头,好像在考虑什么大事情。所以也就一直没怎么叫,不过现在富贵花已经十分满意这个商品,那是不是说明可以讨钱了。 “富贵……小姐,不知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富贵花富贵花的吧,不好听。 少女托着腮,关注着镜子里的自己。“叫我蒙玉儿就行,我哥哥叫蒙……” “玉儿!可以走了吗?” “哥哥,你怎么才来呀。”富贵花,不,蒙玉儿一下就跳起来,飞奔到男子边上,撒娇眨眼。 季湘见生意就要跑了,也站起来。“玉儿小姐,不知道这个你还要吗?” “要要要,纯露,面膜,还有这镜子,我都要。对了,我在这留不久,除了你这有卖这个,还有别地卖吗?” 看季湘摇头,她有些沮丧,但没一会,又抬起来。“哥哥,我记得马车还有地方空着,对吧。那就好,你家中有多少纯露和面膜我都要了,还有这玫瑰果也十分香,给我包个十几斤吧。” 大客户啊。 季湘微微一犹豫,男子已经拉着玉儿的胳膊,低语几声。看见富贵花不服气的表情,随后指着自己的脸,让男子看。男子又皱着眉头,垂眸看向那玫瑰花露。 水晶瓶子,估摸要不少钱。 “你是做什么的?”明明衣裳廉价,却用着最奢侈的东西盛放东西。或许……她家中只有这一瓶了?也对,寻常百姓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水晶瓶。 “我是做美容的。”季湘胡诌着,“就是一心专注女子容颜,致力让天下女子成为独一无二的美人。” 不知道男子心思的季湘一心想赚钱,说完这听着十分唬人的话后,立马对着富贵花笑。“家中还有十五瓶纯露,面膜若是诚心要,我倒是能拿出几千粒。倒是这玫瑰果,拿不出这么多,但也能凑个四五斤。” 富贵花笑得多开心,护花使者就多难受。 估计是难受荷包,生活总是如此戏剧化,总有人要空的,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季湘。 “哥哥,你答应我的。我要什么便买什么,绝无怨言的。”富贵花的撒娇,男子只坚持了三个眨眼。 要是自己有这么个妹妹,别说钱了,要星星月亮太阳,她都给。 “劳烦姑娘算算多少钱。”要是超过一千两黄金,坚决不买,这败家娘们,绝不能惯着。他看了眼蒙玉儿,给自己下了个决心。 季湘随便算了算,其实都是些无本买卖。她咬了咬牙齿,伸出五个指头…… 五百两吧,应该不算太宰人。 就在她伸出后,男子立马喊道:“五千两?”被他这讶异的目光吓到,季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黄金还是银子?” 季湘战战兢兢答了银子,看男子拂袖,以为生意要黄了。“别走啊,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她其实五百两就可以…… 话一出口,男子欣喜的拿出银票,塞到了季湘的手里。“这是定金,不知姑娘何名,家住何处,我到时派马车去拉货。” 说着,还怕季湘反悔,就让玉儿抱着东西往外走。自己则是留下,听到季湘一一报了名字地址,这才放心的离开。 手里的银票足足有五百两,天呐,赚大发了! …… “哥哥,你看我的脸,是不是白嫩了许多。”还别说,玉儿的脸确实比之前要好看了,他左右看了两眼,倒是真佩服这叫什么纯露的厉害。 看玉儿又在照镜子,他一把抢过,看着里边清晰的人像,感慨道:“华国竟然有这等能工巧匠,把这东西做的如此生动,就连里面的人也清晰的纤毫毕现。神奇神奇。” 蒙玉儿一把抢过,哼了一声,“哥哥,那你之前还不许。不过,这叫面膜的真是神奇,原本小小的一粒,加入纯露后竟然飞快膨胀,再拆开就如人皮面具一般。只是这面具更为女子喜欢,味道清香,又美丽了我的脸。” 男子却没有说话,他看着那几粒蓝色透明纸张抱着的奶白色的……面膜,很是惊奇。 “哥哥,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蒙玉儿正说的高兴,“蒙旗,你干什么,怎么又露出这骇人的模样。” 蒙旗无奈,自家妹妹这脾气怎么一点就炸,好在要嫁人了,合该那施家大公子倒楣。 两人边说边走,倒是忽略了后面的跟屁虫。 第五十六章螳螂捕蝉 要不是陈解鞍下楼时,心里有预感,偏要往二楼包厢看眼,估计会正好和季湘错开。 “相公!”季湘还沉浸在自己居然卖了五千两的大单的惊讶和兴奋里,看见陈解鞍,半分不顾,猛的就像是树袋熊一样跳了上去。她双手并用,最后响亮的亲了一口自己的男人。 近半月来季湘的动不动就亲的举动已经极大的缓解了陈解鞍的羞涩,但在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媳妇喜形于色。脸颊滚烫,白皙的脸浮了两朵红霞,男人揉了揉媳妇的头。 “先下来,被人看见成何体统。”也对,相公毕竟是个君子。这么久相处下来,陈解鞍可一点不像是山里汉。自己稍微亲近点,就躲起来,倒是和含羞草有点像。 季湘爬了下来,竹筐里发出轻微的声音。抬头看见陈解鞍的汗,瞬间明白了,感情是相公背不动自己啊。 她被灵泉养的不错,拔高了不少的身量。尤其是这皮肤,白里透着粉,虽然五官并不精致,但也算得上一朵娇花。 可惜的是,这朵娇花最近吃的重了些许,力气又足,背着几十斤的竹筐,一点不吃力。 陈解鞍瞥了眼季湘,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回家吧,时候不早了。” 嗯,季湘乖巧点头。 回家的路上,季湘便把今日经过全都说了,除了隐瞒住和空间相关的。 “可是……你说的那些东西要怎么做!”季湘愣了会,确实不太好解释啊。 看华国这么迷信,要不要说是哪个神仙送的? 小脸苦着,像是吃了黄连。季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相公,天机不可泄露的。” 说个鬼话,自她自己都不信,还指望陈解鞍信?果然,看见陈解鞍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她下意识害怕。 恐惧和压抑,像是沉闷的黑夜。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以前也这样害怕过相公。季湘才这么一想,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期待,陈解鞍没有注意到了,他只是想起季湘那神道的语气,不由的笑了笑,偏头躲过刺目的阳光。 “嗯。要帮忙吗?” 季湘连忙摇头,“你明日不是要进山吗?不麻烦了。”正好,明天劝王氏带芜毓姐去济世堂看看。她那个神医系统毕竟不如老大夫,还有云香和晚娘就更加好支开了。 今天回来的晚些,王氏有点急,就到村口等了。看见两人慢悠悠,忍不住拍着腿喊了声。 季湘站起来,看见王氏挥手,也立马伸出手臂,欢呼了几下。牛车行驶的慢,她看准时机就跳了下去,直接跑着到了王氏的边上。 陈解鞍想责怪几句,但到底没怎么说话。“娘,一起上来吧。” “我就不回去了。你们这回来的晚了,我和芜毓云香她们都吃过了。等回去自己在锅里拿,饭应该还热着。” 不是在等他们啊,季湘扁着嘴,被王氏扯了下手臂。“大林氏来咱家了。” 她来干什么,上次不是问过周彩蝶,被搪塞过去了吗? 她和陈解鞍对视了眼,又挪回目光,“彩蝶还没回来吗?” “可不是,这大姑娘家的离家出走,一点预兆也没有。吓得大林氏哭了好几回,这两天一直在村里边问,有没有见过她儿。” 这事情确实是周彩蝶做的不对,季湘压着王氏手臂,将头靠过去。王氏摸着她的头,唏嘘道:“要是我闺女,找到就把腿打断。说着笑,湘儿怕什么。不过,你真不知道彩蝶去哪里了?我记得她不见前还找过你。” 那会王氏正去连婶子家,不晓得这事情。陈解鞍看着季湘哑口无言,接了话说道:“娘,那会是和湘儿拿药的。不是和你都说了吗?” 见儿子有点不耐烦,王氏闭上嘴。“行吧,你们赶紧回去,我在这采点槐花。芜毓胃口不好,但闻到花香甜味就能多吃不少。女子怀孕就是遭罪,尤其是这么个无依无靠的……” 别了王氏,季湘回到院子前先去了葛胖妮的家。她爹没在,葛婶子正坐在院子里,见到季湘,眼神白了眼当没看见。 “葛婶子,胖妮让我给你捎信。”季湘没有计较,说了这句,看见葛婶子连忙站起来。 将胖妮说的都说了一遍,又把糕点和银钱给了葛婶子。看着为人母的满眼热泪,季湘也叹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的爸妈会不会想念自己,应该不会吧。 “我家胖妮瘦了吧?唉,还给我钱,这么多钱不自己留着,要是饿了冷了怎么办。” 葛婶子还在念叨,季湘没有打扰。 她得赶紧回去,肚子里除了茶水什么都没有,饿得咕咕叫了。 …… “芜毓姐,谢谢你,不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季湘站在门口,就听到甜腻的哭泣声。耳熟的过了头,推开门,院子里的人全往外看。 尤其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裳,乌黑的发被风撩到一边。眼圈红的可怜,粉色帕子正紧紧捏在手里。 张明珠?她怎么在这里,不是被关禁闭等成亲吗? “陈大哥……我……”张明珠双眼粘到了季湘的背后,陈解鞍不喜的扭过头,与季湘耳语几句,然后出门。 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阿桃正提着包袱,惴惴不安的看了眼自己家小姐。就连她都看出来了,陈解鞍根本对张明珠无感,她们这样眼巴巴赖在别人家里,恐怕会被遭白眼。 可张明珠不懂,她寻到这边来,知道林芜毓暂住在陈解鞍家里,早就失去了理智。 她就不信,以自己的美貌不能和陈大哥日久生情。 林芜毓看着张明珠失神落魄的样子,以为是害怕季湘和陈解鞍会赶她们出去。“明珠,不要担心,湘儿很好相处的。” 这是什么意思?季湘本能的抗拒林芜毓说的这话,这是高帽,别说要不要带,她现在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看了眼云香,她正牵着晚娘。 见自己看过去,那眉间的不耐收了收,原本对林芜毓还算亲近,这会连个余光也不愿意给。 “芜毓姐,湘儿人好是自然,可总不能人善被人欺吧。”云香见季湘要开口,连忙给了个眼神。大致意思是,这事不让季湘出面。 有人给自己出头,季湘也清闲。虽然不知道原委,但看见张明珠大包小包的过来,估计是逃出来的。 她居然敢到这里来,不怕自己告密吗? 疑惑是有,但更多的是对林芜毓的愤怒。自己这么帮她,真的是当家人一样对待,活了这么多年,就算不精明也不至于蠢吧。 张明珠那个样子明显是看上自己相公了啊,那痴绵的眼神,恨不得把陈解鞍吃了。再说了,张明珠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住到这里,家里又只有陈解鞍一个,传出去根本不像话。 就这样,她还不信林芜毓想不到。 季湘现在是满满的失望,所以看着云香怼林芜毓,心里还有些高兴。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芜毓本来见到张明珠挺开心,而且她现在出事了,自己也是想能帮就帮一下。毕竟当初张明珠也帮过自己,“湘儿,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觉得我在逼你,是在欺负你吗?” 她本来就有孕,情绪一失控,就哭着喊了起来。季湘不忍,面上却冷的没甚表情。尤其是张明珠,自己一见她就不待见。说真的,如果让她在赵二花和张明珠两个人中选择一个做塑料姐妹花,她反而更加喜欢赵二花。 赵二花蠢在表面,一张嘴就能暴露自己的目的。张明珠的真面目,藏了一层又一层,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背后是毒蝎心肠卖弄是非。 云香毕竟也和林芜毓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她不是真的质问,“我说的我担着,干湘儿什么事情。芜毓姐,这里毕竟是陈家,不是客栈,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留的。” 说罢,她上下看了眼张明珠主仆,看她们面如菜色,又示意晚娘过去林芜毓边上。 “姨姨,我想睡觉觉,我们回屋子里好不好。”林芜毓对晚娘溺爱的很,这会听到软声软气的童声,倒是止住了眼泪。领着晚娘回屋前还冲着季湘撅嘴生气,怎么怀个孕还能变成小孩脾气,以前芜毓姐最是稳重。 等靠山走了,张明珠只能孤军奋战。她本来不屑理会季湘和云香,但这会不理都不行。 “妹妹……” 但话还没开口,云香已经过去挽着季湘的手。“就知你们这时候回来,锅里的饭还热着呢。瞧我这脑子,你赶紧把东西放放,洗个手,再喊陈解鞍吃饭。” 她又瞥了眼张明珠,端着架子,“对了,张小姐,我记得你好像也没吃饭吧。不过,我只留了两个人的饭,要是你不介意,晚上留着吃个便饭吧。” 季湘还没揣摩好张明珠的情绪,就被云香拉到了屋里。 去洗手间净了手,出来就看见云香神神秘秘的。好奇问了句,那女人居然瞪了自己一眼。 “你这榆木脑袋,人家上门抢你相公,怎么比我还淡定。”谁说她不急,不过她相信陈解鞍。 她拉过云香的手,亲昵的说道:“这不是有云香姐姐嘛,我怕什么!” 云香点了点季湘的脑瓜,突然叹了口气。“芜毓姐她有些逾矩了,但你别怪她。你要知道,她每日在家里闲的很,你娘又处处护着她,干点活也不让。我又要照顾晚娘,做绣活。更加别说你了,整日往外边跑,她连个说话人也没有。” 也是,所以看见张明珠来了,才会开心。 “我知道。但是我看芜毓姐哭的那么伤心,会不会把你那句话听进去了。” 她有点担心。 “我晚些会去和她道歉,现在当务之急是院子里那个。我可和你说,你娘看上去好像对她有点喜欢。聊话的时候,这张小姐可不知道多热情。” 季湘连忙点头,她才不会让情敌毁了自己的家。 …… “您是周彩蝶周姑娘吗?” 周彩蝶打开门,擦了擦手,这几日浆洗的衣服有些多,难免泡的肿了。 见门口站着个瘦弱少年,衣裳虽然旧,但是十分干净整洁。 “我是,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难道是周渔出事情了,还是胖妮在孟府受欺负了? 少年在女子注视中脸红低头,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一位叫季湘的姑娘让我给你的,说是极其重要。” 季湘,这不才见过,还送什么信。 周彩蝶半信半疑收下,又叫住少年,从屋里拿出今早做的吃食。“我没什么银子,不过这吃食是亲手做的,拿回去吃。” 看少年手足无措的接下后,羞红耳根跑开,周彩蝶笑着把门关上。 不远处,一个墙角的黑影也跟着离开。 第五十七章黄雀在路上 “嘘。”蒙玉儿被自家大哥压在怀里,紧紧捂住了眼睛。 耳边有破空声,她就知道是哥哥的影卫出动了。从茶楼到客栈,这段路,哥哥一直不对劲,估计就是因为有条尾巴。 刀剑铿锵,还有男子的吸气以及暗卫扔出的暗器。 蒙玉儿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纯露,她不担心哥哥的暗卫,反而是有点同情跟来的那条尾巴。 蒙旗为了防止自己的行踪泄露,所以包了客栈单独的院子。四五个暗卫正围攻着一个蓝衣的蒙面男子,就是这样,他都没有落于下风。 他蹙起眉头,拉着蒙玉儿往后退。“玉儿,躲到屋子里面去。”他这个妹妹最是无暇,天真的年龄,就该肆意的活着,不应该陷入这些淤泥一般肮脏的事情里。 “怎么又是这样!”老是说保护她,实际就是嫌弃她麻烦。蒙玉儿哼了声,但还是跟着蒙旗的脚步往里边走。 哥哥的胸膛很宽厚,她也甘愿去依赖。蒙玉儿顺从的让蒙旗将自己带入屋子里,那双大手也松开,看着熟悉的摆设,她不免埋怨了句。“我不是小孩了,看个热闹而已嘛。” 蒙旗捏了下蒙玉儿胳膊上的肉,娇生惯养的妹妹已经啊的一声叫出来,退后好几步,龇牙咧嘴像是要咬自己一口。 “还看热闹?上次的事情忘记了?”蒙玉儿突然想起在家乡时,哥哥遇到刺杀,满身的血,而她贼没骨气,居然抢先哥哥一步晕倒。 理亏的蒙玉儿乖乖闭嘴,见蒙旗不说话了,就笑了笑,自觉去找地方躲好。 自家妹妹的动作逗笑了蒙旗,多余担心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院子里还有打斗声,蒙旗惊讶,华国居然有这等人,能在自己暗卫手下过这么多招式,半点不露怯。 门被完全打开,那男人轻功了得,可暗卫也不差。死死堵住了他逃跑的路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蒙旗当下立决,踏着步伐,冲男人前去。他腰间的软剑已经拔出,剑光如同银龙,直刺男子命门。 几个瞬息,两个人已经换了位置。蓝衣男子已经到了墙角,蒙旗举起手,让暗卫慢慢收拢。 “既然不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他看得出这个男人已经力竭,在他背后有不少的伤痕,暗卫拿下他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蓝衣男子提着一把巨剑,两边剑锋都未开。剑端抵着地,看着不断围过来的暗卫,啐了口血唾沫。 大意了。低估蒙旗的警惕性,怪不得这一路,他故意往偏僻地方行走。 该死,居然会犯这种错误。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只能破釜沉舟,要么战死要么拼出一条路。 他紧紧握住剑柄,盯着蒙旗。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饿狼,即便现在掩饰的很好,但那双眼里全是野心。他来华国,目的绝对不简单。 必须把事情告诉少爷,蓝衣男子轻轻的笑了声,他连那时候都能逃出生天,现在根本不算什么。 风打在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五月的天,催促着雀叫蝉鸣。 静,谁也没有说话,但两边的气势如同水火。终有一方,要失败。 蒙旗不认为是自己,他也绝不会认输。 “动手,”蒙旗也牵扯出一抹笑,他突然有了猜测,这个男人和当年的他太像了。“我会亲自看,你到底是谁……” “啊——”一声急促的呼救从屋子里面传来,蒙旗立马转头,“玉儿!玉儿!你怎么了?” 他从墙头跳了下来,心思烦乱的让他差点掉下。 而那扇门被一脚踢开,穿着雀鸟纹绣锦缎圆领袍的白脸少年端端方方的站在那里。 而他手里,正拎猫一样提着蒙玉儿。 那朵富贵花哭红了眼睛,手脚乱踢却被一下就握住交叉到身后。“别动。” 嘶。蒙玉儿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害怕表露出来。她雾蒙蒙的眸子看向蒙旗,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哥,你不要管我,杀了他。呜呜呜呜……” 被妹妹的哭声刺激的蒙旗暴怒的就要冲上去,“放开我妹妹!” “可以啊,让他走。”少年倨傲的看了眼蒙旗,他知道他没办法拒绝。果然,看见暗卫迅速退到两边,他立马拖着蒙玉儿几个跨步到了蒙面男子跟前。 “是你!你不是……”不是让他保护夫人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谁让你来这里的,少爷交代的你都忘记了?” 他声音压的很轻,近乎耳语,少年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息,脸蒙的一热。不自在的撇开头,“要不是我,你就要死了。” 嘟囔完了,郁南又抬起眸子,“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走。” 古义按捺住要打这傻孩子的冲动,来就来了,居然不做一点掩饰。就他这活跃样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查清楚底细。 蒙旗沉着脸看两人悄语,蒙玉儿一直在哭,他心疼的不行。自己这妹妹,从来都宠着惯着,什么时候哭的这么惨兮兮。 “现在,放了我妹妹。” 郁南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摸了摸耳朵,掏了下耳屎。“现在,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会和我的人先坐在城外。你们必须一刻钟后出发,接你妹妹。” “不可能!”把蒙玉儿当什么,蒙旗冷声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放不放人。” 古义哼了声,告知蒙旗他根本没有选择。要么照做,要么,就丧妹吧。 蒙玉儿哪里受过这种气,立马挣扎起来,一定要让蒙旗将这两人千刀万剐。尤其这个抓着她的人,混蛋,混蛋! “好,但是,我担心玉儿会碰见危险。”蒙旗冲暗卫示意,后者立马消失,等再回来,手上正夹着一个女子。 说是女子,也才豆蔻年华。 “绿儿?哥哥,你怎么让她来,多危险啊!”蒙玉儿立马不满,瞪了眼蒙旗,又担忧的看了眼绿儿。 而那个丫头眨了眨眼,“小姐,是我要来的。我不能让你出事,我要和你一起。” 眼见着就要上演一场主仆情深,郁南连忙打断。“马车呢?” 绿儿举手,“跟我来,在马棚里。” 等几人离开后,蒙旗眼中冷光四射,看着暗卫,便如是地上的蝼蚁。“你们,自去领罚。要是玉儿出事情,你们也别活了。” ………… “娘,可是……”季湘拽着王氏的手,有些委屈。相公吃完饭就去山里布置陷阱去,留下张明珠这样的烫手山芋。 云香说的也对,毕竟是情敌,最好就是一绝永患。但她还没黑脸,王氏已经开口让她留下。 王氏清理好槐花,看着腻歪的季湘,道:“远来是客,怎么能做出赶客的事情?” 张明珠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得意的翘起嘴角,连忙撸起袖子,亲切叫了声伯母。“我来帮你吧。” 她进来后把季湘挤了出去,随后表情无辜的对着季湘道歉。“妹妹,实在抱歉。你就出去歇歇,这些小事儿就让我帮忙。” 她哪里干过活,所以话音才落,阿桃就上去也帮着王氏。地方就这么大点,四个人挤着,根本没地干活。 “行,都是好娃子。”王氏笑了笑,看着阿桃熟练的洗着槐花。张明珠也过去,捏起了王氏的肩膀,“伯母,你这肩膀呀是时常劳作留下的,要多按按才会舒服。我正好学过几手,给您露露吧。” 季湘:不是干活洗槐花嘛! 王氏说完好,张明珠又转了过来,可怜兮兮的看着王氏。“伯母,我先帮妹妹洗槐花吧,等会帮你按。” 随后,张明珠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跟自己压迫她一样。 季湘真是觉得太阳了大黄,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全程看戏还能背锅。 哼,就挑拨离间吧,娘是她的娘,才不会听你鬼扯。 她殷切的看着王氏,就听见她拉走了张明珠。“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个,湘儿,赶紧洗了,蒸上,我好再做点槐花包子。” 阿桃也是客人唉,怎么就包庇张明珠。 洗完槐花后,云香也出来,看见张明珠和王氏有说有笑,脸色变得不好。 她找到正生火的季湘,忍不住训了几句。季湘觉得自己委屈,心里有团火。张明珠一来,就抢走了林芜毓,现在是王氏,到时候不会真把相公抢走了吧。 咬着下唇,只觉得嘴里一股铁锈味,耳边传来云香的惊呼,她才发现自己的唇被咬出了血。 摸了摸,看着手指的鲜血,季湘好似恢复一点清明。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陈解鞍会不会抢,她不是一直觉得命里该有的这套理念吗? 但还没想透,季湘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因为陈解鞍是相公,是她季湘的。 …… “为什么会来这里。”古义坐在里面,郁南赶着车。 那个叫绿儿的丫鬟正伺候着昏迷的蒙玉儿,到了城外,郁南撩开车帘。 “下来。” 还别说,这女娃年纪不大,力气倒是足。一手扛过蒙玉儿,就下了马车。她站在一边,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绿儿背起蒙玉儿,一步步往回走。 车里的男人又一次发问,郁南不耐的说道:“夫人身边有公子,我凑过去,多没意思。行吧,我说实在的,你猜我今天看见了谁。” 蒙旗? 看郁南应该不认识,古义没说话,他知道郁南会忍不住,自己说出来。 果然,“夫人居然救了施晖,而且我看见施晖的书童送了一封信给夫人的手帕交。” 施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应该在京…… 古义像是明白了什么,“走,去云安村找到少爷,这件事情必须告知他。” “急什么,你得看大夫。” “郁南,听我的,去找少爷。”闻出古义的语气的焦躁和急切,郁南只好同意。 “坐好!” 第五十八章飞来横醋 郁南和古义从小路直接到了村尾,马车在半道已经被他们放走。 这是蒙旗的马车,目标太招摇,会被发现。 树木茂密,日头的燥压不住叮咚的山泉。陈解鞍远远就看见这两人相互扶着,从绵延山路慢慢走下。 “怎么回事?”不是说暗地里看着蒙旗嘛,陈解鞍看了眼蒙脸的古义,他的身上有伤,尤其是背后,衣服几乎被划破,露出血肉。 蒙旗发现了。 不难猜,问题是古义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居然会被针对成这副样子。 陈解鞍上前,郁南扶着古义靠在自己肩膀上。细白的脸红了一片,头发也被汗水粘在了额头。 “被发现了,打了一架。”古义不甚在意,反倒是郁南拍了拍胸膛,说起那时候的场景。 听完后,陈解鞍瞥了眼古义。“受伤了,不找大夫。过来爬山,你是不要命了吗!” 郁南看公子也支持自己的建议,一下子就高大起来,说了好几句古义。颇有种训斥儿子的老子风范,这都是郁南脑补的。 古义要是知道,能把他训趴在练武场。 他摇摇头,甩出郁南那些烦人的话。看见陈解鞍紧皱的眉头,“郁南说看见施晖了。” 他怎么会在云安村。 陈解鞍脸色骤变,蒙旗从他国而来,许久不曾露面的施晖又出现在云安村。 “还是夫人救的施晖,我猜测可能与京都施家幺女施珍珠有关。” 施珍珠,那个赐婚给当朝三皇子的女人。陈解鞍倒是想起什么,这女子他在京都时候也见过,性子最为霸道娇蛮,喜欢什么便要抢夺过来。 要不是有那个婚约,恐怕是入不了别人的眼的。 “施珍珠与三皇子在九月就要完婚,施晖这时出现在这,恐怕是要……嘶。”古义激动中不小心牵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郁南连忙过去抓着他的胳膊,尽量让他放松下来。 他缓了缓,接着说道:“蒙旗这次也并非独自出现在这里,而是带着那位亲妹妹。再加上这些日子传来的风声……” 陈解鞍点头,示意他不用再说。 “先和我回家,处理下伤口。”季湘最近捣鼓东西,应该会有治疗外伤的。 郁南正要背起古义,却被一口拒绝。 “少爷不可。”他抓着自己的肩膀,使劲佝偻,避免疼痛。“夫人见过我和郁南的样子,要是我们现在去那里,会被识破。” 他觉得季湘很聪明,一旦识破自己和郁南,估计下次就没办法暗中保护。 “我懂草药,到时让郁南帮我上就可以。生死我都过来了,少爷不必担心这些小伤。” 见陈解鞍还不放心,古义起势就要打拳。手还没打出,已经被人捏住。 他跟随了十几年的少年,此时郑重的看着他。“无碍,郁南,背着古义跟我来吧。” 这个少年啊,如天神一般。 不管是任何时候,他都没有放弃过自己。 ………… 陈家小院 林芜毓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云香进屋不知道讲了什么,这两个人又和好如初。 就连见着季湘,也都蒙着泪,嘴角却又带着笑。 王氏正揉着发好的面,林芜毓被张明珠拉着过去角落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季湘错觉,总觉得林芜毓的神色淡淡,不太愿意和张明珠讲话。 云香偷摸过来,靠在季湘耳边说道:“你放心,我以前把张明珠的心思全告诉芜毓姐了。” 云香挑了挑眉尖,好看的眼闪过一道光。她可是在那深宅府院长大,若不是出了这等事情,日后是会成为晚娘身边的一等丫鬟。 命运弄人,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玷污,最后沦落在这农院里。但即便成了这落水的鸡,她也知道那些姑娘家的心思。 就如张明珠,光明正大住进别人家的院子,也有点小心思,知道讨好王氏。云香看不起她,也没放在心上。但对季湘这傻丫头来说,张明珠是不能被小瞧。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云香冲着季湘眨眼,随后过去搅拌馅料。她朝着王氏那边笑了下,果然那妇人也会心的勾起嘴角。就知道,陈解鞍那等人物,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弱的。 这话里得除了季湘,云香算是看出来了,这傻姑娘嘴上说破天,行动半丝无。 不给点刺激,估计连陈解鞍也不想粘了。 这次云香想对了,季湘托着腮,不断往火炕口里面塞柴火。她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让她去勾引陈解鞍,把男人锁的死死,这样就不会沾花惹草。 另一个更加冷漠,她连声音都理智的像是机器人。这个声音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女人又不是没有男人就不能活。要是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自己成全离去更加好。 [季湘,其实还有个方法。]张暴富在空间正浇着水,就感觉到季湘的不对劲,再偷摸听她心思,基本就明白了。 山茶花原来是把季湘的理智和感情分开了,现在好了,成了两个极端。感情是陈解鞍,平常也由感情主导她的生活。但现在山茶花的药效过去了,季湘的理智逐渐的回来。 再过不久,季湘就能品出不对劲了。 张暴富第一次做系统,带新人,然后还差点给人整精神分裂。要是季湘一个差评,他就要完蛋了,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出现,要让季湘和陈解鞍回到正轨。 [你可以故意秀恩爱让张明珠知难而退。] 这倒是啊,季湘的笑变得可怕起来。张明珠一看就是表面功夫十分到位的,只要她让这个女人破功,肯定能把人赶走。 张暴富这次做的不错嘛,季湘举了大拇指。 “湘儿,湘儿,快来帮忙。” 陈解鞍回来了!不过声音有点着急。季湘刷的起身,拍打身上的木屑。 张明珠比她还要快,那弱柳一般的身子,跳的和兔子一样。“陈大哥!啊——” 季湘还没看见陈解鞍后面的人,此时看见张明珠瑟瑟发抖,捂着唇,一脸惶恐,又觉得这是在装。 “叫什么叫……”林芜毓这会也看见了,见云香愤懑的要出来看,连忙拉住人,又把后边的晚娘堵住。 季湘这时候也看见了,陈解鞍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个瘦弱少年背着受伤的蓝衣男子,仔细辨别了下他们的脸,居然还有点眼熟。 王氏也擦了手,冲着云香看了眼。后者立马把晚娘抱了回去。而林芜毓也跟着进去,只有张明珠还傻站着,眼睛圆圆的像是要瞪出来。 有点失望,还有点不屑。 这是季湘从王氏的眼里看出来的情绪,因为很明显,她好像并没有想过掩饰。 “阿桃,你还不扶着你家小姐进屋。”她一瞪眼,阿桃就马上过去。扶着张明珠就要进到云香呆着的堂屋,反应过来的张家小姐,立马挣脱开。 她的唇色发白,“陈……陈大哥,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什么人都带回家? 后一句没说出,她发现王氏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好不容易打好关系,不能就这样浪费。张明珠只好浅笑,压住心里的害怕恐惧,“我,我帮你吧……” “不用。”这话是王氏讲的,“解鞍,你先带他们到后边那屋子,我刚打扫干净。” 那不是给她的嘛。张明珠咬着下唇,却是不敢再发一言。她怕惹怒王氏,心中委屈上来,眼里泪涟涟,回眸看了眼陈解鞍,他却是满眼只有季湘。 “湘儿,快随我来。”季湘话不多说,跟着一起过去。 到了后屋,郁南把古义放到床上。他趴着,眼睛紧紧闭着。时不时还有几声梦话,季湘连忙探他的头,这是发烧糊涂了。 又看了看那些伤口,应该是什么利刃伤了背。 这要是再拖下去,伤口感染更加严重,人就没了。“相公,你去请村里的李大夫。郁南你去买点酒,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他的体温降下来,然后再处理伤口。” 她皱起眉头,这次和孙大牛不一样。他那时只是失血过多,发烧没有这么厉害。 两人行动起来后,季湘让王氏过来帮忙。 先是用剪刀将他伤口边上的衣服剪开,免得和肉长在一起。她出去,舀了一勺热水,参杂不少的灵泉。 拧好毛巾,尽量将伤口边清理下。随后,再帮着男子降温。好在买酒的少年回来的快,这时候的酒,酒精度并不高,所以,季湘让郁南不断用毛巾帮着他开始物理降温。 李大夫过来的时候,蓝衣男子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 陈解鞍看着古义裸.露的背,再看小媳妇专注的眼神,眸中一沉。看她还想过去,他一把拉过,将人带出屋子。 “相公,干什么呀!我得看看李大夫用的什么草药,下次要是遇到,就可以自己去找急救了。”季湘举起手,用下巴指了指陈解鞍紧握在手腕上的手掌。 男人松开,季湘抿唇一笑,眼睛如同月牙弯。“乖啦,不然被孙老头知道,又要说我只会玩。” 转身离去,步子还没迈开,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的人沙哑着声音,交握在她身前的手掌此时如同摊子上的红绳结。 “湘儿,不许看别的男人……的身体。” 哈? 她没有,她不是,她不知道。 季湘扭头,正好对上那双受伤委屈的眸子。她的心停滞一般,过了会,飞一般的避开。 为什么相公要这么好看,真的是,一眼就能万年啊。 但很快,季湘就明白了,相公这是吃醋了。还是飞来横醋,堪比大黄那次。 心里甜甜的,季湘不禁笑出了声音。趁着陈解鞍禁锢一松,她立马转过身,双手搂住相公的脖子。 “相公,除了你,别的男人都只是浮云。” 啪唧。季湘大大的亲了口陈解鞍。 很好的安抚好吃醋大王,季湘拉着他去厨房。里面有李大夫,不担心,接下来她要煮点清粥,病人醒后应该会饿。 而站在屋檐下的张明珠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狠狠的咬着要,揪着自己的手帕。 凭什么,她从来没见过陈大哥笑得那么开心过。她不甘心,她也不会放弃。 等着瞧吧,季湘! 第五十九章坏运气 暮色垂下,拉长的炊烟揉着天空中的云朵扬长而去。大黄从外面浪荡回来,进门前还冲着大家昭告下。 那个病人醒后喝了碗清粥,就睡下了。大夫临走前让好生照看着,郁南拍着胸脯保证说是不离开半步。 季湘瞧着饭桌上风卷残云的少年,拉了拉陈解鞍的袖子,“相公,他这吃法没事吧。”这都快第三碗饭了。 陈解鞍勾起唇角,“舍不得了?” 当然不是。季湘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瞪了眼陈解鞍,这才道:“他之前就塞了十几只包子,看他这种速度和吃法,迟早吃出毛病。” 暴饮暴食是不可取的,最后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 谈话到这,两人都沉默下来。 四五个呼吸之后,季湘听到陈解鞍的声音。“嗯,湘儿说的有理。” 听到相公同意她,她稍显淡定的点了头。大黄窜到他们中间,毛茸茸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 “大黄,才多久没见你,又胖了。”季湘蹲下去,想要抓起大黄的爪子,但她居然发现自己提不起来。狗子呜咽了两声,像是说自己委屈。 拍拍大黄的背,陈解鞍也发现这条狗的肉多了不少。原本瘦弱时候,凶人威慑还有点用,现在一胖,倒是有点憨态可掬。 这边其乐融融,另外一边的主仆,却是愁云惨淡。 张明珠握着阿桃的手,力气全都发泄在了那双手上。指甲印在放开的那一刻,从白肉变成红色淤青的一片。 阿桃不敢喊,她只能忍着疼,直到张明珠放开。“死狗,居然敢坏我好事。” 她还没和陈解鞍单独说过话,每次都是一大堆人。现在,他身边只有个季湘,只要自己上去就可以赶走。 谁也没想到,会多出一条死狗。她走一步,那条狗就露出尖利的牙齿,像是恐吓她一样。只有等她转到房间里,这条狗才不会冲着她呲牙咧嘴。 拧着手帕,她望了眼阿桃。 “阿桃,你帮我去药房买点砒霜。”张明珠微眯着眼看向呆滞疑问的阿桃听到她问为什么,张明珠眼里满是寒意。 现在动不了季湘,就毒死她养的狗。 …… 赵二花和季富贵偷摸在废旧老屋见了一面,这里原本是一户富商的庄子,后来富商因为一些事情被污蔑下了大狱。这座屋子也空了下来,荒废了十几年。 季富贵坐在那破旧的床,赵二花依偎在他怀里,嗲声嗲气。 “富贵,你今日咋回来了。”昨天自己都去过一次县城了,他回来干什么。 赵二花的半边香肩露在外边,圆滑的曲线让季富贵喉结上下滚动。他觉得心里有把火,烧的很高,贪婪的闻了闻身边人的味道。 反身抱住赵二花,就让她暴露在空气中。黑发挡住光滑的后背,他埋在赵二花的脖颈里,深深吸了口气。 “干啥尼。你今天咋啦,这么不对劲。”赵二花越想越不对,这男人看着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很。难不成是设计季湘的事情走了明路子? 她越是不耐烦,挣扎,季富贵抱着她就越是紧。“你说清楚,季富贵,到底怎么回事。” 问了七八遍,那个男人才算有反应。把赵二花放下,他马上穿戴起来。 “季湘很有钱?”季富贵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赵二花也没接。之前自己说了那么多,居然就来一句这个。 季富贵脸色不太好,像是被憋的。赵二花也穿好外衣,“二花,咱们可能要改下计划。” 原本只是出口气,但这次季富贵不这么想了。季湘居然可以随便就借给外人五十两,那可是五十两啊。要是给他拿来还赌债,也比给那种外人好。 两人商议起来,直到夜色彻底黑下,季富贵才偷偷摸摸的离开。 这头两人离开,孙大牛家就吵了起来。起因是许兰花看见了赵二花去荒废的老屋,说笑的时候讲给了孙大牛家的娘。 哪个婆婆不是人精,听到这种话再联系儿媳妇这些日子的反常,尤其是赵二花骗人欺瞒,立马就被怀疑是狐狸精,勾引男人。 这么一来,她和季富贵的算盘暂时也就打不起了。 …… 连婶子敲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鸡汤。 “啊哟,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这么好的鸡汤,就该留给志与喝。听说那小子次次都被先生夸,十足十的聪明。”王氏递给季湘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明白,这是让给拿几个包子。 村里的人情就是这样,你送碗汤我给个包子。一人能吃百家饭。 连婶子看王氏去拿碗筷,把鸡汤放在桌上,“他那小子,也就这么点用了。我也不指望他考出什么名堂,至少得明事理。” 她的眼里有得意,这抹情绪并不让人讨厌。连志与现年七岁,做事章法却老练周到。 环顾这四周,两边的花丛,绿意盎然,花朵争艳。生机勃勃又大方得体。再想起以前王氏的落魄,连婶子不得不多看了几眼季湘。 “包子拿着,回去给志与还有你家婆。”王氏给了包子,又拿了一小坛子的酱芥菜,也叫咸菜。 在云安村,咸菜十分多见。王氏的手艺好,酱出来的咸菜炒好,极其好吃。 连婶子没客气,这咸菜一般都是年前做。做出来放着,就留在开年。平时走亲访友的,会带上几坛子,当年货。 连婶子提了提手里的坛子,看天色也不早了,“让那姑娘早点过来,我已经铺好床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湘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耳朵一动一动。她把心思放在王氏和连婶子身上,根本没料到陈解鞍会在背后出现。 这神出鬼没的功夫和大黄有的一拼。季湘瞪了眼陈解鞍,安抚着胸膛里面疯狂跳动的心。热血沸腾的烧红了整张脸,季湘只觉得耳朵好像还有风声,温柔舒服的穿过她的耳廓。 “你走路带点声音,不然就把你当成鬼了。”季湘扯了个鬼脸,略略路的几声。 陈解鞍失笑,这傻媳妇。 客人还看着,也不知道害臊。 “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季湘不理会这男人,转头看王氏,其实她心里有猜测,估计是冲着张明珠来的。 果然,她听见连婶子说道:“我听你娘说,你们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你娘说让我收留她一晚,明天就走。想想也是,你们家里住了这么老些人,恐怕是没房间了吧。” 原本是有的,不过郁南和古义来了以后就没有了。 季湘没回答,等连婶子走了也不知道。 “湘儿,没事吧。” 陈解鞍关心的问道。 季湘摇头,她就是觉得有点愧疚,之前居然还觉得王氏傻乎乎,随便就相信了张明珠。 现在想来,王氏才是高瞻远瞩,至少人家一不会驳了张明珠的面子,也全了自己的底线。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 张明珠已经收拾好包袱,后边跟着阿桃,被王氏笑嘻嘻的带着出了门。 季湘还能看见她眼里的恨意……顿时觉得无趣。 又不是自己逼迫她离开的,这人怎么这样子。 …… 张暴富把空间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肥沃泥土上的绿油油的菜。 用意念收起来,季湘先查看了下自己的积分。结合前几次的买卖,她手头上可以使用的积分剩下了四百分。 又去摘了不少的,打算多做一些玫瑰纯露。 都装好,又取了将近三千粒的压缩面膜装在木箱子里。等全部弄好,季湘从空间退了出来。手上还掐着一把青菜,和两个清甜萝卜。 天边晕出红色霞光,青木相互掩映,再不下山,天就要黑了。 季湘想想那片荒坟地,寒意从后背上窜,差点就冻着了脑袋。 急匆匆下山,居然碰见了赵二花。她眼角嘴边都是淤青和伤,原先见着季湘都是会多嘴说上几句,现在却是一言不发就走了。 她那双眼睛,也好像麻木了。 甩开那些想法,季湘高兴的往家走。要知道她可是赚了五千两,这些钱够陈家一家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所以在季湘看来,山洞里的那些都是宝贝。 她猛的给自己来了个脚刹,刚才怎么没想到赵二花往后山走,很可能是为了那五千两的货物。 且不管赵二花是不是知道这批货物的存在,要是不知道,这时候上山,就有大几率会被发现。她也要跟着那个女人,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小心翼翼的跟上去,季湘就看见赵二花甩掉了手里什么东西。赶紧找到一棵树,躲到了后面。 “二花,你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居然还不是季富贵。比起季富贵那油嘴滑舌的调调,这个男人更沉稳。 季湘探头,正好看见赵二花侧脸的眼泪,掉下来后,落在了枯叶上。 那小女人般的软弱,让男人心疼。“别哭了,我答应你。” 答应赵二花什么?自己现在要不要叫张暴富直播给她看,至少不会错过丝毫。 “张如大哥,谢谢你。”随后赵二花羞涩的低头,正如那一抹荷花垂头的娇羞。 戏结束了。 她就赶上了个结尾,也对,像是季富贵那时候的好运不常有。现在比较在意的是这个张如和赵二花在谋划什么。 孙大牛吗? 还是她?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季湘福大命大…… 咔嚓,是树叶被折断的声音。 “谁?!”张如的声音十分响,振聋发聩。 季湘呆愣了一个眨眼,立马提起裙子往小路跑。 气死她了,怎么关键时候,就开始偶像剧情节。疯狂的跑,季湘看着田垄,闪身一躲,往那一片的金银花里藏好。 “张如,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到时候回去问问。”季湘捂着肚子,她下腹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谁捶打。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事事不如意! 下次要找个大事改运! 第六十章赵二花的谋算 张如看着那一片的金银花,花枝开着,有股特殊的清香。 “人呢,去哪里了。” 说话的是赵二花,她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抓着张如的衣袖紧张的问道。 季湘使劲趴在地上借着满目的绿来掩饰自己。[张暴富,张暴富,你快想想办法。] 她不断呼叫那只猪,听着小路上的脚步声还有男女的对话,连呼吸都屏住。 空间里正用锄头松土的张暴富,听到声音,有点讨厌这个宿主的麻烦。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和领导说,给季湘换系统。 [干啥干啥,有事情赶紧说,没时间。]自从上次张暴富和季湘撕开客服的真相后,他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连口头禅亲亲亲的也不说了。 客气礼貌的时候就交名字,不想答应了就像现在这样。季湘翻了个白眼,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两个人离开这里。]季湘瞄了眼上面两人胡乱走着,赵二花甚至还把头低下来冲着金银花。 好在这姑娘的眼神不好,过了一会儿就直起身子。“张大哥,你猜那个人是谁?会不会是……” 张如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四顾后,才压低声音。“我在追过来的时候看见她穿了一件浅色花布,而且身形消瘦,发髻扎着还簪着簪子。而且对这里地形熟悉,专门往偏僻小路跑,必定是村子里的妇人。” 赵二花急的差点哭了,她紧紧拉住张如的手臂,“那怎么办?她会不会已经听到我们的计划了,张大哥,你一定要帮我。这件事如果让大牛知道,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和孙大牛有关? 季湘思索着,张暴富突兀的声音便传到了脑海里。[没有,但你躲得还行,这里是他们的视角盲点。] 听系统这么一说,她放心下来。重新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与芬芳的泥土面对面。 上面的人还有些警惕,尤其是那个男子,“先别说这些,小心隔墙有耳。” 女人点头,张如才揽过她的肩膀,“季富贵那边你先拖着,等他拿到钱给你放着,你就来县城找我。船和行礼我会准备好。至于孙大牛,那些药也按照季富贵说的继续给他吃,反正他留着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 男人是附在女子耳边说的,轻的几乎听不到。要不是季湘有张暴富,都听不到信息量这么大的八卦。 吃瓜需谨慎,想到自己先前差点被抓住,季湘一阵后怕。这种看着正气凛然的男人,居然心眼都是黑的。 可怜的孙大牛,赵二花这是给戴了两顶绿帽子。 或许是怕还有人偷听,赵二花和张如没有继续说细节。在张如要走前,他对着赵二花道:“你记得,要注意戴蝴蝶簪子的女人。我刚才只是一瞥,只能看见那簪子是雕的蝴蝶,你一定要找到她。我心里十分不安,总觉得她会坏事。” 赵二花点头,原本依偎在男子怀里,这时也退了出来。“我会注意的。” 等两人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季湘爬出来的时候,山下已经亮起了灯火。四五六七盏,像是萤火虫,幽幽的亮着。 勾月如同白玉,发着微弱的光。周边的星光骤然亮起,有几个稍微调皮,躲到了云层里。凉风习习,季湘却只觉得刺骨。 他们要害死孙大牛! 踏着小路到了山下,这里再往左边的小径绕半圈,直走一刻钟就到家中。 原本怕黑的季湘,这时心乱如麻,听着草丛中不断跳出的虫子,风吹草动间,季湘想起张如最后的那句话。 蝴蝶簪子。 季湘猛的伸向自己的发髻,那里正有一支翘着蝶翼的蝴蝶簪子。相公送她的,她觉得戴着能让相公开心,便一直戴着。如今倒是成了赵二花和张如找人的凭证,她可还是记得,赵二花还想拿这支簪子拿自己做问题的事情。 伸手连忙取下,季湘才觉得心安一点。仔细思索着张如和赵二花的对话,依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季富贵可能会有一笔钱放在赵二花处,而这个张如和赵二花打算独吞这笔钱。 很有可能,张如还会利用孙大牛的死,陷害季富贵。倒也说不上陷害,毕竟季富贵那样的人渣确实也打算害死孙大牛。 只能说一句心狠手辣。但这张如到底是什么人,应该不是云安村的,不然原主的记忆里应该会有这么号人物的介绍。 季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山上,缓慢行走着,直到月上中天。鸟兽声与草动一起,营造着恐怖的景象。 林间树木,像是鬼魅的影子,季湘走一步,就好像有人跟在后面。 “不是吧,张暴富,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我。”季湘现在才知道害怕,之前想的太入神,居然都忘记走岔了路,现在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再转头往后面那深邃小道,总觉得有双幽绿的眼睛盯着自己。 [没有,季湘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别老烦我。]张暴富似乎是生气了,季湘不吃这一套,心说忙什么,别人家系统还不全是围着宿主转。就自己家的,不仅是只猪,还是只只想着种菜的猪。 听到季湘的吐槽,张暴富差点揭竿而起。他忙死忙活还不是为了帮拖延症宿主收菜种菜卖积分。宿主没啥用,不能和目标人物产生自然好感,还差点因为看见宿主杀人产生恐惧厌恶感。 他辛辛苦苦维系宿主的感情,努力给宿主创造良好环境,争取早日升级抢万千世界红包。 现在这傻x宿主居然说他只会种菜,张暴富哼了一声,觉得打工仔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季湘看张暴富不再说话,知道是自己刚才过分了。[别生气了,我错了。不应该说你是猪。] 根本不是错这里,张暴富差点咆哮。 气氛越发尴尬,季湘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和。张暴富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系统可以用积分买你想要的东西,就和上次那些木箱,玻璃瓶一样,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 这倒是,上次季湘看了看升级后的系统,几乎囊括了季湘所知的一切,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商品。 “谢谢暴富,我爱你。”脑子暂时清明,季湘连忙花了二十积分买了一个手电筒。 这是个老式的手电筒,用的电池。一打开按钮,巨大的白色光柱冲着前方。落叶一片的泥路,有几只青蛙,被光罩住,一时停在原地。 张暴富看季湘拿在手里喜不自禁,但还是没有跨着步子往原路走。 [干什么,不走等你相公来找?]张暴富说话含含糊糊,好像在咀嚼什么东西。脆脆的,应该是白菜。 季湘愣了一会,这手电筒太过时髦,明显就不是这时代的产物,她用着东西时的感触十分的奇怪。心底好像是在抵触,将这些感觉说给张暴富听后,后者不在意的告诉季湘。 [这些东西在报废后,都会被我们统一回收。而且,你要是觉得奇怪,要不再买个别的,比如灯笼。]这倒是让季湘想到现代的灯笼,确实又亮又好看。至少比这个手电筒,还要像个样子。 于是季湘又花了一些时间去找,等看到价格,她顿时觉得手上的手电筒真香。 那些普通到不能再葡萄的灯笼一个居然要一百多积分,这是富贵人家才能买的起吧。 [算了,这个挺好的。反正不会造成污染,至于解释,就都赖给那个神仙老头吧。] 反正陈解鞍都相信她,鬼扯的理由只要说出来就行了。 握着手电筒,季湘走路就跟飞一样,双耳紧闭,埋头跟着光柱走。 噔噔噔…… 季湘走到转折处,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不能停,理智告诉她,这声音不应该出现,好奇心害死猫。 越发确定心里的想法,季湘走路都带着一阵风。 “呜呜呜呜……救命……救命呀……” 轻轻的呜咽声,还有几声似远似近的求救。虚弱的女子,在林子边,季湘脑子一懵,骤然停下的脚步立马停住。 声音也戛然而止,原本脸色苍白的季湘也勾起唇角。冲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浅浅的哼声笑着。 被这笑声一刺激,那女子的声音也变得高了起来。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人的脚步踏在上面故意拖着东西行走。 要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呼吸声。 “玩我?”如果没有手电筒,季湘还会怕,现在有了这东西,光照之下,任何东西都无所遁形。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季湘寻了个方向,突然照了过去,脚步声停下,只剩风吹叶子,封住了她的五感。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太紧张觉察错误了?季湘又连续看了几个地方,都没有人影。照理说这么强力的光,至少也能照出影子。张暴富也没办法找到准确位置,难道是……张如?可他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自己,要装神弄鬼。 季湘屏息,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人。 耳朵似乎真的捕捉到了声音,季湘警惕的握紧手里的老式手电筒。 在脚步声越发靠近时,她只要利用自己的神力和手电筒肯定能…… 好,就是现在。 她咬住下唇,一个手肘就要使劲往后鞭。而来人一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将人重重一拉,看怀里的人还有动作,连忙出声。 “湘儿,是我!” 第六十一章吻 “相公!”季湘惊讶的转头抬眸,看见熟悉的面貌,声音立马柔了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解鞍松开握住季湘的手,将她头上落下的叶子掸开,将心中疑惑抛掉,这才从她手中那巨亮如同白昼的奇怪东西移开视线。 “很晚了,我担心你。”他知道季湘去了后山,天色渐晚,连晚饭都错过了,陈解鞍这才担心起来。 季湘抿唇点头,眼里全是闪闪的星光。挽着陈解鞍的手臂,她将老式手电筒往前递出去,一道光柱照亮了前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季湘瞥了眼边上的草木,原本诡异的风声现在到成了静谧的代表。或许因为有陈解鞍在,季湘就会觉得有安全感。 她甚至都忘记掩饰老式手电筒的存在,连瞎话也懒得编。 陈解鞍拍了拍季湘的头,有些力道,明明见着她之前是满腹的责怪,训诫之言。此时,只剩下满眼满心的庆幸和欢喜。 “大黄带我来的。” 嗯?季湘连忙四顾周围,没有大黄的影子,也没有狗叫声。狐疑的望向陈解鞍,却引来一个脑瓜崩。季湘摸着额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委委屈屈的扁着嘴,就听见陈解鞍道:“娘还有云香,林芜毓,甚至连晚娘都没有吃饭,就为了等你。可你夜深还未归家,先不说我们担心害怕,食不下咽。如果你遇到了坏人,除了事情,让我们怎么办。” 他板着脸,清冷低沉的嗓音让季湘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他们担心的,“对……对不起。” 小声道歉,季湘舌尖抵着上颚,强迫自己把心里的酸涩压下来。 男人叹了口气,将季湘抱紧,“好了,下次别再这样忘了时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顾着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季湘点头,一路上无言。 到了小路尽头,已经可以看见陈家小院的灯光。那是季湘特意做的两盏路灯,里边点着油盏,火光虽不如季湘的手电筒,但也能看见路。 “熄了吧。” 啊?季湘一时没明白陈解鞍的意思,什么东西熄了,是在和她说话吗? 院中的桃树展出枝条,黑夜下的叶子成了剪影。黑乎乎的,只能看出些许的轮廓。 季湘站在墙檐下,枝条松落的叶子飘荡着贪恋住了她的衣裳。小小的叶子站在肩膀,像是盯着陈解鞍的老虎。 男人伸手,想要将那只老虎打败。女人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眨着,在他要伸手前紧紧闭下。好看的睫毛被夹住,她的脸上全是恐慌。 “对不起,我的错,不要打……”季湘的心咯噔了一下,在陈解鞍伸手的那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一根木棍冲着她而来。血,翻出的白肉,还有那双死气的眼睛翻滚在脑海里。 她紧紧缩着自己的头,像是乌龟一样保护自己。陈解鞍连杀人都那么冷血,是不是家暴起来根本不会留手。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跟来,而是轻轻的温热的拥抱。那个男人将她拥在怀里,下巴颓力的放在她的肩膀。呼出的气息打在季湘的脖子上,痒痒的,却很舒服。 “湘儿。”他的声音好像很累,季湘犹豫着想要回抱住他,但最后还是停下。她找回了自己这大半时间忘记的感觉,在系统拉她进意识空间后,她好像将自己的感觉封闭了起来。只剩下对陈解鞍的顺从和……好感。 季湘迟迟没有回答,她脑子里像是上了锈,钝钝的记起自己对陈解鞍做过的所有事情。 亲亲,抱抱,还有吃醋……天呐,季湘觉得有股火,从耳根烧起,腾的一下燃了自己的脸颊。 太不要脸了,她到底干了什么。 强吻陈解鞍,还各种投怀送抱要给他生孩子。这还是她吗? 瞪圆了眼睛,季湘看着被光照的亮堂堂的路。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脱光光扔在了满满都是人的地方被人目光鞭笞,张暴富,肯定是他搞的鬼。 他完了,死猪,老娘等找时间进空间就跟你拼命! 种田的某猪:嗯,得赶紧找个借口避避风头,这山茶花真没用,不是说好一个月的嘛。 没有听到张暴富心声的季湘这时候连正眼也不敢看陈解鞍,一是因为害怕,心有芥蒂,二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太丢脸了,之前无奈睡一张床也就算了。现在却变成主动求偶,天呐,她是多缺男人啊。 “湘儿,湘儿,你没事吧。”陈解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抱住了季湘。只是觉得那句话像是鱼刺,狠狠的梗在喉咙,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只有抱住眼前的这个女人,才会好受。 呆愣的人被他摇晃,好像大梦初醒,脸颊像是喝了酒,酡红一片。 陈解鞍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伸手,轻轻的掐了下季湘的脸。滚烫的像是烧开的水,而季湘只顾着眨眼睛,微张的檀口,殷红的唇饱满而诱人。 他这才放心原来朝夕相处的人,已经不再是初见时候,那瘦巴巴如同猴子模样。而是白嫩可人的像是池水出来的芙蓉。 撩起那一缕发丝,将它放在耳后。陈解鞍按捏了下季湘的耳垂,这一双招风耳,倒像是山中的精魅。格外的不同,她,真的是仙人吗? 陈解鞍抿着唇,想起无数典籍中记载的传说。仙则仙,人则人,仙人永远不能相爱,有违天道。 她来这是为了什么,又会是什么时候离开。 陈解鞍心尖一疼,只觉得旧时的疾又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他看着季湘,在强而猛的光线下,她像是要羽化一般。柔和的光将她的轮廓透明化,两个人像是陷入沉默的沼泽,谁也不出声。 直到,陈解鞍死死按住季湘的肩膀,他像是锁住人一般,五爪如同钉子,除非见到血肉死也不会撒手。 “啊,你,你干什么,陈解鞍,放手……啊……好疼啊。”季湘被这巨变吓得忘记使用神力,她疼的想要缩起身体,陈解鞍的脸骤然放大,那张她主动强吻过的唇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嘴上。 清凉,随后是温热,紧接着窒息。 季湘直到被放开,捂着胸口让那没出息的心脏跳的慢一点。狠狠呼吸了几口空气,她才让脑子那狂热的喧嚣声停下来。 “你,我……”季湘眼眶有些红,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晚回家,只是忘记回答陈解鞍一个问题,就遭到这样的侮辱。 陈解鞍的食指抵住自己的唇,眸底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情绪。 “湘儿,把这会亮的东西熄灭。” 现在不应该谈论这个吻的意义吗?是惩罚,还是……发自内心。 他吻自己,是因为我是季湘,是今晚月色引诱犯罪。还是他觉得自己这个附属品不听话,想要以此宣告自己是个男人,是她的主人! 她气息不稳,胸口不停的起伏,只要陈解鞍再敢有异动。就哭给这个男人看,不,为什么要哭,她有神力,大不了两个人打一架。 “湘儿,是我的错。”陈解鞍因为心中的惶恐,突然做出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举动,可他同样奇怪,小媳妇以前不是很喜欢主动亲他的,为什么现在表现的这样气愤。 “我只是……你手上的东西是我前所未见的,在华国,若是有异于我族的,便会觉得他有异心。我信你,但别人不一定会。你懂吗?”我信你,也愿意保护你,但很多时候,不得不委屈你。 陈解鞍想要伸手触摸季湘那头柔顺的头发,却被她躲开,那双小兽一般的眼眸充满警惕和怀疑。 讪讪伸回手,陈解鞍喉间苦涩,却还是牵住季湘拿着老式手电筒的手。 发觉误会陈解鞍的季湘,突然愧疚自己躲闪的动作。陈解鞍应该觉得伤心了吧,没有再抗拒陈解鞍,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腕。 “陈解鞍,按这个就可以关掉。”先前还白昼一样,季湘一按按钮,眼前的黑就如同墨水粘稠。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适应。 灯火的亮,竟然连星光都不如。 这是陈解鞍现在的想法。 将手电筒收到衣袖里,季湘跟在陈解鞍身后慢慢走着。 进了门,出来的第一个是王氏。 “怎么弄的这么脏,你这是做甚去了。”王氏这一提醒,季湘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全是泥。这么脏,陈解鞍居然还抱得下去。要知道他可是洁癖,偷摸看了眼陈解鞍,季湘连忙回头。 因为男人的用力,她的嘴唇还有点肿。因为走路太多,脚后跟又磨了脚,走路不免有些奇怪。再加上没有消退的羞红…… 解鞍可是天没黑出去寻的,这满打满算也有一个时辰多了。又不是不知道路,怎么可能会这么晚。 她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眼陈解鞍。“办事情也不看看地方,湘儿,饿了吧。解鞍他没弄伤你吧,这么大个人,做事情没个分寸。” 这话说的太露骨,季湘和陈解鞍都明白了王氏的意思。 “娘,我们只是……” 季湘还没说完,王氏已经亲切的拉住她的手,“湘儿,别不好意思。解鞍他毛头小子,你又初经人事。肯定累坏了吧。” 我没有,季湘摇头,王氏在想什么呀,她怎么可能和陈解鞍做那种事情。 再怎么解释,王氏都是淡淡笑着。女子脸皮薄,理解的。 等吃过饭,与陈解鞍回屋。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铺好的竹榻,一时间恍然。“陈……相公,你是不是骗我,大黄根本没有带你来找我……” 她现在才意识过来,大黄那懒性,就算自己丢了,除了吃饭,和打架积极一点,就没见它和上次一样英勇。 白长个子了。 从卫生间出来的陈解鞍,将手臂挂着的巾帕拿了下来。“去洗吧,衣服都已经放好。” 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季湘却有了答案。她站起身,与陈解鞍擦肩而过之际,拉住了男人的衣服下摆。 “我……今天看见赵二花和一个男人密谋杀害孙大牛。在被发现前躲了起来,等他们走后我才敢出来。后来,我想的太入神走错了路,天就黑了。” 季湘顿了顿,“我还听见赵二花叫那个男人张如,长的很方正,没想到心肠那么坏。” 最后一句,她有些嘟囔,但陈解鞍知道,季湘消气了。 “先去洗了,等出来仔细和我说。” “嗯。” 季湘乖巧的点头,快进卫生间时,又转身,颇为戒备。“但是晚上你还是得睡竹榻,哼,我还是很生气。” 她看男人有些受伤的眸光,补了一句,“你抓得我的肩膀很疼,起码罚你睡三天竹榻。”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丢下话后,她就跑进了卫生间。 男人嘴角勾起笑,自言自语道。“湘儿,不管你是谁,都只会是我的唯一夫人。” 第六十二章挑明1 睡了一夜,季湘起来时,陈解鞍已经在院中。前两天卤好的猪头肉这时也拿了出来,大馒头和小米粥就是今早的吃食。 张如和赵二花的事情她已经如数讲给陈解鞍听,后者揽过了事情,让她放心。 郁南还在屋子里照顾古义,有灵泉和伤药,也没什么大碍。说起来,这两个人长相有些熟悉,总觉得哪里见过,但现在非要让自己想起来也没多大可能。 对了,今天还要做大单子,季湘有点头疼了,本来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去后山山洞放置纯露灵泉。倒是忘记搬来搬去的辛苦了,太麻烦。 昨天是怎么想的,季湘敲打自己这颗想什么是什么的脑子。 “湘儿,快来看看,我做的怎么样。”林芜毓早就醒了,简单洗漱后,喝了几口粥就难受的吃不下。见院中光线好,拿着季湘送的布匹,扯了几尺,做起了小儿衣裳。 季湘接过一看,已经做了一只袖子。大红的万福花纹,富态可爱。 “好看,芜毓姐的手真巧。” 季湘夸了句,云香从里边出来,她脸色不太好,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道。“昨天大黄叫了好几声,吵醒后就一直睡不着。” 大黄叫过吗?季湘往木屋看了眼,门敞开着,喜欢窝在门口的大黄已经没了影子。 “是啊,这两天大黄总是半夜叫。”林芜毓接了句,然后头也不抬继续做衣裳。 云香绣工缜密,看见林芜毓的手法,便开口指点了下。季湘站着没事做,绣东西也不懂,但也不想过去饭桌看见陈解鞍。 她现在心里特别别扭,不安忐忑还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紧张和羞涩。总之,这两天最好不要和陈解鞍过多交流。 打定主意,季湘埋着头,一声不吭抓了个馒头就去了晚娘的屋子里。 晚娘还裹在被子里,小脸睡得红扑扑。两个小包被解开,乌黑的头发铺陈在枕头上。季湘伸出手,捏了捏晚娘的鼻头,又掐了把她的脸颊。“快醒醒,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 “唔,晚娘困,想睡觉。” 季湘笑出声,亲了口糊糊涂涂的晚娘。“快起来,今天要包粽子了。” 五月五,过端午。 季湘也是出来看那两大盆浸泡好的糯米才想起来,今天正好端午。 箬竹叶子和棕榈都用草木灰水清洗了一边。依照上次熬煮的红豆沙又准备了两大锅。还有买回来的蜜饯,以及腌制好的猪肉。 甜咸口味,俱全。 包粽子的手法大同小异,王氏包的是三角粽子。季湘倒是会别的方法,等下午做的时候,去多做几个。 “真的吗?”晚娘猛的坐起来,季湘怕她着凉,连忙将衣服给她穿戴整齐。“那当然了啊,等会你出去还可以带五彩绳子,洒雄黄酒,挂艾草呢。” 这一大早,就忙活起来。 带着晚娘洗好脸,王氏已经端着雄黄酒过来。她倒出一些,洒在大家的身上,林芜毓因着有了身子,倒是没有洒。 其余的被晚娘和季湘拿去倒在院子周围,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饭香让大黄闻到了,平时不到傍晚不归家的大黄,也早早的回来团聚。 季湘还是很高兴的,除了家里多了两个客人。 不对,四个陌生人。 郁南和古义倒还好,也都乖乖的在屋子里。张明珠和阿桃就不怎么懂事,从连婶子那边过来,就是一脸委屈。好像陈家欠她什么一样,好在季湘边上的都是人精,这小白花的样子,再怎么装都被识破。 “陈大哥,我帮你吧。”张明珠的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就跟勾人的狐狸一样。顺滑的头发因为跑动落下几根,她翘着小拇指,将它们夹到耳后。 陈解鞍提着井水的桶,像是没有听见张明珠的话,径直往厨房走。 “湘儿,你可真是有福气。”林芜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季湘看戏的心拉了回来,又瞅了眼追上去的张明珠,她摇摇头。 可不是自己有福气,那是陈解鞍有福气。要知道几个月前,这还是病秧子。现在陈家有自己的花境,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还有五千两的馅饼。 这可都是自己带来的。 季湘眉梢一扬,“芜毓姐,明明是陈解鞍有福气。算命都说我旺夫。” 林芜毓笑了下,也不解释。她看的出来陈解鞍对季湘的上心,在云安村这么多天,她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比如季湘的娘林氏。 若陈解鞍是个坏的,恐怕这时候就把季湘当成奴才使唤。要知道湘儿的卖,身契在陈家手里,也就是说如果陈家不放行,季湘就永远低一等。 只要陈解鞍同意,甚至可以直接娶别的女人。季湘连正房也算不上。但现在…… 不得不说季湘好运气,遇上了真心对她好的男人。不像她……所遇非良人。 她弯了弯眉眼,摸着肚子,她自嘲的抿唇。 边上的季湘也看出了林芜毓变化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把端着碗吃饭的晚娘往前一推。 晚娘可是开心果,最会讨林芜毓开心了。 见晚娘只是笑一笑,林芜毓就疼惜的搂过她说起了别的话,季湘倒是放心了。 云香还在做绣活,她说住在这里已经添不少麻烦,总要做点东西好养活自己还有晚娘。 张明珠还跟在陈解鞍身后忙前忙后,阿桃倒是比张明珠像样子,主动帮着王氏。 “娘,我出去一趟。”季湘趁现在还不忙,想要去后山把东西搬到后院。 陈解鞍倒是比季湘还快,拉住她的手腕,沉着脸。“我和你一起。” 唉?季湘瞅了眼脸色发青的张明珠,心说这大男人居然让一个女人伤心。 她扁了扁嘴巴,现在心态变了,之前看张明珠怎么都是白莲绿茶,现在倒是觉得这姑娘挺可怜。 古代包办婚姻,盲婚哑嫁,虽然张明珠不算,但是瞧着孟天的手段,真要是嫁过去,这小姑娘都能给折磨成疯婆娘。 “陈……相公,你去干什么,你不是知道我今天有重要事情嘛!”季湘使劲掰开陈解鞍的手,好在神力还在,看着手腕的一片红,她瞪了眼男人。 干什么呀,动手动脚的。 张明珠本来觉得季湘对自己敌意很大,防备自己跟防备贼寇一样。这会怎么这么好心,先不管这些,张明珠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粘糯的嗓音像是花蜜,季湘甜的倒牙。 “陈大哥,你还没教我防身之道尼。”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上次你答应我的。” 陈解鞍原本盯着季湘,这会的脸更加黑了。他什么时候答应教她,几面之交,连朋友也算不上。 而他那个小媳妇,曾经说着心肝宝贝的那个女人,这会笑得正开心。甚至,陈解鞍还从那笑里读出一种……猥琐至极的想法。 他的夫人到底在干什么! 还没质问出声,季湘嘿嘿两声,已经忘记张暴富上次说的秀恩爱,好哥们的拍了拍陈解鞍的肩膀。“良辰美景,佳人相伴,好好享受!” 这话根本就是挑衅,陈解鞍握紧拳头,想起昨夜季湘的不对劲。她果然还在生气,可到底因为什么呢,是那个吻? 可他们是夫妇,这不是该做的嘛。 张明珠喜不自禁,正要拉住陈解鞍的衣袖,就被甩开。“抱歉,我今日要进山打猎,没空。不,准确说,为了避免我夫人误会,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罢,留下目瞪口呆的张明珠,陈解鞍追上了季湘。 这傻媳妇,居然忘记自己也要进山。 林芜毓和云香都撇开头,陈解鞍这话说的一点不留面子,决绝的好。给张明珠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到底还是林芜毓舍不下心,上前去同张明珠说说话。 ……分割线…… “你跟过来干什么!”张明珠不是让他教防身术嘛。季湘戒备的打量着男人。 陈解鞍背过手,被张明珠影响的心情有些放晴。看着熟悉的小道,想起昨夜那旖旎而真实的吻。 他低下头,唇角带笑。 “我要进山。” 屁!季湘立马反驳,“哪有两手空空进山的,你就是糊我。”声音却戛然而止,因为季湘想起他确实说过今日要进山。 昨天记忆胡糟糟的,今早起来就看了几场好戏,再加上端午的节日加成。季湘闹了个大红脸,以为陈解鞍是故意跟踪她。 “咳咳,你不带弓箭吗?”季湘一板一眼,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男人看了出来,没有继续笑加重小媳妇的窘迫。 “前两天设了陷阱,现在只是去看看。” 季湘哦了声,表示知道了。她转身自顾自走着,男人在后面跟着。 纵然季湘不想承认,但有他在身后,很有安全感。但那个胖贼人,季湘咬了咬下唇。 “你杀那个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很想问出这句话,但依旧不敢出口。 不知道在恐慌什么,只是害怕,害怕陈解鞍给的答案。 “湘儿,”后面的人叫住季湘,疑惑的扭头。“你是不是介怀我杀人,因此在害怕我。” 第六十三章挑明2 季湘没想到陈解鞍这么直接,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 风从耳边吹过,陈解鞍的声音又被送了进来。“我昨天又听见了你的梦话,你让我……不要杀你。” 紧咬着牙关,季湘深呼吸后,手无意识的掐了一把叶子。她想否认,但脖颈就像是僵住,喉咙像是被堵塞的河流,半句话都说不来了。 求你了,季湘,快说点什么吧。 不要这么尴尬下去,陈解鞍的眸子认真的望着她,让她有种想低头就跑的冲动。 总觉得气氛沉重,还有种莫名的愧疚。 其实想想,陈解鞍当时是为了救自己,如果没有他,自己那些小招数根本瞒不过胖贼人,很可能那一山洞的人都会死。 “不是,我没有……”季湘垂下脑袋,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第一次目睹了谋杀案,人就死在自己的眼前。而这个男人,杀人后异乎常人的冷静。 就像是电视上播放的变态杀人狂,正常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反,社会人格的心。 季湘怕那千分之一,怕陈解鞍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也怕自己最后爱上这样的人,甘愿助纣为虐。 她有自己的三观,她不赞同随意杀人的举动。对她来说,应该把犯人交往衙门。 “湘儿,我们该好好谈一谈。”陈解鞍逼近季湘,意外的没有看见她的闪躲。 他牵着媳妇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有些冰。忍不住加了一些力道,让自己的温度渡过去。 小媳妇点头,一声不吭领头就走。一路无言,只有几声悦耳的鸟叫。 等到了那熟悉的山洞前,季湘松了口气。主动坐下,抱住自己的腿,看着树木在光下投射出斑斓的光影。 她的下巴抵着膝盖,“其实说不上害怕。” 陈解鞍还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有季湘的温度。风吹皱了春水,吹乱了她的头发。鬼使神差坐了下来,和她背靠着背,那黑黝黝的洞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直直的盯着他们。 “就是感觉三观有点崩塌。”季湘蹭了蹭自己的眼睛,心里的恐慌像是低落的墨水,一点点变大。她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杀人不犯法,只要有心逃走,都可以挣脱法律的天网。 胖贼人只是一个开始,季湘猜测,如果陈解鞍真的有隐藏身份,那未来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情。 杀人,被杀,无非就是两个结局。 这两个结局都不是季湘想看见的,她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成为富婆。 “三观是什么?”陈解鞍大概理解成一种信念,但这陌生的词语让他体会到一种抽离于现实的感觉。难不成季湘原来是观世音座下的? 抽着鼻子的季湘被打断了感伤,摸了摸鼻尖,“就是世界观,价值观,还有人生观。” 听媳妇说完,依旧一脸懵的陈解鞍下意识的冒出想法。这世界观是哪里的观世音,自己对这佛法研究不深,看来是有必要多看几本佛经了。 背后的季湘还没意识到陈解鞍的发散思维,这个山洞,对她已经没有多大的恐惧,甚至说害怕陈解鞍,倒不如说是觉得丢脸才想躲开他。 季湘其实是在迷茫,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来到这的意义是什么。 说是成为富婆,但真的,季湘骨子里就是宁静淡泊的,不争名夺利,成为富婆只是觉得有了金手指,不暴富就是亏待自己。 剥开这糖衣一样自我迷惑的外壳,季湘扪心自问,真的找不到任何的意义。她就像是行驶在海洋中的扁舟,找不到岸,回不去家。 而这一切,是陈解鞍带着她去认知的。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里是华国,是历史上的架空朝代。 而她季湘,来自他乡的幽魂,寄宿在这个被父母放弃的孩子身上。 陈解鞍的背很结实,让季湘安稳的靠在上面。她喃喃说道:“相公,答应我好不好,以后不要杀人了。总有一天,律法会完善,那些阴暗角落里的畜牲都会被捕捉。咱们就安安心心赚钱,过好日子。” 她的语气很累,陈解鞍仿佛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担心,迷茫,还有洞悉。 她就像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说出这些话劝解他。陈解鞍侧过身子,季湘一个不稳,跌到了他的怀抱。 那双无力的眼睛因为惊讶稍稍瞪大,陈解鞍从那清澈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 这张曾经带给他屈辱的脸,反而是让他庆幸的一点。至少季湘很爱这张脸,这个小花痴。 季湘枕在陈解鞍的胳膊上,一度想起来,最后还是妥协的躺下。那双手正按着她的头皮,不轻不重,正好为她舒缓疲累。 “湘儿,世事无常,有些东西不是我能控制的。”陈解鞍勉强的扯了下嘴角。 怀里的人立马坐了起来,扭过半边身子,神色认真的看着他。“陈解鞍,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看,大家都说你活不下来,但你现在身强力壮。我和你说过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要做什么,那就去做。” “嗯。”陈解鞍点头,拂开那几丝乱发。“走吧,我帮你搬山洞里的东西。” “陈解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底想做什么,猎户不可以,上次和你说了,可危险了。你看看孙大牛,要不是我……那个大夫请的及时,命就没了。不对,你怎么知道山洞里有东西。” 季湘吵吵闹闹,两人像是又回到了先前。 ……分割线…… 赵二花将茶壶边的白色粉末擦干净,院子里拉驴上磨的孙大牛正和家婆说着话。 时不时还能看见眼神往自己这边瞟,赵二花咬紧牙,将害怕到颤抖的手藏起来。 肯定又是说她水性杨花,自从上次以后,孙大牛也变了个人,对她不冷不热,甚至家婆骂她打她,也当没看见。 她原本还愧疚,但现在心里只有恨。 季湘,季富贵,孙大牛,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干啥尼,磨磨蹭蹭,没看见你男人渴了,还不赶紧把水端过来。”家婆叫着赵二花,怒声打骂各种下三滥的话语,赵二花顺从的将茶壶端过去。 看见家婆一把夺过来,咕咕咕的喝了几口,赵二花心里就觉得舒爽。 等着吧,你们都死了,那些钱就全是她的了。 “大牛,你也喝点吧。”赵二花温柔的唤了声,她生的秀气,算是云安村一枝花,孙大牛家里还算有钱,在说亲的时候拿出不少,这才娶了过门。 他气赵二花不知廉耻居然还敢惦记别人家的有妇之夫,也怒这个女人一点不把自己当成男人,居然和季富贵有了一腿。 要不是许兰花看见了,估计自己还要蒙在鼓里。 接过水碗,孙大牛不咸不淡的嗯了声。赵二花也不在意,看着他们都喝了,这才转身去做饭。 等着吧,都死了才好。 还有季湘,贱人,要不是她,自己就不会传出笑话。也不会被季富贵看上,勾搭在一起。 在等等,只要季富贵把周渔哄骗住,她再假装无意知道了周彩蝶的事情,不信季湘不上钩。 ……分割线…… 蒙旗心疼的为蒙玉儿披上外衣,“你说你也跟来干什么,不就是取点东西,难道害怕你哥我做不到?” 昨天才遭那么一场惊吓,昏厥到今早才初醒。满脸苍白,没有血色,却还是坚持要跟着一起来。蒙旗忍不住教训了几句,在看见那张脸后,又叹了口气。 该死,都是那个人的错。 他记住了那张脸,和在茶楼前遇见的人一样。 绿儿已经画下两人的肖像,昨夜就拿去打探消息。别让他抓住,不然有他好受的。 蒙玉儿依靠在窗子边,撩起一块布,声音轻飘飘的道:“哥哥,我记得那个人也是从这个城门口出城的。” 她昏迷间,绿儿说了句东城门,也就记下了。 见蒙旗要说什么,她连忙堵住哥哥的话。 “我没事,我只是想散散心。而且那个女子十分有趣,我喜欢同她见面说话。”细眉展开,蒙玉儿瞥了眼路上的行人,似是看见熟人。 连忙探出头,却没看见那如竹一般的身影。 “怎么了,看什么呢?” 她摇摇头,算是答了哥哥的问。 马车离去后,卖伞的老板正奇怪的看着两个男子。一个浓眉大眼,但瘦巴巴的,反倒没了正气。不过边上的公子长的好看,就那么一眼,跟万年雪山顶融了冰。 少年拉了拉公子的袖子,见他要掏银子买一把用不上的竹伞,连忙拉着人跑了。 “公子,咱们为什么要躲啊。”上次季湘姐开了药方,公子吃了一贴,就可以走路了。太神奇了,比家里的护心丸劳什子的好多了。 施晖皱起眉头,“见到个故人。不用管,先跟我去把季姑娘的事情办好。” “其实公子不用跟着的,我办事绝对牢靠。昨天的信我可是给她看了的。”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摸了摸少年的头,孱弱的身子问道尘土,不免咳嗽起来。 任何一个陷入情网的女子,都会变得不再是自己。那个叫周彩蝶的也如是,恐怕,这会正当那封信是个玩笑。 第六十四章蒙玉儿来了 陈解鞍看着从那个山洞搬下来的东西,两大箱子,一个大木箱子,雕花好看,是一幅仕女图。上面叠着的是一臂长的红木箱子,打开是一个大荷包。绣着鱼戏莲花,边上则是一个小瓷瓶,里边装着季湘说的玫瑰果。 这都是哪里来的,陈解鞍可不记得家里有这些。但看着季湘欲言又止,他移开目光,“你在这等我,我牵老牛出来,送你到村口。” 季湘脑子里全是胡话,听到陈解鞍不追究这批东西的来源,心里一喜。连忙抓起大箱子,一个起身,两个箱子稳当的落在怀里。 “不用不用,哪里这么麻烦。”就这么点东西,而且路也平坦了,用不着老牛。另则,蒙玉儿的哥哥说是要自己来拿,还问了地址,再去村口,倒是显得多此一举。 毕竟财不露白,要是被看见自己收了银子,不知道招惹多少苍蝇。季湘可是秉承着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冲陈解鞍笑笑,“你进山吧,记得早点回来,今天端午,我给你们露一手。” 说完,她就直接往家里方向走。陈解鞍伸手帮忙的举动被忽略,也不恼,摇头笑了两声,又原路折返。 这一路,季湘走的欢快。 她先是和陈解鞍解开了心结,又找到了自己的初期小目标。 成为富婆是必然的,问题是她一直没找准自己的定位。一会儿卖菜,做豆腐,一会儿搞搞美容事业。 那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到这时,季湘才找到一个小目标。 那就是做护肤品,她上次逛云氏小铺,确实看见不少的桂花油,香膏,还有胭脂。 这些东西量多品种却少。而且女子敷粉用的还是对皮肤伤害极其大的铅粉,季湘想摸摸下巴,却忘记手里的箱子,过了好一会,才丧气的扭头看路。 她现在有空间,玫瑰花田,还有灵泉。 积分也在不断变多,只要她利用好初级加工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 不过,季湘又想到另外一处地方。 那就是这些东西不能凭空出现,她有初级加工的能力是不错,也有玫瑰花田,但怎么让它们成为能够自我运营的加工厂。 是的,季湘需要一个厂房,或者说作坊。 她实际没什么经商头脑,很多东西都是想到就坐。或许更多的是靠运气,利用了新鲜事物吸引了大客户。 真要做这类生意,季湘就必须把价格成本降下来。尤其是那个玻璃瓶,她不可能每次都用几百分去买几十个玻璃瓶。 要是自己知道怎么做玻璃就好了,当初怎么没好好学习。 [可以买啊。]装死的张暴富突然出现,季湘白了眼,心说自己昨天晚上叫那么多声,这只猪都每一句话,现在出主意倒是挺快的。 就是图她的钱。 [买不买先不说,你给我讲讲我这段时间失了智一样到底是因为谁!] 还能因为谁,陈解鞍呗。 他说的声音小,奈何两人是脑海意志交流,季湘全听见了。[什么叫我为了他,要不是你给我用了妖法,我会做出那种丢人的事情嘛。] [事态紧急,我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呸,紧急个屁。季湘头疼的要命,张暴富就是坑爹系统。[我明明过两天就能调整过来,谁叫你乱拉我进啥意识空间。] 越是不想想起过去,脑海里偏偏跳出来自己讲土味情话调戏陈解鞍的情景。 丢脸死了。 不过陈解鞍和她今天也算是挑明了,通过几番调整,季湘算是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 所以也没多苛责系统,她见张暴富没再说话,正想说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当过去了。 脑海中才出现这么句话,小道几米开外就有个女声传来。 “请问季湘住这吗?” 找她的?季湘抱着比她还高的箱子,脚步停下,侧过身子,扭头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先入眼的是一身织金山海落日红马面,往上,是一件蓝色长袄,再是琉璃软璎珞。接着,季湘便看见柳眉微扬,面如白瓷的人间富贵花。 蒙玉儿! 果然,人美穿什么都压不住她。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富贵端庄。不过,看着脸色有点憔悴,眼底的青黑才一晚上就显眼的刺目。 女人都是要好好养着的。 季湘越发觉得自己要尽快发展工厂,开创品牌。 那边的人也看见了季湘,蒙玉儿的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讶,许是没想到她会搬这么大的箱子。 “天呐,湘儿,你从哪拿回来的这些。”率先过来的是走出门的王氏,她正拿着箬竹叶子要去帮连婶子包粽子。 看见季湘搬着沉重的木箱,魂都没吓掉。“你这孩子,还不赶紧把东西放下。解鞍呢,他去哪里了,一点不知道心疼媳妇。” 王氏上来就先说了一通陈解鞍,之后帮着季湘把箱子放好在地上。季湘揉了揉肩膀,其实这重量对她来说没什么,就是手臂一直僵着,有点酸累。 “我没事。”季湘说完,就冲着捂嘴的蒙玉儿招手。随后低头同王氏说道:“娘,这箱子是那位贵人要买的,等收了钱我再与你说详细的。” 这什么东西,怎么湘儿神神秘秘的。王氏闭了嘴,用眼神打量了几番,倒没怎么追问。 她跟季湘提了个醒。“你小心点,没准是坏人,专骗人钱。” 自家又不是木匠,找她们买箱子,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蒙玉儿和蒙旗走了过来,还想多说两句的王氏熄了话头。但怎么都不可能离开,非得瞧着,说是怕季湘吃亏。 季湘好说歹说,才劝走人。 王氏一步三回头,看的季湘是哭笑不得。等人走了,她瞅了眼蒙旗兄妹,将手搁在箱子上。 “你们的马车呢?这东西可不轻。”蒙旗倒是有点不相信,就季湘这么瘦小的女子都能轻松抬起的箱子,会有多重? 而且,就上次说好的数量,这箱子这么轻,该不会偷工减料了吧。 他被昨日的事情闹得心烦,这会看季湘的眼神都是冰冷无情的。华国的商贩最是会作奸犯科。 即便季湘不是个情商高的,但她能敏感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她产生了不信任的情感。沉默了会,就明白了其中关节。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像陈解鞍那样,很快就接受自己是个异类的。 说真的,季湘和陈解鞍相处时,下意识的没有去防备。陈解鞍也从来没有深究过什么,就拿现在还躺在床底下的老式手电筒,他那天警告过自己以后就没有主动提过。 这个男人……居然没什么好奇心。 将胡思乱想猛的掐住,季湘抬眸冲着蒙玉儿笑了下。“这是我第一次做纯露和面膜生意,这运送的钱就不用你们出了。” 说着,季湘就要去搬箱子。 蒙玉儿瞪了眼蒙旗,“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不帮忙。” 说着,这朵娇花就上手要去拿上边的小箱子。季湘刚想提醒这箱子也不轻,里面装了不少,估摸有个二三十斤。 那黑衣的男人已经拿过箱子,目光有些诧异的看着季湘。 这箱子,没有想的那么轻。 那…… 蒙玉儿翻了个白眼,以为哥哥是想拿小箱子就算了。“马车在那边,要不我让人赶过来好了,省的某人觉得累。” 这话是对蒙旗说的,不过没见男人羞愧,反而皱眉。 “我想验货。”好歹是五千两,要是以次充好怎么办。蒙旗在家时,向来一掷千金。但看了看这女人,他实在没办法说是这女子力气大。 季湘点头,就算他们不讲,自己也会提的。诚信是商家的准则。 她这会把红木箱子打开,蒙旗往里边一看,全是和上次玉儿买的一样的水晶瓶。 “总共四十五瓶,我在周围垫了棉花,免得路途有破碎。”但是路上要是颠簸碎了,可不能怪她,毕竟这是玻璃。 季湘默默补上最后一句,又看了眼放光的蒙玉儿。心里突然有些愧疚,“那个面膜,我给你装了三大袋,还有,除了玫瑰果还有葡,萄籽,搭配使用。对了,还有一小瓶的玫瑰精油,算是赠送,毕竟你们是我第一位客人。” 玫瑰精油算是里边价值最高的了,自己辛辛苦苦采摘一筐的玫瑰,最后也才半瓶不到。 蒙玉儿打开蒙旗手里的箱子,走出对季湘居然能抱起这么多东西的惊讶,看见那拇指大小差不多的瓷器,小巧玲珑,山青色的釉好看的着急。 玉塞一打开,就能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 “精油,精油,听着不好听。季湘,还有别的名字吗?我实在太喜欢这味道了,这还能做什么。” 季湘列出一大堆的用途,不过在名字这犯了难。玫瑰精油就这个名字,还能叫什么。 “叫惜美人吧,希望女子都能珍惜自己的容颜。”季湘突然冒出个想法,毕竟精油这名字过于现代化。要是被晚娘的云叔叔知道,不晓得会惹来多大的风波。 依次与蒙玉儿商议,面膜被叫玉衣,纯露倒是没什么,这名字也蛮好听的。 又聊了几句,季湘觉得蒙玉儿除了脾气有些急,其他都挺合胃口的。而且人也单纯,才没说几句话,就把自己昨天遇刺的事情说了个透。 晾在一边的蒙旗插不上话,又不能喊自己妹妹闭嘴,于是不耐烦的瞥了好几眼季湘。 好不容易有个间隙,他连忙说道:“该回去了,来,你拿着,那个箱子我来。” 放着面膜的红木箱子落在了季湘的怀里,而蒙旗已经撸起袖子,双手握住箱子好拿的地方。 嗬! 季湘听到蒙旗喉咙里发出的破气声,然后……箱子纹丝不动。 “要不还是我来吧。确实有点重……”但是陈解鞍也搬过,不至于吧。 她眼里的怀疑让蒙旗胜负心大起,“不用,我可以。” 就不信了,这么点东西,他会输给一个女人。 重新握住箱子,他跨着马步,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努力站起来。 “嗨呀!”蒙旗现在恨不得骂娘,季湘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可以抬得起来这么重的箱子。 第六十五章帮忙 季湘可没敢让自己的大主顾真的搬,后来还是蒙玉儿叫来马车,她搭了把手,把箱子放好。 蒙旗服了气,按着自己的手腕,刚才因为用力过猛,伤了手。“没想到你一个女子,力气倒是格外的大。” 就算他见过绿儿,也很难相信这个华国的普通女子也会拥有这样的力气。 将怀里的钱袋子给了季湘,蒙旗在蒙玉儿兴致冲冲要和季湘讨论家里事情及时拉住,警惕的看了眼季湘,“玉儿,你先上车,我们要尽快离开了。” 蒙玉儿皱起脸,像是生气的兔子,可爱的紧。季湘难得遇上个说得来话的知己,“你要是想我,可以写信来。” 女子使劲点头,握着季湘的手,居然有些舍不得。女子间的情谊来的快,这会两人就成了密友。 站在边上的男人看不懂,拉着蒙玉儿就上了马车。季湘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开走,才叹了口气。 古代交通不发达,很可能这一别,以后就见不到了,除非季湘搬到京都。 摇摇头,她把念头赶出去。 转身时,小院的门被拉开一条缝。 季湘看见了趴在那里滴溜溜看着的晚娘,那只白嫩的小手扒在门框,无辜的眨了几下。 “干什么呢,晚娘。云香和你芜毓姨姨尼。”晚娘打开门,小大人一样的看着季湘。背着手,一言不发。 难道自己做什么错事了。她仔细检讨自己,没有啊。“晚娘,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她两步并一步,走到晚娘面前,蹲下去捏着她两颊的软柔。没一会,晚娘就呼痛。 “季湘姐姐,我要告诉奶奶,你欺负我。”说的是王氏,季湘抓了把晚娘的耳朵,这孩子怎么都说不听,叫她非得叫姐姐,见着陈解鞍,又闷闷的喊叔,辈分都被搞得乱了。 见晚娘耳朵有些红了,季湘连忙放手,轻轻的吹了口气。之后抱起晚娘,“我还欺负你,那些吃的都喂狗了是不是。你这小没良心的,还告状。” 季湘将头蹭着晚娘的身子,听到晚娘咯咯咯的笑起来才作罢。晚娘糯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季湘姐姐,季明哥哥怎么不找我玩了。” 提起季明,季湘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弟弟。这两天也没见他,估计是林氏回来了。 安慰了晚娘几句,又把她放下来。 云香和芜毓都不在,张明珠也没人,反倒是阿桃在忙碌的打扫院子。见到季湘,还点头问了声好。 比起张明珠的反客为主,季湘觉得这个阿桃倒是个知事的。 她摸了把晚娘的头,阿桃抱着笤帚过来,“陈夫人,地都扫干净了,花草也浇了水。” 还别说,阿桃的手脚十分麻利,院子也变得整洁干净不少。“不用那么客气,你们毕竟是客人。还有别叫我什么夫人,就叫我季湘吧。” 客气了一番,季湘疑惑的看了几眼紧闭的房门。病人屋子没多大声音是可以理解,但芜毓姐向来嗓门大,怎么都没什么说话声。 “姨姨他们都去连婆婆那里辣。”晚娘说完后,低垂了眼睫,软乎的小脸蛋有些不开心。 这么久下来,晚娘都没怎么出过院子。家里也没多少趣味性的书,小孩子应该是无聊了。 “那我们也去吧,连婆婆家还有个小哥哥,不对,你应该叫小叔叔。我们家晚娘要是无聊,就找小叔叔教你识字好不好。” 晚娘的眼睁大,用力点头就怕季湘反悔。 在去连婶子家前,季湘去看了下古义。她用神医系统看了看,除了伤口有点发炎,其他的到还好。嘱咐他注意清洗伤口,最近也要忌口,才能把伤养好。 “多谢夫人。”古义半撑着身体,昨天他是接近昏迷被郁南背过来的,之后清醒了一会,吃了几口粥就又昏睡过去,没怎么和季湘道谢。 季湘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古义的眼睛都瞪了出来,郁南这个傻蛋还摇头,“夫人,你不要谦虚,要不是你,古义就没命了。他以后可不是你的家人,是牛是马,来生还给你结草衔环。” 季湘:…… “不用,我担不起。”季湘扯了下嘴角,她也是这会才想起来。郁南和古义就是当时讨水喝的两个落魄的汉子。 现在又被陈解鞍带回家养伤,而那后背的伤明显就是刀剑砍的。季湘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两人跟陈解鞍关系不浅。 要么是下属,要么就是兄弟。 不管是哪个,帮助陈解鞍的都是一家人。 冲古义笑笑,“不打扰了,我还有事。” 等她走后,郁南得意的看了眼古义。“怎么样,我就说她认不出我们的。你还不信……” 古义白了眼喋喋不休的郁南,真是个蠢得不知道边的人。 ……分割线…… “周渔,你真的没和人讲过我们在这里?”周彩蝶坐在妆镜前,梳好一边的头发,周渔就上前,拿过那把木梳。 正好避开周彩蝶的眼神,他才摸着柔顺的发尖。“彩蝶,你担心什么,我们都在县城了,你娘是不会发现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们都住在一起了,周彩蝶的名声都这样了,大林氏难道还会棒打鸳鸯,不顾周彩蝶吗? 周渔想了下,就越发怀疑周彩蝶就是和季富贵说的一样。她只不过是想自己为她赚钱,然后再把自己踹开。 “嘶。”周彩蝶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拉过自己的头发。“周渔,你做什么,疼死了。” 高大的男人看着空空的手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拽了一把周彩蝶的头发。连忙说了几声抱歉,又拉住女子的柔嫩双手。 这些天,周彩蝶已经用那罐子里的水洗脸洗手。脸上碍眼的东西现在淡的几乎看不见,就连身上也散发着香味。 周渔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看着周彩蝶,心里的冲动越发的强烈。 “不行。”在他快吻上的时候,周彩蝶红着脸拦住。“我们还没成亲,我想……等成亲的时候再给你,好不好?” 看着男人泄气的点头,周彩蝶也不好意思。正要说些什么,周渔已经开口了。“彩蝶,我好不容易歇一天,咱们去北坊逛逛吧。来这这么久,你都没怎么出去过。” “可是……”周彩蝶还有些犹豫,她这些日子辛苦的浆洗衣服,得到的钱也才一两不到。还欠着季湘五十两,这要还到猴年马月。 偷瞧了眼周渔,之前已经拒绝了一次,这次又拒绝,实在狠不下心。咬了咬牙,周彩蝶点头。“太好了,我过两天要回家里,正好给我娘他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原来是这样。周彩蝶看他高兴,嘴角也带了笑。“既然是给周婶带的,就多买些补品,对了,要不要买点启蒙的书。” 周渔揽过周彩蝶的肩膀,将头冲着她,含笑的亲了一口她的耳朵。“彩蝶,你叫我娘什么?” 啊?周彩蝶还盘算着要买什么,被周渔的啄吻弄昏了头,脑袋嗡嗡嗡的,像是冒着许多喷洒而出的星星。 以至于一下没反应过来,周渔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看见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周彩蝶这才明白。脸一下红的发烫,嘴里嘟囔了声娘。 “这就对了,彩蝶,你先别走。我去换件衣服,我要和你说道我差不多。” 周彩蝶是一身靛蓝,而周渔是褐色的短衣。等他换好新衣服,还真有那么个样子。两人走在一起,也显得十分登对。 意识到这个,她的脸更加红,像是被日头灼烧,红的发疼。 这时她再也想不起季湘给的那信是什么意思,周渔待她这般好,怎么会故意破坏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在他们相依偎离开后,拐角的一位少年冲着边上温润的公子气愤问道:“信上不是说让她这两天尽量别出去吗?还有,都说这个男人是坏的了,为什么她不相信。” 难道不该敬而远之吗? 公子唇有些发白,他穿的要厚一些,脸上出了一层薄汗。 “你会相信枕边人的话,还是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少年正要反驳,那不是来历不明的,明明自己已经告诉她是季湘姐送的。 不服气的神情也只是让公子浅浅的笑了下,“就算是朋友,那又怎么样。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她没有亲眼看见背叛,就会遵从自己的心,相信这个男人。” “那我们怎么办!”少年正是被季湘劝回来的文安,边上站的是病罐子施晖。 施晖摸了把少年的头,手感还行,比自己妹妹差点。他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暗了眸色。“先跟着,恐怕过不久,就要发生大事情了。” 那个叫周渔的男人,并不可靠。他们离得近,墙并不能拦住声音。那番话,施晖自然是听得见得。 这个男人,恐怕没多少真心。 或许一开始有,但因为种种原因,都化成了水,成了一滩任人踩践的脏东西。 这样的男人,很多。周彩蝶很不幸,步入了他那可怜娘亲的后尘。 所以他想搬一把,就当是为那个从未谋面的嫡妹积德。 第六十六章小作坊前的准备 “湘儿,那些人走了?”连婶子的院子围着一堆人,好不热闹。 季湘扣门进去,王氏第一眼就看见。其实听着那马车的声音,她就知道人是离开了。 牵着晚娘的手,季湘颔首,但很快被林芜毓手里的东西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林芜毓举高,那是碎布拼成的小香囊,旁边的筛子里放着晒干的香料。 连婶子解释了几句,这是艾草包。佩戴在身上驱蚊的,说着拿了一个,招来晚娘。 “女娃娃是真的好看,生的水灵水灵的。”连婶子夸了几句,又想起村子里传起来的话,不免看了几眼季湘。把艾草包挂在晚娘的脖子上,她揉了揉那漆黑的头顶。 这眼神怎么怪怪的。 她平常干事情专注极了,和村里的人,倒是都没什么接触。 自然不知道连婶子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不过有张明珠在,季湘就不用猜来猜去。 她无辜的眨着眼睛,从一旁站起来,柔若杨柳。“湘儿妹妹,你怎么……怎么能狠心让晚娘给你弟弟当童养媳。” 张明珠本就不喜欢这里的人,尤其是那粗糙的汉子。一想到季湘会把这么小的孩子送给自己的弟弟当媳妇,就觉得那张脸越发的可恶。 也不知道陈大哥看上她什么,这么恶毒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什么童养媳?? 季湘一脑袋问号,正好转头和云香撞上视线。好在云香没变,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别瞎说。”王氏顿时有点不高兴了,看着张明珠也没昨天那么热络。 话题生硬转开,季湘识趣的没有继续。连婶子这边的活差不多了,季湘也就问了几句连志与的。 说是今天过节,学堂放了假,这会正在屋子温习。 晚娘正好缺个玩伴,连志与年龄不大,心性却成熟如同大人。拜托了连婶子后,季湘就把晚娘送去隔壁屋子,云香擦了擦手,也跟了过来。 推开房门,连志与抬起头,小小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娘,季湘姐。” 他冲着来人一一问好,最后目光落在最矮的萝卜头上。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家里的人却不是。所以对这个小姑娘也是知道的,好像是叫晚娘。 “是什么事情?”对晚娘笑了笑,连志与细白的脸有几分红润。大约是闷在屋子里久了,也有了几分热意。 连婶子笑着说了来意,季湘从怀里拿出几粒碎银子,之后郑重的道:“我是请你给我们家晚娘当小先生的。” 连志与推脱,七八岁的身量已经如同十几岁少年。谈吐有理有节,季湘很容易就忘记面前的小屁孩其实真的没多大。 好在这么个小孩力气连她的指头尖也比不过,强塞了银子,就把晚娘留下来。 云香不放心,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离开。 路上,云香和季湘谈起了童养媳的事情。才知道云安村这会都在传,其实她把两人带回家就是为了把晚娘送给季明当童养媳。 “谁说的!真不要脸!”季湘气的肺都炸了,哪个混蛋在背后诋毁老娘。 王氏和林芜毓还在连婶子那儿,张明珠远远跟着,估计是想看看陈解鞍有没有回来。 伸手拍了拍季湘的背,云香叹了口气。“听连婶子说,是你娘说的。” 林氏?来一段时间不作妖,现在又想着什么下三滥法子。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我和晚娘借住在你家,已经是麻烦。有很多事情,我的这双眼睛要比那些人看的多。”云香说道,又拉过季湘的手。 季湘停下脚步,看着她真挚的眼神。 “要不是你们夫妻俩,我大概会死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我现在别无所求,你们救了我,我就想好好报答。” 这话其实有点重了,她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情是什么需要感恩戴德的。就是顺手一帮,“云香,其实我也想问一句。你留在这里我觉得挺好的,可是晚娘……我自信可以教好晚娘,甚至愿意去照顾她。” “问题是,这对晚娘的父母会不会太残忍了。”季湘知道现在不应该说这个话题,问题是这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了,她真的觉得对晚娘不公平。 手背上,云香温热的掌心缓缓抽开。云香移开视线,心里像是堵了什么。她被毁了贞洁,这要是被郡主知道,必然留不下她。 她痛恨自己自私,一直以来都回避着这个问题。忽然,她一把握住季湘的左手,“湘儿,我……” “你们怎么在这儿,来,赶紧戴上香囊。”林芜毓虽然绣工不如云香,但这个小玩意儿还是做的不错。赶过来的时候,林芜毓也特地塞了一个给张明珠,好歹是过节。 被打断的云香没有再说话,站着等林芜毓过来,两人皆是沉默。 回去后,郁南和古义离开了。 陈解鞍在侍弄花草,买来的花种,长的十分好。倒是季湘眼尖,很快就看见那男人手里正拿着东西。 不过很快她就撇开视线,别看两人好像谈的差不多,但实际里,那种尴尬的气氛总是围绕着。 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当没看见。 云香已经进了屋子,林芜毓也给了一个香囊给陈解鞍,就说腰背累了,去后院走走。 大黄趴在木屋门口,听到声音,懒洋洋的抬头。季湘招了招手,大黄起身就去了后院。这狗,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陈大哥……”季湘抬脚,正想着也去屋子里,身后跟着的张明珠现在才在门口。 一进来,那双妙目怎么都离不开陈解鞍。季湘心里白眼,好歹正房在,总得收敛点吧。 原本还同情的,现在又觉得张明珠绿茶的很。 识趣的走远点,季湘就听到耳边传来风声。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拉住,跨出的步伐没收住,巨大的劲道迫使她往后仰。 男人的气息传来,季湘只觉得天地倒置,再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陈解鞍那双亮的发光的眸子。 砰……砰砰……砰砰砰 心脏有力的跳着,季湘屏息,脑袋里空空的。她想干什么来着,相公好帅啊,剑眉,大眼。皮肤没有瑕疵,唇如朱砂,若是女装,大概能迷倒一片。 真别说,相公就算是被晒,最后也只会更加白。 “陈大哥!”两人呆滞着,好像呼吸都在抢夺着对方的空气。张明珠气的揪着袖子,实在是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季湘回过神,连忙推开陈解鞍,男人扶了一把,她才站稳。整理下衣服,她咳了两声,脸红了一片,“我……我有点热了,我要去换衣服。你……你照顾客人啊。” 她说着就要走,陈解鞍又是一把拉住。 狐疑的看了眼,很快移开。那双眼睛太好看了,她现在都害怕自己脏了那双眼睛。 陈解鞍哼笑了一声,把手里的锦盒递了出去。“送你的。” 又是礼物? 上次送花籽,季湘挺开心的。所以对这次的礼物也有点期待,翘着唇角,接过后,喊了声谢谢。 也不知道他怎么时候买的,还挺明白女人命门。即便对浪漫不感兴趣,可摸着那颗疯狂跳动的心,季湘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进屋后,关上门,那锦盒就被她打开了。 盒子倒是精致,处处透着金贵要钱的气息。但里边朴实无华的石雕,让季湘一愣。 拿出来一个看看,这是雕的狗吗,感觉不认识。 [你才狗,你个憨比。]张暴富又发出声音,季湘无语。左右打量石雕,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张暴富像是很急迫,[貔貅,这是可以趋吉避凶的。哎,你不能扔,这个是有用的。] 什么用?季湘问了句,她没想扔,毕竟是陈解鞍送的。 [丢到空间里来,这个可以让空间升值。] 这么有用! 季湘现在觉得这貔貅就是金疙瘩,手里的份量都重了。 [这个难道不是普通石雕吗?我看着没什么分别……] [叮咚,您的红包已抢。] 话还没和张暴富说完,脑中又传来别的声音。这个是锦鲤外挂的声音,多亏了张暴富,不然靠她现在手速,就剩下眼馋了。 在悠闲的环境呆久了,对事物的敏感度反而降低了。 [好久没有抢红包了,也不知道这次是个什么。]季湘和张暴富闲聊着,很快就打开红包,看了下,顿时觉得她的穿越大概就是个笑话。 “解释解释。”季湘冷冷哼了一声,“兰博基尼两百元优惠券?红包闹我玩的吧,先不说我现在有没有钱,问题是我现在要兰博基尼有什么用!为什么红包里面还会有这种没用的东西。” 阿西吧!古代还开车,那你好歹抽辆越野车吧。 季湘吐槽了几句,气也就歇了。 翻箱倒柜找了薄衣服,季湘换上后,张暴富就没影了。估计捧着貔貅在那儿玩,系统没有系统的样子,红包也没有红包该有的惊喜。 叹了口气,她觉得心有点累。 “咚咚咚” 是指节敲在门上的声音,季湘叫了声请进,陈解鞍端着茶水进了门。 “我看你脸红的厉害,渴了吧。” 还真有点,季湘笑了笑,说出话的却是拒绝还有拘谨。“没事,麻烦了。”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季湘怕自己又乱说话,连忙站起来。“相公,我想雇人做豆腐。”现在有启动资金了,小作坊可以开起来了。 第六十七章作坊计划更改 季湘想起那一大笔钱,心说何止是作坊,她现在都可以开个酒楼。 好好同陈解鞍商量解释,后者也点头赞同。“相公,还记得上次我说的那片金银花吗?” 她现在不在乎这些小钱,但那片花就这样开败,着实可惜。“我想告诉里正爷爷,让村子里的人都去采摘换银钱。而且,神仙豆腐的做法,我也打算交出去。” 神仙豆腐其实卖不了多久,现在比较稀有,再加上大家猎奇心理,买的人才会多。等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回到低谷,可能卖的还不如普通豆腐好。 “嗯,那我们找个时候去找里正说明情况。”陈解鞍点头,随后又问起,“你打算把作坊开在哪里?” 自然是云安村。 说着,季湘也就口渴了。端起茶喝了几口,男人摇头,分析说道:“如果只是做豆腐,倒不如不要开作坊。我们现在手头有钱,但没有地和房,尤其是你说的,神仙豆腐不一定做的长久。” 季湘和张叔签的协议其实也就几个月,做神仙豆腐的材料,过了一段时间就老了,产量会锐减。 倒不如把办法交给村民,之后他们从村民手中收豆腐。这样不仅能一起赚钱,还可以避免后续作坊不经营导致的浪费。 喝着茶的人一拍自己的腿,心说自己怎么没想到。反省自己后,季湘对陈解鞍的思路佩服的夸了几句。 两人气氛好了一些,陈解鞍与季湘趁热打铁,很快拟定了一些名单。 这些人都是家中贫困,为人忠厚老实的村民。季湘和陈解鞍有心帮一把,先让这群人富裕起来,再先富带后富。 敲定基本的想法后,陈解鞍就要去找里正。目送他离开的季湘突然想起张明珠,“相公,那张明珠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呆在云安村。” 张明珠如果是小白兔的性格,季湘觉得还能相处。匆匆几面,再到现在的相处时间,她十分肯定张明珠不无辜,也不值得可怜。 “不用担心,我通知了孟天。”男人笑了笑,随后离开。 季湘看了眼在藤架下坐着,郁郁寡欢的张明珠。心里说了句抱歉,同情这时代女性的婚姻不自由,但张明珠显然不值得她这样的情绪。 陈解鞍从里正家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开饭了。 炒青菜油光发亮,猪耳朵切成了丝,装在素白的瓷盆里。旁边放着一碗醋,还加上了一些辣椒。还有猪头肉,重新烩了下,闻着味道就流口水。 除了这些,还有油渣包子,面饼,以及好久没吃到的烧烤。 “粽子还要一个时辰,闻着再香都没好吃呢。”季湘打趣晚娘伸头咽口水的动作,拉回她的视线,夹了一块水煮肉片,又夹了一点青菜,说是营养均衡。 水煮肉片是最后端上来的,季湘最好这一口,添饭也勤快了。 在场的只有张明珠吃不下饭,看着季湘和陈解鞍的举动,心里就跟多了什么刺。 只恨不得撕烂季湘的脸,她才能把气消下去。 王氏拿了张烙的薄的面饼,裹着肉和菜,熟练的吃着。张明珠不吃,她还特意教了几遍。 吃过饭,陈解鞍就和大家说起神仙豆腐这件事情,王氏和林芜毓都心疼的不得了,好歹也是能赚钱的。蚊子腿也是肉,怎么把钱往外送。 季湘解释了几句,毕竟他们也是云安村的人,自己发财致富,却看着村子发展落后,难免会招人口舌。倒不如,舍点小财博个名声。 也幸好张明珠不在,要是听到这些话,又会觉得季湘心机深。 讨论过后,王氏和林芜毓也都没再反对。把心态调整过来,王氏又恢复干练的神情。 果然,粽子好了,里正就带着人过来找了陈解鞍。王氏也跟着去,估摸是商议金银花和神仙豆腐的事情。 还是不想了,等陈解鞍回来问问就好。她挑拣出来几个不同口味的粽子,决定去季大海家。 平时季大海都会背着林氏给陈家送点菜之类的,这次做好了粽子,她马上就想到他。还有那个小胖子,才几天,对他还挺想念的。 季明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算不上恶毒,只能说小孩不懂事,再加上有林氏这样的母亲,教导上也出了偏差。好在人心是善的,知道是季湘救了他一命,也总算是认认真真做这个亲弟弟了。 出了门,季湘要关门,张明珠就跟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张明珠抿唇,没回答,但季湘走一步她跟一步。 这是干什么,怎么陈解鞍的跟屁虫现在跟着她了。想直白问一句,又觉得抹不开脸。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季湘走的极快。 张明珠不太习惯村子里的泥土,几步下去,就被石头咯了脚。季湘才不管,大步子一迈,就到了连婶子家里。 敲开门,连志与手里正拿着一本书。 好像写着什么志怪,稀奇了,连婶子家怎么还有闲钱买这种杂书。想开口问一句连志与,那张小脸已经乖巧的绽开一个笑。 “季湘姐,你怎么来了。” 和一个小孩子闹什么,季湘摸了把连志与的头,将篮子里的三个粽子给了连志与。“这是我们家刚刚做好的粽子,都是肉粽子,很好吃的。推辞什么,再客气我以后就不请你当小先生了。” 见小孩脸红后,季湘摸了一把,真滑呀。 与连志与告别后,季湘又去了胖妮家,葛婶子也不像以前那样,给自己脸色看。 又去了彩蝶家,大林氏憔悴了不少。这才几天,大林氏的脸颊凹陷的厉害,眼底都是青黑。 “婶子,你没事吧。”和季湘吵架的事都过去了,尤其治好周彩蝶后,大林氏对季湘也改观不少。她听到关心的话语,想也没想握住季湘的手,泪从眼眶掉下来。 “湘啊,婶子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彩蝶到底去哪了啊。”大林氏哭天抹地,喉咙沙哑的犹如粗糙的树皮。 季湘拍着她的手,觉得像是拿着冰块,想要抽出,又害怕伤害大林氏。 “这可咋办啊,你说这孩子心里想的啥。她自己又没钱,还说去找活计,去哪找啊。外面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吗?要是被哪个男人,牙婆骗了可咋办啊。让我怎么活啊。”大林氏身子一软,就要跪下来。 他们家里也没人,估摸是去打探周彩蝶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冤枉钱,扶好大林氏,季湘安慰了几句。 “婶子,你不用太担心。彩蝶很聪明,她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倒是你,身子如果熬坏了,她回来会伤心的。” 劝的大林氏回屋休息,季湘深深叹了口气。 周彩蝶现在坠入周渔的情网里,旁人说再多,甚至帮着去解开那痴绵的网,也是没结果的。 她是爱上蜘蛛的蝶,除非看见蜘蛛吃她的獠牙,不然怎么都会沉溺回去那爱河里。 大林氏和林氏就是前后排,季湘出门拐了个弯就到了林氏的房子。边上是孙氏住的地方,门紧紧关着,估计是去县城同大伯一家过端午去了。 林氏这边的门没有关上,院子里没人,她不想碰见林氏,免得两人吵起来。想放下篮子就走,又觉得这举动过于心虚示弱。 想着要不要进去,或者做点什么吸引季明出来,后头就有一道声音飘到头顶上。 吓了一跳的季湘反手就要打过去,幸好男人躲得快。“啧,要不是我眼明手快,你这巴掌就请我吃了。” 说完,他闻了闻篮子里飘出来的香味,不禁流了口水。 这个男人,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年纪应该二十几,穿着倒是光鲜亮丽。这脸型,方方正正,还有点像是里正。 哦!季湘总算找出男人的身份,他是周里正的三子周康。 “康小叔,你咋回来了。”村子里和季湘同辈的都叫周康小叔,他为人随和大方,不过奇怪的是他到现在也没娶妻。 周康挑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季湘。被盯久了,季湘心里一阵的发虚。 赶紧摸了一把脸,小心的问是不是脸上有东西,得到否定的回答,季湘皱起那双眉头。“那你看我干什么!” 男人大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觉得你变得很不一样。你以前见到我都是不说话的,更别说还恼羞成怒。看来陈解鞍把你照顾的很好,娶了你,也算是他的福分。” 爹怕是想多了,还说季湘和陈解鞍过不好。照他看,这两天日后定会有大抱负。 今早,那辆马车可不是普通的马车。单是那遮光的帘子,就是江南苏绣。 他含笑,“是找你爹?他被叫到村子里的祠堂,说是要商议事情。你娘也跟着去了,估计现在你家里没人。” 没人就更好。季湘和周康道谢,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进门后,大声喊季明。 没一会,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小胖子非一般的奔了出来。 “阿姐,你终于来看我了。哇,有好吃的。” 季明这模样和张暴富十足十的像。“是粽子,做好了赶紧给你送过来。你吃着吧,我先回去了。免得遇见娘,又闹不愉快……” 季明想拉住季湘,“姐,你别气娘,她有时候就是嘴硬心软……” 呸,她根本就是重男轻女。季湘摸了把季明,想要好好教育,千万不能愚孝。 “哎呀,这不是季湘吗?什么风吹你来这,看看你还没死的爹娘啊?” 第六十八章警告 林氏说着,就过来,一把把季明拉到后面。再掀开篮子的布,看见是不值钱的粽子,脸色难看到极点。 这个吃里扒外的,卖豆腐赚钱居然第一个不想娘家,还告诉里正。现在好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做豆腐,他们家还赚的钱就少一大半了。 林氏听到一半,气的不行,就提早回家了。刚到门口,就看见季湘和季明开开心心说话,真不要脸的东西,还敢露笑。 “又不是吃不起,送这种不值钱的,还不如多给我们钱。”林氏提到钱,眼睛就亮了,但是粽子也没放过,抢过篮子,让季明抱到厨房里边去。 季湘无奈,估计这篮子是拿不回来了。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懒得和林氏斗嘴,季湘冲季明笑着说了声,就要出门离开。林氏哪里会让她就这样走了,上次能掏出钱给周六,再加上陈家现在日子好的不得了,肯定有不少钱。 季大海这个缺心眼的,也不知道和季湘要点钱。“走什么啊,季湘,有件事,娘要和你说道说道。” 神仙豆腐这件事林氏等里正和赵村长讲了才知道,一想到季湘瞒着自己用这个办法赚钱,心里就一阵的发恼。 听到林氏这种强盗逻辑,季湘嘴角都忍不住的要翘起来。这种女人,真的是没救了,不仅重男轻女,还是贪图小便宜,自以为是。 原主的爹到底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这件事情由相公管,我什么都不知道。”季湘原本还想争辩几句,掐着腰比一比谁是泼妇。但季明还在,影响不好。 厨房中的季明投来担忧的眼神,季湘安抚了下,不顾林氏要说什么,率先抬脚。 林氏怎么肯,一下抓住季湘的手臂,“小死人,你是不是耳朵聋了,让你别走没听见啊。你个赔钱货,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样对你亲娘的?不孝女,没良心。” 咒骂一句比一句狠,季湘紧紧握着拳头,一把甩开林氏。 她压低声音,“我说了很多次,在你把我卖掉之后,我就不是你女儿了。我没什么义务,一定要帮你做什么事情。陈解鞍一家才是我现在的主子,他们让我往东,我就不会往西。” 那一瞬间,林氏仿佛看见了完全陌生的季湘。那张脸变得很不一样,眼神没有一丝感情,也没有眷恋。只有漠然,尤其是对她,还有厌恶。 咽下口水,林氏结巴的说道:“那……那又怎么样,我生你养你,我是你娘。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要是不孝顺我们,打死你,也没人会说什么。” 林氏说的不假,即便被卖了,也还是林氏的女儿。一旦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外人只会说她的不是。 屋檐上飞过一只雀鸟,喳喳的叫着。季湘冷眼看去,“你如果有本事打死我,大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季湘走到一边,拿起院中还未劈开的木柴。林氏看着那手臂粗的木头,以为是要打她。 她吓得语无伦次,一直要喊救命。 季湘冷笑两声,就这胆子,还敢危险自己说打死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用木头拍着自己的掌心,随后凉唇开启,道:“要是不怕和这根木头一样,我欢迎你随时打死我。” 啪! 林氏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她愣愣的看着季湘手里已经断掉的木柴。断口狰狞的像是野兽的牙齿,他们开着大口,仿佛要吃掉林氏。 罪魁祸首拍拍手,冲季明眨了下眼,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和林氏一样站着不知所措。 她潇洒离开,不久,院子传来惊叫。 鸟雀四散,季湘很满意这个效果。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却可以震慑出制造问题矛盾的人。 …………分割线…… “古义,你还好吧。” 郁南在外面赶着车,一直没听到古义讲话,心里不免有点担心。公子那也不是没地方住,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说夫人还做好了粽子,以及一大堆吃的,他们可是一点都没吃到。 车里用两床棉被铺着,古义趴在上面,因为身量太高,腿还得翘起来。 “我们在云安村耽搁太久了,而且,施晖,蒙旗的行踪必然会有人追踪,我怕京都的那些鬣狗也闻到了味道。”不知道少爷要躲到什么时候,但看现在夫人闹的动静,这地方也待不住的。 赶车的人一拉缰绳,突然的停顿,让里边的人嘶的一声,疼的叫了出来。要骂一句郁南这个蠢蛋,就听见外边一道奇怪的笑声。 “郁南?”古义立马想到了一个人,连忙坐好,要拉开帘子,光还未透进来,声音已经从缝隙里递到了古义的耳朵里。 果然是他! “你这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了吧,现在蒙旗到处打听你,没多久就会摸到我身上,等过两天,你那个傻师兄就会被京都的人知道,人不仅还活着,甚至娶了媳妇,还娘的做起生意,” 是葛天师。也只有这个男人,郁南才会安静如石头,半句不敢顶嘴。 古义放下手指,知道葛天师既然来了这里,就说明郁南并没有被发现。 “师叔,我师父都没这样骂过我。”郁南委委屈屈,他当时看见古义受伤了,哪里想的了那么多。 葛天师看见郁南还敢委屈,摸着山羊胡的手差点把胡子都揪下来。他也算驻颜有术,花甲之年,也还是满头乌发,瘦高身量藏在道袍里,一把拂尘了却红粉。 古义一直以为葛天师才过而立,待知道他的年龄,好一阵吃惊。 “你这混蛋玩意儿!要不是师弟云游,走前托我好好照顾你,我才没那个闲心给你擦屁股。”葛天师几个跃步,人就坐到了马车上,他一把捏住郁南的耳朵,疼得人呼呼直叫,这才放手。 小子,疼才会长点记性。 “你怎么样?听说和蒙旗交手了。”古义恭敬回说并无大碍。葛天师猛的一把拉开,将头探进去,见到古义真的和没事人一样,啧啧称奇。 要知道蒙旗可是北国的汉子,看着瘦不拉几,那剑术可比一般人厉害。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一群影卫,要不是郁南找到蒙玉儿这个命门,这两个混小子都逃不了。 “把手给我。”葛天师给古义把了脉,又仔细问了当天的情形,越发觉得怪异。“北华两国交战时,蒙旗以少年将军十五岁征战沙场,一手诡异毒剑大杀四方。你没中毒?你遇到的不是蒙旗。” 不可能,古义摇头。“确实是他,当年我随少爷去往边城之地,有幸目睹蒙旗容貌,无差。” 葛天师又摸起了胡子,心说蒙旗改邪归正,准备慈悲为怀。那也能解释他这次来华国,没什么恶意。 “北国狼子野心,蒙旗作为那年少成名的北国飞将军,绝不可能无故出现在华国。或许他行事低调,所以并没有想杀你,而是想留个活口问话。”葛天师像是找到了合适的说法,“你们俩个,行事太不小心,这次要是蒙旗认出来,我看你们怎么和陈解鞍交代。” 敲打了一番,葛天师这才说起正事。他这次来,是为了一个人。 “是早些年遇见的一个贼老道,这两年寻到消息,说是在云安村出现过。” 郁南没听说过这些老事情,“师叔,什么人,还要你亲自动手啊。” 古义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皱着眉头。葛天师手握着腰间拳头大小的玉,又钻出来,看了一会天,轻轻的说道:“是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种。臭小子,什么眼神。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 “你们打算去哪?不看陈解鞍那个臭小子了。” 古义答道:“我们要先回京都,稳住局势。少爷说,有一部分的网可以收了。” “哦?也对,那些鱼蹦哒的太久,着实烦。收了也好,不过那小子怎么想的,窝在这种鱼都不爱的山野之地还要多久。客烟这两天念叨着我的头都疼了,还敢私自娶妻,看我见到他,不打死这混小子。” 两人都没说话,心里也不相信葛天师会打陈解鞍。 将近黄昏,马车才再次启辰。 葛天师摇摇晃晃,喝醉酒一样往着山里走。 郁南看着官道,“古义,咱们是不是应该和师叔说施晖的事情?他向来很讨厌那位的弟子,可是我们夫人又救了他,而且公子也有招揽之意。” “这种事情,咱们就不要多嘴了。”古义奉行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生活才能过得去。 ……分割线…… 季富贵又找了几次赵二花,给了不少药,让她给孙大牛吃下去。 赵二花一面应着,又说起季湘的事情。 “人都找好了,只要你把季湘引出来,准能成事。”季富贵抱住赵二花,就要亲下来。赵二花偏过头,躲开了。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让季湘能按照我们的计划做,只是,这事情需要个会写字的。最好,也认识季湘的。” 看季富贵不明白的眼神,赵二花又指点道。“我听说周彩蝶读过几本书,她要是能写封信让季湘赴约,比我可信。” 第六十九章吵架 一过就是四五天,陈家的这个端午过的还算顺心。豆腐作坊虽然开不成,但不妨碍季湘冒出别的念头。 她打算买地,手里这么多钱,存钱柜,倒不如买点地。就和买房等升值的原因一样,钱存在手里只会成为死物。 翻了个身,季湘下意识去看陈解鞍的榻。上面已经收拾干净,床褥都放回原位。 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算了,不管了。 季湘起来简单洗漱后出去,王氏已经把院子收拾好。后院的鸡还有猪都已经喂过,她再晚点,就连王氏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湘儿,起来了?”王氏一直关心着季湘和陈解鞍的造人大业,夜深时还会偷偷的出来听一两耳朵。但好像自上次好消息后,两人就没再…… 夫妻那方面的事,王氏不好一次又一次的提。旁敲侧击陈解鞍,也得到模模糊糊的回答。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可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王氏咳咳了两声,给季湘准备好饭菜。“云香去找你连婶子了,说是志与休沐,就把晚娘拎过去陪着读书了。” 季湘皱起眉头,“这么早?”虽然知道古人闻鸡起舞才是励志,可是小孩的睡眠要充足,才能免疫力强。 大约也是知道季湘在想什么,王氏瞥了眼,“谁和你似的贪睡,你连婶子五更就过来敲门,说是让晚娘过去。一日之计在于晨,懂不?” 懂。季湘忙不迭的点头,就怕王氏又唠叨起来。“娘,你要干什么去?”王氏这边整理好灶台的东西,也打算出门。 “我给你芜毓姐去买点酸果子,她这两天不是吃不下吗?”这是要进城去啊,可是陈解鞍不在,谁赶车。 王氏摆手,说道,哪里用等陈解鞍。村里孙大牛也要进城,正好搭一趟。 吃了口包子,季湘无意的哦了句。 提到孙大牛,季湘就想起后山遇到的那场密谋。她记得自己都告诉了陈解鞍,后者说会仔细查查,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张明珠,也说告知孟天了,也没见人来把她接走。季湘也不是说讨厌张明珠,就是这么个明晃晃的小白莲,有事没有给你脸色,就算再无感,也不可能喜欢的起来。 等吃过饭,陈解鞍从外面回来,他穿着短衣,露出精壮的臂膀,待看见季湘,弯唇笑了下。 “吃了嘛?” 季湘面前放着空碗,见他眼神专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陈解鞍摇头,她嗯了声,“娘热了粽子,还有包子,要给你盛好吗?” 也是多嘴问一句,季湘都已经走到灶台,揭开锅盖给人端出来了。 “等会我自己来,先洗个澡。” 哦。 重新放回去,尴尬的谈话算是结束了。 陈解鞍换了一身宝蓝圆领袍,这身是王氏新做的,将男人的气质凸显的一丝不遗。原本就有出众的容颜,即便是粗衣短布也没法将他掩盖住。 他们真不是一路人,季湘的五官就是小家碧玉,拿不出手的那种。按照她的审美,陈解鞍和蒙玉儿,才真是神仙颜值,十足十的登对。 收回打量的眼神,季湘面色平静,假装无意提起孙大牛的近况。 “你担心他?”季湘今日只是穿着一身简便的蓝衣布裙,头上的蝴蝶簪子早已经被收了起来。嫩白的肤有几分霞色,眸光如水,平静无澜。 这个女子是他的媳妇,从她的嘴里冒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叫他怎么不生气。 语气渐渐的冷了下来,陈解鞍探究着季湘,想知道女人的心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一切都还如昨日,却事事变化,两人之间好似有隔阂,难道上次讲的还不够彻底。 季湘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在生气什么,还是非凡之人相处就是如此别扭。 端过可口饭菜,陈解鞍却没有吃。他的眉下沉,紧紧皱起的川字给了季湘很大的压力,“没……没啊。我只是觉得那是一条命,能救就救。而且,赵二花和季富贵,还有之前的那个姓张的男人应该为自己的恶付出代价的。” 再说了,这三人的阴谋很可能还会牵扯到我。季湘没有忘记在孟府偏门看见的那场直播,要是自己没有预防关注事态的发展,很有可能最后遭殃的是她。 “什么是恶?”陈解鞍许是没想到季湘会这么回答,他放下筷子,直视着季湘的眼睛。杀人就是恶吗?他想听听季湘的解释。 是不是,在季湘眼里,自己杀了人,就是罪无可恕的恶人。 恶?季湘被问到了,她微微张口,想大义凛然说出许多大道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为一己私欲杀人,损害别人的利益和性命。”大概这就是恶吧,因为心中的贪念,杀人害人,比如那个男人。 是叫张如吗?哄骗赵二花背叛孙大牛,残害谋算孙大牛的财产。 那赵二花和季富贵呢,也不过是一丘之貉。他们恶毒的心思如同攀岩的藤蔓,吮吸的都是活人的血肉。季湘摸着自己的良心,她没那么伟大,救孙大牛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避免预知的危险。 但至少,不愧于道德。 想通这一切,她再看陈解鞍,眼里也没有了迷茫。后者淡笑,“我托人查过,张如是鸿福客栈老板娘的侄子。孙大牛的豆腐大多是送到鸿福客栈,有时候赵二花也会陪着去,恐怕也是那个时候两人勾搭上的。” 那个客栈,季湘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上次欺负胖妮,却被自己气走的老板娘。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以这样的方式听到那个老板娘的名号。 “张如既然是鸿福客栈老板娘的侄子,照理说不至于缺那么点钱,一定要谋划孙大牛家的吧?” 男人点头,之后又摇头,搞得季湘一头雾水,瞪了几眼,陈解鞍又挂起那高深莫测的笑。 “鸿福客栈不缺钱是真,张如不一样。他虽然是老板娘的侄子,但实际就是个攀附过去的穷亲戚。并没有人将他当做一回事,不仅如此,他和季富贵还是好兄弟。” 怎么可能! 那天听赵二花和张如的对话,那个男人可没想过对季富贵手下留情。 简直是目瞪口呆。 “赵二花知道两人的关系吗?”要是不知道,那可真是一场好戏了。 陈解鞍摇头,不仅如此,查来的消息中可以得知。张如可能给赵二花下了某种药,这才会让季富贵得逞,两人勾结。 张如这个渣男!季湘暗暗骂了一句,陈解鞍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压压火气。“还有,季富贵最近好像要做什么,一直在和周渔接触。我怕周彩蝶会出事情。” 其实,他还发现,施晖也在跟踪周彩蝶。抬眸看着媳妇暗自较劲,他心里则是担心这个施晖所求为何。 他曾经求贤,施晖不屑一顾,甚至闭门不见。这样高洁的人,如同那临枝凤,居然会为了季湘亲自出马要处理这男男女女之事。 难不成,他想对季湘以身相许! “相公,我想等会就去县城,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彩蝶好不好。”虽然暗中吩咐文安帮忙看顾周彩蝶,甚至还写了信相告,但始终不放心,爱河里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更何况,周彩蝶是个死脑筋的,一旦认定,抉择了,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行!”陈解鞍还在想着施晖的事情,季湘话音一落,他咬着要拍起桌子。 女人被吓了一跳,“那……我自己去了。” “去哪里?”陈解鞍也知道自己的一嗓子吓到了季湘,讪讪的问道。他没仔细听,“我……我刚才想别的去了。” 这也算是个解释吧,季湘又说了遍。陈解鞍点头,他心里是不太担心周彩蝶,有施晖在,完全可以放心。 …………分割线………… 周彩蝶这两天觉得周渔有些不太对劲,像是有事情瞒着她。 “彩蝶,我回来了。”孟府离这里近,周渔平日下工,就会回来吃。周彩蝶已经烧好菜,等周渔入座,她才洗手过来。 吃了几口,周彩蝶随口问了句。“阿渔,房子找到了吗?” 周渔夹了一大口的肉,埋头吃饭间点头。含糊开口,“我买了点簪花,等过两天货到了,咱们就可以自己支个摊子,你也不用……嗝,不用在家浆洗衣服这么难了。” 簪花? “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你不是告诉我是重新看屋子去的吗?周渔,你该不会把我给你的三十两全用了吧。”周彩蝶把碗重重的一放,她惊的后仰,像是要看清楚周渔的脸。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少年吗?如今说谎也不再脸红,半点也没愧疚。 “那是我们全部的钱了,周渔,你到底在想什么。” 少年的脸阴郁了不少,“我就是觉得你浆洗衣服太辛苦,想找个轻松的活。” 轻松的活,真是好笑,这世界上哪里有轻松的活。周彩蝶气的瞪着周渔,“去把钱要回来。” “我怎么要啊,钱都给出去了。” “我不管,要是要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周彩蝶恨不得把桌子掀了,这男人到底明不明白这些钱意味着什么。 周渔呵了一声,起身甩袖。“好,不回来就不回来,不可理喻!” 第七十章意外1 周渔甩手,外门怦的一声响,满桌的菜没了香味,周彩蝶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眶,是一手的泪。 她咬牙将自己的酸苦咽下,他这是几个意思,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而在外守着的文安在周渔出门后,就立马上去打招呼。他和公子这两天一直晃悠,总算和这两天混了脸熟。 “周渔,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文安拍了周渔的肩膀,他一扭过来,不耐烦的神情差点呵住文安。 见是熟人,周渔紧紧皱起的眉头才算松开一点。“你家大哥呢,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他没回答文安的问题,倒是奇怪施晖的去处,文安的这个大哥,相貌和陈大哥有的一拼。 而且总觉得不是他们这类人可以认识的,所以周渔下意识就会多几分注意。 文安道:“公……我大哥他心疾犯了,现在正在济世堂。我也是出来给他买点吃的。对了,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周渔想拒绝,他还想去找季富贵,至少把那三十两要回来。 “咕咕”肚子却不争气,闹了个大红脸看着文安。后者憨憨笑了几声,带着人去了小摊子上。 要了两碗面,和一壶酒,文安心疼的给了钱,季湘姐送来的钱用的可比自己想的快。 “嫂子没给你烧饭?”周渔狼吞虎咽,吃相难看的让文安咋舌。他把自己的碗护好,刚刚吃过馒头,这碗想留着给公子带回去。 吃面的少年连脸都不抬,加了几勺醋,又是几大口。差点噎到,又是喝了口汤,基本快见到碗底了,周渔这才说道:“你嫂子何止是不给我吃饭,她就是个泼妇。” 在家里的怨气正好现在发泄出来,周渔脸上愤愤不平。 他本就是五大三粗,说话如同洪钟。这么一气,声调往上一提,文安的耳朵就像是被尖锐的针刺穿一般。 “我不是孟府的活计快结束了嘛,再加上你嫂子她在家浆洗衣服,每晚都喊腰疼,我就想着不如自己做点小生意。那些北坊西街的摊贩,每个月进项都比我们这辛辛苦苦赚的多。就你嫂子死心眼,觉得我会被骗钱。” 做小本生意,要是经营得善,确实是不错。文安接着问道,周渔语气还有些埋怨,但好歹平静下来,声音也轻了下来。 “不可能会被骗钱的,我看过,这里的簪花卖的极好。一两的东西,卖出去就翻了四五倍。我开张一天,就能吃个四五天。而且,我进货的地方是认识的同村兄弟介绍的,总不至于坑我吧。” 都说杀熟,有些人专门宰的熟人。文安眉头蹙起,心说该不会是季湘姐交代盯着的季富贵吧。 他这头还没问,周渔已经开口。 “我吃饱了,这碗面的情兄弟记下了。等赚钱了,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你。” 文安点头,说道没什么。“那你怎么办,那笔钱要拿回来吗?不拿回来的话嫂子应该会很生气。” “都是妇人之见!” 周渔嘴上强硬,但是心里已经动摇。他打算去和季富贵要回一半的钱交差,等过段时间,他去卖了货物,周彩蝶就没办法说什么了。 把自己的想法和文安说了下,也希望得到文安的肯定。后者想着,却是觉得这钱已经交到别人的手里,怎么可能一句话就能要回来。 “不会的,富贵哥很照顾我的,他不会骗我。”周渔让文安不要担心。 文安把面打包带回去,周渔这边也见到了季富贵。 “周渔?你怎么来了!”季富贵自从被孟天赶出孟府后,在县城就一直无所事事。正好手里有闲钱,就赌了几把。 十赌九输,原本就欠债不少,前两年填了窟窿,这几天又成了坑。知道周渔手上有钱,他假借做生意,骗了三十两。才没多久,全都输完了。 现在正手气背,又碰到周渔这种傻愣子。季富贵满脸的不高兴,“你怎么来这找我!” 这里是季富贵一家住的地方,他爹做的杂活铺,生意还算不错,能糊口。但季富贵不敢让他爹知道自己又去赌场,所以看见周渔,第一反应就是心虚。 他就怕周渔问钱和货怎么样了。 “富贵哥,我来是想问问那批货怎么样了。”周渔难为情,“彩蝶她知道我把钱拿来买簪花之类的,她不同意我做这个,所以我想来……” 季富贵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走到一边,嗤笑道:“什么意思,信不过你哥?我当初说做生意,可没说一定要让你出钱。是你死都要插一脚,我才勉为其难把钱收下的。” 想起那天的事情,周渔确实有点不好意思。周彩蝶一直觉得他们的行踪不保密,说是被人知道了。这才把钱给他,让他去找个合适的屋子。 他对县城不熟,陈大哥又不在,只好拜托季富贵。后来听说他要做生意,毛利极其大,也动了心思。 “不是,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自己觉得思考不周,我和彩蝶的全部家当就是那么点钱了。要不这样,富贵哥,你先还我十五两。” 他没说完,季富贵已经瞪了过来,眼神全是不耐烦。“你tm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觉得我会骗你是不是,钱我全交了订金,能不能拿的回来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 季富贵说谎向来平静,“这次我也不怪你,这样吧,我帮你去问问。你过两天再找我,还有,你没有和周彩蝶见过我吧。” “你也知道,你和她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她知道你和我有联系……” 周渔点头,失魂落魄离开。 真是个傻子,钱都到他手里,还想拿回去。呸,真没有脑子。也不知道周彩蝶看上他什么,哦,也对,那种丑八怪,正好和这种男人绝配。 “不能这样下去,得尽快让周彩蝶写信找季湘。”季富贵呵呵冷笑,不管周渔多蠢,周彩蝶对他是一颗真心,那么多钱,居然不问问给了谁。 要是把周渔打的半死,是不是周彩蝶就会传口信叫季湘来了! “大哥,你傻笑什么。”季富贵正笑着,后方走来四五人。都是流里流气,不务正业的混混。他们跟着季富贵一起,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走在前方的胖子,脸颊两侧一片红,头顶尖尖,下巴又十分宽厚。一双眼睛如同老鼠,滴溜溜的给人很不好的感觉。 “方武,你来干嘛?” 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堆,季富贵觉得今天日子不错。“不过来了正好,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女人,你们有福享受了。” 这几个人都没有娶妻,名声狼藉,家境又不好,媒婆也不敢上门。听到这种能开荤的事情,一个个比谁都激动。 方武最甚,他见过季湘,就上次在玉庆的一面,那脸嫩的,着实是个辣性子。够劲,他喜欢。 “前提是,你们要做件事情。”季富贵招呼过来方武,小声和他说完,两人对视一笑,都露出势必得逞的笑容。 ……分割线…… “孟天不管张明珠了吗?”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来把人接走。 牛车上,季湘将腿放在里边,林芜毓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吃着饭。张明珠和阿桃与她说笑,不得不说,张明珠来了之后,林芜毓也笑得多了。 季湘和林芜毓算是投缘,但逗笑解闷真的不如张明珠。 陈解鞍拉好绳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张明珠望出来。她甜甜的抿唇浅笑,像是得到了巨大的赏赐。 收回眼神,又想起孟天的话。 “再让她留点希望,她和你呆的越久,等我找到她,她就会越绝望。” “何必闹得如此。你并不喜欢她,只会更加痛苦。”陈解鞍不解,云天朗的手下,居然也有这样不顾自身利益,用杀敌一千伤己八百的招式。 他看不清孟天的眼神,只能见到那瞳眸里的火气。“如果不是她,我娘不会中风瘫痪。眉儿也不会死,她的债,她必须还。” 债,对于孟天来说,那个女子的结局只有更加悲惨才能如他的意。 “陈解鞍,你干什么!你又发呆了,我叫了你两声。”季湘推了一把陈解鞍,“走吧,我坐好了。” 嗯。陈解鞍颔首,等出了云安村,他回答了季湘的那个问题。 “我突然有点好奇孟天和张明珠的往事了。”听完陈解鞍的话,季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扒着车栏杆,田里的作物生长的极其好。 孟天的话信息不少,就那么几句,季湘就嗅到了一股豪门婚恋虐文的味道。 眉儿大概就是孟天的初恋,可能她的死和张明珠也有关系。再加上老王告诉她的,季湘基本有了故事大概。 张明珠和孟天应该是青梅竹马,孟天对张明珠有好感,正好孟天救了张明珠毁容,就被张叔许了娃娃亲。 眉儿极有可能是孟天的哪个好友,深爱着孟天。后来张明珠悔婚,孟天的娘亲瘫痪,眉儿因为张明珠死了?所以孟天恨上了张明珠,算是因爱生恨。 之后又是先婚后爱,两人日久生情,虐恋情深。 啧啧啧,标准的发展。 季湘意淫中,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赶车的男人无奈,“湘儿,想什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第七十一章意外2 陈解鞍和季湘先到了玉庆酒楼,和账房结了这一月的卤味钱,又去了一趟孟府。 他们出村的时候遇到了胖妮的娘,正好她纳了双鞋,托季湘带给胖妮。这次她走的偏门,路过巷子时,特意看了眼当初遇见赵二花的小门。 老旧的木门关的紧,青苔遍布的墙落下几丝树枝的影。 她看了一会,门才打开。 露面的是一位小丫鬟,年岁不大,眼眸还有几分天真可爱。 “你找谁?”小丫鬟只拉开一条缝隙,上下打量季湘,又看了眼陈解鞍的背影。以为是府里哪个家里的亲戚。 季湘说了声胖妮,小丫鬟皱起眉头,说不知道。她让季湘等等,关上门,去问了其他人,这才知道这个胖妮就是少爷身边伺候着的玉丹姐姐。 小丫鬟咧开嘴,唇间都是笑。“你是玉丹姐姐的妹子吧,她这会应该和少爷在书房念书,要我帮你叫声吗?” 胖妮居然改名字了,不过还挺好听的。季湘没太纠结,说了声不用,才把那双绣花鞋拿出来。“我是胖妮……玉丹的邻居,她叫我姐姐的。这双鞋是她娘亲手纳的,就麻烦你给她一下。” 知道胖妮和孟家小少爷相处的好,季湘也就放心了。 离开孟府偏房后,季湘和陈解鞍就分开了。 她先去了周彩蝶家,陈解鞍正好脱身去找孟天。上次从云天朗处敲诈的东西,估计这会已经送到了。 一刻钟的脚程,季湘就到了周彩蝶的院子。 敲响后,季湘一直没听到里边的声音。难不成人不在家?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我是季湘。”大喊了几声,门才从里面打开。 周彩蝶脸上的扁平疣基本都消了,季湘却能看见那张脸上纵横的红印。 “彩蝶,你这是怎么了?眼眶又红又肿,脸怎么和被人打过一样。”季湘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左右看看,“你是不是哭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周渔打你了。” “没事的,别说我了。你怎么在这,来县城干什么?”周彩蝶拉过季湘,将她带到屋里。她沏好茶,倒了一杯递给季湘,说着不委屈,但那神色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追问之下,季湘知道周渔犯的傻。他居然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别人做生意,还和周彩蝶要钱,给家里买东西。 怪不得前几天季湘路过周渔家里时,他们还能吃上肉。她现在就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给周彩蝶的钱,居然被渣男骗走,心里一想就觉得不舒服。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就和周渔算了,早点回家。我前两天去你家,看见你娘了。她担心你担心的不行,原本吵架都中气十足的,现在和我说两句就掉眼泪。而且你哥哥嫂嫂他们也在到处找你,怕你被卖了。” 好友落下眼泪,她咬唇,血色一下褪去。她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胡乱将自己嫁出去。你知道吗,上次那个秀才,我听说他原本有个未婚妻,可是还没过门就被克死了。所以他才会到而立了还未成家,你也知道,我已快过双十,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轮到我头上。” “那你就这样一辈子躲着和周渔过日子?现在还能为爱发电,以后怎么办?”季湘教育着周彩蝶,她同意好友的思想,却没办法理解她的行为。之前不阻止,是觉得错误不大,但现在看看,周渔根本不是个有担当的。 “彩蝶,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大道理。很多时候,你自己也能想明白。我就想问一下,你的顾虑是什么。大大方方和你娘说清楚,难道她会逼你?” 周彩蝶垂下眼眸,失落的说道:“季湘,同姓不婚。我娘会顺着我意挑选夫君,却绝对不会是周渔。” 满腹言语全都被堵住,季湘无奈的摇头。她说不出那种很理想的话劝慰周彩蝶,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拍着。 茶的水汽氤氲了俩个人的视线,周彩蝶不知不觉又落下眼泪。她第一次升起要与一人长相厮守的念头,现实却残酷的当头一棒。 季湘沉默着,她很想问一句,不过才相处一个多月,感情谈何珍贵。可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周彩蝶已经不好受,她不想再让人觉得不适。 等好友情绪好些,季湘又提起那封信。 “我看过,本来是觉得你有些多虑。但那次和周渔去北坊后回来,还真的发现有人跟着我们。”周彩蝶抹了眼泪,那次也是凑巧,夜里起来的时候,她在院子里听到一些声响,然后还有莫名其妙会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问是什么,周彩蝶连忙起身,去屋里拿出来。 红木桌上整齐摆放着,季湘随手拿了一个,就看见木板上写着黑色字。像是用炭写的,仔细看,就是当天的日期。 五月一号一直到今天,都没断过。 这个难不成是文安做的?季湘倒是想到了浓眉少年,她抬眸,紧张的周彩蝶立马说道:“我怀疑这是有人踩点,你也知道,平时周渔白日上工,家里就我一人。真要是遇见小偷,强盗,我打也打不过。” “你不是说想搬走?” 周彩蝶颔首,但又想到周渔把钱都买了簪花,又沮丧的叹了口气。 “怎么搬,钱都没了。” 季湘正好今日带了钱,就要借给周彩蝶。后者感动,婉言拒绝了。 她欠季湘的已经太多了,总不能事事都靠别人。这次就等周渔把钱要回来,一半也好,屋子换个小点的没事。 两人说着话,周彩蝶的门又被敲响。 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个彪形大汉。看样子周彩蝶是认识的,季湘也起身,走到一半就听到男人急促的话语。 “弟妹,你赶紧带点钱。唉,周渔惹谁不好,居然和方武那样的混混交手。你再不去,他就快被打死了。” 周渔被打? 周彩蝶吓得六神无主,她原本才歇住的泪,这会落得比雨还大。她揪住自己的衣领,觉得胸口疼得一阵阵的抽。 “阿厉兄弟,你快带我去。对了,钱……”她现在哪里有钱啊。 季湘拉住周彩蝶,抬头看那位高大的兄弟。“我带钱了,别说那些矫情的话,先找周渔要紧。这位兄弟,你帮忙带路。” 阿厉点头,季湘等周彩蝶关上门,斜了眼他。“周渔是怎么被打的,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我也是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周渔被方武拉住。妹子,你大概不知道方武是谁。他是我们这片的头子,收保护费的。周渔他性子冲动,看见别人被欺负,就上去理论了下。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当时我也吓坏了,就跑了。” 这个叫阿厉的人高马大,居然还会害怕混混。而且话语里面也没多少逻辑,吞吞吐吐,这个男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你怎么不先去报官,找彩蝶这么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用吧。” 阿厉四顾,像是心虚的躲避季湘的眼神。 “我……我一时着急,再说了,让弟妹先把钱带上,这样去医馆也方便多了不是。啊,弟妹来了,快走吧,不然周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周彩蝶情急之中没发现男人最后一句有什么不对,季湘冷哼一声,她已经猜到一些。 一直以为季富贵会更加小心行事,罢了,这次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跟着这个兄弟出了街口,果然在一个摊子上看见了文安。少年见到季湘,连忙要过来,却被季湘用眼神制止住。 她勾起浅笑,之后看了眼文安,冲他比划手势。后者点头,眼神虽有担心,但心里已经有了底。 一路上,三人都未说话。周彩蝶一直害怕的挽着季湘的手,阿厉带着两人到了一处黑巷子,过了这条道以后,就是荒无人烟的一片地方。 有几个乞丐倒在墙边等着施舍,季湘瞄了几眼,他们也好奇的看过来。 “看什么看。”阿厉喝了几声,这才把好奇的目光压下去。 又是绕圈又是拐弯,总算是到地方了。 季湘也肯定了这个阿厉,是季富贵的人。也就周彩蝶关心则乱,居然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到了。” 阿厉停下来,指着前面的一个破庙。没想到,怎么荒的地方,还有庙宇。 她拉住要跟着进去的周彩蝶,“阿厉兄弟,我们都是女子,进去不太方便,要不你帮忙把周渔背出来。” 男人为难了的看着屋里,那意思就是一定要请她们进去。台阶上还能看到几个脚印,恐怕里面有人等着她们。 “兄弟要是不愿意,也可以。彩蝶,我和这位兄弟进去,你去衙门报官。这混混也实在太可恨,居然将人打完送到这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是谋杀。多亏阿厉兄弟,特意跟着,还来告诉我们。不然周渔必死无疑。” 季湘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着阿厉,周彩蝶也才听懂,她睁大眼睛,既然阿厉知道周渔在这,为什么不早点送去医馆。非得带她来这种地方,“阿厉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这就要好好问问里面的人了。”季湘挑眉,就不相信说到这份上,里边的人还不出来。 第七十二章意外3 “啪,啪,啪” 鼓掌声传来,破庙的门被打开。踊跃出四五人,为首的脸生,季湘也没见到季富贵。 周彩蝶躲在她后面,那个叫阿厉的对着那些人讨好道:“武哥,人已经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方武把目光从周彩蝶的脸上移开,又看了眼季湘,顿时语气猥琐,摸着下巴,让阿厉站住。 “走什么走,接下来才是好戏。”阿厉被叫住,瞄了两眼季湘,又扭头。 破庙里不适宜的传出几声惨叫,周彩蝶在季湘身后紧张的抓紧了衣服的袖子。“怎么办,季湘。” 安抚了下周彩蝶,季湘重新看回方武。脑子里却思考自己怎么老遇到这种事情,上次季明被拐,然后遇到两个劫匪,救下云香晚娘。 现在又遇到几个二流子,不怀好意。 难道这就是身为待定女主要经历的磨难吗? 苦恼!就这取经一样的麻烦,季湘宁愿自己不是女主。 “你把周渔怎么样了!” 她看都懒得看方武,但话还是要问的。她这脾气,意外的得方武喜欢,男人挑着嘴角,自以为很帅气的说道:“死不了。” 他赞许的看了眼阿厉,本来想想用半死半残的周渔把周彩蝶骗过来,再让她写信哄季湘来这。没想到,人现在就请到了,也省的麻烦。 方武举左手,手指动动,往前摇晃,好像是让人把季湘她们抓住。但后方的几个人没有领悟到,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一个出脚上前。 还是季湘呵呵冷笑,嘲讽这一群人畏首畏尾,男人才生气扑了过来。 女子动作不快,但稳,周彩蝶被带离开包围圈,她就捋起袖子,嘴角的笑有几分残忍。 阿厉和方武站在一边,这种寻常的战斗,还不至于两个人上去。甚至方武还有闲心和阿厉聊天,大意是,这次事情做得好,有钱大家一起分。 话还没说完,战场上传来一声声哎呦哎呦的惨叫。方武急忙去看,季湘一手分筋错骨,地上的人都抱着胳膊动弹不得。 拍了拍手,像是打落尘埃。季湘再看方武,就跟看着家里那头猪崽一样。 “你……你怎么……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阿厉,你上,愣着干什么,娘的跟我一起上啊。”方武气的大叫,拉着阿厉就冲了上去。 力气巨大的季湘握住冲过来的方武,岔开一步,直接一个过肩摔。方武肉多,摔了也不见疼,起来就往上冲。相比之下,阿厉这个大高个是真的没用。 看见打不过季湘,直接就跑了。 算了,这账等以后还可以慢慢算。要紧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她过肩摔用的算是腰间的力量,也算是一个巧劲。就是这样,这个二流子都比地上瘫着的要重,要厉害。 肉也是一大利器啊。 “彩蝶,你先走。”季湘看了眼躲在角落的周彩蝶,让她赶紧走。庙里说不准还有人,不能让她进去冒险。再说,看时间,让文安叫的人这会也该来了。 方武按住自己的肩膀,估计起了一大篇淤青,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看着季湘。“走,小娘们想去哪里?老子还不信,搞不定。你们缓过来了就给老子起来,娘的,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一群废物垃圾。” 地上果然有几个站了起来,季湘瞥了眼,没放在心上。她就是业余的大夫,也做不到个个都轻松搞脱臼。 周彩蝶担忧的咬唇,她不想现在走,季湘是被她连累的。于是她拿起靠着墙角的一根木棍,双臂紧绷,高高抬起,往周围不断的扫。 趁着方武还在与季湘对峙,周彩蝶猛的冲过来,其不备,木棍直往脑门而去。方武高高抬起手臂,护住头顶。 pia的一下,棍,子接触手臂皮肤后,应声而断。 季湘张开的嘴巴好半天没闭上,就连方武也是过后才感受到手的疼痛,大骂了一声,就要给周彩蝶巴掌。 “娘皮,你敢打老子。” 反应过来的季湘一把拉住周彩蝶,躲开了方武的巴掌。男人一动,周围的几个也围了上来。没有周彩蝶,季湘还可以蛮力,直接让这几个人再次享受地面的温暖。 现在周彩蝶在她身后,保护她为主要,就显得畏首畏尾。方武也注意到,下手就越发狠辣。在抓住季湘的手后,脚立马横踹向她的肚子。 要不是季湘眼尖躲得快,方武这一脚能让她丧失短时间的行动力。 不能这样被挨打下去,狠狠掰开方武的手,一脚蹬开边上的男人,季湘和周彩蝶立马往这三人空开的地方跑。 逃离开包围圈,季湘到了破庙门口。 “彩蝶,等会我数一二三,就一起跑进破庙。”原本季湘不想进破庙,她总觉得里边会有埋伏。但现在,局势不利,不进破庙,就可能会被抓住。 如果里边只有一两个人还好对付,就算遇上季富贵,她也不怵。 周彩蝶听到了这声轻语,方武还在那边怒骂。季湘沉下心,数到最后一个数,彩蝶率先往庙里跑,季湘断后,一脚把横着的木桩踢向那边三人。 在最后关头,她进了庙门。 立马关上门栓,任凭方武大骂,季湘也死死抵着。门被撞击着,蛛网和沙尘不断飞落,脏了两人的衣裳。 过了一会,方武的动作停了下来。 “算你狠,季湘,有种你一辈子躲在里面。走,先带兄弟们去医馆。”那个看似是混混头子的人高声讲了这么一句,就没有了声音。 不,季湘能听见脚步声,他们是真的走了?不可能,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 要知道季富贵谋划的可是她的名声,这些混混肯定是他找来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神力,才会被放过。 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季湘直觉不对,低头时,正好看见坐在地上有些懵的周彩蝶。原本多聪明的人,现在像是吓傻了一样。一点主见也没了,眼神安慰了下她,将她拉起来。 “是不是走了。”她小声的问话,惨白的脸,失了精神。季湘很难想到她那木棍是怎么打下去的,之前那么勇敢,现在怂了吧唧。 她道:“小心有诈。你先去找周渔,我找点东西堵住这里,避免他们冲进来。” 这破庙不大,进来却没看见周渔。只有一尊坐佛,笑眯眯的拈花笑。烛台,蒲团,生灰的佛像,意外的有种禅意。 稻草铺在里边,圆柱子边垂下纱幔,季湘将佛前的桌子一只手搬到了门前堵着。她看了下窗户,都关好了,这才放心的去到周彩蝶在的地方。 周渔果然被打的很惨,就是肉眼可见的惨。脸上全是血水,衣服凌乱不堪,头发都被扯掉了不少。两颊肿的比拳头还大,说话都不清楚。 看了一眼,季湘就退到后面。她捡了跟木棍,打算去那些角落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安。 季富贵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还是计划才进行一半。肯定有什么自己遗落了,不然剧情太简单,通关的爽感一丝都无。 她可是安排了不少的后路,至少得有一条用上吧。 后边还传来周彩蝶的抽泣声,季湘撇嘴,她现在不怎么待见周渔。反正死不了,看着严重,不伤及内脏。 “彩蝶,对不起,是我没用。”那边的周渔一直重复这句话,季湘就算心思不在那边,耳朵也被填满。大男人总说这个,真的很败好感。 这种道歉的话,潜意识就是在给自己找后路。对不起有什么用,最主要是找到解决的方法。一味的道歉,只能是拖延问题本身,等最后成为脓疮,那就好玩了。 屏蔽掉干扰,季湘呼唤出张暴富。未果,他这两天一直研究石雕貔貅,空间的菜都是季湘自己收的。 不能用捷径,季湘只好拿着木棍,试试打草惊蛇的方法。能找的角落都找过了,基本没人,难不成自己一开始就猜错了。 那方武他们还真是大意,季湘扔掉木棍,心想还是得给周渔止血,不然,好友的眼睛肯定肿的像是核桃,明天就出不了门了。 幸好自己这时候不圣母,季湘吐了口气,觉得自己对陈解鞍有点高要求了。想起这几天,两人的相处,主要问题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 “季湘,周渔不会有事吧。”季湘走近后,周彩蝶握着周渔的手,松开改拉着她。她现在需要一个依靠,所以季湘也没有打击。 摇摇头,季湘又扯下,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条条。周渔外伤主要是脸,血其实留得不多,看着可怕了点。象征性帮周渔包扎好,季湘让周彩蝶在这呆着,她去门口看看,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走了。 转身走了几步,季湘就听见周彩蝶疾呼自己名字,甚至还破音了。 疑惑转身,白色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扑面而来。季湘被呛到咳嗽的闭眼,“什么东西,哪里来的灰尘吗?噗,味道怎么怪怪的。” 眼泪都快出来了,周彩蝶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靠,中计了。 季湘强迫自己睁开眼,看着嘴角邪笑得季富贵,又看看被周渔抱住的周彩蝶。 咋回事?怎么感觉自己糊涂了。 “季湘,我听你娘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钱。而且你那个病秧子相公还很疼你,我要是绑了你,他们会给多少钱。” 哈?现在不惦记我的身体,惦记我的钱了!这可不行,季湘想冷笑两声,给他一个犀利又笃定的眼神,但是最终没做到。 她只记得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那个二流子方武也进来了。 棋差一招,季湘平静的想着,她居然忘记古代有迷,药这一说。 大意了。 第七十三章意外4 季湘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破庙,她想扶住自己晕晕沉沉的脑袋,身体却被绑的结结实实。只能努力克服脑子里沉重的睡意,等视线越发清楚,她立马感受到自己腿上的凉意。 猛然惊醒,季湘低头去看,下摆的衣服已经被撕碎。这群变,态,她怒瞪过去,最先发现她醒来的季富贵呵呵的笑了几下。 季富贵长相有几分像孙氏,眉眼刻薄,唇却厚的如同腊肠,其貌不扬,惯会偷奸耍滑。此时他手上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掌心,又用肩膀去撞了一下方武。 方武坐在她对面低着头正看着一样东西,被季富贵的动作打扰,他立马往季湘那边看过去。 “小娘皮,终于醒了?” 方武说着站了起来,然后把破布往地上一扔。“老大,人什么时候能交给我。啧啧啧,这小模样,我都心疼了。” “周彩蝶和周渔呢?”季湘瞟了眼方武,并没有放在眼里。就这种大汉,嘴上功夫最强。只要季富贵钱没拿到,这哥们就伤不到她人。 果然,方武看季湘不理他,就要上去动手动脚。季富贵皱着眉头把人拉开,方武不甘,却只能站在一边。 “季湘,你还有心情管别人。看看自己什么处境吧。方武,这小娘皮迟早是你的,但现在不能动,咱们还得靠她拿钱。” 在他们说话空档,季湘想要挣扎把绳子崩断却发现不松反紧。实在没法,季湘冷静下来,“喂,你们绑架是犯法的知道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再看季湘就是一副嘲弄的神情。“给你透个底,要不是上面有人,谁会做这种事情。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和人露了富。” 她能有什么钱,就借给周彩蝶五十两,难道值得季富贵杀鸡取卵。 看季湘迷惑的神情,季富贵心里得到了满足。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别装了,我可听说了,你她娘手里可有一大笔银子。少说有这个数吧。” 男人伸出手前后翻了翻,之后轻蔑的嗤笑。不知道季湘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赚这么多。还有赵二花说的马车,要知道她跟在背后,看见那荷包里满满当当,要说不是钱,谁信。 方武舔了下自己的牙齿,恶心的目光不断扫射季湘。“等拿到钱,你想怎么玩这个女人都随你。” 那五千两,她可是瞒着赚的。怎么会被陈解鞍之外的人知道,就连王氏她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那辆马车太招人耳目了,但是她观察过,不可能会知道她净赚五千两的。季富贵现在要么是在诈她,要么就真的是自己粗心大意遗落了什么。 不管季湘怎么问,季富贵都没有继续说话。这里的土屋是方武特地找的,离云安村隔着一座山,除非是熟悉路的,不然第一次走,都会迷路。 而这边,陈解鞍收到周渔送来的信,心都揪了起来。 “陈大哥,你说句话啊,咱们该怎么办。” 陈解鞍低头看了几眼,那字迹龙飞凤舞,墨水透纸三分。每个字都糊成一团,却偏偏能理解上面的意思。 这是一封勒索信,除非他现在准备一千两,不然季湘就会有危险。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眼睁睁看着季湘受苦。却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保护季湘,他冷眼看着鼻青脸肿的周渔,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指尖触摸,有刺骨的冷。 明明不是冬天,他的手脚却冰凉入骨。 “把你遇到的事情仔细说给我听。”他不能乱了阵脚,这次再听周渔的叙述,他越发觉得其中有漏洞。问了几遍,前后矛盾更加。 他心凉,起身离开时,听到周渔的一声叹气。 “周渔,你认为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猛然扭头,衣襟之间进了风,袖子空洞飞扬,周渔从那袖子移到那如剑如光的眸子,哑口无言。 他看见自己熟悉的陈大哥,眼神陌生而犀利。“有些蠢话还是打打腹稿再说吧。” 陈解鞍离去,周渔僵立的双腿才能行动。回到屋里,看见被自己绑在柱子上,塞住嘴巴的周彩蝶,心里不由得愧疚。 “对不起,彩蝶。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要是不答应季富贵,咱们不仅会赔钱,而且他还会告诉你娘,咱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放心,季湘不会有事,他们家那么有钱,不就一千两,肯定能想办法筹集的。” “唔唔唔”周渔不知道是安慰周彩蝶还是说给自己听。看着绑住的女人越发挣扎,甚至面目都变得狰狞,他又觉得窝火。 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周彩蝶的脸上,周渔没了耐心,之前的温和单纯全被撕掉了伪装。他使劲的敲打自己的头,想用疼痛刺激自己。 周彩蝶被突然发狂的周渔吓住了,她瞪圆眼睛,看着周渔逐渐变得神经质。 过了很久,周彩蝶和周渔都冷静了下来。男人按着额头,总于还是解开了周彩蝶。“我是为了我们好,季富贵和季湘是一家的,顶多要点钱。咱们别再招惹他们了,你知道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养着。只要季富贵拿到钱,咱们也可以分到一笔,彩蝶,彩蝶,你想想我们的以后……” 女人的手腕被勒出了青紫,她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身体上的疼只是暂时的,最难受的是心里。她当初怎么会看上周渔这样的人,图他老实善良,现在好了,没有一点沾到边。 拂开男人的手掌,周彩蝶冷漠的望了眼周渔,就像是看一件垃圾。 “周渔,你觉得这是为了我好?”男人点头,甚至眼眸里全是痛心和失望。 他觉得周彩蝶不知好歹,不懂自己的苦心。不过就是谋财,“季富贵说了,如果我不拦着你,你也会被带走的。” 周彩蝶最喜欢周渔认真的样子,却不是现在这样连基本的是非道德也不知。她冷笑一声,想起如果不是为了救周渔,季湘也不会被抓,而这种男人连感恩都不会,为什么自己会看上这样的人。 难道为了自己安全,就可以抛弃他人性命。她做不到,更何况,被抓的人是季湘。 “周渔,你真的有想过我们的以后吗?”她看着那张这些日子来朝夕相处的脸,她后悔不听季湘的劝诫,自以为是的找到了真爱。 这个男人,他真的有认真对待过自己吗? 周渔愣了下,他靠着桌子,抬起头后,只能看见周彩蝶的头顶。上面沾了蜘蛛网,看起来又脏又乱。 他回答不出周彩蝶的问题,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周彩蝶转身,不带一丝留念。 男人意识到不对,立马去堵住门。他的理智荡然无存,一把将周彩蝶甩在地上。“我告诉你了,不能出这个门。” “你能关我一辈子?”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周渔的身子死死抵住门,他不会让周彩蝶离开。 他狠狠瞪了一眼周彩蝶,“你敢走,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已经不是处,子。” 周彩蝶双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她自嘲的笑笑,当初自己真是可笑至极。要是按照季湘说的,她就不会受到周渔的胁迫。 她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像是一瞬间失去了魂魄,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季湘,也明白自己这时候的悲哀。周渔不断走近,搂着她,声音低沉而渺渺。 “彩蝶,等拿到钱,我就去你家提亲。我会让你娘接受我,我也可以入赘,彩蝶,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分割线…… 张如和在衙门当差的舅舅分开后,就去找了赵二花。 她这时候正和张如的堂妹张雅晴一起,见到人的时候,赵二花又比以前要丰,腴。 张雅晴看不起张如,同样也瞧不上赵二花。要不是当初她能和陈解鞍说上几句话,自己也不会屈尊降贵和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打交道。 “如堂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张雅晴就像是一朵兰花,张如有心去采,但没这力。别说舅舅看的牢,她这堂妹心气可比一般女人傲。 敷衍几句,张雅晴就离开了。 赵二花眼神直勾勾的看张如,男人的血都沸腾起来。进来房间,就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 女人欲拒还迎,男人愈演愈烈。 一番云雨,俩个人,大汗淋漓。这才空闲下来,“孙大牛那边怎么样。” 赵二花手指戳着张如的胸膛,“老不死的这两天没力气,估计活不久了。孙大牛不知怎么,没什么症状。我在想要不要多下点药。” 张如摇头,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再等等,季富贵现在绑了季湘,正和陈解鞍要钱。你真的看见那些人给了这么多?” 女人软若无骨的手啪的一下打在张如身上,发出暧,昧的声音,男人拉过那双小手,轻轻的吹了口气。赵二花嗔怪道:“也不知道季湘多好的运气,我见着的那小姐,单单是一身衣服,就值个千两。还有头上点翠和珍珠坠子,连那马车帘子的绣花都栩栩如生。这等人家,绝不会给少的。再说,如果陈家拿不出钱,咱们也能把那丫头卖了,那样貌,总值点钱。” “好算计,倒是没想到你对女人也这么狠。”张如挑眉,只见赵二花妩媚一笑,两人便再纠,缠一起。 她可不能让张如知道,她不过就是记恨季湘。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让季湘身败名裂。 第七十四章云香离开 赵二花和张如的算盘,季湘毫不知情。季富贵还算有点人性,吃饭的时候叫人喂了几口。值得一提,她之前一直念叨的周彩蝶,也被关在了一起。 周渔这个渣男,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 “怎么办,周渔拿我的清白威胁我,我不知道怎么救你。”虽然华国不至于男女大防,可私相授受,视情况严重也是会被浸猪笼的。 季湘理解周彩蝶的行为,拿眼神看了眼饭,让她多喂几口。等吃完后,压低声音,“没事,这又不怪你。然而我不信周渔,他说季富贵只要钱,我是不相信的。” 这些天,同处一室,他们的谈话也算是听懂了不少。她怀疑这两人背后的那个策划者就是张如,而且他们拿了钱,也不一定会放了自己和周彩蝶。 动了动手腕,感受到绳子的拉紧,动作也停了。季富贵这方面挺聪明,知道自己力气大,居然用牛筋绑的她。 脑海叫了几声张暴富,依旧没有声音。他这是模仿米开朗琪罗,研究上雕塑了是吧。就一个小石雕,居然好几天都不见人。空间的菜又熟了一茬,她现在就靠着意识收菜,才免于无聊。 周彩蝶帮季湘擦嘴,手帕叠好后放到怀里。方武喝着茶,季富贵这会出去了,只剩下他和周渔看着季湘和周彩蝶。 这个人长的猥琐,目光又张扬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看着周彩蝶的脸蛋,在她经过的时候还下流的吹了几声口哨。就这样,周渔怂的屁话不吭。 季湘看不下去,“彩蝶,过来帮我揉,揉腿,我坐麻了。”放下碗,周彩蝶逃一般的回到季湘身边,伸手帮着按摩。 “别怕。”看方武瞪过来,季湘也不怕,同样回瞪过去。这种流,氓混混最耐不住激,拍着腿就要过来,季富贵正巧推门,身上的衣服湿了一片。 原来下雨了,季湘一直待在屋子里,居然一点都没听见雨声。 见来人抖了抖衣服,将落下的头发往后撩。这才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剑拔nu张的两人。 “吵什么吵,季湘,你这么有力气,看来是一点不担心陈解鞍到底会不会救你。”季富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哼了声,输人不输阵,“我不担心,我就怕你们血本无归。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哦,我倒是忘记了,你们上面有人,啧啧,自己就是炮灰,天可怜见哦。” 大老板不出面,小兵当炮灰。这么浅显的道理,就不信这两个混混不知道。她这一招挑拨离间比季富贵要高明的多,方武顿时不满,就连季富贵心里也有了疑问。按理说,都三天了,信也让周渔给了陈解鞍,现在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季富贵的脸颊落下一滴雨水,不善的问周渔是否真的把信送到。听到后者肯定回答后,越发觉得不对劲,难不成陈解鞍真的不在乎季湘。他抓错了人了,要钱也应该抓王氏。 “别看我,季富贵你好歹是我堂哥,居然不知道我是被林氏卖给陈解鞍当媳妇的。你觉得一个十两的奴婢,和一千两巨款,陈解鞍会选择什么?真不知道是谁这么蠢,居然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也不会。”季湘暗中贬低自己,但这话就是在打季富贵的脸,偏偏没办法反驳。 赵二花透露出季湘有大钱,他第一时间就找了张如商量。加上张如要整陈解鞍,他要钱,所以两人立马就决定开始这个计划。 靠着张如舅舅的一些人脉,找到土屋,又特意嘱托不接收季湘的案子。这才放心捋了人,关了三天,本以为陈解鞍会尽快把钱送到,最后熬了这么几天,人家一点动静也没有。 拜托张如去调查,屁也没有。难不成真的像是季湘说的,他只是把他们当做工具。 “少在那给老子得意,我告诉你,我们要是拿不到钱,你就别想活着出去。” 哟哟,好怕怕。季湘翻了个白眼,拒绝了周彩蝶的阻拦,依旧怼天怼地。 “据我所知,我家里还住着玉庆酒楼的千金张明珠。她一直爱慕陈解鞍,你难道不知道?钱我不保证陈解鞍会不会给你送来,但要是你杀了我,拿你就真的是不会收到一分钱。” “什么意思。”季富贵和方武都是一愣,他们确实知道张明珠在云安村。 土屋的光线不好,外边阴雨绵绵,众人的身子都有些发冷。 被绑在椅子上的季湘翘,起了二郎腿,她这些天也不是没在想办法。与其靠外人来救,倒不如自己破解。据连日来的信息可以得知,季富贵和方武只是负责绑票,也就是看守关押自己和周彩蝶。 张如,季湘直觉这件事情都和他有关。姑且把这个人算作幕后凶手,他应该就是负责收钱。这样,既可以迷惑陈解鞍,让他无法第一时间找到自己,也方便季富贵撕票。 对的,季湘可以肯定,方武和季富贵根本不会完好无损的放自己离开。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们钱。这样你们还能少几个人分赃,一千两,太少了,我能给你们整整五千两。” 这惊天的数字,季富贵和方武到死都没想过。一千两已经够他们惊讶,现在季湘说可以给他们五千两。 “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两人明显就是动摇了,贪婪果然是最容易察觉的弱点。 她扬起眉毛,眼睛骤亮,犹如一只狡黠的猫。季富贵和方武都没发觉,他们一心只记得那五千两。很快,就听到季湘的声音,“你真以为我会把钱交给陈解鞍,钱永远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牢靠。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说,我也想看看陈解鞍会不会救我,但目前看来,只有自救才是最好的方法。” 其实在季湘的猜测中,陈解鞍应该已经把钱给了张如,亦或者他已经找到破绽,更大的原因就是,那五千两一直在她身上藏着呢。 陈家上下,最多也拿不出一百两。 这三天,陈家上下果然是四处借钱。玉庆酒楼借了几百两,孟家二爷有事外出,陈解鞍暂时没找到人。 就连连婶子都把家底掏出来,拼拼凑凑,也才十几两。云香咬唇,数着碎银子,总共才五百两不到,“怎么办,咱们不能再拖了,我真怕湘儿出事。” 还能怎么办,王氏和林芜毓都没再说话。她们把能借的都借了,“解鞍还得晚些才能回来,唉,希望他能凑齐。” 王氏已经放了信号,但这钱不可能马上就送过来。陈解鞍放心不下,就亲自前往。湘儿这才安生多久,怎么什么坏事都她碰上了。 等她回来,一定要拿柚子叶洗洗澡。 “钱,我可以出。”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雨水浇的院子泥泞不堪,那个男人低着头,靴子踩在泥里。 众人向外看去,王氏率先站起来,“你是哪位,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的人。” 来路不明的男人知道她们烦恼什么,林芜毓手牵着晚娘,无意看了眼云香。原本发愁的女子,此时木然的呆滞着,脸色苍白无力。 “云香,你是不是不舒服。”林芜毓问了句,摸了把云香的手,冰冷刺骨。怎么回事,难不成染了风寒。这两天她都是极晚睡下,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可不能再病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下。” 王氏也看了过来,关心的询问云香。那个男人也适时摘下斗笠,露出让云香害怕的脸。 是他,是当初山洞被陈解鞍赶走的男人。 是那个,让她这辈子无法直视自己,没了清白的男人。 她紧紧咬着牙齿,不敢出声。而男人走到屋檐下,浑身的气势让几个女人都噤声,随后,男人取出整整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上。 他对着王氏行礼,最后将目光投射在云香身上。如今他的毒已经解开,对自己曾经的一切感到后悔。“这是一千两,云香,我想用它作为聘礼。我要娶你。” 可笑,云香从未听过这样可笑的话。林芜毓睁大眼睛,她看了看男人又拉紧云香的手。边上的晚娘也害怕的钻到自己的怀里,恐怕只有王氏还算镇定。 无人说话,男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妥。但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还要说些什么,云香猛然起身,“跟我来。” 她转身进屋,男人也一同进去。 一柱香后,云香红着眼眶,收拾好行礼,跟在男人的身后。 王氏见状不对,就连晚娘都冲上去哭着抱住云香。摸着晚娘的头,云香将手里的玉佩戴在了晚娘的脖子上。 “乖孩子,不要哭。干娘,芜毓,不用担心。他是我老乡,这次听说了我的消息特地来接我的。你们也知道,陵安我是回不去了,倒不如跟着他走,也算未来有个依靠。等湘儿回来,一定要和她说,让她有时间带晚娘回陵安。” 她没有停顿,说完便拉着男人离开,最后的道别来的匆忙而意外。在场的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甚至挽留的话都没说出。 狂奔走出云安村,云香看着身后紧跟的人影,上了马车。男人驾车,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云香听到几声呼喊,心里一软。“快点,不要让她们追上。” 车轮带起灰尘,离云安村越远,云香的眼变得越发模糊。男人沉默着,空气中好像凝结一般。 很久,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王直。日后,请多指教。” 女子愣着,绽出难看的笑。她不过是残花败柳,日后也无法嫁人,倒不如用这身体换那一千两,也好让湘儿少受罪。 “嗯,愿你不负。” 第七十五章通关 云香离开后,晚娘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愿意出来。林芜毓与王氏都不知怎么劝说,等午事情,家家飘起来了炊烟,陈家小院依旧冷清。 陈解鞍回来时,大黄跟在一边,雨水淋湿了它的毛发,“汪。” 犬吠让王氏两人回头,“解鞍,你总算回来了。”她连忙迎接,将陈解鞍披着的蓑衣挂在门边,询问他这几日可有查探到什么。 男人没开口,他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王氏见他神情,以为不顺,顿时恼的将云香的事情大声说了出来。 断耳来了?陈解鞍皱起眉头,想不到他会来,更加想不到云香会主动跟着他离开。拿过王氏手上的一千两,他想起这些日子下来的奔波。 不算毫无头绪,至少可以知道这件事情和张如赵二花,还有那个季富贵脱不了关系。或许,这里面还要加上一个周渔。 相处许久,他如何都不会想到周渔会掺合其中。都说人不可貌相,周渔看似老实,却也自私自利。 拿过钱,陈解鞍重新披上蓑衣。 “娘,那我先走。” 话音落下,他便骑上门外老牛,大黄紧随其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到了县城里的玉庆酒楼。 守在门口的文安立马站起来,“陈大哥,我这几日发现周渔不见了,他好像自你离开后就出门,不在县城里了。” 陈解鞍点头,他知道。按照季湘的计划,是在她被季富贵抓住时,文安立马报官。沿途,都有乞丐,可以充当眼线。但谁知道,赶到破庙,季湘就已经不在了。 要不是施晖机灵,解释了,不然文安还要被打板子。但也是这样,施晖猜到这一伙人在衙门有关系。 破庙如此多打斗和蛛丝马迹,捕快居然当做没看见。 “我家公子在里面等您,他说您已经找到办法救季湘姐了。”文安是施晖捡的,当初陈解鞍求贤时还没有他,说话间倒也没什么尊卑。 咳咳。 里边传来咳嗽声,施晖招呼文安带人进去。红木桌上,那人一身白衣,寻常不值钱的衣物被他穿出贵气。温润清秀的眉目微微一扫,不少女子都被吸引了过去。 施晖是京都施家长子,十年前因病进山修养。年初被召回,具体还不知是何事。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好事情。 能让他回京都,要么是父亲身亡,亦或者是那失踪的妹妹有了下落。 陈解鞍坐在施晖面前,消瘦的脸颊凹了进去,下巴的胡茬针尖一般。自从季湘设了净房,他日日都要沐浴,可这三日,他连停歇的功夫都没,身上早已不满污,秽。 喝下温热的茶,陈解鞍眉头一皱。苦,这茶比黄莲还苦。 “人在猪头山,是大连村后的一座荒山。因形似猪头,所以取名猪头山。”施晖挑了下眉眼,没有看见陈解鞍神情中的意外。看来他早就知道,“季富贵,也就是你夫人的堂哥和本县捕头张顾的侄子张如勾结,两人想要谋财害命。还有一位,就是你同村的孙大牛的女人赵二花,也是一名幕后凶手。你刚刚回来,大约不知道孙大牛的娘被毒死了吧。而且,赵二花失踪,如今正在四处找她。” 季湘撞见的果然是真的,陈解鞍越发紧着眉头,他后悔当初没有听季湘的,将探查他们的事情当做首要事情。 “后来呢。” 文安为陈解鞍添茶,施晖则是捧着汤盅喝了一口补气红枣汤,这里不愧是和季湘联手的酒楼,才不过一个月,就能和老字号鸿福抗衡。更别说这千奇百怪的菜品,他打听过,要是没有季湘,恐怕玉庆酒楼的名号也不会这么响。 别提这个女人还救过他,虽说其貌不扬,但心地善良,还嫁给了前将军陈三少,也算是奇女子。 他未说话,陈解鞍交代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手指温暖了会,陈解鞍就拿出本簿子。应该是账本,“我们兵分两路,还劳烦文安小兄弟替我送样东西给衙门捕头张顾。施公子,也请你帮忙将这一千两给张如,顺便将赵二花的消息告知孙大牛。” 听这意思,施晖就明白了,敢情陈解鞍是打算去猪头山单打独斗,英雄救美。 同意后,两人便分开。 到猪头山脚下,已经夜里。大黄跟在陈解鞍边上,一人一狗都已经饥肠辘辘。好在雨停,加上他拿了季湘藏好的发光物件,顺着小路,一步一步向上。 猪头山是座小山,兽类偏少,不用担心狼群。手里的圆形会发光的铁块,给了陈解鞍一颗定心丸。 大黄跟在边上,仔细的闻着味道。大雨冲掉了人味,它也只能装装样子。 主人这几天不在,它和老牛都没有灵泉可以吃。撒欢撕咬院子里的花草,也听不到主人的斥骂。大黄觉得无聊,只能紧紧跟着陈解鞍。 摇着尾巴,大黄看到了树林里的薄荷。上去咬了几口叶子,又呸呸的吐掉。陈解鞍以为大黄找到了季湘的所在,立马往那个方向去。 要不说大黄是陈家小院的吉祥物。陈解鞍一路上去真的找到一条隐藏的小道,冷光照射上去,看见不少的虫子飞舞,更加主要的是,在那林木掩映间,有一点光。 昏黄,也不明亮,但证明了那里有人。 而在这一边,出去小解的季富贵回来时正好说起。“我刚才看见山底下有亮光,该不会是谁上来了吧。” 方武看了眼和周彩蝶说话的季湘,扔了几块木柴,觉得季富贵在杞人忧天。这里原本是一户猎户住的,后来孤寡死了,正好被方武发现。 其他人根本不会往这里来的,“你就别担心了,咱们明天还是去问问张如那小子有没有收到钱。要是陈解鞍那小子真的不给钱,咱们把这俩娘们爽一爽,卖给那些巷子里,拿了钱就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从季湘那些话说完后,季富贵就一直很不安,来钱要快,就得下得去手。在抓到季湘后,他们就没了后路,谁都退不了了。 季富贵认命的点头,rou了rou眼睛,安慰自己可能是眼花了。火把的光都是暖黄的,那个反而有点银白,可能是天下掉星星了。 脑子立马想到了钱,但这黑灯瞎火,方武和他总要有个人看住季湘。算了,等明早再去查探究竟。 “彩蝶,你累不累。”手上的牛筋解不开,应该是打的死结。周彩蝶的手指都红了,也没办法。季湘让她不要忙活,反正她不担心,这两人肯定会想清楚的。 她也没把两人想的太蠢,又不是小怪,自己说句有钱让放人,他们就给放了。 不过陈解鞍到底在干嘛,这么久了,难道真的凑不到一千两。不确定这个便宜相公对自己有多少感情,至少应该有点责任吧,算了,静观其变。 周彩蝶的眼眶已经发肿,她皱起眉头,狠狠的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又瞪了眼那边傻站着的周渔,她觉得这个男人连勇气也没有,懦弱不堪。 “别看了,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现在知道了他啥人品,以后避开就好了。也别自责,我就没怪过你。我最担心的是咱们被救之后,周渔用你的清白威胁你,那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周彩蝶为什么这么不听劝,当初说了,绝对不能同房,现在告诉她,已经献身渣男。 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想多说伤心话让周彩蝶觉得难受。毕竟爱到最后水到渠成,总不能让俩年轻男女努力压制自己荷尔蒙。 主要得怎么让周渔闭嘴,另外也得和周彩蝶科普下,那玩意儿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可以生长的。 最主要的是,不要觉得见不得人,这是自己做的选择,要做到不后悔。 两人咬着耳朵,丝毫没有注意窗前的黑影。白色的窗纸突然被戳开一个洞,陈解鞍看到了淡然自若的季湘,她侧颜像是被光晕开,清晰的轮廓,甚至还能看到第二层下巴。 这才三日,居然又胖了不少。 心安下来,陈解鞍压低身形,仔细看着情形。周渔忽略不计,季富贵和方武,还不如当年给他陪练的兵将。 “彭” 季湘看着发出异响的地方,两扇门被踢飞,周渔最惨,直接被压,在下面。旧伤未愈,又见新伤。 发懵的方武最先反应过来,提着趁手的木棍冲了上去。季富贵次之,握紧匕首也冲了上去。 “娘的,敢来这里撒野。” 骂完后,两道人影先后被踢飞。爬起来的周渔在看见来人相貌后,自觉的重新躺下。 周彩蝶和季湘目瞪口呆,直到陈解鞍过来解开他的绳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汪汪汪” 大黄亲昵的叫了几声,见方武季富贵要起来,也上去搏斗,咬的人没了勇气再起来。 “陈解鞍!你怎么……不对,你怎么才来。”不是,季湘更想吐槽的是,剧情这么容易通关嘛,总觉得没有爽感。 陈解鞍像是知道她想什么,轻轻的笑了几声。“还没完,欺负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第七十六章女主的自我修养 这话起初季湘是不信的,等安稳过了几天。张如被抓,季富贵方武一一收押,就连衙门捕头张顾也被打入大狱,听说是勾结贼寇贩卖私盐。 洗漱后,陈解鞍就一直跟在季湘后面,做事情也都三步一回头,放心不下。晚娘因为云香的离开,整日里闷闷不乐。 知道云香为了自己自愿和那个断耳走后,季湘心里不免愧疚。反正也将晚娘当自己人,找了个日子让她拜了干娘。 这天天气晴朗,陈家也算是步入正轨。王氏独自去收了各家豆腐,便跟着陈解鞍进了城。 经历过这一次事件,季湘倒是明白一个道理,你一味的财不露富,还是抵挡不住有心人。真要防止罪恶衍生,还得自身强大。 所以季湘对家里人倒是一点也不吝啬,有了积分就买各种防身用具。虽然贵,但是用的值。昨天买了警报器,给了王氏,她这两天见到了姐妹,聊的兴起,总是见了黑才回来。 警报器声音大,还会发出红蓝光芒,别说有劫匪,就算没有都能把人吓个半死。陈解鞍用过的手电筒给了林芜毓,晚上孕妇起夜,云香在的时候还能互相照顾下,现在就她一人,季湘睡得也死,有这么个手电筒要方便很多。 给了陈解鞍的是一个复古电棍,大概是七八十年代用的,看起来普普通通,但一按按钮,电伏比大家想的都要高。本来积分不太够,季湘硬是赊账买了,比起冷兵器,这种电棍要来的安全。 免得误杀人吧,当初可没少听乌龙事件。 但现在陈解鞍遇到的麻烦不多,所以季湘通常是拿电棍当成棒槌使用。平时重量也够,而且系统还会经常维护,不会坏。 陈家小院后边小道的金银花这时候已经不少人去采,骆嫂子冲在前头,赚了不少钱。给季湘送了一篮子的蛋,还给了一坛子酱菜。 大林氏接回周彩蝶后埋怨过季湘的不告知,听完这些日子女儿的遭遇,眼睛都要哭瞎了。原本想找周渔家麻烦,又顾虑女儿的名节。她不去找人,周渔一家却找上门。说周彩蝶不要脸,勾引他们家儿子,还骗钱。 这么一闹,村子都知道周彩蝶上次离家出走是和周渔私奔了。表面顾及大林氏,但背地里嚼舌根。 季湘遇见过几次,骂了几句,这些长舌妇都觉得小题大做。她气不过,早知道当初就不告诉那些人赚钱的法子。 陈解鞍劝慰,“先回去吧,你在这和她们吵也是于事无补的。” 回家路上季湘一直念叨,她好不容易让周彩蝶接受自己的情况,现在好了,周渔这傻x这么不要脸,上周二家逼婚。 不行,绝对不能让周彩蝶将就。这样的男人,家里极品又多事,嫁过去,肯定要吃苦。 与陈解鞍说了声,季湘就跑去了周彩蝶家。路上遇见正抹泪出来的文氏,“周婶,你这是怎么了。” 打了招呼,文氏也停住脚步。拿帕子沾了沾眼底,通红的眸子看得出女子刚刚哭的可凶了。文氏也是讶异季湘这时过来,下意识回望了一眼门,看着那两门神,叹了口气。 还能是怎么了,她本想去安慰周彩蝶,但一进去就听见大林氏要她嫁给周渔。这都什么事嘛,男方家逼到这田地,彩蝶嫁过去哪里有好福享。 她为周彩蝶着急,情急下就说了句话。大林氏立马就将人轰了出来,文氏这本来是好心,一下吃了闭门羹。还要挨大林氏的骂,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家那口子说彩蝶也不容易,这被人骗了哪还有帮人数钱的道理。这真是不给女子半条活路,周渔说什么便是什么吗,大林氏这亲娘当的怎么连后娘也比不上。” 文氏说的急眼,最后一句不顾自己便骂了起来。里边的人骂骂咧咧,就要来开门。季湘连忙把文氏哄走,可不能再生事端。 大林氏猛的开门,看见季湘站着,不冷不热的转身。周彩蝶坐在门口,藕段一般的手臂将那张娇好的容颜遮住。 她叫了一声,周彩蝶应了句,起身把季湘拉进屋。大林氏还在数落,“这都是造的什么孽,今年撞太岁,过两天就请个道长去去晦气。” 门一关上,周彩蝶便哭了起来。上次明明说好,周渔若是再提这件事情,就抓他见官,现在好了,他不仅提了,还让满村的人都知道。 “别哭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嫁给周渔?”季湘皱起眉头,她是坚决不赞同这个做法。 看着哭哭啼啼的的女人,季湘难得升起烦躁。现在她能理解那些砍人的人了,要是自己没道德没律法约束,季湘现在就能去砍周渔几刀。 这边哭声渐渐的歇了,周彩蝶抬眸全是委屈。“我想绞了头发,去寺里当个尼姑。青灯古佛就这样过一生,也好比跟那种男人一辈子。” 看清渣男真面目也好,就怕彩蝶对周渔还有误解。“可是这并不怪你。” “不,就是我自己不自重,一点也不知道洁身自好,甘愿堕,落。是我的错,当初我自以为找到爱自己的人,自以为可以掌握一切,自傲着一切。可我并不后悔,我浅尝这清酒一般的情,甜蜜时可以让我忘记一切忧愁。但我恨自己所遇非良人,时运不济,盲目追求。季湘,我很羡慕你,因祸得福,嫁给了陈解鞍这样好的男人。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 em……,如果穿越算是运气,那她确实挺幸运的。不过季湘在这一番话里也明白周彩蝶,她依旧渴望爱情,只不过现在是到了寒霜之季,或许在未来有一天,会遇到周彩蝶的真命天子。 又安慰了几句,季湘便头疼的听到了张暴富的声音。周彩蝶正巧在说话,两道声音一起,季湘就觉得自己被扼住脖颈,脑袋里空白一片。 好不容易听清楚周彩蝶说什么,张暴富又咋咋呼呼的说红包来了。 自从有了锦鲤之王,季湘就没当心过抢红包的手速。但这都好几天了,红包就没出现过,她自己都快忘记系统还有红包属性了。 问了句张暴富这两天是不是当机返修了,这货还傲娇的生起气。和周彩蝶聊完后,她总算心情好了点,大林氏送走季湘就跟赶瘟神一样,转身看见她拿着柚子叶在洒水。 之前怎么都没看见,也难为她特地找了这一趟了。 回到家,大黄乖乖的陪着晚娘。这两天连志与都不在,也给晚娘布置了不少的功课。告诉晚娘长高高就可以见到云香,这小孩才高兴一点。 陈解鞍也没闲着,季湘给了他五千,加上云香的一千,他去县里买了一套院子。剩下的钱都给了陈解鞍自己处理,就目前看来,古义郁南这样的公子哥是他的狗腿子,就算陈解鞍这个便宜相公不是皇亲国戚,但也应该是个起,义军。 不管是什么身份,前期肯定是要资金的。 就好像草根出身的容易被折断,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只有相公稳如狗,抱住大腿不撒手。 反正就过了这么几天,空间的玫瑰花又长了一茬。做了几次鲜花饼,季湘突然有想法买地种花。提供原材料,让酒楼卖这款鲜花饼,再找系统买纯露等护肤品的制作方法,那岂不是美哉。 不过这计划还是要详细一点,像上次临时起意说要搞作坊,最后被否决。本来还想靠着美食发家,最后也没做到。 她这个未来富婆表示黔驴技穷,几次赚大钱,全是因为系统。该说是张暴富旺宿主呢,还是关卡太简单,打的不过瘾? 呸呸呸。季湘连忙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这什么丧气话,难道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一夜暴富不爽吗?是鉴婊虐渣套路太深入人心了嘛,自己在现代不就是希望姐妹一夜暴富然后养我的吗。 怎么到了这里,突然开始嫌弃张暴富是个老妈子了呢。 嗯,该打。 无敌该是多么寂寞,那就让我享受寂寞吧。 [季湘,你还要不要脸。]张暴富实在看不下去,他看别的系统回馈过来的宿主都是十分勤劳能干,剧情也是顺利,甚至高,潮迭起,十分卖座。怎么到他这,就摊上这么个女主,不仅感情线毫无进展,这都多久了,事业线也毫无头绪。 难,他要是可以,想要放弃这个宿主。 [我还在,你这么说我好吗?]季湘扁嘴,心说自己也不是这块料,在自己的人生里就是个透明的配角,怎么可能会有主角的素养。 张暴富累了,不想斗嘴。[你看红包,我有预感,是好东西。] 一般系统的话不可信,然而这次,季湘觉得张暴富准了一次。不是积分麦丽素,也不是那些没用的优惠券,这次的红包,送给季湘一套烘焙工具,还额外送了水果种子,以及一本书。 《田园女主虐渣修炼守则》这啥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给你练练素养的,别的女主升级靠的脑子,你升级靠的男主和骂人。说句实话,季湘,你除了被绑架,让男主英雄救美,你还有啥子用。事业上一事无成,作坊搁置,买地买了个把月,就卖出纯露骗了个傻子。爽文也不带这么爽的,哪有刚出新手村就满级的……] 这算不算官方吐槽。 季湘摇摇头,心说今天可以做个松饼,对了,水果得让张暴富种下,这样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吃上了。 张暴富:长点心吧,好歹和别的女主学学啊喂。 第七十七章陈解鞍的妙计 本来季湘就想弄个小烤炉,现在有了这个烘焙工具,还有不少配套的东西,光是工具就有不少。别的还有电子菜谱,以及新手材料。 [你干嘛,这么好的东西还不开心?]张暴富觉得季湘贪得无厌,板着脸居然还不高兴。 又想吐槽几句,自己的宿主看着有些担忧。[这么多东西,你说我就这么凭空拿出来,,总觉得有点……] 匪夷所思?虽然觉得便宜相公一家神经比一般人大条,可能就是因为是男主……说起来张暴富这次吐槽里居然承认她是女主了,还别说,这个女主当的毫无压力。就是稍微有点憋屈,难不成这个女主人设是菟丝花? 也不对啊,她哪里来的人设。 [别想了,我们系统早就已经预设了这种情况,都是有专业的处理手段的。] 屁嘞,之前那些麦丽素啥的,兑换出来不还是让她自己去后山捡的嘛。 将信将疑中,季湘确认了兑换。 不到一柱香,屋外就被敲响。林芜毓和晚娘皆是抬头,就连大黄也跟着看了过来。 季湘打眼去看,门外站着位红色比甲,发髻别着箭头一样的标志。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礼貌的行礼,“请问是华国云安村季湘家吗?” 屋子里的人都没说话,女人理了理衣服,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子。翻开后,又退出门外,几番确认下来,确实是季湘家。 比对着里面的照片,女人锁定了呆站着还没反应的季湘。 快步过去,将簿子递给她,又取出印泥。“季女士,我是诸天万界系统种田区的快递员,你叫我八姜就可以。以后就我负责您的快递,对,在这里按个手印就行。” 糊里糊涂按下手印,季湘仿佛受到了智商的碾压。这都是什么鬼剧情,种田文是这样的吗? “东西就在外面,到时候我给您送进来。”八姜看着还挺年轻,人也健谈。 季湘说了句谢谢,“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是新上任吗?” 八姜甩甩手,“那倒不是。是之前你的系统级别不够,所以我们不能送货上门。现在不一样,你们是我们的vi,p客户,当然要送货上门。” 好直白啊,季湘想问下张暴富到底怎么回事。就看见八姜风一般的冲出去,随后把一堆的东西拖进来。 最扎眼的就是烤箱,“你们……就不打算对这个烤箱进行伪装一下吗?好歹土著还在,被发现异常了,我怎么办。” 林芜毓和晚娘都看了过来,前面几次还可以跳过解释,但这三番两次的,是个正常人都会起疑心的吧。 “不用担心。”八姜觉得季湘多虑,也奇怪季湘的系统居然没告诉她这基本的原则。“这些东西送给客户前,我们都会给您处理好这个问题。放心吧,季女士,商品和世界兼容性是百分百的,哦,对了,这边还需要您系统签个名字。” 看着季湘签后,八姜道:“原来你的系统是张暴富啊。” “怎么了嘛?” 八姜一脸不可描述的样子,“也没什么,我和他还是老同学呢。哎呀,不说了,我这边就先走了。还有其他单子要送,记得给我个好评哦。” [你和那种人多什么话,签了名字就赶紧把她赶走。] 张暴富之前还叫不应,八姜走了蹦哒的挺快。[你和她不是同学吗?干嘛苦大仇深的。] 哪只张暴富气呼呼的扇起耳朵,[谁和她是同学,我是流水线出来的系统,你见过机器和人一样上课的吗?这种人就只会胡说八道,要不是她,我就不会被送错地方,还被人退货,最后碰见你这倒楣宿主。] 啥玩意儿! 季湘关注点完全在被退货上,[你这意思是你是二手货,瑕疵品。] [不准人身攻击啊!我本来出厂是优质的,谁知道这女人半路送快递暴力运输,然后……被退回去后,我就被当成福袋卖了。] 差评,商品上根本没说是瑕疵品,举报,投诉店家描述不符合。季湘咬着牙齿,倒也不是恨张暴富是个瑕疵品,就是觉得自己傻。 又不是欧皇,你买什么小饼干。 [我现在修复的差不多了,多亏你那个石雕貔貅,里面有充沛的灵力值。我拿那玩意儿换了奖励,不仅让你成为v,ip,同时给自己升级了。咱们以后红包再也不是随机的了,每到以九结尾的数字,你就可以抢红包。] 当她傻啊,那个粉丝群也没公,告,而且就凭一对貔貅,就能收买群主吗? 张暴富哼了一声,没有解释。但很快,群里就发出消息,季湘一看,真如张暴富所说,红包的日期被具体化了。 也就是说每月有三次红包机会,这还真的是弥足珍贵。要是都和这次一样,那就妥了。 她喜笑颜开,心情好了不少。思来想去,就立马收拾起地上的福利。 与张暴富谈话看似久,其实也就几个眨眼。林芜毓已经显怀,本来休息的她也过来帮着整理一些轻便的东西。 整体处理好,季湘立马看起烤箱说明书。没有电线,就一个箱子似的,能源是靠着吸收太阳能之后储存在能源板上。 高级货! 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工具,季湘扒拉出一个平底锅,十分意外这东西也算是烘焙? 再看看材料,季湘便决定做个最简单的千层蛋糕和松饼。 分别捣鼓好千层面糊以及松饼的面糊,平底锅预热,不放油。也幸亏这是不粘锅,不然还得出积分买黄油。 林芜毓闻到味道走了过来,季湘正好做好松饼,递给她吃。 这些做了就当个小零嘴,真要说当饭吃,腻的慌。晚娘也蹭了过来,季湘两只手还没这两张嘴快。直到王氏回来,看见那堆满的焦黄色松饼,还有白的的千层蛋糕都稀奇的不得了。 尤其是千层蛋糕,里边甜甜的奶油入口即化。配合着饼皮,糯口清爽,“湘儿,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比外面的糕点还好吃。” 解释了下,王氏三人吃的嘴巴沾了不少。季湘心里充满成就感,“相公,你怎么不吃?” 陈解鞍大约不喜欢甜口的,吃了一口蛋糕,就没再动勺子。 “湘儿,我买了一片地。”听到这话,季湘觉得她和陈解鞍挺心有灵犀的,毕竟前头她刚刚想完,这边相公就行动了。 “是云安村西边的连片荒地,十分适合你说的作坊。” 听他说完后,季湘淡然点头,“嗯,那我们找个时候去看看。快点吃吧,吃完我还有事和你说。”如果合适的话,就把玫瑰给移植出来。 等下午茶吃完,王氏就又去隔壁村小姐妹那边。听说是那苦命女人丧夫,家里孤苦无丁,觉得孤独,王氏心善,就多去瞧了瞧。 看来那女人的夫君不是个好人,不然王氏每次回来就不会这么开心。 林芜毓近来贪睡,吃饱喝足尤甚。这会就回屋,院子里玩耍的晚娘和大黄意识到季湘和陈解鞍像是有事情要谈,也都乖巧的去了后院。 看着晚娘追逐大黄的背影,季湘心里有些满足。想起周彩蝶的泪水和无助,她叹了口气。 “周渔的事情怎么样了?”陈解鞍揉了一把季湘的头发,缓缓的摇头。 他去和周渔聊过,但那少年仿佛变了一个人,油盐不进。 “他说要对周彩蝶负责,这次事情是他不对。但他也是因为爱周彩蝶,还说愿意为了她改姓入赘。周大娘倒是不同意,她觉得周彩蝶伤风败俗,坚决不愿意周渔入赘。” “呵呵了,那她还去周彩蝶家闹。现在好了,全村人都觉得彩蝶是……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季湘鼓起两腮,气的要撸袖子,陈解鞍面无波澜,只是轻轻的为女人撩起头发到耳后,捏了捏那变形的脸颊。 鼓起的气泄了,但季湘还是不爽。 “周大娘觉得你给周彩蝶的五十两是周渔的,所以不惜败坏周彩蝶名声,没想到周渔最后会提出入赘,估计现在也在后悔。” 算了,季湘扁嘴,心里挺迷茫的。她到底要怎么帮彩蝶,“我想帮帮彩蝶,她这么渴望爱情的一个女人,现在却说要当尼姑。再说了,谈恋爱也不是怎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也怪我,当初没阻止她。” “不用太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嗯??便宜相公是小孔明吧,为啥事事都能处理好。 “怎么安排的,和我说说啊。” 陈解鞍微微一笑,“过两天就知道了。” 又是这句话,季湘将信将疑。 在陈解鞍与季湘聊过后不到五天,云安村来了一位儒雅的公子哥。 他说自己是京都而来,为了感谢周彩蝶的救命之恩,想要求娶周彩蝶。 季湘一看见那公子哥,就指着陈解鞍,恍然大悟。正要说句什么话,便宜相公已经牵起她的手。“咱们去看好戏。” 村口围了很多人,大林氏站在最前头,季湘和陈解鞍挤了进去,就看见周渔愤怒的被孙大牛抱着。 哇哦,孙大牛居然有空出来,听说赵二花被孙大牛保了回去。不过有因为牢狱,赵二花已经疯疯癫癫。 不过也佩服孙大牛,能和杀母凶手同处。 第七十八章有钱一起赚1 施晖站在人群之中,青竹白衫显得气度非凡。文安换掉之前的旧衣裳,梳着书童一样的发髻,灰扑扑的道袍衬得他也有几分仙童模样。 文氏报的信,大林氏匆匆忙忙就出来了。周彩蝶没出现,倒是周渔跑得快,见到施晖和文安的一霎那就要上去撕咬攀打。 “文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居然伙同你大哥抢我的女人。”周渔这声可谓是让一众人难堪,大林氏脸色不善,就连周渔娘亲也气的捶胸顿足。 文安提了提背后的书篓,冷笑一声。“你这乡野村夫,这是我家公子,我这样的仆人怎么可能和公子称兄道弟?我看你是满嘴胡言乱语,不要脸至极。周姑娘如此好的名声居然被你这样的登徒子破坏。” 村子里的人不一定会相信施晖和文安的话,可比起与周渔私奔这样的流言比起来,周彩蝶救下才子郎君成就一段佳话,这才是喜闻乐见的。 这些群众要的可不是真相,而是趣味和猎奇。他们愿意相信的就是真相,不愿意的,也会埋在历史的长河里,成为那一粒沙。 季湘看了眼陈解鞍,她原本以为会更加直接粗暴,比如让周渔永远离开云安村。但无疑,周渔就算离开了,流言依旧会愈演愈烈。 现在好戏又开场,却换成了浪漫古言的套路。 大林氏并未说话,她对这个施晖抱有怀疑的态度。别说她只愿意相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女儿。而是,那些事情,都有着根据,铁板钉钉的事情,你和她说,想差了。要是现在马上相信,那她才是卖女儿。 周边不少闲言碎语,大林氏两耳一闭,有些纠结起来。周渔不是良人,而且还是同姓。可毕竟周渔家近,生个女儿,就指望着她能幸福,要是远嫁到京都,受了委屈那怎么办。 就在此时,施晖颔首,“还望伯母放心,我是家中长子,父亲经商却不问出身,彩蝶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她与我一起,是怎么也亏待不了她的。” 周渔差点又要骂出声,这登徒浪子,绝对是看上彩蝶美貌,不然怎么会找上门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好呀,是自己眼瞎,还把这种人当朋友。 “姓施的,你说的她娘都是瞎话。彩蝶明明和我是两情相悦,一起去县城躲避家中父母。而且,她早就委身于我,你就算娶了她,也就是放个破鞋在家。” 这说的是人话,季湘脑袋一热,看着周渔就跟看见箭靶子。恨不得上去劈成两半,让他看看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大林氏也同样生气,她这身体本来就弱。在家对周彩蝶恨铁不成钢,傻姑娘居然被一个臭小子骗了。出了门,她就是死,也要把欺负彩蝶的人打死。 “周渔!你怎么敢这样侮辱我家彩蝶的清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却以为我们家好欺负是也不是。好呀,待我当家的回来,我定要揪你去里正那掰扯清楚。” 她气虚,强硬着说完那些话,脑子便昏的头疼。文氏连忙扶住她,之前的那些恩怨早就已经消弭,在彩蝶的问题上,她们是一个战线的。 男人却依旧没体会到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狠狠瞪着施晖,像是大黄看见了占领它领地的人。 不,说周渔像是狗,都便宜他了。 文氏为大林氏顺气,周大娘就坐在椅子上,神气十足。“俺说一句,俺们家周渔长相不赖,身强力壮,可比这弱不禁风的要顺眼多了。亲家啊!” “叫谁亲家。”大林氏一瞪,像是要责问周大娘。后者缩了缩脖子,喃喃道:“都早晚的事情,彩蝶都有俺家周渔的种了,难不成还不让她进我们家门给祖宗看看。” 彩蝶怎么可能怀孕,季湘可是用神医系统看过的。再说了,哪有这么厉害一击即中的。白了一眼,看大林氏脸色发白,看似要昏厥,季湘连忙上去,掐住人中。 “婶子,你们吵架怎么文文弱弱的。还有啊,你要信彩蝶,她没有做过火的事情。”至少怀孕没有。有了季湘的保证,大林氏暂时觉得肝火歇了不少。 “孩子,你们一路赶来应该没有吃过东西。跟我回家喝点茶,填填肚子。”有了周渔母子的对比,施晖淡然自若更讨人喜欢。就算没有那些救命之恩的事情,大林氏也想让人家看看彩蝶。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要是不介意彩蝶的身子,陪着去做个妾也是福气。 后面的周渔还要跳脚,季湘瞥了眼,“周渔,你如果再纠缠彩蝶,那么我保证你蹦哒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坟头了。” 周大娘这个生气,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和自己儿子说胡话。提起拐杖,就要打过去。季湘这个嘲笑,就这么弱不禁风的身体,打在身上能有多疼。 她没躲避,也没还手,就等着拐杖打下来。她倒是想让这对不要脸的母子看看,什么叫碰瓷。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甚至连风声也没有。亏得季湘心里还有点害怕,眼睛都闭上了。 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陈解鞍宽厚的背挡住视线,就像上次买牛一样,他为她挡住了危险。 “周渔,我警告你,如果还有类似事情发生,我会让你尝试什么叫生不如死。” 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语调都没什么变化。但季湘明显能发现这个男人像是沉眠的雄狮突然睁开了眼睛。 周大娘被威慑住,连周渔都退后两步,无意识的点头。 谢谢你,陈解鞍。 虽然我觉得自己能行,但你主动保护我的行为让我很感动。 一旁的施晖咳咳了两声,引来了季湘的星星眼。他本来不想帮陈解鞍这个忙,毕竟这可是有着杀神之称的天狼少将军。 更何况,这个少将军曾经还三顾茅庐要请他出山做幕僚。只不过自己已经厌倦勾心斗角,宁愿在外云游也不想回到京城。 如果不是老东西拿妹妹的消息以及那个人的性命要挟,他才不会回来。也真是可笑,薄情寡义的男人还知道要面子,对外称他是得到妹妹婚事消息特地赶来的。 那个女人生的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妹妹,倒不如眼前这个,至少那双眼睛和娘很像。 有了陈解鞍的“恐吓”,群众都自发的走开。 倒是有几个不好的声音,背后嚼舌头。尤其躲在后面看热闹的林氏,一回到家,就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季大海皱起眉头,只觉得烦。哪有当娘的说自己女儿是牙婆,越说越离谱。“你就少说两句,这个家能不能过了。” 男人是真的生气了,有了上一次回娘家,嫂子教的方法,林氏也没敢继续说。只是自己嘀嘀咕咕,又说起周彩蝶这么丑,居然还有那样的公子哥喜欢。 一会说人家麻雀变凤凰,一会又说周渔那样子也挺可怜。 不仅林氏在猜测,村里其他的人都在想。到底周彩蝶和哪个男人有一腿,周渔说的挺真,问题是周二家却没承认。要是真的两情相悦,怎么可能不答应嫁给周渔。 大家这么猜着,就接到周二家放出来的消息。 明日,施晖公子摆流水席,为了感谢周彩蝶救命之恩。先不管事情真相是什么,现在是有东西吃。对村民如此大方慷慨,那身世必然是真的。 村民起码信了一半,而且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明日之后,流言必定会朝新的一个方向发展。 回到季湘等人跟着大林氏一起回去,周彩蝶见过文安,施晖也有几面之缘。 几人相处起来,倒无多大拘束。 这在大林氏看来,那施晖的救命之恩就是实打实的。想起彩蝶这连日来的委屈,她立马就眼泪汪汪。“施公子,我也不和你要什么,如果能快点把彩蝶带走,离开这里,我给您跪下。” “娘,你这是干什么。”大林氏家中没多少人,文氏帮忙烧茶,媳妇和儿子都各有事情,不愿意回家。看她要跪下,又听到那话里的句子,觉得羞赧。快速看了眼施晖,就拉着大林氏起来。 大林氏哪里肯,她看到周渔真面目,哪里还会同意彩蝶嫁过去。但是村子里已经流传出来了,不嫁,那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季湘瞥了眼陈解鞍,看他不去解释,就拿胳膊撞了撞。后者低头,看着季湘圆圆的头顶,浅笑出声。 尴尬的彩蝶求救一般看过来,“这到底怎么回事?陈解鞍,施公子,你们是串通好戏耍我的吗?” 眼见着周彩蝶要恼羞成怒,施晖道:“陈解鞍让我过来演出戏,为了报答季湘的救命之恩,我只能答应。” 感情这还是拿我的人情请的人家,季湘瞪了眼,却没有责怪。她其实也有点明白陈解鞍的做法,男人点头,不意外施晖甩锅,将想法解释后,只有大林氏稍有些失望。 乘龙快婿就这样没了,搁季湘身上也要心疼的。 “湘儿,谢谢你。”周彩蝶真挚的看着季湘,感谢她的帮助。“谢谢大家为我操心,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去接受。” 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为了继续演戏,施晖住在了彩蝶家里。他们回去后,王氏和林芜毓正捣鼓着烤箱。好像是按照菜谱做甜点,她们也算是有天赋,一个个步骤下来,到蛋挞顺利完成,都没有出错过。 吃了几口,季湘倒是有了个想法。 做蛋糕坊,卖甜点。要是加上玫瑰花田种好,还能再买点必须的香料,各式各样,绝对能受到好评。 护肤品行业还有难题没攻克,只能暂时的放一放。希望下次红包可以给力一点。 直接给银子或者地契都是可以的! 第七十九章有钱一起赚2 云安村的这顿流水席摆了三天,施晖做东,季湘付钱。周彩蝶偶尔出来,罩着面纱,和施晖做做戏。 当然,是施晖追求周彩蝶而她不同意的戏码。 大林氏洗衣服的时候,还碰见了几个婆娘互相聊天。 等她走后,骆嫂子率先开了口。“真羡慕周二家这么有福气,居然寻到了那么好一个姑爷。不仅人有钱,英俊慷慨,对彩蝶也好。” 几个新媳妇听了这话也艳羡的不得了,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己的意见。林氏有点见不惯,就说了句,“我看这事成不了。别看彩蝶她娘喜滋滋的,但说起来,彩蝶那模样我们村里人谁不知道,要是那位公子看见了,还不是会退婚。要我说,不如就让周渔入赘。” “婶子,可不能胡说。周渔也姓周,同姓不婚的。”一位新媳妇说出了声,她脸蛋圆圆,看着面嫩可爱。说完后就被林氏一瞪。 新媳妇吓了一跳,话也就低了。林氏这才高声阔论,“也就这么说说,我们这小地方哪里有这么多习俗。再说了,周渔不是说愿意入赘改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么说,也就是看不惯。讨厌季湘,恨屋及屋,也就见不得周彩蝶好。也就季大海那个没用的,自己的亲侄子被季湘送到大狱,一声不吭,连去问原因的勇气也没有。 估计林氏还不知道季大海私底下已经找季湘了解过了,知道季富贵做出那种事情,就去把自己大哥骂了一顿,说如果敢找季湘麻烦,就再叫官府抓他们。 这边季河已经为了季富贵上下大点,让人可以早点出来,听了季大海的事情自然是不敢节外生枝。孙氏因为季富贵媳妇要生了,也没回来闹。 林氏说完,骆嫂子就有点不服气。“林氏,你这是见不得人好。” 云安村有三寡,妇不能惹,连家婶子,骆嫂子,还有王氏。连婶子刚直,心直口快,又泼辣。王氏有儿傍身,陈解鞍那身力气和能耐,谁都不敢惹。 骆嫂子看着好欺负,甚至容貌时常被人嘀咕,但她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你得罪了她,她不会立刻反击,但是过了几日,就会放心你被村子里的人嚼舌根。谁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你又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林氏可不敢驳她,就笑了几声说走着瞧。 第一场戏结束了,大家议论纷纷但都不敢猜结果。施晖依旧是村子里走一遍,装的深情几许。周彩蝶也偶尔出来,戴着面纱。 周渔会蹲到几面,施晖就会英雄救美,出现将人赶走。 刻意的戏码首先引起少女们的追捧,这些豆蔻年华,对偶像情节没有抵抗力。比起周渔这种五大三粗,胸无点墨的初恋,大家都偏心风度翩翩,有着良好背景身世的施晖。 三人成虎的道理,季湘实实在在的体会过。尤其经历过互联网时代,那些营销号看图说话的虚假新闻都可以骗到一片网民,更加别说这些年纪轻轻还没看过偶像剧的小可爱了。 现在季湘他们是主动出击,率先掌握了舆,论方向。最会八卦的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自己猜出来了故事情节,开始羡慕周彩蝶有施晖这样的小哥哥追求。 她们会比对自身,甚至还会有人故意找茬,毕竟彩蝶在她们心里还是个丑丑的姑娘,是那个因为容貌被退婚数次的大龄女子。 只是季湘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出头的居然会是季妙,季富贵的妹妹。 她和季妙的见面,反而没有预料之中的尴尬。端了杯茶给季妙,那个粉色罗裙,珠钗素雅的少女翘,起兰花指,眼角余光给了季湘一个眼神,假模假式的喝了口茶。 她们坐的地方正好看见小院的风光,灵泉滋养下的花草着实茂盛。几朵橘色小花冒着头,纠,缠在玫瑰之间。廊下摆着两盆菖蒲,意境深远。 就连堂内,那张张做工精致的桌上也都摆着禅意朴素的干莲蓬。水雾袅娜,季妙有那么瞬间像是见到了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家中。 放下茶盏,原本趾高气扬的态度不自觉低了下来。季妙打了个官方话头,“我知道我哥对你做的事情,很抱歉,我代表他向你赔礼。” 这兄妹之间的感情不怎么深,想想林氏重男轻女,孙氏助纣为虐,季妙择的这么清也是有可能的。她还没说话,季妙已经表明了来意。 “我听说咱们村里来了个京都的公子?”为施晖来的?不过为什么找她,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经常和彩蝶他们一起出去,就被惦记上了吧。 毕竟季妙和周彩蝶不熟悉,前者看季湘不说话,低低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下午去山里,但是我记得这山里风光也就千篇一律,枯燥乏味。你们带着人家公子玩了这么几天,说不准早就腻了。我倒是知道县城外不远的明山有座很灵的寺庙,风景不错,听说还可以求姻缘。云安村其实也就这么点地方,要我说不如去明山寺庙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季湘张张口,季妙一拍手背,“就这么决定了。我下午租好马车来接你们,哦,还有,让周彩蝶把面纱戴好,今天风大容易吹掉。毕竟她那模样,我怕施晖公子会害怕。” 她走后,季湘喃喃:“还真的是为了金龟婿来的,不过季妙要失望了。别说施晖看不上她,周彩蝶也比她好看。” “真的要去?”陈解鞍端进来梨汤,这两天季湘有点咳嗽,他特地备好的。 喝了两口,季湘一副跃跃欲试。“干嘛不去,现成的马车。我就见过几次,一想到可以坐,不知道多高兴。相公下午要做什么,如果没事也和我一起去吧。” 他摇头,目光宠溺的看着季湘喝完梨汤,“不行,今天有事。”有个故人来了,得招呼着。想起这个人,他一阵头疼。 不勉强陈解鞍,季湘立马和林芜毓晚娘说了下午之行。两人都憋得慌,也都答应了。 到了下午,季湘带着两人和周彩蝶会面。一辆马车从村口驶来,停在了施晖面前。 帘子一撩,轻纱遮住薄肩,曼妙的披帛拖在车板上。瓜子脸,杏仁眼的季妙敷着厚厚的铅粉,打着腮红,乌黑的头发梳成飞云髻。颇有几分富贵侍女的容貌,她抿唇一笑,劣质的口脂干裂后起了好几块皮。 “公子……季湘,你怎么……”她惊喜的看着那俊朗非凡的施晖,比起陈解鞍的气质,他更有秀才的模样。话突然一顿,看见了季湘带着的两个拖油瓶。 不是说好只有周彩蝶的吗,怎么还有个小孩和妇人。碍于施晖,她咬碎银牙都不能责季湘。只能圆着自己的话,“怎么带了人也不说一声,我只租了四人的马车。” 季湘看了看,一把抱起晚娘。“没事,晚娘坐我腿上就可以。” …… 马车启程,季妙左顾右盼,泄气的生闷气。她边上是季湘和林芜毓。施晖坐在周彩蝶的旁边,那本来是自己的位置。 不过她也没发脾气,她现在都还记得赵二花的后果,就算和季湘没有直接关系,也算是诱因。 到了寺庙,季妙心疼的掏钱。马车是按人头的,来回就要花她二两银子。该死的季湘,占她便宜。 “堂姐,你怎么还不过来。”季妙扭头冲着她笑了下,挤到施晖和周彩蝶中间。 “来了,彩蝶,这天气这么热,你带着面纱会不会很闷。”其实这青色双蝶面纱一点不,厚,反而能看清周彩蝶的鼻子和嘴,季妙这么一问,就是为了让施晖怀疑,周彩蝶戴面纱的原因。 等她顺势摘掉那面纱,让施晖看清楚女子的容貌,看她还能被公子青睐。 施晖和周彩蝶都皱起眉头。季湘倒是笑了声,“堂姐,你是不是看上彩蝶的面纱了?哎呀,我说你就别和人家抢了,彩蝶是因为太漂亮所以才遮掩一下的,毕竟是未出嫁的姑娘,不便抛头露面。” 这不就说季妙不要脸,没有出嫁就抛头露面的。想骂季湘,又不能说脏话只能讪笑。 没了季妙的作妖,到寺庙后,林芜毓和晚娘去寺庙里头烧香。季湘不太喜欢这种味道,敬畏的退到寺庙后方,这里种的一株银杏,苍苍绿叶,下方是石桌石凳。 僧人引着周彩蝶去了求姻缘解签的地方,为着演戏,施晖和文安也要去。季妙一听,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走在后头,绝对不放过一丝相处机会。 没了吵闹声,季湘坐在石凳上独享这一分宁静。 才一刻不到,周彩蝶就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季湘惊讶,周彩蝶一屁,股坐下后,摘掉碍眼的面纱,托着腮,无力的抬了抬眼皮。 “季妙太吵了,我有点烦就找了借口溜了。施公子帮忙应付,辛苦了。” 原来是这样,“你接下来怎么办?水越发浑了,好男人不好找了。” “我想赚点钱,以后就能让人入赘。总比被人挑来的好。” 这志向,真是伟大。季湘拍手,突然想到家里的烤箱。她眼睛一亮,“彩蝶,有没有兴趣当富婆。” 第八十章有钱一起赚3 周彩蝶愣了下,觉得自己可能耳背,不然怎么听不懂季湘的话。 “你是说,做糕点?类似你以前做的米糕吗?”季湘说出做富婆以后,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名字可以叫湘周甜品坊,卖蛋糕,蛋挞,面包,这种速食类比馒头好吃,卖相也好,肯定能讨那些“资产阶级”小姐的喜欢。 “不是,我们要做的是水果蛋糕那样的东西。你看,我们生辰的时候,吃的只有长寿面和红鸡蛋。现在,我们推出西洋玩意儿,让卖相好看的蛋糕成为潮流的引领风标,还愁赚不到钱。” 虽然不是很明白季湘的意思,可大致的方向找到了。周彩蝶扑闪着睫毛,疑惑的问道:“可是我手里没钱,这铺面怎么办?而且,我根本不会甜点,你也知道,我这双手就没怎么干过厨房的事情。” 也对,周彩蝶被大林氏养的很好。得了扁平疣,顾及着女儿,也就不强求她做活。后来好了,又和周渔闹出那种事情,大林氏也没心情去教什么这些技能。 看着那双青葱玉手,季湘浅笑着。“所以,这就需要我们的周姑娘跟着我去学了。” 她拍着自己的胸膛,给了周彩蝶一个坚定的眼神。“铺面可以放心,我搞定。” 不行,已经欠季湘五十一两,这笔数字她都有可能还不清,现在和她说,铺面也归季湘搞定。她占的岂不是陈家一家的便宜。 脸色几经变化,季湘发现她不对劲,稍微一思索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拍着周彩蝶的手,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银杏的纹路十分特别,小扇子一样,忍不住去握住它的柄,转到天上。 突发奇来的童趣暂时被压下,她语重心长,“彩蝶,有想法就要大胆的去。你不必担心欠我,要知道我也不过是在风险投资。我前期付出给你的,是希望你未来强大,可以做出事业回报给我。再说了,如果你成为富婆,那我就靠你好了,想方设法做生意真的很累,我只想和刘邦一样,知人善用就好。” 很多词周彩蝶都是第一次听,组合到一起,也能明白季湘的意思。她在告诉自己,不要缩头。微微点头,微风拂过她的脸庞,手感受着季湘的温度,她忍不住交握上去。两人对视,皆露出笑意。 周彩蝶经历这次涅槃,定会重生。 “干娘,吃糕糕。”林芜毓牵着晚娘,嘴角是温柔的笑意。看来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季湘展开手,抱住扑过来的晚娘,将她放在腿上,这才看向慢慢走来的林芜毓。 经过调养,她圆润了许多。笑起来,和蔼的有些王氏模样。看来与人呆久了,也会有些相似地方的。 “晚儿和干娘说说,都玩了什么,这脖子后全是汗。”晚娘扁着嘴巴,又把手里玉白糕给了周彩蝶,让姨姨吃。 点了点晚娘的鼻头,这小心眼的,说一句都不愿意。拿出手帕,将晚娘的汗擦干,“芜毓姐,什么这么开心。” 林芜毓的情绪时好时坏,像是现在这么开心的倒是没有过。好奇问了句,林芜毓便捂着嘴,眼眸溢出笑。晚娘动了动小手,挣扎的要下去。 “林姨姨怀的事弟弟,是普空方丈说的,他说弟弟是文曲星下凡,日后中状元呢。” 稚嫩的声音拔高,让在场的人都盯住了林芜毓的肚子。她穿着靛蓝色的宽松大袖,腰.身垂下,将她突出的小.腹遮住。 “别跑,你这丫头,先把汗擦干净。”季湘一时不察,被晚娘跑开。手帕还举在半空中,抓着晚娘衣领的手却已经空了。 林芜毓看两人都没多大表情,内心的喜悦也没了。“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周彩蝶望了眼季湘,并没有说话。后者斟酌,开口道:“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有点感动又有点迷茫。芜毓姐,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个孩子了吗?” 彩蝶瞪了眼季湘,让她说话,不是让她怀疑林芜毓。小心的看了眼站着的女人,她眼皮微微耷拉,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心里正冒着大浪。 在知道自己有孩子时,她万分的不接受。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慈爱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让孩子随我的姓,我也不会再想着和那男人一家有任何的干系。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受伤害。” 既然林芜毓这样坚定,季湘也表示支.持。她个人是觉得孩子有些拖……算了,这话说出来,大家都会不高兴。 “芜毓姐,我倒是想起一个变数。”季湘啧了一声,差点就忘记张明珠了。这两天她挺识趣,没有主动来晃悠,甚至两人见面都屈指可数。 一般来讲,这种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现在没动作就是为了以后的大招。林芜毓听了有些不信,“她以前帮过我不少,那男人打我,她还会出面。我想明珠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等我回去,敲打一下。” 张明珠住在陈家太久了,她和林芜毓的状况不一样。张明珠除了在王氏陈解鞍两人面前做做样子,其他时候都是爱搭不理。这和林芜毓以前认识的张明珠截然不同,再加上云香告知的一些事情,她对明珠有了隔阂。 季湘对于林芜毓来说,是救命恩人。张明珠是朋友,却也没多少亲近。自然是站在季湘这边,也信任她的话。 见张明珠这事情说完,季湘便和林芜毓也说起了甜品坊的事情。 “让我也来,我见你做的那些,着实匪夷所思。不过吃起来,口感细腻绵软,和馒.头不太一样。反正我喜欢,也很有兴趣。”林芜毓也坐下,看了眼自顾自玩着的晚娘,继续道:“不用担心我这肚子,熬过头三个月,我现在可比牛结实。再说了,文曲星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没了。” 三人笑了出来,这计划就这样敲定了。 等回家,就和陈解鞍说,去安置个铺面。也请个丫鬟,顾着林芜毓。 “先解决了周渔,我看着他实在不爽。”林芜毓拉住季湘的高谈阔论,又递了一眼周彩蝶。 这边结束谈话,施晖一脸苦瓜的和季妙来寻她们。季湘有点想笑,又觉得太过于不雅。毕竟施晖是便宜相公请来帮忙的,就是心疼这个人情,好不容易见到个疑似权贵的。 马车到了云安村,季妙便要启程回去。她很开心能和施晖独处,得意的瞥了眼戴着面纱的周彩蝶,就算她遮着容貌,也不过是个低级货色。 回去路上,季妙思起见到季湘等人时,周彩蝶好似正慌忙戴面纱,难不成是脸上又出现了问题?不行,必须找个机会揭穿周彩蝶的真面目。 而这边,施晖理了理衣服,看着憋笑的两人,心里有口气提不上来。 “周姑娘,为何你说去去就回变成了再也没回。”那个季妙,满脸的粉,硬是要靠着自己的衣服,要不是文安阻拦逛,他真想立刻把衣服扔掉。 文安委屈的看了眼季湘,“季湘姐,我家公子被吃了许多豆腐。她还对公子投怀送抱,要不是我拉着了,恐怕公子的清誉就没了。” 咳咳,那倒也不必这么严重。施晖提醒文安,让他收敛点讲。 季湘收了笑,周彩蝶停住,对着施晖行礼。“施公子,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没诚意,施晖挪开目光。季湘也接着说了句,“给你加银子,可以了吧。这就算加班了,再说了,其实不用对她这么客气,我觉得完全可以风雨催之!” 施晖勾起嘴角,“如果直接拒绝了,那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办?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她惹恼了我,总是要付出点代价。两百两,一口价,不变。” 什么,抢劫吧! 真想说一句没钱,但看施晖好像真的胸有成竹,那还是不打击了。“行,我会和陈解鞍说的。” “你现在怎么让他管钱,不怕钱没了?”施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季湘耸肩,无所谓啊,这分什么彼此。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这么点钱,毛毛雨辣。 季湘和三人告别后,回到家,开始思考起施晖说的问题。她现在是不是太随意了,虽然两人是夫妻,但名不副实,要是以后陈解鞍和她和离,不分她家产怎么办。 前面那五千两就当投资,接下来,季湘赚的钱都必须进自己的腰包。只有女性经济独.立,才能不怕任何风雨。 决定后,季湘就有点困意了。 rou了rou眼睛,季湘让张暴富给自己摘点菜。取了两根萝卜,准备和腊肉排骨炖汤。炒个油菜,再弄一盆芋头,加上酸菜鱼,齐活。 王氏回来,陈解鞍还没回来。天还没暗,却依旧有几分流霞,红云挂在天边,季湘想了想,还是跑了出去。 坐在位置上的张明珠咬唇,将筷子一放,也跟着出去。林芜毓皱眉,要出声时却被王氏拦住,“让她们去,也好让湘儿明白明白自己对解鞍的心意。” 第八十一章谢幕1 张明珠紧紧跟在其后,还在赶路的季湘全然不知王氏和林芜毓正说着两人的八卦,她一歪头,就去了连婶子家里。 “不是去找陈大哥吗?”张明珠咬唇,思索后,就偷偷摸摸的到了连婶子门前。 季湘站在里边,连婶子在旁边站着,阿桃帮着收拾屋子,算是报答主仆两人这几日来的打扰。 “你咋来了,吃饭了吗?我这刚刚做好,要不要来吃点。”连婶子拽着季湘的衣服要拉去一起吃放,阿桃放下抹布,顺应着连婶子,搬好了凳子,擦了擦,“菜已经好了,婶子,我去喊连与和婆婆。” 诧异的看了眼已经和这田园生活融为一体的阿桃,季湘没绷住,眼角余光就往张明珠看。这追踪技术,根本就没有躲着的必要。玉庆酒楼的千金小姐和丫鬟,一个做贼一样跟着自己,一个已经开始干起农活,没了扭捏作态。 “连婶子,真不用。连志与,你怎么回来了,今日不是休沐呀。”连志与颔首,眸无光彩,但依旧作揖,对季湘行礼问好。 连婶子心疼的说道:“天气时冷时热,孩子贪凉染了风寒。先生特地准许他回来修整,再过半月就是学期考,志与这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学期考,怎么和我以前了解的不一样。只听说过科举,春考之类的,这学期考是什么。 本能的学渣反应,季湘对考试总是会自动屏蔽。现在倒是有点好奇,她正要问连志与,突然想起自己来这的正事。 “连婶子,我来其实是有事情求你的。”连婶子一把拉住季湘的手,脸上荡漾出笑意。这孩子,说的什么,邻里街坊,说什么求不求的,但凡婶子帮的上,只管说。 不意外连婶子的斩钉截铁,季湘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连婶子意外的看着她,眼神皆是纠结。 “不是婶子不帮忙,只是,这事对彩蝶来说就是个痛啊。你和她这般好的关系,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季湘一把捂住连婶子的嘴,左右四顾,“婶子,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她们在说什么,季湘嘱咐连婶子的话,张明珠是没听见。但是连婶子说的,清楚明白。季湘打算对周彩蝶做点什么事情,她们不是自诩金兰嘛,难不成真如他人所说,这个周彩蝶其貌不扬,季湘表面亲和但背地里十分厌恶周彩蝶。 那这次季湘这般看不惯,难不成是因为施晖追求周彩蝶让季湘嫉妒了。 这该死的女人,有了陈大哥还不知足,水性杨花。怪不得这几日时常看见两人出去,原来是鬼混。 那边季湘又说了几句,连婶子倒是长了记性,没有大惊小怪。 张明珠自以为知道了真相,趁着季湘转身要出来的时候连忙跑开。见到那一抹身影,季湘勾起嘴角,和她斗? 那边阿桃入座吃饭,季湘拉着连婶子走到一边。“湘儿,这事,你家婆知道吗?” 看见这丫头摇头,连婶子脸上露出不好办的表情。“婶子也不喜欢那个张明珠,但好歹是你家婆安排的,我赶人走,总是不大好的。” 再说了,阿桃挺能干的,大事小事都帮她。要是突然说赶人走了,心里也过意不去。 “婶子,我哪里让你赶她走了。阿桃还住在你这,这不是我家云香暂时不回来了,我就想着让张明珠住进来。” 连婶子一阵唏嘘,云香是个好娃子,长的也好看。当时村子里不少人都伸长脖子惦记着,要不是怕王氏和陈解鞍,估计上门吵的场面也能看见。 “湘儿,村里的李麻子,前两天还找我嘀咕,说云香怎么不在了。他那样子,好吃懒做,倒是挺会想的。” 提了几句云香,两人都叹气不语。 好不容易提起兴致,季湘提到彩蝶身上。这是最后一步,需要连婶子帮忙。连婶子和周渔家关系还不错,她想让周大娘知道周彩蝶不仅负债并且脸回到了以前丑陋的模样。 周渔喜欢彩蝶,说到底是贪慕那张脸和彩蝶的钱。 亲眼见到连婶子点头,季湘便告辞了。出了门,她下意识的往村头看,陈解鞍说去见故友,不知道是哪方神圣。 思绪不断放开,等清楚看见边上风景,季湘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云安村界碑边。绕着村子的是一条溪,村里人都叫溪滩,偶尔会有人夜里来摸鱼,提着灯笼,像是飘荡的孤魂野鬼。 家家都传出饭香,槐树下倒是有几张木头凳子,季湘过去坐着,拖着腮。 目光无焦点,逐渐的眺向远方。雾蒙蒙胧胧飘着,云边的霞光收敛起来。竹青色长袍的男人背着背篓戴着竹笠,她手上是一把镰刀,刀锋泛着银光。 男人一直低着头,身子缺如松柏。季湘不由得看迷瞪了眼,要不是那身衣服过于陌生,她都以为是陈解鞍了。有过几次认错人的尴尬,她不敢立马站起来挥手招呼。 直到陈解鞍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那镰刀被收到背篓里。竹笠取下来,棱角分明的轮廓渡上了金边,他笑着,伸出手心,“湘儿,我回来了。” 怦!怦怦怦! 起初的骤然停歇,到最后的鼓点乱奏,季湘觉得自己的耳膜鼓了起来,好像有人在里面对它吹气,她似乎听不见陈解鞍其他的声音,僵硬着脖颈,关节老旧的动着,大半天过去了,季湘的手还在半空中。 pia的一下,时间好像被解封。季湘重重的打开陈解鞍,在对方目光呆滞疑惑中,讪笑着用奇怪的嗓音说道:“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前者懵了一下,努力思考自己为什么不浪漫的把手放上去,而是叫了句兄弟。吞咽下口水,不断摸头发掩饰紧张,她到底慌乱什么,以前也不是没有牵过手。 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专门等人回来,一个人在村口,有种望夫石的错觉。 陈解鞍无奈摇头,接着抬腿向前。示意愣着的季湘跟上,他又问:“等了很久?怎么不先吃?” 我怎么等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季湘感受着脸上的炙热,摇头,“不是,我就是吃的有点饱了,出来走走消食。你不是见朋友吗?没带他回来。” 只是你还没见到他。陈解鞍并没解释,点头后,季湘说起铺面的事情。 他想了想,可以把刚刚买来的小院当做铺面,他当时选的就是靠近北坊的院子,正好闹中取静。 商量好,季湘便让陈解鞍明日带着她去看看,顺便搞个装修。在这期间,也把花田和甜品确定下来。 回到小院,张明珠一回头,便是满眼泪光。她看着陈解鞍,朱唇亲启。“陈大哥,我该怎么办,爹他病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是想把张明珠放在身边,到时候防止出意外。现在张叔病了,自然得回去。 张叔对她还是不错的,即便是女儿奴,三观也正。问了句情况如何,张明珠理也不理,一双美目死死盯住陈解鞍,就像是要他给个解释。 “张姑娘,难道你爹是我家相公害的?”季湘动嘴很快,心里想了,就说了出来。“那你干嘛看我相公,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杀父仇人。”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在这里,陈大哥是我唯一的主心骨。”好冷,季湘抱紧自己的肩膀走到一边,为什么她和陈解鞍一起就是兄弟情深,张明珠和人家就可以苦情戏。 不公平。晚上一定要看看那本有关女主修养的书,怎么才能和男主有爱情火花。 调侃了下自己,又看回目光中心的陈解鞍。美人如此殷切眼神,陈解鞍居然偏头了。 “陈大哥,你可以陪我去看我爹吗?他需要我们。”柔弱的张明珠哀求着,陈解鞍却摇头,“忙,我可以借钱给你,坐村里其他人的马车。” “陈大哥,就求你帮帮我,我爹肯定是因为我的婚事才病的。你要是能陪我回去,告诉他,你愿意娶我,他一定……”张明珠急着脱口,爹一直希望自己幸福,为了赎罪不得已要和孟天成亲,现在,现在只要陈解鞍愿意和她回去…… 众人被这言论吓傻了,只有季湘还咬着指头,陈解鞍冷漠的眼神和看她的模样毫不相同。对于不爱的女子,他做的比任何人都狠。 “我已有家室,望张小姐不要说这种胡话。”张明珠还要说什么,陈解鞍已经一步移到了季湘边上,“我想令父的病应该十分严重,还请小姐立刻收拾东西,我与湘儿送你回去。” 这是要赶走她。凭什么,她想发狂,陈解鞍一记冰冷眼神便让她泄气。 “好。”她垂头,还能怎么办,她在陈解鞍心中不过是个讨人嫌的小姐。 季湘哪里比得上她,为什么陈大哥会选择这种女人。她没有办法想清楚,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张明珠离去后,季湘看着满桌的菜,试探道:“相公,你吃点再走吧,其实也不急。” “饿了?” “没有,我去给老牛喂点吃的。芜毓姐,还有你的手电筒借我一下,走吧,相公,刻不容缓啊!” 第八十二章谢幕2 到送张明珠回张家后,两人驾车回来已是星满黑夜。 披着星光而回,手里驻着手电筒。季湘坐在后面,垂着腿,抓着车栏杆,往前看的时候,很是郁闷的用陈解鞍搭话。 “张叔那样子看着不像生病。”到张家的院子里,张叔还在劈柴,穿着一件单衣,脸色看着是显得苍白了些,身体却是好的。难不成是骗张明珠回家,可那模样比见了鬼还惊讶。 是哪个人说出张叔得病的谎诓张明珠回去的,陈解鞍牵着老牛的绳,路面颠簸,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季湘,免得她摔下牛车。 歪歪扭扭的光柱,将路面的石子照的清晰异常。这要是用在沙场上,何苦愁闷那些贼人夜里袭击。他私底下看过这东西,用的两个冰凉凉的保持能量。一旦取掉,铁皮就如同没用的废物。 “是孟天。”陈解鞍从自己的思绪上回来,说起了张明珠的事情。“婚事将近,哪有新娘子还在外面不准备的道理。再说了,孟天要羞辱张明珠这个人,怎么会愿意错过下聘时她跳脚的嘴脸。” 看陈解鞍语气里的轻笑,季湘忍不住问道:“你看上去不喜欢张明珠,她算是个美人,平时也没招你烦你,你讨厌她哪里?” 其实如果换作张明珠是主角,那妥妥的就是一部少女追夫,反对包办婚姻的正能量剧。除开我这个被买的妻子不说,张明珠娇滴滴又体弱,娇滴滴的模样更有女主角的修养。 云安村快到了,季湘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持续不断的蛙叫以及树叶沙沙,肉眼能见的扑棱蛾子冲着手电筒飞过来打起了架。 凉风吹着季湘的头发丝,耳朵里只余下了陈解鞍的话。 “我有自己看人的准则,外貌如何并不能代表那个人便能入我的眼。”这话里有话,季湘追问几句,陈解鞍便说出这几日的看法。 他觉得张明珠已知道自己有家室,却还不知避嫌。身有婚约,却不贞不洁。后又得知原赵二花与她也有泛泛之交,都说人以群分,必然品性不会太好。他不怕季湘被贼人武力压迫,却怕这些小计谋伤害季湘,自己媳妇的天真单纯,他还是了解的。 隐约觉得陈解鞍夸自己的背后藏了什么,强硬怼了几句嘴,让他放心。阴谋虽然玩不转,但是系统加持的锦鲤之王,总是有用的。 到了家,王氏热了饭菜。 云安村日落而息,家户之间早已经没了灯火。季湘关掉手电,这现代化的东西,像是破坏着静谧的村子。 她很享受现代的方便快捷,也不惹直接打乱静谧的历史进程。所以手电筒这类的,就算有钱,季湘也不会过多去买。 当然,这些话季湘绝对是打脸了。她后来不仅买了手电筒,还买了探照灯以及红外线之类的,直接把冷兵器时代的华国拉到了一个科技最高点。 这些暂且不说,都是后话。 吃了晚饭,两人有条不紊的各自洗漱完。陈解鞍熟练的铺床,季湘已经敷上了面膜。 男人见怪不怪,进了被窝,季湘又说起了赵二花和孙大牛。毕竟赵二花是幕后凶手之一,但还没受到责罚就疯了,孙大牛还不顾亲娘丧事,将人带回家。 “我听住他隔壁的许兰花说了,赵二花怀上了。”虽然不知道是谁的种,但孙大牛还是将人接回来了。好像是因为孙大牛突然患了不育之症,也难怪了,要是赵二花真的没了,他可能也就绝后了。 “相公,你说这主意该不会是张如出的吧。”见过面的次数不多,季湘对这个男人的印象满是奸诈狡猾。而且,就算这次被下了大狱,也才判几个月,整件事情,张如只能说是帮凶。 而且事件里死了的只有孙大牛的娘,害死她的是赵二花和给了药的季富贵。赵二花坚决否认自己杀人,只说是向季富贵买的补品。而且药材查过,确实单拿出来都没什么毒。 季富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和张如赵二花两人狗咬狗,反而态度极其好的认罪俯首。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阴谋,具体的还不知道,要不是去看过赵二花,季湘现在都认为这个女人在装疯卖傻。 “不知。”陈解鞍翻身,季湘看着重新看回镜子,边上的雕花复杂古朴,她拆掉发簪,看着陌生的眉眼,也摇头。 张如,真的只是一出场就死的炮灰吗?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那么可怕,总觉得会引出点什么东西。 不管如何,季湘都压下疑惑,准备入睡。 今夜,并非良夜。 县城大牢 被季湘惦记的张如坐在那肮脏的地上,季富贵跪在他面前,“小人错了,是小人行事大意,没想到会被发现行踪。” 一直被外人以为和张如是兄弟的季富贵现在跪在那里,狠狠的打自己巴掌。张如不动声色,他此时咬着一根稻草,在赵二花面前温柔的样子早就变成了这副阴险的脸。 方正凌然的五官,在幽浑的光下,让张如越发的可怕。季富贵缩着脖子,手和脸都疼,他却不敢停。因为如果张如再不高兴,他就会方武一样,成为那个畏罪自杀的人。 他不想死,他还有儿子要养。 “好了。”季富贵如见甘霖,五体投地大拜。“我知道你父亲用了不少银子给你打点,但你要知道,日后如果说起孙大牛家的事情,怪的是谁知道吗?” 他杀人了,如果认了,那他就真的出不去了。 张如又道:“不必太担心,我会有办法让别人替你去死。但是,有件事情,你要帮我去做。很好,你有这个自知之明。赵二花肚子里的不能留着,等你出去就杀了她,还有孙大牛,这种窝囊男人,留着也是祸害。” 杀人,季富贵就是做个小偷小摸的事情,现在让他杀人,他惶恐的看着张如,张着嘴半天只能磕头,为了自己,赵二花必须死。 张如见话已经传到,就打开了牢门,自己走了出去。狱卒只当看不见,等身影消失后,季富贵瘫软在地。 张如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也是孟天想问的。深夜敲门的不速之客,居然就是计划绑架陈解鞍夫人的凶手,他不禁好奇,也提防起张如背后的势力。 主子那边已经交代下来,陈解鞍必须要帮,小主子就在他家,就算是死都要护住陈解鞍。 “不请我进去?”张如拍着嘴,无聊的说话。看孟天如临大敌,他又说了句,“不用这么担心,我背后没人。” 说完他往后看了一眼,“我就是个散门散户,平生就两大喜好,女人和财。你一不是女人,二也没钱,怕什么。” “你找我干什么,我应该不认识你。而且,你已经被押大狱,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哟,警惕性不错。张如收敛起来玩世不恭,没了表情后,他反倒有几分正人君子。也难怪赵二花会被他蛊惑,心甘情愿的被骗。 “我要买陈解鞍的信息。”孟天所代表的可是云氏情报的人,他来,就是想买陈解鞍以及那个半道出来做拦路虎的施晖是什么人。“钱不会少你。” 知道他是云氏的人,又知道如何买情报,爱好又是女人和钱。他该不会是近几年风头正盛的风流公子吧。听说这男人专门挑嫁人的妇女做对手,虽然喜欢少女,但不投怀送抱的绝不碰。 这号人物居然瞧上了陈解鞍的钱,放在前几年,那少年将军要是还张扬着,张如的坟头都能长几米的草了。 “算了算了,我劝你还是别招惹陈解鞍一家。还有,这两天你就奉公守法坐大牢,安安心心的赎罪。另外,你恐怕不知道我们的规矩,这情报呀,像你这样有前科的,绝不会透露半分。行了,夜深了,你赶紧回牢里睡觉,别想着逃,不然我主子最喜欢收拾你这样的。” 云天朗嫉恶如仇,而且推行变法。一年前奠基的十二块国法石碑,还是云天朗一点点去推动的。甚至,为了推行变法,他不仅捐钱献力,还把云氏银号全都给了陛下。 虽然不是毫无保留,但这也得了陛下的青睐。赐云天朗安国候的封号,还将宫里美人赐给他。这成了一段佳话,也让张如记得很深。 他走后,孟天很奇怪张如为何会来这里,还冒充了张顾侄子的名号。 这件事情非比寻常,有必要让二老爷知道。 夜里急忙去了孟府,和他商议。主子和陈解鞍两边都要告知,另外,季湘这个人也有些奇怪,他也写了不少细节,准备让云天朗过目。 待孟天离去,孟府暂时平静。 云安村的施晖和文安却是睡不着,见过了晚娘,两人从这还未长成的面貌中就窥得了几分远在京都的云叔叔模样。 “这晚娘叫季湘干娘,又这般大,想来是哪里捡来的。该不会是云叔叔在外的血脉吧!”施晖不断的整理,实在想不出云天朗云叔叔有哪个要好的女人。 等回京都,就让云叔叔自己来看看。 第八十三章谢幕3 林芜毓起了大早,遇见同施晖一道而来的周彩蝶。 “怎的这么早,湘儿还没醒呢。”林芜毓过去帮着王氏切碎猪草,原本云香在,这些都她包了,林芜毓有了身子,贪睡到三竿都有余。王氏没有特意不让林芜毓帮手,起来端出早点,让大家先一起吃饭。 周彩蝶坐下后,听着施晖道完谢,这才开口。“还不是惦记季湘说的甜品蛋糕,该不会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出来的吧。” 顺着周彩蝶目光看去,林芜毓看到了烤箱,随即点点头,对周彩蝶说道。“是的,那就是湘儿,和你说的可以做出蛋糕的东西。好像叫做烤箱,然后边上那台机器还可以把奶打成霜一样的……” 林芜毓介绍完,季湘和陈解鞍就洗漱好出来了。看见周彩蝶和施晖,两人都是一阵惊讶。听了周彩蝶的来意,季湘明白这是好友焦虑了,她就是个急性子,现在有了想法定然是马上去做。至于施晖,极有可能是为了避开季妙,另外就是为了季湘许诺他的两百两。 这可是回京都的盘缠,还有欠济世堂孙大夫的药钱也要清了。 不油腻反而有股清香,齿颊留香,配着陈家的酱菜,松脆爽口。 一口白粥浓糯生香,好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家常小菜。施晖不经意看了眼王氏,礼貌开口。“不知陈大娘是哪里人,这菜品口味实在合胃口,等日后回了京都,我也好按照地区招厨子。” 被夸的王氏不好意思,“你大娘我是南浙人,这嘴甜的,多吃点,喜欢就吃,千万不要客气。” 两人客套了一会,饭吃完了。季湘带着林芜毓和周彩蝶去忙活甜品的事情,文安跑去打下手。施晖跟着陈解鞍坐在藤架下,若有所思的开口。“这悠然的生活是多少人想要的,你离开京都,远离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漩涡,何必重新跳回去。” 陈解鞍目光停在了季湘身上,当年的事情,他有意放下,可那些人不会放过他。如果不是王氏误打误撞让他娶了季湘,恐怕自己已经是一抔黄土。当年的真相逼着他去解开,那些看似最亲的人暗地里诅咒着他,陈解鞍这才明白,一时的安逸只会让他麻痹大意,落得更惨的下场。 “那你呢,在那僻静的山头呆的不好,何必回到你口中的京都。”陈解鞍已经从云天朗口中得知,这次施晖回去是为了和蒙玉儿完婚,换言之,华国和北国准备和亲。 看来施晖也有察觉不对劲,这表情值得细品。 “他们居然敢!”施晖锤了石桌,紧紧将后面的怒气收敛。联想到出山前得到的消息,再加上云叔叔的信件,他立马就能明白,施家这是骗他回去给北国的公主挑啊。 想来也是,按照那对夫妇的薄情寡义,自己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罢了,只是,他们是谁给的信心,他会心甘情愿,善罢甘休的。 “多谢你,能给我这个提醒。这次,多亏了两位。施某才会平安无事,日后有何指示,我定义不容辞。” 为的就是这句话,陈解鞍颔首低眉,并未多语。 而施晖也搞清楚了,暗杀他的并不是施府那位蛇蝎心肠的女人,恐怕另有其人。会是谁,与妹妹的下落会不会有关。 很快就到了午时,王氏留人吃饭,季湘露了一手。施晖对那些好看的奇怪糕点有些兴趣,吃过后也觉得奇妙。 “这打算拿出去卖?” 周彩蝶点头,她一开始做的并不好,但是失败了几次,就上手了。估计就是周彩蝶的天赋。 “价钱可都算好了?” 季湘和周彩蝶听到施晖的话对视后,颇为茫然。“一两怎么样?” 施晖摇头,吓得季湘以为要加钱。她连忙说,这算是平价店,再贵就没人买了。 男人差点笑了出来,季湘是不是对一两有什么误解。瞅了眼陈解鞍不爽的眼神,这位公子倒是没有说出别的难听的话。 林芜毓看大家有些沉默,道:“湘儿,蛋糕不饱腹,只不过图精巧,真正愿意花一两银子买的人实在太少。我倒是建议,可以十文卖出小小的一块,这样,他们能解馋,也愿意掏钱。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季湘机械的接了一句,林芜毓便开口说道。“一,我们可以先请画师画出蛋糕的模样,再取个好听的名字。卖给青楼,书生才子这些出手大方的。打出名气,让大家接受。再者我听说,下个月就是孟家老太太六十大寿,必定会大办,季湘你与孟二老爷有交情,送他精心准备的蛋糕,代表我们甜品坊……” 接下来不用说,季湘也明白了。 小的甜品蛋糕可以薄利多销,定制的蛋糕专门面向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林芜毓利用购买能力的高低划分出客户群体,又提出菜单这样细节的事情,“芜毓姐,你要不要当店长!” 甜品坊的事情商议过了一段落,季湘想起铺面的事情。与陈解鞍商量,希望可以和云氏小铺合作,那里客流量大,能更好的进行曝光。 至于书院和青楼,季湘亲力亲为,准备去跑业务。穿越这么久,经典的两个场所她一次也没去过,现在很是期待。 陈解鞍倒是没有不同意,只要求一起去。季湘点头,反正一个人她做不到厚脸皮,有陈解鞍陪着,应该会好一点。 迫在眉睫的就是处理周渔,原本季湘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动手,周渔这二愣子自己抢着送上人头。大概是季妙挑拨,周渔还固执的认为周彩蝶是故意与施晖演戏气他的。 这男人一点不知道丢脸,带着村里不少人到了季湘门口。季妙依旧一身粉裙,画着骇人的妆。施晖见到后第一时间退到文安背后,就这么一眼,心疾差点犯了。 可季妙不自知,娇嗔的对施晖说道:“晖哥哥,人家好想你。” …… 季妙以前的人设是大姐姐,拿的是贤良淑德长辈剧本,现在成了少女痴情,嗲的季湘的皮都快搓下来了。 “彩蝶,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发火,让我嫉妒别人,才会和施晖同进同出。那个男人喜欢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季妙。他可以完全不顾你在哪里,和别的女人说笑,他不配和你在一起。” 周渔痛心疾首,一会说彩蝶骗他,一会说施晖骗子。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有几个已经嘲弄着周彩蝶如同勾栏女子,谁知道是不是两个都想要。 话的声音不大,足够周渔听见。男人无动于衷,他眼里深情,嘴角都是笑,是啊,只要周彩蝶回到以前被人骂,不是现在招男人喜欢的样子,她就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施晖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季妙惊喜的扑上来却被躲开。“彩蝶绝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季妙这一听不得了,急得叫了起来。“晖哥哥,你不要被周彩蝶骗了。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以做出私奔这样出格的丑事,人又丑,根本连ji子也比不上!” 季湘怒的一脚踢过去,半途被陈解鞍拉住。“不要冲动。” 好不容易压下情绪,周渔又说了几句,周彩蝶脸色青黑,一旁的季湘咬唇,要一次性解决问题就必须学会忍。 “我遇到的彩蝶善良大方,容貌更加是惊为天人。真没想到,你们都是一村人,居然如此污蔑彩蝶名声。” 周渔心急了,他一直不告诉别人周彩蝶脸好了的原因就是怕别人惦记她。而且周彩蝶为了自己的安全,从来不会摘下面纱的。 “胡说!” “周彩蝶什么样子我们没见过,真是个傻子。” “看来就是个被骗的,我说这位公子,你还是找门当户对的娘子去吧。” 调侃的话越来越多,在他们看来,周渔既然和周彩蝶私奔了肯定是见过脸的,现在他不反驳,那肯定周彩蝶还是以前那个丑八怪。 呵呵了。 季湘抱着胸,就等着哪个坐不住的来羞辱周彩蝶,然后被打脸。可是越听,心里越不舒服。这是她好友被骂,怎么可能好受。 等不到周彩蝶亲自打脸,季湘冷笑两声走到周彩蝶面前,“周渔,我只问你,是不是这面纱下的脸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 男人迟迟不说话,眼神却得意的看着周彩蝶。季妙狠狠撞了他,“等什么,说啊。”一直看到周渔点头,季湘真的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刷的一下,季湘摘掉了周彩蝶的面纱。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张脸居然会如此好看,季妙和周渔的脸色苍白无力,怎么会这样。 前者完全没有想到周彩蝶的脸已经好了,后者则是震惊周彩蝶的不反抗,难不成她还在刺激自己嫉妒施晖! 第八十四章谢幕4 如果周渔在一开始就坦诚,季湘还没办法在这上面做文章,但这个少年毫无社会经验,自以为是,觉得周彩蝶爱他爱的无法自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自己的嫉妒,无疑,这让季湘的计划往更加方便的途径。 有几个自负与周彩蝶关系不错的,已经开始发声。紧接着几个听周渔吹牛的,立马讽刺周渔。他们一直觉得周彩蝶丑,所以周渔怎么做,在他们心里,就是个垃圾。这么丑的女人,被人退婚数次,周渔居然看得上。 这么一想,他们在周渔面前仍旧高高在上。现在看见周彩蝶的脸,仙子一般的天容,一想到周渔可能追上把玩过,他们好胜心立马否定了周渔的话。 他们看不上的被周渔骗了,那叫艳,事。现在不同了,周彩蝶这身段相貌,他们都没碰过,一个周渔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那小子,保不准吹牛。 “周渔,你连彩蝶的脸好了都不知道,你和我们说已经睡过了?” 粗鄙的话让周彩蝶唇不经意颤抖,她无助的看了眼季湘,想要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季湘给了她一个眼神安慰,已经达到效果,自然也不需要施晖继续演戏。 他高傲的抬头,环顾四周。“施某已经打算告辞,昨日我与林大娘辞别,今日下午便启程。临走前倒是让我看了一出好戏,施某真是大开眼界。周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真没想到周渔兄弟会这般毁掉女子名声。” 你他娘放屁,周渔想上前打这个男人,却被几个大汉拦住。 冲着周六叔暗暗举了手指,季湘把眼神从周渔身后收回。“彩蝶,你何必再帮周渔瞒着。我与济世堂孙大夫是师徒,是我让彩蝶去县城寻医。她怕林婶子担心,所以没敢告知实情。后来在县城遇见周渔,他骗走我借给彩蝶的钱,现在不还钱还想着陷害彩蝶。” 钱,说起来,村里人有那么一阵也是看见周渔家大鱼大肉过的。也都问过几句,是不是发财了,没想到背后有这个原因。 大家看周渔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你胡说,当时明明是周彩蝶让我和她私奔,我无奈之下才答应。” 周彩蝶情绪有些激动,季湘连忙拉住她,避免这谎话被戳破。舆.论的效应很快就会起来,思来想去这些日子的蛛丝马迹,没有人会相信周渔的话。 明明周彩蝶的脸好了,周渔为何会说依旧丑陋。 他们要做的就是以假乱真,周渔急躁,在别人眼里就是气急败坏。 很快,有人请了里正过来。 周里正也听闻了这些日子的事情,越发觉得周渔是个惹事精。孙大牛这事情才过去,现在又玷污了女子的清白。 周大娘也赶了过来,她一到,就坐在地上撒泼。一口一句贱.货,周彩蝶心中已经平静,看着这场闹剧越发的想笑。 “这事,大家各执一词,咱们就算断案也得要证据。周渔,你说彩蝶和你私奔,有没有物证和人证。” 有,当然有。但是季富贵和方武都在牢里,他天大本事也没办法把人救出来给自己作证。物证,更是没有了,当时的钱都被他给了季富贵,后来出了季湘的事情,他一回去就把屋子里的东西能卖都卖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染上了赌瘾,手里银子全没了,他这才想起周彩蝶有季湘这么个好姐妹,手里肯定有钱。 周大娘看自己儿子愣住,站起来就掏出周渔怀里的手绢,“有,我这有,这是这个女人勾,引我儿子的东西。” 周渔慌忙去抢,情急下,看到了周彩蝶的冷漠眼神。他撇开眼睛,不敢再去看。 什么,季湘打眼看去。感受到周彩蝶手心温度正常,也没有紧张忐忑,看来这手绢不算什么证据。 周里正接过后,拿出给大家看。正反两面双绣鸳鸯戏水,底下有首诗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算哪门子的证据,连周彩蝶的闺名也没提上。周里正也纳闷,“这,怎么证明是周彩蝶的,叶氏,你要这样胡搅蛮缠,毁坏姑娘名声,败坏我云安村声誉,我就把你送到官府问罪。” “你胡说什么!我看你这个老不死就是想包庇自己族人。好啊,我孤儿寡母的你们当好欺负对吧。啊,苍天啊,这是造孽啊,要逼死人啊。” 头疼,遇上这样的泼妇。周里正,又看向周渔,他眉毛紧锁,叫了两遍都没答应。这母子俩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难缠。 “周渔,这手绢真的是周彩蝶给你的?”周渔还没有回答,周大娘已经夺过手绢,指着上面一角绣着的小巧蝴蝶,“你们大伙瞧瞧,这手绢上的蝴蝶,不就指的周彩蝶。” 有了这手指的方向,季湘也是才看见。她看了眼周彩蝶,想要去安慰她。手还没顺到背,女子已经交握双手,礼貌对着在场所有人行礼。 她玉白色的脖颈下是薄荷绿的交领绣花齐腰,双袖间有几只精巧的银白玉兔,她面容清冷,身量苗条,一举一动吸引着人注意。 周渔也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就连专注着施晖的季妙也嫉妒的看着她。 “我方才一直未说话,是觉得没必要解释。这一切确实是我识人不清,周渔与我确有好感,当初也是我愿同他去县城定居。可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待我,骗净我身上钱财,毁我名声,甚至连我都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会照顾我一辈子的男人,居然拿着青,楼女子的贴,身之物。” 拉都拉不住,这傻孩子,怎么都说了。那以后怎么办,这些天的计谋不全都废弃了吗? 周彩蝶转身,对季湘抱歉躬身。“湘儿,还有大家,我很感谢你们这几日对我的信任和不离不弃,但我已经决定,做过的事情绝不后悔。今后如何都是我自己的抉择,你们不必难受。” “周大娘,你说的蝴蝶,我有些帕子确实会绣。但绝不是这种绣法,大家也应该听过蝶曼坊,这手帕的朱红双翅蝶,是那里的独特绣法,寻常人学不到几分。” “周渔,那五十两不用你还。可有件事情,你必须得负责。当初是你出卖湘儿,让她被季富贵绑架勒索,你是帮凶,我便是自损八百,也要让你与那些恶人一同被罚。” 天呐。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没有说话,这时候要说什么。周彩蝶不要脸?周渔就更恶心。骗钱,毁坏名声,还和季富贵为流。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好奇艳,事,现在已经全都转为对周渔的愤怒,厌恶以及同情周彩蝶。 也不知道是谁,看见周彩蝶落泪后,拿起烂菜丢到了周渔身上。一个两个,最后出声骂他们一家是水蛭。 百口莫辩的周渔和被咒骂的周大娘落荒而逃,周彩蝶却并未开心,她匆匆道谢后,就告辞离开。 里正询问了季湘当时的事情,知道她是怕周彩蝶伤心才没有检举周渔。现在知道村子里有个这样不团结的人,恐怕大家都会慢慢孤立他。 孤立倒是没有孤立太久,周渔当晚就搬家了。估计是怕季湘真的报官,让他和季富贵会面。 彩蝶和周渔的事情算是这样翻篇了,流言依旧还有,说的好坏各一半。困扰的是,那些个鳏夫不知哪里听来的故事,都觉得周彩蝶好骗。个个托媒婆上门,大有一副我娶了你,你赚翻了的意思。 周彩蝶婉言拒绝几个后,仍旧有人前来。实在是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下彩蝶凶悍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更不好嫁了。 说起这事情,季湘倒是和周彩蝶一样的乐观。等成为富婆,那种小奶狗小狼狗不好找,再说了,有钱才会真的快乐。 暂时失恋的周彩蝶附和点头,更加努力的开起甜品坊。 随着空间水果的不断成熟,季湘会将一些比较成熟改良的品种种在院子里。比如西瓜和草,莓,还有金桔以及柠檬之类的。其他热带水果,这里还暂时成活不了。 上次跟陈解鞍抽空看了一眼荒地,不贫瘠,不肥沃,需要施肥和耕种才能移植玫瑰和空间的果林。再看看积分,总共攒了一千,还了之前的赊账还剩下四百积分。 一万九千多的积分才能升级空间,动用玫瑰田,所以荒地暂时只是拿灵泉已经一些草木灰养着。 时间很快就到了二十七,甜品蛋糕初步研究成功。周彩蝶也摆脱了流言带来的困境和低落,投身到甜品的制作之中。 请画师画的小巧蛋糕,工笔精致,看出异域风情。 “湘儿真是聪明,这硬纸夹在两片玻璃片之间实在好看的紧。”季湘也是才知道,原来华国有玻璃,还是云氏垄断的产业。 想起蒙玉儿和他那傻乎乎的大哥,该不会,他们也以为买的是水晶吧。 阿嚏! 蒙玉儿摸着鼻子,心说是谁在想我。用纯露和面膜给自己的脸补水后,她那好大哥怦的一声在外间劈断了桌子。 见怪不怪,又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她这大哥,自从到了这景城,知道那地上摆着的“水晶”其实叫玻璃,卖出去也就是半两不到的碎银子,联想在云安村买纯露的瓶子,只觉得上当受骗,还花了冤枉钱。 五千两,他当时觉得赚了。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也对,那私房钱大哥藏了挺久的,准嫂子要是知道,又要发火。 不过,面膜和纯露是真好用。还有那葡,萄籽和玫瑰茶,一起使用,她这脸白皙提亮不少。有机会,定要把季湘接到京都,让她为自己调理面貌。 碰碰,外面又传来声响,蒙玉儿伸了个懒腰,取下面膜,便打算去睡了。 让她这大哥去闹吧。 第八十五章论如何与男主谈恋爱1 施晖中途来过一封信,是路上报平安的。两人经过人情来往,关系倒真有点互相欣赏。 切了一盘甜瓜,又摆了一圈的橙子火龙果,苹果香蕉大拼盘。几人围着小院的石桌,说起了神仙豆腐这件事情。 随着月份的增长,山里的叶子也不复以往的娇.嫩,村里的人才那么一筐,也说不出足量的豆腐。也为了山中的生态平衡,季湘就与张叔商量着,要把神仙豆腐供给的量减少。 当然,这也不能阻止贪心的人。所以,这边季湘和大家商议,希望将改良的菜种卖给村子里的人,再由云安村去做县城酒楼的菜农。 “这是大葱,洋葱,还有朝天椒小米椒以及香菜,这些可以当做调料。这边包着分别是小白菜,油麦菜,冬瓜,玉米,土豆,南瓜,丝瓜,芹菜……” 每一样都有样品,看着大小不一的蔬菜,尤其是那水灵灵的大萝卜,嘴里生津。 “胡萝卜和我们这里的菜头,是啥区别,瞧着样子奇怪的紧。”林芜毓指着白萝卜后,又重新看向胡萝卜,个头小,颜色亮丽,看着比较危险。 季湘解释了下,说是与肉片炒起来十分好吃。在场的人都吞.咽下一口口水,晚娘也脆生生的叫起来,“干娘,我想吃火锅。” 咦惹,晚娘居然知道火锅。惊喜之后,又想到穿越者前辈云叔叔,不仅搞起美食,还进口香料,估计也是个老饕。 这个词在这里并不陌生,晚娘说出后,无人询问意思。好像都知道火锅是何物,这倒让季湘好奇,该不会这云叔叔自己开了火锅店吧。问了下,晚娘咬着指甲,被季湘拿开手指后委屈的摇头说不知道。 她云叔叔只在家给她做过,而且平时在陵安,娘亲极其严格,只能在府内和云香她们一起玩,不能出去的。 王氏闭口不语,应该是想起伤心事。林芜毓瞧了一眼陈解鞍,看他沉默,以为他是不知道京都的事情,所以对季湘解释道:“大概是二十年前,我还在京都,在秀里街西边开了一家叫过天国食府的火锅店,据说是背后东家是皇亲国戚。这随便一点的菜,就能花销过百两,一般老百姓并不会去。” 火锅这样贵的吗?几百两是个什么概念,应该就是月入四五千,吃一顿火锅就超出百分之二百的预算。 “那还有人去吗?”季湘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既然是皇亲国戚,在乎的就不是钱,很有可能,这家火锅店是那些人用来洗地下钱庄的。 不然很难解释,火锅会这般贵。 林芜毓摇头说道不知,但她自己猜测,还能继续开下去,说明这还是有赚头的。“我听阿爹说,去那的人非富则贵,出手阔绰,估计是不在乎这几百两的开销。” 想起蒙玉儿兄妹两人的五千两,季湘非常肯定这些有钱人的脑子大约有坑。 定下晚上吃火锅,季湘就央着陈解鞍去买了红泥小炉,家里的是黄泥做的,略微大些,放在坐上有些不雅。又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之前用的一个高的铁锅,有些像是圆柱形,正好可以放在炉口上。 洗干净后,又喊着大家帮忙择菜,又弄了一些豆腐肉丸,里面加了一些白萝卜提鲜。五花肉切成薄片,又做了蛋饺和可乐饼。 基本的火锅食材准备好,接下来就是底料。因为没有牛油,季湘便打算直接将熬好的骨头高汤当做底料。 加入萝卜,鸡架,放入调味料,等着水滚开。小炉子下火烧的正旺,一桌的人围着,各自放下喜欢吃的菜。 晚娘身子不高,还要帮忙夹她喜欢吃的菜。“干娘,可乐饼真好吃!” 先前说这名字,晚娘还要问一句什么叫可乐,难不成这个饼长的比较好笑,季湘便随口回了一句,说是叫这名字,是因为吃了饼人就会快乐所以才这样叫。 看来晚娘这个小吃货是明白了,一手一个可乐饼。家里的男子只有陈解鞍,为了避嫌,他坐在王氏和季湘中间。用公筷给季湘夹了一块她喜欢的菠菜,又拿那蛋饺放在火锅中。 吃了那口绿油油的菜,季湘又想起一事。 “明日的甜点都准备好了?”铺面已经安排好了,是在云氏小铺一楼的角落,那里正好空着,本来媚娘是打算将那里当做休息的地方,毕竟云氏小铺有些大,逛着难免会累。 她去过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后来陈解鞍去谈,没到半天,媚娘就同意了。季湘充分怀疑陈解鞍用了美男计,心里略微有些吃味,明明自己再磨磨也能行,居然要走相公牺牲色相的后门。 真是……太感人了。 谢谢相公的付出,才让事情完美解决。明日就是入驻云氏小铺,由林芜毓有身子,所以这次只是跟着过去了解情况,大多是都会是王氏在做。 烤箱以及工具,都已经在昨天搬了过去。不管如何,有八姜快递员的提醒,季湘这次也特地观察了媚娘以及云氏小铺的神情,惊讶诧异确实有表现出来,再多一点的不信任,比如三观崩塌就没有了。 “打算先做雪媚娘,奶油千层蛋糕,还有蛋挞以及草.莓蛋糕。就这四样,定价也与芜毓姐说的一样,平价为主。那你今日和解鞍是去蝶曼坊还是育才书院。” 周彩蝶问了句,倒是把季湘难住了。她看了眼陈解鞍,男人的额头鼻尖都有了汗滴,细细的分布了一片,好看的眉眼微微垂着,待她看去,那双英气温柔的眸子就包围了她整个身子。 “男子应该不爱吃这些,可以先去蝶曼坊。”换作一般的妻子,大概听到这话会觉得很生气。但季湘不是,一听,手不由得拍了起来。她也是这个意思,书院有什么好看的,当然去看美人。 要不是觉得一整天跑两三个地方会太累,季湘真想把县城的青.楼都看一遍,等日后有钱,就可以把青.楼改造成什么情报局啊,或者卖艺不卖.身的标榜青.楼。 她可是看了那本红包的书,里面的女主就是这样,看的时候只觉得这田园女主金光闪闪,头顶的天使光环程亮无比。你说好好种田不好嘛,非得去搞什么情报局,还成为了国战之间力挽狂澜的英雄。 唉,季湘只觉得可怕。如果真的按照这种书本的套路走,日后免不了会发生残酷的战役。只有现在不断的掌握住保命的本钱,让自己成为日后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才有可能暗地里推动和平的发展。 和大家这样确定下来后,明早便要早起做这些甜点。吃了点消食的茶水,周彩蝶便赶着回家休息去。王氏也整理好东西,去收拾明日要做的东西。 季湘和陈解鞍互视一眼,各自怀着心事回了屋子里。 到了床.上,陈解鞍去洗漱。季湘伸了个懒腰,随后将自己瘫软在床.上,看过了空间的状况,就去瞧锦鲤之王抢下来的红包。 是积分,这两天随口念叨,觉得自己可能要凑不齐积分。这次红包就抢了大头,一万五的积分。 一个鲤鱼打挺,季湘翻身坐起。腰背发出骨头咯咯的声响,手掌抵住那里,看着像是个老者扶住了自己的腰。 [张暴富,这个红包是不是你可以控制的。我前两天和你抱怨积分不够,今天就抢的积分。]如果真的是张暴富可以控制的,那她还做什么辛苦任务。难道不知道系统和宿主本是一体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季湘,你是不是做白日梦傻了。我要是能控制,我直接给你不香嘛。] 凶什么凶,就问一问嘛。季湘怂了,自从张暴富升级以后,傲娇变成暴躁,而且特别喜欢怼她。可能是更年期到了,最近还是少惹他。 [错了错了,对了,我不该质疑你。就是觉得这个红包,有点强行推.进剧情的嫌疑。]就好像是为了让她有动力和希望升级空间,这才发了特定红包。 张暴富没有张口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对季湘道。[季湘,你是不是母胎solo性单恋。] 为啥问这个?听到季湘心里的反问,张暴富有种怒扁眼前人的冲动。你说为啥,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嘛。 换作正常女生,一个绝世美男成为了她的相公,第一想法就是我可!季湘现在什么意思,心里我可我妥喊的比谁都溜,好了,陈解鞍一和你互动,你害羞了一会,立马开始远离。 [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吧。]被张暴富越说越不自信,她有时候确实会有这样的感受,陈解鞍要是靠近她,她会第一时间后退。害羞会有,但是没有很喜欢。 张暴富两只猪蹄碰了碰自己的脑袋,得到季湘准确回答,他决定帮助宿主改变现状。 [亲,我们的宗旨是让你过好田园生活,谈甜甜的恋爱。所以你放心,你的病,我来治。] 谁有病,要不是打不到你,我现在就把你烤了吃了。 但是,季湘的内心还是鼓涌出一股期待,甜甜的恋爱啊,还是和陈解鞍。 ……分割线…… 京都玉和堂,两名黑衣男子商议着重要事情。这里布置典雅,点着檀香,外边是嘈杂的水声,依稀可以听见几声女子的娇滴呼声。 有着络腮胡的男子叫何文翰,是施晖父亲施与能的门客。与他谈话的是京都才子,郑柳。 郑柳面白无须,头戴高帽,手拿羽扇,自认为运筹帷幄。他手指翘着,不自觉的搭在桌上,听完何文翰的话后,那嘴角的淡笑收敛。 “施晖居然能活着回京都,你不是派人看着了吗?难不成他一直在骗我们,根本没有心疾。” 何文翰却摇头,施家长公子的病就连当今圣上也是知道的。“这可是欺君之罪,施晖敢,施与能却不敢。我来找你,也是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小子可不好糊弄,他的难搞程度不亚于陈家那位失踪的小少爷。” 确实。郑柳点头,“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不可能会查到什么。我们之后也少见面,避免让主人为难。还有,你注意旁敲侧击,是谁暗中救了施晖。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会与那位少爷有关。” “你怎么会?” 郑柳整理下思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你只管听着就好,我也是猜测。只是京都这边水浑了,那些鱼虾已经骚动。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郁南回京都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没多注意。何文翰这两天只顾着施晖的事情,不过京都大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御史之子,太子一派的文昌平因打架斗殴被参了一道。 “过不了多久,这京都要变天了。” 第八十六章论如何和男主谈恋爱 去云氏小铺的这一路,大家都有说有笑。王氏坐在马车,和路途几个早起准备洗衣的婶子打了招呼,还有几个叔伯,也问说去哪儿。 想起昨日大家讨论的的菜种事情,季湘便回了句玉庆酒楼。那几个叔伯也是知道陈家与这酒楼关系匪浅,要说这神仙豆腐的生意还是人家施舍给自己的。 有个同周六关系不错的,对着季湘道:“也不耽误你们了,以后有财路记得照顾咱们。” 连声回应,季湘便把头转回去。林芜毓最怕颠簸,所以特地在车里铺了厚的棉被,林芜毓坐在上面,身子依旧有些摇晃,但胃里要呕吐的感觉已经好多了。 捂着自己的胸口,强压下头晕脑胀,周彩蝶细心,观察到后就拉着林芜毓另一只手,“要不要喝点水,或者闻闻橙子皮。” 橙子与柑橘长的有些相似,只不过这外皮难剥,果肉倒是紧实,汁多甜嘴。林芜毓自季湘拿出来后,就贪嘴的很。 也是偶然间,她手中有些橙子味,上车晕的时候闻见,眼鼻都会清明很多。季湘听见后,从竹篓里拿出一个橙子,递给林芜毓。 “先将就着吧。”季湘不知道这原理,她坐车晕车时,爸爸就会把橘子皮递给她闻。以前坐的是客车,里边空气混浊,还有一些混合难堪的奇怪气味。没想到牛车居然也可以晕,要是可以想个办法让车子减震就好了。 林芜毓吸了几口橙子散发出的清香,面上也不好意思的红了下,“没事的,可能是肚子里的不爱坐车。” 王氏本来与陈解鞍正说着话,听见这话笑了声,“可不是嘛,我们家的文曲星日后是骑马的,怎么会喜欢牛车。” 换作别人这样打趣,林芜毓大约是要窝火的,王氏说完,她反倒更加开心。手温柔的摸着肚子,嘴里轻轻的搭话。“干娘,那我可得借你吉言。” 晚娘也挨了过来,睡眼惺忪,耳朵却贴到了林芜毓的肚皮上。隔着一层衣料,晚娘和那肚子里的孩子说起了悄悄话。没一会儿,这孩子就睡着了。 季湘想抱过晚娘,孕妇肚子犹如老虎屁股,寻常人都摸不得的。手到一半,林芜毓拍打开季湘的手掌,“让她睡会儿。你也是心大,怎么就答应晚娘让她跟着。到时候我们都忙着,怎么照看她。” 本来是想让晚娘在连婶子那呆会儿,偏晚娘耳朵尖,知道要把她放在家里就这也不肯那也不肯。季湘本着云香的嘱托,再加上实在难以拒绝那么可爱的晚娘撒娇请求,大早上就把人从被窝里拉起来放在车上。 “我怕晚娘觉得我们丢下她,再说了,我对晚娘的卖萌毫无免疫力。”季湘抱着胸,看着嘟着唇呼呼睡去的小可爱,长睫毛和那杉树的叶子似的,又长又密。 因为睡得暖和,红脸蛋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掐一把。“不能总由着她,我像是她这么小的时候,已经会穿针引线,也试着读女德了。正好,我们这次去,就买本书让晚娘背背。” 女德? “不行。”季湘想也没想就拒绝,她不是时代斗士,没有想过彻底的颠覆男权社会争取平等权力。可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至少她家宝贝晚娘可以得到一些熏陶,知道女子生命的意义并不是相夫教子。 你可以渴望爱情婚姻,却不一定要成为你的全部。就算日后你身不由己嫁给了不爱的男人,也可以及时调整心态,过的更好。而不是傻乎乎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匡匡撞大墙。 “为什么?”林芜毓和王氏异口同声,她们或许出身有些相似。皆是家族辉煌,有过传统的教育。她们一方面排斥传统说的三从四德,另一方面又会宣扬。 缘由便是她们或许自己没有足够大的勇气,或者一时的冲动导致她们得到了并不好的结果,所以以后来人的身份去劝诫。 尤其是林芜毓,她十分后悔当初离开京都,为了所谓的良人来到这里。生活十几年,困顿的人生,悲痛的现实让她幡然醒悟。若是当初从了父亲,嫁给不相识的人,会不会好一些。 这话,季湘给不了答复。她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合理而且能让这两人信服的话。 一旁的周彩蝶将一件披风盖在晚娘和林芜毓身上,为季湘辩解。“湘儿没做过母亲,她哪知道什么才是对晚娘好。她啊,就知道玩,没和晚娘一起闹就很不错了。湘儿,老实说,你嫁于陈解鞍这么久,肚子也该有个响动了。日后等你有了,就该明白芜毓姐对晚娘的心情了。” 这是红果果的污蔑,周彩蝶这次的叛变让纠结感恩的季湘扁嘴鼓腮。脾气还没发出,林芜毓和王氏已经嘲笑她了。 这叫什么事情嘛,她做的每件事都很靠谱啊。还有,什么就生孩子,她现在都不到十八岁,妥妥的未成年。 至少在自己的认知上,她还是个孩子。 想和她们掰扯清楚,陈解鞍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湘儿还小,不急。”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三个女人诧异的眼神全都围着季湘来了。尤其王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解鞍这意思是,他还没碰过季湘。 那上次夜里寻人那么晚才回来,是季湘真出事了?王氏连忙关心询问,季湘见张如这事情过去了,就把那天听到看到的说了一遍。 实在是震惊赵二花的作为,原来她真害死了孙大牛的娘。这么一说,赵二花肚子里的就不一定是孙大牛的了。 皆停下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说不出话。季湘望了眼陈解鞍的背影,突然觉得命运为自己挑的男主十分省心。 婆婆慈善,直言不讳,两人沟通毫无困难。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听见陈解鞍解释并未与自己圆房,也没有责怪她,反而担心她的处境。 无兄弟姐妹,独门独户,不用烦恼如何争夺家产。反正日后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而且便宜相公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在对待感情上面,他有责任心,也不沾花惹草,一直是认真的做这个相公的角色。 反观自己,疑似性单恋。个性就是犯贱,喜欢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虽然拗口,但是这就是事实。按照张暴富说的,我极有可能是太过自卑了。 虽然想反驳,故意以自己是不婚主义来搪塞张暴富。那头猪不屑,翻了翻数据,随后一针见血的挑出她心中的那些刺。 自卑敏感,感情的弱势方。季湘喜欢一个人,就会添加许多想象,让那个人成为完美对象。便如陈解鞍,在一开始,季湘觉得他长的好看,又有神秘感,所以就有了好感。 或许是因为这一丝好感,两人相处自然,陈解鞍也会在无意之间和她产生暧.昧的气氛。这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季湘救季明,被胖贼人抓住。陈解鞍为救她杀了人。 不管这是不是喜欢,在季湘的眼里,陈解鞍已经在乎她了。再加上三观崩塌,意识空间差点崩溃,张暴富救场,让她变成了只会遵从好感行事的“季湘”。 再后来,她和这位正经男主之间,关系越来越尴尬。她说不上对陈解鞍有多爱,心里确确实实留了位置给他。就跟张暴富说的一样,陈解鞍好看呀,她就是肤浅,这么好看的相公,给了她为什么不把握住。 而且就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陈解鞍的三观尤其对她。不知道张暴富会想什么办法,让她可以好好谈恋爱。事业线稳步发展的同时,她也要爱情一把抓。 ……分割线…… 媚娘将信件整理好,就飞鸽传书给了云天朗。孟天也在底下,抬头看了眼媚娘,又把头低下。 “张如的事情,主子说要帮陈解鞍他们一把,毕竟少主的安全我们要兼顾……好了,会到这里就结束了。散会吧,孟天留下,有事问你。” 总共就十个人不到,孟天看那些人走后,坐在位置上没动,媚娘看叫不动,就自己过来。 “你怎么了,会议上一句不发。”媚娘和孟天表面上互相装作不认识,私底下关系却不错。两个人都是老饕,喜欢吃。孟天看她坐下,又见她朱唇微张,呵气如兰。 孟天稍微别开头,媚娘笑道:“你表面装的痞里痞气,现在又不装了?要我说,你不喜那个张明珠,早些斩了孽缘不就好了。非得和人小姑娘呕气,你娘又不是真被她气出毛病的。” 说到后来,媚娘也生气的抱起胸。她瞪了眼孟天,见他还是不说话,也知道张明珠这小姑娘他是娶定了。“算了,你这头驴听不懂人话。今天我们小铺新摆了也摊位,是卖糕点……好像是甜品吧,名字叫湘采甜品坊,名字和糕点都奇奇怪怪的。我吃过几次,味道奇特,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吃。我也不打扰你这准新郎了,唉,何必执着,日后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孟天看媚娘说完离开,他也起身。 而这边,云天朗收到信件,也看到了甜品坊这三个字。 人到中年,枸杞人参不离手,茶叶早就被丢在一边。他摸着胡子,喝完那一口茶,对着湘采甜品坊的几个女人极为好奇。 “有趣,看来遇到老乡了。” 第八十七章论如何与男主谈恋爱3 湘采甜品坊开业大吉,部分甜品买一送一,折上加折,原本只是好奇的人们,对着八折有些好奇。王氏和林芜毓解释一遍过后,这些人心里就想着这便宜不占谁就是王八蛋。 “没事,大家可以试吃的。”季湘这边拜托做玻璃的窑厂做了摆放蛋糕的玻璃柜,又做了试吃用的半圆形玻璃罩,既能让顾客看见陈列着的蛋糕,又可以避免他们推压挤拉造成陈列柜倒塌。 指着竹台子托着的面包块,以及蛋挞碎,大胆一些的妇人纷纷拿起一边绣花针一样大小的竹签,插起一块往嘴巴里面,边吃边说这东西不值钱,还没馒.头好吃,但说话这会功夫,已经连着把试吃的吃完了。 周彩蝶将烤箱温热的蛋糕胚拿出来,熟练的切成扇形的小块。将漂亮的奶油涂抹均匀,再放上水果装饰。她只管做蛋糕,与客人交涉的事情交给王氏和林芜毓。 季湘瞅了眼那边无理的妇人两眼,催着林芜毓把周彩蝶做蛋糕剩下的碎末都端出来。妇人的眼睛如同狼一样,嘴巴嘚啵不停,手里动作更加快。 林芜毓瞧不过去,拉着季湘过来收银台,帮着理钱的同时,又小声嘀咕让把试吃给撤了。季湘不肯,陈解鞍与王氏还在忙碌,这甜品坊已经排起长龙。玻璃柜台围了四面,客人指着,再由他们二人拿出装好。油纸包里一般装着蛋挞,蛋糕则是用木盘为底座,亦或者是将蛋糕放在玻璃杯子中,用长柄的木勺子舀着吃。 这样不但增加了蛋糕的美味,也让商品上升了一个档次。 看着那边人不断过来寻周彩蝶结账,季湘笑着咬了耳朵,试吃的作用就是这样。别看妇人话多,但她做了这第一个试吃螃蟹的人。有了这一个,就有第二个,十个客人里有两个要买的,那就是试吃存在的意义。 话说着,那个妇人也提着草.莓蛋糕回来。结账时是一两银子,她询问为何这么贵,季湘便解释上面几颗草.莓是她辛苦从他国进口来的。妇人还有些犹豫,后边的人倒是不催,他们也想知道这草.莓贵在哪里。看着好看,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周彩蝶那边也听见了,同王氏对视一眼,后者让她继续手中事情。又拉住要上前帮忙的陈解鞍,念叨着女人事情自己会解决,男人掺和进去算什么。 无奈之下,陈解鞍也按部就班引领着顾客挑选蛋糕。一群莺莺燕燕围绕在他身前的玻璃柜后,眼睛粘着他问东问西,蛋糕夹了一堆却依旧没有去排队结账。 季湘不知道陈解鞍被女子们看上眼了,而是过去周彩蝶处,拿了草.莓切片,瓷白的碟子上躺着薄薄的一片,她又觉得周彩蝶过于小气,折返回去偷拿了一颗大的。 路过陈解鞍,还暗暗举起来大拇指。相公这魅力,真是没人能够抵挡。在后者眼神未抵达之前,她连忙跑到那等待结账的妇人之前。 林芜毓已经处理了几单,那些客人也没走,而是看着这甜品坊老板娘拿来号称要一两银子的草.莓互相猜测着。 “吃吃就知道值不值,就当是这单送你的。大娘你可以吃吃看,要是觉得不值,你手上包装好的,我做主给你退了。”林芜毓拉头牛都比拉季湘简单,这话放出去跟放屁一般快。这都什么话,东西都包装好了,再退回来,卖给谁。 店里一笔生意这样做,日后遇到捣乱的怎么办。可这事情季湘已经做了主,她说什么都无法挽回。脸色难看的看着妇人接过草.莓只希望这人不是恶的,不然甜品坊第一天开张,生意就黄了,意头极其不好。 感受到林芜毓紧张的季湘乖巧的拍了拍她的背,坐在小凳子上的晚娘抱着手里的书噔噔噔跑过来,抱住季湘的腿。“干娘我也要吃。” 忘记这个小吃货了,随手从玻璃柜拿出一盒草.莓蛋糕,晚娘开心的拿过来,用小木勺吃起来。季湘让她坐回刚才的木凳上,看她板板正正的坐着,突然想起来要做个沙发好葛优瘫。 回去同陈解鞍商量下。 败家孩子,林芜毓眼睁睁看着一两银子在晚娘手下几口消灭,想说季湘,又顾及着人多。 好在季湘也聪明,见妇人吃了一口后,就连忙拉过林芜毓,“芜毓姐,快结账吧。” 妇人爽快的给了银子,笑容满面,临走前还说这是给家中小姐买的,若是被看上了,日后定有重赏。 话在耳朵里不是很开心,好好的平等交易怎么就变成施舍,但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客气送走妇人,听后边买蛋糕的几个女子聊话中才知这是县城商贾贾大富女儿贾婉婉的奶娘。 贾婉婉这名字居然还有点熟悉,自个儿想了很久,终于记起是当初陈解鞍调查张如时顺便一提的女子。张如的舅舅张顾,也就是那个贩卖私盐被便宜相公揭穿的捕头,这个人有个女儿名张雅晴。 很巧,这个张雅晴就是当初和赵二花关系还算不错的小巧女人。给季湘一种不简单的感觉,至少和赵二花比起来,张雅晴是个深藏不露的。 她交友甚广,其中有一位就是贾婉婉。也是唯一一位,在知道张捕头被关押受审,还将张雅晴收留在家好生照顾的真善美姐妹。 看刚才那妇人嘴上虽然不饶人,但是终究没什么恶意。除了有些贪小,便宜,还算有善心。贾婉婉又有几分真情重义,第一印象就差不了。 忙活了一上午,材料基本用完,人却依旧络绎不绝。谢过他们的厚爱,说是明日会多准备些,也请客人们早些来。 甜品坊的优惠,会持续三天。没买到的回去了,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才可以明日买到那些甜品回家给妇人尝尝。 媚娘见这边不忙了,这才过来同这一群人打了招呼。季湘拿出剩下的草.莓蛋糕,让原本还觉得可惜的女子高兴起来。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是季湘你给的,我就不客气了。”她一直不好意思要,总觉得这伸手去要有些乞讨的意思。季湘主动给的,又不一样,毕竟自己也是帮了一些小忙,算是人情往来。 她这边刚刚走,孟天就提着大小的礼物过来。今天他没有带着仆从,一身黑衣孤傲,身上的煞气又多了不少。 一开口,痞里痞气的话又打消了季湘的想法。“我说怎么没去玉庆和老王研究菜谱,原来是自己当老板。可喜可贺,新店开张,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的,这是刚有人孝敬上来的海货,就送给你了。” 除了他说的一小筐海货,还有鸡鸭鱼肉,季湘见过最奇葩的开业礼物,就是孟天送的。 笑着接下,说了几句同喜。还没看看海货是什么,孟天已经和陈解鞍打了招呼,又是去玻璃柜走了一圈,连周彩蝶呆着的重地都检查的仔仔细细。 转了一圈,孟天重新回到季湘面前。眼里的凶光猛的迸出来,得亏季湘胆小神经大,脑子立马想到孟天是想吃蛋糕了。 抱歉的说道已经卖完,心说也不能立马给你做,材料都用完了。明儿赶早的话也不能说,好歹人也送了礼,拿了别人的手软,嘴也不长不了。 “要不,我现做点别的,明天再给你留些蛋糕。”别的?孟天眼睛一亮,不知道哪里偷听的媚娘也跑了出来,说这云氏小铺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缺什么佐料自己拿就好。 人都这样说了,再推辞就是季湘矫情,想起来下午还得去和陈解鞍跑业务,看了看边上放着的鱼,心说就做个烤鱼吧。 和陈解鞍说了要哪些,他便立马上去将青红辣椒,葱姜蒜准备好。酱油,黄酒,粗盐,以及香料都由媚娘准备好了。 蔬菜上,季湘选择了豆芽和芹菜,还有白菜。云氏小铺没有洋葱,所以就免了。 借用了小铺的厨房,腌鱼和调配酱汁放在同一步。等鱼腌制好,下油锅煎炸,随后捞出。又将蔬菜焯水,看到厨房有豆腐,正好切成正方形煎成金黄,再摆在自己带来的平底锅上。之后放入鱼,烧开炉子,放在上面,再浇上酱汁。 等汁水咕嘟咕嘟,再把青红辣椒切细和蒜末一起放在上面,倒入滚油,次啦一声,伴随着咕嘟嘟的鱼肉,香味不断刺激着大家的味蕾。 尤其孟天,上次尝试过水煮肉片,就对辣菜念念不忘。 “可以吃了。”季湘拍拍手,她看着这一锅烤鱼,“就一直烧着,会比较入味。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孟天点头,招呼也没打,他现在只想就着两碗大米饭,赶紧把鱼落肚。媚娘客气一些,道了别,也迫不及待去厨房盛饭。 等出了云氏小铺,季湘和陈解鞍要先去育才书院,正好和要采买东西的王氏几人分开。 “湘儿,我们可以先把东西寄放在玉庆酒楼。”也对,拿着这么多的东西,没准还以为他们是推销农产品的。 “相公,要不我们分头行事。我去可以去玉庆酒楼搞一下我们的农产品交流会。你去蝶曼坊推销蛋糕。”种子她没有带,但是成熟的蔬菜空间有啊。不过得支开陈解鞍,不然不好解释怎么凭空出现蔬菜。 第八十八章客人 这想法被一心想要撮合季湘和陈解鞍的张暴富知道了,[季湘,你忘记昨天晚上怎么决定了嘛。甜甜的恋爱首先要有相处的时间,你数一数,你今天和陈解鞍说过几句话。] [……]张暴富这责问来的不是时候,季湘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依旧不会改。八姜说系统的东西不会引起这个世界的注意,问题是季湘现在要拿出来的不是东西,而是凭空拿东西的行为。 说是仙术,会不会太过分了。 “相公,不必担心我的。你先去蝶曼坊等我,我很快就会和你汇合。”陈解鞍貌似要说些什么,季湘已经扭头就跑了。身影带起一阵风,送来凉意。 日头下,那娇小的人已经没入人群,陈解鞍站了些时候,孟天便到了。 他今日不仅是送季湘开业礼,也是为张如的事情寻陈解鞍。说了那日张如的事情后,又将云天朗的口信传于他。 听了这些后,高大的男人背手而立。大街上人来人往,居然无一人驻足,轻言的话语落在旁人的耳朵里也只会是几句无意义的话。 他哼笑出声,“替我多谢你家主子。” “那倒是不必,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主子说,只希望你照顾好少主子,京都那边他会帮你盯着。还有,上次的羊皮书写之事,主子依旧等我等你回复。” 陈解鞍沉下脸,余光瞥向孟天。 不知不觉中,两人并肩到了偏僻的巷口。一身黑衣的孟天正经神色,提到云天朗,他的眼神异乎寻常的认真。许是对云天朗十分崇拜,想起那人的事迹,就连书市上都有他的传奇,不崇拜也难。 突然,两个身影从墙上出现,四顾后跳到两人面前。孟天在京都见过这两人,也听二老爷提起过。是陈解鞍的左膀右臂,古义和郁南。 “少爷。” “公子。” 异口同声对陈解鞍行礼后,两人迅速退到陈解鞍身后。在这动作中,孟天注意到蓝衣的古义轻轻的摇了两下头。 这是什么意思,主子的话都带到了,他现在是该走的时候。心里总有好奇,觉得是京都要出事情了。主子的情报局却没有收录,他本能的想留下探查。 郁南平时蠢,眼神倒是犀利。看了眼孟天,鼻翼不断的煽动。“兄弟,你身上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闻着还挺好吃的。” 别说,还有点像是本地酒楼的一道名菜水煮肉片。郁南好吃,换句话就是贪嘴,在京都的时候古义受伤调理必须得吃清淡的。他要照顾人,自己吃独食传出去没道义就陪着一起吃那些淡出鸟味的饭菜。 后来,处理了京都的事情,谢客烟看古义好了又把人赶过来照顾公子。他实在放心不下,跟了一路,加起来这么些天,他跟念佛一样。 孟天觉得郁南挺面善的,主子还说要离陈解鞍身边两人远一点,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几句话下来,孟天却觉得郁南比这个古义要合得来。 把季湘做烤鱼的事情说了一遍,孟天也回忆起烤鱼的味道。当时吃的饱,都撑到了喉咙,现在休息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又能战斗了。 郁南跟着砸吧口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过来,孟天这意思是夫人给另外一个男人做吃的了!下意识看公子,脸色没问题,居然没生气。 这和之前端午展露厨艺,让自己和古义吃饭不一样。孟天是外人,夫人怎么可以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单独做好吃的。女子都是为丈夫洗手作羹汤的! 呵,tui! 郁南突然对孟天发难,一口痰吐到了他脸上。本来还谈的好好的,冷酷孟天在线发懵,我是谁,从哪来,发生了什么。 就连古义,都一把拉住郁南的胳膊,就怕孟天下手狠狠揍他一顿。护着郁南,古义捂着那张祸嘴,陈解鞍动了半天手才找到怀里的手帕。 递给孟天后,补说道不用还了。 擦掉郁南的污.秽之物后,孟天咬着腰,脑袋上全是青筋。“敢问是我说错何话,还是做了何事让兄弟你如此……如此愤懑。” 按照以往的脾气,他是比谁都嚣张的孟管事。问题,眼前这人是主子要合作的,还是当初庐江战役的少将军,曾经华国人民的英雄。 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不想失了分寸让他厌恶。至于这个郁南,主子怕是说的对了,就是个疯子蠢货。 古义瞪了一眼挣扎的郁南,胳膊拥紧他。陈解鞍咳了一声,这场面还得靠他才能压住。“郁南,同孟管事道歉。” 什么,公子是不是傻了。孟天是想撬墙角,不然每次都想找夫人做菜。这脑回路要是被季湘知道了,不知道无语到什么地方去。 毫无逻辑。 傻白甜郁南能活到现在不被打死,真的是多亏了自己的亲师傅。再加上那飘忽不定的葛师叔和陈解鞍这个师兄护着,或者再加上一个古义。 松开捂着郁南嘴的手,古义给孟天赔不是。在陈解鞍的重压之下,他也敷衍的道歉。 “我告诉你,以后离我家夫人远点。不然见你一次吐你一次。”呵,tui! 孟天吓得闪开身子,也思考着话里的事情。这又关季湘什么事情,但不管怎么样,他不敢在这多呆,与陈解鞍礼貌告别,匆匆离开。 “吓跑了吧,我还没吐呢。”郁南对敌应该除了逃命,就是被俘虏后对着那些人吐口水。古义锤中郁南的肩膀,男人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古义,你是不是有病啊。没好就去吃药,对着我发什么疯。” 你才疯了,古义看少爷的脸色不好也没和郁南吵架。“少爷,我们已经查到踪迹,可惜去的晚了,那个豢养怪物的地方已经楼空。” 陈解鞍并未惊讶,那个人心思缜密,我们不过是找到一些许的蛛丝马迹不可能那么快就抓到她的把柄。 “少爷,曾经在那件事中有过身影的人已经战栗,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你还活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京都的水还不够混浊,现在只不过钓了一些无足轻重的鱼虾。真正有分量的还在深水底下看着湖面的渔民,陈解鞍在想着钓她的同时,他们也在想着如何覆舟吃掉那床里的人。 “不急,你们继续调查那群怪物的消息。这事才是重中之重,我不希望再出庐江那次的惨剧。”他又看到古义,“云天朗那边会有人暗中帮你们,他恐怕也察觉到了什么。” 古义和郁南在陈解鞍授意下分开行动,古义又再次返京,只不过这次不打算让谢客烟知道。郁南则是往西北方走,他要找一个人,熟读毒理的大宗师。 这个人和他师傅有旧交,郁南正好有用。 ……分割线…… 张叔看着桌上的各色蔬菜,许多都叫不出名字。“这都能吃?” 季湘点头,指着生菜,“张叔,这叫生菜,可以生吃。不仅可以蒸着炒着,还可以生吃。” 这怎么吃,张叔和老王看了眼对方很快就收回眼神。季湘说了生菜的几种吃法,让两人大开眼界。原来还有菜叫沙拉和烧烤。 反正季湘算是有时间,借着厨房,又给老王张叔两人展示了一手。生菜焯水,蒜蓉与热油一浇,快手菜就完成了。 这些菜当然不能一一都给他们做一遍,但是季湘愿意把这些菜的基础菜谱送给玉庆酒楼。“可是,丫头,你这样不亏本吗?” 菜谱不收他们的钱,现在也不自己种菜,反而是把种子卖给村里人,让他们和那些人去进菜。 难道季湘是个活菩萨。老王深表不信,和这丫头认识不久,脾气却摸透了,这小姑娘不坏但是也没那么无私。老王自认为看人很准,问这么一句也不求季湘说实话。 “此言差矣,不管怎么算,我都不会亏本。”她和老王关系还不错,于是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叔,老王,你觉得我买菜给你们能得多少钱。” 每日都送,仔细算算,一月一年下来银两是可观的。 “是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不错。要是加上人力和时间成本呢,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四季三季都要和泥土做伴,我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只是我懒,我的生活宗旨就是安安稳稳,轻轻松松。能坐着坚决不站着,所以我选择我卖种子。”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季湘还怀着一丝丝的高尚情操。她希望土豆,玉米这类的高产作物能够普及到每个地方。 国家根本就是百姓,百姓以食为天。在现代,季湘有袁隆平爷爷培育出来的杂交水稻,可依旧有这样的水稻,每年依旧会有许多人挨饿。 更何况是古代,天灾人祸一来,百姓的粮食受损。饥荒,流民…… 如果有这些高产的作物,至少可以抵一阵。不必到易子食之的结局。 “哈哈哈,丫头真性情。换作是我,我也希望一辈子这么过!” 第八十九章命案 哪来的声音,张叔和老王的嘴巴都没有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张叔,老王,你们是不是偷学了腹语。” “丫头,不是我们在说话。”老王上下看了她一眼,腹语是什么,他都没听过。季湘看这两人也有错愕,左右前后都看遍了,也没其他人。肯定是谁在开玩笑,那笑声,真是格外的粗犷。 三人站在露天院子中,桌上还有没吃完的蒜蓉生菜。 想开口问问是谁在讲话,刷啦一声,有只大鸟从头顶飞过。“你们……都看见了?”只要是不瞎的,应该都能看见,那只鸟飞得够快,一眨眼功夫,连背影都没了。 “我觉得是鹰,都说鹰击长空,只有那东西才能那么快。丫头,你说呢。”老王莫名有点害怕,随手抄起白萝卜护身,张叔还算镇定,咽下口水后自我安慰日头阳火旺盛,那些诡异的东西不可能会出现。 受过教育的季湘经过方才的惊吓中回神,她立马想到张暴富这个作弊神器,立马探测起生命值。院子周围都有不少,但是离得最近的是在……屋顶上。 顺着院子里的那颗古树往上看,枝叶翠绿,遮住了屋子一角的房顶。不会就在这里吧,季湘扶着后腰,眯眼去看。老王和张叔都注意到了,“咋回事,不会是东西在这上面吧。” 这是一株木樨,还未开花,倒是瞧不出是什么品种。寻常庭院都爱种上一株,寓意也好,到了深秋,还能拿来做各式的糕点。所以张叔当时买下玉庆酒楼旧址就排除众议,主要也就是老王的意见留下来。 “老王,你叫人过来把树砍了,我就说院子别种树,容易招东西。”现在想想,当时就该砍了。大白天还能撞见不该有的,尤其是树木之下的阴影,总怕突然跳出点什么东西。“季湘啊,咱们那菜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有就送我们酒楼。有时间我也会叫大甲去你们村里收。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 呸,就知道马后炮。当初他就想砍了这树,都说树大招风,还招虫子和蛇。主要他就不爱这桂花香,每到花期,他连这院子都呆不久,只能捂着鼻子赶快做完就跑路。提过几次,张掌柜就以风水眼给搪塞过去,钱却照扣。 季湘抬着脖子,久了有点累,听了张掌柜的话,一阵无语。不过说实话,之前那黑影确实挺吓人的。要不是张暴富透露了一点,那是轻功,她也会危言耸听的吧。 “那倒是不用,就是有客在上面呆着,我在想怎么把人请下来。”季湘喂了一声,“老先生,既然我们两个三观相同,不如下来一起喝杯酒。” 张叔和老王拉过季湘,该不会是吓傻了吧。“我觉得应该是鸟做了窝,亦或者是什么东西住那里了,你不是也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比鸟可要大,你现在招惹那东西,没准日后就跟你回家了。” 一番苦口婆心,张叔甚至都想拿出掌柜家的气势。老王则是走了两步绕到了季湘的前头,抬头去看那树。张掌柜唉了两声,季湘叫不住,老王又出幺蛾子。 他小跑两步到了两人身后,也去看,瞄了两眼就把视线拉回来。“真有人?” 被张叔动作疑惑到的季湘躲开了半边身子,瞧着张叔这大把络腮胡,身高马大,健壮的躲在一老一小身高还没到他肩膀的人身后,怎么看怎么违和。“张叔,你再次刷新了我对你的人设理解。” “啊?人蛇,该不会是蛇精在上面吧。”嗯……算了,解释了也不懂。重新转回去,看了看树上,要不是张暴富一直提示,她也以为没人。 老王转头,拍了拍张掌柜的肩膀。“我说你怎么越老越胆小,人小丫头都没说什么。不过树还得砍,我过会就叫人过来,砍了还能亮堂点。” 季湘其实蛮喜欢这棵树的,要是张叔他们真不要了,倒是可以讨一下,把树迁到自己家里的庭院里。然后把新买的灯笼花爬藤到上面,做个装饰。眼神扫了一下,既然对方不愿意见面,那就算了。“人应该走了,张叔,那我也回去了。我家那位还在蝶曼坊等我呢。” 啥,陈解鞍去了蝶曼坊。老王一惊,看季湘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搞不懂这小两口在搞什么名堂。张掌柜干脆被堵住了嘴,都是男人,他理解陈解鞍。可问题这事情能告诉自家媳妇,家事不好插手,张掌柜背手,决定找个时间和陈解鞍聊聊。 他清了清嗓子,“那老王你和湘儿商量下菜谱,我家明珠那放心不下,都快出嫁为人妇了还闹小脾气。”唉,要不是被孟天点醒,他还一直纵容明珠胡闹。黄花大闺女居然跑到男子家中常住,看季湘未多言语,倒是个乖孩子。 张掌柜离开后,老王也背身去找大甲请樵夫来看看。季湘正好说了自己的想法,这人情老王倒是给的爽快。“要不是我对着桂花味道不太喜欢,这酒楼还能多几道糕点。” 啊,挺人性化的,没有资本主义的味道。季湘暗暗点了头,心说到时候自己可以多做几道桂花糕点。告别老王后,张暴富就出声了,【季湘,那个人还跟着你。咱往人多地方跑吧……不是,你干嘛呢。大街在你后边,你往人家巷子里跑干啥呀!你是不是蠢……】 真是恨铁不成钢,张暴富差点就爆粗口了。季湘回了两句,她就是给这个老头一个机会,不过张暴富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自己长得不差,没准也是贪图美貌的。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在张暴富的疑惑中,她问道:“猪头,你不是说不可以定位追踪的吗,所以现在你是靠什么给我报告那老头的位置的?”她已经不知道说自己什么了,直到听见张暴富的回话,心中极其的拔凉。 死猪头,你之前不早说。我现在搁这绕了这么远的路,相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算了,张暴富是不太聪明,但毕竟是金手指,还是得好好哄着。 【季湘,你这是瞧不起我!哼,你等着,我回去就升级】猪头很快就没了身影,内视空间,吃了一半的西瓜也孤零零的在桌上。看来傲娇暴躁系统是生气了,没想到激一下张暴富就能升级,以后得多和他拌嘴。 系统还不知道自己被季湘惦记上了,这会正生气的跑回家升级。 “是在等我吗?小丫头。”巷子是往西街去的,越往里面走越是窄。平常这路不常有人走,所以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季湘走的急,鞋底沾满了青绿,裙角也碰到墙壁,扯到一些。她还未注意,眼便被墙头两边探出的枝芽吸引住了目光。 那先前同自己谈话的老头也蹲在上面,不对,季湘揉着自己的眼睛,很是不可思议。“你……你,你……”居然不是老头,可是嗓音苍老无力,没有一丝的朝气。 你了半天,季湘最后憋出一句你染的奶奶灰真好看。 字意不难理解,这是夸自己的白发呢。奶奶灰,直白又可爱。他从上边跳下来,眉眼慵懒,季湘忍不住就和陈解鞍对比。自家相公颜值高,气质清冷,不太爱笑。眼前这位一瞧就是个祸害众生的妖精,若是换上火红的衣裳,坦胸露乳更显风姿。 “你……踪我干什么,劫财劫色?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一条命。”季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美色迷了眼睛。一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居心叵测,她还敢发呆。 老头惊讶季湘不意外自己的容貌与常人不同,想起这是自己那徒弟的媳妇,打量几眼也不揭穿。倒是客烟要吃苦了,陈解鞍比自己想的更在乎面前的小丫头。上次见到他这位师傅,连话都不说两句就要回去,怕小丫头担心。 “放心,看不上。” 季湘:……那你跟着我干什么。她还想问几句,但男人快速的勾起嘴角,嘀咕一声,便瞧着季湘打了个响指。 “后会有期。”男人话音一落,人就消失了。一个人的季湘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以为是凶徒,然后坏事没做,交流也没两句,人就没了。 什么人嘛。季湘喃喃的碎嘴两句,一道身影从巷子口跑进来。 “湘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是陈解鞍,“你怎么来了,不是兵分两路嘛?”季湘心虚,她现在就怕陈解鞍去玉庆酒楼,老王这长舌要是把自己带着菜去的事情说出来,陈解鞍肯定会奇怪的。 “你许久未来,我怕出什么事情。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刚刚好像还看见有人……”原来陈解鞍是担心自己,季湘看了看那墙头,想起先前莫名其妙的一幕,便吐槽一般的和陈解鞍全说了。 没想到会遇到神经病,“相公,他看我的眼神挺奇怪的,好像认识我。” 陈解鞍笑了声,让季湘不要多想。 两人一同前去蝶曼坊,到了地方,白天不开门却还围着一群人。 在那群人中还看见了王氏等人,两方汇合,季湘听了谈话,知道蝶曼坊是出事情了。 他们家的头牌江丽云害死人了。 “让开,别挡道。”官差遣散人群,那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套着笨重的枷锁,亦步亦趋。季湘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 经过她身边时,季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耳朵一动,她惊讶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她刚刚听见求救了,又看向陈解鞍,眼里也是同样的疑惑。 “相公……你认识她。”丽云求救的对象是陈解鞍,声音虽然小,但是听的清楚。 解鞍公子,救救我。 好啊,陈解鞍表面好好男人,居然也去那种地方。 第九十章生意1 “怎么回事,解鞍,你怎么会认识蝶曼坊的头牌?” 季湘心里也有疑惑,但是碍于不明确的关系,不好意思多嘴问一句。现在听王氏沉声发难,耳朵也下意识支棱起来。 “干什么呀,彩蝶。”正听得入神,季湘的胳膊被一股重力拉到侧边。陈解鞍的唇正要吐出字句,最后歇在喉咙口,微微摇了头。 便宜相公是真的不认识江丽云还是…… 脑海中冒出几段阴谋的描写,难不成,江丽云是隐藏在陈解鞍身边的主角团成员之一。 “湘儿,到底怎么回事?”周彩蝶依旧戴着面纱,边上绣着清丽的百合花。风吹动,偶尔露出精致的脸颊。她粗鲁的拉过季湘,将声音附在她的耳边。 我怎么知道?季湘耸肩,话说江丽云声音那么小,王氏和周彩蝶居然都能听见。 将视线重新放回陈解鞍身上,周彩蝶拐着胳膊轻轻地给了季湘一下。女子吃疼,娇呼一声推开身边人,“彩蝶,你做什么呀。” 林芜毓听到季湘的叫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担心的看过来。季湘笑笑说道没事,又瞪了眼周彩蝶。 有几道奇怪的目光盯向季湘一群人,这才想起这是在大街上,隔墙还有耳,这里可不适合谈话。“这样吧,我们进去蝶曼坊问问情况,江丽云到底杀的是谁,为什么要向相……我们求救。” 王氏点头,季湘见惯了她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第一次看见她惊慌担忧,自己心里也跟被搅乱的湖水一般。陈解鞍的背景身世,王氏应该最为清楚。江丽云的这声求救到底代表了什么…… 到了蝶曼坊,门口上了封条,绕了几条路,季湘总算找到了偏门。 芜毓姐怀着身子,晚娘还小,这血腥之事最好不要沾染。王氏想了想,让周彩蝶帮忙送回去。季湘也给了周彩蝶一个眼神让她放心,等回去再慢慢解释。 “碰碰碰” 陈解鞍敲门,王氏和季湘跟在后边,“解鞍,你说你不认识江丽云,那到底为什么会向你求救。” 这句话王氏反复问了四五遍,陈解鞍只低头不语,更多时候皱眉,似乎也在想何处见过江丽云。季湘知道他若是不在意那个人,便是经常在他眼前晃也不见得会被放在心里,比如张明珠,那个被强嫁的小绿茶。 拉了拉王氏的衣袖,“娘,别……” 吱呀,在季湘帮忙说话的空挡,门打开了。一位年纪轻的小丫鬟探出脑袋,一只手拉开门缝,很是奇怪的看着来的三人, “你们是谁?”本来以为是买菜回来的阿婆,坊里发生了丽云姐的事情,妈妈严厉禁止她们同外人谈论。小丫鬟愣了下神,还没听见几人回答,手掌立马要推门关上。 啊呀,季湘急了,一把推开陈解鞍,将脚压在门缝之间。小丫鬟手上力气重,两门那么一挤,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旁的陈解鞍踉跄几步,脑海中猛的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媳妇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待看到季湘疼哭的眼神,他想也没想抬脚踹开门,小丫鬟倒退几步,吓的不敢动。季湘蹲身去抱自己的脚,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那么大的气力为什么不像陈解鞍那样踹门。再说了,到这个有轻功的时代,她居然不让陈解鞍抱着自己跳墙。 “疼,我觉得肿了。”季湘单脚跳到陈解鞍身边,王氏也赶上来抓住了季湘的手,这傻孩子怎么用自己的脚去抵门。 小丫鬟失声要叫人赶过来,季湘滑稽的单脚跳到了小丫鬟面前。抓住她的肩膀,让丫鬟挣扎不开。因为疼,眼角的泪花让季湘有些懵懂。比起那妇人和凶恶的男人,她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亲切感。 “我……我不叫,你放开我好吗?好,好疼……”季湘看她的神情有些不对,想起自己天生神力的厉害,连忙松开几分力气。看着小丫鬟转身就要跑,两个手指一捻,抓住了她的肩膀。王氏适时跟在后边,堵住了丫鬟的后路。陈解鞍没有过来,他毕竟是男子…… 呜呜呜,小丫鬟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开门了,妈妈说好的不许外人进坊里。 被小丫鬟表情逗笑,反倒没觉得脚疼。“你别怕,我们其实是来推销……是湘采甜品坊的,卖蛋糕的。你可以看看……娘,把我们的蛋糕单子给她看看。” 半信半疑接过王氏手里的玻璃片,上面是蛋糕小画一看就十分有食欲。她抽了抽鼻子,眼尾的泪水还挂着,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重新还给季湘,小声道:“可是……我们这出了事,妈妈可能不会和你谈这个。” 季湘拍了拍小丫鬟肩膀的衣服,“我叫季湘,你叫什么,别紧张。你只管带我们去见,其他的我们自己会搞定的。” 她向来喜欢简单粗暴,既然江丽云的求救有蹊跷,那就从命案的始末开始查。 小丫鬟叫绿绣,年前才来蝶曼坊。她性子单纯,经不住王氏的套话,便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江丽云是扬州人士,五年前来蝶曼坊,一手月琴弹的出神入化。而这死的人也是季湘最近了解到的,贾婉婉的亲爹贾大富。贾大富年轻丧偶,为了女儿一直未续。平时会同生意伙伴来蝶曼坊洽谈业务,问题就在于,这许多年来,贾大富洁身自好,绝对不会逗留在坊里。 昨夜子时,贾大富却意外的点了江丽云作陪,说是有个极为重要的大人物需要她照顾好。奇怪的就是,不许江丽云点灯,还必须将屋子都遮上黑色布帘。妈妈觉得奇怪,奈何收了贾大富一大笔钱,便也不去追问。 同陈解鞍四目相对,他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你们可曾看见那位客人?”如果真像是贾大富说的还会来人,那死的就不会他自己。绿绣摇头,凤眼也是迷茫,她接着告诉季湘,江丽云是有单独的院子,当天夜里,丫鬟仆从也都早早离开。贾大富何时来的,估摸得问江丽云。 原来是这样。季湘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和绿绣说了些家常。到了一处小院子前,她便不再行走。绿绣惧怕的躬身朝后,“妈妈不让我们进的,你们在这等等,若是瞧见其他姐姐来了,请她带路便可。” 话音一落,便有一白衣女子娉婷而来。绿绣行礼叫了一声白珊姐姐。季湘着眼去看,她画着弯弯的新月眉,一双明眸藏着精明,未配饰物,天然雕琢。白珊看似责怪绿绣,实则指桑骂槐与季湘道:“倒是我家中丫鬟蠢笨,客来居然不请吃茶却在院子乱走。” 绿绣有些委屈,明明她是被逼的。 “实在抱歉,我们妈妈还有事情要处理,生意暂且都撂下了。绿绣,人从哪里来的就送哪里回去。你这白痴模样,回来先去妈妈那里讨罚。” 白珊扫了一眼季湘,十分不屑。她倒是不关心江丽云的事情,两人本就是在竞争,她出事了自己不幸灾乐祸才是不正常。 “等等,我这生意,你们肯定会愿意做的。”蝶曼坊的李妈妈此时焦头烂额,出了江丽云的事情,这里便要停上一段时日的生意。就算重新开了,这里出了人命案子,谁还会来光顾。 屋子里走几步,越发焦躁。坐下还没一会儿,就听见外边白珊在责骂绿绣。 又是整的什么事情呀,一个个的都不消停。李妈妈生气的甩着袖子,将茶盏重重的一放就要出去。还没到院子的拱门处,竹林挥下的影子盖住了外边的人。声音倒是传的快,清晰又响亮。 白珊冷笑两声,“穷酸模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好东西得妈妈来看,难不成你能做主?”季湘也翻白眼,王氏靠近她,低声询问,这不是来打探江丽云的事情嘛,怎么又做生意了。 稍安勿躁,季湘安抚王氏,余光见到陈解鞍也望向自己。匆忙收回视线,白珊气红的指着季湘,她这是阴阳怪气不管用,直接想用骂的。 脏话还没成章,李妈妈摇着丝绸扇子从里边出来。她这身有几分风尘,半老徐娘风味犹存,年轻也是个美人。手搁在小臂上,细白的手腕戴着翠绿玉镯。手指上是宝石戒指,就连丝绸扇子的坠子,都是圆润的珊瑚珠。 “奴家倒是想听听,是什么生意是非做不可的。” 白珊脸一白,退后两步没再说话。季湘挑眉,将一般发抖的绿绣拉到身后,自己向前一步,“关于江丽云的,妈妈,人多眼杂,不请我们进去吃杯茶慢慢说嘛。” 李妈妈摇着扇子的手一顿,面色不改的瞥了眼白珊,心中有了思量,微微点头。“那个……绿绣是吧,带三位客进去,白珊,你让其他人都呆在屋子里,今天谁都别出去。还有……也吩咐下去,谁若是将外人放进来,日后就别想在这里呆了。” 话是说给季湘听的,好在她自我安慰的快,心里疙瘩一会儿就没了。 第九十一章生意2 绿绣去烧水煮茶,人走后,门被关上。李妈妈坐在堂上,指尖寇丹红艳如火。丝绸扇放置一边,抬了眼皮,让大家各自落座。 王氏与陈解鞍并坐一拍,季湘挑了个离自己近的,随意坐了下来。红木方桌上摆放着糕点和水果,想来这个房间应当是平时待客的。 “说吧,你们都知道点什么。”李妈妈心里还有一窝火,江丽云是自己家的头牌,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心血,现在好了,闹出一出,蝶曼坊日后该怎么办。 季湘瞅了眼陈解鞍和起身要言的王氏,“你认识我家相公吗?” 她语速极其快,李妈妈见过天南地北的人,听清也不是难事。顺着季湘的手,看见了以为眉眼如谪仙的人物,这般出色的容貌,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眸中打量几方,越发觉得男人低调内敛。恐怕是练过武的,不然自己这毒辣的眼神不可能忽略这样的人物。 “没。”李妈妈收回眼神,脚尖将衣裙一角勾起,无意中露出细腻白皙的肤色。她按着自己的额头,“你家男人这模样,放眼这分寸之地已然是神仙人物。听过几耳朵,但是从未见过。你为何这样发问,与丽云的事情有关?” 没准还真的有关系,季湘只是好奇的一问,得到了李妈妈意外的答复。避开陈解鞍的视线,又问道:“是听谁说的,江丽云吗?” 李妈妈闹不明白这问话,强压下性子,答曰:“我家姑娘们都爱些个青年才俊,你家这位相貌在这县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就是身世差了点。” 听人说完,季湘才明白,陈解鞍算是这县城的潘安。不仅张明珠惦记,还有其他的妙龄少女也伺机张望着。 初初嫁他,季湘也是被这张主角应该有的脸迷成了追星小粉丝。现在呆久了,再加上张暴富给予自己的那段丢脸的时光,季湘面对陈解鞍除了兄弟情还有一丢丢的尴尬。 话归正题,绕是季湘觉得自己聪明,熟悉套路,但是怎么都没想到江丽云和张明珠,贾婉婉会是闺中好友。 江丽云不是下九流嘛,张明珠与贾婉婉居然会和江丽云成为密友。 “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我们这的姑娘和乞丐一起玩才好?”李妈妈顿时有些生气,季湘连声道歉,她并没有这种意思,只是有些奇怪。 同时也在内心反省,自己经过人人平等的教育,居然还会有那种念头。暗骂自己几句,李妈妈这头气也算消了。 “丽云和我们不一样,她家道中落,为了让自己的弟弟继续科举,这才寻到奴家主动要来卖自己。她性子温顺,处事又圆滑,当初身份又矜贵,倒是引来一批人捧她。这成天弹琴,手指头都坏了,哎,再是铁打的都经不起这样折磨,后来劝她歇歇,她却说为了弟弟不愿意休息。再后来,有位老匹夫瞧上.她,闹了好一阵,差点砸了她的琴。张明珠与贾婉婉便是那时候出现的。” 季湘差点又想问为什么女子也能来,平常青.楼怎么可能会让女子进去。 又怕李妈妈误会自己,她下意识去看陈解鞍王氏,他们脸上并未惊讶。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女子,还硬闯蝶曼坊,李妈妈都没阴阳怪气在这方面挑刺,想来华国的勾栏之地,是无男女之分的。 这和自己认识到的古代有些不同,这些细微的改变会和穿越者前辈有关吗? “她们帮丽云赶走了人,而且两位又喜欢丽云的音律,几番交往,倒是有了不错的关系。可惜了,丽云这次杀了人,还是贾婉婉的亲爹,日后我们蝶曼坊怕是要遭殃。” 恼的就是这个,李妈妈又叹了口气。 “奴家知道这位陈猎户,也是因为张明珠她时常和丽云说,丽云这人也好谈,也会同奴家说两句。没见过你这位相公,不过看容貌就已经能猜到三分。” 李妈妈想来也是个人精,季湘点头,并未看到李妈妈眼神躲闪,那这些话应该都是真的。 又问起那夜具体事情,李妈妈稍顿一会儿,这才开口告知。 应承下贾大富后,李妈妈就着人收拾了江丽云的屋子,早早将丫鬟派出去,又预留了一条小道好让贾大富进来。 “当时有人领着贾大富?”季湘匆匆打断李妈妈的话,捕捉到其中的一丝可疑。 堂上的人眨了几下,不以为意的点头。蝶曼坊说大不大,但是院子间错落有致,每条道都通往不同院子,夜色下,不熟的人很难准确找到地方。 “贾大富不愿意有太多人看见他带的贵客,于是奴家便安排丽云亲自去接。” 江丽云知道那位贵客是谁,仔细想想,恐怕也只有她才知道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 可衙门那边要提审关押,他们上赶着去找江丽云,也不一定会放行,倒不如来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线索。 李妈妈看向季湘,示意她还有何要问的,后者摆手,她便继续往后说道。 “子时,贾大富带着人从偏门进来。”李妈妈仔细回忆,她那天带着江丽云等了许久,其实应该是子时过了三刻。 那个贵客戴着黑色面纱,身子瘦小,若不是穿着男装还说着一口厚重的粗痰声,李妈妈怀疑会是女的。 等接到人,李妈妈便离开了。 天亮后,李妈妈醒来的早,还未梳洗完全,外边的丫鬟就跑进来说大事不好。她才知道江丽云床,上死了人。 “江丽云那时候苏醒的吗?”李妈妈思度后摇头,当时她去到房间,好几个仆子摇晃江丽云,都不见醒。还是后来,李妈妈用凉水帕子盖在她脸上,人才苏醒过来。 季湘点头,李妈妈又接着说,贾大富的尸体已经抬回府里,仵作查验过,说是致命伤便是胸前的伤,大小为一寸,应是女子用的匕首造成。 凶器也已经在江丽云的院子里面找到,是一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随身匕首。这把匕首是在屏风前的富贵树盆栽中找到,沾着血和土。 “江丽云躺着的地方有溅到血吗?” 李妈妈回想了下,眼神有些害怕,“都是血,丽云身上全是,吓得奴家都不敢睁开眼睛。” “我问的是床边上,就是江丽云躺下的床铺。”季湘又问了一遍,李妈妈似乎记不起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没有太多的血。 提出要去院子里看,李妈妈倒是没像之前那样痛快。“你们这问东问西,还让奴家带你去那腌臜之地。却一直没说,生意是什么?要只是来这听些故事,还请三位打哪来回哪去。” “李妈妈,我当然有生意。我还敢担保你做了这生意之后,绝对不会后悔。”季湘拿过一盘的糕点,刚才起就对它很在意,吃了半口,含糊说出话后就把它放下了。 她站起来,拍掉手上的残渣,顺便示意陈解鞍。男人很快明白,从怀里拿出东西,很快走到季湘身边,将那绣着祥云的荷包给了媳妇。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会是趁火打劫想低价买了我的蝶曼坊吧。”李妈妈警惕起来,出了江丽云的事情,就算进账缩水了一半但也足够自己和姑娘们的开销。 她脸色一阴,就要将人赶出去,季湘却伸出手指摇了摇。“no,no,no,当然不是。我呢,是想给你介绍一款女性美容产品。” 面膜终于除了蒙玉儿和自销外有了别的商业机会,季湘倒出那些一次性面膜在手掌心,随后放在桌子,李妈妈拿起一个,对外边那透明的壳十分好奇。 刚想问这是什么,季湘又从怀里拿出巴掌不到的玻璃瓶。里面是纯露,她脸有些干,所以一直带着个小的,方便路上补水。至于陈解鞍荷包里的一次性面膜,也是季湘故意放着的,保不准就能再遇到蒙玉儿这样的有钱姑娘呢。 真亏之前的矫情,才会抓住蝶曼坊的这块商机。 季湘一边展示面膜的用法,一边解释这纯露的用处。李妈妈洗掉脸上的铅粉后,感受着凉意,手舒服的拍压两边脸颊。 “江丽云这件事情后,想必来蝶曼坊寻.欢作乐的人会变得少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空窗期难道只能看着钱从手中流走?不,李妈妈,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对于女子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为什么不发展技术服务女子,总比以色伺人,要来的有尊严。” 这番话让李妈妈不由得深思,她是从年轻过来的,自然知道这张脸一旦失去颜色,遭遇的是什么。 她见过一位花魁因为年老色衰被丢弃在街尾,最后冷死。也有女子因为容貌身子的原因,被赶走,嫌弃,最后成了乞丐婆子,终日脏臭。 “好。”她像是下定决心,看着季湘,“我想听听你说完这前提,难不成只有江丽云洗刷了冤屈,这东西才能卖我。” “那不能,我也是商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外人放弃只赚钱不亏的买卖。”季湘拉住陈解鞍的胳膊,将头冲着人歪了一歪,“是江丽云向我相公求救,我又是个妒妇,所以,我想搞清楚为什么江丽云出事情要同他说。” 第九十二章现场查探 陈解鞍一直未开口,李妈妈觉得眼前的小女子好生厉害,好似一切都由她来主导。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季湘,她手捏着一次性面膜,外壳沙沙作响。 “确实,但只这一种东西会不会过于单调。”李妈妈取下面膜,脸颊两边光滑弹嫩,仔细看镜子,雕花铜镜里的自己好似年轻了几岁。 季湘打了个响指,发尾摇摆,打在了陈解鞍的手臂之上。男子习以为常,听见季湘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好意思,又兴致勃勃的看回李妈妈说起来未来生意大计。 和蒙玉儿那时候不同,这会儿的季湘准备搞批发。蒙玉儿那种大单子,很容易招黑。 王氏目瞪口呆,抓了下陈解鞍的袖角。后者微微低头,将身子放低,“解鞍,湘儿这是做什么?这江丽云的事情可还没搞清楚啊,这会儿怎么谈上生意了。” 而且,咱家不是做甜品坊的声音嘛,怎么这会儿又做劳什子美啥容了。 “娘,您放心。”陈解鞍这下反倒轻松,对着王氏说话也带了丝丝笑意。湘儿一直信任他,从未产生怀疑,这个猜测让陈解鞍安心和愉悦。 李妈妈那边和季湘说完话,便高高兴兴差了绿绣将人带去江丽云的院子。 蝶曼坊端的是江南园林,九曲回廊,假山流水,雀鸟喳喳停在竹林边,见有人走过,爪子掠水惊了几尾鲤鱼。 “绿绣,这小道错综复杂,你们是怎么记住的。”回廊之下的路还算好记,可进了拱门,格局皆是一样,风光布景也大都相同。 绿绣前头带路,听到这话,略显骄傲的抬高了一度音。“奴婢们进了坊里,便会发舆图。姑娘们的院子都好记,难的是每个院子相互贯通,墙壁各处都留有路径,有些种了花篱笆,有些挂了藤。” “也就是说,如果没人带路,很可能会带错路。” 季湘话音才落,绿绣点头说道:“是的,奴婢刚来时候就走错过。白珊姐姐的院子就在丽云姑娘边,有时不注意,便会绕道去了白珊姐姐的屋子。” 原来是这样。季湘看着青石板夹缝中长出的星点野花,鞋底一踏,将它死死的盖住。过了这处,竹林底下的菊靠着奇形怪状的石头。 如果将季湘自己整理的院子同这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才是十步一景,再走几步,便是成片的艾蒿与常见的野菜。这在美景花海之中格外的吸睛,“这里是谁的院子。” 绿绣瞥了眼,很快收回目光,好似不爱多讲这里的主人。“这不是我们蝶曼坊的姑娘,是李妈妈的一位亲戚,脾性极其怪。” “怎么个奇怪法。”季湘手指着那些艾蒿,种菜也奇怪吗?绿绣谨慎的看了眼那茂林修竹所掩盖住的屋子,等过了那道白墙,绿绣才开口回答。 “奴婢们其实也没见过几次,只是听他人说的。她时常穿着白衫,夜里出来晃悠,还爱唱戏。这也就罢了,她脸上有块极其大的伤疤,像是火烧过的。我们只要一看她,她就会疯了一样冲过来打骂我们。” 绿绣收起心底的害怕,“明明奴婢们只是谈论自己的事情,可她依旧污蔑我们在背后骂她。与李妈妈说了好几次,也只是宽慰我们几句便打发了。” 边走边说,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江丽云的院子。 白墙红瓦,院里有棵爬枝的树。应该是梅子,此时已经有青色等我果子结在上边。外头种着竹菊,与别院相差无几。门是常见的木门,上边贴了封条,这里进不了。 “要走侧门。”季湘随着绿绣绕到了一人高的树篱笆边,推开后,见到一人小的道。往里走,再拐弯进了如瀑的花门之中,便是江丽云的流火院。 院子里的布局与外边不同,每个姑娘性子不同,也会将院子布置的千色不同。看这院子布置温馨,江南风格极其重,想来李妈妈说的不错,江丽云性格温婉大气。 “相公,我们进去吧。”季湘说完后,进入命案发现现场。陈解鞍跟随起后前,让王氏留外与绿绣等候。 王氏紧锁眉头,“解鞍,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搅和进去。” 她快速看了眼埋头看鞋的绿绣,无声道:“京都事未清,此时身份暴露,后患无穷。” 读了唇语,陈解鞍心有打算。“娘,你放心。”安慰王氏后,他转身,门前的季湘却未进去。 踏步前行,还未出声询问季湘,女子娇糯的声音略微带着委屈。“我怕,咱们一起进去吧。” 陈解鞍忍俊不禁,轻轻哼的笑了出来。季湘脸上涨红,拽过男人的左臂,“笑什么笑,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喃喃自语了好久,陈解鞍疑惑的嗯了一声,问道季湘在说什么。眼底下的小脑袋晃晃悠悠,下意识将声音放大,没有,我没说话。 其实那些话都听见了,只是陈解鞍想多说两句,缓解季湘的紧张。 推开门后,季湘就把手从陈解鞍那边收回来了,她看着那溅着满地血的木地板,木纹缝隙中的血已经成了暗黑色。床榻也无人收拾,翻乱的床褥与被子瞧着血腥可怕,季湘咽下喉间要涌上的呕吐感。 “还行吗?”季湘感觉到陈解鞍的手顺着她的背,恶心稍微好些,“血腥味大了些,用衣袖捂住耳鼻,放低呼吸。” 嗯嗯,季湘连忙把脸埋到自己的衣袖里,其实除了血腥味,屋子里还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两者混合在一起,臭的熏疼了脑袋。 偷看一眼陈解鞍,他倒是面不改色。鼓腮屏息,同相公并肩往前,行至卧房门前,一眼便能瞧见床铺,原本的屏风被踹在了地上,屏风两脚被洇了血,光线之下,瞧出了昨夜的残忍嗜杀。 “湘儿,你且站住。”陈解鞍阻止了季湘的前行,他上前两步,翻开了床铺的异样。果然如李妈妈所说,看着这床铺上两个干净的人形痕迹,贾大富被杀,江丽云很可能还在熟睡。 “相公,”陈解鞍没拦住,他伸开的手臂挂着季湘的半个身体,“这个血渍的发散形状还有这个人形的完整程度,是不是说明贾大富根本没有反抗过。” 陈解鞍点头,眼神满是赞赏。“确实,恐怕贾大富遇害时,这两人都昏睡着。” 而且,那个人都杀了贾大富,为什么不接着将江丽云杀了。嫁祸?不可能,只要县官不蠢,看见这些线索都不会冤枉江丽云。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江丽云要向素未谋面只是听人说过几次的陈解鞍求救,她图什么? 季湘再次捂住鼻子,越到这里,那股香味越发浓郁。她下意识的在屋子里找起来,四处走动,柜子面上的雕花栩栩如生,有那么几刻,季湘还以为是真的鸟兽。 这屋子里盆栽许多,窗户未开,浓郁的香味不断散发出来。 她从那些雕花上转开,可是再看地面,竟然有几分模糊扭曲。 刚想出声,季湘脚下绊了一跤,惊吓之声还未出唇,腰下已经有一双手抓牢了自己,怀中温暖难尝片刻,她脸都未红,眼角余光已经瞟到了床尾的大株花朵。 “相公,我怕是知道了为什么贾大富当天不挣扎不叫喊的原因了。” 她甩了甩脑袋,让陈解鞍连忙去把窗户打开。她自己则是钻到那狭小空间,献宝一般将床尾的花拖了出来。 “这是什么?”花朵为白,有些喇叭的形状,季湘举了起来,这就是曼陀罗。曼陀罗的花香可以镇静安神,让人感觉到疲倦想要睡觉。 蒙.汗药,陈解鞍很快想起这花的另类作用,按照季湘说的,那这曼陀罗就是导致两人昏睡的原因。 “接下来,我们就要去见见江丽云了。”季湘大约明白了作案手法,但是这作案动机没有丝毫明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会和陈解鞍有关。 不是江丽云向他求救那么简单,很可能陈解鞍是那个因。 ……分割线…… “少爷,我吃不下了。”胖妮顾着腮,手上是孟小少爷去湘采甜品坊买的蛋糕。她是喜欢吃,可是吃了四五个了,吃的都要腻了。 孟怀栋叉着腰,看着胖妮的脸,眉头皱起了川字。“玉丹……好,叫你胖妮,你最近都瘦了。要多吃点。”他见胖妮脸色不好,连忙改口。 胖妮抓着自己肚子上的肉,“少爷,我的肉都堆起来了,不管,我不要吃了。” “那我们看书吧,昨日你学到了哪里,三字经可会背了。”胖妮眯着眼睛,逃避的将头看向蛋糕。不想读书,她又不考状元。 拉锯战就要开始,外边闯进来一个慌忙的丫鬟。“少爷,二老爷叫你去他书房,好像是孟管事出事情了。” 什么? “说清楚点,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孟怀栋放下东西,严厉的看向丫鬟。 “少爷,还请随我前去,路上奴婢仔细讲给你听。”孟怀栋说了句好,看了眼胖妮交代几句后匆忙离去。 第九十三章探监 胖妮嘴角沾满奶油,瓷白碟子上是吃了半块的草莓蛋糕。孟怀栋知道胖妮喜欢,去了云氏小铺买全了甜品,怕吃不够,每样都买足了五件。 木勺子上有些许的红色草莓酱,木柄上还刻着湘采两字。胖妮扁嘴,心想季湘姐和彩蝶两人一点意思也没,居然做这样好吃的都不带她玩。 早知道自己应该也出府,都好久没见她们俩了。 脑子才冒出这样的念头,胖妮就坐不住了。她性子风风火火,而且孟怀栋这两天为了哄她也识字,处处顺着她,还给了出府的牌子。 “就这样决定了!”胖妮给自己打了个气,连忙整理好衣衫,她先跑到自己房间,对着铜镜将发髻之上的饰品取了下来,简单束发,又换了一身的男装。她家那位小少爷说了,她若是想出府必须得乔装成男子。 虽然胖妮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但小少爷已经不似以往顽劣,而是季湘姐说的仙君转世,那说的话自然都是对的。 季湘心里放心胖妮耿直大力,而且私底下她已经与孟二老爷提了几句,所以额外的话都没能与胖妮多言。如果她知道胖妮因为自己之前的推卸之言,反倒对孟怀栋信任加倍,恐怕也会哭笑不得。 挑了朱红色的男子长衫,穿上后,胖妮还真有那么几分少年张扬的意味。背好布包,胖妮装了一些银两和府里发的好吃的糕点,准备到时让季湘姐她们尝尝。 “玉丹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葛青色纱衫的丫鬟见胖妮的门大开,平时这时候胖妮应该和少爷一起在书房看书,而且就少爷那性子,胖妮背不出的话,连夜里也不会让回屋里睡的。 转头见了熟人,胖妮心里稍微紧张了下,“梦意姐姐,我打算出去……给少爷买点东西。” 梦意皱眉纠正胖妮,“应该自称奴婢,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是改不过来。要是老太太见了你,少不了一顿罚。少爷叫你买什么?怎么不叫府里管家去。” “是少爷要的一些药材,你也知道少爷还在捣鼓那些,若是交给管家了,二老爷也就会知道了。”梦意点头,那倒也是,少爷就爱整这些旁门左道。胖妮进了府后,他才算好一些,至少愿意进书房看看书。 “早些回来,这段日子出了不少事情呢。”梦意让胖妮多小心,这蝶曼坊出了命案,听说死的还是贾老爷。胖妮脆脆的应了一声,很快抓着包跑了出去。 到了偏门,几位嬷嬷查看了牌子,盘问了话,便让人从出去。 绕过巷子,胖妮先去了彩蝶先前租住的院子。“不住这了啊。”彩蝶与周渔的事情,她都是听小少爷说的。很多细节都不得知,看见这院子稀落的行人,胖妮心情倒是有些失落。 本来彩蝶住在这,她得空还能跑来玩,现在被周渔这个大坏蛋弄得,彩蝶又回云安村了。 转身离开,过胡巷,出西街街尾,胖妮见到了济世堂,连忙遮住脸,跑到云氏小铺。 “婉婉,节哀顺变,伯父的事还需要你振作起来。” “小姐,雅晴小姐说得对,你不能再哭了。都是江丽云这个狐狸精做的好事,咱们一定要让县令大人给我们一个交代。” 阶前是平整的石板路,白衣素服的女子毫无血色,眼瞳空洞,仔细看还能瞧见两行明星的泪痕。与她身边陪着的是身形娇小,容貌乖巧的张雅晴,胖妮倒是见过几面,还知道她的表哥张如是害季湘的凶手之一。 小少爷曾经形容过她,说她不可貌相,要胖妮少与这样的人接触。 扶着贾婉婉的丫鬟青衣,有些壮硕,看这架势,一打二准没问题。她说完话后,贾婉婉依旧低低的啜泣,“小姐,别哭了,我们这就去找江丽云问清楚。您将她视作姐妹,她居然做出害老爷的事情。” “别说了,红杏。”低低斥责了一句,贾婉婉擦了眼眸的泪。“丽云不是这样的人,父亲定是被贼人所害,最后嫁祸给了丽云。” 红杏意不平,还要说话,张雅晴挽住贾婉婉,“婉婉,别哭了。你的眼都肿了……” “婉婉,婉婉!”张雅晴未开口说完,也随贾婉婉一同看向声音来源。胖妮也瞧了过去,连忙背过身,来的人是张明珠,她们有过几面之缘。 “是张小姐!”红杏与张明珠身边的丫鬟阿桃关系不错,也知道自家小姐也爱听张明珠的话,见着她们过来,心里着实高兴。 太好了,张小姐一来,准能让自家小姐忍了泪。 “明珠,张叔不是不让你出门吗?”奔来的张明珠还喘着气,抓住贾婉婉,看她红肿的眼皮,担忧的整理她耳边的散乱的头发。 “你这傻姑娘,你家出了这等事情,还管我出门不出门。到底怎么回事,丽云和贾叔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张明珠看了眼边上的张雅晴,目光隐晦移开,“唉,你出外要做什么,为何不在府内处理贾叔的身后事。” 贾婉婉失落,红杏已然与阿桃交谈完,听见这话连忙回答:“张小姐,我家小姐是要去衙门。” 张明珠安抚的握着贾婉婉的手,她们是想找江丽云问清楚那晚的事情。“婉婉,我随你们一起去。我信丽云,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胖妮看着那行人离去,有些奇怪自己居然也这般的八卦。拍了拍自己的脸,胖妮还没进云氏小铺,又见到一位熟人。 “小少爷在这干什么,不是被二老爷叫去了吗?”胖妮退后到柱子后边,藏住了自己的身子。孟怀栋在与孟天一股脑的赶路,根本没注意到胖妮在小铺前。 人走后,她总觉得不对,好像突然之间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还未转过弯,胖妮余光又瞄到了苗条清丽的人影。 “季湘姐!”胖妮高举双手挥舞,“怎么就你和陈解鞍大哥,彩蝶呢。” 从蝶曼坊出来后,王氏也先回去了。季湘要与陈解鞍去衙门,看看能不能见见江丽云。路上赶着,还没想清楚找谁帮忙,倒是遇着了难得一见的胖妮。 “你怎么穿成这样。”胖妮和先前比,还瘦了不少。“怎么一个人,你不用跟着孟怀栋吗?” 胖妮高兴的蹦跳起来,拉着季湘的胳膊转了好几个圈,“我是瞒着小少爷出来的,你和彩蝶开了甜品坊,小少爷帮我买了好些蛋糕,吃了之后想着好久未见你们就偷跑出来了。” 听了胖妮的话真是苦笑不得,为了蛋糕才想起她们。说了几句话,陈解鞍便咳嗽了几声。想起正事还没做,便拉开胖妮。 “我还有事呢,要去衙门见个人,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跟着我一起。”好久没见了,季湘和胖妮都不愿意这么快就分开。 去衙门的这一路,季湘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听到江丽云的名字,胖妮惊讶的捂住嘴。“没想到这里也会出这样的事情。”想起遇见的贾婉婉,胖妮也将那几人的对话都说给了季湘听。 还真是巧,季湘抬头,陈解鞍也望了过来,两人皆是沉默。几瞬后,季湘拉起胖妮,加快了脚步。如果自己的脑洞想到正确,很有可能江丽云会被灭口。 通过李妈妈的描述,陈解鞍和季湘都将嫌疑人放在了那位神秘人身上。而且看房间里的手法,神秘人应该是第一次杀人。 她们的脚程很快,赶到衙门,贾婉婉,张雅晴,张明珠三人才拿了探监的牌子。 “陈大哥?”张明珠惊讶的叫出声,没想到陈解鞍和季湘会来衙门。而且季湘怎么会和另一个男的这般亲密,陈大哥也并未生气。 张雅晴目光惊喜,季湘能明显看到那眼眸中的依恋。又是一个痴迷陈解鞍的小姑娘…… “你们是要去看江丽云。”季湘看着面生的贾婉婉说道,还真是一朵我见犹怜的娇花,眸中除了迷茫便是天真。 贾婉婉点头,“你们认识丽云?”声音中有明显的哭腔,父亲之死与好友有光,她还这么小,应该很难接受这样的双重打击。 “算是认识。我身边这位,陈解鞍,你应该知道。”贾婉婉颔首,在陈解鞍出现后,她便想起张明珠给她看过的画像。只是没想到,陈解鞍原来已经成亲,只是苦了明珠。 “江丽云被抓走前,让我相公救她。我们也亲自去了案发现场,可以肯定杀你父亲贾大富的不是江丽云。”至少不是亲自动手了,不过不排除是帮凶,这一切还需要问问江丽云,昨夜,她到底看见了谁。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看着贾婉婉又落下泪,季湘理解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张明珠在一边安慰,贾婉婉才好些,也同意季湘随她一起去见江丽云。 到了大牢,两方人数过多,贾婉婉便说只季湘与张明珠,还有陈解鞍四人进去便好。红杏担心自家小姐,非要随着,季湘只好说服陈解鞍在外等候。 “湘儿,小心。” 季湘拍了拍陈解鞍的肩膀,“放心,相公,我的本事你知道的。” 第九十四章奇怪之处 牢头佩着刀,查看了贾婉婉递过来的牌子,“嗯,进去吧。带你们走道的时候不要说话,这里关着的也有不少疯子。” 他说完后,贾婉婉便有些害怕,张明珠偷摸的看了眼陈解鞍,意外的没有装出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而是护住了贾婉婉。“待会就跟在我后面,没事的。” 季湘有些怕黑,牢头带着人进去,起先还有点暗暗的光透进来,等进了两扇闭合的厚重铁门,光线便只能依靠墙壁上微弱的油灯。牢头解释说,这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这些人都是干下杀人放火的勾当,永不见天日也是一种惩罚。死老鼠味以及泔水粪便发酵起来的浓重臭味逼得季湘四人都用起了嘴巴呼吸。 “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 砰,重物落地,随后一双手从隔壁的牢房伸出来。四人惊吓中抬眸去看,女子披头散发,一双眼冒着红光。季湘吓得后退两步,其余三人,尤其贾婉婉,踉跄两步差点蹲坐在地上。 “脏死了,小姐,我背你吧。”红杏心疼贾婉婉,手里取下佩刀的牢头看也没看她们一眼,而是沉着脸不耐烦的砍向那个女人。 枯槁的女人不敢说话,收回手哭的凄惨。牢头大声敲打牢门,“干什么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回去!江丽云就在这里,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 “嗳,大人,江丽云的案子不是还没结嘛,为何会关押在死刑犯的牢狱中?” 牢头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打开了一间牢门。推开门,让四人进去,“咱们大人安排的,我一个小小牢头知道什么。好了,我就在外面等,时间到了就来接你们。” 季湘见他背影逐渐消失,思索半晌,终是无果。反而与起先那位喊着冤枉的女人对上了眼神,她身形瘦削,鼻梁坍塌,眼睛下三白过多,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凶悍无比。女人率先移开了目光,睡到了那张炕上。 “丽云,你没事吧。”牢头未说的是江丽云在她们来之前便被审过,酷刑之下,昏睡过去。张明珠和贾婉婉推醒了她,早先的衣裳已经换成囚服,腰背处还有一丝晕出的血迹。 明珠?江丽云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张明珠担忧的脸。怎么是她,明明自己请求了陈解鞍,难道他没听见。江丽云失望的闭回眼睛。她的命只有陈解鞍才能救下,自己身上的酷刑,都预示着所谓的清官县令大人是打算对她屈打成招。 红杏对江丽云不太喜欢,尤其是在老爷疑似被她杀害,小姐被好友背叛,流泪不止。“小姐,她这是什么意思!” “婉婉?”她怎么来了,红杏的声音着实有辨识度,江丽云听到这么一句,就知道是她。扭头,努力撑住身子往侧边翻,江丽云看见了素色白衫的贾婉婉。她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可是站在离她三步之处,清泪不止,却很难问出口。 边上还有一女子,江丽云见过,是陈解鞍身边的那位妙龄姑娘。 是季湘。心中过了几遍称,江丽云已然猜到季湘的身份,她听过不少她的事情。 “你来了。”季湘会来这里,那就代表陈解鞍确实听见了自己的求救。她按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将眼神重新递回贾婉婉。 两人对视无言,后边靠着牢门的季湘心中明白,江丽云的那句话是在对自己说。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没时间浪费。贾小姐,你有什么要问的吗?”贾婉婉不说话,抱着胸口怡然自得走来的季湘居高临下的看着江丽云,“既然没什么想问的,那就我来了。首先,你为什么要向我相公求助,我看过你的院子,种种线索都可以帮你洗脱罪名……如果那些人不傻的话。” 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尤其张明珠,江丽云不认识陈解鞍,为什么要和陈大哥求救。 江丽云显然没有想到季湘会如此直接,她支吾了一会,还是决定说真话。“我知道张顾的落马与你相公陈解鞍有关,而且,咱们的县令大人根本不会去劳心费神找真正的凶手。” “不可能,傅伯伯答应我会给爹一个交代的。”贾婉婉突然尖叫起来,打断了江丽云的话。她爹贾大富和县令傅明升是多年的好友,当初爹还说要将她许配给傅明升的儿子傅尔,这等都能说姻亲的关系,她不相信傅伯伯会和江丽云说的那么可恶。 张明珠也站了起来,她只知道季湘曾被绑架好几天,被救回后,陈解鞍居然毫不在意她的清白是否被毁。在云安村,她还一直恼火这个,倒是没想到陈解鞍居然和张雅晴父亲被押解有关。 季湘也看着江丽云,好似在说,你回答呀,我也很想知道。 “婉婉,我并不是在胡说。”江丽云叹气,无奈的说道,“如果县令真的要查清真相,又为什么对我动刑逼我认罪。若是我不识字,恐怕就在那认罪书上画押了。” 贾婉婉像是听到了惊雷,面容满是碎裂的悲痛。父亲惨死在好友床榻,自认为是亲人的傅伯伯丝毫不想为父亲找到杀人凶手。 年度最惨,季湘默默地补了一句。 “你不惊讶?”父母官昏庸无能,草菅人命,季湘都没愤懑不信。江丽云知道,若不是经历过,她也不会相信傅明升会是这样的人。 若是季湘得知江丽云的想法,心里怕是要吐槽一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贪污腐败的苍蝇在哪个时代都有,不过将人命当做儿戏的官确实需要弹劾。 “你说我相公和张顾的落马有关,这是什么意思。”季湘转回前面的话题,她一直以为张如背后靠山的倒塌是巧合。江丽云将知道的都讲给了她听,后者有些遗憾,如果相公能在云香走之前赶回来……算了,多想无益,相公也已经尽力了。 等江丽云的事情结束,她要好好犒劳陈解鞍,这段时间,他辛苦了。 “我找过李妈妈,她和我说了那夜的事情,你有什么要和我补充的吗?”贾婉婉还呆呆的站着,她们两人说的话,丝毫没有入耳。红杏擦了牢房中的凳子,让张明珠与贾婉婉坐下。 她们都很识趣,没有在季湘询问时突然插话。 “我知道你想问贾……老爷带的那个贵人是谁?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在领他们进我屋子前,贾老爷说肚子饿,我只好亲自去厨房吩咐做了一些小菜。菜端来后,贾老爷说怕冷,又让我将窗子关上,那时贵人一直没摘面纱,屋子昏暗,只余桌上一盏小油灯,我实在是看不清。” “那曼陀罗是怎么回事?”江丽云轻摇,她并不知道什么曼陀罗。季湘仔细说了位置和花朵形状,她才算想起来。 “那是贾老爷送我的,我们这一行,白夜颠倒,久而久之便容易头疼难眠。我与婉婉关系甚密,贾老爷不嫌弃我的出身,待我也如女儿一般。知道我睡不好,便送了那盆曼陀罗,说是助眠的。” 那边的贾婉婉也出声,确实,她爹是有一盆那样的花,还是她提起江丽云不太能安稳睡去,贾大富这才送出手的。 “好的,那你仔细和我讲讲你那天的遭遇。”季湘下意识要记东西,手上却空空如也,也幸好自己的记忆比以前好,应该不会遗落细节。 江丽云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前头的都与李妈妈说的不差,到江丽云端来小菜,三人共食之时都无异样。 “我当时好奇贵人为何不摘面纱,多嘴问了一句。贾老爷便生气的让我将菜撤下去,又叫我打热水到屋子里。” 季湘倒是觉得江丽云反而多余,倒是还有一丝奇怪。贾大富知道贾婉婉和江丽云情同姐妹,为什么会让她伺候人。长辈的心理,不是应该劝她从良嘛。 江丽云听了,耐心回她。“我虽不是清倌,但身子还算由着自己做主。贾老爷并不是让我陪贵人……咳咳那个的,我们就只是听琴。” “大晚上?”不睡觉去听琴?是古代没有秃头烦恼所以挑战深夜小曲蹦迪?? “每个人都有各自喜好,我们做生意的,不能拒绝。”江丽云讲了一句官方话,堵住了季湘的嘴。“那我继续说了,清理好后,我泡了杯茶便去换了衣裳。那位面纱神秘人点了江南小曲儿,大约唱到了丑时,我便有些困了。贾老爷那时候还十分清醒,我记着当时我还喝了杯茶打算提神,不过没什么用,过了不久,我便睡去了。仔细想想,我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把匕首是你的吗?”江丽云点头,确实是她的,她之前喜欢这亮闪闪的东西,便叫人打了一把。平常一直放在梳妆台里,出去的时候才会带着防身。 “还有什么你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仔细想想。” 奇怪的地方?江丽云跟着念了一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还真有,神秘人他……” 第九十五章帮忙 牢头这时已经过来,“好了,时间到了,都出来吧。” 江丽云鹿眼蒙泪,张明珠在两人之中快速打量,很快便从腰间掏出银两,“牢头大哥,辛苦你了,这是给你买些小酒。” 牢头掂量后,便转过身子,“行了,那你们快些。贾小姐,瞧着您脸色不好,没事吧?”贾婉婉摇摇头,红杏帮忙按着她的额角,牢头识趣,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前去。 他给了几个转身的时间,季湘不想浪费,便蹲身到了江丽云床前。她好似不太信任她人,轻声附耳说毕,又抓住了季湘的衣袖。“陈夫人,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江丽云也知道这只会是一个交易,如果不是她当众向陈解鞍求救,他们不会因为好奇卷入这桩案子。 她拍了拍江丽云的肩膀,身子顿了顿,又从空间取出了常备的一些伤药。“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话音才落,牢头便出现让她们出去。从昏暗无比的地下出来,强烈的光差些刺伤了季湘的眼睛。手遮了半袖光,兜住了虚无缥缈的浮萍,跟着牢头的靴子走过那一片的院子,眼角的那一抹火红杜鹃夹带着血红的裙角。 好亮眼的穿着。季湘缓缓偏头,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衣着相貌。 “季湘,丽云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凶手是谁?”张明珠撞了一把季湘的身子,小声的问道。被她打岔,季湘的视线从那红衣黑靴的风华男子移开。她瞥了眼张明珠,关键时候,还是很给力的。 出了牢狱,别了那位牢头,陈解鞍已经迎了上来。 “湘儿,如何?”他左右前后将季湘翻了翻,看到并未出事,呼出一口气。胖妮这个小鬼灵精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伸手递了一串给季湘。 接过后,咬了一口糖衣,酸甜可口的糖葫芦将脑中的混沌驱散一些。 张明珠与贾婉婉也围了过来,“陈大哥……湘儿妹妹,丽云到底和你说了什么,那夜的神秘人究竟是谁?”她先叫了一声陈解鞍,前者只是点头示意已经听到便不再理会。 想起江丽云的话,她扫了一眼贾婉婉以及她身边那位看似乖巧的张雅晴。“她说,神秘人留下了一样东西在她房间。” “怎么可能!”贾婉婉否认,江丽云说了那夜昏睡过去,不知人事,怎么可能会知道神秘人留了东西。张明珠也好奇的看向季湘,后者吃着糖葫芦,塞得两腮满满。 胖妮懵懂,但下意识要护在季湘身前。陈解鞍也揽住自己媳妇的肩膀,十分不喜贾婉婉的语气,小媳妇咀嚼几口后,含糊说道:“我也不知,江丽云说是突然记起来的,还说若是没有记错,那东西应该还在。好似是贴身之物,应该能验证神秘人的身份。”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张明珠叫过贾婉婉,让季湘也跟着一起去找。 这么急干什么,季湘看着下边四五颗糖葫芦,木签子上还裹了些糖衣。“不行。”她出口拦了张明珠,贾婉婉,伸出手摇了摇自己的食指,还不是时候。 脱离开陈解鞍的怀抱,季湘看着几个行人小贩匆忙走过牢狱前,张明珠脸色匆忙,询问季湘为何阻拦。 “我们今日才从江丽云处出来,就再去蝶曼坊,如此着急慌忙,还大摇大摆,肯定会被凶手知道我们发现了点什么。”她压低声音,“而且封条还在,李妈妈她们戒备,我们怎么进去?等明日,咱们在蝶曼坊偏房集合。对了,到时候,人越少越好,多了会被发现。” 张明珠皱起眉头,川字印在额头,“不行,今日我爹让我出门的已经是极其大的让步,再等一天的话,他不会同意的。婉婉,实在抱歉,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了。” “明珠,婉婉,让我去吧。”张雅晴出声,拉了拉贾婉婉的手腕,轻柔的为她抚平衣服的皱,“明日我陪你去,你哭了许久,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作为手帕交,不能为你解忧已让我极其难受。” “可是,雅晴,你不是要去鸿福……” “婉婉,伯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放心的去姑母家。”张雅晴打断贾婉婉的话,意切的与她对视。张明珠见状也点头,叫来阿桃,准备送贾婉婉回府。 张雅晴的表情不对,季湘与她们道别后。 “咱们也走吧。”胖妮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想太早回孟府,“我不能太晚回去,季湘姐快陪我去逛街吧。” 遇见了江丽云这些糟心的事情,季湘也想好好放松下。看了眼陈解鞍,男人抱着胸似乎若有所思。“相公,咱们去吃饭吧,忙活这么久,肚子还是空的。”被这一腔的好奇支配,错过了饭点也不知道。 这城中东西最全的便是云氏小铺,不用东街北坊的去乱逛。胖妮怕孟怀栋还会出现在西街,便决定去北坊。 正好,季湘也打算买点纸笔墨水,顺便也去看看陈解鞍买的小院。 “季湘姐,那这么说你们打算搬到县城了?”胖妮高兴之余也有些羡慕,年初,陈解鞍是死是活都说不准,季湘姐也被林氏欺负的皮包骨头,现在都可以独自买房了。 抽空看了眼默默跟在后边的陈解鞍,季湘嗯了声。“芜毓姐怀了身子,村子里抓安胎药也不方便。而且,我们和彩蝶不是还开了甜品坊,在村子中总归不方便。不过还得过些日子才能搬过来,出了周渔的事情,彩蝶她娘管的可比之前要严。每次我寻她出门,还得娘去保证。” 也难怪,施晖走后,周彩蝶就解释了。大林氏气的调养了许久,因祸得福的是大林氏倒是不催着彩蝶嫁出去。 “婶子也是担心彩蝶。”胖妮说了一句,突然想起那个张明珠,“季湘姐,那个孟天孟管事,下月十号就要娶张明珠了,你知道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陈解鞍同她说过孟天和张明珠的纠葛,又与后者有过相处,说同情,好像也并没有。 跳过这个话题,胖妮又说起了这些日在在孟府的生活。 知道她过的还算不错,也就松了口气,想起那个美少年在胖妮面前失去高冷模样,而是要哄着人识字念书,脸上多余出笑意。 逛过北坊,胖妮便要回孟府。 她走后,季湘与陈解鞍寻了吃饭的地方,坐下后,她就将江丽云所说的都说给了陈解鞍。 “为何胖妮在的时候不说。”陈解鞍沉默良久,季湘还等着建议,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胖妮良善可爱,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觉得我浪费时间了吧。”季湘是打算出来就和陈解鞍说的,路上人多眼杂,胖妮在,说关于杀人凶手的,总觉得会吓到小孩。 陈解鞍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季湘的碗里,“没什么。你说江丽云看到了神秘人和贾大富相处亲密?” “是的,我听闻贾大富没什么绯闻……就是他没什么女人,名声极好。一般这样的人,要么真的是君子,要么就是衣冠禽兽,还有个可能,便是龙阳之好。就是我没想明白,为什么贾大富会选择去蝶曼坊,还故意让江丽云作陪。自己在外面买块地,金屋藏娇她不香吗?” “而且,神秘人是怎么不声不响离开蝶曼坊的,去偏门的那条路咱们也走过,如果没人带路,是不可能认识的。难不成,那个人是蝶曼坊的人,亦或者对蝶曼坊十分的熟悉?” 季湘一下子说了许多的话,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陈解鞍。后者舀了碗汤给对面的人,说了句趁热喝,也帮着整理思绪。“有没有可能神秘人会功夫,他是翻墙离开的。” “你这个更加离谱,要是会武功,拖到城外杀人毁尸不更好。现在的侦查手段又不先进,不靠时机运气,像我们这样一头雾水,也没个专业本事的乱查真不一定查的到。所以啊,相公,我故意告诉贾婉婉她们江丽云房间落下了凶手的东西,如果今天晚上或者明日有人去蝶曼坊……” “你的意思是,去的可能就是凶手?会这么容易,要是没人去怎么办?” 小媳妇耸肩无奈,“我也只是利用凶手的心理,以及那么一丢丢的运气。如果没人去,咱们就得大海捞针了。” 投机取巧确实不好,但现在一没有明显的线索,二也没有可以怀疑的人,只能这样刺激下。 ……分割线…… “季富贵,别忘记答应我的。”张如咬着稻草根,“这件事情做好之后,把这封东西放在赵二花的尸体边上,我保证他们会放了你。” 不敢多问,拿了东西贴身放好,季富贵看着张如离开,忍不住问了句。 “赵二花怀了你的孩子,为什么还要杀她?”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张如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这个人有三不,不沾儿女缘,不碰女人的血,不杀老人孩子。对了,今天出去后,顺便帮我那个小表妹一个忙。到时候去蝶曼坊侧门等着就可以。” 第九十六章上钩 季湘看过院子,在西街的后边巷子,出门拐上几个弯就能到最热闹的云氏小铺,关上门,又显得幽深寂静。 这是一座一进的房子,进了宅门,又穿过垂花门,庭院较大,植了两株枇杷。垂花门两边则是围了高大秀气的芭蕉,鹅卵石铺在外边,里头沙砾盖在了黄土,倒像是一幅难得的画。 “闹中取静,倒是一处好地方。”季湘很满意陈解鞍选的院子,走过抄手游廊,到了正房,里边陈设已有改过。 如果大林氏那边能商量好,彩蝶和芜毓姐就会住在东西厢房,到时还要再请几个丫鬟,照料她们的起居日常。 “喜欢就好。”陈解鞍揉了揉季湘的脑袋,她又簪上了之前送与她的那支蝴蝶簪子,左右摇晃时灵动可爱。 小媳妇叉着腰,躲开陈解鞍的大手。虽然被摸头很舒服,奈何这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就好像自己怎么样都说不出脏话,面对陈解鞍肢体的亲近,偶尔也会有几分别扭。 “娘也住在这里的话,咱们可能就没地方住了。”这院子倒是有耳房,等招了丫鬟,到时也要给她们住的。 陈解鞍收回手,小媳妇好像很想住到这里来,“娘可能不会来。家里的猪崽和鸡都要喂,而且,连婶子她们都在村里,来了这边,反而没什么人能说话。” “可娘之前不是说好要帮甜品坊的吗?如果不住在这里,整日来往岂不是很麻烦。”季湘明白王氏所想,在云安村,至少周围都是认识的,平常串门聊天都可以。到了县城,难免会孤独一些。 现在湘采刚起步,生意忙碌,自己这个老板之一又倒腾起了别的事情,光靠芜毓姐和周彩蝶,怕是会忙不过来。 “不用担心,娘说这段时间会来多帮忙的,等甜品坊起步了,她才回去。”陈解鞍看着媳妇瞪大的眼睛,失笑说道。 那倒是不必那么麻烦,不过陈解鞍这么一说,倒是让季湘思考起扩充店员的必要性。 到时就让陈解鞍写个招聘广告,广纳贤才。做老板就要有做老板的魄力,怎么能都亲力亲为呢。 雇佣丫鬟的事情季湘放在了心上,家里需要洒扫规整,店里也需要帮忙,到时一并看了。 院子看过后,两人又去了云氏小铺,媚娘见着他们,放下算盘连忙过去寒暄几句。尤其是这季湘,瞧着年纪轻轻,这一手厨艺真是堪比酒楼大厨。 “怎的又来了?是要买些什么东西吗?”季湘点头,说是要买笔墨纸砚。媚娘扭着腰,指了指楼上,“还真是巧,今日正巧开了一家玉书堂,卖的东西都还算不错,你们去瞧的时候提我的名字,还能少些钱。” “你们明日几时开卖蛋糕甜品?好多客人都想买,问我好几遍,陈掌柜给个准信,到时候我好让他们在外边候着,免得和今日一样什么也买不到。” 季湘没曾想这甜品如此受欢迎,媚娘抚了下额角,宽袖遮住了半张脸,仔细瞧着是在笑。“陈夫人,你卖的东西好吃还不贵,存了口碑,哪能会不火。再者后一个瞧前一个买,就算张望的,都会随大流买一个吃吃看。” 也对,消费也是有从众心理的。 回想起高中的思想课,季湘赞同的点头。“具体时间也不好说,应该和今日一样。难的一点是我们的材料不多,每日也只卖那么几份,要是想吃,可以预约。” 预约?媚娘新奇这奇怪的词,听季湘一番解释,倒是摸懂了一些。“陈夫人聪明的很,莫名的觉着你像一个人。” “谁啊。”季湘随口问道,媚娘摇头浅笑。见她不愿回答,也不好追问,“我也是才搞出预约这项服务,还没和彩蝶她们商量,等我们确定下来,会写个公.告……告诉大家的。” 媚娘听了咯咯咯的笑起来,“好嘞,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去忙了,这边我也派人去告诉他们,让那些人明日早早的来,免得又买不到还赖我。” 她离开后,季湘和陈解鞍去了玉书堂买了合适的一套笔墨纸砚。因着媚娘推荐,老板少了几两还送一本摘抄的三字经。 提着东西,他们又去了一次蝶曼坊,与李妈妈谈论,要格外注意今夜是否会有人来。不管是谁,不要赶走,记下来就好。 成为生意伙伴后,李妈妈没过多推辞,很快便吩咐下去。 办好一切,陈解鞍带着季湘回了云安村。日头挂在西山处,红霞布满一片,青山成了影,几只零丁飞鸟从头顶飞过,老牛发出几声叫。 静谧的一幕像是定格动画,一帧帧的让人入迷。 “相公,江丽云说不会让我白白帮忙,你说她会给我们什么。”季湘没等陈解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下去,“港真,我觉得自己挺没自知之明的,对凶手毫无头绪还敢找上当事人让她放心。” 季湘原本的热情高涨转化成了沮丧颓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一热,去了蝶曼坊一定要搞清楚真相。 远离这些一眼可见的麻烦不好吗?非得上赶着去找事情做。好奇心真的能害死猫,这个道理她不明白吗? 看来得等张暴富回来问问,自己这一时的冲动就像是系统给的属性,冷静下来后,才会觉得不符合自己的性子。 “尽力而为,不要太为难自己。” 拖着腮胡乱的点头,季湘却是知道自己不会做到的。就跟以前考数学一样,即便不会,也要死死盯住那道题。 只有解出那道题,季湘才会觉得舒服。 ……分割线…… “二叔,”孟怀栋对着他摇头,眼神之中尽是无能为力。“晚了。” 孟二老爷叹气,拍了一把孟怀栋的背,让他先出去。屋子之中弥漫着热气,中草药浓郁的味道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孟怀栋出来后,看着那轮夕阳,竟想起胖妮那张没心没肺的笑。 逐渐的,里面传来哭声,一个大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让孟怀栋一怔。很久,他都没见过孟天这般的情绪。 他一直戴着面具,痞里痞气,温和亲切亦或是痛恨都有一个自己的度。在孟怀栋更小的时候,他也才是个少年,意气风发,张扬眉眼皆是自己。后遭遇事故,逐渐的与二叔相似。 二叔虽然不常说,但一直将孟天的事情记挂在心上,所以玉庆酒楼的张掌柜也不得不随着孟天,关着张明珠直到出嫁。 那种恶女人,害的孟天娘这样,活该以后生不如死。只是这桩婚事,到底对张明珠的惩罚还是孟天的。 他还小,很难理解。 在身后凄厉的痛苦声中,他只能知道,孟天不能放过的恐怕是自己。 ……分割线…… 张雅晴咬着唇,看着桌上的信,十目一行看过后连忙烧掉。 姑母在她爹失势后,早就撕掉了脸皮,恨不得把她立马嫁出去换点钱。让她去鸿福不亚于羊入虎口,可如果不这样做,怎么骗过贾婉婉离开这里去往京都。 拽紧拳头,狠狠打在桌上,皮肉的疼让她清醒。季湘说的话历历在目,难道江丽云的院子里真的有东西,会是什么,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看看。 只是,需要万分小心。 这也是信中所说,这是张如给她的,也不知那个人是怎么样的通天本事,身在囹圄,消息也能如此灵通。 小瞧他了,看来爹说得对,这个张如表哥大不像从前窝囊。也难怪,爹会劝姑母给他安排住所。 待夜深,张雅晴寻了个由头,便去蝶曼坊侧门等着。信中张如写说会有人相帮,事到如今,也只能信她这个表哥。 一直等到灯火灭去,张雅晴戴着兜帽躲在树后。远处脚步声起,一盏忽明忽暗的豆火慢慢飘近。张雅晴紧张之余,不忘将自己身形隐匿。 “张小姐?”好熟悉的声音,张雅晴看过去,那张脸着实熟悉。是季富贵,他身穿黑色夜行衣,一道银光闪过,他握着匕首,神情紧张。 他一走近,张雅晴立刻问道一股铁锈味。昏暗之下,只能看见他衣角有粘.稠的液体沾到。捂住鼻子,掩盖住自己惊讶的表情。 “你就是我表哥叫来的人。”张如有这样的能力,季富贵蹲了大牢还能出来吗? 季富贵点头,他看着有些呆,不像以往那般凶悍。“我要做什么。” 单刀直入,季富贵很着急,张雅晴不敢耽误,连忙说道:“你应该知道蝶曼坊江丽云的院子怎么走吧。我知道你在蝶曼坊有个老相好叫白珊,你们平时也会偷偷相见,再者白珊的院子就在江丽云边上,所以你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走。” 话被堵死,季富贵犹豫,“蝶曼坊的人知道我什么样子,要是被发现,我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的,我已经打听过,蝶曼坊被停业。晚上她们都睡了,只留下了几个丫鬟守夜。而在侧门一边有个狗洞,只要小心点,不会被发现的。” 男人依旧没说话,张雅晴只好轻轻的说了句,“我会和表哥说的,想来他让你来,是为了配合我。你放心,这件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说你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第九十七章姜茶 蝶曼坊夜里轮值的是绿绣,本应还有一位嬷嬷,奈何绿绣带了季湘进了坊里,李妈妈不高兴,她们向来踩高捧低惯了,也就没不愿意搭理绿绣。 白珊自然高兴,同姐妹几个明里暗里说了不少的坏话,甩绿绣面子。同寝的丫鬟觅仙瞧不下去,在绿绣吃馊饭时多了句嘴巴。 “绣儿,吃这个。”觅仙藏了两个馒头,看绿绣边上没人,这才出来送给她。外边披了一件外衣,将觅仙衬托的小小一只。 夜色无边,绿绣听见声音,才转头发现是觅仙来了。她惊讶,觅仙前日便轮值了,而且二房在后院的边上,这么远的路,摸着黑过来,让她感动着红了眼眶。 “我不饿,仙儿姐姐。”绿绣眨巴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觅仙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告诉她不要与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多生气。 在蝶曼坊,必须少说话多做事,什么都放在心上,只会让自己难过。就像现在这样,绿绣点头,她咀嚼着冷掉的馒头,口间逐渐的变得甜。 吃吧。觅仙看着她小小的一口口吃掉馒头,这个姑娘和她住在一屋子,性子单纯不经事情。季湘闯入蝶曼坊强硬要见李妈妈,再加上与白珊结了仇怨,坊里的人自以为是站在李妈妈这边被白珊挑拨的孤立绿绣。 本来三人同值夜,如今只有一位绿绣,要是真的有贼人来了怎么办。要知道李妈妈才吩咐下去,要格外注意今夜的动静。 “要我陪你吗?夜里孤寂,而且你一个人,真要是碰见了坏人,逃都逃不掉。”觅仙故意说的可怕,绿绣缩起了脑袋,却还是摇头。 “仙儿姐姐不用担心我,你赶紧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说罢,她提了提灯笼,又是绽出一个无害的笑。觅仙裹紧衣裳,又把身上摸出的一把干果给了绿绣这才离开。 她离开后,绿绣松气,幸好觅仙走了,不然怎么放那两个人进来。早在季湘找李妈妈,后者就吩咐忠心老实的丫鬟查边了坊里,谁知道偏房那处居然多了一个洞。 这个洞像是野狗挖出来的,正好也可以容纳一个娇小女子的身形。绿绣因着季湘的缘故,倒是知道了一些江丽云的事情,联想起这个狗洞,很有可能那个真正的凶手就是从这里逃的。 她心性单纯,是因为未经历过事情而不是蠢。李妈妈一提点,自然就明白今夜这狗洞很可能会有大鱼落入。 为了不耽误事情,绿绣与李妈妈商量,故意装作生气绿绣,故而纵容白珊和其他人对绿绣变本加厉的苛责,也是这样,才能让那凶手误以为巡逻人手只剩下绿绣而变得大胆。 唯一变数是觅仙的前来,绿绣感激她的馒.头,也明白并非所有人皆是白珊。 窸窸窣窣。绿绣警觉的握紧灯笼,想要去那边看看。又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这里呆的太久了,下面得去梧桐院了,也不知道香姑娘睡了没。” 梧桐院住着的姑娘姓丁,叫丁香,待绿绣极好。平日丁香睡得晚就爱吃些甜的,绿绣若是值夜便会去蹭点吃的。今日丁香病了,在院子一步不出,倒也不知道绿绣出了事情。 说完后,她吃掉最后一块馒头,绿绣转头怀过游廊绕过拱门离开。 良久,竹林中传出低低的交谈声音。 “走了吗?”女子压低声音,仿佛路过的鸟雀极速的一叫。男子探出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拉紧衣襟,对着张雅晴摇了摇手。 总觉得不对,未免过于顺利。季富贵没有读过书,但是也听过说书先生的一出空城计。 张雅晴有点急,偏门这边确实只有一个丫鬟,可四处走动的护卫不是吃素的。他们能从狗洞进来,还不赶紧离开,很可能就会撞上那些护卫。 催着季富贵,张雅晴慢慢不耐烦,“你是想我们都被抓住吗?” 这是什么意思,季富贵甩手,做了一个请。行,反正这是你的事情,就算是陷阱,你自己闯就可以。他惹不过张如,决定带张雅晴到江丽云的院子,就立马离开。 季富贵带路,很快借着物体掩饰,离开偏门处的院子。 月沉下几分,绿绣从黑暗之中.出现,灯已经灭了,但她能看见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个男人,背影极其的熟悉,是白珊姐姐经常见面的男人,季富贵。 他……不是已经被关押了吗? 本想继续跟上,或者叫护卫来一个瓮中捉鳖,但李妈妈不让打草惊蛇,她只能现在立马去禀告。 “很好,东西都准备好了?”李妈妈点起一盏油灯,拦着青烟而上,缓缓摇动手腕,绿绣已经退下,服侍她的是一位跟随已久的嬷嬷,她面善,话不多,一直是李妈妈得力助手。 “姑娘,可否让老奴说句话。”嬷嬷开口,李妈妈自然不会拦。“为何不直接抓了她们两个,而是听那个黄毛丫头的故意捕风捉影散播话头,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拿的就是丢的东西。” “嬷嬷,你觉得我们抓住他们,有几分把握可以让他们认罪。”而且还有个逃犯季富贵,李妈妈不想知道季富贵怎么逃出来的,但知道要是在这抓了,惹来的麻烦可比想象中的多。 季湘的法子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这是合适的。 嬷嬷没大听懂,却也明白李妈妈已经做下决定。那个叫季湘的丫头入了她的眼,当了一句好话。 “看着吧,这个叫季湘的,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日后要巴结的。”光是那奇异的面膜,纯露,还有那一套.套的说法,季湘不发财,那谁发财。 ……分割线…… 阿嚏—— 隔日清早,季湘是被自己打喷嚏逼得清醒的。抽了抽鼻子,早已经起床的陈解鞍一脸关心的为她端来热水。 “怎么了?昨日受凉了。”昨天去过大狱,一回来就用柚子叶洒水,还洗了一个温水澡。可能衣服没穿厚实,居然冒出了一点鼻涕星子。 “嗯,可能吧。”季湘点点头,自己摸了摸额头,由着陈解鞍拿出帕子亲自给自己擦了擦,本来想躲过去,便宜相公的男友力爆发一下的抓住了自己的下巴。 “不要动,怎么大了还小孩子脾气。”帕子放在她的鼻子下,他下意识的做了个擤鼻涕的动作,让季湘跟着学。 明明洁癖到每日一洗,现在居然包好有季湘鼻涕的手帕,说等会去洗。 看着男人背影,季湘起来慢慢洗漱,整好衣衫和发髻,又做了个简单的敷脸。 推开门出去,林芜毓端了一杯姜茶进来,“怎么回事?听解鞍说你感冒了。” 季湘吸了吸鼻翼,没承认,“是相公小题大做了,我就是流了点鼻涕。对了,我怎么没看见娘。”王氏一大早就会在院子里忙乎,现在院子冷清,还真不习惯。 林芜毓向她展示了姜茶,示意她先喝了。季湘最讨厌生姜,一闻到味道就想吐,更加别说喝了。抗拒的绕开林芜毓,放现晚娘也不在家。 而且时间不早了,彩蝶也没来,“该不会婶子不让彩蝶去甜品坊了吧,我娘是不是去谈判了?” “想什么呢,谁像你一样睡这么晚,她们早就去云氏小铺了。彩蝶她娘也去帮忙了,所以我就在家闲着,帮忙喂鸡。” 是这样啊。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把姜茶喝了,幸好你娘前两天磨了点姜粉,要不然你出门还得晚点。” “我出什么门。”季湘下意识就反驳,看着姜茶一脸苦大仇深。心说早知道就不让陈解鞍出去了,她最讨厌姜味。 不行,季湘想起自己吃过的板蓝根和九九九感冒灵,还是到时候用积分买点这些常备药品好了。 拗不过林芜毓,季湘最后还是憋了一口气,一碗姜茶就囫囵入肚。“好了,太辣了,芜毓姐,你居然不放糖。” “糖可是精贵物,彩蝶还要用着呢。”话说完,林芜毓就从怀里掏出一兜的蜜饯果子。“吃这个,压一压。” “我就知道芜毓姐对我好。”林芜毓却是摇摇头,哪里是自己好,明明是陈解鞍记挂她一点一滴,蜜饯果子都是特地从连婶子家里借来的。 这傻丫头,林芜毓什么都没说,毕竟夫妻之间的秘密得靠他们自己发掘后才会知道互相珍惜。 “我相公呢,他去哪里了。”季湘含糊说完,又去厨房找起早饭,陈解鞍也才起来,不知道他吃没吃。 林芜毓指了指后院,“他去喂老牛了,你还以为他同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他都送了一趟彩蝶,现在是回来接你的。” 啊? 季湘惊呼,“你们怎么不叫我啊。” “哪里没有叫过,我,解鞍,你娘,就连晚娘都进去你屋子叫了许久。是彩蝶说你也累,就让你多睡会。” ……其实,我真的没听见。季湘默默的说道,脸上微微发烫。“下次一定要叫我,我绝对不会赖床的。” “湘儿,好了吗?咱们走吧,蝶曼坊那边可能等急了。” 啥,从陈解鞍话中,季湘隐隐约约得知蝶曼坊的网可能钓到大鱼了。 第九十八章聘请1 路上,季湘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吹着小风,很难想象,那个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情会不会太顺利了。”季湘反问一句自己,男人不说话,她又摇摇头,“还是不要瞎想了,到时候去问那些人就知道了。” 蝶曼坊 白珊故意快走撞了绿绣的肩膀,看见端汤的女子踉跄两步将盆子丢了出去,这才拉住边上一同的姑娘呵的嘲讽笑她。 “绿绣,是不是昨夜守夜太累,端点东西也没力气。早是这样还不如赶紧去妈妈处请了罪离开,免得日后酿成大错,耽误那些贵人。” 她吐字在贵人处重重的咬下,最后瞥在绿绣身上,不屑的哼了一声。昨日的季湘,那等贫贱,绿绣还把人带过来,让她与妈妈见面。更重要的是,那个季湘居然敢顶嘴。 默默捡起碎瓷片,白皙的手压在碎碗上,疼痛驱散了绿绣的阴霾。站起后,白珊还不放过,“这次妈妈生气,谁也救不了你,到时候把你送到下贱窑子里,看谁救得了你。除非嘛,你跪下,求我帮你说两句好话。” “对啊,绿绣,这坊里除了咱们白珊可没人帮你说话了。你可别指望丁香,昨夜她对你闭门不见,我们可是全都知道了。” 唇很疼,绿绣强忍着不说话。白珊以为她无话可说,更加是嚣张。本来是不欲与她计较,可是昨天那个季湘的话让她越想越气,尤其是李妈妈对季湘很感兴趣,自己没办法说她坏话,那就只能找绿绣麻烦。 昨夜让绿绣孤立无援,她还不过瘾,找了丁香威胁不准与绿绣说话,又故意撺掇嬷嬷早些休息,原以为绿绣会很沮丧,但早晨听人来报,绿绣精神饱满,心里的怨气就憋不住了。 “不用。”绿绣硬邦邦的吐出两字,退后一步,施礼离开。白珊咬牙,边上的姑娘见状,立马帮着将绿绣拉住。 两人眼神一交流,白珊袖子一动,啪的一声,绿绣的脸就挨了一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她尊白珊一句姐姐,在之前,白珊为人并不良善,但是说话还算和气。比起江丽云,坊里的丫鬟都喜欢私下和白珊为伴。 凭什么?白珊手掌发红,刚才用了十分力气。傲慢的抬高下巴,将话慢慢的拖长。 旁边的女人也抬高眉眼,鼻间哼出气。绿绣心想惹一时风平浪静,这时捂着脸,瞪了一眼,也不去想那句话的语调,“算了,既然白珊姐姐已经打了,那我现在就退下了。” 值了一夜,她小睡一会饿醒了,来厨房找了些吃的,又被白珊打翻。而且还挨了一巴掌,这都是什么事情嘛。 绿绣想不通,甩开胳膊上的手臂,略微气意的扭头就走。白珊冷笑,想走,没那么容易。“我这个人睚呲必报,你惹了我,就要承受的住。” 身后两人立马拦住绿绣,被逼无奈,“那你想做什么。” 阿娘一直说要待人好,却也提过不能太让人得寸进尺,不然日后吃亏的就是自己。绿绣来蝶曼坊,一直没有和人红过脸,那是因为她看似单纯傻愣,但心里有分寸。 什么时候该糊涂就糊涂,该聪明再聪明,所以李妈妈才会把事情交给她。 “跪下,将我这鞋面弄干净。”白珊是一双珍珠绣花鞋,并不脏,她只是想借此羞辱绿绣。 李妈妈和季湘的谋划还没成功,绿绣晋升为李妈妈红人的事情也不到可以说出去的时候。 绿绣没说多余的话,直接蹲下,要去抬白珊的脚。手还没碰到,白珊又道:“跪下。” 青石板微凉,粥的残渣就在边上,碎瓷片还有一些立在地上。绿绣喉咙像是堵住一样,眼眶红了一片。明明不想哭的,绿绣只是觉得自己选择了正确的答案。 但真看见白珊的鞋子,她这才绝望的明白自己正如被随意丢弃的手绢,被行人踩踏。 手指颤抖,绿绣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白珊嘲讽取笑的声音不断传进来,她的膝盖弯了下来。 “住……脚!”绿绣没跪下去,白珊皱着眉头去看来捣乱的人。 一看,这心口就烧的疼。“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又是季湘,两人没多大仇,纯粹就是看不爽。 季湘抱着胸,冲着绿绣挑眉。“绿绣,还不快过来。” 绿绣面露喜色,掉了半截的泪也干了。白珊不高兴,刺了季湘一句。“季湘姑娘这般理所当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也是坊里的姑娘。幸好这脸挡住了猜测,绿绣,要不你以后做人家的丫鬟好了。” 这是讽刺季湘多管闲事,还说她连蝶曼坊的姑娘不如。 说她长得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放下双手,就要握拳。陈解鞍轻轻的挑过媳妇的身侧,淡淡的扫了一眼白珊。后者身子一冷,反应过来自己是发怵了,又重新瞪回去。“看什么看,难不成我比你女人长的好看,喜欢上我了。” 她平时不会说这样的话,现在被刺激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让季湘吃瘪。 “那还真不是,我相公看不上你。”季湘连忙挽着陈解鞍的胳膊,男人配合的点头。白珊怒的白眼,季湘又冲着绿绣招手。 “快过来,李妈妈有事情要和你说。” 和我?绿绣惊讶,看见季湘点头,连忙站好理了裙角。 白珊还想拦,季湘直接过去拉过绿绣。“怎么,你敢和李妈妈对着干?知道你不敢,名气没有江丽云大,语气倒是不小。有句话就合适你,没有公主命满身公主病。” “你!” 略略略,季湘做了个鬼脸。气死最好,看绿绣还满脸的疑惑,季湘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和那种人屈服。你以为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们却认为你好欺负。” “再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有反抗的精神。” 说罢,季湘满脸笑意,冲着陈解鞍邀功。“相公,怎么样,我说的高大上不?” 陈解鞍点头,“是,你说得对。这世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所以,日后不要舍身冒险。” 嗯嗯,季湘知道陈解鞍一直抓着机会教育自己,也不排斥,“我知道啦!绿绣,那你理解了吗?日后一定要安全为主。” 昨夜的事情,已经听李妈妈说了。季富贵居然会出现在蝶曼坊,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冒牌张如搞的鬼。 要是绿绣被发现,季富贵这个亡命徒肯定会做出一些事情的。 到时,就后悔莫及了。 绿绣点点头,两眼瞪的很圆。她不爱发问,只是领了事情就做。听到季湘这样的话,第一反应是自己哪里难道做的不好了,仔细想想,季湘这是在关心她。 到了李妈妈院子,嬷嬷看了眼绿绣,“真是个命好的,遇见贵人了。” 绿绣发懵,嬷嬷平常不爱和自己说话,现在突然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愣着干什么,还不随季姑娘去见李妈妈。” 哦哦哦,绿绣慌忙点头,进了花厅,觅仙也在。是要说什么大事情,绿绣冲着觅仙皱眉,后者也隐晦摇头说不知。 李妈妈看人齐了,掏出两张本契,“这是绿绣和觅仙的,真不知道这生意是赔了还是赚了,奴家这头生意还未开张,已经赔了两个丫头。” “我可是给李妈妈介绍了两个生意,而且头牌也给您送回来了,这生意难道不是稳赚不赔?”季湘看了眼绿绣和觅仙,心里很是高兴。 陈解鞍已经收好她们的卖.身契,季湘知道这不是假的,又跟李妈妈道了谢。 她摆手,这两个丫鬟长的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日后是成不了气候的,反正在这里也只是白吃粮食,还不如给季湘卖个人情。 这两个丫头都是死契,她给了就给了,也不用去衙门走一趟。 “行了,没事就赶紧走吧。什么时候把丽云送回来,我就去湘采多买些蛋糕支持你。” 季湘比了个ok的手势,满堂的人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季湘尴尬的收回手,招呼绿绣和觅仙。 走出蝶曼坊,打算去北坊买些日常用品。绿绣和觅仙整理好衣物,在门口等季湘。 老牛停下,两人互视一眼,这才坐上去。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等先去院子,我再和你们解释。” 两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连声说好,就不再说话。牛车赶到院子,陈解鞍在外等候,季湘带着两人去放置东西。 ……分割线…… 张雅晴看着手掌中的香囊,冥思苦想,却没记起这东西是否是自己的。不过仔细看,这穗子确实有点像是自己之前丢过的一个香囊。 那夜她惊慌失措,确实有可能会落下小物件。难道真是这个香囊? 咚咚咚。 “雅晴,你醒了吗?” 贾婉婉在外敲门,张雅晴想起什么似的,“在的,你等下。”她起身去开门,贾婉婉一人端着热粥。 “怎么叫这么久没人。” 张雅晴随口应付,看贾婉婉坐下,“怎么是你来叫我,红杏怎么没有陪着你。” “我家叔伯来了,正和族里的人善良爹的后事。我有些难受,来躲清闲。” 张雅晴嗯了两声,安慰几句,便故意将香囊露给贾婉婉看。几次之后,贾婉婉有些好奇,“雅晴,你怎么了。” “哦,我前几天丢了香囊,就想找个一样的。你看看这个像不像我之前的。” 贾婉婉端详片刻,“还真是一样的,我也记得你有个和这个一般模样的。” “这样啊,我听说江丽云也爱香囊……” 将香囊还给张雅晴,贾婉婉决断的摇头,“丽云不喜这种绣花,也不爱这味道。” 原来是这样。想起那夜听到的话,张雅晴松了口气。 第九十九章聘请2 觅仙将东西放妥,跟着又帮绿绣,两人皆是一头雾水,要说心情,恐怕是绿绣最为纠结。季湘手心不知道何时捧上了瓜子,磕完一个见绿绣投来疑惑眼神,身为未来她们的老板娘,身形努力保持板正。 “是这样的,我开了个甜品坊,但是刚刚起步少了人帮忙。” 觅仙握紧绿绣的手腕,季湘把瓜子放在自己专门的零食袋子里,拍了拍手,又将碎渣擦在手绢上。本来聘请丫鬟应该是找牙婆,上午听了李妈妈的话,觉着绿绣比自己想的机灵,最主要的是,听说绿绣和觅仙厨艺好,脑瓜机灵,对甜品肯定能够很快上手。 蛋糕?觅仙倒是听坊里的姑娘说过几句,蛋糕是昨日兴起的吃食,好多人都爱吃。蝶曼坊却因为江丽云的事情,大门紧闭,觅仙还真没吃过。绿绣眨了几眼,想起季湘给她看过的玻璃片。 “对,就是这个。”季湘看绿绣想起来了,给她鼓励性的拍掌。“还有,这卖/身契换给你们。” “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觅仙向来聪慧,在知道李妈妈将自己的卖/身契给了季湘,她已经将季湘当成了主子。 季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别,别这么叫我。我们同辈,叫名字就可以。而且,这卖身契也不是白给你们的。” 看见两人态度稍有变化,季湘重新抱回胸。 “你们帮我干一年的活,期间包吃包住,每月三钱。”在蝶曼坊,觅仙和绿绣是死契,为奴为婢,到手的也只会是揩油人给的小费。所以每月三钱还真不多。“其他福利日后完善,不过,对于你们两个小姑娘来说。这两张纸才是最重要的,得到它们,就能得到自由。” 不是蛊惑而是真相。觅仙思虑良久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怕季湘在考验自己和绿绣的忠诚心。红润的唇已经失去几丝血色,在季湘的角度,扎着发髻,朴素青衣的觅仙像是小小的动物,胆小怕事。 对比之下,绿绣这时候直接提出自己的疑惑。“季湘姐,不是我不想信你,而是很少有人会对我们这样说。” 基本是没有,觅仙和绿绣所知,蝶曼坊最大的佳话便是秀才公子为花魁赎身。季湘说要还给她们卖/身契,图什么。就连绿绣不爱去探究,被称为单纯,也明白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小心谨慎,觅仙和绿绣表现方法不同,但都是在下意识的保护自己。季湘这下头疼了,总不能说她觉得自己穿越来之后,就应该做出点什么符合自己三观的。例如人人平等的信念……不敢改变这个时代,那就一点点改变自己身边的人。 看向两人,她收回卖/身契,“觅仙,绿绣,多余的话我和你们说了,你们很有可能还是一样的想法。这两张纸,就当我先帮你存着,就看一年后,我是否会言出必行。” 她是认真的,有时候语言再多都比不过行动,诚挚说完,让两人继续整理,有什么缺的到时候去云氏小铺买了,账记在季湘名下就可以。 出了门,看见院子的门关上,喜气的脸却垮了下来。 陈解鞍看不懂她变脸的速度,问了一句,季湘坐在牛车上,用栏杆围住自己免得掉下来,闭眼叹气后说道:“相公,你忘记了,江丽云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嗯?昨夜潜夜的不是已经确定。”陈解鞍驾车前行,又听到季湘含糊说道,“没有确切的物证,人证,怎么定罪。心理战也就是激她出来,接下来的事情我真没想好。我本来就不聪明,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不错了。相公,我下面该怎么做……” 陈解鞍勾起嘴角,听到小媳妇的服软,意外的好心情。 老牛发出几声叫声,小媳妇在身后按着额角,清风暖阳,惬意无暇。 “没事,接下来告知衙门,他们自会查好的。” 就这样简单?可是这位县令听上去不是个好官。季湘心思之话,被陈解鞍默契的接上。“放心吧,我听闻这衙门先上任的许捕头,是个热心肠。” 嗯。季湘点头。 ……分割线…… “真可怜,孙大牛一家是遭了什么孽,前段时间才死了亲娘,现在媳妇一尸两命。” “啧啧啧,真是,孙大牛肯定是犯冲了。你知道吗,我听说赵二花是自尽的,还写了认罪书。”那人还鬼祟的看了眼和她说话的妇人,“你说赵二花都没读过书,怎么会写认罪书的?要我说,就是有什么东西附住了。” “都别乱说,我听村里的秀才念了,赵二花是杀了自家阿婆,后来受不住疯了,就是报应!” 林氏听了半晌,没有挤进人群,而是挎着篮子回了家,有看见她的还多嘴,林氏居然改了性子。 季大海在家,看见林氏回来,立马拉下脸。季明捧着书,石桌上是季湘送的一套笔墨纸砚。“娘,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外祖母家了吗?” 放下菜篮,里面是两斤五花。“不去了,饿了没,娘晚上给你做红烧肉。” 季明高兴,“太好了,我都好久没吃过了。娘,那我去练字了,阿姐说过两天要检查,写的不好就不给我吃好吃的。” 提到季湘,林氏的脸色就不太好。季明高兴,她又不好挂面子,敷衍几句,就去厨房清理五花。围好兜裙,林氏去了里屋。出来的时候,季大海已经拿着竹篾在编织竹筐,林氏犹豫很久,还是叫了一声。 “当家的,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也不管季大海有没有搭理,她继续说道:“我觉着村子里面最近发生了不少不好的事情,你看孙大牛家,连着死了三条人命,真是要吓死人。当家的,我想请个道长做场法事。” “明儿快要上学堂了,你又搞这些劳什子干什么。季大海不高兴,林氏就喜欢有的没的。“有这个心,不如好好和湘儿说说话。” 林氏皱眉,就知道季大海要说起这个短命鬼。 “我哪里不好好和她说话了,还不是她看不起我这个娘。当家的,你说你对我生气作什么,这都好几天了,好了好了,其实我也是担心季湘着孩子。孙大牛家的赵二花可不是个好东西,她上次还联合你大哥家的败家子跟季湘要钱,我请道长也是为了这个孩子。” 季大海狐疑看向林氏,后者装作慈母,“自从季湘嫁给陈解鞍以后,日子是越过越好。这不就是和当年孙大牛家一样,就怕招了什么脏东西,然后就……你明白的,我虽然对季湘严厉,但是心不坏。” 被说的糊涂,季大海道:“真的?” 林氏点点头,这还能有假。“主要也是为了咱们明儿,正好看个风水,测测未来。” “那这样,我就去请了。” 季大海点头,“行,我到时候也会让湘儿来家里准备,确实该洗洗霉运了。” ……分割线…… “你骗我,张如,我帮你杀人……你不可以,求求你,你不要杀我,我还能干很多事情白……” 张如掏了掏耳屎,看着手上溅到的几滴血,傻子,还真以为他会救他出去。他背后的那个人现在可自顾不暇,被疯狗撵着跑,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 “你杀了他,我们怎么和县令交代。”牢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又是无奈又是害怕。张如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牢头的神色一惊。这可是好东西,自己跟着县令试过,不然也不会受制于眼前男人手里 “拿着吧,到时候就说畏罪自杀,你们又不是没干过。”张如丢给牢头后,又不屑的笑道:“你家大人的份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上。尸体尽快处理了,看着就恶心。这个蠢蛋,还真以为自己逃得了。” 只不过,这小小的县城居然出现了与当初身亡的陈小将军极其相似的人,值得他待下去。 不过日后行事不可这般张扬,没有季富贵这样蠢笨的人当替死鬼,他得小心云天朗的人。 可惜事情并没有向着张如想象的来,张雅晴在季湘的错误引导下,将江丽云的一个香囊带回去。季湘到贾婉婉府中时候,张雅晴正要销毁。 红杏堵住了门,陈解鞍没法继续跟着。本来他连内院都进不了,贾婉婉同意之下,红杏才没拦着。 “可是,丽云根本不喜这款香囊。”贾婉婉对季湘的突然到来十分惊讶,知道是为了查清楚父亲的死亡,她也来不及多问。等杀到张雅晴屋子,看见她正要将先前才给她看过的香囊烧掉,不免的也怀疑起来。 “我知道啊,我问过李妈妈,知道这是江丽云最讨厌的一款香囊。但是这个香囊,是昨夜我们故意放的。忘记说了,也是我们故意派人在门口大声说这香囊是江丽云多出的东西。” 她挑眉看向张雅晴,“其实你要是在谨慎一点,就会察觉出不对。可惜,在那种情景下,一般人很难保持清晰而理智的思维。” 第一百章眼前人是画中人 张雅晴看着火盆之中燃烧殆尽的纸张,她将香囊提到眼前,“婉婉,你不信我?” 许捕头还没来,季湘和陈解鞍来贾府之前就去同新捕头见了面。满脸络腮胡中年男人,有着一口粗犷的北方方言,行事豪爽不羁,他们见面时,他正一口酒一手肉的在吃。 听了陈解鞍说完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跟着一起来贾婉婉府中,而是面色沉重先回了衙门。 贾婉婉动摇了下,她认识张雅晴十年有余,不敢相信她会做出杀害自己父亲的事情。“季湘,是不是其中有误会。雅晴,你告诉我们,香囊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是我丢的,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婉婉,你太让我伤心了。一个外人随便几句话就可以让你这样慌张,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陈夫人说的香囊。”张雅晴状若捧心,扼腕痛息。 季湘皱眉,张雅晴这是要垂死挣扎,她是觉得贾婉婉好骗,所以故意来一出恶人先告状?还没想明白,张雅晴已经看过来。 “陈夫人,”张雅晴的眼含着微闪的光,哽咽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爹和表哥,所以你对我产生偏见。陈夫人,他们都已经得到了应该有惩罚,我爹不久后就会被流放蛮荒,表哥也被关在牢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你一定要对我张家一网打尽吗?” 贾婉婉惊讶的看着季湘,没想到她与张雅晴有这样的关系。突然记起前段时候张雅晴出事后,父亲也有说过几句,怪不得他这般不愿意张雅晴住在家中…… 真要是季湘和张雅晴有仇,那这些所谓证据,很有可能也是伪造的。 张雅晴下一刻就被贾婉婉护在身后,那眼神有心疼,愧疚,还有几分坚毅。季湘真是太阳了大黄,明明自己什么话都没说,现在张雅晴来这样一出,那她的动机在贾婉婉心里就变得不纯。 而且,天真可爱傻白甜现在已经入套。季湘咳了几声,在外的陈解鞍立马问道:“湘儿,怎么咳嗽了,是不是风寒加重。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屋子里的话他大概都听到了,季湘心中涌出暖流,便宜相公是在担心她能不能应付。 回他一句不用,季湘又看回惺惺作态的张雅晴。她在贾婉婉的安慰下依旧泣不成声。 “张雅晴,不要扯东扯西。如果你真的不承认这个香囊是在蝶曼坊拿回来的,那你就把香囊拆开,里面有纸条可以证明。” 什么纸条。贾婉婉问季湘,后者背手胸有成竹,“在狱前分开后,我就去找了蝶曼坊的李妈妈,让她留意深夜来客。” 她故意看了眼张雅晴,埋头装哭的女人身子一顿。季湘得意的挑眉,“当然,我当时不能百分百肯定就会来人,但是戏要做全部。如果来客人了,李妈妈的人就会在巡逻江丽云院子时故意提及江丽云的屋子里有个香囊的事情。所以,拿走香囊的人不是凶手就是帮凶。” “丽云不是说有凶手的东西吗?既然香囊是你故意安排的,凶手怎么可能会拿香囊。”贾婉婉反驳,她不是很明白这件事情,又或者是季湘说的太过复杂。 “江丽云根本没说凶手掉了东西,那是我骗你们的。” 贾婉婉这下明白了,她瞪大眼睛,语气愤愤。“你在怀疑我,我怎么可能会弑父!” “我在怀疑所有人,每个人都是嫌疑犯,所以我只好用这个办法引蛇出洞。”季湘拍着胸膛,给自己打气,她运气不错,押对了。“张雅晴,你既然说你不是,那就把香囊打开,让我们看看。” 柔若无骨,娇弱美人的张雅晴抬头,眼眶红润,她肤色白皙,哭过后脸颊发红,眼大而无辜。“婉婉,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身边好友抿唇不言,眼角余光看向她手心的香囊,红色的穗子荡在下空,尾部已经烧焦。 她凄惨无奈的笑道好,手掌默默的摊开,香囊慢慢回鼓,上边的鱼栩栩如生。放置在桌上时,香囊的穗子掉落在地,贾婉婉却无心管它,拿过香囊,打开寻找季湘说的纸条。 翻来翻去,也只有香料。扑鼻的香味让贾婉婉昏昏欲睡,她想责备季湘,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人家是好心好意替你查清楚真相,你怎么可以寒了人心。面对张雅晴,她更加愧疚,将香囊放回去。 “这下陈夫人满意了?”张雅晴轻飘来这么一句话,季湘却不恼。 贾婉婉咬唇,“对不起,雅晴,都是我的错。不怪陈夫人……唉,陈夫人,如果没什么事,我们离开吧,我想雅晴应该想要休息。” 香囊躺在桌上,季湘过去拿起,香料被翻的一塌糊涂,沾在布料的香味淡下去后反而好闻了。 季湘将香囊翻了个面,两个手指在里边抵着。“我还好,说不上来满意不满意。” 这是怼张雅晴的话,在香囊拿出来前,季湘就知道这里面没有纸条。“你想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吗?” 那只是季湘的恶趣味,上面用小楷写了,我知道你是谁。 单纯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拿走香囊的人,所以季湘并不在意纸条还在不在。 贾婉婉听了后,细细读了几遍,随后真觉得这句话恶心的要命。笃定之中其实全靠瞎猜。 果然,张雅晴的神色又变得不对。季湘环顾屋子,突然看向床上的高枕,“其实我觉得张小姐很聪明,但是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销赃,时机还能把握的刚刚好,等到我来揭穿香囊不是你的?” “让我猜猜,你会把真的放在哪里。床铺上还是……”季湘踏步前行,实际也在观察张雅晴的微表情。果然在她走向床铺时,她紧张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动。 全身僵硬,唯有脚冲着柜子。手交握,不断挤压拇指,这是担心忐忑的表现,但是下意识是放松的。 季湘迅速回转,从床铺立马跑到衣柜处。 “你要做什么!”张雅晴尖叫出声,吓得季湘差点摔倒。趁着张雅晴飞扑上来之前,她已经打开柜子门。 想和她打架,做梦。季湘侧边想要躲开,张雅晴已经上手。她素来娇生惯养,十指染了寇丹,指甲留得又很尖。 松懈了一刻,尖利的指甲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你是猫吧,居然挠人。” 张雅晴背抵着柜子门,“陈夫人,请你自重。这是女子的衣物,你怎么可以打开……” 这话说的我不是女子一样,摸了摸脸,季湘有种举拳头捶死人的暴怒。嘶,真疼,这都可以列为暗器了。 “陈夫人,你没事吧。雅晴,你……你怎么……”怎么可以做出泼妇一样的举动,贾婉婉从小,便不会骂人,憋了一口气,还是没说出什么坏话。 吃亏的季湘叉着腰,这个女人说几句就哭还反过来诬陷她动机不纯。打人,她又怕那指甲,杀敌一千,伤己八百的事情她可不想做。 怎么办,季湘试探的走两步,张雅晴就护住自己的胸,双手横刀在前,就差p个白发,成为新一届白发魔女。 “我没事。”贾婉婉过来安慰,说是要买药膏给季湘。“不用了,我家有,效果杠杠的。” 要说季湘乐观,现在还有心思逗贾婉婉。“张雅晴,你这个举动已经说明你心虚。那个香囊是不是在柜子里。” “雅晴,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大可给陈夫人看下。”贾婉婉看样子还是站在张雅晴这边,季湘看着发狠的张雅晴,叹了口气。 是你逼我的。 “相公!” 她们这些女人都忘记了,我,季湘是有大招的。自己打不过的,自然是换高手继续! 突然,门外的红杏大叫一声,随后门被咣当踢开半扇。 贾婉婉瞪大眼睛,男子矫捷身姿犹如草原上的猎鹰,展翅便到了季湘和张雅晴纠缠的地方。 张雅晴的手还没动作,陈解鞍已经拎小鸡一样将人丢在了一边。女子没站稳,坐在了地上,那个柜门已经打开。 最先放现的不是衣物,而是一卷画轴。季湘倒是不太在意,将东西拨到一边,继续找起来香囊。 这画轴很眼熟,贾婉婉过去,要捡起来。张雅晴大叫一声不要,就要撞过来。红杏不是吃素的,看见小姐有难,一个猛飞,瘦弱的张雅晴被她抓住手一抡,就高高飞起落在了屏风处。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她的惊叫痛呼,以及贾婉婉的叠声呼喊。 “红杏,你……你还不快请府里的大夫来。没事吧,雅晴。” “画,我的画。给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画?季湘被调动了好奇心,难不成这个画很重要。 捡起来地上的话,张雅晴的声音越发急迫,不让开,她还非得打开。 画轴慢慢撑开,字不太认识,季湘读的磕磕绊绊。“心上人是画中人。” 这是张雅晴的心上人? 乌黑飘逸的长发,深邃的眼睛,清冷的笑,还有那标志的猎户衣裳。 “还挺好看,就是脸有点眼熟。相公,这应该是和你一个职业的,你看看认识不。”季湘把画轴给了陈解鞍,“不就是心上人的画像,我们看一眼又不会死。小气。” “陈夫人……我觉着这画中人应该是你的眼前人。” “哦……啊?”什么,居然是陈解鞍! 第一百零一章欠与还 “你的心上人是我的相公!!”季湘惊讶地看着张雅晴,没想到她的心上人居然是自己的相公。 张雅晴一把夺过画轴,“你胡说,我没有。”她的眼神闪躲,却一直将陈解鞍划在自己的视线中。 这副表现,就算说自己不喜欢陈解鞍,季湘都不信。从前一个赵二花,后来又一个张明珠,现在多了个张雅晴。 想起有一日无意看见赵二花与人逛街,模糊记忆一触即发,季湘想到那时她的眼神,这下才知道是情有可原。 蠢啊自己,当时一点也没察觉只能现在马后炮。季湘退后两步,“相公,你怎么看?” 为什么陈解鞍这么多追求者,这种待遇不应该自己这个女主来的吗?! 陈解鞍瞥了一眼季湘,没有搭话,反而是冲着贾婉婉道:“我看你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便宜相公好像生气了,季湘闭上嘴,也不知道是点着了哪里的火气。 贾婉婉看了眼张雅晴,从那画中的提笔落款,已经知道这画轴的主人是谁。季湘追问,不是张雅晴的,怎么还这样紧张。 “是明珠的,”偷看了眼陈解鞍,她倒是觉察不出此人的出尘气质,从第一次见面,贾婉婉就对陈解鞍有些害怕,之后也是下意识的远离。“不过很早之前就已经丢失,雅晴,明珠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张明珠的就说的过去了,季湘点头,准备看张雅晴继续狡辩。女子跪倒在地,怀里抱着画轴,神情恍惚,贾婉婉质问也只是让她回神一会。 这怎么蔫了,季湘真没想到这画居然是张雅晴的命门。 “是我杀的,香囊在柜子鹅黄衣服的下方压着。”张雅晴脸色平静,说出的话吓了众人一跳。“之前你们这般那般的怀疑我,现在我说了出来,你们不信?” 贾婉婉差点晕了过去,好在红杏扶住了小姐的胳膊,要是还有空闲,肯定骂张雅晴几句,“雅晴,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季湘果真在柜子下找到了那个香囊,粗劣的刺绣,打开后从一堆香料中找到了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是她写的,“相公,你看。” 是这个,陈解鞍颔首,无言看向张雅晴。女子挪开头,凄凉的笑了起来。 “你大概真的不认识我了。”她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问陈解鞍。呆木头一样的便宜相公对着季湘摇摇头,他真的不认识张雅晴。 女子颓丧的低下头,看着画,啜泣不止。贾婉婉按了额角许久,才清醒,她只觉得心脏处疼的要命,就连嗓子都带了疼。 “雅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张雅晴咧牙一笑,定定的看着陈解鞍,“我是为了你。” 为谁? 季湘看看陈解鞍,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对眼前美人动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雅晴,你为什么要说是为了我的相公。” 还真和季湘之前猜测一样,因果关系里面逃不开陈解鞍。 “你相公?真是可笑,不过就是陈解鞍买的一个丫鬟,连婚书都没有,自称是他夫人,你有何资格。”在大户人家,季湘也就算个通房,除非陈解鞍带季湘去销了奴籍。 陈解鞍会去吗?这么久,他有大把的时间解决,为何没有动静。“季湘,你真的以为陈解鞍爱你?他不过就是对谁都是这样。当初,他也翩翩公子一般的待我,可到最后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薄情寡义罢了。” 在张雅晴的控诉中,季湘大约知道了,在五年前,陈解鞍救过当时还小的张雅晴,两人一见钟情,最后私定终身。 不知为何,陈解鞍突然消失不见,张雅晴苦寻思许久,才在年初打听到云安村有个病痨鬼陈解鞍。她暗中帮助王氏,接济陈家,不然就凭王氏的绣活根本得不到那么高的价钱。之后得知王氏要请道长,也是她寻来,让人去了云安村,救治陈解鞍。 她不在意陈家买丫鬟冲喜,等日后陈解鞍病好,她自然会寻机会嫁过去。日子越发过去,陈解鞍身体好全,她还没高兴,就从赵二花处得知陈解鞍对季湘极其好。 生气,悔恨,更多的是不甘。张雅晴咬牙切齿,间有挑起张如对季湘的兴趣,只是最后一败涂地,父亲和表哥双双入狱。 “你真不记得我了?”陈解鞍的眼无情且冰冷,五年前,她未及豆蔻,心却完完整整惦记到了至今。而这个负心的男人,留下一句等我,再见时已经成家。 唏嘘过后,季湘忍不住也发难陈解鞍,“不是,兄弟你是怎么回事,赵二花和张明珠就算了,招蜂引蝶不是你的错。可现在苦主找上门,说你渣她好几年,我建议你们两人自己处理清楚。” 对贾婉婉招手,季湘过去和她坐在一起。“陈夫人,我爹的死……” “对啊,张雅晴,要不你先说为什么杀贾大富。他们一家对你都挺好的……” 话到一半,季湘突然停住话题。贾婉婉还在着急,只见张雅晴不屑的勾起嘴角。 是啊,贾大富如果真的好,就不会深夜带张雅晴去蝶曼坊。“你……他不会对你……” “对的,你们眼中的大善人,就是个衣冠禽兽。我被婉婉接回府里的第一天,他就到我房里做尽了禽兽事情。婉婉,没有什么不可能,你爹他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狼。你自己问江丽云,贾大富究竟有没有在她院子留宿!” 张雅晴落下清泪,这倒是让季湘想不到。嫌疑人也是受害者…… “不可能,我爹他怎么会对丽云做出这种事情。”贾婉婉不相信,江丽云是她的朋友,父亲是知道的。怎么会和丽云……怎么会是丽云! 季湘越发搞不明白事情了,先是张雅晴自爆,后来得知相公曾经是她初恋,如今更加劲爆,贾大富强了自己女儿的好友……还不止一个…… “没有什么不可能,婉婉。”张雅晴自嘲的笑道,“陈解鞍,我已经做到你说的了,我不会后悔的。” 许捕头带走张雅晴时,贾婉婉泣不成声。她一时不知是为父亲伤心,还是羞耻张雅晴说的那些事情。 红杏则是塞了一些钱给许捕头,这个中案情还请他们不要声张。 死在蝶曼坊花魁院子姑且还能算是风流轶事,再传出贾大富是强要了前捕头的寡女,还想与花魁共铺佳话,那贾婉婉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没想到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许捕头佩着刀,让两人稍微留下。先前他是去请示傅县令,得知他知道贾大富死不归咎江丽云却还是任凭屈打成招,更多是他作为贾大富的好友,想遮瞒一二。事情做的不地道,许捕头当时也不客气,直接找上门大骂。 后边的事情,季湘也知道了,县令放了江丽云,也让许捕头上贾府抓走张雅晴。 “真是帮大忙了,老子就看这个县令不爽。一个弱质女流,居然上大刑。”许捕头知道江丽云无辜,但还是阻止不了县令动刑,初来乍到,也没人听他的话,后来就气的回家自己去查。 “行了,这次你们帮大忙了,日后有时间老子请你们吃饭。先走了,接下来有的忙了。”许捕头挥挥手,风风火火的离开。 “去哪?”陈解鞍问了句,季湘说道回小院。江丽云刚刚回蝶曼坊,他们不好去打扰,贾婉婉这里多留不便,她自己也得慢慢消化张雅晴说的那些。 坐上牛车,季湘靠在牛车背上,牛尾甩了甩,赶走了几只蝇。 “娘她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不能和她们一起吃饭了……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去哪吃,自己开火还是酒楼。”她捂着肚子,扁着嘴说道。 陈解鞍熟练驾车,“娘她们在小院,今早我已经和她们说过,午时去那里等我接着回家。” “啊?那觅仙和绿绣也在,不会出事吧。”陈解鞍疑惑季湘的话语,这会出什么事情。 小媳妇眨巴眼睛,“比如误以为对方是小偷……误会会很严重的。” 忍俊不禁,每次小媳妇傻乎乎的乱想,总让他发笑。“绿绣和觅仙会解释的,而且娘比你想的要聪明。” “我才没说娘傻,你不可以诬陷我的。” “好……” “相公,你之前和张雅晴真的谈恋爱过吗?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和我说说呗。” 季湘好奇,张雅晴居然是陈解鞍初恋。而且听情况,很有可能陈解鞍是个渣男。季湘又想起自己的卖.身契,陈解鞍的奴婢和陈解鞍的夫人,可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前者毫无保障,后者她还算不上。 “我没有。”陈解鞍一口否决,他自始自终身边的女人只有季湘一个。 那个张雅晴他根本不认识,陈解鞍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抿唇,脑海里出现了一张满脸是血的脸。 他欠那个人的是一条命,现在是时候还一点了。 “湘儿,你信我吗?” 第一百零二章平淡 比起他人,季湘心底里更加相信陈解鞍。 车行人往,青色砖瓦冒出几朵花,蕊中驻足着蝶与蜂,牛尾一甩,搅乱了花中君子们的偏爱。 到了小院,外边已经摆上了铁树。大门开着,错落的垂花门正有一位绿衣女子,她戴着面纱,柳眉下一双明眸。美人尖利落梳上,鬓发如云,坠着亮眼的绒花。 “彩蝶!”陈解鞍车还没停稳,季湘已经一跨侧栏,跳了下去。男人神色紧张,吩咐小心,媳妇还是猛冲到周彩蝶的怀里。 “你们在做什么,娘呢?”周彩蝶被季湘扑了个满怀,哎呀的叫了一声,忙不迭的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季湘经历了张雅晴的事情,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自然是埋到她的肩膀,摇头不肯。 周彩蝶叹了一声,无奈的看向一边。“实在抱歉,我家湘儿就是这般小孩子气,孙大夫见谅。” 孙大夫?季湘立马停下动作,乖乖的把手脚从彩蝶身上松下来,离远一点前,懊恼的问孙大夫怎么回来。 无赖的季湘变得乖乖巧巧,孙大夫摸着胡子,穿着那身洗旧了的道袍。“丫头,你可是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 尴尬的笑了几声,季湘心里吐槽,孙大夫送的医书她一个字也没看。去找他,那不就是寻死吗?要知道她的医术全靠神医系统和灵泉,而神医系统也只剩下六个使用小时了。 “师傅,你怎么来了。”季湘挠挠头,对着孙大夫傻笑。“对了,师傅,我最近得到了新的方子,进屋我背给你听啊。” 这时陈解鞍也走了过来,“孙大夫,是家里出了事情?” “也不是大事,你娘脾胃弱,又吃了太多甜食,窜肚子了。”孙大夫笑嘻嘻,“方子已经写了,到时候去抓几副吃下去就可以了。丫头,你要是不识字就过来给我当学徒,咱们从底层学起。” “老夫话就不多说了,还有事情,先走了。”孙大夫挥挥手,与他们告别。 季湘一阵头疼,“怎么办啊,我实在对这些药材提不起兴趣。那些图片,画的全是工笔水墨,字又是繁体,看着累眼睛。” 抱怨一番,季湘见周彩蝶和陈解鞍都没安慰自己,委屈的转身想指责。才一扭头,视线中的老仙人孙大夫眼神犀利,似笑非笑。 “我就是提醒你,来了以后不要忘记带那几张方子。哦,对了,要是真不认字,我给你找个女先生。”孙大夫侧了一眼陈解鞍,他是个人精,直觉自己要是不加个字,这男人怕是要吃醋的。 梗了半晌的话没说出口,季湘憋红了脸,脖子都要羞粗了。“师傅,你听我解释,我……” “没什么事情,我真的要走了。”孙大夫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这次是真的走了,丫头,下次有话可以直接和老夫说。” 说罢,老者甩袖慢步离开。周彩蝶瞪了一眼季湘,叹息一声,追了上去,“老先生,我送送你。” 门前冷清后,季湘抿唇,陈解鞍揽着她的肩膀,小媳妇也没反应。摇了摇,这才回神,脸颊红的像是天边的霞光。 “相公,怎么办啊,师傅不会生我气吧。”孙大夫对季湘挺好的,当朋友处,丝毫没有压力,现在孙大夫一来,告知她还有学业压力,口不遮拦抱怨了几声。 陈解鞍摸了摸小媳妇的小脑瓜,那黑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忐忑。“没事,孙大夫豁达开朗,很有仙风道骨。他不见得会记得这种小事情。” 好像也是,自己也没实质性的说坏话,就是直接粗暴的表达了对学习的懈怠。 进了里边,觅仙在烧茶,绿绣正在屋子里照顾王氏。第一个见到季湘的,还是大林氏。 出了周渔的事情,大林氏对周彩蝶放心不下,知道她每日要来县城,这心里如同猫抓。后来与王氏一说,知道季湘在这买了院子,彩蝶也会住进来。 她这老母亲便觍着脸求王氏,一定要帮忙说服季湘,让她留下来。这样一边照顾彩蝶,也正好绝了村子里的那些流言蜚语。 季湘知道后也没反对,只不过,东西厢房都已经规定好,大林氏要是留下,可能要与彩蝶同住亦或者安排耳房。 大林氏没太在意,什么乱的糟的没住过,而且看看觅仙和绿绣住的,可比自己村里的房子好上不少。 叫着绿绣去安排大林氏的住处,准备一些常用的备着。明日还得把芜毓姐接过来,“也幸好北坊离西街不近,不然我怕芜毓姐的前相公跑来撒泼。相公,你说要不要也让芜毓姐戴面纱,我怕这湘采名声越大,于秀才跑来闹得几率越发大。” 前几天来县城,都没见到那个臭男人,季湘心思就没往坏的地方想。今日故事反转多个,中心思想表达了男人犯渣,女人受累。 正好就激起了季湘的记忆模块,这县城里还有个斯文败类于秀才。 陈解鞍拨了季湘的头发,发丝顺滑,像是摸着名贵的丝绸。还记得第一眼见到的她,瘦瘦弱弱,不堪一击。头发枯黄,皮肤暗淡,除了一双眼灵动波光,大概就是泯然众人。 现在,他的媳妇能一手打好几个男人,再重的竹筐都可以自己背着。那光滑如剥壳鸡蛋般的皮肤,还有养好的一头黑发,都成为了季湘的闪光点。 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却是陈解鞍生命中最为独特的。包括那一些毫无逻辑但又不是废话的担忧。 “无碍,他来了赶出去就好。林芜毓已经被休弃,他敢来闹,就早些送官。我记得许捕头还想请我们吃饭,不如转送机会给他。” 啥意思? 季湘转了几个弯,才明白陈解鞍是说送于秀才吃牢饭。要再说的委婉一点,恐怕季湘都要以为陈解鞍打算和于秀才义结金兰了。 停了话头,季湘想起一桩事情。他们聊着聊着,忘记去探望王氏了。 王氏躺在主屋,季湘和陈解鞍推门进去,觅仙在服侍吃药。 她戴着扶额,上边绣着蝙蝠,衣服宽大,与以往的干练很不一样。这样的王氏多了病气,就连衣裳都拖泥带水,显得整个人苍白无血色。 原本以为王氏因为觅仙的伺候会产生不适感,毕竟是村妇,习惯自己个儿动手。但季湘进来,看见王氏坦然,斜躺着,周身多了几分贵气。 “回来了?”王氏知晓季湘和陈解鞍去做甚,只是轻轻的道了句,没有接着追问。将喝空的药碗递给觅仙,示意她先下去。 觅仙行礼告退,王氏又好像回去之前的样子,拉着季湘坐在自己床边,“我其实都好了,吃什么药。你等会让解鞍送我回去,芜毓一个人在家,又怀着身子,实在不便。” 拍着季湘的手背,王氏又说道:“你们进来时看见晚娘了吗?” 想了想,季湘摇摇头。“碰见彩蝶,孙大夫他们了。晚娘还真的没看见,她没在院子里玩吗?” 后边一句问的陈解鞍,男人摇头,“不在。” “啊?那去哪里了,”季湘猛的站起来,“该不会出事情了吧。” 王氏也急着要下床,一动弹,肚子咕咕的叫起来,腹部一缩一缩的疼。哎哟一声,王氏捂着肚子,脸色又是一阵苍白。 季湘按住王氏,“娘,你别急,我去找找。晚娘这么乖,肯定是在哪个屋子里玩呢。我去问问觅仙和绿绣,她们应该知道。” 有时候,小孩子在家里的角落玩,并不会乱走。可关心则乱,一时间没注意到孩子,再想起来,又寻不到人,心里自然就慌张害怕。 再则说,这时代的拐子可是十分猖狂,晚娘精灵可爱,要是被人……不敢想象。 陈解鞍让两人不要着急,自己踏步出门,询问在外伺候的觅仙,得知先前看见晚娘往偏门处跑过。又招来绿绣,说是也在偏门处与晚娘玩过。 因为门是锁着的,绿绣离开时候就没怎么注意晚娘。 几人叫喊起来,东西厢房找了好几遍,晚娘也没发现。又跑去偏门处,门锁是好的,晚娘应该不会肚子跑出去。 “相公,我们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院子后边有口井,季湘都趴下去,叫了好几声没人应。又怕是晚娘掉下去,晕了,叫喊着张暴富,让闭关的系统出来帮忙。 张暴富说是没人,又催着系统用生命值看看红点。得知在影门处有个小点。 带着人奔那儿去,小不点晚娘果然在那里,手上全是泥土。看见季湘过来,脸上扬满笑容。 “干娘,干爹,抱抱!” “你这个孩子,干什么跑这里来啊。”王氏也跑了出来,肚子还绞痛,看着晚娘的那一刻,眼泪都快出来了。差一点,她就是害晚娘的人了。 晚娘懵着,眼睛圆鼓鼓的,看大家都不抱着自己,委屈的说道:“晚娘做错了什么,晚娘以后肯定会改的。” 季湘拍拍自己的胸膛,陈解鞍已经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没事,晚娘没错。” 第一百零三章云天朗 晚娘低着头,抱着陈解鞍的脖子,季湘见到她这副样子,沉着脸,“晚儿,下来。” “这是干什么,好好的发什么火。”王氏看晚娘找到了,松了口气,搀着老太太的觅仙便准备将人送回屋子。季湘这话一出,王氏便反驳。 晚娘拍拍陈解鞍,从他怀里爬下来,规规矩矩的站好,“干娘,晚娘错了。” “错在哪里。”陈解鞍微张口,待要说话,季湘已经蹲下,温声细语。 晚娘手掌间全是沙砾,再看影壁处,芭蕉边的土石被叠的高高,杂草已经拔尽,全都收在那小土坡中。 “错在不与祖母说句便出来玩……”晚娘嘟着唇,王氏一见这小可怜模样,就拉过晚娘到自己身后。走的急了,还把觅仙扯了一把,差点摔倒。 季湘面无颜色,自己只是想教育晚娘不能随意乱走,而且自己在院子这样喊人,晚娘怎么会听不见。 “娘……” “别说了,晚娘这不是找到了,你和个小孩较什么劲。晚娘,跟奶奶去屋里,算了算了,觅仙,你去烧热水将晚娘洗洗。身上这么脏,还有汗,哪还有以前小美人的样子,对不对晚娘?” 王氏护着晚娘,季湘要插口也没地方说。眼看着晚娘被带走,自己也头一次对王氏不满起来。 对于晚娘的教育,王氏和自己一向都有分歧。让连志与教晚娘启蒙,王氏就觉着小姑娘与男子过于亲近,不过想着能多识字,也就同意了。后来季湘时常念一些奇怪的故事,连带着晚娘也变得神神叨叨,说什么自己日后要成为武则天。 武则天是谁?听晚娘的只言片语中,这是一位不曾被人所知的女皇帝。 女皇帝?何其大逆不道。 王氏找过季湘,苦口婆心才让她放弃再讲这些。也就是那时,季湘便觉得王氏在提防自己给晚娘讲故事。 这也就算了,后来季湘再教育晚娘,王氏就会像这样直接带晚娘离开。 “娘,晚娘不小了。她快五岁了,在这时候,连志与都已经会背三字经了。”季湘皱起眉头,想要上前,陈解鞍的手已经抓住她的胳膊。 这是干什么?季湘举高自己的手,疑惑的看着陈解鞍。男人目光如炬,随后摇头。 气急,季湘一把甩开陈解鞍。“我教育晚娘,是想让她知道是非曲直,你们这样宠溺她,算什么。惯子如杀子,娘,相公,孩子三岁看大,不能因为还不懂事就不教她知事。” 陈解鞍拦住季湘并不是否决她的意思,小媳妇误会了。王氏身后的晚娘委屈的想要出来,“干娘,我错了,我应该和奶奶说的,不应该自己跑出去。呜呜……你不要生气……” 王氏肚子疼的额头出冷汗,弯下,身子擦掉晚娘的眼泪。“晚娘没错,奶奶撑腰。湘儿,晚娘还不懂事?她的懂事是你看在眼里的啊,她就是在家里玩玩,错哪里了。” “让大家兴师动众就是不对。”季湘看着绿绣,觅仙,该有大林氏想要劝说的神色坚定的说道。先前,众人四处找,心里拧的和麻花一样,就怕人丢了。绿绣差点抹了眼泪,现在眼眶还肿着。 “晚娘现在是咱们陈家的独苗苗,怎么,我这把老骨头草点心的权力都没有了。”王氏这个生气,她以前觉得季湘家境可怜,所以她进门后一直没端婆婆架子。现在到好,人家把你当病猫。 季湘也倔强,她又甩开陈解鞍的手,将眼神落在掉眼泪的晚娘脸上。小孩子哭的红了脸,豆大的泪珠子连串的落。 “娘,绿绣和觅仙不是晚娘的谁,难道也该担惊受怕。到时候,晚娘因为自个儿的原因失踪了,她们会怎么办?晚娘,你有想过吗,你在这么近的地方一声不吭,我们会不会担心。” 小孩的哭声若隐若现,王氏脸色铁青,“不过是几个丫鬟,你草这么大的心。晚娘是你干女儿,人找到了,连句好赖话也没有,季湘,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心能这么狠。” 说罢,王氏叫大林氏带她回去收拾东西,这里待不下去了,她要回云安村。 “丫鬟也是人,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娘,我知道你在气头上,而且你还生病,该走的是我。婶子,麻烦了。” 大林氏第一次见两人吵架,要知道王氏在外是多喜欢这儿媳妇。就她所知,王氏可是一句重话都不说的。 “放心吧,你娘说的话也是为你和晚娘好。毕竟不是亲的……唉,你也别呕气。解鞍,不是婶子说你,你做个男人,怎么连劝架都不会。” 陈解鞍低敛着眉眼,语气罕有的淡薄。“她们的事情须得自己解决。” 这陈家的一个个皆是怪胎。大林氏得出这个结论后,立马转身回去。 晚娘进了主屋,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季湘也不想去打扰王氏,怀揣着一肚子气,看着陈解鞍也觉得不爽。尤其是那句话,看似不偏帮,其实就是怕惹一身臭。 鼻子哼了一声,唤过来觅仙和绿绣。“我家老太太说的话没什么恶意,你们不要在意。” “没事的,主子。”觅仙摇摇头,她现在更加担心的是季湘和王氏之间要怎么解决。“主子不用担心我和绿绣,老夫人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季湘点头,让两人退下。 陈解鞍迈开腿,到了季湘身边。“湘儿,咱们聊聊。” “不想,我赶着要回云安村,芜毓姐还等着”陈解鞍无奈,硬是提出送她回去。季湘图方便,也不赌气了。 赶车的一路,风景已然成了过眼烟云,沉浸在思绪中的季湘一路上在思考和王氏的对话。 陈解鞍叫了几声,才把魂拉回来。“湘儿,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如果是和娘一样的话,就免了。我没兴趣找骂。” “不是。”陈解鞍吐出两字,随后长长叹气,“晚娘的身世,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陈解鞍知道她的身世,“什么意思,你找到晚娘的亲爹妈了?” “嗯,”季湘被这低音炮炸的耳朵一嗡,“晚娘闺名云旖香,是云氏小铺东家之女。” 季湘:……云叔叔,那个穿越者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割线…… 云天朗坐在自制的沙发上,双手摊开,舒适的后仰。 属下来报,西边有个怪物老巢,里边还有不少东西,其中有件他知道陈解鞍会很感兴趣。 金盘里盛着物什,来人托着,“主子,咱们要给陈解鞍?” 沙发上的人没有应,而是过了很久,闭起的眼睛微微眯起。“王直,我听说你家里最近多了个美人儿,是哪的?” 王直已经改了以往邋遢形象,脸上倒也有几分正气。他听到话,并没有隐瞒,而是将云香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愧对云香,只有这样才能弥补。” 闭眼休息的云天朗握紧拳头,“王直,你觉得你可以赔给那个女子一切吗?她如果要你的命怎么办。” “主子,是我不对在先她要是想要我的命自然会给。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既然她也同意跟随我,我就会给她一个交代。”王直径直跪下,“主子要惩罚,王直绝不推脱。” “唉。”云天慢慢坐直,看着男人的身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云香,他见过几次,那名字还是自己取得。云,是他的姓,香是她的闺名。那时候,谁也预料不到会闹成现在的局面。 “到时候带她去改个姓,要个户籍。陵安那边已经不会接受一个身败名裂的丫鬟,她如果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就当是给云香最后的保障,“还有,你给我记住,如果日后敢负她,我就让你去试试那些怪物的惩罚。” 王直跪下磕头,云天朗按着自己的额头,“把东西送给陈解鞍吧,就当多谢他帮我照顾晚娘。” “走啊,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赶你走?” 王直走后,云天朗拿起云安村那边的情报。陈解鞍一家搬到了县城,还开了甜品坊,卖的是蛋糕,还有画,清晰的画出了甜品坊那时的盛况。 都是老情报,云天朗把东西一扔,翘腿,想起媚娘信里面说的那些话。 季湘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老乡。 而且这个老乡比自己还受眷顾,没准就是抱着金手指穿越的。画像中那四四方方可以拿出各种不同的蛋糕的大约就是烤箱,没有金手指,怎么可能有这样方便的东西。 也就是新人不小心,居然把这样的好东西直接暴,露出来。云天朗勾起笑,他穿越来这时,可是白手起家,哪里见过金手指。 看来是时候见见这个后辈。 “文雅!” “在。”一个黑影从房梁上下来,吓得云天朗叫了一声。 “干什么呀,我说了以后出场方式要正常一点,别……算了,和你生气什么啊,不值得。你……明天去云安村一趟,把东西送给陈解鞍……对了,还有,送点小礼物给他夫人……让我想想,送什么好。” 第一百零四章晚娘真名云旎香 季湘震惊,晚娘居然是“云叔叔”的女儿。“相公,你哪听来的?真假啊?” 陈解鞍赶车,车轮滚动,发出沉重的声音。“是真的,晚娘的父亲是京都定国侯云天朗的女。” 侯爷的女儿,那晚娘的身份岂不是……季湘转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都闭口不语。 “所以你可以发现晚娘的安危,那位已经知道晚娘在云安村,特意派人暗中保护着。” “有暗卫?”这还是自己从里得到的词,没想到现在接触到,只觉得恍然如梦。陈解鞍回头,老牛识路,不怕撞上人。 小媳妇真的是仙人?不然活在农家,怎么可能知道暗卫一词。陈解鞍将疑问吞入喉,喉结滚动,最后说道:“是。上次绑架晚娘云香的人叫王直,死掉的胖子人称徐胖子,他是云天朗外招的手下,因为行事多变,又有智多星的智谋,所以被派遣与王直一起执行任务。” “相公,我有点没听明白。王直和那个胖子是云天朗的手下,那为什么伤害晚娘。而且,我记得云香说过,她们来自陵安大户……” 季湘砸吧嘴,舌头都险些捋不直。磕磕绊绊间,季湘突然吞了几个字音,含糊吐出后,陈解鞍沉默几声,开口回答。“晚娘的亲母我暂且无法告知你,湘儿,你只需要知道这个陵安大户是我们现在还不能惹的。尤其是云香给你的玉,你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现在不能惹的,也就是说陈解鞍有底气日后解决。季湘乖巧点头,她想起云香放在她屋子里的那块玉佩,越发觉得刚刚见面时的那句话语不正常。 陵安的大户,到底有多大。 接下来,陈解鞍简单的说了当初王直为何绑架云香晚娘,又为何他要在最后一刻放走那人。 云天朗是晚娘生父,年少时与晚娘亲娘成了欢喜冤家。云天朗爱做生意,但在那时,华国战乱,民生疾苦,商贸是最为低贱之术。就算云天朗在当时一手拉起华国经济,带动地区发展,但在晚娘亲娘的家人眼中,这就是不务正业。 晚娘亲娘又是十分传统的女性,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下,便放弃这段爱恋,转嫁给当时的贵门之中。 命运不公,父母相中的男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娶她,不过是为了能够得到那丰厚的嫁妆。晚娘亲娘越发绝望,却也不甘心就这般将自己锁在深闺之中。 这边云天朗依旧无法忘记她,于是暗中派人去帮助她,日子一年一年的过去,她在陵安可以独当一面,闯出名声。 她那个男人也变得听话,不敢造次。 云天朗功成身退,打算默默的就这样离开,不再守护那个离开他的女人。而女人已经知道他的存在,故意喝酒遭遇危险引他献身。 她的婚约是皇家钦定,无法和离,所以这辈子都没办法嫁给云天朗。所以女人知道云天朗要离开自己,便想着为他生一个孩子,这样有孩子陪伴着自己,就不会孤单。 那夜之后,云天朗和女人就再也没见过。直到云天朗得知晚娘的存在,那个孩子太像自己了。他想起了那夜的荒唐以及女人对自己相公的不屑,立马想到了可能。 于是他借由生意的名头,频繁去陵安。几次追问,见面,云天朗可以肯定晚娘就是自己的女儿。晚娘亲娘并不承认,她怕晚娘被抢走就生了念头要杀云天朗。 几年的性格变化,导致她的极端。尤其是晚娘已经四岁多了,在陵安时,却不识大字,她娘因为里外一手抓,根本没法顾及到孩子。 再加上那家里的男人沾花惹草,听说还豢养娈童。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云天朗无法让晚娘继续待下去。 几次试探下,晚娘亲娘暗杀差点成功。他为了养伤,只好回京都。所以才派了王直和胖子,可没想到那个胖子已经被收买,故意在路上下毒,也间接害了云香,牵扯了季明季湘。 “曲折离奇,像是看话本。”没想到穿越者前辈的感情这样纯粹,“相公,那晚娘在院子里为什么没听见我的话,穿越……不是,那个云天朗是不是派了各种各样的师傅,抽时间来教导晚娘?” 云天朗穿到华国后,直接划了一个新时代。商贾之流封了侯爷,天呐,只是见到一个云氏小铺,她并没有觉得很厉害,现在她只想举起大拇指…… 陈解鞍比季湘想的要惊讶,有一瞬间,季湘都觉得相公破音了。“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极其隐秘,就连陈解鞍也是在那暗卫禀告时才知道,云天朗请了七八位各行顶好的先生,赶到这县城来教导晚娘。 只不过,路程较远,来的只有一位武功高深的剑师。她有一手落花剑和缠丝步尤其出名,恐怕今日晚娘没听见呼喊,便是这位女先生带着去练了。 摸了摸鼻子,季湘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也就是这时代的戏本得知的。要是放在书页里,晚娘也是拥有光环的女主。 “没什么,就是瞎猜的。你也知道,我的第六感十分准。”季湘还想解释下第六感,但陈解鞍没问,也就罢了。 之前的赌气,在交谈中散去。季湘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她忘记这里毕竟是古代,很多时候,都得按照古代的规则去。 你可以整一个起义,但你没办法马上推翻这历史长久的封建王朝。 回家家中,林芜毓已经吃过饭。季湘肚子咕咕,这才记起本想回家吃顿家常,后来因为晚娘与王氏闹了脾气。 陈解鞍撸起袖子,不让季湘忙活,“湘儿,我给你下碗面吧。” 男人会做饭?季湘不相信,坚持要自己来。陈解鞍没法,率先抢了厨房,生火起锅一气呵成。 林芜毓坐在院子,看见这两人推来推去,还真挺客气。灰头土脸的季湘过来,她就拉住人问了。“有几个男人像他一样抢着给你做饭,你还拉着脸。” 拍了拍林芜毓的手背,心说她知道些什么。在县城院子处,陈解鞍毫无作为的模样其实还留在心里。说不上失望,就是觉得那句话刺的自己没什么底气再去麻烦陈解鞍。 都说人与人之间靠麻烦产生联系,你麻烦我,我麻烦你,这样才会有后来。 现在陈解鞍做的事情,突然让季湘清醒过来,她不可否认的对陈解鞍产生好感,甚至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这样是不对了,她必须保证自己的感情不盲目,独立自主,不依赖陈解鞍成为菟丝花。因为麻烦别人的滋味,会很上瘾,她必须杜绝这样的可能。 “阿姐!阿姐。”林芜毓看季湘神色不对,正想问问,门外季明的叫声从门跑进来。 小胖子几天不见长高了一些,一进来就喘气,看到林芜毓叫了声好,比季湘第一次见到有礼貌多了。所以说,知书达礼。 “你急什么,快过来喝口水。”季湘是从村口那边回的,季明应该是听到谁说的这才赶过来。“笔墨都好用吗?最近练字背书都上心了吗?我过两天得空可是要检查的。” 季明点点头,他这几日很听话。而且娘说了,学堂那边可能会早点让他入学。 “连志与和我同学堂,他这人仗义,和先生说了后才准许我考小试。”连志与读书好,可是那学堂里的金豆豆。 “姐,我不是和你来说这些的。”季明急了,自己好久没来,光顾着和季湘说话忘记正事了。“是爹,他让我来和你说声,说是下月十号让你抽个空回家吃饭。” 和林氏一桌?季湘立马摇头,“不要,你娘不待见我,去了也是找气受。” 那可不行,季明想起来这次娘可是专门请了道长是打算给阿姐祈福的。“姐,娘她心里也是有你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林氏刀子嘴豆腐心,那就是在夸奖杀人犯是好人。或许对季明是这样,原主可是一点没有感受到。 “别说了,我不去。”季湘摇头,脸也冷下来。很久不见林氏作妖,她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潜在麻烦。 “阿姐,爹也想你。咱们一家都没好好聚过,都说家和万事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和爹。”季湘摇季湘的胳膊,晃的人脑袋疼。 实在没法,季湘就答应,不过,得看自己也没有时间。 陈解鞍的面烧好了,季湘留季明吃饭,那小胖子转身就跑,抓都抓不住。 “这孩子……”林芜毓叹了气,不过是欣慰的,“算是和你把仇解了。” 那可不是,要知道以前只会直呼其名。季明还不算歪的太厉害。 “相公,一起吃吧。” 陈解鞍坐下,看季湘吃掉一大口面,面上笑得越发开心。 ……分割线…… 孟天看了眼来的人,很惊讶的开口。“你送人家进去的,现在又找我们捞出来?麻烦吗。” 黑衣人沉默,孟天只好摆手,主子说了万事得帮忙。“行,我会找个和她相似的死刑犯李代桃僵的。” 看见黑衣人不发一言就要走,孟天嘟囔。“这都什么事情,陈解鞍和张雅晴什么关系,该不会真是青梅竹马吧。” 第一百零五章张暴富的烦恼 吃过饭,陈解鞍便挑水去了地里,这几日连着浇灵泉,土壤肥沃了一些。 “过个几天,大约就能移植玫瑰了。”季湘回到房中,张暴富在空间整理那小小的农田。幸好空间能够保鲜,这些水果可以保存很久。其中一部分保证提供给湘采,剩余的换积分。 查看了下自己的积分,还欠着系统一百积分,“怎么回事?张暴富,我怎么突然欠这么多了。我的积分呢,都去哪里了。” 嘶哑着喉咙,季湘自己打开后台查看了自己的积分扣除详情,唉,看着一条条的账单,季湘捂着心,疼的脑子都抽了抽。 不行了,得开始攒了。不然接下去,土地条件可以,玫瑰还得靠她一株株移植。 “张暴富,你不是赌气升级去了吗?赶紧和我说说。”张暴富丢掉手里的桃核,猪鼻子深吸一口气,很是骄傲的挺着小肚腩。 “本系统升级了gp,s!”嗯哼?季湘没什么表情,哦了一声,张暴富不高兴了,他可是花了九牛十虎的力气才升级好的。 下载升级包的时候,差点被逮住回炉。小猪猪气的耳朵更加粉红,两个鼻孔卡通一般冒出白蒙的气体。 张暴富居然着火了!季湘心里一动,一注灵泉旋转浇到猪系统身上。 凉水将他浇了一头,张暴富眼睛都要瞪出来,骂季湘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气,不骂更加憋屈。 “我不是故意的,消防员叔叔说了,一旦发现火灾的苗头得马上扑灭的。”看张暴富要过来,季湘护住自己,无辜的眨眼。“你都冒烟了,要是烧着了怎么办,你出事了没事,伤到了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猪系统满脑袋疑问,到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季湘傻笑两声,“嘿嘿,奥利给?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的想法出来,空间就给实现了。” 张暴富知道空间的尿性,自从升级以后,由自己打理,整个的空间与季湘的思维能够更加贴合。 “好了,我们还是说说gp,s吧。”季湘该怂就怂,绝不会拖拉。 系统抖一抖,将身子变干。这才仔细说起来,gp,s又叫全球定位系统,是一种以空中卫星为基础的高精度无线电导航的定位系统。 在这古代自然是没有空中卫星,所以在之前的时候,张暴富没有办法给季湘提供季明的准确地址。而这时候,张暴富因为季湘的刺激,跑去和总部申请了空中卫星,审批下来没多久,这颗行星就有了人造卫星。 “略微有些科幻了。”季湘中肯的评价,得到张暴富的斜眼,“我是说真的,行行行,我不多嘴,你继续说。” 猪系统哼了一鼻子,接着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他是流水线产的系统,因为有些瑕疵最后成了福袋,不退不换。其实像他这样有自己的神智还是少数了,所以很容易被总部发现异常。 季湘惊讶了一下,瑕疵品变成唯一性的系统,那不是她赚了嘛。她看张暴富的眼神都温柔了很多,还特地摘了葡,萄,让这位疑似大佬的系统吃。 很上道,张暴富满意的点头。总部的资料库涵盖各个世界,因为一次意外,导致资料库的权限对他开放。 这次升级后,就是更好的改进自身漏洞,稳定连接了总部的资料库。“我还把接下来的升级包都下载了,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当场可以升级到高级系统。可惜,当时太放松,差点被总部的人察觉到。做系统还是要安分一点的……” “张暴富,升级到高级系统有什么好的?”季湘不太明白,一般升级是为了改善用户体验,现在怎么变成系统的最高目标。 猪眼又是鄙夷,他很想说要不是季湘烂泥扶不上墙,不能和陈解鞍相亲相爱,甜甜蜜蜜,自己就不用这么操心去偷升级包。 “升级以后,我可以开放更多的模块,而且能连接别的世界的通讯,和其他系统对话。”张暴富还是解释了,毕竟宿主是自己家的。“一般来讲,要是我升级到最高级,会有一定的途径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张暴富,你以前不是和我说回不去了吗?”季湘想起初来乍到的不安忐忑,以及后来的不真实感。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个从一开始就被否决的事情现在由张暴富提了出来。 系统皱起脸,硕大的猪脸也是不确定。“我是在资料库无意中看见的,其中有一份资料署名为宋清姚的,她也是和你一样购买穿越礼包,到了仙侠世界。跟随她的系统叫so1号,也是我们总部的大佬,掌管所有系统。因为是保密文件,即便我有权限也没办法全部记下来。但是最后写到说宋青姚回到了原世界,她的系统也成为了领导,所以我怀疑,只要我升级到最高级,你就可以回到原世界。” “我怎么让你升级,你不是说总部有漏洞,难道你不可以一次性最高级吗?” 当然不可能。张暴富决然的摇头,他严肃且认真。“宿主,我们总部也是有技术人员的。像我一样的漏洞动作一大,就会被检查到。打补丁还算是好的结局,严重的话,我就会被抓回去。”张暴富道,“不是我不信你,可单单靠你,我觉得你一集也活不了。” 季湘:…… 没和张暴富反驳,“那你怎么办,或者说我怎么办。你这次下载了升级包,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看见猪系统点头,季湘就想一榔头把猪打死,“那怎么办啊!你怎么一点也不急,你不怕死啊。” 系统很无赖,他根本就不会死,最多就是把零件拆掉重新做一个出来而已。那季湘怎么办,张暴富轻描淡写,也不会有事的,就是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 没有金手指的生存,还算是什么锦鲤女主。 好在系统讲了解决办法,“宿主,我呢说是种田系统,其实又被称作恋爱系统。这类系统是靠男女主的好感增加经验值,最后一步步升级的。我下载了不是你和陈解鞍恋爱程度的升级包,所以才会被技术人员盯上。现在知道了原因,就很好解决了。” 季湘傻乎乎的看着张暴富,这么长一段话,她就听懂了两句话。系统其实是负责谈恋爱的,他根本不是拿的女主自强剧本,他想让自己恋爱脑。第二个便是系统知道怎么解决。 盯着张暴富,猪嘴一张,季湘脑袋就嗡嗡嗡的。“宿主,我需要你假装和男主热恋。” 热恋? 她母胎solo,被系统评价性单恋,对陈解鞍紧紧只有好感,而且现在还在不断下降,张暴富说让她假装热恋。 “有没有别的方法,比如说让我事业更进一步?”猪蹄子甩了甩,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我不行,我现在一想起之前被你忽悠,然后和陈解鞍说土味情话,就觉得自己傻/逼兮兮的。你再想个别的办法,反正这个我不行。”季湘果断拒绝,她才不要假装恋爱,张暴富没法子,告诉季湘就只能这样。 “那要不你再给我催眠一下,不然我真的很尴尬。”张暴富又拒绝了,那朵山茶花的效果有些强,季湘很可能受不了。 “要不这样,你实在做不出来,我就给你一个模板。你按照上面来做,就当是工作完成任务。”张暴富也是熟知各个世界的系统,前两天其他世界一个叫华夏的国家就冒出过热搜,列举了男女恋爱必做的事情,季湘要是不会,按照上面来就可以。 无奈之下,季湘答应了。 “不过得等过两天,我正拜托其他系统给我定制恋爱随机任务的模块。好了,废话说完了,咱们聊聊gp,s。” “这是三个跟踪器,你拿着,这可以转换成任何样式,给谁佩戴上就可以随时知道他在哪里。” 接过张暴富手里的东西,那是圆圆黑黑的不规则物体。随着季湘的心思一变,各自变成了玉佩,平安扣和长命锁。 “只有一次变化的机会,你已经确定了,就没办法再换了。”张暴富提醒了下,看见这几件,也多嘴问了一句送给谁。 季湘将东西收好,“玉佩给相公,平安扣送给晚娘,长命锁给芜毓姐的孩子。还有没有,我还想送别人。” “没了,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我从总部偷得。”张暴富没好气。“好了,你没事赶紧走,看见就不舒服。我也赶紧去联系那个兄弟,赶紧问问恋爱任务模块什么时候做好。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好了,知道了。季湘不耐烦,看见张暴富离开空间,她又取出不少的水果拿到家里,到时候让陈解鞍明天送到彩蝶处。 从空间出来,她把家里的水缸上满水,又把空间一些草根和没用的菜叶子喂给了猪和鸡。 砰砰砰 门没关,却听见了敲门声。 季湘疑惑的从后院子出来,大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正冲着一个陌生人警惕的呲牙。 “您好,您是?” 来人突然笑起来,转过身,看着那满头的白发,季湘惊讶的指着他。“是你!” 第一百零六章于秀才 “小姑娘家家的,没有礼貌,怎么可以随便指着人。”害,还不是那个老头跑的贼快,追了这么久只见影子咬不住人。京都那边又怕古义和郁南撑不住,还有自己家那个小丫头可能听到点风声了。 要是他没有动作,小丫头就能大老远跑到这里,那乖徒弟和他的媳妇就得吃点苦头了。 季湘收回手,这个人有武功,上次跟踪自己,现在又打听了住址堵上门来了。 林芜毓听到动静,打开门,看见一位老者驻足以为是讨水喝。自己去端了一碗,过来想要递给老先生。 啊的一声,林芜毓手一抖,碗应声而碎。妖怪,是妖怪。她躲在季湘身后,抓着腰带,死死闭眼。嘴里嘟嘟囔囔,男人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没有一丝的愧疚。 这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之前季湘不为所动甚至还夸赞自己,那才是龟鬼迷眼睛了。 “算了,老道我茶也不喝了。”山羊胡黏的不是很牢,他摸了几遍,角落就有松动,连忙按紧,“陈解鞍不在家,我就先走了。” “就这样?”季湘吐槽,两次见面,都很莫名其妙。男人点头,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让陈解鞍早点做准备,别沉迷温柔乡。 陈解鞍这人,他了解,从小没娘疼爱,父亲又是个痴迷战场之术的,常年在外,根本没有好好的与他相处。陈家男子个个皆是好男儿,真真正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陈解鞍耳濡目染,要么不碰男女之情,要么日后只会有季湘一人。 唉,他叹了口气。陈家什么门第,京都武将世家。上数几代,是开国元老,庐江战役,陈家三子马革裹尸,给华国换来了十多年的和平安稳。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陈解鞍也不会躲在暗处偷偷运作,而是成为真正的将军。 “丫头,好好活着,日后你有的是福气。” 话落之后,他就离开了。真是个奇怪的人,季湘转过身安抚林芜毓,让她进屋休息。 等出来打扫院子时,石桌后的凳子上发现了东西。季湘捡起来,是个好看的布袋子。是芜毓姐落下的吗?大声问道,却说不是。 想着会是家里谁掉的,季湘就把东西收好,等陈解鞍回来再带去县城问问。 很快日斜于西山,季湘烧好了饭,又把一些茁壮的水果苗移植到了院子。草莓还开着花,大概到六月就能采摘了。 田园时光悠闲而缓慢,不像是空间。在空间里的水果仿佛是流水线产业,播种没多久就可以长出一堆的果实。方便确实方便,但没有感觉。 小桥流水,炊烟袅袅,这才是生活。 “湘儿,地里的土已经肥沃了很多,我们什么时间种花。”陈解鞍放好农具,擦了擦汗,他今日把地里翻了一遍,又烧了秸秆做农肥。 因为甜品坊的开设,季湘现在资产为负。“相公,玫瑰还得等,要不这样,我们把那些菜种子种上。” 这样,也不用和村民解释自己的菜种子是哪里来的。 ……分割线…… “娘,还提那个女人干什么。”于秀才翻身,因为休妻的事情,他现在一去书局就有人调侃。还说他娶不到媳妇,把好女人赶走了。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去那边呆着。 于秀才的娘是李氏,体态微胖,常年穿着蓝布裙子,动作麻利。对林芜毓那可是没少打骂,儿子一声不吭把人休了,自己就少了个人伺候。 这几天,她又要照顾大又要劳心小的,心里早就不痛快了。儿子是个怎么货色,她知道的,根本赚不了钱。林芜毓一走,家里的钱也少了,吃吃喝喝,里里外外哪里不需要钱。 “你就听娘的,把她接回来。”李氏拧了一把于秀才,“我可是听说她现在是湘采甜品坊的老板之一,而且好像还怀孩子了。” “什么!”那个贱人果然有别的男人,“等着,我一定要杀了她,这个贱人。”于秀才说着,李氏将他拉了一下,愤怒当中的于秀才差点摔倒在地上。 李氏扶了起来,恨铁不成钢。“你仔细想想,林芜毓有谁的孩子重要吗?钱啊,现在她可是赚钱了,你要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认成咱们老于家的还愁林芜毓不把钱给你?” 好像是这样,于秀才横着眼,满腹算计。李氏一点拨,就清楚明白了,“娘,那我们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咱们直接去湘采闹。”李氏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办法,于秀才却不乐意,这不是去丢脸嘛,不行。李氏又是瞪了眼自己儿子,家里再过不久要是吃不上饭,就是脸再多都得一张张丢出去,非得把林芜毓骗回来不可。 “娘,你让我再想想。林芜毓那个贱人,我肯定会哄回来。”林芜毓辛辛苦苦存的早就被他挥霍了,现在根本没多少钱。可惜了,楼里的女人没个几百两赎不下来。 馋死他了,这几天憋的慌。于秀才没考虑太多,把李氏送走,就去打听林芜毓的消息。张明珠以前和人她走的挺近,没准会知道。 去了张府后门,正巧阿桃从里面出来,见到于秀才愣了一下。“于秀才,你在这做什么,找我们家老爷?” 摆摆手,于秀才往里边探头,阿桃连忙用身体拦住。“是什么事情,老爷现在不在,你和我说就可以。” “我不是找你家老爷的,张小姐在吗?我寻她有点事情。” 阿桃脸色更加不好,小姐就要出嫁,怎么可能和陌生男子见面。“没在,于秀才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没什么事情我就不留您了。” 被驳的毫无面子,于秀才意外的没生气。换作其他时候,他早就勃然大怒,拉着阿桃去街上,用各种话含蓄骂上一天。 “我只是想问你们可否知道我家夫人在哪里吗?”于秀才退后两步对阿桃作揖,后者跨着篮,连忙把人拉住。秀才给丫鬟行礼,多出去让人贻笑大方。 “起来,于秀才。”阿桃看着于秀才眼里蕴满泪珠,他双唇颤抖,说出这些日子如何思念林芜毓,因为没了爱人在旁,他才明白这世界有多孤独。 林芜毓是他生命的火种,没了火种,于秀才甘愿堕落。“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一一发出,多么深情的人设,让人忘记了他以前如何对林芜毓决绝。 阿桃说不出什么感受,她知道林芜毓在云安村,和季湘在一起。小姐快要嫁给孟天,老爷死死看住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阿桃不管是私底下还是明面上都不敢提陈解鞍一句。 她怕一提起来,小姐发了疯一样再次选择逃婚。而那个时候,她就不会那么幸运,被老爷接回来继续照顾小姐了。 “于秀才,小姐和我都没见过您夫人。还请您不要为难阿桃……” 于秀才看她要走,侧身急忙去拦。“我听人说她最近在云氏小铺出现了,她以前和张明珠关系不算差,怎么可能会不来见她。我现在不管,你让我进去,张明珠,张明珠,你给我出来。我家夫人呢,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唉!这个人,阿桃因为门没关紧,又是一个不注意,差点就被于秀才推到屋里了。连忙叫里面的人把门堵上,她气喘吁吁的让于秀才离开。 于秀才的咄咄逼人实在让她有些不耐烦,“于秀才,话我就放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于秀才摆惯了自己的地位,一个丫鬟敢这样子蹬鼻子上脸,他气的脸都黑了。 阿桃不怵,她又不是没看过秀才,更加厉害都比于秀才有礼节。“于秀才,阿桃就算是个奴才,也比你这样硬要闯进别人的家要来的堂堂正正。我家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你要是进来……” “阿桃,不要讲了。” 门后突然传来张明珠的声音,“于秀才,芜毓确实没来过。而且我日夜被父亲看着,不能出门,实在是爱莫能助。” 于秀才瞪了一眼阿桃,这才整理自己的仪容,朗声说道:“张小姐,我自与发妻分开,终日不能眠。心中所思所想都是她,时至今日我才痛醒,芜毓是我一生挚爱,我之前对她的伤害真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她要是不原谅我,我……我就去死。” 张明珠很久没说话,只听得到轻轻的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芜毓离开的时候是何等决绝。要不是怀了你的孩子,恐怕……唉,罢了罢了,就当我为孩子做个好事。于秀才,芜毓大约现在还不想看见你,所以我也不敢告诉你她住在具体哪个地方。” “你果真知道,那我该去哪里寻我的妻。” “季湘,你找一个叫季湘的人,也就是当初劝你休妻的女人。她知道芜毓在哪里,于秀才,你打动我没用,试着将话讲给季湘听,看她帮你不帮。” 她不甘心,尤其是看见过陈解鞍对季湘的独特。她所嫁非人,孟天这种痞子肯定会折磨她。她不能好过,也一定要让季湘也不好过。 第一百零七章系统教你谈恋爱 这边季湘还不知道于秀才的念头,和林芜毓说好过两日就接她过去。王氏肚子总算好了些,说要回来,陈解鞍将人劝了回去。 她与王氏吵了一架,两人这时候见面大约会尴尬,也就留在这边陪着林芜毓。 地里正好要干活播种,季湘这一身力气全撒在了上面。季大海有时也来帮忙,教她怎么种地。将菜种子送了不少给季大海,让他先把玉米和土豆种上。 “季湘,这两天怎么没见你娘。”连婶子家的连志与正好休沐,她这会来,赶上季湘忙完地里的活,正在整理着下午要让陈解鞍带去给周彩蝶的水果。 又买了不少的奶油和面粉,八姜来时还惊讶季湘购买量大。通过八姜的说明,季湘下次就会把东西直接送到县城,而不是现在这么麻烦还要通过陈解鞍运到那边。 “连婶子啊,我娘在县城住下了,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就让孙大夫帮着调养。快进来,站在外面干什么。” 连婶子抬脚进门,看见那一筐筐奇怪的东西,忍不住问。季湘正好拿起一颗黄桃,让连婶子接着。又抓了一把山楂和蓝莓,“这都是自己家种的,婶子拿点回去给志与。” “他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是来看看晚娘在不在,喊她去识字的。”连婶子拿着钱也不安稳,都是乡里乡亲的,叫一声帮个忙的事情,季湘一定要给钱。推不掉,那她就一定不能让季湘一家亏了。 连志与一回来,连婶子连饭都没给人烧,跑到了陈家想把晚娘带过去。“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让他过去教,晚上准能赶回来。” “婶子,不用麻烦。” 季湘连忙拦住,把手里装好水果的碗塞给连婶子,后者怎么也推不掉,接下后听见季湘继续说道:“给孩子的,这都是给孩子的。” 看连婶子无奈收下,季湘又说道晚娘近些日子回不来。看连婶子要讨钱还给她,退后两步,“婶子,这是做什么,我没说晚娘一直不回来啊。等过两天娘回家了,她就跟着回来。县城没有女子学堂,白天大家都忙,照顾不过来。” “那你呢,也要去县城吗?”连婶子啊了一下,她这两天听王氏说起过,季湘和周彩蝶开了个店,生意还不错。 “这两天县城的生意还不错,彩蝶她娘也去帮忙了。所以那边不缺人,家里就不一样了,相公买了地,这两天累死累活都没弄完。”季湘看看门外,陈解鞍还在县城没回来,应该在玉庆酒楼。这两天好像到算钱的日子了,卤味的价值应该比神仙豆腐大,也不知道能分到多少。 陈婶子点头,确实,一个女子做这些会累很多。倒是第一次听他们家买田了,陈解鞍是猎户,王氏又独寡多年,没听他们想种田。 连婶子心直口快惯,想也没想,就问季湘买田做什么,家里就一个男人,农忙的时候可怎么办。 “那倒是没什么,我有别的办法。现在种的话,我一个可以搞定。婶子,吃过没有,我家快开火了,你留这吃点。” 婶子眉笑眼开,指了指自己的手里的碗。“我也得回家给老小做饭,看我来一趟还拿了你这么多东西,行了,婶子不会白吃你们的。等过两天,婶子家的母鸡下了蛋,给你送点。” 两人客气一会,连婶子就走了。没过一会儿,大黄从门外进来,亲昵的摇着尾巴。上次见到那个陌生男人,大黄一直在自己身后紧盯,有一度还想挡在前面。 男人走后,这狗又懒洋洋的去了院子周围。听张暴富说,这是大黄在排除危险。季湘奖励给大黄几块骨头,让它去一边啃。 没一会儿,林芜毓就从后院回来了。她拿了番薯面,又提了一刀的腊肉。“湘儿,饭焖了没有,快到午时了,再不烧饭,你家相公回来就没得吃了。” “芜毓姐,你放着我来。”季湘第一时间就将东西拿过来,林芜毓拍拍手,说道这都不算什么。 “别放回去,我就想吃点油的。”季湘还想把东西放回去,林芜毓一脸菜色,摸着肚子请求她千万不要再炒什么蔬菜了。再好吃的都经不起常吃啊。 她现在就爱吃点重油重盐,季湘说什么要控制饮食,不然孩子太大会难产。说了四五遍,这说辞林芜毓都会背了。 “湘儿,现在还早,我就吃一顿。”林芜毓看季湘,一双眼亮晶晶的,实在很难拒绝。季湘无奈,还是答应了。 听到林芜毓嘟囔着新生儿不都是白白胖胖的好,吃得少了,孩子多饿。没解释,季湘先去烧饭。林芜毓想吃腊肉番薯粉,先烧红铁锅,放少量的油,浇番薯面糊,之后翻炒两下盛出备用。 腊肉切小块,煮熟放凉,切片进锅炒,再放入番薯面,最后淋入调料。这样一道菜就好了,之后季湘又炒了几个小菜,今天蒸了馒头,早上还有粥就没额外焖饭。 陈解鞍回来时,正好开饭。 “相公,你回来了!”季湘飞扑过去,给了陈解鞍一个拥抱。“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热水我都有帮你烧好。” 那是特地给陈解鞍烧的,还在锅里,现在应该温热。陈解鞍站着没动,季湘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往里边带。 “先吃饭吧,我已经给你打好水了,去洗洗。肯定都饿了,玉庆酒楼是不是没留吃饭?” 今日的季湘格外的热情,陈解鞍在王氏那儿已经吃过,但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季湘也不给机会,带着他去洗手,又跟着他坐到饭桌。连端起碗筷,陈解鞍碗里的菜都是被她堆的高高的。 林芜毓看的一愣一愣,等季湘去厨房收拾,她看着陈解鞍正捂着自己的肚子,应该是撑了。“湘儿是不是最近受刺激了,还是那次和你娘闹脾气没过去呢。这举动反常的我都有些怕了。” 陈解鞍也点头,这两夜,本来两人分开睡的也习惯了。季湘突然让他回到床上,还要共用被子。 他们沉默不语了,越想越奇怪,季湘最近是怎么了。 [张暴富,你觉得我刚才的行为能加分吗?我也没谈过恋爱,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保姆。唉,你那个恋爱模板什么时候安装好啊,至少我还能按照要求来。] 季湘吐槽了两句,她被张暴富催得紧,还想缓两天上岗恋爱,现在就得装上了。 难,生活真难。 别人穿越都是生活喜乐,爱情事业两手抓,现在自己啥都没干成还得被系统逼着上恋爱班。 [宿主,你在忍忍。熬过审查的阶段,咱们就能赢。] 到底多久啊,这个恋爱的工作,全年无休也就罢了,还加班没工资,各种赔笑脸,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得~ 俺后悔了,要是当初不手抽点链接就不会来到这里,不来到这里,就…… [行了,够了,就两个月,最快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我保证你不用装。而且宿主,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谈恋爱,就记住三个字。要撒娇!] 撒娇?季湘脑海中立马出现一个画面,两米高壮汉顶着萝莉脸,一边说,你坏坏,我拿小拳拳锤你胸口。 [好了,打住,宿主。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你之后和男主说话,用叠词,挑水这样的粗活,都撒娇不干,求陈解鞍……] [张暴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挑水这么简单的我,你让我给别人干,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还有,叠词是什么东西,我难道叫人家相公公?我觉得他可能要打我。] 张暴富头疼,直女真的是天下谈恋爱最难的。[你就可爱一点,让男人有保护欲。然后有时候是示弱,你没有弱点,他怎么趁虚而入。另外,千万不要像刚才一样,你那是服务员不是他媳妇。] 这么说,季湘就理解了。 她傲然一笑,让张暴富松了口气。总算是让木头开了窍…… “相公,水凉凉,我累累,不想洗碗碗。”季湘站起身,一转头,委屈的冲着陈解鞍。乌黑的眼满是狡黠。 张暴富:……感情季湘一句话也没明白,单纯就是想偷懒。 系统卒! “嗯,我来吧。以后的碗就放着,我来就行。” 陈解鞍过来后,让季湘去休息。林芜毓目瞪口呆,看人过来,摸着她的额头。“你怎么了,今天格外的不对劲。” “芜毓姐姐,你干嘛啦,人家就是觉得有些累累了。让相公帮忙忙辣。” 呕!林芜毓忍不住干呕,舒服点解释自己只是孕吐,季湘心里白了一眼,明明就是恶心自己说话。 要不是张暴富要求,她也不想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没事吧,芜毓姐姐。我给你倒杯水,你顺顺。”林芜毓喝了水,算是把喉咙里的不适压了回去。 “别这样和我说话,孩子有点不爱听。” 季湘:…… “芜毓姐,我就是想学别的女人一样,不然相公被抢走了,我要哭死的。” 第一百零八章林芜毓的身世 林芜毓觉得季湘上进了,之前就不爱听那些话,说的都是些什么,“真想通了?” 知道陈解鞍抢手了,准备奋发向上,护住夫君了? 激动的拉住季湘,根本不知道这女人心中想的什么。要是知道季湘心里正在吐槽张暴富上级领导的麻烦,林芜毓怕是要惊呆。 “恩尼,芜毓姐,我毕竟是个女人。”季湘卖惨,勾起了林芜毓内心的期盼。 她拍着季湘的手背,忍不住说起当年的事情。忆往昔最容易伤感,尤其是这样物是人非的情境下。 “我出身京都林家旁支,老祖宗是朝堂人物,我祖父不争气,没入仕而是选择了经商。久而久之,我们这一支就被主家看轻。祖父西去后,我爹继承了生意,他有经商之才,胆大心细,不久后,我这一支就成了主家的命脉。” 林芜毓摩挲着杯壁,手指按压,感受水温,她仿佛看见父亲当年在商场上的杀伐果决,又似看见当初她决然离家,那漠不关心的神情。 “那些水蛭一般的破烂玩意儿其实不过是把我父亲当成可以榨干的食物,我父亲傻,还以为讨好他们就能真的得到尊重。”那样血气方刚,对林芜毓母女可以狠心断绝关系的男人,面对那些隔代的亲戚比谁都好。 “最可笑的是,我母亲当年重病,只希望父亲可以回来看一眼,而他只根本没有当回事,一直在主家参加那些诗会。他在家宁愿看兵书都不爱附庸风雅……唉,算了,说起来心烧的慌。我还是继续往下讲吧。” “我娘病好后,他就带回我的表姑和她的女儿。说是她们无家可归了,咱们代为照顾。说的好听,实际上这对母女就是强行住在我家,借说我娘身体不好,要了掌家大权。我娘懦弱,加上她本不就是父亲爱上才娶的,所以自卑的很。对这对母女的暴行根本不敢多说什么,我那时五岁,性子暴烈,时常殴打表姑带来的女儿,这也让父亲觉得我娘出身不好,教的我不尊重长辈。” 季湘唏嘘一声,想安慰她,又觉得无处可安慰。“唉,芜毓姐,真希望伯母能够反击。容我说句不好听的,伯父就是个渣……坏透的男人。” 她点头,道:“我也恨,我娘只会日夜哭哭啼啼,父亲一来院子,她便万般讨好,根本不懂博弈。这更加让那对母女高兴,就这样过了几年,府里的下人几乎都不听我娘,就连府外,都传言她们才是父亲的夫人和女儿。” “这对母女洋洋得意,总算在一夜失误。酒醉的父亲闯到了我娘的屋子,那一夜过后,她怀上了孩子。”这在林芜毓家是件大喜事,意味着林爹老来得子。她娘母凭子贵,暂时压了那对母女一筹。 若是这样下去,林芜毓大概不会被于秀才所骗,至少她在京都,娘家还会撑腰,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那对母女继续作妖,林芜毓的娘亲差点滑了胎。那可是她父亲的亲子,就算最后查到母女身上,她那父亲只是轻描淡写的过去。 “后来,我娘生下了弟弟林则,因为不足月,弟弟一直体弱多病。她则是因为那次滑胎坏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大夫还说,如果月子再做不好,那……我害怕那对母子再做什么伤害娘亲的事情,就亲自照料着。” 谁知道,在她出门后一脚,她娘就意外落水。边上的丫鬟怎么言辞拷问,最后畏罪自杀也没人敢指出那对母女。她那父亲,不关心她娘,只知道责问林芜毓闹大了事情。 “我娘心灰意冷,终日吃斋念佛。弟弟幼小交给了祖母带。我那时与父亲大吵一架,驾马出城,正是春考十分,杏花落湖水,马蹄践浓香,我遇到了于……那个男人。他与一众考生在那游玩吟诗,虽不是俊朗到女子侧目,但也是俏男儿一个。”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季湘默默的念了一句,林芜毓听清楚了,很是赞同。她不可否认,那些人中,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杏花枝头下站着的男人。 一举一动满是风流,眼眸深处能见深情。 涉世未深的林芜毓看到了除了父亲以外的男人的好,她在父亲身上没办法得到的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 “所以说女孩要富养,这样才不会眼浅,觉得一个男人对她好就走。” 林芜毓点头,“湘儿的话粗鄙了些,但是有道理的。我当时就是被迷了眼睛,所以才会……唉,只希望日后晚娘不要遇到像她姨一样的情况,不然后悔的还是自己。” 晚娘还小,这些都太早了。而且,日后晚娘要是许夫家,季湘和陈解鞍一定要把他祖宗十八辈都挖出来。就算没有他们,晚娘亲爹云天朗肯定会看住的。 “聊什么?”陈解鞍已经洗好碗筷,过来时,听到林芜毓提到了于秀才,正好想起今早碰到的。 “于秀才去湘采闹了,娘让我告诉你们,这段时间都不要去县城。”什么!那个男人还敢来闹。季湘想起自己的店铺,心说云天朗一个侯爷,应该不至于开个店还受人欺负吧。 果然,陈解鞍说于秀才闹过一次后就被媚娘记住了。下次人远远一看见,就有四五个强壮的仆子上去哄赶。湘采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是最好季湘和林芜毓不要出面。 王氏还是很关心季湘的,尤其是这两天,她也在陈解鞍的劝说下明白自己的不对,不管怎么样,季湘才是主子婆,她这是仗着身份欺负人了。 “芜毓姐不去就算了,我干嘛还不能去。”季湘就闹不明白,她这个暴脾气,要是让她碰见于秀才,非把他打的残废不可。 “于秀才找的不是别人就是你。”陈解鞍解释完,惊着了林芜毓,季湘也是,眉眼全是抗拒,“找我干什么,他想寻我打一架还是谈生意。我不欢迎,这种渣男,绝对不是真心找我合作的。” 说了一大堆,陈解鞍等她歇了一口气,这才插话,“不是,他在外和人说,你抢了他夫人。说你山贼无赖,哄骗良家妇女。还说你在外和别的男人走的近……”甚至还找上陈解鞍,说季湘不守妇道勾引他。后来被打的鼻青脸肿,这才没再敢去小院撒野。 虽然这些都不是真的,但是三人成虎,很多时候舆,论都是这样炒作起来的。一开始没人信,到最后没人不信。 气的脑子嗡的一声,季湘猛的站起来,把桌子拍的摇摇晃晃,裂出缝隙。林芜毓吓得站起来退后两步,“湘儿,别动气,要不我出面去解释。” “不用,芜毓姐,这种男人就是欠打,你放着让我来。”季湘挑眉,“相公,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带我去找那个狗男人,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不要冲动,湘儿,我已经帮你打过了。”林芜毓听到前一句话还觉得陈解鞍是个明白人,后面越听越是胆战心惊。 “别人代打的不爽,相公,下次你带我一起,我们用麻袋套着他的头。这种男人就是欠收拾。” “不是,湘儿,解鞍,你们别冲动……”季湘凝重的看着林芜毓,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 “芜毓姐,不要怕,我不会把人打死的。”季湘扬起嘴角,“最多就是半死不残,让他好好反省。” 再看看明白人陈解鞍,他已经准备要去后院拿麻袋了。 这两夫妻,在某一方面还真是像的一致。 ……分割线…… 施晖坐在下首,上边是他那位好父亲,“你让我回来,是为了替皇帝娶北国郡主。” 真是个好爹,只要不碰到自己的命,什么东西都能卖。 中年男人挥动衣袖,将茶盏打翻在地。“逆子,你闭嘴。圣上旨意,怎敢猜测。” 丫鬟快速整理好茶盏,就连水渍都消失了。施晖笑了笑,他还真不怕这个皇帝。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倒是想看看,施家会是什么结果。 真想念云安村的那段时间,不管是季湘,还是周彩蝶,都比那个这里的人来的真实。“既然父亲还有气在身,我就不打扰了,免得见着我更加生气。” 起身就走,随便后面的人咆哮。 到花园时,游廊之下过来一位粉衣女子。面如白瓷,眼为丹凤,乌发盘为云髻,姿态傲慢。见到施晖,稍微行礼,轻声叫道阿哥。 这就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哥哥,三殿下差我问你,明日是否同游清河。” 女子高抬着下巴,这可是莫大的恩赐。施晖这种山野来的,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三殿下定然多想了。 “不去。” 施晖斩钉截铁,他厌恶的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施珍珠有些恼,想都没想拦住施晖。“大哥,我过些天就要进皇门,你这样驳我面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下打量玩她,施晖跨步就走。“没什么意思,就是不和你的意。” “你!” “小姐,别生气,大少爷就是这样的。所以老爷才会为了你把他送到那种深山老林里。”丫鬟劝慰,她才好一些。也对,施晖这种臭脾气,就算进了官场也没什么大用,反正要做和亲公主的驸马了,到时候就是个废物,她担心生气什么。 “对了,我听说谢客烟最近在鼓弄什么玉衣面膜,那是什么,好用吗?” 丫鬟低头,帮小姐理衣服。“好像是北国公主带过来的,好多世家都有送到。听着是不差的。” “我们府里怎么没来送,这北国公主什么脑子,难道不知道要嫁的就是我大哥吗?算了,你找时间去打听打听,发出点消息,我还真想要那些……” 第一百零九合伙做生意 季湘说到做到,陈解鞍要去县城,她立马坐在马车上。“相公,走吧。” 她气在头上,一想到于秀才暗地里造谣毁坏林芜毓和自己的名声就恨不得到他面前,暴打一顿。林芜毓吓得,她和于秀才实在不想纠缠,大不了之后再不去县城。可季湘要是做出打秀才的事情,没准吃官司的。 “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不要闹了。解鞍,劝劝你的媳妇。” 陈解鞍摇头,“我会保护她的,她爱做什么,我一定会站在她身边。。” 这都什么事情,她担心的是季湘会受伤吗?当然不是,林芜毓是害怕于季湘失手把秀才打的鼻青脸肿,没了命,那日后受罪的是谁? “别折腾,湘儿,你听姐的,日后有的是机会打人,这次咱们先放过。” 为什么?季湘皱起眉头,审视着林芜毓,难道芜毓姐对于秀才旧情未了?想想也是,古代女子传统意识就是夫为妻纲,即便被休弃,很可能还有最后一丝挣扎。 她的眼神太过赤/裸,林芜毓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季湘的猜测。“不是!别瞎想,我就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要是被他娘知道我有孩子了,恐怕会逼着我回去。” 冷静下来以后,季湘觉得林芜毓有道理。抓了抓站在自己边上的陈解鞍,“相公,要不这次就算了?” “听你的。” 那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放下了,林芜毓松了口气。 “那回去吧,你和我这两天都在家里呆着,正好修身养性看看医书。” 林芜毓挽着季湘进去,留下说笑的背影。陈解鞍驾车,媳妇没空揍,他有空。 “相公还没洗澡呢!水都凉了,我去叫他回来,家里还有菜没带上……”聊了几句,季湘突然想起来,要出门去追,已经看不见陈解鞍的影子了。 “湘儿,回来坐着。解鞍晚上回来说说,明天再带给干娘。县城的菜比较贵,家里这么多,吃都吃不完。”林芜毓看着冷清的院子,有些想念晚娘,王氏,还有云香在的时候。也不知道云香过的好不好,那个男人有没有欺负她。 桌子上摆着不少水果,季湘心血来潮,自己做了个花艺。不是很好看,但是放在桌上显得不空。林芜毓吃着黄桃,她吃不太出来这味道和普通的毛桃有什么区别。 “对啊,上次金银花摘得差不多了,山里的桃好像熟了,不知道村子里的人要不要去摘了卖钱。”她现在不愁吃穿用度,就有点瞧不上后山的桃林。林芜毓摇摇头,说那里的桃子比较小,长的不好,卖相差就少人买,所以一般讲了也没人去摘的。 这么放着有点可惜,要是有时间,去浇灵泉或者嫁接看看,能不能结出好吃的果子。 “对了,你才回来两天,可能都没听说。”季湘看林芜毓这表情,应该是有大事情发生。连忙问发生什么了,林芜毓看了看四周还去把门关上。 这举动更加让人好奇。“我和你说,你千万别往外传。这事情我还是听文氏讲的,听说孙大牛,就是卖豆腐那家,他媳妇赵二花死了。我怎么忘记了,赵二花以前还针对过你。这种人死有余辜,不是个心善的。” “她呀根本就不是疯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前两天,畏罪自杀了,还写了遗书把自己的罪行全交代了。孙大牛他娘是她杀的,季富贵也是她指使的,还说孩子根本不是孙大牛的。因为孙大牛原谅了她,她觉得愧疚,这才……唉,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了。” “赵二花怎么死的,这怎么回事?”季湘惊讶,不是说疯了吗?怎么现在又说畏罪自杀。 自杀的也分很多种,服毒,上吊,割腕……但每一个也有可能是谋杀伪装的。尤其是遗书里面为季富贵开脱,她想起来绿绣说的,和张雅晴一起闯到蝶曼坊的男人就是关押在牢的季富贵。 怎么会这么巧合。 “我听说是自己给了自己一刀,往胸口上刺的。很深的口子,好像用的菜刀。”林芜毓摆手,“别聊这个,越说越害怕。” “我怎么没看见孙大牛给赵二花办白事?”她回来村里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林芜毓瞥了一眼,赵二花不洁还有违人伦,杀了自己的婆婆。孙大牛没有鞭尸已经是很宽容了。 默然,没再说话,两人叹了口气都喝了杯热茶压了压喉咙的不适。 “湘儿,我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林芜毓一拍脑袋,她疼的呲牙,很快自嘲的说自己岁数大了爱忘记事情。“这两天还真的没想起来,你还认识周康吗?是你们周里正的小儿子,他在你没回来的时候找过你。” 周康,那个在林氏门前和她说话的。她有点印象,找她干啥,是里正爷爷要说什么事情吗? “这我不知道。他来也没说多少话,当时就我在,他也不好意思进来。”林芜毓吃了几口果子,努力想了想那天的事情。“他好像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还让我转交你一个东西,什么来着。” 她又不认识周康,会给什么东西。“芜毓姐,你要是想不起来,我自己去问就可以的。” 她话一落,人就跑了出去。周里正家很快就到,门关着,应该没人。其实这一路跑出来,季湘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过来找周康,要是他是想提无理的要求呢。 而且现在自己到了他家,两个人的位置就好像调换了。她的主场换成了周康的地盘,谈判也很容易没底气。但是人都到了这里,说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芜毓姐过会就要去睡,那她更加无聊。 这个时代也没有手机网络,不能来几局消消乐。 正在徘徊犹豫,周康回来了。看见季湘很是惊讶,“陈家媳妇,你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你男人,他没回来啊。” “啊哈哈,刚刚去县城做事。”尴尬的笑了一声再回话,周康看出季湘的局促,他是看人脸色讨生活的,一下就猜出来季湘来做什么。偏不问,而是继续嘘寒问暖。 问季湘是不是来找他爹,又问这两天过的如何,东西南北都有聊天,就是不说自己也有事情。季湘就不爱这样的谈话,想直接问出口,总觉得会吃亏。 “里正爷爷不在的话我就走了先。”季湘还真杠上了,你不说,我不说,看谁先说谁是狗。 周康看态势失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引导季湘问出话来。“要不进来喝杯茶,我刚刚进了一批上好雨前龙井,一般时候都舍不得拿出来。” “我不爱喝茶,还是算了。”季湘就不上套,看你怎么办。 不喝茶可以吃糕点。 季湘拒绝,家里有个孕妇要照顾不能久待。 不久待也可以,自己送你回家。 摆手摇头,男女授受不亲,私底下散步,家里醋坛子会翻。 编不出其他的由头,周康卡壳。季湘眉眼扬起,转身就要离开。背后的周康这才放弃讲条件,“陈家媳妇,你先别走,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看吧,季湘心里得意,自己看着冲动,实际上敏锐的绝不让自己吃亏。 “乡里乡亲,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要是能帮就帮。”季湘讽刺了一句,周康无视,反正他脸皮厚。 周康要求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他想和季湘合伙做生意。他知道县城很火的湘采,是季湘的。而且,他之前有见过周彩蝶用过一种浸泡过水就能展开的巾帕,敷在脸上,还能让皮肤变得白嫩。 他要求的就是这个。 正愁没地方打开面膜的名声,蝶曼坊一个途径还是太少,周康是挑货郎,不止会在云安村一个地方,那就更加容易推广。 他这样的请求自然是不能拒绝,不仅如此,她还想把其他东西都交给周康。 ……分割线…… 云天朗看了看手里的“硬糖”,这种包装他在女朋友的抽屉里面见过很多,不能吃,而是用泡的来敷脸。 外面的壳是塑料,这时代还没机会造出来。其实要是他当年努力一点,学好数理化,很有可能就会进入热武器时代了。 可惜了,他是个学渣。 “带这些来的人真的是蒙玉儿,那个北国的公主?”云安村有一个同乡,现在京都也来了一个,就是不知道这个是新人还是老手如果是老手,那就得试探试探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王直垂首,云天朗知道答案后让他下去。他先回自己的家中,云香正打扫院子。 “你回来了?今日这么这么早。” 她不肯叫王直名字也不会称呼夫君,平常根本不爱搭理男人,今天是觉得王直有些不对劲,他有点过于高兴了。 “是,我今日生辰,你站着别动,我去下两碗长寿面。” “我又不是……”王直走的远了没听见云香的碎碎念,他回头看见女子还站在那里看他,脸上一高兴,露出了笑。 主子说得对,以心换心,她总有一天会原谅自己的。 第一百一十章玉容散 周康与季湘展开了对日后贸易帝国的憧憬,两人发现对方的生意想法和自己的很切合,很快,便决定联手要在化妆品这一行业死磕。 问题是,这类叫做面膜的东西制作不详,只能靠季湘提供,这一关键命脉被季湘掌握让周康觉得不够真诚。要是自己得到这个做法,是不是日后就可以…… “那就这样说定了。”周康点头,赞同季湘刚才说的想法。先搞定原料,也就是各类的花,这种方便,他认识人,有不少是花农。 玫瑰的话季湘有准备,就是自己个儿的田,但是这起码要花个四五月。“其他的花做胭脂可以抵上一段时间,面膜我也多给你一些,要搭配丝瓜水来,每日清晨来上那么一点时间。” 保证女子肤色水润,白里透红。 “还有,我知道一款玉容散,绿豆1升,晒干的荷花瓣2两,白滑石5钱,香白芷5钱,冰片2钱,密陀僧2钱,白附子5钱。可以清理面上斑点,雀斑和酒糟鼻。酒糟鼻就是鼻头红,肿又大,可以看到上面毛孔,又粗又大。” “这么好用的药方,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季湘摇摇头,这个世界和华,夏并不一样,她从张暴富那里了解了,这个世界和华,夏同根但发展方向并不相同。很多在华,夏的名人,这个世界从未出声亦或者只是众人。 她知道的这款玉容散,是在《集验良方拔萃》中学习的,用法简单又好用。 “为什么要告诉别人配方?” 季湘反问一句,周康疑惑,不告诉处方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做给她们用?但是这样卖一盒可能赚不了多少钱,这些药材占了极大的成本,更加别说让我们去做。季湘,说句老实话,这盒东西卖出去三两都不一定有人买。不是个个都是小姐的,更多的是像我们一样,一年都拿不出闲钱。” 周康想的没错,确实会遭遇这样的麻烦。“那我们就不要卖给她们,要卖就卖给那些有钱的大小姐。” 她在做梦???周康有点怀疑自己寻求合作的念头,他就是一个小贩,接触最多的可能是丫鬟,小姐。季湘在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季湘正着脸,“而且,咱们得将玉容散的盒子做到精致且贵,至于怎么卖,我到时候再和你琢磨。” 于是季湘和周康谈定,先由周康去找会做胭脂的师傅,再去确定胭脂厂,之后确定好地方设计玉容散的盒子,季湘说可以试试瓷瓶,外边烧青釉,再画上不一样的画,凭借着瓶子都有人会买。 听了这些,周康也没明白什么意思。 拜别周康,季湘临了问了一句他是不是送的是一个荷包。周康自然摇头,他那天去找季湘,是林芜毓开门的,他觉得男女有妨,就将自己提着的菜篮子送了。 不是周康的那会是谁的?陈解鞍已经问过,王氏和周彩蝶都没见过荷包,那肯定都不是她们的。 后来季湘有打开,荷包里有两三个碎银子,还放着半块发霉的烧饼,加上外面是青竹,基本确定这个主人邋遢,极有可能是个男的。 那就是那个男人的了,季湘确定了,那心里就把那银子占为己有了。 回到小院,林芜毓还没进屋小憩。“总算回来了,我想起来了,周康……” 给的是一些自家的菜。季湘默默的补上,林芜毓接着问季湘是不是找人打架去了,她在家里怕的要死,但是住在云安村这么久也没怎么出去,根本不知道周里正的家。 季湘回来了,她松气的同时也有点生气。怎么不听她说完,跑的这么快。要是以后因为冲动受伤了怎么办。 “芜毓姐,别气了,对宝宝不好。我就是急了点,还不是被那个狗男人气到了才会激动的。”季湘撒娇了好几遍,林芜毓才消气。 ……分割线…… 陈解鞍按了按自己的耳朵,这两天不太舒服,好像总能听到嗡嗡声。 “你去云安村做什么?”他没有去王氏那里,而是坐在茶楼,包厢中浓墨清香,兰花舒展,颇有明月照松的宁静。 他的对面,坐着白发男子。正是与季湘才见过面的葛天师,陈解鞍的师傅。 乖乖徒弟的问话很不舒心,自己教了他这么多年,难道做什么还能害他。“我说你个臭小子,每次见到我都是这种态度是不是。什么意思,我要不是为了你,我会三番两次试探你媳妇。” “你管好自己的风,流债就好,我的女人不用你来试探。” 他如山一般的眉皱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啪的一声把茶杯扣在桌上。对面的白发男人啧了一下,表情强硬。“不要生气,下次我不去就行了。” 唉,陈解鞍没生气多久,叹了口气,他看着放荡不羁的师傅问道:“你都来这里了,为何不去瞧瞧她。” 葛天师脸色一变,“你没告诉她我来了吧。我不要命了,我去找她,当年是我对不起她,可是你祖师定了规矩,我根本不能给她想要的。反正这么多年了,我听说她嫁人了还生了个孩子。” “应该都过去了。”葛天师说的很轻,谁都没办法说服。王氏,他偷偷的去见过,人总是会老的,她也没了以前少女的灵动。他对不起年少的王氏,但再来一遍,还是这样的选择。 他会逃的远远的。 “你误会了,她的孩子是捡的。为了你,她可谓是一生未嫁。”真正的陈解鞍是王氏在追葛天师的路上捡到的,也就是那天,她放弃了自己坚持的。 王氏照顾着陈解鞍,给他全部的爱。最后却为了昔日爱人的徒弟,再次接受了现在这个陈解鞍。 “行了,再说这个我现在就走了。”葛天师不耐烦,自己这么大了还被一个后辈教训感情的事情。 “京都那些人又闹起来了,上次收的网抓到了大鱼,想必你应该听说了,废太子一众被清理了。你那些舅舅差点站错队,上面那位蠢得没发现反倒被自己的几个儿子盯的不敢动。” 他说着,喝茶润了口,抽空问了句是不是看见自己留得荷包才过来的。他觉得季湘不简单有主见,很有可能会瞒下自己来过的事情,所以留了一手。 “我一回去就讲了你来过这里。然后呢,他们怎么样了,我的那些舅舅可不是会耐住性子的。” 那些个不是,他娘却是。葛天师吐槽了下,陈解鞍想了想确实,那种毒蝎女人,什么都敢做,自然也明白潜伏的道理。 蹈光养晦,应该是他们目前打的算盘。 “不用太担心,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做到的,云天朗也帮我们。有了他,至少咱们的一半人手可以腾出来收拾那些没用的废物。不过……乖徒弟,你真的还要继续追查怪物的来源吗?它们可能和上面的那位有关,你娘……那个女人估计也在里面。”葛天师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东西,那是一本册子,更加准确的说是账本。 “京都的,怪物没了,但是遗留了这个。上面的我请人看过,其中一些与宫里的铺子有关。具体的查不出,更加详细的你得回京都,我在这和你讲不清。” “我会留意,账本带回去吧,我这里容易被湘儿发现。她很聪明,即便看不懂也会起疑心。” 季湘不是个简单的人,葛天师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陈解鞍,后者点头,他知道。 季湘性格多变,有时猜疑敏,感有时天马行空,更多时候给陈解鞍一种乘风而去的抽离感。更为重要的,却是季湘的善良。她会对弱者产生怜悯同情,会永远笑着大,大咧咧和自己相处。 她会害怕,会拿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样的季湘,有很多面,每一面都是独特的让他产生好奇。 “她只要依赖我,就是自己唯一的夫人。” ……分割线…… 胖妮觉得很无聊,小少爷这两天都有事情,没有甜品也没人陪着,只能呆在这里读着枯燥的书。 过了一会,眯着眼打瞌睡的胖妮听到了少爷的声音,飘的很远,好像是在梦里。 rou着眼睛,胖妮嗅着味道,发现自己没有在做梦。少爷带着甜品蛋糕找她来了。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好像孟天母亲去世,他得去帮忙。“哇,彩蝶她们出新品了是不是,这蓝色的奶油蛋糕好好看。” 孟怀栋小大人一样,叉着腰,仰着头等胖妮夸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 一低头,胖妮已经吃上了。 “胖妮!”他一生气,忍不住拔高声音,胖妮一哆嗦,连忙起来,舀起来一大块。 “吃,少爷你吃。”胖妮胆大的快速把蛋糕塞到孟怀栋嘴巴里,“嗯,少爷一口我一口,我一口来我一口,少爷再……” 胖妮数着,还想喂,红了半张脸的少爷连忙制止住。“你吃吧,我不饿。” 胖妮吃的香,他也平静好自己的心情,“胖妮,你认识季湘?” 第一百一十一章嫁人 一顶小轿,红喜双字贴在后门,没有唢呐一路,也没有大办,她一正妻身份,居然这样静悄悄的被娶进孟天家。 张明珠不敢闹,张叔也惹了这口气,全是因为孟天的母亲去世了。那个被张明珠气到的妇人,熬过了最难的几年,还是离开了。 白事喜事不能一起办,但孟天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娶了张明珠,有名无实,大概这是羞辱是报复。 季湘坐在一张圆桌上,一桌人都是见过的。孟二老爷,孟怀栋,向着她使劲挤眉弄眼的胖妮,张叔。 私下拉了下陈解鞍,他看了过来,季湘连忙示意让人凑过来。陈解鞍挑了下眉,疑惑的看着她,满桌人都没注意到,这才听见细细的一声。“相公,你有没有觉得气氛不太对。” 扫视一圈,孟天依旧穿着白色丧服,他面色严肃丝毫没有娶妻的开心。张叔的神情倒是能够理解,爱女所嫁非人,他却无可奈何。孟二老爷已经施压,他根本不敢再违抗。 况且,孟天不是凶残的孩子,虽然人脾气不好,但至少不坏,真的坏透了就不会一直纠缠自己把明珠嫁过去而是直接抢了。唉,都是当初太娇惯孩子,真的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 孟二老爷的眼神更为直接,直勾勾放在陈解鞍身上,就好像他是什么香饽饽。 “没什么。”陈解鞍安慰季湘,“你多想了,可能是被今日的事影响到了。” 也有可能。季湘起的蛮早,最先到的却不是这里,而是张明珠的闺房。 她要季湘帮忙梳发,非亲非故,张明珠要季湘这个旧情敌来梳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很好奇,于是同意了。 早早去了,摸着那头缎带一般的乌发,口中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走”。梳到一半,张明珠就握住了她的手。 她喜欢陈解鞍,很喜欢。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却知道。她也知道季湘配不上陈解鞍,可没办法,季湘运气好,什么坏事到她身上都成了好事。 于秀才是她挑拨去的,季湘没讹诈到,反倒被摘了秀才的名连带着失了腿脚,比乞丐还不如。还有当初被绑架,贞洁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女人,还一副不知羞耻样子。 她说了很多,季湘都只是但笑不语。她庆幸赶了一趟穿越大潮,不是成为炮灰而是成了女主。张明珠继续说了很多,心中所想的激将法根本没有成功。 颓然的她最后告诉季湘,她反抗不了成为孟天夫人的命运,也阻止不了季湘与陈解鞍的关系。所以她选择放过在自己,在这之前,她要告诉季湘,一直窝在城里的季妙曾经来找过她。 季富贵死了。 很惊讶,季湘听着张明珠继续说,才知道季富贵是畏罪自杀。赵二花死后不久轮到了季富贵,这说明什么,有很大的可能两人的死是一种谋杀。 季妙也怀疑,至于找上张明珠,是因为她想通过未来孟天夫人的枕头风寻求孟天的帮忙。 为什么告诉季湘,也只不过是最后的挣扎,她想知道陈解鞍知道是季湘杀人后的后悔。 “季湘姐,你发呆干什么,赶紧吃大肘子。这是厨师从别处学来的东坡肘子,巨好吃。”胖妮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肥肉不腻,瘦肉不柴,搭米饭最好吃了。” 说完,自己吃了一口,还给孟怀栋夹了一筷子。“我家少爷也爱吃的,你看。” 往孟怀栋看过去,那个傲娇小少爷好像张开了不少,和胖妮站在一起也没那么突兀。他瞥到季湘时,很不耐烦,还拿着眼白瞪了一眼。胖妮一看过去,小兔崽子立马笑了起来,温柔的猝不及防。 一口白牙恨不能闪瞎季湘,胖妮夹的那口肥肉q弹有光泽,入口时候来不及咀嚼就抿唇笑了起来。 胖妮傻笑起来,催季湘吃起来。 让胖妮放下,她会自己夹。“我相公去哪里了?” 陈解鞍出去了,胖妮指着外面院子,孟二老爷也出去了,不知道两个人干什么。 表面吃着饭,和胖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会就听到了张暴富的回话。 这个月季湘抢了第一个红包,正好就是化妆品工厂半成品。这种类似集卡换厂,这次红包抢到了四分之一的工厂,还有四分之三。 和周康商议的贸易帝国肯定需要基础的工厂,于是季湘连忙让张暴富顶风作案去总部看看接下来抽到四分之三的概率。 现在张暴富回来了,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知道最差的我才能准备好后路。]季湘有些悲观,什么都爱往坏处想,有了最坏的打算才能作最好的决定。 [坏消息就是,抽到工厂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二十。你要知道穿越者不止你一个人,可能在这个世界,就有几百个和你一样的,谱写着自己的传说。]他的总部不止穿越种田这一个部门,而且就连种田之下都分十几个小组,每个组负责一类的项目。 听说总部最近还想开启新项目,不过张暴富的极限还不算高,没办法打听到。不然让宿主听听,这样才有动力往上爬。 [那好消息是什么。]胖妮又给季湘夹菜,吃了几口,心里问张暴富。坏消息她早就猜到了,百分之二十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是限量几份。 [我给你量身打造的爱情内测模块已经好了,正在通道里下载,这会安装,我估计不到明天,你就可以工作,呸,工作了。还有,更好的消息,那就是你好好替我瞒过上级领导,张暴富不仅让你暴富,还可以给你偷换工厂卡片,尽快集齐。] ???那坏消息还是坏消息。 那当然是,张暴富解释了一句。因为季湘不努力一点,让他尽快升级,那这工厂你花个百八十年都换不了。 [呵呵,你这就是要马跑又不给吃草。我这么帮你有什么好处?不说别的,你老吃我的水果,害我少了积分。] 胖猪猪大猪蹄子一挥,[小case,宿主,你的系统现在简单的作弊还是可以的。不用谢,我给你加了两万积分。] 季湘跳了起来,满桌人尴尬的看着她。抱歉的笑笑,坐了回去。胖妮拉着她,季湘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让她十分奇怪。“季湘姐,我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胖妮说了什么根本没听,又不想伤她的心,点点头说道是的。胖妮一脸震惊,“季湘姐,你真的怀了孩子啊。怪不得今天吃了这么多。” 她给季湘夹了一碗又空了一碗,而且这醋溜白菜都夹了半盆,季湘一点感觉也没有。她试探说了句是不是怀了身子。 “什么怀了身子,胡说八道。”原主才几岁,未成年啊。怎么可能怀孩子,瞪了一眼胖妮将她委屈半天。 陈解鞍进来正好听见,“谁怀了身子?” 孟怀栋一直关注着胖妮,觉得她受了委屈,把人一把拉过来,“你女人怀了孩子还不让别人说,胖妮自己过来吃,正主回来了,你呆在那里算什么事情。” “哦。”胖妮回去,孟怀栋又喊了一句,冲着陈解鞍皱眉。“管好你的媳妇,怀了身子还不知道。” 季湘:我哪有。 “二老爷,你家侄子读书了没?”陈解鞍根本没有理会孟怀栋,而是牵起季湘的手,轻飘飘的对着孟二老爷说道。 孟怀栋不爱读书,就爱钻研毒医。有胖妮在,倒是花了点心思去看看。偏就四书五经不碰,说是绝不科举。“闲散人也,孩子也就随便养养,书能识字就好。” 男人清冷的笑让众人一愣,认识这么久,陈解鞍没像现在这样笑过。 “那我看着,确实该读点书明礼了。二老爷,孟家应该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出点事情吧。湘儿,走吧,娘和彩蝶在家等我们。” 季湘对着张叔和孟天告辞,看了眼胖妮,暗地里打了招呼就跟着陈解鞍出去。 “相公,我们这么早走干什么。我觉得胖妮还有话和我讲,她今天怪怪的。”季湘分析着,陈解鞍却一把把她按在怀里。 怎么了,相公怎么感觉怪怪的。 拍拍陈解鞍的背,耳边的呼吸变得很深,好像是在隐忍什么。 “湘儿,我……可能找到我爹了。” 啊,陈解鞍的爹?原主的记忆里,王氏来云安村是只身一人,难道陈解鞍一家是被抛弃的? “在哪里,我们现在要不要告诉娘,还是自己先去看看。” 陈解鞍突然松开季湘,他的眼眶有些红,“不用,娘那边不要说,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湘儿,我们回家吧。” 女子乖巧的点头,牵着男子的手缓缓前行。 ……分割线…… 施晖与蒙玉儿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京都轻舟上。船夫撑船,他们喝着苦茶,对着湖面的粼粼波光,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宫里,施府以及各路都得了消息。 云天朗下棋,落了一颗黑子,一条黑线在棋盘连成,他笑着看对面的女子,云香。 “又赢了,事事如此,怎么抉择棋子的落子位置,看你自己。” 第一百一十二章恋爱吧 “季湘对于我来说是救命恩人还有这辈子都认的好姐姐。” 孟怀栋心里咀嚼这句话,看来季湘对于胖妮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从孟天家里出来,她一直闷闷不乐,应该是季湘提早离席导致的。 “胖妮,要不要吃点什么,蜜饯果子还是糕点?”孟怀栋特意将人带到西街,想给她买点好吃的哄哄。小胖妮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季湘姐救过孟怀栋,还说他是仙人转世,可现在在饭桌上这样怼季湘姐,一点气度也没有。 不要理少爷了,胖妮抱着胸,哼了一声,脚步也走的快了起来。本来她长的高,孟怀栋这下就只能小跑着跟上。 叫了好几声,最后气喘吁吁,胖妮不情不愿停下来。“没事吧,累了我就先走了,等会自己回去。” 刚没歇几分钟,孟怀栋被胖妮这句话刺的炸毛。自己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而且今天还不是因为季湘怀疑胖妮,自己才出手? “胖妮,我是你少爷,是不是这两天对你好,你就忘记身份了?本少爷想什么时候回家就回家,你一个丫头对我指手画脚!” 话虽然重了点,但孟怀栋眼神毫无戾气。胖妮气势萎了下来,淡淡的哦了一声。“那少爷爱去哪里去哪里呗,我自己先回府好了。” 她换了个方向,冲着小巷就跑。本来两人体格相差就大,孟怀栋爬山之类还算可以,平地反而跟不上。于是追了四五个巷口,人就没了。 他心急,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胖妮本来就是喜欢听软话,为什么不能顺着她。 打了个响指,孟怀栋身后就出来四五人。都是孟府标志,要是季湘在,还会指着其中一个人说眼熟。 陈忠一脸不羁,“小少爷,自己女人丢了还找我们?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除了他的笑声,其他都静默。“陈大总管,我的私事不用你来操心。嘴欠成这样,小心被我二叔知道。” “好的小少爷,不操心就不操心。不过,让我这过来人告诉你,女子生气,是要靠真心去哄的。得得得,不说了,我找完以后还得和老五去看看少主呢。” 少主就是晚娘,孟怀栋也知道,见过一两面,和上面那个主子确实像。 陈忠离开以后,孟怀栋买了一堆胖妮喜欢吃的让人送回府。路上,他又去找了简单的画本,打算送给胖妮。 另外便是找陈解鞍和季湘。 他寻到的时候,这两人在云氏小铺。湘采生意十分好,周彩蝶和绿绣在忙活蛋糕,大林氏在打下手,帮着包装。林芜毓也在,和觅仙帮着收钱。 王氏肚子好了就要回云安村,她放心不下家里的猪和鸡。晚娘和连志与还要学识字,就也跟着回去。 季湘和王氏生了嫌隙,面上客客气气,不和之前那样。人与人相处不都是快乐的,肯定会有摩擦。王氏现在发作,不可能只是因为晚娘,必然是无数小事情加在一起。她会反省自己,但对于晚娘教育这方面,她也不会低头。 注定和王氏还会再次吵架,索性她也暂时不回了。 所以孟怀栋在云氏小铺找到她,并不费力。 “陈解鞍,季湘,对于今日的言语是我的错。”他开门见山,叫季湘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陈解鞍。孟怀栋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胖妮生气的原因,就会对症下药。 呕吼!孟怀栋这种死小孩也会主动道歉?不过他今天说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吗?没吧?三个疑问迅速升起,最后歪着头看着孟怀栋。 听说这孩子已经十五六了,但是看着小小一个,说话也想是个小大人。季湘正想摆手,就算真发生了孟怀栋说的,她和一小孩计较什么。 这不是没事情找事情做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解鞍捞过季湘,“我已经和你二叔说过,他日后会给你请个京都的先生。” 这话又在讽刺孟怀栋,小孩脸涨红,“哼,本少爷根本不用别人教。要不是怕胖妮生气,我才不会来这。” 欺人太甚。 小孩飞快跑走,季湘看的眼睛发呆。“相公,你做什么呢,就是个小孩,你和他着急什么。不过现在小孩确实作业太少?” 嗯? “作业太少是何意?”季湘看着自己相公的眉头很快的皱到了一起,她连忙跳起来,拿指腹将人那光洁的额头抚平。 她的手很冰,刺的陈解鞍心里紧紧的一缩。他下意识就要后退,鼻子充满女子身体的馨香。大掌拿下季湘的手腕,看着一脸懵的媳妇温柔的笑了起来。 相公怎么傻乎乎的,季湘发出疑问。她没有挣扎开手腕,而是让陈解鞍握着。“就是说小孩不读书光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解释完那句话,陈解鞍没什么动作,若有若无的笑让季湘觉得害怕,因为张暴富正在试用恋爱模块,她也不能甩开陈解鞍自己跑开。 [够了没,他已经握好久了。]季湘心里问张暴富,心说这男人啥意思,吃豆腐吃上瘾了是不是。 [宿主,你没有什么脸红心跳的感觉吗?]照理说不对啊,不都说男女主牵手可以促进感情的吗?转念一想,就宿主这注孤生的体质,她会和平常小女生一样就怪了。 这样一来,张暴富就没什么疑问了,直接对着季湘说道。[握,多握一会,你还得跟他有更多的接触。] 张暴富说的什么鬼,是这样的吗?季湘不想听,还是自己看才比较放心。 分心的看了看恋爱模块,最小跳出来红包的封面。这是系统张暴富的恶趣味,就爱这种大红大金的俗气配色。 点开后,就是一个虚拟小人,小人头上有几个对话框。 这是什么,该怎么玩? 系统张暴富还没解释,季湘就听见陈解鞍发话了。“湘儿,回去吗?” 当然回去,彩蝶那里这么忙,自己怎么可以不去。但虚拟小人立马把对话框填满,[不要,相公,我想单独和你呆一会儿。都很久没有好好和你这样呆过了。] ??? 还没反应过来,季湘就觉得自己跟快进来一样。那句话自个儿说了。陈解鞍答应后,还很惊讶季湘的话,平时她从不会这样挽着他的手,恳切又撒娇。 [张暴富,怎么回事。]季湘觉得不对,这种身心都好像分离的感觉很奇怪。张暴富想装死没装成,[宿主,便宜货都是有缺点的,我们钱少,他给了我一个二手的。虽然也是谈恋爱,但是又被叫成恋爱机器人。别生气,你不是不会谈恋爱,我帮你省步骤还不好。] 听了解释,季湘觉得也有道理。 “湘儿,你怎么了,怎么走着走着发呆了。”这里是云氏小铺后院,媚娘借的地方。每种花草都是精心伺候,比季湘随便种的要好看多了。还有一棵紫藤萝,瀑布一般垂着叶子。 季湘回神,下意识说道:“没有没有……没有发呆,是相公太好看,都让花草失色,没了可以看的景色,心里都觉得无趣了。” ??? 这都是些哪里来的臊话,季湘捂住自己的脸,太丢脸,比以前自己说那些土味情话更丢脸。 过段时间一定要张暴富把恋爱模块给我彻底拉黑。 ……分割线…… 云天朗和云香说完话后,就收到了属下传来的一些事情。“蒙玉儿和施晖?一个是北国的公主,一个连官职都没有,陛下会同意还不是因为现在得宠的德妃。” “主子是说,施晖母亲的妹妹,林如意吹的枕边风?可是为什么,施晖当初不是她送出的,怎么又招了回来。” 喝了口茶,云天朗看着王直笑了起来。“这事情就得问他们了。我让你给陈解鞍带的东西怎么样,他看见后什么感受。” “听回来的人说了,并无太大的动作,是不是我们猜错了。亦或者陈解鞍根本不记得那是什么了?” 怎么可能,他一个外人都记得这东西,陈解鞍会不知道。云天朗放下茶盏,王直看他起来,以为是要出门。 哪知云天朗呵呵冷笑,“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没一个女人懂我,行了,动不动就跪下。我让你查的另外一件事情怎么样,那个叫季湘的,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人。” 王直照实说了,云天朗有了计较。“那蒙玉儿,你跟踪到了什么。” “没什么特殊的,与一般北国人一般。不过见着玻璃亦或是镜子,也和我们一开始一样,赞叹神奇。” “嗯,过两天递个拜贴,咱们总要去看看这北国之花的模样。” 他笑了笑,就将王直赶走。 没一会儿,从墙上下个人。都是与云天朗差不多岁数,“你这老不死的,打麻将就打麻将,居然让你家暗卫去宫里,差点他就回不来了。朕要不是……算了,说了你也是吊儿郎当和以前一模一样。” “陛下,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在宫里憋的这么累,我再不找你,你可能就驾崩了。” “云天朗!啧,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了。行了,朕听说你去陵安把晚娘带回来了?你和阿辰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都这么大了,还和少年时候一样。” 云天朗没接话,心说还不是因为你。当初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他老早抱得美人归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周彩蝶相亲 季湘和陈解鞍转了好几圈,这才回到湘采,人依旧很多,彩蝶忙的一直没有转过头。林芜毓眼睛尖,看见季湘后连忙将人招了过来。 “湘儿,你可算来了,快来帮帮我。”她身子不太舒服,借着季湘过来,坐在后面休息了好一会儿。陈解鞍拍拍季湘的肩膀,让她也去休息。 林芜毓瞧着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眼睛一眯起来,就凑近问季湘,“老实交代,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张暴富的破恋爱系统搞得呗。就这种垃圾系统,张暴富到底去哪里收的破烂。在小铺后院,陈解鞍问季湘累不累。 恋爱系统帮着居然说累,然后一个猛扑一定要让陈解鞍公主抱。言语被控制就算了,连行动也被影响,季湘一想起自己主动求抱,脸都快要烫起来了。 这根本不是自己,于是季湘最后将模块关闭,让张暴富拿去换。猪系统一句话就将她的话堵住,没钱,没时间。 “没什么,我和相公好得很。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关门,彩蝶她们好像都没时间休息。”彩蝶和绿绣忙的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客人却还是很多。几款难做的蛋糕都成了限量,现在做的都是技术不高的,但机械动作比较多,手臂没点力气还真做不了。 记得一开始开店,周彩蝶每晚都酸疼到很晚才睡着,季湘用灵泉和一些伤药这才镇痛住。 林芜毓瞧了一眼,“大林氏来了之后,彩蝶就更加卖命的做了。我昨晚还听见大林氏和彩蝶讲嫁人的事情,你也知道彩蝶岁数不小了,要是再嫁不出去就真的可能被送去做姑子。” 这和彩蝶拼命干活有什么关系? 看出了季湘的疑惑,林芜毓靠的更加近,瞥了一眼忙着和那些人打交道的大林氏,语气有些难以捉摸。“我无意中听见的,说是大林氏找了一人家。那户人家家境不好,但男子的脾性不差,也正准备科举。他们的意思是,大林氏多备点嫁妆,就把彩蝶娶了。” “怎么这样子,彩蝶知道不。”季湘不忿,记得之前还听见大林氏和周彩蝶吵架,就是因为周彩蝶怕被胡乱嫁人。 周彩蝶知道,林芜毓其实挺看好这门的。季湘因为今日才到县城,所以周彩蝶还没来得及和她说,月初,大林氏就带着周彩蝶去相看人家了。 那个小伙子年双十,先前考了乡试,是个秀才,接下来准备考举人。算算,确实是前途无量。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周彩蝶? 林芜毓说因为家里一直供读书,实在是没钱了,大部分田地都卖了。好不容易看那秀才有天赋,实在不想断了读书的路,这才想到周彩蝶。 “那不就是利用彩蝶吗?她怎么想的,这可不能同意。” 不同意也不行,大林氏差点都要以死相逼了。林芜毓又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猜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些都是谁说的?对了,是那男的自己和彩蝶挑明的。他说,媒人找上门的时候他是不愿意拖累别人,可知道是周彩蝶,他反而想试试。” “什么意思?彩蝶和那秀才认识?”林芜毓点点头,那秀才姓宋,彩蝶小时候还救过人家。这还真是姻缘因缘,宋秀才一直记着周彩蝶,但是因为自己家里的情况也不敢多来打扰。 后来听媒人过来谈,这才知道周彩蝶发生的事情,所以就自己过来找周彩蝶说清楚。 天呐,季湘按住自己的嘴巴,避免叫出声来。 “我当时也在场,你是不知道那秀才说的话都可以羞的人脸红。彩蝶不是没说话嘛,秀才吓得半死,举手发誓自己会一生都好好对她,还说日后飞黄腾达,彩蝶就是她一辈子的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比起这些情话,季湘更想知道彩蝶的心思。“她同意了,已经交换了庚帖。说句不好听的,彩蝶现在的名声,谁都看不上,只有那些三流子才会来。好不容易碰到个这样的好男儿,前途似锦,大林氏怎么可能放过。别看彩蝶有主见,心里却十分孝顺大林氏,出了周渔的事情后,她难免会受到影响。” 村里的流言蜚语依旧在,根本杜绝不了。有些时候,女人最会为难女人。周彩蝶活的越好,她们越看不下去。恨不得把家里的老头子都介绍过来,话里话外贬低彩蝶和周家。 “唉,难搞哦。”季湘叹了口气。 在聊天之中,湘采总算不忙了。结束生意后,回家准备吃饭。 季湘下厨,做了一桌家常小菜。正要喊大家吃,门外传来敲门声。 觅仙去看门,看见满脸愁容的胖妮。季湘过去,“怎么没回孟府,你怎么跑来这里的?” 胖妮扁着嘴,她去找了孙大夫,问了季湘的住址,这才寻过来的。至于为什么没回孟府,她不想说,看见季湘做的菜,咽了咽口水。 知道胖妮饿了,让她坐下,给添了一副碗筷。彩蝶和林芜毓率先出来,也惊讶胖妮在。“怎么找到的,胖妮,你出来孟家知道吗?” 都说孟府管的要严,胖妮就这么跑出来不会被当成逃奴吧。 “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一家子都先坐下,每个人心思都不在一个地方。等吃过饭,觅仙和大林氏去洗碗,绿绣跑去帮忙。 剩下的人除了陈解鞍都围在了一起,胖妮在最中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才跑出来的。” 小胖妮摇头,除了小少爷,孟家人对她都很好。不是受欺负,那就是有委屈。果然一说起委屈,胖妮的眼圈就红了。 还没问两句,她嚎了起来。孟怀栋一直把她当丫鬟,她还以为两个人是朋友。 这么一交代,季湘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孟天家里的那件事情延续到了现在,孟怀栋觉得胖妮不知道他好心,所以说话重了一点。而胖妮觉得孟怀栋讲了真心话,本来就有点别扭,孟怀栋又不会表达感情,这才有了误会。 …… 季湘说怪不得孟怀栋会特地来道歉,感情是爱屋及乌,觉得胖妮因为那件事情会一直怀恨在心。 于是她把孟怀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忽略掉孟怀栋的态度,总算开导了胖妮。 一聊天,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陈解鞍带着孟怀栋回来,胖妮见到他,心里的疙瘩就没了,高冷少爷扫视一圈,指了指胖妮。“行了,快回家,本少爷又不是不要你了。” 小圆坨子连蹦带跳跑过去,明明比孟怀栋还高,却一副小鸟依人的温柔样子。孟小少爷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手差点也伸出去抱住了胖妮,好在最后收了回来。 “成何体统,这里这么多人,快和我回家,免得丢脸。”胖妮乖巧点头,一点也不生气孟怀栋的说话方式,和季湘挥挥手就告别了。 陈解鞍看了眼那小孩远去的背影,想当初自己还在沙场练武,根本拐不到媳妇。在这方面,他这块姜还真不一定辣。 送走胖妮,林芜毓嗜睡就早点进屋了。本来想和周彩蝶讲讲秀才男的事情,也被明早还要早起,她得回房睡的鬼话搪塞住。 都是人的房间又剩下来两个人。 孤男寡女,又是深夜,季湘不想胡思乱想,脑子都开始有点粉红泡泡了。 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恋爱模块的小人就要乱讲话。季湘赶紧说起来张明珠与她讲的那些话,“季富贵死了。” 虚拟小人没再冒出对话框,陈解鞍坐在季湘边上,那健壮的身躯散发着男人的荷尔蒙。尤其想起下午她自己跑到了男人的怀里,还不要脸的说出那些话,脸变得比猴子屁股还红。 摸了摸自己的脸,企图让手的冰冷去降低温度。 “我听许捕头说了,他的死有些蹊跷,不像是……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了热。”说着,他探出手,放在季湘的额头上。 很烫,陈解鞍忧心的看着她。“之前都没这样,难道是今日吹风吹得多了?走,和我去大夫那看看。” 季湘连忙摇头,“相公我没事,就是房间有点闷,你去开窗,吹吹风就好。你刚才说季富贵死的蹊跷,为什么,难道真的是被人杀的?你说,和赵二花的死会有关联吗?” 陈解鞍依旧不放心季湘,还想拉着她去看大夫。最后季湘无奈,去洗了一把脸,降了点红,反而让陈解鞍看呆了。 这下换他脸色变得红彤彤,季湘本想打趣,又怕虚拟恋爱给聊天框。 “许捕头没说,只是季富贵确实死的太过巧合。要知道当初是他越狱陪同张雅晴去蝶曼坊,为何那时不逃,而是回大牢一心求死?” 是被逼迫的?那又是被谁逼迫的? 一切都是未知,很难现在就查清楚。陈解鞍不经意看了眼思考的季湘,越发觉得这里的水也开始混浊。 “相公,咱们要注意了。” 季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抓住陈解鞍的手,认真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周康归来 季富贵的事情还是传了出来,季湘一直不知道,在季富贵被抓时候,她大伯和奶奶就来了好几次。一直是王氏帮着阻拦,说是要报官这才将人赶回去。 加上季大海是个明白人,对季富贵欺负自己的女儿看不过去,也偷偷去城里警告过自己的大哥。这才没有继续找季湘。 现在季富贵死了,花的钱全打了水漂,加上季妙在季湘这受了委屈,一直讲着坏话。季老大一家已经对季湘恨之若骨,不过就是自家人闹一闹,又不会真的杀你,你一个女人铁石心肠,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些话开始不断散播,很快云安村就开始传了起来。季湘是天降扫把星,专门克亲友。 加上周彩蝶,季富贵这些事情,有三分就信三分。 王氏抱着晚娘,连婶子来过他们家,将这些话讲了一遍。村子里的长舌妇就是闲的没事情做,越是假的事情传的越疯。 本来陈家就被艳羡着,好不容易要过的不好了,娶了季湘后又蒸蒸日上,谁看的过去。 唉,人心最难揣测,对人好别人以为你好欺负。有时候还不如做个坏人,什么东西都自个儿留着。亏得季湘还把赚钱法子教给他们,现在不帮着就算了,居然还在背后诋毁。 “奶,晚娘不是野种。”小孩子纯洁的眼眸全是受伤,王氏摸了摸她,点头说晚娘是陈家的宝,是奶和爹娘最爱的孩子,那些混蛋都是乱说的。 唉,可怜的娃。王氏哄着晚娘,早知道先前就不该放心晚娘出去玩。那些混小子围着这个宝贝疙瘩,叫骂着野种,要不是连志与回来遇见帮忙赶走…… 王氏又叹了口气,都是爹娘教不好的,小孩懂什么,还不都是大人闹的。 “奶,我想干娘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晚娘扁着嘴巴,王氏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快了。“晚娘不喜欢和奶呆在村子里吗?如果晚娘以后想去县城,就和你娘说,让她把你留在县城。” 晚娘把王氏抱紧,她不是不喜欢奶,就是觉得在村子里不好玩。季明哥哥不来找她玩,志与叔叔不在家,她只能和后院的猪玩。可是奶又不让她过去,怕弄脏。 看出晚娘的意思,王氏点点头,她等陈解鞍这次回来就问问什么时候把晚娘接过去了。晚娘不适合在村子里,这么些天过去了,王氏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湘儿并没大错。 自己太过自私,总是想让晚娘将她的遗憾补全,希望她成为乖巧听话的闺秀。“你的前程应该由你自己选择,我拘着你反而是我不对。” 王氏摸了摸晚娘的头,“只要日后你不后悔,奶也不管你,你娘爱怎么和你折腾就怎么折腾。” 小晚娘笑了起来,她喜欢干娘,喜欢干娘讲的居里夫人,还喜欢花木兰。一下从王氏怀里跳下来,晚娘蹦跳着回屋子里。 王氏笑了笑,还别说,有些地方与季湘真是像。 ……分割线…… 云安村的长舌没有嚼到季湘这边,所以她还是轻松自在的在湘采和蝶曼坊来回走。 蝶曼坊的美容初体验已经推行开来,补水面膜,精华推拿,舒适的脸部按摩以及造型。 这是一套,总价为一百两,新推出打了五折。去的最多的倒不是女子而是男子。总有些老客户要来看看蝶曼坊搞得是什么鬼,还有就是看着花魁被抓,后来又突然被放,中间的解释除了一个抓错人再没别的,谁都开始好奇这个花魁什么身份。 女子大多数是贾婉婉带去捧场的,季湘去的时候,这个美容室十个女子都不到。 李妈妈看见季湘,高兴的很,她不在乎做谁的生意,有钱赚就好。别看这边人不多,另一边可是排着号都嫌少。 “哎哟,这不是我的福星吗?要不要我叫个人给你做做推拿,这些手艺我可是请大夫教的,练了不少时间。” 听着有点怪,再加上这悬殊的男女比例,季湘开始有点担心这不会开回那种性质的吧。好心提点了李妈妈,后者也明白,她说有些事情现在怕是杜绝不了。 蝶曼坊没改变之前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她最多就是按照个人意愿,顶多做到不逼迫。 随便逛了几圈,季湘就走了。陈解鞍在外接她,老牛低头吃草。她浅浅一笑,心中感触良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和相公说。 “陈夫人,陈夫人,我家小姐在后边叫你,怎么都没听见。”是红杏追了出来,贾婉婉站在庭院的后边,花草遮住了她的衣裙。 停住脚步,询问红杏是什么事情。 她喘了几口气,这才直起身子,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是小姐要我给你的东西,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丽云小姐的清白就真的没了。” 那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季湘爱钱,但是这笔还真是不好意思收。“不用了,反正我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江丽云和你家小姐关系很好?” 红杏挑眉,和之前态度截然不同。“那当然,丽云小姐是我们家小姐唯一的亲人了……毕……毕竟丽云小姐待她最好。不说了,我先走了,小姐还等着呢。这钱,就当是给陈夫人买茶的,收着罢。” 她眼神略微有些慌乱,最后将东西塞给季湘就跑了。 季湘往里眺,隐约看见贾婉婉身侧有人,好似与她亲密相间。门被关上,将季湘的目光隔开。她想起很多细节,越发觉得贾大富的死可能有别的隐情。 陈解鞍叫了声呆着的季湘,后者回过神,将那些毫无依据的猜测抛到脑后。 “相公,我觉得这次咱们绝对能赚钱。”季湘一下子跳到了牛车上,老牛一惊,就要狂奔。陈解鞍忙抓住绳子,“湘儿快坐下。” 等老牛安稳下来,季湘拍着胸口,差一点就呜呼哀哉了。陈解鞍无奈的笑,“以后稳重些总是没错的。” 好啦,知道了。季湘扮鬼脸,逗的陈解鞍哭笑不得。“坐好,该走了。” 行回到院子,周康已经过来等着他。 “陈兄弟,陈家媳妇。你们可总算回来了。”几日不见,周康黑了许多,还长出许多胡子,乍得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汉来抢劫。 这熟悉的声音吓得季湘往后退,“天呐,你这是去哪了,搞成这样子。”不是说找花农,怎么成了乞丐。 周康觉得自己不好意思,站着没动,脸上黑的半点没有看出红。尴尬的摸着后脑勺,他也不是故意吓到两人。 陈解鞍护着季湘,警惕的眼神让他不好意思的去擦了擦袖子。“我这不是赶着回来,忘记整理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我找了一片花田,就在我们附近。”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季湘以为周康找到了她的田,后来想想自己的田还种着玉米和土豆,怎么可能会是花田。 “在哪呀,算了,咱们进去说,也给你烧点热水,好好洗洗。”季湘说着就推门进去,绿绣在,看见周康吓了一大跳。 “主子,这乞丐图谋不轨,刚才我就一直看见他蹲在我们家门口。” 她赶过人,周康根本没理会,一想起这件事情,叉起腰就要和人怼。季湘拉住绿绣,“都是自己人。这位不是乞丐,他是我同村的,叫周康。她是绿绣,湘采的糕点师,手艺很好的。行了,别闲聊,赶紧去烧点热水,然后把相公的衣服拿一套给他。” 算了,季湘比绿绣先一步进去院子,陈解鞍不喜欢别的人动他的东西,所以衣服之类全是自己准备的,绿绣去找也找不到的。 “相公,你让人准备点吃的,老牛,它饿了。哦,对了,周康你也饿了吧,随便准备点吧。” 周康听到前一句还没什么,后面就没话说了。在季湘眼里,那头牛都比他重要。 还想和陈解鞍聊两句,后者已经倒好茶,“喝吧,我去帮帮季湘。” 整个院子就剩下周康,谁都有事情做,他搓搓手,“早知道先回家一趟了。” 略微有些尴尬。 “康叔,过来把衣服拿着,在这就别客气。”季湘把衣服放在托盘上,“沐浴的地方在后面地方,我到时候让相公带你去。花田的事情等你放松下来再说,一路下来肯定辛苦了。” 周康受了不少的苦,本来也不想告诉季湘,觉得反正生意是他想做的,自然他要做的多一些才能得到该有的那一份。 现在这么一句让他心里猛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好似当初听见的那句把酒慰风尘,同样的效果。 他扯起一个笑,连忙把东西接过来,然后遮住自己的眼眶。“这都不算什么,你叔我年轻时候还行过万里路呢。害,说这些干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好了,叔当初要是和你一样狠,何苦还挑着东西南北走。” “叔,别说这些。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这不是见外。要不要先吃点再去洗澡,相公好像端吃的过来了。相公!相公!叔,吃点垫肚子吧。” “对了,叔,你说花田离我们很近,是在哪里啊。” 周康顿了顿,“说起来,这人你还认识。是你大伯娘那边的。” 大伯娘?季富贵的母亲,她那位素未谋面却在原主记忆里留在深刻印象的卢氏。如果说林氏是恶婆娘,那么卢氏就是逆来顺受的代表。 第一百一十五章刮胡子 卢氏是隔壁县城南林县大湾村的,家里有个好堵的爹,生母刘氏在她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她爹没几年就娶了后母。 随后生下她的弟弟。在她之上,有个大两岁的哥哥,叫卢炳。 卢氏生性胆小怕是,后母刁难下她也能传出这样的名声,细品之下也就知道卢氏那时候的处境。季湘大伯那时候贫贱,再加上孙氏想找个温柔顺从的儿媳妇,就打听到了卢氏。 想一想季妙的相貌,也能知道卢氏并不算难看,季湘大伯也就听了孙氏的话。卢氏成亲后就再也没和卢家有来往,包括卢炳。 所以这次周康寻消息回来,心里也是喜忧参半。卢氏是季湘大伯娘不错,可季湘可是送人亲儿子进了衙门。而且,卢炳和卢氏也有几十年没再见过面,这么近的地方也不来往,难不成这对兄妹有嫌隙? 不管是哪个,都对收花田这件事造成了不小的困恼。 “别的地方就没有了吗?做胭脂的花田,应该不止那一块吧。”周康心里肯定还有别的打算,只是相对之下,卢炳的花田是第一顺位。 所以季湘这么问,周康很快就摇头。她猜对了,自己还真不是非卢炳不可。另外还有无处花田,那里的花都看过,品质与诚信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面积与产量,还有距离都没有卢炳的大。 再加上,卢炳周围就有做胭脂的师傅,因为年纪大了,打算把屋子卖掉。 这样一对比,卢炳的还真的是天选。季湘默默的补了一句。 “我看了这么多,就卢炳的最合适。而且那位老师傅做工的地方,靠山有泉。汩汩细流最适合胭脂,品相很好。卢炳的花田我也去看过,很多种做胭脂水粉的材料,方圆百里,他家是最大的供货商。” 质量好,又能随时提供数量,再加上可以自己做胭脂,确实是很好的一个地方。季湘不想错过,“好,那我们明天准备准备就去大湾村,叔,你赶紧吃了去洗个澡,我再让相公送你回云安村。你这次走的突然,里正爷爷还以为你出事了。” 周康一拍脑袋,都怪自己。“我走的急,忘记和他讲了。”本来以为就一两天的事情,想着赶紧做完早结束,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季湘和陈解鞍轻笑,随后把手里的吃的给了周康。绿绣那边也烧好了热水,现在还在锅里温着。 和人又闲聊了几句,他边吃边说这段时间的事情,含糊之中还有一丝的兴奋。季湘觉得周康如果在现代,绝对是自主创业的一把好手。 唉,不禁又觉得自己过于安逸。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还记得之前和陈解鞍的不安,季富贵身死,虽然现在季家不见得会闹,但等她回云安村就不一定了。 “相公,我担心晚娘和娘她们两个,你送周康叔回去的时候顺便回家问她们要不要来县城住一段日子。至于家里的猪和鸡,找个时间卖了吧。”咱们家现在不缺这么点钱,喂猪和鸡有时候还会累。 陈解鞍同意,确实家里多一两个人才会热闹。 “还有,顺带帮我看看季明。我好久没见他了,上次说要检查他的习字也没看。而且也不知道他小考过了没有,上学堂的时候告我一声,我到时候送送他。” 她担心季大海和季明,季富贵一死,大伯一家很可能就会迁怒自己,很有可能也会把火撒到自己身上。季明就是个小毛头,他脾气也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要是和大伯一家吵起来,那才是真的麻烦。 “放心。”季湘的担忧陈解鞍看在眼里,伸手将她一头乌黑的发髻理好,摆平了蝴蝶簪子,“不是我们的错,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是什么。湘儿,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唉……”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该担心的一个也少不了。 滴滴滴! 和陈解鞍聊着天,脑海里发出警报一样的滴滴声音。季湘现实中左盼右顾,还以为是出现什么幻觉。 思维有时候总会发散,让季湘有种自己可能在icu,滴滴滴声音就是抢救的仪器发出来的。事实证明,季湘想多了。 滴滴声音就是恋爱模拟发出来,因为今天是试用,张暴富直接开启了全部玩法。滴滴声音就是开放出来的新任务,季湘耳朵里好像有虚拟小人的声音,她依旧举着聊天框,嘴巴一动不动,却不断发散着声音。 “恋爱任务:请在陈解鞍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喂一口水。” 喂水? 使劲思考,都没搞懂这句话的目的。季湘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可能是水逆了,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一系列的怪事情。 “湘儿,你怎么了?”陈解鞍轻轻握住季湘的胳膊,将她拉到身后,环顾四周后,如狼虎一般的眼神还未褪去。季湘有那么一刻产生了害怕,作为陈解鞍的敌人,未来是不是会输的很惨。 张暴富说了,他是男主,那就是有光环的。她一个天降女主,光环都大的没边,土著男主应该更加厉害吧。 “没什么,相公。”季湘左右晃头,让自己看着单纯可爱。她微微抬头,眸光落在了陈解鞍的唇畔上。粉嫩如同晨露桃花,忍不住按下去,拿脸颊去试试那里的温度。 这可怎么办,季湘停止住在自己的花痴。她怎么自然又毫不做作的喂陈解鞍喝水? “我就是有点渴了。”无意识接了下句话,路过的绿绣将手里的茶立马递了过去。“主子,这是我新泡的花茶,听说是石斛花,养胃的。您试试。” 绿绣真是及时雨,季湘暗地里举起拇指,一板正经的点评。“这鹅黄色的石斛花还真是有些亮眼,漂在上面,有种落花流水的意境。绿绣,要是家里还有,多备一些,到时候给娘送去。还有,我记得厨房有桂花。蜜,到时候冲点给芜毓姐送过去,她最近两天都很好,没沾糖,奖励一碗蜂蜜水。” 说完琐事,又品了一小口。称赞绿绣手艺,又顺手将杯子递到了陈解鞍的嘴边。 “相公,你快喝喝,这个味道还真不错。绿绣的手艺没得说,怎么样,好喝嘛。” 看到陈解鞍咽下去的那一刻,虚拟小人已经发出音效告诉季湘任务完成。人物好感加百分之五,总共百分之七十八。 这是什么,新玩意儿。 [张暴富,我记得以前你好像也有,是不是。]刚刚认识系统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个东西。不过系统很快就否定了,他是正常的种田恋爱系统,最主要的板块是红包,其他基本没有。 扫了一眼陈解鞍,又想起好感才七十八,那么也就是说陈解鞍对她根本算不上爱。那以前还吃醋,还讲那些面红耳赤的话。 男人都是骗人的。 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资格生闷气,在知道陈解鞍对她好感还不到八十,就跟喝了陈醋一样,酸的心皱巴巴的。 不舒服,又知道自己没资格不舒服。季湘暗骂自己做人下贱,别人也没说过爱你,况且你自己也没喜欢他。 “湘儿,你怎么了。脸色不对,眼睛也有点红,是不是没睡好。”陈解鞍的关心来的不是时候,季湘说了句没事,就转身走了,留下他一个人。 不知所以然的陈解鞍看着季湘的背影,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季湘。没一会儿,发脾气的季湘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还特地拿了一把刀和巾帕。 “相公,刮胡子吧,我帮你。”没有剃须膏,所以季湘直接打了热水,准备用热毛巾帮着软化胡须。 [要不是这个恋爱任务,我要生半时辰气的。]和张暴富聊着天,季湘就要上手。陈解鞍一把抓住季湘的手,不让她刮。 “相公,你别乱动,我帮你呀。”她力气不小,陈解鞍习过武,几个闪躲和个泥鳅一样滑不溜啾。季湘心急,她领取的任务一天之内得完成,大晚上又不能刮,只能现在。 男人不配合,她又抓不住。那把刀明晃晃,在光下闪的人眼瞎。 周康洗完澡换好衣服一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哎哟,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得这样鸡飞狗跳。” 季湘:鸡飞狗跳???你品,你细品。 于是那把刀从面对陈解鞍到对着周康,季湘一手扶着腰,就跑了那么几圈,已经粗气喘的不像样子。 “叔,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和相公这叫情趣,这不是他胡子长了,我寻思有空就去帮忙刮。哪里晓得,他跑的这么快,抓都抓不住。陈解鞍,你说老实话,干什么跑。” “你这傻妮子,哪有女人帮着刮的。”周康看了眼陈解鞍,下意识帮忙解释。 即便离季湘有些远,也是看着她的陈解鞍则是似水一般的温柔道:“湘儿,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我好不容易留次胡子,能不能不刮?” 第一百一十六章连枝共冢 最终,季湘还是如愿以偿的完成了任务,好感小幅度的上涨。 周康临离开前还特意和季湘说她这样是不好的,男人要有点胡子才威风,她刮了陈解鞍的,那不就相当于拔了老虎的牙? ??这都什么比喻,季湘磨刀霍霍,吓得周康马上离开。 绿绣在后边打着水,准备将这几日的衣裳洗了。“绣儿,我给相公刮胡,难道不是和男人为心爱女子描眉一个道理吗?” 明明多暧/昧的动作,很美好的一幕,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成了被制止的恶霸行为。 噗呲,绿绣掩嘴笑了起来。“主子,你那哪里是给爷刮胡子,您那是给猪烫皮刮毛呢。” 要不是陈解鞍忍的住不大喊大叫,那不得外边围着人说这家里要杀猪呀。 “你胡说。”季湘磨刀起劲,恶狠狠的从那面刀背看到自己的神情。突然想起来抓住陈解鞍时,她根本没有一丝含情脉脉,而是技术一流,烫了陈解鞍一嘴,刀起胡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耳边隐约有几声绿绣的笑,季湘红了耳根,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那种技术,她也赚了好感值。 张暴富看不下去了,早在他看见季湘撸袖子,一脸大汉笑,还自以为风流的挑眉拿刀,就明白这姑娘没救了。 [宿主,你不会恋爱,我现在请了外援,就求你认真点可以吗?你面子薄不说情话就照着虚拟小人的聊天框念,任务放点真情实感。不要一天天的脑子往天上扔,然后开始享受傻白甜。] 越说越起劲,张暴富又接着絮叨。[看书爱看玛丽苏,配角稍微无脑就开骂。现在你自己成了主角,瞧瞧你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你要触摸的爱情天花板还搁在太空。] [我……]又不是不爱,但不是逮人就嫁。以前是知道回不去,对陈解鞍的感情就肯定不一样了。可现在,张暴富告诉自己,你还可以回去,季湘就越发犹豫,她都要离开了,还让陈解鞍爱上她,公平吗? 猪系统偷听到了季湘的心里话,暗暗的白了一眼。她这个就是典型的“好高骛远”,明明让你走一步,你想到了一百步之后的坑,然后使劲犹豫,怕自己掉进去受伤。 这也就罢了,季湘还接着说,[而且这么久了,陈解鞍对我的好感也只是在朋友之间,我们俩,根本没有爱情火花。他看不上我的,我再努力有什么用。男主本来就是优秀的,而我这个天降女主要是没了你,啥也不是。] 怪不得季湘是性单恋,一听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张暴富恨不得去锤她一顿。都说爱情是两人互相靠着对方方向奔跑的比赛,男主已经走了八十步,季湘站在原地埋怨自己这么差劲,觉得两人绝对不可能。 [宿主,你不能这么想。]以前宿主爱怼他,张暴富觉得烦。现在看见她人有些消沉,就把自己的傲娇属性放在一边。[你对于男主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透露一点点我总部的秘密。一般来说,像是穿越者,到这个世界都是拯救一个人的。] 拯救? 没听明白,她催促张暴富,猪系统却摇摇猪蹄。天机不可泄露……太多,等他升级了,季湘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算了,系统就爱欺负人,话都说一半了。 夕阳很快斜了下来,陈解鞍回来时,饭正好可以吃。季湘蒸了腊肠饭,烧了油豆腐干烧肉与豆角肉沫,还有炒了一盆油菜,煮了一碗奶白的鲫鱼汤。 这些陈解鞍都爱吃,家里人多了起来,席间也变得热闹。都不是什么读书人家,食不言寝不语也都没有。 周彩蝶夹了一筷子烧肉,心里对着油豆腐起了好奇心。“湘儿,这脆脆的一层里面要是放奶油,会不会好吃。” 季湘愣了下,周彩蝶不知道冰淇淋,但是季湘知道啊,她一想到脆脆的,立马就想起了暑气来时最爱吃的甜筒。 只是这里没有冰箱,而且最近她也没时间买冰淇淋粉,现在告诉彩蝶这东西,会不会挫伤她的积极性。 边上的林芜毓抿唇,她一听奶油,肚子就叫了起来。“脆脆的外衣加上你做的奶油,这么一想,我肚子都觉得饿了。彩蝶,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大林氏,觅仙和绿绣也看了过来,一人一嘴的催着彩蝶说。季湘看了眼陈解鞍,发现他十分安静,低着头,目不斜视直勾勾对着自己的碗。再看看边上的菜,已经夹空了半盆。 以为是相公饿坏了,季湘转回这边去就没管他,她自己也很好奇彩蝶是什么想法。 [宿主,你旁边这个人是你相公,不是什么狗七猫八,你对他关心点可以嘛。]张暴富刚咆哮完,虚拟小人启动了,季湘脑子一抽,就听见自己与陈解鞍对话。 听到自己做作的声音,季湘下意识呕吐。“相公,多吃点肉。午时你在孟天那儿没吃多少,一回家我还那样闹你,逼得你刮了心爱的胡子。是我不好,你该不会还在生气吧。” 怎么可能,陈解鞍都生了好感值,绝对不可能生气。虚拟小人是不是欺负我的逻辑,说出这种温柔似水的废话。 季湘忍不住骂了一句,就听见陈解鞍放下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不喜欢我留胡子,我以后不留。只是,日后不要用那么烫的水,现在我的下巴还疼。” 陈解鞍和自己说话好像还挺健谈,跟别人,她总觉得这就是个聊天终结者。虚拟小人又要说些什么臊话,她是躲也躲不开,知道自己可以一心二用,就把心思往周彩蝶那边去。 这些人讨论的兴致勃勃,一点没注意季湘和陈解鞍。季湘听了一会,忍不住赞叹周彩蝶的聪慧。 按照她的意思,她想做个新的甜品。以前听人说过,京都有种东西叫刨冰。就是将冰块刨成碎冰,浇上蜂蜜和一些果露,解暑又爽口。 周彩蝶便是将这东西改良,刨冰里加奶油和水果,再用脆豆腐一般的容器盛着,既可以省了包装的钱,还能有个噱头。 但是这能吃的脆碗不好做,季湘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借着这个,她倒是想起怎么做豆腐酿,嘴巴还馋了起来。 “湘儿,娘说她不来,但是想把晚娘送来,你觉得怎么样。” 啊? 虚拟小人结束了,季湘就听见陈解鞍最后一句话。什么觉得怎么样,没听见啊。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微微一笑,“相公觉得怎么就怎么,我听你的。彩蝶,我想到一个办法,用饼干做脆碗,你看可以吗?” 她很快投入周彩蝶一群人的激烈探讨中,陈解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骄傲媳妇在和自己说话时还能一心两用听到那边谈论的事情。 他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看了眼季湘的背影,净手后出门了。 到了门外,见到的是今日才见过的新郎官孟天。“张如跑了。” 或者说那个男人,孟天在季富贵出事后,陈解鞍便来找过他。他说张如有问题,孟天还不信。毕竟真正的张如确确实实也在江湖闯荡过,但是一仔细查下去,那人的身份就跟一团雾一样没有来源没有去处。 “真正的张如恐怕早就死了,现在这个应该是几年前就顶替了。我查到这个张如十五岁时父母双亡,他独自浪迹江湖,偷蒙拐骗也都学过,后来的某一天突然就闯出名声。一个混混,没有遇到机遇,就成了江湖里说的上名字的人物,着实是没可能的。” 孟天看了眼陈解鞍,他不惊讶,难道在之前他就猜到了? “大概一年前,张如回到这里投奔亲戚。最先找到的就是张顾,鸿福的那位势利眼,因为张顾也就多照顾了点这个张如。我去问过,鸿福的老板娘说他们起码十多年没见面了。这么一想,张顾这个老谋子那么快就接受了张如是亲戚的动机可能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个就是我调查的所有,你到时候回去自己看好了。另外,我也是来给你报个平安,张雅晴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放心。只不过,她吵着闹着说要见你……不要这么看我,我没有告诉她是你救的。人女子聪明,我不背锅。另外还有件事情,我无意间知道的。” 陈解鞍看他吞吞吐吐,眉眼就沉了下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今天看见了江丽云和贾婉婉。”孟天脸上有几分揶揄,“她们两个关系不简单,张雅晴很有可能是被陷害的。” 看见陈解鞍眯起眼睛,孟天忍不住看了眼他们家的大门,也亏得他谨慎,看过附近没人,不然也不敢这么说。 “张雅晴说她昏睡的那晚听到了贾婉婉的声音,而且她喝过酒,只知道自己要杀贾大富,但是忘记了怎么杀的。你说奇怪不奇怪,自己杀的人,不知道怎么杀的。” “还有,有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都觉得我说笑。贾婉婉与江丽云,她们两人或许已经连枝共冢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真相 孟天调查的所有,陈解鞍并没有告诉季湘。至于张雅晴,他也只能是还那人的恩情,除此之外没有将她放在自己的心上。 “要我说,张雅晴也算有情有义。而且她一直默默无闻也不是故意打扰你的生活,可……”你居然搞死了人家的老爹,害得人成了贾大富的玩物,最后背上了最黑的锅。 突然觉得陈解鞍很狠,又在最后一刻明白,这对张雅晴或许是最好的。 要知道,陈解鞍不是陈解鞍了。话有点绕口,但是孟天自己明白,眼前的陈解鞍是当初的少年将军,而张雅晴心目中的陈解鞍已经……不在了。 唉,张雅晴实惨。 陈解鞍背手,转过身去。 “那我怎么和她说,要不我就告诉她,你让我们救的,至少让人有点希望。” 男人的手放在了大门上,稍微一用力,就开出了一条缝隙。里面的激烈讨论声传出来,尤其是季湘的。 孟天也从那一点点的空隙中仿佛看见了季湘的背影,她好像在追逐着谁,一阵阵笑如同银铃。 似乎是被里边感染到了,陈解鞍的语气也温柔的不像是话。“随你。” 没了下面的话,他已经跨入了宅门。 “不留你吃饭了,我记得你家可是还有新娘子等着。”门咣当的关上,让孟天来不及看见陈解鞍面上的打趣。 他呆愣了一会,想起来家中被他冷落的张明珠。那个女人,好似没了精气神,在母亲死后,她也好像成了行尸走肉。任凭自己羞辱,也不再回嘴。 折磨张明珠好像也成了一件没意思的事情,他看不见了张明珠痛苦的脸,嘴上也挂着最假的笑。 回家? 那是对他的折磨,整日面对一个杀人犯。 要离开前,他忽然看见了季湘家墙角上摇摆的蒲草,不知道是谁将种子洒在上面,一丛一丛的往外长。 据张雅晴说,这个男人和真正的陈解鞍相貌性格大不相同,即便远去几年,她也不可能认错自己爱过的男人。所以她在看见陈解鞍容貌时候犹豫试探,就这样,错过了该有的勇气。 其实还真是,少年将军怎么可能和山村少年一般。一条是龙,一只是山虎,没办法比。 后来,陈解鞍中毒,张雅晴去看过陈解鞍一次,她依旧不敢相信,更加别说去质问。于是她只好暗中帮助王氏,还请了道长去救人。 人最后没医治好却多了个季湘当媳妇,张雅晴别说多生气,但看着陈解鞍逐渐的好了,也就没有太多的纠缠,只是从赵二花处得知陈解鞍与季湘的事情,她嫉妒也恨。 曾经那么爱的男人已经不认识自己,陌生的害怕。之后的事情一件件将她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最后被陈解鞍暗中救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的那个男人不是现在的陈解鞍。 于是她托孟天来问一声陈解鞍,那个他去了哪里。 他始终还是问不出口,张雅晴的家人已经没了,如果连最后的信念也没了,那还怎么活下去。 好在陈解鞍说了随你,那就是觉得稍微撒谎,应该也是没事的。 在张雅晴看见孟天回来时,她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回来了。” 她不知道今日是孟天和张明珠的成亲之日,看着孟天素白的孝服,识趣的没有追问陈解鞍到底是什么回答。 “嗯,都准备好了?记得带些御寒之物,我记得往北去的话,这时候还是天寒地冻。” 孟天向来痞子模样,这会说出这种话,让张雅晴大吃一惊。“多谢孟管事,该带的我都带上了,您的救命之恩我会记下的,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看着张雅晴忽闪的眸光,孟天就知道这是个试探。他摆手,又把一个荷包给了张雅晴。“我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要谢就谢陈解鞍吧,这钱拿着,他给的。我问过了,他说实在抱歉,当初是他食言,愿你以后找到更好的良人。” 唉,他故意叹了口气。张雅晴眼圈红了,看着荷包良久未动。“拿着吧,那种男人就不是个好的,姑娘,忘记他们,接下去的生活该你自己扛了。” “不需要。”张雅晴似乎是想笑,做出来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她退后两步,想起了父亲的死,还有张如表哥。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孟管事,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张如表哥的事情我说过了,已经逃了,你爹我真不知道。贩卖私盐,这罪是定了,没别的办法可以救。” 不是,张雅晴摇头,她不是要问这个。“我想知道我爹的账本是不是陈解鞍给县令的。真的是他?可是……孟管事,我爹他和县令勾结,私底下吸食五石散,他们的关系我不相信陈解鞍一个猎户就可以打破。” 五石散,这姑娘在说什么。孟天绷着的脸彻底垮了,他年纪不大,却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老父亲。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五石散在华国是禁品。一旦涉足,被查到就是死。” 孟天差点就要骂张雅晴是不是坑爹,怎么会有闺女这么说自己爹的。张雅晴往后退一步,就要给孟天跪下。“我所说都是事实。” 被女人跪,孟天可不想被说欺负女人。他是小气吧啦,可就是针对张明珠一个人。“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怎么证明。” “我难道会拿我爹生死开玩笑?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既然救的了我,那背后的势力极有可能比那个县令大。”张雅晴误以为陈解鞍和孟天一起的,“我爹为这个县令做了很多坏事,可他说丢就丢,我看不过。我知道我爹做了不好的事情,我们都得了报应,可是他还没有。” “我要他死,给我爹陪葬。” 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下地狱陪自己阿爹。张雅晴咬牙切齿,女人的狠让孟天吓了一跳。一边觉得张雅晴咎由自取,一边又可怜她孤苦伶仃自己去北方隐姓埋名。 “我们会查下去,保重。” 张雅晴离开了,离开前她写了一封信,让孟天带给张顾。或许张顾不是好人,却是个好父亲。她以前被shi糊住了心眼,才会和父亲变得疏远。 现在她要往北方,改换户籍成为他乡人。父亲押在大狱等待秋后问斩。 想起以往的时日,她和父亲的相处,后悔无处言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车辙压在泥土里,张雅晴心如死灰。她的爱情,亲人全都已经死去。 就这样吧,活在孤寂的远方,死在这时的故乡。 ……分割线…… 对外说,张雅晴死了。 最高兴的便是贾婉婉和江丽云。 蝶曼坊因为这精油和面膜一时名声大噪,县城里的女子追求潮流,便掀起每日必去做个面膜的风气。 一时之间,男子也排不上号,自然姐妹都开始斟酌起到底要不要回到以前的老路。江丽云便呼吁大家,让她们都开始习起了手艺。 几日下去后,观望的姐妹们就都站在了江丽云这边。而另外一波的白珊成了孤家寡人,身子吃不消,还去外面男人的家中,染了花柳病。 她们俩在屋子里,吃着瓜子喝着茶,红杏坐在门口绣着帕子。 这是要给小姐的,还有一个是给丽云小姐。 屋子里的千金笑,“婉婉,明珠还是嫁给了孟天,还是那般的形式,真是可怜。” 江丽云剥开了葡`萄,递到了贾婉婉的嘴里。后者咬住了她的手指,舌头一吞,就将甘甜的果子咬在了牙后。 “你这是干什么。”江丽云嗔怪的用手打了一下贾婉婉,便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哎呀,让你好好吃东西,怎么又使坏。” “我怎么使坏了,你难道不喜欢吗?”贾婉婉取下江丽云的手腕,突然凑近她把嘴里的葡`萄送到了女子的唇中。被呛了一下,江丽云也有些生气了。 “不理你了,和你说正事,闹什么呀。” 贾婉婉不复以往的模样,反而眼底闪过精明的光。“张明珠的事情管我们什么事情,都是咎由自取。她当初要是能稍微忍些脾气,怎么可能会害孟天的眉儿跳河。” “我听说不是她与眉儿挣扎后才跳的吗?”贾婉婉冷笑,怎么可能,那个妇人最为恶毒。她那次是故意将人害死的,即便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准别人来碰,这种女人出什么事情都活该。 “好了,咱们别说这些,闹心。张雅晴死了,老头也死了,咱们日后总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丽云,你等着,再过几日,我就将你赎出去。现在?不行,还不是时候。咱们这次招惹的季湘不是个简单角色,她身边的陈解鞍,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咱们最近低调一些。” 贾婉婉不放心,她是知道张雅晴的,包括五年前她与陈解鞍的纠葛,之所以牵扯上陈解鞍,就是为了让张雅晴能够像这次一样毫不反抗的认罪却不是为了留下隐患。 “以后少跟他们接触,免得我们露破绽。” 江丽云挨在贾婉婉的怀里,轻轻的点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次收留张明珠 隔天,湘采停业一天,排着队的人一听皆是唉声载道。自己好不容易排了这么久,居然轮不到自己。 周彩蝶则是在云氏小铺提供的地方研究饼干碗的配方,媚娘也围绕在旁边和季湘说着话又把做坏的一些饼干吃了。 “你是说,贾大富和傅县令还有张顾三人曾经是结拜兄弟?”这很难想象,一个是官,一个是商,另一个是下属。 媚娘吃了几口手上松脆的饼干,这东西吃多了还不腻,把饼干屑拍掉,语气轻描淡写。“这事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一切还得往前倒腾。大约是二十年前吧,本县才迎来傅县令。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张顾。” 张顾那时候不是捕头,就只是傅县令捡回来的乞丐。上任途中,傅县令看见他被人殴打差点死了,所以出手救了人。张顾要报恩,就一路护送傅县令到了这边。 一开始,县城还不是那么繁华。这里人丁稀少,加上外有高山,小路多却难行,再加上国道未建,根本没有商人会路过这种县城。 百姓的生活贫瘠而痛苦,尤其在流年灾祸中,农田更是遭受了重创。史书上记载了不少易子而食的事情,这在当年,也的确发生过。傅县令年轻气盛,想做出一番事业,就必须带领百姓熬过灾年。 于是,他让大家去山里找能吃的草根以及让人们把家里存粮上交,之后每户按人头分粮食。有人不同意,他就让手底下的张顾去说服。 怎么说服,媚娘没有说,只是表情有悲又无奈。季湘大约猜到了,也没继续问。媚娘没有在这处停留太久,而是继续往下说。“那时候很艰难,好在最后朝廷开仓放粮,最后熬了过去。傅县令的德行被天子嘉奖,他家还有一道圣旨,估计正供着准备传家呢。” 听得出媚娘对傅县令的嘲弄,她不像是寻常人,对官天生惧怕。穿越者前辈不愧是前辈,手底下的人还真的个个通透。 “我说到哪里了?”媚娘也知道自己说的多了,偏题了,赶忙将话题拉回来。“灾年过去了,又过了寒冬,百姓这才算活了。农忙过后,县城就迁来了一位贾姓富商。贾大富可不是本地人,我听闻他是西北之地过来的,那地方虽蛮荒,却是处处矿山。贾大富也算是腰缠万贯,傅县令自然愿意他定居下来。” 贾大富祖家西北,但大哥一家霸占了父亲给他的产业,随便分了一些钱就赶走了他。无意中找到高山之中的县城,山清水秀,再加上实在太累就听了傅县令的话。 在县令的帮助下,贾大富用手里的本钱开始做生意。当然,一开始自然不会那么好做。傅县令是京都周边的人,读书又在京都学堂,自然知道培养学子的重要性。 坑贾大富一起建造了学堂后,又开始移山,先将县城与其他地方的路清出来,这样来往贸易便会方便很多。 就这样,县城缓慢发展。 “直到安国侯侯爷以商人之道让华国变强,他提出不少条例,例如县城与底下乡镇合并,统一管理,还有什么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后边的倒不必当回事情,就连天子都批评过,我只是念着顺口就直接读出来了。” 季湘:……前辈简直是偶像啊,这么早就开始灌输思想了。 “那时处处都要修路,咱们城边上的国道就是那时候修的。傅县令嗅到了商机,立马让张顾和贾大富一起募捐修路。” 怪不得城里的路赶紧又平整,有些地方还用了青砖。在路修建的过程中,傅县令差点被石头砸中,是贾大富和张顾不顾生死救的人。 所以三人在那时结拜为兄弟,傅县令让张顾成了自己的左右手,贾大富则是成了县城中最厉害的商贾。 “这么听,这个傅县令好像做出了不少的壮举。”就算做错事情,好像也是功大于过。季湘对傅县令的厌恶稍微放下一些,她自己十分崇拜两袖清风的好官,可又觉得这样太过迂腐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没有在过官场,只能全凭自己的想象,或许傅县令是个好人。 能为百姓做实事的,不是清官那也算是好官吧。 媚娘没接话,她想起孟天的那些话。如果傅县令真的吸食五石散,那……这个官绝对不是好官。 五石散这种东西,一碰就会上瘾。她见过一个对父母孝顺,子女爱戴的男人碰了这东西后,将家里的人全杀了。许多许多的例子,她随便一想就能找出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对县令的事情感兴趣了?”媚娘掐着腰,半挑眉毛,风韵跃然脸上。“你这个小妮子,到底是憋着什么坏呢,该不是贾大富的死还让你在怀疑什么。” “可能是我想多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张雅晴的死讯传出来,让我觉得很不真实。”照理说,贾婉婉性子傻白甜,江丽云那时候还是她的杀父仇人,但是她可以丝毫不在意坚决要救江丽云。 而面对张雅晴,她们一同长大,父亲还是异性兄弟。关系肯定会比江丽云好,但在张雅晴承认自己杀了张顾后,贾婉婉就再也没去看过张雅晴。 “张雅晴死后,是我去帮着收尸的。在衙门里,我看见了贾婉婉和江丽云。她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我,还高高兴兴的讲着话,似乎是聊着什么很好笑的。但是一见到我,表情立马变得。尤其贾婉婉,她的笑立马就变得悲伤起来,见到我时说了许多张雅晴的事情,还告诉我她很欣慰我为她找到了杀父仇人,现在大仇得报,心里舒畅。”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演戏,季湘有着很奇怪的直觉,说不出但是能感觉到。 尤其是贾婉婉离开时,凝重的表情,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也可能是我多想,而且现在张雅晴都死,线索就真的彻底断了。” “别多想,这些事情有上头呢,他们自己会搞定的。”那个许捕头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已经透露了一点东西过去,就看他能不能立马明白了。 真是好玩,这里的水越发浑浊了。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张明珠。”媚娘突然发问,季湘点头后,她捂着嘴,像是累了一半眯了眼睛。好看的眼尾上挑,像是一只慵懒的火狐狸。“她与你关系如何?” 不熟,其实还可以说差,但是张明珠好像对陈解鞍死心了,大约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疑惑的看着媚娘,心说怎么了,媚娘便摸了摸季湘的头发,委婉叹息。“她这姑娘有些可怜,你要是不熟,我就不说这些让你听。” “没事,你说吧。是因为孟天?” 还真是因为孟天,孟天母亲死后因为守孝一年,但孟天不肯放过张明珠,就让她无名无份先进了孟家的门,让张明珠为母亲看灵。 其实到这,媚娘也就觉得孟天小气记仇,不至于同情张明珠。可是后边,孟天越玩越过分,他居然让自己的手下去欺负张明珠。 “什么?他干出了这种事情。”在季湘眼里,孟天有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心地反倒要比很多人要来的纯粹。他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 不会做也做出来了,要不是那天她有事情去找孟天,恐怕张明珠就真的被其他男人玷污了。“孟天和我认识快十年了,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就是抢孩子手上的东西,可你说,现在居然……就算再恨张明珠也得有个底线。我不想他做错事情,最后后悔,所以这些天我直接把张明珠接了过来。” “那现在是什么意思?”媚娘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件事情,既然说了出来就是有事相求,果然,媚娘吞吞吐吐说是张明珠在这里住被孟天知道了,她不能和孟天闹翻,所以想拜托季湘照顾下张明珠。 又来? 上次是芜毓姐让她收留,那时候还有云香帮着说话。 “不行。”季湘不喜家里多出不认识的人,更何况那还是曾经情敌。而且自己家又不是收容所,不是什么人有点困难就可以进的。 媚娘以为季湘很乐意帮助,没想到被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边上的周彩蝶听了几句,本来不想多言,又怕季湘被传出不好的名声,于是和媚娘解释了下张明珠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我确实是希望你能帮一把,不是为了张明珠而是因为孟天。”媚娘皱起眉头,“我能察觉出来,孟天还爱着张明珠。只不过现在被恨冲昏了头脑,所以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提前说明,我不喜欢张明珠。她也确实可怜,这样吧,你让人将她送到云安村,我娘在乡下,具体地址她知道的。还有,我不敢保证孟天一定找不到,所以到时候不要说我泄密。” 想了想,还是帮一把吧。孟天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眉儿的死 “你是不是心大啊。”媚娘走后,周彩蝶抓着季湘的袖子训了她几句。“这种闲事你还管?上次贾婉婉一家的事情你又多了手,知不知道村里的人说你什么?” 这次的饼干碗挺牢的,季湘掰下了一块,“说我什么?” 还真不知道事情,周彩蝶头疼,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白皙的额头很快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掌印。“你是不是真傻?这种不好的话还想听啊。别的我就不管了,我倒是问问你,真想让张明珠去陈大娘家住啊。” 咔擦咔擦两下,饼干被吃完了,彩蝶的手艺确实不错。“那我都答应了,还能反悔啊。不说这个了,大不了日后我就管着我家相公,不让他经常回去,彻底断了张明珠的念头。” “也不是这个意思。”周彩蝶听过季湘讲过张明珠和孟天的故事,她不想人管这个闲事主要还是怕季湘被孟天记恨上。 要知道陈家就陈解鞍一个男的。张明珠未婚配时来住都是去连婶子家的,现在成亲了,住到了别的男人的家里,要是传出去,不止是张明珠一个人名声不好的。 看季湘懵懂无知,周彩蝶出口就多讲了几句。哪知她用完后,更是不在意。“没事的没事的,我家就娘一个人,晚娘过两天都接过来。而且湘采和蝶曼坊刚刚步上正轨,我相公才没时间回去传绯闻。” 再加上周康说的那块花田,季湘还准备让陈解鞍去谈呢。她想了想,自己还是不出面了。季富贵死了,大伯娘卢氏心里肯定是会恨她的。 她现在都不想多出门就怕在街上碰到大伯一家,不过不惹事不代表怕事,要是他们真的找上门,季湘也要和人好好掰扯。 “不说了不说了,媚娘还让我去见张明珠呢。好歹也是认识的,总是要关心一下。对了,这个饼干挺好吃的,你就按照这个来做吧。” 说着,就跑开了。周彩蝶叹了口气,看着季湘的背影,顿时不知接下去该做些什么。 转回到季湘这边,她小跑出来,看着外边相似的屋子,灰墙连着灰墙,拐角长着一棵梅树,撑开树冠。 定睛一看,原来季湘慌不择路跑出了云氏小铺,到了后边巷。 这条巷子有个别名,一般都叫它乌巷。别看云氏小铺在这立着,可实际上管不着这个乌巷。这里白日安静,夜里却是热闹无比,甚至还发展出了自己的秩序。 摸着墙,季湘手指忍不住按压,在那沟壑之中。黄泥的本色被黑红的陈旧血迹掩盖住,指腹在鼻尖一过,还能闻到让人恶心的铁锈味。 吱呀 门被打开,季湘猛的收回手,回头看见媚娘靠在门框,她姿态依旧慵懒,看着季湘便挑了挑嘴角,“这乌巷里不像我这铺子,在这儿,烧杀抢掠时常会发生。我有时看见便会管管,看不到的地方,就没了办法。毕竟我也不是时时刻刻住在这,你说是吗?”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公平,乌巷的存在完美的重现了不公平的制度。强者为尊,谁在这拥有绝对的实力,那他就是乌巷的王者。 媚娘也管过,甚至官府也派人清理过,上一个乌巷没了,这边的乌巷就会出现。 “不必害怕。”媚娘将落下的头发撩到耳后,她的指头如同珍珠一般圆,润,头上压低的杏花枝,飘落下一片叶子。这副美人依门的模样好看极了,季湘若是画师,定要将她画下来。 “我刚才说的事情近些年已经很少发生。乌巷里可是有我的不少朋友,他们制定了规矩,只有不收规矩的老鼠才会被清理掉。对了,今晚乌巷有个黑市,卖的东西可比云氏小铺要来的多样。要来看看吗?” 当然有意向,季湘自从穿越到这里后,基本上是日落而息,根本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听到晚上有黑市,季湘心里自然高兴。 “我得问问我相公,到时候再说吧。”季湘抿唇一笑,媚娘念叨了句妇道人家,便转身进去了。 季湘想了想,也跟着进去。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了张明珠,和以往绿茶的她好像有些不同,一身素色,压住了她的稚嫩。憔悴的脸庞,深深凹陷的眼窝,才多久没见,张明珠就好像老了几岁。 “季湘。多谢。”她好似丢了自己的骄傲,鞠躬后,眼眶中氤氲了雾气。怪不得媚娘也会心疼,如今的张明珠真的如同死尸一般。 对张明珠摆手,她不缺这个谢。媚娘让她们好好说说话,就先走了。季湘和张明珠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沉默着,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 “我……”她低垂了眼睫,咬着唇,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低落下青色的地砖上。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缝间,有几棵杂草,张明珠踩在上面,将草的腰折了两段。 孟天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他到底多恨张明珠啊。有心想问,季湘连忙把自己的八卦之心收了回来,她和张明珠没那么熟。 “那个,你别哭。”季湘手忙脚乱,她就是见不得女人哭。“我也不知道你和孟天发生了什么,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别哭了,你再哭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啊。我听说了,孟天对你……应该是有很深的误会,你哭是解决不了的。” 张明珠一听,哭的更加伤心。季湘觉得自己是在帮倒忙,递了手帕,决定闭上自己的嘴。哭声越发小,变成了抽泣,张明珠缓了过来,看着季湘,心里的嫉妒少了许多。 “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帮我。”毕竟当初我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抢你的相公,换作别人,难道不是恨之入骨。 眼前的人心脏好像挺脆弱的,到底要不要说自己那个便宜相公其实并没有帮你当回事?季湘还是不说了,她轻轻的笑了两声,试图将自己宽宏大量的形象树立起来。 不明白的张明珠有些发愣,季湘咳嗽两声拉回她的注意。“不是没造成什么伤害吗?” 实话实说,对张明珠的讨厌还没有对林氏的多。 “你到底和孟天有什么误会,难道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说嘛。”非得搞成这样,深仇大恨,一定要折磨对方到死才好? 都说虐,恋情深,现在张明珠对孟天没有一丝爱意,这出戏文一般的故事还会怎么走下去。 “不全是误会,很多是我的错。”放下陈解鞍,张明珠这时候才认识到季湘,她是个好人。“我和孟天是青梅竹马,与我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叫眉儿的奴才。” 眉儿是被父母卖给孟家的,那时候她才十岁,整天跟在孟天后边叫着哥哥。他们三人便玩在了一起,后大,孟天为了救张明珠毁了容。 张明珠过意不去,便说要以身相许。孟天原本只是当做玩笑话,并没当真。但眉儿说了出去,两边长辈就做了主。 “我……我那时还不认识陈大哥,而且孟天确实救了我,所以就没有反对我和孟天的婚事。可谁能知道孟天真正喜欢的是眉儿,在私底下,他们恨我多嘴让父亲找孟大娘定下婚约。” 孟天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是眉儿,这件事情让张明珠想了很久。她有一度觉得自己做了坏人,在她想去孟天家问清楚时,就被一群流氓堵住了去路,好在陈解鞍出现救了她。 那时候她芳心暗许,心思便更加坚定要退婚。真的到了孟天家,却被告知去了外地做事,要几月后才能回来,张明珠没法,就只好先回家。 “眉儿又来找我,她求我不要抢走孟天,甚至还想跪在我家门口。唉,我也知道是我当初太过鲁莽,做了错事,就答应眉儿,一定会找孟天解除婚约。” 眉儿离开后的一天,张明珠出门买糕点,又遇到了流氓中的一人。他鬼鬼祟祟,好像要去与人见面。张明珠好奇,也怀疑那次是有人在背后找她事情就跟了上去。 没想到,那个流氓要见的人是眉儿。张明珠亲耳听到眉儿给他钱,要他再去找人侮辱自己。 她不敢相信,直到眉儿走了,那双腿才动起来。“后来我就去找眉儿理论,就是咱们县城的那条河,我拦住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说是我抢走了孟天,她要毁了我才可以让孟天永远在自己身边。说着话,她就要掐,我们两人推搡之间,便一起落了河。” 腊月的河水,冰冷刺骨。眉儿穿的多,棉衣灌水,重的拉不动。而她因为那日只是穿了一件春裳加上外衣,很快就被救了上来。不过因为那次落水,得了病,现在留着病根子一直好不了,只能吃药。 “他们都说是我杀了眉儿,我没办法辩解。孟天回来以后,他找到我质问我,我告诉他眉儿做的那些事情,没信。他觉得我是因为有了新欢,害怕他的容貌,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去退婚。后来我一赌气,就自己跑了出去,找到孟大娘,说明了来意。我不知道,她会因此瘫痪。” 后悔,害怕,愧疚,所有的情绪化作了恐惧和对抗。她不想见到孟天,也不想和孟天有任何关系,于是逃避,将一腔爱意放在了陈解鞍身上。可惜得到的是无视。 让张明珠真正的死心的却不是陈解鞍的态度,而是孟大娘的死。归根结底,是自己害死了无辜的孟母。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孟天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意见。可是,他居然让人这样羞辱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又哭了。 季湘唉了一声,听到这个完整的故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张明珠,别哭了,往前看,日子总会好的。” ……分割线…… 云天朗和蒙玉儿出游,两人在船头放了两张竹椅,躺在上面,时不时聊着天。 施晖坐在里面,看着一本无名的书。里边写了一些话语粗糙却精辟的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句话好,侯爷,这是谁写的。”说话的是蒙玉儿,云天朗正垂钓,小姑娘这一声,把鱼都吓跑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施晖说了句,蒙玉儿哇的一声,一惊一乍将云天朗轰的脑袋疼。 这都怎么毛病,难道北国的公主都这么大嗓门。云天朗掏了掏耳朵,就听见小姑娘崇拜的看着施晖。“你好厉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合着你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好在哪里啊。云天朗白了一眼,“我说你还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这书啊,是你云叔叔写的,那小子可没这阅历。你们啊,都嫩了点。”还想搞狗粮给他吃,呸,不配。要是自己晚生二三十年,有施晖这小子屁事。 “说好了陪我老头子出来钓鱼,可别给我搞你们那套情情爱爱,小心扔你们下去喂鱼。” “知道了,云叔叔。施晖,咱们去船尾看风景吧。” 施晖道,“你先去,我等会来。” 蒙玉儿很高兴的起身跑到后边,云天朗看了看这小子,知道是有话要说。果然,施晖一开口就是她那妹妹的事情。“我查不到,当年你爹把你娘送到庄子里后,我和你外祖父派去的人半路上就被发现了。等我们找到你娘,你妹妹已经不见了。唯一找到的接生婆,只能说出,她的背后有胎记。是个青色的花形胎记,大约像是菊,花。茫茫人海,这里信息又不发达,你很难找的。” 云天朗知道施晖心中所想,还知道自己老友心里的期望。“我会留意的,你放心好了。还有,你这次回来,老不死还不知道吧。他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山里修身养性。去看看他吧,他过的不是那么好。” 第一百二十章孟天找人 张明珠去了云安村,孟天后脚就过来云氏小铺找媚娘。偌大的桌子前,两人气势汹汹,像是两只斗狠了狼。 “你把人藏哪里去了。”孟天一拍桌子,根本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把我夫人随便从府里带走?” 那天,他回到府里,酒麻痹了自己的眼睛,看见张明珠就听见了眉儿和母亲的声音。母亲质问自己,为何还让这个女人进家门。眉儿凄厉的哭声,痛苦的回旋在耳边。 他当时顾不上别的,只想让张明珠闭上嘴巴。他越发狠,张明珠就挣扎的更加厉害。那副倔强的嘴脸和小时候完全相同,这个女人还以为自己会如同以前那样深爱着她? 于是他发疯了一般想要占有张明珠,女人由反抗到了顺从,那张艳丽的脸布满泪痕和赎罪的表情。这不再是那个和她作天作地的张明珠,痛苦的孟天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疏解自己心中的郁气,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种让其他男人欺负张明珠的事情。 “我为什么将人藏起来,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数?孟天,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初你要娶张明珠,我就十分不同意。你恨张明珠,可最后折磨的还不是自己。”媚娘不甘示弱,“孟二知道吗?你娶张明珠的事情,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孟天内推说话,但是媚娘已经猜到。“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张明珠再怎么样也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孟天,你有必要把错归咎到她身上吗?当初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伯母中风不完全是她的错,至于你那个青梅竹马眉儿……斯人已逝,何必继续让活着的人痛苦。” “你不懂,你知道点什么。”不是他逼着张明珠嫁给自己,为什么退亲不能先找自己商量。他母亲身体不好,众所周知,根本受不得一点激。张明珠去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更加别说眉儿的死,所有人都说是她找上眉儿,是她堵住人,在那天寒地冻的河边,到底要说什么。 不过是怕眉儿胡乱说话将她喜欢别人的事情说出来,怕自己的名声彻底被毁,张明珠这种女人如此不要脸,就算被侮辱又算什么。 “媚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世界上的闲事管不完的,这次她插手,但是婚书已经定下,张明珠就是孟天的妻,媚娘帮得了一次却不能顾她一辈子。 这是威胁,也是事实。 媚娘皱眉,她不敢相信孟天变成了这样。“孟天,你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为了张明珠?我又不认识她,我为她做什么,还不是你,我要帮的是你。咱们认识应该快十年了,你的性子我了解,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醒醒,不然最后后悔的肯定是你。” 后悔?孟天冷笑道:“做什么事情我都有后悔的可能,唯有张明珠,不折磨的她生不如死,我心头很难舒气。媚娘,我们供事多年,你就告诉我,张明珠在哪里。” 在媚娘面前,他连装也不装。主子有事情,将孟二老爷叫回了京都,所以今日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媚娘将人叫出来,也压不住孟天,实在没法,她叹了口气。 “人我不会交的,至少不是现在。孟天,我记得主子让你查张如的事情,我想你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怀了主子的事情。趁着这段时间,冷静一下,就算放不下这段恨,那也不要做出很可能会后悔余生的事情。” 她一拍桌子,抱胸无奈看了眼孟天。男人似乎还想辩解什么,但是主子的话犹在耳边,他还有要紧事情要办。 “唉,孟天,你好自为之。确实,我不可能帮她躲一辈子。所以很多事情得你自己去调整,主子最讨厌残害女子的男人。你应该还记得王直,引以为戒吧。” 离开后,媚娘碰到了季湘。 “都听见了?”他们谈话的地方可不隐蔽,正好季湘乱逛,顺便听了个墙角。她点头,媚娘便瞥了眼孟天在的屋子,招招手,让季湘跟着她走。 边穿过游廊,媚娘与几个伙计打了招呼,两人走到了拱门后的一片假山竹林,小路蜿蜒,蛇形往前,便到了媚娘的住处。 这里是隔着一堵墙的榆林院,它原本在云氏小铺相邻的宅子里,媚娘买下宅子,为了图方便,就在两宅相临处改造成了竹林。 邀请季湘过来喝茶,媚娘自己去了卧室换下来一件舒适的里衣。孟天赶回来及,又抽烟叶子,刚才就一直闻到身上的辛辣味道,鼻子别提多难受。 媚娘住着的院子处置幽静,看着与媚娘十分不像。“彩蝶做的新吃食,还真是不错。就是容易长胖,你瞧,我就贪吃一点,肚子已经多出一圈了。”说着,媚娘捏了捏自己突出的肉圈。“不提这个了,孟天来找那姑娘,你也看见了,那语气你听着是不是也生气的很。” 其实季湘更好奇的是他们的主子云天朗,仔细看了媚娘的眉眼,没有一丝慌乱,她不怕自己问?难道孟天的身份没那么复杂。 又或者,孟府一家全是云天朗的手下? 我的天!季湘惊讶的看着媚娘,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媚娘将她单独找来喝茶,肯定是觉得她知道太多了吧。 “喝茶呀,怎么突然变得拘束了?”媚娘说着话,还没察觉什么,季湘尴尬笑起来,一只手去拿茶盏,结结巴巴想要说谢谢。 人精一般的媚娘看她这表现,就知道是产生了误会。她轻轻的哼笑了一声,在季湘耳朵里,仿佛嘲讽。 “我也叫你一句湘儿,你难不成还不知道这家云氏小铺的东家其实是侯爷吗?”媚娘看季湘傻乎乎的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你惊讶什么,我与孟天是侯爷手下的人。还有,陈三少爷不是告诉您,晚娘是我们主子的骨血了吗?我还以为他会把一切都告知你呢。” “陈三少爷?他不是独子嘛,何时又多了两个兄弟姐妹,到底怎么回事。” 季湘不知道,媚娘捂住嘴摇头说没事情。但心里却在想陈解鞍好像也并没有将季湘放在心上,居然连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未告知。 “这事我想还是您当面问陈三少爷比较合适,毕竟从他人口中得知的也并不准确。湘儿,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我瞧着你最近正和蝶曼坊打的火热,还有那面膜,这好东西怎么没给我看看。” 那面膜稀奇却不是什么极好的东西,媚娘在意的是季湘给蝶曼坊的精油和纯露,以及一种名叫玉容散以及涂在脸上的清洁泥,名字都很怪异,但用起来十分好。 要是云氏小铺也有,那这生意不就更好了。 “就是我的小打小闹。”季湘现在才有点慌,相公好像和穿越者前辈有联系,可能两人的渊源还很深。但自己还不知道那个前辈是好是坏,就已经暴露了目标。自己以后难道要低调做人? 没心情再和媚娘说下去,想走又走不了。两人各怀心事,想要套对方的话。奈何一个是人精,一个早有防备,说到最后,就只是空了两壶好茶。 憋着niao出来的季湘,遇到了接她的陈解鞍。找了个位置解决后,这才和人回家。 “相公,今天媚娘找我问蝶曼坊的事情。”她一一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情,包括孟天,媚娘,与她说道我所有。还有那句陈三少爷。 她这人就不爱憋着,虽然和陈解鞍算不得什么“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夫妻,好歹也是经历过磨难的。而且季湘深知,要是两人之间秘密越多,误会就会越发大,那受苦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这是她看抽奖的那本书得到的顿悟,所以她有什么不解,那就问当事人。 陈解鞍没有隐瞒,他看着钻到自己面前的季湘,大掌使劲揉着她的头发,小媳妇扁着嘴巴,眼神却有些放空。她应该只是吐槽自己遇到的事情,但自己心里却舍不得她有一丝的委屈。 “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叫我陈三少爷,是因为祖父家中,我这一辈的除了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但是他们已经牺牲了,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对不起……季湘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她让陈解鞍节哀,也没继续往下去问。很多事情,不到时候就不该问。“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一路上,季湘叽叽喳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相公,侯爷是什么样子的,凶吗?你和他打交道,不会被坑吧。” “张明珠真是可怜,孟天和她的误会很深,如果不解开,很有可能两个人……唉,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相公,张如是不是逃了……” “相公,咱们以后会去京都吗?我觉得那里是个是非之地,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如果可以,她不当富婆了。其实在乡下种田,做点小生意也挺好的。去了新的地方,遇到的人物会越来越厉害,麻烦也会越来越大,她怕金手指也处理不了,那自己真的回不了家了。 一百二十一章陈解鞍的仇人 周康去了南安镇,原因是卢炳也去了。听说是为了家中花田,前些日子降水过量,一连几日,将那些花苗浇透,烂了不少根苗。 卢炳知道南安镇有个老先生,对着花草了解颇深,就急匆匆去南安镇,找人救急去了。周康和陈解鞍赶到卢炳村子时,只能找到人去楼空的屋子。 “湘儿,你怎么不去?”季湘磕着瓜子,她这些天馋,就教周彩蝶炒了核桃味瓜子,别说,这配方香味着实诱人,周彩蝶一卖,小店的那些干果子就没了销路。 呸掉瓜子壳,季湘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尖上沾了一些香味,让人食指大动。“相公去了就行了,我去做什么。” 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周彩蝶看着季湘,顿时恨铁不成钢。她今日腰有些疼,便让绿绣她们忙着,自己和季湘在这躲清闲。没想到听到季湘这句话,顿时觉得这傻姑娘怕是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之道。 “我与相公好的很。”季湘不服气,想起这几日她无不贴心的照顾陈解鞍起居。怕被张暴富领导审查到,早安晚安吻个个不少,拥抱牵手件件自然。再加上虚拟小人时不时的爱情开导,聊天框外挂,她和陈解鞍的关系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好感度一跃而上,从最初的七十几到了现在的八十五。别看数值小,但中间的努力可谓是用尽了季湘的羞耻心。 她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不要脸,“而且芜毓姐说了,女子要娇小柔弱,粘人如同树上鸟雀,若是男人嫌弃烦了,那就离得远些给人自由。彩蝶,你又想说什么,该不会想反驳芜毓姐的话吧。” 不是反驳,周彩蝶点了季湘的额头,轻轻的一推。季湘没坐稳,扶住石桌子,腰努力保持住平衡。“彩蝶,你作什么,差点摔死我了。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可是芜毓姐说的。你要是不认同,去找人家理论。” 林芜毓好歹嫁过人,周彩蝶才谈过一次恋爱,还是个渣男。这么一想,芜毓姐好像也时运不济,那个于秀才更加渣。周渔至少年轻颜好,一开始对周彩蝶也是真心相待,只是…… 季湘光是想,没把这伤人话讲出口。 周彩蝶近日气色极好,本来爱戴着面纱出门,渐渐的也取了下来。有季湘给的纯露面膜以及灵泉,就算连日劳累,也只会让彩蝶的肤色透出白嫩。 坐在季湘对面,她身着云霞一般的红锦做成的衣裳,乌黑的发尾坠着几支尾钗。 “你呀,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已经急得语无伦次。又不是说芜毓姐说的不对,只是你想想,每个人都性格不同,自然有各自喜欢的。再者说了,芜毓姐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还真不是,芜毓姐看着好像挺温柔,但是骨子里面执拗的厉害。她认准一件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如于秀才,如果不是失望透顶,她也不会就这样离开。 “你也想到了,那种粘人的妖精确实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那陈解鞍喜欢吗?”这几日陈解鞍躲你躲得还不够明显吗?周彩蝶又一次发问,看见季湘懵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果然没看出来。素来陈解鞍都爱与你一起,不管去哪里都会问你要不要跟着。本来我觉得他这人傻不愣登,女子跟着出远门那岂不是会累。” 回想一下,陈解鞍还真的喜欢问她这种事情。以前她懒,就不爱去。拒绝了几次,他好像也没来问过了,“彩蝶,你是不是想多了,难道不是因为我拒绝的多了,他自己不开心了吗?” 这次本来是不打算去卢炳家的,但是因为系统说让季湘多和陈解鞍相处,免得出破绽,就撺掇自己去。她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情,就主动找陈解鞍,没想到男人没同意。 说是长途跋涉怕季湘太累,觉得陈解鞍心疼自己的季湘欣然同意。 周彩蝶一拍脑门,这傻姑娘……“你啊,真的要和你说的明明白白,才会知道别人潜在的意思。陈解鞍他以前想多和你在一起,所以想尽办法增加和你相处的时间。现在是他拒绝你了,你品,你细品。” ??? 季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仿佛那里冒出来一片绿光。“彩蝶,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看见陈解鞍在外面有人了?没事,你说,我应该能撑住。” [张暴富,我觉得我们要完蛋了。叫你多此一举做违反总部规定的事情,现在好了,都说有现世报,你完了你。]欲哭无泪,季湘觉得自己的生命会到此结束了。 张暴富还没说话,被她使劲握手的周彩蝶一个暴栗砸在季湘头上。哎哟,季湘抱住自己的脑袋,周彩蝶甩了甩自己的左手,那里有个红红的手掌印,足以看出季湘的用力。 呜呜呜……季湘边哭,边小声的说对不起。周彩蝶唉声叹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季湘聊这件事。好在她缓神好,帮着季湘擦掉眼泪,“你呀,这脑子中也不知道藏着什么。陈解鞍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女人,他呀,完全是被你吓得。” 我?季湘指着自己,怎么可能。 周彩蝶慢慢解释,从自己热烈且假意的深情中,聪明的陈解鞍好像看到自己那张假面的破绽。他抵抗不住季湘的压迫,准备自己冷静冷静,来思考到底什么时候惹到了季湘。 “……”季湘微微张口,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她还以为陈解鞍很喜欢这种类型的,“我其实平常不怎么粘人,所以……” 所以在陈解鞍洗澡你故意蹲在外面?陈解鞍如厕,你还在旁边讲故事,甚至陈解鞍要出门,你换男人衣服去挽他手臂。 又一次扶额,周彩蝶大声说话的心情也没了。希望自己这些话可以帮到她们,至少,让季湘回到以前的样子。“你其实做你自己就好,湘儿,陈解鞍这人你应该清楚,不要错过了。” 季湘重重点头。“我明白,我以后会注意的,毕竟男人也需要一点空间。” 看来相公不太喜欢搓澡这个项目,厕所读物也不太能吸引住,“那我下次换个风格,嘻嘻嘻,他要什么样子我换什么。” 算了,周彩蝶放弃了,季湘爱怎么样子就怎么来。人两夫妻的事情,自己还能插什么手。 “彩蝶,不说我。谈谈今日来找你的宋秀才,我觉得他还挺温文儒雅,有那么一点斯文败类的味道。” 呸。周彩蝶打了一下季湘,“你说谁斯文败类,这都哪里学的,那可不是什么好词。” “你打我。你为了一个男人打我。”季湘鼓着嘴巴,假装委屈,实际上在揶揄周彩蝶。女子俏嫩的脸皮一下子就红了,嘴里不断说着胡说,才不是为了他。 结结巴巴许久,也没将话说完整,季湘哈哈大笑随后跑开。 与周彩蝶打闹了一会,季湘家中便来了客人。这人周彩蝶也认识,她们前两日还聊到过。对视一眼,季湘便开了口。“张明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孟天应该还在找你。” 张如下落不明,孟天正忙着这件事情,还真无心张明珠。“孟天不在,我只是听连婶子说,我爹他好像生病了。季湘,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孟天的手下都认识我,看见我会立马被抓得。” 周彩蝶皱起眉头,她不大喜欢张明珠,而且这种麻烦别人的事情,张明珠难道没有一丝的羞愧吗? 拉住季湘的胳膊,就怕她马上答应下来。棋差一招,周彩蝶嘴里的话还在打转,季湘那边已经应了下来。 “谢谢,太谢谢你了。”张明珠笑了起来,“连婶子去县城时候遇到阿桃了,是她告诉人,我这才知道。我爹他向来健朗,这个时候说得了重病,请了孙大夫看了,依旧没好,心里实在慌。” 这才穿了隐蔽衣服,肚子跑来找季湘帮忙。 听了这话,季湘觉察出一些不对。“我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我在这这么久,都没听说玉庆酒楼出事情了。而且你在云安村的事情,阿桃不知,怎么会突然和连婶子说这件事情?张家你先别回,我到时候帮你先看看去。” “阿桃应该不会出卖我,而且她和连婶子关系不错,应该是找不到我了所以病急乱投医。不过还是谢谢你了,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没事没事,她就是个热心肠,不然怎么当女主。 这么一来,好像自己确实不像是别的书女主。其他女主都是事业爱情双线发展,她完全是抱着金手指广交好友。 张明珠就是一个情敌变好友。 陈解鞍拿着手里的东西,那是南安镇特有的胭脂。周康看了几眼,便挪开目光。“解鞍,你说句实话,和你媳妇是不是闹别扭了。她要和你一起来南安镇,怎么不同意。” “没有闹别扭,路上不安全,她来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安全,周康皱起眉头,老牛继续走着,他们和卢炳又错过了,到镇里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咱们不走小路,大道怎么可能会不安全,你就糊我。我说,不管怎么样,都别和媳妇闹。两人都不容易……” “沙沙沙……” 风吹树的声音,周康没有意识到,陈解鞍竖起耳朵,勾了勾嘴角。 他们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帮忙 下午,季湘就去了玉庆酒楼。 没看见张叔,倒是碰到了大甲。大甲摇头说他并不知道张叔发生了什么,自己就是个伙计,眼前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怎么去管闲事。 话是有道理的,季湘也不勉强。大甲被招呼去添茶,和季湘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饭点过去了,老王也不忙,正好出来走走,便看见季湘。这小丫头可是好久没见了,“丫头,来这干嘛,是不是又研究出别的菜式了。我听孟管事说,你做过一道烤鱼,快和老汉我说说。” 老王腰间挂着葫芦,以前都不见他佩着,季湘回了几句就好奇的问了起来。小老汉把葫芦摇了摇,里边恍恍荡荡,“是酒,黄酒,我平常拿来调味的。本来放在里边,我怕有人偷喝就把它带出来了。我听你刚才和大甲说话,怎么了这是?” 烤鱼以后可以问,但是八卦不能错过。老王聚精会神,死死盯住季湘,酒楼还没多少人,周围都是空着的桌子。两人坐下,又泡了壶茶。 季湘询问了张叔的情况,老王皱眉,“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最近情况,其实你不问我,我等会也打算去张家找他。自从从明珠嫁出去后,嗯这老不死的就失去了精神气。而且那天之后,他就没来玉庆酒楼了,账房的先生去找,也被请了出来,说是身体不适。当天我就觉得不对,想去瞧瞧,还被他家丫鬟赶了出来。” 难道是真生病了?季湘不是不想直接去张家,但是路上又想了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怕这是孟天设局,想来个请君入瓮。 “丫头,你今日来这也是来找老张头的?”老王道,“奇了怪了,怎么他这些天都这么招人惦记。” “还有谁也来找过?”老王愣了愣,很快就回答了季湘的话。来的人是孟府的守卫,一个叫陈忠一个叫老五。 这两个人,是季湘找胖妮时候碰到的奇怪护卫。他们来找张叔,是为了什么? “说是找老张头其实我觉得不像,他们好像是找明珠的。不过明珠嫁到了孟管事处了,怎么还找回娘家来。丫头,看你表情好像知道点内幕,快和老汉我说说,我觉得那两个人不简单。凶神恶煞的,感觉会吃人。” 听老王胡咧咧完,季湘喝了口茶,“别多想,没啥事情。我找张叔是有生意要谈,我又有不少菜谱,这不是优先选择玉庆嘛。老王,你什么时候去张家,带我一个。” “赶你怎么办?”老王对那凶巴巴的阿桃还心有余悸,这小丫头好歹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一点面子也不给。 不过自己一个大男人,没面子就算了,季湘要是被赶,那边那么多人,指不定会被说什么。所以老王会有这么一问。 季湘呵呵两声,“老王,你知道我身上什么东西最不值钱。” 小老汉摇头,季湘又是一声冷笑,又拿手拍拍自己的脸。“城墙都厚不过我,老王,记住了,该要脸的时候要,不该要的时候就豁出去。” 老王:…… 去张家前,季湘又去了一趟孟府。上次看大门的陈忠老五没在,而是换了两个面善的小伙。她顿步不前,直到胖妮出来,看见她,高兴的过来了,这才迎上去。 “季湘姐,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出来。”胖妮一身石青色长衫,利落的将发束了起来,人又高又瘦,活脱脱少年郎。 跟在她边上的是一位没见过的丫鬟,估摸是要和胖妮一起为孟怀栋采买的。 “我上次听你说起过,正好有事情去张家,就来这等等看。” 胖妮跟着点头,圆圆的眼睛睁大。“季湘姐你是不是找我有事情啊,你说,我听着。没事的,少爷的东西我不插手,我出来主要是为了玩。这不是湘采出新品了,我正打算去云氏小铺呢。” 在孟家也不是白呆的,季湘的表情,胖妮一下就看出来。她安慰季湘姐,又和一起出来的丫鬟说了声,就与季湘一道走了。 路上听季湘说起孟天的事情,还有陈忠老五,胖妮用小脑瓜使劲想了想,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孟二老爷在京都一直没回来,孟管事也没在,听说是孟家在外的生意被人抢的,所以着急忙慌的过去处理。 “不过,陈忠和老五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在外院,我平时见着不多。而且这两人脾气怪异,我们都是能不惹就不惹,谁会关心他们的去向。不过我无意间听到少爷和他们说话过,好像是要找人……找那个张明珠。也是奇怪了,她不是孟管事刚刚娶的夫人嘛,难道弄丢了?” 孟怀栋让陈忠和老五找张明珠?“你家小少爷还说过什么和孟天张明珠有关的,或者是和玉庆酒楼张掌柜有联系的话。” “我想不起来,季湘姐,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该不会张明珠真的逃了吧?这么一说,少爷这两天确实有点不对劲,他平常管我看书管的很严。近来却是让我自己个读读就好,对了,少爷还去蝶曼坊找过贾婉婉。” 胖妮越说越激动,拉住季湘,差点把她袖子扯下来。 为什么不是找江丽云,贾婉婉难道一直住在蝶曼坊。季湘心中有丝明悟,联想着红杏以及那天与贾婉婉挽手的女子,就差那么一点,好像就能把那层窗户纸撕破。 没有继续想下去,季湘听到胖妮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少爷没什么异常。” “嗯,没有事情就最好。”季湘问了胖妮的近况,又把人送到云氏小铺,便和老王汇合去了。 遇到老王,季湘观察了下张家的地形,应该没有人会躲起来监视。 “丫头,我路上看见你师傅了。你上次是不是答应他去济世堂,后来没去?” 哎呀,季湘老早就忘记了。拍了自己的额头,老王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也是他的孽,以前都是他失约,现在好了,你这个徒弟青出于蓝胜于蓝。” “别取笑我了。”季湘内疚,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和人道歉,也说清楚,这个学医是真的无能为力。她这个人懒懒散散,也没有那颗悬壶济世的心。 到了张家门口,老王上去敲门,好一会儿,阿桃打开门。“怎么是你们,我家老爷今日有事不待客,你们赶紧回去吧。” 说着就要关门,季湘连忙上手一推,阿桃就僵持在那里,“你这是干什么,难不倒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私闯民宅!” 那没有,季湘一挑眉,下巴微微一抬就把主动权握在手里。阿桃关不上门,气急败坏,指着季湘就要开骂。她平日温和,但也是知道一点泼妇手段,话里难堪的老王按住了耳朵。 周围的人家打开了门,探出头,都往季湘这边看。季湘也不甘示弱,“张叔,张叔,我的钱你什么时候结。我家相公上次来玉庆,你们账房不给钱,说你没在。好呀,你现在躲在里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玉庆就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酒楼吗?” 一声声质问,让阿桃的脸色更加差。原本扶着门的手交握在一起,季湘看了眼越来越热闹的门前,狠吸一口气,准备继续说下去。 “阿桃,让他们进来。”虚弱的男声传来,阿桃松了口气,她让季湘和老王进去,又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 进去后,季湘就傻了眼。张叔穿着一件单衣,外衣披着就出来了。 “张叔,你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你咋啦这是。” 两人异口同声。 张掌柜叹了口气,“没事,阿桃,去泡壶茶。你们随我进去坐,外边风大。季湘,银钱的事情我会尽快吩咐下去,你别担心,玉庆酒楼好歹是大酒楼,不会拖欠的。” “老王,你来做什么,酒楼发生事情了?” 老王摇头,“没有,我是担心你。季湘丫头也是关心你,可是阿桃拦住我们不让进,又怕你出事情,所以才……你别和小孩子生气。” “咳咳咳……”张掌柜咳嗽后,脸颊潮红,顺了口气这才缓缓摇头。“我知道的。” 季湘皱眉,她用神医系统看了,张掌柜是得了心病。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病,人老了就是这样。唉,只是苦了明珠,如果我死了,孟天肯定会更加欺负她。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同意二老爷的话,让明珠嫁过去。” 果然,张叔的心病是这个。 “是我害了明珠。”看来张叔是知道张明珠从孟天家里逃出来的事情了,应该也是为了这而伤心难过。 阿桃过来添茶,老王安慰着张叔,季湘私底下询问为何阿桃要与连婶子说那句话。 如张明珠所说,阿桃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无奈之下才寄希望在连婶子那里,没想到小姐还是没找到。 等她走后,季湘看着两鬓发白的张叔,决定铤而走险。 “张叔,你别难过。” 季湘扫了一眼屋子,压低声音。“我知道明珠在哪,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孟天家,所以需要您跟着我去找她。” 番外 再见婉婉,便是大好晴天,头顶飘着三四两云,她边上跟着抱汤婆子的红杏。 简陋的棚子前大排长龙,她的身影氤氲在雾气中,我忍不住走近,看清楚了那个姑娘。 数九寒天,她着一身单薄的杏花裳,披着牡丹绣斗篷,红扑扑的脸蛋为一位大娘施粥。 “活菩萨,多亏小姐,我们才没被饿死。”妇人拉着一个小孩,对贾婉婉再三道谢。红杏有些不耐烦,心中大约是心疼婉婉,寒冬腊月还不得安歇,要出来做这种脏活累活。 婉婉伸手给大娘多拿了一个馒,头,笑容可亲,“没事的,小孩子长身体,正是要吃的年纪。如果不够,就来拿。对了,大家昨夜睡得可暖和,若是觉得冷了,就去领棉被。” 一阵欢呼,过目之处皆是欢颜。我收回眼神,边上的觅仙小声说道:“姑娘,贾家真是财大气粗,这流民的吃喝衙门都不管。” 今年是灾年,冰霜冻坏了庄稼,百姓颗粒无收。这才有了贾婉婉出门施粥,百姓赞赏的事情。 我抿唇一笑,让觅仙随我先回蝶曼坊。这时的我与贾婉婉还并不相熟,只是路上见过几面。我有才名,又会阮琴,贾婉婉爱听小曲,也会去蝶曼坊听几首。 回坊里,白珊搂着肥头大耳的王员外往外边走,记得几日前,有个叫季富贵的说要为她赎去这贱身,白珊没同意。 季富贵这人,我也是见过的,人模狗样,性子狠戾多事,又不爱正经去赚钱。平日里经常往赌场去,看似花钱大方,但骨子里就是个贪婪性子。白珊这人花销大,若是真的答应季富贵,恐怕连一夜鸳鸯也做不成了。 “姑娘,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我微微点头,一路过来,腿脚有些笨重。尤其这寒冷的天,在外一转,脸也干的绷紧。 屋子里的丫鬟生起了炭盆,又连忙打了热水,温和了我一身的风雪。使劲跺了跺脚,脚趾才逐渐恢复过来直觉,等觅仙过来,丫鬟们便退了下去。 我连忙脱掉鞋子,将袜子一并丢在床,上,冻红的脚迫不及待的放在了火盆边上,不一会儿,热浪就将它烫的舒服了。 “姑娘,快喝点热汤。”这是一碗姜汤,坊里的姑娘爱玩,南方的天冷的很,所以李妈妈便让丫鬟们时常在厨房温着姜汤,方便大家喝。 我端过来,一口气喝完,额头就出了汗。姜汤逼出了一身的汗,身子比那春雨润过的土地还要舒服。 “觅仙,这两日坊里不是不让人进来吗?李妈妈怎么同意白珊跟着王员外出去?”灾年,最是动荡不安。 古诗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不少人怀着偏见,觉着我们这些姑娘就是不知国事,不闻民情,只会服侍男人,做粉饰太平的那颗棋子。 李妈妈怕在这动,乱中引来什么人觊觎,便将蝶曼坊关了,算起来,也有三两月没迎客人了。倒是有人偷偷摸摸来的,可都没白珊这么光明正大。 觅仙不是我的丫鬟,她原本是跟着李妈妈身边学做事情,后来因为坊里忙再加上确实人手不够,就将觅仙派出去做杂事。 “回姑娘,觅仙也不知。倒是之前听丁香姑娘说,妈妈有些担心坊里的米粮不够,王员外这不是囤了不少,打算坐地起价。” 毕竟曾是一等丫鬟,李妈妈身边的人,有些事情知道的会更快一些。“王员外真的要抬高米价?那贾家呢,我记得他们做的生意很杂,但是也有设计米粮店。” 话才落下,觅仙就摇头。她净手焚香,又将那盆温水倒掉。泡了一壶碧螺春,搭着拿来的茶点,示意我吃点。 “唉,哭了那些百姓。”我这下明白了,都是商人,唯利是图,不能做了一件好事就就觉得他是好人。我脑海中不知不觉闪过那棚子里的少女,她呢,她是否知情,又会去阻止吗? 灾年过去后,日子好过不少。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贾家的事情,觅仙偶尔寻来,会讲一讲那自食恶果的王员外。 他当初不顾生灵涂炭,将米价抬高,偷天换日,将好米换成沙米,间接害死了不少灾民。好在山不转水转,上天有神明看着,王员外最终还是被衙门抓住。 觅仙说,王员外被抓有一半的功劳是贾大富。是他虚与委蛇,套出王员外的账本,最后里应外合把这些虚伪的奸商一网打尽。 这样一出好戏,在街尾茶楼不断响起,我托着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倒不是不相信,只是听得多了,耳朵起了茧子,反而觉得有些烦。 “觅仙,我听闻李妈妈好似又要买丫鬟了。”春花谢尽,又待夏荷。蝶曼坊有个院子,种着一池塘的荷花。碧叶接天倒是做不到,夏日赏景却是极佳。 树荫下,一壶热茶袅娜几缕雾,我与觅仙对坐着,她也有些呆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事情。等反应过来,觅仙点头。 其实想想也是,坊里好几个姑娘都被赎走,还有一些则是攒好钱,自个脱身做从良了。坊里还真的一下就忙不过来,就连一向图清闲的李妈妈也要出来招呼客人。 觅仙摇着扇子,我闭上眼,感受着清凉。“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姑娘,会不会同我一样。” “这世上没有人同你一样的。”我的感叹还没到心底,一道清脆声音就炸在了我耳边。“丽云,我找你许久了,李妈妈说你在这,我还不信。哇,这荷花真好看,你喜欢这种?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默默的读完,就看见贾婉婉蹦蹦跳跳,像是一只兔子。她看完荷花,背影遮住了阳,青丝微微飞起,转过的侧颜镀了金边,稍长的睫毛猛的一眨,像是有东西在挠我的心。 “姑娘,贾小姐,奴婢去为你们拿些糕点。”觅仙看明白了局势,瞥了一眼我,就起身离开。我看着池塘边的贾婉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那只兔子先开了口,她笑眯起来眼,“丽云,我是专程找你的。” “贾小姐,不知找我何事?”我有些惶恐,贾婉婉为何会突然找我。没干过坏事的我,看见贾婉婉那黑黢黢的眼眸,一下子就想起前一段时间与觅仙聊的那些话。 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尤其贾婉婉死死盯住自己,很久都没开口。战战兢兢的想要说话,我觉着手心的汗都要出来了,贾婉婉这才跑过来,风一般的撩起我的衣袖。 腾的一下,她坐在地上,大,大咧咧没有一点闺秀的模样。“丽云,我想听你唱小曲。大概有……六月,半年没见你了。我这不是快及笄了,父亲怎么都要我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憋死我了。这几天,也就张明珠找过我,不过她也只会绣绣花,根本不会唱。丽云,我都这样说了,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我看着她蒲扇蒲扇的大眼睛,“可是……还未到我登台的时候,平时我……”都不练的,再者说阮琴在房里,回去拿要废不少功夫,比起这个,自己更想看花品茶。 “好吧。”在我意料之外,贾婉婉并没有胡搅蛮缠。她理解我,我们两人坐在树下,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之后的每次她都会来,有时带着朋友,有时自己一个人。我也在努力之下成为了花魁,两人从一面之缘到了泛泛之交,又成为了亲密好友,不过几年时间。 却没想到,因为贾婉婉,我被贾大富看上。他不止一次的要求在我这过夜,我没法拒绝,更没脸告诉婉婉,这件事情的发生。 直到有一天,张雅晴父亲落马,她不得不住在婉婉家中。贾大富那色,鬼,果然忍不住对张雅晴出手,婉婉无意间发现这事,便找上贾大富理论,谁知他觉得在婉婉面前过不去面子,居然将我与他的事情也一并说出。 婉婉最后找到我,她气愤又心疼。我哭时,她安慰我,贾大富看见后以为是我让婉婉和他生嫌隙,便当着婉婉的面强要了我。 自那天起,婉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见贾大富的目光,不再有亲情,而是恨意。她恨贾大富,因为这个男人推翻了自己对父亲的想象。 我们两人合谋,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让贾大富永远消失。曼陀罗是婉婉找到,故意通过贾大富送给我,目的是为了让贾大富迷失心智,乖乖被杀。 可没想到,那一夜贾大富会把张雅晴也带来。那个女人正好成了挡箭牌,尤其婉婉知道张雅晴的所有事情。 她稍微一挑拨,张雅晴就对贾大富起了杀心。在曼陀罗的作用下,让张雅晴被幻觉支配,最后婉婉下手,彻底了解了贾大富的性命。 之后,我故意求救陈解鞍,让张雅晴失去方寸。最后,在误导之下,张雅晴承认了杀人。 只是,婉婉让我继续小心陈解鞍一家,我却觉得有些多余,就算他们知道真相如何,张雅晴也已经西去。 或许,是老天给我们的一条活路。 婉婉现在接手了贾家的产业,而我再过几年便可以同婉婉永远生活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招聘女先生 季湘动作很快,与张叔约定时间后便回到家中。张明珠等待许久,一直坐立不安,看到季湘回来,这才紧张发问。 说道无甚大事,只是张叔人老了,又遇上不少事情,心火衰竭,这才累及身体。张明珠神情抑郁,她知道阿爹是为了她,都怪自己当初不知事,闹得如此田步。 “别自责了。我已经和张叔说了,找个时间送你回去。耐心一点吧。”季湘转头吩咐回来的觅仙将后边屋子收拾出来一间,让张明珠暂且住下。 因为觉得事情太过简单,再加上胖妮说的,那两个护卫还不知去向,季湘先观察着那边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这个约定。 “湘儿,你怎么突然对张明珠的事情这么上心。”周彩蝶看不懂,她这个人不爱琢磨但不能说笨,只是季湘与张明珠之前可算是水火不容,再加上张明珠对陈解鞍的心思。 要她说,最好就是少管闲事。张明珠与孟天已是夫妻,你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彩蝶,我也不全是帮张明珠。”张叔算是第一个和她做生意的,为人厚道老实,在张明珠事情上虽有糊涂,但也无可厚非。总的来说,季湘觉得张叔是朋友,朋友的女儿,能帮自然就帮一把。 不与周彩蝶多说,季湘先去找觅仙帮张明珠安置好。周彩蝶叹了口气,知道季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肠。 另一边,胖妮与季湘交谈后,心里就有了思量。平时在孟家只管撒野的她,也打听起了陈忠和老五,以及孟天孟管事的事情。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胖妮知道了。这陈忠和老五现在不在县城,而是跟着孟管事走了。临走前还去玉庆酒楼打听张明珠,说是孟管事媳妇跑了。 这跑了的事情还跟云氏小铺有关,胖妮越打听,越觉得这张明珠和孟管事像是话本上的人物,尤其是他们中间还有个眉儿。 “胖妮,怎么发呆了。”孟怀栋一回来,就到书房找胖妮。他身上的毒解了不少,这两天药浴频繁,每过一夜,便长高不少。 两人站在一起,居然已经相差不多了。胖妮坐直了身板,毫笔蘸满了墨水,看见孟怀栋吓了一跳,墨水一甩,糊了一手心。 孟怀栋眉头紧锁,看似很不高兴,与胖妮相处这么久,难道她还怕自己。“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我的手,脏了,不能给少爷拿书了。” 胖妮没什么心机,孟怀栋便特意让她多和府里的姑娘学学。还特地安排了几个懂事的丫鬟,没想到这小丫头学的挺快,哪里是不小心碰到,看这个眼神就是知道自己怕脏,故意弄得满手都是要躲避接下去的背书。 “不用。”孟怀栋怎么可能让她得逞,让外边的丫鬟打了温水进来给她净手,又将刚刚买的糕点拿进来。胖妮也在长个子,抽新芽一般往上拔高,所以看着她瘦了不少。 不想吃。胖妮摇摇头,她喜欢吃,可是屋里的姐姐告诉她如果吃胖了就会变得很丑,丑了少爷就不喜欢了。胖妮摸着自己的脸,“少爷,可以不吃吗?我不想和以前一样,像个大圆墩子。” “不行。” 孟怀栋没给胖妮拒绝的后路,把一堆好吃的摆在她的面前。除了湘采的甜品还有不少铺子的糕点果子,甚至热腾腾的肘子也在面前摆着。 本来还生气的胖妮立马就咧开嘴,她欣喜的看了一眼少爷,“少爷,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肘子了。季湘姐说对了,你就是仙君转世。” 孟怀栋不在的时候,厨房就不给开小灶了。一般丫鬟吃什么就吃什么,可她们都只吃一点点,去打了一次饭就不再添。胖妮又是个面子薄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添,她也不愿意。 而且,丫鬟的饭菜少荤腥,就那么一两块的鸡骨头,根本不够吃。 “别多嘴,吃吧。吃完抽背,我好几日没管你,倒是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的念书。”孟怀栋故意板着脸,看见胖妮皱起眉头发出小兽一般的哼叫,心里突然轻松下来。 肘子的油光并没有阻拦住胖妮,她咬了一口,不咸不腻刚刚好。“少爷……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胖妮可不知道孟怀栋去了什么地方,说起来自己这个一等丫鬟做的那叫一个粗心大意。 “没什么大事情,胖妮,你愿意去西苑吗?”西苑,那是老夫人住的地方。胖妮抬起头,嘴里塞得满满的,可是一听见老夫人,心里一缩一缩就怕自己被送出去。 “少爷,是不是我做的哪里不好,还是……不管胖妮做错了什么,都可以改的。” 老夫人最严厉,她要是去西苑,肯定活不过一个下午。好在孟怀栋没有继续说,他看着胖妮,像是看着一件最美的珍宝。 拿手帕出来,将她嘴角的油腻擦掉。“嗯,忘记我说的了?说话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嗯嗯,胖妮使劲点头。“少爷,那你不送我去老夫人那边了吧。我会好好读书的,也会好好听你的话,也不会故意发脾气了。” “先吃吧。”他笑了笑,胖妮总觉得少爷像是变了一个人。在几天前,他还会与他人起意气之争。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好像就是陈解鞍说让二老爷请先生,少爷跟着学了几次,变活脱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要是继续发呆,我就真的送你去西苑。”胖妮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多想,急忙的吃了起来。吃的饱了,又和孟怀栋背了书,她也想起来询问张明珠的事情。 “不要去管,这是孟天的事情。我们只要做到不落井下石就好。” 他知道云氏小铺的媚娘有在帮张明珠,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孟怀栋只能警告胖妮不要去掺合。那就是一堆烂泥,而孟天现在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二叔不在,他也没办法去约束一个已经脱缰的人。 “胖妮,这也是为了张明珠好。她迟早会回孟天家,我们这些外人帮再多,也隔在墙外。到时候,孟天再想折磨张明珠,我们都无计可施。你如果知道张明珠在哪,一定要告诉我。” 至少现在送回去,孟天不会太生气。 心中有了计较的胖妮点点头,她其实已经猜到一点,张明珠可能在季湘姐家。不然季湘姐不会突然找她问起孟家的状况。 少爷说的没错,张明珠就是孟天夫人,外人怎么都管不了家事。 小胖妮心里在犹豫,她看着孟怀栋,思虑要不要将话说出来。到最后,孟怀栋要走了,她也没决定好。 “等等,少爷,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咬唇,疼的坐不住。看着孟怀栋的背影,猛的站起来追了出去。 对不起,季湘姐,但是我觉得我做的是正确的。 ………… 晚娘坐在屋子里,自从媚娘,陈解鞍和她挑明后,怕晚娘突然没了身影吓住自己,所以季湘特意去请了先生来教导她。 专门在后边开辟了屋子,还准备了黑板和粉笔。这些东西,先生都没看过,一阵新奇。但在季湘家呆久了,还能吃上新鲜的稀奇水果,这些先生就越发喜欢这差事。 季湘坐在石凳上,和彩蝶聊着天。湘采那边不用她去,蝶曼坊也自己运转着,陈解鞍和周康还在“出差”,她就又清闲起来了。 屋子里传来晚娘清脆的读书声,彩蝶也默念着跟着读。吃了几口黄桃,她瞥了眼季湘。“你不是不识字,反正晚娘请了先生,你去说说,让他也教你认识认识。” 噗。季湘抓了抓衣服,把嘴巴边上的茶叶擦干净。“我不,我不会写可我好歹认识。”一想到那些字就头疼,很多她认识,但是少部分真不懂,学了一半忘记一半。 “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还是你和芜毓姐当初讲的。怎么到我,就得读书识字了。”季湘想着自己又不去科举,认识点常用字就行了。 没志气。周彩蝶轻轻的骂了几句。“你难道真打算在这小地方呆一辈子?等出了这小县城,去了京都,杭城这种大地方,你连字都认不全,小心被笑话。而且,你自己想想,陈解鞍若是真成了什么富商,你就是贤内助,到时候请小姐夫人弄个花会茶会,你一概不知,两眼抓瞎就惨了。” “哎呀,彩蝶,我有没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读书,以后就配不上举人夫人这称号了。没准日后你还会是诰命夫人呢,我看你不是想我努力些吧。”季湘脑筋打了个弯,很快就笑了起来。这话把彩蝶闹了个大红脸,不过还是认认真真的让季湘准备着。 其实彩蝶没错,陈解鞍是男主,那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朱门高第,一举一动都得守规矩,说话也得文雅,也不如这小地方来的快活自由。 同意周彩蝶说的,但季湘没打算跟晚娘一个先生。晚娘的先生可都是云天朗亲自挑选的,她可没胆子用。 她和彩蝶一合计,便决定招聘女先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黑衣人 晚娘的先生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季湘端着新鲜的水果朝他过来。这些东西都是他在京都没见过的起初吃的时候还心战战。 “俞先生,辛苦你了。吃点再走吧。”彩蝶招呼着,一旁的季湘拉过低头的晚娘,询问起课堂上讲了些什么。这头彩蝶已经和俞先生谈论起晚娘的功课,比云天朗讲的情况要好很多,晚娘也识得一些,不用逐个去教,省心不少。 当然,这句话不能和周彩蝶说,于是乎,俞先生只是笑了笑,就吃起了苹果和香蕉。苹果倒是见过,就是这能剥皮的果实真没见过,俞先生看着周彩蝶熟练的将外边那层皮剥掉,转而递给自己。 他摇头,这东西看着着实吓人,仔细看总觉得是什么酷刑。他还是吃切好的苹果和甜瓜吧,谢绝周彩蝶要送他香蕉的好意,俞先生布置下明日的功课就有要走了。 与晚娘讲话的季湘连忙示意周彩蝶,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她们两个加起来也算是半个文盲,招聘女先生的启示那可是不会的。 “先生,”周彩蝶心领神会,“请留步,实不相瞒,我其实有件事想求你。” 季湘是知道俞先生的身份,那可是云天朗请的,那肯定是名师。自己总有点不好意思要求人做那么一点小事情,但是周彩蝶不一样,不知者无畏。所以季湘就无耻的让周彩蝶去麻烦人家。 俞先生顿住脚步,他教过不少学生,不乏闺门女子。那些夫人嬷嬷也会叫住自己,主要是为了打听自己未来婿郎的品行,提早物色好。 季湘这一大家子,却有些不同。 云天朗的女儿在这暂住,那也是落水的凤凰,过会儿依旧会飞上九天。这两个却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干姨干娘,也不知道晚娘的身份,那叫住自己求的会是什么。 他还没往深处想,周彩蝶就将与季湘讨论的事情说了出去,听到是写一张启示,看着季湘和周彩蝶就越发觉得纯朴。在京都,看惯了风云诡谲,也更加珍惜这种农家闲时弄花养成的朴素可爱。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笔墨伺候,小狼毫笔挥墨成书,没一会,一张告示便写了完整。 周彩蝶嘴上也磕磕绊绊的读完,季湘围了过来,看着让人赏心悦目的书法忍不住赞一句好字。俞先生脸一红,他没说自己的字画在京都贵人圈中都是千金难求,就怕给两人造成负担。 “多谢俞先生,湘儿,去把你放在屋子里的荔枝拿出来。快去,别磨磨蹭蹭的。”凭什么,季湘看着那些香蕉,这才是稀罕物,干什么把荔枝给出去。 荔枝是她和张暴富特意买的,现在才结那么一点点果子,相公都没吃过呢。 “彩蝶姨,我也要吃荔枝。”周彩蝶摸着晚娘的头发,点头说道。“吃,让你干娘去拿,那么大一袋,还非得等你爹回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再藏着就坏了。” 又坏不了,她平常都放在空间里的。那荔枝树和平常的草莓西瓜很是不同,即便在空间,也要等半月后才能再次结果,第一次摘也就摘了两碗不到,自己都舍不得,偷吃了两颗这才被彩蝶发现。 到最后没顶住周彩蝶的眼神,季湘还是进去摸了一把。俞先生确实惊讶了,他摸了一把自己花白的胡子,瞪着眼睛看晚娘,求证般的问道:“小晚娘,你们说的可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那个荔枝吗?” 晚娘知道那句诗,于是解释给了周彩蝶听。听了描述,她颔首,让俞先生稍候。 季湘从里边出来,手里端了一碗堆尖的荔枝。下边是水,俞先生看呆了,即便住在京都,也很少听见哪家会从极远的南方长途跋涉耗费人力就为了一口荔枝。云天朗有过,文官便以此弹劾说他作风骄逸,有前朝妃子误国相同之过。 “你们……这是哪里得来的?果真是荔枝,这东西在他处是如同石头一般便宜。”在这里,便是黄金都买不到的,自己的一张字换来这等东西,真是值了。 说着,晚娘就将扒着季湘的裤子,可怜兮兮的顶着小肚子,“干娘,我想吃,饿了。” 这小鬼灵精,根本不是饿了,就是嘴巴馋。刚才给俞先生端水果,这小丫头自己吃了两根香蕉,季湘哼了一声,拿了一个,给了晚娘。“你呀,就知道吃,怎么别的地方不见你用心。” 这下晚娘可不同意了,瞪着一双秋波眼,柳眉似水,“我用了很多很多的心,干娘自己偏心,只想把好东西给陈爹爹,哼,不想理你了。” 生气的晚娘抱着荔枝走远,周彩蝶唉了一声,转过神让俞先生不要见笑。“多谢俞先生了,写的这么好,都不知道如何感谢。这荔枝是湘儿无意得来的,您拿着,不要觉得少。” 少说这一碗也有十几颗,连后宫的嫔妃都是按着人数分,最多四五颗。他就拿这一张纸,换了一碗。俞先生没有立马接过,虽然好这一口,可还是不能辱没了自己这文人风骨。 “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要是拿了东西,岂不是会被后世人耻笑。这种小忙,日后若是还需要帮,尽管说就是了。” 周彩蝶和季湘不由分说就把荔枝往他怀里塞,与先生实在没办法,就把上边的荔枝摸了一把,估约有七八颗,然后将碗一放,叫着够了,就往外跑。 等到了门外,他听着胸腔中不断跳动的声音,一时觉得羞愧难当。刚才自己尽量真的想要收下来,好在及时拦住,只拿了一小部分,这样说起来,也是为了保全两个妇人的面子而不是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可否认,俞先生起先停瞧不起这乡下人的。来教导晚娘之前,甚至觉得云天朗何必要为一个稚子请他这样的先生,现在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有些事情不可早下结论 也幸好自己当初没有表现出来不耐烦,不然……这种好东西怎么轮的上他。 俞先生离开后,季湘也给了周彩蝶几颗。屋子里还有八颗左右,那些决定等陈解鞍回来再一起分。俞先生不要的,到时绿绣觅仙,张明珠,还有大林氏,都得分个遍。 她才不想被人说小心眼。 俞先生写了两张启示,一张打算放在云氏小铺,让媚娘帮着留心。另外一张则是贴到北坊,那里有个告示牌,平常是用来贴官府衙门的公示,也有一些招长工短工的消息。 季湘去的时候,那里正围着人。有个官衙的人正在读告示。 “……西街王家招短期木工,包吃包住,月银一两二钱。北坊落英书坊招小工,月银四钱……若是有看好的,直接去到那地方找管家掌柜,遇到难处,一定要来衙门举报。” 小哥使劲喊着,嘈杂的人群还是左问右问,一一解释过去,一些人散开,季湘才挤进去。小哥看着不大,一身官府穿着正气凛然,面无黑须,却是异常的白嫩。 他看见季湘,以为是找活的,“姑娘,这边多数是做力气活,你要是想做丫鬟,还得去找牙婆。” 那不是卖人的?季湘心里有疑问,小哥看出来了,他十分爽朗的笑了笑。“我们这是衙门定的,这个牙婆和你们说的不太一样。反正你放心,尽管去。” “我不是找活的,而是发布活的,这是我的告示。”季湘把纸张给小哥,那人一看,读的十分晦涩。“我看懂了,你是要找女先生,是给家里的哥儿姐儿找的吗?那你可以去学堂看看,女先生虽然少见,相对于这边来说,学堂应该更加能找到。” 听了小哥的话,季湘感激的点头。 这里离学堂有些远,季湘将告示卷了卷,决定先回家。 ………… 陈解鞍将昏睡的周康放置在牛车后,又将几块破掉的木板挡在他身前。郁南和古义还在京都,调查玉佩以及怪物的事情,没有办法赶来。 他用拇指擦掉自己嘴边的血,胸前的脚印硕大无比,因为护着周康,他的胳膊被划了一刀。血腥让他脑袋有些昏胀。 “不应该逞强。”陈解鞍自嘲的笑了笑,他重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十数位黑衣人。“他还真看得起我,居然喊动了这么多人。” “束手就擒吧。”为首的黑衣人紧紧皱着眉头,“陈少将军,您是陈将军之子,是我敬佩的人。只要你能乖乖和我们走,车上的人我们不会动。” 好笑。 陈解鞍站直了身体,他的剑已经丢失在战场上,手上是随便捡来的树枝,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抵挡住了这些人的攻击。 这个少年英豪,不可小觑。 “别废话了,一起上吧。”他的血液在燃烧,看着那些人,就想起在京都的仇人。“我也想让他们知道,虎落平阳,你们这些犬种,也不可能会赢。” 父亲,我会找到你,也会寻到当年真相,现在的他不能死也不会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新来的女先生 第二天,陈解鞍没等回来,倒是门口堵了几个女子。她们清一色着一身素色衣裳,手中拿着书籍。 绿绣开的门,见到这一幕吓呆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其中有个穿着绿竹绣花的女子作揖,礼貌的同绿绣说道:“我们是云氏小铺的媚娘推荐而来,听闻你们夫人需要招先生。” 原来是为了这事情,绿绣连忙将人请进来,随后忙活的觅仙瞧见,便往屋子里钻,小叩房门,传来的是季湘不满的声音。 “谁呀,别敲了。”啊的一声传递着自己的怒气,季湘将自己的头发弄乱,好一会儿清醒过来。知道是觅仙有事情,拿起衣服快速穿了起来,再打开门,觅仙手上端着一盆热水。 “主子,先把脸洗洗。绣儿已经请林娘子与彩蝶小姐去瞧了。”冒着热气的帕巾按在脸上,将最后一丝混沌也洗掉。 季湘随手拿来的衣裳不够稳重,觅仙又重新给挑了一套蓝色长袄裙,与白色山水织金绣花马面。梳了头发,又将前几日媚娘送的发冠给戴上,还觉得差了什么,觅仙索性将季湘好久不用的璎珞也装饰上。 平时在家穿的轻轻松松,一换上这富贵衣裳,身子都重了一倍。“好了,我去涑个口,口脂等会自己上,你让绿绣做些糕点,再上壶茶,我可得好好面试。” 不过还没轮到季湘,去到花厅,周彩蝶和林芜毓已经看完来人。 “瞧得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季湘伸长脖子,走路飞快,林芜毓挺着肚子别开眼睛。湘儿倔强,说几遍也改不掉,这走路一股子匪气哪里有姑娘家的矜持。 听到这话季湘就不爱听了,她走路如风也不是坏事吧。“你起的这么晚,是不是昨晚做贼去了。还穿的这样隆重,没想到会错过吧?好了,就是开个玩笑。我和芜毓都看过了,这里面就一个叫红袖的比较合适。她不是本地人,而是华国杭城那边过来的。性子温柔,与我说话时候条理清晰,大方得体。” 那不就好了,怎么没把人定下来。 周彩蝶知道季湘会这么想,她看了眼林芜毓,说道:“本来是想定下来的,但是她有个三岁的女儿,如果请她当女先生就必须让那个孩子一起。咱们家倒不是出不起这个钱,湘儿,你仔细想想,一个女子为何会带着孩子肚子漂泊,背井离乡。不管是什么,那就是个麻烦,我们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湘采在上升期,蝶曼坊也慢慢的开始赚钱。玉庆酒楼的生意一般但也有进账,季湘完全可以有底气说不怕麻烦。 另外就是季湘实在不想在去学堂,女先生近在咫尺,干嘛非得多费功夫。她与周彩蝶和林芜毓商量后,就觉得让红袖担任先生这一职。 唯一在是谁去找红袖告知消息这件事上犯难了,湘采快开店了,绿绣等人都得去帮忙。林芜毓是个孕妇,不宜操劳,那这个事情就落在了季湘的头上。问题是她并不知道红袖长的模样,即便听绿绣描述,也是一头雾水。 随便应承下来,季湘收拾了一也准备出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位绣着绿色竹子的女子,她有着一双丹凤眼,面如皓月,看着亲切和蔼,很是菩萨面相。 隐约记起来绿绣讲的,好像和这个女子很像。季湘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女子便作揖行礼。 果然大方得体,季湘暗自夸赞一句。“你怎么没走,我正要找你,现下好了,不用麻烦了。” 红袖带有一丝微笑,在季湘眼里,那更像是职业假笑,过于僵硬了。不过,生活也已经如此难过,再开心也是自欺欺人。 “我……十分需要这份活,所以徘徊许久没有离去。”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家中孩子嗷嗷待哺,她是个女人,没有任何技能傍身,也没有那种力气去扛米袋子。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这里招女先生,自己至少年幼便开始识字读书,四书五经都有涉猎,如果只是教导闺中小姐,那绝对是可以的。 季湘告知她,过四五日后来教她们读书。红袖窘迫,她没地方住了,希望可以先住在陈家,这几天的屋钱就用月银抵。季湘想了想就答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帮就帮吧。 等她走后季湘还想去睡个回笼觉,这两天没睡好,夜里老是做梦梦到陈解鞍在教她练轻功,功夫没练成,那个梅花桩站的腿直抽筋。 就算早上起来,身子也累的被轮子碾过一样,很不得劲。 “干娘,干娘,我要和彩蝶姨去湘采。”彩蝶等人从门口出来,小晚娘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季湘一把拉住。这个小东西,居然想偷摸出去。 还想去湘采,季湘忍不住想扒开晚娘的牙齿。牙齿不好好刷,在云安村的时候一直跟王氏说牙疼,自己一看,那颗虎牙已经蛀了。贴别大的一个洞,季湘这两天还在烦,应该怎么把它拔了。张暴富说孩子迟早要换牙,现在别瞎折腾,再加上晚娘没有喊疼了,季湘就大事化小。 “看看你的牙,小心又疼起来。”点了点晚娘仓鼠一般的腮,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周彩蝶也笑了起来,让晚娘在家好好呆着。 一行人离开,季湘拉住晚娘的小手进了屋。林芜毓已经收拾好碗筷,还给季湘留了两个包子。家里一般早晨不开火,都是去外边买的,装包子的碗到时候还得还回去呢。 林芜毓看两人各拿了一个包子,也笑着把碗去送给外边的嫂子。就这么几天,林芜毓已经适应。她本来就住在县城里,认识的熟人也多,再加上渣男被处理,心里的石头也彻底没了。 一个孕妇多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是好事。季湘嘱咐了句,让她小心。 过后没一会儿,围墙上传来一阵鸟叫声。季湘咳咳了两声当做没听见,一边的晚娘小脸一变,开开心心的咧着嘴变成了苦瓜脸。拉了拉季湘的衣袖,很不开心的说道。:“干娘,我肚子疼,想去茅厕。” 去吧去吧,咱还能拦着你不成。 季湘捂住自己的眼睛,表示啥也没看见。刚才那个是云天朗派来的各科老师中最年轻的,好像是练医的。 [张暴富,最近陈解鞍都不在家,恋爱模块也用不上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正好全家都不在,季湘想了想,就进了空间。张暴富坐在荔枝树上,左手西瓜右手勺,吃的欢快。鼻子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见季湘来,抬了个眼,含糊说道。 [放心吧,因为你们两个交集少,总部预知的东西就更加少。一般来讲,暂时不会发现异样的。不过,嗝~宿主你要是不加把劲,没准咱们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张暴富说完,把西瓜往地里面一扔。灵泉汩汩,空间里面的花跟着摇晃,水果种了一茬又一茬,草莓都堆了起来,没有卖出去。 积分两万,还等着季湘去用。 正好现在有时间,把空间升级下。季湘这么一想,张暴富就抱着一个账本,他这两天不知道看的什么戏本,一头猪非得拿着算盘和账本。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按钮,是确认是否升级。季湘点了升级,还想一边和张暴富唠嗑,哐当一下,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包围住,眼前一片漆黑。 “张暴富,怎么回事。” 事字还没念完,季湘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挤了出去。再睁开眼睛,她站在的地方是自己的屋子。 [张暴富,怎么回事啊。]什么情况,自己就点了一个升级。难道这还是要停服再更新,略微有些坑爹了啊。 猪系统没有声音,季湘白了一眼,觉得自己蠢笨如张暴富。升级前怎么不知道去询问下,上手就来啊。 ………… “走,回去告诉……噗。”黑衣人看着自己胸前的木棍,不敢置信,他手去摸着上面温热的血,同伴呆愣着,他却没有力气再喊出来。 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会小瞧陈解鞍,这个男人活到现在不止靠运气。 颓然到底,陈解鞍周围围着那些人的尸体。他的背脊全是伤痕,破旧的布条挂在身前,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就要跑,他怎么都没想到,来了十几位兄弟,却只剩下他一个。 “下次,不要给我喘息的机会。”陈解鞍自嘲的笑了笑,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随手丢出石子。黑衣人以为破空而来的是剑声,慌不择路,像是蛇扭动着路线。 陈解鞍冷笑,看着猎物跑远却丝毫不担心。 没一会儿,他身后就出现两人,皆是孟府的标志。“把尸体处理了吧。” 这两人就是陈忠和老五,云天朗知道京都已经派人来找陈解鞍,于是特地让这两人跟在陈解鞍身后保护他。 刚才陈忠已经要出来,陈解鞍却做了个手势让他继续呆着。他还不想让那些人知道,自己已经有帮手了。 “刚才那个怎么办,他回去必定是个麻烦。”老五皱着眉头,看着陈解鞍。主子让他们保护陈解鞍,可刚才看到了陈解鞍的动作,根本不需要他们。 陈解鞍一笑,擦掉手上的血。 “不走,怎么让那些人知道,是我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林氏来了 季湘好几天都没进空间了,叫张暴富也没回应。不仅如此,七号的红包日也没了。季湘十分郁闷,再加上陈解鞍很久没回来,通讯不方便,看定位上那个点也一直没动。 该不会遇上什么事情了吧,照理说,陈解鞍是男主,再难的事情都会解决吧。 “湘儿,快开门。”彩蝶叫了起来,季湘把思绪胡乱的丢在一边,去打开门。除了周彩蝶,边上还有林芜毓和晚娘。 这三人齐刷刷看着,让她也心底一愣。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话没问出口,彩蝶就将人一推,往屋里走。肩膀受到重力的季湘转了个圈,保持好平衡,这才紧锁眉头,问彩蝶这是做什么。 林芜毓过来拉她坐下,小晚娘抓着季湘的手,软软的手心贴在她手背上。好闻的奶味道往季湘鼻子里钻,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就安静下来。 “江丽云被贾婉婉赎回家了,还送了礼过来给你。”怎么没听说这件事,林芜毓很快把清单拿出来,季湘接过来一看,目瞪口呆,这上面的东西样样精品,光是南海红珊瑚就价值不少。更何况,她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两人送这么大的礼。 眼见着季湘被吓到,周彩蝶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止这件事情呢,贾婉婉不是和傅县令之子有婚约嘛,人打算近日完婚,再去杭城定居。贾婉婉的生意也搬到那边去了,江丽云是她的好姐妹,所以打算跟着去。” “她们送了请帖过来,邀请你在六月二十七去吃酒。”现在是初七,离婚期还有二十天。而且季湘记得,孟老夫人的寿诞也在这月,难不成? 猛的抬眼,就看见彩蝶发愁的目光。将心中所想问出,彩蝶叹了一句,“是你想的那样,湘采这些日子吸引来不少目光。自然傅县令也知道,再加上……张雅晴那件事情,他对我们真就多加关照,要在我们这定制不少的蛋糕。湘儿,因为你的关系,孟府管家也来,说是要定寿诞蛋糕。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我们不想错过,但又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去两家跑。” 蛋糕在这时候还只是刚刚发展起来,就算彩蝶天赋在此,也没见过其他案例,自然有些慌张。季湘就不一样,她可是新时代,这蛋糕设计当然不在话下。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季湘安慰周彩蝶,把活揽在自己身上,这不过就是设计一个婚庆蛋糕与寿辰蛋糕的事情罢了,小意思。 得了季湘的帮忙,周彩蝶心放下了。因为有了绿绣和觅仙,自己也不用在湘采一直呆着。因为和宋秀才三书六礼已过,还挑了一个良辰吉日准备及时完婚。所以空余时间,周彩蝶便会自己绣嫁衣。 “彩蝶,宋秀才什么时候来找你。”季湘也是无意间知道宋秀才今日回来找彩蝶去寺庙,说起来,上次去的时候,她们也都没好好逛逛。想必这次和宋秀才一起,彩蝶的心境也会不一样吧。 “他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约莫还要两个时辰后。我到时候带吃的去找他,上次见面,他的脸都凹了。”废寝忘食之地步,彩蝶看着都心疼。 又从彩蝶口中得知,宋秀才搬去了学堂,那里环境好,也更加幽静,平时还可以教学生赚外快。知道连志与和季明也在那读书,季湘就亲自下厨,到时候让彩蝶一并带去给俩个小的。 一晃又是几天,要不是林氏来了,季湘都忘记之前还答应季明要回家和季大海他们一起吃饭。 林氏穿着一套绣花青长袄,日子见暖,薄衣服洗的干净多了。她一进门,觅仙领人进来,给倒了茶。这是季湘爱喝的花茶,林氏举起来看着里面的玫瑰,呸了一声。觅仙以为是林氏吃不惯,再加上才知道这是主子的娘,只好更加小心的对待。 “老夫人,您还需要什么,奴婢给您去拿。”上次卖了季湘,林氏也打算买个丫鬟,后来去瞧了瞧,一个个狐媚子样,肩不能挑还病怏怏的,就不爱乱花这钱。又晓得季湘捡了孩子回家,心里又有了念头,话可还没说出去,和季湘的脸就撕破了。 咳咳了两声,林氏拿乔,阴阳怪气的说道。“家里那么穷不知道孝敬爹娘,居然自己在外面养丫鬟,有那么几个钱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赶紧把季湘叫出来,就说她老娘来了,嫁人了就忘记娘家,也不知道当初生这么个玩意儿干啥用。” 觅仙不知道林氏与季湘的关系,再加上季湘出去蝶曼坊找李妈妈有事,还没回来。彩蝶和林家娘子得了季湘的设计图,人现在还在云氏小铺。实在没法了,觅仙让林氏再等等,她现在去叫季湘。 走出院子没多久,绿绣和大林氏便来了。问觅仙为何急匆匆的,听到是林氏来了,大林氏一张脸臭的难看。当初村子里造谣周彩蝶的,林氏可是首当其冲。 “你先回来,晾她一晾。自己就不是个好东西,真不知道什么脸就敢来这里。”大林氏瞪了一眼花厅方向,突然又记起,季湘买的房子可是就两家人知道,林氏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觅仙在蝶曼坊察言观色惯了,看大林氏的表情就知道主子和这个主子娘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不过她也不敢怠慢,在花厅传来几声叫骂,就赶着去安抚。绿绣则是出去找季湘,让她赶紧回来。 等季湘从外面赶回来,家里已经闹翻了天。林氏在花厅等久了,说饿了,一定要觅仙去找东西吃。别的东西都不吃非的吃肉,觅仙说不过,就去买了叫花鸡与肘子。林氏吃完以后,还觉得不够,又嚷嚷着要去厨房,不信家里没有厨房。 去完以后,还说季湘不回来,自己是她娘有资格去卧室看看。觅仙这下说什么都不同意,季湘平时在家都不准别人进去,怎么会同意林氏去。 没想到这么一说,林氏就打了觅仙一巴掌。大林氏看见了气不过就去帮忙,林氏这人一看大林氏这个外人居然在季湘家,哭喊着就说季湘不孝女,买的房子给外人住也不知道让爹娘享福。 大林氏怎么可能会受气,两个妇人就吵了起来,觅仙劝架,挨了好几脚。 绿绣扶着觅仙,季湘扫了一眼鸡窝头一般的大小林氏,心里想笑,忍了半天这才咳咳了两声,让大林氏先下去搽药。 太激烈,大林氏的脸花了好几道。再看林氏,也一样。果然女人动手看的就是一个字,挠! “好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季湘根本不想见到林氏,她说了那么多遍,希望林氏明白她已经将自己卖了,那个行为已经让两个人之间的亲情彻底断了。林氏还装糊涂,一次又一次的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林氏捂着嘴巴,刚才被打了一巴掌,已经肿起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湘儿,我还给你带了点吃的。” 说着,就把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看见这跟人参须,季湘真的要气笑了。要送就送整个人参,你就送个须算怎么回事。 摆手说不要,林氏就把东西收起来了。“我听明儿说你在这住着,也没想到房子这么大,还请了丫鬟。我看大林氏也在你家,该不会周彩蝶也住在这吧。哎哟,你这没心眼的,你不知道在村子里都怎么说周彩蝶的,那个女人名声不好,是狐狸精,你离人家远点。” 季湘心头冒起火,看着林氏更加不耐烦。林氏还没反应,一直在说话,“你弟弟在县城孤苦无依的,我和你爹都放心不下,要不找个时间,让你相公去把我们东西搬过来,正好也好照顾明儿。” 想的倒是挺美,也不知道林氏多大的脸。季湘呵呵了两声,“没房间了,我还要招家丁护院,你和爹还有明儿怕是住不下。” “怎么会住不下,你让周彩蝶一家走不就好了。她们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子。”林氏恨铁不成钢,季湘是傻还是笨,这点账都算不清楚?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他们一月交三两租,你和爹我就算少一点,毕竟曾经是一家人。这样好了,你们一月给我二两……不,一两吧,我护院就不找了,到时候房子腾给你们,也方便照顾明儿。就是爹的田,到时候怎么办,要不卖了吧,我可是听明儿先生说,明儿学的不错,后来者居上,给他念书吧。” “唉,你这丫头,爹娘怎么还算钱。”林氏急了,要钱就是要命,她可不能把命给季湘。 “这是什么话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再说了,您不都把我卖了嘛,我都不计前嫌给您打折了呢。您要不爱住就算了呗。”季湘抱着胸,阴阳怪气的说完话。 林氏红了脸,到底还是没和季湘闹脾气。季富贵死了,她大伯一家都不敢去季湘这里讨公道。再加上这段时间知道的赵二花,感觉只要和季湘作对,那下场只有死。 “湘儿,你别这么说,那件事情确实我做的不对,给您道歉。你爹你弟都埋怨我,唉,都是我不好。不过我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难听,也是为你好。” “算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答应林氏 正事可不能忘记,林氏来是因为请的道长来了。她是专门去道馆请的,花了不少的银子。当然,这钱不光是自己出的,还有季河一家。 季富贵死了以后,他们就恨上了季湘。上次来找季大海说理,林氏就记下了。找了个时间去县城找卢氏,告诉她自己的猜测。孙氏在边上也听着,三人一算计,还真觉得季湘有点不对劲。 以前唯唯诺诺,蠢笨如猪,而且自己那碗迷药下去,少说也能杀死牛,季湘居然会没事。 卢氏听了一惊,没想到林氏这么狠,居然对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另外一边也思考起季湘的不对劲。 知道卢氏犹豫,林氏又说了句,季湘如果是怪物正好请人解决了。如果不是,就让道长给富贵做个法事,保佑他投个好胎。 这下卢氏才答应的。 “法事?”季湘不太喜欢这些东西,“还要我去大伯家?” 觉得有蹊跷,之前只说一家人吃饭。而且,季湘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排挤了,季富贵的白事根本没有请她去。 再加上,因为季富贵犯了错,是进不了季家祖坟,入不了祠堂。这件事情已经闹过一次了,季湘也有意的没去季河面前讨不开心。 “是啊,毕竟是一家人。再者说了,你大伯娘一直想见见你,她说对不起你,想替富贵给你道歉。对了,你和妙儿不是关系不错,她也快许人家了,你去也正好帮着相相。毕竟你认识的人多,我听说孟府有个孟管事还不错,你帮着介绍下。” “孟天已经娶妻了,季妙如果嫁过去就是做小,她应该不会同意。其他的我尽量帮忙留意,要是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 季湘语气平淡,她没有做的很死,将事情拒绝透。如果林氏愿意改变,那她也会试着接受,这是原主的亲娘,原主自己也不应该希望闹僵。 “那你答应了?”林氏喜出望外,没想到会那么简单。看季湘点头,脸上的疼也没了。她笑起来,看着季湘的眼神也温和很多。“湘儿,那娘先走了。哎哟,不疼不疼,你回去忙你的,我赶紧回去给你爹做吃的。” 看着林氏走了,季湘嘴角微微弯起弧度。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狠心,其实自己还是很希望林氏能够成为一个好的母亲,不那么和颜悦色,通情达理也可以。只要能如现在这般,就很好了。 答应下后,季湘去了大林氏的屋子。她脸上上了药,看着很是滑稽。季湘和林氏的对话她没听到,看着季湘一脸轻松,就知道林氏已经走了。 “婶子,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别生气,来,这是我自己调制的玉颜膏,不会留疤。”季湘将东西递过去,大林氏推了推,她这个年纪,还担心什么疤痕不疤痕的。 她现在就想知道林氏来干什么,听了季湘说的话,心里就觉得不对劲。她和林氏住前后门这么久,那人啥性子她知道的。 自己和彩蝶都亏季湘心善,才一把把扶持起来。她是真把季湘当自己孩子来看,听了这件事,立马板着脸,“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坏东西,你娘什么货色你不知道?” 这话其实不该大林氏说出口,换作其他人,放在心里就算了。免得为别人好,还被记恨上。 可季湘不同啊,大林氏也就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林氏这人是无利不图早,之前对季湘各种刁难还背后传流言,知道没东西可拿了,这才歇口气不搭理。 而且这事情还和季富贵摊上,想想就有点不对劲。 季湘当然知道,可是这顿饭还是得去吃,凡事有个万一,林氏要是真的变好了,自己又错过了,那怎么办? 大林氏苦口婆心半天,也劝不动。 “算了,子不嫌母丑,毕竟是你娘,你自己多注意就好,我们这些外人劝不了什么。就和彩蝶当初一样,只有吃了苦,哭了才知道疼。这样吧,你明天要是去了就和我说,我让彩蝶陪你去。” 反正劝不动,倒不如让彩蝶陪着,免得出事情。彩蝶机灵,有事也知道怎么处理,放季湘一个人,大林氏不怎么放心。 她勉强笑了笑,以前觉得季湘很聪明,不然陈家怎么会越来越好。真了解了,季湘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什么事情都是嘴上说说,可偏偏这随便一说就会有银子抢着送上门。 “不要了婶子,彩蝶自己还有事情呢。再说了,毕竟是我娘,怎么会害我。季富贵那件事我确实也有做的不对了,当初大伯来找我,是我闭门不见,希望季富贵可以得到教训。但是没想到他会死在那里,本来不会死。” 尤其是陈解鞍告诉她,季富贵的死不是自杀,这让她更加觉得抱歉。活生生一条命就这样没了,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况且季湘当初只是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季富贵付出平等代价就可。 这不是圣母,只是死对于季富贵来说,代价太大了。 “不怪你,你这孩子心思这么重,每天看你嘻嘻哈哈没想到心里却是这个想法。”大林氏摸着季湘的头,“孩子,别难过,错的都是他们。” 如果不是季富贵见钱眼开绑架季湘,或许,他现在家庭圆满,生活快乐 与大林氏聊过后,季湘心情沉重了不少。她其实不想提起这件事,这段日子装糊涂装久了她真的忘记了自己身边有人死去。 偶尔季湘还会想起和这两个人的画面,很多都是互怼,还有他们商量阴谋的样子,很奇怪的感觉,一边觉得活该一边又觉得不舒服,他们应该由律法惩治,而不是为了掩盖什么一样草草的死去。 唉。 长叹一声,她抬头去看一望无垠的天空。上头薄云飘着,形状各异。 “主子,您是在叹什么。”绿绣端着茶,觅仙的脸也受了伤,现下正在房里哭。季湘抹脸,摇摇头,她看了眼那茶壶,绿绣稍微进了一步,将茶盘往前捎。“这是前段日子彩蝶小姐晒干的果茶,酸甜可口,夫人要吃吗?” 闻着味道,应该是柠檬茶,还有些桂花,蜜。周彩蝶居然做了柠檬干,蛋糕上都舍不得用来着。 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这让喝不惯茶的季湘很是喜欢。“这是端去哪里?觅仙她怎么样了。” “这是给明珠小姐和红袖先生的,家里的茶叶不够了。”原本就没买多少,看来是这两人不喜欢花茶,季湘点头,随后绿绣又说了觅仙的情况,知道只是委屈,便给了一些钱让她去买些东西。 “对了,绿绣,红袖先生住的还习惯吗?孩子吃的穿的都有吗?毕竟是客人,你们多看着点。”红袖住在后边房子,她平常不出来,季湘也不好去后面,怕吓着人。 “红袖先生说住着还习惯,其他的也都按照您的安排,东西都有送去。”绿绣抿唇,“主子,有件事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有些犹豫,但是眼神依稀可见恐惧害怕。季湘好奇,“怎么了这是,直说就好。” 听到季湘这样说,绿绣松了口气,把自己看见的都与人说了。“红袖先生的女儿好像和常人有些不同,她头发枯黄,面色苍白,唇色却鲜红,尤其有一双眼睛,我偷偷瞧过,那双眼睛是蓝色的,像是个怪物。” 嗯哼?该不会是混血吧,看绿绣不像是说谎,季湘又问道她是怎么看见的。红袖先生来的时候,可是把孩子抱得很紧,说是染了风寒,不能露面。所以季湘都没见过孩子的样子。 “主子,我也是无意间看见的。红袖先生好像一直把人关在屋子里不让出来,我本来是去送衣裳,正好去,红袖先生没在,那小孩就开门了。日子都热了,孩子还穿着厚厚的衣裳,头包着,我怕人出痱子,就想着将她衣服换了。没想到发现这一幕。”绿绣没有惊叫出声,心里虽然害怕还是将孩子的衣服换好了。红袖先生回来的时候没说什么,只让绿绣不要乱进。 “主子,那该不会是妖怪吧。”可是红袖先生平时人很好,还会帮她干活,这样的好人,怎么会生出怪物。 季湘敲了敲绿绣的小脑瓜,“他人事莫多问,等红袖先生教完我们就走了,就算是妖怪你又怕什么。妖怪怎么敌得过人心啊。” 看看贾大富,张雅晴才多大,他居然这样落井下石,是该多绝望才会拿起那匕首杀人啊。 还有季富贵,明明是原主的表哥,可为了钱绑架了季湘。林氏,赵二花,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人心一念之差,比妖还要可怕。 绿绣好似听懂了,她从觅仙处听到了林氏的所为,主子应该是为了这个难过。 “好了,你赶紧去忙,我也要去外面了。见到张明珠的时候和她说下,时辰到了。”和张叔的约定到了,这时候,他应该把阿桃支出去了。 张明珠来的很快,她穿着周彩蝶的衣裳,就连平常戴的面纱也选了彩蝶喜欢的。 要不是知道彩蝶不在,季湘一时还真认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遇险 “我这样穿可以吗?”张明珠比彩蝶要瘦,不过里边多穿了两件,虽然热,倒是遮住了原本的体形。季湘皱起眉头,她心里就发慌,手握着裙子,有点忙乱。 过了一会,季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张明珠,那是个篮子,里面放了点补品和季湘自己酿的米酒。“拿着这个,你的面纱有些薄,不过也没关系,两边头发放下来点就可以。还有,走路的时候不要低着头,越是低头,越引人注目。” 张明珠点头,感激的看着季湘。没想到自己这么对她,人家却以德报怨。“季湘妹妹,我对以前的事向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以为你配不上陈大哥,觉得你不过是个乡下女子,无才无德却处处在装可怜大度。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我张明珠日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的。” 女子体弱,说完膝盖就一软,季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张明珠已经对她磕了一个头。下意识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第二个磕头,等人再次往下磕时,季湘这手才想起来去拉人一把。 “你这是干什么,但行好事,不问前路。我要你的知恩图报干什么,赶紧起来。”季湘不给张明珠反应时间,两胳膊一拉,女子就站好了。季湘拍拍手,张明珠错愕的眼神让她忍俊不禁。 “我力气有些大,不要见怪。” 张明珠傻笑了两声,接下来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出门时候还为了谁在前在后客气了好一番,最后季湘无奈,说咱们并肩走。张明珠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一定要和季湘贴着,说是这样才能真的并肩。 以前觉得张明珠绿茶,现在季湘觉得她傻白甜。有些动作和话语真的傻的可爱,两人路上聊了很多,季湘正好对贾婉婉好奇,便问了句。 “她,其实自救出丽云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们了。”她和婉婉的关系还算不错,“实际上是孟天认识的婉婉,之后我们才熟悉起来。眉儿出事后,她帮我说话,我也就多和她来往了。婉婉人很好,只她很喜欢听曲儿,所以会拉着我一同去丽云。久而久之,我们三人就相熟了。” “贾婉婉和江丽云的关系如何?” 张明珠神色稍微有些落寞,没有回答季湘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觉得好奇。张雅晴的事情都过去了,可是谜团还有很多。细节逻辑都看似正确合理的案件,就是让季湘觉得不对劲。 “她们两个关系是顶好的,以前还开玩笑说婉婉若是嫁人便要让丽云也嫁过去。两人就永远不分离。” 就是这个不对,季湘突然开窍了一般,贾婉婉和江丽云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怎么会有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相公一分为二让给另外一个女人。 “嗯。”季湘低低应一声,耳朵却听到鼎沸人声中传来几声奇怪的问答。“往我这边看,不要回头。” “姑娘,要不要买镜子。刚出的镜子,比铜镜要清晰的多。”她们两人停在小摊贩前面,季湘拿起一面镜子,装作照镜子,实则往后看。 果然在她们停下后,就有两个蓝色仆装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要不是季湘耳力好,还真发现不了。 “哥,要不要继续跟着。” “别说话,上头交代了跟着每一个去过张家的。” “前两天不是还有个老头也跟着吗?咱不去看看啊。” “好像也是,那这样,你跟着她们,我去看那个老头。”说完,另一个走了。 “呸,早知道就不说了。肯定找地方偷懒去了,上头也不知道搞什么,跟两女的干什么,孟管事老婆肯定跟男人跑了呗,就应该把那老头抓起来。” …… “季湘妹妹,你怎么了。”季湘拿着镜子看了半天,嘴角还有诡异的笑。张明珠慎得慌,推了下,季湘回神,挑眉笑着。 没想到这两人还起了内讧,“没什么,等走远点和你说。” “小姐,买不买,这镜子很便宜。” 季湘挑了挑,摇手后拉着张明珠往张家反方向走。张明珠看着路,觉得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季湘妹妹,是不是走错了。”这条路应该是去北坊的,她家在西街后一条巷子。 路上,季湘简要的和她讲了情况。张明珠一开始慌的不得了,可过了一会,她拿开了季湘的手。 “季湘妹妹,到这里回去吧。”她看了一眼篮子,“我该回去了。” “什么该回去了,张明珠,我知道有条路可以甩掉那个人。”季湘紧锁眉头,没听懂她的意思,张明珠苦涩的笑了出来。 在云安村这么久,她时时刻刻都在胆战心惊。怕孟天找到她,又怕因为自己,爹被为难。直到回到城里,听着季湘家的欢声笑语,她越发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 “季湘妹妹,我该回去了。躲躲藏藏很累,我真的不想让爹因为担心我才会生病。你不知道,他以前上山打猎都还能打死大虫呢。不过现在不行了,在我病后,他为了照顾我,酒楼家里两边跑。而我还在和孟天呕气,想要退婚。” 张明珠眼里泛着泪光,她对不起爹,也对不起孟天。“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想明白了,我会好好和孟天解释当初的事情。也会弥补这一切,就当给孟大娘赔罪。” “你真的想清楚了。” 季湘的手心出了汗,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边觉得张明珠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你躲不了一辈子,总不能活在阴影下。可是孟天当初做的事情实在人神共愤,要是张明珠再次回去又受到这样的对待,季湘怕是会觉得错在自己。 “你要知道你回去了以后,我就没办法时常去帮你。张明珠,说句实话我以前不喜欢你。我觉得你知道陈解鞍已经是有妇之夫,还使劲往上贴,很掉价,也很让人觉得恶心。后来知道你的事情,我又觉得你可怜,觉得你连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之前都看错了。” “你比我想的有担当,也比我想的要通透。”张明珠咬唇,泪珠滚落下来,季湘帮着擦掉,“如果孟天还那样对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折磨对方。 季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孟天和张明珠可能是另外一本书里的主角。他们的标签是虐/恋,所以这辈子只能互相折磨。 “去吧,我陪你回家。” 季湘拉着张明珠像是牵着小孩,“张明珠,谁都不欠谁的,委屈就说出来。这个世界很不公平,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 “他中毒了。” 陈忠和老五已经收拾好尸体,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陈解鞍已经晕倒。老五会些医术,看着乌黑的伤口却是发了难。 “你愣着干什么,把主子给的解毒丸用上啊。”这解毒丸是云天朗给的,每人一年也就两颗,陈忠的给了孟怀栋,老五还有一颗。 在催促下,老五给陈解鞍喂了一颗,人却还没醒。陈忠急性子,脾气暴躁,抓着老五的领子问怎么回事。“放手,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不可以。”老五是不是蠢,人要是带回去了,潜伏在那里的人不就知道陈解鞍就是失踪的陈三少了。“陈三少是为了不连累他夫人,这才会托我们传消息给京都的人,说他会在这出现,要是回去了,把人引过去怎么办。而且,主子要是知道我们连这件事都办不好。” 那以后这种好差事就轮不到他们了。 陈忠和老五互视一眼,先把人带到附近村子暂住,可以守株待兔的同时等陈解鞍醒来。 “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唉,陈兄弟呢……额,你们是谁,陈兄弟!你们把他怎么了,杀人了,救命……救命啊!” 周康醒来的不及时,老五压下眉头,陈忠则是挖着耳朵,“你去还是我去,大男人居然这么吵。” 老五没说话,而是单手把陈解鞍背了起来。陈忠翻了个白眼,看着周康缓慢走近。 周康吓得一滚,从板车上掉了下来。之前的老牛已经不见,周康根本没处跑,整个人暴露在他视线下。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知道自己躲不过,周康索性坐直,把脖子一梗,来个痛快地。 陈忠呵呵的笑了两声,抽出剑鞘,将人打晕。“老五,这个放着不管还是?” “带上吧,骨子挺硬的,比你好点。”陈忠一急,他怎么了又要被说那件事,不过老五这人吃软不吃硬,自己再生气也吓不住他。 “老子那是不打女人,再说了那身力气,她都不算是个女人。”陈忠喃喃,拉着周康就往肩膀上扛。 “走吧,咱们赶紧去,陈三少情况不太好。” 血暂时止住了,可是吃了解毒丸人还没醒,必须赶快找个地方将人安置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陈解鞍有危险 到了张家,季湘本想对着暗号敲门,张明珠心急,砰砰砰的像是雷在打。 开门的却不是张叔,而是阿桃。季湘疑惑的看着她,“怎么是你。” 张叔没有把人打发走,阿桃像是变了个人,扫了一眼张明珠,没把季湘放在眼里一样。“我才想问怎么又是你老爷他才不想见你。我告诉你,赶紧走。” 张明珠要摘下面纱,季湘拦住,伸手要去推门。阿桃吓住了,上次她就见识过,后退两步,叉着腰想骂人。 “你骂我一句试试,我告诉你骂人我还没输过。”季湘不甘示弱,她不愿意当泼妇但是总有人要逼她。阿桃最后还是没骂出声,反倒是张明珠拧着眉,怎么都不敢相信阿桃会这样说话。 阿桃一直是小圆脸,和她说话都轻声细语,有时候自己冲动坏事,阿桃才是冷静的那一个。突然想起来自己逃出来去陈解鞍家,孟天等她回去后的若有若无嘲笑,还问她阿桃怎么没回来。 难道在那个时候阿桃就和孟天勾结……这个丫鬟没自己想的那么单纯。 张明珠敛眉,没有继续说话。“张叔呢,我上次约好了,这次给人送补品来的。” “把东西给我就好,不用你操心。老爷睡了,你们还是早点走吧,免得打扰人家。”阿桃将篮子一接就要送客,张明珠不肯,季湘让她先放开。 人都进来了,我还管你?她冷笑一声,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声叫喊。而是与张明珠一起到张叔房间,门紧紧关着,难道真的和阿桃说的那样,睡了? 不应该,张叔的是心病,应该是焦虑不安,很难入睡,上次去看,他的眼底青黑浓的像是墨水,这就是典型的失眠。 直觉不对,季湘就要上去踹门。张明珠和阿桃都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都让开,张叔可能有危险。”瞪了一眼阿桃,她心虚的挪开眼神,张明珠也看出阿桃的不对劲,跟着一起撞门。 碰的一声,门被踢倒,灰尘四起。 屋里随即传出咳嗽声,季湘捂着鼻子往里边走,张叔就瘫在床上,传来一阵阵臭味。其实刚才就觉得奇怪,张叔院子里可不止阿桃一个丫鬟,但是这次来,只有阿桃一个。 张明珠奔到床边,像是没有闻到臭味。“到底是怎么回事,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叔的嘴巴干的起了皮,身子也好像缩水一样,这才几天,整个人干瘪了下去。 “明……明珠,你……回……回来了。”张叔有气无力的说完整句话,最后实在没力气,眼睛闭了上去。季湘已经用神医系统看了,张叔是又饿又渴,身子的臭味是因为好几天没洗,就连排泄都是在这张床上,怎么能不臭。 季湘想起了什么,一转身冲到外面,再回来,手里已经提着阿桃。 “你到底下了什么毒。”系统看过了,查不出来,就一直说心病。索性季湘也不用了,罪魁祸首就在这里,直接问好了。 阿桃死不认罪,只说张叔思念张明珠,这才得了病。她不清理是张叔不让,还说自己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帮老爷清理身子。 这话张明珠气笑了,指着阿桃骂。“你就是家里买的丫鬟,是他买你回来的,难道你帮忙清理也不行吗?就算不行,为什么家里一个管事的都没有。” 仆从呢,钱呢,难道你不干不能请人干? 真是好笑! “你是谁,张家的事情容你管?自己就是个荡/妇勾引男人私奔,在村子里呆不下这才来这。我要是你,早就跳进河里淹死算了。”阿桃买过几次湘采的甜品,自然知道这是周彩蝶的衣服。不屑的看了眼张明珠,“我家小姐可是嫁给了孟管事,等孟管事要是回来看见你们在这里闹,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在这立足。” “我能不能立足,可都不归孟管事管。倒是你,张明珠最孝敬张叔,她要是回来看见你把这家弄得乱七八糟,你觉得自己有好果子吃?”季湘偷瞄了一眼张明珠,她的脸青黑。 阿桃根本不怕,原本还心虚,现在干脆站起来,趾高气昂。“就张明珠那个蠢货,我随便说两句就信了。可你们?抢了她要嫁的男人和跟着她长大的,你觉得会信谁。” 张明珠握紧拳头,看着阿桃紧紧咬着后槽牙。阿桃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站的就是张明珠,“而且张明珠早就跑了,孟管事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就说明她不在县城了。” “她迟早会回来的,张叔在,她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季湘跟阿桃扯皮,阿桃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她不喜欢季湘,但是也说不上讨厌。 “那他死了,张明珠不就不回来了?”阿桃一下就变脸了,“她既然不喜欢孟管事,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好不容易巴结那老太太这么多年,她也答应说让孟管事娶我。最后呢,老太太还是被张明珠气死了,她嫁过去,我却被丢在家里,说什么要放我自由,不愿意让我被孟天欺负。她到好,没几天就跑了,我怎么办,我在那个府里受尽冷眼。” 孟天把她赶回来,她一想到张明珠每次都丢下自己。上次也是,自己偷偷的回去,如果不是孟管事提起自己,根本不让她回来。 嫁到孟府也一样,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人看,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丫鬟。 情同手足,呸,都是骗人的。 “你……想嫁给孟天?”张明珠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阿桃每次回来,都是说孟天可怕。她一直以为阿桃恐惧孟天,根本不可能想嫁给他。所以她被迫嫁进去,就和孟天说了,不可以强要阿桃做小,她日后是要许好人家的。 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句话放在这里也适合,怎么会有人想要做小。 季湘想起林氏说的季妙,难道她们不希望自己的相公是唯一的吗? “男人一夫多妻怎么了,孟管事这样的男人难道配不上?”阿桃觉得这个“周彩蝶”的声音很耳熟,“你到底是谁。” 她心里有个猜测,“你到底是谁!” 张明珠伸手挑掉面纱,“是我,阿桃。我一直不知道你想的会这么多,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不该这样对我爹,你到底吓得什么毒,说出来我可以不报官。” “小……小姐……”阿桃在这一刻,猛的跪下。“我……我没下毒,小姐,我错了,我刚才都是胡说的,您不要告诉孟管事,不要报官。” 来不及了,张明珠闭上眼,“下的什么毒,你说出来还有一条活路。” 阿桃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她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厉害,她看见张明珠的瞬间就知道完了。张明珠或许自己没有发现,阿桃却是知道孟天孟管事对她的喜欢从来没有变。 那双眼里除了狠戾还有很浓的无奈,阿桃知道如果被孟管事知道,她比死还惨。没一会,阿桃就把毒的成分说了出来。 季湘出去找大夫,她那个名义师傅很快就随她而来。熬了一副药,又找了人帮着清理,张叔这才算没了生命危险。 “丫头,我知道你不喜医术,我也不逼你。你要是日后看到好苗子,一定先给我留着。我这一身医术不想落得个失传。”孙大夫没有责怪她,“咱们相识就是缘分,日后愿意叫我师傅就叫着,不愿意叫我就喊一声孙大夫。” “师傅,你赶不走我的。不过我知道不少药方,我到时候抄给你。这都是我梦里见过的,您研究研究。” 孙大夫点头,他离开后,就剩下了张明珠在屋子里。至于阿桃,季湘早就找来许捕头将人带走了。也是巧合,她还见到了那个读告示的小哥。 这也才知道这个小哥是许捕头的弟弟,叫许吉光,识字会武,人也很善良。 季湘很快就想到胖妮。她觉得这许吉光长的和胖妮很配,到时候问问胖妮的意愿。她怕胖妮和孟怀栋呆久被拐,孟府情况特殊,胖妮单纯可爱,在那个环境很容易受伤。 “明珠,要帮忙吗?”张明珠守在张叔身边,家里的仆从全被阿桃赶走,现在老人也找不回几个。再加上孟天,季湘有点放心不下。 她摇头,“不用,我能搞定。你先回去吧,我听说你明日还有事情。” 是林氏邀请去的法会,那倒是不急。季湘现在有点担心陈解鞍,已经数天没有联系了,托人去卢炳的村子,却说没见过。 这心里没有着落,很慌。 “没事的,你要是要帮忙就让人找我。”季湘说了句,也不强留下。 走在路上,季湘看着人来人往,没由来的觉得心脏疼。 捂着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在一刹那,她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最后变成了陈解鞍。 她的男人穿的一身破破烂烂,身上布满血迹,神情痛苦好像在煎熬。 耳朵有个虫子钻了进去,它扭着身子,发出了陈解鞍的声音。“湘儿!” 第一百三十章幻境 “湘儿!” 陈解鞍发了高烧,他不断叫着季湘的名字,老五和陈忠却没有办法。 “怎么办,要不我们把季湘绑过来。她应该不会对陈三少见死不救的。”其实陈忠和老五知道陈解鞍已经有不少事情告诉季湘了,那要是把人带过来,又不惊动别人,倒也是个好办法。 老五觉得这次陈忠提了个好主意,“那你去,我在守着。要不这样,你顺便把孙大夫也请过来,他医术高明,应该会知道陈三少中的什么毒。” 陈忠想了想,摇头。“我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老头是死对头。脾气臭的很,我不想去。” “救人要紧,你还犹豫什么。”陈忠就这个性格,说不去就不去,老五实在没办法,把陈三少丢给陈忠那还不如自生自灭。 周康!两人突然想起来还救了这么个人。 此时此刻,周康转醒,脖子疼的要断了一样。“这是哪里啊,陈兄弟呢,唉,早知道就不走那条路了,怎么那么倒霉碰到土匪。” 可咋办啊,那群人不杀他是为了要赎金。那要是自己活着回去,怎么和陈家媳妇交代。 这是造孽啊,陈兄弟没死在年初重病,倒是被他害死了。 “哭什么哭,大男人,丢脸不丢脸。”没有把周康绑起来,是因为老五说他不会跑。陈忠看周康抹眼泪就气不打一出来,好好的一个男人居然吓成这样。 他这才不是哭,周康委屈的看着陈忠,这叫悔恨的泪水。 陈忠:…… “行了,赶紧过来。”周康起来拍打了身子上的稻草,他想问一句陈兄弟怎么样了,最后还是没问出来。到了地方,看见陈解鞍躺着,心这才稍微放下。 “怎么回事?”老五也看见周康的泪了,陈忠耸肩,不管他的事。“你过来,这人你认识?” 周康点头,“我村里兄弟,我们都是做正经买卖的。你们要是要钱,只管和我说,不要杀我们。要杀就杀我,这兄弟才娶了媳妇,还没孩子,以前也过的可怜,千万别动他。” 没想到挺有义气的,老五笑了笑,让周康放心。随便编造了理由,说他们才是救人的。 原来是这样,周康为自己的误会感到羞愧,道歉后,陈忠背过手,表示接受了。 “这事情也不怪你,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时间和你废话。”老五打着官话,与他说完,就说起了现在的处境。陈解鞍中毒,还受了重伤,所以不能随便移动,需要有人去找大夫。 一没牛车二则是对这个村里的大夫不信任,需要去找济世堂孙大夫。 周康认路,况且害怕后有追兵,所以陈忠和老五还真不敢就这样离开。 “行,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会尽快回来的。”他不仅要请大夫还要把季湘带过来,必须是尽快,陈解鞍现在的毒也只是压制住,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另一边,季湘差点晕倒在地。她不觉得这是幻觉,肯定是陈解鞍出事情了,系统给她的指示。早知道之前就先不升级,这样还有个张暴富可以商量。 季湘很快又想起来自己送给陈解鞍的玉佩,那是可以定位的。 她赶忙回到家,碰到人也没打招呼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先前张暴富教过她怎么用,所以季湘很快就调出巨大的地图,最初是华国的地图,一只老虎的形状趴在上面,虎视眈眈的看着周边国家。随后地图出现红点,上面的距离开始变小,一直定位到南安县附近的一个村落。 上面标注荒村,村落的人口稀疏,周边都是山丘,陈解鞍的定位就在那一片林子里。 没有具体的名字,就是一条官道经过的林子。这个红点从上次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季湘越想越是觉得不对。 将地址记下来,季湘打包好随身衣物,准备出门。打开房门,大林氏等人都在此处等着,她们目光担心,似乎是发觉了什么。 “湘儿,你打算去哪里?”大林氏先开口,毕竟是长辈,季湘不好不回答。 她不想家里跟着一起担心,晚娘还要应付功课,芜毓姐怀着孕。幸好娘在家里,不然情况更加糟糕。 “没事,我就是看相公好久没回来,所以打算亲自往卢炳那边跑一趟。花田的事情尽快落实下来,我也不用在家闲的发慌。”季湘面上不显,反倒问她们为何堵在门口。 大林氏说绿绣看见你行色匆匆还以为出了事情,所以过来看看。又说起明日的法事,季湘摇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要是她来找我,就说有事耽搁了。婶子,你等芜毓姐回来,让她帮我送点礼给大伯一家,就当是我的心意。” 交代完这些,季湘去北坊租了经验的马夫。给人看了自己画的简略地图,好一会才知道姑娘要去的地方是南安县的打秋风岭。 “为什么要叫打秋风,那山岭的名字很奇怪。” 季湘坐在马车里,外边的男子响起声音,“您是外边来的吗?” “我是云安村的,平时不怎么出来。” 马夫在外点头,手上动作越发快,“原来是这样,一般人家不去大地方,也不知道。打秋风岭原本不叫这个名字,那里山青水秀,还有十里山头连绵,颇有遮天蔽日之势。” 他文绉绉了一句,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这是一个书生说给我听的。原本啊是叫十里山,两军打仗的时候,说是爬不过来,所以咱们皇帝就爱把军往上边扔。直到十年前的一场战役,出现很多怪物,他们力大无穷,爬山就跟走平路一样。火烧不死,刀刺不入,只有拿锤子砸烂脑袋。所以那十里山就废了,后来华国不打仗了,那些被放弃的兵就成了山匪,对过路人打秋风。” “现在好多了,以前就算你给我十两,我都不敢来。”马夫是个健谈的人,他对季湘这样说完后,又接着问了句。“姑娘是去那里干什么,要去京都吗?” “不是,我去找我相公。” 找男人去那里找?怕不是糊脑子了,马夫人到中年,很多东西都看得清楚,也遇到过不少像是季湘这样的姑娘。年纪轻轻被男人骗,最后卖到别处,孤苦死去。 能帮当然要帮,马夫就怕是她们不要帮。 “姑娘,你听我一句,如果男人让你私奔,那这个男人绝对是坏的。爱一个人是放在心里,看一眼都怕她受伤,你要三思而后行啊。爹娘生你不容易,可不能做出什么让她伤心。” “叔,你说什么?”季湘听得糊涂,“我不是私奔,是我相公在外谈生意,可是好几天没回来,我实在担心。” 哭笑不得,又觉得暖心。马夫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姑娘原来这样有情有义,你相公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你也别担心,前几年南安县和咱们县令一起联合剿匪,这打秋风岭也早就没贼寇了。保不准是你相公有什么事耽搁了,坐稳了老头我这就赶紧走。” 一路奔波,到了傍晚,人马都累的不行,找了个驿站先暂时睡下。季湘实在吃不下东西,晚上也睡不着,闻着杯子的酸臭味,她反而坐起来看着窗外的微亮光芒。 在车上她眯了一小会,又看见了。应该是还有人照顾他,所以这次看见他的伤口都包扎了起来。那张俊颜,苍白无血,季湘就算不用神医系统,都知道陈解鞍伤的不轻。 空间进不去,所以她只能带之前稀释过的灵泉,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只能庆幸之前做的两手准备,买来的伤药多备了一份在外面。 一夜就这样过去,清晨鸟还未鸣,季湘已经叫马夫起来赶车。他倒是没说什么,也理解季湘的心情。 这一路,格外的安静。 赶了半天,季湘终于到了打秋风岭。这里车马经过的少,偶尔才有那么一辆。季湘按照定位,没有找到陈解鞍,反而是找到了玉佩以及在悠闲吃草的老牛。 见到季湘,老牛叫了一声。 “老牛,这是怎么回事。陈解鞍呢,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吗?” 玉佩被埋在土边,周边都是杂草,再加上附近没多少人,季湘还能找到。过去拉住老牛的绳子,季湘给它喂了一口泉水,剩下的不能浪费,陈解鞍还没找到。 季湘问一句,老牛答一句,马夫看的有点呆。过了很久,实在忍不住的车夫看着季湘,“姑娘,容我问句话,你听得懂你家牛讲话啊?” 瞥了眼马夫,季湘没心情去回答。“老牛,你能找到他吗,如果能赶紧带我去。” 这里肯定发生了事情,所以老牛才会被遗弃在这里。老牛叫了一声,好像真的要带季湘往前走。 马夫觉得自己活的这么久,还真的什么都能见到,这热闹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 但是越往里走,树木挡住马车。马夫走了两步就不行了,“姑娘,我在外边看车,你要是找到你相公喊一句就行。” 点头,季湘示意老牛继续走。 可是往前面去,见到的不是屋子也不是林木,而是巨大的土坑。上面是新土,被人挖过。老牛站着不动,季湘捂着胸腔,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空间升级完毕1 季湘回头看了眼马夫,看他并没有往自己这边看,连忙蹲下去用找到的木棍去挖。土很松,也很浅,一下子就看见了一只穿着黑衣的手。 不是陈解鞍,他出门穿的是蓝色的。自己给收拾的衣服也大多浅色,喉咙的石头没了,眼睛的泪却开始流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问老牛也得不到答案,季湘只好胡乱发泄完情绪,又把土埋上。 陈解鞍不在这里,可那些人定然和陈解鞍失踪有关。难道是……反派派过来的。 回到马夫边上,她已经收敛了情绪。“找到了吗?要不去南安县问问情况?” “不用了,钱您收着,我就不打算回去了。您知道附近哪个村叫荒村吗?”她还记得地图里离这个林子最近的就是荒村。 “荒村?”马夫愣了下,还真没听说过,“你要说的是不是黄村啊,那村子小,前两年和隔壁大战并了。叫荒村的没有,但是原本的黄村人搬走,附近村落就荒废了,我们嘴里倒是会说几句那是荒村。不过我不介意你去那里,说是荒村,其实还是有几户老人家不愿意搬走,要落叶归根。那家里的年轻子弟就不爱听,早就离得远远的,十年半个月也不回来看看。” 他突然压低声音,“后来等人回去,那些老人家都死了。有几个孝顺的就说好生下葬,没想到夜里起风,把他们棺材全吹开,再看,里边的尸体全没了变成了死猫。” “大家都慌得很,还请了人来做法事,没到一天,道长就疯了,说晚上看见他们在房间里说话。邪门的很,小姑娘本来就阴气重,还是别去了。你等我的,我拉你去报官,你相公肯定会找到的。” 按马夫想的,男人不着家要么就是出去寻花问柳,要么就是被山匪杀了。这边山匪没有,那肯定就是去沾花惹草了,苦了眼前这个小丫头了。 “没事的,叔,我给你五两,你就载我到附近放下就可以。”不知为何,心里的直觉就是告诉季湘,陈解鞍在那里。 姑且可以叫做女主的第六感。 苦劝不听,马夫没办法,还是载人去了。到了荒村外三里左右,他说什么都不进去。 “姑娘,祝你好运。” 马夫走后,老牛也从后边冒出来。季湘安抚了下老牛,便和它一起进去。 才到破败的村落前,就看见一块碑。上面无字,枯草长到了半腰,将碑廓都模糊了。 及时是大中午,季湘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冷。“要不,还是别进去了。是无神论没错,怕的也不是这些虚构的,主要就是里面要是住着山匪怎么办?老牛,你说对不对。” 季湘低头和老牛说话,不断给自己壮胆。“但是相公也很有可能被他们救了。没准是要做压寨夫君呢,我还是得进去看看。” 走两步,又想等张暴富回来吧,毕竟空间升级这么久了了。 过了一会,季湘抬头去看荒村。错落有致的土屋呈现出萧瑟落败的一幕,太阳好像照不到里面,发白的土墙突然掉落下一块瓦片,她吓得退了一步。 拍着小心脏说不怕不怕,“算了,这么吓人的地方玩才不要进去。” 咽下口水,季湘艰难的拉着老牛掉头。不是她担心,是经历过季明这件事情后,她就明白了,要智取不能强攻。 等她走后,荒村里很快就出现一个暗哨。他学了一声鸟叫,里面就传出几声奇怪的声音。 “走了?” 很快就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他穿着一身朴素短衣,但眉宇之间全是英雄豪气。 其中一个暗哨点头回答,“不知道是谁,以前也没见过。看样子不是京都也不是陵安的人,要不要杀了她?” 来过荒村,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来,都有几分可疑。暗哨说完,男子却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那个女子有几分像是故人。 “算了,不要惹是生非。你们继续盯着,不能放过一丝问题。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走了。”这个地方很快就要被毁了,他不希望在最后一刻受到影响。 季湘走远后,背后的不适感才消失。 [宿主,要不是我醒过来,你就要死无全尸了。]张暴富醒过来很及时,在季湘差点就要进去的时候他就苏醒了。这几天的升级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比如预知剧情。季湘能看见陈解鞍受伤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 “我后来不是没进去嘛,但是我的第六感直觉告诉我,一定得进去不然就少了点什么。张暴富,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直觉和上次对陈解鞍单纯的好感一模一样,是突然出现的。 [这叫蜘蛛直觉,你看过漫威的蜘蛛侠吧,这就是我们总部仿造的,叫做哪里危险走哪里的第六感。一般来说女主都会有这个标配直觉,因为危险通常包含着luck,就好像以前的套路,你跳下悬崖百分百可以获得一本秘籍。] 原来是这样,“那你阻止我干什么,那里面很可能有我要的秘籍呢!张暴富,你干啥阻止我暴富的机会。” 季湘说着就要回头,张暴富没手可以拉,在她脑海里跺的猪蹄子都肿了,还是靠老牛拦住的。 [你是虎吧,老妹儿!]张暴富气的,恨不得把季湘的脑回路拉出来看看。[你听不懂啊,有危险的。] “我知道啊。”季湘憧憬的看着远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给你一条一步登天的路,附带女主光环,锦鲤特效,你跟我说要吃苦。宿主,你拿我寻开心的吧。]自己可是金手指,是巨大的漏洞,总部都抓不到的,现在我让你处处风平浪静,做一个安静的大佬,你和我闹脾气。 “不是这个意思。”季湘牵着老牛,张暴富出现后,她的焦虑好了很多。既然系统都不急,就说明陈解鞍还死不了。 她其实就想开个玩笑,“说真的张暴富,我要是无意中进去了会怎么样。” [告诉你也没事。里面有个领头的,是你娘的爱慕者。她会认出你,然后问你是不是她的女儿。你说不是,他不相信以为你在骗他。]张暴富瞅了季湘一眼,表情还挺认真。[反正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他一直护着你。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和他玩的挺好成为了忘年交。后边剧情大概就是他是反派和陈解鞍对立,因为你,他决定背叛自己的主人投奔陈解鞍,没想到中途为了救你死了。] “太惨了。”季湘想起林氏的模样,“没想到林氏有个这么爱她的大叔,为了我死了。那我没进去的话,是不是他的结局会变。” [会吧。]张暴富敷衍了一句,[宿主,其实就算这次不进去,下次你还是会碰到他的,一旦你们相遇,剧情就会按照写好的走。很少有可以改变命运结局的,就算你是我的宿主,也不一定。] “你突然好认真……”让我有点怕。季湘没说出来。“咱们还是去找相公吧,他还真是命途多舛。” [嗯,等着吧。]张暴富很快就拿出一块东西,这东西看着有点像是之前给自己的定位玉佩。 “系统,我觉得你这个方法行不通。”季湘把怀里的玉佩拿出来,“他没有把玉佩戴在身上。要不……你再找找别的办法。” 搞什么!张暴富暴躁的骂了一句,随后让季湘骑上老牛,自己则是以这个为这里为中心去搜查陈解鞍的位置信息。 季湘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是个古代种田,偏偏搞成了科幻悬疑。 [我在你和男主的身上都植入了芯片,这是为了防止男主出现危险,也好及时让你赶过去的。] 多余的解释,张暴富越这样说,季湘越发觉得这个系统以及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陈解鞍。 ………… 周康走到官道上,足足花了半天的时间,路上遇到好心的人家,这才让他坐在车尾一起回到县城。累了一天一夜,他恨不得立马睡去。 陈兄弟还危在旦夕,周康不敢耽误一刻,跑着到了济世堂。刚刚跨入门口,人就晕了过去。 孙大夫让人把他抬进去,“这小子好像和丫头认识。” 说完后,孟怀栋从里边出来,他是来拿药材的。胖妮跟在后面,“周康叔,孙爷爷,周康叔怎么了。” “小胖妮,你认识这男人。”认识啊,胖妮点头,她是同村的长辈。“那你赶紧让他家人把他领走,没啥病,就是困了,总不能在咱们这睡觉。” 云安村有点远,叫里正爷爷过来的话,周康叔没准就醒了。“爷爷,你就让他睡会,我还要去找季湘姐呢,可没空。” “你这小妮子,怀栋,你看看你教的丫鬟,怎么以前不见她伶牙俐齿的。”孙大夫胡子飞了了起来,孟怀栋也只是淡淡的一笑。 “你别和她计较,走吧,胖妮,我们去陈家。”孟怀栋都这样说了,孙大夫只能让周康继续睡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空间升级完毕2 周康昏睡是陈忠和老五都想不到的,他们以为周康往返大约会花个三四日。 于是这两人就在这五谷村租了一个较好的屋子,又请了个妙龄少女帮着照顾陈解鞍。两个大男人粗手粗脚,难免有地方会照顾不到。 “两位公子,我已经喂他喝完粥了。”陈忠和老五正啃着买来的土鸡,表皮烧的焦黄,一看就有食欲。少女却好像看不见,微微施礼,就要离去。 老五看了一眼陈忠,后者很快就站起来拦住了女子的去路。少女微抬眸,没有一点惊慌。“你要去哪里,里面的人还没醒。” “公子,我只是想去拿件父亲的新衣服,里边的少爷已经好几日没换洗了。我想他应该不喜欢。” 陈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侧身看老五,后者颔首,“去吧。” 等少女走后,陈忠拔了一块鸡肉,咬了一口含糊的问道:“老五,你是不是怀疑她?” 少女是他们在路上捡回来的,说是捡回来倒不如是她直接送上门的。说是因为家中父亲严苛,说了她几句,她闹了脾气就出来了。 离家出走,饿得奄奄一息在陈忠和老五的屋子前。正好陈解鞍需要照顾,就把人留下了。 “她有些不对劲。”老五将手擦了擦,犀利的眼很快瞄到陈忠将最后的鸡骨头架子端起来吃了。“别吃了,我去盯着她,你看好三少。这都好几天了,消息肯定传到京都的耳里,他们可没我们想的那么傻。” 陈忠点头,“老五,你说三少以前立这么大功,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杀他。” 实在想不通,三少为国为君,陈家也就这么一个独苗了,是哪个王八蛋要杀他。 “唉,你少管。这是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只管按照吩咐就行。我先去了,你顾好三少。”老五说完,戴好帷帽就跟着一起出去。 这个少女看似清清白白,甚至老五专门去查看过,确实住在五谷村,也有一户叫谢蕴的人家。父亲是举人老爷,前两年返乡定居下来后,在这开了学堂,叫学子书院。 因为本就是乡下人家,这里的农家衣服陈解鞍确实都穿不了,这个女子说要回去拿,也不算是借口。 老五思绪万千,脚程加快,很快就看到在前边山路的谢蕴。五谷村不算小,也绝对算不上大。很快谢蕴就进村了。老五紧随其后,看见谢蕴一路与人打招呼,他依旧还是疑惑。 他暗地打听过,谢蕴常年不出门,内敛不爱说话。平时见到也不会多说几句,根本不会像是这样的大方形象。老五拧着眉,看谢蕴走到了谢家大院。 旁边就是学子书院,谢蕴看了一眼,便去扣自家门。 里边出来两个家丁,神色惊喜的叫着小姐,随后又自己跑进去请了一个夫人模样的妇女出来,那妇人哭着抱住谢蕴,喜极而泣。 老五看到这,就立马转身离去。 在这之前,他只是怀疑,可现在他确信这个女子有问题。那个妇人出来以及家丁的惊喜全是假的,是做给他看的。 必须立刻带着三少离开。 谢蕴看见了老五的背影,她很快就把笑容收好,“够了,带我进去换衣服。” 妇人很快松开,左右看过后,恭敬的弯腰。“是,谢小姐请随我来。你们,快去打热水。” “不用。”谢小姐清冷的眉眼一凉,就好像高山之雪,谢夫人很快带笑,让人将她先领进去。“去准备一套干净衣服,最好是苏锦。” “这场戏,那些蠢货应该信了吧。”她不是谢蕴,真正的谢蕴患了病在宅院中静养。老头应该已经到了京都,都怪他,要不是情报传到了自己手里,老头估计还要骗人说鞍哥哥过的很好。 明明满身的伤,到现在还昏睡不醒。倒是这毒和以前的也不一样,难道已经有高人帮过鞍哥哥了?老头也不和她说,害她在京都担惊受怕。只要不是上次的毒,她就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手足无措了。 ………… “你说什么?又换地方了?”季湘已经在这里晃悠三日了,张暴富信誓旦旦指了一个地方,到了以后说人转移了。 [应该夸你相公谨慎,毕竟是遭人追杀呢。]张暴富也知道是自己不对,这里的定位信号时强时弱,等他看清楚了,这里的信号就消失了。 算了,季湘坐在牛背上,着急赶路,两腿之间的皮已经磨花了。来的急,也没带干粮,只能吃空间里的水果裹腹。 现在又饿又困,累的身心俱疲。 “那往哪里走。”季湘看着不远处的村子,这里叫五谷村,它旁边有条岔道,应该是通往深山的。“别告诉我往这边走,那我的牛怎么办,它上的去吗。” 这根本就是条羊肠小径,一个人还能通过,越是往里面,就都是树木。 [信号在里面,你要不把老牛托付给村民。]张暴富都这样说了,季湘也没别的好办法。去了五谷村,将牛放在一户人家家里,再给些钱。 出村的时候,听到有人家谈论学子书院的谢院长,还说人家做了好事要去京都呢。 听了一耳朵八卦,季湘怀着心事走上了小道。“张暴富,你确定人在上面吗?要是等我上去没人,天又黑了,你就完了!” “不对啊,你不是能预知剧情了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下一part在哪里,张暴富,你是不是存心寻我开心。”对啊,张暴富明明可以预知剧情了,为什么还要自己这样乱走。介于以前张暴富的所作所为,他很有可能就是耍自己玩的。 [宿主,你这样太瞧不起我了。]张暴富也生气,但比之前要有一些耐心。[因为我阻止你进入荒村,接下来的剧情就有了偏差,这也是为什么男主的信号不稳定的原因之一。再说,按照剧情来的话,你在和荒村大汉周旋,而男主身边正有个软香照顾着呢。] 季湘:??? 差距这么大的吗?“张暴富你给我解释清楚,陈解鞍软香在怀是什么意思,他又招蜂引蝶了是不是?为何我的待遇一点都不好,明明金手指这么大,怎么不是每个男人都爱我!” 不公平,别的女主都是美男在手天下我有,而她是什么,男主出事她背锅,闯关就很捅纸巾一样。 [……]张暴富觉得有些迷茫,[宿主,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安排上的。] “算了,我就这么说说。拥有爱慕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麻烦!” ………… 云天朗看着眼前的老头,也算不上老头,人家至少看着比他年轻。 “葛云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话就说,干坐着就让我烦。”他两人认识时间比陛下要长,但就是不对付,这个葛老头搓麻将必出千,都说天子底下不敢做,他就不一样。 葛天师呵的一声冷笑,“我干女儿不见了,你这老不死的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他一回来,谢客烟就没了,郁南古义都不在,问别人全都是不知道。要不是听人说云天朗递过消息给天师府,他可能还猜不到是眼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将自己徒弟消息给了她。 “你才老不死,葛云章你骂谁。” he,tui!骂的就是你,葛云章在别人眼前还是仙风道骨,神神秘秘。在这个无赖的云天朗面前还要什么面子。 “你不知道陈解鞍娶妻了?客烟那丫头也算你看着长大的吧,她啥心思你不懂,咋这么害人。”葛云章掐着腰,“她这次见到陈解鞍,肯定不想离开,要是被她知道季湘的存在,完了,非打起来不可。” 云天朗也没想这么深,“你这老头,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传上来陈解鞍中毒了,你家那位最擅此法……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提包就走。” “行了,你也别担心。季湘肯定会处理好的,你家丫头虽然脾气坏了点,不见得就会拆散人家。而且解鞍回京后,她们迟早会见面,你现在担心有什么用。” 说的确实有道理,葛云章安静下来。 没一会,外边来了人。 “侯爷,施晖施公子求见,还带着北国公主蒙玉儿以及蒙旗将军。” 葛云章看了眼云天朗,前两位来找,是在常理之中。这个蒙旗来,是为了什么。 “让他们来这吧。云章,你应该很久没见过施家小子了,见见吧。”云天朗也料到了,之前和蒙玉儿套话,就知道这个蒙旗来华国不止送亲。他还有别的打算,就是不知这打算是和他这个侯爷有关还是…… 施晖进来便看见了葛云章,他外祖父与云侯爷以及葛天师关系不错,所以施晖小时候也见过几次葛云章,也是这个天师……他曾经告诉娘亲,肚中孩子不该留。若是执意留下,恐怕灾祸就会降下。 “你就是施晖?”面相极好,是个福气子。葛天师满意的点头,再看蒙玉儿,也是旺夫相。突然想起季湘,那子的容貌依稀眼熟,记性不好,还真想不起像谁,不过也是个福满的。 “天师福安。”施晖双手叠十字,低头深扣在手背。“是,小子是施晖。” “你就是华国国师?”蒙玉儿出声,她指着葛天师,“哥,你不是说葛天师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吗?” 除了那一头白发,再看哪里都不像啊。 “不要无理,实在抱歉,舍妹无心冒犯还请天师不要怪罪。”葛天师摸着胡子,这是前两天自己做的,效果还不错。 “没事儿,再说你妹妹这是夸我年轻。小囡,过来,我送你个好东西。”蒙玉儿长的讨喜,葛天师也不吝啬,再加上他看得出此子赤心,以后是有大福的。 蒙玉儿走近后,葛天师拿出平安扣,这是自己雕琢的,玉的成色极其好。蒙玉儿很是喜欢,立马就让施晖帮着戴上。葛天师要帮手还不让,她要施晖亲自,戴上后,女子的脸已经红透。 在场的人笑出声,只有施晖微微抿唇,似乎是有什么要烦恼。 邀请三人一同吃饭,蒙旗便和云天朗进了书房。蒙玉儿喜花,三人又去了云天朗的花园。这里不似蒙玉儿见过的,而是有个玻璃花房,里边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施晖让她进去看,葛天师定定看着他打发走蒙玉儿,率先问道:“问你娘亲还是你那个出生后不久就消失的妹妹。” “还请天师赐教。” 当年的事,葛云章还真是最清楚的。“你爹不是好人。你娘她曾经是这华国第一美人,爱慕者无数,最后却瞧上了最没用的男人,一点护不住她,反而将她的命草草结束。” 可悲可叹,葛云章叹了口气,“可惜你娘到死都在等你爹回心转意,她傻,觉得你爹只是一时生气,即便在乡下庄子,她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可惜啊,事与愿违。” “他不是我爹,在我知道这个男人把母亲赶走,就不再是我爹了。如今我娘不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回妹妹。我知道,她没有死,葛天师,你帮我。” 不是不想帮,而是茫茫人海,找一个十几年前丢的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有一个办法,你贴告示,让所有都知道你妹妹背后的胎记。” 不行,施晖摇头,这告示一贴就相当于告诉施家的人,妹妹没有死。 “还有一个办法,找到当初庄子的人,我想应该还有人没死。你外祖父不就找到了那个接生婆,只要你找到当初的那些人就会知道孩子丢在哪里。只是,这也同样难。” “总是个办法,其实我以为天师你会给我几道符,走下捷径。”施晖开了玩笑,又苦涩的笑了起来。 葛云章抬头,看着蒙玉儿在花房里的身影,“世上无难事,但也没有如此捷径。不要辜负里面的女孩,我知道你有许多恨,不要让它们燃烧了你。为了你娘也为了还未找到的妹妹。” 第一百三十三章坦白 山上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前晚下过雨,泥,泞滑溜,季湘只有抓住树干才能爬上去。 她的鞋底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淤泥,走到有草的地方蹭了两下,这才直起腰喘气。 [到了没有?]季湘看着前面的路,原本是一条羊肠小径,到半山腰好像就到头了。季湘看着山坡,问张暴富。 好在信号没有减弱,跟着张暴富的指挥总算看到了一处木屋。外边围着栅栏,院子里有个水缸,有个男人正舀水。 “陈忠?”季湘远远看见,失声叫了出来。陈忠也看过去,不比季湘讶异。 “陈嫂子,老五,你快来,陈嫂子来了。周康这小子不赖啊,我们到这里了他还能找到。”陈忠叫出来老五,把手上东西一放。 陈忠不是跟着孟天去京都处理张如的事情了吗?怎么会和陈解鞍在一起,季湘抓着树干,背上的包袱差点脱落,陈忠走到后,还不断往后边看。老五也出来了,没看见周康。 “你们怎么在这里?”季湘把手递给陈忠让他拉自己一把,这小子记起以前和季湘打过,怕疼的把衣服给了季湘。瞥了眼后,季湘借着这股力气爬了上去。 陈忠连忙把季湘领进去,他一点没有发现不对。“我们是来保护陈三少的,路上……哎哟,老五你打我干什么。疼死了!嫂子在呢,你干什么,丢不丢脸。” 咳咳!老五指了指屋里,“炉子烧水,你去看看。陈夫人你跟我来,想来周康已经和你说过,陈公子受伤了,还中了毒。不过您可以放心,解药已经服用过了,就是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不醒。孙大夫还有多少脚程……” 周康?季湘过了好久才记起来还有周康,根本没记起来还有他。“我没遇到周康,也不知道孙大夫要来。” “那您怎么来到这里的?”老五不相信,季湘一个弱女子怎么来到这里的。 眼看着老五手放在了剑上,季湘道:“说来你们不信,我梦见相公有难,而且来南安县路上看见我家那头老牛了。它带着我看了埋在土里的一堆尸体,以及……这块玉佩。玉佩是我送给相公的,他一直随身携带,不说这些,你快带我去看他。” 进去陈解鞍呆的屋子,季湘仿佛回到了几月前看见的那一贫如洗的陈家。单人,大小的床根本放不下陈解鞍,好在老五在床尾放了高凳,勉强让陈解鞍躺直。 “相公。”季湘呢喃,快速的使用神医系统,她检查了一遍,将里边的药方记下。“还好,中的伤及时包扎,没有感染。毒也不难解开,你们按照我写的药方去抓药。” “等等,你们没有立马回去,是不是我相公还会遭到暗杀?”老五的表情告诉季湘,猜测是对的。“你们两个分头去买,不要单单买药材的一种,而是多买几样,混淆视听。还有,不要漏掉五谷村,多个地点同时购买才会让追踪的人搞不明白。” “好,可是,就你一个人会不会?”老五担心如果真的有人来了,一个弱女子怎么对付。 季湘让他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空间升级以后,她就进去试过,不仅可以带死物,还可以带活物,老牛完全可以在空间肆意生活,就是季湘怕自己的菜遭到破坏,所以没有将老牛放进去。 既然有女人了,自然陈忠就放弃做饭。他这几日生火做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季湘感谢这两人照顾陈解鞍,不管目的是为了什么。 利用空间的食材以及附近野菜,做了一顿较为丰盛的午饭。两人吃过后,就下山去买药材。 季湘用稀释过的灵泉为陈解鞍清理伤口,好在还有些作用,至少他不会疼的发抖。摸着陈解鞍的额头,心说谁家男主会和他一样,动不动就受伤。也责备自己,当时不坚持一点,她要是在,根本不会让陈解鞍受伤。 “快醒过来吧。”喃喃自语,如同棉花一样钻进了陈解鞍的耳朵里。 [张暴富,我现在能不能买葡:萄糖水给相公吊针,我喂他吃,他也咽不下去啊。]张暴富没法,医药这东西在系统里也是禁品,平常也就开放四五种平常的药物给宿主。 这可怎么办,就算没毒死,还有可能会饿死。“相公,我该怎么救你。”老五和陈忠还没回来,他们买个药怎么这么慢。 吐槽完那俩个人,季湘就出去外边,准备烧饭。就算陈解鞍吃不下,她一个大活人却是要吃的。“青菜粥,没有肉,我也不会打猎。” 看着手里的一些水果,季湘又想起致命的一件事情。她走了就相当于湘采没了供货商。贾婉婉的婚事以及孟老太的寿诞都可能交不了货。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张暴富,我要不买个解毒丸?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积分了,你上次还给了我两万。” 还特别得意的说洒洒水,现在就要几千积分买个解毒的丹药,推三阻四。 [宿主,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现在总部盯得紧,很快就会查到我们,你还是消停点。咱们一步一脚印,要不你试试将人泡灵泉里?] 那不是逼着陈解鞍发炎吗? “算了,你指望不上。”煮好粥,季湘先喂陈解鞍。每一小口都要很久,才能让他喝下一点。看着便宜相公的嘴角都是粥,季湘的心里很不好受。 是谁要杀你,还有当初说找到了爹,那般的喜悦又是为了什么。 “湘儿,湘儿。”细微的声音将季湘拉回,她握住陈解鞍的手,“相公,我在这里,你醒了是不是。太好了,张暴富,张暴富,你快帮我看看。” 不对,张暴富又不是大夫,怎么看啊。季湘抹了一把眼泪,心说自己犯傻。连忙打开神医系统,看到陈解鞍的毒居然没了。 问系统,也只是说一句体质问题。“也有可能,考拉吃桉树叶不也可以活着吗?相公肯定是被灵泉改善了体质。没事就好,太好了,多喝点灵泉。” [宿主,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一般来说男主闯关都是各种劫难的。] 季湘连忙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别乱说话。” 两人斗嘴,都没看见陈解鞍睁开了一丝缝隙。季湘自言自语,还叫着张暴富,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是救他的大夫吗?他回到了云安村。 很快意识又把他吞没,再也没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回事,相公怎么又晕过去了。”季湘推了两把,心情和跳崖一样,才被获救又被打入崖底。 [我就说了吧。]张暴富在吃什么东西,说话声音含含糊糊。[宿主,好像来人了。] 听到这句话,季湘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真的假的,是杀手吗,还是陈忠老五。]应该不可能是周康,自己是靠金手指找过来的,周康没有金手指不可能会找到。 张暴富还没说话,季湘已经听到外面的男人声音。幸好体质加强,听力增强,季湘可以完整的听到外边的人正在讨论她们。 “大哥,真的有人住在这里?” “废话,昨天你不是看见有烟冒出来吗?这是废弃的,村子里基本不会来这。肯定是哪家的小贼跑进来了,咱们把人抓起来交给里正。” “可是前两天不是说谢院长也在找人,好像是个病人,要是找到了还能给我们每人十两。哥,你说会不会就是他们。十两唉,咱们要是有这钱,你的媳妇不就娶到了吗。” 这段对话真的是毫无营养。 其中一个人潜进去了院子,灶台上冒着烟,马上招呼外面的人。“哥,真的有人。” “格老子的,还真的让我们遇上了。赶紧的,把镰刀带上,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打不过我们的。” 碰的的一声,两个人踹开了房间门。 除了一口还有粥的碗,床,上空空荡荡。连窗门都关了,没人,怎么会没人。 “哥,咋回事!”肯定有人的,这屋子都冒炊烟了,那就说明是有人住。而且,那个火炕,温热的。才烧过火,肯定是有人,保不准就躲在什么地方看着他们。 “找,这可是十两,是钱啊。”可是翻箱倒柜,别说人影,鬼都找不到。 把屋子造的一番狼藉,这两个人才离开。“张暴富,人走了没有。” 被人找的季湘已经带着陈解鞍到了空间,没有床,所以陈解鞍躺在草坪上。闻着微风传来的花香,季湘抓了一把果子,看着满满当当的田,心里有种满载而归的喜悦感。 “走了,陈解鞍怎么办。” 总算有句话是为了她了,季湘抱着胸,看着空间拟态出来的蓝天。“不知道,他暂时应该不会醒,你放心,不会知道你的存在的。” 猪头系统跳了起来,谁管你这个,他担心的是陈解鞍伤会不会严重下去。“他要是发现了,会把你当妖怪吧。” 这话说的,猪会说话才是妖怪吧。 两人继续斗嘴,陈解鞍虚弱的张嘴叫了几声,都没能引起注意。直到季湘起来要和张暴富撕打,才看见陈解鞍一脸惊恐。 “你看,不用担心了。”季湘吐了舌头,过去将陈解鞍扶了起来。见他战战兢兢的将手指向张暴富,随后又被季湘一把握在手里,“相公,我说这是你的幻觉你信吗?” 陈解鞍当然不信,没想到这个张暴富居然是一头会说话的猪。 “咳咳,纠正一下,我不是普通的猪。我是你媳妇的系统,有名字的,可以叫我张暴富。”猪假装脖子处有领结,人性化的动了两下。“顺便告诉您,我不存在于现实中。” “相公,我不是要骗你的,就是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信。”都到这地步,季湘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张暴富说了男女主是绑定在一起了,那就说明假戏都得真做下去,这个假夫妻必须成为真的。 是夫妻了,那他们之间就不应该有秘密。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季湘盘着腿,招呼猪系统过来充当陈解鞍的枕头。以为傲娇猪会拒绝,他跑的比谁都快,一躺,让陈解鞍舒舒服服的靠着。 陈解鞍握住季湘的手没有放开,他表情认真,“我知道,你是天上来的仙人,湘儿,你不要告诉我,我都相信你。” 噗嗤,季湘看着陈解鞍担忧的眼神,还有抗拒的心情。尤其是自己笑了以后,他更加无措,“湘儿,你是不是准备要走所以才告诉我真相。我不想听,你别说了。” “好了,相公,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季湘捂住自己的嘴巴,“当然不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或者说只要你不负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记住这句话,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干干净净离开不会纠,缠你。好了,接下来听我说。” 她也叫季湘,生活在平行世界的二十一世纪。那个国家叫华,夏,和这里截然不同。她的父母在很小的时候离婚了,是爷爷奶奶照顾她长大。六岁的时候爷爷生病去世,奶奶捡垃圾供她读书。村里的人好心,平常也会帮忙。 她可以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等到读书的年纪,学费国家贷款,上班五年以后终于还清可是奶奶也跟着离开了。 已经再成家的父母突然找到她要钱,她不肯,于是肚子搬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一个人租房子生活。还算坚强,她靠着自己努力,终于有了首付的钱。 不想结婚的她准备养只猫,可猫还没到就点错了连接来到这里。 原来的季湘已经死了,在嫁给陈解鞍时,就被林氏的那一碗迷,药毒死了。现在的躯壳里住着的是季湘,陈解鞍呆着的是她的金手指,也叫外挂系统。 “明白了吗?”季湘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碗灵泉,这才压制住冒烟的嗓子。 男人眨巴眼,懵的神情可爱的季湘心脏都多跳了好几下。“我明白了。所以家里才会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可为什么我之前并不觉得奇怪,反而习以为常。” 直到季湘说了,陈解鞍才觉得不对。 “那是因为这个系统自带的增幅,我一开始也挺好奇的。那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不会害怕吗?” 季湘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陈解鞍会害怕自己这个异世界魂魄吗?男人却是缓慢的笑了笑,他摇头牵动了伤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我了,就是这里的人了。湘儿,谢谢你对我如此坦陈。” 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在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开始绽放。花摇着头,水流淌着欢奏乐曲。在季湘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切停止,“那你呢,陈解鞍,你藏着的秘密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林氏周康争吵 陈解鞍一下闪过许多,唯有那双眼睛像是天边的星。“湘儿,知道的越多,你就越离开不了。” 他说的没错,说的越多,两人之间的纠缠就会越深。手中的温暖反而给予了陈解鞍力量,“怕什么相公,难道你已经在考虑放开我的手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陈解鞍一急,想要证明自己,却差点压倒伤口。季湘让他放松,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湘儿。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其实我不是陈解鞍。”他垂下眉眼,“真正的陈解鞍在五年前为了我死了。” “那娘?”季湘想起王氏,陈解鞍点头,她知道。 他告诉季湘,他是京都陈老将军的孙子。他爹是安北大将军陈顾北,他娘则是柳府嫡女柳俞意。 在十年前的庐江战役中,因为柳俞意和陈解鞍的几个舅舅的勾结,他父亲意外失踪。 陈解鞍不断追查,没想到父亲没找到,反而遭到了怪物的袭击。等他再醒过来,两个哥哥都已经战死沙场。 “你怀疑是柳……你亲娘做的?”为什么柳俞意连亲儿子都害,虎毒不食子,怎么会有亲娘害自己孩子。 不是怀疑,是确定。陈解鞍继续说道:“湘儿,柳俞意或许不是幕后真凶,也是帮凶。谢家和师傅救下我以后,我就以陈解鞍的身份活在了云安村。娘帮我打掩护,也替我和京都联络。这么多年,我暗中查探,当初的怪物关系到皇家内秘。而柳俞意的亲妹,就是这深宫中人。” 他查探到最后,不仅柳俞意一干人等与当初怪物有关,甚至还有皇子牵扯到庐江战役主帅失踪一案中去。 尤其在年初他被那群鬣狗暗刺中毒,陈解鞍就明白了,那些人在心虚害怕,所以一直怀疑陈解鞍的尸体是假的。 “相公,那公公他……你不是说已经有消息了,有找到吗?”季湘突然想起之前陈解鞍的欢喜,她这才体会到,失踪快十几年的父亲突然有了生的希望,陈解鞍却只能窝在这小地方的痛苦。 他摇头,郁南古义毫无回信,那怪物的巢穴遍布,即便联合云天朗,也很完全找到。“我不会放弃的。” 男主的悲惨身世,爹不见娘不爱,血海深仇中还有宫廷隐秘,甚至还出现了怪物。听陈解鞍的描述,这怪物简直和丧尸有的一拼。 “湘儿,你愿意跟着这样的我吗?”他的小心翼翼刺伤了季湘的心,若是换个环境,他是不是也会成为风流的公子哥,和命中注定的女子成为欢喜冤家,最后快乐生活在一起。 季湘的存在就断绝了这条路,陈解鞍的仇必须得报。“放心,相公,有我在,以后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钱,她可以赚。 仇,她也可以报。 唯一的,就是陈解鞍不准辜负他。 “好。” 男人的话斩钉截铁,季湘伸出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跟着季湘做完动作,最后两根大拇指盖章。季湘露出牙齿,和陈解鞍介绍起自己的空间。 或许是空间灵气足,几顿灵泉下去,陈解鞍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爱干净的他一定要洗澡,没办法,幻化了一件衣服让他先穿,之后再由季湘出去找一套换洗的。 在空间的流速快,饿了吃果子,没事看玫瑰花浪。陈解鞍也吃上了季湘种的荔枝,两人准备了许多小苗,打算一回家就种到田里。 “相公,快来吃饭。”反正木屋里也被翻的狼藉,季湘也没有收拾的心情,于是就在空间呆下。她做了个蒜蓉生菜,又煮了柴火饭,多亏空间的基本加工,只要有这几样原材料,东西都给你直接弄好。 男人惊讶过一次,比季湘用的还要得心应手。这男人,居然在这里快速的盖好了房子,还做了各种家具。 张暴富这头傲娇猪,则是处处粘着陈解鞍。季湘一回头,一个男人正和猪在玩扔石子的游戏。猪蹄怎么玩的过陈解鞍,不知道输了多少回,脸上全贴满了纸条。 这头猪还不觉得丢脸,一定要拉着陈解鞍。只有在季湘喊吃饭的时候,眼睛发光一般的赶过来。 “我刚才看了下,陈忠和老五好像要回来了。”季湘递过去一碗饭,陈解鞍点头,“他们救得我?那周康呢。” 这么久了,你才想起问周康。季湘坐下,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说是帮你找大夫,但是我来的时候没见到。错过了吧,等会我会让张暴富找个安全的地方放我们下去,免得吓坏两人。” 吃过后,张暴富代劳洗碗。 陈忠和老五没上山,他们先出现在屋子里。随意整理了下,陈解鞍又披回了之前的衣服。只能让大洁癖委屈下,看着陈解鞍满脸的不情愿,季湘忍不住笑起来。 男人委屈的扁嘴,小媳妇才不笑。“我洗过的,不就是没有用皂角嘛,也不脏啊。” 说笑了几句,风霜兼程的陈忠老五都进来了。“陈嫂子,你们……我去,陈三……陈兄弟你居然醒了。毒没了,老五,是不是你的解毒丸有用了!” 咋咋呼呼的陈忠让陈解鞍的耳朵直疼,“闭嘴,是我夫人治好的。这几天也多谢你们,我会如实告诉你们主子的。” “老五,我是不是听错什么了。”陈忠不敢相信,陈解鞍居然把这话摆明面上,那不就是告诉季湘他们三的身份不简单? 老五比陈忠聪明,知道陈解鞍是把季湘放在心上。一个乡下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凤凰。老五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大多结果不好。 “陈忠,陈三少的身子经不起你的大嗓门。奴才知道,在这多谢三少好意。”老五扯下陈忠,“这些药材?” 季湘连忙上前拿过,那些药就算不用来解毒,也可以做些去疤痕的药膏。配合灵泉,很是有效。“多谢两位兄弟,相公,我去做饭。你们坐着,这几天奔波应该累了。” 兴高采烈跑出去,留下老五他们和陈解鞍。老五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陈忠,说道:“你去帮陈夫人生火,顺便看看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陈忠正八卦,想着可以问季湘,半点没问为什么就跑出去了。老五对陈解鞍行礼,“三少,是奴才守护不周,让您和夫人受到打扰。”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波人来过。房子的摆设和以往不一样,而且地面有其他的痕迹。在上山的时候,他还看见了别的男人脚印。 “不必自责,这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或许说,因祸得福,陈解鞍知道了季湘的秘密。这让两人更加默契合拍。 随后,老五将谢蕴这事告知了陈解鞍,又说明了京都的局势。得知葛天师已经回去,郁南古义远赴阜国寻找父亲下落,陈解鞍许久未能开口。 “而后,我又去附近村落查过,谢蕴是个痴呆女子,根本不可能出大门。而我们遇到的谢蕴,已经找不到了。”不必在意,陈解鞍挥手哦让老五把话停下。他已经知道这个谢蕴是谁,恐怕那女子现在正在某处咒骂老五和陈忠。 ………… “该死,居然被甩了。”果然,那个假冒谢蕴的女子坐在路边,她从五谷村一直到隔壁大战,甚至南安县都去了,都没有找到陈忠老五。 怪不得老头有时会说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若是自己不故意做戏给他们看,就不会出这件事情。 她换了一身便装,脸上擦了伤痕,那是药渣做的,能防止认出女子身份。没一会,从这女子身后出来一个丫鬟。 “小姐,我只找到这些野果。”丫鬟叫石兰,她这次出来也只带了她。“先吃点,路还远着。” 石兰会一些防身功夫,所以她把找吃的这件事交给了人。接过去咬了一口,她越发的懊恼,出来的匆忙,忘记带干粮。这该死的两个蠢货到底去哪里了,要是被她找到,一定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小姐,你别气了。”石兰叫了一声,她立马气的瞪了一眼,说了几遍了,要叫少爷,怎么就记不住。好在没有迁怒到丫鬟头上,她恶狠狠的吃完果子,最后站起来大叫一声。 树林子里的鸟兽被吓得飞了起来,“石兰,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小姐,咱们已经过南安县了,回去吧,天师已经在京都了。咱们再不回去,恐怕就会被……”石兰谁都不怕,就怕葛云章将小姐关起来。 这话传出去多难听,谢家大小姐谢客烟私出京都被师傅责骂,那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还能怎么办,这次谢客烟是偷跑出来的,都见到了鞍哥哥,没想到人却被两个蠢货带跑了,等着吧,别让她知道是谁拐走的。 阿嚏—— 陈忠打了个喷嚏,季湘以为是受了风寒,“小兄弟,你以后得多喝点热水。我和你说,只要不咳嗽,那就多喝热水,少吃点药。是药三分毒。” 她快速的清理好青菜,放到水里焯水捞出。最后又放了一锅的面条,因为没有油,想让陈忠打个猎,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顿午饭最后靠着季湘藏着的酱菜勉强吃了下去,陈忠好这一口,还特地问是哪家买的。 季湘拍拍胸膛,季湘牌酱菜,这大萝卜水灵的很。陈忠老五没有怀疑,觉得是季湘去了村子里才买到的菜和萝卜,摸着肚子又把锅底最后一口吃完了。 陈解鞍既然已经好了,这里也不用继续呆下去。隔日就启程回家。 至于去叫大夫,半路却睡得一塌糊涂的周康第二天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做梦。吃了饭,活动了几个时辰才想起来陈兄弟危在旦夕。 找到孙大夫,但是没找到季湘。听人说也有四五天没回来了,林氏还来闹过,说季湘大逆不道,忤逆长辈。 事实是不是如此,那就不知道了。 没办法,周康找不到季湘,就只好把孙大夫叫上。大夫一听是徒弟的相公出问题,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到了地方,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破屋子,瞪着一双眼,“人尼?” “陈兄弟!”周康哭声都要出来了,“怎么回事啊,我也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人还在的。该不会死了吧,那两人把他埋了?啊,对不起你啊陈兄弟,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睡。” 唉。孙大夫叹了口气,“先走吧,来个人帮忙拖一下,一切都等回去再说。丫头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恐怕比你还伤心。” 周康哭的泪人一样,回去就去季湘家里蹲人。人还没等到,林氏又端来一把凳子,也准备等人。 “林氏,你来做什么。”周康对不起季湘,把陈兄弟弄没了。正愧疚着,林氏来了一句。 “这小贱人,才答应我去给她大伯娘赔不是。临到了反悔,害得我们又让道长呆了几天,足足花了五十两。她知不知道啥叫言出必行,我非得等到小贱人回来好好问问。” 一口一个小贱人,周康听得火大。“你算什么东西,陈家媳妇你这么骂。” “我……我是她娘,骂两句怎么了。”周康撸着袖子,林氏以为这是要打她。“我告诉你,这是光天化日,你敢打女人。” “我打的不是女人,是畜牲。你是她娘,你有把人当女儿吗!还大伯娘,季富贵一家就没有好东西。他害的你女儿被绑架,你不关心下季湘,你居然请道长给季富贵做法事。人没去,你天天堵门骂人。季湘是上辈子欠你了是不是,你卖了人还要吸血。” 妇人瑟缩了一下,看热闹的人家打开了门。绿绣觅仙也叫人来,想要拦住周康。别的不怕,就担心两人打起来,不好说话。 “先进来,在门口吵闹像是什么。”周彩蝶赶忙出来,将两人叫进来,周康还不肯,“季湘也不想看见这一幕,有什么进来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回家 林氏却是不肯进去,周康算谁家人,居然这样指教她。“我不进去,你们是一家人,我就是不要脸的糟老婆子,我要是进去,你们合起伙欺负我干什么。” “婶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季湘的娘,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欺负你啊。”大林氏不在,因为季湘连着几日没回,水果早已经用完,湘采也没再开。大林氏没活,索性回去了云安村。晚娘和林芜毓也一起回去,不然遇上林氏堵门,气都要气个半死。 周彩蝶示意觅仙去请,林氏后退大半步,说什么都不让觅仙抓住自己。“大家伙看看,这都叫什么事情。我找我女儿,一个不想干的男人来骂我。周康,不要以为你爹是里正,我就会怕你。” “林氏,你这叫什么话。我句句都是真的,你要是半点为季湘着想,就应该离得远一点。”周康没见过这种女人,“要我说,就应该让大海哥把你休了。” “啊,你这个王八犊子,你这么帮着季湘说话,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我那个好女婿陈解鞍还不知道吧,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我要让大家都看清楚!” “婶子,这话你不能乱说。你会毁了湘儿的名声的,周康叔,你也不要说了,先进来。觅仙,请人进去。”周康急红了眼,她没想到林氏一张嘴颠倒黑白,看着众人指指点点,周康知道自己今天要是进季湘的屋子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林氏得意,“我有没有说错,要问周康啊。一个男人整日在女子门前,不是和季湘,那和谁。哦,对了,彩蝶你好像也挺会勾引男人,该不会周康看上你了吧。” 她越说越过分,周康倒是冷静下来,“林氏,你不怕被绞舌头,你就继续说。我和季湘陈兄弟是生意合伙,陈兄弟现在下落不明,我才会来这等季湘。你怕是不知道,季湘说去找卢炳其实是去寻陈兄弟,是我对不起她,害陈兄弟尸体也找不到。” 一切都是他的错,卢炳那里他去过了,季湘根本不在。那肯定是去找陈兄弟了,用情如此深的一对夫妻,他不会让任何人诋毁,尤其是眼前这个恶婆娘。 “我也记住你了,我这就回去和大海哥说。也让我爹知道知道你的真面目,林氏啊林氏,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日子。”周康甩袖就走,林氏呆在原地,她跺脚后看了眼周彩蝶。 季湘交的每一个好东西,她都这样了,周彩蝶不知道过来给个台阶下。又骂了几声,她才离开。 绿绣过来扶住周彩蝶,很久才听见彩蝶的声音。“周康叔刚才说什么,陈解鞍死了?季湘,季湘不是去卢炳那看花田而是追人去了。” 这怎么和大林氏说的不同,“不行,报官,赶紧报官。”绿绣点头,觅仙就跑了出去,再等回来,告诉彩蝶周康已经报官了。 林氏过来一闹,算是将事情传了出去。一天后,王氏就从云安村过来,她急匆匆的脚步在过门槛时差点摔倒。 “王大娘,芜毓。”林芜毓指尖发凉,抓着彩蝶,“衙门的人说,现在还没找到尸首,不能断定解鞍死了。湘儿也没找到,但是有个马夫说见过。她去了打秋风岭,还去过荒村。” 衙门去荒村时,发现里面有人住,怀疑是季湘去过。 “彩蝶,我这心跳的快,实在担心。知道消息后,我和干娘一刻也呆不住。”林芜毓看了眼王氏,她人看着老了很多。 彩蝶不忍,对芜毓微点头。“晚娘呢,我怎么没看见她。”这时候可不能再出事情了。 “唉,我把孩子放你连婶子那儿。孩子小,我怕出事。”王氏缓缓坐下,身子佝偻着。“周康呢,我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解鞍怎么会没了,湘儿又跟着跑出去做什么。” 这都闹得什么事情啊。 “周康……叔说,他要一起去找解鞍,所以一大早就去南安县附近的村子里。”彩蝶叹口气,“您先坐会,我去外面招待下人。” 季湘认识的人很多,知道她失踪后,贾婉婉,江丽云,李妈妈还有张明珠张掌柜以及孟府的人都来过问。就连胖妮也过来,坐在花厅里帮着照顾人。 宋秀才也来了,他一双浓眉,看见周彩蝶时心疼的拧起来。“彩蝶,昨夜没睡?” “你怎么来了?”绿绣说的时候她还不信,急忙出来就看见这傻大个站在院子里,“我没事,昨夜睡了两个时辰,原本有些头疼,吃了杯热汤好多了。” “我知道你的好友不见了,所以我想来帮你。”宋秀才拘谨的拿着扇子,他想了许久这才打算来的。毕竟两人只是订亲,其他还不算。 周彩蝶忍不住叹息,季湘的事情压在心头,她在长辈面前又不敢多言语。再加上湘采,没了季湘,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水果该去哪里买。 好几夜了,她愁的头发都掉了。 “我没事,看过我之后就回去吧。今日不太方便,家中客人多,不好招待你。”彩蝶听到觅仙叫她的声音,应该是又有人来了,怕耽误了。“日后我再去找你,这里的忙帮不上的,你快回去吧。” 她离开后,宋秀才也出门去。走的是偏门,所以到的地方是后巷。他想起彩蝶的疲倦,心里很不是滋味。 “望季湘能赶快回来,老天,不要再让彩蝶受累了。” “咳咳,相公,他好像在说我。” 一个女子突然抬头,冲着高大的男子疑惑的说道。宋秀才眯着眼,只能看清两人的衣着打扮。虽然干净,但是男子的衣裳破烂的比乞丐还惨。 等他们走到宋秀才边上,女子的清秀容貌让他发呆。彩蝶略微有些妩媚,眼前的女子瓜子脸,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一下就抓住了别人的心。 男人不满的哼了一声,宋秀才抱拳,“失礼了,不知姑……夫人刚才是否在和我说话,因为恍惚没听清楚。” 女子摆手,“没啥事,你走你的。相公,老牛好像没进来。你怎么没把牛牵住,都怪陈忠老五,这两人非得骑马,我家牛跟在后面累的半死。” 要不是她托着走了几段路,老牛肯定要不行了。说起这个,她还忘记不了陈忠老五的目光,呆滞的好像傻子。 “它认识路,这会应该在门口了。”陈解鞍对宋秀才示意,让他先走。让开后,宋秀才听到那喜鹊一般的女子开心的挽着男人的手。 “哎呀,你说我们这么久才回来,家里是不是急坏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做生意十天半个月还算少的。相公,刚才路过我们家门口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很多车停着,刚才还看见贾婉婉了。幸好我拉着你走后门,不然见到多尴尬。我可和张明珠问了不少人八卦,这人啊不真实。”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就我一个人讲话,很尴尬。” 男人微微一笑,“不尴尬,我喜欢听你讲。” 越走越远,宋秀才这才好像反应过来。这两人不就是彩蝶说的季湘和陈解鞍,原来男人没死。一下激动起来,宋秀才要跑着跟上去叫一声确认,等到后门,已经紧紧的关上了。 进去的两人则是对视一眼,“那个人该不会看上我了吧,这么远还想跑过来找我,相公,你怎么不吃醋。” 陈解鞍摸着季湘的脑袋,“我放心你,走吧我觉得家里好像出大事了。” 还真被陈解鞍说对了,后门进来,一个人也没。季湘走上抄手游廊,也没见到绿绣和觅仙,倒是看见不认识的丫鬟在讲话。 “你说咱们小姐为什么要来这,看着穷死了,也不像是有钱的主。” “还不是因为刚刚进府的花魁,听说住在这里的人救了花魁,小姐这才过来慰问。你以为,这么穷酸的地方,小姐会来?对了,你刚从外面进来,前面那么吵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你信不信老马识途。我本来是不信的,以为这就是爷说出来骗人买马。今日我算是见到稀奇事情了,外面有头老牛进来了。” “牛进来算怎么回事?” “这牛啊,是这家男主子出门做生意时带出去的,没想到人回不来了,牛却找到家里,你说神奇不。现在这家老太太正抱着牛哭呢,那叫一个惨,你还别说,这牛看着就灵性。”说着丫鬟的手就动起来。 “是吗?” 后边传来声音,以为是姐妹不信,手挥舞的更加大,没想到碰到了东西。顿时吓了她一跳“是啊……你谁啊,吓我一跳,出声别往后边站啊。” 季湘抱着胸,看了眼陈解鞍。“我就是你们说的当事人。” 她瞥了眼,抓住陈解鞍往前边走。“赶紧的,娘肯定是以为我们出事情了。” 两个丫鬟目瞪口呆,这算不算在人面前说了坏话。两人也吓了一跳,本来是被留下帮忙,这忙也帮不上,只好一起跑出去,看见小姐,还能讨个功劳。 第一百三十六章赶走林氏 季湘和陈解鞍到前院,看见了王氏蹲在地上,她抱着老牛泣不成声。彩蝶呆着,身子摇摇晃晃,林芜毓同样,她捂着肚子,眼中的泪一颗颗往下掉。 所有人都静默,只有淡淡哭声。 心里像是被大手抓住,季湘和陈解鞍的脚步怎么都抬不起来。他们让家里人担心了,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哭声中传谩骂声,林氏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季湘见他那五官,很快就与季河大伯对上。 除了季河,还有卢氏以及季妙缓缓跟在后面。垂花门后又出来一人,道袍,高管额,一把拂尘,那眉目高山一般清冷骇人,让人升起敬畏。 “你怎么来了。”王氏听说了那几日林氏大闹,这种情况看见林氏,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我不欢迎你,给我滚。” 林氏哎哟一声,“你不欢迎我?王氏,我可都听说了,这屋子是用季湘的钱买的。你儿子死了就死了,害的季湘也跟着寻死,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你……你胡说什么。湘儿和解鞍根本没死,你这是诅咒!”王氏抹掉脸上的泪,摸着老牛的角,王氏她认死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彩蝶站稳,连忙去扶住王氏,“王姨,您别动气。各位,家中有事,就不留你们了。你们的好意,我们会记在心里的。” “唉,别走啊。”林氏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达官贵人,看这家小姐罗织裙,那家姑娘锦缎披着身。“我是为我死去女儿讨公道来的,你们留下来给我评评理。” 卢氏跟在后边,她看了眼王氏。比林氏要大方许多,“诸位,听我一言。我儿子惨死,被说是为了钱财。可我家夫君开有小铺,这钱说多不多,但对一子来说已经够用。可前月,却被自己家堂妹诬陷,坐了大狱。本就判几年,后又得到噩耗,孩子惨死,却说畏罪自杀。怎么可能,他妻儿都等着人团圆,怎么会自杀。” “王氏,你或许不信,但我侄女在嫁给你儿子前,性格懦弱不堪,绝无大用。你仔细想想,她如何对待娘家人又是怎么赚到钱财。我儿子惨死,她却能买下这一进大院,再想想,她行为举止异常,如同妖怪一般,怎么会是我那可怜的侄女。” 王氏以为卢氏要说些怎么,没想到在这诋毁季湘,呸了一声,“你儿子咎由自取,不知反悔,居然在这妖言惑众说湘儿克亲。” “不是克亲,而是……弟妹,你来说。”卢氏望了一眼林氏,见林氏犹豫,心里也着急。季河从后边站出来,“根本不是克谁的问题,而是季湘根本不是我弟的女儿,她是妖怪。” “弟妹,怎么到现在不敢说。王氏,在将季湘嫁给陈解鞍的时候,我这好弟妹给她女儿喂了一大碗迷,药,连牛吃了都会死,她一个弱女子活了,你们说不是妖怪是什么。” “你们……你们……”王氏看着林氏,她眼里除了心虚毫无愧疚之意,没想到,湘儿居然经历过这种事情。“林氏,那可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 对面的妇人揣手,她不敢看林氏,音调却不断提高。“还不是你们害的,陈解鞍都快死了,季湘不愿意,我只能这样让她上花轿。不然她会乖乖的坐着到你家,你这是不知好人心。” “好,真是好极了。”王氏看着后边的道士,“那你们现在是想干什么?湘儿已经不见,我儿子生死未卜,你们带着个道士是想干什么!” 她厉声质问,季河不怕,甚至毫无退缩。他拱手,请出道长。“道长,快帮我们看看季湘的魂魄还在不在,我们一定要让她魂飞魄散。还有,王氏,这个妖怪害我儿子侄女惨死,你们却能富贵滔天,想必你已经和妖怪狼狈为奸。” “对对对,狼狈为奸。还开什么甜品店,呸,不知道用的谁的血。告诉你,把房子地契,钱全交出来,我们让道长也帮你去晦气。” 林氏叉腰,趾高气昂的扫了一遍在场的人。她没有看见在角落的季湘,陈解鞍死死拉住,季湘才放弃搬起水缸砸过去。 “相公,你有什么好办法,娘都这样被欺负了。”说起忍,陈解鞍算得上第二,谁都不能称第一。王氏气的身子都发抖了,他还气定神闲。 季湘拧了一把陈解鞍,不解气,冷刀一样的眼神刺向林氏等人,尤其那个道貌岸然的道士。 “继续看看,娘不会这么容易被欺负的。” 果然,王氏冷笑两声,嘲讽的看向林氏。“诸位,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看了这么一场戏。家中总是有几个穷亲戚,不过,我记得你们季家根本算不上是湘儿的娘家吧,那十两契还在家中。” “要我取来看看吗?”林氏脸煞白,就知道这不要脸的要说起这件事。求救的看道长,后者微微颔首,让她不要惊慌。 他动了动拂尘,颇有世外高人的模样。“贫道朴微子,修道五十年,想必夫人应该能信我。” 信不信两说,这个名字真的好想吐槽。季湘露出疑惑的表情,道长就继续说道:“据这位妇人所说,她家姑娘季湘应该是被妖魔附身,王夫人,妖魔之举是为何?”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妖魔。”王氏瞪了眼道长,后者并不惊慌,还是不急不缓。“其实你已经知道,令子重病,须冲喜。这云安村就这一户适合,林氏妇人不用卖女儿也能逼你娶,何必要做这种事情凉了一家的人。” “那如果不是林氏妇人的意愿呢?妖魔附身,控制人的所思所想。所以不是林氏妇人一定要卖女儿而是妖魔控制了她的思想,无奈之下,季湘便成了您的儿媳。”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季湘就差上次骂人,道长接着说道:“妖魔为何会附身在季湘身上,为什么不是别人。王夫人你可曾真的往深处想过,或许这个妖魔很早就看上了爱子,她想害他,让他成魔随自己一同离开这世。妖魔害的人其实是您儿子啊。” “???”真能编,季湘看了眼王氏,心说千万别信。陈解鞍一手拉着季湘,嘴里忍不住低笑出来。 众人静默,只余这突兀笑声。道长以为是有人挑衅,瞬间皱着眉。“何人在笑?若是不服,大可出来辩论。” “那倒是不用。”陈解鞍牵住小媳妇的手,“走吧,让大家看看你是如何害死我的。” “解鞍,湘儿,你们没事!”太好了,王氏看见陈解鞍,泪流满面。幸好两人都没事,不然自己真的会自责死。 彩蝶也过来,她拉住季湘的手,“我就知道,吉人自有天相。湘儿,你吓死我了。” 林芜毓,觅仙和绿绣都围了过来。季湘一下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还没来得及和那老道来几句话,对方已经嘚的一声喊了出来。 “妖物,你还敢现身。千万不可与她离得太近,快散开。”林氏跑的比谁都快,而季湘身边的一个没走,反而都怒视着他。 说谁妖物,要不是自己脾气好,你早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季湘白了一眼道长,这个倒不是重要的,要对付的是林氏以及季家除季大海季明两人外的极品。 “大伯,奶,大伯娘,还有我所谓的亲娘。你们找个道长来污蔑我,是不是太草率了。”季湘拍着彩蝶的手背,让她不要担心。 林氏退后两步,“根本不是污蔑,你就是妖怪。我生的你我会不知道,你从小就和我们不一样,看来是早就被妖怪找上门了。” 道长又说:“妖物,休要放肆。劝你趁早投降,免得之后被抓,坏了自己的修为。” ……季湘无语,按照道长的话,她都杀人了还怕破坏什么修为。 “这次,让我来。”陈解鞍让季湘退后,他看着道长,挑眉一笑。身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正好拿这个道长练手。 “你……要干什么。” 我?陈解鞍指了指自己,他做事就喜欢干净利落,能动手就绝对不多语。上去一脚将道长踢到墙边,那人吐出一口血,拂尘飞了出去,只能狼狈的站起来去捡。 自己学的就是混饭吃的,拳脚功夫碰上练家子根本不够看。陈解鞍一脚将他的气力卸掉,撞到墙上还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 “不打了,别打我,大爷,我错了。我就是收了这家钱,想要骗饭吃的。”爬不起来,他立马跪下,好汉不吃眼前亏,看陈解鞍不动手了,道长连忙跑出去。 再看一眼季河,后者一把推开林氏,都是这个女人,害的他报不了仇也赔了钱。“走啊,还看什么看。” 季妙搀扶着卢氏,孙氏跟在季河后面快速的离开。林氏不甘,但看见了陈解鞍的心狠手辣,实在不敢要钱。 她灰溜溜的离开,剩下满堂的喝彩。 季湘看着他的背影,脸一下腾红。 “真帅,我的相公!” 第一百三十七章开窍 林氏灰溜溜的离开,算是象征着季湘这次的大获全胜。 在场的人皆是和季湘有过交情的,贾婉婉江丽云她们晓得季湘无碍,先行离开。其他的陆续告辞,剩下胖妮满脸泪痕,张明珠在后边帮她顺气,“季湘姐,你去哪里了。少爷说你和陈大哥出事情了,我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摸了一把胖妮的头,刚才她躲在后边,哭的比王氏还凶。看她迟迟不敢上前,季湘也没有为难。林氏一走,她倒是成了歇口气过来诉苦。 安慰胖妮,让她留下吃饭。小胖妮摇手,她知道季湘没事,就好了。孟怀栋还等着她回去背书,不能懈怠。 跟随左右的张明珠也对季湘微微行礼,她与季湘交情一般,得知她的遭遇,喉间的一口气这时松了。 “没事就好,大家都很担心你们。”张明珠对陈解鞍不再有情意,得体的行礼后便和胖妮一起回孟府。张叔的病情应该稳定了,不然张明珠也不会放心离开一步。 牵住季湘手的陈解鞍送走了不少人,最后家里剩下王氏,就连彩蝶和芜毓姐都不在。 偌大的厅堂里,王氏坐在上首,山水字画中的苍松傲立悬崖,乌黑大字肆意狂野。 “娘。”季湘欢喜的心全都跌落谷底,王氏严肃,眉眼犀利。她看着季湘和陈解鞍的眸子还充满着血丝,这是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 充满了悲伤无奈以及庆幸。 “不要叫我!”王氏猛的拍桌子,吓得季湘抖了三抖。以为自己的胆量已经练大,实际上比老鼠还小。“解鞍,你可知道错了。” 陈解鞍低头,“知错。” 不是骂她吗?季湘正想担着王氏的怒火,没想到陈解鞍已经认错。 “错在哪里。”王氏低着眉,面无表情骇的人可怕。边上的男人看了眼季湘,肩膀直了起来,“我不该让湘儿步入险境……” “娘,你错怪人了。不是相公的错,而且我根本没有受伤。”季湘打断陈解鞍的话,是她担心过头,私下跑出去没和王氏等人说清楚。应该是她的错,她没有考虑清楚。 王氏没有搭话,陈解鞍摇头,“湘儿,你先出去。娘,是我的错,我会承担的。” 到底在说什么啊,季湘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她有时也倔强的可怕,“我不,娘,这一切是我的错。其实如果我带着相公不乱走,周康就会找到大夫并且带来,那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是我的错,相公本身根本没错。” 不是陈解鞍想自己父亲失踪,不是他让自己亲娘不疼爱自己。这个男人已经受了很多委屈,错的是这个世界。 是亏待过陈解鞍的这个世界! “娘,你不能把错都归咎于相公。明明是我,我的行为……” “够了,别说了。”王氏看向季湘的眼神有很多复杂的情感,“你既然认错了,那就要领罚。不然日后记不住教训,害的我们为你们两个担忧害怕。” 上次是季湘说晚娘,王氏拼命护着。现在却反过来,陈解鞍似乎要起身抢着认错,季湘率先跪下,“娘,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认罚。” “好,你现在就回屋禁足五日不许出来,我会让芜毓教你绣花。一个姑娘家,不能总是在外跑。”王氏说罢,季湘便点头,她认。 陈解鞍带着季湘回屋子,心疼的将她散落的头发掠到耳后。“何必争错,娘根本不是为了罚我,她心软,只会多说我两句。而且,是我不小心才会受伤,也害的你担心。” 季湘和陈解鞍说开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她面子薄,又自卑。每天装的对陈解鞍不在意,甚至想要当兄弟,其实……只有季湘知道,她的心在因为陈解鞍被伤害而疼得更加厉害。 他是如何熬过那几年的,被血海深仇压,在肩膀,却还得平平淡淡在云安村蛰伏。 “我是心疼你,相公。”季湘不好意思的躲开陈解鞍的目光,还是理智让她没有躲开相公的手,说出自己心底话。“你根本没错,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谁。所以娘就算只是说你几句,我也不舍得。” “相公,你记住了,只有我可以说你不是。其他人,不要信。”季湘很认真的捧着陈解鞍的脸,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陈解鞍的眼眸如同秋水,自己的倒影是她眼里的唯一。 [宿主,好样的,这句话比恋爱模块好使多了。]张暴富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季湘迷离的眼神,差点就让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她闻着陈解鞍身上的味道,看着近在咫尺还未品尝的唇畔,第一次觉得张暴富该彻彻底底消失。 “湘儿,你怎么了。”陈解鞍没有觉得气氛旖旎,他含糊不清的发出问句,看见季湘绯红的脸庞从红到白又到红,几经变化,最后媳妇的眼神清明中还带着怒气。 媳妇偶尔主动,陈解鞍就会高兴个半天,但他一行动,媳妇就会退避三舍。有了几次后,他这个大男人一点媳妇的味道也尝不到,慢慢的就学乖了。 本来等着陈解鞍主动的季湘把手放开,“没事,我就是警告你,这辈子除了我,不可以和其他女子离得这么近。” 陈解鞍一松将自己靠在季湘的肩膀。头碰着季湘的头,呼气如兰。“湘儿,除了你的身子,我谁也不馋。” 多暧,昧的一句话啊,季湘一点脸红的意思也没有。只因为张暴富正在空间里面摇旗呐喊,亲上去亲上去。 心里的一丝丝想法,全都给破坏了。 冷静的单手推开陈解鞍的脑袋,“相公,追杀你的人会找到这里吗?连你去哪里都知道,想必应该查清楚了。咱们还是尽快搬家吧,我觉得这里不安全了。” “好。”他的行踪是拜托云天朗散播出去的,按照那位的脾性,买卖消息从来不是一锤子的买卖。不信任云天朗,或者说不信任他商人的身份。 “嗯,你明天就把蝶曼坊以及玉庆酒楼结的钱都拿上,这房子我准备留给彩蝶,不是给她,你在想什么。”没想到陈解鞍还是小财迷,季湘点了下他的手心,茧子很厚,摸起来粗糙。 “湘采在上升阶段,彩蝶需要这屋子,芜毓姐怀着身子,在这里会方便很多。哎呀,别摸头,我不是小孩了。”季湘不满,一把拿开陈解鞍的手,继续说道。 “还有苞米和土豆,应该会成熟好一茬,我想送给连婶子一些种子。她帮了我们很多,其余的都卖出去,卢炳的花田交给周康,还有我们自己的玫瑰花田也要种起来……唉,可惜我被禁足五日了。” 陈解鞍掐了一把季湘的肉,不疼还有点痒。“我会和娘求情,她会谅解的。” “那就好,咱们把娘和晚娘带去南安县,正好周康也说那里适合卖胭脂水粉。” “好,都随你。” 季湘弯弯眼,“嗯,相公你还有什么设想。” “云安村……” “哦,对了,还有猪和鸡,娘是不是还没有卖?唉,家里没人好像也不好,要不我们聘个管家打理好……” 男人静静的听着,女人用手比划。 异世界的女人都如季湘一样嘛,还有那描述的铁车,是不是与他梦中的一致。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 “宿主,你什么时候开窍的。”张暴富吃完萝卜,又把季湘的酒拿出来喝,“早这样做,我就不浪费资源去和别的系统换什么恋爱模块了。不行,我得找个二手平台卖出去。不能浪费。” 陈解鞍去蝶曼坊玉庆酒楼说结钱的事情了,反正季湘被禁足,还不如躲在里边清闲。听到张暴富说这件事情,她手就痒的想要拧那肥头大耳猪,就这垃圾模块,每天土味情话一大堆,而且不包质量,口水情话谁不爱说,就是脸皮子薄才不能出口。 不过出口过几次后,季湘就顺口了。再加上自己确实想通了,陈解鞍这么一个小可怜,如果没有自己加上张暴富这个外挂可怎么报仇。 唉,想想就心疼,怎么会有亲娘要杀亲儿子的。 “也不能这么说,男主就像是凤凰,涅槃重生是正常的途径。如果只是一帆风顺,那读,者观众看什么。”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季湘都不知道怎么回,也是,现在的人口味刁,都爱看冲突矛盾激烈的,顺风顺水的小确幸相对来说太简单了。 “可是我就爱这种。”季湘才不管观众老爷,她自己作的开心,金手指开的越大越好。谁的人生愿意一波三折,锦鲤之王给你当光环你不要,非得从底层走起? “宿主,你三观好不正……”张暴富无话可说,摊上这么一个宿主,自己只有努力更加努力。 社会就是这样,说是没有三六九等,其实就是按照财富给你隐形排,名。要打破这样的排,名就好像自己穿到古代社会,花一生去推翻几千年的王朝一样艰难。 “我不是三观歪,我只是看清楚了。所以我不打算改变这个时代,反正我做不到和穿越者前辈云叔叔一样这么厉害,我现在就两个愿望,做个富婆把陈解鞍养的白白胖胖,谁都欺负不了他,他娘来也不行。第二就是世界和平……开个玩笑,你的猪下巴都要掉了。我第二个愿望也很简单,活着。能在这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和我的亲朋好友一起活下去,也过的更好。” 她有空间,有积分系统,还有时不时来的红包。遇到事情,还没靠她解决,都已经迎刃而解。可以说是系统赋予她的锦鲤之王起了作用,但不是一辈子这样。 神医系统已经不能使用了,后面会越来越多的系统亦或者红包奖品失灵。她必须靠着这些金手指,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抓住机会的女人。 浪潮翻滚,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历史的齿轮下死的毫无水花,最后被人编排,成为被粉饰的小姑娘。 就连张暴富也不知道,季湘她有个很伟大的愿望,她想名留青史。 第一百三十八章玉容散大卖 迁徙至南安村之事,王氏知晓了。季湘已经解除了禁足,端端正正的举着茶水,希望她喝一口解了心中的闷气。 还算是个好苗子,至少看得出来自己在生气。王氏不是草莽,她曾有幸在那后宫中走过一圈,所以很清楚没有心眼的又不会看脸色的女子死的多惨。 当年,宫中的太微湖不知沉了多少这样女子的尸首。 “我不会去的。”王氏很不忍心,她看不惯勾心斗角也不愿和没心没肺的傻子多交往。但是季湘不同,她在陈解鞍的身边给了王氏很大的惊喜,所以这个假婆婆对季湘很满意。满意就会有偏心,她不希望季湘跟着陈解鞍冒险…… 陈解鞍的目标太大,一路前行必然会损失什么。季湘门第,学识,气质样样比不上京都贵门之女,若是去了京都,她又会是何种境地。 “湘儿娘和欣慰你与解鞍两人的拼劲。生意不用太大,吃饱穿暖就是福分,再加上晚娘……她年纪小,路途奔波,而且请的先生也都在这边,如何随你们前去。湘儿,娘希望你留下来,咱们最主要的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女人说着也动容起来,眼角滑落一滴泪,“而且解鞍被伏击的事情还没查好,实在太危险了。娘担心你们,才会说这些。” 小媳妇看了眼陈解鞍,男人垂着头,一声不吭。她知道相公不反驳,只是因为对王氏心怀愧疚。相公一直在为真正的陈解鞍为他而死自责难过,王氏原本是他属下,掩护的一个身份而已,但陈解鞍想要赎罪,早已经将王氏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 女子点头,大眼却不服输的看向王氏。“娘,您说的很对,现下的情况很是特殊。” 也是在与王氏谈论中,季湘才记起来晚娘也是云天朗疼爱的孩子。有这样一尊大佛,她根本不用怕云天朗不会全力保护陈解鞍在这里的消息。 既然这样,王氏与晚娘一同不一同,就不用太多考虑了。 “湘儿,想明白了?”王氏觉得季湘想清楚利害关系,心里堵着的气总算消了。“想明白就好,想吃什么娘去做。” 她起身,腰背极疼,咬牙没出声。季湘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牵住王氏,而是拉住陈解鞍的手,“娘,我要和相公自己去南安县。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相公。” 她东西都已经收拾好,甚至还托周康去南安县买了铺子。胭脂水粉铺子的名字还没取好,花田也还在谈,事情都还没街尾,她却想到了开业时候要不要热闹一下。 王氏一口气没顺过来,人一下背了过去。陈解鞍一个箭步,抱住王氏。原来看着英气逼人的王氏在相公怀里也才那么一点点大。 “没事吧娘。”季湘觉得对不起王氏,眼里的泪打转。“相公,快抱回屋子,娘是急火攻心了。我去叫绿绣煮去火的茶……对不起。” 这么一闹,去南安县的事情就后置了。周康来找季湘的时候还被王氏当贼一样,只能在家里红袖先生打掩护下,出去后门见个面。 “康叔,你来的时候躲开我娘没有。”周康是从正门进来的,后来被王氏赶了几次,就专门挑王氏不在的日子。 为了阻拦季湘去南安县,王氏今天就回去准备把家里的猪和家禽卖了。陈解鞍赶着车陪着回去的,就怕周康路上被她看见,猪都不卖先来找你掰扯。 绿绣和芜毓姐去湘采了,只剩下觅仙帮着把风。彩蝶觉得自己跟不上功课,拉着红袖先生正在屋子里补课。 “放心,你康叔我身手矫健,不会被瞧见的。不过,卢炳那里的进展不怎么样。”花田谈的不太好,周康也不敢盘下附近的作坊,就怕一下子就被套牢,钱都要不回来。 那都不算事,季湘更加关心的是玉容散的问题。也不愧是走街串巷的老油条,周康在忽悠这方面一把好手,玉容散因他在南安县火了一把,一指甲盖大小的玉容散卖出去居然也要一两银子。 季湘有加过一把柴,却不敢认这把火的功劳。 “玉容散早就断了货,要不是你说什么饥饿营销,一天只让我提供十瓶,不然日进斗金可就不是传说了。”女子爱美,多会攀比。周康又将玉容散打造成优劣两种,便宜大碗的低质量玉容散换个名字卖给了普通姑娘,将定制成瓷瓶的玉容散又以各色形式推给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原先那些小姐看不上,可久了坊间就放出话,周康的玉珑坊有个东西十分好,脸上烂疮的女子用后都变得干净漂亮。她们便会打听,口口相传中提到玉珑坊,心生好奇。 这时候就是机会了,周康没有吹嘘自己这低质量玉容散多适合大众,而是推出一款更为优质的,品相好看,拿的出手的玉容散,还附赠一水囊。小姐们出手阔绰,周康这一举反而会吸引更多注意。 玉珑坊便这样在南安县立足下来。 “也是奇怪,就算玉容散对外称没货,那些小姐也不买散装的。散装的多便宜,而且效果差别也不大。” 呸,要是不大,季湘就不会辛辛苦苦给周康源源不断送灵泉了。“你以为我干嘛让你送分装的水给那些小姐。” 她卖的玉容散其实也只是个掩护,真正值钱的是水囊里的水啊。这话当然不能和周康说清楚,她瞥了一眼男人,平静的说道:“康叔,你知道我的水是哪里的吗?那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甘露,如果不限量去卖,累的可是我。” “而且,物以稀为贵,有价无市,这两句话你应该听过。那些小姐从小用的就是最好的最贵的,在乎的根本不是钱,而是特殊感。与别人不同,享受着被羡慕的优越感。”不一定全部人都是这样,也有质朴的,比如不受宠的庶女姨娘之类,她们可能会买散装,反正效果差的也不多。 “原来如此,”周康恍然大悟,“你这脑子真是机灵,人老了确实比不上。哎呀,我差点就忘记事情了,我从南安镇回来,是告诉你一声,那啥养颜水没了,你赶紧补上。还有,客人们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养肤好物,光是玉容散也撑不起一家店走的长久。” “我会好好想想,你先回去,我明日就让相公把水和话都给你带去。” 周康又讲了一会卢炳的事情,就赶忙离开了。季湘上课反而没了精神,心思被那件事情缠得死死。红袖讲着,她已经神游开外与张暴富讨论起周康说的那件事情。 卢炳的花田,遇到的困难很大。上次和季河林氏撕开的脸恐怕是合不回去了,卢氏她也见到了,印象中温和的大伯娘变成了怨妇,说着编造的谎话去诬陷季湘。 这样的人,就算季湘求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周康说的更加糟糕,卢氏去见卢炳了。多年未见,兄妹情深,又听到季富贵被害死在牢中,顿时就冒了火气。 正巧周康那天去见,进去院子不久就被人拿着锄头打了出来。说卢炳不辨是非不明黑白,人家却是个好哥哥,至少在卢氏眼中,他仍旧护着自己。 唉,难搞哦。 ………… “烟儿,你可知错!”与施晖下完棋,云天朗的人就过来告诉葛云章自己那个调皮的女儿从南边回来了。想都没想,葛云章提着棍子冲到国师府。几个下人被唬的不敢说话,身子一阵一阵的发抖。 当事人则是瞥了一眼发怒的老头,把底下递给她的账本拿起来,慢悠悠的过目。时不时的翻页声,伴随着浓重而愤怒的重呼吸。 “谢客烟,你什么态度。”葛云章气的跳脚,又狠不下心教训谢客烟。他气的一把将棍子打在桌上,棍子没断,桌子却被劈成了两半。谢客烟这下躲不过,起身让下人过来收拾。 亲手倒了一杯茶,给生气的葛云章端过去,她本就一副黄莺嗓,一说话就软了几分刺尖。“师傅,我这不是好好的,您别生气了。” “先喝杯茶顺顺气,屋子里也闷,咱们去外面说。”她说完,就走出房门,碧蓝的天,像极了那日寻到陈解鞍时的样子。她微微眯起眼睛。“师傅,在您生气之前我,我有件事情想问问您。师兄身边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葛云章立刻否认,这时候看的就是反应能力,他重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师兄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可能会让女人待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我就知道你和个小跟屁虫样在他边上。烟儿,师傅也不是生气你偷跑出去,云天朗鬼主意这么多,为师是怕你过于信任他,最后做了悔事。”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为师和施晖还没下完棋,先走一步。” 谢客烟只是静静的笑着,在葛云章就要放松的时候,她开口了。“我找到师兄时,他昏迷着。在那种时候,他一直喊着湘儿……师傅,你见过师兄,湘儿到底是谁?” 第一百三十九章谢客烟 葛云章没有想到谢客烟已经见过陈解鞍,还从那梦话呢喃中知道了季湘的存在。“你胡说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为师之前出门怎么是去见你师兄的?我那是抓人去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打听你师兄身边出现谁?” 在云天朗告诉葛云章,他这乖徒弟去了南边找陈解鞍,就已经苦思冥想了数个理由。逃避不是办法但确实有用,自己不愿意说,谢客烟就没法知道季湘这个人的存在。 至于日后陈解鞍带回那个女子被谢客烟知道,三人之间生起什么样子的纠缠,他这个老人家也没兴趣去多管闲事了。 “烟儿,你师兄最不喜欢你乱插手他的事情。再说,你都说他昏迷了,那他说的那些胡话,你怎么就确凿的认为是个女子。没准他只是说了个地名,你忘记咱们去过的山了,那还叫葛军山,你要是没去问,还以为是说的哪个男人。” 好像师傅说的有道理,她当时生气极了,也没怎么听仔细。再加上陈解鞍受伤,吐字含糊,说了几遍就晕了,可能真的是说的别的事物。 谢客烟心里算是少了块石头,“师傅,你是不是给过大师兄咱们的丸药?”为何会有此问,谢客烟还要从遇到师兄,为其把脉说起。云天朗的两个蠢货手下或许没有注意到,陈解鞍吃下解毒丸昏迷不醒不是因为这颗解毒丸没用,而是师兄的身体好似已经百毒不侵。那下九流的毒,在陈解鞍的身体里自己化解,所以他才会昏迷。 葛云章摇头,“你师兄福大命大,次次都有贵人帮忙,我算过他身边贵人会护着他,所以就没太操心。你还记得上次的毒吗,是突然吃了颗丸药就好的,一点没用上你做的。” 说完后,谢客烟脸黑了下来。上次没帮上陈解鞍,她的心里已经很不舒服,师傅旧事重提,仿佛拿了一把小刀来回的在割自己肉。 痛苦,生气,无奈害怕,各种复杂的情绪冗杂,谢客烟的眼眸也立马红了。葛云章最受不了小徒弟哭,一看她这样,心里就跟蚂蚁撕咬一样。 “你这什么表情,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要走了。”葛云章转身,要说的都和小徒弟说了,就希望她现在别觉察出来。 谢客烟点头,“嗯,师傅。我这次也知道错了,若是师兄回来,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偷跑出去过京都。还有……爹娘那边也请师傅多遮掩,不然被他们知道,我连国师府也来不了了。” 葛云章点头,“行了,为师答应你就是,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说完,把自己的帕子给了谢客烟。他年纪大,但是人不老,还经常有姑娘送帕子,送的多了,也不想浪费,身上就会带几条。 看到小徒弟点头,葛云章还心虚的多安慰几句。等他走后,谢客烟便收起了那副表情,很快,屋子里出来贴身的丫鬟穗竹,“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穗竹是谢府的家生子,也可以说是谢客烟娘的眼线。她心思通透,小姐心里在想什么,也都知道几分。 接过葛云章的帕子,穗竹收好,想着到时丢在何处。谢客烟已经冷了眸子,“不,我要在国师府等郁南回来。” 随后,她皱起眉头。跟她一起回来的石兰一直没回来,问过穗竹,知道是被师傅叫去罚了。知道不是被谢府叫去,谢客烟的心便放了下来。师傅老人家有些时候不着调,但是对人极其好,说是处罚石兰,应该就是打几棍。 石兰从小练武,挨打受骂早就是家常便饭。落在师傅手里,反而是她的福气。 “小姐,您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夫人与老爷又闹脾气了,在您出门后,就自个儿跳回了娘家。到现在还没回去。” 谢客烟扶额,她这个娘说城府深,和自己比起来却是个孩子。只能说太爱父亲,占有欲极其强烈,脾气又被外祖父宠坏,动不动就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次是因为什么?”小时,谢客烟就见识过母亲因为父亲养了兰花忘记送母亲她看中的簪子,便哭着回了娘家。她年纪小,想要和母亲一起,却别丢在一边,嘴里骂着父亲又迁怒到还是幼童的她。 穗竹微微行礼,低头为谢客烟理好衣襟。“老爷最近有了新爱好,喜欢花月十四桥箬俞姑娘唱的小曲。” 她委婉,谢客烟却是一下听了出来。父亲喜欢的根本不是小曲,而是那个女人吧。“父亲这几日的行程如何,还有那个箬俞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巧人儿,父亲这爱花不爱美人的性子居然也被治好了。穗竹,先不回家,随我去花月十四桥看看这位出众的美人。” 贴身丫鬟喜不自禁,她立马去整理衣物,没瞧见自己的主子露出嘲笑。谢客烟早就知道穗竹来国师府,就是为了让自己出头,把母亲请回来事小,出口气才是真的。 母亲这人,惯会利用人,父亲一直以来不与她撕破脸皮,倒也是相安无事好几年。可见这位箬俞姑娘绝不简单,几句话就将隐忍的父亲骗得团团转。 或许自己晚些回来,母亲的院子便就要多出姐妹了。 穗竹很快就出来,“小姐,都收拾好了。马车也在外边等了,咱们去花月是吗?” “先不急。”谢客烟突然改口,“咱们先去找母亲,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记得母亲与师兄亲娘柳氏关系亲厚,陈解鞍口中的湘儿实在让她心慌意乱,她做事向来留一手,如果师兄真的有了红粉佳人,那她便要做个媒妁之言。 车马一直前行,到了外祖父家中。叩门,便有家仆开门。看见是谢客烟,脸上都有几分喜意。父亲不喜母亲,外祖父家中的仆人也同样。 与外祖父的宽厚不同,母亲继承了外祖母的美貌和跋扈。外祖父疼爱母亲,便不舍得狠心教导,于是母亲的脾气日渐暴涨。嫁于父亲后也是如此,说大就打,说骂就骂,父亲却因为外祖父的原因不敢多说什么。 “烟儿,你总算回来了。”她来这事很快被人禀报上去,母亲听到后,早就备着泪。见到谢客烟,她也不问这些日子女儿过的如何,一门心思的说自己委屈。 谢客烟点头应付,等人说完,便问起柳氏之事。母亲有些惊讶,“你难不成还惦记着陈家小子,那可不行,他都死这么久了,你不会还想着帮忙尽孝吧。再说了,柳氏这人你对付不来,她呀坏的很。” 看来母亲与她也不是真姐妹,得自己想办法与这柳氏来上个偶遇。 ………… 阿嚏…… 季湘打了好几个喷嚏,直觉是当时和周康说话久了,吹了风。抱着水壶连着喝了几次,鼻子和喉间的异样好了许多。 她看了四周,红袖已经教过课,去顾孩子了。王氏烧好饭,叫大家吃。遍寻不到陈解鞍,季湘便打算回屋子里穿件衣服,这白日里温度高,夜里就冷下来了。 而且,今日正好有空去媚娘讲的夜市,她还约了彩蝶,其他人习惯早睡就没和自己一起胡闹。 推开门,季湘看见陈解鞍鬼鬼祟祟在衣橱边。“你做什么呢?” 陈解鞍是才从南安县回来,他见到玉珑坊的生意,还算不错。 手里拿了点钱,就看见上次去的铺子又在卖新的桃花颜胭脂盒。上边绘着美丽的桃花枝条,底下是女子。女子梳发,花落肩头,像极了季湘的样子。 他买了两盒,正好补偿上次掉的。他不爱说肉麻的话,怕当面给季湘,两人都尴尬,便想要放在了季湘叠好的衣服里,好让人惊喜。 “相公,你怎么不说话。在屋子里干什么呢,娘都做好饭了,找你半天也不见人影,赶紧去吃吧。”季湘走近,陈解鞍神色紧张的拽着衣橱门,她好奇的问了一句,探头那么一看,陈解鞍啪的把门关上。 季湘一哆嗦,拍着胸膛暗暗说道。干什么这是,吓我一大跳。 陈解鞍心疼的想要说声抱歉,季湘已经过来,一下撞开陈解鞍。“别堵着,我要换件衣服。”手随意翻,摸到一件桃粉色外衣,算了,换一件还麻烦,套件外衣就好了。 男人心虚的看了一眼底下那件蓝色大袖,长长虚了一口气。“走吧,咱们去吃饭。” 套上后,季湘跟着陈解鞍一起出门。临跨出门槛,看了眼衣橱。男人都是会藏私房钱的,陈解鞍也不外乎是,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季湘也不愿意剥夺他的乐趣。 关上门,季湘甜甜的叫了一声陈解鞍。后者疑惑的看着她,最后也没问出什么话。小媳妇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陈解鞍勾起唇角,晚上媳妇应该会找到。 店家说这款胭脂最适合初为人。妻的女子使用,当时还特意的眨了几眼,陈解鞍当时没懂,等闻过味道后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中间加了一味香料,这香料闻多了容易让女子意乱情,迷…… 当然陈解鞍不是为了这个作用才买的,就是味道很好闻,他觉得季湘会喜欢而已。 一百四十章陈解鞍的计划1 贾婉婉和傅县令之子的婚宴已经开始,季湘与彩蝶设计的百年好合蛋糕获得极高的注目。听闻彩蝶那日还被县令夸赞,得了题字。 季湘磕着瓜子,王氏看得严,所以只能在家里呆着。周康通过陈解鞍告知季湘,卢炳依旧行不通,她也不能回自己的田里移植玫瑰。也幸好季湘又提炼出不少的玫瑰精油,放在玉珑坊里卖,也是日有进项。 王氏里外忙活着,看见院子里的季湘,忍不住挎着木盆皱起眉头。“湘儿,我听明珠说你和解鞍已经将那些菜样全卖给张掌柜。湘采那边也不用你帮忙,要不你随娘回乡下。让解鞍也别在外边忙活了,咱和以前那样不挺好的。” 见她又提起这件事情,季湘索性转了个身,把手里的瓜子壳往花土里一扔,“娘,解鞍他是男人,总得在外边顶天立地,才能让咱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您又不让我出去,再让人回家,难不成还去打猎。这生意眼见的越来越好,相公还能认识自己的人脉,你让人回来算什么事情。” “忙什么,我就没见他干过正事。认识啥人脉,做啥生意。”王氏急了,她只是为这夫妻两人好,可不是自私。“再说,娘说这些,是为哪般。还不是你们两个,都多大年纪了,村子里像你们这样的早就双儿绕膝盖了。行了,娘知道阻止你去南安县遭了你们的记恨。” 她不求别的,只是希望这两个孩子好好的。外边如此危险,那追求的真相困难重重,可这孩子居然还想带着季湘一起往前面闯。 突然间,王氏觉得有些累。她想起自己早早死去的儿子,心口一疼。这是旧疾,多年未犯以为已经好全,却在这时候跳出来。 “娘,这不开心的话题咱们别聊了。”季湘看出王氏的青黑脸色,记起前段时间她昏厥时的景象,顿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你身子不好,师傅说了不让您多操心。好了,您赶快去休息,我来烧饭。” “我又不是缺手缺脚,哪里用得了你。”王氏说了句,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胸口处也好多了。“行了,解鞍也要回来了,他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不见人影。” 不敢说陈解鞍是去南安镇,只能带笑,打着哈哈。“娘,您还记得咱们种的玉米和土豆吗?相公是去浇水除草了,顺便将这些想办法卖出去。玉庆酒楼定了一部分,可也用不完,所以咱们正想着找路子。” 原来是这样,“以前都说士农工商,咱们老百姓种田不比做生意的差。你们要知道,生意做大了更容易成为靶子,别以为富商就好做。想想那贾大富,比咱们厉害,可最后结果是什么?” 季湘没有反驳而是点头,王氏很满意,认为季湘把心放下了。想想也对,一个乡下女子怎么会做生意,前边几次应该是运气加巧合。她担心的很,觉着做事还是得脚踏实地,好好的做才行。 种田就很好,看天吃饭,不碰上天灾,基本就是能温饱。 洗了菜,季湘掌勺,很快一桌饭就好了。芜毓姐近来好动,没了于秀才这个烦恼,便经常去湘采帮忙。她回来后,脸红彤彤的,看着季湘已经将彩蝶几人的饭菜打包好,也专心吃起自己的。 吃过后,不敢和季湘多闲聊,拿着食盒赶往湘采。王氏来的时候住在主屋,季湘过去后边同红袖住在一起。这满院的女子着实不方便陈解鞍住着,他便委屈住到了隔壁宅子。原来的主人家中有事,着急回去,便宜租给了陈解鞍。 整理好桌子,季湘端了饭菜到陈解鞍处。推开门,老牛正在吃草。“相公,你回来了?” 伸头去看,季湘没看见陈解鞍,反而是大黄小跑过来,亲昵的在季湘身边转圈。那小尾巴转的和旋转的陀螺一样,仿佛要飞起来。 “大黄,陈解鞍去哪里了,怎么院子就你和老牛?”季湘摸着大黄,帮忙挠了一下耳后,狗子舒服的眯起眼睛,还叫了一声。没一会儿,屋子里的陈解鞍走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苏锦玄黑绣鸟圆领袍,腰带简单大方扣在腰间,气宇轩昂如同神君天临。季湘瞬间脸红,看着相公满是惊讶。这衣裳哪里买的,光看刺绣就觉得精美绝伦,更别说这张如同刀刻一般的俊颜,她顾及手中饭菜,故而矜持走到陈解鞍身边。 一双美目脉脉含情,小巧琼鼻犹如琉璃一般光滑,陈解鞍伸手,曲指在季湘额头一点,冰凉的触感让发烫的脸微微舒服。 她双手提起食盒,像是一只小奶狗冲着人卖萌。“相公,我给你送饭了。哇,你今日着实俊朗帅气,我的眼睛都快装不下你了。” 话音一落,陈解鞍便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栗子,被打的季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痛呼一声便双眼雾蒙蒙,更如小鹿。陈解鞍眼眸藏了笑意,脸上却还是板着脸,“在湘儿心中,我平时都不帅气?” 手中还有食盒,季湘不好去摸疼红之处。听到陈解鞍的话,真觉得自己说错了,小脑瓜摇的疯了。“没有没有,我是说相公的衣服衬托的你更帅了。” 哦~ 陈解鞍有意逗弄季湘,故意拖长尾音,看着季湘认真的表情,憋住心中那口气。“原来我平日的衣服让湘儿觉得如此不堪。” 这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季湘皱起眉头,陈解鞍又开口问道:“那湘儿是不喜欢以前的我还是那些衣服。” 季湘立马选择后者,很快就掉到了陈解鞍的陷阱之中。“原来古人所言的爱屋及乌只是胡话。” “当然不是。”季湘嘴快,就怕看见陈解鞍失落难过的眼神,她还没将后面话说出,陈解鞍已经定定看着她,“既然这话没错,那湘儿就不爱我,才会讨厌以前的那些衣服了?” 这都什么鬼逻辑,季湘被问的生气了,陈解鞍就是无情无理取闹,“我不说了,反正说什么你都要争的。” “好了,是我错了。”陈解鞍刮了一下季湘的鼻子,后者别扭的低头,被便宜相公逗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她将饭菜给陈解鞍端出来,看他吃的香,心里也开心。 又将大黄的伙食准备好,季湘这才想起问玉珑坊的情况,周康不愧是生意人,三下五除二就成了南安县大老板,听说还有县令也请他去了商会。 “卢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他是最合适的,其他的地方要么太远要么就是花的规模不大。”季湘问道。 陈解鞍握住茶杯,看着里边的涟漪,香味飘到鼻尖很久才会散开。“我今日就是去过那边,打听了一些卢炳的事情。” 小媳没什么计划,很多事情都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能干就干,不能干就退。最近倒是干劲十足,非得吃下卢炳的花田,所以陈解鞍这才花了不少时间在想如何处理卢炳。 最好的方法便是杀了卢炳,强取豪夺,别说陈解鞍干不出,就算做了湘儿也接受不了。上次那个胖子的死说明了一切,季湘见不得杀生。 “是吗?那他有什么弱点。”季湘不知道陈解鞍所想,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看见了黑衣人尸体这件事,她不爱看见杀戮,却也明白太圣母是会让主角团倒霉的。正是想通这点,她便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也可以用在陈解鞍的身上。 相公和她是一起的,她必须毫无保留的信任他,那这场穿越种田游戏才能完美通关。 [宿主,思想觉悟又高了。]系统突然冒出来讲了一句,季湘白了一眼,问他突然出现干什么。[我是来送红包的,加上上次一共两个红包,给你补上了。对了,空间的水果给你留了一部分,其他我都卖了。你升级了玫瑰花田后,接下来就是果林了,加油啊宿主!] 系统一番鼓励,让季湘看到目标。这一发愣,让陈解鞍叫了四五声。 “湘儿,是……那只奇怪的猪找你说话了吗?出什么事了。”季湘被唤回神,摇摇头说道没事。 “系统说我的空间升级好了,玫瑰花田可以搬到咱们的地里,可是玉米土豆还没成熟,所以咱们还得试试卢炳那边行不行得通。”季湘想起系统说的,如果果林也升级了,那她一定要开辟一个山头,然后种果树,然后再让人建一座舒适的小屋,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 当然这只是想想,陈解鞍的仇还没报,季湘的公公没找到。国家仍旧处于随时打仗的临界点上,还有季湘……她还得让系统升级成功带自己回家。 看来,这个占山为王的梦得晚上做了。 “卢炳不知道季富贵为何会进大狱,只是听卢氏一边说,而且我知道的卢炳为人正义,乐善好施,是个好人。很有可能,他是被季河一家所蒙蔽了。” 陈解鞍继续说道,“所以,我想找个时间与卢炳会谈,你要一起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陈解鞍的计划2 季湘答应了,她确实要去见见这个卢炳。相公说他是个好人,但看那些做出的事情,想来这人委实是个愚昧偏信的。 “既然这样,我们便找个时间一起。”陈解鞍口中发涩,喝了口茶,舌头才解了那种难说的味道。 季湘又给陈解鞍添了一杯,眉间犹然生起愁意。小巧的蝴蝶簪子坠下流苏,今日的藕色长裙将她衬的略微少了一些血色。“相公,并非我不肯,而是娘那边……你今日晚回是不知道,娘又和我讲起了要回云安村的事情。她的身子自那次后就不太好了,我当时反驳了几句,娘的心头就疼起来,这次要是说和你出去……我怕她身子熬不住。” 她担心王氏,相处这么久,自己也是真心把她当亲娘看的。比起林氏的单薄,亲妈的抛弃,季湘很是喜欢王氏。虽然有时会觉得被管束,思想观念上有很大的沟壑,可季湘依旧能感受到王氏对自己的疼爱。 “我有个办法。”季湘不想伤害王氏,想来陈解鞍也是。“你去云安村把连婶子请过来,就说是让志与过来继续教晚娘。” 这有算是个什么办法,陈解鞍不明白,自然便流露出疑惑在眼眸。季湘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这才继续说:“娘最好客,而且我们不请,连婶子自己也会来的。你忘记了,我们还有银子给至于让他做晚娘的小先生,这钱可是不少。连婶子的性子你也知道,所以请她来用这个说法最好。至于为什么请她来,相公,你用脑子想想。” “你是想让娘因为待客忽略你?不可能,若是家中来客,你是主人家,必须在的。好湘儿,你直说,到底是为什么。”陈解鞍不是不懂,而是一时间想不到。季湘将手指放在下巴,挑眉看着相公,随即傻笑。 陈解鞍一点她的额头,以为是被问傻了。季湘躲开,“你忘记了连婶子可是娘同村的好姐妹,她们若是聚上了,聊起事情来,还顾得上我?” 这是十分巧合的事情,季湘大呼陈解鞍不懂女人。男人确实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的去了云安村请了连婶子过来。连婶子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她和王氏住的近,以前王氏在家,自己还能串门说说村里的事情。现在人一走,她就没什么人可以说话了。 葛胖妮的娘素来是个势利眼,自己女儿在孟府做的好,每月拿回家的钱足够别人家一年的话费。那自然腰杆子也直了气也顺了,见人还有点瞧不起。本来看在季湘胖妮的面子上,连婶子也会和她说两句话,但话里话间她就是损连婶子,不仅如此,还带上了连志与,说生女儿就是好,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不像人家生儿子的,看的是命。 这话一说,气的连婶子就彻底不出门,也不愿意和村里人一起。这些人会巴结,知道葛胖妮过的好,就什么事都顾着葛婶子。 连婶子听到了几次有人说自己的坏话,这心里就越发的生气。 正巧陈解鞍请她去县城见王氏,她凑巧想散散心,也就答应了。陈解鞍自然不希望连婶子去去就回,得拖住王氏那就需要连婶子的婆婆也一起去。 因为村子里的糟心事,连婶子就答应了。到了陈家,连婶子扶着自家的婆婆,看着穿着富贵的王氏站在门前,心里忍不住一酸。 在他们家还没娶季湘的时,王氏过的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差,没想到娶了个媳妇,日子越发红火,这么大的院子也住上了。而且一路过来,这屋子就在西街后面,不远处就是云氏小铺,闹市之中有静,该花不少钱。 “连妹子,你总算来了。”王氏看到连婶子很是激动,家里的人除了季湘都有自己的活计,平常能和自己聊天的都没有。和季湘又是多说两句就忍不住扯到生意经上,说着说着心口还疼。 此时看到连婶子,王氏笑成了一朵花,下去迎接两人。搀扶住连婶子的婆婆,王氏又寒暄了几句,叫来季湘去准备茶水果子,“这次来了可要多住几天,我和你说,在这可真呆不惯。以前家里养猪养鸡,听到声音早早起来有活干。来这里听不到了还怪想念的。” “你要,就是干活的命。”连婶子艳羡的说道。“湘儿啊,你就应该把活都给你娘,老姐姐自己说的,你可不能有活了再丢给湘儿。” 季湘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将茶水布置好。随后看连婆婆有些累了,便先领着去客房。 见婆婆走了,连婶子顿时也就松了精神,喝了几口浓茶,又吃些果子。 “哎哟,你是不知道,家里哪里有活。”王氏听到这话,再看见季湘的得体与连婶子的模样,笑得更加开怀。“湘儿这死丫头钱没处花居然买了两个丫头照顾我们,打扫也好,做饭也是,都得我抢着做。” “湘儿是心疼你,接你来享福的。”连婶子羡慕着,面上也祝福王氏。“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县里买了房子,还这么大。我听说你们和周二家的女儿还一起开了店,你们两家现在算是咱们村子的榜样。尤其季湘,里正说了,湘儿就是村子的福星。”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王氏还真不知道。问了连婶子,她也是一脸讶异,居然瞒着王氏这实在不应该。“就是你们家的玉米和土豆,好些都给里正留了种子,说是让他按最低的价格卖给村子里的人。” “就一些菜,他们还敢要钱。”王氏觉得乡里乡亲的要什么钱,连婶子这下赶紧摆手,王氏是误会季湘和陈解鞍了。玉米和土豆真算不上一些菜,听说剩下来有一半都留下来做种了,而这些菜卖给酒楼要比其他蔬菜贵不少,季湘和陈解鞍能分给村子里的人,实属是大善举。 王氏心里骄傲,嘴上说这就是小事小事,脸上乐成了一朵花。“我找湘儿问问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难不成我还会足量她?” “可别,好像是湘儿这丫头不想让村子里知道。”连婶子做出拦人的姿态,但也没离开座位。“这不是村子里有几个懒汉诋毁你们家,所以里正才会说这些菜种子是湘儿给的。唉,说起这个就生气,前些日子,葛胖妮她娘买了一些种子,可到外边就说湘儿是坑自己家人。我气不过,和她吵了一架,她便带着村子里的那些势利眼孤立我。老姐姐,我下次就把这些人记住,你回村后一颗种子也别卖给她们。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真的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这些委屈话,平日她不屑说,可这时见到王氏,自己的心里火气又冒起来。那些恶婆娘,根本不知道拿人家手短。就像是葛胖妮的娘,踩高捧低,自己女儿好非得用别人衬托。 王氏也气愤,两人便开始说起村子里的事情。谁家少个鸡,谁家半夜偷进男人,互通有无,算是将那些人八卦也说了个遍。 这边酣畅淋漓,那边季湘和陈解鞍已经偷溜出来。红袖先生带着孩子,季湘也见到了那双异眸,很可爱,就是带着些许的害怕和怯懦。 要是可以,让她和晚娘能做个朋友。不然总是锁在房间里,很容易生病。 [张暴富,你说我可以买黑色美瞳吗?我觉得大环境暂时还改变不了,这孩子天生异瞳,如果就这样出去,是会被欺负的。]季湘和红袖先生打了个招呼,不小心露出眼睛的孩子很快躲在后面。 看着这一幕,季湘心里不知是何等滋味。 [宿主,只要有积分,没什么办不到。但是因为这东西吧实在不符合这世界的设定,所以会贵一点。]张暴富说完,季湘想也没想就决定来一月抛。 不过一看积分,内心慌的如狗。就这样的月抛,居然就要五千积分。张暴富又在风头上,自己存款是真不够。 [要不我用红包?]季湘想起张暴富利用漏洞帮她抢的两个红包,一个是工厂碎片,另一个叫做每日抽奖转盘。上面的奖品有很多,季湘随便看了下,大致分为三类。 化妆区,有化妆品,例如,眼影,粉底,气垫,口红等等。其中一样就是美瞳。 生活区则是一堆吃的用的,比如砍骨刀,酱料等等。 还有就是道具区,这一些奖品就和这个转盘抽奖的性质一样。有一定时限,但是非常有用以及稀奇古怪的系统道具。这其中就有一个季湘以前抽到过的神医系统,除了这个,还有正版的恋爱闯关系统,神厨系统,魅力系统等等…… 所以,想要抽到美瞳,还不如收集积分。季湘叹了口气,陈解鞍牵住她的手,“怎么了,是那只猪和你说什么了?” [宿主,看看你相公!] “……”季湘哭笑不得,“相公,人家叫张暴富,尊重一点,毕竟也算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 “哦。” 陈解鞍点头,“听你的。那只猪是不是听得到我说的?” 季湘默默点头。 “猪兄……张兄,实在抱歉,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理。” 张暴富:……为什么他遇到的男女主都这么奇葩。 第一百四十二章警告 张暴富吐槽完,季湘就道:“相公,没事的,猪兄是不会生气的。” 季湘心里无情嘲笑,手还拍着相公的肩膀。“走吧,去卢炳那还要点时间。” 两人这样聊了半天,差点就忘记了主要目的。去找卢炳大约虚两个时辰的车程,为图方便,陈解鞍租了马车。季湘一出巷子,看见眼熟的车夫正和她招手。 “哎哟,小姑娘,怎么是你?”车夫从车上一跃而下,“他就是你千里去寻的男人?”后边的事情他不太清楚,看陈解鞍衣冠楚楚,想来不是个坏人。 小姑娘依偎在陈解鞍胳膊边,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车夫夸赞了几句,问起季湘是如何找到陈解鞍的。 这事情早就传了遍,季湘也不觉得丢脸。她隐了一些不太好讲出去的东西,车夫听了为陈解鞍担惊不已。原来打秋风岭真的出现了贼匪,那自己回去得和兄弟们说说,尽量避开那条道。 上了马车,车夫便停了嘴。他赶车稳,季湘也不好意思非得靠陈解鞍身上。“我在娘房间里留了消息,说咱们要回云安村几天。” 因为有连婶子,王氏最多骂几句,其他也不会多说。“我说里正爷爷找咱们有事,娘应该不会察觉什么。” 连婶子一来,肯定会把季湘陈解鞍在村子里做的事情告诉王氏,这样一来,王氏就会知道里正那头找季湘定是要紧事情,也就不会阻拦。 陈解鞍轻点下巴,简陋的马车稍显闷热,他心疼的将季湘的汗珠擦掉,又掀开了厚重的帘子。风夹杂着人声从外边涌进来,汗水蒸发带走季湘身上的热,后背微湿的内衫也被吹开。 太舒服了。 感受着微风的轻柔,季湘身心放松,很快就在车马行进中睡去。陈解鞍看着季湘磕在车板上的脑袋,便伸手让她能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腿上。熟睡中的季湘根本没有反抗,顺从温柔的像是慵懒的猫儿。 他摸了摸季湘的眉眼,媳妇儿素来不爱粉黛,眉是原生的眉,稍微长的浓了些,不如京都的精雕细琢。紧闭的眼上盖着一层长长的睫毛,陈解鞍见过睁开的样子,像是能看见心头。他忍不住往下,鼻子,唇角,圆润的下巴。 媳妇胖了。 还记得几月前,他见到媳妇的时候,瘦骨嶙峋如同流浪的乞儿。不,比他们要好一些,至少媳妇干净。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陈解鞍低头,看着季湘的耳廓突然说话。他的声音太轻,被车马的响声盖过,可猪系统靠的可不是耳朵去听,自然是知道陈解鞍和自己说话。 不过,好端端的,干嘛要和自己说话。 张暴富这么想,难不成是季湘睡着了,他要吐露什么秘密?他立马坐好,就差拿着瓜子。 “我知道你能听见。”那头猪……应该叫张暴富,很奇怪的名字。“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湘儿说你是系统,但系统是何意思,我实在不明白。张兄,你和湘儿是一同从那个世界来的吗?” 张暴富一下就明白,陈解鞍这是有疑问。果然见咱们的男主勉强一笑,“在我还小的时候,或许去过。如同梦境一样,光怪陆离,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我的想像。在那里,不仅猪会说话,我还看见了巴掌大小的外族女子,她在玻璃之中,关在盒子里。还有很多,比如会说话唱歌的盒子,以及千里传音铁块。” 正是见过这些,所以他才会看见张暴富以及季湘空间后没有成为疯子。 [要不是现在在季湘空间里,我就能直接和你对话了。]张暴富可惜了,他这人吧,也是好奇心重。陈解鞍这情况很有可能就是小时候不小心进了别的世界,但是翻遍了自己的剧情线,就是没看见这一段。 他不是真的猪,自然也不是猪脑子。如果不是剧情里面安排的,那就是意外。说明陈解鞍小时候可能碰见咱们总部的了,据季湘现在的进展,就碰见一个云叔叔前辈,他当初为了排除危险还偷偷去总部看过,就是个常规穿越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看来是得找个时间去总部看看这个世界有几个穿越者,宿主懒的都快成佛系穿越者了,就算有自己鞭挞,也不见成事。 说到底这还是信任问题,宿主和系统之间的沟壑啊。张暴富叹了口气,就去理自己的农田。等回答的陈解鞍知道猪兄不会回答了,也沉默下去。 他好像娶了季湘以后就开始变得话多了,张暴富开始想陈解鞍的人设,腹黑,温文尔雅,可是不是话唠。 只能将它归于女主效应了,张暴富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心说又要忙起来了。 车夫突然停马,季湘被这动静吓得翻了身,中途看了一眼陈解鞍,又闭眼睡回去了。 “陈老板,孟府到了。” 车夫说完,就走开了。陈解鞍没下车,季湘还靠着自己。等孟天来的路上,季湘又出了不少汗。这天还没热起来,等日后,媳妇该怎么避暑?陈解鞍找了找车子里的东西,还真找到一把折扇。这把折扇应该是哪个公子丢在车上的,因为在角落里,反而平时打扫看不见。 拿自己的衣摆擦干净,他便给季湘扇风。 孟天一来,就看见男子温柔的双眸注视着熟睡女子的侧颜,细白的肤透着红润,乌黑长发被收拢在背后露出长长的脖颈。衣服轻薄,半遮住玲,珑身躯。 他还想看一眼,男子便用如刀的眼神狠狠的刮了孟天一眼。随后,男子大袖一遮,将季湘的上半身牢牢盖住,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折扇,好似拿着杀人利器。 “好看吗?”孟天一时没转弯,点头说了声好看,那把折扇便从自己耳边飞过。风凄厉的叫了一声,将他的心跳冰封住。等喘好气,他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没有呼吸,就连眼睛也抽筋一样,抖了四五下才平静下来。 孟天腿一软就想跪下,他是被二老爷捡回来的,之后跟着去主子那边学东西,比陈解鞍还狠的人见得多的是。 为何现在会这么怕他。 “三少,属下不是有意的。”他认错速度快,陈解鞍也念在云天朗的面子上没多说什么。他眼神一瞟,孟管事就知道要做什么,转身去把扇子捡回来。 回来后,孟天废话不敢多说,眼睛也只看着自己的手背。恭敬的说道:“张如的行踪已经查到,人已经逃到了陵安。背后的人没有出现,但是看张如的行踪以及出现江湖前后的事件对比,很有可能是柳家的死士。” 张如是柳家的人?“可有具体凭证?” “本来是有个认证,再去陵安前,我们找到了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她自称自己是张如的红粉,还说……张如找人杀她。因为杀手心软,不愿意杀害无辜孩子,所以放过了她。听她所说,张如与她一起时,在睡梦中时常一起一个叫柳俞意的女人,她吃醋就问了张如这人是谁,没想到枕边人起了杀心。” 孟天没敢看陈解鞍,他不出声,自己的心里就更加慌乱。“我们谁都没想到张如会丧心病狂到这地步,他回过头潜到客栈杀了女人。官府介入后,我们就无法再跟下去了。” 张如行踪本来和陈解鞍无关,孟管事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一定要自己报告给人。“三少,您放心,我们在陵安也有探子,他们会看好张如。” 季湘皱起眉头,檀口开启叫了一个热。发呆的陈解鞍连忙打开扇子,为她减轻热意。看媳妇的没有舒展开了,他才有空回答孟管事的话。 “嗯,只要跑不了就好。”张如的行踪恐怕和柳俞意下一步计划有关,而且这男子绝对不是死士,而且张如不认识自己这张脸,这死士当的可没什么用。 “你们主子是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 孟天点头,还真有,“主子让我带话给您,秋山,禹王台,以及子里城一带都已经找过,那位爷确实在那呆过,但是已经过了七八年。他让您别放太大的希望。” “转告你们主子,不用他操心。”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可面对的是自己父亲生的希望,云天朗的冷水让他十分生气。 知道陈解鞍生了气,孟天便抱拳告辞。话已经带到,其他的自己也管不到。他刚刚要走,陈解鞍叫住了人。 “帮我查下卢炳。”得,才回来就有活。孟天点头,说会立即行动。脚步刚刚一抬,陈解鞍又开口,“你今日才回来?” 孟天点头,得了消息就马不停蹄见陈解鞍来了,一口热水都没喝。陈解鞍看着他委屈的神情,很难想到季湘讲的关于张明珠的遭遇,对那女子印象不是很好,却也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 “我家湘儿不知何时与你家夫人关系变得深厚,先前你夫人便是她安置的。”陈解鞍说话像是有音律,明明那么严重的事情,孟天偏偏不生气。“孟管事,我不想管你的家事,可若是我家媳妇看不过去非要插一手,我也只能陪着……毕竟我舍不得让她委屈。” 第一百四十三章麻烦 这时,王氏正在院子里大发雷霆。周彩蝶与大林氏回了,看见连婶子到来,自然多聊了几句。绿绣突然过来,叫了声彩蝶。 “怎么回事?王姨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是和湘儿吵架了吧。”扫好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在出周渔这件事情后,她的心也就锁上了。从不胡乱参与也不满怀期待。季湘却不同,她在自己危难之时帮她度过难关,陪她开了湘采。没有季湘也就没有现在的周彩蝶。 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怎么会不知道湘儿在烦恼什么。故有此问。 绿绣看了眼谈话中的两位妇人,拉低彩蝶的身子,俯在彩蝶的耳边。“您是不知道,主子她留了封信就跑出去了。老夫人正在后边大发雷霆,气的觅仙也近不了身。您去劝劝,我怕主子回来,会受罚。” 上次罚了五日,主子发闷的厉害,绿绣听着好几天的抱怨。要是这次还关,主子必然是受不了的。 “行了,我去吧。你去外边酒楼买些酒菜,丰盛点别怕花钱。家里客人在,不能丢了面。”彩蝶拿出一些钱,交给绿绣。后者睁着大眼,握好银子点头。 彩蝶到后院子时,遇到了红袖和她的孩子。那孩子大热天还戴着兜帽,想来是脸出了问题。想起自己以前,满脸的斑点,委实为这孩子心疼。打了声招呼,让红袖先生晚上一同上桌吃饭。 红袖先生委婉拒绝,孩子感了风寒,唯恐惊了客人。周彩蝶没有强求,看着一身青衣的红袖先生抱起孩子,怀中的小不点传出咳嗽声,便匆匆告辞了。 她叹了口气,同情红袖背井离乡的悲凉。 再走几步,就听见王氏质问觅仙,原本温婉大气还有些精明的觅仙抽泣着,“老夫人恕罪,觅仙真的不知主子会出门。” “怎会不知,你就和她一起瞒骗我罢了。”王氏突然坐在梨花木椅上,满屋的清净,让她的心口越发疼。这孩子看似乖巧,其实就是个有主见的人。说是去云安村找里正,实际就输偷溜出去继续做生意。 扑通一声,只听觅仙哭声哽咽,跪在地上我见犹怜。“老夫人,奴才不敢隐瞒。奴才一早就跟彩蝶姑娘去了湘采,主子要出门是实在不知啊。” 说完,她扑倒在地,向王氏求饶。周彩蝶脸色有些不好,觅仙说的这话难道不是指责季湘嘛。本以为是个好帮手,没想到却也这样。再看王氏,也是同样的神情,她皱起眉,嘴角下拉,看得觅仙更加可怕。 “起来,若是让客看见听到你的样子,会如何想我陈家。”王氏看过心怀诡计的女人多的是,见到觅仙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丫鬟不敢现状。她有野心可又瞻前怕后,生恐自己哪处利益受损。 王氏到这家前,她巴着季湘,看似古板正直其实内心在计较。后来等王氏一来,看出季湘与王氏之间的强弱,很快就站好队。殊不知,王氏自始自终就是季湘这一边的。 “老夫人,觅仙错了。”她擦了眼泪,却不敢站起身。“可是我的心是在老夫人这边的,还望老夫人明察。” 哦?王氏也不计较季湘偷跑去了哪里,反正不出这县城,又有陈解鞍护着,一时半会死不掉。 觅仙抬眸,哭红的眸子里挂着泪珠子。一眨眼,竹链子一滴滴的往下掉,王氏喝了口茶,丝毫不在意觅仙这做派。 哭了好一会儿,看王氏没再搭理自己,觅仙只好拿手掩住脸,慢慢的停了哭声。“老夫人,主子是救我出苦海的恩人。我感激她,也一直将她当做我的再生父母。正是如此,在看见主子陷入危难后,我的心疼痛万分。我知道老夫人不希望主子在外边胡乱跑,希望主子相夫教子,延绵子嗣,为祖宗添光。私心里,觅仙希望主子能够活的开心,可一想到若是出门遇到危险,犹如上次一般可怎么办。所以奴才大胆,愿意站在老夫人这边,让主子可以安心在家中陪伴公子。” 这一番话,换作是他人,肯定觉得这丫鬟心思好又顾主。王氏却勾起嘴角,觅仙看她露出一抹笑,还不敢大意。原本以为这老太是村妇一位,所以起初被教训了一通。 觅仙趴低身子,眼睛不断瞟,王氏一直不说话让她心里发慌。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投名状投错了地方。 “觅仙,你是个好孩子。”王氏的嗓音恢复温和,“也只有你知道我的苦心,等湘儿回来,我会让她好好的对你。快起来吧,小心伤了膝盖。” 觅仙起来后,她招手,让人走近。拉住那双白皙的手,左右翻看打量。过了一会儿,王氏很是满意的拍着觅仙的手背。 “你今年几岁了?” “觅仙过了今年,就是双十了。”王氏点点头,碧玉年华,正是女子张开的模样。只不过,这年纪还没出嫁,也不放行,会不会过于亏待。 王氏这话有几分试探,觅仙立马说道:“老夫人和主子待我已经是极好的,怎么会是亏待。老夫人怕是不知,觅仙其实是主子从蝶曼坊讨来的丫鬟。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那里,小时候长的不好看,坊里的人也瞧不上我,只能做个小丫鬟。后来过了及笄,慢慢的褪去肥厚,才称得上清秀。那时我在后边帮姑娘忙,活也上手了,便没成为技子……” 可若是季湘不要她,那李妈妈为了钱依旧会逼她做那种不愿意做的。 “原来如此。”王氏怜惜的看着她,外边的周彩蝶踏进来的脚也顿住。她想知道这个觅仙到底想做些什么,很快,就听见了王氏的声音。 “觅仙,你看解鞍如何。” 王姨要干什么!周彩蝶的手握紧,她问觅仙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您在说什么,觅仙不懂。” 一阵笑声传来,王氏开口说道:“湘儿嫁进陈家也有五月,这期间,肚子没有一点动静。你以为这是为什么,不是湘儿和解鞍不能生而是解鞍怜惜媳妇太小,不愿意她生。这傻孩子,女子十五生子最是正常不过,他居然觉得媳妇太小不能生。” “既然解鞍疼惜湘儿,不许她生。那就换个人生,只要是女的都会生孩子,又不是光一个肚子。觅仙,你就说,你觉得解鞍如何。你要是愿意,改天我就让解鞍要你做通房。你怀上了自然就会让这两人安心呆在家里,惦记孩子了。” 王姨太过分了,周彩蝶气的闯进去。觅仙的眉眼都是欣喜的,却在看见彩蝶的那一刹那敛去。“王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湘儿。” “彩蝶,你怎么来了。”王氏不耐烦,她看了眼觅仙,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老夫人,彩蝶小姐说的是。”觅仙退后,眼睛依旧红肿,语气却是铿锵有力。“主子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都不会对主子的相公有任何妄想。” 这话还是人话,原本对觅仙有怨气,但是和王氏一对比,周彩蝶反而觉得觅仙有情有义。 都到这地步了,自然是待不下去了。王氏站起来,让觅仙退下。彩蝶一时冲动,语气过了一些,要再想低头也就难了。 “王姨,湘儿和解鞍郎才女貌,而且也还年轻,何必逼他们要孩子。还硬是让觅仙掺和进去,要是解鞍真的对觅仙有兴趣,也不会到现在连人是哪个都分不清了。” 彩蝶越说越是轻声,王氏是长辈,她再有气也不敢像刚才那样。 “行了,我就那样问一句。”王氏没多看周彩蝶,也自己离开。为姐妹两肋插刀的周彩蝶也跺了跺脚,跟着离开。 这件事情一定得和湘儿说,总不能真的让解鞍跟觅仙生孩子再给正房养吧。 ………… 阿嚏—— 季湘是被自己的喷嚏吵醒的,起来以后,陈解鞍正盯着她。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睡到了人家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连忙坐起来,季湘使劲揉着自己的脸。 等瞌睡过去以后,季湘这才想起问陈解鞍自己是不是睡了很久。 “还好。”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下自己的腿,被季湘睡麻了。 挺不好意思,自己睡得那么熟,还拿人家的腿当枕头。 [宿主,你家男主好像去过平行世界。]张暴富知道季湘醒了,赶紧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啥?]季湘惊讶的看着陈解鞍,好像要把他的毛孔也看清楚。相公去过平行世界,什么样子的世界。 [为什么他也可以去,什么样子的世界,怪不得是男主啊,果然很特别。] [宿主,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主知道类似你们世界的东西这是不合常理的,而且我去总部查了,在这个世界,除了你和云天朗就没有第三个穿越者,而且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虫洞,所以男主的穿越是不符合咱们的剧情的。另外,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一旦剧情发生错位以及缺失等问题,那就说明这个世界在未来可能会崩塌。] 这是什么意思?季湘错愕的张开下巴,一旁的陈解鞍下意识的去拖住她。 [很简单,换句话就是说如果你没办法找到剧情漏洞的地方,并补回去,那就是,你,我,男主,芸芸众生都会消失。] “相公。”季湘呆滞的眼神看向陈解鞍,一只手抓住他不放。“你好像有大,麻烦了,不,是我们乃至这个世界,要有大,麻烦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内应 南安县与南林县相差一个字,但他们的环境截然不同。南安县较为繁华,有埠头以及国道,再加上朝廷扶持,算得上这文城中的二线城市。 卢炳所在的南林县与南安县差一条道却是不同的发展方向。南安县以贸易为主,设立南北埠头,迎南北客来。南林地势较为复杂,被山峦围住,卢炳的花田占了最好的位置,土壤肥沃,光照充足。 季湘看见不远处的山脊撒下金光,云朵飘在一边,瓦蓝的天洗干净了疲惫的眼。 “湘儿,咱们走吧。”车夫已经掉头,他们到了南林县大湾村的村口,此时有几个小孩在玩石子,破烂的衣服,和没擤掉的鼻涕挂在嘴唇上,黑乎乎的爪子抹在脸上很快就多了两个爪印。 他们看着季湘和陈解鞍这两个陌生人,嘀嘀咕咕的好像说着什么。季湘收回眼睛,她是来找卢炳的。 “相公,你觉不觉得那几个小孩一直在看着我们?”季湘走了几步,觉得背后很不舒服,她说话的空档往后瞄了一眼,那几个小孩依旧朝向他们这边看来。 是不是想要糖果? 男人宽大的手握住了季湘,“别多想。”话音落下,一个小萝卜丁大小的娃娃跑了过来,他打量了几眼两人,很快就如同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那个孩子……脏兮兮的,脸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一跑起来,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就是那个眼神,让季湘很是熟悉。 “别跑,路三鼎,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在那小孩跑过去以后,一个体形魁梧的男人提着锄头跑了出来。后面的孩子们见状,哈哈的大笑。 “你们几个笑什么笑,路三鼎那小子回来以后,让他赶紧到我这。这混小子,让去读书不去,居然在县里的酒楼做小工。蠢货,不知上进的东西。”原来那位就是卢炳,季湘打眼看去,和卢氏有几分相似,眉眼还真是一个模子里的。 她重握了下陈解鞍,男人吃疼的低头。小媳妇抬高眸子,望进了他的眼帘,这么近看季湘不是第一次,偏偏让他的胸腔里的兔子开始上窜下跳。女子朱唇轻启,打破了他脑子里的旖旎幻想。“相公,这卢炳和刚才那小孩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亲儿子?” 陈解鞍摇头,路三鼎是大湾村一户人家的独子。他娘生他难产死了,路三鼎的爹再未娶妻,照顾孩子长大,可就在在几年前得病,早早离去。卢炳心疼这个孩子,就将他带回家细心照顾着。 “卢炳自己没有妻子?”季湘倒是佩服这个男人,毕竟很少有人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 看卢炳那焦急的模样,是真的担心路三鼎的未来。 “他一直没有娶妻。”卢炳应该过了而立之年,家中有屋又有田,换作别的人,肯定是想媳妇孩子热炕头的,那卢炳又是因为什么会一直没有娶妻。 八卦之火烧的旺盛,季湘还想和陈解鞍探讨。魁梧的男人皱起山一般的眉头,锄头挥舞出花样,他认识陈解鞍,妹妹告诉过他,这个男人就是害死自己侄子的女人她相公。 “怎么又是你,我们这不欢迎你。”卢炳声音大如洪钟,话一出口震耳欲聋。季湘忍住耳朵里的嗡嗡作响,看了眼镇定的陈解鞍。 那边男人扛着锄头,后面小孩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去村子里叫人来,还有个小屁孩往路三鼎的方向跑,还喊着三鼎回来,你卢三叔要被人揍了。 卢炳这身材,要是换作普通人,完全可以一拳打掉两个季湘这样的。怎么可能会被揍,那小孩简直就输造谣。 “果然是你。”卢炳看着陈解鞍,又看季湘。“我已经说了,我的花绝对不会卖给一个杀人犯。你们别以为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等等,看你们如此亲昵,想来你就是害死富贵的季湘了吧。” “是,我是季湘。”季湘大方承认,“这是我相公陈解鞍,看您的模样,应该叔已经认识。您的妹妹是我的大伯娘,那我也叫您一句卢伯。卢伯,我们来是为和你做一笔生意。我的玉珑坊需要做胭脂的材料,多方打听,和您做生意应该是最合适的。” “不要说这些,我不想和杀人犯谈生意。” 季湘看不远处已经有人过来,意识在这里谈事情很不方便,她收敛了笑意,语速加快。“卢伯,我想您对我有误会。我不是杀人犯,也没做过害人的事情,这一点我问心无愧。是季富贵绑我和我家中人要钱,幸亏相公他及时赶到才没事。我不过希望他一人做事一人当,错了就该付出代价。” 原来是这样,卢炳在听过卢氏说过季富贵的事情后也有四处去打听。确实很多都和季湘说的一样,但他仍旧不会答应。 十多年未与卢氏见面,卢炳和季富贵也没多大的亲情。要不是妹妹哭着求自己不准将花卖给季湘一家,他也不会把生意往外边推。看了眼两人,又想起三鼎那高昂的月供。 妹妹如此求自己,他实在不想寒了她和已经死去富贵的那颗心啊。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和妹妹的关系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修复。 “你们赶紧走,就算不是你杀了富贵,那也是你间接害死他的。我不会答应的。”卢炳转头,不愿在和陈解鞍他们多废话。 这可怎么办,季湘算是看出来卢炳根本不是因为季富贵才不愿意接受这笔生意,而是他想和卢氏重归于好。 这可就难了,主观的原因,她怎么做都有失败的可能。 “湘儿,他走远了。” 季湘发呆的空隙,卢炳已经走远了。他拦住了来看热闹的村民,只是说了句问路的异乡人。收到了几个惊讶好奇的眼神,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相公,做好艰苦绝伦的作战准备吧,老娘不信吃不下卢炳这头牛!” 陈解鞍宠溺的看着媳妇,缓缓点头。湘儿平时看着不靠谱,但是一做正经事,就十分有毅力和耐心。 “喂,你们找我三叔干什么?” 路三鼎回来了,他本来就没跑远。一回来,就戳了戳季湘的手背,将正发誓的女人吓得跳到了陈解鞍的怀里。 男人一蹲一抱,女子娇小的窝在自己的胸前,捂着脸小心翼翼往外看,看见这混小子的时候,红了一张脸结巴的问道:“你……你怎么来的……时候,没……没一点动静。” “我有啊,但是你刚才说要吃下我三叔这头大牛。”路三鼎又指了指身上挂着季湘的陈解鞍,“还有他刚刚看见我了,他知道的。” 快速看了一眼陈解鞍,季湘哼了一声,故作潇洒的跳下来。咳咳,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这才看向路三鼎。 小孩看着脏,其实脖子这些地方看得出来是干净的,卢炳照顾的还算不错。“我是外村来的,找你爹做生意。不过,你爹不同意。” “为什么啊?”路三鼎张着大嘴,“另外纠正一下,他是我三叔。三叔他最近正愁没人买花做胭脂呢,怎么上门的生意还推掉。” 卢炳这几年生意不错,所以今年的田就多买了十几亩都种上了各色花。花期长,开的又多,但做胭脂的却只有那么几家,自然就吃不下卢炳的货。甚至还有人要压价买他的花,一来二往的,也就亏了一百多两。 “是因为他妹妹,我和他妹妹结了仇,所以他不同意。”季湘老实说,她看得出这小孩早熟,看着也就和季明差不多的年纪,却懂事的知道帮卢炳减压。他不去上学就是怕花卢炳的钱吧。 “哦,是那个大婶啊。切,算什么妹妹,这么多年不找我三叔,一找到就借钱。我三叔连媳妇都没讨,她不知道心疼,呸,一家的黄鼠狼。” 原来卢氏是带着孙氏一起来的,当年娶卢氏的时候,卢炳没有拿东西陪嫁,孙氏看他现在过的好就起了歹心,要了不少钱和东西说是要弥补当年。卢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仅不劝阻,还和自己哥哥说这些年过的苦,要是当年他们能多给点陪嫁也不至于这样。 没想到,记忆里温婉的大伯娘居然是这样的人。 唉,原主的亲戚真她娘的都是极品。 知道卢氏是季湘的仇人,路三鼎便决定要帮着促成生意。他不想卢炳被卢氏一家哄骗,把钱都给出去。 有了这么个小东西给自己里应外合,季湘的底气又多了三分。 “相公,咱们先去找人家借宿几日,万不能现在回去,不然娘一定会……”季湘比了一个在脖子上利落开刀的手势,让陈解鞍笑得开怀。 她看的有点入迷,“相公,你多笑笑,真好看。” 像是棉花糖,甜甜的。 季湘捂着自己的心,仿佛眼睛里化成了红心。 “好。” 她主动挽着陈解鞍的胳膊,将眼睛移开,张暴富不适时的出来。[宿主,咱们的麻烦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揭开总部的面纱 麻烦,还能有世界崩溃的麻烦大。季湘下意识抬头去看陈解鞍,很快又低下头。她先前与陈解鞍说了张暴富的那些话,可以说一字不差的转达,这位也穿越过平行世界的男主却一点也不担心。 [系统,你和我交下底,麻烦我能不能兜的下。说真的,我挺对不起陈解鞍的,穿越到这里来之后根本没能帮到他什么,反而处处要他帮忙。]被季富贵绑架亦或者为救季明身处陷境,每次都是她自信满满的开个头,最后被闹大,陈解鞍收拾残局。 [你不能这么想,宿主,你也是有用的。]张暴富不忍心,[至少你救了男主,免他去一趟鬼门关。] 你这说的好像我真的很没用,季湘皱起眉头,一副愁闷的样子。张暴富还不觉得自己说错话,[虽然没有你,男主也能吉人自有天相。] 如果季湘不天降,那陈解鞍的青梅竹马师妹谢客烟就会以身试药,救下男主。男主因此感动,与师妹成亲,一生波折,最后登上高位。 [既然有土著女主,那我怎么还要被天降。张暴富,按照我的逻辑,你们总部既然选择在这个世界安排天降女主,那肯定需要得到点什么。那么你们到底要得到什么,才会让我来到这里。]季湘与张暴富对话时,心里的声音让她看向了陈解鞍的侧颜。路两边的田垄种着菜,有几个村民正施肥,他们看见并排走着的两人,悄悄的咬着耳朵。 “湘儿,若是咱们老了,便回云安村,这样平安喜乐忙忙碌碌的日子,也很不错。”陈解鞍渴望这样的生活,父母健在,儿女满堂,妻贤惠,夫顾家,不再有灾祸和争斗,百姓安康。 手拉着季湘,女人反握了一下,“相公,咱们现在不也是一样。只要咱们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 [其实这也不是秘密。]张暴富听完这夫妻两的对话,觉得季湘真的有了上进心。之前觉得她是性单恋者,认为她没办法和陈解鞍好好恋爱。她的自卑可怜可能会导致自己升级失败,相处这么久以后,他觉得自己想错了,季湘远比她自己想的好,有原则,会反思,即便有些敏,感多疑,也完全可以担得起女主这个身份。 [宿主,我应该有告诉过你,在我升级到最高级时,你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张暴富没有看见季湘的任何神情,他也没心思再去看,当时与宿主讲了这些,不过是想安她的心,实际,即便自己升级到最高级,季湘也不完全能回到现实世界。 因为在季湘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中时,她的肉体就已经损坏。她如果再回去,也只是个意识体。 [我举个例子,比如你现在练得是古代号,但是这个号满级后你就可以脱身。但是因为你的肉体损坏,只能让意识体回到原来世界中,新号会绑定你的魂魄,也就是实名认证……你以后就会以那个形态活在你自己的现实世界中。] 季湘明白了,张暴富看陈解鞍没有和自己宿主搭话,正好就把宿主想知道的都讲了,现在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不能欺骗对方。 [这是好的一个结果,但是大多数的宿主会选择留在平行世界。总部设立各个穿越部门,甚至在中高级世界也打下基础,为的不是让人体验生活,感受金手指的乐趣,并且留下传说。而是为了榨取原世界的恋爱能量,这种能量是原世界自己产生的,也就是属于矿产,我们找合适的天降女主送给男主当锦鲤老婆,就是挖矿的合适途径。这种能量,收集以后被总部用来维持世界的稳定。] “那你们的总部听上去很无私。”季湘回话的时候嘴瓢了,陈解鞍耳朵动了下,忍住问出为什么。季湘吐了吐舌头,“相公,我正和张暴富讨论机密,等完了再告诉你。” “嗯,不必告诉我。”陈解鞍理解的点头,“我信你,拉住我,我带着你,不会摔倒。” 季湘嗯嗯两声,抓住陈解鞍的胳膊,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他。和他说开以后,季湘真的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了默契,他不会私底下胡思乱想敏,感多疑,也不会问东问西打破砂锅问到底。 [继续说吧,相公真是个三好男主,不霸道不专权,还懂得信任尊重,暴富,我突然觉得留在这个平行世界也不错。]季湘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你继续,我会好好听的。] [你这就是无知!]张暴富觉醒还没多久,很多事情也是最近去总部查阅才知道。[你真的觉得能量很好获取?不是的,不是每个世界的天降女主都是恋爱脑,也不是所有世界的土著男女主就会被拆开。] 天降女主成功的几率不是百分百,这就代表很多个世界的能量就会被自身所消耗。这些世界的能量巨大,能维持总部研究起码数年,领导者自然不会放过,于是破坏就成了主力。 不仅如此,即便天降女主成功的世界,也会被总部榨干能量,捞取最后一丝的生机。据不完全统计,总部开采的世界,超过三成被废弃。这些世界,没有能量,又不能归于混沌。靠着最后的文明,残存最后一刻,直到文明以及生命的星火熄灭。 [一般这类世界,就是天降女主功成名就,选择回到原来世界,总部因为无法收集能量,所以废弃。] 怪不得大部分女主会选择留下,[那那些没有选择留下的世界,天降女主真的回到自己世界里了吗?] 很好,宿主学会质疑和发问了。张暴富很欣慰,于是他摇头,[不可能,能回到自己世界的,只是小部分。很多都是被总部扣留下来,成为穿越其他世界的天降女主,还有的成为了工作人员。还记得给你送快递的那个吗?她曾经是仙侠大女主世界的天降女主,她满级以后选择离开那里,那个世界就废弃了。有机会给你看看她的记录,是总部的传奇。唯一一个正派女主被她活生生作成反派大佬,最后被众叛亲离,在最后一刻通过系统选择脱离世界成功报复全部仇人的典范。] 真看不出来,八姜居然这么厉害。季湘默默举起自己的大拇指,觉着自己和张暴富根本不是在讨论严肃的事情,而是在讲八卦。[系统,你说重点,说这么久还没切入重点。] [别急,很快就到了。]张暴富喝了一口灵泉,接下去讲。[总部需要这些能量进行别的研究,再一次研究过程中,关于废弃世界的数据被泄露。所以就有人知道了这些世界的处理方法,自然就滋生出不满。这些不满最后化成共同的语言和信仰,组成了对抗组织……这些事情就不讲了,不然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引出这个对抗组织是因为咱们的麻烦,很大部分也和它有关。] 马车上,张暴富以及同她讲过剧情线漏洞可能会导致世界崩塌。在这时候,季湘就需要找到漏洞并进行补丁。 系统自然知道不好找,所以他立刻去了总部,趁着领,导没有讲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时,偷看了那些资料。在陈解鞍所在的n1种田世界里,还真的出现过一次对抗组织的名字。 在十五年前,总部发生过一次种田世界数据被黑的事件。所有的种田世界被人为的洗去编号,破坏了在总部的登记,加上了世界屏障。就算及时找回,总部也只能救回四五百个世界。其他的世界通道全被关闭,无法进步。 [那这么说,总部有点像是资本主义,对抗组织是环保人士……]季湘被张暴富嘘了一下,他们还处于被监控状态,这么大胆的发言还是要少说。 [反正就是那一次事件之后,陈解鞍的剧情线里多添加了一段穿越记忆。宿主,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总部刚才下来的通知,说对抗组织人员开始行动了。数个种田世界瘫痪,他们怀疑那些人在种田世界里留了捷径可以随意通过世界屏障,所以……咱们可能得面对对抗组织的人了。] [系统,你告诉我,还有没有好消息。]季湘真的要萎靡不振了,张暴富说的根本就是天马行空,本来想成为这个世界的锦鲤,没想到却是个扶贫的。 还真有好消息。这不是说了嘛,得找到漏洞才能防止世界崩溃。这不,人对抗组织送温暖,上赶着告诉你漏洞在哪。 [宿主,别灰心。比起这些个十分坏的消息,刚才给你说的麻烦兼职就是屎蛋子。]张暴富笑了笑,让季湘不寒而栗。 说了这么多,原来张暴富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你怀孕了。] “啥,我有了?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 季湘被吓得站在原地,陈解鞍往前走一时没注意,将她一拉,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这时想了很多,比如原主有相爱的人,两个人偷吃了禁,果。但这是一段难过的记忆,所以被封,锁起来了。 那得多对不起相公啊?季湘眼泪汪汪看着陈解鞍,后者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被撕碎。 [不是,宿主,你误会我了。]张暴富急忙解释,[我是说你到了怀孩子的阶段了,咱领,导要来视察!] 第一百四十六章花姑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季湘差点对张暴富口吐芳芳。自己的大声嚷嚷使得陈解鞍关怀的眼神一刻不离,她宽慰的笑了笑,将张暴富的话简要的表诉出来。 身在古代,陈解鞍身边却有个现代知识百事通,很多东西潜移默化之下也就无师自通了。“要孩子?” “是张暴富说的,可能会有上面的人来咱们这看我们两个的感情发展进度。”陈解鞍的神情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听懂。于是又在路上花了起码一刻的事情解释了自己先前怪异行动的原因。 陈解鞍有了解释,“大约是明白了。”季湘只是捡了一些比较好解释的讲给了陈解鞍听,毕竟自己活的也是稀里糊涂。 “那湘儿,你准备怎么瞒天过海。张兄奇异至极,想必来人也是能力出众之人。她难道看不出你是假装怀上的吗?”陈解鞍将这一切想象成另类的仙人,这样很多觉得不对的地方就能糊弄过去。 只有蒙骗自己,才能骗别人。湘儿如此特殊,绝不能让他人知晓这些,不然后果……他们无法面对。 [系统,我觉得相公说得对。]季湘觉得陈解鞍有道理,她握紧了男人的手,手心传来温暖的触感。陈解鞍没有将她当做怪物,很多时候神经大条的根本不像是正常人。也对,既然能当上土著男主,那就不会是普通的人。 [我假怀孕真的能瞒过那些人嘛,毕竟你们总部东西这么神奇,我到现在还记着神医系统,一打开,处方都给你开好了。]季湘嘀咕着,张暴富一听,光想着怎么应付忘记总部那些老油条不是正常人了。 [还有,为什么他们会来这边。你不是说暂时放过咱了吗,该不会你去查资料被抓到了吧。]眼见着季湘要把锅丢到自己的身上,机灵的张暴富在空间里开始了翻箱倒柜。 喂喂喂了几声,张暴富也不应不理。看了眼等着与她讲话的陈解鞍,紧张的心稍微松快一些。这个系统,和别家的一点都不一样,智能有了,金手指有了,情感有了,但是没有升级的快,感。他给自己的感觉定位很模糊,不好好促成自己和陈解鞍恋爱,也没把重心放在本宿主的事业上,说是总部的小啰啰,现在又把老板的底搞漏,喝着偷来的汤,惦记着锅里的肉。 还不是多想的时候,季湘默念着,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相公,对不起。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不是不想,而是这些事情错综复杂,真要讲起来,估计得花个好几天。等我把事情全部都弄清楚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湘儿。”陈解鞍动情的叫了一声季湘,他的手收紧了一些。感受到压力的季湘忍不住想抽出自己的手,最后还是忍耐住,眼神含光的看向他。 “相公,别看了,怪让我心虚的,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过了好久,陈解鞍的视线粘在自己的脸上一直不走,自诩脸皮不薄的季湘低下头,耳根子到脖颈嫣红一片。完了,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没等陈解鞍说话,季湘抓住他的手连忙往村子里面跑。 找了几户村民,总算有好人的夫妻两愿意留宿他们。这户人家姓蒲,男主人叫蒲星,女主人姓林。说来也巧,这位林氏与季湘的亲娘是一个村子的。 远嫁到大湾村后,蒲家娘子的爹娘劳累患病过世,留下三岁胞弟,蒲星实在不忍心,就劝着自家娘子将人接过生活。 如今七八年过去,蒲家娘子的胞弟林胥锦已经十岁,去了南安县的培林学堂。因此,家中有书墨之香,待客热情却不过度。 就这样,一晃过去三日,卢炳的面还没见到,季湘已经摸清了大湾村的好些八卦。 “季湘姐,蒲嫂子,你们在呀。”晌午一过,屋里便停了炊烟。两人坐在树荫下,边做着活,边说话。季湘拿着大蒲扇正扇的起劲,门外的小姑娘探出头,她年纪不大,豆蔻年华,正是机灵古怪。 家里有一双弟妹,父母在地里干活,家中洗衣做饭零散活基本都交给了小姑娘。以至于这肤色晒得黑黄透着红,手骨粗糙宽大像是季湘手里的蒲扇。 她头上扎着两个辫子绕着的发团,戴着红绳,衣服青蓝色,边角处泛白。蒲家娘子惊喜的叫了一声,“花姑,快进来。哎哟,这手里拿着什么,看着重的很。” 花姑不好意思笑了笑将木盆微微倾斜,好让两人都看见。“这不湖里生菱角了嘛,弟妹都爱吃。现在可嫩了,季湘姐,你应该没吃过,快过来摸几把尝尝味道。” “不用不用,我看你拿的有些吃力,要我送去你家里吗?”季湘这一身力气可不小,在蒲嫂子家一点也用不上,反而还觉得不够舒服。 花姑使劲摇头,“季湘姐,我没事的。别看我瘦,家里的谷子我都可以搬的。别愣着,嫂子,快拿口碗,我给你装起来。” 说着,笑得咧开嘴的花姑便进来,硬要给季湘摸几把。别看这一木盆里的菱角多,但那都是小姑娘自己下去摸的,季湘一下就看到了她浸了水的衣服,那双草鞋里也全是淤泥。 “拿着吃吧,蒲嫂子,我还得回去洗衣服,就不打扰你和季湘姐说话了。”不顾季湘的挽留,小姑娘逃也似的离开。 过了许久,蒲嫂子做着手里的活,忍不住叹了口气。“花姑真是可怜,她才这么小,家里的担子全让她挑。” “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季湘看着那碗菱角心里很是难受,她认识花姑,是当时在村子里乱逛时看见那个小姑娘被人欺负。已经发誓不再管闲事的季湘依旧管不住自己,上去就讲了一通“大道理”。 那些也是无知的小孩,知道花姑有人护着便一哄而散。她当时拿了一些自己不要的水果给她,这小姑娘记在心里,每次来找她都会送一些自己摘的果子。 “季湘啊,别怪我给你倒冷水。这么乖的孩子,搁在我家,再穷都是手里的明珠。可花姑她爹,哪里是把人当成孩子,明明就是找的不要钱的丫鬟。”蒲嫂子说话向来是委婉,说起花姑,眼睛都要迸射出火星,恨不得将那对不作为的父母吃干抹净。 这嫂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 一问,才知道花姑的爹花田是个酒鬼,有点钱就去县城里买酒,家里这么穷全是被他败光的。除了花钱,还会发酒疯打人,当年花姑的娘差一点就被打死了。 “为什么不合离?我记得华国律法中说过,即便是女子提出,衙门也会受理的。” 蒲嫂子微摇头,手指尖搭在石桌上,边上是盖着的水井,那么一阵调皮的风吹起了树的发,云跳着往一边跑,好像有人追逐他。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再说了,花姑她娘是被卖到这里来的,脑子不灵,活。”蒲嫂子点了点她的头,“真的和离了,她能去哪里?关上门,谁都有自己的一本经,难念的好念的都轮不到外人插手。我们也就只能尽量帮着花姑,反正还有几年就嫁人了,那时候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 万万没想到花姑身世如此惨,想起她脸上不消弭的笑,心里越发的心疼她。 “季湘,嫂子多嘴一句,你和陈大兄弟不是咱大湾村的人,你们迟早都会走的。”蒲嫂子精明,很快就看出来季湘的想法,她不赞同,也不希望季湘做出让花姑两难的事情。“花姑却是这里的人,她就算嫁人也是以老花家女儿的身份嫁出去,你明白吗?不要多管闲事,再好的心都抵不过事实。” 蒲嫂子不是没帮过,她当时还去找里正,打算报官。花田媳妇却跑过来让我不要去,还说她多管闲事。 她不后悔那次帮花姑她娘,只是觉得寒心。你觉得人家水深火,热需要拉一把才能上岸,她却嘲讽你自己都管不好还想做善人。 “嫂子,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花姑为难的。”季湘笑了笑,打消了蒲嫂子的担忧。“我相公和蒲星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怎么,想陈兄弟了?等着吧,老蒲这人就迷打猎,知道你相公这个是一把手,自然就会多待一会儿。估摸落日前才会回来,你是不是无聊了?要不你去卢炳家,他家那花田就在咱们这条路往下走,好看的很。”顺便她也去挖点野菜回来,昨日夜里下过雨,地上还潮湿,应该长了不少地木耳。 老蒲最爱吃这个,惦记很久了。 两人收拾了下,便决定去外边。门没锁上,就听见花姑的哭喊声。 “娘,娘,救命啊。爹,你别打了,别打了。” “呜呜呜,姐,姐姐,我害怕。” “呜呜呜……” 季湘看了一眼蒲嫂子,后者微低眉眼,摇头不忍。“狗杂种,让你叫让你叫。你知道你娘是什么东西吗?她居然给老子在外面偷汉子……” “我没有……当家的,没有……啊,疼,花姑,娘背疼……” “爹!你不要打娘了,她的伤都还没好全。” “滚,你们这堆狗东西敢拦着我!都死,今天都给我死……” 噼里啪啦,是棍,子砸中院子里东西的声音。季湘觉得不对,赶忙过去。门未关紧,季湘从那一抹缝隙中看见花姑挡在自己阿娘面前。 那根手腕粗的棍,子握在花田手里,“花姑,你给我让开!” 不让,花姑直视着他,薄背瑟瑟发抖却毫不退让。被气坏的花田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只觉得脑门的火气褫夺了自己的理智,看着花姑只剩下了咬牙切齿。 “杂种,你以为我不敢!都给我去死吧。”棍,子破空,带出了火花,花姑猛的闭上眼,死吧,反正在这个家里,活着不如死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买花姑 “住手!”季湘一脚把门踢开,巨大的响动将蒲嫂子吓得直捂住胸膛。怕季湘吃亏,她在季湘后边想抓住她的衣摆。 “季湘妹子,妹子,别进去。唉,这叫什么事情。你别冲动,我去叫人把你蒲大哥叫回来。”怕季湘吃亏,蒲嫂子一抹脸往后边跑,边跑边大喊把邻居家的人全叫了出来。 花田停了手,瞪着进来的季湘。后者同情的看向花姑和她背后的女人,妇人穿着大红的衣裳,里外的衣服都不合身。如蒲嫂子讲的,这个妇人精神看着不佳,眼神呆滞,抬眼看着花姑嘀嗒着两行泪。 花姑抱歉的看了眼季湘,蹲下去用衣袖将那妇人的鼻涕眼泪全都擦了干净。“娘,你起来。” 夫人咿咿呀呀,抱着小小的花姑,将身体的重量全放在弱小姑娘的肩膀上。 “你不是那个和人私奔偷逃住在蒲星家的……”花田是斜嘴角,经常喝酒也导致他的肚子高高凸,起,拿着棍,子喘匀了气。他上下打量了季湘,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长的这么标志。” 被这个笑恶心到的季湘觉得眼睛也不干净了!“花姑,你带你娘先去蒲嫂子那里,还有……你把你弟弟妹妹也带上。” 她进来的那一刻,那双弟妹也不哭闹了。挂着眼泪,干张着嘴巴,眼里巴巴的看着季湘。就这两道视线,怎么也躲不开。 花姑听话乖巧,弟妹也早早的懂事。听到季湘的话,他们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渣,帮助花姑扶住了自己的娘。 “娘我来扶着,你们去村子东头请余大夫。快去。”花姑的弟妹大的瞧着七八岁,小的看着也不过四五岁。这时大的牵着小的,和花姑点点头,小鹿一般的眼眸对着季湘眨巴眨巴就跑着出门了。 “去哪里,小兔崽子,家里有屁的钱。老子吃酒都不够,你们她娘乱花钱。”说完,也不猥琐的看着季湘,而是提棍就要上去揍花姑。季湘哪里看的过去,大步一跨,抬手去挡。 手臂触碰棍,子的那一刹那,季湘反手一夺,花田只觉得这个小娘皮不自量力,手上的力气又多了几分,腮帮子咬的死死,就怕不把季湘打死。 “季湘姐,爹,你不能……天呐,季湘姐,你没事吧。” 花姑看见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想要叫住季湘赶快让开,但哪里想得到季湘马步一扎,棍,子已经稳当的拿在自己的手里。花田一个大男人,脸颊被憋的通红,满地滚了一圈,最后落在水缸前哎哟哎哟的叫疼。 季湘这力气可是神力,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酒鬼制服。将棍,子丢掉,拍手,看向花姑摇头。疯了的妇人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抓住季湘的手狠狠的下嘴咬。 “娘,这是季湘姐,你快放开。”花姑死死的拉住亲娘的肩膀,用手去掰开她的嘴。突如其来的疼让季湘甩手,这让妇人咬的更加紧。 “快放开,放开啊。”花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娘听到哭腔这才呜哇的松开嘴巴。她满脸的脏污,流下的口水留在季湘的胳膊上。 面对这样的人,季湘根本没法生气。花姑她娘发了疯一样,冲到花田的身边。“当家的,当家的,疼不疼。” 花田推开她,脚踹手打,花姑咬着下唇,紧紧握着圈无声的喊了几声娘。 “滚开,看你生的好女儿,叫了不三不四的女人来打亲爹。”花田捂着自己的腹部,刚才棍,子杵到这里,一下一下的疼的发晕。妇人狗一样的爬在地上,四肢并用的要在花田周围,就算被赶,也不走。 季湘想起蒲嫂子说的话,面对这样的人,心里确实气的心都疼的很。这比自己被欺负还要更气人。 “花姑,花姑,咱不惹你爹生气。你让那个……人……那个人走,走呀。”妇人总算知道当家的在生气什么,她下唇包住自己的下唇,挤出下巴,怒瞪着季湘。“坏人,坏人,你滚,滚啊。恶心,恶心!” “娘!” 被骂的人还没啥感受,甚至挖了挖耳朵,一开始还生气,觉得这人无可救药,但是想想这是个疯子,也就随她了。反正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花姑,她自觉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花姑,花姑,你让她走,走呀。”她娘仍旧含糊的指着季湘,就差拿起扫帚去赶。花田耐住疼,努力站起来,得意的看着季湘。 “看见没有,你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还想救美。其实就是个狗熊,这个女人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现在你救了她,她还会护住咬你几口。花姑你给我过来,狗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等着,你弟弟妹妹一回来,我就把你们关起来,一群狗东西,吃我的喝我的,还想造反。” 越说越起劲,花姑的脑子嗡嗡嗡根本没办法看清那父亲的模样。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爹,每次回家只会打骂妻儿,还说钱,若不是自己找活补贴,家里弟妹根本没法活下去。 “不要哭,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季湘对着花姑摇头,帮着擦掉她的眼泪,“你想离开吗?我可以帮你。” 就算蒲嫂子说了,季湘也想试一试。 “你选择什么,不管选什么,都不要后悔。”这是一个忠告。 花姑的眼不断失真,她看到了很多,娘亲的懦弱无知,弟妹号啕大哭后被花田责骂。各种殴打,咒骂,以及被其他村民的轻视。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活着。“季湘姐,我要离开,但是你能不能也帮帮我的弟弟妹妹,他们不该活在这样的家庭。” “花姑,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看他。”季湘指着花田,那个男人油腻的盯着自己。 他呸了一口,突然看见门外围满了村民。“你想得美,我家花姑能干又聪明,想带她离开,我就上报衙门……来人啊,快看看,这个女人是个拐子。她来咱们村子就是为了把年轻姑娘拐走的,花姑,你给我滚过来。” “我就说,长的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会来咱们村子里。就是个人拐子啊。” “赶她出去,别在村子里。” “报官报官!” “你们别乱说,季湘妹子不是这样的人。”蒲嫂子的声音,她来了,那是不是相公也回来了。回头看,气喘吁吁的蒲嫂子一个人挤开人群,弯下腰,摆手让大家别乱说。“季湘妹子一直住我家,这个人我最了解不过,是个好人。你们自己想想花田平时做派,说季湘妹子是拐子要带走花姑,倒不如说是花田想她们娘俩不得好死。” 回味过来的众人想起花田平时的处事,倒也觉得不如让花姑离开。一个个也就都不说话了,花姑娘四是真的可怜。 花田见风向往季湘这边倒,气的一把推开女人。“林之莲,你算什么东西,自己家的事情不管好,专门在老子这说三道四。” “花家的,我家里什么事情没管好?你给我说说看,我相公能干,心热不打老婆。我弟弟读书好,昨年科考得了童生,今年考秀才,我林之莲问天问地,还真觉得不差劲。不像你,事事不行,只会喝酒打老婆。对了,你老娘前年不也是受不了你去你大哥家了。大伙评评理,我林之莲是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看不下去。” 蒲嫂子看着斯斯文文,但也是村子里长起来的,不然就凭着蒲星一个寡苦无依的男人,根本撑不起一个家,更别说自己还带着喝奶的弟弟嫁过来的,不强硬根本不能立足。 季湘为她举起大拇指,心说这世界处处皆人才。“蒲嫂子,不用这么麻烦,你跟这种人讲道理,最后只会被无赖的气笑了。” “花田,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让花姑走。”季湘从自己怀里夹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还是自己攒的私房钱,其他的全都给了陈解鞍,毕竟男人在外得有钱才得面儿~ 花田根本没看清这面值是多少,眼睛却依旧刷的发亮。 钱能对付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事情,季湘打了个响指,把银票收回了怀里。“平时按照行情来,买一个丫鬟,十几两也就够了。我这里有五十两,花姑跟我,你愿意不愿意?” 五十两?花田除了去赌场,就再也没摸到过这么多的钱。花姑就要五十两,那……要是这几个全卖了,不就一百多两了嘛。 “可以可以,”就怕季湘反悔,花田的腿都快瘸着拐了过去。到中途停了下来,看见林之莲拉住季湘。 “季湘妹子,你可别犯傻了,这么多钱你给了花田最后还不得落酒肆荷包里。” 林之莲就是见不得自己好,花田恨的跺脚。“淦,林之莲,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季湘是吧,我卖,娘三我全给你,你给我一百五十两。我家哥儿不能卖你,那是要传宗接代的。” “爹,你真的想卖了我?”花姑眸子逐渐的发冷,花田也不解释,他的东西,想卖了就卖了还要说什么。 好,好,花姑笑了起来。“爹,我没那么多钱,季湘姐,谢谢你说要帮我,但是只留下我弟弟,我不放心。” 花田平时就对他不好,以后若是没了自己,他的后果不堪设想。花田一听急了,“不行,好,你既然都想带走,那把钱给我。两百两,少一文也不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王氏的故事1 全村安静了下来甚至连指责花田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他的话虽然伤人,却是花姑母子四人最好的结局。 “爹,您真的打算把我们卖了?”从期待到失望,看着娘亲如狗爬一般的抓着花田的裤脚悲哀的期盼着,花姑的心便冷如硬铁。 季湘也没想到,这个花田心肠这么坏,自己的妻子孩子真的随手就能卖出去。不愿意伤害花姑的幼小心灵,她也不敢当着人的面再问要不要签契免得他反悔。 “是你逼我的,你要跟着别人走。再说了,爹能害你,这不是让你去吃香喝辣的,为你好。” 花田呲牙,颠倒黑白的功夫比季湘见过的人都要强。这个中年男人,眼底青黑一片,手背的筋脉突了出来,他弯腰一把抓起妇人的后领子就要将人踹过来。 “住手,要是被你打坏了,钱你也别想要。”季湘阻止花田。 身边的花姑身如牛一般冲过去,一头顶在了花田的肚子上。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男人被撞翻在地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花姑扶住趔趄的娘亲,满眼泪花,“我不走,两百两,爹,你想让我怎么还。” 两百两,这些钱足足几乎人家好几年的钱。不花光赚钱也足足要她几辈子去赚,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狠心的爹。 “还什么还,你做人家丫鬟,勤快点还包你吃住。狠心的小崽子,你爹难道会害你?”花田颤悠悠的站起来,确实卖媳妇孩子不厚道,很有可能村长里正会过来。所以他得赶紧拿到钱,“你们看什么看,这都是家事,滚都给我滚。” “当家的,别打我,我乖,娃娃乖。不走,不走……”花姑娘亲就像是脱离在状况外的陌生人,她只知道花田生气了,男人一生气就会打人,打人很疼,她只有求饶,做各种男人喜欢做的事情才会换得一阵喘息。 花姑一把擦掉眼底的泪,她拽住娘亲的胳膊,“娘,你醒醒,爹不要我们了。你清醒一点,求你了。” 不要了,不要了。花姑娘亲一直念着这句话,看了眼花田,又瞧见了季湘。她猛的发狂,冲上来就要和季湘打架。 林之莲吓了一跳,上去要拉开季湘。“快帮忙拉人啊。”花姑也没预料到,抓住娘亲的手臂震的发疼,空无一物的手掌不断的发抖,眼泪洪水似的落下来。 一个疯子不怕疼不怕死,季湘就算再大力气,都要顾及一两分。好在花田还知道季湘是个大主顾,连忙呵斥一句,女人抱着头蹲下。 “她以后是你的主子了,看你还敢打人不打。”花田根本没有把这个女人当人看,骂了几句,又侮辱的说了不少话,这才拱手,“没事吧,虽然她是个疯子,但力气大吃得少,五十两您嫌贵,我给您少。就当您买三小的,附赠给你。一百八十两,我还给您签死契,毕竟养这么久了,多少有点感情,您添点。” 如果花田再强硬点,季湘可能没那么气。这是根本没把自己的孩子女人当成家人,“钱,我会给你。就按照你说的签死契,你拿了钱就必须和花姑两清。” “可以。”就怕季湘不答应,花田得了便宜,自然是笑得口开。村民口中的那些话算什么,他有钱。等一百八十两到手,就去城里买小院,再去青楼里买个俏姑娘。 季湘从怀里拿出五十两,说道这是定金。花田一拿钱,立马跑了出去。他要去找村长,村子里他会识字。 他这一走,呆滞的女人瘫倒在地。花姑叫了一声娘,紧忙去探鼻息。幸好只是连日来劳作,又没吃饭还遭了毒打晕了过去。季湘和林之莲一对视线,前者已经蹲身一把抱起来送她进了屋子。 “季湘妹子,今后是何打算。”林之莲想到了许多,根本没有设想到会是现在的局面。一个外乡人居然花这么多钱,买了一个疯子和她的三个儿女。 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说真的,季湘自己也没有想好怎么帮忙。第一次是云香和晚娘,第二次又把芜毓姐带回了家,现在更是拖家带口,母子四人体弱多病,幼小无力,在家里派不上用场只能将养着。 这都是赔钱买卖。 她深深叹了口气,头也摇着。很快出去找大夫的两兄妹也回来了,余大夫年纪不轻,留着花白的胡子,浑身草药味道。 看过花姑娘亲后,他想了想,这才说道:“身有痼疾,再加上操劳过度,心血衰竭,已有苍老之相。如果真想她活着,日后粗重的活不能干,而且日日得用草药温养着。药效要好的就必须重金买人参鹿茸,可你们家的条件……花姑,爷爷劝你还是让你娘吃好喝好尽早免了这苦痛。” “余爷爷,我娘她……”花姑一手揽住一个弟妹,对着余大夫鞠躬。季湘实在看不下去,那么小的孩子明明整日带笑,现在以泪洗面。 余大夫摇摇头,没有要诊金。季湘忍不住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花姑,我能救你娘。” “季湘姐,不,小姐,花姑在此立下誓言,从今往后,我们姐弟三人,愿做牛做马效劳您。若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 花姑拽了一把弟弟妹妹,扑通跪下。季湘连忙拦住,也没阻止他们给自己磕了响亮的头。林之莲也抓住她的手腕,“就让他们做点能做的,季湘妹子,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却来咱们这小村子,可是你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嫂子,我……”我其实就是为了一桩生意,可生意没做到,先花了几百两。唉,相公要是在,自己应该可以更好的帮助花姑。 “湘儿!”是陈解鞍的声音,季湘猛的转头,男人已经从人群中进来,跟在后面的是焦急的蒲星,还有一个身形颀长,眉目有些像是林之莲的蓝衣少年。 陈解鞍很快就到了季湘身边,花姑姐弟正照顾着他们娘亲。季湘甩头如同拨浪鼓,害的陈解鞍双手固定,轻轻的用大拇指擦去她脸上留下的汗珠。 “打架了?”陈解鞍语气有些不善,季湘眨巴眼睛,知道相公这是生花田的气了。人家去找村长去了,要是相公气的再找麻烦,可不是就坏了买卖。 “我没事的,相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力气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季湘赶快拍着自己的身体,显示强壮,展示自己可一点问题都没。陈解鞍皱眉,深深的沟壑成了川字。 “唔,嫂子,这就是您弟弟林胥锦吧。生的一表人才,果真是潜龙之资啊。呜……相公,你干嘛掐我呀。疼~”季湘偏着头,被陈解鞍掐的那一块肯定肿了,抬头去看一眼,陈解鞍的眸子含了墨,黑深深的什么情绪都看不清了。 老实一点的季湘这才乖巧的搓手,等陈解鞍放开,林之莲便笑了起来。和蒲星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少年无意看了过来,很快躲开似乎是不好意思。 少年面嫩,又一身白衫,和这里的气质着实不一。蒲星蒲大哥英武霸气,长年打猎,身形粗犷。脸方正不阿,眉眼都散发着阳刚。此时笑呵呵,“娘子和季湘妹子没事就是好事,可是,我听陈兄弟说了,你们过些日子便要回去。那花姑他们,季湘妹子是打算?” “一同带回去,我家中人少,正缺热闹。不说这事了,蒲大哥,你和我相公不是去山上打猎了,怎么两手空空。” “害,还不是陈兄弟。我家娘子托人来山上找我们,本来都抓了好几只雉鸡。可陈兄弟一听你出事了,心急如焚,根本没去管猎物。现在雉鸡还在山上笼子里,估计再去拿就没了。对了,娘子,你先到胥锦回去,他今日休沐,走了十几里的路怕是累坏了。” 林之莲点点头,心疼的看着林胥锦。“你这孩子,我不是把车钱给你了,怎么还走着回来。” “姐姐姐夫赚钱不易,不过十几里,胥锦不累。我听姐姐说,花田叔卖了花姑姐弟,这是怎么回事?” “回去说,你去把花姑带到咱们家去。”林之莲吩咐一声,自己和蒲星扶住花姑娘亲,也准备先带回家。花田这种无赖,要是拿了钱就跑,不肯放过人,季湘妹子这才是钱打了水漂。 “行,我在这等,相公,你陪我。” “好。” ………… “干娘,连婶子回去了?”林芜毓坐了坐又站起来,她这两日腿酸疼的厉害,睡觉都觉得不舒服。 走起来走几圈,便看见王氏发着呆。听到林芜毓讲话,她这才点了点头,“回去了。你说,湘儿和解鞍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好些天了,连个信都没有。也不是不让他们出去,可是前几天才出过事情,我这心里慌啊。” “干娘,湘儿这个鬼精灵可不会出事。他们这小两口有自己的主意,咱们拘束再多,都拗不过他们的。倒不如咱们顾好自己,多让他们过自己的,何必去管,管多了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是啊。”王氏呢喃一句,头疼笑了起来。这些话很早以前也有个男人这样说过自己,他觉得自己管的严,给不了他想要自由,于是自己挣脱了枷锁去了别地。 别了故乡,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快忘记那个人的相貌了。 葛云章,你还好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王氏的故事2 花田为了钱果然算话,只是最后关头反悔,多要了季湘十两买酒钱。陈解鞍不欲与这无赖多纠缠,给了银票换来花姑四人的死契。 从今日起,她便和花田再无瓜葛。 回到蒲嫂子家,花姑带着弟妹跪地不起。不知是何来的话本子说的,认了主子就得换名字。季湘想了许久,重新给三人赐名,彻底离了那户人家。 花姑性情大方,又酷爱笑,季湘希望她日后不遇伤心事。便取了遇怀的谐音,玉淮。她的一双弟妹,弟弟长相白嫩,小小年纪已有沉着之相,便叫鸣怀,望他日后一鸣惊人。妹妹带个玉,玉锦,富贵之意。 至于花姑娘亲,因她神智不清,智商只有七八岁左右。只能知晓她姓丁,不知闺名,便称一句丁娘。 四人谢过季湘,后者偷瞄陈解鞍,见他无其他神情,这才放心下来。 扶起玉淮,季湘替她擦去眸下的泪痕。“日后什么打算。” 玉淮摇头,她耳畔犹有亲父的谩骂,心中恨恼他的所作所为,可从未想过脱身。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便注定死在烂泥中,无法拔足逃离。季湘是她的贵人,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便是跟随在季湘左右,福祸相依。 听完玉淮的一番话,季湘深感头疼。钱这么花出去,说是不心疼那是假的。问她为何假大方,季湘只能说一句形势所迫。如果当时自己不帮玉淮,那日后她的生活更为不堪。 “玉淮,我不用你照顾,不过我的钱也不是白花的。鸣怀今年几岁了?”玉淮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连忙回道八岁,古时四五岁便启蒙,但花田的钱从不会花在孩子身上,鸣怀到现在还不大会识字。 正巧,季明今年十岁左右,大约明年秋末科考,选童生。正愁无人帮着监督季明,那孩子心性还算好,只是边上有个林氏容易近墨者黑。放一个陪读,也算能帮着管管季明。 于是将这话讲给鸣怀听,他年纪虽不大,可也知道,靠自己爹娘姐姐是无法读书的。若是能成为陪读,服侍公子,不仅能读书还可以赚钱照顾娘亲。 他重重点头,稚气未脱,垂髫小儿模样却学着大人拍着胸膛。“小姐,我愿意去服侍少爷读书。” “我……姐姐,我,我也可以……”最小的玉锦也挺着胸膛,到季湘面前,硬是把自己乱糟糟的脑袋顶到季湘手掌之下。伙食不好,她已是面黄肌瘦,大大眼睛里全是害怕恐慌。季湘微笑着抱起玉锦,亲昵的擦去她眼角的污垢。 又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季湘的心里很是欣慰。虽然说花田家的环境不好,可几个孩子都是赤子之心,男孩养的懂事知理,女孩能干乖巧。 蒲嫂子这时候进来,“陈兄弟,季湘妹子,你们先去吃饭吧。花姑,这是我家胥锦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给弟弟妹妹都换上,看这身上的,刚才走山路肯定颠跤了。还有,这是嫂子前年的旧衣裳,帮你娘也换上。” “谢谢嫂子,不过小姐给我们赐名了,您以后叫我玉淮。玉佩的玉,秦淮河的淮。可好听了,小姐,姑爷,你们快去吃饭,等我这里处理好就去服侍你们。” 花姑……不,看玉淮这般高兴,蒲嫂子这心算是放下了。刚刚还和当家的说,怕花姑受不了这打击,亲近之人居然为了钱将她发卖,还是签的死契。如今这一看,知道季湘妹子也是个良善之人,恐怕这死契是为了防止花田上门寻事。 “好,玉淮,真是太谢谢季湘妹子了。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随身带那么多钱。你都不知道,拿出那些钱的时候,咱们村子里的人眼睛都直了。都说财不露白,你们可要当心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这大湾村偏僻,村民也都纯朴。但年前进了一批流民,说是南边发了大水,如今正住在村子北边荒田处。咱们也不知底细,不是嫂子背后说坏话,但总归小心驶得万年船……” 蒲嫂子一说完,外边蒲星的粗犷声音传来。“娘子,你胡乱说些什么。兄弟,妹子,别见怪。妇道人家就爱说些闲口,你们且放心,不会有贼人惦记的。” 蒲星话一落,啊的一声捂住自己的胳膊。陈解鞍同季湘一起看去,原是蒲嫂子恶狠狠的掐了一把陈解鞍,眉头满是不耐。 “嫂子,你们说的我们都记下了。”季湘口中说道会当心,视线偏向玉淮,小麦色肤色的姑娘瞪着大眼,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放心吧,一般的贼寇可不敢打我的主意。况且,我身上的钱可都花在你们身上了。” 只是一个玩笑,玉淮的头便低了下去。她在内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季湘姐。陈解鞍拉过媳妇,显然这女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伤害了一个小姑娘的心。 “不必愧疚,若是想报恩,学好本事护好主子。”几句话,玉淮的心中就像是种下了种子。季湘拍了一下陈解鞍,胡说什么,她买玉淮,可不是想要一个下人。再说,自己可是主角光环,那种掉下悬崖还可以捡一山洞秘籍的超级大女主。 用得着别人保护? 用头碾了一下陈解鞍的胳膊,又转身冲玉淮甜甜的笑了笑。“玉淮,别听陈解鞍的。我买你们,根本不是为了挟恩以报。而且这些死契,你们任何时候都可以从我手中拿走。” 到了这里,季湘从来没有为了钱烦恼过。所以她慷慨大方,是因为能够保证自己充足的情况下施舍了多余的。心里极其喜欢这种乐善好施,嘴巴却爱逞能非得傲娇的说自己钱是白花了。 “好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也来吃饭吧。”季湘使劲揉揉玉淮的头,拉住陈解鞍出去,再将门合上。蒲家夫妇已经在前院桌子上等着,到了的时候,正好开饭。 吃了一半,玉淮等人便出来了。丁娘吃过药依旧昏睡着,恐怕还得过两个时辰才能醒来。 简单吃过后,日头就偏了西山。玉淮帮着蒲嫂子洗了碗筷,陈解鞍则是拉着季湘出了门。 这是季湘私做主张,反倒让他觉得意料之中。“路三鼎可有来过?” “你说那石娃娃?”这个称号可不是白给的,路三鼎名不虚传,这脾气和石头一模一样,所以季湘就叫他石娃娃。 季湘点头,“刚才人群里,你不是瞧见了。一脸愤懑,好似要把花田撕碎。你问这孩子做什么,这几日我都看出来了,什么里应外合,石娃娃就是耍咱们玩的。我估计卢炳那咱们是做不了生意,又不是非得这一家,要不咱们回去算了。” “你缴械投降怎么和做决定一样快。”陈解鞍瞟了眼季湘,手指搭在腰带上,宝蓝色的缎子衣服绣满了暗金色山水。山林之间雨丝雾气,松木生于峭壁,仔细看,却能隐隐约约能瞧见里边的风骨。 季湘无意闯到了他的眸子里,仿佛看见了那颗松木摇摇欲坠,她害怕的移开眼神,稳住心神。“相公,你怎么这般说我。我这叫及时止损,卢炳这倔性子,咱们去找的时候,他便出了门,就是不想见我们。玉珑坊现在光是玉容散和灵泉,实在是称不了南安县的霸。” 委屈的季湘看去两边的田垄,远山如墨,火烧云霞,空旷的一片天,冒出来几点星。 陈解鞍突然认真的抓住季湘,他咽下喉间的干涩,想起日后不得不面对的画面。“湘儿,我知你不如这世俗之人,若日后我被逼着远离你,那你会如何。” “相公,何意啊。”难道接下来剧情是各种误会,瞧着陈解鞍期盼的目光,她郑重的摇头。“陈解鞍,我季湘也在此告诉你,除非你真心实意希望我离开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警告你,我受不住误会,冷落,接受不了善意的谎言,或许我们不是互相爱恋的人,但是我们是夫妻。可夫妻需要理解尊重和宽容,也需要信任。你如果失去了我的信任,那便是永不想见。” 她会曲意逢迎到男主剧情结束,然后让系统带她离开。人要潇洒得意,她不会卑微的求饶,死皮赖脸活在陈解鞍身边。 “所以,相公,不要骗我。不管是任何理由的远离,我都希望你告诉我。我不怕死,但是我恨别人骗我,私自以为我好的名义去选择我不喜欢的路。” 季湘这样说就是想切断陈解鞍脑子里的那些误会根源,她不希望自己为这些还没开始的误会劳心费神。都怪那反抗组织,要不是他们多事破坏陈解鞍的剧情线,不然现在自己就是个预言家了。 陈解鞍被季湘震撼到了,只能匆匆的点头。 过了许久,两人这才又说起了卢炳和路三鼎。卢炳并未出村,而是在村长家躲季湘两人。路三鼎这内应则是知道季湘买了花姑,所以心里觉得季湘两人一时也不像是个好人,所以犹豫着。 第一百五十章王氏的故事3 是夜,季湘与陈解鞍熟睡,两人暂未想到如何处理卢炳这事。离家已然数日,再不回去,王氏怕是要担心了。 季湘也想好了,实在不行,就回家中先把自家的地种上花,正好空间升级,还未曾试过玫瑰花田的方便呢。 陈解鞍静卧床边,季湘正要说出自己的打算,他轻轻的嘘了一声。翻了个身,用薄的被子将季湘盖住。 热气涌到季湘的耳畔,疑惑未发,浑身燥意先至。“相公,别这样。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不能那啥的。” 她使劲缩着脖子,嘴里嘀嘀咕咕。“虽然我们是夫妻,可是现在还有那么多事情没解决,对了对了,我还没来过月事呢,相公,我还是个孩子。” 拉着自己的衣袖,季湘咬着唇角,在黑暗中眨巴着眼。陈解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她屏住呼吸,听着耳边的呼吸,心脏狂跳。 直到憋笑声炸开,陈解鞍的手穿过被子搂住了自己的肩膀。“没想到湘儿如此急着要孩子,好,那就一言为定。等月事来了,咱们便要个孩子。嘘,有人来了。” 嗡嗡嗡,季湘闻着陈解鞍身上的草木香味,血液沸腾的烧到了耳朵尖。 “我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这个男人乱解释,她什么时候急着要小孩了。季湘也转过身,一头撞在陈解鞍的怀抱里。咚的一声,带着男人的闷,哼,不解气的季湘索性伸手寻到陈解鞍的腋下。 打不了人,就让这个男人尝尝什么叫酷刑。手指挠他的痒痒,没有听到意料下的声音,反而被陈解鞍有力的胳膊一夹,手被温热包围。这下,季湘想缩手都做不到,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陈解鞍却一把将她圈在自己身边,用气声告知季湘,人已经到了屋子里。 窸窸窣窣,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听这步伐,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人,难道真是蒲大哥说的,湘儿今日露了财,被盯上了? 陈解鞍没有轻举妄动。等门阀被轻推开,一个小黑影钻了出来。看这映在墙上的黑影,应该是个半大小子。他调整呼吸,沉稳悠长的呼吸声打消了来人的疑虑,他不像是惯偷。走路不掩盖声音,手上还打了火折子。 季湘在被子下轻轻的拉了下陈解鞍,稍微一动头就磕到了他的下巴。 奈何这情况下不能说话,季湘只能偷摸着用手指在陈解鞍的胸膛写字。 酥酥嘛麻的触感不断传给陈解鞍,他此时只能按住那不断乱动的小手,以平息自己内心的一团火。媳妇根本不给他面子,隔着一层衣料,陈解鞍仿佛被季湘点了一把把的火,从胸膛开始烧到下,腹。 幸而那贼人不顾这边,陈解鞍弓起身子,一把抓住季湘乱动的手。 手腕被陈解鞍牢牢握住,季湘瞪大眼睛表示不满。她要写的字还没写完呢。正想着要不要小声告诉相公,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 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们会把花姑的卖,身契放在哪里,怎么都找不到,该不会贴,身放着吧。” 埋头的季湘下意识要抬头,天灵盖往陈解鞍的下巴一杵,发出不轻的声响。 “啊哟,疼。”不知道陈解鞍的下巴什么做的,季湘只觉得自己的脑顶像是被铁打一般的疼。 就这样的意外一出,那个小贼已经反应过来,夺门就跑。 男人眼里无奈,摸着季湘的头,拭去她眼角的泪后温柔安慰着。蒲家算是被这动静吵醒,皆起身,隔壁屋子就住着蒲嫂子,听到他们披衣起床,询问这边发生的事情。 季湘含着泪,披上外衣的陈解鞍用被子包好她。最先进来的不是蒲嫂子,而是玉淮。小姑娘鞋子都没穿好,就如乳燕一般奔到床,上。 “小姐,你没事吧。”陈解鞍与季湘对视一眼,后者摇头,摸了一把焦急的玉淮。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口舌干了,这不让相公给我倒水去了。” 蒲嫂子站在门外,见到陈解鞍询问了一声。听到这话,便让拿着锄头的蒲星回屋。“没事就好,还以为是哪个宵小闯进来。玉淮,你也赶紧回屋吧。季湘妹子,这时候怕是没有热茶了,要不我帮你烧一壶。” 陈解鞍谢绝蒲嫂子的好意,茶壶中的水温热,也能解渴。送走玉淮,陈解鞍关上门,隔壁的动静沉寂后,这才说道:“是路三鼎,他想要玉淮几人的死契。” 路三鼎的声音最好辨认,季湘一听就知道。“我明日问问花姑,她和路三鼎认识不认识。” “嗯,睡吧。”陈解鞍重新躺下,为季湘拉好被子。 隔日 玉淮起早,叫醒季湘。平时爱睡懒觉的人已经出去溜达了一圈,向玉淮问起路三鼎,后者摇头说不熟。 她平时见到路三鼎,都说不上几句话。不过玉淮回忆道,她小时候和路三鼎关系还算不错,有吃的都会分他一些,长大了才生疏起了。 季湘又找了个机会寻到了路三鼎,这小孩猴精的厉害,远远看见人的衣服影子,便转头往小路跑。大湾村小路大路他都知道,没一会儿就拐到了蒲嫂子说的那处流民聚集之地。 年前北上的流民定居在大湾村,靠着身上的钱财买了地,有建了屋子,季湘一进去就有人过来嚷嚷是谁乱闯。 路三鼎躲在树木后边,季湘穿着干练的暗红衣衫,手腕处露一段藕白,王氏给的玉镯子略显空荡,稍一行礼,季湘冲着路三鼎藏匿的地方挑眉一笑。 “诸位,我是住在大湾村蒲星家的商人。来这是为了一小子,他偷了我的东西,被我赶到这里来的。” 话一落,路三鼎便跳了出来,指着季湘破口大骂。“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偷你东西。” 围堵季湘的村民看见路三鼎,连忙护住他,不让他出来与季湘对峙。其中一个年长白须的老者站了出来。“这位姑娘,您怕是误会了,三鼎是个好娃娃,他不可能会做鸡鸣狗盗之事的。” 哦,看来路三鼎和这群流民的关系不一般啊。季湘侧站,理好自己的一缕碎发,哼笑一声。“怎么不会是这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孩受不了激,跑出来就冲着季湘拍胸膛。“行,你要是搜到,我跪下叫你姑奶奶。” 老者气的叫了一句他名字,又给了他人一个眼神,恐怕是去找卢炳了。 季湘摊手,“昨夜有人潜入我的房间,想要偷走了玉淮也就是花姑的死契。”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路三鼎,果然小孩的脸色变差,心虚的转开视线。 “路三鼎,你要知道这死契一旦落入坏人手里,花姑会是什么下场!幸好的是这贼人没找到,而是仓皇逃脱。可惜的是,贼人逃跑的时候留下了脚印。我看过,那脚印清晰可见,还有花纹,路三鼎,你这般清白,想必是不怕跟着我回去的吧。” “我……我……”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老者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怒斥季湘。“你这小丫头,心思恶毒,将这等罪名怪在孩子的头上,居心不良。我不管你是哪里的商人,最好现在就给我离开,滚蛋,别再让我看见你。” “不,廖爷爷,她不能走。你不能把花姑带走,你不是好人,我知道的,花姑签的死契,那意思就是说她的命由你们来决定。可是凭什么,她已经过的很不开心了,你不能这样对她。你这个坏人,你是拐子婆!” 原来真的是为了花姑,季湘的气很快就消了。看着路三鼎防备的眼神,她有心解释。 从她后方有人赶来,是陈解鞍。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卢炳。这个难搞的男人看见路三鼎,气的冲上去便是拧他的耳朵。 “相公。”陈解鞍停在季湘边上,微微点头。卢炳则是叹了口气,“季湘,陈解鞍,三鼎这次确实错了,想必你们找我也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原来陈解鞍在季湘追路三鼎时,已经去找卢炳把这件事说了清楚。路三鼎没有偷到花姑的死契,但他确实夜闯蒲家还留下证据,一旦这件事闹到了衙门,还是会留下案底。 “这些日子,我思前想后,也打听了许多你们的事情。我侄子季富贵确实是咎由自取,不该怪罪于人。我想,我们是时候谈谈花田之事,想必你们等的时间也过久了。” 季陈两人目光相撞,这次多亏路三鼎的莽撞,反倒弄巧成拙。 答应下卢炳,他便把那孩子领回家。季湘也告诉路三鼎,自己并没有加害花姑的意思。而且这些死契,也会在他们及笄落冠时,还给他们。 卢炳这事,就这样成了。 “相公,咱们总算可以回去了。对了,要不要把叔叫回来,毕竟这件事是他一直跟着的。还有,卢氏那里恐怕还得盯着,这个女人不是困难但也麻烦。要是卢炳又为了她,故意为难我们……”卢炳这次可不是心甘情愿和他们聊的,而是为了路三鼎的前途,所以季湘的担心也在其中。 “好,不过卢炳应该不是那种人。” 陈解鞍颔首,正要离开,流民之中的廖爷爷突然问道。“且留步,请问这位小兄弟可是姓陈?” “是啊,爷爷,你认识我相公?他叫陈解鞍。”季湘觉得这老者慈祥和蔼,刚才挺护着路三鼎,说话还有点文人气。 “陈解鞍。”他念了一遍,皱眉抬头打量了陈解鞍,缓缓摇头说道不像。可是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的睁大眼睛,“陈解鞍,陈解鞍。王采林是你什么人?”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母亲闺名?” 廖爷爷退后两步,随即青壮村民护着老者,皆把武器对向季湘和陈解鞍。老者双手放在龙头拐杖之上,眯起眼戒备的看着陈解鞍。“不可能,她怎么会是你的母亲,而且陈解鞍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五十一章王氏的故事4 陈解鞍听到这话,眸子间的利意骤然变快。飞快的拉过季湘,藏匿于身后。横手在前,微皱起鼻梁,带动两边眉头,“你到底是谁!” 廖爷爷龙头拐杖猛的一拐,动作利落赶紧,脚下稳当,根本不像年迈之人。他稍一动,在场数人以奇怪的阵势有序摆开,陈解鞍牵着季湘,将她带入怀中,温暖的胸膛将季湘的错愕减少几分。 “相公,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蒲嫂子口中的流民,住在大湾村偏僻之地,平时村民不会来此。他们两人设计让卢炳答应花田一事,根本没想到会遇上王氏的“故人”。 廖爷爷的人瞬间围住这二人,他们眼神如虎狼,再无村民半点淳朴之心。季湘这才发现,被称作流民的这群人中居然没有女人孩子。 白须老者应该是他们的老大,未下吩咐,这些人一动不动。陈解鞍拍了拍季湘的手心,“别怕,这些人应该是行伍之人。” 动作出奇一致,若是他没猜错,这阵法应该是廖家军的制敌阵法,龙摆尾。问题就在于,这廖文华廖将军在数十年前不幸追敌深入,中了埋伏,廖家军全军覆没。 当时圣上得知,龙颜大怒,迁责于当时的廖小将军,贬谪到无人的海南岛做小小的县官。 难不成,眼前的白发老者就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廖文华廖将军。陈解鞍舒展眉头,看向在场各位,语气变得坦然。 “我确实是陈解鞍,敢问老者,可是廖文华廖老先生?” 被识破身份,老者没有过于惊讶,轻笑一声。这个黄毛小儿竟知他当年虎将身份,恐怕与陈解鞍确实关系不浅。其实若不是当年采林偷偷寄解鞍画像,恐怕自己也不会问这话。 这孩子眉眼之间的桀骜实在太过熟悉,廖文华不觉得自己会认错。可五年前,他从北国文江城赶来之时,采林信件曾说小儿身亡,她再无牵挂,京都事未了要做决断。难不成,这话是诓骗自己的? 眉间疑惑难解,廖文华并没那么快相信陈解鞍。这小子却道出自己身份,就算再藏,也不过狡辩。他淡笑点头,摸着胡子看了眼被男子小心护着的季湘。 “好小子,多年未见,原来你已经这般大了。说起来,你倒是要叫我一句舅姥爷。好了,歇阵,将客人请进屋好生招待。” 话音一落,男子们互相看一眼,手便收起了武器。一个脑袋圆滚无发,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我叫大福,刚才不知道你们是阿爷的孙儿,多有得罪。” 他走路时地面震荡,说话如洪钟,震的季陈两人耳朵嗡声响。廖文华已经进了屋子,大福领着二人也进去。季湘这才看见屋子里居然有三四个女子,两个女子身怀八甲,另外两人则还是少女模样。 大福见季湘皱眉,连忙解释。“这几位都是我们年前无意救下的,她们无处可去,也就一直跟着我们。” 说话间,怀着身子的女人已经过来。她们一位叫文儿,一位叫锦儿。文儿和锦儿听到话皆是捂嘴一笑,披衣的文儿长相良家,温柔小意,“大福,这两位是?” “这位是廖阿爷的外孙儿陈解鞍,这位是他娘子。”文儿见过陈解鞍,眸光露骨的瞧了好几眼,过了会儿,行礼周道。 大福见着有些紧张,“你们身子不方便,还是去休息吧。云舒云霜,把你们的夫人请下去。” 少女很快过来,扶住文儿锦儿。后者一直没说话,这时被拉扯的很是不爽。甩开云舒,哼的一声,说是自己走,不用木头管。 “大福,锦儿妹妹不是故意的,你多体谅。”说着,便过去劝解。 这么一出闹剧,将季湘雷的脑子迟钝。大福憨厚一笑,满脸横肉反而看着可爱不少。 “没事没事。陈兄弟,咱们继续走吧。”季湘这好奇心起来,就爱多嘴。为什么这一堆男人中就这四位女子,你们救了她们,怎么还这副态度。 憨厚的大福看了眼那边,门紧紧闭着,没了女子的身影,这才压低声音,用蚊子的尖细嗓子告诉季湘。“她们是私奔出来的。” 什么?季湘呀的捂住自己的嘴,脑海里立即冒出江丽云和贾婉婉的亲昵行为。难不成这对也和她们一样,是个…… 陈解鞍从孟天处已经知道贾婉婉的事情,所以看见季湘兴奋冒光的眼睛,就知道媳妇在想什么。他攀上季湘的肩膀,让她收敛一些。 “那她们俩难不成是看破世俗?”季湘试探的说了一句,肩膀的重力随之传来。不满的瞪了一眼陈解鞍,这男人怎么还没轻没重的。 大福看见季湘揶揄的眼神,这才知道她误会,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不是的,她们是杭城一户富贵人家的妾氏,出门拜佛时被劫匪抓住了。她们男人觉得被劫匪抓住后肯定贞洁不保,就没赎她们的打算。我们那时路过,见不平之事,就把人救下来。” “大福,以后不认识的词汇别乱用。”季湘收起小心思,不过这两个女人为什么要跟着廖爷爷呢,难道不自己找个地方落脚,跟着一大堆男人,不是更加不安全。 这话大福就不认同了,他们都是华国好儿郎,不会强欺女子,也做不出害人的事情。男人就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会做出加害弱女子的事情。当然更加重要的是,廖文华这支残破军队,根本没钱。 后面这个陈解鞍同意,廖文华是出了名的虎将。更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在朝数十载,抄家时最值钱的就是别人送的两缸酱菜。 “好了,先进去吧。” 这次不仅遇到北国少将蒙旗,还把“已死”的廖文华廖老将军炸了出来,恐怕华国有事要发生了。 廖文华在里屋已经等候许久,大福送人到了地方,便打声招呼退下守在门外。屋里已经无人,廖文华看了眼季湘,见陈解鞍没有支开的意思,倒是绕有兴趣的多看了几眼这姑娘。 白胖可爱,眼如星眸,眉目机灵,说话有胆气是个讨人喜欢的。就是,瞧这姑娘与陈解鞍的相处,这两人恐怕还没生情意。 “坐吧。”廖文华为两人倒了茶,雾气袅袅生起,老者的眼中难得见到不舍和悲痛。“快试试,我这上好的武夷大红袍,当年就藏了那么几两,喝到现在就只能泡这么一壶了。没有这东西,吃饭都不香。” “素闻廖老将军爱茶,就连吃饭都得闻茶香,看来是真的。”陈解鞍低头一笑,看着破旧的茶具浅浅移开眼。季湘喝惯家中花茶,对这大红袍印象就一贵字,默默移开小瓷杯,深觉得这一口水一点都不如自己的青花瓷解渴。 廖文华爽朗笑起来,“胡说,老夫吃饭最不能少的是酱菜,茶这东西精贵的很,闻闻味道就行。不说这个,想必你就是采林说的陈三少了吧。” 季湘猛的挑眉,快速瞟了一眼陈解鞍。这动作瞒不过廖文华,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倒是没想到你这样重要的身份会说给旁人听,丫头,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不是旁人,是我夫人,我的事她应该知道。廖将军如何知道我的身份。”陈解鞍紧紧握住季湘的手,女人看着相公的侧脸,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怎么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呢。 傻笑的季湘再一次错过了廖文华的打量,老者摇摇头,“你确实与我那外孙儿有几分像,不过你更像你的父亲。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眼睛也同你一般,只是更为飞扬。你反倒阴郁了些,想来,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好。” “采林她还好吗?葛云章那混蛋可有找过她!”当年,他有心把采林嫁给自己的儿子,可当时这孩子心有所属,非得追那个没心的骗子。唉,怪他当时不坚持,不然采林也不会到现在还孑然一身。 陈解鞍将王氏这些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廖文华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吓了季湘一跳。 “廖将军,你吓着湘儿了。”陈解鞍立马不耐,沉声一句,将廖文华的怒气消了一半。 他抱歉的对季湘说道:“丫头,抱歉,是老夫激动了。若是你师傅也能这样对待采林,她何苦一生孤苦。葛云章如今在哪,我这次回来,倒是要好好会会他。” “将军……” 廖文华举手,阻止陈解鞍的话。“叫我舅姥爷,想来你隐瞒身份是有自己的苦衷,我不会拆穿你。再说,五年前的事情我略有耳闻,这一路南下,经过庐江旧地,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好孙儿,你猜猜是什么事情。” “血染庐江,百万卵石底下皆有白骨。万千将士,近半折在那地方,致使雾气蒙山,经久不散。百姓不敢近江,由此还生出了一个奇谈。”廖文华看了一眼陈解鞍,他面无表情,看似认真倾听实则已有心火。当时一役,损失最多的便是陈家。 陈三爷被掳走,不知死活。陈解鞍的两个叔叔以及在他之上的三个哥哥马革裹尸,留下幼子和年迈的祖父。而他必须隐姓埋名,在这平静湖水之下找到搅动暗流的真凶,不然永无出头之日。 “这怪谈奇在有人在雾气中瞧见了死去的士兵,他们各个高大凶猛,夜间马蹄刀剑声惊坏鸟兽,砍柴的樵夫只要日落前还未下山,就会失踪。三日后,破旧腐烂的尸体必然会出现在江边。” 陈解鞍从未听过这等事情,“怎么可能。”郁南和古义从未提及,不仅如此,云安村距离庐江并不远,发生这等诡异之事难道还不传开吗? “先不管这是否是真的,孙儿先听我说,当时我们行到山边,村民阻拦说起这事我也是百般不信。之后我派斥候前去打探,才知这奇谈存在也有必要性。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怪人?” 廖文华看陈解鞍的神情,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里就有,不止一个,少说也有……这个数。”廖文华伸出五指,前后一翻。 十个怪人?这些怪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一般人就算数十个也对付不了。陈解鞍紧抿双唇,这些怪人为何会再回到庐江,郁南他们怎么会没发现。 “那个……我能不能问个问题。”季湘弱弱的出声,缓慢举高双手,左右看两人脸色。 见廖文华点头,季湘这才捂住自己的肚子,“这些都是秘密吧,我听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这听了这么多,季湘依旧觉得云里雾里的。她现在急需张暴富补补知识,问题就怕自己要是听到什么,不小心叫出来,廖文华这个精明的大爷肯定会发现不对劲。 “没事没事,我倒是忘记了,你一个姑娘家不爱听这个。孙儿啊,那件事日后慢慢说,还来得及。丫头,你有什么想问的,舅姥爷都满足你。” 季湘摸着下巴,本想说没有特别想知道,可是转念又立马想到一件事情。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舅姥爷,娘和那个葛云章到底有什么故事。” “你是想听采林的事情?” 陈解鞍低声制止,伏案的季湘立马蔫了,“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娘以前说过几句,听闻还出过关外。” 廖文华瞥了眼陈解鞍,招来季湘,让她坐在自己边上。小季湘看了眼陈解鞍,男人没说话,廖文华咳咳了两声。“丫头,何必怕他。快过来,舅姥爷护着你。” 有人护着了,季湘自然是嘿嘿的过去。陈解鞍的黑脸反正维持不了多久,他的性子自己懂,对自己温柔惯了,才做不成阎王爷。 摸透了陈解鞍的脾性,季湘搬过凳子,挤到了陈解鞍与廖文华之间。 看媳妇依旧贴着自己,陈解鞍的脸色逐渐好转。也无奈起来,“你们聊吧,我去找卢炳,先将花田之事讲好。” “好嘞相公,廖爷爷,你快讲。” 季湘的眼神放在廖文华身上,都快忘记了陈解鞍。男人笑了笑,随后出门。 “你就这样放你男人走?”廖文华可是看出来了,陈三少对他的小媳妇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掉。见惯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还真没见过这种护崽子般的举动。 女子托着腮,清秀的面容皱成一团。“相公不是有事去吗?我跟着,应该会妨碍他吧。那还不如跟着您听听八卦,娘年轻时候是不是倒追相公的师傅?” “呸,难听。什么叫倒追,你娘那叫为爱勇于跨越世俗。”廖文华对外甥女不错,自己的妹妹温柔可意,没有主见,生个女儿倒是像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过的不行,连带着外甥女也是活的不如意。 “而且那葛云章就是个妖道,最会蛊惑人心。你娘那是被迷惑了,失了心智。”廖文华想起葛云章,气的发懵,不过丫头在,不好发泄。 他控制好情绪继续说道:“采林和葛云章就是一段剪不断的孽缘。采林十岁那年,来府中,我那时见她可爱,正巧家中老人要去道馆清修,便把两子都带上。采林好玩活泼,一到山林,便跑的没影。我们寻到很晚,老人急得差些犯病,葛云章才慢悠悠的把人带回来。” 谁也不知采林遭遇了什么,自那日后,小姑娘心中就多了个葛云章。她一没事,便去山林道馆,没想到葛云章没寻到,先遇见了土匪。 姑娘家看似坚强,其实内心脆弱不堪,没几天,就被吓得没了心神。好在那些土匪不至于对一个女娃娃出手,只想着将人养着,再寻人卖掉。 她哭的厉害,每夜都吓得睡不着,几天时间消瘦的如同柴火。葛云章又不知哪里冒出来,每次都在采林最危难的时候现身。 就这样,采林一腔热情全给了葛云章。直到葛云章任华国国师,她这才被浇了一头冷水。 为了经常见到心爱之人,及笄那年,采林进了宫,当了女官。没想到,葛云章处处躲着她。 就这样,两人猫鼠一般过了一年。葛云章不拒绝不答应吊着采林,小姑娘面子薄不说破。 后钦天监算出天有异像,往西北方有邪祟。葛云章请旨前往,王采林为追随,故意假死。傻姑娘追了出去,不顾流言蜚语,也不管家人亲友。 她那时满心都是葛云章,爱的极其惨痛。 一直到葛云章出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大福 “出什么事情了。”季湘听得入神,拿起陈解鞍的小瓷杯喝了冷茶,果然与家里的茶叶不一样,入口滋味倒还不错。 廖文华眼眸暗淡,当年他在边关,很多事情都是家书中得知。采林连夜去西北,他无法阻拦,妹妹爱女如命,也不加责备。 “葛云章在西交林中了毒,所带弟子皆丧了性命,消息传到军中时,采林已经寻到他人。”廖文华当时密切关注葛云章消息,奈何当时与北国战事胶着,他分不出心去找采林。 葛云章中毒,采林悉心照料。两人慢慢生了情意,当时采林偷摸寄了书信给我,告知廖文华,葛云章已有抛弃国师的念头,愿与她长相厮守在山林之中。 可这一切不过姑娘家的妄想,葛云章毒解之后,寻了晴朗之日,肚子离开。他仍旧去了西北,采林追随而去,出关追人。 一句交代也没有,葛云章便回到京都继续做他的国师。风光霁月巧郎君,已经忘记他曾经盟誓要娶的姑娘。 “那年冬日,北国设埋伏设计我军进瓮,三千将士只余现在的几十残兵老朽。我们隐姓埋名逃到北国,几年后,才联系到你娘。直到五年前,我们才断了联系。丫头,告诉阿爷,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云安村。从这里到那边,马车也只需半天。”季湘没想到王氏也有这般的经历,怪不得与平常村妇截然不同。“阿爷,我与相公打算过几日回去,你们也随我一起吧。你们在这留着也不是事情,这房子应该是大湾村的旧屋,他们给你们住着恐怕是暂时的事情。” 看廖阿爷有些犹豫,季湘连忙喊道:“阿爷放心,我与相公做些小生意,家里还算有钱。您是娘的亲人,那就是我亲舅姥爷,她要是知道我们见到 了您,还不把您带回去,准会打的我连话都讲不出。” 老者哈哈大笑,被季湘挤眉弄眼的小表情哄的开怀。“确实,我们在此,给村民添了太多麻烦。只是,我们现在的身份不能被他人知道,太过招摇不是好事。丫头,你刚才说你和孙儿做生意,是做些什么,非得来找卢炳?” 说到卢炳,季湘看廖爷爷和路三鼎的关系不错。一问才知,这孩子心善,经常送吃的来。久而久之,就愿意多交些路三鼎东西。卢炳知道,感激他们,也就有了些许往来。 看来,卢炳真如相公所说,算是个好人。就是被亲情束缚太重,算不得太正直。 “阿爷,我做的生意有些杂,但目前和胭脂有关。这才来,是对卢炳的花田有兴趣。听说他的花,不少胭脂作坊都说好。” 对这女人家的东西,廖文华不太明白。“丫头,那你为何不直接找胭脂作坊,非得吃这卢炳的闭门羹。” 那可不一样,季湘是想一条龙提供,等自己家的花田都准备好,她连原材料都能自己供应。顺便再创新几个色号,不信女人不爱。 “阿爷,这您就别管了。”季湘打了个哈哈,廖文华这次回华国,肯定不是找娘那么简单。她好奇心又重,嘴上不问,心里憋得慌。 她心里掂量了下,脚尖微微外挪。不安的看了几眼廖文华,阿爷眉目依旧慈祥,“阿爷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要不就别走了,我在县城买了房子。多几个都住的下。” 那倒是不一定,不过可以另外再买个院子。想着做个邻居应该不错,而且陈解鞍才被追杀过,家里也没几个男人,现在有习武的人在,总归是让她可以放心的。 廖文华假装没看出季湘的试探,他笑了笑。“在北国将近二十年,不少人都娶妻生子,可临死前都想着回到这生他养他的地方。我已经一把年纪,要是连我都死了,他们就再也回不来了。这次回来,是想把死在异乡的兄弟送回家。叶落归根,也是我这个老头的念想。” 原来如此,也难怪。季湘点点头,没有再提这让人伤心的话题。 与廖文华聊了一会儿,季湘突然想起与他们一同的四位女子。如果廖文华随自己回去,那这四位…… “本就是随手一帮,要不是我们实在拿不出钱,早就送她们离开了。”老头贼的很,钱是有的,问题是拿不出多少。现在有季湘这些小辈,不愁请不走这些大佛。 廖文华喝了口大红袍,给自己再倒一杯。“我瞧着,她们不像是没钱的样子。那首饰,光是文儿佩戴的偏头凤,精致巧妙。我不知道当铺行情,但是就随随便便的劣质簪子就能卖二两,那东西绝对值钱。还有衣裳,和其他的饰品,百两没有也能要个四五十两,有这些钱,暂时是不愁吃穿的。阿爷,你这般看我是几个意思。你孙媳妇又不是钱多烧的,没准人家自己就是个潜在富婆,根本不用救济。” 身上的钱“买了”花姑她们,而且玉庆酒楼那边菜谱,卤味的钱一次性全结清了。卖菜又赚不了大钱,现在支撑着季湘的就蝶曼坊,湘采和玉珑。 蝶曼坊,湘采来钱快,也稳定。可现在玉珑坊不是创业初期嘛,钱都得紧着那边。再加上廖爷爷和大福等人算起来也有二十几口人,接下来也得好生养着,闲钱是掏不出来的。 “这话我说不出,你是掌家的那你去说吧。阿爷要去找大湾村村长辞别,住了这么久总得说声谢。对了,乖孙媳妇,说谢不能光靠嘴……”廖文华赖皮的站起来,比划出要钱的手势。这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老爷子和蔼的面具已经摘了下来。又不能和老人生气,季湘使劲摸出荷包,将里边的碎银子拿了出来还得赔笑。 阿爷笑得露出完好的牙齿,季湘咬着后槽牙,“够不够,阿爷!” 他捏了捏银子,“够了,我去让大福买点礼送去,你自个儿先呆着。”说完,人已经健步如飞出了屋子。门也没关,大福伸出个蹭光瓦亮的大脑袋。 “姑娘,别在意。阿爷平时也这样赖皮,毕竟都是自家人,钱不分你我。”阿福话音一转,“你真的要把文儿姐妹赶走吗?她们正怀着,现在这世道也不安……” 季湘摆手,“大福,等跟我们回去再提这个。我能多嘴问一句吗?你也是数十年前跟着阿爷的将士吗?” 大福指了指自己,又摸了摸光滑的后脑勺突然傻笑一声。“不是,我今年才十六。” 哈?季湘怎么瞧大福,人家都有个三四十,没想到人家这么小。 男人尴尬的放下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娘是北国人,身子拔高的快,长的急。不过我阿爹是华国人,他告诉我,华国是他的故乡。他在我十岁那年含恨而终,所以这次我是带着他的骨灰跟阿爷回来的。” 对不起……季湘没想到自己这张嘴这么多余,次次都提到别人的伤心事情。 好在大福不在意,摇摇头说没事。 “你也别叫我姑娘,算年龄,我相公比你大不少。叫我一句季湘姐吧。”她莞尔一笑,扑闪的眼睛丝毫让大福察觉不出自己是占他便宜。 傻乎乎的大福叫了一句姐,季湘垫高脚尖都摸不到人家头,只好退而求其次摸摸人家的肩膀。 “乖,对了,大福,这次和阿爷一起回来的好像都是你们这一辈的吗?” 大福看了眼门外,这次从北国回来的加上阿爷和自己总共有二十一人。十三人都是曾经故人的后辈,其他则是当年未死的士兵。当然,也有不少甘愿留在北国的,他们在那里有了自己的家,自然不愿意回来。 “那你娘呢?不一起回来吗?” 大福面露哀伤,她娘早已经去世。与他同辈好友,则是为了父亲的遗愿这才千里迢迢回到华国。“文叔他们在北国并未娶妻,他们回来,是想见自己的家人。季湘姐,其实我们在这逗留,很大原因是时过境迁,很多村落改名换姓,早已经没了故人旧音。我们寻觅而回,早已经找不到那个根了。所以,我们不少人想去京都,看看父辈守护的那个地方。它繁华和平,他们才能去的安心。” “大福,我……”季湘顿首,指尖的冰凉不断传到心中,“姐也想去那里,到时我们一起。” 那里有陈解鞍的仇人,主角团必须要面对的剧情。那是她必须要去的地方。 “嗯!季湘姐,谢谢你。但是文儿姐妹……”大福前面还十分飞扬,甚至眉毛都飘起来,后边愁意不展,吞吞吐吐。 季湘白了他一眼,“不赶不赶,姐有钱,能造!” 男人皱起眉,光溜溜的看着十分滑稽。“姐,我听阿爷说,私自造银钱在华国是犯法的。咱可以穷,这事情却不能做。” “……” 季湘甩甩袖子,不想再理会大福这大光头。“别跟着姐,你姐我现在有脾气。” 大福哦了一声,“姐,咱可不能做坏事,阿爷说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一百五十三章过渡章 季湘正不厌其烦,阿爷已经大喊一声大福把人叫走。和蔼可亲的廖爷爷成了抠门的小老头,这让她好一会都反应不过来。 “丫头,你不待着做什么?”廖文华手上拖着龙头拐杖,健步如飞,大福一步一步跨着向前。只有自己是小跑跟上,没一会儿就呼,吸急.促,面色泛红。 那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干坐着等你们回来吗?心里发出疑惑,季湘也不好当着廖文华的面提出来这句看似怒怼的话。她温婉的笑道:“我想去瞧瞧相公。” “你既知道他身份,可有后悔嫁他?”廖文华深知陈解鞍身份特殊,季湘不过是乡野村妇,日后待男人回到京都,她要么面临下堂,要么与他人共享夫君。 季湘豁达一笑,“我根本没有选择,我是被亲娘十两银子卖给相公冲喜的。好在相公命不该绝,不然我现在也是个寡,妇。所以根本说不上来后悔不后悔。阿爷,我知道你的意思。等回到京都,只要他亲口告诉我,不再需要我,那我便会潇洒离开。但我相信相公!” 微风将她的发丝儿吹起,露出那张红彤彤的脸庞。廖文华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姑娘家努力做出含羞带怯的神情,老者斜了一眼人,拐杖杵在地上发出不大的细响。 “丫头,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说谎话时总有个小动作。就你这双灵气的眼,一说瞎话就爱左右四顾。”老头瞧大福在后边停下,心里被季湘惊讶心慌的表情刺的想笑。面上偏偏不显山露水,一转身子,冲大福点头示意继续走。 拐杖依旧拖在后边,成了个摆设。 “阿爷,我没说谎话。”季湘呆愣在原地,这句话砸的有点懵。她说谎了,哪里,为何自己不知。刚才的每句话都是自己设想过的情景,回到京都,陈解鞍很可能会遇到他自己心目中的白月光——命定的土著女主。 张暴富说那人叫谢客烟,光是名字就比自己这土味来的好听。 [宿主,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不蒸馒,头争口气,你是天降女主,而且男主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八十五了。]张暴富突然出声,把季湘吓得够呛。 季湘拍着心口,安慰着乱跳似麻的自己。廖文华扭头,“丫头,自欺欺人算不算说谎。你真有自己说的那么大度,他陈解鞍一朝如意,抛弃糟糠,你咽得下这口气。想想吧,别真到时候后悔的没地方哭去。” 自欺欺人,她说的哪点不对吗?陈解鞍若是真的不爱自己,难不成拿刀逼着他。 “女人脚小走路慢,大福,咱们不等她了。”廖文华嘴角上扬,心情很好的走快,丢下站定的季湘。陈三少啊,老夫这可是帮你。季湘这丫头看着是不错,就是蠢了点,还爱骗自己。 “阿爷,不等季湘姐了?”大福将庞大的身躯转了下,廖文华差些撞上去,拐杖狠狠打了他的臀,这猛,男一般的少年啊呀的叫疼。 杀猪似的惨叫声音惊醒了季湘,她看着逃跑离开的一老一少,板起了自己的脸。 [张暴富,我是不是很没用。]季湘眺望远处的高山,云雾遮了顶,连光都透不进去。[你给我的任务一个也没完成,而且什么恋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那我拿什么去爱人。说真的,我确实对陈解鞍有好感,始于颜值,肤浅的很。] 她觉得自己活的糊糊涂涂,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宿主,别这么想。我这不是为你找了很多小目标,虽然离咱们的计划终端还差很远,至少不算白忙活。还有,你现在不和男主进展很好,还谈论到了负心不负心的问题。] 张暴富很是乐观,领,导来,反抗组织来,那都是他们的斗争。自己和宿主,只要默默的发育,猥琐一些,总能踏上青云。 这番鼓励起不到作用,季湘依旧丧的一批。[我对陈解鞍的好感是真实的吗?同意的问题还可以放在他身上,他真的有对我产生过喜欢这个情感吗?他因为我吃醋,是基于什么感情,怕我给他戴绿帽子?] [宿主,你不要胡思乱想。我都听不懂你到底要表达什么,再说了,咱纠结这个干什么。你的目标是帮助男主走剧情啊,顺便恋爱拿到能量,避免这个世界被淘汰。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真理这东西,你眼睛一睁一闭就忘记了。 好像说的也是,季湘点点头。[有道理,我来这又不是找白马王子的,干嘛老纠结和陈解鞍是不是真爱。] 一个不懂什么是恋爱的系统,另一个从小到大没有过男朋友的单身女青年,谁都没有想到,这就是爱情的苗头。 ………… “郁南,怎么样?”古义压低眉毛,他旧伤还未好全,这次跟着郁南出来杭城,又差些风寒,几次三番,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此处是杭城白沙堤边上的柳林,杨柳垂下枝条,杜鹃牡丹一片,亭子里三两游人吟诗作对。不远处,茶舍里跑出童子几位,黄毛垂髫,叽喳可爱。 烈日当空,郁南满身汗渍。古义话一落,他便从树后绕过,提剑入剑鞘。 袖口一擦额头,细汗没了,多了几道印子。他们两人皆穿着普通渔夫的衣服,郁南身上还发着一阵阵腥味,尤其在这大热天,格外难闻。 “没有。会不会不在这里,孟天书信所说不尽然就是对的,咱们可能来往了一步。”古义点头,郁南说的确实有几分对。“对了,古义,京都的人好似找到公子了。这次咱们没有找到东西,是不是回去云安村,免得公子再被人追杀。” “不用。少爷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不想让人知道的别人不会知道,这次追杀,是他策划的,咱们没有少爷的命令,不要回去拖他后腿。尤其是你,葛天师根本说错了,蒙旗他隐约查到一些你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联系到少爷头上。郁南,你扁着嘴干什么。” 古义一瞥,浑身都是水的郁南正捂着耳朵,像是个小孩扁着嘴委屈的眯眼。真是苦笑不得,说几句,便是这样神情。 “杭城没有,那咱们要去哪里。陵安?那可是郡主的地盘,听闻云天朗的人从不敢插手到那边,咱们要是去了,不见得会给面子。” 他们一路追查陈三爷的消息到此,唯有杭城,孟天来信说在这堤坝下藏了东西。去瞧,已经被人截了。再猜测张如行踪,十有八.九这东西就是他拿的。 “现在出发吧。” 古义吩咐一声,郁南便跳了起来,拿着手使劲扇自己的鼻端。古义看不懂他要做什么,伸手去抓他衣领,被郁南躲开。那小子白嫩的脸晒得通红,衣领若隐若现的锁骨极为诱,惑。古义移开目光,喉结不由得滚动一下。 “你干什么,毛毛躁躁。” 郁南啊的一声,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你自己闻闻,我身上是什么味道。还要去赶路去陵安,古义,感情你是乞丐当久了,丝毫不介意。小爷我可跟你不一样,我要沐浴更衣,做回京都四大少!” 男人白了一眼郁南,还京都四大少。不欲和他多废话,拂袖就走。郁南撒泼一半,“你干什么去,古义,你现在连我说句话都不听了。爷和你没完……” “……行了,我的南爷,我们不去客栈,你怎么洗澡啊。”古义算是服了郁南,比女人还胡搅蛮缠。 这算是服软了?郁南好心情,蹦跳跟上。 ………… “爹,许久未见,女儿也不知您是否还喜欢兰花。石兰,将我送于爹爹的金丝蝴蝶兰拿过来。爹,这是师傅游历时从青木山寻回来的,华国只此一株。”谢客烟将金丝蝴蝶兰推至父亲眼前,兰花还未开,枝叶却繁茂。若是养的好,过个几年便能分株。 这东西还是从国师府出来的,平时怎么可能会轮到他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烟儿,这可使不得。” 谢客烟掩袖喝茶,淡笑摇头。“爹不必推辞,师傅他老人家可瞧不上这些身外之物。而且,这株兰花还是他让我给您的。” “这……这……真是多谢天师了。”谢父保养得当,气质儒雅,还真有几分道骨。难怪还有不少狐狸精愿意钻谢家的门。 谢客烟瞧自己父亲眼中精光,便知他要说些什么。“烟儿,你娘她我会尽快接回。这些日子,我也有不对之处,为了别人冷落了你娘亲……” “爹说的哪里话,您和娘不是向来举案齐眉,怎么会为了别人……哦,爹,不是烟儿说你,痴迷花草也要有个度,若是您再这般爱花爱草,不理娘亲……烟儿就放火烧了您的园子。” 她笑嘻嘻的说着,谢父却无法平静。“爹,我只是说笑……对了,我听闻爹最近爱听曲子了,不知是哪个姑娘。正巧过几个月,我要举办花会,请人过去……” 原来是谢客烟知道了自己的风,流事情,谢父看了眼那刺目的金丝蝴蝶兰,低下头缓缓摇道:“爹不爱听曲子……” “不爱听就好,爹,那就不打扰您了,我还要去找师傅。记得早些把娘亲接回来,她在外祖父家中很是无聊。” 说罢,她便离开了谢家。 远处,隐匿在墙角的男人勾起嘴角。谢客烟,季湘,这两人若是碰头,不知谁输谁赢。 第一百五十四章打道回府1 季湘回到蒲嫂子家中,林胥锦正巧看着书,那双凤眼一凝,礼貌的问候一声就进了屋子。 丁娘已经苏醒,昨夜季湘喂她喝了一些灵泉,今日气色不错。见到她,丁娘眼眸的光多了一些,“你是我女儿说的菩萨。你让我家男人不打我了?菩萨,菩萨,真是活菩萨。” “娘,妹妹找你,你快去看看吧。”玉淮穿着一身浅灰色,像极了雷雨前积压的云朵。她声音脆如玉落在盘中,丁娘一听,心思立马被抽走。人离开后,鸣怀从屋中走出。 那间屋子是蒲嫂子摆放杂物的,里边就只有一张用木板拼着的床。即便如此,玉淮姐弟几人也对蒲嫂子心怀感激。 他戴着斗笠,打算出门。“小姐,姐姐。”季湘好奇问一句这是去哪里,玉淮就抢着回答。 “小姐,您不是说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嘛,我就让鸣怀先去县里看看能不能先租好马车。” 玉淮有些紧张,她怕自己做错事情惹的季湘不快。他们这一家的性命都是季湘给的,如果让主子觉得自己是废物…… 女子皱起眉头,隔壁的花田昨日醉酒厉害,脑子发昏同意了卖子卖妻。难保糊涂的人不会有清醒的一天,季湘就怕花田看见懂事的孩子,心里反悔。 说实话,血浓于水,花田好歹照顾母子四人十几年……亲情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可季湘不希望玉淮他们再和那种人有来往,毕竟贪念是深渊,你看的久了就会不知不觉被吞噬。 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你们哪里来的钱。”季湘又想起一件事情,玉淮她们哪里有钱可以去租马车。这话一出,小姑娘顶着大红脸,支支吾吾。季湘的目光逐渐专注,鸣怀上前一步,将玉淮给他的荷包拿了出来。 鸣怀抓住季湘的手,将荷包交到她的掌心。小脸上忐忑不安,“小姐,这是我和姐姐私下里攒的。” 掂量一下,很重。季湘打开后,看见里边全是一文一文的铜钱。玉淮咬着下嘴唇,手不断绞着,紧张的望了眼鸣怀。 “这些钱……你们攒了多久?”看这些铜钱,有些上面还有脏东西。季湘看着玉淮,小姑娘低头,声音细若蚊吟。“两年一两多了,爹他爱喝酒,家里没钱买不了米。我会给人洗衣服倒恭桶,城里还有人家会买菜和菱角这些果子……而且鸣怀和我会去山里砍柴,一年下来能得不少钱。” “玉淮,你今年多大了。”季湘看着瘦小的玉淮,姑娘挪开眼睛,算了算,明年就及笄了。那也就是说,现在玉淮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玉淮比自己矮半个头,这是季湘现在才知道。她第一次见玉淮,也没觉得像是现在这么小,潜意识里,季湘一直把玉淮当成同样大的姑娘。 她把荷包拉紧,与玉淮极短的距离,走的是步步沉重。拉起玉淮的手,她的手心满是老茧。荷包上刺绣落在她手心,勾起了几条丝线。玉淮心疼的收回手,“小姐,是不是租车的钱不够。这样我去和蒲嫂子借一点,再让鸣怀去……” 傻子。季湘怜惜的摸着玉淮的头,将荷包塞到她怀中。玉淮不肯,挣扎着要将钱拿出来。见状,季湘只能假装生气,对玉淮鸣怀两人恶声说道。“玉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钱了会饿着你们。” “没有……没有。”玉淮鸣怀两人摇头,差些将头发都摇乱。 这一打岔,玉淮忘记挣扎,季湘就将荷包一塞,退出两米之外。抱着胸,铁着脸,“你们叫我一句小姐,那就没有钱从你们身上拿的道理。还有,我不喜欢小姐这称号。” “那该叫小姐什么……”玉淮紧张的问道,季湘想起绿绣和觅仙叫的主子,很快又自顾自摇头。要不叫季湘姐,和大福一样。 很快两小孩摇头不同意,说什么主子就是主子,不能没了规矩。 “算了,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烦死了,说了又不听。”季湘这一气,不耐烦的哼了声就又出门了。 两人都以为季湘生气了,唯有躲在门后看戏的蒲嫂子忍俊不禁。林胥锦拿着书,很是不解。“阿姐,你笑什么。这陈夫人行事说话毫无礼数,面上阴晴难定,花……玉淮为她所思所想却被她当做馿肝肺倒打一耙。” “锦弟,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季湘妹子这是为玉淮好,你看不出来?”蒲嫂子瞪了一眼林胥锦,自己这小弟什么都好,就是爱规矩。 果然林胥锦看了眼屋外面面相觑的玉淮鸣怀,将书放下。“阿姐,若是季湘真的为他们好,怎么会在乎那点钱。花姑本是良家子,现在是这个女人将他们打入下九流之辈,今后为奴为婢,命都被他们掐在手里。” “在我看来,他们完全可以将死契还给花姑等人,何必强拘着。不过就是是沽名钓誉之人,既想行好事又想问前程。现在做个样子引玉淮她们高兴,拜了主子,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越想越气,声音便往大了讲。蒲嫂子拦不住,眼看着季湘从窗户外看进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面容戏谑。 “季湘妹子……你不是出去了?”蒲嫂子给林胥锦使眼色,人家半点没理。算算年纪,这小子也就十三四岁,没想到如此仇富……季湘打了个招呼,林胥锦也看见了她,脸色不是很好。 毕竟蒲嫂子不是说自己坏话的,季湘自然是给足面子。“我忘记卢炳家在哪里,所以想回来问问嫂子。没想到……令弟如此愤慨我的所作所为,林胥锦是吧,你讲的没错,我不是施恩不图报的人。近两百两的银子,我买院子地契田契,丫鬟奴才照顾我,这些不香吗?为何要如你所说,拿钱去打水漂。” 她没有施舍一个眼神给林胥锦,这小子气的脸和脖子一样红。冲蒲嫂子问了卢炳的地址,林胥锦还没想好如何反驳。自己背后议论他人长短已经有违君子行为,难不成真要和女子吵架。 古人说的极对,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等季湘走后,林胥锦狠狠甩开衣袖。“阿姐,我不准你再留这种人在家中。” 蒲嫂子一巴掌打在林胥锦脑后,“供你读书,难不成读的都是些假书。还说季湘妹子不是,我看是你不懂。她说的那句话不对?钱是她的,想怎么花都是她的事情。再加上,你难道不知道花姑现在处境?没有季湘妹子将人买走,明年她爹就会为了钱把花姑卖给山里的李老头。” “这……”林胥锦气消了,看着蒲嫂子半晌没说话,后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偷听过花姑,也就是玉淮她们姐弟说话。好像季湘妹子打算送鸣怀读书,而且等鸣怀及冠,就把死契全还给她们。你再仔细想想,真如你说的,让季湘妹子不帮着玉淮要死契,她们日后可怎么活。花田那个人,就是个蛀虫,死都会拖着她们垫背……行了,你要真知道事,就找个机会和她赔不是。不然小心我打你!” 林胥锦还是没有向季湘赔不是,到了傍晚,他的启蒙先生便叫人将他带了回去,说是学堂出了事情。 蒲嫂子追问,什么事情还要林胥锦这一小子去。那人却什么都不说,只催着。 实在没法,蒲嫂子就将之前备好的衣物收拾给了林胥锦,嘱咐了几句目送人离开。 ………… “相公!”季湘走了四五圈,没找到卢炳家。泄气的时候想起来自己上次已经把含有定位系统的玉佩还给陈解鞍了,催促张暴富给定位起来,总算顺利会师。 陈解鞍勾起一抹笑,几丝金粉洒在他的侧脸,眉形微微上挑,勾人的眸随着季湘跑来,逐渐的弯成月儿。 “湘儿,你怎么来了?”季湘小跑助力,猛的一跳,就勾住了陈解鞍的脖子。她心里一动,熊抱住男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被笑意传染,陈解鞍摸了摸她的头。最近好吃好喝养着,瘦弱不堪的季湘重了不少,就算是自己抱,胳膊都显得有点吃力。 媳妇贴在耳边,笑声渲染着心跳。就连风都开始呼啸着从耳边跑过去,“相公,先别动。” 眯眼笑的季湘丝毫没有享受的心情,她做出这一举动完全是为了应付上司监督。 没错,张暴富刚才说了,他的上司正在暗处观察着自己呢。 “怎么了?” 季湘还没从身上跳下去,“相公,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头猪的顶头上司要来。” “是你那个世界的大人?” 算是吧,陈解鞍这样说也不错。拍拍他的后辈,她压低声音。“相公,这几日你可能要委屈一些了。我怕是要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有冒犯到你,以后再补偿。” “相公,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不要有心理压力。”季湘看陈解鞍许久没说话,以为他不想和自己做戏,脑子一抽就想到了谢客烟这位土著女主,觉得陈解鞍是在担心她会误会。 陈解鞍眉头一压,手一松差些没有托好季湘。心里几度挣扎犹豫,他还是微微点头。 湘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打道回府2 [宿主,可以下来了。人走了。]张暴富探查了下,暗处的目光已经消失。 季湘有点不相信,扒着陈解鞍的肩,心里小声询问。[看没看清楚,要是他没走,咱怎么办。] 话说着,季湘警惕的巡视四周。走过的路人多看两眼都遭到她放射出来的狼视线,吓得人家跳着扁担,走路都快了几分。 拍着陈解鞍的肩膀,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耳朵尖尖处传来。 “湘儿,可还舒服?” 他的唇瓣无意间会触碰到那里,苏苏的,像是被风低语呢喃。季湘一下子红了脸蛋,最后还下意识的点点头。 男人抱着她的背脊,胳膊处的肌肉自己抖了一下。季湘很快就发觉了陈解鞍抱着她时的力不从心,“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胖了……” 话是这么问的,季湘心里却是觉得不可能。她自诩自己这小腰才一尺八,浑身上下毫无赘肉。 没想到陈解鞍这时候老实的狠,颔首低眉,“着实有些份量,抱着你才一会儿,手已经麻了。” 男人的浅笑在季湘耳朵里尤其大声,赤果果的嘲讽! 她狠狠砸了一下陈解鞍,又哼了一声,挣开了男人的手从他身上矫捷的跳了下来。 “既然我这么重,那你抱别的女人去。”女子的圆眸不满的瞪大,男人却一脸无辜,手上还保持着先前的形状。 媳妇开始抱着胸,怒气冲冲的面容还有些委屈。粗眉一皱,成了八字,嘴角下撇,与眉毛成了对称的图案,别说,还真有点喜气。 噗呲一声。 素来对他人清冷高贵,对自己温和谦逊的相公握拳掩住嘴角的笑意。这男人不想着哄自己,还觉得很好笑。季湘更加生气,跺跺脚,手指恶狠狠的戳着自己的衣服,嗷呜的像个小狮子炸毛。 “你生气了,我只是说的玩笑话。” 季湘恼羞成怒,知道错在哪里,还再讲一遍。她嗓音拔高,转头倔强的就要和陈解鞍拉开距离。明明嘴里心里都有怒气,偏偏装的眼里凉薄无情,“这有什么好生气,您这样的大人物开的玩笑,我等小屁民怎么敢不开心。” 这神情,明明就是生气了。陈解鞍怀疑媳妇可能是个燃竹,一碰火就能炸。小媳妇背对着自己,衣裳飘荡,腰间的带子一动一动像是小尾巴。 他拉了一拉,季湘没反应。 又去推推媳妇的背,季湘摆脱开,动作凌厉的仿佛要把自己掰开。 陈解鞍走近一步,不说话,蹲下身用肩膀撞了撞媳妇的身子。季湘猝不及防,被撞的东倒西歪。无意间手指抓住陈解鞍的衣服,一用力,发出布料撕碎的声音。 这个意外来的十分突然,季湘抓着手里的衣服无助的看陈解鞍。“对……对不起,要不我回去帮你缝一下。算了,我还是再赔你一件吧。” 自从家里条件好了,陈解鞍的洁癖和强迫症也逐渐的被发掘。那些有补丁的衣服,就没见他再穿一遍。其实想想也是,由奢入俭难,由简入奢易,能有更好的生活品质何苦要为难自己。 “你不生气了?”陈解鞍没在乎手臂上的大洞,季湘愿意同他说话,就是坏更多的衣服他也愿意。“没事吧,我刚才看你后退的时候踩到石子,有没有崴脚。” 季湘拿着手里的碎步摇头,“没生气,也没事。但是你以后不准说我重,我也是女儿家,偶尔也是要面子的。” 嘀嘀咕咕几句,季湘扁着嘴,以前怎么没觉得陈解鞍这么不会说话。女孩子怎么能说胖,那叫美丽的外衣。 陈解鞍上手摸着季湘的脑瓜,越发觉得媳妇萌萌的。 “嗯,为夫错了。那你可愿意原谅我。” 桃花眼深情地看向季湘,呲呲呲的放电。女人双手捂着胸口,死命的压住那颗肤浅的心脏。这刻意压低的声音轰然炸开,不断靠近的红唇,呼出热气扑在脸上像是鸡毛掸子划过手心的麻酥感。 季湘努力和他保持距离,差点都能表演一个后空翻,撤脚连忙后退,用手挡住陈解鞍,嘿嘿的傻笑。“相公,你说什么呢。夫妻哪有隔夜仇,更何况我们俩——您别再走过来了,都快给您下腰了。” 委屈巴巴的和陈解鞍讨饶,男人也不戏弄她,将她一把扶正。小媳妇咧嘴笑,眼睛眯了起来,像是弯弯的新月。 “你有这觉悟就好,走吧,我已经雇好马车,收拾东西,今晚就去南安县。” 不先带大家回陈家吗,娘应该很开心舅姥爷回来吧。 她十分不解,自然也就露出一脸疑惑。陈解鞍看这小脸千变万化,又是忍不住刮了她一鼻子。亲昵的举动让季湘浑身一凛,死死捂住鼻子,只露出小鹿一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可爱极了。 “阿爷有另外的车,他们明日启程,直接去娘那边。咱们先去玉珑坊找周安,我们没有他懂,卢炳这边还需要他处理。” 玉淮怎么办? 一抬眸子,陈解鞍便知晓季湘要问什么。“你且放心,我已经与阿爷讲过,他会帮忙照料。阿爷捡来的那几个女子,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都问她,季湘白了一眼陈解鞍。“我怎么知道,要不你纳了她们,买二送四,血赚!” “季湘!”季湘还未说完最后两字,就被陈解鞍打断。他那张俊颜满是铁青,眼神深处疲惫无奈,心里一秃噜,季湘像是犯错的小孩埋头。 气氛着实尴尬,刚才干嘛那么多嘴。陈解鞍也不说话了,自己要不要来两句。 她心里想着,余光还想去瞧。好在陈解鞍很快转移话题,一直到回蒲嫂子那里,两人都没讲几句话。 收拾好东西,等马车来时,蒲嫂子叫过季湘,“你和陈兄弟怎么了,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我没事。对了,这是这几日来的我和相公还有玉淮等人吃住的钱。”季湘拿出二两银子,蒲嫂子推了几下,这才安心收下。 玉淮从里屋出来,面有愁容。季湘与蒲嫂子互视一眼,这才让人走近。还未开口去问,玉淮已经哭了起来,清泪落下两行,瞧着实在心疼。“小姐,我想跟着你。” 季湘帮着擦掉她的泪,也有难色。“玉淮,那你娘亲怎么办。鸣怀还小,你娘又记着你爹,要是被她你爹已经不要她了,恐怕又要闹起来。余大夫说了,她受不住刺激。” 蒲嫂子也帮腔,丁娘她今日闹着要回花田家,听说还跑了出去,好在蒲嫂子和玉淮拉了回来。骗她说花田去了别的地方,暂时回不来。 “湘儿,马车到了村口,快些出来。”陈解鞍唤道,季湘便偏偏玉淮的肩膀,让她坚强些。 不用难过,明日大家又能见面。到时让红袖先生也教孩子念书,不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明辨是非,知书达礼。 启程时,廖阿爷也过来,算是与玉淮见过。 行驶于路上,车内闷热,她撩开帘子,看着山路间的风光景色,有感而发。“相公,等你找到陈爹爹,又报了大仇,一身轻松的时候咱们就可以云游山水之间。见识天下风景,品味百味人生。” 陈解鞍笑笑,回了声好。 季湘回以一个大笑,又探头出去看那远处的松,高飞的鸟,兴致越发深,她逐渐忘记了边上的陈解鞍,托着腮,吹着风,疲惫的身体就这样入睡了。 再睁开眼睛,人便到了南安县。 “怎么这么快?” 季湘揉着眼睛,腿有些发麻。陈解鞍扶着她,帮她整好衣服头发。“不早了,天都黑了。” 她睡了这么久,季湘这下算是清醒了。走下马车,周康已经在外等候。“你们可算来了,我已经订好酒菜,让小二送到你们房间了。” 他穿着一身青灰色圆领袍,绣花精致,他穿着时还真有几分人模狗样。手里是客栈的号牌,给了陈解鞍,他便伸着懒腰准备离开。 “叔,你不一起吃点吗?”季湘准备客套下,哪知周康猛的回头就要拉陈解鞍的衣袖,嘴里说着走呀走呀,到了门口却是哈哈大笑转身离开。 他可没那么闲,晚上还得给楼里的几个姑娘送玉容散以及爽肤泉水和面膜。 没想到周康已经拓宽了业务,季湘佩服的抱拳。陈解鞍简单将卢炳的事情说了声,周康思虑一会儿,便说道:“那这样,明日我就去大湾村,你们最好也早先回去,拖住卢氏这一家子。我听说,你大伯拿走了卢炳一月来的三成利润,真没想到卢炳还有做王八的倾向……行了,不说了,明日我我去之前来寻你们,问问清楚细节互通有无。” 他摆手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子叫住季湘。“解鞍,你可不能太惯着媳妇,早早到了地方还不让人马车走,非得等她醒。钱多也不是这样烧的,季湘,你可得好好说说了。” 话一说完,周康就跑了。 这全是为了陈解鞍,你不说我不说,那季湘怎么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 “相公,叔说的什么意思?”季湘刚刚睡醒,觉得自己脑子和豆腐脑一样。陈解鞍冷静的摇头,看周安的方向带着利意。 冷光一闪,季湘抬头,陈解鞍的喉结不由得滚动。叔的意思是,陈解鞍是等自己睡到自然醒的,所以,马车早早就到了地方。 季湘伸手拍着自己脑袋,心说相公实在太宠自己了,不得不说这宠妻的戏演的确实超级好。 不过在马车上睡得真是超级不舒服,腿麻腰酸。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 她伸手抱住陈解鞍的胳膊,心疼的拉直被她睡皱的衣服。“相公,谢谢你。” 陈解鞍:还是不要告诉湘儿,是她叫不醒,刚才在车上,她还差点挥拳打人。她那身力气,自己都有些抵不过。 他淡笑一声,不语。 第一百五十六章王氏的打算 周康挑选的是南安县最好的客栈,季湘和陈解鞍在马车上耽搁太久,客人都已经登记入簿,早早进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进了仙客来客栈,里边的只有一个打盹的小二。听到动静,食指揉搓着惺忪的眼,瞧了个清楚,这才掌灯殷勤的过来引路。 “小二哥,帮我们烧点热水。”和陈解鞍在蒲嫂子处,都未曾好好沐浴过,自己都快嫌弃自己馊了。小二得了吩咐,赶忙应下。 将号牌子给了小二,上了二楼,右拐。季湘随在后边,豆火摇晃,小二哥侧身让他们都能瞧见前方。 走到半道,粉彩陶瓷大花盆种的凤尾竹舒展着羽毛挂住了季湘的衣裳后摆。她顿住,拉扯了下后摆,耳朵一动,旁边的屋子好像传出了一丝奇怪的响动。 “相公。” 季湘拉住往前走的陈解鞍,眼神示意凤尾竹后的房间。男人垂头过来,隔着的窗户里瞬间一黑,丝毫动静也没。 他与季湘眼神相触即离,是女人的幽幽哭声。 小二走了过来,头灯有几盏灯笼,落下的光线映衬着他忽明忽暗。“你们的房间还在前面。” 陈解鞍点头,拉住季湘后,冷脸继续前行。 “到了,”小二停在天字一号房,将门打开。“周掌柜吩咐过了,红枣莲子糯米圆已经放在桌上备凉,热水一刻钟后能给送来。小的先下去,有事您再吩咐。” 红木桌子上只一黄铜烛台,食指大小的蜡烛上缀着一小点火光。昏昏暗暗的,比不上家里亮堂。其实也不能怪这客栈做不来事情,在蒲嫂子家里时候,甚至连蜡烛都没有。家里只有那一盏油灯,平时没什么事情绝不拿出来。 要晓得这蜡烛在这时代,贵的很。 小二看他们没什么话要吩咐,就要退下。季湘眼睛一闪光芒,又将人叫住。“小二哥,刚才我们停下的那房里住着谁?” 小二哥为难,“小娘子可别为难我,这客人咱怎么好……”他捧着油盏的手有些锁紧,季湘哦了一声,从怀里摸出藏着的碎银子。 他眼一亮,吞咽下喉间的口水,话都说不齐。推了四五次,季湘又掏出一锭碎银子,他这才一把接过来,压低声音。“住在那里的是对夫妇,男人拿着刀,凶狠的厉害。女子戴着斗笠,瞧不清楚相貌,不过不会说话,走路都要男人扶着,应该是生了病。他们都是从南方过来的,听口音有些像是海南那边的。” “你怎么知道?”在季湘耳朵里,陈解鞍等人和她对话全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普通话,都是普通话难道还能分出口音? 房间突然传出压抑下的笑声,季湘扭头一瞪陈解鞍。就听见小二哥也笑了起来,气氛一下轻松了几分。“小娘子说的什么话,十里都不同音,更别说是外地来人了。不瞒你们说,我爹娘是那里人,所以这味道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这样啊,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季湘点点头,送别小二,再将门关上。陈解鞍已经坐在凳子上,揭开了汤碗的盖子。 青釉瓷碗里盛了慢慢的小圆子,红枣点缀,格外有胃口。季湘也过来吃了一口,舀着碗里的,想起刚才那几声压抑的女子哭声。 陈解鞍几口吃完,将碗放下,“可是在想刚才的事情。” 她点点头,“那个小二不像是说谎话,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而且就算有帮的心可能也没那个能力。” “湘儿,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陈解鞍呢喃一声,偏偏好耳力的季湘心里满是心事,没有听清。夜里,小二哥送来热水,两人擦洗完后便睡下了。 以往也都睡一张床,今日却格外的不同。 窗门打开,月光如霜,飞快的钻进来铺满床前。绣花鞋与黑靴并排,他们的主人却裹着各自被子干瞪着眼睛。 “睡了没?”季湘翻了身子,枕着胳膊,背对着陈解鞍。过了很久,男人嗯了一声。季湘不受这次,脚一弓,抱住膝盖,哼了一声。 脑海里慢慢的展开画像,有陈解鞍抱着她耳鬓厮磨的暧`昧,也有周康说出下午那些话时,她心中的甜蜜感。 终于,女人大咧咧的躺直,伸出手到被子外,深深呼了一口气。“我睡不着,咱们聊天吧。” “嗯。” 又是这一个字,季湘撅着嘴,憋了一肚子气。还不如找张暴富那只猪聊天好,相公虽然不是话唠,但平时也没这么惜字如金啊。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做什么。”陈解鞍是少年将军,可是在五年前的战役中,他的雄心壮志被埋在了尸骸之中。仇恨如同火焰,成了奔流于身体中的血液。 可以说,报仇是男主的剧情主线。别看陈解鞍现在陪着自己胡闹,其实他是在韬光养晦。 “你呢?” 陈解鞍反问一句,让季湘沉默不语。等月华稍微退了些,她郑重且严肃的答道。“活着,我的目标很简单,活下去。” 只要活得久,就没什么是看不见的。 换句话,就是只要我能活下去,那自己所期待的自然都会得到。 将这句话讲给陈解鞍听,他又笑了起来。今日的他真的很爱笑,像是没了束缚的野马,驰骋在广袤的草原,找到了自己的意义。 “我不同,湘儿。数千将士从未喊过一声累,他们为国为民洒热血抛头颅,可这国中居然有人为对付我陈家,将他们当成弃子炮灰。这条命从来不是我的,而是那些地下冤魂,他们要一个真相。”他说的太平静,季湘根本想不到陈解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摸索去牵枕边人的手。 十指相扣,男人的身子卸下来力气,季湘才发现陈解鞍凉的要命。 “我好累。”他突然闭起眼睛,季湘心疼的握着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输送给他。耳边传来舒缓的呼吸声,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这凉薄的夜,便过去了。 周康来找时,季湘还睡着。 叫了几碟小吃,周康看到了陈解鞍眼底难掩盖的青黑,以为是这两人昨夜温存到很晚。“怎么样,叔昨天帮你大忙了吧。怎么样,美人在怀的感觉可还不错。” 陈解鞍想起昨夜,嘴角便自发扬了笑意。周康一看,心里这个酸。“啧啧啧,真是一副豺狼样。哎,叔也是想有那么个真心人在身边知暖知热的。” 对面的男人夹起小笼往嘴里递,就当没听见这句话。周康现在经营玉珑坊,家里的媒人来了几趟都被好好请了出去,所以说这句话,不过是揶揄自己罢了。 “相公,叔,你们怎么起来这般早。”季湘换好衣服,洗漱好,一下来就瞧见堂中说笑的两人。她嗓音不大,因现在人少安静,客人目光全都往她处盯。 瞩目的感觉并不好,季湘不好意思的低头快速到相公身边坐下。 周康调侃了几句也就告辞,“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放心,卢炳那我搞定。” 他走后,陈解鞍为她拿了一副干净碗筷。季湘吃了几口,“相公,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我大伯娘那里怎么拦,要是叔和卢炳谈好了,她去捣乱怎么办。” 今早起来,就想到这件事,大伯娘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上次那个道长没有诬陷到她,没准那一家子憋着坏等着给她下套子。 “正想与你商议此事,我和周康叔说了,想将玉珑坊商铺的地契转于他名下。先别急,听我说。不管如何,季家都是你的母家,血脉相通无可分割。一旦他们后悔上官衙告你不孝,依旧是会让你获罪。将店铺转到周康叔名下,保全了你的钱财,也能杜绝季家的妄想。” “你都想好了,还征求我什么意见。”季湘插中小笼包,汤汁溅了起来,很快淌在瓷青色的小盘里。无意中看见陈解鞍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禁笑了起来。“你作什么表情,我是觉得我笨的很。辛苦你了相公,下次我绝对不花样百出乱做决定了。” 吃了早点,两人便收拾好东西退了房间。 临走前,瞧见了小二哥说的外地人。男人不像是他说的很凶狠,只是体格壮,颇有熊材。女子在吃饭的时候,将斗笠取下。季湘立马移开,不想让自己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 女子长相略一看十分标志,但最是重要的双眼,一只向外斜视,眉骨处还被人被人砍了一刀,塌了下来。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男人熟练的哄着她吃饭。 行人过往,也有看见女子的容貌,或悲哀或恶心各不相同。极少有人出言不逊,男人凶神恶煞,提刀在旁,也算有效隔绝了小人的嘴。 出了仙客来,季湘和陈解鞍准备打道回府。 午时三刻,从南安镇出发的两人正巧遇上大湾村一行人。 陈府到了。 季湘下车,身后跟着玉淮等人。陈解鞍扶着廖阿爷,站稳后,一个眼神,小鸣怀便上去敲响铜兽环。 “谁呀。”女子的娇俏声音,季湘一听,就知道这是彩蝶。想来也是,再过几日就是孟家老太太的寿诞,她肯定是在家里想怎么让湘采出风头。 门一打开,彩蝶傻了眼睛。浩浩汤汤一大帮人,眼前的小萝卜丁还使劲垫脚,往她眼睛里边闯。 定下神,总算看见季湘陈解鞍。结结巴巴没问出来,王氏已经提着铁勺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彩蝶,是不是解鞍和湘儿这两个小混蛋回来了。好呀,还敢回来,看老娘……你们是谁?” 门口的王氏也愣住,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解鞍,湘儿,这是你们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朋友穿的破烂,其中怎么还有怀了身子的,该不会是湘儿又在大街上捡人回来了吧。 她正要发火,勺子指着陈解鞍就要打,边上的老头突然落泪。明明不认识,王氏的心里却也觉得悲伤,心头的愁闷全都被勾了起来。 “采林,你咋忘你老舅了。”廖阿爷原籍杭城,从小就在京都长大,后又在西北之国漂泊数年,这一口乡音却是从未改变。 “老舅?”王氏这眼睛蓄起了眼泪,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老舅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你没死啊!” 廖阿爷感动的心顿了一下,看着王氏逐渐的变得生气。“你这不学好的,盼你舅死!” “还有,你居然对湘儿他们这般凶煞。要不是他们,我都没钱……没机会见到你。湘儿丫头,你放心,舅姥爷以后罩你!” 季湘看看吃瘪的王氏,想疯了都没想到娘和自己舅舅的相处模式居然如此有意思。 彩蝶也过来,牵住季湘的手,有些责备。“你这些天杳无音信,都快吓死我了。” “是我错估了,没想到会要这么久。彩蝶,这是玉淮,鸣怀,抱着的叫玉锦。丁娘,玉淮,你先带他们一起进去,我等会带你认识绿绣和觅仙。”彩蝶浅笑,目送他们进去后,拉住季湘不让走。 “这也是你舅姥爷家的?”季湘摇头,将玉淮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完,还歪着头问可以进去没。彩蝶看人都走的差不多,就连陈解鞍也到了门口,这才心急的点了季湘的小脑袋瓜。 “你呀,怪不得你婆婆现在不满意你。” “没呀,娘对我挺好的。我还立功了呢,找到了舅姥爷,她怎么会不满意我?”季湘瞥了眼周彩蝶,王氏真的算是个好婆婆了,虽然有时会有观点不同,总体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周彩蝶气不打一处来,上手就是掐。“好你个头,她都要给你相公纳妾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吵闹 “彩蝶!”季湘一口叫停周彩蝶,好在陈解鞍没有注意听这边人说话。 “相公,你先进去。” 陈解鞍在门口等着,看见季湘对他憨笑一声,抓住周彩蝶就往外边拖。 与大福他们一起回来的文儿挺着肚子,“陈公子,怎么还不走?” 男人点点头,文儿见机就要上前拉他衣袖,陈解鞍与她错开,先行一步。 这边,周彩蝶摸着被季湘握疼的胳膊,很是不爽。季湘走的远了一点,怕被周彩蝶的口水喷到。王氏要给陈解鞍纳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眉头全是愁意,周彩蝶见了她的表情,挑起的眼尾上下瞄了好几眼。“现在急了,刚才和你说,怎么都不信。你不在的时候,你那个丫鬟觅仙不知道对你婆婆多殷勤。” 觅仙想当陈解鞍的妾?不可能不可能,季湘摇头,“觅仙她最懂规矩……” “你知道个屁,她是最懂规矩还是最会来事。”周彩蝶把那天撞见王氏和觅仙的事情说了出来,季湘的眉头是皱了又舒,舒展了又开始皱。 矮墙下落得一片阴影,炫目的日头就在脚尖外两三分。季湘眼瞧着叶片吓得被风吹落下,飘飘荡荡的如同展翅的蝴蝶。 “你怎么想。”周彩蝶心里不忍,抓着她的手背,唇抿的像是一根线。季湘白了一眼担心的周彩蝶,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周彩蝶这个急,家里都这个情况了,季湘怎么心里毫不在乎。还想多说几句,好歹引起季湘的重视,后者挥挥手,就准备进屋了。 廖阿爷和王氏陈解鞍在屋里谈话,绿绣去帮文儿锦儿她们去安排住处。 大福文叔带着人守在院子里,见到季湘都站起来寒暄了几句。 等到了后边,许久未见的芜毓姐正和红袖先生一起绣着帕子。晚娘和三岁的小娃娃堆着草,正玩着过家家。 正巧,玉淮抱着玉锦过来,因为后边全是女子,鸣怀怎么叫也不肯跟着来说是男女有别。绿绣只好将人安排在最后边的一间屋子,同丁娘住在一处。玉淮则是带着玉锦住在季湘的屋子里隔出来的丫鬟房,怎么说都不听,还觉得自个儿忠心。 奴颜媚骨的东西,仗着是季湘带回来的,就一脸高傲相。绿绣看不起玉淮,再看她那土不啦叽的样,靠卖惨得了主子青睐。 “小姐。”玉淮堆着笑,小跑到季湘身前,玉锦咯咯咯的眯眼,也跟着玉淮叫了一声小姐。季湘冲着她拍拍手,“乖玉锦,过来让我抱抱。” 手一伸过去,玉锦还没到怀里,晚娘鼓着小脸,腮帮子同河豚一般大,很是不情愿的扯着季湘衣裳。“娘!我要抱抱!” 众人被晚娘的神态动作萌到,满堂哄笑,小姑娘红满脸,季湘伸手到腋下一把抱了起来。鼻头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晚娘,这是你玉锦妹妹,在家里可要好好照顾妹妹。” 她看了眼玉锦,瑟缩着有些懵懂的眸子,好一会儿,晚娘伸出白白嫩嫩手,一根手指摇摇晃晃递到妹妹的小拳头里。 “我……我叫晚娘,以后就是你的姐姐啦!”小奶音稚嫩可爱,玉贵嘻嘻的嚷着要下去同晚娘一起玩。玉淮脸色一变,暗暗瞪了一眼玉锦。季湘瞥了一眼,咳咳了两声,“既然两个小娃娃喜欢一起玩,你这瞪眼算是几个意思。晚娘,下来带着你玉锦妹妹去玩吧。” 晚娘爬了下来,玉淮也把玉锦放了下来。看着小小姐将玉锦牵去同另一小子一起玩,她皱起眉头要与季湘说大道理。 “小姐,玉锦她不过是丫鬟,怎么可以和晚娘小姐称作姐妹。”玉淮这唇都快咬出血色了,满心忐忑,看着围着自己的小姐夫人们都怀了一丝笑意。 季湘过去敲敲玉淮的小脑瓜,小丫头片子捂着光洁的额头,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让小姐这样生气。“怎么……怎么了小姐,是不是玉淮哪里做错什么了。” 她摇摇头,不欲多说。“绿绣,你去请西街的张裁缝过府,给玉淮量下身量。家里应该有多余的布匹,也给鸣怀,玉贵他们做两身。行了,玉淮,你和绿绣一起下去,让玉锦留在这吧。” 都这样说了,玉淮自然不能再做出一副不如意的样子。她学绿绣行礼,退下后,周彩蝶和芜毓姐这才上来。“玉淮是怎么回事?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丫鬟。” “这哪里是丫鬟,芜毓你还没看出来,这些都是季大小姐施舍的善心罢了。”周彩蝶冷眼看向季湘,傻丫头不担心相公要被抢,又带了那么多女子回家,也不知道避嫌。 周彩蝶一说完,便收到季湘的一记白眼。她上前抱住林芜毓的手臂,撒娇的扭着身子,周彩蝶看不下去,叫上红袖先生去看那三个小孩玩耍。 季湘将玉淮的事情说给林芜毓听,后者本就怀着身孕,一听这故事,眼泪就流个不停。看着玉锦的模样,唤她过来,拉住就不放。 “这是怎么了。”周彩蝶过来问,季湘耸肩。还能怎么,多愁善感了呗。 她抿唇,挑了挑眉,冲红袖先生一笑。青衣束发的红袖先生礼貌颔首,“既然陈夫人平安回来,正好将这几日的功课做好交于我。” 为什么还有功课,季湘啊了一声,一只眉毛差点黏住自己的眼睛。“先生,什么功课。” 于是周彩蝶冷笑一声,将这几日所教的东西以及功课大略讲了一遍。明日就得交给红袖,免得她再偷懒。 歇了好几天,季湘根本没有心思去写功课。可是先生是自己请回来的,总不能花了钱白费工夫吧。扁嘴委屈的挤吧挤吧眼睛,泪水如珠,含在眼里。 红袖先生一看,收敛了几丝笑意。“那舍下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与柏儿先回屋。” 她们离开后,林芜毓也哭的发累,回去歇着了。 晚娘过来要带玉锦去别处玩,季湘不肯,外边乱,两小孩连人腰都碰不到,遇到坏人怎么办。 想了想,季湘还是叫来了鸣怀,让他看着孩子。晚娘不认识鸣怀,可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哥哥同季明哥哥有些像,就是比季明哥哥瘦好多。 有人带着去玩,季湘这才放心。 与周彩蝶边说着话,穿过游廊,又看见大福和文叔在那有序的站着。大林氏不在,估摸是带着文儿锦儿,免得她们乱闯。 说起这两个人,季湘一阵头疼。她们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跟着廖阿爷一众人也没亏待多少。这下来到季湘家里,一眼就看中了东西两间厢房,可这房子都有人住,她见轮不上自己,就哭着委屈给大家看。 从绿绣嘴里听到这件事情时,季湘心里就觉得恶心。我帮你一把是觉得你可怜,想满足自己的同情心。现在帮你了你觉得不够,还想得寸进尺。就和当初的张明珠一样,那时有云香帮着敲打,现在只能靠她这一家之主了。 文叔胡须发白,面相有几分寡苦。他手里有一柄断刀,刀柄是破旧的布抱住,可刀锋闪过银光,打眼去看,还能在上面看见人的倒影。 “小姐,你来了。”他用的陈述句,大福一听,没说话,看见季湘就跟看见仇人一样,冷着目光转头去别的地方。 还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十分不满。 由此可见,大福肯定对这姐妹中的某人起了歹心。季湘没理会,对文叔笑了笑,“文叔,不用见外,随家里人叫我湘儿就可以。” 大福对着文叔说道:“叔,我去看看锦儿,她今天哭的厉害好像动了胎气。反正在这里也是碍某些人的眼,不想帮何必做出一副善心大发的样子。” 说完他便气冲冲离开,周彩蝶这个气,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凭什么生气。季湘没放在心上,或者说没表现出来。文叔尴尬的想为大福道歉,她伸手拦住。 那个傻大个是被人当枪使了,她和一个枪杆子生气,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事情我已经听绿绣说过了,并非是我不让文儿和锦儿住下,而是东西厢房都已经让出去。我和相公都是搬出院子去住的,不如这样,我乡下的老房子没人住,等明天收拾下送她们去住吧。” “一切都听您的。”季湘彬彬有礼,有理由节,院子里在的汉子可不同于大福,心里都对那两姐妹有了不满。 门吱呀一声打开,廖阿爷拄着拐杖,他锐眼一扫,没看见大福。陈解鞍招手,让季湘过来。 王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对季湘依旧笑脸相迎。彩蝶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娘她真的想为陈解鞍纳了觅仙,季湘心底疑惑,看王氏也不如平常热情。 “刚才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廖阿爷双手都放在拐杖上,看似把身体重量压在上面,其实是施压给文叔等人。 他不聋不哑,这一墙隔不了多少声音。那捡来的两人哭闹之声,都听清楚了。本意他是不想管的,顺带也瞧瞧季湘能不能做这陈家的主母。 谁知道陈解鞍一听见季湘声音,心里急得很,一天都不能讲完的事情被他几句话结束。表面装冷酷,不想出面,逼得他这个老头子去给人撑腰。 行吧,谁让自己也喜欢这个机灵丫头。 文叔将事情简略的讲了一遍,廖阿爷听完后看了眼季湘,“你想把人送乡下去?” “问我?阿爷我和你说过的,我的钱是血汗钱,不是烧着玩的。我和她们非亲非故,难道管她们一生?要我说,乡下也不想给她们住。” 廖阿爷点点头,摸着胡子,正想帮季湘说两句。那两名女子挺着肚子,匆匆赶来。叫锦儿的被大福扶着,她个子娇小,肚子却高高隆起,十分笨重。文儿看着小一些,脚步却十分慢,看似追着锦儿出来的。 “姓季的,你以为我们愿意呆在这?还想送我和姐姐到那乡下去,我看你是怕了,怕你男人被我们迷上。” 她看见季湘,脚步不停就要往上冲。尖着嗓子,那声音都要上云霄了。玉指直直刺向季湘,“呸,我们姐妹还不稀罕。姐姐,我们走。” 扑通一声,两个丫鬟的声音随即传来。“文夫人,快起来,小心惊了胎气。” “姐姐,你做甚呀。”锦儿一回头,她的姐姐已经跪下,要不是丫鬟拉着,头就要磕在地上。 季湘懵了,“相公,她们是不是想讹诈我。”她紧紧拽住,免得自己冲动上去凑热闹。 廖阿爷奇怪的看了眼季湘,突然笑着摇头走开。王氏不满这番闹剧,开口就要斥责这两人所作所为,她舅一看不对,见机就拉了人往旁边站。 你个老婆娘多管闲事,不能老给年轻人解决了问题,你得让人锻炼。 那边还在哭闹,尤其是文儿,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夫人,公子,是我妹妹不懂事,说出那些混账话。文儿在此赔罪,锦儿!跪下,给陈夫人磕头。” “我不,”锦儿看向季湘,明明没多少仇,却依旧生了恨意。“本就是大福求我留下,我才会跟着你们,又不是没处去了,姐姐,你何必……” 啪的一声,文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重重的打了锦儿一巴掌。白嫩的脸重了半高,锦儿捂着脸,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道。 季湘下意识也捂住了脸,呲牙看着那两人自导自演。锦儿瞬间爆发了出来,瞪了一眼季湘,又跑开了。大福浑身颤了下,回头也瞪了眼季湘,跟着跑走。 ……嗯,招谁惹谁了。 无语凝噎一会儿,文儿抽泣着过来福身道歉。季湘可不敢让人跪下了,“那个,好歹怀了身子,你们还是悠着点吧,这动作戏我看着都有点吓人。” 话说完,文儿的脸好像又白了几分。她为刚才事情感到抱歉,随后看见季湘大度的甩手,又偷瞄了眼陈解鞍。 “公子,实在是文儿对她太过宽容。只是,我俩的身子实在不便,若是去了乡下……文儿倒是不怕,可锦儿她身子本就有些弱,舟车劳顿,很容易伤了身子,还请您好人做到底?若是陈夫人怕钱财不够,我这身上还有些,可以当做住下的钱。” 有钱? 季湘眼睛一亮,立马隔开陈解鞍。“好说好说,不过文儿姑娘,我这小院子确实住不了多少人。这样,您把钱给我,我去给你找清净院子,良心价,您放心。” 文儿一傻,她根本不想在外面租院子,自己这么说完全是以退为进,想让陈解鞍对季湘产生厌恶。咬唇去看男人,他满眼满心都是季湘,那眼神像是盛满了星光。 自己都这样说了,自然也反悔不了。陈解鞍也不说话,文儿只好咬牙把兜里的荷包拿了出来。那是苏绣锦缎的鸳鸯荷包,穗子都是拿上好的金丝银线扎的,珠子一摸就是琉璃。 那荷包里有不少银票,都是文儿当初从土匪窝里拿的。现下,她必须拿出几张给季湘,免得丢了自己找的脸面。 “这也不知够不够。”银票都是大头,碎银子根本没有,一拿出来就是一叠百两大钞。季湘眼红,见着文儿将票子抽出一张又放回去,心里很是不平衡。 她点头,拿银票用了点力气,一下就夺了过来。“不够我再找你拿,相公,你去找张叔问问有没有很清净很清净的院子。文儿姑娘,你放心。” 廖阿爷心里也有点疼,早知道她这么有钱,自己就不带她们一起了。 季湘将钱给了陈解鞍,正好看见廖阿爷的神情,肯定是在心疼钱了。 “阿爷,好人不是那么好当的。要做就做个无愧于心的坏人,晓得了没。”她拍拍手,这也算是提点。 还没得意几刻,季湘的耳朵已经被王氏扯住。“季湘,你说该受什么罚。” “娘……娘,快放开。疼啊,相公,阿爷,快救救我……” 啧,廖阿爷咳咳了两声,冲文叔说道:“大彪,走,让解鞍带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走啊,解鞍,你放心,你娘只是立规矩又不是真打。” 一大堆人就这样离开,陈解鞍也被拉走,季湘看王氏手越发重,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娘……有事好商量,我以后保证不会乱走了。别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飞了院子的鸟,在外的陈解鞍顿足,担心的回头。 廖阿爷与他并肩,“解鞍,阿爷有句话想问问你。” “何事?”他的眼里有悲天悯人,可更多的是冷漠,或许季湘都未曾注意,这个男人的七分笑里有六分是为了她。 “回了京都,你待季湘如何。她与你门户不对,恐怕陈老将军很难接受。” 陈解鞍唇间溢出笑来,“季湘是我唯一的妻,谁都无法改变。” 第一百五十八章出门1 被王氏拉到房间里耳提面命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外边觅仙便呈了 周康来了信,说是卢炳同意将花田一半的花都给玉珑坊。这几日还要忙活胭脂作坊的事情,恐怕是回不了南安县里。 可是玉珑坊里就两个小工帮着忙,他怕出问题,就拜托季湘与陈解鞍去看一趟。 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口人,一时半会也顾不上玉珑坊。季湘与陈解鞍商量了下,便打算由她带着觅仙玉淮先往那里看下生意。 陈解鞍则是留在家里,帮文锦两姐妹继续找清净院子。廖阿爷暂时住在陈解鞍租住的院子,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 家里老牛悠闲吃草,灵泉养着它,有些老态相对于其他牛,还算健康。大黄卧在一旁,摇摇尾巴,对季湘的到来表示欢迎。 和在云安村里不同,大黄自打到了这院子里,就被三令五申不准出去乱跑。憋的慌了,狗自己刨了狗洞就要往外面钻。这动静被王氏知道后,直接要了根绳索,就把大黄栓住陪着老牛。 季湘过去戳着大黄狗头,玉淮第一次过来,大黄看见生人,眼睛警惕的眯起来。 “别紧张,大黄。这是玉淮,以后就是咱们家里人了。觅仙,去把大黄和老牛的水槽添满,大热天的,要是中了暑气就不好了。” 觅仙听后便笑了笑,扯了几根发丝,“主子,要不让玉淮去,正巧让她认识认识地方,免得给狗儿牛儿喂错。” 她才不情愿的过去那水缸边,玉淮穿着旧衣裳,破鞋子,怎么季湘不让她去。而且昨夜下了场夜雨,周边没有草皮抓住水,整个裸,露的黄土被人踩的泥,泞。 脚上可是老夫人赏她的绣花鞋,红彤彤的,上面绣了几支牡丹,重瓣叠了蕊,一提起裙角,鞋面就反射出几道光影。她平日爱惜的很,走青石板都小心翼翼怕磨了鞋底。 这下,季湘让她去土里踩几脚,觅仙的心的疼坏了。玉淮听了这话,没觉察出什么,“小姐,让我去吧,我在家里也是常做这些事情。” “也好,也让你和大黄老牛生个亲近。”季湘蹲下去,大黄侧着腿,尾巴拍打着地面。冲着季湘眯眼打了个哈欠,肥美的身子一瘫,露出肚皮。 觅仙在旁站着,掩着嘴角,嘻嘻的笑着。“主子,狗儿是信任你。我和绿绣也常来喂,从来不见它这般敞开肚皮与人玩耍。” 大黄听到这话,傲娇的别开耳朵,汪汪叫了两声哼唧的闭眼。季湘怀着笑意,“大黄可没你说的这么通人性,就是嘴馋,爱吃口东西。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知道我手里有它爱吃的这才讨好呢。” 与觅仙说话的功夫,玉淮双手提着大桶的灵泉水过来。季湘看她吃力的咬牙,连忙过去帮忙。“玉淮,你提这么多干什么。” 玉淮露出白晃晃的牙齿,弯腰放下水桶,就怕自己身形不稳溅小姐一身子水。“多拿点,这样就省的麻烦了。” 季湘伸手去提,她这一身力气,玉淮根本拦不住。一只手拿起水桶,跟提个小玩具一样,脸上也不吃力。玉淮见着惊讶的说不出话,季湘看她这表情,欢喜的要笑出声。 “以后就别拿这么多,大黄老牛爱喝干净的。水槽储水多了,总会有灰尘小虫子。”轻松的把水倒入水槽,起初还不满的大黄站起来咕咚咕咚的去喝水。 “大黄,你喝水都比见我来的热情。”季湘扁嘴,怪自己养了个白眼狗。大黄汪汪的敷衍季湘,老牛则是喝一口,就用牛鼻子碰碰她,和白眼狗截然不同。 一牛一狗的表现灵性十足,季湘假装生气的样子让玉淮哈哈笑了起来。 玉淮爱大笑,用季湘的话,就是这姑娘一笑,就能看见两颗扁桃体。觅仙看不惯,端着面子,轻轻的咳了几声。将玉淮的注意吸引过去后,这才拉住她咬耳朵。 “玉淮,咱们是主子的丫鬟,行走在外就是代表她的脸面。要是被人看见你笑得如此癫狂,都会觉得陈家没教养。” “觅仙姐姐,我……我才当丫鬟,所以并不知道……” 觅仙皱了眉头,手指碰触自己的鼻尖。“这不是做丫鬟才知道的,应该是个女子就应明白,笑不露齿乃是本分。你日后出去,不要说是主子的贴身丫鬟,免得教人笑掉大牙。” 季湘听到这话很是不开心,抹脸一看,玉淮尴尬的无以复加。想起彩蝶说的那些话,季湘也是第一次对觅仙失望。 “话不是这样说的。”季湘拍拍衣裙上的黄土,起来面相觅仙。两人说悄悄话,没想让人听见,表情都丰富了起来。 “觅仙,美都有千面,何必单单欣赏那大家闺秀的美。玉淮便是乡野之风,如同紫色戴星花,能赏好闻又能吃。你也不同,我也不同,怎么能将人往死里定。” 她还想再说两句,觅仙已经一脸惶恐,“主子,是觅仙多嘴。”看她认错这样快,自然不好再欺人,而且觅仙在蝶曼坊生活了那么久,肯定是学了巨多的规矩才会以为这才是正确的。 季湘抬手,招来玉淮,也让觅仙抬起头。“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日后你再也别拿那不好的规矩敲打别人……” “不,主子,”觅仙一咬牙便跪下,看着季湘满眼泪珠。被打断话的人根本来不及去扶人起来,啊的一声,看着那漂亮干净的衣裙沾上污泥。她走两步,觅仙便对自己左右开弓打起耳光。 被吓到的季湘只觉得心里一口气上不来,“你这是干啥尼。”也顾不上别的,季湘上去想扶起进而打算磕头的觅仙,就她这力气,双手稍微一用力就将人拉了起来。 女子落泪,仙女哭泣,左右两边的脸红,肿成馒,头。季湘心里慌的一批,她最怕就是女人哭了,伸手想去抹掉她脸上的泪,觅仙吓得退后一步。 你退后的动作是认真的吗?不管是不是真的,季湘只觉得心里扎了一根刺。 “季湘?”王氏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除了她,还有周彩蝶和文儿。 锦儿生气季湘的那番话,早早就托大福带着自己住在了外面。文儿不想去,因为陈解鞍找了四五处院子,她都不满意,干脆死赖在陈家,巴结王氏。 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文儿会说话,有几分云安村文氏的高情商。 “娘,你来这做什么。”季湘正想哄一哄觅仙,听到王氏的声音,猛的一回头,就看见她铁青了一张脸。文儿眉头就没有舒展,扶着王氏的小臂,漂亮的手指成兰花状,指着季湘惊慌又不失优雅的说道。 “陈夫人,你……你怎么能这样打觅仙,她是你的丫鬟可也是个人啊。” 打人?季湘摇头,表示不知道文儿在说什么。而与王氏站一边的周彩蝶,已经伸出衣袖里的大拇指给季湘暗暗叫好。没想到自己的好友是这样的狼人,比狠字多那么一点。表面不在乎,实际已经起了杀心。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季湘在那摇头,她很冤啊,“娘,我……” “夫人,主子没有打奴婢,是觅仙多嘴自罚的。”觅仙委委屈屈,可可怜怜的看了眼季湘。随后挺着胸膛,很是大义的把季湘护在身后。“都是奴婢,是奴婢多言,教玉淮教错了规矩,夫人,主子良善,你不能乱下决断。” 觅仙见状又要跪下,季湘一下扶着她的衣领,膝盖都差点悬空,人也没跪下。“咳咳。”没想到这衣服质量极其好,一拉好,前边就勒住了觅仙,她捂着脖子痛苦的呼吸。 这一番动作,又让王氏气上心头。“季湘,你给我过来。” 觅仙泫然若泣,拉住季湘不让走,玉淮也上前要去求情。季湘叹口气,让她们都退下,她能有什么事情,就是个误会罢了,解释清楚就可以。 王氏冷脸,甩开了文儿的手,转身就走。季湘也没想到临出门还出事情,安慰觅仙,让她别难过。又让玉淮去外边候着,免得车夫来的等太久,着急。 经过周彩蝶身边时,季湘就听见了她的声音。你说你对付觅仙就暗地里对付呗,怎么还上手了,虽然粗暴简单更为舒爽,但王氏现在知道了,免不了又要被骂一顿。 “我可没有欺负觅仙,你别乱说。”季湘凑近周彩蝶,她像是那种人嘛,吃醋吃成仇人。就连张明珠和张雅晴,她都没做出过分的事情。于是,季湘就把刚才的事情告知周彩蝶,“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突然来后院,平时都不见你们这么积极看大黄和老牛。” “是这样的,你不是要去南安县嘛,你娘就给你收拾了一堆东西。正巧说文儿来找你,说是想问问房子的事情有没有确定。我就说你在这边,她俩就让我带路寻你呗。没想到,一到地方,就发现你打了觅仙。” 周彩蝶瞟了一眼季湘,她面色不善,连忙改口。“是是是,你没打人。说真的,湘儿,觅仙都那样对你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被突然这一问搞得一头雾水,“别这样说,谁也没想到你和娘会过来。而且之前确实是我说错话了,在我心里,她们都是独立个体,不是附庸我的奴隶,所以有些时候否定了她们所有的一切,说话也不经过思考。” “以后我会注意的,还有啊,我不太喜欢那个文儿。那么有钱还觍着脸住我等贫困人家,给本就贫寒的我添加不可逆转的伤害。” 走着路的周彩蝶忽然就站住了,无语道,“你就对钱这么敏,感,感情上就跟木愣子一样。” 季湘无辜的转头,“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点走,等会还得靠你帮我跟娘说两句好话。” “行了,走吧走吧。你个木愣子,到时候你别哭就行。”周彩蝶气呼呼的炸毛往前冲,半道停下瞪了一眼季湘,自顾自追王氏去。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季湘学语几句,也跟了上去。 后边没有赶上的文儿倚着柱子,半眯着眉眼,暗地里打量觅仙。玉淮本想与两人行礼问好,才学了半吊子的福礼,又被觅仙鄙夷,只是这次没了季湘在,她反倒演了个全套。 “玉淮妹妹,你先去看看小姐,夫人脾气硬,我怕出事情。”玉淮一听季湘要出事,吓得三魂没了气魄,跌跌撞撞的去寻,心里很是紧张。 而文儿待人要走时,突然噗呲的笑了出来。觅仙看玉淮走远了,这才隐下心里的不满,回头冲文儿微微侧身见礼。 “若是让你家主子看见你这委屈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不知该多伤心。”文儿摸着满头珠翠,她留在这破院子,完全是为了陈解鞍。自己怀着身子,已是残破之身,要再找如这般英俊公子,怕是比登天还难。 多亏这家里也是各怀着心思,眼前这位气质看似端庄,其实生了反骨。眼里巴巴的看着主位,将自己当主子看待。而那个傻的一塌糊涂的季湘,就是个爱钱的混子,王氏更别说,瞧着英明,心底里也有着算盘。 在这几天,文儿已经看出来,这一家的心,出了那队夫妻就没一个是齐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别遮遮掩掩的。”觅仙不耐烦,凤眼危险的扫视一番文儿。 女子风情的靠在一边,屋檐一角响起铜铃的声音,飞起的羽毛晃荡起来,划起了涟漪。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有没有兴趣联手。”觅仙不是第一次听到,可再听仍旧觉得这女人不要脸,再看那隆起的小腹,不屑的笑起来。 文儿弯了嘴角,对觅仙的不识抬举倒也不觉得冒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都是馋嘴的猫,你现在瞧不上我,没准我对男人的手段比你还厉害。再说了,你家公子没准就喜欢我这样的,要是不喜欢也行。” 觅仙咬着后槽牙,着实被文儿恶心到了。就算是蝶曼坊的人,都没几个会说出这样的话。觅仙抬脚就要离开,文儿收敛了笑意,“我不行,这不还有你。你是清白女子,长相傲人,行事规矩活脱脱一朵解语花。想必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的,至少比你那主子要好不少。” 她又说起季湘,觅仙没有反驳,文儿便继续说道。“我求的不是陈公子的恩宠,只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陈家不错,至少当家主母糊涂虫一只,我相信我能活的更好。” 她的这一番话,倒是把觅仙说通了。自己不是良家子,但自己的死契被季湘拿在手里,日后嫁给谁都得听她的。 即便季湘说了会把卖,身契还给她们,觅仙依旧不信。所以王氏说的要纳她给陈解鞍当妾,她心里自然心动。 又听到文儿这番话,越发觉得可行。季湘从来不管家中杂事,只喜欢往外窜,根本做不到相夫教子。而且,觅仙可是听说了,主子她也是陈家从别人家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 这同样的奴,为什么自己就得伺候她一辈子。 文儿看她神色松动,也不接着旁敲侧击。这次她只是来给觅仙一个甜头,看王氏对季湘的态度,决裂讨厌就是时间的问题。到那个时候,就算陈解鞍不肯纳妾,也会被孝道压制。 她在使把劲,用些技俩扑倒男人,难道还会仇怎么嫁入陈家。只是锦儿这傻丫头,居然真的对大福那种男人生了情愫,算了,她既然不想跟着自己,那日后出了事情也别想有个帮手。 这边,觅仙与文儿看似依旧没有联手,心里倒是贴在了一块儿。 过了好一会儿,稚嫩的声音突然在屋后的拐角响起。“娘,咱们要不要和晚娘的娘亲说。” 女人抱住戴着帷帽的孩子,她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廊下,后悔先前答应柏儿带他来这里看狗子。摸着柏儿的后辈,孩子睁着那双有些过大的双眼,卷翘的睫毛遮住了淡蓝的眸子。 她摇头,“柏儿,你答应娘亲,不许告诉任何人你今天听到的。好了,不要问为什么。”她们不是陈家的人,迟早就有一天会离开,如今多事,就代表日后会引来怒气。 柏儿还小,他的模样怪异,只有晚娘这些孩子才不介意。若是被那几个恶心肠的人知道,终会惹来祸事。 小孩点点头,不懂娘亲为何这样说。但是他知道,娘亲说的是对的。 主屋外,周彩蝶正站着偷听。大林氏过来,看了眼里边,“怎么样,湘儿她没事吧。” “娘,你过来干什么。是不是八姜来了。”大林氏点点头,周彩蝶一敲自己手心,很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刚才她一进去,就被王氏请了出来。好话一句没说上,真怕季湘出事。 大林氏指着自己,“要不我进去说两句,也真是的,湘儿想教训丫鬟,有什么不可的,非得闹起来。” 王氏这段时间不对劲,大林氏也看出来了。她好像对觅仙这丫鬟很是关照,甚至有好的布匹,总要留一身,下来。你说把一个丫鬟打扮的和小姐一样,难不成是想收作干女儿。 两人在门口说着话,突然门打开,季湘抱着一包袱的东西出来。周彩蝶上去问情况,瞧她一没有委屈二没有生气,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季湘拐拐胳膊,让她先出去再聊。 “咳咳,湘儿,你不是还要去南安县,赶紧出发。”王氏说完,大林氏也指着外边,说是那女子怕是要等不及了,赶紧把东西取回来。 快递来了,季湘一听就高兴的往外跑。见到总部快递员八姜,再看后面那一马车的东西,季湘打心眼里高兴。 签字后,与八姜叙旧了一会儿,送人走后,周彩蝶道:“湘儿,你这都是哪里认识的镖局,怎么还有女镖头。第一次收东西的时候,还以为被人诓骗了。” 要不是季湘后来补了一封信,那些东西周彩蝶许是不敢用的。 “威风不,我想要是有机会,开个类似的镖局。名字就叫啥啥快递,专门运输客人购买的货物。让人不用出门就享受到购物的快乐。” “湘儿,你是不是脑子发了浑是不是。要不去找孙大夫看看?”季湘甩甩脑袋,以前觉得彩蝶坚强淑女,现在呆久了,只会损自己。有点想胖妮了,葛胖妮就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只会拍手给自己叫好。“没烧呀,你这想法都是哪生来的,还不出门,难不成在家养猪呀。又不是深闺小姐,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靠什么养活。” ………… 和周彩蝶解释不通,季湘踏上马车时,显得郁郁寡欢。 玉淮在边上为她扇风,觅仙因为脸上有伤,王氏便让她不要出门,免得严重。于是季湘带上鸣怀,正好带他去季明的学堂,旁听一些课。 到了学堂,季湘看着这高高的石碑,心里油然生起向学之心。再看鸣怀,也是一脸艳羡。 “走吧,也不知道学堂能不能进去。”话才落下,季湘就看见了熟人,连志与。 他穿着一身蓝青学子服,见到季湘很是惊喜。他虽未过来,但是远远的作揖,又同身边之人耳语几句。 见那人瞧了一眼起季湘,微微点头,转身便是往里边跑去。 到了学堂门口,有几名高大的男子拦住去路。连志与出来,说了几句,男子才将人放进。 “陈嫂子,我已经让同舍舍友去叫季明。应该过会儿就会来,敢问这两位?” 聪明人就是好,季湘欣慰的看向连志与。“这是玉淮,这是鸣怀。我听说你们学堂能带书童,所以我就想让鸣怀陪着季明。” “这……陈嫂子,院长确实说可以带书童。鸣怀是不是太小了些,瞧长相不足八岁吧。” 鸣怀立马伸出手指,对着连志与十分严肃的纠正。“我不小了,而且在家里我什么都能干,不会拖累公子的。” 季湘立马拉住急赤白脸的鸣怀,“确实有些小了。”话才说完,鸣怀的泪都快落下来了,季湘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她又不是说不给读书,只是怕他太小跟不上这里进度。 安慰的话正要说出,里面飞扑出来一小白萝卜,“姐,阿姐,你总算来看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出门2 “哎哟,我的腰。”季明就跟个飞剑似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季湘的腰。这么大的人,重量可能而知,扑出去好几步,季湘这才一把拔开季明,叉着腰,痛苦的看了一眼小胖弟弟。 读了书还真和以前混世魔王的样子截然不同,关心的看着季湘,“阿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见到你,太高兴了。” 季湘上去就是揪了一把季明的脸颊,掐的他的脸一片发红这才把手停下来。这小鬼头,看季湘不生气了,装的样子一下抛开。“阿姐,姐夫呢,怎么没看见他。” 陈解鞍今日出门的早,好像是有要事要办。她不好多问,自然就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里。“你关心他干什么,去哪难不成和你报备啊。” 小鬼头拉下脸,看来这心思念的不是季湘是陈解鞍啊。季湘又想上手,就听见他嘀嘀咕咕,“说好要教我武功的,姐夫说话不算话。” “不问他了,晚娘呢?”季明又看了眼玉淮和鸣怀,不认识,于是小肥脸堆满不开心,姐夫没来,晚娘怎么也没来。 季湘点了点他的小脑瓜,“你姐来不行啊,非得这么失望。” 玉淮比季明大几岁,在花家却吃不饱穿不暖,此时穿了一身艳青的衣裳,扎着丫鬟头,季明乍看,还以为是个小妹妹。 “阿姐,这个妹妹我好像见过。”噗呲,季湘差点就要笑出来了。季明说这句话就跟三倍大的贾宝玉在问她要不是去取西经,反正就是很错愕。 一脸忍笑的季湘将玉淮往外推了推,“季明,这是玉淮,比你大四岁,叫声玉淮姐姐就好。这个是鸣怀,和你一样是个小哭包,你看,现在还红着眼。” 鸣怀害羞的低头,季明歪着脑袋挨个都打了招呼。连志与本想走开,季湘也将人拦住。“玉淮,去将马车里的糕点送些过来。” 那是季湘特地让周彩蝶做的饼干和蛋糕,给了季明连志与各一盒,这才说道:“我想送鸣怀来这念书,志与,可否向院长引荐下。” “鸣怀可曾读过书。” “认识点字,不全。”季湘看鸣怀的小脸蛋,心疼的抹掉那些泪。 连志与摇头,“嫂子,并非小子不愿帮忙,而是……他若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去学四书五经。照我看,不如先去乡野私塾。” “嗯,我知道了。”季湘摸着鸣怀的脑袋,点头,“季明,帮阿姐一个忙。你明日是不是休沐?” “是的,阿姐要回乡?” 季湘瞪了眼季明,那当然不是。“你知道大伯娘家吗?知道就好办了,你帮我做件事情,你帮我盯着他们一家,有任何可疑的事情,立马告诉你姐夫。你姐夫家总知道吧,不知道问你娘,她很乐意告诉你的。” 有季明这小东西帮忙盯着,季湘心里有了数。当然,顺便,季湘也把鸣怀留在了这里,南安县那边不明情况,八岁小儿跟着去就是捣乱。正好让他在这里多感受下氛围,这样日后也有个努力奋斗的目标。 出城时,季湘碰见了孟天和张明珠。 孟天依旧痞的不能再流氓,而张明珠,她挽了妇人发髻,戴着几支耀目的珠翠缓慢的跟在孟天身后。季湘叫停马车,下去与她说两句话。 张明珠挎着菜篮子,她身子弱,又受了惊吓和阿桃的背叛。此时精神不佳,才从济世堂出来。见到季湘,她便高兴的弯了眉眼。 “好久未见,你这脸色越发好看了。”张明珠眼里有些羡慕,她不爱用粉黛,又时常吃药,唇色见白,脸颊暗黄,没了做女子时的桃粉可爱。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日渐圆润的下巴,好像这段时间没来及减肥,是有点疯狂长肉的倾向了。“我最近设了间胭脂水粉铺子叫玉珑坊,里边卖些养颜的东西,过两日回来给你捎一套。” 她笑了笑,便有几分疲态。“这般就要谢谢你了,没想到,曾经我们还为了同一个男人吃醋。现在我却……算了,不提这件事情。季湘妹妹,我也说不出什么日后能帮你的话。我张明珠发誓,若是你用得到我,尽管开口,我若做不到,就叫这老天打雷劈了我。” “呸呸呸,童言无忌。”季湘见她这样乱说话,装作生气。“我厉害着,不用你来帮忙。倒是你自己,孟天待你如何,还是以前那种态度?” 张明珠望了眼前方,孟天早没了人影。她也不晓得现在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怕被人看了笑话。 “自你上次为我敲打了他,已经待我好了很多。我也比无所求,就当是为他娘赔罪,这一生很快就过去了。” 季湘拉过她的手,心里很多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她露出明媚的笑,“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凡事都讲因果。该是我的报应,就是我的,躲不开逃不掉。季湘妹妹,我看你往城外去应该是有事,不耽搁你了,我也要回去煎药。” 她话罢,同季湘道别。 人来人往,她的背影十分显目。玉兰白的外衫飘着零星绣花,针线缜密,栩栩如生。而张明珠就如这散落一角的花朵,无人爱护,零落成泥。 不远处,孟天也回头看了眼季湘,很快,又消失在人海里。 那人的眼神不再是轻佻随意,那一刹那,季湘仿佛见到了火光。孟天他,真的恨张明珠吗?或者又爱又恨。 只希望他日后不后悔自己的做的一切。 “小姐,你怎么了。”玉淮坐在一边,听到季湘一直在叹气,手里的扇子也暂时放下。“是刚才与那位夫人说话的缘故吗?” 季湘托着腮,没有力气的晃着脑袋。是也不是,有为张明珠担心的心思,也有为接下来如何看店感到迷茫。这玉珑坊可以说是周康一手带起的,自己光是出了个点子。 玉淮上前,为季湘按了按额角,手劲不大,正正好。小姐眯起了眼睛,舒服的摆正了脑袋。玉淮这才道:“小姐,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别太担心。” “我也知道这个意思,就是心里不太好受。”季湘拿来玉淮的手,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我眯会儿,到了叫声。” “是。” 玉淮很快拿出底下的小桌子,又将家里准备的毯子拿出来,给季湘盖上。装睡的季湘将头撇在一边,实则是在跟张暴富讲话。 [老张,你这几日都去哪里了。]她这两天因为找不到张暴富,就连积分轮盘都不敢用。不过用了也没啥意思,这锦鲤之王的光环居然只能用于抢红包,每日抽奖的轮盘次次都轮不上好东西。三次抽奖,全是十几二十的积分。 她都快要抑郁了。 张暴富卷卷的猪尾巴弹了那么一下,[顶头上司和对抗组织的人打起来了,还被打的重伤。我看完热闹回来的,啧,季湘,以后我们千万别碰到对抗组织的人,太惨了。] 顶头上司是穿越组组长,算是总部资历最高的成员之一。张暴富这些系统都叫他外号——矛盾。因为他最爱戏剧化的剧情,通常他手下的天降女主都是小矛盾大,麻烦不断。 矛盾组长一来就先跟着对抗组织的路线去了京城,还见了土著女主谢客烟看看她的命运有没有被改变。后来到陈解鞍处,看见自家女主还是挺主动的,互动掌握的还行,就没继续观察了。 再后来,对抗组织没了影子,这就需要张暴富的帮忙。他找到系统,带人就去刚对抗组织。谁知道,人家组织成群结队,根本不屑单打独斗。于是,组长最后被揍得差点就不能活着回总部了。 [你呢?你不会就在旁边吃瓜吧。]张暴富跳了起来,胡说什么大实话。怎么能叫吃瓜,他就是个辅助型选手,有他也打不过的好吧。 季湘:…… [那之后呢,你们总部还打算观察一下我们吗?]这个世界都出现对抗组织了,肯定是重点观察。张暴富白了一眼季湘,心说怎么可以问出这种蠢笨如猪的问题。 他丝毫没有发现刚才连自己都骂了进去。 好吧,那就说明自己还得和陈解鞍多来几次总部满意的互动。 [那……要不然生个孩子,再不济上个……]张暴富正说着,季湘呸呸了两声。车门给我打开,这不是去幼儿园的。现在扫黄打非严的很,你要是出现什么违规的词河,蟹的剧情,总部不调查你,都要吊销你的驾驶证。 ………… 陈解鞍与廖阿爷坐在房中,文叔添好了茶,立马退下关门。 阿爷看着屋内陈设,寒酸至极。想起昔日,他与陈老将军一同饮茶,不经感慨万分。“老夫听闻,云天朗与你联手调查庐江怪人一事时,还曾给你一份羊皮卷。” 廖文华是如何得知,这羊皮卷是云天朗送他之礼,就连王氏都不知。 他不语,指腹摩挲瓷杯,廖文华苦笑一声,“那羊皮卷是我送给云天朗的,上面记载了庐江怪人的起源。想必你已经看过,这羊皮卷用的是古北国文,我请了不少大家相看,最后才得到这最后是释意。” 这居然是廖文华送给云天朗的,那为何会到他手里。原本觉得是因为晚娘,现在想想,倒还真品出一丝不同。 “阿爷,是你让云天朗宋于我的?” 陈解鞍沉了心,在不可思议中见廖文华点头。“当年陛下责我率军不力,连累聂儿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数十年来,我心中有愧也有对陛下的怨恨……” 他敛眉,双鬓皆白。若不是当初中了小人诡计,今时今日又会是不同境地。茶香熏人,圆胖的点心在那碗托里,却让他毫无食欲。 “解鞍,我与你说过,庐江战役并非是第一次出现怪人,你可还记得?” 他点头,腰间的玉佩在身形的带动下猛然一重。“愿闻其详。” 廖老的那一场战役被称为燎原之战。廖家军驻守边关,是华北两国之间不能搬动的巨山。陛下倚重,百官中除了陈老将军与云天朗云侯爷,便再没人有廖文华这般魄力和胆量。 北国来犯,廖家军便以血气祭天,威武善战,勇猛异常。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曾怕过。直到一次,华国黑角林中,遇到了怪人。 身高八尺,手握巨斧,双目呈红色,见人发疯乱砍。弓nu这般强硬,也只能穿透他皮肤三分。就算如此,他也未死。 后来损失了十几名将士,这才将怪物制服。 “没有将他杀死?” 廖阿爷摇头,“这也是我当初做错的事情之一。黑角林的事情上报后,陛下便派人把他带走。这种疯人根本不算是人,就是个怪物。问来者为何要带走,他笑着不语。我装作糊涂,实则已经明白,怪物只要用的好,那就是国家之重器。陛下恐怕已经对这怪物起了研制之心,北国人个个是猛将,一个赤手空拳之人都能杀掉我方精干将士数名,我实在是怕了。如果真的有听话又如那怪人一样的武器,何愁我华国被欺负。” 只是,一切并不是想的那样美好。怪人被带走后,廖文华一直关注此事,突然有一天,陛下却宣布烧毁所有怪人,甚至不留案卷。 “为何?” 这桩往事,廖文华实在不想回忆,“一开始,毒只在畜牲身上使用。越到后来,他们便发了狂,抓了乞丐,又拐了孩子,最后惦记上了胎儿……” 在这些人上下毒,最后得到怪人,实在有悖人伦。 “既然已经叫停,烧了所有东西,怎么会在五年前出现同样的怪人。”陈解鞍本来就怀疑宫中人,这下更是确定。 廖文华还真是不知,“或许是当年的孩子长大了。” 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也给还在怀着身子的女子下毒,只是未编在册,或许是他们已有预感藏了起来。“这我就无法得知了,你应该看过羊皮卷,若是要对付怪人,要么砍掉他们的头,要么就是制作解药。” 不管是哪个,都是极其困难的。 “云天朗利用我在北国,收集了不少情报。互惠互利下,我自然也能知晓一些事情。你在查怪人,正好我有怪人的消息,自然第一个紧着你。谁叫我那傻采林,成了你的便宜娘。”廖阿爷自嘲的笑了下,也表示自己并无恶意。这羊皮卷是他在北国无意间得到的,再加上第一个怪人是在两国交界的黑角林出现的,怪人之事与北国无关他还真不信。 “我还知道北国的公主蒙玉儿要来和亲。”陈解鞍很是熟悉这个名字,正是郁南惹祸时招来的那位,也是季湘坑的第一位客人。 廖阿爷猛兽一般的眼突的眯了起来,犀利的看向窗外。陈解鞍随着一同看去,只见天朗气清,无风无雨,鸟兽却乍然散开,一番混浊乱象。 “到底是谁在下这盘棋,我还真是要好好会会。”廖文华此次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落叶归根,他就是想找到当初那小人。他的兵,死时有多痛苦,他就多恨这粉饰太平的华国官吏。 华国北国向来不和,五年前的庐江战役历历在目,从河底爬出的怪人见人就杀毫无理智。他以为是北国刺客安排的杀人利器,最后发现,那些刺客死的更多,全军覆没。 不断查探,这怪人竟然与陛下皇子也有瓜葛,陈解鞍心入冰窖,寒凉骨血。 难道,当年父亲失踪也有陛下的手笔? ………… “阿嚏!” 云天朗落下一黑子,对面的老者一个喷嚏*将棋子打乱。 靠!耍赖。 这架势他十几年前就见过了,装作打喷嚏其实就是不认输搞赖皮。好在他现在脸皮厚了一点,也不生气,就是看着对面的人拿过手帕擦了擦鼻子,随后拾起棋子,“重新来把,朕可不是耍赖,你个臭小子可不准说朕。” 切,云天朗心里白了一眼,君臣有别,自己这免死金牌就剩最后一块了,不能再乱用了。“陛下龙体欠安,不如就回去吧,臣和您走了一天的五子棋了,再继续下去,恐怕裤衩子都要输给您了。” 要不是怕你耍赖,赐我一死,我能把你江山都赌过来。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的,人越老,对这赌物越上瘾。 要不得要不得,赶紧把人劝走,他还不如和葛老头玩。至少人家不赖皮。 丛仁两指按着额角,单这么看,他丝毫无天子贵气。穿着一身旧青色的圆领袍,戴着小帽,几缕发白的白丝垂在耳下,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夺目,云天朗看见还有点心疼。 那扳指是自己故意输给陛下的,不然丛仁一生气就是斩立决。 “哈哈。”丛仁笑了起来,豪迈的仰天,“行了,朕就不打扰你了。” 看他要走,云天朗这个高兴。“恭送陛下。” 才一抬眼,丛仁就没影了。云天朗舒了一口气,捂着胸口,拍了拍。陛下这些天一直找他,名义上是陪着玩,其实就是打听蒙旗为何会来找他。当然,若是能直接抓到把柄,丛仁怕是会更加开心。 “朕要走,你看着很高兴。”丛仁轻功了得,年轻时不爱批改奏折,就叫了宦官代替,自己则是换了便衣就出宫游玩。云天朗看见亭子梁上蹲着的丛仁,心里吗脉批,表面还得笑嘻嘻。 一番好话说尽,丛仁这才落地,拍手将灰烬掸去。“天朗,你与朕相识不止十年了吧。你应该最了解朕,正好,有个问题困恼朕许久,日夜难眠无法入睡,爱卿不如替朕分忧。” 亭子的飘带遮住了光,婆娑的影子朦胧的盖住丛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或许这几日的相待让云天朗忘记了,看似老顽童的丛仁其实内心就是变态扭曲的见不得人好的昏聩君皇。 丛仁很喜欢云天朗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他不是不敢赐死这个昔日好友,只不过再坏的名声都需要有个人来维护,云天朗就是这个人。 “爱卿,朕有七子,老大骁勇善战,又是皇后所生,可惜毫无头脑,嗜杀成性。老三老四虽是双子,一个痴呆傻笨,另一个清贵自持不问政事只求长生。老六与老八皆是王美人所生,身份低下,可才起胆魄不输你们这些好臣子。老十就不说了,朕实在瞧不上他,还剩下个十四,这个是顽劣,可对朕孝顺,也和朕最像,最爱美人儿。十四是朕最疼的一个儿子,可是,最近听说爱卿与姜万达这个狗奴才想帮朕教儿子?” 云天朗一撩袍子立马跪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陛下,臣不敢。” 丛仁突然弯腰,笑嘻嘻的托住他的手。“起来吧,朕可没说你做的不对,行了,这件事就算了,姜万达他早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了。朕要问的可不是这件事,爱卿啊,你说,我该立谁为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也不能你们喊万岁便真的成那种老不死。” “起来回话吧。” 云天朗并没有起,而是低头去看底下木板,有蝼蚁在爬,此时就如他这般汗满背后。 “臣不敢,陛下。” “无碍,你说,朕免你死罪。”丛仁挥挥手,看云天朗依旧低着头,被他气的冷笑两声。“罢了,你们都这般胆小,怎么都没人和文官学学,以死明鉴多壮烈。行了,朕不用你跪。” 空中突然传来破空声,云天朗依旧垂首不闻不问。直到腿脚发麻,他才叫了一声人,管家立马上前把主子扶起来。 “主子,陛下早就走了。您不是一向支,持大皇子,陛下问时……” 他举起左手,“闭嘴,隔墙有耳,陛下他可不是真的糊涂。” “看来,十四殿下是准备有动作了,你吩咐下去,给我盯紧了。” 第一百六十章出发3 玉珑坊,季湘也是第一次来这。 门面装的不错,几支桃树桠抽了绿芽,展开了叶子,在雕花木门前显得宜室宜家。 小巧的八角宫灯上画着各色仕女,或坐或站皆有笑意。里边的小工见着两人,连忙迎出来,仔细看了两眼,“东家……” 嘘,季湘打住这小工的话。让玉淮去那长龙排着队,自己则是拉着小工到了一边。说是一边,其实就是玉珑坊桃花枝远一点的地方。 “东家,你怎么来了,可周掌柜没在。”他以为季湘是来查账的。 小工生的不矮,穿着一身花红柳绿。俗气和喜庆各占一半,季湘看了眼店里面,排着队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女子姑娘。妇人也有,瞧着都是年轻的。也有几个丫鬟装扮的,应该是像周康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不会抛头露面。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认出我的。”季湘挺好奇的,自己没来过玉珑坊,这里的小工居然会认识自己。 而且看着年纪很小,与连志与差不多大,瞧着机灵,那小眼睛滴溜溜的,反而生不起什么恶意。 “回东家,小的叫石头。店里除了我还有一位小工,叫金莲,账房先生我们都叫牛叔。这段时日,店里实在太忙,所以又招了两个小工,正在里边忙呢。小的有幸跟着掌柜远远见过一次东家,所以就记住了。” 石头还真是聪明,那些想问的不用问,自己就说出来了。季湘笑了笑,“你们这平时也这么多人吗?最好卖的是什么,有什么东西是滞销的。” “东家,咱们玉珑坊平时的排着的人是只多不少。最好卖的就是玉容散以及玉衣和那玉珑灵泉水。”玉衣应该是面膜,怎么灵泉水换了个名字,灵泉水岂不是很难听。不过知道玉容散最好卖,季湘倒是没有出乎预料。 “石头,等会我进去瞧瞧,你不要说穿我的身份。”这次周康没有和石头他们说,季湘要来玉珑坊,肯定是住处也没安排。好在季湘多带了钱,到时候带着玉淮住在客栈。 也不知道那个女子还在不在,要是有缘碰到,不如就用神医系统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一下。她那应该是外斜视,保不准还要手术。季湘可不是眼科医生,只能说尽力。 “东家您放心,我就说您是我远房来的亲戚。您现在还没找好地方住吧,玉珑坊后边是有住的屋子,要不我现在给您收拾出来。” 季湘摇头,“我已经找好地方了,还有,别对我太客气。我叫季湘,你叫我一声姐就行。” 石头讨好的笑着,“好嘞,季湘姐。” 还没等石头再说两句,里边有人在叫他。他小心翼翼看着季湘,征求她的意见。后者看了眼里面,是个女子,穿着倒是素雅,看样子这衣裳应该不是统一的。 让石头进去,季湘也到了玉淮边上。“小姐。”她叫了一声就被季湘制止,说好在外叫姐姐,不能叫小姐。玉淮差点就要用手掌打自己的嘴巴,“姐姐,我替你排着,你进去挑东西,再歇会儿。” 看看这长龙一般,一时半会儿是轮不到她们的。说话的功夫,店里已经出来一对长相可人的姐妹说笑结伴排到玉淮身后。 季湘看她们手里都没东西,有些好奇。“两位姑娘,我看你们手上都没东西,还是从店里出来排队的,倒是在等些什么?” 噗的一声,穿红戴金的姑娘善意的瞧着季湘,顺便将手心翻过来,露出躺着的木牌子。上面写着四十二号,黑字行书,略显飘逸。 “你们难道没这个牌子?”季湘摇头,懵懂不知的样子逗笑了两人。“你们是刚刚来南安县的吧,第一次来玉珑坊?” 玉淮点头,“我和姐姐没来过玉珑坊。”季湘也附和,她确实是第一次来玉珑坊,虽然是她自己的产业。 果然,金钗妹妹含笑,“那你们就拍错了,这里是结算东西的。我们在店里挑了东西,再来这儿排队将银子给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有点湘采的感觉,只是湘采在云氏小铺里,大小都有人看着不怕被偷。问题是,这玉珑坊这么小的地方,队伍都排到了外边来,要是有人跑了怎么办。 看来,周康这胆子确实比我大啊。 “那这牌子……” 姑娘也是善良,没有厌烦季湘,而是耐心的为她解答。“这是周掌柜做的号牌子,咱们拿着号,几号牌就对应着哪件东西,这样就不怕付钱付错了。而且,我也是看你才来,所以和你说的。在号牌子之前,玉珑坊也是和其他胭脂水粉铺子一样。咱们都是平民老百姓,怎么可能抢的过钱多又有权的。所以周掌柜就想让我们也买得到又不得罪人,就想出号牌子。我们一开始也不习惯,但是看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得拿着东西等丫鬟来买,心里也就平衡多了。” 可是……你要是有人插队,依旧还是能插的呀。周康可不见得是为她们好,就是为了省事,这才和湘采结账模式差不多。 排队不插队,优良传统。 “谢谢姑娘,我叫季湘,她叫玉淮。我们都是别的镇来的,第一次瞧见,觉得新奇。” “没事没事,我叫叶暖,这是我家阿姐,叶素。”一直未说话的女子对她行了一礼,季湘转对她施礼。“我们是仙客来叶掌柜的女儿,你们要是想在南安县里玩,尽管来找我们。” 真是巧。季湘也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和玉淮就打算去仙客来暂住。那日后就麻烦二位了,玉淮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玉珑坊里面十分热闹,每个物品前都站着一位小工。石头则是在收银前,他正打包着东西,不断的递出去。看见季湘,他露出一口大白眼,笑得十分开心。 “姑娘,快来瞧瞧,这是咱们玉珑坊最新出的玉珑灵泉水。咱们县里第一美人殷姑娘也是在用它,配合着玉容散和玉衣,保准让你的脸嫩如幼童。” 听到这话,几个小丫鬟已经奔了过去。她们问着是否是真假,又与那叫卖的人激烈的争论起来。 玉淮有些不适应,季湘让她先出去等着也不肯。“真熟悉啊。”这氛围简直就是大卖场的,不过那时候卖的是衣服,现在是古代化妆品。 没走几步,又有个娇好美人拿着青黛正为一细长双眼的女子画眉。这时也有那清晰的镜子,女子瞧见自己的眉如同柳叶刀一般,微微上挑,自然又有气场。 “我要是有你这双手,又何必挑选哪种黛,就算是煤块往上画都是绝美。” 描眉的女子将笑还了回去,“休要胡说,顾小姐天生丽质,怎么画眉都好看。不过,顾小姐有句话确实说错了。这天下女子再美貌,都得挑好的眉黛,才能相得益彰。尤其是这款玉珑坊新进的货,您看看,这眉如……” 后边就是一大堆溢美的话,不管走到哪边,玉珑坊皆是这般。 有这些哄人的话,就算产品一般,也能卖出不少。周康真是个经商鬼才,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古代人,居然能搞出这样的动静。而且,基本上她都没帮什么忙。 真是小瞧了人家,季湘心里有些失落。这在做烧烤架的时候,陈解鞍曾经给过她这样的感受。古人也很聪明,这让自己这个现代人没了自傲的资本。 总觉得自己先他人一步,思想成熟,实际上自己也是个稚子。 “玉淮,咱们走吧。” 拉着玉淮出来,季湘又瞧见了叶家姐妹。依旧在排队,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人。 和她们打了招呼,季湘带着玉淮去了仙客来。那里的小二认识季湘,想来是那银子使用的妥当,留下不少的印象。 定下房间后,季湘又找到人问起那对夫妇的事情。小二这次没要钱,而是偷摸的告诉季湘,那夫妻还没离开。 听闻是又续了十日,他们在这应该是等什么人。男子话里话外,好像是为女子找了一名大夫,能够只好这脸部的伤痕。 没想到来这里,还能知道一个优秀的眼科亦或者外科大夫。 “玉淮,咱们去买两套男装。”陈解鞍不在身边,王氏也管不到自己。季湘自然要好好的玩一通,玉淮有些迟疑,小姐不是来这边看铺子的嘛,怎么又要男装去了。 想不通那就不想,玉淮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小姐就是天,天让她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少说话多做事,她娘说了,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小姐,那咱们去哪里买?” 两人也不知道这里的成衣铺子在哪里,一筹莫展之际,叶家两姐妹回来了。 听到季湘要找铺子,妹妹叶暖立马说要带路。也算是一见如故,季湘和叶暖很聊的来。天南地北,胡说海塞。 买了男装,季湘很快就去换上。 “妹妹,你这样不太好,季姑娘看着像是闺秀,若是她家里人知道你带……” 叶暖不喜欢姐姐说这样的话,季湘便从里边出来了。“没事,是我让叶暖妹妹带我去的,他们才不会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饼干 季湘抓了一下额前落下的碎发,玉冠高束,偏生这缕顽皮。掌柜还想为她重新梳,她怕麻烦,就让它这般散下。 挑的是架子上的烟色螺纹窄袖长袍,领口用的蝠形扣,她未系上,松开一角,显得别样风:流。 “季姑娘,你这样好生俊俏,比那街上郎君都要好看几分。”季湘吃得好,却光增了个子,胸前这二两肉一丝未长。 叶暖指尖碰触,拍掌叫好。叶素也用帕子捂住嘴角,羞红了脸颊。 掌柜是名女子,上衣朱红,缘以百鸟朝凤绣花边,下赏却是鹅黄,玉兔捣药边有金色桂树。外披了件及膝褙子,她手中握着团扇,叶暖都叫她殷娘子。 殷娘子盘着双蟠髻,饰玉梅,蝶与雪柳满头,又佩青栀香囊,珍珠垂下,闻着有腊梅花香。 她脸若银盘,眉毛挑弯而下,笑起时,两侧露出梨涡。“姑娘,您看着如何。要是喜欢再挑几件回去换洗,暖妹子,奴家这进了一批新衣,瞧你们许久不来,特意留了几件,不如来相看相看。” 素素看眼叶暖,自己这妹妹不知羞,两双眼都要落在季湘的身上了。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袖子,这姑娘才回过神,珠翠响了响,问殷娘子说什么尼。 玉淮这时也从里面换了出来,她选了一套会长布袍。头上梳着小道童,灰扑扑的小脸一下子精神起来,这么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玉淮是个女子。 “小……姐姐,我真要这样穿着吗?”玉淮拉了拉袍子,手心出了汗。 季湘上去掐了掐她的小脸,自恋的勾起玉淮的下巴,“乖,以后叫哥哥。” 叶暖这人自来熟的很,上去也掐了一把玉淮。“姐,你还别说。季姑娘像个公子哥,她妹妹也有几分道长的清秀。好玉淮,你说你姐姐真要成了男子,那得迷晕多少女子呀。” 被夸的人觉得这句话很熟,心里也就飘飘然。“那可不,可惜的是,我注定是这些少女得不到的。” 殷娘子这会儿正抱出新衣裳,听到这话也随着大家笑了起来。叶暖是她这殷殷成衣铺子铺子的常客,刚开时也多亏她来,还带来不少的熟人。殷娘子感恩她,知晓叶暖爱买新衣,每次多收来好看一些的都留了不少。 季湘也围了过去,走路都威风凛凛,待瞧见那些薄衫绫罗,锦缎绣花,精美的亮瞎了自己的眼睛。同为女子,听到叶暖和叶素那兴奋劲,心里难过起来。 唉,身上银子不多了,得省着花。日后有钱了,看老娘不把你们都买下来。 有心无力的季湘付了自己和玉淮身上的衣服钱,就这样两套长袍和乌靴青袜,还有那内里的两套,就花了她荷包里五十几两,还是有折扣的情况下。 和她们这边凄惨不同,叶暖和叶素看中了四五套,也都买了下来。她们家中母亲不爱请裁缝,也不善女红,所以一家子都买成衣,也省了力气。 听到这话,季湘真觉得自己身边人着实是厉害。家里以前条件不好,有王氏和林芜毓帮着做衣裳,布匹也不必精贵,相对于成衣,实在是廉价了。 “季姑娘……哦,应该叫你季公子了。”叶暖把东西留在了殷娘子处,她会让人直接送回客栈。“你还有什么要买的,我领你四处转转?” “好呀。” 季湘答应下,穿了男装,她连嗓音都不自觉粗起来。叶暖要上去挽她的手,叶素便隔在中间,小声教训不懂事的妹妹。 在旁人眼中,季湘男装俊朗是个公子,就算你知道这是女的又有什么用。要是被熟人看见,爹娘怕是又要请她吃几顿竹笋炒肉。 咳咳。季湘怀疑叶素指桑骂槐,奈何没有证据。她带着玉淮离两姐妹一拳远,能听到话,距离也不会显得亲昵。 殷殷成衣铺子坐立于南安县三十米街,商铺民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外有河道护着,拱形石桥上行人来往,叫卖有声。 几名小贩戴方巾,举商物揽客。也有头戴冠帽,披背子者裹香在卖,街市繁华,人声鼎沸。 三十米街多卖香料,也有布匹成衣各不相同。与季湘住在的镇子不同,这里不分西街北坊,就是这巨大的区域,就叫南安市集。 季湘走的叫三十米街,从首到尾,皆是买卖之人。玉珑坊就在后面一条街道,而仙客来则是过桥往西走,不算远,就是有些波折。 大致看了下市集,不得不说周康确实厉害。玉珑坊占地面积不大,却是南来北往之人都会路过的地方。隔壁是南安县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许多贵胄人家都会来这,不乏闻名而来。 日暮后,季湘也知晓了南安县的青:楼——簧竹馆,乍听还颇为文雅,绕是季湘路过都不会多看两眼。 这门面都与蝶曼坊不同,两扇大门紧闭,就连建筑都是朴实无华。 叶暖说起时,脸上鄙夷。 取个文雅名字不见得就是正经地方,这个地方会吃人。 季湘好奇的想问什么意思,却被搪塞过去,就连叶素也低落的没了表情,看来在这姐妹俩的身上有可以挖掘的故事。 吃过饭,叶暖和叶素便回去了。她们住在后堂,季湘见过她们阿娘,只能说十分凶悍,她也没敢多说几句,灰溜溜的和玉淮回到房间了。 不过,巧合的是,季湘回去的路上偶遇了那对夫妇。男子比陈解鞍还要高一些,手握着刀,没看他人一眼,只是侧过一边让她先过去。 之后推开门,女子就扑到男子身上。“夫君,肚子饿饿。” 她的容貌实在说不上好看,尤其做出这种撒娇的表情,挤眉弄眼只会让人觉得装和作。可是男子不同,他的眼神只见宠溺,大手覆在女子的右脸,一把将她抱住。 “沫儿,先进去,我已经让小二送吃的过来了。”他抱着她像是哄小儿,沫儿埋在男子的胸膛使劲钻,她应该是不肯进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的要出去玩。 男子无奈,只好一把将她抱起来。沫儿小拳头锤着,很是不情愿。 他们进去后,男子突然出来,他看见季湘了。那个女人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里,他没有在这个陌生人眼里看到厌恶,所以一直对季湘颔首便将门关上了。 “玉淮,我们也进去吧。”季湘回礼,进去后,玉淮便帮小姐捏起了肩。 玉淮的力道不轻不重,她很快就抛掉了心里的不适。她刚才用了神医系统,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用了,就在刚刚,系统提示二十四小时已经完全用完了。 也在最后时刻,季湘知道沫儿根本不是外斜视,而是毒入心脉,导致一只眼睛彻底坏死。至于那眉头的刀疤,很有可能就是当初中毒的原因。这个毒是一种神经毒,和当初王直中的很像,毒性较大。 这种毒解法很复杂,很多药材季湘听都没听过。更困难的是,上面的字大部分她都不认识,而且神医系统消失,药方很有可能也不会继续储存下去。 季湘叹气,生活不易。 “小姐,你是不是累了?”玉淮松手,“戌时还要去簧竹馆嘛,咱们要不算了,您今日还有红袖先生留得功课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季湘就觉得头疼。上次落得功课补了通宵,本来就不会书法,毫笔蘸墨,越写越黑,于是红袖看不下去了,说是这字可以先学简单的,但书写必须清晰,于是便找了字帖让她临摹。 玉淮一提这事情,季湘哪还有心思出去游荡,“将字帖拿出来吧,我今夜多写些。” “可是这里烛火不亮,伤眼。小姐,要不夜里就算了,明日鸡鸣你就起,那时用功些就好。” 玉淮的提议倒是有几分道理,现在没有眼镜,近视了就遭殃了。可是想想药方,心里仍旧不踏实。她让玉淮向小二讨两盏油灯,火光总比这昏黄的烛台好。 玉淮称是,很快就取了回来,又从行礼里拿出笔墨纸砚。上好的松墨在砚台里化成墨水,季湘则是拿出兔毛毫笔,这支号称是最小的毛笔,陈解鞍特地为季湘寻来的。 “小姐,我把灯侧一点,这下应该能看见了。”玉淮举起烛台,侧在一边。小姐没让拿出字帖,不是练字,那应该是在画画。 她不识字,看见季湘一笔一横,丝毫没有林胥锦书写时的豪迈之意。“小姐,你是在画什么吗?” 黑呼呼的一团,然后侵染开,最后硕:大的字跃然与纸上。季湘拿笔杆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家小姐是在默写药方,别看我不识字,可我的脑瓜里藏的东西可是千金难换。” 大约花了两个时辰,废了十几张宣纸,季湘这才将药方默写出来。墨还没干,她也不敢用手去摸,只能感慨的直起腰,伸出双手努力的拉拉懒筋。 玉淮心疼,“小姐,我给你再按按吧,看你悬空着手臂这么久,手都快抖了。” 小妮子,算有点良心。季湘伸手让她按,自己则是弯腰将油灯吹灭,又单手拿过烛台。 咚咚咚 外面是小二,他送来了热水。 “小姐,赶紧洗洗。”玉淮在季湘快结束时吩咐小二烧热水,大半夜的着实扰了清梦,还给了不少赏银。将洗干净的帕巾拧干,递给季湘擦脸,随后清水净手,简单清晰唇齿,今日就这样过去了。 也算是每处人情各不同,南安县和镇村一点都不一样。这里繁华喧闹,有别处没有的风情和特产。也没有云叔叔前辈的小铺,反而更多的是胭脂水粉,季湘也去逛过,那些胭脂颜色大多相同,品质却各有高低,就连香味,都是千万种,细微的不同反而成了决胜的细节。 日后玉珑坊若是想进军胭脂市场,就必须有不同特殊之处。花样,创意……或许,这胭脂水粉再细分些色号,女人买账的大概也会多。 毕竟,在她那时候,口红是从来不会嫌多的。 隔日 季湘早早就被玉淮叫了起来,披头散发就要临摹字帖。不知道红袖如何收买玉淮做监督的,明明不认识,还非得每张都拿起来看看,非得季湘写个四五遍。 辰时,叶暖来了。她今日穿了新裳,杏黄山水罗裙,外边是黑边靛蓝大背,今日日头有些毒辣,她便挽了小盘髻,珠翠未簪,只有两朵桃花木簪,耳下是细长耳坠,小颗玛瑙红豆石荡秋千似的在那玩耍。 “湘儿姐姐,我左等右等不见你出房门,还以为你没睡醒。”她歪头,一下就看见书桌上摊开的宣纸和笔墨,“没成想,你是在练字。” 她咯咯咯大笑几声,真别说,她与玉淮一样都爱这般笑。 “你怎么来了,素素姐呢。”说起叶素,叶暖的笑也就没了,她昨日买了好些衣裳,被娘亲知道后,气的罚了好几月零花。 叶素怕娘亲继续责骂自己,于是就替她顶了嘴,说是这衣裳其实都是她要买的。娘亲气到现在还未消,于是将人关了起来,禁足五日不让出门。 想起昨夜她们娘亲那神态,手拿大勺,腰系围巾,那双眼睛仿佛要瞪出来,看的季湘话都不敢说话。人怕横的鬼怕恶的,说明这样的人鬼神都不敢招惹。 “不说这个了,一想到姐姐,心里就很是不忍。”叶暖话说完,还挤出几滴眼泪。季湘觉得有些不对,她便拉住季湘的衣袖,撒娇着。“现在没有姐姐陪着玩,实在是无聊,湘儿姐姐还想去哪里,我陪你。” 有内味了。季湘退后一步,婉拒道:“我今日要练好这些,下午还要去玉珑坊……不是买,而是去看看他们还招不招小工。” 周康信里说,小工不够,昨日去,石头说他们又找了两位暂顶缺口。自己今天就打算去看看,这些员工的素质和应变能力如何。 叶暖看季湘拒绝了自己,面上就有点不开心。“那好吧,不过,湘儿姐姐,你很缺钱吗?如果没钱,你可以在仙客来做小二,每月六钱,包吃包住。” 她还想劝人,季湘道:“叶暖妹妹,要不你去看看素素姐,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应该会很闷。” “那倒是不用,姐姐爱清净,和我不同。从小大的,我最怕被娘关起来了,所以姐姐都会帮我的。她最疼我,也是最舍不得我难过的,不说了,湘儿姐姐,我约了殷娘子,她今日托人告诉我,又进了一批布,说是想送与我做上衣。” 她高高兴兴说完,人就蹦跳如野兔,只留下一个跳脱的背影。 季湘合门,玉淮便过来,将后厨做的红枣糯米圆子端了过来。“小姐,已经放凉了,你快些吃吧。” 糯米圆子里有莲子,胖嘟嘟的像是娃娃,它们躲在红枣下面,圆子像是荷叶,盖住了莲子。季湘用鱼戏莲叶的瓷勺子搅动,莲子就浮出水面。“玉淮,你稍等会陪我去仙客来后堂,我们去看看叶素。” “好。”玉淮拿着团扇,这是路上才买的,小姐一看见就爱的不行。等买回来,却丢在一边,说是没有衣裳可以配。她是看季湘的额头都沁出了细汗,那大蒲扇又不知放在哪处,只好用这团扇解解一时的苦。 “小姐,你怎么突然与叶素姑娘亲近了。我看叶暖姑娘与你相谈甚欢,而且也大方善良多了。叶素姑娘却不爱讲话,性子闷闷的,而且玉淮看她有时候说话跟针很像,最会扎疼人。”玉淮说的,季湘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刚才,叶暖把昨日所有的错理所应当的推给叶素,季湘就觉得她并不是可交的人。 她吃下最后一口凉圆子,漱口后用帕子擦嘴。“越是叶素这样的人,反而是朋友。她们仗义执言,甘愿牺牲自己保全姐妹,而且在我们与叶暖说话时,她也并非是一味地排斥……对了,彩蝶给我的饼干还有吗?” 玉淮一拍手,“小姐给了公子,连公子两盒,咱们应该还剩下两盒,不过都是饼干,彩蝶小姐说了,这东西还得尽快吃,免得怀了浪费粮食。” “那你取一盒出来,等会送给叶素。还有,等会不准和叶素说叶暖的任何坏话。好话也别说,只好就是一问三不知。她这个姐姐,很疼妹妹,想是个护短的。” 两人换上新买的袍子,就去了后堂。叶素被关在里间,掌柜娘子没在,听小二说,人家已经和掌柜去打叶子牌去了。 里间的屋子朝向不好,外头太阳越毒辣,这里就更是阴冷。高大的松柏挡住了里间的门,季湘走到这里,都觉得娇,躯一震。 “叶素姐姐?”叫姐姐还真有点羞耻感,算一算,叶素今年也才十六七。许配了人家,不过未婚夫丧母,守孝三年,离了今年,还有一年。再等下去,她怕是要成为叶家的笑柄了。 门里传来脚步声,季湘看着门口的大锁,思忖许久都不能理解掌柜娘子到底是多偏心,这么大的一把锁,拿来把人锁在屋子里。 “季湘妹妹?你怎么来了。”门没开,一旁的窗户打开了,叶素脸煞白,说话时眉间皱的三尺深。季湘示意玉淮上前,将印着湘采的木盒递了过去。 看着木盒,叶素半睁着眼睛,很是惊讶,季湘为何要送我东西,非亲非故,难不成是有什么觊觎。她最担心的就是叶暖,再看看季湘一来,暖儿就兴高采烈,与她打成一片,难不成季湘想抢走她的暖儿。 脑海中不断掀起风浪,叶素的眼中几经变化,正要生气甩掉木盒质问季湘时,后者平静的说道:“我是来道谢的,昨日多亏你们姐妹二人,这才对南安县的风土人情了解不少。木盒里是饼干,算是一种新奇的糕点,脆香可口。” 饼干?叶素不知道,但是湘采二字有所耳闻,好像是云氏小铺中的一家铺子。一问,果然就是。她一直想去云氏小铺,也从未去成。 谢过季湘,叶素对她观感见好。说话倒也多了几分温柔,笑意也多了几分。隔着窗聊了许久,两人渐渐的熟悉起来。 与叶暖性格不同,叶素敏,感多疑,还有较强的占有欲。一说到叶暖,眼神都有了变化。叶暖却没心没肺,心思大条,略微自私倒也无伤大雅。 季湘笑笑,告别叶素。 待她离开后,叶素打开木盒,看着里边排列好的饼干,拿出一片,很薄,倒是像前些年吃过的一种面点,只不过东西是咸的也不像这个。 吃了一口,甜倒不是很甜,咀嚼几口咽下,嘴里就一直忘不掉这个味道。 看着盒子接下来的饼干,她并没有吃,而是藏了起来,想等叶暖回来吃。 第一百六十二章乔苏沫 再一次经过簧竹馆,季湘意外的看见了那个拿刀男人。他今日没带女子一起,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簧竹馆前。 季湘经过时,男人发现了她。 心里还在挣扎要不要主动和男人打招呼,那人已经转身,冲着季湘抱拳。“廖亦能,不知姑……兄台如何称呼。” “季湘,这是我玉淮,廖兄在此处可是有什么事?”看廖亦能脸色难看,季湘赶紧摆手,“我就是好奇有这么一问,不用告诉我的。” 说了也没事,廖亦能俯视季湘,“是我夫人沫儿,她贪玩,趁我不注意独自跑到大街上。我寻了很久,才问到乞丐,说有人把她带到了这里来。本想强硬闯进去,这里的老:鸨却说我毫无证据,将我赶出来,若我再进去便要报官。沫儿心智如同孩童,我若是被关了,就没人能保护她……还请季兄搭救,你的大恩大德,廖某没齿难忘。” 原来是有事相求,怪不得刚才会主动冲她打招呼。想起叶暖说的那句话,簧竹馆文雅在表,其内里就是乱絮一团。 现在廖亦能的夫人还被拐走送到此处,甚至她们毫不害怕,想要报官。要么底气足够大,没做就是没做,要么底牌靠山坚硬无比,你就算查到也不能做什么。 季湘哼了一声,“廖兄放心,我最……”玉淮不想季湘卷入祸事,连忙打断她。小姐,您可别再多管闲事了,要是真的被官衙抓了,这让她如何是好。 [张暴富,快帮我看看这段剧情会不会威胁我的性命。]季湘其实也不想,可是刚刚张暴富告诉她,这个廖亦能其实就是廖阿爷的儿子,他在日后还会救陈解鞍一条性命。 还有那名女子,别看痴呆傻笨,毁容的不能看。她居然也有特殊身份,是礼部尚书施与能明媒正娶的夫人,乔苏沫。 更加简单的说,这名女子是施晖的母亲。 淦! 真是无巧不成书。 [姑奶奶宿主,你要是不触发剧情,我保证我们两个会一起没命。] 张暴富逐渐暴躁,他现在完全沦为季湘空间的农夫了。每天不是除草就是施肥,虽然每一样都不用他做,光休息吃东西也是很累的好吧。 也对,季湘暗暗点头,电闪雷鸣之间,她已经上前去敲了簧竹馆的门。 开门的是个小厮,面嫩唇红齿白,说话还有些脆,有些姑娘的相貌。 “你是谁,白天姑娘要睡觉,不待客。” 咳咳,季湘挺直腰板,学着陈解鞍的冷酷,活脱脱将自己打造成一名话无三句,引领风骚的千古风:流人物,谱还没摆好,小厮觉着碰见了疯子,叫骂了一句,碰的就把门甩上。 里面门栓还没上好,老.鸨挨着木梯子,戴着朱红绢花,毛地黄般五颜六色,她实在是不耐烦,掐着声音就问小厮。“小狗子,那个傻大个还不走?真是的,阴魂不散。你和他说了没,咱们馆里的姑娘好看的比比皆是,就是要买都买年轻貌美的,非要一个半老徐娘,难不成我是个傻子不是。” 小狗子才要回话,门外传来巨力。 彭的一下,小狗子连尖叫都没有,直接跳到一边。老.鸨张着老大的嘴,手上的帕子都安静的垂首。那个门外的男人,逆光背手,一脚将门踹开。还有个小的,殷勤为男子拍打尘土。 至于念叨着的傻大个反而真的傻乎乎的站着,也同自己一般眼神。 “你……你是谁!”老.鸨这个心疼啊,这大门可是红木的,倒不是说多贵,而是不紧得花钱让人来修,还得照顾好姑娘免得被外面的贼子惦记上。 季湘没理会,而是扭头冲廖亦能招手。“你不是说夫人在此吗?门都开了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簧竹馆的人亲自请你。” 老:鸨气的话都是结巴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亲自请他进来。小狗子也清醒过来,连忙去后边将护院全叫了出来,七八个大汉,手握水碗粗细的棍:子,叫嚷着就出来了。 “小兄弟,这踢坏人家的门,是不是太过分了。”没想到廖亦能还是个遵纪守法好华国百姓,季湘踮起脚尖,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就几个大汉而已,她可是天生神力,而且张暴富说了,这次没有性命危险。 这还要什么自行车,不服就刚啊。 “廖兄,当务之急是找到夫人,其他都是小细节。不拘小节方能成功,行了,你去问问老.鸨。其他人,我搞定。” “呸!你个贱人,到底是谁,擅闯簧竹馆。你中不知道,老娘上面有人。等把你抓起来,就让你生不如死。”穿轻纱戴璎珞的妇人,腿软的看着来人。见廖亦能就要过来,吓得瘫坐在地上。“上!给我上,抓住他们全都报官!” 廖亦能并不想如此,为了沫儿也只好得罪了。这几个大汉根本没法拦住廖亦能,后有季湘一打三,前有刀剑不长眼,上去的人很快就被挑破衣服,打晕在地上。 才几个回合,大汉都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小狗子瞳孔地震一般,跪在地上大喊饶命。季湘捂着小臂,刚才打斗中,大汉的棍子落在身上,起码四五下。她高估自己了,又不是金钟罩铁布衫,居然直接往前冲,丝毫不躲。 小狗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季湘实在受不了,躲在门外的玉淮飞奔过来,一脚踹在小狗子身上。看着重,其实就是将人打到在地,没了反抗,玉淮就将手帕叠吧叠吧塞到他嘴里。 大哭成了呜咽,就连老.鸨也哭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这天天都有人往我这送姑娘,有好的货色我才出面。这长的不好的,就是送到我这,过些天再往下处给罢了。” 下处就是四等青.楼,那里的姑娘根本没有休息可言,有人给钱就卖,直到死。 廖亦能失望的想要离开,季湘一脚踩在楼梯,堵住了妇人的去路。才闹这么一会儿,她的眼泪鼻涕就混做一团,水粉胭脂早就晕开,真有几分怪物的样子。 “廖兄暂缓,我倒是有话想问问。”她眯起眼,嘴角一直在笑,妇人却丝毫不觉得亲切。 她想抱住季湘大腿求饶,后者嫌弃脏,迅速抽来。扑空的女人摔倒在地上,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季湘丝毫没受影响。 “那些不是你收的女子关在哪里,带我去见她们。” 这……妇人迟疑,就连廖亦能也皱眉,季湘一看他那鬼样子,就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廖亦能一直觉得沫儿就是天仙而忘记了客观下,他夫人其实就是…… “叫你去就去,磨磨唧唧,是不是又想被打?”这么久,都不见官府来抓,想必簧竹馆老.鸨说的上面有人,是个假话。 没有等到救兵,大汉又躺在地上三五成团哎哟哎哟叫的烦心。老.鸨这才瑟瑟发抖起身,去给两个好汉领路,玉淮啧留在外面,免得小狗子去通风报信。 拐到堂院,季湘发现就算先前如此吵闹,馆里的姑娘都没生出心思往外看一眼。老.鸨神情依旧可笑,但眼神里颇为骄傲。姑娘在她的训诫下,才情与胆魄皆不可少。 “行了,别吹牛了。”就是胆小,不敢出头。不然听到外面这么大的声音,怎么会没一个出来看的。老.鸨不敢说话,大气都要憋一会儿,到了关姑娘的地方,她这才说话。“两位好汉,冤有头债有主,就算真的在这里找到夫人也着实不关我的事情,只求放过。” 呸呸! 好事不做坏事做尽,逃避责任你最快。“闭嘴,要不是你给那些人钱,不然他们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你要是再狡辩,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门的锁咔哒被解开,廖亦能急急忙忙踹门进去,而季湘瞪了一眼老.鸨。“取再文雅的名字都掩饰不了你烂泥巴一样的心脏。我劝你多学学蝶曼坊,人家处处都做的比你好。还有,再强抢民女,我就来簧竹馆好好坐坐。” 哼,啥也不是的东西。 老.鸨缩着脖子,连声称是。 本以为这屋子不大,季湘一进去却被气笑了。还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老.鸨将大屋子隔了出来,像是一个个小牢饭。 每个门都被打开了,第一个门,瑟缩着四五个人。皆是妙龄女子,她们紧紧抱做一团,看见季湘第一反应就是低头。 “你们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季湘没有大意直接走进去房间,毕竟后面还有个老.鸨,如果被偷袭了那就是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季湘看了眼有意逃走的妇人,冷哼一声。“给我过来,把那些人脚上的镣铐解开。” 说是镣铐,其实就是用木头做的,最后铁锁链一锁,这些柔弱的女子根本逃不掉。妇人讨好的看着季湘,“这……这都是我们簧竹馆买来的,好汉,钱都……” “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自愿被卖的吗?”季湘呵了一声,问那房间里的女子,她们麻木呆滞的神色好像有了变化。 紫衣女子本是最沉默,毫无动作的,可也是她第一个回声。“我本要去京都,来此投宿却被人骗。那些人抢了我的钱财,最后把我卖到这里,大侠救命。” 一个人的声音细小微弱,但她引起了别人的共鸣。紫衣女子出声后,其他人皆是叫着救命。她们其中有被父母贱卖,也有是路上被迷晕偷偷带到这里,还有的是老.鸨上门,看上她的相貌,非得将她骗走。 一声声一句句,哭诉到了季湘的耳朵里。若是晚了一步,那她们的清白,一生恐怕就这样毁了。 不止这个牢房,第二个第三个都开始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好呀,好呀,原来簧竹馆如此势大。你说,要是这些姑娘全为我作证,你上面的人可还保的住你!” 话如天石,划过黑夜流白于天,狠狠落在妇人的心里。她的侥幸全被打碎,嘴唇哆嗦,去给这些姑娘松开镣铐。 紫衣是第一个,她立马抢过老.鸨的钥匙,一脚将人的心窝提中。女人哭喊着打滚,季湘站在一边,对这情形始料未及。 “那个,姑娘,你可以等会发泄,救人要紧。”紫衣应该是一直藏拙,不然不会被关如此久,一起身就是如此狠断的动作。 她抱拳,对季湘行礼。“公子,今日多谢救命之恩。凝儿无以为报……” 就怕她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季湘打断她的话。“废话别说,先救人。钥匙你拿着,我还要去找我朋友……” 凝儿感激的看着季湘,阿妈说的不尽然,华国男子确实过于好看了,但不是孬种。若是这次回了家,定要和哥哥说。 至于这家店……凝儿眼神逐渐危险,害人之店,不若烧了去。 这边,廖亦能一间间找过去,果然在最后一间找到了沫儿。除了她,还有四五人,这四五人皆是上了年纪的,有几个见到了人,已经落了泪。 她们以为廖亦能是要将她们卖到那种地方的,心里都萌生了死意。只要男人一拉,就死死咬住他,能拉一个垫背是一个。 乔苏沫拿起草,一根一根的数着。“一,二,三……”数着数着,她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好熟悉,可是记不起来了。 “沫儿,沫儿,你没事吧。”好大的声音啊,乔苏沫委屈的皱起眼睛,很快就要哭出来了。 廖亦能不敢靠近,沫儿只要情绪不稳定就会伤害自己。季湘赶过来的时候,廖亦能正守着乔苏沫,而里面的几个妇人奇怪又害怕的盯了过来。 “廖兄,为何不把夫人带出去。”乔苏沫嘴里嘀咕着话,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摸摸身子底下的稻草,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男人担心,却也不让季湘靠近一步。“内人害怕生人,这次被惊吓后,她连我都忘记了。若是贸然进去强行带走她,沫儿恐怕是做出不好的事情。” 可是,光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季湘只好先把另外几位救出,好在紫衣女子来的极快,到了季湘处,直接进去将其他人放了出去。 感恩戴德一番,妇人结伴离开。 这次簧竹馆一事必然会被传出,“廖兄,干等着不是办法。不如让我试试,你放心,若是有什么不对,我会第一时间撤出……” “也只能这样,且不要伤了她。” 放心,季湘给了廖亦能一个眼神。她向凝儿拿了钥匙,缓缓走近,越是靠近乔苏沫,她的心就越发平静。 这种感觉只有在家人好友处才会出现,乔苏沫不过一个陌生人,却给足了季湘安全感。 “你是谁?”乔苏沫歪着头,她手里的草结成环,一个小小的,被她戴在头上。还有根茅草,插在耳边,她突然前进,季湘猝不及防的被她抱在怀里。 “你是囡囡,娘的囡囡。不哭哭,娘给你去找哥哥。”乔苏沫摸着季湘的额头,她的眼睛明明那么可怕,现在全是温柔。 囡囡,囡囡,娘的囡囡有哥哥,外祖父。他们都很爱你,等囡囡长大了,娘就带你去找他们。 乔苏沫拍着季湘的后背,轻轻的,像是要把她拖入梦中。 施晖的娘亲,她还有个女儿。可是张暴富的剧情里面根本没有这一段,介绍乔苏沫,只有几段狗血的感情和身份。 [宿主,因为剧情变化,所以会产生了无数个未来。而且,我刚刚查到,关于天降女主的条例中,只要关于天降女主的剧情就会一律加密。不管是哪个原因,乔苏沫都是你改正剧情的重要一环。] 既然是这样,季湘就必须和她打好关系。 “她在干什么?”廖亦能初见季湘,只觉得她这人不像坏人。所以在沫儿出事后,看见她,廖亦能第一时间便求助了。 紫衣也不懂,“本姑娘不知道,不过恩公应该不会做错事。” 廖亦能:…… 第一百六十三章危险1 场外的人自然是不知道季湘所想,她拉着乔苏沫的袖子,看到女子的眼向她投射来。 “娘,我想吃糖葫芦。” 她撒娇的叫娘,乔苏沫笑魇如花,眼里的泪和珍珠豆豆似的掉了下来。“好,好,囡囡吃糖葫芦,娘也最爱吃这个。还有你哥哥,不知道阿晖在家里功课做的怎么样。娘带着你在乡下,他肯定会担心的。” 乔苏沫颠颠撞撞的站起来,季湘趁机解开镣铐。廖亦能赶紧去扶,女人却害怕的缩手,“你是谁,你别碰我。” 眼见她就要重新跑回去藏在稻草下,季湘脱口而出一个哥哥。乔苏沫安静下来,将下巴放在季湘的肩膀,左右摇晃,眼神扫视一番最后很嫌弃的嘟囔。“怎么这么丑,才几个月不见,我的阿晖怎么连娘的半分美貌也没有。” 噗……季湘含蓄的憋笑,实在忍不住只好干咳几声表示歉意。至于紫衣就没那么客套,叉着腰,哈哈哈的笑起来。没一会儿,紫衣就咕咕咕的叫起了肚子。 她窘迫的红了脸颊,乔苏沫也被感染,知道廖亦能是自己的孩子,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囡囡,这位姑娘是谁,是不是你哥哥的心上人。” 就怕季湘乱说话,廖亦能义正言辞说了句不是。紫衣夸张的挥舞手臂,告诉乔苏沫她这般年轻怎么能嫁给老大叔。这句话乔苏沫听得不开心了,我儿子丑是丑了点,但今年也才十五六罢了,你说他老那不就是污蔑嘛。 乔苏沫一拉季湘,轻蔑的看了眼紫衣。“囡囡,你和你哥哥说,不要让他同这般张口胡说,血口喷人的女子好,咱们施家看不上。” “搞得本姑娘看得上你们一样,呸,要不是恩公在,我老早……不对,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你儿子说,干嘛让我恩公传话。” 凝儿义愤填膺,恩公也不是你真儿子,不对啊,其实看面的话,恩公确实才十五六岁……所以这位妇人很有可能是将她当做恩公的心上人了。 被自己脑中大胆的假设羞到了,凝儿假装清嗓子,“如果是恩公,也不是不可以……” “囡囡,我不要看见你哥哥,他太丑了,影响娘亲的食欲。”乔苏沫才不理凝儿,她瘪嘴,半点没有考虑廖亦能的感受。尴尬的男人这下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媳妇变成妈的感受,季湘理解。 她将乔苏沫拉来前面一点,“娘,你不能这样说哥。谁也不希望长大了就残,要鼓励他,安慰他幼小的心灵。好了,咱们去吃饭吧。那个紫衣的,你也一起吧。” 乔苏沫觉得囡囡说道我有道理,大着胆子去看一眼廖亦能,又被吓坏了。赶紧捂着自己眼睛,可这一摸就有点不对劲,她自小就爱美,脸上也从未有过疙瘩,为何眉毛上会摸到这么大一条蜈蚣。 “囡囡,快帮娘看看,娘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了,这可怎么办,你爹要是看见我的脸,肯定不会带我们娘三回去了。” 她一下就涌出了泪,接连不断,像是断线的珠子。季湘看廖亦能急着要上来,都那么大的人了,担心的眼睛都是发红的。 “娘,没事的,没事的。你忘记了,那里是昨夜你不小心磕的。我们回去擦点药膏就会好的,哥!把娘的帽子戴上,外面风大,免得伤疤好不了。”季湘赶紧吩咐,可廖亦能哪里带了帽子。着急之时,紫衣将自己手里的轻纱一撕,“诺,先凑合着当面纱,赶紧去吃饭吧,吃完以后,本姑娘还得找那帮人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的短刀毒药钱还有通碟全被拿走了,幸好记住了那些人的脸,不然大海捞针着实困难。 三人急匆匆回去,簧竹馆的老:鸨早已经气晕在地上。这件事报到上面,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很长一段时间,簧竹馆都没能休养生息过来。倒是季湘的话,给了那妇人一个提点。 蝶曼坊,确实有听过,那里的李妈妈还是她已经的旧识。 到了仙客来,让小二去烧热水。廖亦能因为成了乔苏沫的儿子,又被比喻成了癞蛤蟆,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也只能重新开了个房间,住在季湘与乔苏沫中间。 紫衣也跟着一同,她说自个叫莫凝,是离家出走打算混江湖的。不过江湖这般大,她还没混进去,就被深深的坑了一番。后来她找季湘借了银子,之后就没人影了。 “囡囡,你吃红烧肉。”给季湘夹到碗里,乔苏沫就放下筷子,慈爱的看着她。“做梦一样,一眨眼我家囡囡就这么大了。” 她用手比划出很大的样子,贝齿微露,“可惜了,我家囡囡和娘一样。你哥哥却是谁都不像,对了,你等会给你哥把这盘白斩鸡送过去。他最爱这口,肯定是你爹亏待他,才会生的……不说了,真是让娘伤心。” 施晖的娘没想到是颜值派,其实想想,施晖确实好看,温文尔雅君子之风。乔苏沫中毒后,即便颜值被摧残成这样,也能看出年轻时的美。 “囡囡,你和你爹真像。”女儿肖父,儿子似母。囡囡的眼睛和自己差不多,可鼻子,尤其是皱起来时,简直和那负心人一模一样。 这段饭,季湘是吃的撑了肚子。而廖亦能,坐在门外,听着乔苏沫的那些话,又委屈又难过。留下玉淮照顾乔苏沫,季湘出来就看见廖亦能使劲糟蹋着凤尾竹。 “廖兄,委屈你了。”季湘是实打实说这句话的,廖亦能摇头,只要能让沫儿好的,他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当那个狗东西的儿子……这个还是不能忍,气死他了,为什么沫儿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他,就因为那个男人长的好看。 季湘听到廖亦能的抱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安安静静闭上嘴听好了。总算等男人说完,心情好了不少,季湘这才微微柔了柔发麻的耳朵。 “廖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季湘还记得神医系统的诊断上说,这种神经毒素会把一个人困在最痛苦的阶段,最后压制人的智力,让她成为七八岁小儿。先前乔苏沫一直是儿童行为,这次受到刺激,打开了记忆,回到了自己痛苦的回忆里。 “换句话,就是这么多年在您的照顾下,夫人的身体的毒素有所轻。可这也是不好的,因为惊吓过度,夫人的身体变得虚弱,毒也更加容易侵害。现在就开始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想你应该也是来这找大夫的,不然不会留在这里多年。” 廖亦能却是摇头,“实不相瞒,两年前,沫儿就有一次恢复了记忆。她告诉我,她有个女儿被人带走,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至于寻医,不过就是借口。季湘,我廖亦能说过的话就会做到。如果你能救她,求求你,救她一命。” 不是为寻医而来,而是找丢失已久的女儿。季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乔苏沫所在的房间,她的心里难以平静,好像有人在掌控着,将她心脉中的血燃烧沸腾。 “我……只能说尽量,这是我得到的药方。你按照上面的去抓药,从晚上开始,每日煎服。还有,廖夫人的左眼已经完全坏死,她根本看不见了。你找个厉害的大夫,让他直接摘除,最后装上义眼。” 他只顾着点头,接过纸张看见那五爪写的字,面色变得难看。“这名医的字,有些野性。还好当年被父亲逼着看他的破字,不然……那我就先告辞,尽快把药抓回来。” 咳咳。季湘被口水呛到,咳咳咳的咳嗽不停。好不容易好一点,脸却变得通红。“我没事,你去吧。” 廖阿爷是怎么做到被后辈这样看待的,真是好奇。 ………… “你说什么?”郑柳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十四皇子居然跪在殿前弹劾大殿下。说他耽于美色,只顾玩乐。明明这十四皇子最爱流连花丛之中,陛下不可能不知。 郑柳不是十四皇子派的,他的大人依附于大殿下,可自己却起了他心,本打算再观望,可这天下大局,直接被陛下当成儿戏。 谁都可以当皇帝,就这十四绝对不行。年纪小,只会横行,母妃是宰相之女杜琴晚,一旦坐上位置,外戚势力重大…… 郑柳听完自家大人所说,失魂落魄般退下。 不止郑柳,还有施与能,以及云天朗。上次陛下敲打过他,自己和姜万达的所作所为他都是只晓得。没想到,这老狐狸越老越是反复无常,十四进宫禀的那些罪名根本是虚构的,不信他不知道。可就是知道,这老狐狸也打算将计就计。 “老云,丛翊的事情听说了?”葛云章爬墙头来的贼快,云天朗的表情更是不爽。 “都快传的沸沸扬扬了,好在皇后娘娘憋的住气,没有傻不拉几的去跟陛下求情,不然咱们两个都要被连累。”云天朗将茶盏一放,“葛老道,十四不是对你家谢客烟有点意思?你去让小烟儿探探底。” 滚。 葛云章口型一做,“十四他是对每个女的都有兴趣不如你让你家那四大美女出来溜溜。年纪一大把了,心里龌蹉的很。别说了,丛翊这事情怎么办?你拿免死金牌去找陛下还是我……” 什么事情都要死死死的,晦气。 云天朗瞪了一眼葛云章。“我看陛下就是在试探我们这些老东西,这样,我派人去搜集十四的罪证,你去丛翊那告诉他不要急,他干舅舅会想办法的。还有,柳家那几个莽汉好像已经知道陈解鞍的行踪了。我只会护好晚娘她们,若是去了别的地方,恕我无能为力。” 第一百六十四章危险2 京都之事,季湘不知。陈解鞍倒是闻到几丝不同,他这几日心里焦急,行事谈话,眼皮便会不自主跳起来。 后边实在等的心焦,坐立难安,与王氏说了声就去了南安县。 这日,季明来找陈解鞍,得知他不在留下了一封书信。王氏看见,心里觉得很吃味。以前季湘不管做什么都会和自己说一声,现在到好,南安有个店,她也是临到了才知道的。 “湘儿去了两日,都不知道书写信件报个平安。”王氏与林芜毓坐在堂屋,周彩蝶去了湘采,孟老太太的寿诞还有两日,必须赶紧制寿桃蛋糕。 芜毓握着针,她的肚子日渐大起,除了行动不便倒是没别的不适。她有心帮季湘说两句好话,伺候夫人的觅仙端了茶,“老夫人,您就别担心主子了。她平时最有主意,而且总能逢凶化吉,上次不就是主子将少爷带回来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觅仙一说到这件事情,王氏就记起来解鞍遇难,湘儿生死未卜的忧心。 王氏一拍桌子,“我担心不担心又有何用,她有主见的很,何时同我商量过事情。” “干娘,湘儿她那时不过是救解鞍心切。您别……”林芜毓见王氏气上头,手上的针线活赶紧放下,帮季湘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向来规矩的觅仙已经落下清泪,猛的跪下,抱住王氏的腿。 “你这是干什么。” 茶没喝几口,王氏去拉觅仙,她却摇头,就跟那不是自己东西一样。“夫人,主子做错了事情让您伤心,觅仙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跪下为她赔罪。” 要是季湘在这,就能看出觅仙的不对了。林芜毓想起周彩蝶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果然觉得这觅仙有些不对劲。 王氏以前见张明珠还心知肚明的很,现在面对觅仙,她倒是眼盲了。“觅仙,就你心善。唉,可惜你的主子不像你,小门小户又不懂规矩……” 听到后面,林芜毓的脸色就青了。一气之下,甩了东西就往外走。 响动惊了王氏,看了眼林芜毓也就凭她去了,家里一个个都是这副脸色,专门摆给她看。 觅仙低头,翘了唇角。文儿说过,婆媳之间就不可能没有矛盾。看似完美,其实王氏心里藏了不少对季湘的埋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挑拨,慢慢的,将她们的矛盾激化。 ………… “娘,该吃药了。”季湘端好药给乔苏沫送过去,廖亦能被嫌弃的站在门外,为了能够照顾夫人,他特地换上了新买的长袍,又束起多日没有打理的头发,剃掉长出的青色胡茬。握着那刀柄时,还真有几分小伙的精神。 乔苏沫拿着绢布揩嘴角流下的碎屑,见到囡囡端来汤药,立马捏着自己的鼻根,委屈的摇头。“娘不想喝,这药苦。” 廖亦能从季湘背后现出,“买了蜜饯果子,还有你最爱吃的蜜三刀。” 配合廖亦能的话,季湘将汤药放在她面前。“娘,苦口良药,喝了身子才会好,你也能出门见风。” 囡囡这样劝她,乔苏沫不想她失望,就点点头,丧气的说道:“那你放这,等凉了我再喝。” “必须现在喝掉,你不能再和早上那样,骗我喝了,却偷偷的倒在窗外的花盆里。”廖亦能板着脸,乔苏沫倒是不嫌他仇也能多看两眼,可呆久了,她说自己糟心,捂着心口怎么都不喝。 心里的想法被戳穿了,看着廖亦能的眼神也变化了。 “囡囡,你也这样想为娘嘛。”失望的眼神从廖亦能身上移开,可怜巴巴的看着季湘。奈何囡囡和丑儿一个战营,乔苏沫只能低头小口小口的喝着难喝的药。 碗空了以后,廖亦能赶紧把买来的蜜饯果子递给她。乔苏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将男人吓得手一哆嗦,多少有点尴尬的离开了。 季湘看不下去了,廖亦能的背影透露着一股沧桑。“娘,你以后别对哥那么凶,他这人玻璃心,表面没什么,背地里肯定会躲起来哭的。” 乔苏沫咬了一口蜜三刀,舌苔上的苦就被甜取代,“为娘也不想,你也以为我是因为你哥长得丑,所以见他处处不爽?娘可不是那种人,唉,你哥和咱们不同。他是施家的长子,施与能就算再不喜欢我们母子,都会把他带回去继承家业的。娘不想让他为难,要是他为了我们留在这里,那还有什么前途。” 没想到乔苏沫会这样想,季湘坐在她身边,靠在她的身边。廖亦能和自己一直觉得乔苏沫是个傻子疯子,其实最是至纯。“娘,你放心,爹也会把我们接回去的。哥哥和我都会好好的保护你,所以,你只要好好养病,乖乖听话呆在仙客来里,就好了。” 原来是不想让自己出去,乔苏沫轻抚季湘的头顶,“囡囡说的娘都听,那你今日还能陪我吗?不去外面了好不好,昨日玉淮还说,你是和莫凝去做好事了。外头哪里会有好事情,全是坏人,囡囡,你也听娘的,在屋子里好好练字,绣绣鸳鸯。” 她话还没说完,叶暖和莫凝已经在外面喊她了。季湘站了起来,“娘,我真有事情,这样,我去找玉淮陪你。” 哎,乔苏沫拦不住,只能随她去。开了门,廖亦能拦着莫凝,他一直在外面,也听到了季湘的那番话。 “湘……哥哥,我吃了你送来的饼干,真好吃。”叶素还被关着,暂时是出不来了。“湘采这名字实在熟悉,是不是云氏小铺里的,我听娘亲说过,她上次还托人买了那里的糕点,新奇又好吃。” 她上前挽着季湘的手臂,腰间怀着短刀,手上又是一条红色长鞭的莫凝呵呵冷笑。“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居然民风这般纯朴,大家小姐没有小姐的样子,还真是放荡不羁啊。” 叶暖也不认识这莫凝,看她等在外面,应该是季湘的朋友。不过,这话里冷嘲热讽的,莫不是说的她。脸上也没了笑,叶暖放开季湘,看莫凝是上下扫视,打量仔细。 朱红上衣,窄袖紧身,大片的金白祥云簇拥着。干净利落的梳着发髻,未施粉黛却有自己的风采。着实是个美人,只是这嘴,臭的发昏。 从小大的,都未曾有人说过自己。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仙客来对自己指桑骂槐。 “你是谁,不男不女还在这里阴阳怪气说话。”叶暖插腰,宽袖大褙是青蓝为底,多白色厚纹小花。堕马髻,珍珠额饰,竹叶簪钗,落霞存于脸上,一鼓腮,真有点大黄生气护院的气势。 季湘怕两人吵起来,连忙拦住上前准备开打的莫凝。这姑娘怕是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一说不过就想动手。“别吵了,叶暖,这是我朋友莫凝。脾气有点暴躁,可人是好的。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莫凝听到前面那句话还生气恩公向着别人,到了后面,就轻笑一声。恩公果然是向着自己的,这个叶暖就是不打招呼自己找上门的,呸,倒贴的不要脸。 季湘都这样说了,叶暖也给她一个面子。“我这不是听说你要去玉珑坊,想着陪你一起去。你别告诉我,这个男人婆也要去。” 叫谁男人婆!莫凝鞭子就要展开,有种和她单挑,女人家的技俩她不会,面对面打斗你不行。 还真有人是天生仇家,叶暖初见莫凝就觉得不喜欢,同样,莫凝看叶暖轻佻抱着恩公,心里也很不舒服。 “你男人婆,你全家都是。有种就下去,咱们打一架。”莫凝昨天找到了那几个拐她的小混混,打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不过,她后来还是被骗,根本没有拿到自己的钱。最后还是找来季湘帮忙,才将那些钱拿回来。 她自己就是个小武痴,在家里,阿爸和阿妈疼,族里的人也只会让着她。现在好了,到了外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打架也可以欺软怕硬。 于是挑眉看着斯文的叶暖,她自然是想用自己最擅长的对敌人一击就倒。 叶暖不吃这激将法,她抱着胸,很是嘲讽的说道:“不愧是男人婆,只知道打架。有种你和我比试女红,琴棋书画,亦或者舞姿……” 两人见缝插针的就开始吵,季湘求救的看了眼廖亦能。男人正经的咳咳两声,“沫儿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玉淮在哪里,我找她来陪陪沫儿。” 不够义气,季湘咬牙,廖亦能已经问到了玉淮的所在。很快就走了,季湘只能看着叶暖和莫凝你一言我一语,实在是头疼,季湘叹了口气。 “叶暖,我和莫凝还有事情,就先走了。等回来,再找你。”说完,季湘抱歉的对叶暖抱拳,一把拉住莫凝快步走。 红衣飘扬在叶暖的余光,莫凝特地转头看她跳脚生气。果然恩公是看重自己的,不然怎么会不带上那个什么小姐。 一看就是个弱鸡,莫凝傻笑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湘的侧颜。恩公真是好看,若是打扮打扮,肯定比女子还要美。 要是她把恩公带回家,哥哥们瞧见了,还不得羡慕死。 脑子里不断想着,莫凝忍不住将恩公的手握紧。感受到暖意,季湘停下脚步,奇怪的看着一脸娇羞的莫凝。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手,顺着而下,难道是自己不小心用了力气。 “莫凝?”季湘举高手,莫凝也抬起了脸,鼻尖有细汗,脸颊红如霞色。“你怎么了,看着怪怪的。是不是在想刚才的事情?叶暖她也不是故意骂你……好了,别生气了。人经常生气是会加速衰老,那就不好看了。” 她挣开了莫凝的手,笑意盎然的抚摸莫凝的头。也幸好莫凝只比自己高一点,不然还要垫脚,这就尴尬了。 两人到了玉珑坊,石头瞧见后一愣,东家怎么又穿上男子的衣裳了。哦,也对,东家是想微服私访玉珑坊,怕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努力。看了眼牛叔他们,石头可以说是十分有底气,查,你尽管查。 金莲穿着齐腰莲花裳,上衣是青色绣花交领,轻纱薄覆在外衣上。珠翠小巧玲.珑,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几朵桃花沾了露水落在她的乌发上。 “石头,你瞧什么呢,再不用点心,周掌柜回来,我就告诉他,将你赶出去。”今日人少,晨间已经卖的差不多,定的货也送完了。她靠着案桌,半眯着眼,下睫毛密又翘,狭长的眼尾还有颗褐色的痣。 店里的存货不多了,掌柜的也没去进,到了明天,估计就得关店了。 季湘一进来,就被金莲的慵懒画风惊呆了。这妹妹,真是好看,跟画里出来一样。 她那贪的眼神,金莲很是讨厌。即便季湘长的还不错,她也是风情万种的白了一眼,随后用超飒的声音说道:“公子,看够了没有。” 下巴隐约有点水意,季湘合上嘴巴,手背一擦,什么都没想好,就反驳了金莲。“我……我没看。” 完全是脑子发空,季湘根本不晓得该说什么。以前也来玉珑坊,怎么看见金莲没有现在这样惊为天人。 “你这个女子,我家恩公根本不是看你,少自作多情了。”莫凝老早被气的发了懵,左看看季湘入迷,自己下手去拉还没动静,右看看自己,在族里,她也是追求者众多,怎么恩公见到自己就没有这么惊喜过。 金莲哼了一声,眉微微一翘,就连眉骨都精致的让季湘大呼一声小姐姐赛高。“随你。” 咳咳,真别说,金莲和殷娘子有些像,尤其是唇,薄如柳叶,却不显得克相。“莫凝,别说了。这位姑娘,小生唐突,还望姑娘见谅。” 石头怕金莲继续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让东家难堪,赶紧上去介绍。“金莲姐,这是我远房表亲季湘季小……季表哥,表哥,这是咱们玉珑坊以至于整个南安县的第一美人殷金莲,她可是周掌柜特意请来的。” “你和殷娘子什么关系。”季湘就一好奇,金莲姓殷,成衣铺子的殷娘子也姓殷。该不会是姐妹吧。 石头看金莲的眼神不对,连忙拉住季湘。“表哥,你刚来这边,我带你去随便看看吧。” 等走远了,石头呼出一口气,“东家,您以后别和金莲姐说殷娘子。”他看季湘背后没人,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 “金莲姐是殷娘子的女儿,不过她不让大家说。” “为什么,而且我看殷娘子双十也没有吧。”一颦一蹙,一举一动,丝毫没有上了年纪的样子。石头同情的说道:“金莲姐是殷娘子十二岁时生下的,是未婚子,后来被赶出她们的村,四处漂流这才到了咱们这里开了一间成衣铺子。也是这两年的事情,后来金莲姐因为相貌美被纨绔看上,殷娘子怕惹麻烦,就逼金莲姐嫁过去。金莲姐不肯,以死明志,被周掌柜救下,所以在这当了小工。和殷娘子断绝了关系后,咱们这就听不到殷娘子的名字了。东家,您可别往外传,就算传了也别说我说的。” 小石头挤眉弄眼,季湘敷衍的点头。没想到啊,美人不是那么好当的。幸好自己长的不是倾国倾城,还有金手指。 莫凝只听懂了石头叫恩公东家,那意思是玉珑坊其实就是恩公的。天呐,自己是不是知道了恩公的一个秘密,这么大的秘密,恩公居然不避讳她。 她含情脉脉的看向季湘,不断送去秋波。她的恩公一回头,就看见莫凝握拳,眼睛和抽筋一样。出于好心,她问莫凝是不是犯病了。 “啊,我没病啊,身体可健康了。”要是恩公愿意,自己还能让他一年抱俩,生许多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也不知道莫凝是不是就这个毛病,“没病就好,我还以为你……算了,我刚才还以为你面部神经出问题了。不过,为了健康,有机会带你去见我师傅。” 什么,恩公想带她见师傅。莫凝喜形于色,立马答应!“恩公,说好了,不准反悔。” “啊,哦哦,好。”莫凝这般急促的要见大夫,该不会有隐疾吧。好人做到底,季湘点头,可惜了,神医系统没了,不然自己就能帮忙了。 这边说完话,外面的金莲又遇到了难缠的人。 “金莲,你说你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他周康会给你多少钱,不如跟着爷,吃香喝辣,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肥头大耳的男人觍着脸,他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人。看见金莲,他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个纨绔叫应之一,是南安县市集商会应朝天的独子。好玩,享乐,在培林学堂读书却被各个夫子讨厌。 不过这个肥猪也有个优点,他就喜欢拿钱压人。当初也是他用钱逼迫殷娘子同意金莲嫁给他,没想到金莲这般有骨气,居然投湖去了。应之一怕美人香消玉殒,也没太强硬,毕竟没吃到嘴里的都是好的。 “应之一,我奉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金莲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她满脸冷意,看着应之一的脸,肚子就恶心。 死肥猪自然皮厚,听到这话只觉得金莲是同他开玩笑。“说笑了不是,我是来买东西的,难不成你还想把客人赶走。” “客人我不会赶,但你根本不是。应之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会同意,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金莲坚定的说完,死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应之一手中的折扇猛的一闭,背手到身后,小眼一眯只能看见缝隙。“给脸不要脸。金莲,我听说周康去了外地。那你觉得我要是把店砸了,他还会怎么样,急得大哭还是……” “周康会怎么样我们是看不见的,不过,死肥猪你要是敢砸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季湘听到声音就出来了,听到这头死肥猪要砸店,立马就静不下心。她花了心思的玉珑坊,这头死猪居然说要砸店。 金莲回头,石头的表哥兰芝玉树,明明斯文瘦弱,却敢站在应之一的前头大骂死肥猪。她突然想发笑,果然是外地的,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应之一。 季湘的小跟班也嗖的到了前头,鞭子拖在地上,让应之一吓得后退。“你们是谁,男不男女不女的,是周康请的?” “呸,你这头死肥猪,恩公你不要动手,让我来。”莫凝缓缓抬高手臂,左手放在鞭子上,慢慢拉开距离做出攻击的姿态。 应之一不受气,就一个女子,他都耐着性子哄了这么久,行吧,金莲她不能欺负,但是这来路不明的两个人,难道还不能打。 “给我上!”应之一咬牙切齿,叫手下小弟往前冲。 千钧一发之际,季湘和金莲异口同声发声。 “等等!” “等等。” 莫凝和应之一连忙叫停,“恩公,怎么了。” “金莲,你是不是心疼我。” 肥猪的眼睛惊喜的圆了起来,金莲肯定是心疼了,不然不会是这个表情。 “自作多情。我只是请你们出去打,店还是要开的。”金莲看了眼季湘,等她说话。 季湘冲莫凝招手,“金莲姑娘说得对,这样吧,这个公子,咱们出去打个痛快。” 她一拔脚,顾自往外走。应肥猪也不怂,就怕金莲看不起,摇摇摆摆的就出去了。 莫凝愣住了,恩公怎么自己去了,打群架怎么可以没她。于是她也跑着上去,大叫着恩公。石头这个愁,东家是个女子,打架怎么可能打的过那一群人。 “金莲姐,你去劝劝吧。应公子就听你的,东……我表哥他不会打架啊。” 什么?不会打架还想出风头,殷金莲哼了一声。“我不去,你表哥这么爱表现,就让他自己去吧。我不管,而且,应之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石头,你要是再敢这样说,小心我扒你的皮。” 石头不敢和金莲姐再说,干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安,算了还是出去瞧瞧吧。 季湘这边就发展的快了,应之一趁季湘没站稳就偷袭。圆滚滚的身子跟蹴鞠一样,到了季湘后边就被一脚踢开砸在了墙上。 “你背后长眼了,怎么看见本公子的。”胸膛发疼,嗓子眼里都快出血了。“还看什么,上去打啊。给我活捉了,本公子要让他生不如死。” “呀!”小弟们发出很大的声音,冲着就往前要打人。莫凝跟在后面,眼睛发红,“恩公!居然敢打他,你们都给我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莫凝的嘴里传出,小弟根本没有碰到女人一分一毫,都飞了出去。 “额。”季湘很是抱歉的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地上,惊恐万状的应之一。“我其实没想让你们这么惨的,你叫应之一是不是。” 肥猪狂点头,季湘过去,蹲了下去。莫凝还在和小弟们切磋,幸好两边都没有下死手。“我叫季湘,是玉珑坊的东家。你要砸我的店,我打你,你说我做的对的还是错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莫凝继续打下去肯定会招来官府。活着市集的管事人员,她蹲身,帅气的拍掉应之一衣服上的脏东西。 男人缩着脖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真砸,就是想让金莲服软。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来玉珑坊找麻烦。季大哥,好汉,大侠,你饶命。” 怎么这么胆小,好歹是个纨绔。季湘这就有点看不上了,“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他想哭了,“爹,您是我亲爹。我怕疼,别打我。” “我不打你,行了,起来吧。也是个公子哥,怎么就成这副狗熊样子。”季湘看不起应之一,“你看着五官也不错,就是胖了点,又喜欢豪取强夺的,怪不得金莲看不上你。” 应之一一听,“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能让金莲喜欢上我?”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季湘起身,应之一一骨碌爬起来。看见小弟们还在打,“住手,住手。一群废物,连个姑娘都打不过。” 叫停了小弟,莫凝喘气到季湘身边,恶狠狠的瞪着应之一。玉珑坊的主意也敢打,要不是怕给恩公惹麻烦,这些人早就死了。 “对不起,姑娘,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季大哥从今往后就是我应之一的亲哥,看你年纪小,以后就是我亲妹妹。”应之一笑呵呵的,没一会儿,就有人赶了过来。 金莲就在前头,“就是他们!石头表哥,你没事吧。”原来是金莲还是放心不下,就让石头去找了管事的人过来。 等人一到,她就领了过去。 “金莲,”应之一欢喜的叫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能看到金莲,他心里就开心。殷金莲瞪了他一眼,管事的人持刀看了眼地上的人,随后上前要把季湘拷起来。 “你们干什么,不准抓我恩公。” 管事的人根本不理睬莫凝,金莲也急了,怎么回事,“是应之一挑事,你们怎么不抓他。” 男人呵呵两声,走到应之一边上,笑得殷勤。“应公子,你没事吧,小的来晚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给您出气。” 怪不得,应之一可以横行霸道。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连官差都被收买了。 这下尴尬了,本来以为找的救兵,没想到把季湘给送进去。金莲咬着下唇,也不知道怎么和石头交代。 “咳咳。”季湘清了清嗓子,很顺从的把手伸过去。而应之一原本还笑嘻嘻的要和金莲说话,很快自己也懵了,什么,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带走他新认得大哥。 “给我放人,你们这群废物,狗东西,会不会看眼色。爷是被人打了还是怎么了,你眼睛要是不用,就挖了吧。” 他撸起袖子,管事的人一低头,应之一一拳头锤了过去。帽子啪嗒的掉下来,被打的人吓得趴在了地方,起来后还很错愕。 怎么了,应公子为什么要打他。 “小的错了。赶紧放人,应公子,您别生气。”管事人爬起来就到季湘身边,解开镣铐,就差磕头赔礼了。 季湘甩甩手,“没事,老应啊,我怎么说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应之一慌忙点头,“哥,不,师傅,我知道了。以后绝对记住!” 金莲看呆了,应之一什么时候这么软柿子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危险3 回到玉珑坊,应之一不敢进去,看了眼金莲,偷偷的问季湘。“师傅,金莲是不是生气了。爷……不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消气。” “别说话,学会安静。” 应之一很是乖巧,如果说之前是油腻的肥猪形象。一乖下来,还真有中大型犬类的可爱。季湘看了下,应之一不算坏到骨子里,能拉一把拉一把。 殷金莲坐在里边,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店也关了。牛叔他们也走了,就剩下石头和金莲。 石头看见东家没事,上来嘘寒问暖。季湘说道没事,“金莲姑娘,今日多谢你了。” “不用我,你也能脱险。”金莲看了眼应之一,“这不,应公子都成了你的跟班了。” 明明有本事,却让别人那么担心。金莲转身整理那些瓶瓶罐罐,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莫凝摸着后脑勺,恩公不是做的好事嘛,怎么这个殷金莲还一副委屈生气的样子。 “也是机缘巧合,我看应公子合眼。多个朋友多条路,石头,我明日就不来了,有事只管来仙客来找我。” 石头记下了,送两人离开后,金莲一下落寞。说不上恨应之一,他虽一直纠缠自己,但到底没有真的伤害过她。 而这边,应之一知道季湘有办法让金莲喜欢自己,一门心思就要认师。根本不让季湘有反驳的机会,一口一个师傅叫的亲热。 “行了,你不是想知道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嘛。”哪知应之一立马反对,他只希望金莲能够喜欢自己。虽然娘给自己送了几个通房,但那些女人一个个的都是那种狐狸精的模样,他一点都不喜欢。 反倒是第一次见到金莲,应之一就念念不忘。之后他一直去找,金莲就开始躲着他。他娘知道后,就告诉应之一没有女人不爱钱,只要钱到位,金莲抱回家。 “后来,差点逼死金莲,我就没敢再提这件事情。”应之一扁嘴,他看着纨绔,其实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爱。 后来去找金莲,她不肯理自己,应之一只能做出恶霸去欺负人才能引起金莲的注意。 季湘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小学生的暗恋。“胖子,首先,要想金莲喜欢你,就改改自己的想法。女人喜欢温柔体贴的,就算霸道,也得有帅气的一张脸。” “你再瞧瞧你的身材,全身都是肉,走两步就喘,你觉得金莲会喜欢你。”应之一很难过,师傅居然这样说他。 胖子很委屈,“我娘都说了,这些都是福气。” “那你是想要金莲还是福气。” 胖子马上选了金莲。 “行,那明天开始,你来仙客来找我。有个条件,不准坐马车,不准有人扶你抬你背你,必须是你自己走到这边过来。” 应府到仙客来,坐马车都要半个时辰,要是走路……岂不是得累死自己。应胖子不同意,就要撒泼打滚,叫爷。 季湘一句金莲,他就没了气。 “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爷我明天开始就用自己的腿走,绝不靠别人。” 嗯,有这个志气就行。 应之一的骨气大约是金莲,他这次回去,便是自个儿跑回去的。 莫凝看得呆了,之前还趾高气昂的,现在变成这样子了。看着还挺好欺负的,“恩公,咱们要回去了嘛。” “回去吧……”季湘扯了扯嘴角,余光却往后看,没一会儿她抓住莫凝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拉,随后凑到她的耳边。“凝儿,你现在就回去仙客来,然后告诉廖叔,如果我晚上没有回来,就报官。” “恩公,你要去哪里。”莫凝觉得季湘不对劲。 当然有事情,有个人在跟踪她。“没事,你先回去。听话,你见过我的力气,相信我。” 莫凝确实是不同意,可是想起季湘那天居然可以把一根手腕粗细的木管拦腰折断,“好,恩公,你要小心。不要轻举妄动,有事情我和廖叔都能帮你的。” 她很担心,眼神里依稀看见了泪光。季湘没想到,才认识几天的莫凝会有这样的举动,她点点头,轻轻的抱住了她。 没事的,她可是天降女主,上次去簧竹馆大闹一次,也没有人会来报复。 目送莫凝离开,这小姑娘倒是听她的,一直没有回头,憋着气就跑了。 至于后面的鼠辈,季湘哼了一声,[张暴富,谢谢你给我提醒。] [宿主,要不你还是先回仙客来吧。]张暴富担心季湘,天生神力也不是没有局限的,再说,这世界上还有二两拨千斤的功夫,光有力气又能抵什么用。 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而且季湘没那么傻,和那些人硬刚。[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不想连累廖叔玉淮他们。] 她看了眼后方,很快就见到了几个鬼祟的影子。狡黠的一笑,季湘装作游街,四处在摊子前晃荡。 油纸伞,桃花面,几根红色的穗子垂在竹柄下。她拿起来看一看,借着人群的掩护,迅雷之势跑进了小巷。 跟踪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伞铺,“人尼!” 老板被吓得不敢说话,很快就来四五个男人,皆是穿着一身布衣,戴着帽子。 “老大,怎么办,跟丢了。”老大哼了一声,犹如亡命之徒。他咬着后槽牙,着实大意了。 扫视四周,在这四五小贩身后,居然还有一条小巷。那个女人不会这么快就消失不见,很有可能就躲在了这里面。 “走,进去里面看看。” 那个女人是上面的人点名要抓的,陈解鞍那边他们不敢去,云侯爷的人都守在那里。柳二爷说了,只要抓到季湘,引陈家那狗杂种出来,何愁抓不到。 只是他们都小瞧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有人跟踪。 “老大,都没有。”他们进来小巷子后才发现这就是条死路,人就算进来了,也没有第二个出口。有的也只是门,“要不要敲门问问,她也很有可能躲进去了。” 刚才季湘打人时,他们都在场,女子会功夫,行动利落,下脚有力。确实有可能越墙躲在了里面,“不,二爷说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放心,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只要她还在南安,咱们只要守住仙客来与玉珑坊就不怕抓不到人。” 老大冷了脸,他和二爷吹了大牛,没想到铩羽而归。没有下一次,季湘他必定能够抓到。 “老大,咱们会不会小瞧了陈昱,上次二爷请的江湖人没有一个回来……” “怕什么。”老大骂了他一顿,败家东西,长他人志气。“二爷什么时候让我们去刺杀他了,要抓就抓他的女人。逼他去死,这才有趣。行了,别说了,这地方没准有人就听着。” “是。” 五人离开后,季湘等了好一会儿,张暴富说危险解除这才放心。 “陈夫人,人走了。” 林胥锦淡笑,看来他也听到了那些话。季湘脸不红心不跳,大方冲人行礼道谢。“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出现,多谢救命之恩了。你应该还有事情,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少年着湖蓝大背,玉冠高束,周身贵气。一点都看出是从大湾村那地方出来的,而且,这小小的玉佩,在那店里就要百两,蒲嫂子怎会如此有钱。 在她就要拉门时,林胥锦一闪身挡住了去路。 “陈夫人,别急着走。那些是什么人,不说说看吗?”林胥锦得寸进尺,折扇就要往季湘下巴去。她不是傻子,自然是容不得调:戏的。 一把拉住折扇,季湘夺了过来,被人跟踪她已经很不开心。偏偏有个少年十三四岁,说话做事却学着大人模样,还想以大人样子调:戏自己。 “我也和你一样懵,要不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问问我相公。”季湘冷笑,“让开!” 少年偏不,季湘也不上手,她怕自己太大力林胥锦非死即伤。“你这么好奇,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还就喜欢找死,陈夫人倒是说说看,让我也明明白白的去死。” 没想到林胥锦这般欠揍,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你……林胥锦,我看在蒲嫂子的面子上没动手,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口口声声之乎者也,礼数规矩,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季湘已经有些气急,林胥锦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你生气了?” “我难道还不能生气?林胥锦,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告诉嫂子你乱花钱。” 季湘将扇子一把摔在他的身上,林胥锦看了看腰间的玉佩,“别,其实这行头不是我的。你知道这是谁家吗?” 我怎么知道,季湘瞪了他一眼。 林胥锦看她有别的表情了,也放心下来。“这是南安县应家的宅院,我在这教导应小姐,这行头是他们让我穿上的,说是怕我的旧衣脏了小姐的眼睛。” 我去,这有钱人家也太侮辱人了吧。 “走吧,我们一起出去。”林胥锦刚刚教完应小姐,正巧要回去,没想到这么巧,见到了季湘。 他转身将门打开,季湘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不把衣服还给他们吗?”工作制服还能穿回去的嘛。 “没事,明日还要继续。” 出来后,那些人果然不在了。季湘还不敢这个时候就回仙客来,听他们的话,娘他们应该是没事的,就是自己危险一点,想用她来逼陈解鞍出洞。 看来,是要找个时间,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季湘没有回去仙客来,而是去了玉珑坊。林胥锦在半道已经和她分道扬镳,回去培林了。 石头看见东家,还觉得看错了。 “你怎么来了。”金莲呀的叫了一声,季湘惊慌的看了眼外面,连忙解释自己来这的原因。 被追杀,难不成应之一表面称兄道弟其实暗地里又想杀了季湘。金莲根本想不起应胖子的好,只觉得坏事都有可能是他做的。 “不是,应胖子人挺好的,金莲你是先入为主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仙客来我是回不去了,所以想暂时住在玉珑坊。石头,能不能帮我个忙。”石头点头,季湘感激的冲他一笑,随后请他去仙客来给玉淮她们送个口信。自己没有危险,但是怕连累她们暂时先不回去。 玉淮跟着自己来的,所以拜托廖叔能看好她,别让她乱走。 说完这些,金莲已经皱眉,“我根本没有同意你住在这里。既然有危险,那就去报官。或者去应之一家里,想必他能护住你。” 正好金莲说起应之一,“石头,顺便让莫凝告诉应之一,让他每日都走到玉珑坊……” “我不同意,你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让应之一也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算了,和你说什么也不行。大不了我搬出去,石头,你表哥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回来。” “金莲姐,那你住哪里啊。”石头焦急的喊,东家不能赶,可是金莲姐也很可怜,每月的钱都被殷娘子从掌柜这里要走了,自己根本留不下钱。如果不住这里,那还能去哪里。 殷金莲气的唇角都咬出了血,“那我能怎么办,清白女子同男子住在一起,孤男寡女,在别人嘴里我成什么人了。” “啊,你不是和石头一起住后堂的吗?而且咱们也不是一个屋啊,你怕什么。”季湘疑惑的问道,石头赶紧解释。 东家真是胡说,他怎么可能和金莲姐住在一起,“没有没有,我家就在玉珑坊后面的小街。父母有个豆腐坊,我不想做豆腐这才到了这里。金莲姐是一个人住的,您千万别误会。” 这玉珑坊后堂就两个人住,周掌柜和金莲姐。周掌柜住在楼上,平时和金莲姐也不会碰上,要是东家来住,照理说是住楼上,可周掌柜出门,根本没把钥匙放在这里。 “哦,这样啊。”季湘没想到这关节,对委屈的金莲抱歉的一笑。“金莲,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是个女的。” 随后季湘就把头上的簪子取掉,长发如丝,顺在了肩膀下方。金莲几乎是气的哭了出来,她质问石头。“石头,你表哥是不是将我当成傻子。还是觉得像我这样退婚的女子根本不是清白女子,明明是个男子,却要这样骗我。” 什么,不是说古代女扮男装只要把头发散下来就能被揭穿吗? 其实要不是石头看见过东家以前的样子,估计也会认为这就是个男人。“东家,一般来说女子的头发都在腰间,你是不是想不开……” “对对对,我之前头发分叉了,发尾枯黄干燥,所以就剪了,没想到女子居然……实在抱歉,金莲,其实我是玉珑坊的东家,季湘。你可以问石头,他不会说谎的。” 金莲深吸一口气,看着石头,“东家?石头,你该不会联合你表哥诓我?他真是女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会随便乱剪。” 这下说不清了,季湘赶紧过去,发誓道:“你要实在不信,可以过来看看,我的喉结。金莲,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这倒是不必了,金莲抹掉眼角的泪,过来看,季湘的脖子光:滑无比,摸着还如绸缎。男子确实不一样,好像是会有个突出的。 也听周掌柜说过,玉珑坊是有东家的。是个女子,很是能干,就是家里长辈不让,所以没有来南安县。 那就是说季湘真是东家,金莲吓得后退,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骂了东家,说她是贪恋美色的男子。还见死不救…… “东家……金莲有眼不识泰山,石头,你怎么不早说。对了,快去将玉珑坊门关了,再贴张告示,就说近两日货物售罄,暂不开门。”金莲赶紧安排,东家说是有人追杀,没准就在这附近,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开门。 “店还是要来的,必须和以前一样。你们要当做我没在,不能让他们发现破绽。”季湘怕这里出了异常,那些人就会警觉。 石头得了话,“行,那我先去带话。” 金莲点头,“我去给东家铺被,还有个空房,正好用上。”她们赶紧忙活起来,很快就剩下季湘一个人发愣。 仙客来 廖叔听了莫凝的话,心里也是焦急,“这事情不要讲给玉淮和沫儿,她们若是知道,怕是不得了。你最近也不要出门,免得招来人。” 季湘那样说,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难道是有人跟在她背后准备做些什么。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必须稳住。 “囡囡,囡囡。”屋里传来乔苏沫的声音,很快玉淮就开了门,笑容满面的她这时也没了笑。“廖叔,莫凝姑娘,你回来了?怎么我家小……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莫凝唇微微张开,廖叔看了她一眼,艰难的开口。“是不是沫儿在找季湘?” 玉淮点头,“夫人说,她心慌总觉得我家哥哥出事了让我过来问问回来了没有。” 心慌,廖亦能担忧的看了眼里面。“她没事吧,药都有喝下?” “没事的,夫人这几日睡得吃的都不错。倒是有说过眼睛痒,还说想看看镜子。我没让,毕竟……廖叔,你还没说我哥哥在哪里,她怎么还不回来。天色都快黑了,她最怕的就是黑。” 玉淮问完,乔苏沫又在里面找。廖亦能冲莫凝摇头,自己夫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要是知道季湘不在,肯定会出门去找。一旦去找,那些坏人就会趁乱行事。 这根本不是帮季湘而是在害她。 “夫人,莫凝姑娘回来了,但是……”廖亦能没有等玉淮说完,而是推门进去,乔苏沫看见他立马转到别处。 “阿晖,你怎么进来了。你妹妹呢,她怎么还不回来。”廖亦能想再进一步,乔苏沫便站起来,拉动自己的衣服,她有些躲闪,始终不去看廖亦能。 莫凝也进来,看见这情形,同情廖亦能,没想到他夫人会这样害怕自己的相公。“夫人,是这样的,我与季湘……不是,令千金一起游玩,她说她太累了就去沐浴了。怕您担心,就让我过来同您说一声。” 囡囡累了,也是,这都几个时辰了。乔苏沫点点头,“吃过没有,我去让小二给她做点吃的送去。” 怕乔苏沫识出破绽,莫凝不敢让她去叫小二,连忙摇手。“她太困了,所以想沐浴完直接休息。” 那怎么能行,囡囡的身子太弱了,她照顾的时候各种药得吃着,怎么可以少吃一顿。“别说了,你们怎么连个人都照顾不好。阿晖,你妹妹难道你自己不心疼,她要是日日都这样不吃,身子怎么熬得住。为娘要是走了,怎么会放心你这样照顾她。” 廖亦能未说话,乔苏沫气的,她叫来玉淮。“玉淮,你去叫小二,我去小姐屋里,唉,都这么大的人,半点不知好。” 莫凝向廖亦能求救,要是被她去了,肯定是会知道的。“不行不行,玉淮,你哥哥说了,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怎么可能,我家小姐就最爱吃,夫人也是晓得的。夫人,我去找小二,您等会儿我。小姐可能还没沐浴完,咱们先不打扰。” 也是也是,乔苏沫翘着脑袋,看着外面突然点头。囡囡肯定还没沐浴完,不能去打扰。她冲玉淮笑笑,“去吧,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廖亦能便咳了一声。“玉淮,回来。”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又有威严,玉淮一下就站住了。 “怎么了?”叫她做什么,乔苏沫这次也认真的看向廖亦能。 男人没办法,“是这样的,小姐她……她……” “到底怎么了。”两个女子都不耐烦,话也不说清楚。 谎话实在不知道怎么编,想把话头踢回莫凝,后者已经转过去掐那花盆里的叶子花。 这可怎么办? 焦急忐忑时,门外有个小二敲门。“请问玉淮姑娘在吗?有人找,说是季湘让来的。” 小姐,不是在屋里吗?玉淮侧头,“我是玉淮,请问是谁找我。” 石头猛的跳了出来,“玉淮姑娘,是我石头啊。是东家让我来的,说是她要在我们那儿住下,有些事情要忙,且让你们别担心。还有,莫凝姑娘,东家还说了,明日若是应之一公子来,就让他再自己走到金莲姐那里……” 话带到了,廖亦能也不用编故事,乔苏沫虽听不懂也知道这是囡囡有事情回不来。 “小哥,吃饭了没,我请你去吃点。”廖亦能就怕沫儿还与她说点什么,连忙拉走说完话的石头。至于莫凝,晚了一步,自然就受到了盘问。 好在最后故事编了过去,被放一马的她赶紧去找廖亦能通气。免得说漏了嘴。 ………… 京都下起雨,淅淅沥沥,足足下了三天。 谢客烟进屋前,收起了伞,石兰接过将它放进竹篓里。 “小姐,快喝点姜茶,祛湿祛寒。”穗竹已经端着姜茶在那等候,谢客烟喝完后,帕子轻轻的拭着嘴角。 石兰进来后将门关上,窗外是竹林,雨水拍打,乐声清脆。穗竹小心的将小姐身上的外衣更换下来,两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屋子寂静非常,只有谢客烟的呼吸,以及书页翻开的声音。 过了许久,她才靠着椅子背,动了动酸疼的背。穗竹见状,赶紧上前帮着捏肩。 “穗竹,石兰,我父亲可还有去十四夜找那位箬俞。”她那娘亲又来找她告状,说是父亲很久没去她房间,只摆弄花草。她头疼的很,师兄的事情还未解决,大殿下又出了问题…… 石兰赶忙上前,“小姐,老爷并未出去过,近几日除了上朝见客就再没其他的事情。哦,对了,老爷好似很喜那株金丝蝴蝶兰,一有空便拿着去找同朝好友。” 既然没有去十四桥,那就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嗯,你明日把我库房中的红珊瑚送去给夫人,她瞧见了应该可以消停几天。我这几日实在太忙,或许很久不会出国师府。就算来找我,随便敷衍下就算了。” “小姐,是不是大殿下的事情让您这般劳累。”穗竹说完后,谢客烟疲惫的闭眼。如果只是大殿下的事情倒也好了,她烦的是十四殿下。 师傅和云叔叔两人自会拨乱反正,大殿下根本不会有事。而这位十四皇子不知是哪里得到消息,说谢客烟会办花会,这下好了,日日想堵她要请帖。若是不给,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给了,她实在是烦那男人。 “没事,这些自有人去解决。”师傅说了,十四皇子要是看上谁家的女子必然会不择手段得到手,谢客烟并不想自恋,但她知道十四皇子已经注意到了她,为了师兄,她必须更加小心。 想到此处,谢客烟睁开眼睛。“石兰,你去外边再打听打听,施晖的妹妹施珍珠最近都和谁联系。这次是事情,很有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 她也是听到师傅和云叔叔谈论时才知道的,原来这个女子不仅和三殿下定了婚约,还和十四皇子有密切往来,若是就这也没事。 诬陷大殿下欺辱的女子就输施珍珠的手帕交,骆迎儿。 或许在她身上可以查出来不少东西。 师傅虽然不让她帮忙,可是大殿下,他毕竟对师兄有恩。 第一百六十六章给自己化个胎记 在玉珑坊这一夜,季湘只觉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翌日,她早早就在院中,打水洗漱。金莲起来时,东家已经穿着昨日她给的旧衣坐在潜心饮粥。 “东家,怎么起的这么早。”季湘邀她坐下,现已是辰时,正巧清露挥发,一派清凉。 陶罐里是今日的新鲜粥汤,小菜是金莲前两日在六陈铺子买的。 “睡不习惯,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季湘吐出浊气,“对了,玉珑坊平时都这么晚开?” 殷金莲知晓东家是担心那些暗地里的人,所以昨夜一直未能安睡。她没有揭穿季湘,而是浅浅的笑了声,“也就是这两天开的晚,店里的货物所剩无几,很多姑娘都私下定了。所以我就和牛叔他们说,这两天玉隅中开门,等那些姑娘来拿便是。” 原是这样,没想到古代这时候也有了预约。 两人吃完,金莲熟练的收拾碗筷,拿去洗了。石头离得近,便早早过来,季湘现在这样子不便出门,那些身份不明的人不知跟了自己多久,很有可能现在就在玉珑坊周围等着。 她托石头出去帮着买些东西,人得了吩咐立刻就往外面跑。 玉珑坊还未开门,才开一个缝隙,外边就有了女子间的谈笑声。 等玉珑坊开了门,石头这才回来将东西交给季湘。 “东家,您要这胭脂作什么。”石头往怀里掏出林记胭脂铺的落霞胭脂,“我一大早就去了,在那遭了好些人白眼,这才买到的。您还没说,买这个做什么。” 石头委屈的,这小小的一盒胭脂就要了他一月的银钱。东家正高兴着,他也不敢和人要钱,看来是得吃下这哑巴亏了。 “当然是有妙用,对了,我让你帮我带的剪刀呢。”还真别说,今天一起来,自己运气爆棚,轮盘的每日抽奖,她抽到了特效妆卡。 这个特效妆可以由季湘选择,可是需要开启条件。说起来还真有点神秘,需要季湘一缕头发和碎指甲,以及一盒胭脂。 小工自然是办好了事情,新买的剪子,锋利到一根头发放在上面,一吹风,就断了。季湘很是满意,她拿出荷包里的五两银子,“胭脂和剪子加起来多少钱?” “够了够了。”石头感恩戴德,不仅够了还多了几钱。季湘看他诚实,大方的将多出的钱给了石头。 回到屋子里,季湘坐在梳妆台前。缠枝牡丹纹铜镜里依稀看见她模糊的容貌,看了一会儿,季湘用剪子剪掉发丝,又将指甲磨了磨,这才顺着弧度将十指指甲全都剪了下来。 和胭脂并排放好,铜镜里的季湘抬眼去看。随后闭眼,轻轻的呢喃。 房间沉寂,铜镜里的人影开始模糊。原本还能见到五官,最后像是被水雾蒙住,再也没了季湘的面容。 一柱香过后,季湘缓缓睁眼。她的眼皮很重,用足了力气,才能睁开一半。 [张暴富,我是怎么了,感觉像是在做梦。]季湘的意识很混乱,刚才闭眼的时候,她觉得面前站了一个人。那个人拿着刷子不断在她脸上动作,很奇怪很舒服的感觉。 张暴富没有声音,这个世界好像被静音了。季湘越来越困,现实中的她在铜镜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可怕。 慢慢的,头发和指甲消失了。胭脂盖子自己打开,呼啸而出的风声夹带着寒意从铜镜里涌出来。半闭着眼的季湘彻底昏睡,软趴趴的倒在了梳妆台上。 [怎么回事?]轰隆一声,意识被困的季湘身形骤然缩小,被巨大的风浪吹到了空间里。这是第一次,季湘不是以实体进入空间。 那只肥猪,张暴富就坐在葡:萄藤下,啜饮小酒,看见季湘还很平静的呼噜一声。[宿主,快来坐会儿,你的妆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完成。] 为什么要这么久,不对,要问的是她怎么会失去意识。暴躁的走过去,臀部一碰凳子,石桌上就出现一盘新鲜水果和热茶。 [张暴富,到底怎么回事,这个特效妆卡也没说会出现这个情况。]还有,这个空间一直以来只能实体进入,上次带陈解鞍进来的时候,张暴富还声明了下。 现在好了,她成了一阿飘。 才想到这个词,季湘就觉得身体结构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于是往底下一下,她的腿虚幻的成了一条云尾巴。气死她了,又是狠狠瞪着张暴富,肥猪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 [宿主啊,世界如此美妙,你怎么能这样暴躁。容我慢慢和你解释,这个情况就是个偶然性。特效妆肯定是需要在你的脸上化的,可是它就算是一种总部机密技术,闲杂人等是没办法看的。所以它就把你的意识提出来。我怕你出问题,就出事手拉你进空间的。] 至于季湘问的为什么可以容纳意识体,张暴富表示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不可以让意识体进来了?他自己也算是个虚拟的智能系统,存在季湘的意识海里。 [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总有种被人欺负了还不能还手的虚弱感觉。]季湘伏案,有气无力。脚上已经没有知觉,飘飘荡荡的觉得很是空虚。[我还要等多久啊,一个时辰,那不就是两小时吗?要是到正午了还没起来,金莲石头肯定会吓坏的。还有应之一,我还答应帮他减肥的。] 抱怨的话间连不断,季湘还是乖乖的等到了特效妆画好。 再苏醒时,季湘很是新奇的看着空桌。头发和指甲没了,就连胭脂也空了。铜镜里面照出现在季湘的样子,白皙的脸蛋右侧,从颧骨开始一直到脸颊酒窝这一块,红色的胎记浮在上方。 好丑啊。 季湘嫌弃了下,她原本只是想多一个不好辨认的伤痕,可是想了想,那些人极有可能记住了自己的面貌。男装都被识破了,再加个伤痕,那些人绝对会认为自己是故意加的。 手指忍不住摸上去,很真实,红色胎记下还能瞧见细细软软的绒毛。加重了力气,搓在胎记上,细瓷般的皮肤搓破了皮,胎记也没有掉。 [宿主,你放心,总部在道具方面做的还是挺好的。碰水不掉,绝对真实,而且这个特效妆能维持两天。]张暴富能听到季湘的意识,可是他不知道她现在就用上特效妆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时,他的宿主根本没有听他说话,而是重新换上了那件圆领袍。不会束发,她便随手扎了高马尾,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玉淮的手艺。 左右去看,季湘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容貌。胎记的红很是夺目,很那盒胭脂有几分像。 日上杆头,金莲和石头忙完了,才想起东家还一个人在后堂。 “石头,你去烟雨楼买些饭菜,也不知道东家喜欢吃些什么。”说完,金莲吓得捂住嘴。左右去看,也只有石头在眼前麻利的听着。牛叔耳背,正整理着账本。松口气,金莲看了眼外边,她眼拙,实在看不出谁可疑。 小石头年纪不大,脑子转的快,玉珑坊里的人都喜欢他。听到金莲的话,很快明白过来,顺便大声的叫道:“金莲姐,原来你饿了。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烟雨楼定。” “咳咳。”小石头一问,牛叔耳朵一侧,其他人也一眼一语的说出自己要吃些什么。石头心疼着荷包,但也知晓若是特意买烟雨楼的东西带回来,恐怕会被这些人怀疑。 他一一记下,又跑去后堂。东家正在那看书,石头知道这本,叫《浮生》。金莲姐时常拿起看,不过石头是知道金莲不识字,这书其实也就周掌柜在看。 “东家,我要去烟雨楼买吃的,您要……啊,鬼啊!”石头退后两步,一脚踩空,摔了一屁:股墩。季湘怕引来别人,赶紧让石头闭嘴,自己就是季湘。 她摸着自己这张脸皮,感慨胎记的威力。自己五官没变,就是多了块红色的东西,石头就吓得神志不清乱叫鬼。 地上的石头爬起来,拍掉自己身上的沙土,看着季湘很是惊愕。“东……东家?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指着胎记,“这个吗?天生的,平时用药遮住,现在不是被迫跑出来,没带药就这样了。石头,你该不会是觉得我现在很丑吧。” 丑的他都不敢长眼,石头咽下艰难的口水,勉强笑道。“东家,我怎么可能觉得丑。您就是天下最美的……不过东家,你的药在哪里,要不要我去帮你拿?” 不用,当然不用。这可是自己故意抹上去的,“应之一怎么还没来。你昨天有没有让莫凝转告。”莫凝没来,是因为廖叔。 廖叔见多识广,自己托石头去的原因,自然是会想到的。所以她不担心玉淮她们。 “哦,东家,实在不好意思。玉珑坊就这一阵忙,忙起来我就忘记和你说了。应公子派人说她妹妹病了,他得在家看着,说明日肯定会亲自来找你的。” 他妹妹,怎么那么巧,昨天碰到林胥锦还是应家小姐的先生。 她没往深处想,点点头,让石头不用准备她的饭菜。 第一百六十七章看病 在玉珑坊这一夜,季湘只觉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翌日,她早早就在院中,打水洗漱。金莲起来时,东家已经穿着昨日她给的旧衣坐在潜心饮粥。 “东家,怎么起的这么早。”季湘邀她坐下,现已是辰时,正巧清露挥发,一派清凉。 陶罐里是今日的新鲜粥汤,小菜是金莲前两日在六陈铺子买的。 “睡不习惯,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季湘吐出浊气,“对了,玉珑坊平时都这么晚开?” 殷金莲知晓东家是担心那些暗地里的人,所以昨夜一直未能安睡。她没有揭穿季湘,而是浅浅的笑了声,“也就是这两天开 林家老家主也是一个冲动的脾气,当下,已经挥出一掌朝着光明神帝轰去。 这一箭,却是昭和九次郎抓住时机,压缩元力射出的至强一箭,山田兽斋提醒庞大,比之前见到的更要强壮几分,却不如之前灵活,两面夹击之下,还是中招了。 想到这,墨无缺便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寻找其他有潜力升到s级轮回者的好苗子。 一路上毛顿一都在和王天安拌嘴,最后方回拉着毛顿一,王弦奕也拉了拉自家哥哥,两人这才停下来。 稍微一思索之后,祖万宗终于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海。 北墨族长被李庆元定住,那是世界之力的威能,直接定住了他的灵魂和思想,刹那间失去任何感觉,非常的恐怖。 方回对面的沙族,双手上沙子流动,凝聚出一杆长矛,飞射过来。 他第一次过来,刚想彰显一下身份,装个x,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 在大家的起哄声和掌声中,害羞的木子唯和一脸自信的周冠军,各自端着自己的菜肴,走上前。 叶淳刚要发声想要戚野堰他们别这么激动,突然就听到戚野堰没回头的要求。 因为风间寒月的效忠很突然,让陈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后有更多武者,也出声选择要效忠自己,他心中顿时一动。 笑声蔓延而起,可是在此时,紫寒自光华之中浮手而起,身影渐渐显‘露’而出,在此时他的指尖再度有着鲜血滴落,鲜血在渐渐浸染着他的衣袖,白衣染血,可是在此时他的嘴角却泛起了一缕莫名笑意。 由美子失声的提醒了一句,但是叶凡却压根没把对方当作一回事般。 如果是李姓王世子的话,那还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是只是一个没什么希望的世子候选人,这不是为难人么? 赵峰跟黄浪这两个逗比,除了说他们人生充满了杯具,还能说什么呢? 他这话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落到众人的耳朵里又是逼格满满的。 张谦本来打算起来的,一听王大爷这话,当即就觉得躺在地上装晕。 众星拱月般,三人出现的刹那登时引起街市来往修士的羡慕与赞叹。而做为鲁彦的得意门生,简薇仙子与越飞扬更是沐浴在赞扬之下,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儿子那句冷冰冰的开抢,悲愤欲绝,他已经猜到儿子是怕花掉一百八十亿的巨额家产,可能在心里巴不得他这个父亲早点儿死掉,然后就可以顺利继承全部财产。 “我这是告诉你们,谁得罪我老婆,最后的下场会很惨。”弥宴的声音不冷不淡,好像在说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在我还穿了衣服,不然这事简直就是越描越黑。刘法医没有吭声,我见他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扯下了一块布,便明白他是要给薄砺辰盖上。当然,盖的不是脸,而是该盖的地方。 他没有再去问范平原这些,因为他知道,现在问的再多,也都已经是徒劳的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妹妹身世 “好,你们都给我下去。”应朝天看季湘真的有办法,自然是高兴。继夫人落泪,他一把揽住她的肩头。“烟洛,别哭了,允儿有救了。” 季湘看见这两人还在抱抱,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应老爷,我不是说了所有人都出去嘛。” 满屋的人确实都出了,应朝天环顾四周最后看见季湘看他的眼神,立马理解了。 “好,好,烟落,咱们先出去,别妨碍季公子。”应朝天拉着继夫人连忙出去。 走到一半,继夫人不肯。可又不敢说什么,怕应朝天起了疑心。 如果允儿救回来了,就再也找不到应之一的弱点了。继夫人微微低头,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藏匿起来。她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心里一阵疼。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若不是为了尧儿,也不会如此痛苦。 “老爷,烟洛也高兴。可季公子是男子,若咱们都出来了,允儿名声可怎么办。”她的泪从眼角缓缓落下,“而且季公子来历不明,也不是我不信之一,他认识的人就没一个是有真本事的。老爷,我实在放心不下允儿,不如,咱们将季公子赶走吧。我宁愿允儿清清白白离去,也不想她活着受屈辱。” 她说完后,试探的看了眼应朝天。男人面不改色,甚至毫不担心。最后继夫人忍不住,就要往里面闯,这人才板着脸。 “不要闹了,季公子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再说了,之一他是什么人,由你说的算?就算是狐朋狗友,那些人也是有本事的。夫人,允儿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啊。” 呵,真是好笑,到底是觉得允儿没救了还是觉得她骂了之一,让这个男人心里不痛快了?真是受够了,在路家,应之一的娘就用嫡女的名声压她一头。嫁到这边,她照顾应之一也只会被应朝天当做应该做的。从未有过一刻,甚至是一瞬,真正的心疼自己,心疼自己的孩子! 继夫人慢慢放开应朝天的手,不再言语。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日后再找时机。自己怎么会如此傻,当初居然骗应朝天应之一命硬,将可怜的允儿送到外面,甚至应朝天从未去看过。 外边如何情形,季湘是猜不到了,他看着可怜的允儿,动手将被子依依翻开。最后留下底下的那层,允儿的小脸这才退了一些潮红。 可怜的孩子,就算不被补药补的大出血,也会被这几床厚被子压的呼气不顺。 去拿了茶盏,季湘取出一些灵泉水。这该怎么喂,允儿昏迷不醒,茶盏还小,又没有勺子,根本喝不了。 现在她也不能出去,不然自己这大师风范非得被戳破不可。 [宿主,要不要奶瓶,八十积分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张暴富使劲推销着,季湘倒是觉得不错,于是直接买了。 奶瓶很是精巧,小小的一个,季湘往里面灌满灵泉,又把奶嘴往允儿嘴里一塞。幸好这小姑娘还不算彻底没有意识,最基础的吞咽到还是有的。 咕噜咕噜,很快,一奶瓶的灵泉都喝了下去。没了神医系统,她也不敢乱写药方。只能静静的等到允儿生命体征的变化。 在张暴富的监测下,允儿好像有些好转,摸额头,也没有那么烫。于是季湘将整个奶瓶里装满了灵泉,又喂她喝下。 “季公子,小女怎么样。”应朝天在外敲敲门,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季湘还不出来,自己真有点着急了。反观继夫人,她一开始倒是焦急,现在却是放开了。若是季湘能救下允儿,倒也是个好事。 孩子是她生的,疼也是自己疼。真要是救活了允儿,日后也不怕找不到应之一的错处,毕竟那人早被她养废了。 “老爷,季公子总是要点时间的,您别打扰他。”继夫人拉过张朝天,门就打开了。季湘满头大汗,看见两人,不拘小节的擦了擦。 灵泉的作用发挥了,允儿身体里的垃圾毒素不少都排了出来,但是光是内服肯定是救不了她的。“你们叫几个人帮允儿小姐沐浴下,这个是我秘制的药,沐浴之时放一两滴。” 总共是两瓶,一瓶是玫瑰精油,一瓶是浓缩的灵泉水。多亏空间的加工技能,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把允儿的洗澡水换成灵泉。 应朝天叫人接过后,对季湘很是感谢。“这倒是不用,我也是看在之一的面子上。谁叫这小子让我当师傅,这一日为师终生为……额,为友,良师益友嘛。” 差一点就要和应朝天争当应之一的爹了,季湘赶紧收回那句话。 她也有些累,空间升级以后,加工也变得更快了。只不过这个加工消耗的是季湘的精神,所以一结束,她的身体就变得很沉重。 人精的应朝天自然看了出来,“来人,将季公子带去厢房休息。今日多谢季公子。” 好,好好。季湘根本抬不起手和应朝天客套。有人带自己去睡觉,立马就答应了。人际交往还得等到吃饱餍足后呀。 她离开后,继夫人抬脚就去看自己的女儿。还没走近,一股刺鼻的腥味混杂着恶臭冲鼻而来。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的继夫人扶着柱子就开始吐起来,怪不得,刚刚站在门口就隐隐约约闻到季湘身上的味道,当时不大,她还以为闻错了。 “怎么了……呕!” 应朝天听到声音,也进去,没有准备的他一看见呕吐物加上嗅觉冲击,很快交代了胃里的存货。 后面的丫鬟也赶快进来,生怕老爷夫人出事。 于是第一个丫鬟,“呕!” 第二个丫鬟,“呕呕!” 第三个第四个连着中招。 后面来的人才老实了,个个戴着口巾,就怕那股味道往鼻子里钻。 房间收拾好,轮到小姐了,丫鬟们发现原来味道是从小姐身上来的。一掀开被子,小姐的衣服和肌肤间全是黑色黏黏液体。 摸着有些像是黑色的……不说了不说了,丫鬟们想想就觉得想吐。 几乎是十几个丫鬟轮流给小姐沐浴四五遍,身上的东西才洗干净。 而应之一这边,听到管家说季湘已经让妹妹好转,别说多高兴。 只不过,因为让父亲生气,他晚上的饭再次被扣下。好不容易食欲变好,却是现在正在结果。 “饿,饿,饿,举头望明月,明月是馒:头。”应之一冲着天,捂着肚子,咕咕咕的叫声让他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有黄豆猪脚,酱鸭腿,小排……现在,不饿死就是他老子的宽容。 “好诗好诗。”季湘睡饱了,她和应之一住的还挺近,一起来就听见这胖子在胡乱念诗。“你不好好读书,你爹迟早被你气死。吃吗,你爹刚刚让人给我送的大餐。” 应之一点头,怎么可能不吃,他都快要饿死了。“师傅,快给我吃点。” 于是,应之一很快看见隔壁的窗户探出一个头。季湘那红色印子瞧不见,月光下看着格外的清秀。没成想一个男子还如女子一般水灵,他有点看呆了,很快又摇头,他心里只有金莲,这一辈子就金莲是他的妻子,不能乱想。 再说了,师傅这么厉害,怎么可以被他乱想的。 “发什么呆,赶紧拿啊。”季湘稳稳当当的把食盒递过去,“都给你,我这边还有糕点,对付下就可以。还有,日后别叫我师傅,我都差点在你爹面前出洋相了。” “那叫你什么?”他接过来,立马打开。里面都是他爱吃的,拿出大米饭就是塞。 叫什么尼。季湘也不知道,“季爷吧,听着威武大气。” 以后谁要是惹她,还有应之一这个孙子帮她去收拾。嗯,就这样决定了。 胖子没反对,反正季湘说什么就是什么。吃完后,两人依靠在窗户边赏月,季湘看着那轮缺掉一口的银月,想起了陈解鞍。 平时要是有他在,根本不用不安,相公一出手,坏人就全没了。 她总是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对男人产生依赖,可现在,陈解鞍不在的第一天,有些想他。 “季爷,你在想什么?”应胖子托着自己的下巴,他站着有点累,于是拖来凳子坐在那里。季湘听到他语气里的忧愁,再联系他今日的行为,想必是想倾诉什么了。 她想自己的男人了,季湘心里默默的说道,“没什么,胖子,你在想什么?金莲还是你妹妹。” 几次倒是有点想告诉应之一,他那个继母不是好相与的,希望他日后能够小心提防一些。不过,她没说,人家的家里事,不是她一个局外人能解开的。而且,还不知道胖子对继夫人是什么态度她随便说了猜测,很有可能还会让胖子生气。 “季爷,我虽然欢喜金莲,可我又不是真的恶霸。要是能堂堂正正让她喜欢我,自然是会选择这办法的。你就别嘲笑我了。我现在就担心允儿,对了,季爷,我还要和你说句谢谢。管家说了,夜里的时候允儿醒了,不仅如此,她还喝了一碗清粥。以前不会这样的,她要是犯病了,就是几日几夜都吃不了东西,只能喝点水。” 没有揽功,季湘浅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是你妹妹命不该绝。” “我挺对不起她的,记得允儿才出生,母亲就请了道长。他说我命太硬,和允儿住一起,她就会早死。我当时很害怕,以为我爹要将我送走。后来管家告诉我,爹不同意送我走,她说娘只留下我一个孩子,若是他不能照顾好,娘是会恨他一生的。于是允儿就走了,奶娘抱着她,大寒,雪花飘在一行人的头顶,虚弱的哭声慢慢远去。” 他还小,还不懂谦让。长大后,继夫人经常在他耳朵前说起允儿。他便记住了,有次偷偷摸摸去看她,小小的一个,明明都五岁了,还不会走路。奶娘抱着她,在那玩耍。 应之一偷偷的溜了进去,允儿瞧见了她,伸出手同他招呼。可惜的是,奶娘发现了他,告诉了继夫人。第二日,妹妹就生了病。应朝天知道后,将之一关起来,跪了一夜的祠堂。 孩子那时候还小,大人越是阻拦,他玩的更加开心。慢慢的,应之一学会了怎么避开大人,妹妹偶尔也会生病,但通常都是好的。 “母亲和爹说,允儿活不过十五,我不信。我开始劝他们带妹妹去京都,没一个听我的。我攒了钱,还变得蛮不讲理,这样有一天我要是失踪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我在玩。我都打算好了,今年初秋就带着允儿上京,谁都没想到,还没入秋,她就快没命了。” 季湘也叹了口气,“别担心,我会尽量救好她的。但是,这体虚是先天的,我没办法让她和普通人一样。” 蹦蹦跳跳,玩玩闹闹,允儿都不可能了。她这辈子只能做个处:子,安静的在闺房里,做些自己感兴趣的。 “活着就好。”应胖子吐气,他没办法要求更多,自己求季湘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 而这边,季湘心心念念的陈解鞍,也到了仙客来。小二认识他,自然就告诉他季湘住在哪里。 男人温柔了眉眼,对小二也多了些笑意。这一路上,他看见了柳家人,心不知提了多久。解决掉跟踪的人后,他才来寻季湘。 咚咚咚。 房间里没有烛火,这么晚了,大约是睡下了。他想了想还是拿着牌子去新开的房间睡下。湘儿不爱别人扰她清梦,若是自己进去,保不准夜里起来嘀咕好久。 推开门,陈解鞍耳朵一动。没有立刻进屋子里,是季湘边上的房间,脚步声很重很稳,不像是是平常人。 应该是个男人,会武功。 此时手上还拿着兵器,所以在靠近门框时,有沉闷的响声。 这个男人在陈解鞍出现时就立马起身却无动作,而在敲季湘的门时,他才过来门口想探查。 不对,陈解鞍突然面色凝重。 他快步走到季湘房间,正想猛的推开。 “贼人!住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陈解鞍赶来 “好,你们都给我下去。”应朝天看季湘真的有办法,自然是高兴。继夫人落泪,他一把揽住她的肩头。“烟洛,别哭了,允儿有救了。” 季湘看见这两人还在抱抱,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应老爷,我不是说了所有人都出去嘛。” 满屋的人确实都出了,应朝天环顾四周最后看见季湘看他的眼神,立马理解了。 “好,好,烟落,咱们先出去,别妨碍季公子。”应朝天拉着继夫人连忙出去。 走到一半,继夫人不肯。可又不敢说什么,怕应朝天起了疑心。 如果允儿救回来了,就再也找不到应之一的弱点了。继夫人微微低头,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藏匿起来。她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心里一阵疼。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若不是为了尧儿,也不会如此痛苦。 “老爷,烟洛也高兴。可季公子是男子,若咱们都出来了,允儿名声可怎么办。”她的泪从眼角缓缓落下,“而且季公子来历不明,也不是我不信之一,他认识的人就没一个是有真本事的。老爷,我实在放心不下允儿,不如,咱们将季公子赶走吧。我宁愿允儿清清白白离去,也不想她活着受屈辱。” 她说完后,试探的看了眼应朝天。男人面不改色,甚至毫不担心。最后继夫人忍不住,就要往里面闯,这人才板着脸。 “不要闹了,季公子不会是这样的人的。再说了,之一他是什么人,由你说的算?就算是狐朋狗友,那些人也是有本事的。夫人,允儿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啊。” 呵,真是好笑,到底是觉得允儿没救了还是觉得她骂了之一,让这个男人心里不痛快了?真是受够了,在路家,应之一的娘就用嫡女的名声压她一头。嫁到这边,她照顾应之一也只会被应朝天当做应该做的。从未有过一刻,甚至是一瞬,真正的心疼自己,心疼自己的孩子! 继夫人慢慢放开应朝天的手,不再言语。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日后再找时机。自己怎么会如此傻,当初居然骗应朝天应之一命硬,将可怜的允儿送到外面,甚至应朝天从未去看过。 外边如何情形,季湘是猜不到了,他看着可怜的允儿,动手将被子依依翻开。最后留下底下的那层,允儿的小脸这才退了一些潮红。 可怜的孩子,就算不被补药补的大出血,也会被这几床厚被子压的呼气不顺。 去拿了茶盏,季湘取出一些灵泉水。这该怎么喂,允儿昏迷不醒,茶盏还小,又没有勺子,根本喝不了。 现在她也不能出去,不然自己这大师风范非得被戳破不可。 [宿主,要不要奶瓶,八十积分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张暴富使劲推销着,季湘倒是觉得不错,于是直接买了。 奶瓶很是精巧,小小的一个,季湘往里面灌满灵泉,又把奶嘴往允儿嘴里一塞。幸好这小姑娘还不算彻底没有意识,最基础的吞咽到还是有的。 咕噜咕噜,很快,一奶瓶的灵泉都喝了下去。没了神医系统,她也不敢乱写药方。只能静静的等到允儿生命体征的变化。 在张暴富的监测下,允儿好像有些好转,摸额头,也没有那么烫。于是季湘将整个奶瓶里装满了灵泉,又喂她喝下。 “季公子,小女怎么样。”应朝天在外敲敲门,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季湘还不出来,自己真有点着急了。反观继夫人,她一开始倒是焦急,现在却是放开了。若是季湘能救下允儿,倒也是个好事。 孩子是她生的,疼也是自己疼。真要是救活了允儿,日后也不怕找不到应之一的错处,毕竟那人早被她养废了。 “老爷,季公子总是要点时间的,您别打扰他。”继夫人拉过张朝天,门就打开了。季湘满头大汗,看见两人,不拘小节的擦了擦。 灵泉的作用发挥了,允儿身体里的垃圾毒素不少都排了出来,但是光是内服肯定是救不了她的。“你们叫几个人帮允儿小姐沐浴下,这个是我秘制的药,沐浴之时放一两滴。” 总共是两瓶,一瓶是玫瑰精油,一瓶是浓缩的灵泉水。多亏空间的加工技能,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把允儿的洗澡水换成灵泉。 应朝天叫人接过后,对季湘很是感谢。“这倒是不用,我也是看在之一的面子上。谁叫这小子让我当师傅,这一日为师终生为……额,为友,良师益友嘛。” 差一点就要和应朝天争当应之一的爹了,季湘赶紧收回那句话。 她也有些累,空间升级以后,加工也变得更快了。只不过这个加工消耗的是季湘的精神,所以一结束,她的身体就变得很沉重。 人精的应朝天自然看了出来,“来人,将季公子带去厢房休息。今日多谢季公子。” 好,好好。季湘根本抬不起手和应朝天客套。有人带自己去睡觉,立马就答应了。人际交往还得等到吃饱餍足后呀。 她离开后,继夫人抬脚就去看自己的女儿。还没走近,一股刺鼻的腥味混杂着恶臭冲鼻而来。从未闻到过这种味道的继夫人扶着柱子就开始吐起来,怪不得,刚刚站在门口就隐隐约约闻到季湘身上的味道,当时不大,她还以为闻错了。 “怎么了……呕!” 应朝天听到声音,也进去,没有准备的他一看见呕吐物加上嗅觉冲击,很快交代了胃里的存货。 后面的丫鬟也赶快进来,生怕老爷夫人出事。 于是第一个丫鬟,“呕!” 第二个丫鬟,“呕呕!” 第三个第四个连着中招。 后面来的人才老实了,个个戴着口巾,就怕那股味道往鼻子里钻。 房间收拾好,轮到小姐了,丫鬟们发现原来味道是从小姐身上来的。一掀开被子,小姐的衣服和肌肤间全是黑色黏黏液体。 摸着有些像是黑色的……不说了不说了,丫鬟们想想就觉得想吐。 几乎是十几个丫鬟轮流给小姐沐浴四五遍,身上的东西才洗干净。 而应之一这边,听到管家说季湘已经让妹妹好转,别说多高兴。 只不过,因为让父亲生气,他晚上的饭再次被扣下。好不容易食欲变好,却是现在正在结果。 “饿,饿,饿,举头望明月,明月是馒:头。”应之一冲着天,捂着肚子,咕咕咕的叫声让他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还有黄豆猪脚,酱鸭腿,小排……现在,不饿死就是他老子的宽容。 “好诗好诗。”季湘睡饱了,她和应之一住的还挺近,一起来就听见这胖子在胡乱念诗。“你不好好读书,你爹迟早被你气死。吃吗,你爹刚刚让人给我送的大餐。” 应之一点头,怎么可能不吃,他都快要饿死了。“师傅,快给我吃点。” 于是,应之一很快看见隔壁的窗户探出一个头。季湘那红色印子瞧不见,月光下看着格外的清秀。没成想一个男子还如女子一般水灵,他有点看呆了,很快又摇头,他心里只有金莲,这一辈子就金莲是他的妻子,不能乱想。 再说了,师傅这么厉害,怎么可以被他乱想的。 “发什么呆,赶紧拿啊。”季湘稳稳当当的把食盒递过去,“都给你,我这边还有糕点,对付下就可以。还有,日后别叫我师傅,我都差点在你爹面前出洋相了。” “那叫你什么?”他接过来,立马打开。里面都是他爱吃的,拿出大米饭就是塞。 叫什么尼。季湘也不知道,“季爷吧,听着威武大气。” 以后谁要是惹她,还有应之一这个孙子帮她去收拾。嗯,就这样决定了。 胖子没反对,反正季湘说什么就是什么。吃完后,两人依靠在窗户边赏月,季湘看着那轮缺掉一口的银月,想起了陈解鞍。 平时要是有他在,根本不用不安,相公一出手,坏人就全没了。 她总是提醒自己,绝对不可以对男人产生依赖,可现在,陈解鞍不在的第一天,有些想他。 “季爷,你在想什么?”应胖子托着自己的下巴,他站着有点累,于是拖来凳子坐在那里。季湘听到他语气里的忧愁,再联系他今日的行为,想必是想倾诉什么了。 她想自己的男人了,季湘心里默默的说道,“没什么,胖子,你在想什么?金莲还是你妹妹。” 几次倒是有点想告诉应之一,他那个继母不是好相与的,希望他日后能够小心提防一些。不过,她没说,人家的家里事,不是她一个局外人能解开的。而且,还不知道胖子对继夫人是什么态度她随便说了猜测,很有可能还会让胖子生气。 “季爷,我虽然欢喜金莲,可我又不是真的恶霸。要是能堂堂正正让她喜欢我,自然是会选择这办法的。你就别嘲笑我了。我现在就担心允儿,对了,季爷,我还要和你说句谢谢。管家说了,夜里的时候允儿醒了,不仅如此,她还喝了一碗清粥。以前不会这样的,她要是犯病了,就是几日几夜都吃不了东西,只能喝点水。” 没有揽功,季湘浅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是你妹妹命不该绝。” “我挺对不起她的,记得允儿才出生,母亲就请了道长。他说我命太硬,和允儿住一起,她就会早死。我当时很害怕,以为我爹要将我送走。后来管家告诉我,爹不同意送我走,她说娘只留下我一个孩子,若是他不能照顾好,娘是会恨他一生的。于是允儿就走了,奶娘抱着她,大寒,雪花飘在一行人的头顶,虚弱的哭声慢慢远去。” 他还小,还不懂谦让。长大后,继夫人经常在他耳朵前说起允儿。他便记住了,有次偷偷摸摸去看她,小小的一个,明明都五岁了,还不会走路。奶娘抱着她,在那玩耍。 应之一偷偷的溜了进去,允儿瞧见了她,伸出手同他招呼。可惜的是,奶娘发现了他,告诉了继夫人。第二日,妹妹就生了病。应朝天知道后,将之一关起来,跪了一夜的祠堂。 孩子那时候还小,大人越是阻拦,他玩的更加开心。慢慢的,应之一学会了怎么避开大人,妹妹偶尔也会生病,但通常都是好的。 “母亲和爹说,允儿活不过十五,我不信。我开始劝他们带妹妹去京都,没一个听我的。我攒了钱,还变得蛮不讲理,这样有一天我要是失踪了,他们也只会觉得我在玩。我都打算好了,今年初秋就带着允儿上京,谁都没想到,还没入秋,她就快没命了。” 季湘也叹了口气,“别担心,我会尽量救好她的。但是,这体虚是先天的,我没办法让她和普通人一样。” 蹦蹦跳跳,玩玩闹闹,允儿都不可能了。她这辈子只能做个处:子,安静的在闺房里,做些自己感兴趣的。 “活着就好。”应胖子吐气,他没办法要求更多,自己求季湘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 而这边,季湘心心念念的陈解鞍,也到了仙客来。小二认识他,自然就告诉他季湘住在哪里。 男人温柔了眉眼,对小二也多了些笑意。这一路上,他看见了柳家人,心不知提了多久。解决掉跟踪的人后,他才来寻季湘。 咚咚咚。 房间里没有烛火,这么晚了,大约是睡下了。他想了想还是拿着牌子去新开的房间睡下。湘儿不爱别人扰她清梦,若是自己进去,保不准夜里起来嘀咕好久。 推开门,陈解鞍耳朵一动。没有立刻进屋子里,是季湘边上的房间,脚步声很重很稳,不像是是平常人。 应该是个男人,会武功。 此时手上还拿着兵器,所以在靠近门框时,有沉闷的响声。 这个男人在陈解鞍出现时就立马起身却无动作,而在敲季湘的门时,他才过来门口想探查。 不对,陈解鞍突然面色凝重。 他快步走到季湘房间,正想猛的推开。 “贼人!住手。” 陈解鞍未带刀剑,隔身一档,背后黑影从门后窜出。银光闪烁,刀身映出他的眼神,冰冷清贵。 “你是谁!”陈解鞍躲闪不及,来人刀锋一擦他的衣袖,一刹那,他的衣服便破开一角。 只听那男人冷笑一声,“就让你死得其所,廖亦能,小子,今日算你倒霉。” 廖亦能,这名字着实熟悉。陈解鞍静思片刻,那人提着刀已经生起杀意。他退后一步,靠在墙边,刀尖袭来,只能弯腰翻身。 听到声音的莫凝穿衣起身,玉淮乔苏沫则是抱住被子听到外边,皆有几分瑟瑟。 “玉淮,你听到了吗?”小姐没在,廖叔让她好好照顾乔苏沫,为了照看,她就睡在了乔苏沫房间里。 “听见了,好像是有坏人来。夫人,咱们不开门,坚决不出去。”玉淮抱着乔苏沫,她的身子好像有抖动。 她想起了什么,很久以前,就见过。黑衣人潜入她的房间,杀掉了很多很多人…… 疼,她的太阳穴爆出一根筋,不断的扯动画面。天地间浑然倒转,脑中如针刺。乔苏沫疼了起来,泪水不断涌出,这还不够,心中的忧郁变多,她小声哭喊。 玉淮觉察到异样,摸黑感受到身侧乔苏沫的动静。“夫人,廖夫人,你怎么了?” 根本不受玉淮控制,乔苏沫受到刺激,婴儿般的啼哭。门外打斗声更重,鞭打,刀砍,还有人语,仿佛飞花入海,惊起了乔苏沫的神魄。 “啊——” 疼痛迫使她叫了出来,她不断的用拳头狠狠砸额头,靠在墙边,后脑勺碰到硬物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解脱。 一下,两下,外来的巨疼让她暂时忘记脑海里翻腾的记忆。心口的豁口不断开大,血流奔腾,她撞的更加厉害。 玉淮吓得拉住乔苏沫,根本顾不得廖亦能是与谁在打斗。反正已经惊动了小二和其他客人,想来就算是贼人也是逃不开的。 “廖叔,廖叔,你夫人出事了。快来啊。”这一叫,让优势在手的廖亦能打空,沫儿!她不能出事。都怪自己想不到,明明沫儿有夜惊症,害!他恨不得杀了自己给沫儿谢罪,又是看了眼黑暗之中的陈解鞍。 那人打起来游刃有余,这还是没有兵器,若是有了,怕是自己就没那么快将人压在角落了。“莫凝,看好他。别让他逃了。” 莫凝应了一声是,没想到恩公真的是被人追杀,现下这个刺客还大胆的到了仙客来。呵,她冷笑一声,廖亦能已经去了乔苏沫屋里。 玉淮开门,探头一看,莫凝姑娘前的男人还真有点眼熟。“算了,应该是不认识的。廖叔,快进来吧,你夫人她好像发疯一样去撞墙。我实在没法子,将人绑起来了。” 幸好她日日都有干活,这夫人的力气脱缰也不及她。 廖亦能点头,立马进去。 乔苏沫哭的更是幽幽,而这边,小二接到其他客人的话,说是楼上有人打了起来。 翻身起来,鞋子都穿反了,掌灯赶紧往上跑。这七号房的莫凝姑娘,正拿着鞭子想要抽打过去。 借着亮光去看,那男人的脸逐渐的变清晰。莫凝有一刹那也觉得难以呼吸,这男子,刹是好看,眼如星,眉似远山,昏然的火光下,就如天神般。 “哎哟,莫姑娘。” 小二这个急,上前一挡,莫凝的鞭子就下不去了。仙客来是迎客的地方,打打杀杀伤了和气。要是掌柜的知道,自己的月钱又是要被扣了。 “干什么!你拦着是不是也想跟着挨打。”其他男人千千万,可恩公最好看,这不容反驳。没想到见到陈解鞍,她那颗心可耻的多跳了几下,这不一恼羞成怒,莫凝把气都归咎在陈解鞍身上。 自己就是个打零工的,怎么可能想要挨打。小二晃脑袋,“姑娘,这您就说错了。这位陈公子是小店的客人,您不能不分黑白见人就打。” 住店的客人?莫凝斜眼余光扫了一眼小二背后的男人,“那为何廖叔打你时,你不说。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陈解鞍抿起唇角,冷脸道:“你们没有给我机会,如何解释?” 好像是哦,莫凝开始怀疑廖叔。哪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去做贼的,“我不能听你的,等廖叔来了,我才会放你走。” 小二这个急,您是我姑奶奶,这都说了是认错了,她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要是他是个坏人,我把人放了,岂不是给自己挖坑。小二哥,你放心,要是真出了事情我扛。不过……我看大家也全是缩头乌龟罢了,打了这么久,可没有个人出来主持公道的。”这让莫凝想起簧竹馆,那么多人都知道她是被拐的,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她是有恩公相救,可是前面被挑走的女子就惨了。 她说完,小二还想出声。陈解鞍已经站了出来,“将这些碎掉的花瓶钱记在我的账上,退房时一起付。” 话罢,男人往廖亦能去的方向走。莫凝怕他跑了,一路跟上,见到这个小贼还挺自觉,抱着鞭子吃吃的笑了起来。 玉淮帮着廖亦能微乔苏沫吃下安神丸,“廖叔,夫人是怎么了,她刚才那样子着实可怕。” 这几日她精神很好,廖亦能忘记给她吃安神丸,再加上之前打斗刺激到她,所以才会……为她掖好被子,眼里满是疼惜。“没事。” 话一落下,外头就有了莫凝的笑声。没过一会儿,姑娘进来,“廖叔,玉淮,我把那个偷摸的贼人带过来了。” 陈解鞍连余光都不想给她,方才,他已经想起这位廖亦能前辈到底是何人。 乔苏沫病发,有一半是屋内贼人所导致。他气的抓住把柄,恨不得再次与他打上一次。玉淮则是好奇的转身,想见见是哪个贼人。 廖亦能发火低声让人滚,玉淮就认了出来。 “姑……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小……小哥哥她没在仙客来,而是在玉珑坊。”惊喜的上前,玉淮依旧忘记不了小姐的嘱托,咳咳两声,压制住自己的喜悦。 面冷的男人难得对玉淮露出笑,大湾村时,他就瞧出了,玉淮对季湘是言听计从。肯定是那丫头同玉淮说了什么,他颔首,“好,我知道了。” 怪不得屋里无光,想想也是,那丫头平时夜里不会这么早睡下的。 “你……是季湘的大哥?”廖亦能见到陈解鞍全貌,确实有些熟悉。季湘她是女子,在外以男子身份行事,而这男人怕不是哪里见过才这般眼熟。 还真是,廖亦能想起来,自己才来南安时,就见过季湘与一男子亲昵。想来,这名义上是大哥,其实就是季湘姑娘的相公了吧。 而莫凝因是关外人一直不知囡囡的意思,又无人告诉她季湘是女子。这下只当是陈解鞍是恩公大哥,刚刚针锋相对,有多洋洋自得,现在就有多后悔。 不过,恩公和他大哥以及玉淮丝毫不像。 “季大哥,大哥累不累,我给你拿椅子。”莫凝对季湘有着非分之想,见到陈解鞍恨不得马上讨好自己的叔子。 她迷迷瞪瞪去抱了一个凳子,让陈解鞍坐下。男子道谢,“我姓陈,陈解鞍。” 啥,是跟她说的吗?莫凝看陈解鞍没坐,想了很久也没想通恩公为什么不和大哥一个姓。 玉淮也上前,有了姑爷在,小姐也就有了靠山,自然是高兴极了。廖亦能将床帐放下,“刚才冒昧,还请陈公子见谅。” 他能这般说,已经是折了面子。 陈解鞍摇手,“此地不便,还请廖前辈借一步说话。” 看了眼乔苏沫,廖亦能这才点头。“玉淮,莫凝,还请两位帮忙照看内人。还有,这是安神丸,她若是醒了,便让她服用两粒。” 两人点头,陈解鞍与廖亦能出门到了另一房间。烛火摇曳,窗门紧闭,陈解鞍观察四周发现无人,这才开口。 “前辈,敢问您是否是从海南岛而来。” 廖亦能脚尖朝外,手肘靠桌,眼神不闪躲,“是。为求医而来。陈公子面熟,想必是季姑娘的相公吧。” 季湘对他恩惠重大,他看陈解鞍虽不是完全信任,但也不会欺瞒。“不知陈公子找我何事?不如开门见山。” “我夫人是否是遇到了事情。”仙客来外的那些人,是柳家人。玉淮说季湘女扮男装去了玉珑坊,不回仙客来,肯定是发现了有人跟踪。 “确实。”廖亦能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陈公子,在此我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若不是我莽撞没有搞清楚就……实在抱歉。” 自己的一时冲动,还害了沫儿。 他愧疚的低头,陈解鞍为他斟茶,“不必自责,前辈,晚生很是感激,若不是你的警觉,我大约无法得知湘儿她处境堪忧。廖前辈,还有一事。” “何事?” 陈解鞍十指相交,嘴角轻笑。“猛虎回华。” 第一百七十章玉霞之死1 这是什么意思。廖亦能参不透,“陈公子,有何事不妨直说。我家中世代武人,这文绉绉猜谜一般的话,恕在下实在不明。” 陈解鞍被噎了一句,他没想到廖亦能已经忘记自己父亲的威名。 “廖前辈,我是王采林之子陈解鞍。”王采林,采林不是他表妹吗?那陈解鞍不就是他表外甥,季湘是他表外甥媳妇。 猛虎回华,父亲在世之时,沙场之名便是猛虎将。回华,那不是回华国。 他父亲没有死! 廖亦能睁目而瞪,眼眶裂开般。他嗬的一声,拍桌起身。“你说的可是我想的那样?” 父亲身死数十年,他被贬海南,说是闲职倒也是真的。岛上人稀少,四季如春,倒是不愁吃喝。只不过大事没有小事不断,再加上各地也有落魄之人被流放到那处,安居下来,互相钳制,总的来说也算平安无事。 他被磨了不少棱角,此时听到父亲威名,第一反应便是不信。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平静太久,却忘记怀疑陈解鞍是否是在试探他。 好在陈解鞍没有藏着掖着,“廖前辈……” 已知道陈解鞍是自己表外甥,就没必要太客气。“叫我一句廖叔吧,季湘丫头也是这般叫我的。咱们倒是有缘分,丫头帮我不少忙,你又告诉我父亲未死,那他现在何处。回华国是为了什么,他难道不知道陛下他……” 夜风悚然,星光暗淡,烛火微微微,让廖亦能面貌显得不清。陈解鞍怕隔墙有耳,叫停他话。 “廖叔,阿爷安全,待我找到湘儿,便带你回去。”廖亦能点头,多年未见父亲,倒有些期待又有几分情怯。“不说这个,你娘她过的好不好。当年她诈死后,转年我就被贬到海南,就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坐回凳子,廖亦能倒也有几分追忆往事的惘然。父亲原意是想让他和表妹亲上加亲,可到底两者无情,采林更是不顾一切追葛云章去西北。 “等你回去见到她,就会知道。” 也是,廖亦能没再追问。 若不是沫儿要找女儿,他这辈子都不敢离开岛屿。 这一夜,陈解鞍心中记挂季湘,许久未合眼。鸡鸣之前,他便起床,早早到了玉珑坊。 他昨日打草惊蛇,仙客来前的人已经不在,玉珑坊外也无人看守。倒也是巧合,在这条街上他碰到了林胥锦。 “陈公子,”林胥锦挥手叫道,真是巧了,上次碰到季湘被人追杀,这次又见到她相公无头苍蝇似的在玉珑坊周围闯。“你怎么在这,陈夫人呢,我上次还见她被一伙人追着。” 林胥锦这人有一说一,季湘和陈解鞍收留买下花姑此举确实是好。阿姐写信给他,花田酒醒后又去赌又去喝,莫说百两,就是千金也会被散尽。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当奴隶都不值得生在他家。 “你见过我夫人?”陈解鞍已经去玉珑坊后堂看了一圈,除了一名姿色尚好的女子在,便无他人。玉淮说湘儿在此处,又不像是说谎。 “见过,但是我也不知道陈夫人去哪里了。”林胥锦倒吸一口气,季湘不会出事吧。“我上次在应家府宅处见过贵夫人,那时候还有几人叫喊着什么二爷,什么陈昱……难不成是他们抓了夫人,陈公子,要不要我帮你去报官?” 果然是柳家人,不过湘儿机敏,又有暴富兄相助还有那神秘之地,天下恐少有人真的能害她。 “不用,刚才听闻林公子说到应家是在哪里?”陈解鞍打听下,得知应家宅院就在玉珑坊前街不远处。 那里不是真正应府所在地,而是应家一小姐独住的小院。 不管如何,也算是消息。陈解鞍马上赶去,林胥锦担心季湘,怕出了事情,也跟着一起去寻。 而这边,季湘与应胖子畅聊一夜,隔日日上三竿才转醒。 丫鬟鱼贯而入,帮季湘更衣洗漱。 “我去,你们什么情况。”季湘吓得裹住被子,打首的丫鬟穿着碧衣,单螺髻上高高顶出一个尖,在那之上,垂下一根飞蛾流苏。 她是伺候季湘的一等丫鬟,听说原先是跟着应之一亲娘的,没想到这般显年轻,眼角都没几条纹路。 “季公子,奴婢叫棠梨。”女子微微垂头,示意两边丫鬟过去将季湘拖出来。这哪成,季湘赶紧退到角落,大声阻止。 棠梨皱起秀气的眉,她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那些青衣小奴,她们立马站住。 不愧是一等丫鬟,季湘尴尬的笑了出来。“棠梨,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把衣服放在那里就可以。” 有人端着热水,正要帮忙拧干里面的帕子。棠梨点头,“是,谨记季公子之言,你们,都下去。” 丫鬟退出去后,隔壁的应之一也起来了。隔着一堵墙,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好歹是应家的少爷,为什么屋里就没人来伺候。 “棠梨姐姐,姐姐,季爷不识趣,你来我这。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屋外候着的棠梨忍俊不禁,她本来不想来这照顾客人,只是听管家说少爷在这里关着,实在是担心,所以主动请缨。 季湘这边穿好衣服,掬了一碰温水,这才清醒。而棠梨已经到了她家少爷的窗前,敲了敲。 应之一立马翻身,穿好自己的衣服,一打开窗,棠梨已经端着煮好的汤。 “少爷,在这边睡得还好?”应之一点头,他让棠梨姐姐不要担心,自己被关又不是一次两次。 而且今天还算是好的,季爷也陪着他,比以前解闷。 他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幸好二少爷外强中干,打在少爷身上都没多大力气。 都瘦了,棠梨看应之一狼吞虎咽的喝着鸡汤,心里很是不舒服。夫人走后再三叮嘱让她照顾好少爷,自己愧对夫人,不仅没照顾好少爷还让他被继夫人蒙骗。 季湘走到一边,她的桌上放着吃食,饭菜的香味没有勾起她的馋虫。 她好奇那边的动静,才一露面,棠梨已经迎风落泪。“少爷,我这就去求管家,让他去找舅老爷。这也不是个事情啊,允儿小姐都好了,把你关着是何道理啊。” 一听到他这心尖尖上的妹妹,应胖子也不说话了。“棠梨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不成,棠梨将泪抹掉,“少爷,奴婢可有骗过你。再说了,这继夫人找了三四个大夫来看,都说允儿小姐福大命大,这身子比先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说起这,还得谢谢季公子,不知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少爷,你同季公子也说说,也帮你瞧瞧,上次你不是说这后腰子疼吗?” 哪里跟哪里,应胖子气呼呼的摆着一张臭脸。“我没病,找季爷看什么。不过,我还真要去看看妹妹,棠梨姐姐,你帮我把门打开。” 这要求,棠梨却是办不到了。“少爷,不是奴婢说您。上次你打了大夫两拳,那老不死的正装死讹咱们钱。这会儿怎么可能放你出去……再则说了,奴婢哪里有你门前的钥匙,我要是有何必来季公子这里绕远了来你窗户前送吃的。” “这可怎么办,允儿肯定很想见到我的。”应胖子着急,季湘突然冒出脑袋,手上端着吃饭的碗筷,刚才听了一半,觉得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能八卦。 应胖子也看见她了,“季爷,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季湘吃下一口饭,咽干净了这才讲道:“还真有,你们稍等,我吃完过来。” 不到一柱香,季湘已经由棠梨带路到应胖子的门口。本来是想胖子翻窗,可惜这少爷一条腿卡在那里,季湘在外面不好使力,也没办法。 退而求其次,她直接去扯断锁眼。 咔哒一下,锁应声而落。 棠梨惊的话都说不出,应之一出来的时候,简直对季湘盲目崇拜。“季爷,你这武功哪里学的,棒啊。” 她握紧拳头,往应胖子胸前砸了一下,挑眉笑道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胖子被砸,有些疼,咳了两声吓坏了棠梨。季公子这力气,随手捏个木头都会断,少爷这身板岂不是旧伤未好再添新伤。 接下来这一路,棠梨看季湘的眼神都不是很好。 到了应朝天的院落,继夫人不在。允儿只是好转,她和这孩子虽有血脉却无多大亲缘,自然就做不到鞍前马后。 尤其应朝天这人她算是看透了,应之一是他儿子,其他人就跟捡来的一样,她再怎么利用允儿给他上眼药都是白费劲。 “逆子,你怎么出来的?”应朝天吃完饭正整理近日账簿,之一认识了季湘这玉珑坊东家,还靠着他的关系治好了允儿,着实给他长脸面。所以叫着逆子,这脸上还是带着浓厚的笑。 “季公子,不知昨夜可还睡得习惯。”季湘拱手,谢过应老爷的关照。随后两人要去看望允儿,他也欣然应许。 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继夫人的耳朵里,丫鬟一说完,应家二少爷便一把扯掉身上还在量的皮尺子。 “母亲,大哥又去祸害允儿,你怎么不管。” 继夫人耷拉了眼皮,怎么管,“你爹他处处护着那宝贝儿子,你打了他,还是下一刻就被你爹抓起来罚抄书。你以为娘不心疼妹妹,好了,给你做件衣衫还发起脾气来。” 她让丫鬟捡起皮尺子,允儿的事情她说了无数遍,煽风点火也没让老爷对应之一失望。倒是自己家的两个混帐,一个还未及冠,就想着闺房之乐。另一个到好,女子尽看些四书五经,半点都不如自己。 正想着,她那个女儿已经放下书本,叹了口气。“二哥哥,母亲,我头疼就先回屋去了。” 家里这些争斗她看的出来,娘亲想的什么自己也猜的到。只是苦了允儿妹妹,被至亲之人这般嫌弃。 “你这孩子,衣服还没给你量呢。”继夫人咬了下唇,这两个小子就没和自己一条心过。 三小姐施礼,“我衣服多的是,母亲不如为允儿量做几身,也算弥补这些年的空缺。至于二哥哥,那日你打了大哥,已是忤逆。多读些书,避免日后出现大错。” 她告退后,二少爷也气的根本待不下去。亲妹妹这副德行,自己是看不下去了。 继夫人捂着额头,“一个个的,都是要气死为娘。” 这时,她倒是想起来应之一的好。那孩子脾气还算不错,说话也甜,对外人凶巴巴。“唉,嫡姐,难道我真的处处不如你吗?” 就连生个孩子,都没她生的懂事。 瑶音院里 允儿不能受风,只能坐在窗户前,透过那一缕缝隙看着外面。 应之一和季湘进来时,她便高兴的推开,冲两人挥手。小丫鬟立马凶了起来,瞪着眼,将窗户关上。 “允儿小姐,大夫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现在受不得风,要是着凉了,主子们还不是责备我们。”丫鬟在房里,那角度只能看见季湘。 在关上的那一刻,应之一看见了允儿扁着的嘴,挂在睫毛上的泪一落而下。 “碰” 他这个大少爷做惯了纨绔的事情,一脚将门踢开。里面的丫鬟没了声音,季湘没赶上去,只听到丫鬟哭着跑了出来。 “大哥哥,我怎么回家了。” “允儿生病了,爹担心你,就将你接回来了。” 进去后,应之一抱着允儿。一个像是巨熊,另一个和桌子一般高,瘦小体弱,面无血色。 小姑娘揽住应之一的头,双手掐着他耳朵。应之一学了猪叫,让允儿笑得差点断气。季湘赶紧上去,帮着顺气后,应胖子很是委屈。 “允儿,没事吧。” 小姑娘摇头,很贴心的让应之一站起来,大哥哥蹲久了,腿会麻,她已经没多大事情了,而且比起在小院时,她感觉身体好多了。 都是他的错,应之一垂头,要不是他命硬克允儿……小姑娘嘻嘻的笑起来,“大哥哥,允儿没事了。这个哥哥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呢。” “都怪大哥哥忘记了,他是季爷,是他救你的。”小姑娘用纯净的眼神看着季湘,她忽然伸手拉了拉,让季湘蹲下来。 两人才差不多高的时候,允儿伤心的摸着她的红色胎记。“哥哥,你疼吗?” 即便季湘摇头,允儿的眼里也晕出泪光。“哥哥,你是不是和大哥哥一样是被人打的。”她听说了,二哥打了大哥哥。 怎么会这样联想,季湘当然摇头,“这个是……” 应之一也觉得有些不对,第一次见季湘的时候,她脸上可没有这个的。他于是在自己脸上对应位置画了一个圈,“季爷,你的脸,这一块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是被人打的吧,谁敢打你啊,你这徒手都能掰断锁的。你和我说,我帮你报仇。” 允儿也点头,“允儿也帮哥哥,打的那群人落花流水。” 噗呲,被小姑娘萌到,季湘哈哈的大笑起来。原来不是应之一的心大,完全是他蠢才会没注意到自己的假胎记。 不过,这倒不用他们来报仇。 季湘摸着自己的脸,“没被人打,这是我自己画的。假的,到时候用水一洗就掉了。” 哇塞。应之一长了见识,这什么东西能放在脸上这样真实,“允儿,咱们别纠结季爷的胎记了。你和大哥哥说说,还有哪里不舒服,赶紧让季爷看看。” 允儿小幅度的摇头,“没了。”随后又是难以启齿的看了眼季湘,她昨夜肚子闹得厉害,去了好几次茅厕,不过今天好多了。 算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就不说了。 看望过允儿,应之一的心放了下来。应朝天后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又请了一个道长,又算了一次八字。说是允儿命里的大劫消散了,遇到贵人,逢凶化吉。 不管是真是假,都说明应允儿不会在被应之一克了。既然道长说了没事,应家的小小姐自然也就被接了回去。 季湘本想着还要找借口留在应家,这不,还没找到就有人给了由头。应朝天要和她做生意,他想知道玉容散以及玉珑灵泉水的配方。 先前,他也怀疑过灵泉水应该只是哪里随便灌的。没想到自己家的夫人用了以后,皮肤更见好。自己也偷偷的用来洗脸,才几日,脸上就没了皮屑。 这分一杯羹,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应朝天给的条件她能接受。做生意之事也是水到渠成。 她小瞧了应朝天,虽然是应之一的爹,他倒是意外的精明。一直留着季湘,却没有半点谈生意的意思。 这天,应之一从玉珑坊回来。 “季爷,没你说的行踪可疑的人啊?”到了季湘房里,应之一就开始大声嚷嚷。季湘挖了挖耳朵,她在这有些无聊,索性就教起了允儿下五子棋。 这东西还别说,人人都会。想必是云叔叔前辈推广的…… 允儿听得鼓起小嘴巴,大哥哥真的是大嘴巴。季爷的事情都说了不能被旁人知道,“咳咳,大哥哥,你先喝口水。哎呀,棠梨姐姐,没有茶水了,你去烧一壶送过来吧。” 棠梨看了眼那三人,了然在心。“是,允儿小姐。” 没想到允儿这般的贴心,应之一夸了一句自己妹妹,还是她知道心疼哥哥啊。 而季湘看着应胖子的傻样,也不说什么了。“你去仙客来了吗?” 啊。还要去仙客来,他不知道啊。应之一口干舌燥的,有没有茶水,只能舔了添自己的唇。允儿气的恨不得将大哥哥的脑子洗一边,季爷说了好几遍,去仙客来给他家人报平安。 允儿长长叹了一口气,“季爷,大哥哥他没做好,还是我去吧。仙客来我还认识一个叫叶暖的,和她说,应该能传话。” “允儿,你怎么认识叶暖的?不是不让你出去的吗?”应之一确实没去仙客来,在玉珑坊看见金莲,他就忘记了。“虽然我没去仙客来,可是我和金莲说了,你在我家,让她放心。” 怎么说出来感觉怪怪的,还有酸。想起自己去玉珑坊的时候,金莲一开始还不理他,也是后来说起季爷了,才赏他一个眼神。 应该会去仙客来帮季湘报平安的吧。 妹妹和季爷都用不靠谱的眼神看他,应之一低头,弱弱的说道:“要不这样,我叫人再去仙客来找一下廖叔?” “不用了,你去玉珑坊的时候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应之一沉默着,突然抬头,看向两人,还真有。 不过也不算太奇怪,充其量就是不常见。他去玉珑坊的时候,看到了簧竹馆的玉霞姑娘。她在花魁赛中夺了第一,打败了霍姚。可是没过两天,居然被人打晕丢在路边,他看见的时候,玉霞姑娘已经死了。 听官差说,是被人活生生打碎骨头死的。 玉霞,是当时抱着阮琴在舟前弹奏的女子吗?季湘还记得她的风采,卓然不凡,虽不及金莲好看也算是个美人。是什么人会对这样一个美人下这样的重手,真是可怕。 “还有件事情,说出来你们不信,我在咱们南安居然见到了一位貌若潘安的男子。” 允儿大惊失色,“大哥哥,你是不是病了,平日你绝对不会承认别的男子好看的。就连上次教我的林先生,也都被你说庸俗不如你俊朗。” 应之一皱眉,他有那么自恋吗? “允儿,你再说,我以后不带你玩了。那个人好像在找自己的夫人,然后闯了簧竹馆,不仅没被怪罪,听闻说玉霞姑娘还当众对他表示钟意,护住他。现在官衙怀疑他杀人,我看他应该不会,长的还行,又痴情一心寻妻。” “这不一定。”季湘反驳,“好人坏人难道看相貌就能看出来?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没准那个人就是杀害玉霞姑娘的凶手,变态病娇,自私控制独占皆有可能是杀人动机。” 季爷说的也对,应之一附和的点头。“也是,他好像也住在仙客来。我看明日我还是亲自去找廖叔说一下,注意一下那个男人。” “不用,我今晚就回去看看。这么久没在,玉淮肯定着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玉霞之死2 仙客来 乔苏沫犯了一次病后,逐渐的好转,她记起了不少事情。比如廖亦能是她相公。 “玉淮,你过来坐着,我有事情问你。”乔苏沫指尖碰到桌面,想起了这几日一直被她错认为女儿的季湘。该有三四日没见到人了,玉淮心不在焉的理着衣裳。 姑爷说玉珑坊没有小姐,那她会去哪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廖夫人,你该喝药了。”她坐立不安,一日没有小姐的消息,自己和热锅上的蚂蚁没差。 乔苏沫立马抓住她的手腕,这孩子才多大,就这般懂事。“玉淮,跟解鞍一样叫我一声廖姨。”她是怎么都没想到,陈解鞍会是王采林的孩子。 当年京都谁人不知王家女对葛天师的纠缠,没想到她已经放下自己多年的执念躲在乡野小地嫁人生子。 “你是在担心季湘?”玉淮点头,姑爷他来南安寻小姐,这小姐还未找到,姑爷又被官差认为杀人,不准他在外面乱走。 要是小姐或者姑爷任何一个出了事情,她就是万死难辞一咎。 廖姨摸了摸她的头,玉淮便落下眼泪,隐忍的哭着。过了一会儿,她才擦掉眼泪觉得好了不少。 “我没事了,廖姨,我去给你拿药。”玉淮听话又乖巧,平时有事都不会让人知道。点点头,这时再不让她干点事情,人怕是要憋坏的。 在她走后,廖亦能与莫凝进来。 “沫儿,玉淮去哪里了。”廖亦能就怕她想不开,自己往外乱跑。乔苏沫说是去拿药,这才放心。 莫凝小暴脾气,恩公不知去向,恩公大哥被关在仙客来。“簧竹馆真是和我有仇,怎么每次都是它。廖叔,陈大哥肯定不会杀人的,应该谁谁在诬陷。你说会不会是追杀恩公的人,现在好了,玉珑坊没有恩公,咱们还不能报官。” 两人都无计可施,乔苏沫叹了气,若是实在没法,只能靠官府衙门洗清了陈解鞍的嫌疑,之后再慢慢找季湘。 她到底会去哪里,南安县如此大,又该如何去找。 三人惆怅的摇头,莫凝低落一会儿,很快就想起一件事情。为了保护玉淮和乔诗语,她和廖亦能一直没有去帮忙找季湘。 所以是不是忽略了和陈解鞍互通有无,导致陈大哥有些无头苍蝇?毕竟这陈大哥好像有点孤僻,他早出晚归,反正自己和廖叔是不一定碰到他的。 “廖叔,陈大哥去问过应之一吗?” 应之一?怎么忽然说到那个小胖子,廖亦能摇头。“他倒是去过应家,但是没有季湘人。你的意思是应之一藏起了季湘?” 怦! 门被打开,玉淮站在陈解鞍身后,汤水洒了一手。乔苏沫连忙喊她过来,她的手几乎都烫红了。 “应之一是谁?” 这个莫凝知道,她有些心虚,看见陈大哥的目光后,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于是莫凝将她和季湘遇到应之一并且为金莲解围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了给陈解鞍听。后者压低眉头,“我去过他家,并没有人。” 林胥锦说过,那里是应宅。进去后只有几个婢女,并没看见季湘。 “会不会那个应宅只是其中一间,他这么有钱应该不止吧……”莫凝试探的说了句,倒是惊醒梦中人。陈解鞍咬牙,恨自己当时不往深处查探,居然看见表面就急匆匆离开。 他拂袖转身,廖亦能赶紧拦住。 这时有人看着仙客来,他要是出去,肯定会被打回来的。陈解鞍已经知道季湘可能所在,一时冷静不下来。 “廖叔,我轻功不错,那些人不会发现的。”陈解鞍并不是自负,廖叔知道他的本事。可夜深了,他不知应之一老宅何处,到底怎么去找。一切从长计议,不能关心则乱。 看似劝动了陈解鞍,但实际上这男人根本没有放弃。 在快要甩开廖亦能,施展轻功的时候,一名宽袖长衫,头戴斗笠的男子哼着小曲走来。 白衣白袖,飘飘欲仙。 陈解鞍与廖亦能对视,很快挪开。来人看似不会武功,天黑却戴斗笠遮住容貌,绝对有诈。 他们脚下生力,各自往腰间摸兵刃。在下一刻,白衫男子快要擦肩而过时,幽香入鼻,熟悉的味道让陈解鞍呆了片刻。 嘻嘻。 银铃一般的笑声突然响起,男子的身形一偏,双臂如同铁箍紧紧的抱住陈解鞍的腰。这一情形实在让在场两人想不到,“放开!” 男人脸都快黑了,抱住他腰的人使劲摇头,甚至将耳朵贴在自己的胸膛。 “不要,我不放。” 这……声音为何这样像湘儿。 廖叔实在没见过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有男子行分桃之事。看见陈解鞍的表情也变得恶心又同情里边的人自然听到动静,个个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个出来的是莫凝,关外民风开放,她却没见过男男抱在一起的。这心中除了愤怒还有好奇,乔苏沫出生于贵门,虽后来没落,倒也知晓些公子哥爱玩的。 她将玉淮的眼遮住,“别看,你家大哥是被人缠住了。” 至于陈解鞍,早已经放弃抵抗。听到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了。闻着许久未闻的香味,他的心落下了。 “登徒子,你还不放开陈大哥。”莫凝听到乔苏沫的话,这才想起要去帮忙。提鞭要上时,陈解鞍一个旋转,将怀里的人带出三丈远。 他沉着脸看着莫凝,甚至要上前的廖叔也被他躲开。“湘儿,你还要抱着多久!” 怀里的人偷偷的笑着,她就知道陈解鞍肯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来的。在她站稳后,季湘面对大家将斗笠拿掉。 玉淮听到小姐的声音,高兴的要跑出去。不过看见姑爷寸步不离,甚至连手也不放开,也就不去打扰了。 廖叔这脸色十八变,“你这丫头,吓了我一跳。” “恩公,我还以为你是……凝儿不是故意的。”莫凝没想到骂错人了,连忙道歉。季湘自然是不会怪罪她,里边的乔苏沫温柔的坐着。 季湘拉了一把陈解鞍,也没解释什么,而是到乔苏沫面前,叫了一声娘亲。“我这几日在应之一家中帮他妹妹瞧病,娘,害你担心了。” 乔苏沫摇头,季湘还想和她说些什么,就见玉淮莫凝冲着自己摇头。廖叔和相公正怀着笑意,她怎么了,难不成是脸上有东西。 没一会儿她就知道为什么了,乔苏沫摸了摸她的头很是郑重的道谢。“多谢季公子救治,几日前,我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什么!季湘根本笑不起来了,只觉得有辣椒擦了皮肤,一路红烫到耳朵。 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肆无忌惮的声音让季湘更为窘迫。好在陈解鞍出来解围,问她这几日的事情。 告知大家,她怕呆在玉珑坊被人摸黑进来,于是乔装去了应之一家里。他妹妹突发疾病,正好被自己救了,应朝天知道她是玉珑坊的东家,想和她做生意便留她住下了。 怕那些人还没走,又担心连累大家,所以她没有离开应家而是让应之一来报平安。 听到季湘没事,众人皆放心。 有了陈解鞍来身边,季湘也不怕那些坏人。不过,季湘不知怎么心里很是忐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恩公,你没事了,可陈大哥出事情了。”莫凝一说话就破坏了气氛,“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外面的官兵。” 官兵?“没有吧,不过我碰到一群人,坐在堂里喝酒,每个人进来还都盘问好一会儿。等等,相……大哥,你不会就是应之一说的那个貌若潘安却疑似变态男人吧。” 不是吧,那自己骂的那些话……呸呸呸,童言无忌,她那是不知者不罪。 陈解鞍不明白季湘说的是什么,不过他现在确实麻烦。季湘听了几人的解释,这才知道,相公是为了找她这才不小心沾上这桩祸事的。 很是对不起相公,她做事考虑不周道,连累了别人担心。 “你今日应该累了,先去休息,等明日我再和你说具体的事情。还有,你要小心,柳家的人没有走尽。” 柳家,果然,是相公的仇家找上门。 而另外一边,应之一和允儿吃过饭,看到了季湘留下的信。信里说了,她还有事情,他们老子的生意只管去找周康谈。 自己也就是爱出个主意,做生意打交道,周康才最在行。 等待时机的柳家人正躲在破旧茅草屋里,原本五人的小团体,现在变成了三人。二蛋铁勺还有一个老大,老大现在还受伤了,昏迷不醒。 本来钱都是在老大手里,现在他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拿出钱。 “铁勺,要不咱们自己回去找二爷拿钱算了。我觉得老大活不久了。” 铁勺还算有义气,“不行,咱们绝对不能丢下老大。二蛋,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让老大去仙客来里面找人,他也不会被官兵打成重伤。” “血口喷人,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铁勺,你饿不饿,我记得老大身上还有个玉牌,我去当了,给咱们弄点钱填饱肚子。” 这句话铁勺同意,“那我守着老大,你去吧。” 二蛋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一别就是阴阳相隔。 第一百七十二章玉霞之死 翌日,叶暖叶素两姐妹得知季湘许久未回,特地来寻莫凝玉淮问情况。 还未敲开木门,季湘已经从陈解鞍的屋子里出来。“你们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情,叶暖收回手,侧身朝着季湘。“我与姐姐要回老家一趟,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和殷娘子绣的梨花小绢。” 季湘抱着铜做的洗脸盆子,一脸懵的接过来。叶素挽住自家妹妹,随后冲她解释。“昨日得了老家叔叔的书信,祖母病重,我们姐妹心中挂碍,便想着回去尽尽孝道。听玉淮说,你今日才回来,正好赶上。有幸认识你,也算我们姐妹的福气。” 本就是萍水相逢,季湘不是南安县人士,叶暖叶素两人也未必会再回来此处。或许今日一别就是永远,叶素与叶暖对视一眼,她们皆对季湘行了一礼,“季湘,我们老家是杭城叶家,倒不是什么大户,不过要是你路过那里随便一打听应该就能知道。要是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杭城离咱们这,比京都都要远上一日车马。你们怎么会来这偏僻的小地方?”季湘一边点头,心里的疑惑也冒了出来。 叶暖看了眼楼下,未听到家中父母的呼喊,想来是还有些时间同季湘多说说话。“我爹早年听人来这寻财宝被匪寇端了一车的人和货,他生的俊俏就被匪寇的女儿看上了。为了保命,两人就择了日子成亲,可没过几年,官府打山贼,剿灭了为首作恶的人。我爹本来想走,可那时娘她已经有了姐姐,没办法就又留了下来。” 其实叶暖说的不尽然,他爹那时是想一走了之,可到了杭城,她娘凶悍如老虎般的紧追不舍。到了杭城,不仅家中人得知他娶了匪寇的女儿,还生了孩子,更是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有那么一度,杭城几乎是大街小巷都传她爹的“丰功伟绩”,后来丢的面子太大,便带着叶暖她娘到了这个小地方一起生活。 两人后来生了叶暖,日子也倒也过得下去。 季湘着实是没想到叶暖叶素生意这般颠荡起伏,她也见过二人娘亲,那股子的悍气还真是避不掉。 说起来,季湘还真没见过仙客来的掌柜,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吸引一个女土匪的眼。 心里正想着,仙客来的小二已经上来。“大小姐二小姐,掌柜的问您两位好了没。” 叶素淡笑点头,让小二先下去。“妹妹,咱们该走了。” 叶暖吐了一口气,“嗯,季湘,很高兴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说实在话,这个南安县,除了姐姐,允儿,就没像你这样说得来的朋友了。哦,对了,我走的消息允儿还不知道。我听说你认识应之一,那麻烦你帮我和她说一声,终是等不到一起赏腊梅花开了。” 嘱咐完季湘,叶暖见了泪。她不爱杭城那地方,祖母家中的姐姐妹妹也都是个个见人就踩的主。 她们姐妹离开后,玉淮拿着早饭便上来了。 “小姐,我刚才看叶暖小姐她哭着上马车了,这是去哪里了。”先前还急匆匆问她小姐回来没,她话说了一句,两人就没影子。 在桌上摆好饭菜,伺候着季湘将脸洗净,又帮她梳好头,这才换上干净的宝蓝祥云绣花纹长袍。腰间的玉带,贵气逼人,季湘穿上后,妥妥一风流俏郎君模样。 但玉淮瞧着小姐有些不对,往常应该和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说着大话。现在神色呆滞,看着不太有兴致。 “叶暖她们回杭城老家了。”季湘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心里倒是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怅然。到凳子边上坐下,托着腮,看玉淮为她舀好一碗粥。 玉淮夹了两只包子放在她的小碟子上,“小姐,你这是愁什么,一早起来怎么就是这般模样。” 唉—— 季湘长吁一口气,“你不懂。”她拿起勺子不断的搅和里面的粥,神神秘秘的又是叹了一口气。玉淮怎么会懂她这时候的悲伤,就在刚刚,那两姐妹离开后,系统的红包再次飞来。 借由锦鲤的运气,她抢到了一个红包。金闪闪红果果的大红包,就算里面没有好物也应该有个千八百的积分吧。 实际上,根本没有。 这还不算差的,虽然没有积分,但是季湘好歹是抽到了实用的限时道具。 这道具说起来还跟陈解鞍有关,叫明察秋毫系统。顾名思义,查案子的。等玉霞的案件查清楚了,系统也就失效了。 季湘这人不信命,于是再一次去到日常抽奖转盘。前几天都还不错,不是积分就是一些日用品,基本上都能安排上可以用。问题是这次,鬼知道转盘上为什么会有幸运五角星这种鬼东西。 看了解释,说是佩戴着会增加幸运点避免最坏结果的发生。 她这人,就是不喜欢这样被安排。就算自己是天降女主,用来帮助男主完成剧情,也得公平对待是吧。 于是她用了两千积分来了个十连抽,很好,抽中的东西有九样都是陈解鞍能用的,其余一支朱红色唇釉算是系统施舍补偿她的安慰奖。 真是气都要被这个偏心眼的系统气死了。 [宿主,系统是打小工的,你该骂设计这个世界逻辑的总部员工。我拒绝背锅!]张暴富这头猪完全不怕被季湘迁怒,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做人最重要就是开心嘛,别皱着眉头,要是被男主知道你嫌弃他就很难推:进剧情了。你别忘了,还要找反抗组织留下的漏洞呢。] [说的容易,要不你来。]季湘白了一眼,无意中看见玉淮担忧的眼神,连忙扯动嘴角。“玉淮,你去叫莫凝乔姨她们起来,这么多咱们也吃不完。” 听话的玉淮关门出去,季湘立马说道:“咱们不都知道剧情坏在哪里了吗?难不成要穿越到陈解鞍小时候,让他无法穿越到未来世界?” 不然季湘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去解决,张暴富在空间里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也怪当时没有和你说清楚。其实咱们修正剧情,主要就是希望能够正常的收集能量。总部在这个世界里放置了四五个能量机制,不过这种机密我不知道在哪里。而且就算我问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告诉我的。] [话题偏了,我继续说。这个能量装置藏在任何一个角落,反抗组织当初就是破坏了其中一个,这才导致能量失衡,空间时空都出现了交叠溶解,打开了意外的通道,所以,男主陈解鞍无意中穿越了。这个穿越本身是不会影响什么的,但加上你这个也是从异时空而来的天降女主,所以总部设定的剧本走向就更加扑朔迷离,我能预知给你的未来也只剩下几个重要节点没有改变。] [现在你清楚了吧,只有找到反抗组织破坏过的能量装置,我在偷偷的进行模糊补丁。这样总部就不会知道剧情有过改变,世界也不会崩塌,*皆大欢喜。] 所以,根本不像季湘想的那样,剧情的改变不需要穿越时空。 [那这个能量装置大致范围在哪里。] 张暴富摇头。 [长什么样子。] 摇头。 [有几个,张暴富,这你都不知道你就别当系统了。气死我了,一问三不知。] 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其实刚刚和季湘说的那些都是他现在才查到的。 [宿主,你这话就是杀人诛心。理论都是一点点推翻重建的,我也是第一次做系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的。] 看样子,张暴富还挺自豪。 季湘隔空瞪了一眼,正要开口和他咬牙切齿一番。陈解鞍来了,“湘儿,你这是脸……抽筋了。” 直男相公在线挑拨季湘,尤其配合着陈解鞍担忧不解的神情,着实是气的季湘恨不得上前就是一顿打。 好在有了张暴富的提醒,陈解鞍毕竟是男主,他穿越过后在身体里留下了能量的痕迹,靠着他,肯定可以找到破坏的能量装置。 “没有,就是觉得偏心。” “谁偏心?” 男人疑惑,赶回来的玉淮也是一脸的呆,“小姐,我没偏心,只是这些东西不够,我才去厨房多拿一些的。你看,我还拿了不少你爱吃的。” 果然,玉淮再拿上来的东西,几乎都是季湘爱吃的。生气说错话的季湘连忙把筷子放下,“玉淮,我不是说你。” “那是说谁?”廖亦能也进来了,乔苏沫梳洗打扮后,拿青色的布做的眼罩戴了起来。她看见季湘慌忙的样子也是好笑的问起来。 这下,季湘话都囫囵不清。莫凝这红衣丫头也闯了进来,恩公这边原来这般热闹啊。“说的什么,说的什么,你们怎么都笑了,快说与我听听呀。” 她扒住玉淮的肩膀,看见吃的以后,肚子咕咕咕的叫起来。 “哎呀,好多好吃的,快别站着了。”她的傻乎乎倒是解了季湘的围,女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莫凝又从吃的东西中抬起来。 “恩公,陈大哥的事情你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三章软禁 桌前的人都将目光放在季湘身上,手上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 她故作镇定,干咳几声,撂下筷子,同大家说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相……大哥,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手里倒是有不少现在用的上的,比如明察秋毫的查案系统已经各类辅助查案冒出的趁手工具。 陈解鞍喝完粥,他根本不怕查,大不了传个书信给孟天,让云天朗的人过来解围。“湘儿打算……” “都给老子让让,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拦住老子,小心抓你回去。” 话音一落,小二哥的声音就叫了起来。“官爷您别气。石头,快和官爷赔礼道歉。” 石头来了。季湘很快反应过来,应之一去过玉珑坊,肯定是石头过来告知玉淮她们自己的消息吧。 她正要站起来往外面去,陈解鞍拉住了她。“认识?” 季湘顿足点头,“是玉珑坊的小工,周康叔请的。人挺机灵,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先吃着。” 众人都未曾动筷,近日来,糟心事一桩桩一件件,闹得大家稍微听到点风吹就觉得心烦。 “官爷,我是来找我东家的,若是哪里碍了您,小的在这给您赔不是。”石头吃不了大亏,他做事圆滑,刚才也是一时着急冲撞了人这才被骂。现下仙客来小二帮着说好话,自然脑筋就转起来了。 官爷佩着刀,他与昨日的那批人正巧换了班,面有胡须,瞧着有几分威猛。“嘛个鸡,老子刚才就说过了,仙客来不能再住人了,你们她娘是听不懂人话是吧。这里住着一个杀人犯,你们就丝毫不怕?” 石头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听到这杀人犯的事情,心里便是一突。“爷,您不是说笑了嘛,咱们县里有您这样的厉害人物,哪个坏人逃的掉。您放心,我就是见见我东家,保证不给您添麻烦。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听您讲了这么久的话,真是辛苦了。” 那位官爷倒是来者不拒,拿了银子假模假式的说了几句话,就让小二带他们去找陈解鞍。 正巧,季湘将门打开。 “石头。”她叫了一声,小石头讶异的就要张口,又想起官爷还在,立马掩饰住表情。 “东家,周掌柜回来了,想请您回去一趟。”哦,原来周康今日也回来了。正好,让他处理完卢炳事情后还有生意可以洽谈。 叫来石头,季湘便看见官爷皱眉瞪眼。“今儿个还真对不住了,进来容易,要想出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们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凭什么。”季湘反驳一句,如果仙客来真的戒严,昨夜怎么又会让人进来。 只听见一声轻蔑的笑,官爷呵了一声,“这就要问问那个杀人犯同伙怎么想了,夜袭仙客来,重伤我几位兄弟。如今遍寻不到凶手,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就在这间客栈里。” 夜袭仙客来,怎么可能。她和陈解鞍夜里睡得也不算太沉,尤其是相公,警觉性强,若是真的听到打斗声,怎么可能不会被惊醒。 季湘正要说些什么,里边的廖亦能跑了出来。“你们这是私自囚禁。” “那可不算,咱们大人说了,只要你们能够拿出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随时都可以出去。”自证清白,倒不是不行。 官爷很快又接了后面一句话,“不过,是真是假就要靠我们来定夺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湘看似保持冷静,实则心中已经怒火连天。这个小吏,不像是来查案反而更像捞油水的。 小二这边也不知该如何,掌柜一家的回了老家,昨日账房先生又离了客栈,恐怕是再想进也进不来了。 这求救的眼神不断的飘向季湘,好歹家里两位小姐和她相熟,肯定是能定下主意的。“季公子,咱现在该怎么办。” 他挪着步伐很快就到了季湘边上,压低声音询问,不安的看两眼官爷。 “你找个机会,帮我联系上应之一。”在南安县,她就认识应胖子一个。 那人也不回季湘的话,而是左右前后四处看看,他手底下的人很快就上来了,通报着仙客来的情况。 仙客来拢共住着十四位客人,除去季湘一行人,不认识的就有八位。这八位天南海北而来,据说是为了这七月要举办的百花会。 季湘无意间听过路人说过几句,百花会上还会选出花魁,簧竹馆那次顶多就是初步选拔。 不过,这还真是巧了,怎么仙客来剩下的客人偏偏都是与百花会有关的。 她皱眉,官爷那头正哼了一声,“那你们呢,也是为了百花会而来的。算了,不用说了,你们都给我下去到大堂集合。” 他摸着刀柄,不屑的斜了一眼季湘。走到拐角,突然转过来冲着小二叫道。“把住你们店里的杀人犯也给我叫出来,别耍什么心眼,不然……呵。” 不一会儿,季湘就听到别处有了动静,看来是有人下去了。 “石头,你应该还能出去。我和……”季湘一时犯难,她好像不知道这位小二的名字,小二得了眼色,笑口一开,说自己姓丁叫丁狗二。贱名好养活,大名这么多年倒是忘记了。 “狗二去找应之一,你就老老实实回到玉珑坊把今日的事情告诉周康叔。他会知道怎么做的。”安排好,季湘便靠在门框,廖亦能见她脸色不好,出口问了句。 手还未搭上瞧个实在,陈解鞍已经过来将人拉到怀里,靠着温暖的胸膛,季湘难得的舒服下来。刚才,她背手做手势不让陈解鞍出来就是怕官爷看见他们俩一个屋,那这样,他就会起戒心。 “湘儿,你没事吧。”季湘虚弱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在刚刚,她今日抽到的一颗幸运星爆掉了。想来,也是这一股好运,让官差暂时忘记了他要做的事情。 她小小的眯了一会儿,很快站直,“相公,你要小心了。” 冥冥之中,她察觉到这次巧合的不同寻常。为何那八名客人正正好好的都与百花会有关,这事她问了下狗二。 丁狗二一听倒是觉得事情不大,“您有所不知。这八位虽不是结伴,但都是前日陆续到的。他们来了之后,仙客来夜里不是猫叫就是孩童啼哭,女人练曲。其他客人实在受不了,基本上都退房了。” 这事情廖亦能清楚,他夜里还去查过,并没有查到什么。季湘看向廖亦能他们,尤其是玉淮,这小姑娘害怕的点了好几下头。 “难不成真的是鬼混作祟?”季湘觉得不大可能,那些人搬进来才有的事情,十之八:九就是他们做的。廖亦能也有这个想法,于是夜里就蹲守在外边,没想到诡异还没蹲到,就听到有两人梦游。 “说真的,很多人退房,都是不堪受其扰。女人家唱曲练嗓子,说了几次不让,还是我行我素。没办法,好多客人就这样走了。”狗二叹了口气,那几天,掌柜的正忙活别的事情。掌柜家娘子又不爱管这些事情,两位小姐更是柔柔弱弱,谁都管不着。 丁狗二就想着,等他们定的日子一到直接劝退算了。反正仙客来不缺那点钱,毕竟自己也快被逼疯了。 “所以基本上就剩下我们几个,怕你回来找不到,都不敢随便乱走。” 乔苏沫扶着玉淮,优雅的走了出来。说完这句,看着季湘脸色有些苍白。“先别站在门口,都去收拾收拾,刚才那位官差说了,要去大堂,咱们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玉淮莫凝都点了头,各自去换了件衣衫。陈解鞍没动,不过看乔苏沫要同湘儿说话,也识趣的与廖亦能往外走。 石头看着丁狗二,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小脑瓜有那么一刻呆滞,很快,他想了起来了,得去给东家搬救兵。 他和丁狗二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的下去。官爷看他还算会看眼色,再加上拿了别人的钱财,这原则上的事情就略微放宽了。 这也算一个好事,季湘暂时松了口气。乔苏沫搭在她的手背上,“湘儿,我这有些口脂,帮你涂上,显显气色。” 说着,她便要拿出铁口小盒。季湘赶忙说着不用,想起转盘抽奖的那支唇釉,正好借花献佛送给乔苏沫。 这支布灵布灵的唇釉彰显着正宫娘娘的气质,管状,设计还是捏扭,乔苏沫是第一次见,觉得很是新奇。“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玩意儿,就算是进贡给宫里娘娘的,都没这好看。” “乔姨,你要试试吗?” 季湘本想撺掇,奈何狗二已经在叫人,是官差等不及了。“下次吧,湘儿,你听姨的,若是下去听到什么,不要冲动。还有,那些人不知道你与解鞍的关系,能不说穿就不说穿。我也不知为何他们非得认定解鞍是杀人犯,但心中总觉得不妥。万事小心,决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还有,湘儿,解鞍他很担心你。” 第一百七十四章询问1 “你不见的日子里,他东奔西跑,唯恐你出了事情。”乔苏沫停了话。 季湘自言自语。“他怎么不和我说。”说他如何担心如何焦急,事实上,自见面之后,陈解鞍和自己说的最多的是家里大黄如何戏弄老牛,娘和廖阿爷又在家中争吵……家里的琐事事无巨细的同她讲了一夜,还硬是用着平稳的口气讲最近发生的八卦。 “你呀,他不好意思说,你难道就好意思装作看不见?”乔姨瞥了一眼季湘,脸白白嫩嫩,做事雷厉风行,怎么就在这感情上如同一张白纸。 别看乔苏沫说话温温柔柔,一张嘴就是见血封喉。根本不用陈解鞍说,别人的言语行动,都能看出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乔苏沫说的一番话扎疼了季湘的心,她其实都知道,不过就是不愿意承认陈解鞍已经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莫凝与玉淮已经换好衣衫,带上贵重物品贴身带着。陈解鞍廖亦能两人也是准备好,众人瞧着乔苏沫,后者点头,拉着季湘领头前走。 到大堂的这一路,季湘有意的躲开陈解鞍视线。系统张暴富在之前就知道宿主的尿性,早已经在空间破口大骂。 好在他还记得屏蔽宿主的感知,不然本就伤心的季湘早就开始狂躁大骂了。 廖亦能在后跟着,与陈解鞍并肩。“解鞍,你老实和叔说,你是不是和季湘闹别扭了。” 此话怎讲?陈解鞍不懂女人心思,廖亦能是知道的。但看见他疑惑发问,这心里还是有些发愁。男人能毫无眼色活到现在,要么是对媳妇毫不在乎,要么就是这个男人纯的要命。 他拍拍陈解鞍的肩膀,同情的呼出一口浊气。“好自为之。” 陈解鞍转回在廖亦能的视线,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季湘。 他们的交谈并没有隔开季湘,听完他们的对话,也感受到了陈解鞍的视线。她不由得挽紧乔苏沫。这不是相公的错,明明自己嘴里一直同张暴富讲着任务为重,一旦接受了陈解鞍喜欢上了自己的设定,这心里总觉得有些烦躁。 “都来齐了嘛!”没有理会陈解鞍,她故意往别处走,与男人起码隔了三人距离。先前那位官爷正坐在红木长凳上,刀放在桌边,手依靠在刀柄上,并没有放松警惕。 丁狗二连忙上前,颇有几分奴颜媚骨。“回官爷,仙客来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客人们,后厨以及我在内的小二,足八名,皆在您眼前。” 季湘跟着官爷的眼神四处去看,仙客来的人基本都穿着和狗二一样的灰绿色短衣,戴着褐色小帽,后厨的人腰间围着一块沾满油渍的布。 除了季湘这边的人,另外八人她也有幸见到。三女五男,一名女子穿红衣,肤白腿长,薄纱盖住肩胛骨,格外妖娆。 在她们中间则是穿着粉色圆领短衫,下着月白色织金迷迭,中间绣着小兽嬉玩,两根飘带顺着褶皱而下。她不高却也不矮,脸上带着面帘,穿戴仙气,单那凤眼轻眯,便是万种风情。 最右边的则是一孩童,倒也不是,季湘多看了几眼,那人发盘妇人发髻,头顶见到几丝白发,木簪两根。着特质的小衣服,手持一木杖,身材也不如他人纤细苗条。 这女子应该是个侏儒。 这三名女子依次名为霍姚,洛芝,银莲婆婆。 登记好这三人,官差拿着本子往季湘这头过来,与红衣女子挨边的,是青衣修竹般的男子。他手上有一折扇,展开却无字画。他倒是有几分色相,尤其抿唇一笑,君子端雅。 这人叫云君子,打杭城来。与他站在一起的男子,墨黑色圆领长袍,佩云纹玉佩,剑眉星目,好一张绝俏之脸。季湘下意识的就看呆了,云君子一侧头,便瞧见了。他左眼快速一眨,精准的冲她一wink。 电光火石之间,身为人妇的季湘赶忙收回眼睛。心虚的往后方陈解鞍处看,好在这地方是他的盲点,刚才一事绝无可能知晓。 接下来几人,季湘也没心思去看,只潦草听到了他们的名字。 分别是易云,路贾,闲乙和甲七。 很快那位官差到了季湘这边,“你们叫什么?” “廖乔氏,这位是我的夫君。”乔苏沫一个眼神,廖亦能便上前。“我们听闻有一名医云游在此,这才特地赶来此处。” “哦,你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官差不耐烦的记完,又指着季湘。玉淮从后面赶上来,“这是我家公子季湘,是玉珑坊的东家。来这是为了瞧生意的。” 季湘点头,官差这才长长的哦了一声,还多了几分笑意。“原来您是玉珑坊的东家,我知道,咱们南安县第一美人就是玉珑坊的招牌。你们的东西是不错,就是贵了点。要是可以给我打个折……” “咳咳,小六,让你做正事让你干什么。”小六官差立马同那名官爷说了句抱歉,很快将矛头对向陈解鞍。 “你……你不用说了,杀人犯。”他皱起眉头,眼里很大的不耐。莫凝一听,气的眼睛发红,恩公的大哥也是他可以说的。 她握着鞭子一出,小六根本没预料到这个女人如此凶悍,根本每一句话,上来就干。 他们的头看这情形,拔刀而起。“住手。”季湘怕两方闹开,立马上前挡住。 莫凝知道恩公力气大,被抓住手腕后就没再动弹,她委屈的看着季湘。小六被吓得丢掉了簿子,没想到自己手下如此没用,更是恼恨,出刀的手没有停下,他就是想给闹事的人一个教训。 “小心。”莫凝瞪圆了眼睛,破音嘶叫,让季湘吓得拌了自己的脚。 “啊——” 廖亦能,乔苏沫,玉淮担心看去,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 刀尖而来,季湘侧身仿佛是在救美,只有陈解鞍知道,她不是。 略一沉眸,陈解鞍脚下一动,顷刻间,两人调换位置。季湘安全落在男人臂间,两指夹住官差佩刀,一用力,刀身弯成两截。 官爷根本没想到,这杀人犯武功高到可以拦住自己的刀。单手握柄,再加一手,只要陈解鞍还敢拦,那便废去他一只手。 事与愿违,官爷的刀断了。 陈解鞍毫发无损,他深深看了眼季湘,最后还是将她扶起,最后不留恋的退到一边。 站稳后的季湘,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鼓声。小六从地上起来,“头,你没事吧。” 男人摇了摇,“没事。”余光看着没事人一样的陈解鞍,他收好断剑。 “你是谁,为何要动手殴打官差。” 他问的是莫凝,拿着鞭子的小姑娘眼里冒着星光,她胆子很大,没有被吓着。 “我叫莫凝,至于我为什么殴打他,难道不应该问他吗?什么杀人犯,还没有定罪呢。”莫凝恶狠狠的盯着小六。 确实,现在他们还没有证据说明陈解鞍就是杀玉霞的凶手。“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如此替他说话。” “我不认识他。”莫凝指了指陈解鞍,“但我认识他弟弟,那是我恩公。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正义之士,所以陈大哥是不会杀人的。” 哦? 官爷鼻尖哼出笑,“那你的恩公是谁,在不在这里。” 季湘屏息着,就怕莫凝说出实话。与此同时,她偷瞄的视线很快就到了陈解鞍身上,男人低垂着头,好像什么不关他的事。 莫凝正是猖狂的笑,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被试探,听到廖叔的咳嗽声,她还很关心的记在心里。笑声过后,一根手指便指着季湘,“我警告你们,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和恩公,不然的话……” “不然就怎么?没想到,你们都是一伙的。”官爷板起脸。 很快,那边红衣女子开口,“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一起的,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云君子也拿起折扇,同霍姚笑笑。“霍姚姑娘,你这般想定他人死罪,难不成玉霞姑娘的死和你有关系。” 霍姚柳眉倒竖,插腰便是冲云君子哼道:“莫要信口造谣,我与玉霞可是十多年的好姐妹,杀谁都有可能,偏她绝无。” 男人撞了一下易云,“听到没有,女子的嘴骗人的鬼。霍姚姑娘,可惜了,你的这番话玉霞姑娘是决计听不到了。” “你……” 两人争吵,总算是将官爷吸引过去。 “别吵了。”他将众人放在眼下,“既然你们提到了玉霞,我为何戒严仙客来,想必各位心中也有数。簧竹馆的玉霞死了,凶手还没找到。” 每个人的脸色都开始变化,他欣赏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姓周,周黎安。是南安县衙门捕快,奉县太爷之令调查此事。” 银莲婆婆不耐烦的开口,“既然有了怀疑对象,凭什么让我们也被你关着。” 周黎安背手,“你们以为这几天在仙客来的人都是吃素的,你们心里的算盘,别以为没人知道。银莲婆婆,我倒是想问问,前天,你在哪里。” 婆婆闪烁其辞,周黎安又转向霍姚。她倒是应对自如,“当年百花会后,妈妈将我卖给了富商。也不怕丢脸,我是被休弃了,这才打算回来投奔簧竹馆。奈何才几年,馆里就没了我的地位,个个瞧我不爽。我气不过,就住到仙客来了。玉霞是我好姐妹,那日我是寻她说说话去了。我记得是午时去的,叫醒她后吃了饭便离开了。” 洛芝是霍姚的丫鬟,她那日是守在楼下,也可以证实霍姚确实是在午时三刻匆匆离开的。 云君子易云两人是簧竹馆玉霞的裙下客,来南安,主要是为了七月的百花会盛况。其余三人皆是云君子同窗好友,目的也都是一样。 玉霞死的那天,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 周黎安嗯了声,将目光投向季湘。“你大哥的嫌疑比他们小,想知道为什么吗?” 问我?季湘老实的摇头,就连小六也是才知道杀人犯居然还不是杀人犯。 “因为玉霞是在前一天晚上被人毒死,最后暴尸于街上。你大哥虽然被人看见与玉霞在一处,可是时间上对不上,再加上……他武功这般高强,杀人怎么会最卑劣的毒?” 好像有些主观了,季湘正想说句什么话。周黎安便铁着脸如同摸黑的锅底。“霍姚姑娘,我倒是想问问玉霞在前日就死了,你昨日在簧竹馆看到的到底是何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询问2 霍姚怎么都没想到,这嫌疑居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她绯红着一张脸,却不是羞的。 “官爷,你是在怀疑我?”霍姚抱胸冷笑,云君子一旁幸灾乐祸。易云皱眉,让他不要太过火,免得惹祸上身。 周黎安呵笑一声,“霍姚姑娘,你不想让人怀疑就拿出点能证明你清白的东西。” 季湘木愣着,如同桩子,站在前头。就在刚刚,怀中的一颗幸运星再次爆开。 而陈解鞍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用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了那双已经冰冷的双手。“怎么这么冰?” 温声细语,让季湘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距离有何不对,只是任由他靠近。 她下意识的瞧去自己的手,指尖的凉意传递到了男人的手心。“我一直都是这样,最热的时候,手脚都是冷的刺骨的。” 春寒料峭时,是陈解鞍怀夜里暖床,才能安睡到天明。心下天气炎热,季湘身子倒是恒温的很,如同那环上枝头的竹叶青,冷冰冰的。 反观陈解鞍,阳气最重,手掌何时都如同火烧。握住季湘,便有一条小火焰,扭着身子摇着尾巴钻到了心里。 只觉得周身暖意一起,季湘脑子也转动了起来。其实现在状况正是她所需要的,回力给陈解鞍。 霍姚红衣烈烈,正如她的性格,听到周黎安的话,早已经火冒三丈。洛芝使劲拉住自家姑娘,这要是冲撞了官老爷,没罪都要成有罪。 她却不听,周黎安一靠近,嘴中朝他啐了一口。五大三粗的男人着实没有想到这一幕,手掌擦掉唾沫,没对女人生气而是笑了笑。 “呸,我要是杀了人,不赶紧逃,我还呆在这里?你们这些官差,个个脑满肠肥,塞得都是粪水。不仔细想想,就随便找个人充数,老娘还就看见玉霞了,不是她难道是鬼!”霍姚一开口便是脏话,一口气不带拐弯,硬生生把周黎安嘴角的笑讽刺的消失。 她依旧不满意,指着身边的人捏着蛮腰,一个个瞧了过去。“要说杀人,我看那几个男人才是凶手吧。” 纤细手指指着云君子,“据说我所知,这个云公子就是个色胚。找玉霞的时候,她同我说,有个男人日日寻她,可最后没了钱,立马就被妈妈赶了出去。要我说,云君子你装的人五人六,没准心里记恨上玉霞,偷偷将人骗去杀才是真的吧。” 被点到名的云君子立马收了折扇,“你个毒妇,周捕快说了,杀人是夜里。那天我正与易云他们喝酒作诗,根本就没可能杀人。再说了,玉霞与我一见钟情,两厢情愿,待百花会后,她夺得花魁,定会赎她回家。” “哦,如此深情,玉霞死了,你怎么没多伤心一会儿。”霍姚一语见地,云君子语噎。 一个大男人指着霍姚你了半天,最后风度欠佳的冷声,何必说他,一个自称好姐妹不也是急着推脱,根本没想过为她找真凶。比起霍姚,他至少没有立刻就离开。 周黎安确实没想到,他看了眼陈解鞍,最后落在季湘身上。“行了,有什么话都回衙门说。小六,把霍姚和云君子都押回去。” 小六应下,又怯懦的回过头看莫凝,小声问道陈解鞍该怎么办。 捕头瞪了眼小六,怎么会如此笨,咳咳,他忍耐下打人的念头。“他们暂留仙客来,县衙的牢房可都满着,哪里送的去那么多人。” 送走霍姚和云君子后,周黎安并未离开,而是一个个将人请到房间录取口供。 到了季湘的时候,周黎安坐在桌前,有人提笔,等她说话。 “季老板,你认识应家少爷应之一?”丁狗二倒是机灵,他见出不去仙客来,立马就告知周黎安这两人关系匪浅。 应之一,周黎安倒是不怕。就是他老子,和县令大人可是有不少瓜葛,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季湘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好生待着。 季湘则是坐在他面前,毕竟是面对古代的官,难免会紧张。擦了擦手汗,她故作镇定的点头。周黎安叫人送茶,香飘而起,雾遮双眼。“不用紧张,我们已经查过,你当时一直都在应府。不过,我听说你与廖亦能曾经闯到簧竹馆闹了一次,可以仔细说说吗?” 那日的事情并不是不能说,大致回忆起来,告知给周黎安。事情细节与簧竹馆的人讲的一样,季湘没有撒谎。 他对季湘,少了几分对待霍姚的咄咄逼人,简单问讯后,送人出门。写证词的捕快,就抬头,“头,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门紧紧关着,下一个就是陈解鞍。周黎安按着额头,咬牙忍住疼。“谁杀害玉霞的并不重要,或许这群人里根本没有凶手!” 捕快瞪眼,头这是在说什么。很快周黎安眯起危险的眼眸,话语好似染了血。“昨夜强闯仙客来的贼人,伤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不抓到他们,我绝不罢休。” 原来,头还在为这件事情伤心,怪不得大人明明没有……唉,捕快低下头。 陈解鞍进来了。 他闲庭信步,毫无心虚之意。坐下后,一言不发,隐隐有股气势蓬勃,压制着周黎安。在衙门七八年,什么事情没见过,就连官他都押解过,居然会在面对这样一个少年郎,觉得心神不宁。 “叫什么。” 捕快发声,陈解鞍快速的说出名字。“陈解鞍,家住云安村。” 他的行踪以及底细,周黎安都查过,为何从云安村来这南安县?他盯着对面的人,不放过一丝细节。 “担心我家夫人。” 成亲了?周黎安看了眼身边的小捕快,他点头。 “找到了吗?我听说你走遍南安市集,是为了寻人。直到被我们看到你在玉霞尸体边,都未有见到所谓夫人。” 陈解鞍还没发话,小捕快已经往下拉他的衣袖,凑到耳边轻说。“头,前一个季湘就是他夫人。” “什么!”周黎安一惊,男子为夫,妇又为男子,这……“你没看错,我大华何时也有男子成婚的婚书了?” 咳咳,小捕快连忙打住,什么男子,那季湘分明就是个女子。他已经查过了,玉珑坊的东家是季湘和陈解鞍,不过,这季湘虽是陈解鞍之妻,可那户籍上戳着的却是奴籍。 竟是个女子,想起季湘那模样,倒真是几分桃花之容。但举止行为,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再加上,得知应之一与她认识,先入为主的觉着季湘是个男子。 “没想到,没想到。”周黎安默念几遍,收敛好情绪。“玉霞认识你?” “不认识。” “那为何她会在那日夜里点名让你入帐。”夺得花魁之夜,玉霞便身价暴涨,非千金不陪,非知己不陪,所有男子想要见到她,相貌,诗情财气样样不能少,怎么就看中了陈解鞍。 这个他不知道,陈解鞍想起那日。他听莫凝提到簧竹馆,心中就有了计较。于是在簧竹馆开业之时特地前往。 到那里时,他直接找到了老:鸨,也得到如实的回复。既然不是他们打击报复,季湘又有天外之客相助,暂时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他理智是这样想,可一日不见到媳妇,心中就难以平静。 “或许……是因为我皮相过好。”想了半天,陈解鞍最后只能得出这样的话。被花魁看上,他倒是不觉得自傲。这张皮相最让自己满意的是,勾住了季湘的眼,至于那颗心,他不信捂不热。 周黎安很久没说话,最后问完玉霞死时他在做什么以及昨夜他是否有听到打斗声,才疲惫的让陈解鞍出去。那夜陈解鞍拒绝玉霞是有目共睹,他问这么一句主要是想诈一诈,真是没想到,看似正经斯文的人居然说出这种话。 陈解鞍一出来,眼神就黏上了同莫凝说话的季湘。扬起唇角,自己被留在仙客来,恐怕根本不是因为玉霞的死。 “相……大哥,他们都问你什么了?”季湘蹦跳着过来,一下就将莫凝甩在脑后。 咧开嘴的莫凝没了笑,心里只觉得膈应。一开始她还挺想对陈解鞍献殷勤,自己恩公的大哥,怎么说都要孝敬。可这才多久,恩公说句话不离陈解鞍,见到大哥跟碰到心上人一样。若是陈大哥是个女子,她还能叫板说公平竞争,现在……莫凝生气都是闷在心里。 季湘的小脑袋瓜很快就在陈解鞍的手掌下,头闪了下最后还是被俘获。她认命的不再反抗,问道:“有没有问你昨夜的事情?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你尼,有听到什么打斗吗?” 廖亦能这会儿上来破坏气氛,“我,我听见了。” 什么,还真有?季湘开始反思,自己平时也不见得睡得和猪一样啊。好奇的看向陈解鞍,难不成他和自己一样没听见。 谁知道男人点头,“确有其事。” “当时坏了好多桌子板凳,声音挺大的。”廖亦能手脚比划,“我当时都起来了,你乔姨不让去,说是有官府的……哎哟哎哟。” 乔苏沫拧着廖亦能的胳膊,独眼微瞪,“我这不是怕你用三脚猫的功夫,害了自己不成还给别人拖后腿。” 莫凝这会儿也过来,一身子撞开陈解鞍,拉住季湘的手。“恩公,我也听见了。当时我外衣穿好,就没声音了。” “是了,就那么几个眨眼的功夫,声音就没了。最后就是破门声,应该是追出去了。” 谁都没想到,夜里会有人来偷袭,甚至还打伤了便装的官差。听说后来有人下去看过,是几个外地的商人,最后被这刀剑无眼吓坏了,早早送去了医馆。 这么一听,季湘这才觉得像话。不然仙客来真的只剩下为百花会而来的八人以及自己这一行,难免过于巧合。 七嘴八舌的说着,里面的门被拉开,周黎安整理好口供,最后锁定在陈解鞍身上。“各位,玉霞被何人所杀还未查清,还请大家近日不要随意乱走,免得被治一个畏罪潜逃。” “官爷,这可不行,”银莲婆婆叫了起来,“老婆子都和你说了,来这仙客来是有人写信请我来的,我又没杀人怎么可以随便将人拘禁起来。” 她也就到季湘腰间高,木杖一杵,确有极高的气势。“我要见你们大人,让他来见我!” 有人带头闹,剩下的几位书生也都开始不安分。一言一语,全是周黎安的不是。 周黎安冷笑一声,将他人的佩刀拔了出来,被这一吓,从骨子里打了一个寒颤。大家噤若寒蝉,他才继续说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都得给我呆在仙客来,别说我没警告你们,要是被我的人发现你们偷偷的逃走,就别怪刀剑无情。” 狠话说完,门外就进来一人。 他穿着宝石镶嵌的腰带,粗壮的腰身挂着一个玉佩。在他边上站着瘦弱娇小的姑娘,顺长的头发带着枯黄,她好像在寻找着人,环顾四周这才落在季湘身上。 进来的胖子正是应之一,他鼓掌而笑,“周捕头果然是我敬佩的南安第一人,这气魄,就是县太爷也没能比上几分。” 允儿立马丢下应之一,想要跑到季湘身边,没走两步,已经气喘,脸色也见了白。应之一担心的上前,小声责怪。 他们怎么来了,季湘也很奇怪。直到看见远远跟在后面的周康,这才明白,石头与他说了来龙去脉,所以找上应之一帮忙去了。 周黎安没想到应之一来的如此之快,这可是混世魔王,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应少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赔着笑脸,应之一直起身子,牵住允儿。“爷为什么来这,周捕头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季爷,都怪我来晚了,你没受苦吧。”事情他都听周康说了,季爷被衙门这般蠢货关在了仙客来。别说他笨,反正一出事情找他爹准没错。 季湘摇头,关切的看着应允儿,她身子才好,不能见风。“允儿,你怎么来了?应之一,让你好好照顾允儿,你怎么可以带她出府。她的身子现在正是恢复期,脆弱非常,要是感染了……” “季爷,你别说大哥哥。是我要出来的。”应允儿抱住应之一的头,心疼的晃着脑瓜试图挡住季湘的视线。 她那双鹿眸委屈的现出漪涟水光,季湘的心就融化成一地的雪水,根本舍不得骂。大不了再多花点精神,压缩下灵泉。 季爷的身边还有个陌生人,应之一打眼去看,猛的惊叫出来。“啊啊,季爷,季爷,他……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潘安。周黎安,你不会是来抓人的吧,我嘞个娘呀,季爷你真是神了。他就是那个变态,占有欲强的杀人犯呀。” “咳咳咳!”季湘后悔了,她早就应该在应之一出口时就撕烂他的嘴。往后一敲陈解鞍,男人的脸色可谓是被锅底擦过,黑的不能再黑。那井水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看住了季湘,打着漩涡,就想把人一下吸进去。 赶忙移开,季湘就听见应之一不怕死的指着陈解鞍。“季爷,我以后就跟着你混,太厉害了。果然长的好看就不是好人,幸好我一般,金莲可以放心了……” “别说了。”季湘觉得自己嘴里咬着应之一的肉,她当时怎么知道那个潘安是陈解鞍,早知道,就不会说那番话了。 于是乎,应胖子愣住,头疼意识到不对。既然潘安是杀人犯,为什么季爷和他站的这么近。开始思考的应之一,又转眼瞅到周黎安不怀好意的笑,以及在场各位奇怪的眼神,最后求救的看向莫凝。 站在恩公这边的莫凝一时也没说话,不过应到应之一对陈大哥说出这些不是坏话的坏话时,她心里还是有点爽的。 经过心里挣扎,莫凝还是开口了。“胖子,这是恩公的大哥。”小心恩公揍你一顿。 第一百七十六章留在仙客来 应之一干笑了两声,试图弥补。陈解鞍依旧温润,丝毫没有急迫,低头唤道湘儿。 这下完了。 季湘不敢回身看见陈解鞍的神色,奈何他的声音如同追命,“湘儿,原以为你最满意的就是我这张脸。现在才知道你这般贞烈,他人的好相貌在你心中居然是那样不堪。” 莫凝心中疑虑,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奇怪。恩公喜欢大哥的容貌,言语还百般的暧:昧。话说回来,陈大哥这相貌就算是在她那个地方,也是佼佼者。 廖亦能与乔苏沫皆是一笑,应之一多看了几眼陈解鞍,马屁很快拍了起来。“原来你是季爷的大哥,果然是人中龙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够了!季湘瞪着应之一,亡羊补牢也不是这么补的。她现在实在是不想面对相公的神色,真怕那双眸子表达出对自己的一丝质疑,到底是什么勇气收了应之一应胖子这样的人才。 周黎安出声吸引众人目光,“行了,既然应少爷亲自来接你们,就趁早离了去。” “真的?”季湘转阴为晴,对着应之一也没再摆着脸。“多谢周捕头。” 银莲婆婆不同意,凭什么季湘等人可以走。周黎安斜睨了一眼她,应之一惹不起,不代表这些人也可以。 再说,愿意放她们离开,不代表陈解鞍也能走。 应之一立马翻脸,季爷的大哥他要是带不走,还算什么南安一霸。“不行,这些人我都要带走,周黎安,你敢违背爷的意思?” 捕头一改常态,也不继续阿谀奉承,而是看了眼陈解鞍,随后说道:“少爷可以带走季湘等人,可此人确有嫌疑,还请别为难小人。” “什么嫌疑不嫌疑的。我季爷的大哥就是我应之一的大哥,我要带走就必须带走,周黎安,爷要做什么你还管不着。” 他上前,狰狞的做出纨绔表情,最后用手意有所指的拍拍周黎安的肩膀。那人并没生气,而是挑开应之一的手腕,见人有些生气立马赔笑,“少爷说的是,您我确实管不到。” 知道就好,应之一给了一个余光,“知道就好,季爷,大哥,咱们走吧。我让我爹收拾好了房间,你们一去就可以……” 季湘退到陈解鞍身边,主动拉起他的手,她要与他共进退。 “应胖子,别再为难周捕头。”廖叔和乔姨她们不应该卷入这场祸事的,“你帮我照顾好廖叔和乔姨,还有玉淮。莫凝,你性子冲动,去了应胖子家,别欺负了他。” “季爷,那你呢。你和大哥怎么办,你别怕,我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和县令关系很好。”应胖子隐晦的看了眼周黎安,丝毫不担心自己这番话有多坑爹。“周黎安他是不敢怎么样的。” 不得不说,应胖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小弟。自从上次打过一架,还和他说能让金莲与他白头偕老,再加上救了应允儿,胖子就把季湘放在了首位。 不过,这种坑爹的话还是少说比较好。季湘眼神一示意,他就没再说话。 “湘儿,你不用担心我。”陈解鞍低眉去瞧,柔荑在手中,渐渐温暖。这股暖意从手心一直窜到嘴角,一身的冷漠,如冰雪一般消散。 他在这仙客来一个人,季湘实在不放心。 廖亦能想劝季湘,她就算留在这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和他们一起先离开。你离开了才能有机会替陈解鞍平反,乔苏沫拉住他,温和对季湘说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莫凝猛的摇头,“乔姨,你在开什么玩笑。恩公,你和我们走,陈大哥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根本不用你在这。再说了,他和玉霞的死又没关系,官衙的人自会查清楚的。” 她拉住季湘的手腕,用足了力气。季湘一吃疼,不敢还手。站于一旁的男人这下看出莫凝的不对劲,她好像对季湘有种特殊的感情。伸手一挑,陈解鞍错肩隔开两人,莫凝倒退两步直接松开了季湘的手。 她怒瞪一眼陈解鞍,别以为是恩公的大哥,她就不敢打。鞭子握的手发白,莫凝最后还是别开脸,甩手气冲冲的出了仙客来。 周黎安挑眉,莫凝的离去让应之一也无其他选择,只好留下季爷和陈解鞍在仙客来。他警告周黎安,季爷是他应家的贵客,是他应之一的正式师傅,要是少一根毫毛,必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在乔苏沫离开前,季湘想了想,还是将其中三颗幸运星分开她们。玉淮不用说,眼红着接过,一声声幽泣,舍不得离开这里。“小姐,您就让玉淮在这伺候你吧。” “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用不着你。别哭了,你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我也难受。”抹掉玉淮的眼泪,季湘手心湿漉漉的,很不好受玉淮这般哭。“这东西你要随身携带者,平时放在香囊里,保平安。” 这也是借男主的光,抽到这种消耗大的一次性用 品。“乔姨,还有一个就麻烦您帮我交给莫凝。不算什么好东西,但也是一点心意。还有,替我和她说声抱歉,她是为我好,可我实在放心不下大哥。” 十连抽抽到的东西,还有什么明察秋毫系统,就是说明了这段剧情必须季湘主动参与。 乔姨点头,接过那两颗鼓起来的像是纸条做的星。“你放心,我会交给莫凝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我瞧着那周捕头醉翁之意不在酒,总觉得不是为了玉霞之死才留你们的。多的我也猜不到,你们两个在这里就注意着点,免得……” 她唠唠叨叨了许多,季湘都不觉得烦。和乔姨呆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有种很玄妙的感觉。亲切,总觉得两人本来就该认识。 相见恨晚,季湘记起了那个成语,默念着最后撒娇的拉着乔苏沫的衣袖。“乔姨,我都知道了。胖子,允儿,我就把他们都交给你们了,帮我多照看点。莫凝这丫头,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心不错,若是哪里得罪了你们,日后尽管向我讨回来罢。” “季爷,你这是说的什么笑话。”应之一拍拍胸膛,大气凛然的冲陈解鞍季湘两人说道。“你是我季爷,我是你徒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应之一是个混混也是知道男人一言,如同九鼎。这话一说出口,八匹马都难追的回来。” 噗呲,没想到应之一果真没什么文化。就连允儿都知道,看大家都笑,丢人的提醒。“大哥哥,那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应之一嘿嘿嘿两声,捏了一把应允儿的小脸。“对对对,我家允儿真聪明。管它四匹马还是八匹马,你大哥哥我话说出就不会改。行了,廖叔乔姨,玉淮咱们走吧。” 再不走,周黎安就真的要发火了。 乔苏沫提起裙角,应声好。“湘儿,解鞍,那我们就在应府等你们。万事小心。” 季湘轻点螓首,“乔姨,你的药记得不能停。还有,早日寻到大夫,将眼摘除,换上义眼。” 与他们道别后,周黎安立马安排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留下了四人看守,仙客来就此闭店,不准他人在门庭前来往。 屋中,季湘与陈解鞍围在桌前。熏香小炉冒出袅袅水波烟,女子托着头,连连叹了四五声。 “为何叹气。”陈解鞍端茶递到唇前,是湘儿后悔留下了?也对,本就不关她的事情,怎么会有女子傻成这样。杯子里的水突然跳出一滴,落在陈解鞍的手指上,季湘不言,他的心便同这荡出波纹的茶水一般。 他心底的事如同水中月,季湘不得知。她听到问话,抬了抬迷蒙的眸,一把抢过陈解鞍手中的茶杯。实在是太懒了,口又觉得燥干。一口饮尽,温热苦涩的味道刺得她一激灵。咳咳,连连咳嗽几声,捂着发疼的嗓子,可怜巴巴的望着陈解鞍。“相公,我想彩蝶了。” 彩蝶的手艺极好,花茶甜点,随手一弄便是极佳的美味。想来他们正在参加孟府老太太的寿诞,而自己必须要解开这段剧情。 系统说了,这段剧情本是可以避免发生的。可是千拐百拐,男主体内的能量碎片发作作用了,也就是找到凶手,就可以得到能量装置的……一块碎片。 该死的张暴富,每次说话都藏一半。还说什么理论就是用来推翻的,谁都是第一次穿越工作,不能对他进行攻击。 hetui! 信了他老子的邪,就不该听张暴富的话。 她本是抱怨张暴富,可话一出,眉头的委屈就开始宣泄出来。陈解鞍心中微痛,是他的错,季湘要留,他高兴,暗喜却从没出声让她也和廖叔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 莫凝,应之一,乔姨,越来越多人需要湘儿。陈解鞍就觉得心焦,她那般的不同,肯定会被许多人所喜欢。一想到这个,心中就如蚂蚁啃咬。密密麻麻的疼,让他麻痹着,甘愿季湘面临危险也要在自己身边。 “湘儿,若是你要回去,我同周捕头说。”本来就不需要她在这,陈解鞍艰难的开口,眼里冒着光,他心里并不希望季湘点头。 在这时候,本该敏感的季湘却下意识的忘记了陈解鞍的感受。她摇摇头,“相公,我不能走,我要找到杀害玉霞的真凶。”这很有可能关系着这个世界的存亡。 在此,季湘心里咒骂了几句反抗组织。你抵抗总部可以,但是伤害了无辜的世界男主,该死! 然,这并不是陈解鞍想要的答案,失落的移开视线他点头,再为季湘斟好茶。 季湘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相公,乔姨说周黎安不是为了玉霞的死才让我们留下来的那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想随便抓一个……不对不对,霍姚和云君子都被押走配合去了,自然是不可能让我们背黑锅。那是为什么?不说这个,玉霞到底会是谁杀的,情杀?仇杀?” “留下我是为了柳家人。” 他喑了声音,不复少年那般清朗。季湘心里一突,好像有个熊孩子拿着石头尖尖磨着。眨了眨眼睛,想要藏起自己心里的慌张,“啊?相公,你怎么会知道。” 柳家人不就是追着自己的那群人,好像来此就是为了抓自己杀相公。不过也是蠢得可爱,根本没有正经刺客该有的样子。 回来正题,相公到底是怎么知道周黎安为了柳家人留下大家的。该不会……柳家人也有仇家! 这事情自然是没有季湘脑子中想的这般脑洞,陈解鞍回忆起季湘手掌的温度,觉得心里那么一空,索然无味的说:“是我告诉他的。昨夜的那群人就是柳家人,为了杀我而来。事实,昨夜我与他们交手过,声音被底下守着的人听见,这才碰上,两方挣扎受伤。柳家的人皆是死士,命令一旦下了,就必定会完成。既然他们知道我在仙客来,就还会再刺杀一次。周黎安是为了替自己的兄弟报仇,所以想以我为诱饵。” “太过分了!”季湘拍了桌子,周黎安是个欺上媚下的不错,但是至少还算能做实在事情。可是,拿无辜的人做诱饵,这还算是人做的事情嘛。亏她还担心,就怕陈解鞍被定下罪名。好啦,现在更是麻烦,直接把相公暴露在仇人眼下。 她一把拉起陈解鞍,茶水洒了桌子,形成小小的水塘。“不惯他这个毛病,相公咱们走。为了玉霞,我可以同意在这呆着,毕竟咱们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现在,他这是拿着你的性命当玩笑,要是……要是他们叫了援手来,咱们怎么办。” 过分,太过分了。 玉霞的死什么时候都能查,陈解鞍呆在这里就是等死。那叫什么来着,瓮中捉鳖,当然,不是骂相公……就是那群人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男主的仇家都是好惹的嘛。 陈解鞍韬光养晦,还有主角光环,都没正面对上他们。这些炮灰以为能护得住自己,到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她用了蛮力,陈解鞍根本挡不住。随着她拉到门口,“湘儿,你在担心我?” 哈?真是被陈解鞍气笑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不是,谁担心你啊。我是担心那些捕快,两军交战,必有伤亡,你是主角,他们肯定就是炮灰了。” 即便季湘这么辩驳,但是涨红的脸色告诉陈解鞍。她确实在担心着自己,“嗯,听你的。不过现在还不能走,你不是说要查杀害玉霞的凶手?” 这难道还和凶手有关,季湘问出后,他拉回媳妇。又坐在了桌子前,边擦干水渍,边说道:“知道为何那个老婆婆急着离开?” 不知道,季湘老实的摇头。 陈解鞍也不卖关子,“周黎安查到她是制毒高手,翻覆手掌,便能下百毒,致人死亡。” 那,玉霞该不会是她杀的吧。周黎安问她的时候,神色闪躲,不像是好不心虚的人。 是但也不是,周黎安在银莲婆婆房里搜刮出了十几种毒。再将她身上的暗器没收干净,还真是巧,就在这几种毒上找到了害死玉霞的毒。 毒确实是找到了,可玉霞个子同洛芝无差,银莲婆婆则是侏儒,根本没办法将人托到街尾。 “是不是有帮凶。”季湘瞪大眼睛,从陈解鞍眼中读到了赞赏。心里一高兴,抿唇偷笑。“肯定就是了,既然银莲婆婆有嫌疑,周黎安为什么不将人一起抓到衙门,要和我们关在一起?” “怕与霍姚云君子两人串供,他们现在是最有可能杀玉霞的。”陈解鞍说道,季湘又是皱眉,难不成这就是男主的加成,怎么事事都清楚。 “我做诱饵,周黎安便告诉我玉霞案件的细节。他有所求于我……”这是解释,他不希望季湘对自己产生任何不信任的念头。看见媳妇傻乎乎的点头,他继续往下说。“霍姚今日说的并不是假话。据馆里的丫鬟妈妈说,玉霞在二更天时回到住处,那时已经是酒醉,脚步踉跄,她同丫鬟们说了,要去簧竹馆睡下,明日霍姚会来寻,不准阻拦。” 也就是说二更时,玉霞还活着。 是的。陈解鞍点头,“她去了簧竹馆,在那的小厮还给玉霞开过门。之后一直到午时,就再没人出去。甚至玉霞的丫鬟来叫她时,还听到了一句不准吵她的怒斥声。” “那是有人装作玉霞,会面霍姚?”季湘接着甩出疑问。 陈解鞍分析道,“极有可能,周黎安说,那日丫鬟们都没有亲眼见到玉霞,只是在外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霍姚见到的是不是真玉霞谁都不知道,或许,她自己知道。” “相公,你是不是怀疑霍姚自导自演?”陈解鞍先是一愣,自导自演是何意,不过推敲前后,湘儿应该是觉得霍姚在贼喊捉贼。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只是这对霍姚来说有害无益,玉霞死去时辰是在夜里,她却真的在午时见到,还呆了三刻钟。 要么霍姚是被人陷害,要么就是她故意,散播迷雾,误导大家。 确实有些复杂,季湘本来是寄希望在明察秋毫系统上,可这么久了,什么响动也没有,她也不知道怎么触发和使用。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先用主角光环顶两天好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木偶小人 “那云君子为何也会被抓,难不成真如霍姚说的,这人这人心生嫉妒,所以对玉霞先杀后……”季湘想到那场面,只觉得玉霞可怜至极。本就是世间浮萍,飘飘荡荡无个归处,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可悲可叹。 她不认识玉霞这人,可是无辜性命被人谋害,总归是憾事。她不该就这样死在草草之地,落得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或许之前是被迫卷入,现在季湘是真的希望找到真凶,以慰她在天之灵。 “湘儿,我在寻你时去了簧竹馆。她正好招帐中客,花球抛给了我。”倒是没想到陈解鞍有这般艳:遇,季湘吃味,却装作不在乎的哦了一声,待陈解鞍讲到他当众拒绝,给了玉霞难堪,这心中突然有个小人高声叫好。这很是不对,季湘谴责了一会自己。 见季湘唇角眼里都有了难以抑制的笑意,陈解鞍也多了几抹光亮。“最后一次见她,在南安市集玉珑坊所在的街后三条,那是最肮脏的一个角落。女人衣不蔽体,身中三刀,脖子被侧切放了血。其他我没有细看,实在可怜,所以为她披了衣。不知是谁报的官衙,周黎安正好赶来,认为我有嫌疑。到了官衙,我说清后放回仙客来。后来,你回来了,我心就安了。” 最后一句呢喃如同情话,季湘却没听见,“周捕头不是说毒死的吗?身上怎么还有三刀,还被割了喉,天呐,这是多大的仇,莫不是泄愤?” 着实的太可怕了,玉霞姑娘是惹了谁,这凶手如此恨她。 “不知。”陈解鞍略有些失望,他强撑起笑意,“你想知道?便去查,我帮你,尽我所能。” 这是他给季湘的承诺,不止是这件事情。 “嗯,我就知道相公最好。”季湘随口应了一句,她没把这当回事情,眼神熠熠有光。“还没说云君子和玉霞的关系,这霍姚和玉霞是姐妹,但也有可能反目成仇。她的杀人动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百花会的花魁之位,本就是被废弃之人,若是再得花魁,身价绝对会再上一个等级。那云君子,不过是远道而来,冲玉霞的名声而去的浪荡公子哥,若说杀人,那个易云倒更有可能。瞧他长的那般相貌,好看的过分了,不像是好人。” “那我,你看着是好人还是坏人?”陈解鞍被季湘逗笑,她还以为自己真不知道那小心思里想的什么,不过是被美色又迷了眼睛,这会儿澄清的倒是快。 果然见季湘死命的摇头,就像是大黄甩干身上的水。“相公,天地可鉴,我可不是说你是坏人。你是我相公,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相公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了,再说了,就算相公是坏人,我都是你永远的小跟班,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匡匡撞大墙。”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陈解鞍欣悦非常。 “云君子这人我并不知道,周黎安也没查到什么。只知道他是远来的客,长相倜傥,诗情极好,手中有银两。他见死者一见倾心,便花重金邀她。在死者死的前一天,就是他散尽千金被赶,云君子曾问死者玉霞,是否对他有过一丝情分。死者避不见面,最后他与那位叫易云的公子哥打了簧竹馆好几位护卫,最后扬长离去。” “他也有动机?他与霍姚认识吗?我看他们说话时你来我往好不犀利,不像是陌生人。”季湘问起,陈解鞍点头。 周黎安查过,云君子还真认识霍姚。霍姚当初百花会夺魁,便有富商求娶。她不想再过簧竹馆的日子,自然就求的富商用巨资买下所谓的摇钱树。没想到几年过去,霍姚嫁的富商得了重病,大夫人早就见她不爽,拟写休书将人赶回了南安县。 在行路途中,霍姚与洛芝正巧与云君子遇上。这男人见到好看的女子,自然是上前搭讪。霍姚性子烈,几句话就骂的云君子不敢再以风流自诩。 “原来是撩妹被拒,脱粉回踩。”季湘嘀咕了一句,对云君子的印象再打折扣。 这边两人聊着案情相关,玉珑坊又是一堆乱麻。周康看着金莲、石头,“灵泉水暂补不回货,玉容散已经备好,还有最近的胭脂再上一批,玉衣店里还有,但是没了灵泉水暂时先供给顾,应两家。” 石头一一记下,而金莲愁容未展。她担心东家,应之一也没能将人带回来,莫不是牵扯到了厉害事件里? “金莲?你发什么愣,赶紧和石头去把新进的一批胭脂整理好摆出来。”周康打了打柜台,金莲这才惊的瞪眸,回神后有些抱歉。 “掌柜,东家真的没事吗?”这与官纠:缠到的事情,就算是没事,都是个晦气的事情。周康皱起他的眉头,同样是愁,却比金莲更看的开。 “金莲,你知道东家在我那地方被人叫什么吗?”这和东家的外号有什么关系,金莲摇头,周康想起自己爹说的那些事情头疼绽开一抹笑意。“说她是福星。东家的男人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病死鬼,前一脚跨到鬼门关,东家嫁过去后,不到半月,人好的连牛都能打死。后来,一步步,东家从没钱一直到现在开了店。你以为她穷途末路,前路堪忧,甚至性命都成了危险,再一转眼,她就会带着自己的男人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半点伤没有反而大富大贵。你觉得她运气差,不,偏偏好的不能再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东家回来后,怕又是有好事要发生了。” 金莲听得一愣一愣,她是真的没见过周康口中说的这样的人和事,匪夷所思。 东家真的是福星吗?那自己真要沾沾光,她的一生太惨,没有爹,亲娘不爱,还有个纨绔逼婚。 ………… 应之一带廖叔乔姨他们到府后便准备好可口的饭菜,众人吃下后,围聚一堂。 “我本来是想安排你们住在我边上,也好方便照顾。可是我的院子住不下那么多人,这里偏僻是偏僻了点,但是幽静,院子也才修整过,你们住着也算合适。”应之一让棠梨上茶,“我爹他去县太爷那里了,季爷的事情还得请他多关照。害,我也不会招待人,反正你们随意,有啥事招呼我就行。” 应允儿在一旁,她身子弱,有些支撑不住。“各位伯婶姐姐,我大哥哥不会讲话,可他说的没错。季爷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你们是他的朋友就是我应府的朋友。咳咳,只管住在这里,若是季爷有了消息,我会立刻告知你们。大哥哥,我胸口见闷,就让雪儿扶我回去了。” 大哥哥点头,让允儿放心。雪儿过来扶住小姐,将人带下去。临走前,又回身。“廖夫人,季爷说您的眼……”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随后温柔了眸光说道。“应府府医擅长这项,药材充沛,我请了他明日来看您的眼。眼疾拖不得,尽早治了才好。” 她施礼,这才端庄离去。 应之一这会儿才发现乔姨眼的不对劲,原先她一直拿头发遮住,自己也没注意,还不知道乔姨竟然是个独眼。 正想惊讶一番,廖叔已经冲他道谢。 不用不用,应之一摇着手,他都不知道允儿这般细心。到府里先去找大夫,“别客气,季爷说的,我就是照做。对了,棠梨姐姐,你找几个丫鬟来照顾她们。还有,莫凝,莫凝,你跟我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板着脸的莫凝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东西,应胖子,你到底想干嘛。” 说到一半,应胖子将她拉走。 乔苏沫看着手里的纸星,倒是没机会给出去。等莫凝回来再给罢,她这孩子也不知气什么。 棠梨没了笑脸,对这位莫凝很是不喜。应胖子倒是没想那么多,到了外面,立马和莫凝炫耀的拿出季湘临时给他的小瓶子。里边是膏状体,听季湘说这叫什么甩脂膏。睡前抹上最后用布裹紧,第二天再去跑几圈出出汗,冲洗干净就好。 “和我说这个做什么!”莫凝真是越想越气,陈大哥她争不过,毕竟人家是兄弟。可是凭什么一个应胖子还能得恩公的青睐,就他满身的肥肉,走两步就颤抖,眯起来的眼睛,横肉瞧着就油腻。 还跟自己这炫耀什么膏,“滚,我不看。” 她才不稀罕,用袖子抹着眼泪,心里就跟缺了什么似的。恩公难道真的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吗?可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她出头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还牵她的手。 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掉了下来,她一边拿袖子去擦,转到别处。怎么都不想让应之一看笑话。 “你……生气啦?”应胖子其实就是想逗逗莫凝,“莫凝,你不是哭了吧。” “我没有!”哭腔声一出,莫凝根本忍不住。在家里,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如果有人不如她的愿,不遵她的好心,哥哥和阿爸早就将那人打的连他阿妈都不认识了。 “呜呜呜,阿妈,阿爸,哥哥,我想回家。”这里的人都欺负她,她不要闯江湖了。她好想阿妈的奶茶,想哥哥和嫂子们,会处处护着自己。 呜呜呜,好难过,为什么恩公要这样对她。是不是仗着被自己喜欢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对个女的好点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陈大哥和应胖子。 不,陈大哥也忍了,怎么应胖子也比自己重要。 她号啕大哭,逐渐的蹲下来。 应胖子急得抓耳挠腮,“不是……莫凝,你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你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其实……其实季爷也有东西给你的。” “呜呜……嗯?”恩公给我也带来了东西?她停住了哭声,莫凝红:肿着眼睛,怯怯的看向应胖子。 应之一点头,其实本来乔苏沫早就想给莫凝了。谁叫她板着脸冷冷的谁都叫不听,乔姨几次想搭话,都被她甩在后面。吃饭的时候,她也是自顾自的坐着,几人和她讲话都没理。 “恩公……呜呜,嗯……真的……真的也给我东西了?”其实她不在乎给的什么,止住哭声后,莫凝压住眼里的眼泪。她可怜兮兮与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应胖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莫凝,就像是允儿生病的样子,再无半点戏弄之意。 他慌忙的点头,给了给了,真的给了。“你别哭了。” 莫凝蹲着,矮了他一身。应之一着急的弯腰,如同被压弯的大松树,地上的姑娘抬了水眸,翻出手掌,含泪扁嘴。 风景正好,屋檐有几只肥啾一字排开的站着。它们歪着同一角度的头,喳喳的混合着跳动的鼓。 男子傻乎乎的将手递过去,女子pia的将他打开,顿时又哭闹起来。“我要恩公的给我的东西,你把手递给我干什么。” 哦,应胖子这会才反应过来。摸了满身子,这才想起来那东西在乔姨的身上。“不……不在我这。别,你别哭了,我这就带你去拿回来。” 他手忙脚乱的走着,没一会儿就同手同脚绊倒了自己。噗呲,莫凝忽然笑出声,清泪都没干,人已经展了笑颜。 “应胖子,你怎么笨手笨脚的。”她抬手擦掉下巴的泪,“你这样,就算变好看了,金莲都不会喜欢你。那可是南安第一美人,你要怎么办才能抱得美人归呀。” 我……我……应之一低下脑袋,好像他也不遗憾没有金莲的日子。 哼,莫凝又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把恩公的东西拿给我。” “哦哦哦,好的。”应之一慌乱的说道,转头就是往里面跑,没一会儿,他又回来。莫凝已经没了哭的痕迹,只是嘴角还下伸着,很是不开心。 “莫凝,”他道,眼里有以前都没得光,“你是不是喜欢季爷。” 云遮住了日头,天一下子就阴了。 女子露出好看的牙齿,“嗯,我喜欢恩公。我想带他回去见我阿爸阿妈,还有哥哥嫂子。” 真的是这样啊。他牵动嘴角,淡淡的笑。似乎是在和自己说,“我也一样,我喜欢金莲就像你喜欢季爷。莫凝,你教我练武,我帮你追季爷。在华国,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纱多薄,你该见过的。” 没想到,华国这句话倒是讲的不错。“胖子,在我们那儿,若是瞧上了谁,骑马便是追。抢到了就是你的夫君,你的妻,所以你也要加油。就是……恩公是你的师傅,我要做你的师母!” 胖子是恩公的徒弟,那自己就要好好教他,免得出去丢了恩公和她的脸。 暗喜的莫凝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被季湘气哭,她也没想到为何陈解鞍能和自己恩公这般好的关系,应胖子很快回来交给她那颗幸运星。 莫凝欣喜的收好,“胖子,择日不如撞日,师母现在就教你如何站桩。” ………… 簧竹馆人人自危,玉霞死后,生意惨淡已经算是轻的。居然有人在外传簧竹馆有玉霞的冤魂,四处游荡就是不走,除非找到真凶。 这话一出,簧竹馆哪来的生意。 倒是有大胆的人来寻:欢作乐,也都看到了奇怪的影子。子时来的,阴气最重,搁在门前,灯亮了也没走。人一开门,反而什么都没有。 就这几天,真凶没抓到,又闹了一出鬼话。 周黎安摸着头,看向一旁摸下巴的季湘。“你真的能找到凶手?” 轮不到他不信,上次那群人还真来刺杀陈解鞍。果然是个高手,几下就将人撂倒,还说这些不过是虾兵蟹将,真正的躲了起来。 后来,就是这个季湘,她突然说查南安当铺。还真被她说出点东西,在当铺里搜到了一块牌子。这牌子做工精致,看着昂贵非常。 一问,是一个叫二蛋的过来当的。他们摸索去查,在一破庙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男人以及二蛋,还有一男人,却是怎么也查不到在哪里。 “你还能信谁?”季湘挑眉,“我听说你们大人只给你五天时间,今天过去可就剩两天了。相公,你看出什么没有。” 陈解鞍在角落正看着簧竹馆玉霞的房间,“这里有白色粉末,应该是一种迷:药。如果放入酒中无色无味,很难被人发现。” 季湘自豪的看着陈解鞍,张暴富说了,怕她懒,坏了事情所以把系统给了陈解鞍。这高科技就是不一样,到了相公身上,居然还丝毫没排外。 “怎么可能,我搜过这个房间,粉末是在哪里发现的?”周黎安顶着大胡子一脸不可置信,她走到陈解鞍身边,看着那手指的一点点白色,最后定睛在地板细缝里。 “直娘贼!”他不可思议的蹲下去,“你眼睛是怎么长的,我们一干人都以为这是土。” 说是白色,其实已经脏的没了本色。 “除了这个你还发现了什么。”周黎安看陈解鞍的眼神有了变化,这人有点真材实料。 季湘也看过去,“相公,你还有发现的啊。” “有,你们看这边。”他指着窗户,这里的窗户有换新的痕迹,很有可能之前被人弄坏过。 “好厉害,”季湘不管三七二十就是夸,“不过,这和玉霞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陈解鞍正要说,他耳朵便是一动,在场两人很快反应过来。 “淦!别让老子抓到你!”周黎安最快,拔剑就往外跑。季湘要跟上,陈解鞍抓住他。有周捕头一人就够了,他们不用上去添麻烦。 没过一会,周黎安回来了,他摇摇头。“没抓到,让跑了。不过我看清楚了,是个男的。穿着女人衣服,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女的了。” 那脚印足有一个半个女人脚大,真是蠢货一个。云君子和霍姚都被关回了仙客来,不可能是他们。“你们说,会不会真是大家传的,玉霞是被她情郎杀的。” “周捕头。”季湘扬眉,“你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消息,怎么一天一换,昨天还说是霍姚为男人杀的玉霞呢。” 办案是讲究证据的。 被说了的周黎安自然心里不好受,不过想到眼前这两人是破案的关键,倒是也不抱怨。 “湘儿,快来,你看看这是什么!”陈解鞍好像发现了什么,季湘连忙过去。 陈解鞍的手中躺着一盒胭脂,但在里面的却不是,而是一个木偶小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暗处的危险 木偶小人也就半根女子指头那般大小,乌木雕琢,机关精美。在木偶的身上缠着剪不断的红线,指尖夹起时,背面的红线脏乱不堪,黑乎乎的,像是洇了血。 更是在这底下,还有碎碎的指甲以及一缕黑色的头发。瞧不出是男子还是女子的亦或是玉霞自己的,这东西看着就不像是好东西,季湘看向相公。即便是在这种严肃诡异的事情前,他的眉依旧如剑,舒展开荡开阴祟之气。 “湘儿,可有看出什么?” 陈解鞍投来目光,季湘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莫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毕竟她与那神秘猪兄同是天外来客,这诡秘之事应当是精通的。 女子娇:嫩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问她?陈解鞍莫不是高看自己了,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宿主,我知道。]张暴富冒出声音,他其实看见这胭脂盒里的乌木人偶,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季湘啊了一声,失了控制,就在相公和周黎安面前闹了笑话。 很快,她调整过来,跟着张暴富念道:“这是一种巫术,起源于苗疆。一般的巫术人偶都是用稻草,皮质,纸片等制作的,用乌木做的小人偶很是稀罕。红线代表着情丝,陈……额,相公,这个木偶身上应该有别人的生辰八字,你找找看。” 陈解鞍低头,手指灵:活摸索,果然在木偶的脚底看到圆洞。立马掏出来,是一张纸。周黎安上去看,展开皱巴巴的纸张,朱砂写的不止有八字还有人的姓名。 “易云。”周黎安逐字的读出来,“这人……是和云君子一起的。但我问过,他和玉霞根本不熟,甚至……怎么会是他的名字,就算是云君子我都不新奇了。” 那个墨黑衣裳的男人,季湘想了想,那男人面貌好,气质上佳。不如云君子那般风:流少年,倒也有几分冰冷郎君的不苟言笑,尤其他拿着短剑,一身劲装,不知会迷倒多少姑娘。 [宿主,别让他们打岔,巫术木偶还没说完。]张暴富看不过去了,连忙提醒。 “相公,周捕头,你们再去屋子里找找有没有燃尽的香灰。” 周黎安疑惑,要那玩意儿干啥。 陈解鞍则是点头,立马寻找起来。季湘看着胭脂盒继续说道:“巫术是苗疆之人的邪术,你们刚刚应该也有看见,在木偶的四肢,头以及心脏,六处都有一个细小的针眼,那就是施法所留下的。这种诅咒叫扎小人,分别在六天里的夜里,用针扎相应的地方。最后一天,对着木偶说出自己的愿望,那么木偶所代表的人就会按照施法者的意愿发生如何她想发生的事情。” “乌木可以视为恨,红线又是情丝。为情所困,所以玉霞才会想到这最低劣且不靠谱的方法解恨。相公,你们找到了没有。” “我问句话,为什么要这个香灰。”周黎安找到了,他蹲在床脚,看着里面的香炉。“还有,怎么会有人把这东西放在这里。” 季湘则是在陈解鞍过来后,拍打掉他身上的灰尘。等周捕头过来后,才摸了一把香灰,洒在胭脂盒里。“我不迷信,但是以防万一,要用施法者护身的香灰破一下局。相公,你刚才摸过那东西,赶紧用香灰洗洗手。” 心切的季湘亲自帮陈解鞍洗净,她知道的,相公最爱干净,这香灰不算脏但满手香灰也有些接受不下。于是直接拿了自己的帕子一点点擦干净,最后牵住陈解鞍的手,炫耀的给他看。 “行了,腻腻歪歪的。”周黎安看不下去,都不知一点廉耻。“玉霞和易云有私情,那小子居然说不认识,看来是有点秘密。你们等会还回仙客来吗?” 利用陈解鞍已经钓到了自己想要的鱼,那些害他兄弟的贼也都差不多抓住。再关着陈解鞍,就真的过分了。 季湘像是早恋被抓包,甩开陈解鞍手时不小心拉伤自己的手腕。这会儿还疼着,周黎安说的仙客来,她应该是不回去了。这些天一直没联系应之一,都不知道玉淮她们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去找应之一,这胭脂盒您收好,也算是证物。”周黎安点头,双手摸了一把香炉灰这才接过。 离开簧竹馆,季湘和陈解鞍沉默着。 街上之人如鲫鱼入海,摩肩接踵。就在他们身边,黑暗的角落发生着命案,他们丝毫无感。不得不承认,人就是这样,别人的痛苦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多痛多可怕。 “相公。”季湘突然吐出浊气,问陈解鞍道,“你觉得玉霞会是谁杀的。” 云君子霍姚看似最有可能,其最后亦有反转。易云一个不相干的,玉霞却将他做成小人,夜里扎他泄愤。 银莲婆婆,簧竹馆众人,甚至藏在暗地里他们还未查到的地方,也有杀害玉霞的凶手。 “不管是谁,天理昭昭,逃不过的。” 应府 应之一听了府里管家的话,立马就跑了出来。看见季爷的那一刻,眼泪都要下来了。 呜呜呜,他扁嘴,眼泪呼之欲出。 “怎么了这是?”季湘这个心疼,应之一好歹是自己的小弟,马仔,谁敢欺负他。难不成是那位继夫人,瞧着就不是好人,本以为救活允儿,再加上应朝天的维护能让她收敛。 撸起袖子,季湘还未开口。门里先传来一阵女子怒吼声,“应!之!一!你功课还未做,桩子也没站,还想跑哪里去。上次就骗我恩公和陈大哥回来了,你到好,躲在屋子里躲清闲……” 人未来,声先至。 应之一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冲过来抱住季湘的腿。就在球形的他快要碰到季湘,陈解鞍已经抬脚将人一下提出数米远。 女子刚巧出来,胖子已经滚在她脚前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一袭红衣的女子也是没想到会是这状况,“胖子,胖子,你没事吧。刚欺负我的徒弟,你是找死!陈……陈大哥?恩公,你们……你们真的回来了。” 伴随着胖子的哎哟痛哭声,莫凝高兴的就如同箭发,跨过应之一,冲季湘而去。与胖子不同,她没有抱住季湘,而是站定在恩公眼前,“你们总算回来了,之前应之一还想出去见你们却被他爹骂了回来,要不是乔姨拉着我,定要找那周黎安好好讲理。” 她说了一大堆,季湘跟不上,只好是笑笑。 快别聊了,我觉得胖子他有点危险。季湘担心的看向那边兀自爬起,凄凄凉凉的胖子,莫凝不在意的说道:“恩公,你别管了。胖子这是练功呢,上次你给他那东西后,他就找我要学武功,我看他的体格很适合我阿爸练得武功,就教他了。这挨打都是小的,不会出事的。” 季湘不可置信的看向应之一,“那你……轻点,毕竟我是他季爷。” “嗯嗯!” 应之一揉着腰,“季爷,陈大哥,别在外面说。快进来,我刚刚让管家去备菜,廖叔乔姨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肯定会高兴的。” 还有玉淮那丫头,季爷一天不回来,她都不笑了。这可不是他照顾不好,应之一连忙推了责任。等季湘进了府门,他看了眼陈大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提起勇气。 “陈……陈大哥,你哥哥为什么要踢我。” 真的是,这台阶又高又锐,腰在上面滚了一圈,现在都疼的有淤青了。 “是啊,胖子多可怜啊。”季湘多嘴了一句,陈解鞍刚刚那脚,踢的是真狠。她心里都为胖子喊疼,哪想陈解鞍瞥了眼季湘后,嘴角丝毫不带笑。 “帮你练功。”短短几字,堵住了各位的嘴。 胖子眼一瞪,陈大哥为自己好,他还敢质疑。季爷的大哥,他怎么敢! 莫凝也是一惊,陈解鞍居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教胖子的功夫,再加上仙客来那一幕,陈大哥绝对是个高手。还是深藏不露的,日后要避开他,不然和恩公可怎么有进展。 至于季湘,她听出来陈解鞍话里的冷淡,甚至还有点埋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得出这扇形统计图的,但看见陈解鞍的眸光时,她敏锐的发现他的三分冷漠和七分失望。 季湘心里咯噔一下,脑子怎么想不重要,她手已经攀上了相公的手臂,轻轻的摇了几下。“相公,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胖子好。都说慈母败儿,看来日后我得好好教教胖子了。” 相公? 应之一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看了眼莫凝,见她没有什么表情,那肯定就是自己听错了。“季爷,你放心,我:日后会好好学的。” “嗯,那就好。胖子,我今天还给你带了灵泉水,日后你都用它沐浴。”季爷拿出两小瓶,告诉应之一,还有一个是给允儿的。 几人一直到乔姨所在的地方,陈解鞍总算变回了温润的样子,季湘笑得脸僵,总算把相公哄好了。 “小姐!”玉淮是第一个见到季湘的,她跑的时候飙出了眼泪,恨不得埋头在季湘怀里哭个痛快。 状况外的莫凝总算觉得不对劲了,玉淮怎么叫恩公小姐,不是她哥哥吗? 至于应之一,蠢笨如他,丝毫也没将玉淮的唤声放在心里。“乔姨,廖叔,季爷和陈大哥回来了。” 他们打量着回来的两人,没有伤,“解鞍,湘儿,平安回来就好。” “嗯。”陈解鞍点头,抱着玉淮的季湘则是笑着,“乔姨,我听胖子说,你的眼装上了义眼了?” 乔苏沫颔首,多亏应家的大夫医术高超,不仅装了义眼,还开了祛疤膏,几日下来,那许久都未成有过感觉的眼眶突然痒了起来。 她摸了摸眼罩,“是的,大夫妙手回春,我的眼看着是比以前要好看些了。” “什么时候摘眼罩。”季湘好奇,她想知道这义眼是什么样子的。廖叔扶住乔苏沫,大夫说要三月,要是养的好,一月就可。 那就好,有了义眼,再加上她给的药方。乔苏沫的毒应该不久就能解清,总算是一件好事情了。 大家吃过饭后,莫凝和应之一便结伴去了他地练功。玉淮红着眼,怎么也不要离开季湘。索性两人就一起陪着乔姨说说话,女人家的话题,廖叔和陈解鞍自然就回避开。 乔姨巧手,煮了茶,祛了苦味。季湘喝了小口,便喜欢的忘记了彩蝶。 “湘儿,你还是尽早和莫凝挑开你女子的身份吧。”乔苏沫有些不放心,莫凝这几日实在非常,与应之一私下还说些难言的话。 什么,季湘呆住。 “莫凝还不知道我是女子?”季湘惊了,她一开始倒是想瞒着人,来个女扮男装。可是后面根本没有刻意的去装,而且,她以为人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玉淮捧着茶点,对小姐这迟来的问句苦笑不得。“小姐,莫凝她一直以为你是男子,还说……还说要将你掳到她们那边做夫君。” 哈?这真是让季湘大吃一惊,“这倒是让我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我男装也能骗骗小姑娘。” “小姐!你不能这样欺负莫凝。”乔苏沫也附和玉淮,谴责的看着季湘。莫凝是个好姑娘,虽不似华国女子温婉矜持,可到底是不知事。要是她将小心思揭露开来,最后你却说是个女子,可不就是骗了人家的情,害的她没了面子又失了初初爱恋的人。 这倒是季湘没想到的,有点难办。要是直接和莫凝说,保不准刺激了那颗小小的自尊心。若是不说,放任成长更是不可取。 “行,我知道了。多亏乔姨你提醒,不然闯下大祸我还不知。” 乔苏沫未问她要怎么去做,只是点头,也拉住玉淮。既然季湘知道,那之后的事情他们不必去插手。 思起这一路,季湘果真觉得莫凝不对。相公离自己过近,她会生气。 “玉淮,去帮我准备一套女子的衣衫。”她一直穿着男装,倒是忘记了,还带了几件其他的衣裳。正好这会儿换一换,既然莫凝没有戳破她的少女心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无疾而终。 玉淮立马应了一声好,就去屋里拿去了。乔苏沫也有不少簪钗,她爱美,这些总是随身带着。偏这个月,大夫说是最好注意些。 正好,拿来给季湘。 那一堆东西里,季湘挑了一支银簪点翠杜鹃。换上齐腰雀舞织金百迭,外套一件对襟鹅黄小衫。乌黑长发如同星夜轨痕,玉淮随意将它挽成低髻。她不爱摸胭脂,今日也任由乔姨在她唇处点上,两腮如霞,眼似繁星入海,璀璨了人间。 清晰的镜子里,她抿唇浅笑,鼻尖有丝红,嫩如小猫鼻子。 “真美。”乔苏沫仿佛从那镜子中看见了以往的自己,突然黯淡下神色,若是她家囡囡还活着,也有湘儿这般大了。 真希望能亲眼见到囡囡,看她成亲,生子,一辈子幸福安康。 玉淮也鼓起掌,小姐不打扮则已,一扮上就是外边千花美艳都不如她的一笑。 被这两人的话说的喜不自禁,季湘顾自对镜。“乔姨,玉淮,你们也坐下,我替你们描眉。” 两人皆是推脱,争执不下,她也只好作罢。可惜了,季湘瞧着镜中的自己,这时就应该拍照发朋友圈。 这番想罢,一计上心头。 没有朋友圈,但是可以出去呀。拉住玉淮,“乔姨,玉淮,咱们是不是来这南安县没有好好逛过?” 还真是,玉淮细细想来。刚来的时碰到了叶家小姐,她们热情的很,将她们带去了成衣店。买了衣裳后,又是粗粗看过街上风景便回来了。 后来乔姨出了事情,小姐相助,还带回来莫凝。接着便是去玉珑坊,惹了应之一应少爷。还没靠着应少爷去游遍南安,小姐又失踪了。姑爷倒是来了,几天都是找小姐,等小姐回来,又被官府关在仙客来。 这次真是出师不利。玉淮叹了口气,感慨这几日的事情。 “我自来时,就在仙客来不常出去。”乔苏沫倒是没说被抓去簧竹馆的事情,“我喜静,你们若是想去,就去。记得叫上解鞍,别太逞强。如今是多事之秋,玉霞姑娘的凶手还未抓到,要小心为上。” “嗯,知道的。”季湘点头,抓起玉淮的手,往外跑。裙角飞扬,像极了还待字闺中的乔苏沫。 她整理着珠翠,想起季湘的眉眼,再留意住她的唇角与下颚。那一颦一蹙,与那个人,像了三分。湘儿,湘儿今年几何。 乔苏沫撑着桌角,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脑子一片混乱。 廖亦能进来后,便是瞧见虚弱的乔苏沫靠在梳妆台前。海马葡:萄镜里映出了她的憔悴,“沫儿,沫儿,你怎么了。撑住,我让人去找大夫。” 他大喊着,却不敢放开乔苏沫。怀里的女人摇头,“你忘记了,这不过是老:毛病。亦能,你知不知道湘儿的年纪?” 她期待的看着廖亦能,眼里的光如同夜里的烛火。 “湘儿?我未曾问过,瞧她的模样,双八左右。沫儿,你问这个做什么。可是从她身上发现了什么?” 沫儿从来不会突然下结论,既然这样问,自然是怀疑季湘就是当年被丢掉的孩子。 乔苏沫落下泪,廖亦能立马慌张的去擦。“不哭,沫儿,你不能哭。大夫说了,你这双眼才安上。若是坏了,很难再……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咱们来这就是为了囡囡,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替你找到。” 为何对她这般好,乔苏沫止不住泪,她不过就是残花败柳。嫁于廖亦能,未能为他留下一子哦,还四处拖累他。 “亦能,你帮我去问湘儿的生辰八字,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她是我的囡囡。” 心,跳着。 每时每刻都告诉她,囡囡还活着。就在她的身边,那可怕的一夜,她苟且而活,带着孩子逃到这边。怎么都没想到,世间也有凶恶的人,将她骗得团团转。不仅将她卖给岛屿之人,还将囡囡抢走。 她幸运,途中有廖亦能相救。可囡囡,她是死是活都是天数。 “我记得,囡囡的背后有胎记,你问……问陈解鞍,他应该知道的。” 囡囡,娘真的等到你了吗? 这些日子,廖亦能依旧在查,没有那个余娘子,也没有金锁的下落。她失望过,甚至都快忘记来这里的目的。现在,直觉告诉她,季湘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怀着希望,这也是最后的执念。 ………… 少爷: 见信如晤。 我与郁南抵达陵安,张如行踪依旧不知,但可以排除与柳家二爷为首的几位。极有可能是老夫人私自培养,甚至与陵安的郡主也有关系。 我二人一行,未透露给任何人,但依旧被人早一步探清木匣所藏之地。一路倒未遇到危险,还不知是敌是友。 老爷玉佩线索再次断在陵安。 属下与郁南簪卧底与郡主府,日后信件来往不便,请少爷见谅。 古 将信件塞到竹筒中,最后放在空砖之中,古义在底下做了一个特殊的记号。 若是有人看见,会第一时间取出交给少爷。事情做完后,他理了理身上的郡府护卫衣衫。比起乞丐,这已经好太多了。 可惜,郁南这人太矫情。死都不想穿这身,居然混进府里做了管事。 倒也是他有志向,无奈笑了笑,他正要转身。远处便来了心念之人,“唉!古古,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的,我说了几遍,护卫在戌时要集合,这郡主府内闹了老鼠,就等你们来打。” 古义白了一眼,郁南做这事情倒是天生的很。使唤起人比被人使唤要厉害的多。 郁南自然是看见他这表情,突然想起这可不是在郡主府里。在府里,他还可以用管事的身份逗一逗,现在一出来,胆子起码缩小一半。颐指气使的样子变成了讨好,“害,怎么样,小爷装的可还算真?你偷偷的出来,莫不是……嗯?” 他翘起下巴,细挺的鼻子立马变成两个黑黝黝的洞。古义不想理会,只是随便嗯了下。 果然!郁南立马冲古义发火,“你还是不是我的兄弟,给陈三写信也不叫我。都写了什么,该不是说我坏话?” 真是不想听郁南的喋喋不休,古义拔腿就走。 “唉!你是什么态度。果然,你就是讲我坏话了。”郁南追了上去,嘴里依旧冒着话。古义索性堵住耳朵,油盐不进更让郁南奋起直追。 京都 丛翊的事情果然就如谢客烟所说,很快就解决了。云天朗收集了那些人的罪证,逼得他们最后上殿求陛下赐婚,二人是两情相惜,绝不是十四说的调:戏之罪。 陛下自然乐得变化,原本十四底下的人倒戈,成了大皇子的助力。朝堂再次洗牌,私底下恨不得揪出错来,死上几个人。 最可怜的就是骆烟儿,她本就是清白姑娘,父亲一念之差让她没了底气。嫁给大皇子,说是好听,是侧妃,其实就是个不受宠的,该呆在冷宫里罢了。 施珍珠听了这事,倒是和亲娘说起时满脸嘲讽。骆烟儿这人也就是个势利眼,她若当时就找陛下说大殿下是为了救落水的她才会当众脱衣,这事情没准就是个美谈。 偏偏她听了自己的话,不满足嫁给大皇子,瞧上了那个十四。这能怪谁,十四这满京都知道,沾花惹草,如同穿花的蝶,片叶都不沾身。看得上她骆烟儿? 不过,听闻近来十四倒是与谢客烟打的火:热,京都里处处都能听见他俩的事情。 她这人谁都看不上,但就谢客烟,相貌才气她自认是比不了的。再加上,那谢家她是独女,背后又有国师府,施珍珠说起时难免羡慕一番。 十四要真是得到了她,施珍珠还会高兴一下,那样的天之骄女真要是与十四成婚,气都会气死。 这边正说着谢客烟,那边真主还真是气的剪掉了辛苦种好的花草泄愤。 石兰上前,“小姐,这是十四殿下送来的红珊瑚。” “滚!给我丢出去,也别再提他。混蛋混蛋,他就是诚心搞坏我的花会,将我的名声弄得狼藉。气死本小姐了,师兄要是在,他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她无心插手皇家事,也小心翼翼避开了十四皇子。为什么,那个人偏生要这样纠:缠。 穗竹给了个眼神让石兰退下,端茶上去给谢客烟消消火。“小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十四殿下已经被国师拦下,云侯爷也在帮您,何必对这物件生气。” 也对,谢客烟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确实不值当。你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是不是我让你查的清楚了?” 茶水沁了心脾,她总算好些了。穗竹脸色难看,看着谢客烟不知是否要说。她立马皱起眉,“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穗竹立马低头,“派去的人说,云安村确实有叫陈解鞍之人。他目前在南安县,开了一家店叫玉珑坊,专司女子胭脂之物。” “我就知道我师兄是最厉害的,穗竹,你让人去多买些玉珑坊的东西,让它开的越大越好。”谢客烟发自内心的笑起来,“还有呢,湘儿到底是男是女又或者是什么地方。” 这……穗竹突然跪下,打的谢客烟措手不及。 “小姐,这湘儿……本名叫季湘,户籍为奴,却,却是陈解鞍之妻!” 当啷 谢客烟只觉得头晕目眩,剪刀落地,砸碎了一块地砖。穗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小姐,您其实不用担心,那季湘不过就是买来给少爷冲喜得……” 她越听越是觉得好笑,冲喜的奴婢,一个奴婢罢了,居然让师兄昏迷中也不断记挂着。她在师兄的心里绝对不止奴婢那样简单,她哭了又笑,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季湘,我记住她了。”她眸中放着凶光,“不管她是奴婢还是正经夫人,我绝不允许她留在师兄身边。穗竹!你去买一些刺客,杀了季湘。钱可以随便他开,还有,决不能伤了师兄一点,不然我会做出他们都不想看见的事情。” 季湘,别怪我,谁叫你不知天高地厚非得和我抢师兄。 第一百七十九章谜团 满街的人,有卖字画的小贩,珠翠摊子前围了一群的姑娘。她们挑拣着,捂嘴小声说笑。 其中有人瞧见了什么,连忙亲昵的撞了下:身旁朋友的腰间。 “快瞧,那男子怕不是天上下来的?”眼眸流转,她们手间抓着的簪子流苏被风吹动,打结后又自行解散。哇,个个发出暗暗赞叹,看一眼男子又将秋波转回摊子前。 一群少女惊呼大叫,天呐是哪里来的男子,这般的好看。 “不止那公子好看,边上的小姐更是貌美。天呐,南安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一人小小拍着手指尖,“莫不是百花会要到,众地都重视起来了?说起这事,你们听说了没,簧竹馆的玉霞被人杀了。” “天呐,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绣喜被,真不知道这事儿。你快说说,玉霞是被谁杀的。” “还没抓到凶手,我看官府也就是吃素的,这么多天了还没找到。” “你们还不知道?”另一个人说了起来,讶异的叫道,她就住在仙客来附近,好多事情都听了遍。就是那边两位,也都眼熟的很。“霍姚回来了,怀疑是她杀的呢。说句实话,玉霞的死很有可能就与她有关,当年百花会……算了,这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也没劲。” 几人正说着,自然是不喜欢她这吞吞:吐吐,于是催着她说。 早早注意到这边的季湘也悄咪:咪的靠近,耳朵一竖,等着人讲。不过,八卦没听到,已经被人发现。“你是谁,怎么偷听人讲话儿!” 女子拔高声音,个个都对季湘避之不及。珠翠也不挑了,闪了身子就要走。 这可不行,季湘脆声叫道姐姐妹妹们,一脸笑容,比那阳光还要刺眼。玉淮实在是看不透小姐的献媚,将脸转向一边,干脆不去瞧。 至于陈解鞍,被媳妇拖出来就被她的打扮迷了眼,这会儿是不管她做什么,嘴角也离不开笑意。 “你们说的可是霍姚,我以前就特别喜欢她,可玉霞姑娘不是和她好姐妹嘛,怎么可能会是她凶手。”季湘急,难不成当年百花会有玉霞之死的隐情。思忖霍姚对玉霞之死的态度,好像是没多伤心,甚至还有点大快之意。 蓝紫衣衫的女子,也就是一开始提出话头的,看了眼陈解鞍,“我才不与偷听的人说话,姐妹们,咱们走。” 哎—— 别走啊。 季湘立马伸出尔康手,委屈巴巴的,“这位姐姐,偷听确实是我不对。谁叫我这耳朵灵的很,听到霍姚二字,就激动的不得了。你就原谅我吧。” 合手成十字,季湘睁着那硕”大的眼,在这群莺莺燕燕中使劲的卖萌。女子领的头,个子也高不少,含情瞥了眼陈解鞍,桃花般娇羞默默低了眉。“说开了也没事,当年的事情其实知道的也都不少,就是大家不爱谈起,再加上霍姚已经嫁去别处,也就没多少人再会去在意。” 她当时也是仙客来来往的客人中无意听到的,玉霞和霍姚在当年确实是一对好姐妹,两人年龄相当,性格上一个温婉一个火辣,被好些客人称作一对双子花。 就有那么一位少年英客从京都而来,被霍姚之名吸引,来到簧竹馆落住。几次见面与切磋,两人成了好友。之后,三人同行,倒也融洽。 “那位少年叫何名字?”季湘好奇的问道,女子却是摇头,不是她不说,这个男人神秘的很,极少人看见了他的相貌。 “只知道霍姚玉霞都叫他云郎。其实那时玉霞风姿更甚,就是我们这些女子都觉得她会夺魁,怎么都没想到会是霍姚成了头牌。可能男子都爱那艳烈如火的,瞧不上咱们清秀小花类型罢。”她暗自落寞的言语几声,又提起精神继续说。 “我们那时候都怀疑是霍姚用那云郎骗玉霞,不择手段得了花魁的名。要晓得,夺了魁的女子,普通人家就再赎不走了。” 季湘恍然大悟,云郎,莫不就是那个叫易云的。 这女子话落下后,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嘴的提起当年的事情。碎片拼凑起来,将这八卦渲染了几分真。 嘈杂之中,女子拉了拉季湘,“姑娘,你老实说,这神仙小哥哥是你家何人。” 瞧她那一脸馋嘴相,季湘丝毫不感恩的上前去楼住陈解鞍。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姐姐,“谢谢您为我解惑,相公,我就说世上好人多吧。” “那就这样,姐姐,日后有缘再见。” 得了八卦,就将人弃之敝履,陈解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湘。手已经痒痒,忍不住想揉那近在咫尺的头。底下的小人已经拉着他大步流星的离开,被忘记的玉淮,冲呆若木鸡的姑娘怜悯的一笑,我家小姐向来护夫的很。 哼。 她昂着头,很快的追了上去。 “湘儿,怎么不多与她们聊聊。”他好久没见过季湘这样傲娇的表情,心里只觉得被什么挠似的想笑。 季湘哼了声,将手放开。看到追上的玉淮同自己站在一起后,扁嘴就想指责陈解鞍。刚才那女子都这样问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她要是回答那就是我家哥哥,恐怕这男人脸又会变得其黑,给自己看脸色吧。 明知故问的狗男人! 她抱着胸,自己可没生气,就是突然想那么逗逗那个姑娘而已。“没什么,就是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 男人在她头顶发出笑声,很快又吸引来不少少女的目光。或艳羡,或跃跃欲试,还有人在那窃窃私语要上前来问问公子是否已有家室。 她皱起眉头,低声自言自语。“招花引蝶,早知道就不找他一起了。” 看陈解鞍还要问,季湘赶紧开口,不想自己那句抱怨被听到。“相公,这个云郎会不会就是易云。如果真是易云,那他是与霍姚早就相识,那在仙客来,怎么会那般生疏。亦或者,那个云郎是云君子?” 那要是这样说,云君子,易云两个男人都很有可能在说谎,隐瞒自己和霍姚玉霞两人的真实关系。 “你还记得我们找到的床前迷:药吗?”季湘点头,这也就能说明玉霞那时真的酒醉在簧竹馆休息,是有人入室将人带走。 凶手要么是个男人,要么就是团伙作案中有个男人。烂醉如泥的一个女人要比平时重的多,一个女子决计是搬不动的。 “那迷:药与普通药店里所见给牛羊所下的不同,闻起有股奇异花香,让人不设防。而且,那东西药性可能比我们想的要厉害。再加上那夜无人察觉到有人来过簧竹馆,要么熟人作案,要么就是无意之中中了这药,暂时忘记了事情。”陈解鞍后言,“周捕头说过,银莲婆婆是制毒之人,正好让她也看看这迷:药,应该会知晓是谁做出来的。” “相公,”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我觉得哪里不对劲,相公,银莲婆婆还在仙客来吗?” 她焦急的模样感染了陈解鞍,按住她的肩膀,“在的,未有真凶落网,周捕头就将有嫌疑的人全都关在了仙客来。” 季湘咬唇,“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事情。” 充当背景的玉淮担心的看向季湘,“小姐,您不要乱想了,今日咱们就输来游玩的。” 玉淮说的是,季湘翘:起唇角,假笑的让玉淮安心。陈解鞍捏了她的肩膀,不重,让她暂时能舒心一会儿。 三人怀着心事,没走两步,就碰到了匆匆忙忙的小六。这让季湘更是不安,下意识看陈解鞍。 男人眉眼淡然,丝丝缕缕的清冷之气涌进她的心。小六低头赶路,正好拐角,抬头一瞧,就看见了陈解鞍。 这真是赶的巧,他一身皂服显眼异常,挥手焦急的喊道:“陈大哥,陈大哥。总算是找到你了,哎哟,我还特地去了一趟应府,他们说你们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周捕头呢。”季湘开口问道。 小六不解的,陌生的别开眼睛对陈解鞍继续说。“陈大哥,十万火急,头请你和季兄弟去仙客来。” 季湘和陈解鞍对视一眼,“谁死了,银莲婆婆。”这不是疑问,语气陈述出来,吓了小六一下。 陈大哥真是神兵啊,未卜先知。 “真的死了?”季湘默默念着,合唇,转而冲玉淮说道。“你回去告诉廖叔乔姨,我和相公暂时不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还有……莫凝那儿,她素来骄傲自持,心思少,你假装不小心同她说出我是女子的身份。” 希望这样,能让她的痛苦减少一些。 “小姐,我不放心你。”玉淮握紧季湘的手,怎么才没安稳一会儿,又出了这等事情。 小六看的呆了,“陈大哥,咱们办案带女子不好吧,还是把季兄弟叫上好了。”还在这儿做甚的姐妹情深,他头那儿都火烧眉毛了。 语气不由得带了火气,小六觉得陈解鞍分明就是不想管。也是。外人就是靠不住,也不知道头怎的就信了这两个。 “噗。”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季湘瞪小六的功夫也没有,急忙的让玉淮先回应府。 要不是今日穿的这般温柔,她老早开口大骂了。“小六捕快,你看清楚,我就是季湘。” “你莫诓我……陈大哥,她说的可是真的!季兄弟,你怎么摇身一变成女子了。”他不敢相信,明明季兄弟还和他谈天说地过,这会儿已经成了陈大哥的夫人? 总之,小六到了仙客来,依旧没有想明白。 季兄弟那般男人,怎么成了女子就一丝瞧不出以前的那样子。自知道真相开始,小六看季湘的眼神便奇怪的不能再奇怪。 周黎安一拍自己这属下的脑袋,蠢货,他们都知道就他傻。“陈解鞍,季湘,你们来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季湘穿女装,比起大多数女子,倒还真有些不同。收回眼神,免得陈解鞍提刀,“我劝你们进去之前有个准备,这一眼就不一定能受住。” 递过来白色的口巾,陈解鞍腾手帮季湘扎好,又快速熟练的将自己口鼻掩住。 进去前,季湘已经闻到浓重的铁锈味。周黎安挑眉,似乎很有兴致看他们接下来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死状,会让捕头说这种话。 屋内陈设与其他无差,里面有忙碌的仵作。看见来了人,抬了下眼,就不再看。那个孩童高的银莲婆婆倒在地上,不知死了多久,血已经凝固。 季湘上前走,很快就被陈解鞍拉住。就在婆婆的脖子处,只连着一丝的皮,堪堪维系住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 呕。 她捂住嘴,拼命让手机忍住。 很快,一双手捂住她的眼。好闻的味道再次将她包裹住,渐渐的,季湘脑海里出现了银莲婆婆的脸,除了她,还有她以前见过的胖贼人。 血滋呼出来,热的将季湘的手脚烫住。 [宿主,宿主,你醒醒。] 张暴富感觉到不对,季湘好像又被魇住了。[你没事吧。] 在陈解鞍怀里,她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你不用担心我的。] [我可不是担心你,你说你根本就怕这个,怎么想不开还得往里面闯。] 说完这话,张暴富继续回到空间。 “湘儿,你先出去。”陈解鞍带着她离开,周黎安看陈解鞍面不改色,打心眼里还是有点敬佩的。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季湘瞥了眼屋里的情况,“她什么时候死的。” “未时三刻,在我与易云谈话时,突然发出声响,上去查看时,人就死了。”他正了脸色,“在上去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黑影匆忙逃出,没追上,但是我怀疑就是簧竹馆碰到的那个装成女子的男人。” “在仙客来的人你们都查过没有。” 周黎安点头,“我也想到了,所以第一时间让小六将人叫出来,才跳窗去追人的。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在我回来后,小六说没有人少。” 在周黎安口中,他当时正审问易云和玉霞的关系,便听到楼上巨大的响动。上去后就看见霍姚在银莲婆门前踌躇,说是听到里边有男女争吵的声音。 敲门不应后,他才踹门进去。没想到,银莲婆婆是被人砍了头。 就在检查时,周黎安看见了一个黑影躲在窗外,立马大喊一声。一打开窗就找不到人影,他追出去数里后只能返回。 “现在他们在哪里。”季湘心里有个假设,是人不是鬼,二楼的窗口有黑影,怎么可能一开窗就找不到人。 周黎安指了指隔壁,“都在那边,我怕再出事情,索性关在了一起。” 怪不得,经过走廊时,外边有人看着。 “霍姚是第一个发现的?”不少悬疑中说过,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很有可能就是杀人者,其实季湘更加好奇的是,那个人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将银莲婆婆的头砍成这样。 而且,粗略看了下房间,不乱,甚至也没有胡乱的脚印。怎么可能快被杀了,还不反抗的。如果银莲婆婆那时候并不清醒,霍姚说的男女争吵又是真是假。 “算是吧,她没有进去。最后看到血,还吓得晕了过去。你怀疑她?” 季湘没有摇头也没点头,而是指了指周黎安发现黑影的窗户,“这个隔壁有没有住人?” “这是易云住的房间,你想说什么?”周黎安不知道季湘想做什么了。 陈解鞍则是很快明白,踏步去往窗台,很快打开窗户。“湘儿,底下有张宣纸,上面系了石子。” 他又攀出窗外,仔细看了窗纸上的痕迹。“有浆糊,周捕头,让人去后堂,将那宣纸捡上来。不用了,丁狗二,将那系着石子的宣纸送来。” 幸好事情发生的突然,狗二根本没有打扫。他在后面看见了陈解鞍,很是好奇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好嘞,陈公子。” 他立马拿起那宣纸,登登的上了楼。 看见季湘,他便直接给了她。“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打了招呼离开后,陈解鞍就从里面出来。正好仵作验完,“周捕头,她应该是昨夜死的,脖子的伤口是一刀砍。凶手时常练武,手臂孔武有力,我还在她的指甲里发现了非她的血肉,应该死前被人用枕头闷死,再被人拖到地上,用刀砍了脖子。” “昨夜,是谁在看守的。这么大的声音,难道听不见嘛!”周黎安爆了怒火,个个都是如此,“小六,去把昨夜守在这里的人给我叫过来。” 很快,就有一个蓝衣捕快过来。看着很是年轻,他见周黎安满脸铁青,自己的手臂也发抖着。“头,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夜,我在堂中突然有了尿意,就去后堂上了茅厕。也不知怎么了,这茅厕回来以后格外的困。头,我保证,就是迷了一会儿,当时醒来的时候,外边也才敲三更。” 当时二更都过去许久了,他当时记得很清楚,还记得那个云君子也出来过。 “云君子出来做什么?”季湘很是不明白,这大半夜了,屋里又是有夜壶,说是起夜,实在说不过去。 捕快轻声说,“当时小的问了句,他说是听到有响动,特地开门看看。” 当时也有丁狗二陪着他一起守,问起来,也是有个证的。 周黎安听到后,只能让那捕快回去领罚。 “你们到底想到了什么,还有,这破石头捡回来有什么用。”陈解鞍抬高手,这可不是周黎安口中的破石头。多亏季湘提醒,他也很是不信,怎么会有人轻功这般好,开窗后真的瞧不见了。 将那剪的像是影子的宣纸展开,周黎安觉得几分熟悉,不过昨夜下了雨,纸张脏的没了本来的样子。陈解鞍道:“你看到的黑影就是这东西,在窗户处,有少许浆糊,在你推门而入时,那东西就贴在窗前。等你推窗,在瓦上的石子就会滚动,很快就会落在地上。因为你心急,所以第一时间看的是左前方,没有注意到落在草里的纸。毕竟这东西脏,又在草里,一眼很难注意到。” “那为何要放这个东西。” 季湘笑了声,“那还不简单,有人想要声东击西。我想我们应该好好问问这些嫌疑人,玉霞的死,应该很快就可以揭开。” 三人很快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总共七人。霍姚与洛芝坐在床前,苍白着脸,银莲婆婆的死给了她很大的冲击。 云君子一改风流,他折扇托头,今日的头发都未能梳好。被周黎安盘问的易云,依旧那一身黑,不知是否是季湘了解到了霍姚与他的故事,怎么瞧都觉得他对霍姚的眼神有几分不同。 至于其他三位公子哥,算是无辜的可以。 他们害怕的坐在一起,看见周黎安立马询问何时才能离开。一个两个恨不得将家底掏出来,贿赂周捕头,将他们放了。 “坐好,等案件结束,自然会放了你们。”他冷笑一声,“银莲婆婆死了,而且已经确定是昨夜被杀。霍姚,你说在听见巨响后,还听见了男女的争吵,到底是真是假。” “我……我不知道,怎么会是昨夜死的。”霍姚抱着脑袋,再没了初见时张扬的美。她的红衣更如血豆腐,绣花也没了灵气。霍姚黯淡了神情,似乎看见那豁大的割口。 她就不该进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看见那……“我没杀人,官爷,你信我。玉霞不是我杀的,她也不是。我……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午时去找玉霞的那天我根本没有见到人。丫鬟们端来的酒菜,也只有我吃了,可是还没说两句话我就晕了。等午时三刻时!我才发现我的身子不干净了,本以为,本以为是玉霞伙同人骗了我的身子,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我若是说了,百花会还怎么参加。” 怪不得,那日霍姚怎么都说是见到了人。 可是,玉霞都死了,她那日看到的到底是谁。 “我真的见到了,玉霞躺在床上,说自己不舒服。能不能回簧竹馆,我只能靠她帮忙,你说我怎么会杀她。还有银莲婆婆,我根本都没见过她,怎么可能会杀人呀。官爷,你明鉴。” 季湘想起路上听说的,“霍姚,是不是你利用云郎骗玉霞,这才夺了花魁。” 她先是一惊,最后不敢相信。“坊间这般传我?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我霍姚,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从不会利用男人来害过人。玉霞当初为何不去竞争,这事情你们应该好好问问这个云郎!” 陈解鞍和季湘敏锐的发现,她的眼神看向了易云。霍姚仰天而笑,恨不得到易云面前,指着他这个诛心负人的贼。 “易云,当初见我,你就当不认识。现在可还要继续装下去,你这恶贼,诓骗玉霞,将她身子吃干抹净,害她怀了胎,你却又一走了之。我是不好,也恨当时的自己对你寄了情丝,居然抛弃玉霞。但你同样,怎么死的不是你呀,为什么,为什么!” 我天! 季湘一脸吃瓜,她看了眼周黎安,发现他并不惊讶。 果然,那人偷偷的压低声音,“我一说木偶小人,易云就全都交代了。当年他从京都到南安游玩,经过霍姚认识玉霞,两人一见钟情,便有了那种事情。没想到,玉霞怀了身子。易云他觉着面对不了,于是逃了。” 比起彩蝶遇到的那个渣男,易云更胜一筹啊。 “那今年怎么回来了,他想通了?”周黎安以一种极难描述的表情鄙夷的摇头,易云来这和对玉霞的愧疚半点关系也没有。还记得云君子吧,他爹是当朝大官,这人就好点美色,无意中听到易云说起这旖旎之事就对玉霞上了心。 为了家中官途,易云就带着几个公子哥来看看这百花会。云君子从中作梗,他无法,带人去见了玉霞。几年未见,她依旧貌美,甚至有了别样气质,别说贪图美色色云君子,就连易云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他几番哄骗,加上甜言蜜语,玉霞便又信了他的话。单纯的姑娘就这样被骗的再次委身给他的朋友哥们,这事情被霍姚知道后,找易云吵过。 玉霞便生气,易云说过会带她回京,霍姚这样根本是断她的路。 只是,没想到,霍姚还未生气断交,玉霞已经被虐而死。 “这些我都承认,我是坏人,恶人,可我没有杀玉霞。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就是再混蛋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易云暴怒,季湘甚至看见他的飞沫。 为何上天给了他这么好的容貌,却是颗黑心。 “你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霍姚看了眼云君子,“玉霞被你们折磨的遍体鳞伤,就是我看着都觉得害怕。易云,你要是有心,就该明确的告诉她,你这样的人,她高攀不上。你日日夜夜同她说着谎话,骗她会带她回京都成婚,你扪心自问,可是真的?还有云君子,呸,名字带个君子难不成就是!” 这不过就是化名,云君子打着折扇,对着辱骂毫不在意。“我可没杀人,再说,我确实不是君子。我甘愿做个小人,美人美酒相伴。可惜了,玉霞确实是个不错的尤物。” 霍姚算是看透了,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周黎安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不经有些叹息。“霍姚,你昨夜住在死者隔壁,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她虚弱的摇头,泪水一落就被洛芝擦干。“没有,我昨夜睡得早,喝了一杯莲子羹就睡下了。” “这莲子羹,你们每人都有吗?”季湘突然发声,很快就将云君子的目光吸引过来。在刚才,他就在想这个小美人清纯的与别人不一样,仔细看看,不就是那个季湘嘛。 没想到,男装潇洒,女子装扮美成这般。他很快将玉霞抛之脑后,这小九九立马打了起来。 被云君子目光恶心到的季湘,立马挽着陈解鞍。看你娘的棺材盖!老娘是名花有主的,你这种渣男离得远一点! 就恨不得上去吐一口唾沫,季湘对他翻白眼。 霍姚也点头,“是的,小二说是里边放了点安神的,夜里睡得舒服点。” 其他三个吃瓜者也许点头,“别说,这店里的莲子羹极好,吃下就困的很。” “呵呵。”季湘冷笑,“我看不是安神的吧,而是你们昨夜被凶手迷晕了。周捕头,去叫丁狗二来。” 第一百八十章谜底 丁狗二这是第二次糊里糊涂就被叫来,“怎么了这是?” 他这人就认季湘,小姐说了,这季姑娘厉害着呢。 “狗二,你告诉我,莲子羹是谁让做的。”季湘环顾四周最后落在他身上,小二哥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难不成是昨夜的莲子羹怎么了。 他不敢隐瞒,“是小的,昨夜大家都劳累,我便买了些安神的,炖上莲子,想给大家讨个好意头。不知是这莲子羹出事情还是……” 没想到会是这样,季湘挂不住面子。 陈解鞍道,“我们怀疑莲子羹被做了手脚,你仔细想想,在端送时有谁来过。” 怎么会这样。 小二哥露出不好的表情,这要是传出去,仙客来的名声可怎么办。 好在陈解鞍耐心,在他的眼神下,丁狗二细细回想。“昨夜……也没什么人,倒是有个官爷看我忙不过来,替我盯了会炉子。另外,就是碰到了洛芝姑娘,害,也是多亏了洛芝姑娘,不然我都忘记给莲子去芯。这莲子,不去芯,就全是苦味。” 季湘看向洛芝,那个一直默默无闻,只在霍姚身边毫无存在感。粉色衣衫,明明是娇俏感觉,在她身上穿着,竟看出有几分阴沉。 霍姚怎么都没想到还能牵扯到洛芝,“不可能,不可能是洛芝,她随我那么多年,我知道她的,不可能会害人的。” 她拉住洛芝,像是溺水的人,满脸惊恐。“洛芝,你说句话。快,别让官爷误会你。” 女子慢慢的,那满脸的温柔和怜爱最后变成了不耐烦。她手指上全是那黏糊糊的泪水,呵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嘲讽。 霍姚惊慌的抓住她,洛芝怎么了,她怎么会是这种表情。哪知那女子一下甩开了人,伸了个懒腰,舒展着筋骨,很是可怜的看着惊惶不知事的霍姚。 “洛芝……洛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叫着,声音越来越弱小,洛芝这才提起衣角很是快活的转了一圈。她旁若无人的伸出柔荑,最后将手比成剑,指尖牢牢的指向季湘。 她道:“吵死了,你这个老女人。我伺候你这样久,最烦的就是你这般模样,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堆。咯咯咯,你们看看,她先前多嚣张跋扈,不过看个死人就怂成这样。霍姚,我看你还是早早摘了花魁的名字,年老色衰还非得来这百花会。真是憋的我,这一路都不曾好好的摘下面具歇歇。” 剧情一再反转,季湘皱眉,怎么都没想到凶手会是洛芝。 霍姚害怕的滚到床角,洛芝更是看不上她,那薄薄的头发盖住了眼睛。她拿手一挑,清秀的脸,看出丝丝狰狞和扭曲。 “季湘,你猜错了,杀玉霞的可不是我,是她自己!”她扬眉,最后落在易云身上。“你到底有什么好,她居然执迷不悟,还买了巫术木偶要将你永远绑在身边。她明明都知道你看不上人尽可夫的他,居然还觉得她顺从你,就能让你带她回家。她太傻了,所以该死。” 季湘板起脸,她愤怒的看向洛芝。而那个女人已经癫狂,“我以霍姚的名义将人骗出来,她喝了银莲调制的毒,慢性毒,会一点点蚕食人的意识。之后我雇了人,让他偷偷的把玉霞偷出来,至于守卫,我小小的下了点药。不得不说银莲的毒很不错,不仅迷晕了人,还能让人一时忘记事情。” “那人把玉霞带出来之后,并没有按照我说的将人带到仙客来,他奸污了玉霞。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完了。” “那男人是谁!”周黎安立马出口。 洛芝看了眼季湘,歪头,突然笑起来。“我杀了,尸体在不远处的林子里,不过现在应该被野狗吃的差不多了。我其实并不想让玉霞那样子死的,我只是想告诉她,易云根本不爱她只是当她是工具。” “洛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玉霞。难道你好好和她说不行吗?她毕竟是我当初的好姐妹!” 霍姚心一疼,她原来一直都和杀人凶手在一起。 “咯咯咯,你们看看,这傻姑娘说什么呢。你都忘记你刚才骂易云的了,玉霞根本是蠢,蠢得该死。她真以为世间有什么情爱是真的,还那般信男人的话。既然你打不醒,就让她死吧,反正谁都不会在乎她的。” 季湘隐忍着,她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祖安名语。“那霍姚说被男人给……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芝瞥了眼霍姚,“是我。我学过口:技,装作玉霞的声音在门外骗霍姚喝下了酒。再进去将她摆弄好,至于床上的人,层层帐软,她看到只是被子。等霍姚睡了以后,我进去帮她换了衣服,装成是被男子做了……我知道姑娘担心百花会,所以定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正好也去除了嫌疑。不过我没想到,那番争吵会被她听见。” “你为何要杀银莲婆婆,还有簧竹馆闹鬼,我和周捕头在那里看见过一男子轻功了得离开,那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还有同伙!” 季湘顾自摇头,不对,不对,可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陈解鞍将她肩头揽过,衣衫随风而动,之后补充道:“你手无缚鸡之力,不可能用刀一刀斩断死者脖颈。还有,玉霞房间内,我们还发现了迷:药。既然你说你是雇人将玉霞带出,那落于地板的粉末又作何解释。” 洛芝冷笑,“这有什么难以解释的,我怕她突然醒了,自然要用上这东西。” “你之前说过,你已经下毒,怎么还会多此一举。”洛芝逐渐的没了笑容,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人是我杀的,我已经认罪,你们到底为什么还不抓我。”她拼命冲到季湘处,“你问题为何这般多,杀了我呀,杀了我给玉霞赔命!” 季湘静静的看着,陈解鞍说得对,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有神力的。那这个洛芝俯首认罪,就是为了包庇某人。 她环顾四周,每个人的神色都有微动。云君子玩世不恭,却眉眼清明,他或许好色却不像是会杀人的。因为他毫不心虚,甚至看洛芝,还有点看戏的戏谑。 易云,会是他吗? 按照洛芝所说,他是可恨,却是真的下不了手。但想起种种细节,陈解鞍发现的那些东西,都说明这个易云才是嫌疑最大的。 “大家,应该都累了。”云君子心疼季湘的皱眉头,折扇一合,抬脚就要走过来。陈解鞍已经发现不对,他带着季湘往后一退,特意去避开云君子的方向。 感受到排斥的云君子一耸肩,“何必如此见外。陈兄,小娘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易云立马站起来,“云兄!” 他拦住易云,折扇一打,挡住那人的眉眼。“唉,我首先想替自己正名下,本公子虽好色但也是君子,绝无这位丫鬟姑娘说的那般下流。玉霞姑娘是自愿的,我这才留宿她之床榻。至于你们说,与朋友慷慨同享,那可不对,毕竟是我的女人,谁敢睡?” “易云,你敢?” 他话音一落,易云立马摇头。云君子很是可惜的说道,“你这回答太敷衍,我的小娘子怕是要不信我的。小娘子,你说说,信还是不信我呀。” “滚!”季湘真是踩了狗屎,想都不想直接开骂。 云君子不是第一次被女子骂,但这样简短的是从未见过的,“小娘子这声骂,可真是入了我的心。你要不多骂两声,我还听。” “靠,”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季湘干脆不看他,直接拉过陈解鞍。“相公,我可以打他吗?” 陈解鞍冷冷瞥了眼云君子,那血海滔天的刀光剑影都往他身上倒。 好汉不吃眼前亏,云君子不和他一般见识。收回垂涎季湘的视线,看着洛芝悲哀的叹了口气。“易云,你瞧瞧,这女子为了你这般,你可有一丝愧疚感激。哎呀,看我这脑子,你连女人都可以送给我,怎么可能会有一丝这样的情感。” 这个云君子在讲什么,怎么开始狗咬狗了。季湘扒着陈解鞍的胳膊,往外边看。洛芝已经疯了一般要去抓咬云君子,“你胡说,你胡说,人是我杀的,我杀的。不关云郎的事情,不关他的事情。我杀的,我杀的。” 搞什么呀,怎么又有反转。 季湘去看陈解鞍,男人居然有几分了然。“你知道呀,相公,你不告诉我?” 她气的一瞪,刚刚脑子起了风暴,她还觉得自己很是聪明,早就发觉了不对劲。没想到一个个心里都知道的厉害的很呀。 “别气。”他只是轻轻的扯了下唇角,就有无边的春意。仿佛山前的雪融,随后梨花满城。季湘听着耳朵里咚咚咚的心跳声,暗骂自己不矜持,赶忙转头给予云君子一丝眼神。 看小娘子看回自己,他更是骄傲。 “哦?我说谎,不好意思,本公子还看见了易云从窗后忙活的情景。本来吧,我是不想说,毕竟是兄弟。谁叫我瞧上了小娘子,喂,我说小娘子,我这般为你插了兄弟两刀,你怎么报答我?” 陈解鞍率先挡住季湘,“若真讲报答,也该是死去的玉霞姑娘与那银莲婆婆来。云公子,只怕你无福消受。” 云君子脸一白,偷笑的季湘恨不得做个鬼脸。 而背后的易云,他已经没了血色,怎么都没想到一步步棋最后被这个男人破坏。 第一百八十一章恩公是女子 “云君子是在骗人我根本没有杀人。”易云退后,“是洛芝杀的,我亲眼看见她从簧竹馆出来。那日夜里,我本想出去找玉霞说清楚,可是,没到那边,就看见洛芝鬼鬼祟祟的回仙客来。” 他狡辩着,试图将这一切都推到洛芝身上。可怜的少女根本没想到易云会这样对待自己,她想起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以及易云苦恼玉霞的纠缠,她……她是想救易云的啊。 “我骗人?”云君子看到季湘小娘子的目光逐渐的不屑,对易云的不识抬举更是恼怒。他冷笑一声,“不如易云你将袖子往上捋,我记得你昨夜和人打斗,伤了胳膊吧。” 话音一落,易云立马拽紧自己的袖子。周黎安发觉到,让小六立马上前。几人同上,易云抵挡不住,只能乖乖就范。 袖子一拉,数条抓痕清晰可见。想起仵作说的,昨夜潜入银莲婆婆房中的肯定就是易云。 “你是想杀人灭口不是!”周黎安恨道,“怎么会有你这样歹毒的男人,我本以为你只是坏,却没想到灭绝人性。洛芝啊洛芝,你自己好好看看,包庇的男人面容多丑陋。” 周黎安恨其自甘堕落,难不成男子长的好看,就可以道德礼法全然不顾! 洛芝看了眼大家,易云的面容更是狰狞。“洛芝,洛芝,你告诉他们,银莲婆婆是你杀的对不对。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她自嘲的一笑,“对。” 看见易云欣喜的脸庞,洛芝突然转口道:“周捕头说的对,银莲婆婆是易云杀的。但是玉霞确实是我杀的,根本没有什么大汉,就是易云和我,一起杀了玉霞。” “霍姚说的对,玉霞傻,她傻的还能再信一次负心的人。”洛芝慢慢说道,眼眸渐渐的没了光泽。“那夜,易云哄我,告诉我玉霞纠缠她,可他只喜欢我,想同霍姚提出买了我做妾。我知道,做妾极其不堪,可是我这种人,嫁作正妻也只会是那些穷人家里。我过惯了奢靡,那些珠宝首饰,锦衣玉食的日子才是我向往的。” “易云哄骗我,只要杀了玉霞就可以得到一切我想要的。他家有钱,纳我做妾,还能爱护我一辈子。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会放弃。” “那夜,我先灌醉玉霞,易云再偷偷见她,提出要与她在簧竹馆欢好。她欣然同意,自个儿到了簧竹馆。我们先是从后边翻墙进去,迷晕了护卫,再去给玉霞下毒。本以为这样就能伪造她是酒醉过多,意外死的。没想到,玉霞已经酒醒了,一直等着易云。我们实在没法,只能先将人骗出。到了半路,她警觉起来,问为何我也会在。易云看骗不过她,一座二不休,将人掐晕。” “那地段偏僻,应该无人会来。没想到,喂毒药到一半,听到了更夫的声音。更为可怕的是玉霞已经转醒,她挣扎要喊救命。我害怕极了,怕她出声音,于是将短刀刺向她。等我清醒,她已经死了。” 洛芝说完后,再次看向易云。他已经俯首,没有和大家辩解。“接下来就是杀银莲婆婆了。我杀过一个人后,反倒没再害怕,易云一直说他会保护我,若是官差来了,尽管说他。我自然是舍不得,心里对他更加爱慕。” “他很快告诉我,他的毒药都是从银莲婆婆那儿买的。只有杀了她,才能让你们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我细想后觉得对,可是杀她的时候出了纰漏,那迷:药她嗅的出来,就算把你们迷晕了,她也没事。” “这样,我就没法下手。力气太小,根本打不过那婆婆。易云说他动手,只是要我想办法洗脱掉嫌疑。我就准备了你们捡到的宣纸,不过障眼法被识破了。” “银莲婆婆房间的巨响到底是怎么弄的。”季湘看过摆设,都是完好无损的。 易云这时候笑了起来,洛芝这般说完,已经是罪名显著。他逃不了,“是我让洛芝在我房里丢的凳子,你们都在楼下,根本不会注意到。反倒是霍姚,住在隔壁,有点麻烦。” “所以,我特地用口:技骗过了霍姚,以为巨响是银莲婆婆屋子发出的。” 霍姚脸色白的不能再白,洛芝一直将她当做工具,用她来迷惑大家。 季湘点头,“周捕头,看来可以结案了。” 她叹息一口气,抱着陈解鞍的手久久没放开。今日听到的故事里,除了玉霞,没有一个人是值得可怜的。 将两个凶手押回去,周黎安对陈解鞍季湘两人表示了感谢。银莲婆婆的尸体被送去义庄,那间房也被封了起来。 在仙客来的衙差捕快都各自离去,云君子看着季湘的窈窕身影,“小娘子,小娘子,我本名云方鹤,杭城学子,却是京都人士。” 陈解鞍挡住他的视线,云方鹤立马啧了一声,“好狗不挡道,陈公子,你这是挡住我看小娘子的视线了。” 季湘听到他的声音就烦,怎么会有这样不识趣的人,真的是很想打一顿。 相公瞥了他一眼,“夫人,你可有听到犬吠。” 噗呲,相公可真是,骂人是狗还不带脏话。季湘忍了笑意,“还真是,而且这犬可能有口臭,哦哟,相公,咱们快走吧,免得被狗咬。” 有意思。云方鹤没有生气,反而对陈解鞍季湘两人一唱一和所吸引。等他们离开后,后边三人围了上来。“公子,怎么办,还要将季湘的事上报给十四殿下吗?” 云方鹤摇了摇扇子,“行了,别太过火。我那好叔叔正盯着我,要是我和十四的关系败露,怕是他会气的将我逐出家门。不过,这季湘着实有趣,叔叔是何时发现的这女子,伶牙俐齿的很。” “哦,对了,十四那边不给,就给谢客烟吧。她不是将陈解鞍放在心尖尖上的吗?想必听到心尖上的人如此护着季湘,更会抓狂吧。我是越来越好奇了,等这小娘子到了京都,该掀起多大的风云啊。” 陈解鞍生气了。 季湘不知道是对谁,她不敢大声说话,免得惊了他。 街上之人来往,叫卖声不断。 两人随意而走,已经到了玉珑坊。 “湘儿。” 他说话了。 “嗯。”季湘点头,不敢多言。陈解鞍叹出一口气,背手而走,更有几分潇洒。 “云方鹤不是好人。” 啊? 她抬头,陈解鞍忧心忡忡,“相公,你担心我以后会和他相交?” 不是。他摇头,“我们和他绝不会是朋友。湘儿,云方鹤这人卑鄙狠辣,他做事心狠手辣,兴起之时,杀人放火在所不惜。没有人会是他的朋友,除了钱。” “相公,你认识他?” “云天朗义弟之子,他在京都被人称作阎王。”陈解鞍不知道他怎么来到南安镇,是真的为了百花会还是什么,只能说他见到了自己,京都的人怕是也都知道了,当年的陈昱并没死。 “湘儿,你可后悔嫁给我。” 他问道,眼里有奇异的光。 季湘道:“相公,不管日后如何,我都会与你站在一起。” 不要害怕困难,或者牵累我。这都是无济于事的,前路漫漫,总有无数荆棘,你若牵住我的手不放,回之于你的也将是我的一切。 应府 廖叔,乔姨望眼欲穿,听到了季湘回来,心这才放下。 “没事吧孩子。”乔苏沫拉住季湘,她充满了温柔,似乎要将季湘的脸一寸一寸化开。 虽觉得奇怪,但季湘向来不爱去多想。“没事,我和相公找到了杀害玉霞的凶手。就是那黑衣服的易云还有霍姚丫鬟洛芝。谁都没想到这两人暗中勾搭,对了,廖叔,你瞧见的梦游的人其实就是他们俩装的。” “还有客栈的奇怪声响,全是易云为了掩人耳目,做出来的。”季湘迫不及待的将易云如何如何渣的事讲给她们听,直叫几个都唏嘘无比。 口渴难耐,玉淮递了茶,季湘这才想起托她办的事情。 “小姐,我见都没见到莫凝,怕是要你自己说了。”这真是,其实季湘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思忖半天,外边就来了正主。 “恩公,恩公。”莫凝和应之一来了。 前者紧张的要死,她也是才知道,恩公和陈大哥又被叫去仙客来破案了。 偌大的院子里,突然没了一丝声音。 莫凝奇怪着,尤其应之一,他问了出来。“季爷呢,你们不说话,该不会出事了吧。不可能啊,下人说都回来了啊。” 其实在一开始应之一还觉得下人表情十分奇怪,现在一想,可能是季爷真出事了。 “该不会,全须全尾出去,残了身子回来的吧。” 话一出,里屋的季湘做不住了。 “呸,你季爷好着呢,胡说就撕烂你的嘴。”中气十足,季爷果然没事。应之一笑着,刚抬脚,却见到个仙女。 不认识,他摇头,看莫凝,也是呆的不知道做什么。难不成是季爷捡回来的,应之一乱想着。 那女子又开口了,“怎么,不认识季爷了?莫凝,胖子,怎么都不说话。” “你……你。”应之一和莫凝指着她,异口同声道:“你是女子!” 季湘心虚的掩住嘴角,“是的,给你们重新介绍下,我叫季湘,这是我相公解鞍。在外女子总归不便,所以就以男子身份行走。” “季……季师傅,”应之一不好再叫季爷,他看莫凝红了的眼眶,可能下一秒就要哭了。 “别叫师傅,我也教不了你武功。还和以前那样叫我季爷,若是你觉得不顺口,喊我名字就行。” 应之一摇头,“那不行,我还是叫你师傅,陈大哥就叫一声师娘吧。” “不行,”陈解鞍出声,“你叫湘儿师娘,日后我能教你习一招半式,强身健体。” “好嘞,师傅。”应之一这一叫,莫凝脆弱的心立马碎了。她控诉的看着季湘,看他们二人亲昵相伴,眼泪呼之欲出。 她受不了这委屈,一转身就跑了。 “莫凝!”应之一是唯一知道她喜欢季湘的,想起之前的誓言,只觉得对不起她。“师娘师傅,我去看看莫凝。” 说着,他很快就追了上去。 “唉。” 季湘抱歉的看着两人背影,“相公,我要不要做点什么去弥补。莫凝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不是男子。” 陈解鞍抱住她,“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湘儿,只要你装作不知她曾经对你欢喜,留有一丝尊严给她,就是最好的弥补。” 她点头,众人皆沉默。 而这边,莫凝拿出鞭子恨不得将那些花草砍得碎碎。 恩公怎么会是女子,到底是哪里错了。 “我恨!怎么会这样,我北国之女却被如此欺骗。”为什么,为什么,到底哪一步错了。 鞭声破空而去,应之一赶到时,已满是汗。 “莫凝。”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你没事吧。” 鞭子声停下,应之一看见莫凝蹲下抱住膝盖大声哭泣。他心里难受,像是见到以前的允儿,“莫凝,你别难过了,师娘……不是,季爷她毕竟不是有意骗你。” “我知道。”莫凝回话,她和应之一呆久了,反而喜欢同他说些心里话。“不能怪恩公,是我自己喜欢上了她。可是……可是我还是很难受,就好像恩公被陈大哥抢走,我却根本没法子抢回来。” “……你还喜欢师娘啊。”应之一碎嘴。 莫凝哼了一声,扁着嘴,那怎么办,喜欢好几天了,总不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吧。“恩公要是男子就好了,要不她有个孪生哥哥,这样我就好移情别恋了。” “害!” 应之一看她调节的快,放下心。“莫凝,你不能这样想。不过我理解你,感情不可能一下子就放弃的了的。你可以慢慢的找到她不好的地方,这样你就可以忘记自己喜欢过师娘了。” 胖子说的好对。莫凝抽着鼻子。 “嗯!好,我一定要忘记对恩公的喜欢。胖子,我的爱情无疾而终,但我一定要让你抱得美人归!” 第一百八十二章廖家父子相聚 自莫凝知道自己是女子后,过了八日。这期间,两人见面不超过两句话,莫凝就带走应之一去练功了。 她心里愧疚,就恨不得处处弥补她。转盘上的什么眼影,唇釉,只要抽到,就会给莫凝。可能是多次转盘,积累了幸运点,季湘抽到了工厂碎片,正正好能和之前的两个凑成整个。 转盘到了期限,彻底消隐了。 季湘整理着乱七糟八的东西。上次处理玉霞案,剩下来不少道具。 首先是一个幸运星,三个录音笔,还有一个拍立得。这些都是消耗性的,用了一次就不能用了。其他是珠光眼影,以及四支唇釉和眉笔。 看着都是奇怪的形状,不好拿出来卖,就拿来送给亲近的人。 录音笔拿来换积分,拍立得给自己和陈解鞍照了一张相,就消失了。照片这东西太过神奇,她就将它压:在妆匣下,等日后老了可以看看。 至于其他美妆的,都打算分分,彩蝶,胖妮,王氏,乔姨,莫凝,金莲,再留给自己一支正红唇釉,便分完了。 [系统系统,这个工厂怎么搞呀。]合成工厂卡片后,季湘叫来张暴富一起一起研究。 仔细看了说明,张暴富告诉季湘,工厂是全自动的。不过,需要一定得源动力。而这个源动力,就是空间。 “什么意思?”她失声,直接问了出来。 张暴富进一步解释,[这个工厂是加工型工厂,需要你给予它原料,以及别的东西。而且,也需要人工操作。] [不太明白,你简单点和我说。] [就是,要你买好地,工厂坐落后就会拟态成你想要的作坊。人一旦进去里边工作,就会毫无意识,关注不到里边情况。所以你不用担心被盗取商业机密,至于源动力,就是你空间里的灵气。] [但是我湘采怎么办,没有灵田的话,水果就没了啊。] [你还有某宝啊,水果奶油随你买,快递包送到家。]张暴富挑眉。 [可我的果园还没升级,然后……对了,灵田没了我怎么赚积分。] [宿主,积分这东西,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添。当然,有时候不行,但你可以卖自己拥有的东西,毕竟是古董可能还比那些蔬菜贵呢。]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这个工厂,季湘是要定了。 于是她兑换好工厂,至于放在哪里,她倒是想了好一会儿。云安村的那块地,她觉得还是用来种玫瑰比较好,所以她将工厂建在大湾村,周康买下的那个胭脂作坊。 正好那也有人在里边做胭脂,还有卢炳这个供货商。选址好了以后,就是投入源动力。 季湘只觉得身体一空,随后就是工厂启动完毕。“好奇怪的感觉。” 接下来是选择做的商品,季湘挑了挑,“玫瑰纯露,各类精油,还有胭脂水粉,精华面膜,咦,这个面膜怎么还有红色标记,让我把一次性面膜和玫瑰田合成,什么意思呀。” [就是说日后会正常出玫瑰精华面膜,但是你那无限:制的一次性面膜就没了。] 点吧,一次性面膜着实麻烦了点。季湘点下后,又选了几样口脂。 之后跳出投入应用,季湘一按,脑子中就现出嗡声。 再过会儿,就没事了。 她第一时间举起手,想着要进空间。果然,过了一会儿,季湘还在原地。 “可惜了,灵泉没了。”她叹了口气。 [宿主,别伤心。大部分灵泉都用在工厂,这样也能让玉珑坊的货更为好用。另外,我还给你保下了一小部分,你看看,现在你的指尖能冒灵泉了。] 季湘伸出来,食指处果然冒出水滴。她放下心,“那就好,也算能给玉淮娘个交代。” 她说过,帮玉淮娘亲养身子的。 “湘儿,你说什么。”陈解鞍撩起衣袍,进来看见那一堆东西,知晓她这又和猪兄说事。“我来,是告诉你,娘带着阿爷回云安村了。除了文叔,大福留下来,其余的人要么回北国要么去找自己家乡。我让娘给了他们不少盘缠,也算是帮忙了。” “那文儿可还住在我们家里?” 季湘皱起眉,果然见陈解鞍点头,“她和觅仙随娘回云安村了,彩蝶,芜毓姐,晚娘都还在县里。” “她去云安村做什么,不是说最讨厌乡下吗?”季湘这个恼,她看那个文儿怕是缠上自己这一家了。不过,觅仙怎么会跟着回去,她不是还要帮湘采的吗? 这下,季湘的心如归箭一般。 下午,与应之一道别,就与廖叔他们一起回云安村。莫凝倒是拒绝了,她还得训练应之一,果然季湘的东西有效果,七天过去了,应之一已经瘦了一半。 脸型也有几分刚毅,称的上魁梧少儿郎。 夜里,先到了县城的家。只有丁娘,红袖先生在家。 晚娘,玉锦,柏儿都在习字。 见到季湘回来,晚娘最为高兴。“娘,陈爹爹,你们总算回来了。” “哎哟哎哟,我的小晚娘,快说说我不在的日子学了什么。” 小可爱数着手指,“毒,医,轻功,剑术,鞭子……千字文,三字经,对了,我还骑了小马驹。” 季湘笑了起来,希望晚娘不管学多少,都能如现在这般开心。“累不累啊。” 她点头,季湘摸着她的小脑袋,“那你就和先生说,选喜欢的学就好了。” 哪知晚娘摇头,她稚嫩的说道:“娘,我要变得很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你和陈爹爹,奶奶,芜毓姨姨,还有云叔叔和真正的娘亲……反正晚娘有想保护的人,所以要很努力很努力去学的。” 被点到名字的人感动的差点哭了,放下晚娘,又叫来玉锦和柏儿。 “柏儿,这是我求来的平安符,你收好。”将那颗幸运星给了柏儿,她很抱歉,没有抽到美瞳,也没法切实的帮助柏儿。 小娃娃脆生生的道谢,自卑的不敢将眼睛露出来。季湘摸了摸他的头,“柏儿,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要对和别人不一样觉得耻辱。只要你站到最高的位置,对敌人犹如暴雷,对自己人则如春风,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不会有人质疑你。好了,快去找你娘亲吧,我要带玉锦见她姐姐去了。” 玉锦高兴的跳起来,大姐许久没回来,二哥也不再在,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柏儿跑走了,突然又跑回来。 他第一次看着季湘,用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姨姨,我和娘亲在大黄那儿听到,听到那个觅仙和怀孩子的客人说,要逼你的男人娶她们。” 柏儿才三岁,说话时要停顿好一会儿才能说完整,他学着觅仙和文儿说话,将对话描述给季湘听。本来娘亲不让他多事,但他喜欢晚娘的娘亲,爱笑也不嫌弃他,还很温柔。 听完过程的季湘脸黑的一比,好声劝走柏儿,带着晚娘玉锦到了前堂。 “玉淮,你留下来照顾你妹妹和娘亲。”她说话有些不对,很直,好像生了重气。陈解鞍察觉到不对,想上前去拉她,却被瞪了一眼。 就是这个男人,仗着自己好看到处勾:引人。随随便便捡了一个大肚子,还想做梦嫁给他。 乔苏沫看了眼廖亦能,“怎么了这是。” “闹脾气了吧。”廖叔以过来人的身份笃定,“你别操心了,等到了云安村,我就去找季湘爹娘问问身世。” 他问过陈解鞍,并不知道季湘是否有胎记。后来乔苏沫亲自去问季湘,还帮她拿衣,氤氲雾气之间真看见一眼青黑色胎记。 生辰八字虽不是囡囡的,但胎记是坐不得假的。 又上马车,天色已黑。四人在车里,谁都没说话。 进了云安村,季湘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葛婶子。 “哎哟,我家胖妮真是不懂得节约。给我一个瞎老婆子买什么人参,哦,对了对了,听说是仙人转世的孟少爷替她买的。” “真是好福气啊。” 迎合的声音许多,但很快看到马车,注意力就没在葛婶子身上。 “这又是往谁家里去的?葛婶子,你看看,是不是你家胖妮送东西来了。” “不对,如果是胖妮,早就停下来了。” “该不会是彩蝶家的吧,听说她可是什么湘采的老板娘,这和邻村秀才的婚事也近了呢。” “不对,这马是往村尾去的。” 七七八八的声音着实吵,季湘本就火气大,一听就越是窝火。瞪了一眼什么都没干的陈解鞍,随后探出头。 “阿春,彩蝶让我给你带个口信,她说过些日子回来寻你讨教讨教花草经。” 默不作声的文氏忙应了声,季湘就把车帘放下。这么一出后,大家都忘记了葛婶子的炫耀,皆想去季湘屋看看热闹。 “湘儿,你这是做什么。”乔姨好奇的问。 季湘道:“胖妮单纯,那孟怀栋可不是。若是葛婶子将闺女名声坏了,就是不想嫁给那小少爷都不行。炫耀本没错,可她实在有些过分了。” 原是这样。 马车到了陈家小院,竟已经看到王氏,觅仙在外等候。 下了车,王氏便盯着廖亦能看了许久。男人笑笑,“好久不见,采林,可还记得你亦能大哥哥。” “廖……廖亦能!你从海南回来了?”王氏一惊一喜,里边的廖文华听到名字还有些诧异,待文大彪说了一遍,这才快步出来。 父子多年未见,当年虎将如今白发苍苍。十几小儿也是成长为大人,“儿子!” “父亲。”廖亦能伤感的哭了出来,母亲得知父亲死去的消息,郁郁而终。王家更是被牵连,姑母姑父在去海南途中接连病死。他都熬了下来,可见到父亲,仍如小儿一般,爱哭想闹。 “好儿子,苦了你了。快进来吧,唉,这是你文大哥,当年提着你练剑的那个。”廖亦能对文大彪行礼。“对了,还没问你,这位是?” 乔苏沫赶忙行礼,“公公,我是亦能的妻,乔苏沫。” 姓乔,他皱起眉头,看着廖亦能很是不敢相信。“你是乔安宇的长女?等等,可你当年不是许配给施与能,怎么又……” “父亲,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进去再说这事吧。” 廖文华点头,“也罢,你二人同我讲清楚。” 第一百八十三章身世1 廖阿爷带两人进了屋子,王氏端茶随其。季湘与陈解鞍则是在院子前,觅仙和文儿对视一眼,便两人上前。“夫人,少爷,你们舟车劳顿,快些坐下歇歇吧。” “是啊,陈夫人,瞧你这脸色都憔悴了,想必一路赶的急吧。” 从柏儿口中得知这两人打陈解鞍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尤其是那日娘还为了觅仙说教自己。极有可能,觅仙当时就是为了嫁祸她,让她失去在王氏面前的宠爱。而自己,还傻乎乎的相信了。 季湘白了一眼,随后拉起陈解鞍的袖子,很是亲昵。“文儿姑娘,我看你才憔悴了呢。大着肚子还跟着下乡,出事了可怎么办。” 被噎了一句的文儿手扶着腰,她为了讨王氏开心,特地穿了布裙,免得让这老太太以为自己娇惯。可心底里也是慌的,听说女人小产,足以要命。这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喜欢,可这命还是惜的。 觅仙上前一步,拉住文儿,冲季湘低头。“夫人,其实是奴婢让文儿来的。她一人在县城里,初来这边总归是闷的,便让她来云安村散散心。” 季湘哦了一声,看了眼陈解鞍。这男人眼神粘在自己身上,没有丝毫怜惜别人的意思。心中放心下来,顿时对自己先前生气觉得愧疚。不过,她才不会道歉。 “几日不见,觅仙你已经有主母风范。原来,已经有当家做主的打算。”她斜了一眼两人,觅仙的脸色骤然变白,开口想要辩解。文儿皱起眉头,诧异的看着,似乎不相信傻夫人头疼变聪明了。 “夫人息怒,觅仙没有这个意思的。” 后院传来狗吠声,原来是大黄突然跑了出来。季湘立马堆起笑意,理都不理觅仙。 她这人就是这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那些个人说的,以德报怨,真是个屁话。事情不到他们身上,谁都不知道痛苦的。 觅仙见季湘不理,心中便起了层层的忧患。她偷瞄陈解鞍,奈何男人依旧只瞧季湘,王氏说,让她作妾,为陈家绵延子嗣。却从未告诉过她,若是陈解鞍不依该如何。 她默默咽下隐忍的口水,握着的拳头突然放开。在蝶曼坊那么多年,她知道,没有哪个男人拒绝的了主动的女子,哪怕那个女子姿色相貌不如江丽云。 再想起文儿说的,生米煮成熟饭,季湘就阻拦不了,她终究只是陈家的奴。 “大黄,大黄,怎么,一回云安,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啊。”大黄汪汪了两声,将狗头送到了她的手下,摸了几下它油光发亮的毛发,她站起身,听到了觅仙突然跪下的声音。 “觅仙,你这是做甚。”文儿惊讶的要去拉,季湘不过说句重话,她何必跪下。 陈解鞍不着痕迹退后,侧身去躲觅仙伸来的手。没有摸到一片衣角的觅仙尴尬的伏在地上。 “少爷,你帮奴婢和夫人求求情吧。真的不是越俎代庖,觅仙,觅仙只是心疼文儿姑娘独自一人来这,又没个说话的伴。这让觅仙想起以前初入蝶曼坊的日子,这才多手……” 觅仙小声呜咽,季湘看陈解鞍依旧冷漠的背手,唉了一声。自己是个女子都觉得女子哭了,心有不忍,怎么陈解鞍可以跟个木头一样,丝毫不动容。 或许是陈解鞍毫无反应,觅仙便慢抬头,清泪两行,梨花带雨,配合着那柔软腰肢,只觉得这女子是天上下凡的仙子被人欺了。 季湘忍不住为这哭鼓掌,别的不说,哭起来比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好看多了。一旁站着的文儿同她一样在看戏,这两人想的差不多,都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没想到男人毫无表情,甚至还冲不远处季湘一笑。“湘儿,饿了没?” 他这样一说,倒还真有点,这一路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季湘点头,陈解鞍这才像是第一次看到觅仙,很自然的点头,“嗯,那你去做些饭菜吧。至于你让夫人生气的事情,就暂罚下月银钱。湘儿,我们先回房。” 觅仙呆住,她要的并不是这结果,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善良让陈解鞍看到季湘的小气自私。不过再如何,她也只能认下这罪。 待进了自己的屋子,季湘迫不及待冲陈解鞍点赞。“相公,没想到你有几分柳下:惠啊。” “缪赞。”他温柔缱绻的眼神逗留在季湘的眸中,女子垂下荷花般的容颜,泄露出一抹娇羞。 害! 自己这是怎么了,季湘摸着发烫的脸,心里万马奔腾,耳朵也咚咚咚的响。越看相公越觉得好看,就是随便说句话,心也如小鹿乱撞。 真是的,这么爱撞,怎么不撞死你。 她胡思乱想中,陈解鞍已经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没事吧,你的脸好像烧红了。” 被吓得一激灵,季湘猛的后窜。“我没事没事,相公,你快坐下,我去给你烧壶茶。幸好彩蝶上次给我的花茶没全部带去县里,你坐着,别动,让我来。” 说着,她去翻箱倒柜,泡好茶后,这才退下潮红。 炊烟袅袅,落日西斜。晚归农家子,蝶飞逗小童,阡陌相交,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人围在自己家门口。 “阿姐,阿姐。”是季明。 除了这小孩,还有鸣怀。 “你们怎么来了,学堂今日可没休沐呀。”季明抱着新鲜的菜,与鸣怀两人相视一笑。 季湘正迷茫着,季明开口。“昨夜着了凉,实在不舒服同先生告假了。鸣怀怕我没人照料,随我来了。这些你收着,爹在田里听人说你回来了,特意多拔了好些菜让我给你送来。” 季大海要他送来的,季湘心中感动,“爹他脚伤怎么样,都好全了吗?” 他点头,“都好着,阿姐莫要担心。只不过……娘说你不打招呼就买了个书童给我,想向你讨吃饭的钱。爹他生气的与她大吵一架,便回娘家去了。” 林氏这人真是掉钱眼里了,处处都要钱。看季明这委屈的样子,也是在为亲娘感到羞愧吧。季湘摸着小孩的头,“季明,你记住,鸣怀不是你的书童,更不是谁的附庸。” 随后又落在小不点的身上,“鸣怀,季明他娘总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你别当真。还有,你可不是他的书童奴才。什么时候回学堂。” 他们答曰明日,季湘见鸣怀表情好了些,“你在学堂觉得如何,要不我还是送你去私塾先蒙学吧。” 鸣怀立马摇头,“不用的小姐,学堂先生待我极好,我偶尔也是能在蒙堂听学些东西。下了课,季明少爷和志与公子都会教我。” 这样其实也好,私塾其实并不难找,季湘希望鸣怀和季明一起,只是希望他们有个伴。以彼此为镜,各学所长。 两个人聊了会,便匆匆忙忙赶回去了。季湘怕鸣怀再被林氏辱骂,便给了一些钱。有一部分带给季大海,也算尽尽孝道。 觅仙烧好饭菜,廖文华等人也开门出来。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尤其乔苏沫,那好好的眼圈有些发肿。 王氏叹了口气,“先吃饭,嫂子,这以前的事情咱们就当他过去了。主要是过好以后,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也会帮你去打听的,放心吧。” 说完这话,乔苏沫点头,帕子擦了擦眼角。看见季湘,强作笑容,“湘儿,快坐娘……乔姨边上。” 都落座后,几乎都不言语,吃过后。几人便坐在树下乘凉,蒲扇摇着,飞来几只萤火虫。 季湘觉得有趣,拿着扇子去扑。陈解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你做什么呀。”大家都聊着天,黑乎乎的倒是没人注意这边。可季湘怕羞,轻声问后,根本不敢大力去推,就怕吸引他人注意。 陈解鞍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湘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啥! 很快季湘回味过来,他是在反应过来今天自己对他无故生气的事情了。哼,狗男人,现在才知道招花惹蝶啊。 赵二花,张雅晴,张明珠,觅仙,文儿还有个土著女主谢客烟。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再看看自己,来到这,真就一点魅力也没。 也不算,南安县碰到的那个云方鹤,算是唯一看上她美貌的。 两人渐渐的无言,陈解鞍精准的知道眼前的人扁着嘴,正冒火呢。他扯了个笑,总算,让湘儿有了颗知暖知热的心了。 “是有那么点吧。”季湘本想说没有,可又觉得这样太矫情。“你长的俊朗,日后喜欢你的女子只会多不会少,可我,长相平平,又和你门不当户不对。你日后要是有了别的女人,那我可怎么办。” 陈解鞍立马捏了捏她的鼻子,将她懊恼的神情一下打破。“你担心这个?” 廖文华也问过,他只是粗略的回了一句那是我唯一的妻。但现在,他不会这样说。 “湘儿,在我眼中,天下之中无人如你一般特别。”如果说担心,他反倒担心季湘会看上他人之貌,跟着就跑。 “你记住,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陈解鞍的妻只会是季湘。” 第一百八十四章身世2 隔天,陈解鞍早早起来出去。季湘闷着头,在被子里哼哧哼哧的憋着笑。 昨夜,陈解鞍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妻子。 她的脸又烫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脸,好一阵傻笑。陈解鞍都这样盖章了,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喜欢自己? 不对,也有可能是为了责任。 季湘忍不住想道,她那时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般动情的话都说了,却没个吻。不对劲。她猛的翻开被子,坐直身子,陈解鞍该不会是随口说说骗人的吧。 她反复想着,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 “湘儿,起来没?”是乔姨的声音。 她揉了一把脸,将昨夜的旖旎全抛在脑后。“起了起了,乔姨,你等等。” 穿上杏衫,又急忙扯了件百褶裙。穿上登云履,这才噔噔噔的跑到门口为乔姨开了门。 “您怎么起这么早?” 乔姨嗔怪的看了眼季湘,手上的温热水端进来后,这才好奇的冲那屋子里多出一方形感到好奇。 季湘解释了下,乔苏沫草草应了声,并未引起好奇。“我平日就睡得少,倒是你,在南安县怎么没发现你这般贪睡?” 她说完后,看见季湘一脸无辜的摸着头顶,心中疼惜。听采林说,这孩子根本不被季家看重,从小,便是当苦力长大,非打即骂,最后还被卖给陈解鞍冲喜。 乔苏沫忍不住放下水盆,叹息着将季湘的手握在手里。“湘儿,这些年,苦了你了。快,乔姨帮你洗漱梳头,等会得陪着我和你廖叔去季家见见那伶牙俐齿的好娘。”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咬着牙。 季湘听了,好奇的和很,乔姨怎么感觉和原主父母有仇似的。张嘴想问,帕子已经递了过来。 将昏昏欲睡洗了去,乔姨随意将季湘挽了发髻,轻巧,飒意。 她摸着季湘的发,比寻常女子短不少。 听玉淮说过,季湘原本发尾有枯黄,便在来男安前剪掉了一部分。这孩子,不知什么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别人若是绞发,心都要疼上许久。她到好,没心没肺,觉得没甚大不了。 “乔姨,好了没?”季湘打了个哈欠,她不施粉黛便有了颜色。唇如朱槿,眼若星海,微微眯起,蝶翼一般的睫毛便垂下,像是不堪重负的枝头硕果。 越看越是像自己年轻之时,这双眸几乎是刻印一般。她忍不住上前去摸,弄得季湘咯咯咯的傻笑。 “乔姨,别摸,我眼痒。” 她笑了起来,似那人风流之时。 少年之风采,在她心中久久不能忘却。落寞的移开眼睛,乔苏沫轻点,“嗯,湘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今日的乔姨有点奇怪,季湘皱眉,“乔姨,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冲咱们的交情,我定言无不尽。” 她拍胸咳嗽的糗样让乔苏沫一笑,掩过唇角,慢声细语说道:“湘儿,你可知你背后有胎记。” 季湘摇头,她眼睛可不长背后。“乔姨,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胎记。” 乔苏沫望了眼她的左侧,就在她的后腰子边,有一团青色胎记。若是她没记错,应该是花型。只怪那时她中了毒,时常神志不清,忘记不少囡囡的事情。 季湘下意识捂住背后,[张暴富,我突然怀疑原主可能有特殊的身份。] [这个?宿主,实不相瞒,天降女主挑选的身体,我作为系统是不能查她的身世的。不过,我说的是好像,根据之前在荒村咱们遇到的剧情,很有可能你不是林氏的女儿。] 想想就对,那林氏不过一个村妇,毫无眼见也不貌美,怎么会引得一个反派角色爱恋至今。 她看向乔苏沫那期待的目光,突然不知怎么面对。 乔姨温柔的眸光似乎晕染了悲伤,她好像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想想也是,本是施府的正牌夫人,又有子女,却落得现在这下场,必定是被人陷害。 那人会是谁。 其实季湘根本不用猜,施府现在最为得意的就是那抬成妻的妾氏。还有那个近乎宠妻灭妾,不顾子女的男人。 “乔姨?”她同样怜惜的看向女人,“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乔苏沫点头,“我记得亦能同你说过,我们从海南而来不是为了求医而是找我的女儿。她叫施如南,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十六年前,我被奸人所害,夫君不信,将怀着孩子的我赶到了乡下庄子。几个月后,我平安生下如南,并希望她能如同男儿般坚强,这才取了这名字。” “平淡也只是一时,奸人得知我平安生子,起了歹心。那夜,大雨磅礴,数人来杀我母女。多亏了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水秀,韵竹,李代桃僵,牺牲性命这才让我逃出。老天保佑,在出林子后的小路上,一辆马车路过,载我们逃出生天。” “只是我没想到,马车里的人是拐子。到了南安镇,她就将我卖给了去海南的贩子,抱走如南,将人随手卖人。” “乔姨,你别难过。”季湘怕乔苏沫的义眼出现问题,连忙安慰。“如南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既然你们来了南安镇,可是有查到什么线索。” 乔苏沫沾了沾眼泪,将心中的忧愤隐去。 她独眼看着季湘,“湘儿,乔姨想问问你,你小时候可是被人卖到这边来的?” 这……纵观原主一生,虽有漏洞,但确实不像是被拐卖的。季湘也有点拿不准,不知道如何和乔苏沫说。 女子的手突然加大力道,“湘儿,我家如南的后腰也有这胎记。还有,不止这些,你廖叔说他有打听到,那个拐子婆曾经来过这边。” 季湘嘶的吸了口冷气,乔姨下手还真有点疼。后者立马放开,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她倒不是那个意思,看着一脸愧疚的乔苏沫,出声道:“乔姨,我不想打击你,但我也没法冒认作你的女儿,这对你不公平。” 是的,乔苏沫忍住哭腔,“好,你快收拾收拾,起来吃早点。我今日就准备去找你爹娘问个清楚,孩子,你太像他了,我实在是没法……” 说完后,她便出了门。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门外出现了个阴影。 是陈解鞍。 “相公?”不知道何时站着的,季湘倒一直没注意。“乔姨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他颔首,背手而进。季湘颓累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多好看的一张容貌,仔细看,还真有点乔苏沫的影子,尤其那双眼睛。 “湘儿,”他已经站在季湘的身后,温柔的嗓音譬如三月的春风。季湘慢慢的醉倒在东风中,洗去了那一身的泥。“如果你真是乔姨的女儿,你想认祖归宗吗?” 认施家的祖? 她知道施与能,妻子死后,毫无伤心之意。 “相公,我大约是不想的”季湘不想隐瞒陈解鞍,便将张暴富告于她的事情说给了相公听。闻得施晖生父如此薄情寡义,他反倒没太大表情。 陈解鞍牵过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湘儿莫怕,恶人自有恶人磨,施家你也可以去。” “为什么。乔姨她如今和廖叔过的已经不错了,我不想让别人打扰她。”她猛的离开陈解鞍的怀,对他说的话很是不解。 回施家,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不是普通人,”他突然开口,满脸的无奈,“还记得柳俞意吗?” 她迷迷瞪瞪点头,那不是相公亲娘吗,特别坏的一个女人。 “湘儿,我说过,陈解鞍这一生只一个季湘。可陈昱却无法按照自己想法行事,华国孝道为先,不管柳俞意多讨厌我,我多憎恶她,陈昱的婚事都必须由她做主。” “这也太过分了吧。”季湘咬着下唇,心想,那自己到时候不就成了糟糠妻,下堂妇。 陈解鞍挑开她眼角眉尾的发丝,“不用担心,若你是施与能之女,她就必须顾及着乔家施家以及圣上之名,无法左右我的婚事。” 季湘舒展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相公,你忘记另外一个可能了。我也有可能,不是乔姨的女儿。那日后遇到你亲娘,我该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 他笑道,轻轻的抱住季湘的头。“那我只好忘记所有,与湘儿浪迹天涯。” 过了很久,手下的人认真的推开男人。“相公,不,你的仇必须要报。还有,我会努力成为乔姨的女儿的。” 就算不是,也必须是。 ………… 谢客烟总算见到了柳俞意柳夫人,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十四殿下,特意来湖心亭散心,为的就是这一场偶遇。 纱帐乱飘,里边的妇人品茗,座下有跪着的几个丫鬟,似乎是犯错了。 “来者何人。”是个丫鬟尖声质问。 惠竹很是不爽,“我家小姐乃是葛天师之徒,谢家大小姐,今日特来湖心亭看景。” 丫鬟哼了一声,“烦请两位原地转回去吧,今日我家夫人宴客,不方便。” “咳咳……”谢客烟拉过要理论的慧竹,“那便算了,惠竹,咱们走吧。” “等等。” 是妇人贵雅的声音,她哼笑道:“谢小姐,我见过不少想要特意偶遇我的人,却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不说清来意转身就走。莫不是钓本夫人的胃口?不如让我猜猜,你是为了谁来的。” “十四,不对,本夫人与他不熟。施珍珠,又或者是你娘。我想都不对吧,你肯定是为了我那逆子陈昱而来,谢小姐,可有猜错?” 第一百八十五章身世3 柳俞意邀请谢客烟上前。“我记得小时候还曾抱过你,那时你爹娘应该恩爱非常,叫我羡慕的很。” 她今日宴请的都是几位手帕之交,现下并未来人,只她坐在石桌前,琉璃杯,红血一般的酒,晃悠在杯中。玉白手指轻轻的捏起,柳俞意露出那张媚意的脸。 谢客烟一愣,她听母亲说过,柳俞意这人脾性奇怪,不爱与人交谈。没想到,她也有知己好友。 “夫人万福,烟儿确实不知您在这里,咳咳……连日来,我都在国师府,见天好,才带着我家丫鬟出来走走。”她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气恼。柳俞意露出见到同类的眼神,她挑眉,斜着肩突然掩唇笑。 “随你罢。”女子有心思才是正常,那些个蠢的她反而瞧不上。多看了几眼谢客烟,柳俞意十分满意。“坐下陪我喝点酒,这可是南洋供给宫里的,就是皇后未必能喝得上。烟儿,我听说你和陈昱是师兄妹?” 谢客烟点头,轻巧的提了提衣裙坐下。柳俞意眼中犹有锐意,“可惜了,我家陈昱五年前便了无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烟儿今年应该十八了我吧,可有许配人家?” 自然是没有的。谢客烟咬唇点首,娇羞一片脸颊。她这年纪,换作其他世家小姐,都已经有了孩子了。 “若是陈昱活着,你们该是多登对啊。”柳俞意突然握住谢客烟的手,叹息道。“可惜了,他没那个福分。我正想着找陈昱他祖父,给他牵阴婚呢。” “不。”谢客烟惊了,师兄根本没死,怎么可以成阴婚。“夫人,我知道师兄没死的,我想……我想他应该再过不久就能回来。” 果然如此。 柳俞意故作惊讶,“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昱儿真的没死,那他怎么不联系我。五年了,这五年我闭门不出,极少去打听他就是怕听到坏消息。” 她落下眼泪,比戏子还要来的情真意切。谢客烟丝毫不知自己做错了事情,她也觉得师兄过火,毕竟是生母,再怎么瞒都不应该让她如此担忧。 谢客烟心虚的避开眼神,她为的是师兄好,季湘那个村妇是配不上他的。 云方鹤的消息还是到了她的耳中,寻去的杀手要了大价钱,可面对师兄依旧没有太大胜算。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只能找上柳俞意。想必她不会容忍一个村妇进陈家的。 不管如何,柳俞意是真切听到了陈昱活着的消息。之前就有听柳二说,他要派人去南安处理事情,恐怕就是想杀了那个小子。 有的玩了,陈昱他不知长了多少本事,正好让自己看看,是不是和他爹一样没用。 ………… 阿嚏—— 季湘拿手指按了按鼻头,陈解鞍低下身子,关切道:“昨夜贪凉,怕不是染了风寒?” 她摆手,一口咬在包子上,“我觉得是有人骂我,最近也没得罪人啊。” 上次在南安解决了玉霞的事情,张暴富说收集了一丝丝的能量,等这东西集齐的七七八八,就可以修复那个所谓的能量装置了。 复杂的东西,张暴富搞定,她就去努力完成剧情就行了。 乔姨从她房间跑出去后,再见她时,那眼就肿了。廖阿爷敲了敲桌子,“行了,你们有事就赶紧去做,碗放下让大彪去洗。” 文叔没少做这些事情,很自然的端碗就要去厨房。季湘自然不会放弃一件可以让觅仙难过的事情,“怎么可以烦文叔呢,觅仙,你将碗拿去洗了。对了,文儿姑娘,在来云安村的时候,我给你寻好了一间院子,就在你妹妹边上,这样两人还能有个照应。钱你放心,不多,一月也就十两银子。” 话罢,她挽着揪着眉头的王氏,亲昵的叫了一声。“娘,乔姨,咱们还有事就赶紧起身吧。再晚些,我爹他就要去田里了。” 觅仙无辜的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算它多会说话,楚楚可人,也没有让谁为她说一句话。 至于文儿,也只能偷着生气。 乔姨,和王氏并排,陈解鞍跟在后边,季湘觉得气氛不对。想说几句让大家开心,话到嘴边又只能咽下,等到了季家门口,最先碰到的也是季大海。 “湘儿?”他黝黑的脸露出大笑,手里的农具放到一边。“你们怎么来了,是找明儿的,他一早就搭孙豆腐家的牛车去学堂了。” 季湘摇头,“爹,我不是来找季明的。” 乔苏沫赶忙上前,她微微行礼,倒是让季大海十分不适应。“季大哥,是我要来找你的。” “这……这是找我什么事情,”季大海愣住,看季湘,陈解鞍,王氏皆是一脸严肃。“先进来吧,我让我家婆娘给你们烧点茶,慢慢说。都吃过没?要不要再吃点。” 王氏开朗一笑,“不用不用,都吃过的。” 季大海嗯了声,憨厚的背身去开门。季湘紧张的握住陈解鞍的手,后者感受到她的情绪,低声安抚。 听到开门声的林氏,立马板起脸。“你个没良心的,那小贱人给明儿钱,你居然不要。我告诉你,她就是该给。自己开店开铺子,赚的盆满钵满,给咱们这些娘家人一点汤也不剩,出息了,白养那么多年……” 骂到一半的林氏觉得不对,院子里来的好些人,其中就有当初凶她的季湘。这个糟糕,林氏恨不得立马钻回房间。 她干笑几声,“哎哟,是我们家姑娘和姑爷来了啊。亲家母怎么也来了,这……”手里也没东西,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家的,这来客人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季大海已经难堪的脸黑成锅底,只是冲林氏哼了一声。“湘儿,快带客人去堂里坐着。我去换件干净衣服,免得脏了你们的眼睛。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烧茶啊。” 一阵忙活,刚才的事情总算过去了。 乔苏沫迫不及待的说起来意,季大海第一反应便是否认。 林氏不这么想,季湘卖出去了,几次三番都从她那儿拿不到钱,现在人认亲来了,别说不是真的,就是假的都得骗点钱。 于是,林氏挤出几滴眼泪。季湘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 真希望自己会读心术,好好看看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乔妹子说的真让我太揪心了,可是,毕竟过去这么久,我和当家的哪里能记得这么多。再说了,都养了季湘十多年了,不是亲生的也当做自家女儿来养活了。” 王氏翻了个白眼,要开口被乔苏沫拦住。不过是要钱,这不算什么。随手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林氏。女人眼一红,“我现在还真想起了点,当家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把季湘从山里抱回来的时候,和我说除了娃娃,还有个鬼鬼祟祟的妇人。” 季大海瞪了一眼林氏,担忧的看着季湘。他这个恨啊,季湘在他家时,不能好好照顾。 被吓到的林氏立马白了他一眼,凶什么凶,不就是一个捡来的孩子。她当时就说不要养,不是一个血脉的根本养不熟。你看看,现在季湘是怎么对他们的。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疲惫的点头。“确实,湘儿是我在山里捡回来的。在捡到她的时候,奄奄一息,或许是这样才被丢掉的。” 乔苏沫一喜,“那你们可有见到金锁,上面刻着一个施字的。” “确实有,不过被被我们当了。”林氏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们家穷的很,这多个娃娃多口饭,金锁又没用当然是卖了换粮食。” 真是可笑,你拿了别人的金锁,最后还对原主丝毫不感恩。 “因为我是捡来的,所以你们怎么苛待我,都觉得无所谓?”季湘想起原主经历过的事情,那一桩桩一幕幕,多可悲啊。她本可以有疼她的娘亲守护在她的身边的。 女人语塞,很快又梗着脖子,故作镇定。“害,季湘,要不是老娘,你早就饿死了。你自己想想,这么些年可有少你一口吃的,你到好,长大嫁人以后,丝毫不顾及这养育之恩。我不管,你是她亲娘,那这十五年的吃喝住行,咱们可都要好好算清楚。” “林氏,你摸着你的良心问,这么多年季湘为你当牛做马,赚的钱有一分落在自己的手里?还有,你给她吃的都是什么!与猪同食,馊饭,泔水,你有正经养过她嘛!要不是杀人偿命,我定让你也尝尝做人猪狗的滋味。” 季湘气急了,甩开陈解鞍的手跑了出去。 她的眼泪迎风落下,她一直以为,至少原主在他们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位置。就算是养了多年的狗,看它离开,总该是有点不舍得。 可林氏呢,她只有钱,从未将原主放在心里过。 “湘儿。” 陈解鞍追来,从背后抱住季湘。温暖的怀抱让她安静下来,她缓缓转身,窝在男人的胸膛里。“相公,我好心疼季湘。” “我知道。” “她该多难过啊,林氏可以将这十几年来她做的一切都忘记。你知道吗?她是被林氏下迷:药,又被打晕,这才死的。如果没有我来这里,那个姑娘就会死在那天,她不知道有爱她一直寻她十几年的娘亲,不知道她真名叫施如南,原本,她会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大家闺秀,只因为一个拐子婆,就成了农家人人嫌弃的女儿。” 她原本可以有不同的人生,而不是憋屈的死在那闷棍下。 而林氏,居然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季湘咬着牙,“相公,我想帮季湘报仇。” 第一百八十六章去往杭城 “你想怎么帮她报仇。”陈解鞍没有第一时间斥责季湘,他慢慢抬高季湘的下巴,告诉她。“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背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即便是不道德的,只要季湘认为是对的,他可以为她做她想做的一切。 “杀了她亦或者是打残,只要你说,为夫都能办到。” 季湘本就是冲动说出口,她心里再狠都没想到过杀人。她结结巴巴,环住陈解鞍的腰,使劲的摇头。“没……没那么严重,再说,林氏确实不好,可我爹是真心疼我的,真让林氏有个好歹,最后不还是他难受。” 陈解鞍颔首,“湘儿说的是,岳丈是个好人。那你想如何,与我说,好好商议。” 想起“弃暗投明”的季明,季湘心中有了几分暖意,“其实我也没想好,只是听到那些话再想起以前的事情,这才气的跑出来。” 暗自恼恨自己不够心狠手辣,应该让林氏尝尝原主的痛,才叫一报还一报。但绞尽脑汁,她都想不出应该怎么让林氏痛苦。 只是杀了?这也未免太简单粗暴。 打残的话,最后的重担也只会落在季大海和季明的身上,她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额头抵住陈解鞍的胸膛,耳朵里传来鼓声。不满自己的表现,季湘呜呜的发出假哭声。陈解鞍单手揽住他的肩,“那便以牙还牙吧。” 嗯……季湘抬眸,疑惑这句话的意思。陈解鞍勾起嘴角,将她冒出的泪花擦干。 乔苏沫担心的看向门外,她心里产生愧疚,林氏狡诈得意的嘴脸无一不在告诉她,季湘曾经受到过的委屈。 “……既然你是她亲娘,那么,这么多年的养育总得拿银子来换。” 林氏得意洋洋,季大海一把拉过她,“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那是湘儿,是咱们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啊。” 她不甘示弱,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我不是她娘,她亲娘可是找上门来了。你个老不死的,就你有心,怎么,季湘是你女儿,她尽过一点儿孝?” 季大海几乎是气的失了语,乔苏沫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皱起。 王氏呵了一声,“林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林氏看不惯她,要不是这贱人哄得季湘不认自己,没准还能要到什么好处。 真是想想就来气,她是算着陈解鞍会死,这才把季湘卖过去。没想到男人没事,女人也活的好好的,最后日子越发红火。 要说眼不红那是假的,不知道夜里气醒过几回,凭什么季湘家会过的那么好。 “你个大嘴婆,我能忘记什么。” 乔苏沫掏钱的手立马被按住,“采林妹妹,不过是点钱,给了就给了。你们拿了钱,就不许再找湘儿的麻烦。” “给什么给,表嫂,你莫不是傻。湘儿是被她卖给我们陈家的,这死契都在我手里压着,她真以为自己做好这个养母了嘛。” 倒是忘记这件事情了,林氏暗道不好,季大海倒是松了口气。“是啊,这位夫人,我当初捡回来湘儿,不过是可怜,从没想过靠她要什么钱的,您还是收回去吧。这看着,湘儿该多心寒啊。” 林氏不同意,“哎——给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就算我不是季湘亲娘,但是这契约上填的可是我的指头印子,她总归还得叫我一声娘。你们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我就跟着你们,让你们家里鸡犬不宁。” 王氏恨得咬牙,“你敢!” “呵呵,你看我敢不敢。” 乔苏沫叹了口气,她算是看出来了,季大海确实疼湘儿,只是过于隐忍。至于这位跳脚的林氏,充其量就是爱财的妇人,“采林,不用说了。我身上有一百两,都给你,够还是不够。” 贪婪的林氏自然是觉得不够,王氏立马作势要拿回来钱,妇人赶紧收好,讨好的叫乔苏沫夫人。 季湘看到这幕,只觉得火气上头。“为什么给她钱,林氏,你还给我。” “湘儿。”乔苏沫叫住她,“不过就是身外之物,能换来你,我已经觉得万幸。采林,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她拉住季湘的手,这几日市场哭,眼睛肿的不像话,忍住心里那酸涩,“我想让湘儿脱了奴籍,我想你们的婚书应该也没准备好吧。” 她的女儿,本该肆意人生,可如今……没事,娘日后会好好弥补的。 认回季湘后,乔苏沫与王氏两人特地去帮她脱了奴籍,又作了婚书。从今往后,她与陈解鞍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又过了几日,周康回来了。 “季湘,解鞍。”远处的人挥手,背后有个大包袱。“写了那么几封信给你们,都石沉大海,只能我亲自回来了。” 到了院子门口,季湘将人请了进去。见到熟悉的乔苏沫和廖亦能,他拱手一笑。“想必你们就是季湘的亲生父母了,我叫周康,咱们在南安县有过一面之缘。” 乔苏沫莲步上前,微微施礼。 寒暄几句后,周康说起了来意。原来是工厂的作物出来了,形状倒也不奇怪,符合这个时代。在玉珑坊,这些东西都卖的很好。 “和你说的一样,应朝天来找了我,给玉珑坊提供了便利。咱们的东西有不少都放到了那边去卖,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去的那边,那作坊的师傅们都说那些全是你想的,这才做出来的。” 陈解鞍上前,“是我去的。”他看出季湘的欲言又止,干脆上来背锅。 季湘赶紧笑笑,“对,是我叫他去的。” “哦,这次我给你们也带了不少东西。这款口脂有数十种不同颜色,我暂时命名美人笑系列。这东西也是玉珑坊卖的最好的,不管是富贵还是贫穷,都有人来买。还有这个,这个……”依次将面膜,纯露,胭脂等等拿出,季湘看了看,这些东西包装古朴,里边的用处又是各不相同。 “还有件事情,玉珑坊可能要开分店。” “这么快?”季湘下意识看了眼陈解鞍,从他眼里看到同样的疑惑。 周康甩手,“是和应朝天商量的,他说,他带了一些货物去京都,杭城,那边的小姐更是喜欢,若是在那边开分店,定能赚钱。” “这些我不太懂,你只管去做吧,要是缺了钱,便来找我。” 季湘财大气粗的很,丝毫不担心会亏本。周康点头,将上月的分红拿了出来,季湘数了数,足足有一千两。 实在是没想到,这钱会这般多。 感慨了几句,周康又说道:“季湘,解鞍,我来,其实是有件事麻烦你们。不是说开分店嘛,但这店里实在满,腾不出手,我和应朝天去京都看看,选选地方,但那杭城找不到人去,我这不是想到你在家,没事做,不如去那边看看,游玩间顺便瞧瞧哪个地段适合开。” 这话季湘记下了,反正自己也爱到处玩,周康走时,将大部分东西留了下来。 “娘亲,”季湘很快围在了乔苏沫身边,其实一开始叫乔姨做娘,还是有些许的尴尬。后来叫的习惯了,便装乖的叫她娘亲,随时抱住胳膊撒娇。“咱们过两日可能要去趟杭城。” 刚刚周康说了,玉珑坊要去杭城开分店,乔苏沫是听见的。 “你和解鞍去吧,我可能再过两日就得和你爹回海南了。顺便把你们阿爷也带回去,毕竟我们出来的太久了。” 啊! 季湘皱起眉头,才认回亲娘,怎么转眼大家就都得分开。 乔苏沫摸着季湘的头顶,温柔说道:“又不是日后见不到了,你跟着娘回海南,那边比这儿好,东西也都新奇。” “娘,要不你留下来,我带你到处去玩?”乔苏沫却是摇头,她来这是为了找到季湘,现在找到了,心中也就少了对这故地的牵挂。那些过去的,伤心的事情,她开始学会放下。 没法劝动乔苏沫,季湘只好放下杭城的事情在村子里多呆了几天。 一直陪着乔苏沫,直到她们的两个男人开始懊恼,这离别的日子也近了。 四五天后,廖亦能驾车在村口等候。 季湘落了几滴泪,最后将一大包的东西塞到马车中。“娘亲,这些是胭脂,桂花油,还有玉珑坊的美人笑口脂。还有,路上记得吃我给你的糕点,还有,若是想我了,就写信。还有……” 乔苏沫叹了口气,她知道是湘儿舍不得自己。“不如你和解鞍来海南,至少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 众人沉默了下来,廖阿爷看不过去,“采林啊,你说说,湘儿和解鞍两小孩不来情有可原,你犟什么,就得留在这里!” 王氏叫了声舅舅,“我在这习惯了,去你们那边反倒不适应,行了,快走吧,免得耽误时间。” 文大彪扶着廖文华上去坐着,又将乔苏沫请了进去,廖亦能与他分坐两边,马鞭一响,蹄子踏地,登登的扬起风沙。 车里的人哭着探出头,道别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尽。直到马车最后成了影子,心里才彻底空了下来。 “湘儿,那你们什么时候走?”王氏回头,陈解鞍正抱着季湘,安慰她。 “明日就准备走了。”陈解鞍回话。 季湘吸了吸鼻子,“娘,你要不也和我们去杭城吧。” 王氏摇头,她才不去。“行了,这样吧,你们明日走的时候把那个文儿带走,觅仙就留着陪陪我。还有县里的那个丁娘也带下来吧,在那边,也没人照顾,正好和我能说个话。” 她是动了恻隐之心,丁娘身子不好,心智又低,和彩蝶住一块儿,难免会耽误别人做事。“等芜毓生产了,我再去帮着看看孩子,总比跟着你们到处跑好。” 本想让觅仙给陈解鞍生个孩子,这样自己还能抱着玩。但现在看,觅仙怕是做不了陈解鞍的通房,他们,不该是和她一样的人。 话说开了,自然是好的。 很快,按照王氏的安排,季湘将丁娘带回了云安村。玉锦还小,季湘便想让她随着晚娘,可以多学点东西。玉淮听了二人要去杭城,怎么也不肯留下,只能带去。 至于鸣怀,季湘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要正式将他送去学堂。于是托了彩蝶,烦她抽空与宋秀才说说,让小鸣怀走个后门。 忙碌过去后,便到了启程的日子。 在走之前,季湘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林氏走夜路时不知道被谁打晕在坟地。那天后,林氏疯了一般,嘴里说季湘的鬼魂来找她了,吓得她许久不能出门。 一听这件事,季湘笑得不知多久,累了以后窝在陈解鞍的怀里。“相公,是不是你做的。” 比对着时间,还真有可能。 她并不是要得到答案,只是感觉心里好像满了几分。 再醒来时,到了南安。 应之一和莫凝在城门口站着,看见玉淮,连忙叫住马车。 “师娘,师傅,快,捎带我们一层。”许久未见,应之一已经瘦了不少,身子拔高,犹如一根修竹。莫凝依旧红衣,单薄的衣衫,一个包袱,冷冷的不说话。 “我们这是要去杭城,你们做什么。”季湘讶异,没说应之一也会跟着来啊。 话说回来,胖子瘦了以后还挺好看。 “师娘,害,说来话长,先让我们上去,等会在和你们解释。” 他的脸色不对,好像在害怕什么东西。 还没想明白,胖子已经挤上来。他转身,“莫凝,快上来吧。” 莫凝哼了一声,拍开他的手,自己跳了上去。应之一讪讪的笑着。 启程时,季湘才知道,应之一这是逃难呐。 他瘦下来后,四处得意,纨绔中还有点风流。莫凝就觉得,这模样勾搭金莲,必定有戏。于是她特意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没想到,被应之一错过了,救错了人。 他这倒霉蛋子,不小心救了南安县有名的克夫女,那女子芳心暗许,死缠烂打。应之一受不住,央求莫凝出面摆平,哪知那女子软硬不吃,应之一不知怎么了,居然说已经和莫凝成婚! 这下好了,弄巧成拙,这事情被闹的满城皆知。应朝天气的,非得应之一给莫凝一个交代,要么娶那个克夫女,要么娶莫凝。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莫凝逃了。 “我太难了。”他摇着头,一脸苦相。 莫凝冷笑,“我都给你安排好了,让你往西走,金莲姑娘就在西边。你居然挑了个东边,南辕北撤了你知道吗?” “我后来不是折返了吗!谁知道周掌柜比我来的快,气煞我也,金莲就这样被骗了。” 周康救的金莲啊。 季湘勾起嘴角,隐约觉得这两人有戏。 “好了好了,别气了。那你们之后怎么打算,你爹知道你跟我去杭城吗?” 应之一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碰巧看见玉淮,这才拦马车。我爹明日就去京都,再回来时肯定气消了,就当去杭城玩吧。师娘,师傅,你们去杭城做什么,莫不是去找叶家姐妹?” “不是,我们这一行目的和你爹一样。你也知道叶素叶暖她们住在杭城?”季湘靠在陈解鞍边上,莫凝觉得心里堵,赶紧移开。 “我和她们也算有点交情,那这次咱们去杭城,正好找她们。让她们尽尽地主之谊!” 马车内欢声笑语,日月星转,很快,便到了杭城。 才下车,应之一就大呼一声,“杭城,爷爷应之一总算来了。” 奇怪的目光很快被吸引过来,季湘等人巴不得离他远点,当做不认识。 陈解鞍带着季湘先走,唯恐被应之一叫住。 还没走远,一个绿衣小丫鬟便迎了上来。“敢问可是季湘季姑娘,应之一应公子?” 这是谁? 季湘挑眉,后边的应之一连忙撞了过来。“爷是应之一,这好看些的是爷师傅陈解鞍。这是我师娘,季湘。小丫鬟,你是哪个,爷可不认识你。” 绿衣丫鬟退后一步,即便被吓到了,还笑吟吟的。“奴婢名叫连翘,是叶素叶小姐派我在此等候的。” 叶素怎么知道的? 季湘还没开始疑惑,应之一已经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信得明日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连翘,快给爷几个带路,这几天都快憋坏了。” “相公。”季湘觉得哪里不对,陈解鞍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也走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故人 路上问起连翘,这杭城有什么好玩的。小丫鬟恭敬退后,指着左侧的人海,细声细语。“回姑娘话,这杭城最出名的是西湖,还有杨堤,断桥等等,对了,这再过两天就是杭城遇诗会,广邀才子佳人,若是姑娘感兴趣,可以瞧瞧。” 遇诗会,听着很热闹。 季湘拉了一把陈解鞍,“相公,咱们也去。” 陈解鞍微微点头,露笑,风华绝了一众的眼。莫凝跟在后边,心中很是不爽,僵硬着声音。“恩公,我也要去。” 随后,还未等陈解鞍反应,小姑娘的手已经挑衅一般搭在季湘的胳膊上。 这一动作,让应之一有些讶然。莫凝说了,以后要把恩公和季湘分开,这都过去许久了,她还受着气,容易吃醋。 男人铁青着脸,抿起唇,眉头下沉。 沉浸在莫凝与她关系缓和中的季湘,根本没注意到男人的不适。她嗯嗯点头,贝齿皓白,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好呀,到时候咱们都去,一个也不少。” 连翘领人走了一段路,便是辆马车,都坐上后,又行了半柱香,叶府到了。 走的是后门,马才停下,就有个丫鬟上来。“连翘姐姐,客人们到了?” “嗯,都接回来了。今日素小姐病有好些?还咳血嘛。”连翘与人交谈两句,得了准确的回答,布置下凳子,将季湘等人请了下来。 叶素生病了,季湘心中担心,问了句。连翘点头,告知几人,叶素回杭城路上不幸染了风寒,一病到现在,竟还不好,夜里总会咳出一些血丝。 不会是肺结核吧。 季湘脑子搜索了下,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个病符合叶素的症状。 “几位,先请进去吧。我家小姐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饭菜,替你们洗尘。”连翘话说完,门内先露出一双粉色翘头鞋,没一会儿,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是叶暖。 “季湘,你总算来了。应之一呢,他怎么没来。你 说给我带的允儿的书信,肯定是骗我的。” 叶暖提着裙角,看着面前五人,怎么都没看见大胖子应之一。 想起那封信,还说是允儿托他来的,现在想想定是骗人。算了,季湘来,也算不无聊。 “谁说爷没来。”应之一跨前一步,自豪的抬起那张脸。叶暖左瞧右看,这狂妄自大,长相还不如季湘身边的男人,到底是哪个。 这脑子里的浆糊稍微沉淀,叶暖头疼想起男人应的那句话。 她长大嘴巴,你你你了半天,手指应之一,惊恐的不敢承认。 “怎么,爷那一身膘没了,你就不认识了。亏得还是允儿好友,这连她南安第一纨绔的亲哥哥也忘记了。” 本是调侃,话到叶暖的耳朵里却是不一样。 她连忙放下,“你说归说,别扯允儿。惯会挑拨离间,听你这语气,十足十的应之一。” 应之一憨憨笑了下,气的叶暖举起拳头,看似马上冲过来要落下。 “行了,快快进来吧。等着你们来出主……哦,不是不是,是等着季湘姐姐救命呢。” 她滴溜着眼睛,看似在说叶素的病情,却好像隐瞒着什么。季湘嗯了声,同陈解鞍对视,他果然也看懂了。 绕过连翘,叶暖带路,绕了许久,总算是到了叶素住的院子。 门口守着两名婆子,看见叶暖,连忙往前用身子一挡。“暖小姐,这太爷都说了,素小姐的病重的很,让您没事别来这扰她清休。” “你们两个狗奴才,我来找自家姐姐看看她身子好没好全,你们也敢拦我。让开,不然我就让我娘过来,给你们好看。” 一说到她那土匪娘,两个婆子害怕的后退。叶暖见状,带着五人就往里边走。 婆子又是一拦,“暖小姐,这,女子可进,男子的话……您别再为难我们了。” “之一,相公,你们在外等我们吧。”季湘拦住叶暖,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把婆子得罪了。 进去后,左右各有两个红衣丫鬟,她们对叶暖施礼,随后做着自己的事情。打开屋门,出来一位青衣丫鬟,面相端庄,端着药碗。出来后,识趣的退下,并未多言打扰。 季湘猜测叶素是肺结核,防备的掩住鼻子。玉淮与莫凝则是留在外边,说是望风实则是担心她们。 她提醒了下叶暖,后者没当回事情。 等见到叶素,季湘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叶素是在装病。 “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嘛,我本有个未婚夫,只是他得守孝三年,这才耽误了我俩成亲。可现在,回来这里后我才知道,祖母根本没病,是杭城太守瞧上了叶家大房的嫡女,她不肯嫁,而正好我与她年龄相仿,所以想让我替过去。” 季湘一愣,这剧情,有些熟悉。 “是让你嫁给太守?”莫不是个糟老头子想强抢民女! 叶暖抱住叶素的肩膀,安慰她,“不是的,是太守家的傻儿子。我们大伯一家看不上太守,说他们的女儿如花似玉,日后是要进宫的,我呸,就那种货色,连南安的霍姚都比不上。” 叶素连忙捂住妹妹的嘴,“行了,你这嘴无把门的,若是日后因为说错话得罪人可怎么了得。” 教训完妹妹,叶素疲倦的叹了口气,她面无二两肉,应该是近来绝食抗议了。 “季湘妹妹,我叶素誓不嫁二夫,既已与别家许配婚约,怎么可能再做出替嫁的事情。可母亲却说,若是想让叶家同意她入族谱,我必须嫁给太守的儿子。我没法,只能装病先骗一时半刻。” 之前就觉得她们的娘偏心,怎么都没想到可以偏到这地步。 “有什么对策?” 暂时是没得。叶素让叶暖将自己的信给了那未婚夫,谁知,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她害怕的很了,想过逃婚一走了之,可是母亲的愿望如此简单,负了她,自己也会寝食难安。 叶暖扁嘴,“姐,要我说,就不用怕。我去和娘和祖母说,出了事情想起咱们,好事怎么不多想想呢。别哭了,这眼泪和金豆子似的,怪让我心疼的。爹娘他们怎么想的,你又不是货物,真是让我失望。” 季湘想开口,叶素已经板起脸,那水光似的眼凌厉起来。“妹妹,我说过几次,不可以这样说爹娘,他们待你这般好,不要伤了他们的心。” 她算是看出来了,叶素就是典型的乖乖女,天生的操劳命。就算逃婚了,她也会每日提心吊胆,后悔的夜夜饮泪。 “叶素,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季湘遵从她的意思,若是想逃婚,她可以帮她隐姓埋名。 女子垂头,思量了很久,“妹妹,你先出去。我想和季湘好好聊聊,去吧。” 叶暖离开后,叶素端正做好,她为季湘斟茶,手抖了几下。“季湘妹妹,我确实有事相求。我觉得叶暖在骗我一些事情,但我猜不到,你帮我查查。还有,我想知道太守家家风如何,公婆是否和蔼,那傻子又是何模样。第三个请求是,我想让我那大伯一家受到点教训。” 话落,叶素逃出一松石绿狮子衮绣球荷包,满满当当的银子银票。“这是报酬。” 她掂量了下,“不用这么多,我帮你是因为咱们有缘。” 钱,她要给,事情也希望季湘办的好。 受了人之托,季湘心情沉重不少。出了这院子,玉淮和莫凝将视线投了过来,她摇了摇头。 向来没心没肺的叶暖笑了几声,估计是想问叶素与她谈的什么。季湘没说,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吃过叶家的洗尘饭,见到了叶家姐妹的爹爹,确实能看出年轻时的容貌,俊朗非凡。 至于那偏心娘亲,打扮打扮有几分富贵。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叶母举止粗鲁,说话声音极大,见着陈解鞍,应之一后眼珠子也不转,话题都要往他们身上扯。 还说陈解鞍和季湘如何如何不搭,还是娶叶暖好。人前姐姐妹妹的叶暖这时候也不出言,就是傻笑着,还摆起了娇羞脸。 “叶暖妹妹,吃了今日这顿,我们就回客栈了,要是你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们。”季湘挽住陈解鞍,就怕叶母说些挽留的话。 出了叶家,季湘这才松了口气。 “湘儿,你怎么了,在饭桌上就有些不对劲。”陈解鞍埋头,手背靠在她的额头。没发热,应当是没病。 一巴掌打开那双手,季湘插腰。“谁有病,行了,应之一,你在这有没有狐朋狗友,问问哪家客栈舒服。” “师娘,这你就高看我了。我的狐朋狗友,哪一个会在杭城。不过,我听叶暖说,这杭城客栈里有个叫落羽的,白日可听书,夜里能住人。这要是有点闲情雅致,还能去落羽的舫船上看看美人儿跳舞。” “我在南安时可都没见过夜市,没想到杭城这般繁荣,自然是要看的。之一,咱们就去这个落羽,倒是要看看,这千年前的如画风光。” 落住落羽后,第一个碰到的还是个故人。 张雅晴。 第一百八十八章报仇 这个老熟人见到季湘就是往回走,匆匆忙忙留下一个背影。 “师娘,你愣着做什么,快去把东西放了,咱们收拾收拾去落羽舫船。”应之一不善瞧人脸色,撇下众人,噔噔噔的自个儿上了楼。 莫凝与玉淮并肩往前,季湘听到陈解鞍的脚步,心中落了些酸意。“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张雅晴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杭城出现,这就说明陈解鞍当初一直在骗她。贾大富的死本就疑窦丛生,张雅晴的出现,无疑是告诉她,之前猜的一切都是错的。 “湘儿,此事说来话长。”陈解鞍万万没想到,他让孟天找了无人的地方安置张雅晴,居然会在这里碰到。 当时事发突然,他与季湘也没真正的交心,不想让她卷入无端的事情中,所以选择了隐瞒。 进了房间,支开玉淮,陈解鞍将张雅晴,贾婉婉江丽云三人之间的纠葛说清。他停顿一会儿,季湘的脸色无虞,这才说起他救下张雅晴的初衷。 “还生气?” 喝下一口泄火茶,心中想的是说几句反话气气陈解鞍,但一出口,就成了呢喃。“也没那么生气,但不代表你这样做就是对的,我当时也发觉了蹊跷,你若是同我讲清了,凶手也不会逍遥法外。” 陈解鞍淡笑,他了解季湘,“你不会的,听过江丽云贾婉婉的故事,你心中只有同情可怜。贾大富是罪有应得,你大约是这样想的。” “你不是?咱们就是半斤八两,你别说那些假大空堵塞我。”季湘白了他一眼,“我其实在蝶曼坊时就觉得江丽云贾婉婉两人关系不一般,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也能解释贾婉婉嫁给县令之子,非得赎了江丽云一起。” 聊开后,两人都换了干净衣衫。 再出门,这满街点着灯笼,繁华之景譬如闹市。小贩叫卖,烟火燎燎,女子穿着艳丽结伴成行,手上提着花灯,照亮方圆。 季湘惊呆了,除了陈解鞍,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应之一,“天呐,没想到杭城如此不同。” “我游历小半华国,遇见的村庄城镇,可都没这儿闹。”莫凝睁大眼睛,少女灵动的挥舞衣袖,巴巴的看向那些女子手里的灯笼。“但是我家可比这热闹,漫天繁星下,牛羊围着我们,我们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可比这里好玩的多。” 话是这样说,莫凝心里还是充满好奇和喜欢的,这内敛又狂放的夜晚,除了烛火繁星,还有女子的嬉笑,男子的豪迈,以及一丝丝的人气儿。 玉淮拉紧自己小姐的云袖,直把那角落的绣花捏了皱巴巴。 陈解鞍鹤立鸡群,轻笑几声,“这南方最有名的便是杭城和秦淮。这两处的热闹景象无其他地方可比。若是日后有机会,可以更往南,风景相似,人却不同。” 应之一觉得师傅说的对,“那咱们出发吧,我特意找了个小二领咱们去。” 他这一说,发愣的季湘发现了一个矮小佝偻提灯不语的男人。他戴着瓜皮小帽,应之一叫到他,这才欠奉的耷拉眼。 “他叫哑巴张叔,正宗杭城人。张叔,您带路吧。”男人点点头,性格关系,他显得格外高冷。那身子离他们远了好几步,既让他们跟得上也不会离得太近。 莫凝和玉淮两人窃窃私语,她们年纪相差不大,说的话也是些女子之间的闺秘。偏偏应之一不识趣,非得挤着进去,将两人拆开。 季湘笑了笑,手无意间与陈解鞍相碰。下意识的抽回,脸红了又红,季湘吞了口唾沫,看着没人注意,快速的牵住陈解鞍。 男人低眉,他会心一笑,季湘就越发不好意思。但这会再抽,就没机会了。 一路到了落羽舫船,季湘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路的风景,心思全在了陈解鞍身上。 “师娘,师傅,咱们快快准备,要登船了。” 还有一刻开船,这时应之一已经托了张叔去买了船票。 “总算是上来了。”上来前,应之一还愁,若是瞧姑娘被金莲知道了,恐怕是会让她失望的。后头,一上去,闻见琼浆,见到了小美人,丝竹声声,任何忧愁全被丢到别处了。 莫凝呵了一声,拉过玉淮。她们不爱看美人,就找了个地方吃了起来,季湘则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看着这美人无骨,扬起水袖作舞,心都快化了。 她想走近些,陈解鞍一把拉住她,眉头冒出问号正要问男人发什么疯,季湘就听到一声熟悉的陈大哥。 是张雅晴? 一回眸,果真就是那被她逼得自首的女人。她穿着舫船上舞女的衣衫,小腰白皙,挂着腰链,走两步,叮铃作响。 “季湘,许久未见,你看着比以前好看许多。”虽然是夸自己,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张雅晴慌乱的看了四周,很快低声道:“跟我来,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带着两人到了船尾,这里昏暗,还能见到一轮明月。风吹,水动,还有鱼跃出水面拍打浪花的声音,自然又亲切。 张雅晴在那黑暗之中,隐约只能见到轮廓。“我没死,是孟天救的我。不是陈解鞍,季湘,你无须误会。” 她在为陈解鞍开脱,而不是试图挑拨他们的关系。季湘有那么一刻,心软了几分。 “本来我应该在山里的尼姑庙青灯古佛一生,但我实在不甘,我帮张如如此之多,他却将我父亲将我当做草履,随意丢弃。还有那个傅县令,他们个个都比我父亲该死。还有贾婉婉,我当她是好友,没想到她居然早早知晓我被贾大富欺辱,不帮我也就罢了,还想让我替罪。”张雅晴倔强的抬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所以我偷来了杭城,想待几天便找个机会回去报复贾婉婉等人。” “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见到了一个人。” 她看向季湘,随后落在陈解鞍的眸中。这个男人,冷清的可怕,她其实心里明白,这个人不再是自己想要嫁的陈解鞍。 她不甘心,却也不得不这样。 “是谁?”怕气氛冷下来,季湘赶紧问道。 张雅晴瞥回她,那眼里没有恨,毫无波澜,“张如。” 什么。 别说季湘,就是陈解鞍听到消息,眉头也皱了一下。张如到了杭城,那古义郁南追去的影子,是哪个。 倒是,柳俞意有多少人在帮她。 “还有,有件事我想你们也会很感兴趣。”张雅晴从腰间拿出一小纸条,“孟天给我的,虽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在杭城,倒是找的挺快。” 陈解鞍接过后,打开一看。展开的纸随即被丢入水中,冲着好奇的季湘缓缓道:“柳长贵到杭城了,冲着我来的。” 这名字第一次听,不过季湘知道代表的是谁。就是在南安县想抓她威胁陈解鞍的柳二爷,他来杭城了,“相公,那咱们要不要现在就走。” 他摇头,季湘担心的气急败坏。 男人伸出手掌,摸了摸跳脚的媳妇。“你相公我没那么弱,而且,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张雅晴不喜这两人打情骂俏,连忙冷着脸。“柳长贵会在杭城柳家别院入住,届时会让落羽舫船的姐妹去为他献舞。我跟踪过张如,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被发现。他现在就在别院住着,据我所知,他在等人。” 等的应该就是柳长贵。 “从孟天那里得知,陈大哥你确实转交了账本,我不恨你,那是我父亲罪有应得。可是张如才是那个挑起事端的恶魔,如果他不来,我父亲根本不会被卷入私盐五石散这些事情。所以我想报仇,杀了张如。希望你们能帮我。” 这是她想好的,孟天答应过她,傅县令那边他会处理。贾婉婉江丽云不过两个女流之辈没了靠山,自然活不下去。只有张如,她想亲手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这也是她这个不孝女唯一能做的事情。 季湘深吸一口气,“张雅晴,刺杀是没那么容易的。张如武功高,柳长贵又是京都贵门,身边肯定有人保护。咱们还是从长计议,报仇不急于一时的。” “我知道。”张雅晴苦笑一声,“可是我没时间了。” 这不过短短时间,事情千变万化,“住在贾婉婉家时,我就中了毒,大夫说,时间太久,毒素入了骨髓,我没多久可以活了。”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杀了张如,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下去见父亲。 或许父亲根本不愿意见她吧。 可悲的想着,张雅晴落寞的偏头。不知不觉,她落下来眼泪,清冷的月光,给这泪镀了一层金边。 季湘叹气,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而起。拉了拉陈解鞍,心说你个大男人,赶紧解决下这场面。 男人心领神会在季湘期待等我目光中冷静点头。“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告退了。” 噗。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看看张雅晴,更是伤心欲绝。她赶紧开口,“放心,我会帮你的。” 靠,她刚才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柳长贵来杭 就这样,他们就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经由此事后,季湘留在船上看什么都没了兴趣。与玩的热闹的三人说了句,便和陈解鞍进了包厢。 舫船极大,装饰精美,分上下两层。灯火微黄,落入粼粼的水面,鱼尾击打水面,混合着丝竹,人声,别有风味。 隔日,船靠岸。 张雅晴拿了两套干净衣服送来,“昨夜睡得可安稳。” 季湘伸了个懒腰,陈解鞍自然接过衣服,旁若无人的堤她擦拭眼角的眼屎。顿时尴尬的女子涨红了脸,舌头差点就捋不直了。 “还好,还好。我昨个夜里不知怎么就睡了。”她在南安的时候还挑床,昨夜被陈解鞍搂着看湖边景色,什么时候入睡的都不知道。 “嗯,没什么事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张雅晴隐晦的打量季湘,“你的朋友在外边等着,他们很担心你,说若是落羽舫船扣押了你们,如果我们再不交出,就要火烧了船。你们再晚点起,迎接你们的应该是火光了。” 她说完便走了。 季湘心中着急,应之一纨绔事情做的多,真怕他会在杭城为非作歹。 与相公换好衣衫,季湘也没时间臭美花痴,拉着陈解鞍匆匆忙忙出去,果然见到应之一为首,莫凝拿鞭子护他的情形。 他们对面的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个个架势十足。 “……小爷我不是好惹的,你们不然我进去,就等着,师娘!你们给我让开,还说没有我师娘人,早知道你们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呸!”应之一骂的起劲,护卫中的一女人围着面纱,慢慢走近。 季湘心中无端生起几丝异样,她雪白的脚腕上是一串红绳铃铛,伴随着脚步,铃铛响动,让人心湖澎湃。 应之一便是这一脸痴傻的模样,见着个女子就双眼冒光。好在没一会儿,他恢复原样。 对金莲发誓,他日后娶妻绝不会是别人。 莫凝和玉淮慢慢靠拢,两人皆是看向季湘。 那名女子哼笑起来,旖旎非常。“没想到,小哥才来我落羽一次,就知晓了这不是好地方。可这万万千的人,来个数十遍也不知,小哥儿,不如你同我一起吃素参佛,免得淹没了慧根。” 羊脂玉一般的手微微掩唇,面纱极薄,一下就见到了她的五官。媚而绝色,这女子当一个妙字。 可没一会儿,她皱起眉头,眼角眉梢冒出冷意。“都退下吧。” 护卫散去,女子回头,见着季湘,抱胸说道:“不送。” 两字不冷,季湘还从中读出了一丝玩味。 从舫船离开后,季湘简单说了下昨夜的事情。应之一头次板着脸,很是不高兴。“你们说进了包厢坐着,后来我们遍寻不到,急得脸都白了。说要进去找找,他们又不肯,怕你们出意外,我和莫凝强闯的心都有了。” 季湘垂头,对此感到很抱歉。他们当时只是想坐在包厢,听听小曲,聊聊天。没想到,她会睡过去,最后在二层醒来。 胖子好哄,没一会儿就消气了。 莫凝也没怪她,倒是玉淮,眼皮肿红,是哭过了。她抱住小丫头,说了不少好话,这才让她笑了笑。 之后的几天,一行人也是该吃吃该玩玩。玉珑坊分店的地段也看的差不多,周康的任务也是完成的七七八八。倒是,意外发现了云氏小铺,里边的女子和落羽舫船上的人很像。 又过了两天,天边雷云集结,打起骇人的闪电。白昼一下成了黑夜,无数条白色长鱼,在云中游走,次啦一声,雷劈了下来。 街上的人纷纷盖住头,跑回家中。 起初几滴小雨砸在人的身上,瞬息之间,瓢泼大雨,将泥土里的腥味翻滚出来,砸凉了这暑气。 今日季湘没出门,大家围在一起,喝着茶,走着无聊的黑白棋子。 “幸好小姐说不出去,要不然,这会儿大家准成落汤鸡。”玉淮端来落羽酒楼的茶点,与陈解鞍对棋的应之一立马拿了一块,油滋滋的手碰了好几颗黑白子。陈解鞍脸一黑,不着痕迹的远离那一片。 应之一被打的溃不成军,这会儿歇了口气,直呼师傅给面子。 季湘坐在窗边,她这几日得空,查了查叶暖的行踪以及叶素那未来傻夫君的事情。 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叶素的原未婚夫叫李辰,杭城人士,家中往上三代都是做大官的。只不过,到他爹的时候,落败了。 家道中落,却不碍李辰的优秀。他容貌好,又上进,为人讲究,许多人都说他是好人。若不是他母亲意外去世,两年前就应该娶了叶素这位小娇妻。 现实却不容这假设,叶素被逼嫁给太守傻儿子,而原本的好夫君则是被叶暖看上了。 几次跟着叶暖,季湘都看见他们二人举止亲密,不像是陌生人。 “小姐,吃点杭城有名的龙须酥,别想叶家姐妹的事情了。”玉淮劝了劝。 季湘接过后,无奈的笑了笑。被亲姐妹抢男人,叶素要是知道,那该多难过啊。“受人之托,毕竟拿了那么一大笔银子,不办好事情我寝食难安。” 尤其叶素的最后一个条件,季湘看的出来,她对李辰是有情意的。 陈解鞍落下一颗白子,吃掉应之一五颗,将目光投向季湘。“湘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你只要如实告诉叶素,你发现的事情就可以。” 一句话解决了季湘的纠结。 就是这样,她应该把决定权放在叶素手里。 雷雨很快就没了,如洗的蔚蓝,直教人心旷神怡。 叶府 听完季湘说的,叶素的手再没了支撑茶盏的力气,她颓然落下,心如刀割。 她最疼爱的妹妹,居然看上了自己的未婚夫。 “她让李辰来退婚,估计就是这两天时间。叶素,你怎么想。” 叶素摇头,她有些想哭,“这样挺好的,我观李辰为人宽厚,日后定能待暖儿好。这样,待我嫁入太守府,也不用担心母亲和妹妹。” 她强忍着疼,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得。“这一切都是欠她们的,今日这些事情,就当是我还的。” 眼见着她精神不好,季湘也没多留。 出去后,陈解鞍守在门口。 她莫名的安心。 “他来了。” 陈解鞍笑着,却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季湘愣了下,她知道,陈解鞍说的是柳长贵。这么快,那个传说中的反派之一就来杭城了嘛。不知道他会出什么鬼花招,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 望着陈解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心里扑通的跳的飞快。眼里好像钻进了灰尘,眯起来后就再也睁不开,酸酸的,好像有眼泪冒出。 她,担心陈解鞍到这个程度了吗? ………… 谢客烟见过柳俞意后,直觉这女人不简单。记得小时候确实见过几面,柳俞意是端着架子的,她柳家出了好几位美人,有两位得了盛宠。 穗竹上前,为她点了灯。 京都来了一场阵雨,天阴的可怕,谢客烟怕黑,点了四五处烛火。 临摹的字帖是葛云章的,字体潇洒风骨傲然,谢客烟写了一会儿,就停下。穗竹不解,“小姐,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云方鹤寄了一封信给我。” 是侯爷义弟之子?穗竹很快想起,那男子可是与十四殿下一样的疯,只是十四殿下风流爱美人也懂得美人自愿才行。但云方鹤,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恶人,强取豪夺,样样干尽。这人又会服软,出了事情抱住云侯爷大腿,狗皮膏药般怎么都撕不下来。 他这种人,找小姐做什么。 “我也好奇。”谢客烟与云方鹤并无交情,她看不起云方鹤。“你猜,这人信中写的什么。穗竹,你跟我这么久,知道最近我最烦恼何事吗?” “大约是陈三少爷的事情。” “对!”谢客烟道,她仔仔细细的拿起一根毫笔,这是上好的紫檀狼毫,就被她随意丢出窗外。“云方鹤不知从哪里知道师兄和季湘的关系,居然敢到我面前挑拨离间。” 她冷笑,“他给我这么一个大礼,我也要送他一个。穗竹,将昨日裁缝送来的衣服给我换上,我要去云叔叔那儿。” 她倒是要看看云方鹤会不会气急败坏。 另一边,候府里来了两人 施晖和葛云章,急匆匆赶来。 云天朗慢悠悠的喝着茶,“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那画像还没到呢。” “喝什么喝,怎么喝不死你。”葛云章呸了一口,“你跟我们说找到乔苏沫了,真的假的。” “急什么急,施晖都没像你这样,怪老头。”骂了一句葛云章,看他气的冒烟,云天朗心里不知多开心。 被叫到的施晖这才露出急色,他听说了自己娘亲和妹妹有了消息,甚至都来不及叫马车,一路骑马过来的。 “云叔叔,您别开玩笑了,您说有我娘和我妹的消息,她们真的没死吗?” 云天朗放下茶盏,点头。 “确实,我的人在南安镇见到她,相貌几分相似。之后一直跟着,得知就在近日,乔苏沫认回了自己的女儿。而这个人,施晖,你应该认识。” “谁,到底是谁?” 他没有卖关子,而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季湘。” 第一百九十章从长计议 张雅晴找来落羽,她戴着帷帽,鬼鬼祟祟敲开了季湘住着的房间。 “你谁呀。”可是季湘一早出去还未回来,开门见到的是整理衣衫,准备给自家小姐绣个鞋垫的玉淮。 这个女人,有点眼熟。玉淮脑子转着,想起舫船上,晨间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说的,小姐还在睡,让自己稍等会儿。 玉淮连忙笑起来,“你是找我家小姐的吧。她去叶府了,现还未回来。您要不在下边等等,估计咱们说话的功夫,人就来了。” 她直觉这个女人和小姐认识,那应该也是个好人。 话音落下,张雅晴掉头就走。 “唉!你怎么走了。要不你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回头我讲给小姐听呀。”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吗?那也不该什么都不说一句,转头就走啊。真是的,玉淮哼了一声,闹出的声音惊动了莫凝。 应之一还在睡,他昨日又去舫船醉生梦死。拉上莫凝未果,就自个儿跑去喝酒。酩酊大醉后被张叔背回,这钱还是莫凝陶的。 “玉淮,怎么回事?”莫凝开门时还系着扣子,脸未洗,头也没梳。 “我也不知道,大早上来了个姑娘找小姐。这不,我说了没在,话也不留一句,就走了。”玉淮见着莫凝就没了脾气,笑着捂住嘴,“你这是什么状况,昨夜里不会是去偷鸡了吧。” 取笑完后,玉淮又过来,推着莫凝说道:“行了,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去洗漱,我给你端点粥。落羽这边的玉米粥可香甜了,今早我都吃了两碗。” 莫凝笑得露出牙齿,“你个小猪,好啦好啦别推了,我很快就好。” 她的很快,就是几个眨眼的事情,下去打了水,一抹,帕子一擦,就好了。 等她整理一下,季湘和陈解鞍便忧心忡忡的从外边回来。 他们还未吃过,见到莫凝,坐在桌边,闻着味道,倒是散去几分愁虑。 “小二,再上点你们这招牌菜。”吩咐下去,季湘这才叹气。 玉淮上前,“小姐,怎么早上出去还喜笑眉开的,现在却愁眉苦脸。”搞得她心里也揪起一角,放不下又提不起,特别的不得劲。 这时小二上了些小汤包和饼,陈解鞍咳了两声。“先吃吧。” 被说的饿了,季湘连忙拉下玉淮。“不说这,玉淮,你也坐下陪我们吃点。” 也不管玉淮吃没吃,人反正是坐齐了。 围成一圈,季湘吃了两个小汤包,烫的舌:尖起了小泡,疼的没办法只好歇下转吃手里的粥。这是碗青菜皱,糊度正好,配着小菜,吃着倒是意外的清爽。 肚子填了个半饱,边上的玉淮说起张雅晴来的事情。季湘连忙看向陈解鞍,男人的目光紧锁自己,薄唇抿起,他应该是猜到了,张雅晴来找他们,肯定是准备去柳长贵的别院了。 “相公,咱们怎么办。” 柳长贵这人狡诈,做事狠辣果断。偏他爱美色,喜欢搜集美人。张雅晴相貌不用说,算是个上佳,可这人和张如熟啊。 要是张如放心张雅晴没死,定然会发现陈解鞍在中间动了手脚,那按照柳长贵这种疑人不用的性子,张雅晴凶多吉少。 别说暗杀张如,就是潜入别院能不能不被发现都是个问题。 季湘恼的按着太阳穴,吃了一半的粥顿时不香了。她不是个大圣母,张雅晴以前和她关系不好,要是能不帮自然就不帮了。可谁知道,她一个女人都抵不过女人的眼泪,鬼迷心窍的立下誓言,那总不能自己说的也做不到吧。 再加上,季湘是真同情张雅晴。而且她也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这辈子都没办法用真名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家破人亡…… 害,反正她现在实实在在的担心张雅晴。 “先吃。”陈解鞍静静道。 没办法,自己很多时候容易冲动,所以有相公在,自然是一切都听他的。 在季湘烦躁的吃完这顿饭,玉淮和莫凝默契的没再说话。她们两人结伴出去,想看看白日更加繁华的杭城。 陈解鞍和季湘也迅速整理好东西,赶往落羽舫船。 张雅晴在附近的茶馆等候,见到二人,连忙掩过面容,背身进到楼上的包间。 二人对视,陈解鞍四顾,无人跟踪,颔首后与季湘进入茶楼。 二楼靠外的窗户头疼合上,张雅晴很快听见了脚步声。 咚咚咚 三声后,门打开。 “先别说话,快进来。”张雅晴将二人带进来,四处看无人注意,便把门带上。 季湘皱眉,“是不是被张如柳长贵他们的人发现了。” 张雅晴摇头,季湘又道,“那你为何小心翼翼,害得我紧张的要命。”她刚才在楼下,差点以为会有人随时出现对他们大打出手。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只是之前张如一直窝在别院不出来,现在柳长贵来了,他却开始活动。昨日,我在舫船看见他,吓得差点投湖。真亏了这落羽特制的面帘,不过,怕他起疑,我出门只好将自己包住。” 解释过后,季湘又是一句,“可你这样不是更加张扬了……” “湘儿!”陈解鞍发话,“废话不要多说,你找我们是为了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 这也太直接了吧,难道不会伤了张雅晴的心吗?季湘讶异了一会,知道相公是为了大家好,毕竟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果然,张雅晴受伤的看了陈解鞍一眼,随即平静下来,不自觉抿唇。“今夜,柳长贵请舫船里的姑娘去别院舞曲,我买了一些迷:药。届时会倒入大家喝的酒里,问题在于,这酒我下不了。我需要你们随着我们送酒的人进去别院,之后把药放入酒中。” 随后,她拿出包好的纸包,“酒是送入后院的,最难的便是动手的那一刻,你们应该明白,舫船去的人不会留太久,而且很有可能会有别院的人看着你们。” “总共多少酒。” 她想了想,这才回答陈解鞍的话。“大概十坛,为以防万一,我还会擦幽夜香。这东西会让武者闻见后酸软乏力,对了,这是解药,陈大哥你吃下。” 季湘心一塞,张雅晴什么意思,难不成刺杀的事情还得让陈解鞍上手。那不是羊入虎口,让她相公去找死吗? 他现在可是羽翼未丰,正是个韬光养晦的时候,被柳长贵发现,咔擦剪了他羽毛怎么办。 “不行。”季湘赶忙阻止,“张雅晴,我答应帮你小忙,没说还得替你杀人吧。我相公他胆小,见血就晕,不会杀人的,这样吧,你要实在找不到人,我帮你。” 噗呲。 张雅晴笑了,这是她见到两人后第一次笑得这般开心。“陈大哥,你什么都没和你夫人说吗?” 说什么?季湘突然瞪向陈解鞍,眼神示威,仿佛在说,你个臭男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看张雅晴的样子,他们估计私下已经见过了。好呀!这个男人,才心水自己没多久就想着撩其他妹子了。 “好了,”张雅晴轻松了不少,瞥了眼陈解鞍,又转回季湘处。“季湘,你不必生气,当时陈大哥为你买吃食时无意遇见的。我当时本想与他说些事情,比如,让你离得远一些。毕竟这与你无关。” 陈解鞍接过话,他清冷的嗓音犹如六月的山泉。“是我执意要参与,柳长贵既然让我遇见了,那必须留下点什么。” 他要他的命,只不过因为是临时起意,陈解鞍没有联系上云天朗以及自己这方的人。 “相公,我支持你。”季湘连忙在脑海中想起自己这几日抽到的东西,好像有个电棍可以用上。除了这个,还有个夜视镜。 〔宿主,我发现了有能量波动。〕系统突然开口,吸引住季湘的意识。 怎么又有了,系统连忙道道,[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柳长贵,我就说,男主杀柳长贵的剧情不应该在杭城发生的。这应该在,陈解鞍进入京都,柳长贵挑衅生意被打,之后被爆杀人男子,夺人妻女,这才被下大狱。然后这人才被里面的狱卒活生生折磨死的。] [那现在暗杀,要是没成功怎么办。]或者说成功了怎么办,难不成,反倒让相公成了罪人。她正想说两句,让那边详细探讨计划的陈解鞍放弃暗杀的念头。 系统又道:[我觉得男主没那么傻,他应该是还有别的后路。] 还能有什么后路,难不成,陈解鞍已经找好罪证了。 倒不是没这个可能。 “湘儿,杀张如你有什么看法。”陈解鞍突然问道,季湘一惊。 啊? 她结结巴巴,仔细的想了一遍,这才说道。 “张如活的够久了,他私下害死了季富贵还有赵二花,希望那两人知道能够瞑目。” 张雅晴看出她的异样,“就到此为止吧,我也要早些回去做准备。” 等她离开后,心中忐忑的季湘拉住陈解鞍,她思虑了很久,问道:“相公,柳长贵的事情我们不如从长计议。” 第一百九十一章木孜 “事不容缓,在弦的箭不容不发。”陈解鞍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他微扬起嘴角,让季湘放松下来。柳长贵别院这一趟,他今夜必去。 季湘咬着下唇,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会儿。隔墙有耳,她不敢仔仔细细的将张暴富说与她听得就这样大咧咧告诉陈解鞍。可又想提醒他,杀柳长贵没必要亲身试险。 男子的下颚硬朗,有棱有角,季湘一抬头看见上面青色的胡茬。这才想起,来杭城许久,他都未刮过胡须。这时代,男人都爱美髯,廖叔年纪不大,也挂着粗犷的胡须。 “相公,你过来。”冷静下来,季湘拉过陈解鞍,带着男人坐在桌边。她使劲压低声音,希望陈解鞍能够听她劝说,放弃这次刺杀。或许他们可以一起帮助张雅晴,给她做好撤离准备。 “你听我说,张暴富也就是那位猪兄,他和我说了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柳长贵的罪证,让官府律法治他的罪。”不顾系统的抗议,她依旧管张暴富叫猪兄。陈解鞍记起来来了,在季湘带他去那神秘的地方时,有个十分谄媚的会说话的猪仙人。 既然是猪兄说的,陈解鞍自然就奉了真。“多谢猪……张兄建言,不过,此事没有回头路。湘儿,你不必担忧。还有,我不放心你,这次行动我不想你参加。” 不。 季湘大声喊道,桌子一拍,怒目瞪去。在见到陈解鞍讶异的神情后,她很快心虚张望四周,最后坐在四脚梨花木凳上。 自己劝不了陈解鞍改变主意,总不能让他劝得自己不能跟着去吧。 “你不听我的,非要去。那我干什么要听你的,而且,张雅晴的忙是我应下来的,不该去的人是你才对。”季湘别扭说完这句话,就不看陈解鞍了。她这心里怀着气,连带着眼角都挤出泪意。 陈解鞍见状,心慌意乱,手脚并用去拉季湘。最后女子的软香没碰到,先接收了季湘的蛮横脚踩。也不疼,她没用多大力气。 “别哭了。” “谁哭了,谁哭了。”季湘转头,猛的擦了下袖子,这才看见那滴泪。她真的哭了,有那么一刻,挺呆的。从小大的,季湘就觉得如果自己哭哭啼啼就会遭人烦,遂就不爱哭。 这都坚强了三十年了,到这个破世界,怎么就莫名其妙哭那么多次。还突然怕黑,怕杀人。 她原以为自己会成为个黑心恶人呢。 “好,好好,你没哭。”陈解鞍温柔的过来,蹲在边上。他在人前,谦逊有礼,再不济也是高冷清贵,现在为了个女子,蹲在边上,用手去捧她的脸。 季湘又忍不住了,她难受的扁起嘴。“相公,你就听我的吧。咱们先别鸡蛋碰石头,那张雅晴都说了,想杀张如,咱们合计合计,一个小喽喽总好对付些吧。” 就按照剧情来呗,柳长贵反正斗不过男主,早死不一定,晚死必是命。那张暴富都说了,陈解鞍身上有能量波动,那谁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他的男主光环,要是不小心缺了胳膊断了腿,又或者是瞎了眼睛什么的,她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陈解鞍可能出现某种意外,季湘心里揪着疼。 她自己也没料到,眼珠子里含着的泪,就跟琉璃珠似的往下掉。吸着鼻子,季湘都能听到泪滴砸在陈解鞍手上的声音。 滚烫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脸颊,帮她擦拭掉泪水,他拇指卡在季湘的鼻翼,在她还没反应,双手一夹,季湘的嘴就成了云安村水中悠然的鸭子。 懵住的季湘一时也顾不上难过,杏眼圆睁,那滴泪就如落在梨花上的露珠,啪嗒一下,落在陈解鞍的手背。 “你干什么。”季湘含含糊糊说出来,愁眉不展,陈解鞍抬平眸光,冲她一笑。 “湘儿,你哭的样子好丑。”什么!季湘就要动手去打。陈解鞍闪身一躲,他还记得上次说她胖时,那难过别扭的样子,连忙笑得捏了一把她的唇。“我胡说的,我家夫人最好看,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 这还差不多。季湘白了一眼陈解鞍,也不哭了。“都是骗人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信你,还不如信母猪能上树。”含糊的念出这几句,季湘倒也不追着让陈解鞍不去别院杀柳长贵。 两人午时前,去当铺买了两身旧衣服,打扮了下,起码不会在普通人中那么惹目。 又去了张雅晴说的舫船,前头站着指挥的人,见到他们,知道是张雅晴推举过来的,也没说什么。 “你能行吗?”他倒是有心放个水,问题是张姑娘介绍来的另一个男人太过瘦弱,和个娘们一样。要是搬东西,砸了,岂不是倒大霉。 “我们这都是贵重物品,要是砸了摔了,你没几条命可以赔的。”季湘没说话,指挥的人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随后又冲陈解鞍打量,“你还算可以,先跟着他们一起搬吧。” 季湘心里一紧,“我可以的,大哥。” “是吗,你还是算了吧,虽然是张姑娘介绍的,可我这要是砸了东西谁都得罪不起。”指挥人半信半疑,最后还是不肯冒险,随即想要赶走季湘。那肯定是不行的,季湘不敢让陈解鞍自己去冒险,她陪着,至少还可以兑换下那稀奇古怪能打能斗的东西。 她急得说不清楚话,之前的机灵劲儿全没了。季湘傻乎乎的就要去证明,于是上前一步,冲那大哥道了一句歉。 “大哥,你多担待。” 什么?那大哥还懵着,劈头盖脸就这一句话还没搞懂。季湘已经弯身扎马步,一把抱住他的腰身,重心不稳,大哥一个倒头,被那男子凌空扛在肩头。 “淦!快把老子放下来。”指挥的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抡起拳头就要锤在季湘的背上。 陈解鞍脸黑着,快速握住男人的手腕。冲季湘沉声喊道。“把人给我丢出去。” 啊,声音炸在耳边,季湘第一反应就是把肩头上的大汉往后一扔。手一松,指挥的那人惨叫一声,季湘捂住耳朵,连道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陈解鞍吓她,也不会把人甩出去。 怕回头看见那大哥倒栽在地的样子,季湘一直没敢往后。 “可以下来了吗?” 相公好像生气了,不是对自己。季湘好奇的回眸,惨叫的大哥没摔在地上,而是抱住了陈解鞍,像是个树懒似的死死把住他的胳膊。 “你!你给我下来!”季湘这下恨不得把这个男人往地下摔,上手一个用力,那人就疼的哎哟哎哟叫。 老娘都没这样抱陈解鞍,那细腰岂是你个大老粗可以碰的。季湘脑子拱火,怒瞪,插腰,十足的泼妇。 不过她没骂人,毕竟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闹出事情对自己不利。 他毕竟也算是个小头目,很快一群打手围了过来。季湘气焰小了点,护住身后的陈解鞍,努力将语气平淡。“大哥,你现在看我这力气还行吗?” 行,行,我看你比牛还行。那大哥惊恐的瞪着眼,“我叫木孜,也别叫大哥了,兄弟们都叫我木头。我说兄弟,你这身力气怎么练得。” 木孜也不大,充其量也就及冠。只是常年劳作,身子魁梧,肤色黝黑,再加上不修边幅,就让人觉得高了一个辈分。 季湘和他攀谈后,觉得这人还挺风趣。刚才那一下都没让他记恨上自己,好不容易碰上个健谈的,这又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季湘就起了交朋友的心。 陈解鞍脸越发黑,就连木孜也忽略不了。 “季兄弟,你大哥是不是生气了。”他刚才不是故意的,陈解鞍上手扶他是好意,自己却像个女子样,也难怪他生气。 季湘回头,陈解鞍眉头的川字许久没散。可能是膈应了,毕竟我家相公黄花大闺男,被男人抱还是头一次。她乖乖的去靠近陈解鞍,细心的为他拍打衣服边角。 相公洁癖,这旧衣服找的都是浆洗过的,泛白磨烂的布料根本不符合那一两银子。 “相……啊,不是。哥,你别不高兴了,木头他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季湘讨好的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解鞍没法继续生气季湘,他也不想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她和木孜说话才不舒服。“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干活了吧。咱们来这不是与人说说话的。” 对啊,差点就忘记正经事了。 陈解鞍一提醒,季湘就记起来了。 木孜笑笑,冲二人客气道:“季大季二两位兄弟,今日因为我狗眼看人低,闹了一场笑话。这事情是我木孜不对,先冲你们二位道个歉。” “不用。”陈解鞍抬眸,简洁回道。 木孜又道:“季大兄弟,你这是不原谅我。这样吧,午时到了,我带你们去最近的楼里吃个赔罪酒。再说了,这货物一时半刻还搬不玩。也不知柳长贵那狗杂种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有这么多东西。” 他叹了口气,“哎,万般皆是命。” “木兄,你好像对柳长贵有不满?”季湘挑眉,好像还遇到了个意外之喜。 第一百九十二章罪证1 “我这种下贱的人怎么敢对人家不满。”湖边清风吹动,带着灼热的温度吹皱了水面。木孜含糊几句,便叫动大家,午时休息的时间也就一时辰。吃吃饭,歇歇脚,便要继续作活。 木孜是不同的,他是这埠头上的一个指挥,自然休息的时间也就多些。带季湘陈解鞍到附近的一处小茶楼,吩咐下去,要了一桌的饭菜。 清水寡汤的豆腐青菜,一只枸杞老母鸡,油腻非常的红烧肘子肉。 木孜招呼着。“都别客气,算是不打不相识,吃过休息后还有活,咱们就喝点水酒。季大兄弟,季二兄弟,你们可别嫌弃。” 说完,木孜一口喝掉手里的酒。 他的伙计都在楼下吃着,因为招待两个人,所以特地找了个包间。 季湘看了两眼肘子上未褪干净的猪毛,再看看那炒成浆糊的豆腐和黄叶子让人毫无食欲的青菜,这家店大厨莫不是大街上随便拉的,这最家常的菜怎么还能做成这模样。 水酒落肚,木孜看两人都没动作,只是抿完水酒不动筷。“吃啊,别客气。” 他动手夹起肘子肉就要送到陈解鞍碗里,被季湘养刁的胃,怎么可能吃得下这种。伸出公筷一挡,男人宠辱不惊,“客气,我不爱吃肉。” 既然人都说了自然是不好再强人所难,肘子肉方向一转,“季二兄弟,见你瘦弱,定要多吃肉补补身子啊。”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要去给季二布菜。 季湘一慌,她看那肥腻的肘子时还看见里边的骨头带着点白,这口中立马艰难的打算开口。“不用不用,真不用。” 陈解鞍眉又拧了起来,将季湘的碗移开,肘子肉的方向又落了空。这再三的拒绝,让木孜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他回坐后,肘子肉丢回碟子里,“看来季二兄弟也不爱吃肉,要是这顿饭,两位如此吃不下,是不肯原谅我了。” 季湘怕他生气,连忙站起身。 “不瞒木兄说,我以前是个厨子,”她不会硬菜,但至少简单的红烧水煮还是可以的,“所以,吃惯自己的手艺,就不太爱吃外边的。” 木孜不满意这回答,“原来是嫌弃这桌菜了……” “没有没有。”季湘下意识说道,很快又尴尬的坐下。 陈解鞍便不同,他老实的点头,“嗯,确实不爱吃。就连大黄,恐怕也不会多看两眼。” “大黄是谁?”木孜没料到陈解鞍这样与众不同,不怕得罪自己。 暗暗拉住陈解鞍的袖子,季湘一脸尴尬,求求了,可别告诉他,大黄是条狗。 水酒混浊,陈解鞍微微收敛下巴掩饰住眼里的精光,他嘴角微勾起,似乎是嘲弄。抿酒入喉,他无辜的说道,“是我家二弟养的一条狗。” “你!”木孜顿时要发脾气,最后却在陈解鞍的目光中渐渐的散去,坐回凳子,顿时对这一桌的菜产生了怀疑。 “我们都是做苦力活的,这里饭菜便宜,味道也还可以,一直这么吃还真就没追究过什么香和色。确实比不上你们,我倒是好奇,你们也算是有一技之长,去找个酒楼施展就好,何必拜托张姑娘硬到我这做些苦差事。” 木孜突然道,再看两人也带了几分探究。陈解鞍额前披着大堆碎发,遮住了一只眼,那仅凭初见的模样,他看得出这个男人绝非一个没见识的普通男人。 瘦弱的季湘,这是木孜低看,错估的人。看似毫无攻击性,实则是个会咬人的小狼崽子。 两个力气大,又会厨艺,随便找个看家护院,酒楼厨子的活都比来这埠头搬运来的好。 “木兄,你别误会。”季湘不想让木孜怀疑自己来这是为了柳府别院,“我和我大哥是南安来杭城讨生活的,我会一身厨艺不错,可初来杭城,没有熟人,哪里找得到好的酒楼。我大哥又是个闷葫芦,他这个性子给人去看家护院,那就是找麻烦上身。” 季二说的有道理。他大哥说话确实难听,要是自己因为先前的事情倍感抱歉,再加上埠头那么大,都被人看见自己抱了个男人,怎么都有点轻薄损害季大兄弟的愧疚。 “咳咳。”木孜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质疑你们,就是觉着你们这一身才艺,做粗活是委屈了。要不这样,我和张姑娘说说,要是有可能,让你们去落羽酒楼试试。那可是杭城数一数二的,月钱也不会少。” 季湘推辞了会儿,依旧挡不住木孜的热情。陈解鞍安静的端起酒杯,几口落肚,胃里烧的火辣。木孜也不劝陈解鞍吃这些菜,毕竟他都说给狗吃狗都不看,自己再去夹菜,就有些落于下风。 “季二兄弟,要不你展示展示你的厨艺,露一手也让我开开眼见。”他走南闯北,吃过的东西不少,不过对他来说,能填饱肚子就好,也没多大追求。“我和这家楼里的掌柜也是熟人,我让他腾个地方给你。” 这样也好,季湘看陈解鞍筷子一点都没蘸菜碟,就知道相公是犯了老毛病,嘴馋。和他待久了,季湘就知道这个男人若是有条件,绝不会愿意委屈自己的。 “相公,别喝了。”水酒不会醉,但空腹喝酒,总归对身子不好。拦下他一杯,季湘轻笑对木孜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也是借光蹭些吃的。走吧,我带你们去。”木孜起身,开门叫小二收了饭菜。 陈解鞍停下动作,“湘儿,我与你一起。”季湘点头,于是两人跟着木孜到了后堂。 掌柜吩咐厨子匀了季湘一个锅,比起玉庆,仙客来,这里确实简陋了许多。不过也没季湘想的那么脏乱差,食材也比较齐全,旁边的胖子厨子已经被请了出去。 木孜嘿嘿一笑,“我听说你们厨子最怕被偷师,所以我暂时让人出去等着。如果要打下手,尽管说,我就在外边候着。”季湘自然是不用他帮忙的,笑着送人出去。 看着食材,问了声相公想吃什么,便决定了今日做个像样的红烧蹄膀,这个时辰需要久些,不过等待美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肉沫豇豆,拍黄瓜,炒一份西葫芦,再一个醋溜白菜。 决定好菜谱,季湘很快开始准备配料。陈解鞍帮着择菜,洗干净,切好,季湘这才准备起火。 火折子一点,火星溅射开,锅热便下猪油。菜很快就做好,烟火气息中,陈解鞍充实的看着那忙碌的身影。 他很早就明白,湘儿和自己不一样。他不能成为束缚她的雀笼,她应该翱翔在自由的空中而不是跟着自己冒险。 “相公,这边炉子再上点木炭,不然等会不熟。”她早些时候就拿砂锅炖起了蹄膀,这就叫不慌不忙,同时进行。 一刻钟后,红烧蹄膀收汁,季湘便叫来木孜。菜上桌,他才知道为何这两兄弟对楼里的饭菜如此不屑。换作自己,吃惯了这种好菜,谁还会碰狗吃的。 深吸一口气,木孜赶紧端起一碗米饭,招呼两人坐下。就这菜,喝酒怎么能尝出滋味,米饭浇汁,才能让味道完全体会出来。 陈解鞍骄傲的扬起嘴角,斯文的吃相又一次让季湘觉得赏心悦目。 这顿饭将木孜哄了高兴,季湘又想起在埠头时,木孜对柳长贵的态度。 “木兄,我们搬的东西都是你说的那个柳长贵的吗?我都没听过这号人物,是最近来杭城的吗?”季湘夹起一块红烧蹄膀给陈解鞍,随后讨好的又为木孜添饭。 被套话的人丝毫没了警惕,说起柳长贵,脸拉的老长。“你们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个柳长贵是京都来的贵公子,今日才从船上下来,嚣张跋扈至极。咱们搬好货到柳府别院,还得替落羽送酒到他住处。要不是上面有令,我根本不会接这趟活。” “不过是京都来的纨绔,木兄也没必要生气。”季湘故意说了句,木孜听见果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季二兄弟,不是我非得生气,而是……唉,若说怪他倒不如是我没用。柳长贵好色,他……他一到埠头,就看上了一位渔女。他不顾渔女的意愿,直接将人的渔船凿坏,将渔女的丈夫打了一通,抢了她回去。” “我去!”季湘惊呼,“他如此作为难道不会被抓吗?” 季湘紧紧握拳,说出这句话时,牙花子都快出火花了。不过她还知道忍耐,余光看陈解鞍脸色有变,心里又思索到了别处。 木孜摇摇头,“柳长贵昨日就到了,就是抢了渔女上自家的船,被她丈夫发现。他觉着那两人不识好歹,就砸了吃饭的渔船,丢下一两锭银子,带走渔女扬长回别院了。” 他本想去报官,没想到,不过是官官相护。根本没有来管这件事的,而他也被自己的上头警告,这件闲事他没法管,也只能气的背地里暗骂几句柳长贵。 “那渔女如何了,是不是还在他的别院里。”季湘共情能力太强,直接想到渔女的后路,在这时代,除了死就是成为柳长贵的小妾。 果然,柳长贵带了渔女回去,就是生起带人回京都的心思。 这种男人,就是物理阉割也是活该。 季湘咬牙,陈解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除了渔女,应该还有的别的受害者吧。”柳长贵最喜网罗天下美人,在京都,他,云方鹤和十四皇子都是一个货色。当然这三个都不同,云方鹤是爱美色,只要是漂亮的,他看得上,自然就会收在后院。十四喜欢将女子撩拨到手,最后狠狠甩开,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木孜点头,“确实不知她一个,就我所知的,柳长贵在下杭途中,各地献上美人五名。除了这五名,其余的都是他看见就抢来,有些是才及笄,有些也才豆蔻,只有些美人胚子也不放过。还不止,就是些上了年纪,独有姿色,也会从她夫家豪夺过来。” “那些女子个个不愿意,最后依旧被绑在饺子里像是金丝雀般押了回去。唉,若是老天有眼,真希望收了这个龟孙。” 他恶毒的诅咒道。 季湘看着陈解鞍,她眸间一亮。或许,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对付柳长贵的法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罪证2 吃过这饭,季湘提出让木孜带他们去附近渔船看看。 “去那儿干什么。”木孜摇头,“兄弟,我劝你一句,咱们这种平头百姓是斗不过人家的。要不这样,我还是带你们去落羽酒楼,看看厨子的活还缺不缺人。” “木兄,”季湘练叫住他,松开拉住陈解鞍的手,掌中空空,连带着陈解鞍的眸光也变得幽深。“这个真不急,家兄与我应了张姑娘的情,也不好这会儿就走人。” 她脸上突然聚起怒气,眉头压低,眼神凶恶的咬牙说道:“方才听你说了柳长贵的事情,我实在气愤,也同情那渔女的丈夫。在家中,母亲教导,要常怀有赤子之心,勿以善小而不为。所以我想去见见他,也算是聊表下我微末的心意,看看他有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 这…… 木孜确实考虑了会儿,他也同情那渔夫,再加上自己看到了最后却什么都做不到。自觉着棱角未失,实则已经没了季二兄弟的意气和善心了。 他叹了口气,“他渔船已毁,脚被打折,柳长贵给他的银子一分不要。我看他心如死灰,怕他真的做出寻死的傻事,所以就将他安置在了附近的院里。也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只是,经此一事他已经有些疯癫,就算你们好心想要帮他,恐怕也不会接受的。” 就算是个普通人,都是有血气的。他爱妻被抢,又被打成残废,几次想去别院,还没出门,命就快丢了。没了希望,自然就萌生死意。 只是木孜说的,季湘还觉得轻了些。 见到那男子的一刻,季湘的心头仿佛被蜜蜂的针狠狠扎了一下。抱住陈解鞍的胳膊,她压抑住自己鼻尖的酸意,偷偷的躲在后边擦掉眼泪。 “没事?”陈解鞍看见了她的小动作,知道是心软了。 黑乎乎的屋子里,有张床。简陋的布置,在七月的天气里徒生出寒冷悲凉的感觉。 渔夫的腿用两块木板夹住,纱布包扎的地方依旧渗出血水。他的右腿好些,只是大腿处被割了一刀肉,并没被柳长贵踩骨折。继续往上看,渔夫吃饭用的双手有两根手指被砍断,新鲜的血液不断往外冒。 床上的被感觉不到疼,只是挣扎着,一直叫着娇儿娇儿的名字。 “罗勇,你怎么……唉!快来人。”木孜恨铁不成钢,他吩咐过下人要好好看住罗勇,他伤势太重,若是不静养,很可能真的会死。 换药的仆子很快过来,罗勇目露死光,麻木的任由他换。等换好后,他又故意的挣扎动起来,碰到伤处也不叫疼,只是闷哼一声。 他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别人的话,也看不见别的。疲惫的双眼涌出泪,融化的黄金一般炙热,灼烧着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大夫看过了,是心病。身体的伤好医,这心病只能依赖心药。”木孜叹息,“还是走吧,让罗勇静静。” 痴状的罗勇阖上眼睛,他的声音像是被割破的布帛,刺耳难听。“木孜,求求你,杀了我。我这副样子,根本救不出娇儿,还不如让我死了,也不必如此痛苦。” 娇儿啊,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要不是我没用,让你抛头露面,被那个畜牲看上了,也不会……也不会……罗勇啊的惨叫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抱住头,针扎一般的疼。 季湘和陈解鞍互视一眼,两人上前,提起气要开口却都闭嘴不言。 他们不知道如何安慰罗勇,毕竟救出娇儿,不是难事,可若是贸然讲出,木孜他会作何想。 欣赏木孜说话风趣,又知人善用,不会刚愎自负刻意打压是一回事。得知他为求自保,并没做出不畏强权的事情,季湘便对他提了几分警惕。木孜是好人,她信他会尽所能行好事却也不信他会为他人而牺牲。 “罗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死了,娇儿才会真的一点盼头活路也没有。”木孜劝说道,罗勇听到娇儿的名字,冷静下来。 他恨啊,恨自己,更恨的是那个柳长贵。 季湘吸了吸鼻子,她最不爱看这场面。罗勇余光扫到这陌生的人,一时倒是想不到哪里见过。“你们……是谁?” 气息奄奄的说完这句,罗勇疼的咬住牙。刚才的失控,让他身子发疼发烫,也能更好的冷静。 “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季二兄弟,这是他大哥季大。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季二兄弟便想来看看你。”木孜说完后,罗勇在床,努力抱拳道谢。 “不必客气,我也是义愤填膺。柳长贵这个仗势欺人的杂种,横行乡里,强抢民女。就连官府也不管,难道这世间真没王法了吗?” 气的说出这话,季湘仿佛回到从前,她抱着键盘力怼不平的激动。 陈解鞍上前,压住她的肩头。“我听闻杭城太守是个为官清廉,爱民如子的好官。为何你们不直接越过衙门,去拦他轿子,告柳长贵恶霸之行。” 木孜又是长叹,“我何尝没有试过,罗勇兄弟被打后,我直接去了太守府。可是,落羽的云梅姑娘下了命令,我最后是被绑回去的。太守的面根本见不到,我也没法再多管此事。” “我……让我去拦,”罗勇眼睛闪过光,“只要有杀了柳长贵的办法,我可以去的。” “罗勇,你都快死了,你还逞能干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木孜又道。 “不,木大哥,求你了。既然太守可以治柳长贵,救出娇儿,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累其他人,所以,让他在太守府长跪去告柳长贵才是最好的办法。 为何,为何自己之前没有想到呢。 他气愤自己当初的冲动,若是当时就去找太守,娇儿怎么会被欺负。 “不必说了,罗勇,你在这好好养伤。”木孜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当初没能带回娇儿,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你,这次说什么都得我去。季二兄弟,这次一别,恐怕我也照拂不了你们两人什么。” “你要去做什么。”季湘问道,木孜这样子太像交代身后事了。“你不会想去拦吧。” 这样一想,季湘心头就有些愧疚,之前她还那样想木孜。就连罗勇都感激的看过来,木孜这才尴尬的开口。“我是想找人写个状纸去找太守,要是我去,恐怕没见到面,就被云梅姑娘带回来了。唉,只是我这再犯一次,估计差事就没了。算了,也当是不愧于心吧。” 他和罗勇交好,再加上平常也会和娇儿说两句话,有来有往的帮帮忙,自然也是能帮就帮。 季湘当然理解木孜,他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了,总不能让他真的牺牲自己去换罗勇娇儿幸福人生。 “不用,木兄,救娇儿我有办法。” “真的?”罗勇立马爬起来,他身子僵硬的转着,扒着床榻,“季二兄弟,你真的救出娇儿?” 这次换陈解鞍说,他的气场很强,罗勇的声声追问也歇了鼓。“是有办法,不过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柳长贵是京都柳家柳国公的二子,杭城太守不一定会为了我们得罪人。所以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对。”相公说的是。季湘崇拜的看着陈解鞍,他自信的眉眼,扬起的弧度,正正好的动作,无一不在散发着魅力。 眼神恰恰好,不温不火,只是片刻,他就想好了一个计划。听上去并不完美,实施起来却是现下最可行的。 没想到,只是按部就班走个流程来装个苦工,方便进入别院,却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季湘感慨,不愧是主角光环,真希望自己以后都能这样,事事都没惊险顺顺利利。 “湘儿,你说呢。” 陈解鞍突然发问,神游的季湘回神,“啊,对,你说的对。” 举起大拇指一本正经的季湘,弯起眼睛冲他眨了眨。 木孜开口,“季二兄弟,那就你去太守府找人了,希望你可以在我们去别院前就找到大人,等他见到罗勇,肯定就会为我们做主了。” 啊? 季湘猛的摇头,“我不去,我要和你一起去别院。”她一把抓住陈解鞍的手臂,他眼角有笑,是故意的。 他想支开我。 “季二,这就是你的不对。是你同意季大的,怎么能反悔。”木孜说出后,季湘立马瞪了他一眼。怂着缩回脑袋,他可不想尝试被人扛在肩头的滋味。 陈解鞍道:“湘儿,乖。” “为什么,你一定要自己去做。”季湘眼里的泪越发明显,金豆豆蓄了起来。她心里很难过,是,自己很懒,有时候想过不劳而获,也想过一步登天,就是成为富婆的路径都是靠系统。 那又怎么样,她难道就很差,差到不配和陈解鞍站在一起解决问题吗? “湘儿,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够了,”季湘一把甩开陈解鞍的手臂,“陈解鞍,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只能靠你保护才能活着对不对。” 一旁的木孜微愣的张大嘴巴,陈解鞍是谁,那不是季大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罪证3 “湘儿,我们不要在这里吵。”陈解鞍拉住季湘,他余光看见了木孜和罗勇的神情,心中有些着,这时候不应该暴露身份。 吵? 季湘冷笑一声,她甩袖出去,将门框撞的十分响。没过一会儿,半扇门倒塌在地,发出轰然的声音。阳光下,激起的尘埃蜉蝣不断,它们胡乱飘着,遮住了季湘的背影。 陈解鞍抱歉的看了眼木孜,“还请两位稍等会儿,我与湘儿说两句话。” “哈哈。”木孜干笑两声,拱手让他,“没事没事,季大兄弟只管去。这门我会让木匠来修理,没事的。” “谢了。”陈解鞍道谢,拔腿追上季湘。 院子中,老榕树沧桑的树皮上卧着几只蝉。聒噪的蝉声盖住了季湘的低声话语。 光斑洒在她的衣裙上,陈解鞍有那么一刻,又生起了以往的恐慌。 她不是凡人,她会离开自己。 他屏住呼吸,脚步放慢,坚定的到了她的身后。 “骗子,骗子。我都说多少遍了,凡事一起面对,他就只知道将我抛弃在后边。什么为了我,打着这个招牌就事事都是好的嘛。张暴富,我不管了,我要离开这里。” 呜呜呜。 她抽泣着,手指捏的发白。 布衣上传来皂角的香味,陈解鞍紧着的心口猛的一抽。 他干涩的喊出湘儿二字,眼里的光霎时黯淡。季湘想离开自己,她失望了。 “你来干什么,陈解鞍,你到底将我的话记住了几分啊。”季湘听到声音,赌气的转身就要走。陈解鞍握住她的手腕,被她狠狠的拉开。 在大湾村,她说出的那些话,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二人产生误会,她剖开了自己的心,想要完整的给陈解鞍看,可最后,他却不当做一回事。表面尊重,实际就是把她当做金丝雀,只管丢在笼子里,反正安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让他这个男主高兴就好。 她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恶语犹如腊月寒风,刮的陈解鞍就在这七月里都觉得刺骨的冷。 “我没有……”他辩解,他只是怕这一去,季湘不会武功,遇到更大的危险。 柳长贵小心谨慎,身边肯定带着许多死士。再加上,张如的功夫不高却心思歹毒,他害怕。 “你觉得我是你的拖油瓶。”永远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季湘正在气头上,陈解鞍的话只成了浇火的油。“陈解鞍,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拖累啊。也对,第一次冲动救季明,被王直那个断耳发现。不是你我可能就玩完了。第二次又被季富贵绑架,我这个人吧,就这样,运气差,老惹麻烦,都得靠你这个男主角来救我。” 他觉得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季湘悲观的想着,很快又落下眼泪。明明都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心里就有那个气,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现在陈解鞍还将她当做累赘。 “湘儿,你让我说句话好吗?”陈解鞍叹了口气,他只是担心季湘,所以才出了这个主意。怎么都没想到,湘儿会这样想他和她自己。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累赘。”他过去,抱住了季湘。怀里的人怎么都不肯听,她落泪,脸颊被烫的烧红,就是耳朵都淌了一片的霞。 男人挨在她的肩头,嘴唇会无意间碰她红红的耳朵。凉意让她冷静下来一些,眼泪止住了,她也板着脸听陈解鞍的解释。 “我不明白女人的心思,只是我父亲告诉我,爱一个人就必须保她周全。” 屁,那明明就是大男子主义。季湘恶狠狠的低语一句,陈解鞍听得清楚,将她的脸扭过来,擦掉落下的泪,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个鹅毛般的吻。 季湘呆住,忘记了挣扎,她发烫的脸带着心里的鹿一起往山壁上撞。 “别哭了,让我心疼了。” 季湘忽然扬起嘴角,却又想起之前,又连忙抽了抽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她恨急了现在的自己,又哭又笑肯定很难看。 “傻夫人,你没听过关心则乱吗?” 怀里的人埋头,浅浅的嗯了一声,看得出她还没消气。陈解鞍抚摸着她的发丝,她不爱簪东西,就是自己送她的那个蝴蝶发簪也被收在妆匣里。 “不是怕你拖累我,而是怕我心里眼里只顾着你,就再也做不好事情。湘儿,我爱你,不知从何时起,我见不得你受伤。” “真的?”季湘抬起头,看见了陈解鞍的下巴,还有那一动一动的喉结。 陈解鞍点头,季湘的心里的绳子一下就松了。她主动环抱住他,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下来。“对不起,相公,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同样的,我也担心你啊。柳长贵不算是最厉害的,也算是个狠角色,孟天不是说了,为你来的。要是别院是个请君入瓮的局,你进去不就是一个死……不如咱们一起,我手里还有很多东西,咱们可以出奇制胜。” “湘儿,你怎么还不懂。我们现在是分头行事,你去找太守才有可能让他知道柳长贵的罪行,其他人我没法相信。” 季湘眨了眨眼睛,红红的四周还有些水渍。她擦掉后,疑惑的看向陈解鞍。“相公,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木孜和罗勇吗?可是我们不是说,救娇儿……” 也对,季湘突然想明白。罗勇是为了娇儿,那他确实是有可能会牺牲自己去跪求太守。可木孜不同,他都说了,云梅看着她呢,有什么异动肯定会被发现的。 “你说得对。”季湘赶紧点头,可是没一会儿,她又抬眸,很是困惑。“相公,我想不明白。落羽的云梅不就是云氏小铺的那个掌柜吗?孟天都这样暗中帮我们,那不就是说明云天朗站在你这边的,为什么她要阻止自己的人去告柳长贵,难道云天朗不知道柳长贵是你的仇家吗?” 越想,季湘越是觉得这个穿越者前辈所图没那么简单。相公的身世他知道的,而且之前种种事情表明,他应该站在自己这一边。 为什么到了杭城,云梅会阻止木孜揭发柳长贵的罪行呢。 “湘儿,”陈解鞍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的用力,两人靠的很近。季湘仿佛听到了相公的心跳声,强劲有力,再没有之前那衰弱的模样。“万事靠的都是自己,若是长久依托别人,最后不是成为槲寄生般的东西就是落为败子,被他人车马吃的干净。” 云天朗现在站在他这边是不错,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和他一个想法。云方鹤不就是一个代表吗?他巴不得自己的叔叔死在君王的手里。 “这个云梅恐怕不是云天朗的亲信,很有可能和云方鹤有交情。不然孟天不会通过张雅晴告诉我柳长贵来杭,而是直接走云氏小铺,寻我商议了。”再加上落羽,这个客栈归云梅管,恐怕云天朗自己都不知道吧。 “那怎么办。”本来觉得还有云氏小铺帮忙,“相公,云梅该不会知道我们是谁了吧?” “不一定,我看这几日,都没有人跟踪。落羽和云氏小铺都没动静,恐怕是云方鹤没有通知云梅。这样也好,你去找太守,劝动他来看罗勇。据我所知,杭城太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也许他会上报奏一本柳长贵,还有,我会让人来寻你,把我之前收集到的关于柳长贵的罪证交给你。湘儿,我只信你。” 他的眸,如井一般深邃。 季湘被吸了进去,她混沌的想着,原来相公真的一切都想好了,他没有在做无准备的事情。 然而自己,毫无理智,还拉着他发了一通的脾气。 真的对他好内疚,季湘咬住下唇,一头撞进他的胸膛。相公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她,那她不能辜负了相公。 “我会做到的,相公,你放心。”她一定会见到太守,把罗勇的事情告知他。 “若是太守不肯管柳长贵,那我们……” 陈解鞍温柔的说道,“不会的,湘儿。与木孜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太守与我父亲相识多年,他为人正直,见不得强权凌虐百姓。还有,你收好这个玉佩,这是我父亲的,他见到应该会明白。” 季湘点头,威风一吹,树叶哗啦作响。 他们的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水,抱得久了,也觉得贴在一起太热,都放开。 风吹来,将汗水带走。 凉意让他们皆是一愣,季湘露出牙齿,弯起眉眼,不想让自己的担心冒在脸上。 “相公,今夜你要小心。” 自己不在他身边,那那些稀奇古怪又能做杀人利器的东西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场。也不对,季湘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抽到的一样东西,她立马兑换出来。 那是一根电棍,以前给过陈解鞍一根,只不过时间久了,都放在云安村不用了。 而这次的不同,它可以调节大小,最小就手掌长。陈解鞍拿着肯定会方便,使用也简单,只要放在人身上一电,那个人就会晕倒足足四五个时辰。 而且还不会发出声音,是居家必备杀人越货的好东西。 季湘随口夸了两句,又觉得只是这个,陈解鞍依旧不安全。 她诗经掏了掏,拿出了夜视镜,手电筒,红外线……到后边,陈解鞍实在放不下,这才无奈的让她停下动作。 “相公,你一定要小心。如果逃不出来或者被发现了,一定要用这个烟雾弹和光弹,还有,你千万别杀人,不然我带官府去的话,很可能会连累到你的。” 说了一大堆,季湘歇下来,她也没想到,能给陈解鞍用的东西会这么多。 不过也知道系统的尿性,毕竟是拯救男主系统,而不是自己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罪证4 计划很简单,由季湘去找太守,木孜带着陈解鞍混进别院,与张雅晴里通外合,寻机下手。 陈解鞍整理着东西,实际上用得上也就两样,夜视镜与电棍。 收好东西,陈解鞍道:“湘儿,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都计划好了。” 不是突然决定与张雅晴连手,而是在知道柳长贵来杭后,他便私下给了孟天信,联系自己的人,收集了柳长贵近年来所做的坏事。 小的欺男霸女,大的私占他人田地,害人性命,结党营私,借着国公之名到处仗势欺人。 他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季湘嗯了声,她心里有些失落,相公原来默默的都做好了事情,而她却只知道玩耍,什么都不知道。 夏日的雷雨,总是来的快。 午时还天晴闷热,晒的蝉声响人又倦。没一会儿,就开始卷起大风,蒸起水汽,刷刷刷的落下石子大的雨滴。 木孜见两人跑进来,“今天都下雨了,咱们还去要去柳长贵别院吗?” “怎么,你怕了。”季湘瞥了他一眼。木孜当然摇头,季二兄弟刚刚和他哥吵了一架,没想到进来也没消气,依旧这般火大。 尴尬的笑了两声,木孜赶紧把话转移。“没想到现在会下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对了,我叫下人准备了茶点,二位坐下来,咱们也好仔细商量下晚上的计划。罗勇,你起来做什么。” “木大哥,季兄弟,我罗勇无以回报,只要你们救回娇儿,这辈子就算当牛做马,下辈子结草衔环都会报你们的大恩。”他艰难的要下床跪下,木孜赶紧去扶,嘴里骂骂咧咧的。 季湘开口,“不必如此,我们不过也是顺手一帮。”她看了眼陈解鞍,递给他一个弯弯笑意。月牙儿般的眼眸,陈解鞍像是那几杯落肚的水酒冒出了醉意,他忍不住去摸季湘的头发,被几滴雨水打湿,结在了一起。 木孜和罗勇皆是一愣,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道句谢,再夸夸兄弟二人感情真好。 男人的手收了回去,自觉的小虫儿一般的季湘羞红了脸,掸了掸脸上莫须有的灰,想要遮挡住那上面的烫。“是呀,哥哥说这世上最爱的便是我。” 她骄傲的抬起下巴,木孜略带些羡慕。“曾几何时我也有个关系极好的姐姐,只是人大了,老了,心里的东西也就多了。再如你们这般,反倒是没什么可能了。害,瞧我都在说些什么。罗勇,你又怎么了,娇儿都有救了,还成天哭鼻子。没有男人样子,婆婆妈妈,娘们唧唧的。” 骂了几句,罗勇这才擦了擦那颗泪。“木大哥,你……你赶紧把手拿开点,压住我伤口了。疼啊。” 一句话逗的几人都笑了起来,好像大家在灰暗的隧道中走了四五日,终于见到了不远处的光。那是希望,让每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下人端来了几个糕点,这都是杭城的名产。季湘吃了几口,又去喂陈解鞍。 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为木孜罗勇讲着晚上潜入别院的细节。 一口差点,季湘的小爪上去擦掉那些沫,她怕陈解鞍口干,又端茶去喂。 小啜一口,陈解鞍按下她的手背。“湘儿,你的动作十分重要,一定要把太守请来。不管是什么办法,必须让他出兵抓柳长贵。” “而我们,”季湘点头,他轻轻的握住那双柔荑,清香入鼻,清醒片刻,他转头对呆愣迷惑的木孜说道:“木孜,你去过别院吗?” 木孜点头,“去过几次,怎么了?” “可能绘制出舆图,我们若是知道府内布局,救那些女人可能会更加方便。”陈解鞍话完木孜埃了一声,立马站起来,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他冒雨出去,大概过了一刻钟,从外边回来时,衣衫全湿透,就连那胡须都滴了水。 “你去哪里了?”季湘不悦的说了声,哪有什么事情都不管就直接撇了人就走的。陈解鞍按住她,怎么今日脾气格外大,平时都不见得会处处控制不住。 “木兄,你有柳府别院的舆图。”他是肯定的,季湘皱着眉头,木孜是怎么有的。 门口的木孜抖了抖肩上的水,他原本是拿着伞,只是跑起来实在不方便就丢了。 “实在抱歉,我应该在走之前与你们解释清楚的。”他冲季湘说的,后者摇头,不管木孜的事情,是她今日不对劲,怎么样什么事都得怼上几句才开心。 大约是迁怒了,毕竟相公她舍不得骂。 说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还真不错,心里对陈解鞍的气,竟是没了半分。 陈解鞍又牵住她的手,季湘原本想气气甩开的,最后还是不挣扎,将手留在那温暖的掌心中。 “这就是那别院的舆图,不过只是部分的。柳长贵是原本是想住在落羽,后来不知怎么了,又说回别院。于是云梅姑娘就让我搬他那些个东西,为了不让我们走错,所以,留下了这半张。” 柳长贵原本确实没想住到他那别院去的,若是张如不来信,或许,他会直接到落羽酒楼,娇儿也就不会被发现。 别院舆图徐徐展开,比起园林庭院,柳长贵的别院确实要简便许多。可就是这简便也比南安应府要大很多,光是偏门进去,就有棋盘排列的两三个小院落。 三进三出不止,光是游廊,假山溪流,池塘都有数个。 柳长贵不愧是有钱人。 季湘自言自语道:“以后我才不要住这么大的地方,去个小妾的院子都得跑着去,多没意思。” “嗯?”陈解鞍低眉,似乎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说什么。” 她赶忙举起手,挥动起来,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我们从这里进去,东西是搬到这边的库房。”木孜打断那两人的互动,将手指指在上面的一处地方,那里要靠近中间,也是主院附近。 从那里过去的路,很好记。陈解鞍仔细看了下,晚间去送酒,最多只能在偏门停。一旦停下,就会有柳长贵的人看见,那他就没办法混进去。 “咱们只能夜里行动,柳长贵在那时宴请宾客,燃火,赏舞,这时是看守最为松懈的时候。”陈解鞍提了一句,木孜点头,为什么陈解鞍会知道柳长贵这么多事情,他不知道,但他明白,这两人不管有什么目的,最后的结果对于他和罗勇来说都是好的。 既然能借他人的手救出娇儿,打击柳长贵,那何乐而不为。 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他掩饰住眼里的锐意,又笑嘻嘻的憨笑。“季大兄弟果然厉害,可是,我们都要带太守大人过去,何必冒着危险再去别院辛苦将人救出。其实,你只要进去看住柳长贵不将人杀了就好。” 确实,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就连季湘都觉得被说服了,陈解鞍却是摇头。“他会杀人灭口,你以为他为何会相安无事数十载。不过是因为,要状告他的全部都死了。活下来的,都是他的狗。” 太狠了。季湘暗暗的骂了一句柳长贵,抬头去看陈解鞍。 自己的相公这般好,怎么会遇上那么恶心的舅舅。记得相公还说过,这个舅舅以前借着相公和自己未成谋面的公公的名声,为非作歹。公公想要报官,最后被柳俞意拦住。 还真是坏种坏一窝,兄妹都没一个是好的。 “相,大哥,那怎么才能救出娇儿她们。”季湘咬住下唇,要不还是杀了柳长贵算了。 她突然生出歹毒的念头,没一会,她又将这坏想法甩出脑袋。不行不行,自己毕竟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杀人,要遵循法理,除非是上门送人头的,这种是纯粹找死,不关她的事情。 “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后路。”陈解鞍简单说了句,就没有继续解释。他继续说道:“湘儿,等雨停,你就去太守府。在那之前,记得先去找一下应之一。” 找他干嘛,不过相公既然说了,还是得听一句的 她点头,陈解鞍又对木孜说:“还麻烦木孜兄,我想在下一趟送柳长贵东西时,带我去库房。” 这是为何? 众人都瞪大眼睛,陈解鞍解释了句。 “如果是送酒时去,我很快就会被发现。即便是夜里翻墙,也会被一些暗中的高手注意。”现在去就不同,他看过了,在去库房的那条路,没有多少巡逻的人。 内院松散,再加上别院的人没有安排好。所以陈解鞍可以躲起来,晚上再出来行动。 木孜点头。 雨下的很大,也很久。 大概是一个时辰后,天边露出来光。 云很白,飘絮一般。 季湘与陈解鞍木孜道别,也与罗勇告辞。 她走在路上,看着众多行人,突然心里很是充实。 到了落羽,还未看见应之一,倒是见到了个意外的人。 “季湘!” 是叶家的叶暖,除了她,还有叶素。 “你们怎么来了。” 叶暖笑着,“我姐想去太守府见那傻子,特地叫你也一起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罪证5 找我? 季湘先是愣了下,看叶素,她之前像是装病,现在嘴唇发白,眼皮肿起,倒是有点重病缠身的感觉了。 关心的看向叶素,她眼里的光黯淡,微微点头。“嗯,叶暖说想带我去退婚。” 退婚,季湘跟着念了一遍。叶暖依旧是那天真的模样,她和叶素相差不大,两人之间的气质却是浑然不同。 第一眼见叶暖,就觉得她像只百灵,是个开怀的女子。叶素不起眼,即便五官和叶暖相同,却是有几分冰雪的清冷。 “找谁去退婚?”季湘问了句,叶暖立马不快的的瞪了她一眼,瞧不出刻薄倒是可爱居多。 她嘟起唇,嗔怪道:“季湘姐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家阿姐最近不就忙着脱离太守那傻儿子的火坑吗?还能找谁退婚去啊。” 这就奇怪了,叶素明明表达的是她愿意替嫁。难道她并没有和叶暖说嘛,还是…… 多想无益,叶素轻轻的咳了几声,青丝落下几缕。叶暖回身,拿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怜惜的目光倒是让季湘看不懂这操作。 若是没有撞见她和李辰的事情,季湘大约是会被这“兄友弟恭”的温馨场面感动的。 叶素抿唇,拿过帕子,“暖儿,我自己来就可。”她看似带笑,实则举动慢慢疏离着叶暖。后者也不当回事情,高高兴兴的递过去,立马挽上季湘的手臂。 “季湘姐姐,你还记得我阿姐的未婚夫吗?”她天真的眨了眨眼睛,隐约能见里边的自得意满,没一会儿,季湘又听到她贴近自己,“未来姐夫说了,他会帮阿姐逃出魔窟的,这次我就是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太守府揭发祖母和大伯的奸计。” 叶素听到这话时,眼眸的水波毫无波动。在季湘看着她时,面无表情的低头,她掩住口鼻,咳出几声浊气,“约好一刻钟后见面,现在快到时辰了。湘儿妹妹,你可否帮我。” “是啊是啊,快帮帮姐姐。”叶暖根本不知叶素说的是另外一重意思,她还撒娇的拉住季湘的胳膊,眉头下沉,做出哀怨委屈的表情。 鼓鼓的荷包还在她兜里揣着,叶素这个大金主说的话,她定会听的。 不知叶素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她颔首,不着痕迹的推开叶暖,退后两步,“你们在南安也帮过我,咱们再说这个可就见外了。容我去换身衣服,毕竟这粗衣去见太守,失了礼仪就不好了。” “嗯,我们在下边等你。”叶素落落大方,她端起身子,拉住要一起上去的叶暖,坐了下来。 季湘赶紧上去,应之一已经醒了,莫凝与玉淮也都在屋子里。三人围在一起,正打着前些年云侯爷推行的麻将。 因为三缺一,应之一居然将张叔叫上。 门一推,四人齐刷刷的看向季湘。 “恩公!” 莫凝第一个叫出来,脸上的喜色就如旱田遇见了甘霖。应之一略微有些不爽,他故意叫了一句师娘,气的莫凝哼了一声。 玉淮推了牌,“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姑爷人怎么没回来,难不成是发生事情了。 她聪明,惯会猜。一看季湘行色匆匆,想必是出事情了。屋子里又有张叔这个外人,不好表现出什么,“既然小姐回来了,咱们也别打麻将了。莫凝,咱们快快将欠张叔的钱给了,可都别赖账。” 话一说完,四人一分帐,等张叔一走,门很快关上。 “胖子,我有话和你说。”应之一愣了下,指了指自己,找他? 莫凝和玉淮互视一眼,双双退出门外。 只剩下应之一和季湘,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了,也没人说话。 这沉默的气氛有些不对啊。 难不成相公说错了,她还以为自己一出现,应之一就会拿出罪证呢。 “师娘,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啊。”应之一受不了了,他投降的举起自己白色的袖子,眉成八字,委屈的说道:“我最近什么都没做,也好好练功了,您交给我的东西也都用着,这不,身子第瘦成条了。还是说师傅知道我背着他卖他画像了还是拿他名字做话本材料了。不可能啊,这件事就连我身边人都没讲,怎么会被知道的。” “哦!应之一,没想到你居然背后诋毁我相公名声。”季湘眯着眼睛,好个应之一,他居然敢卖陈解鞍画像。“他何时这般出名了,画像能卖几个钱。倒是小胖子,等回去南安,赶紧拿几本给我瞧瞧。要是好玩,我就不告状。” “自从玉霞案破后,南安便流传师傅的美名了。若是你们再来南安,就能见到大姑娘小媳妇对师傅的眼神,那叫一个垂涎欲滴。”他满脸骄傲,没一会儿又耷拉下来,陈解鞍要是知道他这样做,肯定会将他打一顿的,还会美其名曰练功,“师娘,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师傅他要是知道,我肯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季湘撇了他一眼,没想到是这么个出名,也不知道是谁说三道四的,以后定让相公将脸蒙上,免得再惹几朵烂桃花。 她心中不平衡,对应之一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 “其实你又何必非得找他做师傅,就算咱们不是师徒,你叫我一句季爷,我也会帮你的。而且,我功夫虽不胜他,好歹也算是有几分实力,你认我做师傅,我不仅关心照顾你,比那个随意放养你的陈解鞍好多了。” 说了几句,看应之一神色忽然白了下来,叹口气,自己给自己做了个台阶。“算了,越说越离谱。问你一句,你师傅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师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要不还是讨论讨论师傅的话本吧,这两天我又琢磨出一个点子,准备让人写下来。” 应之一躲闪眼神,摇头傻笑,看季湘不吃自己这一套,赶紧摇头真挚的说道:“师娘,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师傅真没给过我什么,对了,我约好和莫凝去落羽舫船,他们的女掌柜实在好看。” 一看他这模样,季湘就觉得不对。“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现在快将东西拿给我,叶素还在下面等我,没时间和你耗。” “我没有。”应之一抱紧自己,使劲摇头。“师傅没给我东西。” 傻子应之一,季湘气的皱起脸,“你防谁呢,是你师傅让我找你的,十万火急,我需要这个东西。” 他抬眸,黑乎乎的眼里,似乎看见了几分光芒。“真的?那你告诉我暗号。” 他不信季湘,这更让后者抓狂,没想到就是要个柳长贵罪证,会这么难。 更何况,陈解鞍根本没说过还有什么暗号。 “我不知道。”她颓然坐下,抚着额头,暂时忽略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他没和我说过什么暗号,应之一,我没有骗你,是他让我先来找你。快把东西给我,别耽误事情。” 木头脑子的应之一觉得季湘有几分对,他心虚的张望了两眼,“师娘,师傅不让我给别人。” 这傻孩子。 季湘咬着牙暗暗的骂了一声,只觉得手推石磨,寸步难行。她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应之一,觉得相公真是多此一举,怎么会把东西交给他这么个榆木疙瘩管。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放在他这才是最安全的。 应之一在外人眼里纨绔难教导,可实际上,细心有毅力,做事懂张弛,嘴又甜,惯会欺软怕硬。藏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要不是相公说找应之一,她也不会猜到罪证可能在他身上藏着。 “应之一,陈解鞍是不是你师傅。” 他点头。 “你看,我又是你师娘,又是你师傅的夫人,记住,是唯一的哦。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是外人。再者说,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现在我和你拿属于我的东西,你干嘛这么警惕。” “师娘说的有道理。”应之一绕进去了,他兀自点头,伸手去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这就是师傅给我的东西,是一个匣子的钥匙。”东西在杭城西湖路清水巷右拐二间大屋后的一个院子里,应之一偷偷的去过,那里住的人少,平时只能见到两只野猫趴在墙头瞧人。 所以他才没有擅自去移动东西。 季湘点头,对应之一成材也有了几分期待。或许,未来他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怕叶素叶暖两人等的太久,季湘跑着去换了件长衫百迭,素色清凉,发髻未扎,低低的挽住头发,借了莫凝的一根发带,随手一打,倒是也得体。 慌忙下楼,叶暖已经鼓起腮,“季湘姐姐,你害我们等了好久,不过你身上这件着实好看,瞧着像是雨后的梨花。” 夸赞几句,叶暖被叶素一拉。 该是时候启程了。 马车停在落羽前,叶暖早早踩着凳子上去。叶素慢些,走在后头与季湘并排。 “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湘压低声音,她与叶素讲的李辰和叶暖皆是实话,不可能作假。 叶素弯起唇角,眸中却无笑意。 “叶暖哄骗李辰,让他替我去毁了婚约。可惜李辰不想我误会,寄了书信将我的庚帖退还,他说这次帮我不过是看在叶暖的面子上,若是我想遵照婚约那是绝无可能的。湘儿妹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算不上青梅竹马,叶素与李辰也是订的娃娃亲。从小,叶素就是将李辰当做自己的夫君,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季湘无言,如果让她说,还是嫁给太守的傻儿子吧。反正人挺帅又有钱,公公婆婆又和善,除了有点傻,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阿姐,季湘姐姐,你们快上来。”叶暖探出头,挥手招他们过去。 叶素淡淡的笑了笑,并未计较季湘的沉默不语。“咱们走吧。” 她要让大伯娘后悔提出替嫁的想法,叶素想堂堂正正以自己的身份嫁过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李辰被打 太守府在杭城西边,大约车程一柱香。 叶暖在车内叽叽喳喳,季湘撩开车帘,看着路上的几个行人,越发觉得抽离。 [张暴富,你说的是真的吗?] 在上次南安镇收集到了大约百分之十的碎片,这次杭城又有同样的波动。张暴富估计不少于南安镇的强度,一般来说,这种波动毫无轨迹可循,只能靠着剧情推动,让陈解鞍深入险境,完成碎片搜集。 [宿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猪宝宝很委屈,他刚才监测到就立马找季湘商量,没想到会被迎头质疑。 雨后的地上留下不少泥印子,稀疏的人影杂着树木的粗:大干影,光弱了下去,凉意袭来,让季湘不由得焦虑担心起来。 “季湘姐姐,咱们到了。”叶暖推了推发呆的季湘,笑着将人叫回神。“你怎么发呆了,想什么那么入神呢。” “没什么。” 叶素第一个下车,季湘马上跟上。倒是叶暖在里边,瞧瞧随身带的葡萄海马铜镜,扑了一层细粉,又抹了点口脂。理了理衣服,又梳了梳发丝儿,这才慢悠悠的含笑下车。 这里边就她最像见情郎。季湘撇了下嘴,将视线移开,不远处,站在一个青蓝绸袍,外罩烟青色罗衫,手上是一把山水鸟兽折扇,一展开,栩栩如生的百灵似乎唱了起来。 叶素手上的仙鹤团扇举了起来,客气的隔开李辰投来的视线。 叶暖扬起眉,精神的冲来人挥手。“辰哥哥,阿姐,是辰哥哥到了。”说完,她已经不矜持的冲李辰那边去。叶素想叫也叫不出,只能跺跺脚,气的唇都被咬出了血色。 “没事吧。”季湘问了一句。叶素摇摇头,“我这妹妹不懂事,我与李辰解除婚约的消息还没传出,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他们二人关系这般近,恐会闹出流言。” “原来你担心这个啊。”季湘是以小人之心了,她还以为知道叶暖和李辰事情后,她会对这二人恨上。 “不瞒你说,我确有不甘心,但转念一想。我和李辰见过的次数寥寥无几,他根本不喜欢我。”叶素看着那边叶暖娇羞的低头,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既然叶暖喜欢,就给她好了。” 那边叶暖又叫两人,季湘佩服叶素的大度,能忍受亲妹的背叛。若换作她,定是会闹上一闹,她怎么可以原谅自己从小爱护的妹妹背后捅刀。 叶素又道,“以前叶暖要的,我能给便会给。不能给的也会努力拿出来,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今后不会了,这种傻事我做的够多了。” 李辰确实长了一张迷惑少女的脸,他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都有君子之风。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可眼尾却是向下。稍微眯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叶大小姐,许久未见,可都安好。”他与叶暖只是离了一拳距离,就连脚尖都朝着她。叶暖一笑,他也跟着嘴角上扬。 见到叶素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只是疏离的叫了一句叶大小姐,礼貌客气。 “嗯,暖儿过来,莫多嘴恼了李公子。”叶素也对他不理不睬,鼻音短短的一哼,叫过叶暖来身边。 李辰挑了下眉,他是有些生气的,就没哪个女子会这般对他。再加上叶素一来就要将暖儿叫走,他更觉得这个叶素十有八九是装清高,知道自己退了婚,还和别的女子嬉笑,吃醋了。 他胸有成竹的一笑,这种欲擒故纵的女人他见多了。在杭城,只有遇到叶暖,才知道这世间有那么单纯善良的姑娘,不过几天,他就对她无法自拔。 “阿姐,我不。”叶暖就要去攀李辰的手臂,这大街上若是被人看见男女授受不亲,这叶家女不贞的流言怕是少不了了。 叶素气的,声音陡然爬高。“叶暖!阿姐的话你还不听?” 被吓了一跳,叶暖的手无措的捂住胸膛,委屈的瞪着眼。阿姐从来没对她这样大声说话过,她肯定是因为自己和李辰的关系这才生了怒气。 死死咬住下唇,叶暖没一会儿,唇角就出了血。李辰看见小美人受委屈,自然不会放过叶素。他一把揽过叶暖肩头,将她带入怀里。 这下叶素更加急了,看了看四周,已经有视线传来。她快走两步,想要把叶暖拉出来。 “暖儿!你,你放开她。” 话压的很低,她怕被人听见注意到这里。 李辰哼的嘲讽一笑,放了叶暖,难道抱她这个丑八怪吗? 季湘看不过去了,尤其是叶暖,她只顾着哭泣,竟是半点不知名声已经岌岌可危。 见叶素被耍的快要摔倒,她摇摇头,上前两步堵住李辰的去路。 男人眉一皱,原本好看的面相立马变得凶恶。粗硬的双眉如山雨,眯起的眼似乎冒出危险的光。 “给我让开,不然……啊,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给我放手。”李辰还没发狠,就被季湘反手一拉,胳膊一转,差点就骨折了。 叶暖被她拉到一边,哭到一半的眼泪被含了回去。她阿姐气喘吁吁到了两人面前,她面色病态的红,瘦小的模样让叶暖以为阿姐会被风吹走。 啪! 是一个巴掌。 季湘惊呆了,看看叶暖,又瞧见呆若木鸡的李辰捂住胳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姐,你做甚!” 叶暖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抱歉的看着李辰。“辰哥哥,你没事吧。阿姐!你凭什么打他,我们是来帮你忙的,你怎么可以呀。” 被叶素的打的是李辰,一个大男人当众被女人打,别说面子了,就是里子都有点黑化。他瞪着眼,恶狠狠的模样似乎是野外的狼。 “叶素,你有胆。别以为我们有婚约,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是,暖儿说的真对,你现在都这样的霸道恶毒,私下里更是会厉害加倍,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东西。”他胳膊还疼,可是不及脸上的火辣,尤其在大庭广众下。 他甚至听到了几个男人的窃窃私语,都是说他没本事。 握紧拳头,感受到手心的疼,他发誓只要叶素敢上前一步,他会将她踹在地上,狠狠抽打一顿。 “我自然是有胆,还有,今日你我已经解除婚约,我想李公子不至于如此健忘吧。”叶素反唇讥笑,可没一会儿,她又失望的看着叶暖。“叶暖,我平日如何待你,别人不知,难道你也装作糊涂。我不求你在人前为我辩解,但也没想到你背后这般说我。” “阿姐,我没有。”叶暖急着辩解,叶素却是哼了声,其蔑视的表情一看一个爽。 看戏的季湘抱胸,护着叶素,免得这个不长眼的男人冲上来。 “闭嘴,叶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辰的事情?”她用只能她们几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叶暖脸色煞白,想要开口却被叶素拦住。“我今日根本不是去太守府退婚的,而是寻机同你当面说清。我待你几乎是掏心掏肺,可你却骗我,私下里与他有了干系。暖儿,我不怪你与李辰生了情意,只是为何不能和我说,你知道的,只要你说的,我从来不会拒绝。” “阿姐……”叶暖想要去拉叶素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 李辰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好像被忽视了。 “若你和李辰两情相悦,我会去求娘亲。你要答应我,今日开始不准私下见李辰,免得给大伯娘添口闲。” “真的?”叶暖一愣,突然笑得明媚。叶素颔首,疲惫的将手靠在季湘的手腕上。 “太好了,辰哥哥,咱们可以光明正大,永远永远在一起了。阿姐,暖儿最爱你了。只要你和爹娘说,他们定然会同意的。”碎碎念许久,叶暖终于记起什么,“阿姐,那你……真的要代叶苑嫁给傻子吗?” “暖儿!”叶素突然正了脸色,“你未来姐夫姓陆,叫陆戚,以后不准叫他傻子。” 好吧,叶暖无声妥协。 至于李辰,早就被丢在一边。 季湘带着叶素离开,就连叶暖也挥挥手,毫不留情的告别情郎。不过她很是疑惑,情郎没和她说今日就会退婚,似乎有点让她生气,但是仔细想又觉得他没错。 大约是太爱自己了。 叶素不知家妹想的什么,她这几日没睡好,季湘正为她补妆。 “好了,快看看,觉得还行吗?”季湘将玉珑坊的美人笑一号收好,幸好之前自己留了一盒,正巧衬了叶素的气色,将人的温婉托出三分。 叶暖看过来,惊讶的长大嘴巴。“阿姐,你好美呀。”以前阿姐从不爱打扮,就是去玉珑坊买的东西基本都是落灰。这么一打扮,还真有几分光彩夺目。 她宛然一笑,“嗯,湘儿妹妹手好巧。只是我有些不习惯,一层粉一层胭脂,总觉得厚了些,不透气。”像是戴着面具,见人都得假惺惺的。 季湘嗯了声,“那是你没用我玉珑坊的新品珍珠霜,到时候杭城玉珑坊开了,我定送你些好东西。” 说笑两句,她们下车没走两步就到了太守府。 叶暖自告奋勇,跑出让守在门口的卒子去通报,就说叶家来人了。 有了这名声,季湘都不怕见不到太守。 听到这话,卒子立马进去禀报。没一会儿,一个红衣婆子出来。 到了花厅,还没喝上热茶,一个端庄秀丽的妇人扶着丫鬟从侧门进来。 季湘打听时见过,这就是太守夫人。 示意完叶素,她立马站起,施礼后,太守夫人隔空抬起她。 “你是叶家的何人,本夫人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家夫君与叶家大郎叶建平交好,所以见过几次叶建平的大女,也见过其他庶女和二房的子女,可这自称叶家女的…… 叶暖呆呆的,上前拍着胸脯,“夫人呀,我爹是叶家第三子,最小的那位。我们很小时就离开杭城了,你不认识也正常。” 太守夫人打量着叶暖,十分不喜她的动作,就连声音都有些聒噪,再看叶素端正站着,自己不问话就不擅自上前,态度也好了许多。 她忽视叶暖,看着叶素,温良道:“你们是……” “哈哈哈,夫人,我听说儿子的媳妇来了,快让我瞧瞧。”未见人先听见粗犷的笑声,季湘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是太守。 她暗下决心,好不容易混了进来,绝对不能浪费机会。 就算着太守进来,季湘到时直接跪下拿出玉佩,没想到人高马大的太守换了件常服,左边提着鸟,右边盘着核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 他笑眯眯说完这话,嘴角都还没消失弧度,背后就冲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金绣围兜,挂着长命锁的富贵公子准确的扑在叶素身上。 他丝毫不见怪,将脸贴在惊恐的叶素脸上,亲昵的叫着娘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救援1 “干啥尼儿子,快放开人姑娘!”太守脸一黑,哪个下人告诉他是叶家大小姐来了,屁,纯属放屁。 季湘很惊讶,一直觉得坐上太守位置的男人应该是个沉稳,走路都要带点风的中年男子。百闻一见后,听他说话,像是没长大的老小孩。 还抱着叶素蹭鼻子的陆戚闻着好闻的香味,怎么都不肯离开。“不要,不要,爹爹。” 他嘿嘿傻笑两声,硕:大的身子裹住一动不动的叶素,似乎在蛊惑又是在呢喃。“娘子,你好好闻呀。” 哎哟! 第一个发火的是太守夫人秦氏。 “太不像话了,陆震云,你傻站着干什么!快把阿戚给我拉开。”陆太守爱子如命,看他要求,心里老早就下决定,大不了把这叶素也纳过来,做个平妻。 秦氏使唤不动陆太守,阔步前来,指着陆戚。“阿戚,乖儿子,快把叶姑娘给我放开了。” “不,这是我娘子,是陆戚的媳妇。” 奶声奶气的反驳完,陆戚抱住叶素的力道也越来越紧。季湘看到叶素翻白的眼睛,咳咳咳的猛咳嗽起来,“你再不把叶素放开,她就快死了。” 啊,陆戚短短的急呼一声。长胳膊一松,女子立马捂住自己的脖子,玉白色的脖颈露出几抹血红丝痕。陆戚想伸手,叶素立马退后一步,眼眸里是暂未安定下来的恐怖。 陆戚俊美的容颜全是担忧和不知所措,喉咙里发出小狗被丢弃的呜咽声。 陆震云赶紧上去护住自己亲儿子,秦氏哼了一声,惯子如杀子,这个当爹的软心肠,啥都不会,就知道宠。 秦氏白了他一眼,理都不想理。 “叶小姐,没事吧。我家陆戚做事冲动,你别害怕。”秦氏又恢复温婉,安慰叶素后,下意识打量了季湘。 多留了几个眼神,她觉得这女子长的有点熟悉。秦氏拉过叶素的手腕,轻轻的拍打几下,又是一个犀利眼神瞪回陆震云。 太守不敢多说话,就怕秦氏逮住他就骂。陆戚不懂,他扁着嘴,委屈巴巴的伸手。“娘亲,我想要叶苑媳妇抱抱。” 叶素又是吓得后退两步,她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男子。不过,还是要解释下的,“陆公子,我不是叶苑,我叫叶素,素雅的素。” “这么大了,抱个屁。”陆震云丢了句话,“叶素,你是那个叶老三的大女儿吧。你们不是早早离开杭城,搬到南安那边去了嘛,怎么回来了。” “您认识我爹。”叶素喉咙里还干涩着疼,一时半会说不出太长的话。叶暖就出来代话,她被那傻子的容貌迷住了,没想到太守的儿子居然这般好看。眸里有光,稚嫩又可爱,纯真的像是春花尖上的露水。 太守摇头,“听说过他的事迹罢了,挺敬佩了,为了你们的土匪……”秦氏一下掐住他的胳膊肉,拧了一圈,直叫陆震云哎哟哎哟直叫。 “害,他不是那个意思。”秦氏打了个圆,看着叶素处变不惊的模样,这是越看越喜欢。比起叶家叶苑那个丫头,她还是钟意这个主动上门的叶素。 “对了,还没问你们来是为了什么,陆震云,你把陆戚给我带出去,免得惊扰了客。”秦氏下了令,陆震云不听也得听,不过陆戚却是豪横的,冲到叶素边上,抓住她的粉色对襟杏花长衫,死也不放手。 这下好了,老子爹的话不管用,陆震云只笑呵呵的扒拉着叶素,其余的目光谁都不理。 太守觉得儿子没给面子,甩甩袖子,踱步而出。季湘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与叶素小声讲了两句赶紧跟去。 “她这是去干什么。”叶暖好奇的追问,只得到了忌讳莫深的笑。 追了出去的季湘很快找到了太守,他正守着院子前的一株朱槿,花开艳艳,竟有些将太守的脸照的红润光泽。 “这傻儿子不知道给一点面子老子,真是丢脸死了。” 他揪着花叶,将东西揉成一团,丢进泥里。 跟来的女子裙角如同花萝,微微露出翘头鞋,上头有颗圆:润的珍珠,不值钱,但是缀在上边极其好看。 太守不认识这个女子,但与秦氏心有灵犀,也觉得她眼熟。“你是?”难不成是哪个故友的孩子,还是叶家的私生? “我姓季。”季湘自报家门,“是特意来找大人的,我要状告柳长贵奸淫掳掠,害人性命。” 柳长贵? 是柳国公二子,京都叫一声柳二爷的恶霸。他居然来杭城,为何自己不知。 下边人来报时,从未提过这些事情。陆震云紧抿唇角,只被深沉占据。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季湘立马拿出罗勇找人写的状纸,“大人,你可以看看。” 薄薄的纸上是冤情,太守逐字逐句读下去,眉头逐渐的拧在一起。看到最后,他根本抑制不住怒气,“荒唐!” 这些事情若是真的,光是抢人妻女,就能定下奸淫之罪。 “你到底是谁,季湘,季湘,杭城根本没有这号人物。本官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故意污蔑,一面之词!” 季湘心一紧,陆震云是朝堂中的中立派,柳国公却是扎扎实实的十四皇子一脉。若是她不报出名号,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借刀杀人。 “我相公是曾经的陈小将军,陈昱。” 她将陈解鞍的玉佩递过去,陆震云立马过来。镂空雕琢出复杂的花纹,离得近一些,就能看出陈字。 这是老友的! “他,他还活着?”他猛的抬起眼皮,有那么一刹那,季湘仿佛看见了一把明晃晃的剑刃冲她而来,可没一会儿,太守又恢复那憨态。 玉佩握在手里,温如冬日的井水。 “若是说陈昱,是的,我相公他还活的好好的。您要是说我未曾谋面的公公,我并不知道。”她轻轻摇头,“玉佩是云天朗送于我相公的礼物,是在一个怪物的山洞里找到的。相公他派了人四处去寻找,只不过至今没有什么进展。” “这是正常的。”他叹了口气,“他失踪已经五年了,若是没看见玉佩,我都快忘记那老东西的模样了。你既然拿的到状纸,应该是知道那个渔女的丈夫罗勇现在在哪,还有这里面提到的侵害田地,杀人灭口可有证据。” “有。” “好,现在立刻带我前去。” ………… 夜风吹凉,蝉声落歇。 柳府别院临曲江,背有青山,松树林影落在自然的泉水上。 前院已经亮如白昼,莺歌燕舞,热闹极了。 “你说,为什么二爷会看上这么个渔女,我听说她还是有丈夫的。” 结伴巡逻的两人提着灯笼,嘲弄的说着里边哭哭啼啼的女子。 “估计二爷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尝尝清粥小菜。你别说,那个渔女真够劲,拼命不让二爷碰她,宁愿去死。” “还真是贞洁烈女。”后边的词明显加重了音,“我打赌,没几天,她就会在二爷身子下求饶了哦。” “你们巡逻就是这般的嘛,若是二爷院里进了不明之人,定是你们偷摸放进来的。” 两人正说笑着,前头走来一位青衣男子。他面有苦相,眉眼皆是肃杀。 “铁勺大人恕罪,卑职不敢了。” 青衣男子便是当日逃脱的铁勺而他的兄弟和老大全死在南安。就连尸首也没法偷回,他恨归恨,却也知道凭借一人之力不足为事,只能回京都找柳二爷。 目送两人离开后,他看了眼渔女的院子,幽幽的哭声不断传来。 “哭什么哭,好好从了,二爷是不会亏待你的。”铁勺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音落下,他就离开了。 梁上似乎有东西动了动,仔细一看,是假山上的松树落下的月下虚影。 这条路并不平静,铁勺走后,张如又端着国正的脸,捧着一条丝帕醉醺醺的经过。 到了渔女院子的游廊前,他停下,敏锐的抬头去看房梁。随后笑了笑,“还是找我的小美人去玩会儿,免得她们等急了。” 声音消散后,花壁后的矮竹林里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他面无表情,绿色的仆子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等月牙儿被云遮住,男人转身便去了那哭声渐小的屋里。 “呜呜呜……夫君,你何时来救我。” 女子的呜咽声越发小,似乎气弱。“等等我,若是不能相伴一生,那娇儿先走一步,在黄泉等你。” 不好,她要寻死。 碰,陈解鞍踢开门。 “住手。” 门撞开的声音让娇儿一慌,脚下的凳子已经被踢翻。在死的片刻,她后悔了,双手不断去挣扎。 “救……救我……”眼皮翻了过去,娇儿眼见就要晕死。 陈解鞍立马丢出短刀,隔断衣裳后,女子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这声音很快引起隔壁房间的人注意,她们打开门,一个个探头张望。 胆大的跑出来,冲到娇儿的房间。 “天呐。”一个粉桃衣裳的女子赶紧上前,帮着掐住娇儿的人中,没一会儿,人醒了。 她睁开眼睛便是哭,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居然没死。现下,她已经生了胆怯,不敢死也不想活。 “别哭了,娇儿。你不该寻死的,要是被二爷知道,定会牵累你相公。”她知道这个渔女,也知道她相公为了她,差点被二爷的人打死。说真的,姐妹们里面,她最羡慕的就是这个娇儿。 姿色,她比不上送来的几个美人。性子娇柔却明媚,若不是被二爷看上…… “咳咳……我错了。”娇儿眼眸突然放狠,“我应该杀了那个畜牲再去死。” 随后她意识到不对,与粉衣女子对视,立马瞪向站在一边的男子。昏暗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脸,依稀只见一双眼,带着冷漠。 娇儿抖了一激灵,“你,你是谁!你刚才就站在那里?”他,他都听见了。对,是这个男人救的自己,她咬住下唇。 “我认识你相公。” 陈解鞍开门见山,现在屋子里的只有两人。看得出娇儿想出去,“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娇儿瞪大眼睛,真的? “他还好吗?”被柳长贵打的奄奄一息还没死算好的话,罗勇活的还不错。陈解鞍点头,就见娇儿拉住粉衣女子的手,起来后虚弱的冲他行礼。 “恩公大德无以为报,日后我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就某种方面来说,这对夫妻,倒是真有几分相似。 漠然的陈解鞍道了一句不用,他救人,不过是为了扳倒柳长贵。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粉衣女子面如桃花,她年纪尚幼,未脱稚气。柳长贵掠她不过是瞧上了那张脸,还未张开就见了十二分的美貌。只是一个挑眉,就将媚意挥发的淋漓尽致。 只是陈解鞍对着毫无兴趣,或许对他来说,再美的事物都不及季湘的一根头发。 “还不能走,但是你们要躲起来,免得被他们杀了喂狗。”柳长贵好狗,他家中有三十左右的恶犬,个个吃的生血肉。听闻他这次来也带了两条,就养在后院的偏地。 这里的人他大可杀了,再丢入犬屋,装作被恶狗所杀。再加上他上头的两个姐妹,吹下枕边风,大约就能洗脱了罪名。 娇儿吓得脸煞白,“那咱们怎么办?” 粉衣的倒是不怕,“莫怕,我知道什么地方能躲。就刚刚这个侠客说的,犬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有一事,你们可认识孙薇。” 粉衣神情一滞,“你……你找她做什么。”娇儿拉紧她的手腕,紧张的等着陈解鞍的话。 “你认识?”陈解鞍已经猜到几分,“受人之托,救她出去。” “我就是孙薇,是谁让你救我出去的。”她其实已经猜到,随即气呼呼的鼓着腮,“是不是孟天,还是我师傅孙老头。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好呀,肯定是孙老头偷偷的让孟天查我。都说几遍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还这样调查我。云叔叔的东西也不是这般用的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救援2 火光乱了起来,孙薇还没发完脾气,娇儿已经吓得抱住她的胳膊。 “好像,有人来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带队,踏着整齐催命的步伐而来。 不仅娇儿,在院子里的其他人皆惶惶。 踏进院子的第一个人是张如。 他胳膊被挑开了布料,胡乱包扎,血色抹在撕裂的衣缝上。 “都给我出来。”他很生气,今夜不过是寻欢作乐没想到遇到了硬货。 莺莺燕燕戚戚不敢出声,左右瞧开了,张如便知道还有个渔女和小孩没出来。他嘲讽的笑了笑,看着打开的屋门,正要上前,那两人依偎着出来,面容害怕的不敢多看两眼他人。 混入人群后,张如轻蔑的环顾这些蒲柳之姿的女子们。美则美矣,却没了那股子精气神。 “你们的柳二爷现下遇见了麻烦,不知哪个杂子去告了太守府,说他强抢民女。等会,太守陆大人就会来这边询问你们。” 底下的娇儿突然抱紧孙薇,她心里是喜的,脸上就是再装,也没法子太难过。果然,那个救她的奇怪男人说的没错。 是罗勇喊人来救她了。 张如的目光落在渔女身上,行至其他地方,都没这种屁事。抢了一个不上道的渔女,居然还敢烈成这般。 “我来,是警告你们,有些话该说就说,若是不该说的也说了,仔细你们的命。”柳长贵也懂什么是因小失大,如果为了这一群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那才是傻。 他走近人群中,闻着女子的馨香,陶醉的听着她们害怕的呼吸。转了转,他很快收敛起笑。“来人,把娇儿拉走,送去犬屋。” “不,不要。”娇儿还未反应过来,单薄的肩胛已经被人一把握住。张如正气凛然的脸上全是邪恶嘲弄的笑,他知道柳长贵喜欢这个女子,虽然姿色平平,但说话声音就如黄莺,此时只是一个照面,她可怜的缩成一团,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再喜欢也不会容忍一个随时可能让自己前途有毁的女人留在身边。柳长贵会可惜那么一阵,却不会后悔杀了娇儿。 鸦雀无声的院子里划开凄厉的涟漪,孙薇咬着下唇,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听陈解鞍的,不去管。可是,娇儿害怕的神色冲击着她,不行,她做不到不管不顾。 “慢着,要么将我也带去,不然,呆会见到人我可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女人们皆奇怪的看着孙薇,她们也都害怕着,有些女子的家里全死了,是柳长贵怕事情败露,干脆灭口。她们曾经有血性,可被折磨久了,连死都得三思而后行。 孙薇的壮行,无疑在打她们的耳光,女人们中站出一个,随后两个。 她们皆抱着必死的心,反正活下去也无牵无挂,不如就这样死去,早些与地下的亲人团聚。 张如脸色一黑,算上娇儿,有四人结伴去死。正好,他邪笑,“好,好一个刚强。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临死前,会多后悔现在的选择。” 孙薇余光扫了眼屋内,已经没人了,她淡然的挑眉。“后悔的应该是你们。” 说完,她转身就往前走,扶住娇儿附耳去安慰。 犬屋过去,大约半刻。 还未到,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四人皱起眉头,只有张如呵笑,“刚刚有个不听话的才丢进去,现在应该是被咬的差不多了。你们既然这么想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多安详。把她们的嘴塞牢了,再绑好手脚丢进去给恶狗换换口味。” 他哼了一声,两个仆子快速将四人绑好。 里面传来狗声,每一声都像是咬在四人的心上。 脸色煞白的孙薇大着胆子,娇儿跟在其后。没人说话,就连张如都沉着脸。 没一会儿,门卡出一个小缝。 四人依次被推:进去,黑暗的环境中看不见东西。她只能努力的用脚一点点挪动,狗不叫了,只听见链条声音。 “张大人,您要在这听会吗?” 仆子们都是新来的,见过一次狗吃人,早吓破胆子。张如点头,他要听。 另外几人见张如在,便偷摸着离开。里面的闷叫狗叫声音混在一起,有武功的他面对柳长贵的狗还得小心翼翼,不过四个女子,怕是活不了了。 一柱香后,里头安静下来。他勾起笑,快步离开。 他得快去给柳长贵复命,免得太守生疑。 ………… “陆大人,有些话若是你有证据,我自然是会给你们进去。可现在,你想用一张胡说八道的纸来蒙我,陆震云,你以为你是谁?” 上首坐着一位白面黑须的男子,他带着冠帽,穿着石青色暗绣祥云圆领袍,笑着说出这句话。 “哈哈,”陆震云也笑,比他还要豪爽。“本官是杭城太守,此地的父母官。柳长贵,倒是我想问问你,你以为你是谁,罔顾律法,谋人良田,强抢民女,视人为草芥。还拦住本官,不给搜查,怎么,想要仗势欺人?” “那我便可以上:书陛下,好好问问如今国公爷是如何教导子孙后代的。” “你!”柳长贵摔破茶盏,碎片与茶水四溅,瞬间将厅内奢靡的毯子弄出脏污。 季湘心一疼,这东西有市无价,柳长贵暴殄天物。暗中骂了一声,柳长贵突然转变态度,“既然你要查,我也没法拦着你。不过,陆震云,是你要进去,若是查不到东西,该怎么办。” 陆震云看了眼季湘,她说过,他们会和陈解鞍里应外合。 “若是我冤枉了你,那这顶乌纱帽自会双手奉上。” 柳长贵哈哈大笑,谁稀罕这个。他笑眯着眼,指着地上的几位美人,“不,陆震云,如果你查不到,就给我和这些美人儿下跪。惊扰了我的雅兴,就叫我几声爷爷听听。还有,我瞧着你边上的这位美人不错,若是找不到什么罪证,不如将她送给我。” 季湘臭着脸,你才东西,你全家都东西。除了陈解鞍。默默加上这句,她见柳长贵越发的恶心猥琐。 “她不是我的丫鬟。”陆震云说道,季湘则是将视线移开,免得看见柳长贵倒胃口。 咦,她余光搜索,这落羽舫船的姐妹里好像没有张雅晴。这就奇怪了,自己一进来,这里的女子们都在厅内,张雅晴又会去哪? 刺杀张如去了? 好像也没看见张如,希望成功了吧。 季湘正想着,身子一动,回头的余光里看见了刚刚才念叨过的张如。 他没死。那张雅晴?!恐怕凶多吉少。 心里猛的落下一大块石头,张如那边正打算离开,也看见了她。 “季湘,陈解鞍他必死无疑。” 他无声的动着唇,季湘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张如知道相公来?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迫使自己清醒,努力的压制心里的恐慌,上头又传来柳长贵的声音。 “陆大人,咱们走吧。” 他笑着,让下人安顿好客人,又笑嘻嘻的带路。到季湘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季湘,百闻不如一见,我那乖外甥倒是找了个小美人。不过可惜了,他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自己和相公会来别院。她呆呆站着,看柳长贵得意的离去,脑子里好像有根弦,断开了。 这难道是个陷阱。 陆震云在前,她猛的拉住他的衣袖。“陆伯父,我怀疑这是个……” “怎么还不走,快些吧,免得将我的小美人们闹得无法入眠,漫漫长夜,我怕是无法满足那么多人。哈哈哈哈,小丫头,要不你来陪我。” “滚!” 季湘心乱如麻,只想感受简单的口嗨。 柳长贵挑眉,不识趣的程度和陈昱一模一样。不讨喜啊,真是的。 “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陆震云也觉得有些不对,他并未多说,而是跟着前去。 后院的路七曲八拐,第一个院子是五美人,她们个个娇媚,有着天生的本事。 见到一众官兵,也不害怕,只是说着羞人的话,活生生将季湘气的快死。 相公应该没那么傻,救这五人。 又到了一个院子,出来的女子有些颜色,毫无粉黛也是几分如花。 她们个个惧怕,不愿多说话,戚戚然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季湘怎么问,她们都是低着头,最多说句没有,个别的则是说起好话,拍柳长贵马屁。 转到隔壁院子,出来的也就四人,她们穿着单薄的衣裳。夜里还有些闷热,个个额头都有汗。 她们是真正的害怕,不说话,麻木的应着话题。 从哪来,为何留在这里,可否认识娇儿。 一问三不知,就如四个提线木偶。季湘真想看看,到底是吃了什么药,成了这副样子。 季湘愤怒的看向柳长贵,“你到底把人藏哪里了。” 娇儿若是找不到,就没法定他的罪。别说其他被压下的,要么没了证人,要么死了当事人,想查,可以,要告,没门。 她更担心的还是陈解鞍,找遍了地方,没有娇儿,柳长贵胸有成竹,那是不是说明陈解鞍他和张雅晴一样凶多吉少。 不行,不能这样乱猜。 她捂住头,瞪了一眼挑眉的柳长贵。 “陆震云,现在还是跟我回去跪下叫爷爷吧。再找下去,我怕你老脸丢光啊。” 陆震云吹胡子瞪眼,也是气的不得了,可确实找不到人! 正要答好,季湘猛的一笑,“等等啊,咱们还有个地方没找吧。” 第两百章恶犬 “柳长贵,你还有什么地方没带我们去。”陆震云质疑的问道。 张如从柳长贵左后方上前一步,他同柳长贵耳语,眨眼间,他面上神情变化。 这一举动没有逃出季湘的视线,张如说了什么,让柳长贵突然忧心忡忡。 [宿主,已经找到陈解鞍的定位,要不要现在就去。]张暴富再次说话,季湘担心柳长贵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在他和张如说出那番话许久后才想起查看陈解鞍的位置。 幸好相公随身携带自己给他的东西,[张暴富,你有办法联系到相公吗?] [没有,本系统还没生出这个功能。不过,宿主你努力些,收集了此处的能量碎片,没准能用在我的升级上……] “陆大人,既然你想去,我一定会带你前去。敢问小娘子,到底是什么地方。”柳长贵站在月色下,乌云跑来遮住微弱的光芒,树影融入地表,他那身青色也变得狰狞可怕。 “东侧偏房。”季湘指着屋子后边,就是那里,定位显示陈解鞍在那边。 张如脸色一黑,她不知道季湘是怎么知道犬屋的所在。“二爷……” 柳长贵阻止了他,带着玉扳指的手掌挡住张如的脸。他说过的话,是哪样就是哪样,既然季湘说去那里,那就带路。 这一路,季湘走的飞快。 她很急,脸色也有了白意。 “小娘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别院的地图。”偏房地方偏僻,说实在话,就连他第一次来,都会分不清院子里会有哪些小屋。 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看着季湘轻车熟路的去往犬屋,心里有些不安。 张如就在边上,他低声询问。“你确定陈昱那小子进那间屋子里了?” 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张如敢肯定,陈解鞍会救娇儿,那他一定会去犬屋。 “二爷,你放心。”柳长贵对外宣称只带了两条狗,实际上,他这次下杭,带足了二十条。 “这次你做的很好,我那个好妹妹算是培养了一个不错的人。”陈解鞍虽然和他带点血缘关系,可实际上,柳家上下根本不喜欢他。这个张如,乍一看,真还有几分眼缘。“要不是你看见了那个张雅晴,我也不知道好外甥居然敢来这里。” 本来就打算将他一网打尽,没想倒是他先自投罗网。 “到了,陆大人。” 季湘站在门口,天色奇黑,门外的两个守卫对柳长贵行礼。 张如拿过下人手里的火把,提高后,大家都看见门槛处的血渍。 陆震云脸黑,他已经猜到柳长贵会丧心病狂杀死证人。 “不进去看看?”柳长贵耸肩,“不过我想这里边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我在这养了几条狗。” 他嘲弄的看着季湘,里面的狗都被他下了药,它们个个都能夜里视物,一个陈昱而已,难道能抵挡住恶犬。 就算陈昱不死,那四个女人也活不成。 季湘咬着后牙,“把门给我打开。”柳长贵似有调戏,油腻的上前,伸手想去抬季湘的下巴。 后者躲开后,抬脚就要踢上去。 陆震云连忙拉住她,这孩子,险些酿成大祸。在柳长贵没有定下罪时,打他无疑是害了自己。 收下蠢蠢欲动的腿,季湘怒道:“把钥匙给我,马上开门。” 有何不可。柳长贵笑着说道,“美人发话,岂有不敢。张如,把犬屋的钥匙给他们。哦,忘记提醒你们一件事情,这里边我刚刚喂过食物。场面或有些血腥,不要见怪。” 犬屋被打开,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陆震云见过世面,面不改色的往里边走。季湘捂住口鼻,暂时将味道遮住。 火把移了过来,陆震云的手下率先进去点燃各处的石柱灯。 院子开始散去黑暗,逐渐的显露出真面目。 暗红的血与鲜艳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残乱的四肢被啃噬。蚂蚁和苍蝇四处飞舞,有些不识趣的想要钻到季湘的耳朵里。 死人,有男有女。 “柳长贵!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居然纵容恶犬害人。”陆震云骂完这句话,柳长贵根本没有愧疚之心。对于他来说,死的不过就是一两个奴隶。 他不爽,自然是杀了了事。 这番话一说,季湘的脸就犹如黑面阎王,恶狠狠的盯着男人。 奴隶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自然。”柳长贵轻蔑的笑着,不知季湘为何会问出这句话。“他们与我签的都是死契,我给他们钱财,这本来就是一桩买卖。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想怎么做,都是对的。” “他们的命就是我的。” 季湘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手心,疼痛让她忘记鼻子里的血腥味道。 不想与这种恶魔多废话,季湘赶紧进去找到玉佩所在的位置。是在一个女子尸首附近找到的,这个女子,衣服已经被撕烂,大腿的肉被咬成一块一块的缺洞。 胃里一阵翻腾,季湘根本受不住,喉咙里立马出来东西。 她吐了。 柳长贵装作心疼的捂住自己的心,“小美人,这不适合你,快些随我去作乐吧。对了,陆大人,这里可有你要找的人。” 娇儿没在。 现场的尸首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女子的血液较为鲜艳,应该是没死多久。罗勇说过,娇儿的脖颈处有一粒黑痣,这女子身上没有。 “慢着。” 又是季湘,柳长贵扇子一开,远远的站在外面。 “从刚才我就觉得奇怪,这里是犬屋,为何我们进来一只狗都没叫出声音。” 陆震云赞同季湘的话,立马让下边的人去查探。手下来报,总共二十条狗,全死了。 柳长贵并无心疼之意,“那又如何。不过是养几条狗玩玩,死了还可以养别的。这也算是给里边的几位赔命了。” “柳长贵,你的心真黑啊。”说完这句,柳长贵并没有生气。黑又如何,只要活着,能享受荣华富贵和美人就够了。 季湘最讨厌这样的人,毫无底线和道德可言。 犬屋里静悄悄的,几个官差正收拾着。恶犬也被丢在一处,到时找个地方烧了。 风里有几分凉意,陈解鞍留下的玉佩被她握在手心。应该不会有事,这不过是在打斗的时候落下的。 日后真的要找个绳子,让陈解鞍将玉佩戴到脖子上。 思索片刻,犬屋整理完毕。 柳长贵没有急匆匆的赶人,他看似平静,心里也已经波涛汹涌。 他的狗吃的那种药会增强极大的力气,就是几个习武的都不一定打的过。那药确实有副作用,十四殿下说,这种东西最多维持半个时辰,狗之后才会死。 距离现在,还没到半个时辰,绝对是陈昱那小子杀的。 他取这几条狗命怎么会如探囊取物般简单。许久未见,他越发的厉害。头疼,柳长贵后悔来杭城前没告诉三弟和四妹。 至少出了事情,他们会找上大姐帮忙。 “柳长贵,还有一个地方我也要去看看。” 男人皱眉,“哪里。” “张如寝屋。” 张如立马跳出,“不可。” 他的房间还有张雅晴,如果被发现,柳长贵不知会如何对付自己。落羽舫船来时,柳长贵就说过,张雅晴貌美水灵,有意收入府内。 “那我就更加要去了。”她不会武功,但一身蛮力,冲出许久后又跑回来。“柳长贵,你带路。”她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并不认识路。 ………… 半刻钟前。 “陈大哥……”张雅晴意外的看着陈解鞍与他身后的三人。 她的衣服有几处已经被撕破,脸上青色紫色揉作一团。她没想到自己戴上面罩也会被认出来,如果不那么着急,她再想想万全之策,或许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姐姐,我叫孙薇。这是娇儿,林语,我们都是被柳长贵抓来的。” 收敛好破旧的衣裳,陈解鞍已经站在门外。月照光明,万里无星明日将会是个好日子。 张雅晴点头,将落在陈解鞍的视线收了回来。他好像受伤了,腿脚上沾了许多的血,胳膊的袖子被扯下一截。 孙薇看她瞧陈解鞍对我眼神不对,立马拉着娇儿坐在她边上。 “姐姐,我们是从犬屋逃出来的。要不是陈侠客救了我们,怕是早被狗咬死了。”她从小接触蛇,对恶犬反倒不觉得害怕。娇儿却不同,她眼神呆滞,似是没了神魄。 先前是惊魂一刻。 她们四人进去后,两条恶犬发着光就出来了。它们体形庞大,留着哈喇子。 嘴巴被堵住的她们根本没法大声呼救,眼见着恶犬就要扑过来,陈解鞍出现了。他武功极好,几招下就杀了一只恶犬。 另外一只很快也被打跑。 但这并不是结束,除了这两只,还有十几只结伴,誓死要围殴陈解鞍。她们一直躲在人的后边,无疑成了拖油瓶。 另一个姐妹便在没注意的情况下,被狗咬死了。 林语和娇儿哭了起来,夜色很黑,但她们依旧能摸到温热的血液。 张雅晴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其中会是艰辛如此。陈大哥为了护住这三个,真是苦了。 第两百零一章孙薇 “张如!你有什么不敢的,还是说你那地方有什么是本公子不能看的?”柳二爷对他瞧不上眼,要不是张如提供了陈解鞍在杭的消息,或许这别院里就没这号人了。 陆震云哼了一声,随着季湘继续往前走。 滋啦一声,不远处传来衣帛被撕碎的声音。季湘连忙上前,张如的屋子前大门紧闭,里面点着灯,而在青石板上看见不少的血渍。 “这,这是怎么回事。”柳长贵合上扇子,皱眉看去。张如回禀于他,渔女娇儿已经被丢入犬屋,那不就是死无对证了,怎么这边也会有血迹。 对了,陈昱,那混小子果然混进来了。不过,他早有准备,在这别院里,他藏了十五死士,主要陈昱冒头,铁勺便会带领大家将他围殴。 如此精妙的计划,不可能会失败。 柳长贵故作镇定,他想好祸水东引,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将罪责移到自己的身上。 “是……是小的之前被女子所刺杀,所以才留下来这些。”张如再不甘愿,也必须上前顶罪。季湘与陆震云互视,没有理会这两人的逢场作戏。 她蹲下去,手指黏到一滴血水,还未完全凝固,可以推测人来这里并不久。 “陆大人,咱们进去看看。” 张雅晴必然会在这里,只是不知相公他……季湘心中焦急,提起裙摆跑的飞快。张如与柳长贵不傻,既然说的出那些话就代表他们知道陈解鞍和自己会来这里,自然留下后手。 怦 她踢开门,灯火摇曳,那月亮隐入云层,没了光亮。 庭院黑乎乎一片,只能看见季湘的影子投在窗户上。 她环顾四周,没有陈解鞍的人影。 牡丹瓷瓶里插着些高大的睡莲,典雅精致的雅居,挂着名家之画。她绕过一边,从帘子后传过去,地上有撕毁的纱罩,也有几根长长的头发。还有,一双在桌下,紧张的快眨出眼泪的眼睛。 “出来,你是谁?” 季湘手上没有武器,只好随手拿起一根长棍,那是用来闷灯的雕花玉罩。只要季湘一用力,桌子也能掀翻。 “别,湘儿妹妹,她也是被抓进府里的苦命人。”是张雅晴的声音,果然,季湘抬头就看见张雅晴从纱帐中起来,她是裹着被子的,因为衣衫有些损坏,所以随意套了一件男子的衣服。 被张雅晴叫回神,底下的人钻了出来,她惊魂未定,满脸的恐惧。“你……你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是。”季湘点头,她要上前去拉女子,却被躲开。“娇儿,雅晴,废话别多说。我找来了陆太守,只要咱们出去揭发柳长贵的罪行,定能让他绳之以法。” 张雅晴摇摇头,“湘儿妹妹,你认错了,她不是娇儿。她叫林语,家住二河县。” 那娇儿? 季湘一皱眉,从屏风后就跑出一人。“我……我是娇儿,您也是我夫君请来的吗?”她与林语,张雅晴的相貌又是十分不同,林语瞧着像是个大家闺秀,说话虽害怕但也留着几分矜持克制。 娇儿清秀敏丽,说话有些唯唯诺诺,可骨子里却是看得出有几分傲气。所以那双眼睛,像是会亮的星星。 她点头,外边的陆震云还没进来。他挡住柳长贵,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救你们的男人在哪里?”除了这三位,陈解鞍并没出现。这让季湘很是不安,张雅晴犹豫半晌,还是对季湘说出了实情。 陈解鞍到这以后,就是许多黑衣人攻击她们。他为了救人,所以就独自跑走,引开那些人。 现在季湘猜到了张如和柳长贵的意思了,他们根本就是等着相公上钩。 不行,她必须要帮陈解鞍。 “湘儿妹妹,跟着陈大哥一起的还有个小女娃,叫孙薇。她自称济世堂的孙大夫是她的师傅,而且看着身手不凡,也会制药。你不要做傻事,陈大哥有她帮忙,定能化险为夷。” 孙薇,和师傅孙大夫一个姓。 她想起稀里糊涂拜师时,孙大夫说过他不收徒弟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孙薇。 算了,季湘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陈解鞍。 双拳难敌四手,英雄都有可能被群殴至死。“雅晴,你告诉相公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她着急的拉住张雅晴的手腕,外面开始骚动起来,柳长贵已经不耐烦,他似乎也发觉了,陈解鞍并没有被逼上绝境。 “我也不知道。”她一到这边,就被发现了踪迹,张如他果断,不带犹豫的将自己抓到这里施:虐。怎么可能会记住别院的方向,“湘儿妹妹,你没事吧。” 季湘的脸很白,张雅晴担心的说完,外边已经进来了人。 “好呀,张如,你老实和陆大人交代,这些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长贵脸黑如墨,他是清楚张如是什么货色,当年在京都就见过,最是觊觎别人的女人。 现在倒好,自己看上的也敢挑。 从左到右,依次是林语,张雅晴,娇儿。这三个是他最挠他心底的女人,张如居然说都不说一声,就敢把人给收在房里。 他暴怒的一脚踹开张如,脚下没有省力,张如倒飞在门外。 柳长贵武功并不高,可这一脚明显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张如吐出一口黑血,不管自己怎么运用内力,明台依旧是空的。 他,中毒了。 猛的抬起眼皮,张如这下才觉得不对。他的四肢发软无力,连柳长贵的力气也不能卸下。 酒,是酒的缘故。她在抓到张雅晴前只喝了落羽的酒,如今药效发挥,已经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奇经八脉。 “柳长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官问你们,谁是娇儿。” 陆震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长贵,张雅晴则是暗喜,偷偷的将娇儿推到前面。女子柔弱的一跪,豆大的泪水落下,砸在地上,成了四溅的水花。 “大人,草民便是娇儿。求大人做主,我要告柳长贵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柳长贵突然笑了起来,到最后越发的放肆,他的大袖十分灵气的一挥,最后仿若醉醺醺的汉,用阴鸷的眼神盯着娇儿。 “大人,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柳长贵挑起嘴角,“这种货色,我勾勾手指头就能得到,何必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者说了,是她相公休了她在先,我也给了一笔安置费,怎么可以听这个女子的一面之词就安罪名在我头上。” “你胡说。”娇儿抬头,控诉的说道:“我相公罗勇,是被你打死的。” 男子立马举起手,戏谑的说道:“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人最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如果不是你相公同意,我是怎么得到你的休书的。” 他很快拿出一张纸,“上面还有罗勇的笔记,陆大人,你看看?哦,对了,娇儿,我想你可能都忘了,昨日是你先勾引本公子,上了我的床。怎么,又开始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了?不说这个,林语,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父母被土匪所杀,我救了你,难不成你想恩将仇报。” 林语的嘴角被咬出血,她握紧拳头,恨不得打死柳长贵。“是你,是你杀了我爹娘。我本就想死,可若是我死了,就没人能为他们沉冤得雪,让你这种坏人下地府。” 陆震云已经听懂,恐怕柳长贵犯下的不止这一桩。“既然已经找到证人,那柳公子就随我走一趟,免得遭人口舌。” “来人,将柳长贵押回衙门。”说罢,几人上前去押,柳长贵狠狠甩开他们。这些脏东西居然敢碰他,等回了京都,定要陆震云好看。 张如爬了起来,他见事不好,准备立刻离开。陆震云怎么会没想到,于是立马将人扣了起来。 “丫头,今夜事还未了,不如你先带着她们在落羽酒楼住下。放心,钱我包了。” 陆震云离开后,张雅晴三人也跟着季湘回了落羽。 玉淮见了小姐,紧忙备好茶水。 给客人们一一端上,娇儿脸色发白,坐立不安。“我……我想回家。相公他伤势很重,我想照顾他。” 夜深了,娇儿若是一个人回去实在不方便。 “先住下,明日送你去看。”季湘答了一句,窗外冒出些许的光亮,酒楼里没有声音,她的心越发沉重。 她也担心,陈解鞍会不会出事。 玉淮带着两位姑娘去洗漱,张雅晴在落羽有长期租住的屋子,自然早早回去。她并不后悔被张如抓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是张如好色,也不会被她脖颈的毒药毒住。 或许那傻子一直以为是酒里有毒。 “师娘,你别担心了。”应之一和莫凝挑了挑灯花,“师傅他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他的武功这般高,寻常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别提那封建迷信,我不信。”季湘驳了一句,“他武功好是一回事,带着个拖油瓶就是另外一件事……” “哼,不知道谁才是拖油瓶。” 季湘耳朵尖,回头门外空空如也,以为是听错了。“你们听到什么没。” 莫凝点头,她习武,自然也就锻炼过耳力。她握好鞭子,“谁!” “是你姑奶奶。”窗门被风吹开,季湘只觉得眼睛一花,就见到陈解鞍手里拎着一个小不点,从外面一跃而进。 “湘儿,我回来了。” 她连忙扑过去,陈解鞍立马丢掉手里乱晃的孙薇,一把抱住自己的夫人。 熟悉的味道带来了平静,季湘委屈的叫了一句相公。又干净检查起男子的衣物,好在没事。 怦。 拳头打在陈解鞍的胸膛,季湘抹着眼泪。“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我就怕你出点什么事情,那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她还不敢号啕大哭,只能抽泣着。陈解鞍摸摸她的后背,帮忙顺气,“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季湘总算平歇下来,“到底怎么回事,柳长贵的恶犬是你们杀的?还有,张雅晴说的黑衣人奔着你去的还是……你们之后去了哪里,为何比我们晚回来。” “咳咳咳,”孙薇有些吃不消,看着陈解鞍和季湘腻腻歪歪,眼神都快粘在一起,无意识就撞了下难受的莫凝。“你们朋友一直这样?真是的,不知哪里来的甜味,齁死了。” “这些问题我都能回答,季……季湘是吧,我叫孙薇。听陈侠客说了,你也是孙老头的徒弟?那我比你早入门,你得叫我一句师姐。” 她就是孙薇,季湘多看了两眼,和孙大夫不像。 “别看了,他不是我老汉。我亲爹姓林,小时候被卖了,老头救的我。大概十三那年,出来云游,算算的话,快三年没回去了。不说这个,来,你们快坐下,我要好好讲讲这次。陈侠客与我真是死里逃生啊。” “事情,要从我们被张如送到犬屋说起。” 孙薇脸色凝重,当时,她们四人被推了进去。嘴被捂住。手脚被捆,又被人推:进去的,还没站稳,就已经有个同行的人摔倒在地。 恶狗听到声音,冲了过来。 借着月色,她们看清楚了。那是好几头凶神恶煞,犬牙交错,犹如恶魔的狗。它们流着口水,口鼻全是血。 当时就有人吓晕了,陈解鞍是后头出现的,一人大战恶狗。 “不是我自夸,要不是我知道那些狗的弱点,不一定逃的出来。” 季湘紧紧拉住陈解鞍的手,“到底是……” 孙薇哼了一声,被说拖油瓶的事还没和她算。“我一闻就闻出来,恶狗被下过药。它们的弱点就是……光和水。” 第两百零二章事了 孙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动作和孙大夫仙风道骨的样子倒还真有些重合。 “正正好,屋内有几桶狗喝的水。我们用脚踢翻后,这才将狗困在里边了。”孙薇这次被抓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上,不然就一个柳长贵怕是没命在她跟前晃悠。 水只能困住狗,之后是陈解鞍拿着火把,将她们带出。 季湘恍然大悟,怪不得进去院子里时,台阶处全是水。 “多谢孙姑娘。”她为之前自己的言语道歉,若不是孙薇见微小处得办法,相公他斗狗便要花去大量的精力,更遑论之后柳长贵安排的死士。 “哼。”孙薇抬高下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之后就是那些不要命的黑衣人,到了一个院子见到一个长相略微妖艳的女子,没聊多久。人就来了,黑衣人很多,陈侠客一个人不一定能对付。所以我让他带我去附近的药堂,救人我不一定拿手,论毒,除了我师傅和一个混小子的天赋较我相差无几,别人我还真不服。” 陈解鞍对季湘点头,握住那双手不想放开。“如果不是她,今夜若要归来,恐怕是要废些功夫。” 孙薇挑眉,似乎在对季湘说,看见没,我说的没错吧。 女子敛眉,今夜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意外,偏结局在意料之中。明明顺利的不行,季湘的心就像是差了什么,空了一块。 她好像有点焦虑,这件事情看似结束了,实则柳长贵一日没除,这里的能量碎片就无法收集。 “大家早点去睡吧,别打扰师娘师傅了,都挺累的。”应之一滑头的拉住莫凝,后者看出季湘的不安,想要上前,却被一把拉走。 想要责骂两句,哪有学子对习武的先生如此大不敬的。可莫凝看着比她还高的背影,突然放下劲,随着应之一拉出去。 玉淮也请孙薇出去,让她委屈委屈与自己同住。孙薇自然是不在意,嘻嘻的笑了两声,让玉淮帮着去打水。 这一夜折腾的汗水直流。 季湘不言不语,挣脱开陈解鞍,默默的去帮着打了水,又拿上干净衣服。 两个隔着屏风,各自简单擦了擦,凉意突来。 陈解鞍顺手将门关上,偌大的屋子里,物件撞:击声不断牵动两人的心。 许久,两人合衣而眠,季湘昏睡间,陈解鞍开了口。他的声音极好听,模糊了时间,直达灵魂。 “湘儿,对不起。” 他不该不按计划行事,凭生了许多危险,让季湘担心。 “你没错。” 顶上的纱帐悠悠荡荡,熏香微微,将蚊虫熏的晕乎乎。 有几个黑点停泊在纱帐外,它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伸出长长的嘴,白吸了一口气。 季湘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指头一掐,将蚊子捏死。枕头下的帕子是王氏亲手做的,上面绣着一群小黄鸭,灵活生趣。 她用帕子擦干净手,背过身,卧进陈解鞍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软香,让陈解鞍僵硬背脊。他微微弓起身体,喉咙似有火焰,沙哑的道:“你生气了?” “我没有。” 生硬的搭话,季湘脸红的又靠近了一点。她展开双臂,穿过陈解鞍的脖下,环抱住他。 “我真的没有生气,你不要老觉得我是个气性大的。平日里,我虽大声了些,那也是嗓门问题。相公,我知道,当时情况特殊,你做出来的决断必然是当时最正确的。”她虽爱吃点小醋,脾气也大,又不爱说些软话。但是,她不爱藏着掖着,有什么问题当场沟通了就是,免得日后清总账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她不想陈解鞍再纠结这事情,便笑了笑,深夜里,女子的嬉笑仿佛是昙花,梦幻而虚无。 陈解鞍突然猛的抱紧她,肉与肉贴在一起,滚:烫的温度一下就从耳根烧了起来。季湘微微推了推,“相公?” 她小声的询问,抬头还没看到人,额头与脸颊已经落下翩翩轻吻。 “嗯?”喉结上下滚动,陈解鞍硬是从里面挤出艰难的回声。 相公与之前好像不一样,季湘心里害怕起来,赶紧道:“你说这次柳长贵会不会被定罪,想来我们手头的证据应该足以让他没了下辈子。” 耳朵传来一阵阵热气,季湘腿脚乱动,想要慢慢挪开两人的距离。 这动作立马被陈解鞍发现,他脚一抬,立马和季湘绕在了一起。季湘的手和背也被紧紧拥在怀里,他舍不得这温柔和香气。 “湘儿。”他沙哑着,“把你给我好不好。” 脖颈被吻占据,起初是温柔的,最后如雨点,猛而迅速。 季湘被砸晕了,她的胯部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她的亵:衣不听话的卷了起来,好像有只虫子,讨厌的飞在后边。 她反手去抓那调皮的虫子,又被面前的男人狠狠咬住嘴唇。 “唔唔……” 季湘发不出声音,她连自己的神力也使不出来,身体开始绵软无力。 “不……不要。”相公,咱们不能这样。 明明是拒绝,就连手都是抗拒着男人的靠近。 但不知为什么,陈解鞍身上的味道清香的让人痴迷。她好像深处在沙漠中,香味无疑是一杯带着冰块的酸梅汤,忍不住抬起唇去迎合。 她的思想仿佛春水落下的泥巴路,泥足深陷,丧失思考,好像有个声音说不可以。又有人撺掇着自己,让她抱住陈解鞍的脖子,索取更多。 最后,还是陈解鞍清醒过来。 他匆匆的推开季湘,猛的起身,一跃出去。季湘抱着被子,红润的脸颊满是欢喜和羞涩。 肩头上落下了红梅,衣服歪七扭八,她摸索着穿好,又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季湘季湘,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丢死人了。” 刚刚,她做了什么! 她好像摸……啊,啊啊不要再去想了,丢脸死了。要不是陈解鞍反应过来,自己的清白就没了。 季湘活像个十二八的小姑娘,即便她内里已经是位老阿姨。逐渐的冷静下来,她一边觉得自己变态,一边又开始憧憬与陈解鞍真正的大婚之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睡去。 隔日,她伸手往旁边一摸,一个鼻子,两个孔,一张嘴巴…… “湘儿?该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季湘猛的睁开眼睛,睡意被赶走。 “你……你怎么在这里。”昨夜的事情暴:露在日头下,就变得羞耻。这个念头不断放大,让季湘垂下脑袋,尤其是男人的笑,扎眼的让季湘不断记起自己的傻。 这不是废话嘛,陈解鞍不睡这里睡哪里。季湘舌头像是打了结,慌忙躲开目光,“咳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睡着了。” 唉,季湘真的想打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偏偏的躲不开昨夜的话题。 陈解鞍好笑的看着季湘懊恼的神情,他坐直上半身,探头去看。季湘被吓得心脏乱跳,她捂住自己快要跑出来的心脏,将脑子里的混沌一一压下。 “湘儿,你还太小,受不了的。” ??? 季湘猛的歪头,这话似乎有些内涵。 果然,陈解鞍眼带笑意,嘴角都有三四分让季湘见了就觉得炸毛的弧度。 “别太急着同房,我都会是你的。” 被说毛了,季湘抓起枕头就打。“你才急,你全家都急。” 叶素来时,正巧是季湘吃过饭。 柳长贵被陆震云押送回了京都,季湘将所有的罪证都移交给了他,这一劫,柳长贵若是还能逃,这朝堂也就是真的腐朽不成样子了。 听闻,云天朗也在幕后出了一把手。季湘倒是不意外,朝堂的党派之争,向来都是你死我亡,能踩一脚是一脚。 另一消息,便是张如死了。季湘颇有些失望,她总觉得张如就这样死了,太过便宜他了。 季湘斟茶,叶素淡笑,她容色恢复,更带几分娇丽。“那你祖母可有怪罪你私自去陆太守府。” 叶素摇头,大方的理了理衣摆。“若是陆夫人不喜我,叶家怕是杀了我都做的出。可现在是陆太守一家都愿意接纳我,祖母自然是不会挑刺,不仅如此,三房在叶家的地位也有所见长。” “那你见过陆戚后,感觉如何。”季湘说话有些粗俗,叶素也不见怪。 见过陆戚后,让叶素更加明白,陆戚虽是个傻子却比任何人都待她好。 她真心相待的叶暖,孝敬的一双父母,还有曾经的夫家,看似美好却都给了她满满的伤痕。陆戚不同,他会将自己最爱的物件与她分享。 “嫁给傻子比嫁给骗子要好,更何况,这个傻子是我挑的。” 她自负的想着,从小到大是她不想争而不是她不会。 季湘颔首,“祝你好运。” 两人谈完后,正约着去游玩,正巧遇见了礼佛去的陆夫人。 傻子陆戚一见叶素,就叫嚷着娘子,非得一同去。季湘被放了鸽子,还真不知道这一下午该如何打发过去。 正想着,应之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师娘,咱们去游西湖吧。” 紧接着一个二个都冒了出来,都要去西湖瞧瞧。 陈解鞍也从外边回来,季湘瞧他脸色不愉。 “相公,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和自己置气吧,也不对啊,今早出去时还是笑着的。 她走了过去,挽住了陈解鞍的胳膊。还未等相公开口,一个稚嫩的男声传入耳边。 “陈夫人,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第二百零三章胖妮与孙薇 “林胥锦?你怎么来杭城了。”上次在南安见到林胥锦,他还帮了自己,虽然这张嘴不讨人喜欢,但至少人不错。 他穿着布衣,佩着华丽的玉佩,抱着折扇对众人微微一笑。尤其是对应之一,挑着眉,似乎是为她而来的。 “有事在身。” 季湘嘟囔着,一个读书人,怎么好像忙的都不是圣贤书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在大湾村,听林嫂子说的是先生有事急忙召回。后来南安,穿着富贵又成了应允儿的教习先生,这会儿又来杭城悠悠荡荡。 “林胥锦,你是不是对读书没什么兴趣?”季湘才问出口,陈解鞍便扫了下眼神,她下意识的就解释道。“我不是关心你啊,就是别的读书人都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你现在,东游西逛的,总觉得你不像是是个正经学子。” 换作在大湾村,季湘连管都不想管。可南安县那次,他帮过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近了些。 林胥锦也不生气,倒是很喜欢与季湘这般无压力的朋友谈话。“陈夫人冤枉小生了,这次来杭,是为了拜师。” 他提了提包裹,如竹一般站直,说话不卑不亢。应之一挠头,片刻后指着林胥锦,“你是不是找裴语裴先生。” “正是。” 这次换季湘愣住,陈解鞍绕了下她的手,带她离林胥锦远一些这才解释说道:“裴先生曾是国子监大先生,后因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他还收徒?” “不是收徒。害,在杭城这么久,你们都没听到这消息?”应之一自豪的拍着胸脯,“我告诉你们吧,这次裴先生招的是书童,据说是为他家小外孙招的。” “不可能。”陈解鞍缓缓摇头,“裴先生至今未娶妻,怎么可能来个外孙。” 那应之一就不知道了,外边传的消息有真有假。不是小外孙可能也是旁支的谁,总得继承家业。陈解鞍觉得不对,但也无法反驳。 林胥锦这时笑了笑,“不打紧,给谁当书童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能随着裴先生学到东西。就是拾人牙慧也够我用一生了。” 少年谦虚的道,视线时有时无的落在季湘的身上。她似乎有些变化,以前是伶牙俐齿,明明与自己差不多岁数,却总端着。现在,季湘咬着手指,面容甜蜜,就连眼神都天真可爱。 这段时间,陈解鞍与她应该发生了不少事情。 他呼出浊气,“刚才听你们也要去西湖,不如等我办好住房一起,这西湖美景,要一同分享才是。” 大家自然都同意,唯独陈解鞍冷着脸。 林胥锦淡笑,又将一封信交给应之一,“应老爷托我给您带句话,若是您有种,便死在外面。若是回南安,则必须娶莫凝姑娘。” 什么! 莫凝恼怒的推了一把应之一,恶狠狠的瞪着他。 应之一干笑两声,赶紧打开信,是允儿写的。除去对大家的问候,还有南安克夫女子的故事越传越烈,若是应之一不想好对策,那不是和那女子成亲就是和莫凝。 还有便是,应之一千辛万苦瘦下来,心中要娶的殷金莲要嫁人了。 那个男人是周康。 “没事吧。”季湘出言问道,她看着应之一一个大男人憋着泪,一会想笑一会又哭。 大男人摇头,擦掉眼泪,“我高兴,呜呜,太高兴了。周康是师娘的人,我相信他,既然金莲找到了好归宿,我放心了。” 他落泪的速度快了起来,怕丢脸,就跑回楼上去了。 原本还在气他的莫凝心口一窒,“我去看看他,这次西湖我们不去了,恩公你玩的开心。” 玉淮叹了口气,“小姐,人都少了两个,多没意思啊。” 也对,有应之一这个活宝话唠,一起玩游西湖才有意思。 林胥锦一下来,就得了通知,西湖去不成了。“不去西湖,咱们可以看看坊街,这里玩的东西多,总是有趣的。” 季湘挥手,没精神的答:“我听相公的。” 陈解鞍这块大石头,林胥锦没心情去碰。“那你们不去,我自个儿去好了。” “去哪里?” 季湘好奇,林胥锦甩了甩须发,“虽然在杭城的费用由应老爷包了,但我毕竟是个穷书生,自然是去找文人伙计,卖卖画罢了。” 他皮相好,惯会用美色去吸引女子买画,这事情做的得心应手倒也没什么负罪感。 “哦。”林胥锦这人也挺不要脸的,还是相公好,自谦内敛,还有点可爱呆萌。哇,季湘抱住自己的粉红小心,目露慈爱的看向陈解鞍。 “咳咳。”她看的太过热火,陈解鞍无奈的引他回神。“湘儿,咱们大约后日回去,你还有什么地方要逛逛的。” “既然要去,咱们不如一起。去河坊街,怎么样。”林胥锦趁机提议。 看陈解鞍不反对,季湘也赞同。 四人准备出发,应之一还在哭泣,毕竟是初恋,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了。 季湘与莫凝说了说,让她多安慰些,回来时带好吃的给她们。 莫凝倒也没什么可气的,见到应之一难受,她第一次心里不舒服。之前还说会帮她拿到金莲的心,想想,也就是说说大话。 这么算起来,他们二人还真是同病相怜。 在与林胥锦卖画途中,季湘见到了叶暖。她挽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一打眼,就认出来是李辰。 叶素不是说了不让叶暖与他多交往吗? 算了,别人的事情还是少管。 又过了大概一柱香,地方总算到了。也不知林胥锦是怎么做到的,一来就轻车熟路的找到摊位,气定神闲,画起画来。 起初有几个才子看着,后来女子聚集的越发多。再后来,都成了女子叫着价,没一会,林胥锦就赚了将近二十两。 令人叹为观止啊。 卖了五幅,林胥锦就搁笔了。 画在精,不在多。今日的精神用完了,自然也出不来好画。 陈解鞍倒是很赞成他的话,趁着他理东西便带着季湘走了,留下玉淮与林胥锦做伴。 “相公,咱们这样不太好吧。” 季湘心底是开心的,她挺愿意两人时光长一些。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说,等听到陈解鞍吃醋般的回答,她似乎升起了一丝丝虚荣心。 一圈一圈的走着,大约是落了余晖,才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回去。 应之一这时好了些,吃饭时振作了精神,与大家都笑了笑,饭后则回屋了。 在杭城呆够了两天,就到了回南安的日子。 应之一与莫凝因为应朝天的话,暂时不回去。林胥锦入过裴语的眼,也有不少的底气留在裴府。 孙薇不想现在回去,只让陈解鞍带封书信给孙大夫,还有孟怀栋。至于孟天,她不爽的摇头,这人太可气,记仇的很,不愿多来往。 张雅晴也不回,杀了张如,她的身体也有亏。就算她现在回去,也没法报复贾婉婉他们。 算是玉淮,也只是三人回程,路上,季湘详细写了这次关于玉珑坊选址的书面建议。 再见到彩蝶,枝头已经结了累累的果,而他们的湘采开始推出饮料和冰沙。 林氏自那次被吓的快疯后就没再怎么做过妖,鸣怀与季明玩的好,又一起做功课,索性就住在了一起。 丁娘跟着王氏在云安村,身子也逐渐的变好,瘦瘦的玉锦也有点圆乎乎。 而林芜毓的肚子越发大,红袖先生照顾她,也不愧季湘给的学费。 至于大福和锦儿,这两人许久未见,若不是彩蝶提起来,自己大约都忘记了。 大福吧,人不坏,就是冲动,还见色忘义以至于季湘也不爱见到他。听说锦儿小产,大福不离不弃要娶她,还是有点感慨的。 文儿的话,季湘一点都不想知道她的消息,彩蝶一说就立马捂住她的嘴。文儿过的好她不开心,过的不好,也没太大可能,她有钱城府深,随便哪个男人都会上钩。 至于觅仙,她算是一根心头刺。放着吧,总觉得不舒服,拔了又觉得疼。 再缓缓,如果她之后表现好,就将死契还她送她早些离开吧。 还有一件好事,乔苏沫来信了。 他们还未到海南,但先将地址写下,让季湘与陈解鞍找个时间过来。海南风景好,又悠闲,安乐一生未尝不可。 南安这边,因为季湘工厂的量产,货物已经堆积。这东西就是这样,因为是系统送的,东西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 为了防止过期,石头便搞了个大甩卖,破坏了市场也让玉珑坊被不少店铺恨上。 季湘与陈解鞍思来想去,找了媚娘,将玉珑坊的胭脂水粉在云氏小铺开了起来。这还不够,她又找了一些小贩,便宜批发出去,挑货郎自然高兴,也就宣传开了。 又联系了杭城的叶素,打算先将玉珑坊开起来。 周康的信到时,杭城的玉珑坊已经有了几分架势。 “周叔说什么了。”陈解鞍抱着季湘,让她舒服的坐在自己怀里。 “我看他是在外边玩的乐不思蜀了,说还得再看看哪里再开几家玉珑坊,须得年后回来。”季湘将纸团了团丢了出去,满脸的不开心。 陈解鞍捏了捏她的脸,季湘躲开,“别闹。相公,你听说没,孙薇回来了。” 他知道的,还知道孙薇和孟怀栋是青梅竹马,甚至那小子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 季湘不高兴在孙薇欺负胖妮,以前的事情暂且过去,毕竟孙薇要毒的是孟怀栋,小屁孩为了表达好意这才让胖妮无意中毒。 可现在,孙薇一回来,就抢走孟怀栋,逼着人小少爷离开胖妮,活脱脱一个恶婆婆。在杭城时候真是看走眼了,怎么会觉得孙薇人好的。 “胖妮不知道哭了几回,是,我以前是觉得小胖妮不该早恋,可问题是孟怀栋我现在看得上眼了。那小子怎么看都是个护妻的种,怎么到现在就成了窝囊废。” 陈解鞍帮着他顺气,“消消气。” “怎么消气啊,还有啊,我上次找张明珠去逛街,居然看见她身上全是勒痕。我要是再表一点,肯定让张明珠打回来。” 咳咳。陈解鞍突然咳嗽起来,他看着担心的季湘,一时不知该怎么告诉她真相。有些时候,男女之间的难以言齿的红印,极有可能是自愿的。 算了,日后湘儿会明白的。 他笑着,正要抱紧一些,外边突然传来胖妮的哭声。 “呜呜呜呜,季湘姐,我不想回去了。” 陈解鞍脸色一黑,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次了。 季湘匆匆忙忙出门,他也站起身,手上还有香味。他开始如同湘儿说的,孟怀栋这小子太不知分寸,还有孙薇,看来是该找个机会将人送远一些。 比如海南…… 第二百零四章红包任务 季湘一出去,胖妮就冲到了她的怀里,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 “别哭了,瞧瞧,眼睛都肿了。到底怎么回事,上次不是你家小少爷请你回去的吗?这会儿你怎么又被气跑出来了。”季湘拍着她的后背,努力踮起脚尖,保证胖妮的安全感。 怀里的人哭啼着,一会儿气上不来,季湘赶忙将人引进屋里。这会儿,她见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没事情做的陈解鞍。“你都看到胖妮这样哭了,还不赶紧去给她倒杯水,事事都要我催着去做。” 行吧,陈解鞍冷眼瞧了胖妮,后者当做没看见。等他出去,小胖妮巴巴的看着季湘,“是不是我常来,陈大哥生气了。” 他能生什么气。 季湘摸着胖妮的脑袋,让她坐下歇歇。“没事,他万年冰块脸,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和他计较,你快与我说说,这次又是孙薇惹的你。” 胖妮嘟着嘴,“不是,是小少爷。” 孟怀栋做什么能让胖妮生气?以前说孟怀栋时,胖妮叫着嚷着不让人说一句她的仙人转世小少爷,被孙薇欺负哭了,委屈的跑出来一会儿就被招回去了。 都快见着秋的影,树上也挂起枣子,胖妮悲伤的看着外头,带着哭腔说道:“小少爷他要娶孙薇作夫人,孟二老爷和孟天都知道的,我伺候在孟老太太边上,无意中听见的。” 什么! 季湘猛的拍桌子,转而又缓和了语调,瞧胖妮伤心的样子,还是提出了疑问。“胖妮,孟怀栋才多大,你是不是听错了。” 孟怀栋今年也才十七八,因为中过毒,人看着显小。功名未成,怎么就准备娶孙薇了。再加上,孙薇可是“害”过孟怀栋的,孟老太太这么疼孙子的也会同意? “我没听错,当时我就躲在屏风后,他们说,孙薇性子能压制小少爷,管着他不出事,于是就提出找孙大夫去说亲事。”胖妮拿袖子抹眼泪,眼角狠辣辣的疼,一时半会睁不开,只能闭着眼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子。 “呜呜呜季湘姐,我心里好难过啊。” 陈解鞍端着茶水进来,热:烫的雾气往上飘,胖妮的话他听见了,“你来找湘儿有什么用,她也不是孟家人,你不应该逃避孟怀栋而是去找他。如果他不愿意娶孙薇,便是老太太逼着,也没多大胜算。” 季湘附和,“是啊,胖妮,这事你得问问孟怀栋。”心疼的擦掉她脸上的泪,她白皙的脸已经哭的嫣红,像是被烫熟的虾。 胖妮狠狠的摇头,“我不要。”她自然去找了,讲话说给孟怀栋听,他却不以为然反问自己为何如此着急。那还能为什么,孙薇人不好,又欺负过小少爷,要是两人成亲了,小少爷肯定会过的不好的。 “那除了这个原因,你还说别的什么了吗?”季湘立马闻出不对,果然胖妮停止哭声,可怜的道:“我还没说完,小少爷也问我还也没有别的原因,我说没有就被他赶出去了。。” 吸着鼻子,胖妮又道:“后来我就去找孙薇了,想让她不要嫁给小少爷。她给小少爷下的毒到现在都没解开,明明一个少年郎却还是十岁儿童的模样,这多让人心疼。” 季湘扶着额头,满脸无奈。陈解鞍缓步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肩膀。 “后来呢?” “后来,小少爷听到了我的话。就吼我,他说我多管闲事。”胖妮想着想着又哭起来,“那我是觉得孙薇会欺负他嘛,如果换作别的小姐,我才不去拆他的姻缘。” 唉。季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等胖妮停下哭声,开口说道:“胖妮,你有没有想过,孟怀栋不希望别人提起自己身形的事情。他被下毒导致生长缓慢,形如孩童这是他的缺陷,况且,你还是对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去委屈求全的让她放过他。” 她的声音温柔而绵远,像是远处的笛声,胖妮愣住,她从来不觉得小少爷有缺点,“我……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季湘打断胖妮的话,“你是担心孙薇还会伤害孟怀栋,你怕他受伤。胖妮,你也没有想过你到底是生气孟怀栋吼你,辜负你的好心,还是你一开始与我说的,因为他可能会娶孙薇。还有,不管如何,你都不该不发一言就这样离开,要是以后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他们最爱抓你这样的小丫头。” “啊?”胖妮摇头,她被季湘说的那些话吸引住。尤其是那句她生气可能是因为小少爷要娶孙薇。手捧着那颗跳动的心,她懵懵懂懂的盯着季湘,似乎好像眼前的窗户纸将要被捅破。 可最后胖妮也只是红着眼睛,“那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就这样生气的跑出来。”她是不是要和孟怀栋道歉,毕竟是她先戳人短处。 “嗯,你先在这呆会儿,玩几天再回孟家也行。”季湘安慰几句,陈解鞍立马看向外面,目露喜色。“我看不用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胖妮和季湘都往外看,来的人正是着黑云一般衣衫,脚步如风的孟怀栋。看到胖妮,他的脸色好了些,“你过来。” 季湘有些看不惯,这什么语气,明明还是个小孩却装什么冷面汉。陈解鞍拉住她,劝说道,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咱们就别去掺和了。 她这才抱着胸,瞪了一眼外边,“胖妮,你想回去吗?” 咬着下唇的胖妮冲季湘点点头,她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小少爷过来了,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这个傻姑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心里的小少爷,做事偶尔使个性子也是见好就收,脾气一发,下一秒就没了。 她还没说两句话,孟怀栋又是一个招手。胖妮跟见了好吃的果子似的,软乎乎的身子跳着往孟怀栋那边去。 “你私自出府,祖母生气的打骂了管家,等回去看我怎么罚你。”孟怀栋明明是高兴的,脸上却凶巴巴的模样,胖妮见了有些怕,连忙拉住他的衣角摇头说不想让管家受罚。 她心软,见不得别人因为她出事,“少爷,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的。”她扁着嘴,孟怀栋与她齐平,轻易就能看见小丫头是真心认错的。 看来季湘和陈解鞍同她说了什么,不管是为何帮他说话,这都值得孟怀栋冲他们道谢。 “走吧,我们回家。” 他牵起胖妮的手,后者笑嘻嘻的露出牙齿,又冲着季湘告别。 “以后不许再这样跑到这里。” “我不会了,季湘姐说了,偷跑前要同你商量。” ??季湘满脸问号,她何时说过。 孟怀栋也转过身,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季湘。快出门时,他说道:“有件事我想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不过看在胖妮的面上,不妨现在就告诉你们。京都柳家二子被押监,秋后问斩。以及,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传满京都,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有许多人来此地,望两位准备好。” 他走后,季湘和陈解鞍都未惊慌。 柳长贵之死是注定的,张暴富上次已经收到了能量碎片。陈解鞍的身份暴露,也是意料之中。他们也没想过再藏下去,是时候与相公去京都看看了。 又过了四五日,红包系统再次发布任务。 她需要开起三家玉珑坊连锁店才能打开红包,这并不是难事。杭城那边与叶素联手,京都也有应朝天看着,周康和殷金莲四处走动,书信往来之间也确定好几处地方,开设玉珑坊。 加上云氏小铺的柜台,算是三家连锁。 “芜毓姐。”季湘正得了叶素的信在看,无意中看见红袖与林芜毓从外边进来。“你们做什么去了。” 林芜毓身形圆润,脸也变得慈眉善目,“我和红袖去庙里了,还给你们求了护身符,听说你明日要去南安县,怎么,又是玉珑坊的事情?” “是啊,杭城那边已经落成,我正打算将已经做好的胭脂水粉水运过去。就连应之一都被叫回去去打包免得误了时辰。” 她收好信件,林芜毓便把护身符挑了三两给她。“还有个帮我给莫凝,听你提过那姑娘,总觉得有些可怜。一个女子独自在外闯荡,总归是难行的,倒不如早些觅得如意郎君嫁了才好。以后要是有空就将人带来,咱们这边人多也好说个话。” 唠唠叨叨说了一会儿,她就困了。 外边天晴,玉淮摘了些果子,抱着篮子回来。 彩蝶和绿绣在湘采忙活着,听说又招了几个丫头去做工,估计再过段时间就能空闲下来。 日子好像变得悠闲,如果忽略掉孟怀栋的话,季湘也会放下些焦虑。 说到底,还是她的大腿不够粗,基业也没打拼好就被发现了他们在韬光养晦。 害,还是尽快开启红包,赚钱养相公才是真理。 这话也不虚,等季湘到了南安,见了应之一才晓得杭城的玉珑坊大约会拖几天。 季湘也恨自己上次不提醒叶素,不然就能避免叶暖的丑闻。 第二百零五章去陵安 叶暖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偏偏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去,现下谁都觉得是叶暖抢叶素的未婚夫,还是未婚就有怀了身子。 女子的贞洁毁于一旦,叶素最心疼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于是就将玉珑坊开设的事情延后了几天着重处理此事。 季湘叹了口气,红包任务时间还有七八天,期限一过红包就会取消。 “东家,你要不要歇息会儿。”石头过来,给季湘递了一杯茶,埠头前不少人在搬运物品,整整一艘航船,皆是玉珑坊的东西。 三大船,分别开往不同地方。 “还好,石头,你在这盯着,我去别处看看。”日头太烈,季湘喝了口茶补补水,心中的焦虑降下一分。 陈解鞍在船上指挥,应之一帮忙看着,莫凝也在,她正拿着鞭子,站着与玉淮说话。 杭城的事情,她仍有几分挂念。寄出去的信不知叶素收到没有,算她自私,还是希望叶素能够尽快腾出手处理玉珑坊的事情。至于叶暖,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让李辰与她成亲。 而且,据她的大胆假设,十有八九,李辰也有参与这件事情。 走到第一艘航船前,季湘揉了揉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人。 心中还没定下数,那女子已经蹦跳着过来,“季湘师妹,季湘师妹,你也在这啊。” 那熟悉的红衣和两根跳脱的鞭子,居然在这看见了孙薇。 倒不止她一人,后面还有孟怀栋,胖妮以及孟天与张明珠。 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疑惑还未解开,已经有人过来解。孟天牵着张明珠,他们的关系好像变好很多,“知道你们已经在南安,我与少爷也打算水路去杭城,不知可否搭你们的船。” 孟家的钱可不是省出来的,再加上云天朗这个大靠山,怎么会想起坐顺风船。 胖妮到季湘边上,拉住她的胳膊,“季湘姐,你别问了,我们是有任务的。” “胖妮,给我回来。”孟怀栋都快恼怒起来了,都告诉她不能讲,居然对季湘依旧如此信赖。胖妮委屈的回到孟怀栋身边,孙薇立马取笑。 “胖妮单纯,她可不像某些人。” 孙薇听出她语气的针对,指了指自己,“师妹,你是不是意有所指啊。但是你不能否认,刚才她确实是做错了,还有,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咱们真刀实枪干一场。” 她挑起下巴,原本对季湘还有些客气,现在也只剩盛气凌人,“我这个人不爱和别人弯弯绕绕,还有你,”她指着胖妮,小丫头又落了几滴泪。“只会哭,柔弱给谁看,别以为哪个男人都和孟怀栋一样,处处顾着你。真等日后你在别人面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等着被打吧。” “够了,孙薇。胖妮我自己会教,不用你管。有些事情,你管好自己就行。” 孟怀栋脸色奇差,瞪着孙薇,将胖妮护在身后。胖妮可以永远天真下去,她不会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孙薇气的甩袖就走,看着她的模样,季湘又可怜起来。 “走吧。” 季湘带着一行人到去杭城的航船前,孙薇也在,她正发着脾气,看见孟怀栋,更是抱着胸冷着脸。陈解鞍这时已经和应之一下来,到孟天面前,“你们要去杭城?” “是。”孟天握紧张明珠的手,季湘注意到后者没有厌恶,而是默默的反握。这两人什么时候焦不离孟了,奇怪的收回眼睛,胖妮正冲孙薇方向笑。 要不是季湘这个角度,能看见,还不知道胖妮也能如此挑衅一个人。 再看孙薇,她已经气的跳脚,仿佛就要冲过来打人了。好在脾气虽暴躁,也知道不能继续惹事,她咬着牙,走的远了一些。 胖妮得意的一笑,正好被季湘看见。她连忙收起笑容,又觉得不对,重新笑得傻傻可爱。 掰着手指,季湘与胖妮也有许久没有在一起深聊过。她好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胖妮,不懂事却正义热心,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叹了口气,她开始怀疑,以前胖妮说孙薇欺负她的事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到底是恶意欺负,还是普通的相处问题。 不管如何,季湘都没有升起去找胖妮会谈的心思。她有预感,胖妮会主动找她,其实有心机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胖妮有自保的能力。 陈解鞍与孟天商量完事情,很快决定下午就让几人随着应之一一起离开。 休息时,季湘找到了张明珠。 “你还好吧。”张明珠的唇白而起皮,季湘端了一杯浓茶,前者摇摇头,她怀了身子喝不了。 又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张明珠往里边加了一些桂花糖,喝了一口,这才舒服些。 “我没事,只是肚子里的折磨的狠了。” 季湘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不是问你身子,孟天对你如何,他还打你吗?” 这下换张明珠摇头,她脸微红,似乎想起什么,立马清了清嗓子,“湘儿妹妹,孟天他,他从未打过我的,上次你看见的痕迹其实是我不小心摔得。” 说完这些,她的脸越发红润,“不说这个了,其实自从上次陈解鞍去找孟天说过后,他对我就没有以前那么喜怒无常。我知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也从没什么不甘。反而我希望他对我打骂,这样也比怀着愧疚好。” “现在也挺好的,我怀上以后,他也常归家了。总说我,说说你吧,你都成亲这么久了,身子怎么还没怀上。要不我给你找个偏方,湘儿妹妹,不是我说,女子还是相夫教子的好,总在外边走动不是个事情。” 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传宗接代的事情上了,季湘正想和她普及下,女子不是只有生孩子这个功能的,不过最后还是没讲,“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相公不打算这么早要孩子。我看你怀身子挺辛苦的,孟天怎么会把你带上,真是太不体贴了。” 张明珠立马为孟天说话,“不怪他的,其实这次去杭城是我要跟着的。原本是定的孟怀栋孟天两人去,后来孙薇要去,胖妮就说自己得跟着照顾少爷。我在城里着实没事,就想着去涨涨见识,就提了一句。” “既然你们都可以去,那所谓的任务也不像很重要的样子。”季湘随口说了一句,张明珠有些尴尬,其实这个说不说还真没什么关系。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的意思。”季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张明珠道歉。 后者笑了几声,“无碍的。我想和你说也没事,这次去杭城是送孟怀栋去读书的。你可知裴语。” 这个季湘可还真知道,上个月才补过课,是国子监大先生。学问很好,不过不是说不教他人了吗?而且,林胥锦正在那儿当书童呢。 “好像是孟二老爷同人打了招呼,所以打算将人送过去。但是不知怎的,这明明是件好事情,偏偏不让说。我与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和别人传。” 季湘颔首,孟二老爷怎么可能有这个面子,肯定是背后的云天朗出面劝说的。 不过既然都把孟怀栋送去念书,怎么不让晚娘也去。 这会儿念叨起晚娘,季湘心里冒出想念的情绪。她从杭城回来,晚娘就没在家里,相公说是云天朗的人带她去学别的功课。 与张明珠谈了一会儿,孙薇进来了,她一言不发就坐在凳子上。季湘为着胖妮与她闹了一次,这会儿要是去搭茬,总觉得有些没面子。 跟张明珠都无言,两人喝着茶,没一会儿外边又来人了。 孟怀栋和胖妮,正说笑着来找张明珠。“孟天找你,说是该喝药了。” 她还要安胎,再加上路途遥远,孟天心里还是担心害怕的。张明珠离开后,胖妮他们也没逗留而是立马离开。孙薇脸有怒气,想要装作不在意,但始终是没做好表情。 陈解鞍从外边进来,“湘儿,我与石头要去玉珑坊,一起?” “不了,我等会送送胖妮。你待会在玉珑坊查完账,顺带将蝶曼坊那边的货也送了。”季湘答了一句,目送陈解鞍离开。 她也起身,却没往门口走。 孙薇看她过来,哼了一声,“你来干什么,不用你假好心。” “你杭城已经去过了,他们也不待见你,不如你和我一起。” 别人待不待见她要季湘管什么,孙薇眼见着就要生气,不过想起孟怀栋的脸以及他对胖妮的偏爱,确实硬要跟着不是个好选择。 “你们又要去哪,没准我也去过了。” 季湘笑着,“我们打算去陵安,你去吗?”京都肯定会有人来找他们,季湘和陈解鞍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再加上这边有云天朗的人护着,她并不担心那些人会做过火。 再加上,陈解鞍的身份并不是逃兵,而是当年庐江战役的功臣,好坏相互钳制,暗中的人不会立马出手。 “陵安,那不是华国唯一郡主的领地,你去那儿干什么。我和你说,那个老女人不好惹,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孙薇摇摇头,她去过陵安的,不过那地方没久呆。 陵安算是女人的天下吧,孙薇恶寒道:“在那个地方,我曾看见女子有两个夫君,实在是奇怪死了。我不想去,要去你们去吧。” 她就算去杭城也比去那里好,上次去过一次,还差点被一个女子揩油。 “真的不去,孙薇,其实每个地方的民俗文化各不相同,你去过不少地方。应该知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不如跟着我们再去一次,了解一下女子为尊,调:戏美男的好风俗啊。” 对哦,孙薇开窍道:“我当时是以男装出现,万没想到还可以调:戏美男啊。我去,师妹,我和你们去。” 就这样,孙薇被季湘拐了过来。她也给胖妮写了信,信中表达了她对她的担忧,她们是朋友,并不希望胖妮走入邪道,还是要适当的加以引导。 应之一一众人离开后,南安的玉珑坊便要关一会儿门了。暂时先将货物都运往杭城,京都,以及云氏小铺。 石头能力很强,周康与他会通信确定新的玉珑坊地址。另外,季湘还看见了霍姚,她不在簧竹馆呆着,而是跑到了玉珑坊做工。 季湘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霍姚这人能屈能伸,只要调:教的好,必能任她大用。 很快,待杭城玉珑坊开业,季湘一行便启程去往陵安。 车上只有季湘和孙薇,玉淮被她留在玉珑坊帮忙,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在大湾村与她做交易的路三鼎到了南安,他们二人倒有些情谊,季湘想了想,便留他在玉珑坊做小工。 至于卢炳,他被自己的亲妹折磨,拿走了他不少钱。大伯娘那一家不敢找到季湘,只能找好欺负的卢炳榨点钱,季湘觉得可怜,却也无能为力。 [恭喜宿主,限时红包任务完成,获得xx物流公司碎片,可在集齐十个碎片后兑换物流公司,世界范围内皆可送货,三天必达!] 第二百零六章怪人篇章1 上次是工厂这次是物流快递,难不成是想让季湘搞垄断? “师妹,你发什么呆。还傻笑,难不成你是做白日梦了?”孙薇说着就要探头,季湘躲开,她也不觉得有怎么,关心的问道:“没事吧,可别发癔症了。” 师傅以前说过,这有些人会发癔症,白日里就会开始痴痴呆呆傻笑着。想着师妹这人,多多少少和别人不同,没准就是个潜在病人。 “呸呸呸,别胡说。”季湘吐着舌头,怪不得别人不待见孙薇,在外奔波这般久,说话做事没学一点乖。 外边的陈解鞍听到里里边的打闹,并未多言,女子玩笑他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淡笑两声给两个提了个醒,“平桥镇到了,这儿靠西北,卖些咱们不常见到的果子,你们可以见着买些。我停下车去买些大冰块,免得人马进热邪。” “好。” 季湘应得快,打掉孙薇的手,瞪了她一眼。与她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这人意外的直爽,只是说话不够好听,总爱刺人耳朵。 不过这样的人不大会有坏心,就是人瞧着像是个小刺猬,靠近都得战战兢兢。 “孙薇,你年纪比我还小,一嘴一个师妹听着不好听。叫我季湘吧,咱们平辈相称呗。”孙薇摇头,入了师门,就得尊师重道。你叫一句孙老头师傅,那就是她孙薇的师妹。 就这一句师妹,她都是托一辈子去顾去看的。 小小年纪,道理一大堆。季湘也不强求,两人下了马车,陈解鞍去买冰,这个地方人流多,果子叫卖的生意也好。 随意挑了几样汁多好放的水果,又补充好干粮与水,季湘再陪着孙薇去买了消暑的药,免得路上遭殃。 在平桥歇了一天,这边再次启程。 大约半月后,车马到了陵安。 见过南安的热闹,杭城的繁华,又走过那么些个地方。越是往西北,风光越是不同。 水乡的柔,是如果酒一般,温在骨子里的。就是繁华昌盛,奢靡之风都是藏在夜里,仿佛海上明珠。 而陵安不同,西北的城,黄土舀作的屋和楼,没了青绿。以前季湘会见识短的说句,这土屋怎么看都土气的很,当不得富贵一词。 偏偏陵安反驳了你,它的屋和楼自成一派,红砖绿瓦,大块平整的石头不知哪里寻来的,一片城墙毫无缝隙就,就是有也是严丝合缝,给人挑不出错。 守城的皆是女子,穿着合身甲胄,头发丝里都是利落干练。 “你瞧,我就不爱去。等会你护着点你男人,这些女的个个胆大,最爱盘剥。”孙薇站定,指着前边排着队过关卡的人,满脸的幸灾乐祸。她反正是提醒了,到时候被摸了可别哭。 偷瞧了眼陈解鞍,孙薇立马把眼睛收回。这男人她是有些不敢惹的,别看现在有点表情,要是自己的好师妹没在,那张脸准是黑的。现在看黑脸怪被人占便宜,孙薇是立马起了看戏的心。 哪想到了他们这一波,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一点没把陈解鞍放在眼里,要了钱就把人放走了。 这和之前自己来陵安的状况可不一样,一路上都拿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陈解鞍。 男人被看的毛了,冷冰冰的盯了她一眼,这意思是觉得她烦了,要是再看,眼睛别想要了。 孙薇不敢再看,这男人不敢惹,可师妹可以啊。 等陈解鞍去泊车,立马拉住季湘,问起这事。 季湘摸着光滑的下巴,她也不知道,不过相公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自然是有能力挡住一些宵小的妄想。 “大约是换了批洁身自好的,你也别太对陵安失望。”随口说了句,就各自入了屋。 陈解鞍来了以后,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古义。 “你怎么这个打扮。”季湘打量了好几眼,他穿着蓝色的仆子服,戴着瓜皮小帽,以前觉得是个公子哥再不济也是杀过人淌过血的厉害人物现在,他提着一袋瞧着就十分不值钱的菜。 古义讪笑两声,“夫人,我是出来采买的,时间不多只能简单同你们讲两句。呆会儿郁南会来,有什么问他。” 少爷与夫人坦陈,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瞒着,“少爷,你说张如死了。可我们在这边确实也查到了,张如在郡主府出入,就在前两天我们还看见张如……不对,那不是张如。” 既然在陵安的不是张如,那他们追查而来的方向必定是被人所误导了。 “张如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说说在陵安可否查到怪人的消息。” 陈解鞍拉过季湘,有些事情她也是时候知道了,让她旁听着。 古义见他们二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手里同时拿着茶盏,要喝却又不喝,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怪人在陵安未曾发现,云侯爷告知我们在杭城堤坝处的木匣子也被人动过手脚。属下并未查到是何人,只能推断此人不像是与我们敌对的。”古义不好意思的说道,“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我实在受够这里的,郡主府的管事个个是女子,她们养小白脸也就罢了,还想……” “可怜你了。”季湘瞧着古义,他也算是俊俏,小麦般肤色,健康茁壮。古义立马苦笑起来,夫人真是好,理解自己。 眼见着就要落泪,陈解鞍皱起眉头不让他再有一分发挥机会。“我可从未让你们留在这里,你先回去,免得让她们起了疑心。” 季湘正要说两句,古义已经垂头丧气离开。 她立马拉住陈解鞍胳膊,为刚刚的古义抱不平。“相公,我觉着你是要多体谅属下,看古义的模样,肯定是不如意。等会见郁南,急着语气柔和些,连古义都这般待遇,他怕是也混不好的。” 想起这两人,郁南当得一个贵公子,意思便是他一看就是经常娇养着的。古义这么会混的人在这都是做苦力的,那郁南,岂不是更糟糕。 万万没想到,古义的落魄越发映的郁南的贵气。 他穿着宝蓝绣纹袍子,因着天气炎热,都选制的轻纱,薄薄的一层,叠着而上,透气的很。 “师兄,你总算来了,我在这过的好苦啊。”郁南也不叫公子了,他以前听着别人叫陈解鞍公子,也就换了称呼,现在倒好,又回到十二三的模样,一口一个师兄。 有了古义的对比,季湘立马觉得我这叫苦实在是太过假了。 郁南合上扇子,眼睛里盯着陈解鞍,泪汪汪的就要诉苦。季湘咳咳了两声,他这才注意到,“师兄,你怎么还带着这个女人。” 其实他之前是对季湘改观了,再加上陈解鞍确实也喜欢这个买来的妻子,心里对谢师姐有些惋惜倒也没其他的情绪。 后来谢师姐托云天朗来了信,说了一些关于季湘的事情,师兄对这个女人是真的,谢师姐很难过,但师姐没有恨季湘,而是告诉自己,要尊她。 一边是同他们一起长大的师姐,一个不过才认识没半年的女人,师兄到底喜欢她什么,郁南立马站在了师姐这边,觉得她可怜。 季湘看了郁南一眼,那眼神似乎再说不欢迎她,不想让陈解鞍为难,她笑了笑。“相公,我想去孙薇那儿与她说说话。” 怕陈解鞍起了疑心,“她毕竟是一个人,总是会闷的。” 说完她便走了,到了孙薇屋里,那边才有了说话声。 陈解鞍冷着脸,轻轻的瞥过郁南,后者便软了脾气,他刚才也只是气气没想怎么样的。 “你可知她是我的妻。” 郁南点头,但心里不以为意,现在的京都男子哪一个不是有妻有妾红袖添香,女人又不嫌多的。 到时等大仇得报,风光娶了师姐又不会怎么样。 哪知对面的男人冷笑两声,他阴着脸,似乎眼里的恶意马上倾泻出来。郁南吓得一怔,师兄他怎么会对他露出这种可怕的眼神。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对她不敬,那就送你去孤鹜山静修,心性如此不定,出来行事迟早会害了自己。道听途说,便让你信以为真,丝毫没有自己的判别力,就别出来丢人。” 他一猜就知道,郁南是被人当了刀子。是谁一猜就到,有些话他不想明说挑拨了关系,可一次二次越发让他觉得若是糊涂下去,受伤害的必定是湘儿。 这不是他愿意看见的,或许以前不在乎,但现在他满心满眼都藏着她,若是她出了事情,怕是自己会疯。 转而想起湘儿的脸,他语气柔和下来。“你是我亲近的人,我不想你对湘儿产生误会。” 没想到师兄会为了她如此重的说他,他不想再因为季湘惹的师兄弟闹嫌隙,连忙把话题扯到这次陵安的事情。 果然他要比古义知道的多,听到张如的事情倒是也惊讶,不过听到京都传来消息陈昱还活着,柳长贵秋后问斩,这才是惊的合不上嘴巴。 “我发现除了张如在此逗留,还有十四皇子的人。另外我在郡主身边人处打听到,在陵安外围出现过怪人,师兄,我怀疑他们在此地也有秘密巢穴。” 二百零七章怪人篇章2 怪人在陵安也有出现,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陈解鞍沉默不语,他思索着,最终还是说道下面这段话。 “五年前,我父亲被人掳走,我怀疑是柳俞意勾结宫里某位贵人所为。当时查到十四时,只觉得是有人故意放烟雾迷惑我们,但听廖阿爷说的秘辛后,未必就不是这个人做的。郁南,你们大概率已经被十四的人发现,早些与古义撤离吧。” 十四这个人与当今陛下很像,多疑残忍,为谋大事可隐忍数年半载。贪色恋权,做事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是他重新研究起怪人,到底是作的什么打算。 抵御外国侵略还是挑起内战,趁乱夺权。都未可知,陈解鞍只能暗暗记下,十四这人迟早会会面。 郁南走时,答应陈解鞍会尽快脱离郡主府。 在陵安这些天,季湘和孙薇在外游玩,陈解鞍与古义郁南二人私下见面商议,就如陈解鞍所说,这边也有十四的人,很快,他们的消息就被有心人传到了郡主耳中。 郡主府 “好,好的很。”偌大的书房中,书画满桌,杂乱无章。女子着男装,束发,素白的脸只余一些红。下边跪着一男子,服侍她的丫鬟唤绿萝,青衣外罩着一层纱,柔:软的腰肢有意无意的靠着桌子。 她端着一杯茶,里边放着罗汉果,这几日郡主喉有痰,难化,郡主不爱吃药只能拿着些果茶消消。 待郡主将手上的毫笔一搁,她爽朗的笑了两声,绿萝和男子都不敢轻易抬头。 这声笑可不是愉悦的,自香小姐丢了以后,郡主的脸色都没好过。这下更是被气的笑出声,绿萝不禁开始担心。 “战北,你起来。”郡主笑罢,从桌后走出。她年纪本就不小,加上女儿被抢,气色憔悴无力,偏眼睛依旧出神,似乎瞧尽天下魑魅魍魉。 战北惊的不敢抬头,只能慢慢将身子站直,待郡主下来后,又忙把身子佝偻。“郡主,用不用属下将陈昱一行抓起来。” 呵,听闻到战北的话,郡主冷笑一声,骂道蠢货。陈昱是何人,庐江战役幸存下来,又是陈家后代,满门忠烈,她以何名目抓这样一个人。 再说,现在华国上下几乎都得了陈昱未死的消息,那些暗地里狗想必也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她和那些狗可不是一个阵营的,就算帮也是帮陈昱。 “你以为我们为何会知道陈昱一行的消息,陵安虽是华国境内,可有我殷子越在,陵安还容不得京都那群人搞浑水。只是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那些子孙也不没了祖宗管着,倒是想起来我陵安打闹一场。战北,陈昱这人我们不仅不抓还要奉为上宾,因着他的事情倒是让我知道陵安早不比以前。” 这话是什么意思,郡主以前最恨京都之人,怎么会想着站队。战北苦恼无言,只好暗暗低头。 瞧不见他的神情,郡主也知道战北是怕陵安出了问题。殷子越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没了以前的能力,“还有问题?” 战北不敢说,殷子越又是一声笑,冰冷可怕。“蠢货,我之前就让你们好好看看兵书,只知道蛮力被人耍了也不知道。本郡主问你,这次是如何得知陈昱在我境内。” 战北猛的跪下,虽被吓到,却还是抱拳说道:“回郡主,是,是属下的人无意中看见府中的郁管事出府与陈昱交谈。” “那他又是如何得知那就是早已经死去的陈昱。”点到为止,战北也是熟读兵法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郡主的意思。他惊讶的想到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怀疑这件事,那是因为他不是陵安人。 陈昱确实少年功成,但据他所知这人性子古怪,画像极少,陵安之人虽爱传颂英雄俊男却也少知陈昱的长相。 而他的属下,是个土生土长的陵安人,怎么会知道郁管事就是和陈昱会面的。 “是属下疏忽。”他的错,“我去抓她回来,通风报信之人必有嫌疑。” 郡主缓缓摇头,“不用了,在你禀告时,我已经示意瑶儿下去抓人了,再过一会儿想必就能押回来。” 在战北说出那人名字时,殷子越就觉得不对,所以示意贴:身丫鬟瑶儿下去抓住那人。绿萝跟着自己的时间是长,偏性子不沉稳,也不聪明,只能做些端茶送水的伙计。 晚娘边上的云香倒是不错,只是……哼,就算找到她,殷子越也会让她死的难看,这贱奴婢居然敢把晚娘弄丢如此之久。 正等她又要发脾气时,瑶儿回来了。 战北的属下并没来,而瑶儿也直接跪下,直呼有罪。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死了,在她找过去的时候,被告知是喝醉酒不小心落入池塘淹死得。 这话说给谁都不信,陵安的女子都是酒坛子里泡出来的,谁肚子里没几斤黄汤,喝醉根本不可能。 她死的正是时候啊。 殷子越甩袖背过身,恨不得将桌子踹倒。 慢慢冷静下来以后,她意识到,或许是时候见见陈昱了。 吩咐下去,战北很快领命。 这边季湘还不知已经暴:露,正在街上买着东西,因为有了碎片继续对每月三次的红包都期待起来。不过不是每次都会遇上红包任务甚至系统因为柳长贵这次的能量意外升级,很可能会取消日常红包以增加红包任务的机会。 说通俗点,就是难度要加强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湘还是挺难过的,不过在看见日常红包抽到了一个限时金手指,什么情绪都没了。 这次的金手指,是她都没遇到过的,叫读心术。浅薄的讲,就是能听得别人内心的话。季湘兑换后,只要她愿意去听,就会听到那人心里在想的事情。 不过是限时的,比神医系统要好一些,这个时间限:制是半年,也就是到明年二月份。 “师妹,快吃,这在南边是没有的。”季湘低头去看,是一种面食,上面是肉沫和其他的浇头,这面的形状像是猫耳朵,小小的还挺可爱。 孙薇舀了一大勺的辣子,红彤彤的一碗,吃的眼眯起来,额头出了汗。 她们在街上大约是呆了两个时辰,累的实在不行,就坐下吃碗面。 这期间,季湘听得陈解鞍说,陵安有怪人,她便专门找乞丐聚集的地方。这些人消息灵通,给点钱,立马就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 陵安确实有失踪人口,小孩居多,青壮男子也有,靠近陵安主城区的比较少见,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傻到在郡主府底下做事。出事比较多的是西边的庄子,因为耕种之地较少,西边基本呈沙土状,这里的村民生活凄苦,即便孩子丢了也不会报官。 在陵安,丢个孩子少口饭,家里不会活不下去,但没了钱,一家几口全会被饿死。 青壮年的情况虽然不同,但是说起来也是那么回事。一个人丢了,没机会找回来,但剩下的人还要生活。 吃了几口面,季湘没什么胃口。孙薇说了几句,也不嫌弃,径直将她的也吃安静。待嘴巴的红:肿好了点,孙薇在这也坐不住了。 比起杭城,这鬼地方太热了,根本不是人呆的。 季湘默默的裹上长棉布,怕被毒辣的太阳晒伤。孙薇问了句,“咱们要去西边吗?” 她可不傻,季湘问乞丐这么多关于孩子失踪的话,就她这眼见随便猜猜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拿孩子做事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就她遇见的,恶毒离奇的随便说一个都能让小孩夜里睡不着。 之前她就见过,一个毒医拿活人试药,最后虽然报应来了,但那些乞丐也活不回来了。她不敢说自己多有正义感,以前年纪小还会和孟怀栋比试毒,就下在他身上的就不止十种。或许这也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吧,一个蠢村姑天天真真比自己玩毒的要好。 “去吧。”陈解鞍和古义郁南也去过那边,但是问不出什么。 那些人有些奇怪,似乎很排外,相公那日回来一无所获还被村民拿锄头打。季湘是不在,她要是在,这暴脾气定要骂回来。 她现在得了金手指,正好用在那群村民身上,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 孙薇高兴着,没一会儿又犹豫道:“要不要和你男人说一句。” “不用,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过还没到西边,郡主府的人就到了。 “陈夫人,郡主邀你府中一聚。”战北并未找到陈昱,不过他很快就请到了季湘,在下面人来报前,他自然会先一步去查陈昱的客栈。 没想到陈昱这种人也讨了媳妇,还真是祸福相依,失踪的那五年倒也不亏。 战北想着,正想看看陈昱的女人会露出何等惊讶的表情。不过对面的季湘只是笑了笑,“我和相公等了你们好几天,没想到会是今日。大人稍等,容我们回客栈换件干净衣衫。” “你知道郡主会找你?”战北皱着浓眉,他身有八尺,看着比陈解鞍还要高,在季湘印象中也只有大福能跟他对的上。 她并没回答,孙薇懵着跟季湘回客栈。 才踏入客栈,陈解鞍已经穿着一身松石绿圆袍,里边搭着金绣,腰间是玛瑙宝石,云靴一踏,自成风流。 “相公,郡主请我们过府,我上去换身得体的免得辱没了门风。”季湘自然的说道,倒是唬的孙薇一愣一愣。 战北也是,但他未表现出来,看见陈解鞍时,嘴角才轻轻的动。 “少将军……” 第二百零八章怪人篇章3 “你认识我?” 陈解鞍自然是听到那三个字,京都之人都爱叫他一句陈三少,只有父亲的兵才会喊他一句少将军。 战北恭敬的低头,“曾在陈将军麾下,只是后来……因为少年无状,得罪了十四殿下。”后面的话不必说了,得罪了十四,那他在京都就没了前途。 就算是陈家军,父亲就算保也只能保住他的一条命。 他猜的没错,十四当年看上战北的妹妹,趁着陈家军操练,战北不在家中就玩弄人家。后来战北的妹妹怀了身子,十四并不负责,她觉得有坏家风加上被折辱最后跳井自尽。 而战北年轻气盛,根本不懂退让,报官无望,就生起刺杀的心。在十四醉走夜路时,他杀了十四当时的太监以及刺伤了十四,只是后来逃不掉了。 陈将军惜才,便去求情。陛下得知原委,但无法原谅战北刺杀爱子,假意流放实则打算路上杀死他。 战北命大,流放之地还未到就遇上了劫匪,趁乱逃了。正好遇上郡主人马,便带回了陵安,这才改名做了护城将军。 “属下有愧将军,不瞒少将军,你们的行踪是我报给郡主的。”战北心有愧疚,思索了好几日,这才决定告于郡主听。旧主之子,来陵安又算不得大错,他现在的主子宽厚定然不会杀他。而他也不用背上不忠之名。 陈解鞍早就知道,在三天前,他就发觉了有人在客栈四周盯着他。再加上出入陵安各地都有人跟着,就更加清楚这不是十四皇子那边的人而是郡主府的人了。 “早已没了陈家军,你不必愧疚。” 当年一战,陈家军与北国人死伤各半,本想等着援兵来,陈家军定能熬下去。没想到,怪人出现,见人就杀,他是被一具具尸体护下的,如果古义和师傅再来晚一点,或许他也会死了。 “少将……” 他止住战北要说的话,自嘲的笑笑,“陈昱早已经随着万千将士而死,战将军叫我一句陈解鞍便是。” “属下还是叫你陈三少吧,我听说了当年的事情,节哀。”战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幸好季湘已经穿戴好,她不同往日的打扮,今日特意端庄温柔,明眸如翦,走一步,腰间便会发出轻轻的铃音,令人愉悦。 孙薇也跟着来,她换了件红坦领,绣花半臂,活波灵动。 “师妹,郡主找你,我跟着干什么。”她实属有些慌,这些人在陵安呆着,到处都能听见女子在歌颂郡主的厉害。 什么驭夫之术,还有什么陈年情事,听说还和京都的云侯爷有关。这些都不算什么,孙薇不知道哪听见的,这郡主居然男女不忌。 这些不过街头巷尾的一些传闻,自然是做不得真的。孙薇到了郡主府,这才觉出自己的错来。 说与这些给季湘听,倒也没惹出大笑。由此看来,师妹的涵养确实没的说。 殷子越坐在上首,季湘随便扫了几眼,只觉得这地方还没柳长贵的别院精美。听闻郡主长在江南水乡,却没想到内心如此质朴,就连人也是英气逼人。 不由得想起晚娘,小团子虽然还未长开,但眉眼之间与这位郡主如出一辙。 不由得用唇语对陈解鞍道,“相公,你说的那位……”话不用说完,相公已经施了眼神与她,这下她就知道了与云天朗纠.缠一生的就是眼前这位。 殷子越,人称华国第一郡主,皇帝表妹,年轻时美如天仙,又会武功,殷家为救皇室,几乎丧命,只留下她这一血脉。 当年她和云天朗相识后,逐渐生出情意,没成想皇帝棒打鸳鸯,最后将人许配给他人。殷子越不可谓不恨,所以她看见陈昱,自然而然的觉得他父亲很可能是被老皇帝过河拆桥,怕陈家功高震主这才出手。 可惜了,满门忠烈,为华国而死也换不来帝皇的一个安心。 “师妹,”孙薇坐不住了,进入这个会客堂后,上面的郡主就没说过一句话。立在两边的丫鬟也都垂眉顺眼的,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她这个人好动,屁.股根本沾护住椅子,没一会儿就扭着身子冲季湘这边拿果子,压低声音同她说悄悄话。 陈解鞍一言不发,殷子越也是泰然自若。季湘喝着茶,看着从容实际上和孙薇是一个德行。 说实在的,她对战北说的那句话纯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她根本不知道郡主已经发现自己,只是怕被郡主瞧不起,这才淡定的说出那番话。 但看相公像是早知道的样子,喝茶时眼里带着笑,因为他坐自己对面,笑意才会显得浓。 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孙薇说着,殷子越抬起头,冲她看过来了。 “你便是陈昱的夫人?” 是问话,季湘也不慌,她知道这算是一轮打量结束准备进入下一轮套话了。 她颔首,气质出众。战北说她是村姑出身,看着倒不像,不过确实没有什么规矩。 殷子越示意瑶儿上去添茶,又咳了几声,面容疲惫的道:“好孩子,快些过来,我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支鎏金偏凤缧丝流苏钗,送于你做见面礼。” 季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也知道长辈送礼不该过分推辞,倒显得她小气没见过世面。于是她上前一步,服侍郡主的绿萝显先就要嘲笑她这乡下佬没眼见。 她已经福礼,大方说道:“无功不受禄,妇人季湘实在没脸面收郡主的礼。” 郡主挑眉,她已经猜到季湘会这般说,不过既然想与陈昱坐在同一艘船,自然就需要和这位季湘搞好关系。 云天朗说过,这就叫夫人外交。 想起那男人,殷子越心情变差,也没什么心思和季湘说场面话。这次找陈昱来,为的就是潜伏在陵安的那些鬼祟者以及他们前来的目的。 她一挥袖,绿萝下来将百蝠匣盒交给季湘,打开的盒子里躺着一支钗,凤尾瞧着,底下是流苏,鎏金的手艺,光看着就觉得喜欢。 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她看了眼陈解鞍,有些东西该不该收不该由她说了算,在男人的允许下,季湘收好东西,退回座位。 接下来便是正事。 季湘和孙薇被请了出去,留陈解鞍,战北以及郡主。 “师妹,你放心?”前头是绿萝带路,陵安人身子都高些,就是寻常的女子都比季湘和孙薇高半个头。别看绿萝脸小幼嫩,那个子和南边一般男子要差不多。 怕绿萝听到孙薇说些不好听的话,季湘赶忙掐住那丫头的胳膊,示意咱们现在人家地盘上,莫说些坏平白让人听了不快。 也是季湘高估了孙薇,她丝毫没有读懂这意思,“掐我作什么,没大没小。我不是和你说过,陵安郡主是个荤素不忌的,你男人长的好看,被看上小心留你一起。” “胡说什么呀。”绿萝脚步已经放慢,季湘唯恐被她听见,拉住孙薇堵她话头,奈何后者哼了一声,很是气季湘的不识好歹。自己干什么,那是想让师妹好好明白,男人这东西你得抓在手里,多看着点。你随他去,那里还这么多女子,她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要是被抢了怎么办。 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别扒拉我。”孙薇在气头上,季湘手一过来,气的瞪她。 而绿萝扭着腰肢,也不带路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脸还挺大,陵安男子多的是,你以为会看上你们这些京都狗。” 她声音略惊,又是撕着嗓子,掐着喉咙说的。孙薇和季湘的耳朵立马就有了异样,仿佛有个虫往里边飞,着实不好受。 孙薇脾气暴躁,骂京都狗她没意见,问题是现在在场的就她们两个。 “你骂谁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t娘的是狗。”孙薇混过江湖,她这个年纪,乞丐对骂,泼妇骂街,学的是十足的像。一个绿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你怎么骂我娘。”别看绿萝居高临下,看似十分有气势,可实际上她从小就没多大脑子,平时瑶儿会帮着自己,只会狐假虎威罢了。 遇上孙薇这种人,更是没招。 “哎哟,瞧你这张嘴,我是真没想到您还有娘呢。”绿萝眼皮一跳,脸上涨红一片,孙薇也不是尖着嗓子,偏偏阴阳怪气,更拉一波怒气。 这可不是好事。季湘拉住孙薇,绿萝以为她退缩了,立马白了一眼两人。“市井小民,嘴如吃屎一般的臭。哼,我们郡主就是看不上你们京都来的男人,一个个没有什么心。就我看着的那个陈三少,也就一般,还称什么华国小战神,陈家少将军,呸,不要脸。” 说孙薇可以,京都人也没问题,可绿萝居然说陈解鞍。季湘冷笑一声,她不爱惹事,有时就算两边人吵闹也就偏帮那么一会儿,无伤大雅。 可问题你扯到了她的男人,季湘撸起袖子。她慢悠悠的拉高,一旁的孙薇目露迷茫,“师妹,你要做什么。” 绿萝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继续嘴嗨,“怎么,知道自己说不过了,想动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陵安郡主府,就是皇帝都得看看郡主的面子。你们是什么东西,一个粗鲁不堪,另一个丑人作怪和什么什么死去的小将军做夫妻,还真是很好的一对。也不知道郡主为什么要让你们去厢房……” pia 声音戛然而止,喋喋不休的绿萝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季湘。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耳朵嗡嗡嗡的叫着。 就在刚刚,季湘在绿萝自顾自说话时,一下踏在游廊的长凳上,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就连向来粗暴的孙薇都没想到,师妹会这样的大胆。 “你……你,你居然打……呕。”绿萝话都没说完,手已经捂住嘴巴,稍微一张,就有血水混着一颗白牙落在掌心。 季湘合十字,毫无愧疚的冲绿萝道歉。“sorry,刚才看见个飞蝇落在你的脸上,没想到力气大了些。” “你……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给我等着,我要让郡主做主。” 什么故意的,季湘不会认的。她挑着眉,嘴里无辜的说道:“我只是不小心,你别这样。” “呜呜,你等着,我一定要让郡主把你的手砍掉。”绿萝含糊说完话就哭着跑开,那张脸已经肿的很高,红红的五个指印,明显的仿佛被谁画上去的。 孙薇过了很久,这才拍掌叫好。 “师妹,你比我还狠啊。”她最多嘴上骂骂娘,要么实在恨得难受,就偷下毒,她也不傻,有些事情得暗地里做。像是季湘这样,打人就打根本不挑时间的,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刚人。 第一个是云天朗,不过那老家伙现在不行了,听说被陛下牵着鼻子耍。 这些话也就是听孙老头说的,她实际上就见过云天朗几次,在亲父西去后算是他把自己带到孙老头面前的。 “你别胡说,刚才我又不是故意的。”季湘淡然说道,如果她猜的不错,郡主找相公十有八九是为的联盟。 她自然没有猜错,在季湘离开后,郁南和古义就被请了上来。 战北和郁南认识,两人还一起喝过酒,这男人说话做事至诚,换句话就是装的好,不然战北也不会发现不了郁南就是陈昱,哦,陈解鞍的人。 至于那位古义,如果不是他主动交代,战北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殷子越倒是没怪罪,她要让陈解鞍看到诚意自然不能动这两人一根毫毛。 “你们现在是为谁做事。”战北问话后,郁南挑了眼眉尾,他端的是一个风:流,不由得让瑶儿心中一紧。 郁南得了管事的称号,归功于瑶儿。 郡主轻笑了两声,在战北告知她时,瑶儿复命后就和她说了。这个郁南,最后挑动人心,尤其女子。瑶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也搭了进去,怕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再看他的风采,面如白玉,即便一身穿旧的衣裳也难掩风度。不过真要是比起来,陈解鞍更胜一筹。 即便是她这样久未淋甘露,对男子已没了兴趣,看见如此年纪,风华正茂的陈解鞍,也会生起几分意思。 再想想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季湘,着实有趣。那女子一看,便是个另类,相貌中上,甚至都比不得她府中的丫鬟。 门不当户不对,甚至连容貌都算不得天生一对。她还真想看看,陈解鞍和季湘是否和他父母一样,也成就一对怨偶。 郁南早就得了陈解鞍的指示,很快就把初衷说了一遍。听到陵安有十四的人,殷子越眉头越发下沉。 十四的人,敢来陵安,他为的什么。 又有怪人出没,孩童失踪。这些事情,为何没人同她汇报。 战北只觉得利刃在背,立马俯首认罪。“郡主,属下确实不知。巡视陵安时,也从未有人提过孩子失踪的事情。” 在上头快要发怒时,陈解鞍出声,他摩挲着瓷杯,犹如那夜季湘的肌肤,笑意一闪而逝,很快他冷着声说道:“不仅如此,我在查探怪人线索时发现陵安西部的村子,有异端出现。” “你说的可是真的。”何为异端,那边是邪,是魔。早先年,陵安垦土少,又有劫匪,家中吃不饱,便衍生出教人去死的邪.教。 殷子越当年在陵安已经打击过一次,这时听得又有异端出现,神情立马紧张起来,如今再怪战北也无意义。 “事情为真。”古义沉稳的说道,他看了眼郁南还在和瑶儿眉目传情,心里不知怎么起了一根刺。“郁南知道事情详细,不如让他讲。” “啊。”突然被叫道的郁南先是瞪了一眼古义,你没看见我正和瑶儿报平安吗?不过师兄的眼神似乎有银光,怕被斥责的他立马傻笑两声,作为话的开头。 在陵安西部的村子,出现的异端名为普世,是个邪和尚。穿着一身破袈裟,秃头上点着九个痂疤,一手酒一手肉,背后跟着女子大众。 女人信它能怀上孩子,男人信它赚大钱,孩子老人信它得偿所愿。 “我们当时装作外来的商人歇脚,他们会在夜里把我们迷晕,之后燃灯聚会,信男善女们便会拿出香火以及小孩奉献给普世。”郁南说话间,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这东西被他们当做仙药,一些人吃了以后就说真的见到了神仙,以讹传讹后,普世的名声就更加大了。但实际上这不过就是五石散,计量上有改过,会上瘾且产生幻觉。” 战北接过后给了瑶儿,落到殷子越的手中,盖子已经打开。白色的粉末,稍微一闻,味道馨香,无心的人若是吃了下去必会被它所害。 “呵,真是好东西。”殷子越咬着牙,“那你们可有查出普世是谁扮的,不杀他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不可。” 这话是郁南叫的,“郡主,普世是骗子,可他幕后的人更为重要。如果现在抓他,只会打草惊蛇。而且,师兄说过,杀他一人,那些愚昧的村民就会将愤怒转移到郡主身上。斩草除根,不从源头铲除异端,只会是适得其反。”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殷子越一愣,早年前,也有一个人和他这样说。时过境迁,再听见同样的话,已是物是人非。 “说的很对。”她自顾接上一句,在郁南看陈解鞍的眼神中已经得知这人和那位大约是师兄弟,她不知葛云章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个,不过郁南看着还算不错。 那老家伙,比她有福气。 “你父亲的行踪我会吩咐下去,让人多注意。战北,你下去和城将姜斌商议,从今日起严格把守城门,可疑之人不准入内。至于进来了,就暂时都别出去。” 什么,众人皆是一愣。闭城,这会不会太过了。殷子越一笑,“在他们看见你出现在陵安时,这场暗仗就开始了。客栈之事,必然也会被传,那些鼠辈恐怕已经寻好三窟。” 战北得命,立刻下去。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烟撩兔子洞,让他们开始着急自露马脚。” 他们以为殷子越会对付陈昱,云天朗和她闹的如此不开心,而陈解鞍又是云天朗一路的。不过,那些人显然错误估计,殷子越没那么傻,她知道攘外必先安内,一路来路不明的人和少年将军,就是傻子也知道站谁那边。 “呜呜呜……” 殷子越正要与陈解鞍商议关于异端怪人以及十四的那伙人事情时,外边传来幽幽的哭声。 瑶儿立马听出来声音,下意识的看郡主。殷子越的眉紧锁,很不耐烦的咬着后槽牙。这是怒了。 她立马跪下,“郡主,让奴婢出去瞧瞧吧。”事有轻重缓急,郡主与陈解鞍正商大事,自然是碰不得一点晦气。只希望绿萝消停些,千万不要想着闯进来。 上边还未听到声音,绿萝已经呜呜的大哭,委屈的叫着郡主。“求郡主做主,奴婢被人打了。” 哦,被人打了?殷子越幽深的目光冲陈解鞍而去,刚才她让绿萝去送那两位去歇息,在府上,除了自己和瑶儿她这个丫鬟就没怕过谁,如今被打,不难猜,定然是那两个人其中一个。 她不禁有了笑,在见到季湘时,她就好奇,陈解鞍和这名女子的未来。看得出,他们眼神胶着,正是甜蜜。不过若在大权前,陈解鞍是会护着她,还是…… 外边还在吵闹,瑶儿低头不敢言语,只能暗暗为绿萝着急。 “叫绿萝进来吧。” 殷子越眸光一转,瑶儿立马得话,出去将人带进来。 绕是古义,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对绿萝的尊容生起了怜悯的心。这是遭了什么罪,门牙都落了一颗,脸肿的起码和馒.头一样。 啧,可怜啊。 “你……这是怎么回事!”原本起的是看戏吃瓜,殷子越猛的站起来,绿萝算是在她跟前长大的,从小到大她都是当孩子养,这孩子虽蠢点,但自己看着,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瑶儿在下边扶着,绿萝见了郡主,径直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再没了什么美意。她身后的瑶儿也红了眼眶,她比自己小,从小纵着大的,就是香小姐,都打不得她,怎么…… “呜呜,是陈夫人打的奴婢。郡主,绿萝心里委屈,她和另一个丫头说您坏话,奴婢就驳了几句,她就这样打我。她们还骂我没娘,您是知道的,我娘是为了您才死的!” 她哭着就要磕头,殷子越阴沉着脸,“陈昱陈三少,还请你给个交代吧。”她也不叫陈解鞍现在的名字,一阵冷笑,自己招待他们却被一个村姑欺负了自己人。 她不是没脾气,只是不想闹得太过火罢了。 “郡主,就凭你的奴婢空口白牙定我的罪,是不是太过分了。”季湘提起裙角,逆光站在门前,她淡笑。 而身后的孙薇气呼呼的,指着绿萝就是一阵吼。“好呀,你是恶人先告状。是谁先指桑骂槐说我们是狗,现在主子在面前,光捡好听的讲是不是。” “你胡说。”绿萝说话漏风,胡字发音一半就没法说出来,瑶儿心疼的拍她的背,一字一句说道:“这位姑娘,绿萝的性子我清楚,你若是不说些难听的,她也不会骂你。而且看你的模样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你难道不知吗?一名女子最重容貌,绿萝被你打成这样,连牙都掉了,你们是不是该与她道歉。” 孙薇呵了一声,“该你们骂是吗?要不是她话太难听会打她,再说了我们可不是君子,而是女子。” 起初她还是挺怕的,毕竟上面站着郡主。可是听到绿萝颠倒黑白,让师妹背黑锅,孙薇就气不过了。 对,话是她骂的,该对付的是她。凭什么骂我师妹的男人,活该你被打。 “你!不可理喻!”瑶儿说不过,她从小不会吵架,自然就将眼神落在郁南身上。 郁南这会儿就当看不见,平时窝里内讧没关系,反正师兄会担待。现在外人面前得团结,再不喜欢季湘,都得闭嘴。不过,他越发觉得季湘不适合师兄,我家师兄天颜,怎么会要一个随便就动手打人的母老虎。 瑶儿失望的移回目光,柔弱的看回郡主。后者冷眼看向季湘,似乎在表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确实是我打的。”季湘按住孙薇的肩膀,让她别太激动,耸肩说出这话后,无所谓的笑了笑。她打人是真的,这没什么好说的。 “湘儿,过来。” 陈解鞍这时发了话,等季湘娉婷到他边上,郡主这才发话。“既然你也承认了,那便让绿萝再打一巴掌抵消吧。当然,看在陈三少的面子上,你可以跪下同她道歉就一笔勾销了。” “凭什么!”孙薇气的,就算打也是她,如果不是她多嘴…… 绿萝哼了一声,狠狠的握紧拳头,她才不要简简单单下跪了事。瑶儿扶着她站了起来,只要她冲过去就能打她一巴掌。 郡主沉着脸,陈解鞍突然笑了起来,道:“还是打吧,人总是要为说的话付出代价。” “果然。”殷子越轻蔑一笑,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惯会委屈女人的玩意儿。 可在下一秒,在绿萝狂笑着得意洋洋的时候,巨大的屋子里传来响亮的耳光声。 众人惊呆,孙薇捂住嘴,不忍直视。 “呜呜呜”女子哭泣着,两只手捧着腮,“你又打我!” 季湘嘻嘻的笑了两声,陈解鞍立马捂住她的手心,“以后拿东西打就是,莫要打疼了自己。” 绿萝瞬间红了眼睛,犹如夜间的凶兽。“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说着,就往上冲。 在拉住季湘的头发时,陈解鞍阴鸷着脸,“不自量力。” 第二百零九章怪人篇章4 绿萝倒飞出去的同时伴随着惨叫声,殷子越立马下去查看她的死活。幸好只是晕了过去,让瑶儿去请府医时,她冷眼看来。 “这里还是郡主府,你们可还将我放在眼里!” 屋外很快进来人,他们快速将昏迷的绿萝带下,地上斑斑血迹,无一不在告诉殷子越,刚才陈解鞍夫妻二人做了什么。 这也是季湘没有料到的,她打绿萝没有第一次用力,简单粗暴打脸确实爽,但也没想过弄出人命。 “郡主,这事……” 孙薇看季湘要服软,自然是不肯,“这事情是你们先搞出来的,之前拿权压人,现在还……” 季湘连忙拉住孙薇,就这张破嘴,她已经领教过了。可千万别再把郡主惹怒,毕竟在人家地头上,做什么都得顾忌两分。 她讪笑两声,见郡主脸色铁黑,身边的相公却不以为意。似乎好像牵扯到自己身上,相公就变得像另外一个人,偏执,暴戾。 不再乱想,她看见郁南的眼神逐渐不善。就连站在她这边的古义也缓缓摇头,其实仔细想想确实她也有不对,先动手打人,之后还配合陈解鞍再给了绿萝一巴掌。 总之来说,刚才爽是爽了,但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郡主,刚才是我相公担心我所以才会……事急从权,并不是他的错。”季湘露出悔意。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错了。”殷子越倒是第一回听到抢着认罪的,奈何她想错了,季湘摇头,她确实有错,错在不该与傻瓜论短长,也错在没有及时制止住孙薇。 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殷子越也明白这其中对错论不了太明白。季湘护短,绿萝也护着她,奈何绿萝不懂见好就收,骂了人家的男人。 她也有年轻的时候,自然明白季湘的心理。骂我可以,骂家人死娘,就算是晦气都要把你娘从棺材里拉出来溜溜。 而三人中,最不委屈的就是那个叫孙薇的女子。 陈解鞍是自己要联盟的人,季湘又是相对无辜的,殷子越现在又有火气,自然要惩罚孙薇。 孙薇算是认栽,这事情她惹出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季湘皱眉,“郡主,孙薇她其实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对于你有些好奇,市井之说太多……” “所以觉得我男女不忌,算是好话?行了,我不会杀了她。孙薇,事情既然是你挑的头,那让你照顾绿萝转好为止,你可有怨言。” 照顾那个嘴巴臭的女人,那还不如杀了她。士可杀不可辱,孙薇梗着脖子,要把话说出来,季湘附耳同她说,孟怀栋可不会喜欢刁蛮的人,你不如在这里改改性子。 她挺在乎孟怀栋的,好歹算是青梅竹马,虽然两人见面如仇家,但在外游荡的这么些年,孙薇记得最多的就是和孟怀栋的日子。可以说,如果孙薇想嫁人,首选必定是孟怀栋。 她也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即便孟怀栋现在说喜欢胖妮,但没准以后就厌恶了呢。而且就那种傻里傻气,满脑子都是南欢女暧的人,怎么比得上她,她至少可以和孟怀栋切磋。 孙薇答应下来,立马就跑去绿萝那边,也不怕遭人口舌。 被绿萝的事情打扰,郡主自然没了心情再去做什么计划。她简单同陈解鞍说了几句,便带着气走了。 郡主府备下了客房,客栈那边自然就退了。 郁南和古义也被剥夺了工作,更为糟糕的是郁南,瑶儿不理他了。 “相公,你们明日去陵安西村我也去。”为陈解鞍收拾衣物时,季湘提到了明日的行动,她将今日得到的金手指简单与他讲了下,即便陈解鞍怕她出了危险也不得不带她去。 读心术,很有可能会帮他们了解普世幕后黑手到底藏匿在何处。 又过了许久,季湘又道:“相公,若是以后再有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出现,你千万不要出手。”她给陈解鞍倒了杯茶,是用指尖灵泉泡的,她想好了,等晚些时候送些灵泉过去给绿萝,让她能够好的快一点。 “你有危险。” 陈解鞍死板的回道。 季湘等等头,抱住他,“我知道,当时确实挺危险的。可是相公,你是男人,打女人总归是没风度的。” “她不是。”她伤害你,是仇人。 有时候陈解鞍挺死脑筋的,就是有些事情吧一定要钻牛角尖。 季她叹了口气,深深闻了一口陈解鞍身上的味道,靠在他的肩膀。她很喜欢这种不管自己对错,相公都是站在自己这边感觉,“好吧,都听相公的,那以后你可要保护好我哦。” 陈解鞍揉着她的头,嗯了一声。 隔日 战北乔装,跟陈解鞍一行在陵安茶楼汇合。都是老滑头,自然是知道身后有没有尾巴。 到了地方,陈解鞍说道:“此次去不可打草惊蛇,只要确定西村普世和怪人有无联系。” 众人皆点头,战北和郁南却是脸色都不好。“为什么这个女人也去。” 战北是听说了绿萝的事情,府内传的离谱了,都说是季湘因为看绿萝不顺眼所以打了她,自然就生不起好感。 郁南觉得季湘就是个惹祸精,在郡主府惹了事情,这次去西村也会惹事。 季湘尴尬的笑了两声,“为你们打个掩护,都是男人,肯定显眼。加上我,会让人降低警惕。” “不用,我也可以女装。”郁南举手,想让师兄将人送走。 陈解鞍嗯了一声,郁南还没欣喜,他已经开口:“那你便装成是丫鬟。” 古义憋笑,“那我当车夫,战北脸熟,化成老者做个管家。” 一切就这样说定,马车雇来时,郁南已经穿上丫鬟的衣衫。托了托没有的胸,狠狠瞪了一眼偷笑的古义。 战北也不愧是陵安的守城将领,老者的打扮无懈可击。陈解鞍则是挂上了长髯,看着足有四五十岁。季湘打扮较为端庄,即便添加了几条皱纹,也觉得比陈解鞍要小许多。 活脱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准备妥当,一行人便以富商归陵安,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才想到最为贫瘠的西村买个便宜房子。 到了西村,季湘首先看见远远的村碑。 上边写着无水村。 入目皆是荒凉,经年累月的贫瘠,使得路上杂草衰败,就连来往的农人小孩个个瘦干干的。 战北佝偻着,“这里怎么会如此……潦倒!”陵安主城,富贵繁华,别的小村落就算穷也是努力上进,怎么会有如此村落,行人毫无生趣,如同行尸走肉。 这话说的很对,季湘往外看去,那些人的眼里也是呆的。就连小孩,也是坐在阴凉下,数着地上的蚂蚁。马车进来时,也不觉得新奇。 不过,更奇怪的是在不远处的那堆男人。 上了岁数,眼神戒备,他们看着马车,低声交谈。很快其中一个人快速离开,似乎是去找别人了。 有古怪。 马车停下的地方是村子里较为好的地方,那是村长的院子。 在门口,大胡子村长正笑着,露出黄色的牙齿。“陈老爷,您要的院子我们早给置下了。” 上次陈解鞍来便是纳这个说事,一个破败的院子卖出了一百两。怪不得现在这个村长会如此款待他们,战北先下车,与古义并列两排。 郁南下来时,布好凳子,搀扶陈解鞍后便没再理会季湘。 正当她准备跳下来时,陈解鞍已经回身一把将她抱下来,男子狂阔的怀抱有些温暖,他哈哈大笑,“夫人,还不快点下来,为夫的腰怕是受不了。” 他用的是老者的声音,说话也带着轻浮的语调。这是季湘没有碰到过的,不由得脸就红了。 村长把色眯眯的眼神从郁南处移到季湘,“陈夫人,没想到陈老爷这般岁数,夫人却是年轻啊。” “住嘴,你算什么东西敢觊觎我们家夫人。”郁南立马接收到陈解鞍的眼神,痛快地骂了这个村长。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即便这个陈老爷以前是个什么厉害人物,现在到了无水村,那就是屁。迟早他们会被自己搓扁揉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得安稳住他们才是。 “是小的多嘴了,还请几位跟着我来,院子就在不远处。念着你们要来,屋子都收拾好了。” 院子虽然差,但是干净,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是齐全的。 整理好后,村长离去,古义就发现在院子外有人监视着他们。这伙人就是刚刚碰到的那群戒备的村民,“怎么办,有人看着,我们不好行动。” “不必我们先动,他们定会按捺不住。”战北努力伸直身体,背后的锅没有拿出来,就怕被人看见。 如果这个村子都是普世的信众,那就说明,不久后就会拉他们一起信教。 “嗯,安心等两天。”郁南敞开腿,拿出胸前等我两个馒:头,递给古义后吃了起来。 大家都忙活一天了,季湘便去做饭,郁南打下手,陈解鞍则是和他们继续商议。 “咚咚咚” 门响了。 季湘快速的看了眼郁南,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后者暗暗点头,这才捏着嗓子去开门。 “是谁呀。” 门一开,是个人腰高的小孩。 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什么也不管就冲进来,郁南被打了肚子,立马捂住叫了起来。“你谁呀,狗崽子,撞你老娘的肚子。” 小孩满院子乱跑,最后折在季湘手里。 “小孩,你叫什么。”拎着小孩的后领子,季湘歪头去问。陈解鞍这时和大家也出来了,正打算问清楚,一个妇人赔着笑进来。 “金娃,金娃,老爷夫人,这是我家孩子。他以前落了水,脑子是坏的,你们千万别见怪。”妇人说着就过来,小孩挣扎起来叫娘。 见是那人的孩子,自然就给了她。 孩子抱住妇人,乖乖的叫娘,一边说有人打他一边又说什么有鬼……看来真是个傻子。 妇人道歉,季湘摇头,问了句,知道妇人是隔壁金村长的夫人,孩子是他的幺儿。 “没事的,金嫂子。也别叫我夫人,只管叫一句妹子就行。郁南,送金嫂子出去吧。金娃,若是日后想来都可以来,姐姐给你吃糖。” 金娃略略略的吐着舌头,金嫂子一把把他扛在肩头,出去时道谢着。 肩上的孩子在关门刹那,眼神突然清明,他张张嘴。 “快……跑!” 果然!季湘的心咯噔一下,她慌忙看向陈解鞍,与此同时,郁南将门合上,也跑到他们跟前。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吗?” 古义率先点头,之后是战北,季湘沉重的嗯了一声。金娃没有傻,他让我们离开这里。 陈解鞍看着墙外,那里有一颗枣树,“晚上大家都要小心,湘儿,你随我来。” 到了房间,他立马问起来读心术的事情。 刚才事情突然,她根本不记得还有读心术这件事情。 “放心,那个小孩应该会告诉我们很多。” 第二百一十章怪人篇章5 话确实是这样,可之后他们就没见过金娃。就算季湘有意去找金嫂子攀谈,他们也是避如蛇蝎一般的远离他们。 调查一筹莫展之际,村长来了。 “那就说定了,还请陈老爷一家赏脸。”金村长看了眼屋子里端坐着喝茶的陈夫人,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这屋子里就两个女人,都比他们村里的来的嫩,要是献给普世仙人,定能获得仙药。 在他离开后,郁南恶心的冲古义说道:“肯定是鸿门宴。” 季湘点头,刚才村长的心里话都被她知道了,这次宴请,是为了把他们引渡给普世。 这些人等不住了。 “那我们怎么办,要是酒菜下毒,怎么应付。”郁南紧接着说道,季湘看向陈解鞍,他是不用怕的张暴富和她说了,因为那颗解毒丸的药效十分持久,相公的身子几乎成了百毒不侵。 不过,光是相公一个人那是无法扭转乾坤的。 “还能怎么应付,你不是有谢客烟给的解毒丸吗?”古义抱着胸,站在三层台阶上,居高临下看郁南。他着女子的服饰,但一举一动皆是爷们,那张脸精致美貌,偏偏他没在乎,挤着眉毛做出厌恶的姿态。 只见郁南捂住自己的荷包,上次就想从我这拿,死古义,肯定觊觎它很久了。 当然,这些个糖丸子他也留不下,本来就是师姐担心师兄,这才多给了一瓶。之前见到师兄是确没记起来,古义阴阳怪气的说了以后,他心里就叛逆起来,非得与他瞪两眼。 金嫂子请他们过去时,战北被留下来了,村民都没起疑,毕竟一个老锅能做什么事情。 金村长摆的流水席,陈解鞍一行人到时,靠外边的桌子已经坐满。他们被请到了主人席,坐下后,村长笑嘻嘻的招呼着。 季湘左右看了几眼,陈解鞍暗暗牵住她的手,金娃坐在他们的对面,抱着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纪应该不大,但脸有浮肿,发有花白,季湘一时也分不清这女子具体多大。 “姐姐,姐姐,吃酒酒。”金娃咬着手指,他应该是被打扮过,衣服干净得体,小脸白瓷般,胖胖的像是个小公子。 抱着他的女人立马将他的手掠紧,死死的箍住小孩的胳膊,肉眼可见下,季湘看见金娃的脸慢慢暴红。 “啊,疼,疼。金娃手疼。”小孩眼底漏下一颗颗珍珠一般的眼泪,季湘看不过去,绕开桌子去到那女子面前。“你弄疼孩子了,金娃你没事吧。” 金娃咬着唇瓣,还未长开的桃花眼似乎是在笑,眼泪往下掉的同时他想展开手臂让季湘抱。女子自然不肯,她像是个哑巴,不敢和季湘对视,只能暗暗用劲道让金娃可以安稳在自己怀里不再说话。 村民都安安静静,只有这桌闹了起来,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季湘这。季湘只觉得如芒在背,直接拉开女子的手,让金娃可以脱离开。 小孩被一松开,就立马跑起来。女子不动如钟,垂着头,似乎根本不在意金娃。季湘和陈解鞍对视一眼,笑道:“孩子不管怎样,都是要好好说才行。老爷,我去看看他,免得跑没影。” 刚要转身去,女子立马站起来。“不用。”干巴巴的丢下一句话就往金娃的方向走,她会说话,季湘瞪大眼睛,正要跟上去,金村长来了。 他身后有四人,抬着一个闭眼的和尚。前头两个人举着蕃,飘下来的彩带仿佛西王母手下仙女的绶带,随行的是两个女人,露着洁白的腰肢,头纱一围,根本看不见她们的容貌。这些人嘴角都瞧着,眼尾垂垂而下,似笑似哭。 和尚不像是四大皆空,他的眼突然睁开,耳朵宽厚如蒲,炎热的风吹来,它们争着动了动。 “我佛慈悲。” 信众们,包括金村长都合掌,口中念叨着慈悲二字。 普世半抬眼,手做拈花状。女子手中抱着绢花,巨大的芍药含在胸前,似乎是汲取女子生命长成的,格外的鲜艳好看。 金村长谄媚的上前,手上递上去一串紫檀木佛珠。没想到无水村的人这么没钱,这个村长倒是大方。 红芍药的女子上前,代表普世接下。 除了村长,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迎接着普世仙人入座。 “这位是陈老爷,这是他的夫人。”金村长将普世请到上座,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正好季湘就坐在普世的旁边。这个和尚脸白无肉,嘴唇厚鼻头大,只是一眼就让季湘觉得他面相奇怪,光看下半张脸,觉得他很有福像。 而这个人的眼睛,藏着精明还有对她的渴望。 季湘也很想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但是读心术一听,就能知道这个和尚内心里的脏烂和奢靡。 “阿弥陀佛,贫僧普世,苦行至此,不知陈夫人如何称呼。”语调轻浮,眼神眯起,似乎从缝隙中把人扒光。 陈解鞍注意着普世,再看见他还想进一步凑近季湘,立马让郁南上去阻拦。 不过古义动作更快,在郁南上去前已经拿身子堵住两人空隙。 季湘恶寒,假装柔弱的笑了两声,用个痴缠的目光看向陈解鞍。“老爷,妾腹下疼,想去那边问嫂子借口温茶。” 说着,她虚弱的抬了抬手臂,擦了擦虚汗。 普世来这村子,就没有人敢忤逆他,这个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牛什么牛,等喝了这里的酒,看你们还能不能活着。呵。] 酒果然有问题,季湘在底下拉过陈解鞍手掌,缓缓写下一个酒字。金村长笑了两声,让内人把季湘带下去饮茶。不过随后离去时给了金嫂子一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 季湘假咳两声,进了村长的屋子,十分干净,她被安排在金娃在的房间。小孩跳上跳下,之前的女子敛眉看着,不笑也没什么表情。 “金娃,过来。” 她知道这个小孩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不会被看的这么紧。果然在她叫孩子的时候,看守的女子立马脸色不对。 金嫂子端着热茶进来,他们这有的也就是一些茶碎子,煮的时候放了一些,所以倒出来的水都是混浊的。 金娃呀呀呀的拍着手掌,“喝茶茶,姐姐喝茶茶。”季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金娃在提醒自己,不能喝茶。刚才在席上也是,也给自己一个提醒了。 “你个瓜娃子,吵什么吵,再多嘴,你爹不打死你。”金嫂子唇色一白,用眼睛瞄了一眼季湘,[幸好她没发现这茶里面下了东西,只要喝了,就会昏睡。到时候普世仙人笑纳了这个女人,自己又能得到仙药。哈哈哈。] 她在心里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季湘嘴角露出一抹笑。 与此同时,金娃这个小孩也到了季湘的膝盖前,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把那杯茶打翻。金嫂子拉住他的胳膊,但其实没有用力气。 “快喝吧,喝了就好了。”金嫂子眼巴巴的看着,季湘一端起陶碗,她的眼神就黏了上去,喝,怎么还不喝。 而金娃也屏息着,只要季湘碰到嘴唇,他就一脚踢过去。 “咳咳。”季湘突然抱歉的冲金嫂子眨眼,“嫂子,实在抱歉,其实其实我是身子来了,想喝糖水。你家有没有,如果没得话我让我家丫鬟回去取。金娃,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也口渴了。来,喝一口。” [这个女人是不是傻!]金娃皱起眉头,但是嘴上还要挣扎着咿咿呀呀说些讲不通的话。金嫂子在看她要把茶水给金娃,立马慌了,她连忙点点头,“有的有的,在嫂子家里还客气什么。杨花,你站着干什么,跟我出去。” [家里就算有糖也不会给这种女人喝的,一看就是狐媚子。等会外面的人喝了酒就会不省人事,还是让杨花去他们家里找糖好了。]金嫂子抠门的很,她不担心金娃,一年前他因为落水早就傻的不行。要不是家里那位不舍得这孩子,她早就送给普世,换个健康的。 季湘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没想到金娃的生母这样看不过他。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金娃也不闹了,他坐在椅子上,“我说过让你们走的。” 咦,这小孩不装傻了。季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金娃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没人听傻子的话。”可是他不装傻,就逃不过那个和尚的手里,他娘也会把他送给那些怪人,肯定会死的。 反正这个女人也要死了,他索性就不装了。金娃拖着腮,叹气一声。 “你好像对我很失望。”金娃白了一眼,是对你们一群人失望好吗?他在众人面前装傻都要跑到外地人面前示警,可这些人都把他当成傻子。 “你们逃不掉了,外面有我爹看着,叔叔伯伯几乎都在。而且你男人还这么老,根本打不过的。”金娃叹了口气,“他们还在酒里面下了药,几乎所有人都等着你们昏迷,姐姐,你们不应该来这里的。” “金娃,我信你说的。”金娃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湘,她听到这些话居然不疯着出去告诉自己的人。要知道之前的人,都是听到这句话后做出傻事,然后被娘她们打晕送给那个坏和尚当媳妇了。 金娃立马冲到季湘面前,拉住她的手。“姐姐,你要是信我,就自己逃走吧。先生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去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 孩子稚声稚气,说的话正义无比。要知道那些都是他的亲人,他却丝毫不在意。到底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孩子甘愿装傻。 第二百一十一章怪人篇章6 金娃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傻了,你说听到这么大的事情,一点没被吓疯,还美滋滋的想听他讲故事。 “你还是快点走吧,趁着我娘没来,你从我家狗洞出去。到时候跑小路上,就能跑了。”金娃忧心忡忡,外边的男人暂时还是死不了的,等她找人来了,那些人也会被得救的。 他一个小孩子,也知道轻重缓急连忙拉起季湘的手就要把人带到狗洞那边去。 听得小孩的内心话,季湘摇摇头,“我还不能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知道你爹在酒里下了药所以特意提醒我相公了。金娃,不如你告诉我,无水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装傻。” “你不走”?金娃沉下脸,“我娘很快就会来的,你要是现在不走,等会就走不了了。坏和尚会把你抓起来让你给他生娃娃,生了娃娃以后就会把你杀了的。”他故意说的吓人,但看季湘眼里毫无惧意,只能瞧瞧外边,见没人这才放弃的丢开季湘的手。 他嘀咕着,算了,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要在这里等死的。 “我不怕的,实话和你说,我相公很厉害的。他一个人对付那个坏和尚绰绰有余,你这么害怕那个和尚,是不是知道秘密。告诉姐姐,给你吃糖。”季湘说着拿出一手的花生糖,这是她之前放在兜里的,这会儿正好哄小孩。 金娃瞥了一眼季湘,金娃从鼻间哼出冷气,他年纪小,装傻又不是真傻,区区糖块就能收买了?“我才不要。” 小孩口是心非,嘴里已经疯狂冒着唾沫。[先生说了,为善不图所得,要是我拿了她的糖。她肯定就会不信自己,那坏和尚就会又杀人了。] “不会的,金娃,我信你。”季湘直接把糖塞在他的手里,金娃目瞪口呆,[她能听见我心里说的话吗?] 咳咳,眼见着小孩跟见了妖怪一样冲着季湘戒备,她立马清了清嗓子,把话题转移开。金娃手捧着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我知道无水村经常有小孩大人失踪,是不是和和尚有关。” 金娃心里又惊了一下,又升起希望,“你是不是秘密来查探的大人,你是郡主派来救我们的对吗?” 我们? 她正要问清楚,金娃已经跳了起来,“你等等,我去把门关上。”到门口后,院子里没有金嫂子的人,金娃一下就猜到他娘是去外面吃好吃的了。杨花姐姐以前脚受过伤,来返时辰没那么快。 等关上门以后,金娃拉过季湘,到了帐内这儿远离门口,就算有人听,也只能听个声音。 季湘奇怪的眨眼,金娃压低声音,“姐姐,大丫二虎他们都等着你们来救他们呢。就在我们村子往西边的一处光山里,虽然那儿不长树了可有个很大的裂缝,上次我们偷玩不小心到了山那边,大丫掉进缝隙里,我们正想救人,就被一伙坏人抓住了。” 金娃竹筒倒豆子的说来,季湘很快就清楚为何金娃会装傻。 他说的坏人就是和尚那群人,大丫掉进去的地方正是他们的秘密巢穴。金娃他们被发现以后就被抓了起来。在那段黑暗的环境下,金娃看见了自己朋友大丫二虎被灌药最后失常的样子。 “我本来想告我爹,让他把他们都抓起来见官的。但是二丫说,她在外面看见我爹和坏人交谈,让我也装傻。我没信,我爹不是坏人的,他对我很好。”金娃默默的哭了起来,毕竟是他亲人。 “后来呢。” 季湘摸着他的小脑袋,让他平静下来。金娃抽泣着,后来他在洞穴里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先生,先生被打了一通,最后同他关在一起。在先生临死前,他告诉自己这群坏人是他爹纵容的,他是想不信的可没几天,他爹就出现将他带出去了。 大丫那时候已经死了,被坏和尚带到屋子里后回来人就没气了。 二虎和先生则是被灌了很多很多药,他们变得很奇怪,尤其是先生,失常的时候能把石头砸碎,而且眼里还会冒着红光。 他吃的药少,所以回到家后就昏迷了。 先生告诉过他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加上在那种地方见过他爹,自然是装傻起来。 这个招数也确实好用,他故意走丢到那个地方,想去救二虎和先生,运气好的时候能见到一两次,他们都还活着。除了他们,那里还有别的小孩以及村里的哥哥叔叔。 他甚至还看见了杨花姐姐也在那里和坏和尚一起,所以他知道村子里的人几乎都不可信。没办法,他只能对外来的人求救,可是那些人个个都很蠢。眼前这个女人倒是有点不一样,金娃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杵在那里,白嫩的脸颊上有着两行泪痕。 不一样还能怎么办,逃不出去,也没办法救出先生和二虎。 季湘心沉重起来,这个村子果然和怪人有关。相公说过,怪人的背后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在操作。到如此偏远的地方,经营了一年左右,他们拿活人做着实验,甚至开展了异教。 倒是所求是何。 “金娃,普世那个坏和尚到无水村后还做了什么。”季湘头疼的很,边上的小孩表面冷冷酷酷,实际上是个话唠。心里的声音咯咯咯哒哒哒的同三百只鸭子一样。她没法关闭读心术,只能听到那些声音绕着自己的耳朵。 为了避免脑袋炸开,季湘赶紧抛出一个话题,让金娃去答。 “他欺负村子里的姐姐,还给我们村子里的井水下毒。”无水村除了外边有条很细的溪流,就是村子前打了一口井。若是天气炎热,绕村的溪流就会干涸,那全村人就指着井里的水。金娃说和尚下毒,季湘立马记起古义打的水全是那井里的一时心情忐忑,盯着金娃忙问道是否是真的。 金娃低着脑袋,心里想着自然是真的,不过是起初的时候看见的。那坏和尚夜里偷偷的出来往井里丢东西,还被他抓到过几次,不过和尚说丢的是祈福的香灰,喝了以后是有福音的。 他不信的,就把事情告诉了先生。还没质问和尚,村子里就起了一场瘟疫。 “瘟疫?”季湘立马联想到金娃说的和尚下毒,这个瘟疫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金娃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是啊,先是村里的老人,他们腹泻呕吐,叫了大夫开了几副药都不见好。后来变成小孩,大人,请来的大夫说,可能是谁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传染一个,这才闹得大了。因为没死人,只是一时半会治不好,渐渐的就没人信大夫。坏和尚就跳出来说,他有个法子,那就是念经诵佛。” 哼!金娃生气的朝外边呸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然后大家都听了坏和尚的话,个个都去信他。先生没信,后来也他一个人没好。大约是转暖了,先生身子才慢慢好的。不过那件事就没再提了,要不是你问起我也不记得了。” [难道今年的瘟疫和坏和尚有关。]金娃聪慧的很,自己讲诉出来后,也觉得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很多。比如在和尚丢东西下去后就爆发了瘟疫,大夫都没办法治好的病怎么去他那儿一转就好了。 “你先生叫什么。”季湘一转问句,她有点好奇这位先生,在金娃的话中他很敬重他,而且从那些行为上看,这也是位明镜般的人物。 “干什么。”这下换金娃戒备,[先生说了,他的名号如果传出去会有危险的。可是这个女人还不错,长的好看,而且还和先生一样信他。不行不行,我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先生叫陈景润。] 噗嗤。 “笑什么。”精神紧张的时候,季湘笑了出来。金娃一脸懵的问道,难道他脸上有东西吗?干嘛盯着他笑,捂着嘴的金娃连忙囫囵的摸了一把脸,季湘难掩住笑容,她想说你个小娃娃还装大人,心里想什么她早就知道了。 不过这位先生姓陈,季湘犹豫了下,“那不说名字,总能告诉我那位先生是哪来的,长什么样子吧。” [先生是京都来的事情也不能说出去,他长的样子呢,剑眉星目,虽然是个老头了但是人很厉害,还会打剑。可惜的是先生的腿跛了,不然他和杨花姐姐成亲也不错的。] “不知道,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和你们长的差不多。”金娃心里巴啦啦讲了特别多,面对季湘却是板着脸,一副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先生的忠实小狗腿。“姐姐,你听我讲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害怕。” 小金娃挺傲娇可爱啊,心里一口一个女人,明明不耐烦,嘴上还得叫姐姐。 “你赶紧走吧,我娘还没回来就说明外边现在还风平浪静。等出事了你就走不掉了,那个坏和尚很可怕的,杨花姐姐都被欺负了。唉。”金娃逐渐从暴躁冷静下来,深深叹口气。 现在的大人怎么连他这个小孩都比不上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怪人篇章7 季湘感到金娃的无奈,嘴上笑了笑让他别太担心。她心里也盘算着那个叫陈景润的人,会不会和公公有关。 “金娃,等会我假装打你,然后你就大叫。”季湘挑了挑眉,看见金娃稚嫩的脸上挂着少年老成四个字。摸了他一把,“姐姐在这给你说会救出你的二虎和先生,算是我们的约定,你放心,姐姐这个人说到做到。” 她好奇怪,却让金娃意外的信任。 外面金村长正冲着金嫂子使眼色,让你看好陈夫人你居然敢跑到外面吃酒席。 金嫂子坐着不动,那孩子你要回来的,要看你看。这桌上的肉她好几年都没吃过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都别想让她下席。 因是陵安,掌城实权又握在郡主一介女子手里。于是在这边不论是大小村子,对女人的要求都降低了很多。 普世身后两个抱芍药的女子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喂给他吃,一个和尚,酒肉不忌口,东西倒是穿肠过了,不见得佛祖会在心头坐。 郁南边上是古义,刚刚他替夫人解了围以后,普世就看上郁南了。一口一个女施主,瞧你有缘,想拉个小手,玩玩亲昵,古义就上去敬酒。 不过他的酒,普世根本没喝。 不是瞧不起就是他们的酒里有料,陈解鞍这一伙人是见过宅院里的那些阴私的,一起喝的酒没毒,碗壁就一定会有,甚至筷子与菜肴,十几种可能。 防不胜防,只能将计就计。 “陈老爷,你怎么不喝酒啊。”酒湘儿重点提过,陈解鞍自然是一口没碰。金村长发觉不对,陈老爷不喝,怎么两个下人也这样。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他沉不住气,看普世一眼,后者很快移开目光。 “我家老爷身子不好,大夫嘱托了,少喝酒。”古义赶忙解释,陈解鞍笑笑,就当这件事过了。金村长不好劝酒,显得太过急迫,反而更会引起怀疑。 他举起酒杯,同村民讨了一些吉祥话,回到桌前,对陈解鞍冠冕堂皇的讲了一堆,最后递了一碗浓汤。那是整桌上谁都没有动过的鸡汤,不,有人吃过,普世他食的欢快,径直夹了半只鸡。 “陈老爷不能喝酒,那就赏脸喝口汤。这是咱们村的土鸡,我老伴特别用人参须加大枣勾起白芷炖的,正好给老爷补补。您可别嫌弃咱们简陋,说句心里话,咱们今年并不好过,您搬来也算是个新开头。” 一大串话,让陈解鞍无法避开那碗汤。金村长满意的看他喝下去后继续给郁南古义劝酒,见他们都喝过后,他立马就没了其他动静,而是与普世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陈解鞍他们还是慢悠悠的吃着酒,就跟没事人一样。金村长心说不好,肯定是药没下够,这会儿正紧张着,要不要让人再去下猛一点,好让陈老爷如他所愿昏过去。 里屋传来了小孩的惊哭声,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村长拍了拍桌子,“你快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咬牙切齿,而对面的陈解鞍已经挑眉,湘儿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金嫂子也怕出了事情被普世责罚不给仙药,嘴巴的骨头也舍不得吐出来,叼着就往里走。人还没到门口,刷的一下一只大黑耗子钻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不是大耗子而是个人。 “金娃!”金村长气的,“你不好好呆在里面,闹什么闹。” 金嫂子扑着自己的胸膛,金娃是她亲生的没错,可从小这孩子就不黏她,自然也没多大感情。“傻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金娃站在树下,他的脸红红的好像被人打过。眼睫上有颗晶莹的泪滴,衣服破了一个口子,像是被人扯开的。 “哎哟,天杀的,这谁干的。新衣服啊,扯破了我娃穿啥。”金嫂子这个气啊,穷人家的孩子衣服能有几套,现在破了又要费时间和线去补。 金村长也皱起眉头,他叫过金娃,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虽然金娃傻,但是有些话还是讲的出来,他害怕的看了一眼里面,说是姐姐发疯了,见人就要杀。 傻子不说假话,金嫂子不待见这个儿子,却也知道他讲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陈解鞍立马站起来,“孩子,是不是和你进去的姐姐出事了。”他面色焦急,担忧的望着里面,湘儿难道出事了,这和计划好的并不一样。 之前说过,不冒进,只要得了这个村子和怪人有关就立马离去。这场鸿门宴,他们也计划好了,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金娃捂着脸,傻傻的眼神在金村长的面容上巡视。很久后,他又落了一连串的眼泪,指着里面的屋子说姐姐疯了。 傻子说别人疯了,这是最大的笑话。 金村长抱住自己的孩子,那些人没有昏迷,女人还发疯了。他看着普世,仙人没有说话,只是拈花手成了十字。 时机并未成熟,暂时不能下手。 金村长点头,他们能一年多都没让陵安郡主知道有异端就是靠的小心谨慎。不过,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次的小心谨慎换回来的并不是好的结果。 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陈解鞍已经冲了进去。 后面紧紧跟着郁南古义,在他们离去后,普世笑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也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看热闹,他就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装疯卖傻还是真有隐情。 不管是如何,普世进来时,只看见季湘昏倒在陈解鞍的怀里。 金村长上前,拦住他们要离开的步伐。 “陈老爷,你不解释解释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屋子里很乱,几乎是能砸的全砸了,就连屋壁上都有菜刀划过的痕迹。 要是女人发疯,为什么没有听到尖锐的大喊大叫,闷声不响跨过院子到厨房拿刀。这到底是疯了还是装的。 现在他们一进来,也只能看见昏睡的女人,不由得金村长和普世不怀疑。 陈解鞍冷着脸,他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一进来,湘儿就倒在地上,似乎了没了知觉。他如今很后悔,没有阻拦湘儿陷入这个漩涡。 他眼里不断冒出怒气,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他们催之朽化。 古义跟在后面,握紧的拳头放开又再次握紧。他知道少爷在努力压抑住,他也准备好了,只要少爷一声令下,他就立马出手。 “金村长,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夫人她……她得了一种怪病。只要受了刺激就会像这样您放心,损坏了多少东西我们一定会赔的。”郁南说着话就拿出一张银票,给了金村长,又拉住古义紧紧跟着陈解鞍走。 普世突然笑道:“有趣有趣,村长,这次的酒席我很满意,待会让杨花来我房间拿仙药吧。” “好好您满意就好。” 金村长夫妇以及村民听见仙药,立马什么都不管。 而这边,金娃看见季湘被抱出来以后,立马跟了上去。 院子门口,杨花还站着。她垂着头,面前是战北。 “怎么了,夫人出什么事情了。”战北看见陈解鞍抱着季湘回来,也管不着杨花,赶紧过来搭把手。 古义摇摇头事情不好解释。 郁南则是指了指杨花,“那姑娘谁,站我们门前做什么。” “不晓得。”战北不耐烦的说道,他此时担心的是季湘以及无水村的事态发展。“刚才就站在那里,怎么问都不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 刚说完哑巴,杨花就看见了金娃。“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哦,原来不是哑巴。 战北没功夫搭理,正要赶紧跟着陈解鞍进去,哪知后者转头,“把那小孩抱进来,我要知道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令。 他正准备上去,古义已经敲了敲他的背,让他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没隔一会儿,金娃就被抱了进去,杨花呆呆的表情立马转变,是恨是怒也是无奈。她最后悲凉的离开,金娃咬着手指冲她咿咿呀呀的笑着,应该是不需要她等我保护。 门一关上,金娃就成熟的拍拍古义的肩头。“放我下来。” “哦哟,你原来不是小傻子。” 古义颠了他一下,小孩立马皱起眉头,“姐姐说你们很聪明,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姐姐是叫的季湘,“你个小屁孩,赶紧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金娃抱着胸,切,连这个都看不透还大人。 比自己还没用! 他被一个小孩鄙视了。古义很敏锐的感受到金娃的眼神,正要说话,陈解鞍怀里的季湘抬高头,笑嘻嘻的冲他们讲。“别欺负金娃,他可是个小大人。还有,我这招叫声东击西。让他们将目光都放在我们的身上,好让金娃金蝉脱壳。” 什么!让这个小孩跑?这不是开玩笑吗!这个小孩有十岁,能走多远。 “先进来,让我好好讲讲计划。” 当然不是金娃一个人走,其中还有个人,很重要。 …………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滚了吗?”绿萝睁开眼睛就看见和她对骂的孙薇坐在她吃的药前,搅着什么。“你想害我,想杀了我对不对。” 她因为掉了一颗牙,说话含糊不清,孙薇眼皮一跳,摔断了一根肋骨居然还可以如此中气十足,佩服佩服。 “你想得美,我的毒从来不给像你这种手下败将用。”孙薇哼了一声,要不是季湘激了她一下,谁愿意呆在这里。 “那你还不滚。”为什么瑶儿没在,郡主又干嘛让这种烦人精照顾自己。她努力控住自己的眼泪,可是连天来的委屈根本消除不掉。 孙薇和季湘一样,她的毛病就是见不得女人哭。除了胖妮,那个人只会在孟怀栋面前哭。在自己面前就跟护食的猫,碰都碰不得。 烦躁的她气冲冲的拿出一块帕子,丢在绿萝的身上。她伤筋动骨,起码躺在上面一百天,手疼的要命,怎么举起来擦眼泪。 算了算了,看她可怜。孙薇狠狠抓了一把手帕,吓得绿萝以为人要打她,赶紧闭气。等来的却是一阵轻柔的带有一点馨香。 “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跟个小花猫一样。你娘要是知道,非从棺材里教训你一顿。” “呜呜呜,你又说我娘。”绿萝本来还惊讶着,孙薇一提起她被骂等我娘,眼泪和决堤的洪水。 帕子很快就湿了,孙薇擦了又擦,最后没办法道了敷衍的歉。“你其实也可以骂我爹娘,反正他们在我小时候就死了。” “对不起。”绿萝正经的很,“我刚才在心里骂了一句他们。看在你给我娘道歉的份上,我和你说句话,死者为大,你再怎么样都不能辱了父母。你混蛋归混蛋,伯父伯母却是无辜的。” 她这么一解释,孙薇倒是不知道如何去骂了。只好悻悻然喂药给绿萝,这么一出后两人相处倒是比以前要好些。 “你知道季姑娘在哪吗?”绿萝喝了药以后,问了句。虽然季湘打了她,那个陈三少又把她踢成重伤,可瑶儿说了,郡主觉得是她嘴多的,应该和他们赔罪。 孙薇眼皮一跳,该不会这丫头还想吵架吧。“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哼。”绿萝不开心的瞪了一眼孙薇,“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像你一样没礼貌的骂人爹娘吗?”难道非得她说出自己要道歉的话,绿萝转头,她不想看孙薇。“你就说她在哪行了,问那么多干嘛。” “那是我姐们,一辈子的小师妹,你知道个屁。说实话,到底想干什么。”孙薇一脚踩在她等我床榻上居高临下,绿萝一慌,讲出了实情。“早说嘛,何必支支吾吾。这是好事,以后给我记住了,有事就说有屁快放,谁爱听你在这叽叽歪歪。行了,这句道歉等她回来你说了就行。” 说到这份上,孙薇看绿萝也不是很讨厌,再想想自己的行为,“那你睡着,我去给你熬点药。”争取把她身上下的毒赶紧解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她一出去,就碰上了瑶儿。 “孙姑娘。”孙薇挥挥手,也寒暄叫了一句瑶儿姑娘,还没一会儿,绿萝的声音响了起来。 “瑶儿,你来了。” 孙薇听了一耳朵,好像两人说起悄悄话了。她不想做没趣人,就准备离开。 “什么!你看见金娃了,在哪儿。哎哟,瑶儿我身子疼,起不来。你能不能偷偷带金娃过来……”后面的声音越发轻,应该是瑶儿拦了人。 孙薇眉梢往上翘了翘,人家犯错误,关她什么事情。 第二百一十三章怪人篇章8 金娃见到绿萝的时候,一张小脸哭的皱巴巴。 跟在她后面的是许久未见得杨花,瑶儿将人请到屋子里,端了茶果,又将院子其他人遣开,这才关上门去小厨房给远道而来的两位客人做些吃食。 “杨花,金娃,你们怎么来了前也不托个信给我,是不是二虎出事儿了。”绿萝生娘是郡主府的老人,她爹则是无水村的一个农户,当年因为救郡主,她娘伤重就被带去庄子上休养,这才有了绿萝。 而在她娘离去后,这个亲爹就另外娶了女人,她则是被赶了出来只能求郡主收养。 几年前,她念着娘亲,就回了一次想要迁出娘亲的坟。没想到就被亲爹看见,虽然她恨那两个人,可是二虎虽然小,却会护着自己,她慢慢的就承认了自己这个弟弟。 今年她还没去过无水村,二虎也没音信,金娃和杨花又突然来到,她心里十分的不安。 她身子还疼,一时半会都起不来,只能侧着眼睛狠狠瞪着那双眼睛。杨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泪花冒了出来,“绿萝,你弟弟他……他快死了。” “杨花,杨花,啊,嘶,你在说些什么。二虎他作了嘛,是不是我爹打他了还是那个后娘她又生孩子苛待二虎了。金娃你说,他和你最要好,上次我让他来郡主府都不肯,怕你没人陪着玩。快说呀,你们到底磨蹭什么。”绿萝手撑着,就要起来,可她才好一点,肋骨才接好又要被压断。 金娃眼睛红红的赶紧去帮绿萝,“姐姐,我们是从无水村逃出来的。是坏和尚抓了二虎,季湘姐姐让我跑来告诉郡主,赶紧让她带人去救二虎和先生的……” 怦! 绿萝都没反应过来那些话里意思,门已经被撞开,孙薇黑着一张脸,手上浓黑的汤汁冒着烟雾。 “孙薇,你怎么在这,你在偷听?”绿萝睁圆了眼眶,孙薇却只是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她脚步稳健,到杨花处把汤药一推后立马转到金娃面前。 她上下打量这个小不点,“季湘为什么让你来,她出事了对不对。无水村,这个名字很熟悉。”她肯定哪里听到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讲的。 思绪不断飘,突然记起是季湘说起过,好像是那个地方出了孩子失踪的事情。他们夫妻正打算去查,这个小孩是无水村出来求救的,她沉下眼眸,“凭什么信你,只是一个季湘的名字,你就让我们找郡主。” “孙薇,你针对我就算了,干嘛这么对一个小孩。金娃,别听她的。等瑶儿到了,我就请她去找郡主,一定会救出二虎的。”绿萝拉了一把小金娃的手,孙薇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和她吵架的姑娘就是个没心眼的,谁都信,要是人家唱一出戏,保不准她是怎么死的。 她也不想将人想坏,可是师妹去那边肯定是易了名字身份的,就算出点事情应该是有自个儿等我传信方式,一个小屁孩和一个柔柔弱弱不堪一言的女人,怎么堪得大任。 金娃收了眼泪,他带着哭腔,“绿萝姐姐,没事的。你是孙薇?季湘姐姐和我说了,如果遇到你就把一样东西给你,诺,你可以信我了吧。” 他给的东西是在掌心,一展开,就能看见她随身佩戴的平安符。听说那是她娘给的,接过后,孙薇立马觉得不对,平安符被人拆开过。 她眼神一凛,瞪了眼金娃,平安符一打开,是极其丑的一行字。以前有信看过师妹的字,确实是同样的。 “无水村村民中了毒,速来帮忙。” “季湘还和你说过什么。”孙薇信了,她慢慢蹲下去,身子和金娃齐平,“还有,仔细和我说无水村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现在如何,可有危险,你们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金娃并不害怕,反倒是在后面的杨花瑟缩着不敢说句话。金娃叹了口气,昨日的事情大约对杨花姐姐来说,是个很难提的事情。 他勾了勾手指,“我现在不能说,季湘姐姐说了必须见到郡主才能讲。” 绿萝担心的蹙着眉头,“金娃,你就说吧。”二虎要是出了事情,她可就真的没了亲人了。 孙薇深深看了金娃一眼,他眼神坚定,可比这些大人厉害多了。“药,给绿萝喂下,你们在这等着。”对杨花说话这句话,她就离开了。绿萝怎么都叫不回来,发牢骚的冲着那碗药骂了几句。 一刻未到,瑶儿便来绿萝房间将杨花和金娃请去了书房。 第一次见郡主,两人紧张的跪下。 “起来吧,”殷子越看着金娃,这个孩子的目光纯净,不由得想起晚娘,也不知道那个杀千刀的有没有好好照顾女儿,叹了口气,她重新问道:“无水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娃又撩袍跪下,将无水村的事说罢后,又为父亲请罪。听闻此子话语,殷子越倒是不由赞赏,孩子年纪应该才不过十二,说话条理明晰,还能上他装傻骗过全村人,这孩子长大后前途无量。 能大义灭亲,又重情重义,不愧是我陵安栋梁。 她赞扬的点头,“那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季湘他们为何不一起。” “回郡主,坏和尚和我爹他们都吸食了五石散,早就没了判断。至于其他人,季湘姐姐带着人声东击西,所以我和杨花姐姐才会逃出来的。” “还有,小孩,你们村子中毒又是怎么回事。”孙薇没有规矩抢话,瑶儿看不过去正要斥责,殷子越微摇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那些人定然已经发现杨花和金娃失踪,季湘的处境岌岌可危。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昨夜自己逃出来再打击那群蛇鼠不好吗?让金娃出来报信,不也是打草惊蛇。孙薇想不通,殷子越也不明白。 所以她没有制止孙薇的越矩,甚至开始欣赏起这个小丫头,明明嘴巴毒辣甚至丝毫不顾及得罪了谁,偏偏心又细。 若是她性子太迂回些,怕是会害死不少人。 金娃摇头,“我不知道,季湘姐姐没和我说。她只是告诉我,来郡主府告知你们这个消息。孩子失踪和怪人有关,让你们尽快去无水村,还说必须让孙薇前去为我爹他们解毒。” “我不要,你爹那么坏,信一个坏人的话把自己人的孩子送给对方研究。呵,不止,还送女人去给人享乐,呸,我不救。”孙薇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嘴角都是嫌弃的角度,金娃心一疼,他眼眶红了起来。就算再早熟现在还是个孩子,杨花立马抱住他,“不……不是的,村长是为了我们。当年无水村起了瘟疫,后来大旱,虫灾,有孩子差点病死。如果不是村长求那个和尚,我们早就全死了。他是个好村长。” 杨花替金村长说话,她性子很好,从小到大家里父母都很疼她。只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一帆风顺等我,父母死后,金村长会默默的照顾她。 确实,她恨那个坏和尚,让村子成了沼泽,所有人都变得不一样。就连她,陈先生,也都回不到以前了。 孙薇见两个人都有哭腔,也知道自己嘴巴又毒了。“我去,不过我不是为了无水村,师妹让我去我才去的。” “嗯。谢谢姐姐。”金娃脆生生的说道。 殷子越则是彻底寒了脸,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怪人就是当年廖文华以及五年前庐江那些个东西。这些不早被老皇帝禁了嘛,是哪个王八蛋又拾了起来,还敢在陵安抓人实验。 还有让她更为生气的是,无水村发生了那么多事居然无一人报。她甚至都不知道陵安居然还起了瘟疫,百姓吃不饱,奄奄一息。 真是好,这底下的老鼠不是肥了胆子就是肚子! “你们留在府内,我这就会调人夜行到无水村。” 金娃摇摇头,“郡主娘娘,我得去,我知道坏和尚在哪里藏着。但是求您把杨花姐姐留下,她胆子小,怕见坏人。” 嗯。殷子越点头,立马安排瑶儿将杨花带下去 ………… “夫人,金娃真的能让郡主相信咱们。”古义被绑着手,他现在是真信少爷喜欢季湘了,被抓起来后居然一点也不怕,丝毫不像普通女子。 季湘不仅不慌,甚至还有点想挖耳朵。她边上躺着被砸晕的郁南,战北则是装睡。 关他们的地方是一处窑洞,黑乎乎的根本见不得一点光。郁南的呼噜声不断传来,古义看不清方向,也不敢贸然踢一脚。 “我信孙薇,她那张嘴巴说死人都会被气活。劝个活人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来!”才说完一句话,就传来一声呼噜噜声音。 顿时,大家都尴尬的没再讲话。 “咳咳,战北,你离郁南近吗,踹醒他。”他们都吃了解毒丸,没想到不抵用,昨晚上送走金娃,村长就闯进来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好在问了一圈,少爷逃了出去,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能来救他们。 战北也没说话,脚使劲的往前一踹,呼噜声断了,接着来的是一句急促而干劲十足的话。“谁,谁踹老子。咦,怎么这么黑。古义,你在哪,我的手好像被绑住了。是不是又你小子……” “郁南,我们被人抓了。” “啊!”季湘还想听点猛料,却被古义打断,郁南很快环视周围。“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昨夜才把人送走,难道被发现了。师兄呢,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他没事,我们被抓的时候,他正好没在。”季湘回了句,“放心吧,我已经给他留了线索。” 她当时根本没有昏迷,多亏了读心术,那些人在外边放烟雾的时候,她正好听见,所以让陈解鞍躲了起来,正好里应外合。 “现在时间刚刚好,咱们也好好看看这个毫无人性的巢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夫人,你说啥呢。”古义听傻了,总觉得夫人和他们不是一路的。都被绑着,哪里逃的出去。 季湘轻笑一声,乌黑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把眼睛闭起来。” 古义和战北服从性高,一边说为何,眼睛已经自己闭上。只有郁南喋喋不休,非得问个清清楚楚。 啪嗒。 火光一下盈满窑洞,郁南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沾湿了睫毛。季湘挑了眉,叫你闭上不闭,这不是矫情。 她手里拿着打火机,地上躺着一把水果刀。 其实她处于这种环境完全没有压力的原因,是因为张暴富又升级了,所以她昨夜发疯到一半就昏倒在地上,没法完成和相公讲好的。 只不过她即便是随机发挥,相公也能完美配合,兼职就是天生一对。 !!! 依次将人解开,把打火机给了古义,这玩意亮光虽弱却比手电来的正常。水果刀送给战北防身,她自己得拿好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我呢。”郁南呆了,怎么他没东西。 季湘指了指地上,随便捡点呗,怎么这么矫情。以前相公在,咱们维持脸面,你针对我我让两步。相公没在,我装白莲花给谁看! 傻! 他们在的窑洞不大,外面围着木栅栏。战北上去看了看,一脚踹过去,门微微摇动似乎要掉下。古义上去拦了下,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看守,尽量小声点。 “不用,看我的。”季湘将木棍递给郁南,上手一扯,锁门的铁链一下子就断了。 众人呆若木鸡,尤其郁南,他拿着木棍的手颤巍巍的像是个老者。至于当事人,拍拍手就让古义开路,木棍送给了郁南,那孩子瘦弱还是得好好保护下的,免得相公伤心。 走过四五个地方,几乎都可以看见窑洞里蹲着人。起初是大人,成年男子较多,后来变成了孩子,从大到小,足足有二十位。他们都不会说话,即便看到火光,目光都是微红呆滞的。 “这边基本就是这样了,咱们要不是往另一边看看,我醒来的时候听到那边有声音,估计和这边不一样。” 季湘点头,“那边不同这里,会有人看守,而且昨晚我们打草惊蛇,很有可能会有野鸡出笼。” 第二百一十四章怪人篇章9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我尝尝女人的味道,我听说村长这次抓回来的其中一个女子漂亮的很。要是我……” 远远的声音传来,季湘一行四人蹲在黑暗的地方,他们看向灯火通明的窑洞前。 那里有两个男的在看守,都穿着村民的衣服,不过脸上白静不像是做惯农活的人。 “你就别想了,那种货色的怎么都轮不到我们头上。” “切!你说咱们老大干嘛非得让那假和尚出面,女人全被他抢去了。就给咱们留下几个歪瓜裂,也不看看这几个娘们都多老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说完,他们都猥琐的笑了起来,尤其是最先说话的男子,他嘴角有颗大痦子,笑起来露出黄黄的牙齿。 太可恶,再往里面看,传出来几声凄厉叫声。季湘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让古义潜行绕后。战北和郁南在后边盯着,免得被一窝打尽。 “哦哟,肯定是老大回来了。”痦子男冲后边看了下,揶揄的对胖子男说道。“看这个女人如此痛哭,老大的气肯定很重。那个假和尚也是活该,居然放跑了村里人,就连外村的都没抓齐。” “老大不是去搜查了吗?”胖子男沉下嘴角,似乎很不开心。“那个小孩女人还没找到?” “可能死了吧,吃了我们的五石散,那个女人不可能清醒下来。至于小孩,那就是个傻子,夜里这块儿会现出狼群,要我说,根本不用在意那两个。咱们现在抓紧找那个陈老爷才对,他一家子都被我们捋来,要是报官,咱们可就完了。” 痦子男说的有道理,身后传来有节奏的声音。大约过了一刻,里边没了声音。 季湘心中有些不爽,她咬着牙,看到古义已经到窑洞侧边。说是窑洞,其实应该是挖空的山下又被炸出了很多个连通的窑洞。每个通道都很狭小,只能容两人行走,两边有壁灯,应该是方便行走。 不过季湘呆的那一道不点灯,她似乎出现了一点灵感,不过一闪而过,再要细想就记不起来了。 那边两个男子还在说话,根本没注意底下有人正在爬行前进。因为光照的范围其实不大,那两人不知为何,警惕心也小。 古义趁其不备,下手将一人电晕。胖子男正要大叫,古义已经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将他毙命。 手法快准狠,季湘见了都想鼓掌。 她以前还圣母的要命,如今看到眼前两个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喽啰还有一个没死,心里的血逐渐的冷起来。 “古义,斩草除根,不要留活口。” 说罢后,她立马让古义扒下两人衣衫又让古义和战北换上。 “咱们走吧。” 摸索出门的钥匙,季湘打开后先让古义在前。 里边点着壁灯,火光不亮,昏黄。两边的窑洞里都有人,像那两个男人说的那样,都是无水村的女子。 她们瑟缩在角落,像是待宰的牛羊。 “要不要放了他们。”郁南心善,见到这情形已经控制不住,压低声音与边上的季湘讲完,后者白了她一眼。 现在放了她们,逃的掉? 他们一不知道出口在哪,也不知道看守的人是不是都和刚才那两人一样傻,怎么保证这些女子的安危。 慢慢前行,越是触目惊心。 刚刚见到的女子们,目光虽然呆滞,但至少人都是好的。 季湘看向手边最近的洞穴,里面住着一个女子,肚子高高,应该是怀了孩子。这个女人脚被铁链锁着,手抱着肚子,她身上还算干净,可是人已经疯疯癫癫。 嘴里一直叫唤着夫郎,孩子。 而另外一个洞里的女子,相貌精致,她躺在破草席上,手握住稻草根,不断的捏放。她的肚子也是高高隆起,是个孕妇。 一路走来,起码是八个孕妇。她们皆已疯癫,要么是见到人就骂,冲过来想要打人。 要么就是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看不到任何人。 除了,叫住季湘的人。 “你们……咳咳,是来救人的吗?”那人的小,腹平坦,但腿脚似乎不便,一瘸一拐到洞穴木门前。 她说自己叫柳三娘,是外地经过此处借宿一晚。但吃了村长给的茶以后昏迷不醒,睁开眼后就被一个和尚侵犯了。 柳三娘做过勾栏生意,自然是知道命重要。她假意逢迎,迷惑和尚,本来都快逃出来了却被一个面目凶恶的黑老大抓住。 她容貌好看,黑老大惦记上了。大约在这半年了快,没想到熬过了折磨,还能有希望逃出去。 这个老大应该就是那两个男人说的,季湘没有打断柳三娘,听她继续往下说。 “黑老大刚走的,他有个癖好,折磨完我以后就会吃一些药。那个药会让他昏睡半个时辰,在那个时间内,黑老大什么都做不了。”季湘放出她,柳三娘疲惫的靠在她的肩上。 “那你为什么不逃?”柳三娘无奈的伸出手臂,上面大大小小的疤痕青紫还有腿上的伤,若是能逃,自然就走了。可是被折磨以后,她根本没办法动,再加上门也被上锁,怎么逃。 而且除了黑老大以外,这个鬼地方还有一群红眼怪人。他们只听黑老大等我话,柳三娘就曾经见过,一个女人都快逃走了却被怪人抓回来活生生咬死了。 怪人应该就是季湘被关的那些洞里的人,居然会听黑老大的话,到底是留存着意识还是…… 不管如何,这也算是一个进展。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只要你救我,那柳三娘必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永世报恩。”柳三娘咬牙切齿,她一定要杀了那个黑老大以及村长还有和尚。 不得不说,柳三娘能在这个环境,保持清醒,没有和那些妇人一样疯癫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就如她自己说的,她身子不好,对面又有红眼怪人加持,逃跑都是一个未知数。 她与柳三娘讲好利弊,后者同意留下来。季湘留下水果刀让她防身,顺带问了下她是否知道这个山洞巢穴的结构。 还真是遇见了聪明人,柳三娘在和尚那得宠时偷偷看过山洞内图纸。 山洞内被挖成了三部分,柳三娘所在的地方关押拐来骗来的女子。季湘起初在的是红眼怪人的聚集地,而往前走,则是制药的,那里大概有十人,武功不高,算是搞研究的。 值得一提,那个和尚和黑老大,大概就在那里。 而往右拐,柳三娘还没去过,应该不是出口。季湘此时不想和黑老大直接刚上,于是选择了右边。 与柳三娘告别后,将钥匙留给了她。到时她会发出信号,具体的到时就会知道。 ………… “还有多久?”因为怕被那群宵小发现郡主已经发觉,所以孙薇是提早出发的,她坐在马车上,恨不得顶替车夫,将人踹走自己御车。 金娃抱着自己的腿,不断对着郡主娘娘准备的糕点咽口水。他看了眼车外,熟悉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失落起来。“快了,应该还有半个时辰。” 先生说过,为人着,应当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父亲已经变了,他不再是以前的好村长。他作恶,害人,将无水村的村民吓得人人自危。 他垂下眼帘,这次告发父亲,他也不会独善其身的。金娃已经想好了,如果郡主娘娘赐死,他就代替父亲去死。 这是他的命。 “金娃,有句话我想对你说。”本来绿萝是要跟上的,她担心二虎,不过孙薇没让。自己给她下的毒就算解了,也没那么快好。这么虚弱,过去只会是累赘。 绿萝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从瑶儿处听到了孙薇对金娃讲的那句话。她这人多管闲事惯了,就拉着孙薇讲了金娃和金村长的事情。 她也才知道金娃他爹以前并不坏,可以说人家以前也是个好人。 只能说物是人非,有人拉着他堕,落了。 “我为我说的话感到抱歉。”金村长对金娃是真的好,或许他不是好相公好村长却是个好父亲。金娃大义灭亲,她不该多嘴说那些话的。“你爹虽然坏,但是对你很好。说句实话,我爹也不是个好人,不过他对我很好。如果那时候我再大一点,很可能就学坏了。” 她红了眼眶,又装作没什么,笑了一声。“当然,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俗称护犊子。” 大家都沉默起来。 郡主府内,殷子越接到秘信。 是京都来的,更没想到会是云天朗的。 信中写到,他已经知道十四在陵安实验怪人,于是劫取了十四和柳家的书信。朝中还有大鱼,也在参与。 这伙人的眼线藏在陵安,之前封城已经被传上去,老皇帝知道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三声。 活到这个岁数,殷子越会不知道老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他要陵安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就可以派人来陵安,好好控制她这个郡主表妹。 “呵呵,等着瞧。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云天朗,你以为同我说些老皇帝的事情就可以算了夺女之仇。” 第二百一十五章怪人篇章10 甬道漆黑,一点微弱的光亮幽晃在前方。 无人说话,却都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突然,地上不知被谁踢到了石子,滚动的声音吓了后方的郁南一大跳。 “古义,怎么路这么长。”不比先前,这条道很长很窄,只能容下一人前行。他们互相咬着尾巴往前走起码一柱香了,没有半个人影。柳三娘说出口不在这,难不成这以前是废弃的。 古义握住打火机,伸直手往前面一探,突出的石头刮在他的手臂上,衣服破了好几道。季湘皱起眉,替他回答郁南。“急什么,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继续往前面走,小声些,别让人发现了才好。” 她不想太快碰上黑老大,她愿意被抓来,一是想知道秘密基地在何处,看看如何解救下这些人村民。二,则是和陈解鞍商议好的,找寻陈景润。 金娃说的,她当时就告诉陈解鞍了。后者自然也是想着宁愿杀千人不能错过一个的心态与她策划好了这场被抓走的戏份,公公的行踪,还需得保密。 郁南闭上嘴,撇了下唇角,嘀咕几句季湘的坏话。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况且又都距离靠近,自然都听清楚了。古义轻轻的咳了几声,拉回正要发怒的季湘。 “夫人,前边有情况。” 他压低声音,弯下,身子,努力让季湘伸头可以看见前方的样子。 甬道尽头是关闭着的铁门,上面有个可以推拉的小窗。比季湘要高出一个头,她看了一眼上面,不禁思考,这里面到底关了什么人。 “你去看看。”铁门有锁,足有拳头大小,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铁链。黑老大像是很害怕这里面的人,居然做出如此措施。 古义已经打开小窗,他努力踮着脚,视线也无法看到里面。战北在季湘身后毛遂自荐,碍于这里狭小,无法转身,季湘拒绝了。 “古义,你蹲下。” “夫人,你要踩着我上去吗?”古义不是很愿意,季湘是夫人不错,可他事男子汉大丈夫,焉能让一个女子踏在脊背上。多丢脸啊,他正想着委婉拒绝,还是让战北换个位置好了。 季湘在黑暗中白了一眼,直接把他拉的蹲下。“一个大老爷们,还叽叽歪歪的。” 她借助着古义,正好到了小窗处。 仔细往里面看,乌黑的难以分清五指。让古义将打火机递过来,季湘pia的打开,火焰顿时惊了黑色的水流,似乎有人在搅动着里面的空气,刹那间,一双白目出现在季湘眼前。 “什么!” 手一动,打火机掉落在地,惊呼声让众人担忧起来。小窗被季湘再次关上,她被吓得不清,眼里似乎有点水意,身子发麻的不敢动。 “夫人,你没事吧。” “看见什么了,”战北上去帮忙扶季湘下来,她肯定是看见什么东西才会吓住的。“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看到的那些怪人?” 平复下来后,季湘摇摇头。“眼睛不像。我们在那边看见的怪人,眼是呆滞的,而且无法移动像是沉眠的死人。可是刚刚,我看见了一双发白的眼睛,没有黑瞳,好像覆了一层翳。” 当时太过害怕,骂了一声直接关了窗什么都没看见。到底会是什么东西,能被这样关着的,肯定是利器! “喂,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郁南抱着胸,女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害怕。他边上靠着棍子,因为自己身子侧身幅度太大,不小心弄到。 安静的环境,东西坠落发出响声。郁南想都没想啊的一声,抱住了前面的战北。 后者铁黑着脸,男子之间这样亲密成何体统。于是拎小鸡一样将他丢开一些,“胆小鬼,古义,你的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识古义的名字,当初在军中,跟着陈三少的副将可是骁勇善战。小小年纪就能领着一千兵从埋伏中逃出,并且丝毫无伤。 “战将军,说笑了。郁南年纪小,心性不如你。再说了,你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古义不认识战北,不过以前听说过,这小子算是条汉子。不过可惜了,得罪了十四殿下就再没了回京的可能。他眉眼舒展开,嘴上为郁南怼他,实际上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很开心。 郁南翘,起下巴,似乎再说看见没,老子的人什么时候都是站自己这边的。 季湘不想三人继续浪费时间下去,赶紧挑开话头。“我有办法进去。” 她刚刚和张暴富兑换了古代万能钥匙,眼前的小锁根本不在意。“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里面的是人是鬼,刚刚在门后看见了那双眼睛,足以证明那人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我们贸然进去,恐怕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郁南沉不住气,时间几多宝贵,如果被那些人发现他们逃了,必然会引起骚乱。 “古义,借你一用。”季湘咬着下唇,思索良久,她打算再看看。“我们说了这么多,里面都没反应,只希望不是疯了的哑巴。” 她果断的再次上去,按照先前打开打火机。绕是有准备,都被眼前一幕吓得咬死。 一双沧桑发白的手握住了窗前的两根铁条,指甲很尖很长,稍微一动,就仿佛是锁人命的暗器。瓷白的脸毫无血色,乌黑脏乱的头发乱糟的铺在面前,眼睛瞪的很大,像是翻着白眼。 “夫人,你还好吗?” 古义问了一句,他感受得到,夫人的身子发僵。季湘在上摇头,“我……我没事。” 随后是吞,咽口水的声音,她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说完后,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笑了下。“我是来救你的,我是好人,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难道听不懂,季湘不敢看正脸,她脖子后仰,不敢靠近窗子边,眼眸向下,看着发光的地方。 白目似乎嗤笑了下,季湘还以为听错了,“没有好人会说自己是好人,你们充其量就是个蠢货。”救人,自己的命都危在旦夕,还想救谁? “你不是他们豢养的怪人,”季湘听到这话,惊讶的往前,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没错,他粗声粗嗓,应该是个男人。“你是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关在这里。看得出来,他们应该很怕你。” 神智清晰,甚至有可能是敌人的敌人,季湘一下兴奋起来。她忘记了安全距离,将脸贴在小窗处。“你刚刚应该听到了,我有钥匙,可以放你出去的。” 白目男人红唇一抿,若隐若现的笑让她脊背一寒好慎人,她下意识想要退后,却踩的古义嗷的一声,差点摔倒。 季湘赶忙低头道歉,再抬眸,里边的男人不见了。 敲着铁门,“前辈,前辈,你和我交个底。为什么不让我们救你,难道你真的是怪人。” “呸,别把我和那种东西比。老夫可不是那些腌臜玩意儿!”铁门后传来声音,很轻,“不过你们别白费劲了,劝你们还是哪里回来的回哪里,不然死了没人收尸。” “你这个老头,凭什么咒我们。”郁南在刚才就憋着气,骂人蠢货骂人死,他不发飙以为谁都是软柿子啊。 哼,白目男人也重重的哼了一声,只听见里面什么东西响了下,窗前又又有了那张脸。“老夫是为你们好,你们这些毛头小孩,胡乱闯进来,难道不知道会死的吗?” 季湘见他愿意交谈,连忙引出下句。“前辈,我们也是被抓进来的。只是运气好,逃到了这里。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进入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白目的眼珠子似乎转了下,嘴角也是邪笑。“哈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为何将老夫关在这里?那是因为他们无法命令我杀人……嘶,疼,疼老夫的头疼死了。” 突然之间,他头痛欲裂,似乎要分裂开来。季湘不敢下去开门,听到里面的怒吼声越发大,她立马关上小窗。 从古义身上跳下来,掸去他后背的灰又冲战北他们说道:“他会不会是黑老大失败的怪人?” “那为什么留着,杀了岂不是更好。”能关着人,难道会杀不掉。郁南表示怀疑。 季湘却是摇头,“很有可能这个怪人与众不同,他们需要他。”可能有很多种,季湘看的出来,这个怪人有自己的清醒意识。他不愿意走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杀伤力太大,所以甘愿留下。 一切只能等里面的人稳定下来,才能知道。 ………… 孙薇进入无水村后,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金村长。 “你就是无水村的村长?”金娃被她藏在箱子里,不怕被发现。她跋扈的抬高下巴,冲金村长冷笑一声。“你们村二虎是谁,让他出来。就说是她姐姐绿萝要请他去郡主府吃香喝辣的,不走的话小心不认他这个弟弟。” 金村长听见郡主两字心内一慌,不过知道是绿萝找二虎,脸上也带了笑。“姑奶奶,您得等会了,二虎前两天才跟他娘回娘家呢。这样,您先回去,我这就找人去叫他回来。” “不用,绿萝说了,带不回来人,我也回不去。”孙薇翻了个白眼,拿捏着霸道无理的气质,独一无二。她嗤了一声,冲季湘曾经住过的院子指了指,“我瞧那地儿干净,本姑娘住上两日,烦您现在就把二虎给我叫回来。” 说罢,她根本不管金村长说什么,径直走去。身后时抬箱子的人,七八个男人,都戴斗笠。每两个抬着一个箱子,孙薇到门口后,突然转身冲着大家说道。 “郡主念惜绿萝,准备将二虎带回去。这些箱子都会赏赐绿萝家,不过,你们要是都帮着叫二虎回来,没准手指缝里能漏点给你们。就那么点,也够你们吃的了,行了,你们安吧,等明日,我希望可以见到二虎。” 彭,门一关。 孙薇喘了口气,连忙往屋里看。 那是个穿黑衣戴斗笠的男子,拿着把剑,也冲她瞧。 “陈解鞍,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了吧。师妹为何会和你分开!” 第二百一十六章怪人篇章11 “我本以为你一个男人可以照顾好她,所以我留在郡主府去看顾那个绿萝。没想到,你居然把她弄丢了。”孙薇知道分寸,心中怒火极其大也使劲压低声音。她张牙舞爪,似乎下一秒就能近身打陈解鞍个痛快。 她这个人说好听点叫义气,难听一点就是太过江湖气。从小浪迹在外,一身男子行为,说话毒辣,瞧上眼的人不多。季湘不同,不仅仅因为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妹,更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孙薇觉得季湘这个人很通透,和自己很像,骨子里是骄傲的。 慢慢的,孙薇就把季湘盛在了心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陈解鞍皱着眉头,孙薇此时的神情十分像湘儿身边的小狗腿莫凝,眸光略显厌恶,将脸转开。 金娃这时钻了出来,其他跟随他们的人则在陈解鞍吩咐下去守住这个院子的角落,不放一只苍蝇进屋。 孙薇哼了一声,她知道现在不是死缠烂打的时候,而且说实话,她有点怕这个男人。在杭城时,确实被搭救过一次,那时就觉得这个人太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师妹她被抓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孙薇拉过金娃,小孩一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陈解鞍看了他一眼,就是他告诉湘儿,京都来的先生叫陈景润,而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扫了一眼孙薇,他并不打算告诉这个人,自己晚上暗探巢穴的计划。“你留在这里,接应郡主的人马。” 她哦了一声,“放心吧,我带了不少的迷.药,不信迷不晕他们。我担心师妹,药可以给金娃,他聪明,能办妥。或者,我早些药了他们,你带我一起去找师妹。” 见陈解鞍很快就要拒绝,她立马跳脚。“你不能不带我,要是那地方有毒怎么办,带上我至少是个保障。” “我不怕毒。”湘儿说过他的身体经过仙药洗涤,已经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真是块石头,油盐不进。孙薇又是嗤了一声,气的腮帮子鼓鼓的,金娃突然上前,他认出了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原来就是季湘姐姐的相公陈老爷。明明之前那么那么老,现在看着好英俊,有几分先生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举起手,“陈老爷,我去。”他晓得巢穴在哪。 陈解鞍也拒绝了他,方向他早就找到。他此时心中担忧湘儿,胸膛处像是被什么牵扯住。努力平静下来,陈解鞍面无表情的转身进屋,他现在要等的就是天黑。 而另一边,季湘也不知道里边老前辈怎么样,打开读心术,也只能听见战北他们的嘀嘀咕咕。 [张暴富,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画面给我放映出来。]这个功能还是上次赵二花和季富贵商量害他,紧急升级出来的呢。 系统咳了两声,他被忽略这么久,总算有用了。[现在想起我了,等着吧。]傲娇的抬起头,还呼噜噜着发出两声。 没一会,季湘接收到了画面。 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张暴富调了亮度,至少能看清楚一点。 这里面的洞没她想的那么大,高最多是一个半郁南高,大小也只是能容纳两三人。就是这样,前辈也被用铁链锁住了脚。 铁链比较长,没有限制住前辈的活动范围。地上也还算干净,有张小床以及半根蜡烛,只不过已经被掀翻在地。 白目老者还在发疯,较之前要好些,他抓住自己的铁链,努力想要掰开,但指甲断了两根,血肉模糊也无法扯断。 季湘揪着心,[张暴富,透露点剧情,这个人到底该不该救。]也许是思想改变了,她想若是张暴富说此人是恶的,她正好出手。这样也免得前辈痛苦不堪,活活受罪。 [宿主,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位算是怪人鼻祖。]张暴富查阅了下,很快给出结果。白目老者就是几十年前辈被抓住的怪人之一,他当时病症不重,存有意识,就与一些婴儿一同被送走。 当今天子临时反悔,便派出杀手准备击杀这群人。老者当时躲了起来,再加上有贵人相助,平安了十几年。可就在六七年前,他被人发现了,那群人抓住了他,为了不连累他人,老者只能心甘情愿随行。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主动离开之后,那个村子就被屠了。那就是之前路经打秋风岭时,见到的荒村。 季湘想起那地,不由得叹息一声。 [云天朗救的他,可是当时这位穿越者也还没封侯吧,权力已经这般大了吗?]老者算是北国人,叫金野律,这样的人华国会轻易放走。云天朗既然出得了面,就说明,当时他已经和陛下关系密切甚至也参与到了这个计划里。这让季湘不禁寒了脊背,穿越者前辈居然也同意拿活人做实验,这不是丧了人权吗? 为了活命杀人,跟为了杀人而杀人是有本质区别的。这让她不经思考起,他站在相公这边到底图谋什么。 [云天朗是杭城人,皇帝当年是不受宠妃子生的,被他父皇丢到杭城自生自灭。二人读书时相识,互相吸引成为知己。你认识的那个林胥锦不是做了裴语的书童嘛,告诉你一件事情,云天朗他们的先生也是裴语。应之一说的那个远房亲戚之子不是裴语的而是老皇帝的私生子,现年十二,从帝师读书。你觉得,皇室之子为何不接入宫中而是易名留在曾经的帝师府中。] 他要扶持的人是那个小儿。 我去,季湘呆了好一会儿,这也太劲爆了。想一想相公曾经说,如今京都十四皇子得宠,陛下也十分照顾。如果他知道这个惊天秘闻,定然会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皇帝根本就是纵容皇室这几个皇子打架,两败俱伤后推出最爱的小儿子,好招式。 [里边好像安静下来了。]季湘再看画面,老者正站直,似乎在沉思什么。 她再次上去,老者已经不吓她,故意突然冒出。“前辈,你好些了没有。” 老者苦笑一声,“你躲得倒是远,如今还管我好没好些?行了,小丫头,带着你的人赶紧逃吧。救我就免了,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倒不如安心在这,也不用祸害别人。” “前辈,你留在这里才是害人呢。”季湘急了,“如今他们制药,拐人妇女孩童和青壮男人,就是为了将那些人做成和你一样的怪人。你可知道,这些怪人力气极其大,打不死,五年前就出现在战场上,害死了多少人。您怕伤害无辜的人而选择留在此处,可是因为您的选择,他们会害死更多的人。” [谁不知道,只是老夫如今没了办法。当年云天朗搭救我出来时,告诫过我,若是躲进深山还有活的希望,也不会牵累别人。可我待不住,下了山很快就被抓到。]老者内心想着,[也想过就此死去,偏偏每次动手,脑子就如混沌一般,再无意识。等醒来,就被层层保护,谈何自尽。] “前辈,死不能解决一切,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和我们一起逃。是毒就会有解药,您帮助我们,咱们一起找到解药救人啊。” 季湘听到这一番内心话,觉得这个奇怪的老头内心还是十分善良的。她不希望他这样死去,脑子一急就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你,小丫头,你……”听得懂老夫心里想的?白目老者一跃上创,死死看着季湘。他是北国人,在他们的领土上有一个族落叫圣女族。传说这里面的圣女能闻他人心事,让恶人无法遁形。难道她是北国之人,特来华国的? 额。 没想到老爷爷内心挺丰富的,季湘尴尬的笑了两声。“前辈,我怎么了。” 相公不是外人,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展现自己的金手指。其他人她不信也不放心。 怀璧其罪的道理,季湘比谁都懂得。 金野律明显叹了口气,“丫头,不是我不想出去,而是我无法控制自己,若是出去了发狂杀人,岂不是害了人。这些人捋我来,至少约束了我,而且老夫大概也快不行了,不如就在此处死去。” 他本就孤苦无依,家中亲人想必已经都去世了,不如在这等死。他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满血腥,别人杀的,至少算不得在他头上。 老人犟,季湘怎么劝都是不想离开。 她实在没法,“前辈,我认识云天朗。其实,我是他派来救你的。” “果真?”云天朗还记得他,不,应该说他还能找到自己。对别人,金野律或许死脑筋一根,可云天朗的话,他得记在骨子里。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季湘点点头,并让下面的人不要多言。 在这里提起云天朗,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 果然,战北心里嘀咕着,要将这里的事情如实报告给郡主。 算了,先救出这个老者吧。 她赶忙下去,用万能锁打开铁门的锁。 进去里面后,打火机的光只能照亮一两个人的地方。 古义环顾四周,战北在外看着,免得老者偷袭。 “前辈,你在哪儿。”季湘奇怪的看了眼里面,就那么点地方,怎么看不见人。 耳朵后有点痒,好像头发丝碰见了耳廓。季湘想转身看古义,僵着脑袋不敢看。“古义,你快看看老前辈是不是在我背后开玩笑。” “哼,谁和你开玩笑,好好摸摸,那是只虫!” 声音是在古义后方传来,角落里站着那位沧桑的老前辈。季湘一摸耳朵,果然有个东西,差点就啊的叫了出来,平息了会,捂着胸膛欲哭无泪。 为什么要捉弄她,气死了。 “前辈。”即便如此,她依旧得笑嘻嘻的,“你走我这近些,我给你打开脚镣。” 前辈哼了一声,但很快严肃了起来,“让你的人全都进来,别说话,快点。” “怎么了?”季湘不敢有迟疑,连忙叫人都进来。 金野律眯起眼,阴深的看着关上的门。“来人了,哼,小丫头,谢谢临终前要说些什么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怪人篇章12 “前辈,你别吓我。”季湘压低了声音,沉了气息,慢慢与大家蹲下碎步走到角落。 金野律似乎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哼了一声。古义战北手握住武器,郁南也提着棍子,只要有不对劲就会出手。 [张暴富,帮我转播外面的情况。]她这才想起,铁门外的锁链已经被自己解开,那些人要是发现这茬,定然也是知道关押金前辈的地方出了事情。可现在来一个空城计,亦是亡羊补牢。 眼前一黑,她闭眼再睁时,已经换作清晰的影像。黑乎乎的洞里是几人的重重呼吸声,逐渐的耳朵里也有了其他声响。 这也是十几个呼吸以后,耳朵里才有脚步声,金前辈居然可以听到这么远的声音。季湘惊讶了会立马凝神,自己能听见,那么其他人应该也注意到了这稀碎的脚步声。 不像是一个人可以发出的,摸着指头算一算,古义立马冲季湘小声道:“应该有五六人,脚步很轻,应该是习过武的。” “错了。”金野律走了两步,脚腕上的链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皆皱眉。 古义还未出言,郁南已经嘴碎的说了句,“老头知道个屁。” 金野律也不恼,小子是初生的牛犊,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厉害。罢了,和他计较也没意思。只是外边的人,不像是习武的人,他听得出,他们落脚时是毫无章法的,甚至还有几个后脚落地的音很沉,像是背着个东西。 听了金野律在内心的分析,季湘点头,他确实说的对。外面来的人不是黑老大的簇拥,而是他们前一脚才拜别的柳三娘,跟着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大肚孕妇以及一个小孩。 在张暴富转来的影像中,她们没有火,是摸索岩壁一路接着龙过来的。再仔细看,柳三娘在最前头,说着话。 “是女人。”郁听见了,他立马起身,打起古义递他的打火机。大家先是眼睛一晃,金野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茅草床前,手里拿着半截的蜡烛。 “点上吧,别让女人孩子摸着黑,摔倒了。”季湘点头,她过去拿起蜡烛,打火机一点,便拿着蜡烛去迎接柳三娘等人。 “慢些,丹儿,你没事吧。”外面的声音越发近,似乎是其中一个女子出了事情。柳三娘语气着急,“二虎,你顾着点后边,扶着点你娘。婶子,你也注意点,别踩着前一个的脚。” “柳姐,”一个柔弱的声音传到铁门后,季湘愣了愣,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似乎和张雅晴像,尤其叫人时,她也爱尾声拖些气息。“我没事的,我看这黑的很,该不会不是出口的路吧。” 季湘聚精会神,马上运用金手指去听柳三娘的心里话。她先前明明说过出口不在这边,难不成是自己漏了些什么。 [丹儿,实在抱歉,出口并不在这边。可是我要不在这会拉你来这躲躲,找人救命,等会黑老大就会剖你的孩子。丹儿,你原谅柳姐。]柳三娘勉强笑了笑,“你放心,我记得住的,咱们在走两步。”一定能追上之前的人,让他们救咱们一命。 “柳三娘,丹儿,我实在走不动了。”是一个青衣包头的妇人开了口,柳三娘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原本不同意带着她的。可是一群人里面就她和丹儿没疯,再加上受了二虎的照顾,她不能丢下她们。 金娃要找的二虎就在柳三娘的后头,季湘心中一喜,在看见孩子的白目时不由得一惊他左眼为白,右眼却是纯黑的,十分奇怪和骇人。 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偷听下去,季湘很快打开门。听到吱呀一声,丹儿和二虎娘显然被吓住,她们害怕的就要后退,二虎则是无言的裂开嘴巴,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别,别害怕。”柳三娘定了定神,扑腾了手,冲季湘招呼。“恩人,我是先前您搭救的柳三娘。我后边这位是丹儿妹妹,还有这位是二虎的娘,二虎,你快把牙收收。” “我们寻您是为了救命的。”柳三娘松开扶住丹儿的手,就要上去跪下。季湘可没这个福气,连忙咳了两声,让她赶紧进来,怕被黑老大发现。 柳三娘嗯了两声,她腿疼,身上又有丹儿的重量,走起路来更是拐的明显。 里边的人自然是听到了柳三娘的自报家门,一时也疑惑为何现在跑出来。 微光盈满了洞里,填满了每个角落。柳三娘恐惧的收回看金野律的眼,两位大肚婆被让坐在唯一的床上,金娃口中的二虎一直守在门口,似乎是在戒备,但他的脚微微朝内,这是也在防着他们。 在柳三娘的讲诉中,他们得知丹儿不是无水村的人,她是被人带到这儿的,算是一年前就在的。算算时间,应该是金野律被转移到这儿的时候,她被抓了过来。 长期服药,导致丹儿怀胎超过了十月,上头急着要看药物对胚胎的作用,于是想要剖了丹儿。 柳三娘初来这儿的时候得到过丹儿的帮助,这会儿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就出手带人出来了。至于二虎,两人相遇也是个巧合。 “原本这儿有个陈先生,在他的帮助下,二虎暂且能保持理智,只是可怜的娃儿不能言语。刚刚我去找丹儿,他知道后一定要我救他娘亲。” 看来是个孝子。季湘看了眼二虎,他瘦骨嶙峋,个子也不高,破旧的衣服罩着他。应该在这儿受了很多苦吧,“放心吧,你们都能得救。二虎,你还记得金娃吗?” 小孩的眼睛似乎闪过一道光,再仔细看两眼,其实不过是枯寂的古井。 二虎娘巴结的笑了两声,“哎哟,没想到是金娃朋友啊。二虎,快叫姐。小姑娘,你别介意,二虎他被毒哑巴了。眼睛也被害成这副鬼样子,要是逃出去了,您可要做主报给郡主,让她为我孩子讨回公道。” 她似乎哭了起来,丹儿使劲的安慰。实际上季湘可以听到二虎娘的内心话,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相公的生死,二虎如何甚至肚子里的娃能不能出生都不管她的事情。她要是能活着出去,就想要钱,最好二虎惨一些,这样就可以要多点钱。 甚至,季湘还在她心里读到了狠毒和恶心。全是针对二虎,她居然起了要杀这孩子的心。 季湘怜悯的看向二虎,小孩即便这样也想着自己的亲娘。而这个妇人根本不配当母亲,她慢慢靠近二虎。小孩很抗拒,心里似乎是阴暗沮丧的,他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娘,季湘看的出,这孩子想救自己的爹,也还记得金娃,似乎是愧疚。还想到了大丫以及……绿萝。 他认识郡主府的人?季湘试探了问了句,小娃立马眨起眼睛。[她怎么会认识我姐?] “绿萝是你姐?”怎么金娃没和她说,如果有这么一层关系,郡主更会快速知道这儿的状况了。 [她能读心!]小孩瞪大双眼,无焦的眼神似乎看不见东西。但季湘知道,二虎在打量自己。[你……姐姐,你是不是可以听到我说话。] 微弱的光下,季湘颔首。 二虎仿佛脸也雀跃起来,而这边二虎娘已经听到绿萝的名字,没想到死丫头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来之后得巴结着了。 她故意哭大声些,甚至想主动挑起话头问绿萝的声音。而季湘直接拉过躲闪的孩子到一边,“我能听见,二虎,你还记得被抓到这里来的陈景润陈先生吗?” [先生,先生,他被那个很凶的大人带走后就没出现过了。姐姐,你千万别告诉金娃,我怀疑先生是被害死了。] 季湘圆睁着眼,“乖孩子,为什么这么说。”她努力平静下来,温柔的问二虎。 小孩沮丧着,垂头在心里说道。[好像是几天前,先生告诉完我要继续装傻后,就被一个黑面的男人抓走了。最后他说了句,会有人找他,就告诉那个人,西山怀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西山怀龙,这是什么谜语。 很高深的样子,到时候问问相公。 [姐姐,我不想出去了。]二虎眼中似乎要滚下泪珠,可是因为眼睛被破坏,只可以看见些许黑白的画面。他眼眶烧的疼都落不下一滴眼泪,[等你救了我娘,就帮我和金娃说,在村子的大枣树下,我埋了一盒子的玩具。让他拿着玩吧,我以后不要了。但是里面的钱要给绿萝姐姐,那是我存了好久的,等以后给她做嫁妆。还有,让绿萝姐姐以后别闹脾气,没人要的话就不好了。] 他揪着小手,这副委屈又潇洒的样子实在不适合一个孩子。季湘握紧了他的手,小孩吓得就要抽开。二虎柔软的心里是害怕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别人啊,所以才不想出去。 “放心,姐姐会尽全力救你的。”不信了,她有金手指还当不得一时的救世主。 “丫头,别费心了。这孩子和我一样,毒已经入心肺了,就算能活,也不会是个人了。”金野律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和哑巴说话的。难不成靠的猜,他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早些年早就制出药救他们了。 季湘站起来,牵住小二虎。“前辈,你说的我不认同。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我说的出就一定会做得到。” 真是个黄毛丫头,还以为自己是行好事。不过,他很欣赏,这女娃娃和当年的云天朗很像一张嘴巴就能让人信服。 金野律的评价还不错,季湘挑了挑眉,“郁南,你留下保护二虎她们,古义你和战北去偷偷的放了那些女人,再把她们都带到安全的地方。还有,你要让怪人引起骚乱。” 洞里十分挤,战北一抹面就看见了白目的金野律。吓了一大跳以后,虚心的问道:“晚辈愚钝,不知前辈可否告知什么东西会引起怪人异动。” 不笨吗?季湘抱着胸,站在铁门边。因为知道事情的紧急,郁南脸色虽然嫌弃呆在这里,却也没多言。 老者靠在墙壁,他脚上的镣铐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季湘想了想,好像是刚才的万能钥匙被她拿进来,没想到这个老头有点脑子,还晓得试一试能不能开。 “那种东西怕火怕水怕光,但最喜欢的是血。至于怎么得到,我想不用老夫教吧。丫头,你该说说了,老夫和你又该做什么。” 他睥睨着季湘,明明没有眼珠,也能让季湘感受到视线。 “我们呀。”季湘软糯的说道,仿佛是在笑,其实肚里满是气,“就给那些人送些乐趣,好叫他们过会更开心。” ………… 夜幕慢慢拉上,村子里大门紧闭,有几户还亮着灯,其中就有村长家。 金嫂子捏着手,膝盖上是破掉的衣服。“当家的,咱们可怎么办,这会儿肯定被那小兔崽子告给郡主听了。” “别胡说,我儿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我怀疑是杨花做的,故意报复我呢。她爹娘咋死的,那可是咱们整个村子一起害死的。杨花肯定哪知道了,要报复我呢。” “当家的,杨花家的真是你们设计的?”金嫂子一惊,杨花那一家可是村子里的富户,怪不得没病没灾就死了,原是村子里设计的。 “你傻呀,他们那一家的钱什么时候落在咱们村子里过。要是不死,钱会到咱们手里,杨花会到咱们家做牛做马?”金村长狠狠抽了一口旱烟,要是这婆娘在,他也不好直接要了杨花。后来陈景润这个男人来,处处盯着自己,不能对杨花做什么。再加上普世一来,直接看中了杨花,他更是没从下手。 金嫂子啊了一声,“那死丫头,真是吃里扒外。对她这般好,真敢杀了金娃。可现在尸首找不到,又多了个郡主的人,该不会是杨花去通风报信吧。” “不排除,更糟糕的是二虎一家都被我送给了普世仙人。明天怎么给她交代,要是晚上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你是不是炖了什么东西,怎么外面有一股糊味。” 他裹了裹衣服,推了推金嫂子,屋里还点着灯,金嫂子凑近对着光,不在意的说道:“你是饿晕了吧,家里的东西全给了和尚,哪里来吃的。行了,我再缝……缝……” 咚的一声,金嫂子栽了下来。金村长正要大叫,最后也抵不住困意,倒下就睡。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你不是说万无一失?” 娇俏的女子哼了一声,“怎么,现在不都晕了。要抓就快点抓,男人还磨磨唧唧。” “你!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来人,进去抓了这两个贼子。” 乌泱泱的兵冲进来,拿狗一样提起两个公婆。孙薇冷笑一声,这对男女害的师妹如此惨,不得给些教训。 在普通的迷.药中她放了断肠草,死不了人,不过痛苦总是要痛苦一番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陵安危机1 快,再快一点,陈解鞍听着耳边的风声,穿梭在稀疏的林间。黄土扬起,又落在他的身上。 月高挂在天宫,寒冷的光落于大地。弱小的动物纷纷抬头,要看看打扰这片宁静的人。 “小丫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张暴富说陈解鞍已经在来的路上,知道他没出意外,悬着的心放下。至于现在要干什么,季湘靠着洞壁,指着外边烛火通亮,砸了那些东西。 那里有很多药草,有些漂亮的很,看一眼就能把魂给夺走。瓶瓶罐罐也很多,里面的东西看着十分重要,那些人摆动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唯恐砸了摔了。 “老夫不陪你疯,这是送死。”金野律活了这么多年,说是贪生怕死也是真的,而且就这样冲进去他若是发了疯敌我不分怎么办。 知晓老者是为自己考虑,季湘露出甜甜一笑。没一会儿,她拿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嘱咐金野律将它压在舌下。 这东西是刚刚找张暴富兑换的,可以有效的压制老前辈体内的毒,尽量不让季湘腹背受敌。 “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位半白头发的男人,他身子魁梧,下巴有手指大的疤痕给,三角眼,多眼白。走进来后,在烛光的下,才觉得他黝黑无比,右眼还罩着黑布,看着凶悍至极。 洞里总共有十二人,其中三人要有话语权一些,“老大,药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做了详细的记录,只要把那个叫丹儿的女人肚子剖开,就能明白之前到底错在哪里。” “嗯。”原来那个人就是黑老大,还真是形象,季湘立马打开金手指,就听见黑老大心中的话,这个人似乎还不知道丹儿她们已经逃了,只是点头让这三人继续去做事。 二虎说陈景润是被一个很凶的男人带走,这些人里,好像只有这个黑老大符合。她咬着唇角,正要投掷出才换来的烟雾弹,没成想举手的动作还未做出就听见了劲爆消息。 “哦哟,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做害人的事情啊。贫僧可是听说了,无水村的傻儿子逃出去后,村子里来了一个郡主府的丫鬟。她可是架子极大,说不把二虎交出来就不走了。”还未见到人的和尚发出了声音,等季湘看见他时,只能见到他袒胸露乳,抱着两位面纱美人左一口右一口的放荡大笑。 从这对话中,季湘得知,金娃已经取得郡主信任。只是不知派来丫鬟是什么操作,转而一想,不由得心中一喜,肯定是孙薇来了。 无水村的毒只能靠她来解了,那看来现在这里还不能毁的彻底。 金野律躲在阴影里,他等的不耐烦,不过被关这么久,脾气倒是小了很多。 “二虎是谁?”黑老大板着脸,接过一个厚簿子。这应该就是这些人的心血,“你又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去村子里给那些无知村民送五石散吗?” 假和尚普世猥琐的闻着女人味道,面纱女子一动也不敢动仿佛雕塑。季湘都能听见女人心里的害怕和厌恶,她们也是被抓来的。 “就是你关在那个丹儿边上的小子,”普世装作拍脑子让自己清醒,实际心里嘲讽,“就是你差点成功的那个。” 你们一直想成功,好在主子面前博功劳。没想到没想到,五年了,最后一个厉害如同金野律的都做不到。普世嘲讽黑老大,心道,就连到手的陈家老三都能被放走,你们不怕被陵安郡主发现,我可不会奉陪了。 陈家老三,季湘心中咯噔一下,又是高兴又是惊吓。喜的是陈景润极有可能就是公公。惊的是是谁救走的陈景润,他现在可否平安。 而那边黑老大的心中波动,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季湘反应过来细听时,也略掉了一些话,只是隐隐的记住了黑老大似乎在想那次二虎突变时的异常反应。 他也想到了陈景润,还有点做贼心虚的故意模糊,以至于季湘的金手指也没办法好好发挥。 “她没说要的是活的还是死的,若真的是找那个小孩,就杀了送过去。”黑老大眼中精光一闪,迫着和尚不得不干笑两声。他也没想到对方如此狠,真说杀就杀,估计主子就是喜欢他这个性子,变态程度和张如等同。 普世道:“黑子,你真的觉得这么简单。无水村少了两个人,隔天立马来了郡主的车马要找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丫鬟弟弟,不要怪我不提醒你,这件事估计没那么简单。” “你也别忘了,陈昱活着,不仅活的好还杀了张如报复了柳长贵。你猜他如此高调出现在京都权贵视线中是为了什么?”普世严肃的看着黑老大,如果他依旧不听劝,那自己也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早早离开陵安,他可还没活够。“五年前的事情,让陈家损失惨重,他要是知道背后和主子有关,会轻易就这样放过?” “你知道什么,主子身份尊贵,他陈家早已经衰败,怕一个不起眼的小子,普世,你是不是过于胆小了。” 黑老大低着头,轻蔑的笑着。 果然与相公说的一样,当年的事情和这个十四有关。季湘心中气愤,脑子一阵阵的发疼,真想这些人现在就付出自己的代价。 “小心驶得万年船,黑子,我不是开玩笑。在那位所谓的陈老爷一家搬到无水村时我就觉得不对,你不是说了,之前陵安封城,咱们的人出不去。” “你是觉得这位陈老爷就是陈昱,他们到了陵安。”某种程度上,季湘觉得黑老大挺会猜的。“不过那些人现在都躺在我的地牢里,那些药起码能让他们睡上两天,就差个年迈的老头没抓到。” 他自信的一笑,“就算被陵安的人发现又如何,我们有地牢那个人在手,就算陵安守城的几千人都来,也打不过的。” 他们真以为自己没后手,除了在山洞的二十怪人和金野律,他还有其他村子里藏匿的,下过毒的村民,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是更好。 哦,对了,谁都不会猜到郡主府也有他们的内应。恐怕再过一天,那位自诩豪杰的巾帼女子大约就会死于一场风寒。 真是期待啊,黑老大瞥了普世一眼,这个和尚留不住了,得找个时间杀了。 季湘听得冷汗直冒,她是知道的,如果没有殷子越帮忙,这些怪人只靠她和陈解鞍根本没办法解决。 再想想这几日和郡主接触,她确实身子不好,只怪当时没让孙薇看看,也好先解决郡主府的内应,不用在这干着急。 那头黑老大已经气走普世,他丢下簿子跟在其后。这是起了杀心,金野律用手肘碰了季湘,示意是否可以开始行动。他双目蒙有白翳,只能见到几点光亮,“丫头,等会场面会有些血腥,若是你害怕了就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他耳朵一动,自然是知道黑老大已经不在。季湘已经同他说过会放烟雾,他耳力出人不用靠着眼力,自然是打先手。 季湘点头,但她不准备呆在这里一点动作也没有,那本簿子,她已经记住了位置,到时再用张暴富作弊,不用担心生死的问题。 [宿主,陈解鞍已经到了咱们这座山的附近,你得再快一点了。]这是和相公说好的,等他到的时候,必须为这里搞出一点骚乱,这样方便他带着郡主的人进来。 “前辈,咱们动手吧。”季湘手中拿着铅球一般的烟雾弹,拉开栓绳,立马丢了出去。 起初只是一小股的烟,没人注意到。慢慢的,烟雾开始变大,发出刺鼻且呲呲呲的声响。第一个注意到的人,开始想要大叫,拉住身边的人还没说话,烟雾彻底飘上,滚滚浓烟呛了不少人。 杂乱的脚步声大叫声似乎在烟雾中变得多了起来,季湘捂着口鼻,匍匐前进。前辈冷笑一声,闭上双眼,踏入烟雾中。 在前进到簿子的这条路,季湘听见几声闷哼还有断裂的声音,应该是前辈的手法。 [直走,宿主,往左边走半步继续爬。]张暴富尽心尽力,[对,快到了,头再低一点。] 咳咳咳,季湘咳了几声,张暴富就在耳边说了句没用。没和金手指计较,比较他为了自己去偷偷升级,让她很是感动。 经过系统的指导,季湘到了簿子的桌下,她摸索着要去桌面拿。 [在哪儿啊,我摸不到。张暴富你快帮我一下,我睁不开眼睛,这烟雾简直害人害己,我的眼酸疼的流眼泪。] [往左边一点,]张暴富哼了一声,[宿主,不是我说你,如果你不用烟雾弹,到时候就会被大家知道你冲簿子来的。对,宿主,你小心点,刚才那个黑老大过来了。] 这么快,他就杀了普世? 季湘心中一慌,赶紧站起来,想要把桌子摸个遍。听到张暴富在脑海中疾呼,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强有力的爪子握住手腕。 “女人?”黑老大怎么来的这么快,季湘想要挣脱开,男人的力气又重了几分。“你是谁,怎么会放出金野律的!” 这个女人刚刚在找东西,是什么?联想到之前他无意丢在桌上的东西,立马猜到这群人是为了…… “你!” “丫头,赶紧走。”金野律注意到这边,立马上前去打。季湘正好挣开,在张暴富指导下拿走簿子就跑。 后面打斗声越发响,季湘不敢逗留,她没有武功很容易被作为人质,这时候只能相信前辈。 “xuu——” 一阵口哨声突然响起,似乎在呼叫东西。季湘血液仿佛被冻住一般,站住不动。 她开始有些战栗,仿佛深处有东西在苏醒。 脚步声,由轻到重,杂乱到有序,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女子的小孩的。 季湘呆滞的看着前方,怪人军团苏醒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陵安危机2 季湘有一瞬间被吓得没了神,她不断问张暴富怎么办,在刚刚的设想中,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局面。 [张暴富,你快帮看看战北古义他们有没有事情。]系统在似乎是在摇头,蒲似的耳朵发出敲打声。季湘放心下来,战北他们没事能让她减少愧疚感,她怕自己害了这些人。 [宿主,我们还是快点跑吧。那些怪人冲着我们来的。] 好,我知道了。季湘心中应到,还想用读心术去读那些怪人的心。怪人和表面一样,内心也是混沌一片,黑乎乎的如同与你,季湘只是看一眼就呼吸不起来。 很沉重,季湘鼻子一酸,不知为何感受了迷茫。她双脚呆住,不敢动。 [宿主,快跑吧。]张暴富在耳朵里喊,季湘嗯了好几声,脚才动了几寸。金野律在背后和黑老大打的难舍难分,烟雾无法消散,洞里的空气变得混浊不堪。有人在地上打滚,血腥味道传到季湘的鼻子中,终于不知是谁慌不择路到了季湘这头,他狠狠的撞了季湘的肩膀。 “让开,不对,不是这边。”那个男人穿着灰蓝色的道袍,他眉眼细长微微上挑,唇瓣厚重,说话时喜欢喜欢皱成川字。 “你是谁,我没有在这儿见过你。”灰蓝衣服的男人扎着偏少的头发,一根木簪挑了两头,他比季湘高一些,“算了,你要是不想死,现在就跟着我跑。” 还没反应过来,小道士已经拉起季湘的袖子,使劲拽她离开。 后者没动,看着小道士着急的脸,忍俊不禁。在小道士的目光中,她笑了一下,动腿跟着一起跑。 “这就对了。”小道士人不大,虽然脑袋上有点秃然,但是整张脸还是秀气少年的,可能也是一白遮三丑,再加上他的好心让季湘为他加了不少分。 金野律和黑老大打的难舍难分,地上的东西基本能摔就摔了。季湘还能听到黑老大在惊讶为何金野律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疯,更重要的是那扇铁门的钥匙到底是谁给出去的。 他已经怀疑上了自己的人,尤其是那个普世。也是这番真心话,季湘才知道普世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弱,黑老大以及假和尚之前不分伯仲。他本是想偷袭,可没想到后方着火。 而那个叫普世的假和尚则是已经丢下烂摊子跑了,外边夜深,季湘跟着小道士跑着也记下出口的位置,大概绕了四五个口,小道士一边指着后面让人去增援,一边收拾着和尚黑老大屋子里的金银财宝。 这个小道士没什么坏心,甚至也没参加炼制怪人中,他在这纯属是运气好混进来并且没被黑老大发现。 本来他只是想偷点东西,没想到了无水村,穷的比他裤兜子还干净。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这地方有个巢穴,以为是落山的土匪,没想到这里边弯弯道道更多。 呆了大概三个月,他逃也逃不出,遇到今天这个机会,自然是高兴非常。 季湘抱着胸,冷眼看着他。小道士摸了满怀的东西,肚子塞得饱饱的,“你不拿点吗?” 别这样看我,我也是替天行道。这些人根本不是好人,杀人剖腹,残虐孩童,活人未死就拿药去折磨,最后成了一批怪人。 小道士干笑两声,他是觉得季湘不像是那群坏人,其实他也不该带上一个拖油瓶的,只是见到这个女人,就觉得心里亲切,舍不得人死。现在再仔细看看,也没觉得多美,怎么那会儿就鬼迷心窍,没了理智非得带人跑。 可能也是陈古板带的,肯定是被他那套君子之义骗住了。 “既然你不拿,我们就走吧。” 小道士憨笑几声,这会看他倒是没了刻薄相。季湘挑了眉,一边的嘴角翘起来,陈古板应该就是说的她公公吧。既然这个小道士见过,正好送到相公手里,套些话。 “姑娘,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趁着现在守卫全去帮那个黑老大,我们这些小卒赶紧跑。这锭银子你收着,咱们出去就立马分道扬镳。” 季湘手心里多了一块色泽不错的银子,估摸着有五两,很重。“你不带我一起跑了?” 不会讹上我了吧,小道士心中想道,他上下打量季湘最后摇头,有了这些钱什么美人找不到,何必牵扯上一个妇人。再加上,他惜命,等跑出去就远走高飞,免得被黑老大背后的人记上名字,最后落得一个死字。 不过,小道士还算有良心,他打算临走前给陵安的郡主报个信,免得灭城了。 “这个姑娘,我看您应该是有家的吧。到时候我带您进了陵安内城,赶紧找郡主报官,我保你无忧。”季湘赶紧把对小道士的好话收回,这个人根本贪生怕死,想着的是出去了就不回来,报官的好事让给季湘。 “你叫什么名字?”季湘又问道,小道士嘴上说叫什么李阳,真名则是另外一个。她没有拆穿,而是顺其言道:“李道长,那就多麻烦你了。” 就在刚刚,张暴富以及告诉她,陈解鞍在出口处潜伏。他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不过看见守卫撤掉了两个,再加上假和尚逃跑,必然已经晓得了事情。不敢耽搁,她跟着李阳快速跑出去,见到人时,李阳则是谎称黑老大叫他们进去。 那些人对黑老大惧怕不已,再加上看见了李阳和季湘身上的血迹,女人惧怕的眼神不可能是骗人,里面定然是出事了。 前无把守,后有乱子,这个巢穴想不完蛋也不可能了。 洞口近在咫尺,李阳似乎笑了起来,他看见了曙光。季湘跟在后边,手中则是拿着一个小巧的电击棒。 月光洒下,阴凉的风吹动着两人的鬓发。外面是连片的灌木丛,茂密的一片,看不清是否有人在后面。 季湘不知为何,定在左侧,张暴富没有说,但她心中有感应,相公就在那里看着自己。 “活命要紧,你停下干什么。”李阳看不到季湘的影子,也没听到脚步声,疑惑的转头。她干嘛盯着一片黑麻麻的东西,现在还不走的话,看守的人要明白过来,就来不及了。 女人缓缓转过来,洁白的月光落在她的额头,那双杏眼里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光。李阳看的呆了,突然又觉得季湘美的不可方物,她玲.珑的身姿包裹着素雅的衣裳,娇唇抿着,温润带笑。 以前听那些秀才说什么洛神,仙子娘娘,他都有些不信。这会儿他倒是明白了,这世上还真有仙子娘娘,眼前的季湘大约就是转世的。 “李阳,你认识陈景润。”季湘看见李阳的脸一白,他呐呐说道,不认识。明白李阳是不想惹祸上身,公公的身份黑老大,和普世都知道,没道理像李阳这种八面玲.珑的会不晓得。 能在这里呆足三个月还没被发现,李阳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没事了,我认识个孩子,陈景润是他的先生。你可以来扶我一下吗?腿软了。” 李阳心里是不肯的,他绝对知道点什么,才会如此的慌张。季湘侧着身子,冲黑暗角落笑了下,待李阳过来的那一刻,她手往前一杵 李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呲呲呲的电流声一出现,他已经抖着身子直倒在地上。 季湘拍了拍手,正要讨功劳的叫一声相公。 里边的男人迈开长腿,一下冲到季湘面前,紧紧的抱住她。“湘儿,你没事就好。” “我怎么会有事,不都跟你说了我是上天眷顾的女主嘛。相公,快帮我放开,赶紧将这个李阳藏起来。我怀疑他知道公公的下落。” 陈解鞍呼出浊气,恋恋不舍的放开季湘,他怀里似乎还有湘儿的气息,可现在只能摸一个死鱼一样的男人。他用脚挑了挑李阳,蹲身拉起他的一个胳膊,用力的将他拉到灌木丛中,再用布条捆.绑双手双脚。 季湘跟过去时,正好看那个先逃跑的普世也是被电晕在后面。不过比李阳可怜多了,假和尚鼻青脸肿,似乎是被揍了一顿。 “相公,郡主的人马怎么没来。”她冷静下来,看着相公行动时的冷脸,也慢慢的觉察出不对。 “我让他们先控制住村庄里的人,现在应该赶过来了。”季湘咬着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她将在山洞里听到的一切全都告诉了陈解鞍,后者稍微思虑后也沉着眉。 “陵安有危险了。” 天有几粒星,勾玉般的月儿垂在西边。 “孙薇已经看了村民身上的毒,他们和当初我们在杭城柳长贵别院遇到的那群狗一样。疯是迟早的,若是不杀,就得慢慢炼制解药。” 可我们等不及,黑老大说过了,不少村子都被下毒。这些怪人不如巢穴里关的厉害,但是作为初级的,杀人不在话下。 郡主又被内奸下毒,危在旦夕,一旦她身亡,陵安混战,城门失守。怪人就会成为难以控制的军团,最后攻城掠战,成为华国的一道口子。 打的华国一个措手不及,最后他国虎视眈眈,百姓又会流离失所。 “我们该怎么办。”这不是季湘想看见的,她现在多希望有通讯工具,好让郡主意识到。 ………… “郡主,”绿萝身子总算好了些,自从孙薇走了,她呼的气都觉得顺畅不少。“你怎么来了。” 她边上坐着瑶儿,这几日郡主府好像有些不对劲,瑶儿说她现在都出不了府们给她买糕点了。 殷子越见两人要行礼,立马用手压了压,“绿萝你的身子还未好,不必行此大礼。刚才就见你们在说些东西,不知念的什么,听着倒是怪好玩的。” 绿萝脸一红,“郡主,您就别打趣我了。是瑶儿怕我担心二虎,所以过来与我说说话。” 说到瑶儿,她见郡主的脸色似乎不对,以往总会带笑,现下却是苦脸,“瑶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瑶儿福身,对郡主道:“郡主也是睡不着,是担心战北将军?” 殷子越拉过椅子,自顾自坐下,她的脸色比以往要好些。她的眼如同火炬,直直看向瑶儿,“瑶儿,你跟了我几年。” 第二百二十章陵安危机3 “有五年了。”瑶儿垂头敛眉,眼神幽深,余光扫了一下殷子越的脸色,她心中咯噔一下。 无措的站着,她似乎该说些什么。可如今却是多说多错。殷子越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瑶儿的心仿佛被大掌揪着一般,不敢大声呼吸。 绿萝一脸懵,侧头看郡主,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瑶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没伺候好郡主,现在被主子逮住揪错呢? 殷子越唇侧是笑,但未达眼底,寒意爬满了整个房间,就连月色也捣乱的挤了进来,要与萤光争夺满屋的辉。 “五年了,当初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还不到我的腰,瘦弱的如同一只落水的猴子。当时是前往螺山官道遇见的你,时隔八年,倒是忘记问你,一个逃难的孩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八年前,她也还是少女一般,心怀春事的与云天朗难舍难分。居然真的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娃到自己的身边,还委以重任。 想着她无根漂泊,更容易办成一些事情,没想到啊……殷子越深深的看了一眼瑶儿,她心里有着无法言说的情绪,能读出来的一种便是不甘心。为何她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老皇帝是这样,云天朗又是,现在一个丫鬟也敢做出背主之事。 屋外突然火光连天,粗嗓子的婆婆在外请道。“郡主,人都齐了。” 满院子的仆奴,高大的举着火把,婆子在得到首肯后进门来。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萝急得要哭出来了,她从小跟着郡主,有些事情就算懂的不深也是知道一些的。大晚上让仆子到她这来,在加上质问瑶儿的那些话,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的。 殷子越抬了眼皮,手端着茶,不喝只是瞧着茶叶沉沉浮浮格外的有趣。 云天朗来的信里,还说了一件事情。 在她的郡主府内有十四的人,至于是谁,他也不知。只是听他这样一提醒,殷子越思前想后,竟摸懂了自己的身子越发亏败的缘由。 有人在她的茶水中下毒,而负责茶水的一直是绿萝。 “郡主,我没有。”下毒,她怎么可能下毒。绿萝瞪大眼睛,不顾疼痛,就要起身下去跪在床头冲郡主磕头。瑶儿一言不发,她这时倒是冷静,更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绿萝。 “别折腾自己,好生躺着。”殷子越拧着眉,不爱看绿萝这痛哭流涕的样子。见她不听,眼神示意一个有着身手的婆子上去摁住她。绿萝不敢动了,她巴巴的望着郡主,小声抽泣着。 “我在郡主府近十五年了,您是我的主子,绿萝怎敢害您呀。”她摸着眼泪鼻涕,委屈的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犹如一只被丢弃的大狗。殷子越不耐的移开视线,重新落在瑶儿身上。 绿萝不太聪明她一直知道的,只是念着英儿的情纵容惯了。现下想想,这蠢的如同白痴一般,日后若是嫁了人定会被欺负死的。殷子越虽痛恨别人的背叛,但不得不说,瑶儿这些年就是她的左膀右臂,让她下手去割,确实难。 “行了,”她烦躁的呵止住绿萝的哭腔,“何时说是你,这些日子,你尽在这张床上,如何给我下毒?不过先前的罪你也逃不掉,等你好了自去罗嬷嬷那儿受罚。” 她按住额角,那里隐隐作痛。 “谢郡主,绿萝吓得都快死了。”绿萝扑着胸膛,哭的模样难看的要死。话说完后又仔细想了想,郡主既然不认为她是凶手,那在这又说那一大番,岂不是……她又是长大嘴巴,盯着素白罗纱的瑶儿。 “郡主,瑶儿也不可能的,她……她……”怎么会这样,她与瑶儿相处五年,对方处处护着自己,对郡主更是忠心耿耿。不仅生死抛之度外,甚至也没想过许夫郎,是郡主府里唯一一个为着郡主而活的人。 下毒的人肯定是另有其人,但话还未说完,瑶儿已经癫狂的笑了起来。 “不必说了,昨日我在你茶中落毒就想到了现在的下场。毒是我下的,想杀便杀。”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更何况,她从没想过活着出郡主府。瑶儿紧紧握着拳头,余光览过绿萝,又松开。 她已经没了遗憾,至少得知绿萝不会受她牵累。只是,郁南是见不到了,没成想那天他窝囊的样子会是最后一面。 “你背后到底是谁?” 殷子越想不通,一个十多岁的小儿,千方百计靠近自己,到底是谁指使的。十四的人?可当年那小子也不过十五六的意气少年,她知道这人与老皇帝一样混球,光有野心根本不懂经营。 难不成真是卧龙装出来的,他那时就盯着自己的陵安了? 哼,好歹是表亲,没想到背地里用的都是一击致命的招式。 “没人指使我,只是我看不惯你对郡爷的冷落偏待,没了祖宗礼法,更是女子当政,妄图动摇江山社稷。”瑶儿抬高螓首,眼圈微红,“要杀便杀,有郡主陪我黄泉走一遭,瑶儿值了。” 她硬气的很,只是下一刻就被仆子踢中了膝盖后窝,双腿一软,跪在殷子越身前。 “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那个狗主子是谁。”瑶儿立马慌张,殷子越哼笑了一声,“可惜了,本郡主没时间陪你玩,带下去,严刑拷打到她招了为止。想必陵安应该不止一处无水村巢穴那么简单,这些人潜伏陵安五年,异端又隐秘阴暗,恐怕早已经长了根。” 婆子应声,“郡主,若是这小贱蹄子不肯开口?” 郡主摆动手腕轻轻的挥手掌,婆子立马明白。这府园中呆的久了,谁不晓得点针对女子的狠辣办法。她可怜的看着这位昔日的红人,还不如现在死了好。 等他们离去后,绿萝屋前依旧守着人。这次,虽不是绿萝害的她,殷子越也生起了怀疑之心,绿萝太过蠢钝,留在身边只会害了自己。 绿萝欲言又止,殷子越眉眼偏冷,看着她道:“其实倒还多亏你,我才找出这个内奸。” 她喜食蜜,尤其是京都的槐蜜,这东西精贵的很,就连她也是藏着一点点的吃。绿萝倒是在讨巧上聪慧不少,知晓在罗汉果中放蜜糖,正巧掩盖住了毒的苦味。 瑶儿不知,自然也就不放,再加上昨日和今早罗汉果毒药剂量加重,苦的都成了一锅烧焦的粥,茶水糊成了一团。 云天朗又提醒过她小心府内有十四的人,她自然不会再蠢得过于相信瑶儿。现在要担心的是陵安,五年了,不知那群骨子里残暴的皇家到底要做什么。 这事态又会如何发展。 ………… “殷子越不会如此蠢,湘儿,你先躲在这里。我进去和古义他们汇合。” 洞穴中依旧安静,只是火光明明灭灭,在这荒郊野岭之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我不要。”季湘摇头,“我和你一起进去。” 陈解鞍立马拒绝,他拉住季湘的手腕,月光下,她如同一位仙子,朦胧的月华罩着她那双眸子。里面皆是担心,男人在今晚叹了三口气,“你在这等孙薇带人过来,湘儿,听话好不好。” 这次不同于杭城的分工,季湘知道自己确实会分陈解鞍的心,“我想帮你,你不认识路,我记住了。有我和你一起,事半功倍。” 她见陈解鞍无话可说,立马高兴的弯腰把李阳和和尚绑紧一点免得逃脱。随后又拿电击棒多电麻几下两人,直让他们翻起白眼,季湘这才停下。 “走吧,现在万无一失……相公?你骗我!”季湘转身后,才发现陈解鞍早已经进去。才几个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没了影子。她跺了跺脚,气的泪花都要冒出来了。 心里只觉得委屈和难过,还有隐隐生起的担忧。 [张暴富,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里面的情况。]季湘蹲下后直接坐在黄土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她看着洞口,开始向各路神仙祈祷。 [太远了,做不到。]张暴富道,[宿主,这次又有能量波动,再加上你兑换的工厂,生产线开始自我完善,并且逐渐成熟,这一部分也会给我们相应的能量。粗略算了一下,还剩下百分之四十就可以让男主的剧情有一定的支撑,没必要混入一切剧情节点中了。] [也就是说,相公可以少一点危险。] [原理是这样的,因为剧情完善后,这个世界也会平稳一点,反抗组织就无法来这边。总部也不会时常来“照看”我们。这样我就能更快的升级,你也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不过,我看你乐不思蜀不一定想回去了。即便不回去,我们也能自己决定是否离开世界,并且保证能量自给自足,不必被总部威胁着毁灭,而做出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来。] 唉——季湘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吐不尽浊气,心里皆是忧虑。 “我确实没有想过回去了,留在这里也挺好的。”她真希望能回到在云安村的日子,至少不用担心相公和自己遇到危险,生死难料。 更重要的是,她有种说不清的责任感,她想让相公得到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 [不管如何,宿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张暴富郑重的说道,[另外,提醒你一点,剧情发展到这里,基本上可以推断出来了。陵安极有可能会被灭城,最后由男主出面再解决怪人军团,以得到皇帝的嘉奖。这也是他回京都的重要一步,功名。] 是啊,拿百姓的血换的。 季湘眼睑下突然冒出一滴滚烫的泪,她看着天边月,“季湘,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陵安危机4 [我该怎么做,]她不希望无辜百姓就这样死去,[我记得最初的系统购买里是有各种金手指的,上次的神医系统就是可以买的,张暴富,要是我兑换了神医系统,购买解药,可以挽救吗?] 季湘抹掉逐渐变冷的眼泪,她冷静的问张暴富,后者迟迟不说话。[到底怎么样才能避免这次大乱又能让相公获得皇帝的赏识。你快说句话,别光让我在这儿急。] [我们积分不够,神医系统需要五十万积分,你总共也就十万,那还是这段时间工厂产生的。除非你卖了工厂,这样可以换下一个金手指。] 不行,工厂如今已经投入使用。玉珑坊遍地开设,如果后续跟不上产量,自己的投资便是溃不成军,没有玉珑坊吸金,她更是没有底气站在皇权面前。 除了工厂她还有什么,最近得到的读心术?张暴富却说不行,那本来就是系统赠予的,不算是季湘的私有物。又说剩下的指尖灵泉,又被否决,说是那玩意儿已经残破,根本抵不上五十万。 季湘心焦的看着洞穴里,身后是风呜咽的声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怎么办。要不同你打个欠条,你再帮我变些积分出来。]巴巴的求着张暴富,这只小猪呼噜两声,十分正经的告诉季湘,没这个可能。五十万积分不是小数目,他变个四五千是钻的漏洞,变出个大数目,不就是将漏洞扯大,逼总部发现自己吗? 要晓得他上司不是个傻子,对付完反抗组织后很可能就惦记上他们了。 [唉。]季湘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自己葱白的手指,上面冒出了小水珠。晶莹剔透的水珠似乎透出了季湘的眸子,她定了定神,她怎么把灵泉这好东西忘记了,当初在云安村,就是它救了老牛的命。 动物和人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孙豆腐当初不就是靠这灵泉医好腿,救活了一条命吗! 她连忙问张暴富,这东西能否当解药来用。随后又被系统提醒,相公当初中毒,灵泉无法来出,只能简单的抑制住。外伤和中毒是不同的,孙豆腐能活,主要是因为灵泉能生肌,所以怪人中的毒,不一定能治好。 总是要试试的,季湘暗暗说道,她脑中有些乱,似乎有了些处理事情的思路,却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做。 噔噔噔,季湘耳廓展开,立马警觉的躲在树后。整齐的靴子踏地,地面震动,让季湘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皎洁的月光被云层拦住了,蝉鸣,草动,风喧嚣着要为月儿拨开云雾。 “老实点,你背后的人保不了你。”是孙薇,季湘瞪大眼睛,她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冲着声音的方向去看。孙薇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旁边站着高大的男人,除去他们,居然还见到了被绑着,塞着嘴巴的金村长。 他被打过,鼻子歪了,眼睛斜着,痛哭流涕的呜咽要说话。 “孙姑娘,别再动手了,这一路你已经打的够多了。”高大的男人有着青色的胡茬,他眼吊起,眉沉沉压下,“若是打死了,我不好和郡主交代。” 孙薇收回威胁的拳头,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给朱副将一个面子,我不打你。不过你给我等着,找到我师妹,就把你大卸八块,喂给狗吃。” 噗呲。季湘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副将寒了脸,孙薇眼疾手快将金村长一拉,他还不能死,留着还有用处。“是谁,赶紧给老娘站出来,不然我要是撒毒,你怕是死无全尸。” “额,”季湘知道孙薇的脾气,这是真急了,她可不敢被毒,连忙从灌木后起来。蹲的有点久了,腿麻了一下,只能屈着膝盖。“孙薇,是我。” “别和我套近乎。”孙薇看不清女人的脸,虽然嗓音有点熟悉,但不敢贸然前进。瞄了一眼朱副将,他已经握住剑柄,若是女人往前一步,他会立马动手。 这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先头早出去不就没这回事情了。季湘站着没动,她怕孙薇还没看见自己的脸,就洒毒粉。她是见识过的,来陵安的路上,她做的毒粉解决了不少人和事情。 “孙薇,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孙薇这会儿认出来点季湘,拿起火折子靠近,亮光一下将人照住。她似乎是找到了失而复返的簪子,高兴的落泪,嘴里直叫师妹。扑过来的孙薇像是个孩子,眼圈红红的,“师妹,你是自个儿掏出来还是师妹夫来救的?” 朱副将也上前,“陈夫人,里边情况到底如何,还有我们的战将军有没有受伤。” 后面的金村长骇然的靠在树干,他彻底绝望,肚子里的绞痛越发难耐,再也忍不住,噗噗噗的拉了shi水。 “孙薇!”这情况一看就知,一定是孙薇捉弄金村长。季湘严肃的叫了一声,后对副将行礼,她看了看两人身后,“你们来了多少人?” “无水村守着的有十五人,剩下便是调来的守城军,拢共有四队,八十人左右。”朱副将回道,季湘摇摇头,不够。朱副胸有成竹,“陈夫人,我们守城军个个骁勇善战,八十人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好男儿。” “朱副将误会了,我并不是瞧不起你们,而是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季湘带着两人到了和尚和李阳的位置,讲了洞里所见所闻。里面有二十名怪人,都是能听号令的。除了他们,这些贼寇还给周边的村庄下了毒,那些人一旦发作,就会无差别攻击身边的人。 “怎么会这样。”朱副将年纪轻,气性大,听到这件事火冒三丈,狠狠瞪了眼地上的普世,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两脚。这种人活在世上难道是为了害人的! 季湘拉住朱副将要去踢李阳的脚,这位虽然怂了点,但还算半个好人。“现在咱们得拿到被下毒的名单,看到底是哪些村子哪些人。” 这其实是季湘猜的,黑老大普世一行人借神佛之名在无水村作威作福。不仅下毒害人,祸害乡里,还剖人孩子,残虐孩童。 这些人在这近乎一年,郡主都不知晓。就说明黑老大谨慎,这类人有计划有野心,是不会随意行事的。 “我明白了,陈夫人,审问犯人的事情就交给我。”朱副将握拳,随后叫来两人将金村长和普世带下去,至于李阳,季湘为他解释了一番,于是被带下去休息了。 孙薇挽着季湘的手臂,她以前总觉得女儿家这般是矫情,这会儿倒是踏实多了。 待人都准备好,季湘他们便朝着洞穴中去。 她心中焦虑不安,相公有光环,能放心一点。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已经半疯半傻的女人,她心不断揪着,只希望不要出现自己所想的那一幕。 ………… 杭城 林胥锦写罢给家姐的信,一位胖小子跑了过来。他叫丛云霈,皇姓,身穿布衣,面带笑容,甜甜的笑着。 “阿锦,你在做什么。”丛霈露出两颗小虎牙,白嫩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林胥锦拿出帕子,为他擦干,“回禀公子的话,是在写家书报平安。” “哦,我也想爷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他皱着眉,林胥锦安慰着。外边就进来了孟怀栋,“先生在外间叫了,你们怎么还不去。” 丛云霈哎哟的苦了脸,他不想念枯燥的经书,他想和爷爷一块儿玩。 孟怀栋叫了两声,就自己出去了。 林胥锦牵着丛云霈,他嘴角挂着不变的笑。小胖子抬头,懵懵懂懂的看着他。“阿锦,你昨夜梦里叫的季湘是你娘子吗?” 少年定住身子,缓缓侧过身子,他的脸僵着,似乎很难相信丛云霈的话,“我梦里说了什么。” “记不清了,只晓得你叫了一句季湘,似是十分着急。她是你娘子吗?”他又问了一句,林胥锦摇头,不是,季湘不是他娘子,却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女子中最为有趣的。 她能直言不讳,也能娇俏可爱,只是…… “可惜了。” “阿锦说什么?”小胖子瞪圆了眼睛。 “先生要催了,再不去,怕是会被打。” 小胖子一听不愿意了,拉着他就往前面冲。 林胥锦笑了笑,他知道的,季湘的夫君不是池中物。 丛云霈的身影慢慢消失,林胥锦摇着头要跟上脚步,却被一声猫叫吸引。 顿住足尖,他突然冷下脸,再无一副笑面。“出来吧,何必在这鬼鬼祟祟。” “公子。” “我说过,不让你来杭城,今次来是为何?”林胥锦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瞥了一眼墙角跪下的黑衣人。 那人浑身抖了一下,似乎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是……是十四殿下遣奴才前来。” 原来是他,“快说,别误了我的时辰。” “是,十四殿下说,陵安那边没了消息,恐怕是殷子越发现了什么。还有,南安没了陈昱的行踪,不知去了何处。” “嗯,去回了殿下,就说我这边会尽快处理事情,接下来就会去陵安。” 林胥锦冷笑一声,这个蠢货,现在才让人告诉他,陵安怕是留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陵安危机5 朱副将很快带着人进去洞穴,孙薇与季湘随其身后。领头的人举着火把,亮光将里面的情形照的十分清晰。 “死了。”在前进时,路上已经出现了死尸。看模样应该是黑老大的人,他们的腿,脖子,手臂,都有被人咬过的痕迹。 孙薇捏住他们的下巴,往外一翻,说道:“是被咬住了脖子,但是还不算致命伤,怎么爬到这里就死了。” 死尸嘴唇发黑,脸上出现了很多黑色的斑点,尤其是在眼下。“会不会是中毒?” “有可能,朱副将,你让兄弟们把这些尸体都抬到一处。师妹,我不陪你进去救师妹夫了,这个毒引起我的注意了。朱副将,你让兄弟们小心点,恐怕里面的东西不仅会咬人,身上还裹挟着毒。” “孙姑娘,你是说这些人是被咬中后毒发身亡的?”怪人成了毒人,这更加糟糕。孙薇没有否认,她告诉朱副将要小心行事,初步检查下来,这些死人确实是因为毒见了血,所以跑到这发作后力竭身亡。 季湘皱起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相公他们的境遇就更加糟了。 孙薇往里面深处一看,递给季湘自己制作的毒粉,“这能护你一阵,凡事别冲太前,要不你还是留下来,跟我一起研究下。这个毒,和杭城我遇到的那群狗身上中的很像,应该是极有意思的。” 朱副将眉头一抬,让两个兄弟护送孙薇出去。“陈夫人,你等会躲在我们身后。” 见她依旧愁眉不展,男人又是张口,“放心,陈三少是我辈楷模,他的轶事就算是讲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这样的英才,不会出事的。” “承您吉言。” 孙薇给季湘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惊,如果怪人都带着毒,被咬上一口就会死。普通百姓如何抵御,尤其是在这毫无告知的情况下。 她担忧的带人前行,因为有着心事,速度越发快。甬道之中,随便一瞧就可以看见尸体。鲜红的血沾在墙壁上,沟壑之间,她手不断握住袖角。 越是往前,她与朱副将就更加谨慎。一路之上,没有一个活人,每个人紧张的咽下口水,推,进中搜刮了黑老大等人居住的洞穴。没有找到名单,却发现了一本行志。 粗略看了下,是写黑老大从京都出发,走的何地见了山水,记录下来的趣事和风光。 没想到那样的人还有这般高雅的爱好,季湘合上,书递给朱副将,后者将其收好。“陈夫人,你确定是前面?” 为何如此发问,这是因为朱副将没有听见打斗声音,前方死寂一片,毫无动静。 这不应该,季湘也注意到,迅速前往之前的洞穴中,狼藉之地,瓷片被打碎,洒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水。雾气还未散去,但是已经能看见满地的残肢。 没有看见相公,前辈还有黑老大。他们去哪里了,而且更加可怕的是怪人不见了。 “柳三娘!”他们还在前辈之前被关的地方呆着,“朱副将,里面还有不少受害的女子,希望她们没事。” “你放心,我们会救下她们的。只是,好像来晚了。”朱副将让手下收拾残局,分为八个小队,去往各个甬道找幸存的人。 季湘这时正联系上张暴富,让他现在立刻确定陈解鞍的位置。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地图,其中一颗红点在不断的移动。由此看来,相公应该没出事情。季湘心中落下一块石头,她带着朱副将赶往柳三娘处,铁门紧闭,没有怪人袭击的痕迹。 她松了口气,“郁南,郁南,快开门。”推了推铁门,是有人在里面堵住,所以她没有轻而易举推开。 咔擦,门开了。 在最前的是二虎和郁南,后面跟着柳三娘,丹儿。二虎娘亲则是缩在床上,根本没有动弹。季湘收回视线,冲郁南说道:“古义回来了没有?” “没有,我们听到外面有骚动声,就立马将门抵住。”郁南没了不正经的神色,他俊朗的眉眼充满担忧,和古义说好了,引怪人都聚在一个地方困住后就会回来。他不是会兵行险招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郁南右眼皮突然跳了起来,这让他很不舒服,甚至开始有点暴躁的看着季湘。“你出的主意,若是古义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师兄护着你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说的很狠,往前被人怼后就一定会怼回去的季湘也不敢看着郁南的眼睛。这次是她太大意,如果在第一时间就去查看战北古义的消息,错了就是错了,躺平任嘲,她当时心慌意乱被黑老大召唤怪人吓坏了只顾着逃命。 “对不起。”季湘垂着头,她对郁南讲诉了当时的情况,后者冷脸看她仿佛见到了恶心的东西。这让季湘很是委屈,也很内疚。 朱副将与战北关系极好,当年多亏他提拔才能有官职。如今听到自己的将军可能出事立马站不住,怪人消失,黑老大不见,甚至陵安很可能会陷入一场灾祸。 而在另一边,战北正和古义跟着黑老大后面。那群怪人已经从二十个锐减到了十个。他们依旧没有思想,只能跟着口哨声走一段路。 “少爷,他们停下来了。” 远远跟在后面,充当哨子的古义从前方带着消息回来。 陈解鞍嗯了一声,他进来时,战事正酣。一位样貌异与常人的老者与黑老大打的难舍难分,因为他们打斗波及,几乎没人敢近身。暗处观察后,陈解鞍发现了古义以及战北。 这两人正和怪人撕打,由于场面混乱倒是让这两人得了便宜,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他看见黑老大落于下风,正要上前去帮忙时,一位半白头发的怪人突然出现咬住了老者的腿部,在亲眼看见怪人头被捏爆后,黑老大立马掏出了一种灰蓝色的粉末,老者吸入后发觉不对,想让战北古义马上离开。 只是后来,老者发疯狂杀,彻底红眼。陈解鞍只能救下古义战北,暂时躲起来。 等老者力竭被黑老大带走后,他们才远远跟着。 “前辈打伤了黑老大,此时正让五个怪人围住他,我们三个,若是想直接将他抓住,救下前辈不太可能。”战北分析到,他的背脊撞在石头上,此时发疼,呼吸时觉得针刺一般。古义丢给他一些伤药,自从被蒙旗弄伤过后,他就会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少爷,战北说的对。”古义靠在树后,他的手有些麻,应该是之前打怪人时留下的后遗症。这些怪人和五年前比,有些不一样了。庐江见到的怪人,更为高大,肤色苍白,他们的身型也不正常,似乎是故意被拉大过一样。 陵安遇到的很正常,除了眼睛是红的,其余跟平头百姓毫无两样。 “嗯,先跟着。”陈解鞍想起季湘说的,黑老大知道父亲的行踪,很有可能也是他放走的。到底帮父亲的人是谁,他们有什么企图。 陷入沉思的他,乌黑的天边露出一丝月光。夜过了一半,“古义,我们也就地修整,保存力气。之后可能会有苦战。” ………… “先生之言,云霈都明白了。” 从云霈认认真真的回完先生的话,就从书房出来了。林胥锦和孟怀栋在外等着自己,“阿锦,孟兄。” “公子,功课都改正了?” 胖子对林胥锦点点头,孟怀栋笑笑,“阿锦只关心丛弟的功课,走吧,今日我请客,带你们去落羽吃好吃的。” 丛云霈高兴的跳了起来,“甚好甚好,阿锦,快带我回去换件衣裳,这就与孟兄一起去。我听闻落羽的一道糖醋鲤鱼是绝味,早馋了许久。” “我也是,自从来了杭城,我耳边就少不了有人念叨这菜。”自从离开了家里,孟怀栋像是蓬发了少年气,不仅身量拔高,就连谈吐也开朗起来。季湘要是见到许会大吃一惊,毕竟现前见到的孟怀栋像是个小大人,常常冷着脸。 林胥锦笑了笑,抱歉的说道。“我怕是不行,公子,其实我侯在门外是想同你告假。” “出什么事情了阿锦,要不要紧,你与我说,我能帮的都会帮的。”孟怀栋点头,他同意丛云霈的话,说实在的,在裴府读书,林胥锦是少见的让他可以服气的人。 不仅为人正直,不卑不傲,犹如君子。 不像是应之一,整日游手好闲,沾花惹草。活脱脱一个纨绔,要不是看在他曾经帮过自己……算了,他怎么可以和林胥锦比。 “孟公子,公子,多谢你们牵挂。只是家姐生了急病,昨日来了信,怕是熬不过去了。我与先生说了声,应该下月月末回来。” 原是亲人得疾,孟怀栋和丛云霈安慰几句,便送着林胥锦离开。 船开往南安,却在一半处掉了头。 林胥锦坐在船头,身后是蓝衣的仆子。 “十四又让你们带什么话?” “公子,殿下说,望您见谅,只能这样请你去陵安主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陵安危机6 殷子越父王是有名的武人,她自小研读兵书,带将手段比之陈景润也差不多。若不是她是女子,怕是也要做个将军,混个女侯爷当当。 正是有她的胆魄和气量,所以手下能用之才极多。女子中有名为“母夜叉”的上官露,她多才武功好,以力拔千斤为荣,在陵安,母夜叉倒是成了一个褒义词。除了上官露,还有一位堪比云天朗的女商人,陆华凝。 除了这两位,陵安的战北,朱厉,以及其他守城将实力都不容小觑。这也是为何皇帝将殷子越嫁到如此偏远的西北陵安,赔上一位腿脚不便的郡爷。 他怕,殷子越和云天朗联手夺了他的江山。 这种担忧逼得他拆散了一对伉俪,活生生的折磨两人成了怨偶。这也就罢了,皇帝内心其实对自己这位惊才艳艳的表妹也怀着心思,当时的大家心照不宣,不愿说出让对方难看。 殷子越后悔,她殷家从未收到过这样的屈辱。若是当初她合族之力让云天朗成为天子,现在的境地是否会不一样一些。午夜梦回,她也做着重活一世的梦,只是哭着惊醒才明白这一切都不可能。 深夜的陵安,百姓沉睡梦中,天边旖旎的月与云层纠.缠,逐渐的隐入黑暗之中。 啪嗒 一滴雨水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陵安自封城后便设了宵禁,殷子越这个女人的直觉很准。瑶儿背叛她,十四的人又打起了怪人的主意,居然还是在自己的地方进行。 陈解鞍下落不明,朱副还未派人传来消息,三更天已过,恐怕那处陷入了死战。 一位黑衣打伞的女人匆匆忙忙的拿着牌子在路上走,护送她的是两个高大的陵安女守将,先是到了上官府,后又去了陆府。 黑暗之中,郡主府内燃着宫灯。 噼里啪啦的烛火摇曳着,突然远处响起惊雷,一道白光咔擦的落下,将一位白衣女子送进门来。 殷子越坐在上首挑着烛台上的芯,丫鬟提着宫灯,见人都进来,上去递了干净帕子让几人擦擦。 殷子越抬头,暗红的绫罗将她的瓷白肤色凸显出来。十几年未曾打仗,早就蜕了一层皮,她眉间拧起,下首的五人便齐齐跪下。 “郡主,深夜叫我们前来到底为了何事!”白衣女子出声后,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殷子越往下瞧,这是她一手提拔起的上官露,她与瑶儿是极不对付的,当初她错信瑶儿,偏了心,将上官露分了出去,赐给她一座府院后就未曾再管过。 陆华凝抬起一张艳丽的脸,“郡主,是否是为了……无水村的事情?” “无水村?” 陆华凝不愧是陵安女商,她倒是聪颖,一下就猜到了。 殷子越头疼的看向上官露。许是许久未被重用,她倒是脸色迷茫,丝毫不知陵安最近的事情。想起绿萝以前说的,上官姐姐性子变了,安静不少,只爱在院子里走走。殷子越心疼了起来,是她的错,不该就这样冷落了上官。 陆华凝与上官露交情浅,但这时还是愿意去解释下。听得陵安居然闭城了,上官露羞愧的低头,她一直在家中看书,倒是丝毫没有在意过陵安与郡主府的事情。 “差不多,不过比你猜测的要糟糕。战北和陈昱失踪是小事,背后其实是异端行事。”众人脸色发白,异端之名不管听几次都觉得可怕,还记得当初清理异端,她们活生生看着一个小孩浑身着火死在面前。 扭曲可怕的梦,再次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殷子越停顿了一下,随后将郡主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只是古义瞒下了有十四的踪迹。 “她说了几个村子名字,皆是异端去过的。”殷子越按着额头,让战北的三个手下守住陵安各处,再带人前往无水村,援助朱副将。 上官露则是带着瑶儿交代出来的村子名字,带上人马去捣毁那些巢穴。陆华凝愣住,人人都有活,怎么郡主漏了自己。 “别急。”她要陆华凝替自己联系云天朗,陵安的商贩基本都归陆华凝管,她要是没记错,云天朗和陆华凝私底下还是有来往的。不然那封信不会那么及时到郡主府,她恨归恨云天朗,但到底还是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生儿育女。 更何况,那个男人不会害她的,殷子越内心柔.软起来。她甩出了那些念头,重新冷下脸,“我会写封信给云天朗,你用你的人给我送出去。五天,五天内必须给我送到。” “郡主!”陆华凝讶异的想要解释,殷子越立马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她就算要惩罚也得等这次陵安安全夺过去。她需要云天朗的帮忙,怪人的事情必须重出水面,让京都的那群老匹夫全都看看,到底华国的根是从哪里开始烂的。 陆华凝不敢多言,恭敬的低头,她在外等着郡主写信,无意却看见了瘸腿的郡爷。这是来郡主府第一次见郡爷过来书房,她正要叫出声,男人已经转头走了。 “奇怪。” “什么?”郡主已经出来,陆华凝忙说没什么,不敢多讲,免得郡主秋后算账。 风雨而来,雷声震震。 朱副将已经将人都解救出来,带到了无水村。村民们都被绑在村长家中,总共五十户人,加起来约有一百人。老弱病残占一半,可除了孩子,几乎每个人都痴迷着普世的仙药。 他们的药效已经过了,害怕又迷茫的看着季湘他们。地上挤满了人,三间大房里却安静的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金村长被打的辨别不出模样的进来,这才让大家有了一点变化。 凶狠,恶毒,排斥,恐惧还有幸灾乐祸。每个人的情感都不一样,孙薇还在别地检查尸体,研究毒性,她同朱副将说了一声,将这些人看住了。 人若是彻底愚昧麻木了,那就没得救了。她以前还想着,不该放任一条生命的离去,尊重每个人。现在想想,不是生而为人了做的就是人事。 一村之长,不做好引导村民,一味地满足异端以成全自己。什么为了村庄,她在金村长的内心听到了的都是恶毒的小九九。 出了门以后,季湘看见了瘫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爬进去的金嫂子。她捂住了自己的臀部,脸色惨白,但是却没人去扶她。 朱副将解释了下,“孙姑娘给他们下了毒,死不了。” 太乱来了,季湘拧着眉头。朱副将一直跟在边上,为孙薇说好话,听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怎么朱副将能将孙薇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要知道她的性子可是个混世小魔王。 “朱副将,你该不会喜欢孙薇了吧。” 咳咳咳,他被呛了一口,胡乱的说着不可能。 “哦,我要去找孙薇,你去不去。”朱副将忙乱的摇头,季湘总算摆脱了一个聒噪的蝉,心情可见的好了一点。 她先去了柳三娘去,他们被安置在季湘之前住的院子。二虎和他娘则是不愿意,到了无水村就赶紧回了自己家,看她这般急又毫无感伤,季湘从心里可怜二虎。 因为二虎他娘是知道了自己男人回不来,所以想将钱财都裹挟了,再骗走绿萝的钱,好彻底逃。 唉,再看二虎亦步亦趋的保护亲人,为何一个当母亲的丝毫不知呢。 柳三娘扶着丹儿正坐下,见到季湘高兴的咧开嘴。郁南抱着一把剑,收在院子里,他在担心古义。 季湘过去拍了拍郁南,“不要担心,古义武功高强,再加上有战北,不会出事的。” “不用你管。”郁南嘴硬着,他私心里觉得古义不见有一半的错归季湘,如果是让自己和古义一起去,怎么会出事。 没想到读到的会是这样的念头,季湘倒是有种奇怪的感觉,郁南和古义难不成是生死相随的关系。 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啊。 她赞叹一句,倒是忘记郁南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相公现在也是生死未卜。但我相信他,这么多苦难他都坚持过来了,这些又算什么。郁南,打起精神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大.波,甚至可以说几个村子的怪人。” 郁南诧异的看着季湘,“几个村子!” 不过二十个怪人,就已经人心惶惶,现在可能会出现更多,那该怎么办。 “对,而且,咱们还得提防黑老大带走的金野律金前辈。” “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郁南好奇的问道,就听见季湘打了个哈哈敷衍的说前辈讲的。在那个洞穴了,听了一耳朵的故事,郁南突然觉得有些挫败,难不成自己脑子没一个女人好,怎么记不住呢。 “行了,别纠结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找孙薇,然后朱副将会让人去郡主府禀告,你也得去。” 为什么还没从郁南的嘴里问出来,季湘已经跑到柳三娘跟前。 丹儿的胎超过了十月,这肚子里的不是死胎就是怪胎。将收集的灵泉给了一些柳三娘,让她熬着藏红花让丹儿将孩子打了。 这事说与丹儿听,她不舍的看着肚子,“我再考虑考虑。” “好。” 季湘没有逼着丹儿喝药,与郁南走后,柳三娘叹了口气。 “丹儿,我们要不要告诉季湘,你其实……” “嘘,柳姐,不要说了,让我仔细再想想。” 第二百二十四章陵安危机7 “丹儿不想放弃孩子。”走了一段路,憋不住的季湘说道。 郁南嗯了一声,没有横眉冷对,“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对我们来说她怀的是怪物,她不会这样认为。” 说着话,到了孙薇验尸的门口。 守着的两位士兵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进去。一大开门,恶臭熏天,季湘捂住口鼻。郁南说了句没用,自己往前走。 这里是无水村的义庄,停放着带回来的尸首。白蕃飘荡,院中几乎是萧瑟景色,就算有疯长的草木,也发着暗黄,告诉着大家这地方阴深可怕。 绿芽儿一般的孙薇围着三两层的纱布罩住了口鼻,听到外边有人响动,手中提着一根白烛,扭脸看见独自进来的郁南。 这个男人她见过的,叫郁南。原先是郡主府的管事,后来又成了师妹夫的人,还与那个瑶儿有一腿。不过,是个薄情寡性的坏人罢了,欺骗女子的心,实际根本没有将瑶儿放在心里。 “你来这做什么?”孙薇不待见郁南,看了一眼就重新研究起了尸体。郁南自诩风流,女子没有一个能逃出自己的手心,只不过他不爱去撩拨。孙薇这拒人千里的样子让他脸色发白,难堪到了极点。 若不是古义不在,事态紧急,他肯定会与这个小丫头好好较量较量。 “孙薇,你查出来是什么毒了吗?”季湘抬起裙角跨入门槛,看见郁南尴尬的站在一边,气鼓鼓的瞪着孙薇半晌没有讲话。 她拿出了帕子遮住自己的鼻子,也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冲进来。孙薇皱眉,“师妹,你来这做什么。他们有尸臭,你受不了的。咱们出来说话吧。” 放下刀子,孙薇赶忙领着季湘出来,中途去洗了个手。 郁南郁闷的看着两名女子,自己站了这般久怎么不问问他是不是会染臭味。 天边露出鱼肚白,晨曦微亮。 “基本可以确定了,他们身上中的毒就是咱们之前拿到的五石散的毒。这种东西可以让人发狂,畜牲相同。和我在杭城那次见到的一样,怕光怕水。” 季湘颔首,但还有一点不知,“孙薇,若是和柳长贵别院那次一样,为何这些人立死而不是发狂同洞穴中的怪人一样。” “你们忽略了,他们在毒发之前还被怪人咬的千疮百孔,那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毒再发作,根本不能维持他们发狂,所以才会力竭而亡。师妹,告诉你个坏消息,这个毒如同瘟疫,若是被咬中的人一时没死,就会转变成怪人。” 什么,这是听到的最坏的消息。季湘忍不住拉着孙薇的衣袖,避免自己摔倒在地。郁南松开抱胸的双手,脸色也略显焦急。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的声音猛然炸开,这让孙薇很是讨厌,立马冷哼。 “敢问这位公子是耳有疾还是脑子被砸了,老娘说的话你听不懂,要不要送回给你先生再读几年学堂。”季湘赶紧拦住激动的孙薇,郁南不是这个意思。孙薇又是朝天哼了一声,看在师妹的面子上,也不必和这种男人多言语。 郁南没再说话,在季湘的好言相劝下,孙薇这才平了气,“我听说了,那群人还给陵安其他村子下了毒,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我会制毒,可是解毒并不擅长,如今还不知道这毒能潜伏多久,何时爆发。” 她皱起眉头,裙角皆是泥点,一夜未睡,眼底青黑成一团。她古灵精怪的一面也都藏了起来,满身疲惫,挥都挥不去。 师傅曾经说过,一旦成了瘟疫,再要解决,就必须付出代价。而且,解药不是那么好得了,只有不断试验。 “我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季湘头疼的看着东边的日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得知谁被感染了,黑老大逃走了,普世那个假和尚也才是年初到了无水村,根本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更别说李阳,那就是普通的贼匪,只是运气好没被发现剁了。” “师妹,说句实话,在杭城回来后我就拿来五石散研究过了。”孙薇是在张如房间偷来的,当时她觉得无聊故意跟着柳长贵,没想到在杭城遇见了张如,还看见他给几个下人喂,觉得好奇就偷了点来。正巧被她知道发疯的狗,回去师傅家里,就同他研究了起来。 孙老头也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在发现药性会让人发狂,立马呵斥自己住手研究。 “我同你说过,中了毒后他们会发狂,怕光怕水甚至惧怕火焰。还有,会变得力大无穷,性格反常。而且,这毒更加针对男人。” 确实,在黑老大的地牢里,女子是被用来怀胎的。男子才会改造成怪人。季湘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正觉得哪里不对时,脑海里出现了李阳的脸。 她赶紧往怀里摸,一本簿子拿了出来。大概有半指厚,就这样夹在怀里她居然没什么感觉。“孙薇,这是我在那里偷来的,听黑老大说,这可能是记录用药变化的,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用。” 孙薇正经的接过,翻了两页,脸色就如同锅底灰一般。 “这群丧心病狂的人,他们根本不是人。”孙薇合书大骂,恨不得现在再去打一顿金村长。“师妹,你知不知道他们对那些怪人做了什么。”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二虎的模样已经让她猜测到了。 “他们把成年男子关在一起,灌进毒药,让他们发狂,互相厮杀,活下来的才能进行下一轮折磨。还把孩子锁起来,敲断他们的骨头,再医回去,灌药,发狂,靠着毒来增强体魄。”这里面记载着,起码抓了上百人,最后全死了只剩下二十人。这二十人里包括了十几岁的孩子。 孙薇告诉季湘,这些人想研制出和金野律一样的怪人。可以听从指令,活下去成为一把剑。杀人,放火,绝不会犹豫的工具。 可惜,至今为止,他们只得到一个二虎。而这个孩子虽然身体素质已经能和怪人一比,但也恢复了神智,黑老大根本无法掌控。 如果陈解鞍和她没有来到陵安,或许丹儿肚子中的东西被剖出来后,将会成为独一无二的魔童。 设想中,这个孩子将会沐浴在母亲的献血下,最后长大成为一把毫无感情的利器。 季湘心梗了一下,眼中似乎有着热泪。 孙薇已经怒火中烧。“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郁南,你既已得到这些消息,现在立刻去郡主府禀告。”相公说过殷子越不是无能的人,她信却也担心。于是早已经让朱副将叫人赶回通报,只是到现在还未来人,季湘心中忐忑。 郁南嗯了一声,提剑就走。 到门口时,他又折身回来。“等古义回来,帮我把这个给他。” 是一块玉,季湘不解的看向郁南。他不耐烦的回答道:“我师傅给我的,护身。” “好,我找到他就会告知他的。你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回来时记得查看周边村庄的异样,我听黑老大的话,离爆发不远了。”季湘叮嘱道,郁南说了句知道了,转身离开。 孙薇看了眼季湘,“你想去找师妹夫?” 她一眼就看出了季湘的打算,后者嗯了一声,“对,我还是不放心相公。” “你知道他在哪里?”孙薇不确定的问,她看的出来,季湘是胸有成竹的。不是说要打击她的积极,而是出去找的路上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师妹空有一身蛮力又如何,如果遇到了会武功的,还不是被打败。 “不说这个,倒是你,可有办法解毒。” 孙薇摇头,没有把握,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毒的配方更加别说解毒方子。要是找来师傅崇拜的那位老先生,倒是有几分可能。 她又问起无水村村民可有中毒的,孙薇一拍脑子,说这倒是忘记和朱副将讲了。 无水村最为严重,她昨夜一看就知道基本上都中了标,除了几个孩子和妇人。 不过,那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没中毒,也都快疯了,眼神麻木呆滞,根本没光。 “这些村民昼伏夜出,没了日头才会觉得舒服。”季湘听了孙薇的话,想起第一天来无水村,那时村子路上没有见到几个人,就算有也是躲在树荫下。孩子也没活气,还有那日的鸿门宴,也是挑阴天没有日头的时候。 到了朱副将处,他正派了二十人守在门口,自己则是带人准备去找战北。 “陈夫人,孙姑娘,你们来找我?”他一身甲胄,腋下已经湿透,微微眯起眼睛,等着两人回答。 孙薇将中毒一事告诉他,特地描绘的严重些。朱副将显然没有想到这毒还会通过怪人咬来传染,这要是真爆发了,里边的一人堪比百人。 他严肃的回眸,里面人安静的不像话。诡异,可怕,异常的景象让朱副将打了个冷颤。 “朱某学识浅薄,还请两位告知,接下来该如何。” 孙薇邪笑一声,“不如把那个金村长给我,他应该会很乐意帮我的忙。” 第二百二十五章陵安危机8 朱副将没有拒绝孙薇,立马调出了几人带着金村长跟着孙薇走了。 他召集无水村留下的所有人都守在了村长家门口,若是里边有一丝异动,也好立即放火,绝了后患。 季湘不赞成,她让朱副将三思后行,一切等孙薇的结果。朱副将未反驳,点头敷衍了一句。她正好这时说起,自己也要去找陈解鞍。 张暴富给的定位中,她发现相公的位置正往深山峻岭中去。那是陵安的一处山脉,叫洛鞍山脉。里面树木高深,野兽众多,相公又是独自一人追踪而去,这让季湘很不放心。 “陈夫人,你一个人太危险,我派几个人保护你。”朱副将心中觉得这名女子烦,外边如此危急,局势又不明的情况下居然想着去找自己的男人。不得不说,季湘确实有些本事,能逃出那个洞穴,有胆量夺下一本黑老大手中的重要簿子。 他加重了一些语气,希望季湘可以知难而退。陵安如今不太平,怪人逃窜,毒瘟疫即将肆虐,甚至听季湘所讲,郡主命在旦夕,府内有奸细。将军失踪,他不敢离开无水村擅自行动。 眼前的女子比之普通女子更显冷静打气,见识过孙姑娘这样的性子,倒是不难明白她的师妹也是异类。见季湘依旧不听,想立即独身去找,朱副将不敢做主,只能拖延时间,让她再帮忙看护无水村的村民。 若是爆发了,还能与孙姑娘一同救人。 他的请求确实不好拒绝,季湘犹豫了一会儿,正要答应,外边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副将,外边……外边……” “丢人现眼的玩意,给老子把气喘匀了再讲。”他瞄了眼季湘,见她淡笑,这才怒气冲着两个手下,平日如何操练的,如今成了这副样子,给外人看了真叫人笑掉大牙。 季湘低头尴尬的扭开视线,没想到朱副将这人表面随和,内心倒是挺好面子的。 “是,回禀副将军,郡主派上官大人带五百兵而来,正在前方等您迎接。” 上官露,她居然出关了!朱副将惊讶的久久闭不上嘴巴,“快,快带我去。” 季湘被遗忘在原地,她品着朱副将的惊讶,以及在心中喊出名字时还带着崇拜,不免好奇是谁如此厉害。 不过上官露来的正是时候,由此可以得知郡主并没出事。黑老大的计谋没有得逞,相公说的对,郡主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可能没有发现府中的不对。 她想了想,提着裙子连忙跑到村口。 五百士兵已经在外安营扎寨,围住了无水村的村口。高头大马边站着一位瘦弱的女子,她着一身玄黑劲装,束发,这就是上官露。 一丝不见武将的野蛮,倒能闻出点江南女子的温柔娴静。 她正在与朱副将谈话,心中却是想着郡主交代来的任务。 “上官大人,怎么是您来了。”上官露冷淡的嗯了声,她记得这个小子,战北的跟屁虫。姓朱,名字倒是想不起,只是嘴有点碎,她不太喜欢。 朱副将还不知道自己崇拜的女将军在心中如此说他,眉梢都有了笑意,似乎是出墙的红杏,巴不得落几瓣花在人头上。 “莫说废话,我来就是调查这次异端之事。战北何在!” 上官露与战北平级,但两人交情还算不错。尤其在她被郡主冷落后,也只有绿萝与战北两人会去找她喝酒。 听到朱副将说战北失踪,无水村山地牢救人以及怪人,还有毒瘟疫的事情后,上官露神色凝重的看向朱副将。 “我许久没出过门,倒是不知这邪祟异端已经如此厉害,祸害了如此多的百姓。听你一说,这事态已经超出郡主的预测范围。”在临别时,郡主说过她的猜测。她以为不过是些石头人,也就力气大些,用些计策总能杀了。更是没想到,这会牵扯到什么毒瘟疫。若真是这样,陵安危在旦夕。 季湘这边诧异的瞪圆了眼睛,殷子越如此厉害,不仅靠着自己抓住了奸细,还让她供出了异端去过的地方,如今正带着人奔往四处,去封锁村庄。至今日起,陵安彻底封城。 殷子越果决的手段让她不由得佩服赞叹,换作自己,根本做不到这样的决策。她怕引起恐慌,一旦毒瘟疫爆发,那就真的是丧尸围城,毫无生机。 不,或许灵泉真的有用。 她暗下决心,得找个时间将灵泉取出来,用于实验。 “你就是陈昱的夫人?”上官露个子高挑,在季湘呆愣时,已经跨了几步就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如此,长相一般,瞧着傻里傻气,到底陈昱看上了这女子哪一点,成了一对夫妻? 上官露左右打量,这气质连绿萝也比不上,瘦瘦弱弱,也没个武艺。就算陈昱带回京都,恐怕也不可能会入族谱。 这个上官露好像对我恶意很大,为什么。好像她没得罪过人吧,除了郡主府的绿萝,不过那丫头也是活该,骂她可以,谁叫她说自己在乎的人了。 既然上官露看不上自己,季湘也没必要好脸色给她看。哦了一声,就转身,与朱副将摆摆手便打算抬脚去孙薇处。 孙薇要了金村长,恐怕是想研究他体内的毒,如果毒发了,正好让自己试试灵泉。相公的红点还在地图上活蹦乱跳,一时半会不会出事情。更何况,张暴富说过,剧情是为男主定做的,这次会惨的是那些百姓而不会是主角。 想通这一点,季湘放下心,真希望有个通讯工具,能问问相公现在情况如何。还有战北和古义,希望他们也没事。 “等等。”上官露想拉季湘,后者灵巧的一闪,顿住脚尖。她微微抬头,眉一挑,问道做什么。 这行为十足的傲慢,上官露世上服气的只有三人,郡主,云天朗,陈昱。现在一个村妇对她不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果然,是相公的迷妹。季湘就很不明白,相公之前到底多厉害,怎么那么多女子惦记着他。土著女主不算,之前的莺莺燕燕成了过去式,现在又来了一个上官露。 怎么不给她来个深情男二! “你配不上陈昱,这次陵安事件后,他必然会重新回到京都。不想被抛弃,趁早离开他,免得在京都自惭形秽。”上官露冷哼一声,擦了擦手,像是觉得季湘脏。“我会禀明郡主,派人送去回去乡下,正好也能保住你的命。” 朱副将呆若木鸡,这还是他所知道的上官大人吗?为何会讲出这样的话,而且比起一般女子,陈夫人已经是有勇有谋,她能从里面逃出来还抓住了普世和李阳,这是村妇能做到的吗? 季湘摸了摸鼻子,比起当初的张明珠,上官露简直就是单纯的要命。而且她看出来了,这个女将军吧是真的把相公放心里做榜样的。俗气点说,就是将陈解鞍当成了爱豆去追。 以前的相公就是个不近女色,一心打战,维护华国安稳的少年将军。再加上他皮相好,上官露无意中看过一面后,就成了一枚小粉丝。 如今得知心中的白马将军成家了,还是个毫无背景的小村姑,各方面都不怎么样,上官露憋着气,差点就要疯了。 季湘看她面无表情,心里却骂着幼稚难听的话,心里冒出来的气倒是一下没了。 “上官大人,”季湘故作委屈的看着她,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俚语,多管闲事多吃屁。我配不配我家相公,应该轮不到你管吧!还有,我不认识陈昱,我相公叫陈解鞍。朱副将,我还有事找孙薇,先走一步。上官大人这么远来,肯定不是棒打鸳鸯的……郡主应该是有任务给你吧,赶紧吧,免得陵安因为你灭城了。” 逐渐的,她的脸冷下来,最后狠狠的瞪了一眼上官露。这么多人,她就不信陵安女将军会众目睽睽之下冲她动手,也不信她会不顾郡主的任务一心劝自己离开相公。 得意的看着上官露说不出话气结的只能在心里骂娘,季湘喜笑颜开的到了孙薇处。 她正灌了一碗药给金村长,屋子里有一股臭味,是之前孙薇下的毒还未解开。 “师妹,你没去找师妹夫?”孙薇看着金村长被五花大绑的满地打滚,将碗丢下,“我刚刚给他喝了一碗五石散粉,估计一两个时辰后就会发狂。师妹,我猜测黑老大给村民下的毒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激发。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可以引起大面积的爆发,又是在同一时间的。” 季湘说了下朱副将不允许,之后也思考起孙薇的问题。“怪人苏醒时,黑老大曾经吹过口哨。你说,会不会是犹如子母蛊那样的,有个母蛊控制在黑老大手中,通过母蛊使人发狂。” “不排除,只是母蛊不好找。”孙薇叹了口气,她精神放松下来,倒是有点困了。 “你去眯一会儿吧,我看着村长。”孙薇摇头,她要看金村长变化的每一个步骤,免得错过什么。 这可怎么办,如何让金村长喝下灵泉。 第二百二十六章陵安危机9 哎哟哎哟姑奶奶,求你们放过我吧。”金村长疼的满地打滚,嘴里不断求饶。孙薇冷着脸走的远一些,这种恶心人的村长活该被这样折磨。 听着金村长喊疼,才一夜,他已经满头华发,脸多的是皱纹。迅速苍老了下来,季湘不知为何,居然对他产生了怜悯。 调整心态后,季湘问孙薇,“就放他这样?” “不必担心,过一会就不疼了。”后者瞥了一眼,很是冷漠的移开眼神,她拿起两种药材,季湘在便宜师傅给的书上看到过,好像都是镇定心神,有麻痹作用的。 这种药真的会有用吗? “师妹,你帮我看一下人,我去煎药。”孙薇拿起一株紫色小花闻了闻,就要走前瞧了一眼季湘,“如果他抽搐了,就立马叫我。还有,我知你心软,但这人不能放。” 她听人说了不少季湘的事情,尤其知道这是自己师妹后,下了不少功夫打听。什么为弟弟舍身拼命斗山贼,亲戚为钱绑她,命都快没了也没有想过置人于死地……再加上她知道金娃和季湘认识的,如果为了金娃放走男人,是蠢。 为此,她特意提醒了下季湘。 这番心里话让季湘听的是无奈的笑道,她让孙薇放心,是,她是觉得这做法很不人道,与黑老大的做法几乎没了区别。可是,仔细想,越觉得金村长是罪有应得。他在残害村中人时就应该想到,自己下场是什么。 平静的冲孙薇点头,她忍住不为自己辩解。 目送走孙薇,季湘想上去喂灵泉。男人毫无章法的乱踢大叫,疯狗一样的撕咬不禁让人害怕。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外边有人敲门了。 孙薇打开门,骂骂咧咧的说谁这么不长眼。一大开门,瞬间关上,背靠着门冲季湘龇牙咧嘴。 “孙姐姐,你把门关上做什么。” 金娃诧异,他是听人说父亲被抓到这里了,所以连忙跑过来看看。 孙薇咳咳了两声,“金娃啊,那个老……姐姐正有事情呢,你等一下,马上给你开门。” [金娃怎么来了,绝对不能让小孩见到自己这样对付他爹。] 她赶紧扬起眉,瞅着纹丝不动的师妹。似乎想咳两声引起注意,师妹做什么呢,这会儿定神了。 季湘看了眼金村长,药性很强,让他疼的无法闭嘴。似乎只有痛哭流涕才能让他好受一点。金娃虽然比一般小孩成熟,可是亲生父亲如今落得这个模样,见到了也是会有根刺的。 那边孙薇努嘴,想着师妹怎么这样迟钝,听不见也得过来帮帮忙吧。难道师妹夫不在了,就活成了一个呆子! 才不是。季湘白了一眼,忍着害怕上去就给了金村长一个手刀,力气太大,让金村长一声叫也没有就晕了过去。孙薇心中啊了一声,连门栓都忘记关上,就往这边冲。 怎么可以将人打晕,那她还怎么计算如何药性。 “孙姐姐,你总算开门了。”金娃举起的手还未放下,已经透过缝隙看见跑的飞快,衣摆飘起像是绽放的牡丹。“季湘姐姐,你没事啊。” 孙姐姐说了,季湘姐姐是被坏人抓走了,那一定见过二虎和先生了。他高兴的忘记来此的目的,看来,比起金村长这个亲生父亲,还是陈景润更为让他挂心。 “是。”季湘连忙平移两步,遮住了躺在地上的金村长,等孙薇瞪着眼睛过来,将人拖到后头,又把季湘赶出去重重的关门。金娃疑惑的看着她们,实在想不通孙薇怎么生气了。 “二虎已经救回来了,见过了吗?”季湘摸着金娃的头顶,小孩心里想着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摇头,心里却像是有个小人在替他欢呼雀跃。知道二虎没事,金娃不知多高兴。那大丫和先生他们呢,都没事吧。 巴巴的看着季湘,他眼里是期待。“我们没有找到陈景润,也没有找到大丫。听二虎说,他们在某一天被黑老大,也就是坏人头子带走了。” 金娃眼里的光暗淡了,他哦了一声,“死了吗。” 什么。季湘似乎没有听清,金娃反倒安慰季湘。“先生说,如果说有人委婉告诉别人他不在了,那就是他已经死了。季湘姐,大丫和先生不过是先去了极乐世界,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去的。” 金娃还小,对生死没有概念。或者说,他已经豁达到无所谓生死,这让季湘感觉到一丝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伤心,甚至不知该如何和金娃说,他父亲可能也会“死”。 只有真切感受到死亡,才会让人尊敬。 她一方面不希望金娃明白,一方面又觉得他迟早会经历,而且是很快。 父母的罪,死都难以偿还。 “季湘姐姐,我想见见我爹。”金娃问道,“刚才我看见孙姐姐将他藏起来了,你放心,我不是来替他求情的。先生说过,人做了坏事都是要付出代价,我爹不过是遭了报应。” “金娃。”季湘觉得他过于冷漠了,就好像浑身礼仪道德但是没一点情感。她即使用了读心术,都没看出金娃有一丝的情感是担忧金村长的。这一点她不知是好是坏,或许都有吧。 小孩勉强的一笑,季湘想安慰又不知道如何讲出。“我是来看他一眼的,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吧。” 他来是告诉父亲,是他将无水村的事情告知郡主,自古忠孝两难全,选择了郡主,就出卖了父亲。等郡主定罪,他也会随着父亲一起死去。 季湘久久不能言语,而里边又想起了金村长的声音。原来是孙薇将人弄醒,顺带解了之前的毒,让金村长可以保持清明。 猛的打开门,就看见了金娃。“你怎么还没走!”再看季湘,她眼神不对。 让她将孩子哄走,怎么自己倒成了另外一副样子。不解中,金娃已经上前,斯斯文文冲孙薇行礼。后者吓了一大跳。这是做什么,小孩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她急得语无伦次,“干什么……我……师妹,你快解释一下。我可没对这小子爹……唔!”说漏嘴了,孙薇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上,跟个小孩闹什么,刚刚就应该把人赶走。 别看孙薇表面上谁都瞧不起,心里却是意外的柔软。她怕伤了小孩的心,一直不愿意说金村长的事情,怕被人恨上。不小心说出来后,就闭嘴着急的看向季湘,示意求救。 季湘叹了口气,“让他见见吧。” “可是……”季湘拉住孙薇走到一边,冲金娃点头。“去吧,不过你爹他中了毒,随时可能发狂。我们会呆在外面,要是有发现不对劲立马叫我们。” 小孩点头,随后忐忑的进门去。 “师妹,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金村长是坏人,但金娃是不错的苗子,正直善良,若是好好教养定能成为栋梁。而且他才八岁,小儿伶俐却也是最为敏感,要是因为她们有了一辈子的阴影,岂不是害了人。 季湘让她停下,没有刻意去听,也知道那屋里是一位父亲在告诉自己儿子,他不会恨金娃。他更在乎的是金娃不傻了,等金娃哭着跑走后,两人再次进入屋子。 昔日里金村长的心思全是女人和钱财,如今欣慰的盯着门外,骄傲的冲季湘说道:“我家娃,不傻了。大义灭亲好啊,能抱住金家血脉。你们不知道,在金娃上头有两个兄姐,不过都不是我的,是那个贱人和别人生的。金娃不一样,他其实是我和别头寡妇生的,贱人生的那胎死了,我就把金娃替上。” 金村长落下两滴泪,他后悔,当初如果把那个贱人休了,金娃也不会傻那么一年,现在可能也被他送到内城学堂,成了个有用的。 如今有他这个爹,日后可怎么办呀。要是郡主牵累下来,金娃还能活吗! 他被自己吓得半死,季湘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金村长,为了金娃好,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就赶紧说了。” 孙薇暗暗举起大拇指,没想到师妹还懂得见人心。 底下的男人满脸鼻涕眼泪,好不狼狈。自被抓后,他一刻都没忘记普世仙人说的,会有神仙救他。现在为了儿子,他愿意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知季湘。 只求郡主见他坦白,能够网开一面饶恕金娃。 季湘和孙薇互视一眼,同意了。 很快,在金村长神智还清醒下,季湘得知了黑老大其实在洛鞍山脉中还有一处洞穴。在那里,有着一个奇怪的钟。他那时受普世青睐,被同意去送吃食到那里。 除了钟,还有一个白发疤脸的老人,佝偻身子还不到成人一半大小。应该是个哑巴,至少金村长没听到他说话。 只是听普世黑老大两人说,那个人看管着一样东西,还不能有明火出现。如果一旦东西烧了,就会毁了山脉,还说会让怪人苏醒,得谨慎。 季湘立马醒悟,毁山脉的东西只会是火药,黑老大想要点燃火药。 相公有危险! 第二百二十七章陵安危机10 唉,师妹,你干嘛去啊。” 季湘思忖完,就觉得不对。山中有火药,要是炸洛鞍,岂不是让相公埋骨其中。她看着门外,拔腿就要走,孙薇急得大叫。怎么了这是,突然就发疯的往外走。 来不及和孙薇解释太清,她反身回来,到桌前灌满一茶杯的灵泉。因为用身子挡着,孙薇应该是瞧不出的。匆忙喂金村长喝下灵泉,孙薇从担忧季湘又到了发怒要开骂的脸色。 怎么了这是,先前不说了这人得由着她来安排。 “抱歉,我看他太渴了。” 茶水很凉,金村长喝下去后就吧咂着嘴巴,“我不渴。” “闭嘴。”季湘狠狠的看了他一眼,金村长吓得缩在一边,比起孙薇的打骂,他一个大男人开始害怕起这位陈夫人了。这会儿心里生不起旖旎的念头,满脑子就是女疯子的咒骂季湘。 知道自己是着急了,季湘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我要去找相公,他会有危险的。”说罢,瞄了一眼金村长,季湘很快将孙薇拉到门外。关上那扇屋门,轻声细语的解释道。 “你可还记得金村长说的那些话,”孙薇不耐烦的点头,季湘继续说道:“相公他也去了洛鞍山脉,我怀疑他是跟踪黑老大去的。你晓得的,这群人最是丧心病狂,如果真的洛鞍山脉被炸,毒人唤醒,陵安会成为一座死城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你要去找师妹夫?”孙薇紧锁眉头,“师妹,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根本没来过陵安,也不会起码的事情了。你怎么去追!而且我见过师妹夫的功夫,他完全有能力自保,你在这跟着我一起找出解毒的方子,咱们等他回来不好吗?” 孙薇是为季湘着想,她担心师妹,说句实话,季湘就算找到陈解鞍也根本没用,她只会成为累赘。 这话很伤人,所以她没有说出来。 偏偏季湘读了心,讶异的放大瞳孔。沉默许久,她冷声说道,“不,我要去找相公,如今无水村不止朱副将一人在。陵安的上官大人也来了,她是代表郡主而来,我会请她派几个人带着我去洛鞍山脉的。” “师妹,你想清楚。”孙薇着急的拉住她的衣袖,她看得出季湘是下定了决心。“我观过金村长的面,他身上毒素暂缓,似乎没了火烧眉心的灼痛感。你刚才给他喝的不会是普通的茶水,我也是半个大夫,你瞒不了我。师妹,你留下来,帮我可以吗?” 季湘无言,孙薇立刻接下去。“师妹夫他一定能顾好自己,而且这不是好事吗?你在杭城时,不也是和师妹夫各司其职,没必要守在一起等死啊。” 到最后,孙薇不禁拔高声音。她很生气,师妹如此不听劝。自己为了她赶到这里救一些根本不相干的人,陈解鞍呢,他却把季湘丢在一边,差点害了她。 真伤人。季湘胸口闷疼,她很想告诉孙薇,相公不是这样的人。他信自己,而且这个计划也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难免的,也会觉得有些难受,因为陈解鞍在当时没有想过阻止自己。 她承认自己被挑拨了,也晓得孙薇是为自己好,这么多年孙薇流浪在外,看过太多沧桑变化。就如她说的,黑暗是时常在的,你一闭眼就出现了。 “师姐……” 对面的女人呆愣住,眼圈逐渐的发红,哽咽的问季湘叫她什么。又叫了一遍师姐,孙薇心中高兴着开了花,嘴上却别扭着说即便叫师姐也不让她去洛鞍山。 无奈笑着的季湘好说歹说,最后告诉孙薇,她非去不可。 她不知道能不能阻止“母蛊”的,试一试总没错的。 在离去前,也告诉了孙薇,自己喂金村长喝的是玉珑坊卖的灵泉,她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能抑住毒性,就让孙薇以她的名义让玉珑坊送大量灵泉过来。 孙薇好奇的想多问几句关于这玉珑坊灵泉水的事情,可季湘跑的飞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她呼出一口气,在这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她却觉得很高兴。从小到大,师傅就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脑袋里十分狭隘的就认为除了孟,云,孙姓里的人,其他都是坏人。所以流浪至今,认识的也还是儿时的几个。 所以得知孙老头有了新徒弟,她不知道多高兴。师妹季湘,师妹罩的人那便是她的朋友。孙薇抿起嘴唇,想起了一个爱哭鬼,恶心的吐了吐舌头。除了这个人,师妹朋友那就是她的朋友。 ………… “公子,还有一日就能到陵安了。” 林胥锦的船坐到弋江埠头就改陆路,千里马不眠不休,才到这平头镇。这条路抄的近道,一路上返回的商贩都在说陵安封锁城门的事情。 有的绘声绘色说道是郡主选男宠,所以关了城门不让人逃。还有的则是说陵安进了江洋大盗,郡主关城捕捉,只是到现在还没抓到,女流之辈终是登不了厅堂的。 疾驶的马车带过一阵凉风,林胥锦合上扇子不由得发出一声下。待命的仆从觉得奇怪,正要发问,男子一个冷眼将他浑身血脉冻住。 跟在十四殿下边上都没有这种感觉,可现在,他居然觉得害怕。 “属下多嘴,现在立马就出去赶车。” “停住。”林胥锦未抬眼皮,喝着一口热茶,暑气稍退。“三年前我离开陵安时,记得在那儿的是个黑老大,不知殿下可有换过人?” 底下的人垂着头,恭敬的摇着,“未曾。” 这就有意思了,据他所知,那黑老大点子多的很,小心的如同狐狸。况且在陵安五年,布局精密,怎么现在就被发现了。林胥锦摩挲着杯子,他其实已经想到,陈解鞍和季湘到了陵安后,是有人瞧见了自作主张将他们爆露给殷子越。 没想到啊,殷子越反倒没有按照那个人想法行事,而是通过陈解鞍铲除他们放在陵安的桩子。好想法,怪不得是云天朗的老相好。 林胥锦呵了一声,他就猜到这两人定是藕断丝连,什么抢女,恐怕也是做戏。“早知将阿姐做的药带来,真是头疼的要命。你告诉我,殿下放在殷子越边上的人是谁。” “这……”殿下吩咐过,这决不能说出去。可眼前是林胥锦,殿下都要让三分的恶角色。犹豫了一会儿,他立马供出。在郡主府的除了一个贴.身丫鬟瑶儿,还有,残废郡爷。 这还真是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也是十四的人。不过这也好解释,为何黑老大处心积虑五年,一朝被毁。都说女子坏事,现下反了过来,男子一旦嫉妒心发了狠,便是敌友都不分,只想着杀人。 他叹口气,让手下人出去。 这次不仅他去陵安,这一路上他可是看见不少鬼祟的人。只不过,四方云动,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虎视眈眈而来。十四殿下这次怕是糟了,至少陵安事了,他能活命也少不得褪下一层皮。 上头的那位,可不止这一个儿子。 ………… “跟牢了?”黑衣女子蒙着面纱,这一路她都小心翼翼,装作是前往陵安的商贩。另一位看似富贵穿着的男子,手上拿着馕饼,咬了一口又配着水。 “放心,我赶车说第二,没人称第一。”他点点头,让女人回去车里。他们是一路跟着林胥锦从杭城到这的,女子是莫凝,男子便是应之一。 这一切还得从两天前说起,那时他在街上正和莫凝玩着,就瞧见了林胥锦。 允儿的先生,这可是南安的熟人。 自来熟的应之一就要上去打招呼,没成想,人还没看个真切。就见林胥锦同一个白袍乌发,气质洒脱中还有些好色的男子勾肩搭背往小巷深处去。 应之一的记性不太好,可莫凝不错啊。一下就认出来这白衣男人就是南安见过一面的云君子,脸跟涂脂抹粉的小姑娘一样,还酷爱调戏女子。 还别说,这会儿再看,真觉得云君子是男女通吃。莫凝一想到这就觉得气愤,于是拉着应之一就要上去行侠仗义。 不过,事情反倒相反,到了拐角,还没上去狂揍云君子。就听到了一些话,这话里话外居然还关于恩公。 从那时起,两人就跟着林胥锦。死死盯着他,除了在裴府时只能问孟家那小少爷,也问不出什么。 直到昨日,他们见到林胥锦匆忙出府被人请上船,于是一直跟在身后,咬着尾巴看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应胖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莫凝干脆出来,坐在应之一边上。“你觉不觉得他在耍我们玩,每次要跟丢的时候总能知道他会在哪里出现。” 这么一说,应之一也有这种感觉。 “那我们还追吗?” pia! 莫凝打在应之一的后脑勺,狠狠瞥了一眼。“废话,事关恩公,要是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哦。”应之一委屈,他也很关心师娘。“莫凝,你是不是还喜……” “闭嘴,安心赶你的车。” 哪壶不开提哪壶,莫凝生气的转身就进去车里。 而在洛鞍山上,陈解鞍与古义蹲在灌木丛中,战北捡了野果回来,谨慎的环顾四周这才叫两人过来吃。 这都一夜了,但黑老大犹如鬼打墙一样,只在山前乱走,根本没有上山的打算。他们远远的跟着,唯恐丢了人。 簌簌的声音突然传来,三人紧绷着,不敢呼吸。 很快,很远处传来回声,是男人在惨叫。 “金野律,你总算醒了,让我们好好算算账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毒人爆发1 陈解鞍匍匐在地,三人靠近,视线能够看足黑老大与金野律两人,这才停下。 老者花白,一夜过去,他颓丧的坐在石头上,散乱的头发被他吹到一边,不屑的看了眼黑老大。“算账?狐黑子,要不是你使阴招,我会被你抓住。没有林小子,你觉得真能克制我?” “成王败寇,你已经输了。金野律,别拿林公子说事,你答应得他留在陵安,现下已经是食言。”黑老大痛心疾首,两人的关系不像是陈解鞍之前以为的那样。 那黑老大眉间不见得意,神情挫败。五年心血毁于一旦。这一切都怪金野律,光是靠殷子越亦或者是陈昱那伙人,他完全可以狡兔三窟,及时止损。问题就在于,金野律不知为何被说服,他若是想逃,便是自己也没法拦住。 关押他的五年,全靠林公子。 “食言又如何,这五年我活的连猪狗都不如。林小子说的我也都做到了,你们在我身上取的血足以报答那小子了。”金野律手被绑住,他断了七八根指甲,白瞳死死盯住黑老大。他和季湘只说了一半,来陵安确实是被逼,只不过不是为了那一村无辜的人,而是报恩。 当年,他被云天朗所放,仓皇逃到了华国南的村子。路上遇到土匪,再次发狂,杀了一山头的人。他害怕的想要离开,却晕倒在路边,正好被押镖回来的林氏夫妇所救。 金野律便隐姓埋名,留在了林氏夫妇家中。就他的人良善,并不追问他的来历,就这样过了将近十年。 可天有不测风云,林氏夫妇走镖时,金野律并未跟从。那时华、北两国大战小战不断,甚至有细作侵扰庐江,导致流民四处逃跑,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土匪猖獗,林氏夫妇拼死一搏,身葬黄土。 金野律心有愧疚,单挑土匪时并未发现十岁的林家幼子跟着来了。正巧那时十四殿下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他身份暴.露,依照他的武功,就算带着林小子也是能够安全逃脱。 不过是一念之间,林小子劝服自己,隐于十四羽翼之下,为他造出更多的怪人。这样天下才不会有因为土匪而死去的人,金野律佩服小子从那时而起涤荡世间邪恶的志向,可现在看来,制造怪人不过是制造黑暗的另一种方式。 这几年,他没再看见小子再来陵安,就应该明白,时过境迁,公子也不再是当初的公子了。 黑老大哼了一声,“这话你等林公子来了再说,这五年里,他可爬的比我还高。若不是看着算是个毛头小子,我还以为是你养的一个老怪物。算了,在陵安这五年,也多亏你这个老家伙陪我。” 他干脆坐下,怪人四散,将他们围住。“云天朗当初为什么把你放了。” “你这是要和老夫谈心?”金野律嘲讽的看了一眼黑老大,“还是你知道难逃一死,所以想告诉我为何要把陈顾北放了。” 簌簌 狐黑子耳朵一动,“什么声音!你听到没有。” “不过是蛇爬草里罢了,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知道你偷放陈顾北的事情?”金野律满不在乎,黑老大放下心来,这老头耳朵尖的很,若是发现有人,定会知道。 至于他如何得知自己放了陈顾北,这又何难得,普世他也未曾瞒着。“不过为了利益,他能给我一城的金银。我不想死,金野律,我猜你也不想吧。可陵安这件事一定要有人给交代,而且我相信远在京都的殿下肯定会把林公子再次派来。” 金野律冷着脸,他不知道狐黑子要说什么。 “你想为自己活着,可又不能背叛林公子。”他狡黠的笑着,手里捏着一根火药。只要他点燃,山上的人就会看见。那陵安毒人一旦被唤醒,华国再无平静。 “我帮你杀了林公子,你替我取出那笔钱。”他喑哑着声音,毒人暴乱,林公子一定会出现在陵安。趁着混乱,他杀了林公子。再逃出城与金野律汇合,金银三七分。 真好笑,金野律低着头说了句,实在忍不住又扬起头哈哈大笑。他认识这狐黑子五年,一直觉得他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就算把陈顾北放了,也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没想到,没想到狗也会如此贪婪。 “你笑什么,金野律,这是最好的办法。” 金野律逐渐的板起身子,他的脸再无一丝笑意。“小子,还不动手?老夫可没力气了,年轻人可得关照关照。” 这死老头在和谁说话,黑老大立马戒备,环顾四周。没有人,他不敢再耽搁,既然金野律不顺着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刀锋一转,银光闪烁。 婆娑树影被一一斩断,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旋转闪身而来。 蹭蹭蹭,刀剑相向,两人很快纠缠绞杀着。怪人集聚而来,随后冒出的两人立马挡住,金野律再次出手,但能看出,力有不逮。 这下黑老大明白了,这三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等着时机杀他呢。“你们到底是谁!” “陈顾北去哪里了。”声音暴怒嚣张,黑老大再定睛一看,男子头戴玉冠,眉眼俊朗,更有几分似那陈顾北。这是传说中的陈三少,陈昱! 不用看什么画像,只是一猜,他便猜到。“放下剑,我便告诉你。” 哪知男人一笑,“我不是在与你谈条件,若你不说,就乖乖等死。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回陈顾北。” 这小子居然油盐不进,两人又撕打起来,黑老大很快招架不住。另一边,三个怪人也被一一解决,黑老大发觉不对,立马握住手中火药,只要拉掉绳索,就能发到空中。 “小子!快拦住他。” 金野律瞄到黑老大的小动作,可还是晚了一步。 次啦一声,红色的烟花喷的爆炸。 黑老大仰天大笑,“我若是不好过,那天下人就与我一……” 声音戛然而止,暴怒下的陈解鞍将他杀了。 “少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古义上前,这信号定然是叫人来的。金野律蹙着眉,“小子们,接下来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赶紧走,很快,这里的山就要毁了。” “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战北灰头土脸,听到这话很是不解。金野律便实话实说,再得知山上埋了火药,众人心中一惊。即便华国与北国对仗时,都没用出火药,就是因为这东西虽好可难以控制,稍有不慎,就是害人害己。 没想到十四这家伙居然将东西用在这上面,“走,咱们立刻去告诉郡主。”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解决的了。 ………… 上官露看着底下的季湘,她冷笑着,实在想不通陈昱怎么会喜欢这种村姑。 “季姑娘,这件事朱副将已经和我说过,你说知道陈……陈公子下落到底有何凭证。陵安有毒人危险,这无水村更是源地,我若是派人跟你去了,再反害了弟兄们,如何让我给郡主交代。” 季湘揣着手,她没跪下也没跪下的习惯。不过是来借一匹马,嘀嘀咕咕一大堆,最后说她要害人。 “上官大人严重,我就是来借马,等找到我家相公就马上回来。”含含糊糊敷衍的说完这句,季湘差不多在心里翻了四五个白眼,心里问张暴富能不能借个越野车,当初抽奖不还抽到买车优惠券。哪知张暴富直接亮出地图,相公已经在折返的路上。 这是为何,不是凯旋那就是失败了,山上的“母蛊”可能要炸了。 她心里一紧,也犯不上为上官露的态度生气。“上官大人,朱副将。快将人都撤回来,守住村长的房前。” 说完这话,上官露一个不耐,“这里还由不得你发号施令。” “爱听不听,我话已经和你说了,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季湘冷声说罢,拔腿就往孙薇处跑,现在只要证实灵泉有用,那这场陵安祸事,就有可能避免。 变化只在一瞬之间,她计划找陈解鞍,怕他出危险。如今自己就身处危险之中,只希望相公可以晚些回来,山脉之中鲜少人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师姐,出事了。” 赶到孙薇处,她没见到人便大声喊了出来。 孙薇正给金村长用绳子绑在柱子上,听到师妹声音,不在意的说道:“师妹夫回来了还是回不来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 季湘赶紧跺跺脚,“我相公没事,是母蛊可能要发作了。” 什么! 金村长还在昏昏欲睡,她来不及细问,拉住季湘就往外面跑。“我们要快点告诉朱副将,把带回来的女人个个关好。除了他们,更重要的是……” “丹儿。” “丹儿!” 两人异口同声。互视一眼,皆是担忧。 丹儿怀着的是魔胎,换句话,那可能是最好的子蛊。更加凶恶,骇人,也最为凶险。 “二虎和他娘在一起,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到……” 突然间,地动山摇,远处传来炸雷一样的声音。孙薇季湘相拥站稳,晚了。 须臾间,伴随着强烈的摇晃感,无水村地底开裂,似乎有恶毒的东西钻出。 女人的惨叫,男人开始咆哮。 慢慢的,季湘和孙薇看见了浑身是血的二虎。 他双目可怕的盯着季湘和孙薇,不远处就是他们的房子。 “师妹,快去找朱副将,快!” 孙薇一把推开季湘,她手里拿出几包粉末,这些东西就是神鬼都不怕。 “不用了。” 季湘冷静下来,她拉住孙薇的手,“二虎,你还记得金娃,绿萝吗?还有陈先生,他是怎么告诉你的,要保持清醒!” “师妹,别废话,已经乱套了。我们现在就跑,还来得及。” 不对,季湘已经察觉到二虎的内心有了松动。她不断的提起金娃绿萝,还有他的娘亲。二虎眼神变得迷茫,身子却如同猫一样,季湘往前一步,他就躲避逃走,再没了人影。 这下糟了。 孙薇与她一个箭步,却抓不住二虎。远远的闻见血腥味,打开的房门里,一个妇人抱着包裹惨死在地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经被剖开,成型的胎儿随意抛弃在地上。 唉—— “师妹,你没事吧。” “走,我们赶紧去找上官露。”季湘摇摇头,果决的拉着孙薇赶往村口处。那里关着无水村的全部人,必须看牢了。 只希望,不要出太大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九章毒人爆发2 无水村村民毒发暴走,只是一扇小门根本没法拦住。他们的力气很大,后往前一推,嘶吼叫着。 “陈夫人,孙姑娘,你们来了。”朱副将远远看见季湘跑来,脸上露出喜色。 让人继续将门堵住,里面有无数双手爬过墙,仿佛人间炼狱。 这里的情况不是很好,季湘忍耐下心中怒气,因为她看见门里淌出了血,而且门前的士兵手臂已经被抓伤,他们身后还有被砍死的村民。 场面血腥可怕,一旁的上官露脸上挂不住。朱副将上前解围,“陈夫人,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把火将人都烧了。”孙薇想起逃走的二虎,越发觉得事情态势已经朝着不可预知而去。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了毒人。 孙薇拧着眉头,“还有,让受伤的人都吃了这包东西护住心脉先。朱副将,难道我之前和你说,都忘记了?被毒人抓伤或者咬伤,都有可能被传染成为新的毒人!” 上官露脸色一白,“朱副将,你调集人马,都给我到这里来将门彻底给我封死。其他的给我听好,被毒人伤到的,都给我站出来。” 随后,她看向季湘。“原以为你不过是一个村姑,那些话根本算不得真。没想到是我不知事,还请你不要与我计较。” 有人拆了别处的门,匆忙赶到这边将门完全堵死。这防止里面的人出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上官露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法子将毒人控制在一处,也算是有胆魄。 “上官大人严重了,”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她也没必要端着,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解决毒人。“刚才的震山声很有可能就是唤醒毒人的方式,我们不过是关住了无水村的毒人,陵安别处恐怕要开始乱了。” “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郡主,”时机不对,这事情来的太快,若再给陵安一些时间,瑶儿供出的地方也会像无水村一般。 季湘颔首,将刚才二虎的事情告诉了上官露。她怀疑毒人并非是无可救药,他们也会有一定的理智,只是毒发时无法控制自己。 孙薇不认同,毒人就是隐患。这和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差不多。这些源头要是漏了一两个,祸害到的很有可能就是所有的百姓。 “百姓是根本,这些人只是中了毒,他们也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就这样抛弃他们,而且,就如你说的,这可能是一场毒瘟疫。我们杀不尽的,但可以医啊。上官大人,还请禀告郡主,广集天下良医,共同对抗毒瘟疫。” 季湘对着上官露深深鞠躬,她知道的,这场毒瘟疫最终会胜利。只是那样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在张暴富说的剧情中,陵安会亡城,那是殷子越封了城,不准任何人出入。 京都无法进来援助,陵安又无力处理毒人。在最后时刻,毒人集结于郡主府前,用火攻,杀了一片。血海滔天,残存理智的男人们握住刀,机械的斩杀,直到自己死去。 在最后关头,烽烟起,城门开,相公杀疯了眼,最后被人打晕。 而且,这时,正是土著女主谢客烟出场。 最后剧情里,也是她研制出抑制毒人的解药。更加具体的,张暴富就没了。剧情总是涉及到了关键部分就会变得空白,这也是为何张暴富不愿意多用预知这个功能。 知道的越多,可能改变的越大。 这就叫蝴蝶效应吧。 九月九日,陵安洛鞍山脉一阵巨响,靠近山脉的是个村落,发生异动。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靠近无水村的钱村,异动过后,一直深居家中的五口人突然发出惨叫。村民围拢去看,只听见女人孩子尖叫喊着救命。 大胆之辈上前查探,一名中年男子正咬着他妻子的脖颈,血汩汩流出,像是喷射的泉水。地上躺着他的三个孩子,全都没气了。 村民气愤上前,几个人合力才能抓住他。 而抓他的人,也被咬伤。 不止这一户,村子里去过无水村,喝过求来圣水的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起初暴怒非常,力大无穷。随后变得毫无理智,见人就杀。 陵安内城,今日是重阳节,集市热闹无比。 城角突然冒出一个横冲直撞的人,他穿着布衣,身上还有镰刀。被他撞到的人面有不耐,脾气好些的直接让开,戾气的一把推中他,狠狠骂着。 路过的人都让开一些,免得殃及池鱼。 男人冷笑着,握住自己洗旧的绫罗给那人看。“我新买的衣裳,还没穿几次就被你这个王八蛋划坏了。你娘的走路不长眼啊,知不知道这多少钱。你买得起吗?去你娘的,你是不是聋子,爷现在和你讲话,装聋是吧。” 他伸手就去推那个男人肩膀,一看就知道是乡下来的。“狗东西,既然你不讲话,就让大爷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一条狗!” 他上去就是一脚,踹到男人的肚子上。明明用了十足的力气,可对方纹丝不动。他绞着男人的脖子,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又是几脚,对方一句不哼,有些不对。 就算是个木头,现在都应该被他踢断了。 这难道不是人。 稍微一想,动作就停了下来。身边的人好像有动作了,他听到一阵呼啸,一双红如献血的眸子死死盯住他。 啊—— 他大叫,马上退出。 男人突然一声吼,手箍住了他。 咔擦,手腕被生生折断。 惨叫来不及出口,男人欺身而上。血盆大口迎面而来,一口咬在那张皱起来的脸上。 “怪……怪物啊!”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有人开始跑,没看见的人也尖叫着逃离。 男人不知乏味的一口一口咬着昏迷过去的人的脸。 过了很久,男人怀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他眸子发红,嘴里只会无意义的低吼。 郡主府 “可恶。”殷子越喉间一口急气,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暗血咳了出来。瑶儿下的毒一时半会解不开,她按着额角,看着下方的郁南。 她只以为是像当初一样的怪人,那时廖家军曾上报过,不过是一些力气大的野人。现在真是好啊,十四真是少年英才,这怪人弄成毒人,害了她的陵安百姓! “郡主,你没事吧。”郁南看见帕子上的一抹鲜红,若是郡主再出了事情,陵安便是真的要亡了。 殷子越摆手,“无碍,郁南,葛云章他可还在京都?” 郁南点头,师叔自上次追一个宿敌后无功而返就再没出过京都。 “这次毒瘟疫已经超出我的掌控,陵安必须封住城门,不能让一人逃出。”这天下是她越家死了三辈的人才守住的,不能因为她而毁了。“我已经写信给云天朗,本想他能私下帮忙,至少揪出陵安的害虫以及铲除异端。没想到,这还不够。郁南,我记得葛云章是你的师叔?” “是。” 郁南有些迷惑,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殷子越深吸一口气,她只觉得肺内辣的她直咳。暗暗忍住,她坚定的看向郁南。“我要你现在回京都,告知陛下关于陵安的事情。还有,请葛云章请一位孙姓医者。” 见郁南疑惑,正要开口询问。殷子越却是摇头,现在时间紧迫,若是耽误一刻,陵安就要险上三分。 “不必多问,葛云章他知道的。”只希望那孙家后人并未死绝,这场灾难,只能靠他们了。殷子越从不信鬼神,现在只想请求各路神仙,再给陵安一些时间。 很快,殷子越叫人带郁南下去。郡主府时常备着千里马,郁南挑了一匹,就被下人送去后门,带着令牌到了城门。 姜斌放人离开时,说了一句。 内城有毒人了,虽然抓住了最先发病的,可不知行走途中抓伤了多少人。即便他们敲锣打鼓,也会有人躲着,因为他们怕,怕被杀,被死。 这是人之常情,姜斌暗叹一句。 他希望郁南请来京都最好的大夫,至少,他们这些人也会有个盼头。 谁都不想死啊。 ………… 林胥锦停了车,在离陵安六个镇子的村子下歇了脚。应之一与莫凝也住进他在的客栈,这一路,他们都是远远的跟着。 可今天,莫凝却说不对,她觉得这个林胥锦肯定已经发现自己跟在后面。所以拉着应之一一定要上前探个究竟。 “这都几个时辰了,就算是补觉,也没这么久的。”莫凝垂着脑袋,应之一听见后,吃了个酥饼,含含糊糊的说不知道。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林胥锦可能是觉得累了,想休息下。再说,也不一定奔着师娘去的,当时他们也就听了几耳朵,只是听到陵安啊季湘,还有陈解鞍几个熟悉的人名。 其他的也没听仔细,崩出来的几个词两人都没听懂。好像是陵安出了什么事情,林胥锦得去看看,免得闹大了。 “你个废物。”莫凝骂了一句,应之一委屈的扁嘴。正要辩驳,又听见莫凝说道:“快,低下头,他们出来了。” 第二百三十章毒人爆发3 应之一赶忙往地上看,碗头磕到碗边。莫凝摸着土陶碗,竖起耳朵。 客栈里没多少人,林胥锦和一个黑衣的男子一同从上边下来。两人说着话,乍听有些没头没尾。 “公子,果然如您所料,陵安出事了。” 林胥锦挑了挑眉,扇子拍打着手心。“什么事?”他扫了一眼大堂,靠他最近的红木桌子上有两个埋头喝粥的人。一个面纱不摘,一个垂头不语。 真是奇怪啊。 他扬起嘴角,眼里多了一抹流光。 黑衣男子不敢因为这笑就多怠慢,忙轻声低语,“藏在洛鞍山脉的东西被用了。” 哦?这倒是比他想的要严重些,林胥锦正经了颜色。黑衣男子继续道:“他们也发现这些事情有殿下的影子,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若是陵安不灭城,那……京都那边……” 其实早该想到,云天朗和陈解鞍这两人可比京都那些废物想的要厉害。 “做你的事就好,其他的殿下自然会解决。我记得陈解鞍季湘在陵安,正好一起屠了,免得殿下担忧。我让你传的口信可传到?” “是,已经告知地方官员,陵安发瘟了。” 这就好,这样别人就没法进去帮忙了。里面则是越乱越好,他微微一瞥刚才的桌子,已经没人了。 这两个小东西还以为跟的住他,骗了他们一起去陵安,也免得自己动手。 “无面,毒人的解药可有带着?”他背手而站,待黑衣男子将一瓶指头大小的瓷瓶交给他时,这才稍有些喜意。 这解药是用胎儿心头血所做,而培育一个胎儿也须得一年多,据他所知,十四殿下正送了一个到陵安。不过就这个情形,那女子也未必能活下去。 “把这烧了吧,免得让人坏了事情。” 在莫凝两人马车行驶往陵安时,身后客栈陷入火海。 “莫凝,我们就这样走了?” 应之一问道,身边女子没入沉思。又叫了一声,她才大梦初醒一般,寒声说道:“你也听见了,那两个人就是冲着陵安去的。可没表面上那么好对付,咱们刚才若是不走,就走不掉了。” 林胥锦功夫不怎么样,甚至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边上那个黑衣男子,一看就是练家子。她加上半桶水的应之一,打赢他们也是渺茫。 最好的法子就是将这件事告诉恩公,莫在途中丢了消息。 郁南这时也抄小路奋力赶往京都,盯着陵安的人一小部分跟在他的身后,意欲不轨。上头的人个个都耳朵灵,这污水中不知脏了几个人的身子,若是真上报给了陛下,谁能保证独善其身。 远在京都的云天朗则是心焦的很,他几日前就写了信给殷子越,只希望她可以认真对待怪人一事。可是,就算是咒骂自己,也该收到一封信的,却迟迟没有消息。 这日,施晖带着文安前来,他自知道季湘是自己妹妹后,便找人去了海南查探乔苏沫的消息。果然,母亲未死,甚至还得了一个消息。 廖文华廖老将军秘密回了华国,十五年前的将领,曾经是华国的英雄。却因为过于极端,受了激将法,追随敌军深入山腹,最后进了陷阱。 陛下大怒,在廖文华死后迁怒族人,贬了他的独子廖亦能到海南。却没想到,这反而救了母亲。 若不是京都水深,他便会提着自己的东西赶往海南与母亲住一处。 “少爷,天渐冷,我还是给您拿上披风吧。”文安忧心的看着自家少爷,他这几日不眠不休,一直在看老爷给的水利图,说是要他尽快解决南边水涝灾害。 施晖轻握拳头,咳了两声。“不碍事。”他今日前来,是为了问清自己妹妹下落,不管是曾经的云安村还是自己待过的那个镇子,亦或者是南安杭城,都没了季湘的踪迹。 不管如何打听,都是似是而非的消息。这世上若真有人能做到一手遮天,除了陛下那就是云天朗。 他要知道季湘到底去了哪里,以及这陈解鞍的身份真的是陈昱? 候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黑衣女子上前领他们进去。这位施晖见过,是云天朗的暗卫。 进去后,除了云天朗在,还有葛云章以及谢客烟。那名娇俏可人,犹如一朵艳丽牡丹的女子身着素服,端庄大方的冲施晖行礼。 葛云章喝了一口茶,“施家小子足半月未出门,怎么今日如此有空。” 云天朗呵了一声,这死老头来这半天,一句话不讲只喝着他上好的茶。挑剔半天,现在问他客人闲不闲。 “行了,他来干什么你不是最清楚。”葛云章噎住,瞪了一眼云天朗让他好好说话。他乖徒弟还在这里,有些人名最好别提。 惯的他?自己在这心急如焚,孩子她娘那儿一点消息也没。陵安就跟滴水入海,自己的人也没了踪迹。葛云章倒好,提拉着一个怀春少女,想着把烂摊子给他。 活该他一辈子孤寡命,当年王采林如此爱慕他也能放弃,云天朗现在是知道答案了。 “问季湘?” 他单刀直入,就当没看见谢客烟突然黯淡的眸子。“她在陵安,和陈解鞍……也就是陈昱一起。本来是去找顾北的,谁知道,那边突然封城,半点消息都递不出来。” 施晖听到陈昱二字先是一惊,自己妹妹居然嫁的是他。再细细思索,顾北是陈家老三的字,那可是华国的虎威将军。 他没死,在陵安?! “恕小辈,不知全貌,难以置评。” 谢客烟稍稍退后一步,她冲施晖福了一礼。“施公子,若您不介意,就由我代劳,详细讲这陵安的情况。” 她未等施晖开口,便滔滔讲来。这陵安的事情,要从第一次封城说起。那时云天朗还能掌握陵安情况,也没到慌张的地步。 听她讲完,施晖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心上。 十四殿下居然与那些怪人有关,他是又悔又怕,妹妹在陵安若是被怪人伤了该怎么办。他也悔自己,为何当初陈昱让他下山,自己没有答应。这样,还能护住自己的妹妹。 他平缓心情后,立马告知云天朗。先派四五人沿路传播怪人出现在陵安的消息,等京都大势起,陷入人人自危中,侯爷立刻上报陛下,弹劾陵安闭城之事。 “这是为何?”云天朗这就不明白了,陵安出现怪人,是十万火急,殷子越闭城,更是最佳措施。自己为何要弹劾她,那不是治她与不义之地吗? 施晖拱手,“侯爷,容小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与郡主本是一对恩爱鸳鸯,数年前却因为陛下反目。若是你突然为郡主说好话,陛下心中怕是会……” 糊涂了,云天朗关心则乱,怎么忘记老皇帝是个无赖妒忌心强的混蛋了。他冷笑两声,施晖继续提道,陵安目前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还得派人前去查探,以便随时增援。 想必陈解鞍不是窝囊之辈,已经知道十四殿下与这怪人有关,定然会找到相应的证据。陛下到时见到铁证,只会降罪给十四,而不是怀疑这是诬陷。 这方法虽朴素,但也是现下最可观的法子。 施晖的心刺疼一下,他唇色苍白,“我想去陵安,恐怕就是明日或者后日,陛下就会雷霆大怒怪人又现华国之事。只希望侯爷举荐我去陵安,妹妹陷入危难之境,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葛云章知道这孩子对妹妹的牵挂,自然是劝着云天朗同意。他再摸出几颗护心丸,给了施晖,让他好生休养,莫到了陵安身子先垮了,谈何救妹妹。 就在这时,谢客烟突然跪下。“师傅,云叔叔,烟儿也要去陵安。师兄不可以没有我,那些怪人的案卷我也看过,若是我在陵安,定能帮师兄忙的。” 她怕两人还不同意,“还有,陵安不止是怪人那么简单,前段时间十四殿下纠缠于我,带我入长公主花宴时,不小心听到了一件事情。” “烟儿!你可知这有多危险。”葛云章断然喝道,烟儿自小到大,都是极其懂得分寸。更没想到她竟能藏事情在心里如此之久,却不曾对自己袒露半分。 除了失望,还有后怕。 谢客烟垂下脑袋,“师傅,他们并未发现烟儿。当时十四殿下在偏僻处见了一位白衣男子,面容看不清,只记得他们谈论到陵安,说计划快要成了。” 什么计划她不知道,但她一定要陪在师兄身边,渡过这次难关。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越发复杂起来,更是在谢客烟告诉云天朗,那白衣男子就是云方鹤时,中年男子勃然大怒。 无水村 季湘与孙薇加紧研制解毒的药汤,先前被抓伤的士兵,双手已经开始发黑。 好在他们的理智还未丧失,孙薇拿出来绳子,对那三人抱歉的说道。“兄弟,对不住了。我先绑住你们,伤口上的腐肉和毒血得及时清理,可能会有点疼。” 其中一个憨憨的男子苍白的笑道:“我们这些大老粗,就不怕疼。对不对,狗二。” 狗二用肩膀撞了一下胖子,“对,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孙姑娘尽管剜,俺要是叫一声就跟胖子姓。” “滚滚滚。” 三人笑作一团,全没紧张的气氛。 季湘在一旁弯起嘴角,眼眸却毫无笑意。 等孙薇将人绑好了,那个胖子突然低沉嗓音,与刚才的开心截然不同。“我会变成毒人吗?” 狗二也不笑了,另一个年纪很轻,他也垂着脑袋。孙薇愣住,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俺不怕。”狗二开腔,“俺要是变成那种东西,还不如死了。” “对!孙姑娘,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杀了我们。绝对不能放我们出去祸害人,给咱们将军丢脸。” “姐姐,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我娘还等着我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那个小的娃娃突然哭了起来。 狗二和胖子相视一眼,接连叹气。 季湘松开紧握的拳头,喉咙哽咽着,难以开口。 第二百三十一章毒人爆发4 院子里只余下叹息和哭声,他们似乎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哭的孩子瞧着就十五六的模样,他也叫石头。石头爹因为一场意外,仙去了。留下寡妇娘,不过在石头六岁时,她娘改嫁,继父家中也有三子,都要比石头小。 家中贫困,继父养三子都吃不消,虽然对石头也是尽心尽力,可到底还是多一张嘴。石头在这环境下,出其的懂事。前年陵安府城正好到继父这儿招兵,他便谎报了年龄进了。 本想着,今年领了军饷,回去见见娘亲再说个贤惠妻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现在离死不远了。 他哭着哭着就累了,季湘上前拿了个帕子让他擦擦。 “石头,我们会竭尽所能治好你们的。” 孙薇在后掐了一把季湘,她说的这叫什么大话,这毒就算找师傅老人家来,都得三思才能给出个准信。 她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胖子,人家感激的道谢,最后捂住石头的嘴。骂骂咧咧的说道:“小子无状,他就是这个爱哭样子。” 石头眨着眼睛,眼泪烫在大家的心里。 “放心吧。”季湘又说了一遍,不知是对着他们还是自言自语。说完后,她便跑了出去,眼角泪不停的流。孙薇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见到人,不说话先呼出一口浊气。 “你瞧不过了?”她拿出一条干净帕子,硬塞到人怀里。“怪不得师傅说你不愿学医,叫你这性子,见到病重的岂不是哭一回。天下这般大,生老病死皆有命数,你说说你要哭几回。就算泪哭干了,人也是救不回来的。” 她哪里想的了这么多,只是觉得好好的一条命就这样去了,多可惜。尤其是石头,多小的男娃,身世又是这样的凄惨,她心中就忍不住的叹息,觉得难过。 “好了好了。”孙薇看她哭的都不愿意接话,“里边歇了你又开始了。我最不爱看美人挂泪,瞧你平日里气势汹汹,连师妹夫也能凶,怎么现在就柔弱不堪自理了。跟那个胖妮似的。” 季湘这就不愿意,“胖妮好的很,你是不是嫉妒她,处处针对呢。” “我针对她干什么,不过就是个丫鬟。”孙薇哼了一声,自己好心过来安慰人,现在又被扯到她身上说事了。 不过见季湘不哭了,小声嘟囔着话,孙薇也放心下来。 闹倒是不闹了,季湘随着孙薇进去煎药。比起那些嚎叫的毒人,吃过灵泉的金村长显然有些不一样。 他更为正常,眸子没有发红,指甲也没变黑。只是像是个痴傻的人,干张着嘴巴嗷呜的流口水。空院子里的三人坐着聊聊天,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下三流的话,男人立马传来爽朗的笑声。 金村长似乎是听见声音,无光的眸子一个劲的往外面钻。那脖子老长,牙齿上下碰着,好像在空吃东西。 “师姐,这些毒人是不是对声音比较敏感。”孙薇在外边应了一声,她正拿着刀准备刮人手上的腐肉,这会儿调转步伐到了屋子里。 看见金村长的样子,咂咂嘴。“我不知道。” 村长家里的那一溜毒人,在日头爬出来后就乖巧的回到屋子里。声音依旧洪亮,可到底没跨出那阴影一步。上官露不敢再轻看这些毒人,她早早下令,将村子里从山洞内解救出来的女子都聚好,再由士兵送到内城。 无水村感染严重,若是放任毒人在别村,更是隐患。她也会上报给郡主,最好是将毒人一一抓住,也把毒人伤过的都送到无水村集中医治。这样,所谓的毒瘟疫也可以从最根本处解决。 白驹过隙,在金村长偶尔恢复意识后,孙薇确实了季湘所说的灵泉作用。她立马前去告知上官露,需要大量从玉珑坊购买灵泉水,这东西对于抑制毒性有奇效。 不知怎么的,这消息从陵安传了出去,到南安起码是一两日后,味道就变了。 陵安有瘟疫一事也越传越离谱,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就成了怪人报复,故意在陵安播撒瘟疫,害华国百姓。 就如施晖所说,云天朗这时并未帮殷子越说好话,而是落井下石。仁帝表面雷霆大怒,大骂云天朗不知事态紧急,只顾着自己的私恨。 就殷子越锁陵安,不让瘟疫传出一事,便是功过相抵。 仁帝立马召集大臣在乾坤殿中商谈,一天一夜后,才得出结论。要派人前去陵安,还要召集御医和民间大夫一齐。 这狗屁结论从第一天就提出,到最后才决定出人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老臣们,遇见事情就是缩头乌龟。推三阻四,个个都想着对方死。仁帝在殿中将他们骂的狗血淋头,最后又云天朗推荐的施晖,一个病弱的风一吹就死的少年郎去陵安。 没想到,这些人还高兴的很,个个吹捧施晖。全然忘记他当初要召回施晖,让他娶了北国公主时凶恶的嘴脸。 隔日一早,仁帝秘密见了施晖。 少年瘦高,气质温润,那眉眼与他娘亲极其相似。许诺他一道圣旨后。 他走后,云天朗和丛翊大皇子也与施晖见了一面。大皇子说了一些话,还派了几队自己的亲兵保护他。他虽是而立之年,但面稍白嫩,也未蓄胡,倒是与施晖看着差不多大。 丛翊也与平日里传的模样不同,丝毫不见嗜血,只觉得沉稳。他原本有个正妃,六年前难产而死,他便与年轻时相差甚远。 施晖感激大皇子慷慨,丛翊笑了笑。“客气了。还请施大人见了皇表姑替我问声好,自她去陵安,倒是未曾见过了。” 听人应下,丛翊便离开了。要不是自己拖着他来,怕是丛翊只会呆在府里,一直看着宣皇妃画像。唉,自己和一众老臣都支持丛翊,不过他本人倒是洒脱的很,一丝上进心也没。 倒是十四还不错野心勃勃。若不是自己看不上他的手段,也瞧不起那卑劣的人品,不然换个宝押倒是不错。 “马车,人手都已经备好。谢客烟早你一步去了陵安,你若是见到她,也帮着照顾照顾。”云天朗叹了口气,谢客烟毕竟是自己看大的。葛云章那老不死的不能与她前行,自己又离不开京都,也不知子越那边情况如何。 “还有,子越她心高气傲的很,这次肯主动写了信送过来,必然是陵安巨变。恐怕瘟疫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十四皇子与我家那个逆子弄得其他把戏。”他已经让人去绑云方鹤回来了,也是自己不会教育人,自义弟死后,对这小子放松了不少。直接放养了,没想到长大成人后成了这种玩意儿。 送施晖走后,云天朗就看见蒙玉儿顶着一朵大红牡丹缠花,满脸怒容的提刀进来。 “施晖他是不是要逃婚!” 这…… 云天朗哭笑不得,他们都忘记了施晖那北国公主了。 ………… 陵安这一两日过的实在艰辛,陈解鞍那日带着大家回来后,就立马去找朱副将,解释一番后,事情越发明了。 黑老大死了,洛鞍山脉被毁,毒人苏醒。山脉附近的村子,小一些的已经全村被屠,还有一些村子,在这惊慌之中倒是悟出了抵御毒人的法子。 那些毒人怕火怕光,在白日里视线不好只能听着声音前进。所以毒人一般在夜里出现,成群结队,若是被毒人伤到,必须立马割肉断骨。不然,毒性入了心肺,就会变成下一个毒人。 陵安内城要好一些,他们在处理完最先出现的毒人后,立马隔开了被抓伤的。甚至重金悬赏,若是发现毒人亦或者举报,自首者,奖励五十两银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时间,内城倒是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凡是人眼,都成一把陵安的剑。 殷子越这时腾出手,让姜斌整理出一些人,四处奔走相告。只能说庆幸,毒人以聚集较多,没有游散的,这样一来,独自前往的路上不用害怕被毒人杀死。 “相公,你总算起来了。”季湘从孙薇那边回来,看见陈解鞍从床上起来,顿时松了口气。 自毒人爆发那日起,陈解鞍东奔西跑没有睡过。两眼青黑的,让季湘害怕相公会猝死。 陈解鞍沙哑着喉咙。“我怎么会在这里。” 季湘上去将温热的帕子递给他,这是刚刚才打的水,她本来是想放在这等陈解鞍醒来可以用的。“你昨夜与战北上官露他们谈话时晕了过去。是古义送你回来的,我和你说过的,事情是干不完的,你要是不睡,你可能就完了。” 她想着想着就生气了,自己在孙薇那儿忙活一天,又要去看丹儿,怕她肚子出事情。等回到房里,发现又是一张空床。 去找相公,又被赶出来,说是军事机密不让听。委屈回到这里,又不敢睡,迷迷糊糊中就听见古义说陈解鞍晕过去了。 吓得她大气不敢喘,冒着泪花就赤脚出去开门。 “湘儿,”陈解鞍浅笑着,只是略显疲惫,“我错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毒人爆发5 仔细想想,这些日子确实冷落了季湘。他清冷的眉眼漾起了柔意,招来季湘到身边,又接过那帕子,打着旋擦了擦脸。 “哼。”季湘站着,待他擦好后接过帕子,“你自己的身子,爱怎么来怎么来。好像我说的话都是为自己似的,你就管左耳进了右耳就给我丢出。” 自家小媳妇这是气了,他缓了好一会儿,失笑的想要拉季湘的手。女人一转身子,就走到水盆子边上,根本不愿男人近身。 两日两夜,他没有合过目。吃食也是草草敷衍,总是奔波到别处。糟蹋了身子,那还怎么做事。 盆架子上有块铜镜,映照出一个女子无奈又担心的神情。 陈解鞍不知何时到了身后,他伸手环抱住季湘。小小的人在怀里乱动,单薄的衣裳感受了女人的温度,不由得心猿意马了去。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了,娇妻红着脸让自己放开。陈解鞍捏住她的一双柔荑,指尖暖了他的手心,“你那边如何了?” 这两日虽忙,收获倒是有的。 陵安紧急贴了告示,告知民众有关毒人的特征以及应付毒人的办法。受着轻伤的,都被送到了无水村,轻症可以用灵泉辅助一些解毒药物恢复理智,重的到现在还没法子。 不过,以金村长为例子,吃下一些孙薇配置的药,倒是有些变化。根据季湘从黑老大手中抢来的簿子,上面也有写着用药剂量,孙薇对照着里面内容研制出不少方子。 之前被感染的三人毛遂自荐要做了这小白鼠,有了对比,在研制解毒方子这事上,倒是有那么点进展了。 如今是九月十一日,过了正午,辎重营里便不会做吃的了。念着相公几日都未曾好好进食,她便去要了一些米,菜,下厨房后,就来了两人。 季湘认识的,这两人是上官露身边的人,一个叫刘牧,另一个姓郑,大家都叫他郑大饼。 “陈公子,你果然醒了。”刘牧进来就叫道,“大饼,咱们上官大人真是神机妙算。” 郑大饼这会看见季湘探出头,叫了一句陈夫人,“两位实在抱歉,刘牧,把大人交代的东西拿出来。” 也不知那食盒怎么变出来的,季湘眼都没眨一下,刘牧手里就端出来了。 这是陵安清风斋的五菜一汤,有肉有菜,还有个浓汤。一碗米跟珍珠一般,圆滚滚白花花。再看看自己锅里蒸着的米,季湘脸上觉得有些烫。 那两人解释了下,陈解鞍昨夜昏睡其实是上官大人实在怕他熬不住身子,所以倒了一杯春风醉。这是陵安特有的酒,酒量再好的人三滴必醉。 这会儿她算了时辰,陈解鞍会醒来,所以特地叫人从内城清风斋请了厨子过来。 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季湘皮笑肉不笑,早早就看出上官露惦记相公了,不过她觉得好歹也是陵安女将,做事果决独立,断然是不会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不放心用了几遍读心术,也觉得上官露不像是那种狐狸精,现在是看错了,人可能是一朵白莲。 “实在抱歉了,陈夫人。因为大人没料到你也会在这,所以……”就准备了陈解鞍一份,郑大饼显然是知道点上官露的想法,可是自己是个人微言轻的,在人面前说不上话。 刘牧憨笑一声,说季湘早吃过了,怎么会饿。这可是陈公子的份,顺带在心里赞扬了一遍陈解鞍。 看来这也是个小迷弟。 两人离开后,季湘就收起来笑容。说是不介意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会在这里,那夫妻不住一起,难道分开住吗? 随后她给了陈解鞍一个眼刀,哼,招蜂引蝶的男人。 这场小插曲过去后,季湘就收拾了东西到孙薇这边来了。 因为及时刮毒,再加上灵泉和孙薇的药,大胖三人也被允许在院子里随处走动。他们的眸子有点发红,但不仔细瞧也看不出来。 季湘进去时,他们正躲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 “微微,他们干什么呢。”跨进门槛的那一刹那,一个白衣女子从里边冲进来,抓住一个笤帚就要赶季湘出去。“呀,你做什么,吓我一大跳。” 她扑着胸口,身子靠在门框上,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女子蒙着三层棉布,里面还放着一些草木灰,最里面的一层隔了树胶。 蒙着东西讲话要含糊一些,季湘听了几遍才清楚,原来孙薇在院子里洒了一些药水,能够驱虫消毒。还准备点艾草,周围都滚滚烟。 不让季湘进,是因为她刚从外面进来,怕惹的一身脏。 ??? 昨日还没这规矩,怎么突然就严肃了。 孙薇又解释道,原来她早上在季湘走后,不小心漏了一种剧毒粉末,这东西要是沾上了,不死都得脱成皮。 她干笑两声,让季湘等等。随后进去拿了一套衣裳,将季湘裸露在外的皮肤尽量裹上,又给她戴了一层棉纱布,喂了一颗解毒的东西这才放心由她进来。 由此倒是能知道,为何胖子三人要躲在那角落里。 估计也就那一处没水没光,看那三人可怜巴巴的样子,季湘不由得失笑。 这些天她做的活,就是帮着孙薇记录金村长以及那三人吃药后的反应。也幸好自己当初没太偷懒,也听红袖先生的话多练练字,现在写出来的也算能看。 今日的金村长依旧处于混沌状态,叫名字是不听的。 “对了,金娃来过,他爹听到他声音时,有点反应。”孙薇拿了一碗浓黑的药,这是这几天捣鼓出来较为有效的,金村长吃过后,都能够清醒个一柱香。 “真的?说起金娃,我倒是想起二虎了。无水村也不大,而且周边村子都被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季湘叹了口气,见孙薇粗鲁的让金村长喝下一碗药后转头冲她皱眉。 “你担心他?我倒是更担心那些无辜百姓,他连亲娘都敢杀。季湘,我看你就是咸吃萝卜。” 她们这几日相处下来,倒是也不爱师妹师姐这样叫着,总觉得生分。于是孙薇和气时叫季湘湘湘,若是怼她,就直呼其名。 “那还是个孩子。”季湘不由为二虎争辩,“而且他那样子不太像普通毒人,倒是和金前辈有点类似了。” 因为怕上面的人发现金野律的存在,所以相公早在回来那日就让前辈偷偷离开。在陵安也有云天朗的人,陆华凝就是其中一个眼线,陈解鞍知道,便让金前辈带着信物去内城。 凭着前辈的功夫,人不知鬼不觉的到陆府也是小菜一碟。 不与孙薇继续吵下去,她立马转开了话头。“丹儿那儿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那肚子好像又隆高了一点。我见她身子也变得笨重,该不会是肚子里的魔胎有问题吧。” 孙薇嗯了一声,“我让金娃帮忙盯着,他人小鬼大,如果真出事应该会发现的。”季湘的神情变得不对,孙薇怕她又说那些大道理,赶紧让她继续盯着金村长。 另一边,陵安城前,赶了两日两夜车程的应之一与莫凝几乎是互相扶着才免于瘫倒在地上。 “城下何人。” 姜斌今日正好当值,巡视城楼时就发现了那两个鬼祟小人。“陵安封城,非持通行之证,不许入内。汝等快快离去,莫惹事。” 叫了一声后,那一男一女依旧是抬头看着。他们似乎是没了力气,唇一张一合,不知再说些什么。姜斌拧眉,郡主下了死令,如果不是上面来人,不管谁来都不许开城门。 在爆发毒瘟疫后,郡主也曾向周边官府求兵,只不过不知是谁传的,陵安发了瘟疫,于是在各城交界地,居然被拦上了木栅栏。 只要是陵安去的人,都会被赶回来。 如今,城中药材被源源不断送往无水村,药铺中大多已经空了。大夫也被征集起来,打算明日登记好送到无水村,与孙姑娘一同研制解毒方子。 这样一来,陵安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城内各样紧缺。再加上人心惶惶,达到了闭门不出,城巷皆空的一幕。 姜斌暗叹,内城还算安全,只是其他村子,听人回报,说是因为毒人散播,再加上没有准备。少数村子大半成了毒人,他们去的时候,遍地是尸。 好在毒人并非是每个都会传染的,只有中毒最久,毒素最深的人才会造成这样的杀伤力。 “请两位速速离开,若……”姜斌又喊了一声,突然,里面的高个男子突然到底,随后女子挥手大叫,撕裂一般的哭声,姜斌依稀听见,有人要杀他们。 他素来心软,这也是十数年来,即便他有才干,也不被重用。只在这城墙上,守住陵安便够了。 叫来手下,开了城侧门。 又让人去禀告郡主,他私自放人,便是大错。可并不后悔,那毕竟是人命。 待他下去,见到黑纱女子面时,她满脸泪痕。 “多谢大哥,之一,你坚持住。”她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我们到陵安了,你不会死的。” “姑娘,姑娘,你先冷静一下。这位公子伤不重,倒是你,手应该伤到了筋了。”姜斌看了一眼那男人,背部有伤,是刀砍的。女子也并非完好,她的手臂也有血。 在得知应之一有救后,她眼前发黑,“我……我叫莫凝,来找季湘。求大哥帮忙找一下,告诉她,林胥锦不是……” 彭,她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毒人爆发6 应之一醒过来后,双眼发黑,还以为到了夜里。他摸索着最近的东西,硬冷的木床边突然出现一双手,“莫凝,是你吗?” 姜斌粗厚的脸皮不免一红,收回手,又扶着应之一坐起,这才出声。床上的公子自然是没想到边上竟是个男人,吓的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你是谁,莫凝在哪里!”姜斌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个莫凝应该就是晕倒的女子吧。告诉应之一,她正因为毒入骨髓,昏睡着。 这下应之一急得就要姜斌点灯带他去,手挥舞半天依旧没见到残影,他这才觉得不对劲。 他成瞎子了! 突然间脑子里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崩塌。应之一摸着自己眼眶,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一个帅气俊朗的公子哥成了没用的废物瞎子。 天呐,这世间美人他未看遍。甚至都没回到南安见一眼金莲的大喜之日,他成了个瞎子! “公子?”姜斌叹了口气,他一开始还以为应之一已经接受失明的现实,倒是没想到是个后知后觉的,现在才发现瞎了。见他呆愣无助的样子,心中又起了一丝怜悯心。 “大夫说,您的眼睛是因为摔倒脑子了。好生休养,便会好的。”姜斌说完后,应之一想了想那一日遇袭前后。自己为了护住莫凝,抱她强跳马车摔倒在地。当时他并没有感觉不适。怎么会过了一天突然就看不见了,应之一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听着姜斌走到身边,不由得低下头,不敢让人看见此时的样子。 “不管如何,多谢这位大哥。莫凝,就是和我一起的,一位面蒙黑纱的女子,她在哪里。她没事吧。” 在赶往陵安路上,他与莫凝都不敢睡觉,唯恐迟一秒季湘师娘就出事情。可是没想到,早一步林胥锦出发,甚至拐进去了小路,却还是被林胥锦那伙人发现找到。 寻来的不过就是两个黑衣人,自己学艺不精,只能靠莫凝一人阻拦。没想到,杀了那两人,还没逃脱,莫凝就受伤了。紧急赶车,终究还是甩不开林胥锦,那小子看似温润其实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他在杭城时就发现了自己两个的行踪,故意吊着他们跟在身后。他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郎,心思已经狠毒到将他们当老鼠一般耍。故意放走他们,然后抓住,又放走,不断给予希望,最后关头却死死堵住他们的路。 林胥锦说他后悔了,他不敢赌应之一和莫凝肯定会死在陵安,所以决定早早解决他们。若不是,应之一在最后关头抱住莫凝跳下山坡,大概埋尸地就在那小道上了。 得知姜斌已经将莫凝送去郡主府,由府医精心照料,应之一暂且松气。 “应小兄弟,这件事我会尽快告知郡主。您放心在这呆着,至于您说的季湘,我们都知道在何处,她是陵安的客人,断不会让她出事。” 姜斌佩服应之一男儿本色,能够豁出性命救人。换作自己,是做不到像他一般果决,带着人就往山坡下滚。若是藏匿不及时,亦或者是运气不好,摔下去就是一个死。 有了姜斌的承诺,应之一还不放心。他背后有裂骨之疼,额头出了细密的冷汗。嘴角却还是温和笑着,事情已经是这般样子,他再自暴自弃也是于事无补。 他请求姜斌去找季湘,还把途中在林胥锦那儿听到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还有一事,请姜大哥帮帮忙。”姜斌脾气好,又温和,两人很快便称兄道弟起来。“我想进郡主府,莫凝她脾气差,要是醒了没看见我,肯定会发火。要是对郡主里的人不敬了,就是赔上我这条命都不够赎罪的。” 他担心莫凝,可嘴里不知道怎么表示。 姜斌以一种过来人的目光笑着点头,让应之一放心,他会去郡主那里求求情。 ………… “杀了吧。”陈解鞍收起一把剑,身后就冲过来一个体形巨大,衣衫褴褛的毒人。古义在背后紧忙提醒,他一个侧身,拔剑,一气呵成。 用了巧劲,这才将毒人杀了。 倒地的毒人惊起一层沙土,环顾四周,这五人组成的小队,居然已经砍杀了十七个毒人。 上官露皱起眉头,“你没事吧,陈三少。” 她的剑尖还滴着血,刚刚才杀完一个毒人,焦急到了陈解鞍身边,上下打量他是否受伤。 “没事。上官大人以后还是别叫我陈三少了。”上官露轻轻的嗯了一声,倒是得寸进尺问了句可以不可以叫陈大哥。 古义耳朵竖起来,看上官露的眼神就不对了。这女将军眼里迸射出来的光和那个谢大小姐的一模一样,不过他可不一点不担心自家少爷背叛夫人。 瞧瞧陈解鞍,面对这种旖旎的目光,只是拿出一块香帕子,擦了擦汗。 “哦,你爱叫就叫吧。古义,我们走西北方向,查查那边有没有村子。上官大人,你带人去东南。” 上官露想都没想,“不行。刘牧你和大饼回去再找几个人去东南,我和陈大哥一起,你们不熟悉路,我可以带你们走的。” 刘牧有点直,上官大人什么时候来过这边。从自己跟着她开始,除了陵安内城护着郡主安危,她根本就不爱出大门。自己和大饼都觉得将军那一身力气白安在她身上了,要他有那么一股子气力,早就上大街上处处喊着。 陈解鞍瞥了一眼,古义正要拒绝,他嗯了一声。爱跟着就跟着,别到时候拖后腿了。 “少爷!”你这是把少夫人放在哪里啊,她要是知道了,非得吃醋。古义心急下喊了一声,他是不站在少爷这边了,这么多年了,就少夫人一个能逗他开心,女人不就吃醋这个毛病,要是少夫人因为这个心灰意冷走了,少爷不得哭死。 为了避免少爷出现这个结局,古义就算死都要让上官露离少爷远点。 “做什么?”陈解鞍冷着脸,“一惊一乍。” “我……” 上官露心中哼了一声,娇俏的上前,“走吧,陈大哥。” 看着两人不断走远,古义慌的赶紧上前挤到两个中间,不给上官露一点靠近的机会。 陈解鞍觉得古义奇奇怪怪,上官露也发觉这男人对自己的仇视。一时间两个都相看不顺眼,路上动不动吵了起来。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路经了三个村子。 前两个村子,毒人肆虐,几乎死绝。他们那时赶到也已经晚了,第一个村子里,只剩下一个七八十的老人和躲起来的小女孩。 第二村子好些,老弱病残和妇人们大多都活了下来。听他们说,村子里的毒人都是喝过黑老大的圣药,喝的最久的那个咬中谁,谁就会变成同样的红目毒人。村民们一开始都不晓得,直到隔壁村子逃出来人,这才起了防范,不过也还是只救下一半不到的。 这个所谓的钱村,李村,都成了一座座死人村。 让古义带着他们都先回去无水村,让战北自己想好如何处理。 第三个村子叫温家村。 上官露跟在陈解鞍后面,由一开始的暗喜到了现在的沉重。她看过不少死人,但那些都是死有余辜的。现在,她的心里都被那个哭着要与已经变成毒人的娘亲在一起的小女孩占据。 这些毒人,本质也是无辜的百姓。实际上该死的,是那些下毒的,将人看作草芥的狗贼。 温家村前皆是连排的木栅栏,后面还有茅草堆以及手掌粗的蜡线。如今是日头最盛的时候,毒人暂时不会出现。 温家村的大门缓缓拉开一条细缝,突然一张苍白人脸探了出来。 是个小子,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他学着大人一样凶巴巴的。“你们是谁!” 上官露看陈解鞍不说话,便自己上前一步。哪知小孩一手弹弓直接对准了她。“不准靠近来,退到后面去。不准动了,爷,爷,外边来了两个毒人。他们还能在太阳底下走……” 彭! 小孩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头,痛苦的扭过去。 “爷,你打额做啥呀。”他哭着脸,里面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拉开门,他与这小孩还真有点像,鼻子都高高的像是鹰嘴。 “啥毒人,啥毒人。先生是不是和你说了,能在日头光底下走的是人!你个狗崽子,现在讲课你睡觉,看老子现在不打死你。” 说着,他抄起鞋板子就往小孩身上丢,“叫你不听先生的话,叫你给我逃课。” “爷,额错了,不敢了。别打我。” 小孩吓得连忙跑远,那老者才气呼呼的冲陈解鞍看过来。他审视的眼神让上官露很不好受,陈解鞍倒是无所谓。“老人家,我们是陵安郡主派来的,现在毒人肆虐,前面两个村子已经遭殃了……” “行了!”老人家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好歹还是听得懂得。“我知道你们是谁,这个女滴额晓得。你叫上官不是……” “进来吧,别干站着。”也不等上官露回答,老人家干脆让他们进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先生真是神了,真有人会来。 第二百三十四毒人爆发7 老者叫温志良,是温家村的村长。和钱李两村子一样,他们这儿也爆发过一阵毒人潮。运气好的是,就在这爆发前一段时间,村子里来了个先生。 陈解鞍听到温村长说到这处,便眯起眼睛打量起周围。 与无水村差不多,这儿也是西北农家院子的模样。在温村长领着两人进来后,屋子前就会站出来男人。他们手里拿着农具,炯目盯着,仿佛在戒备。 上官露靠近了些陈解鞍,正要抬头凑近说话。他的头就撇到一边,冷着脸,看上官露的眼神中带着点厌恶以及疏离。 手脚一麻,上官露的心就如同万颗石子丢入池水中,她脑子里不知道回荡着什么声音。好像个个都张嘴说她不要脸,男人的衣袖都不愿意沾她一点,薄唇抿成一条线。 “何事?” 他声音极其冷,似乎是腊月寒冰。上官露的手指尖颤了一下,“没什么。”她原本是有些害怕,这些农户的眼神像是会吃人。 得到上官露回答后,陈解鞍就后悔了。刚刚怎么不让古义留下来,本来想着陵安女将,到底会是胆子大一点的,现在看来,连媳妇的半分也比不上了。 跟上温村长,陈解鞍心中不由得想起温村长口中所说的那位来村的先生。 算着时间,正好是黑老大放走无水村的陈景润。这个陈景润,与陈解鞍的父亲——陈顾北极有可能是一个人。 思及到此,他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温村长顿足,回头冲陈解鞍说道:“你们两个也是好运气,前两天如果来,别处逃出的毒人都能咬死你们了。行了,陈先生就在里头,你们自己进去就可以。” 他看向上官露,明显要和蔼一些。“女娃娃,老夫可是晓得你的。”他没有平常农民见到官的那种怯懦和麻木恐惧,而是带着一种肯定和欣赏。 “陵安有你们守着,这些个毒人也不为患。”温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背手离开时还嘟囔着,代代都有才人出。 想来年轻时的温村长是个有志气的能干人才。 眼前是茅草黄泥做的屋子,上官露小跑两步,上去敲门。 一时力气没拉住,一下就推开门。 前头是个小院子,木门是打开的,一眼就能看见里面。 种着两排菜,有个灶台。 里面俩个小子正拿着锄头眼睛滴溜溜的,与上官露面面相觑。 他们脏兮兮的衣服上打满了补丁,等反应来,这是有人闯门了,两个都换上一副凶狠的脸。 “你们是谁!” 一个较小些的孩子瞪着两个不速之客,压着声音。“先生正睡着,不能打扰。” 村长走的快,也没和里面的人解释。上官露结结巴巴解释着说是被村长领来的,那两孩子更是轻蔑的抬了抬眼皮。 “不管是谁,都在门外候着。”陈解鞍在外听到这声音不由得失笑,那两个孩子奶声奶气的,一点也没起到阻拦的作用。 只是这个模样让他想起了晚娘,季湘睡着时,他若要进去房间瞧瞧。晚娘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像是个恶罗汉般与绿绣两人堵在小门前,不让他进。 上官露自然是没了办法,怕惹了里边人不快是小,她可不想自己粗鲁的一面叫陈大哥看见。心中良人已有妻室,自己就算是没机会,也希望能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要是运气好,他们二人因为些事情和离了,自己也能被陈大哥惦记住。 她卑微的想着,脚下就自然的退回来。眉眼上也挂着委屈和无可奈何,口中还念着词。“陈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解鞍看她瘦削的肩膀微微耸起,眼中有丝说不清的笑。可能是那眼尾是朝下的,看着就如一只白毛笑面狐。 挺后悔的。 一开始就不该同意她跟着,这样的小事情都办不好,还有脸委屈。 若是湘儿在边上,就绝对不会这样。 我想媳妇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把媳妇带在身边。不是他自负,那些个毒人他是有能力护住季湘的。 无水村里,季湘冲着孙薇打了个喷嚏。 打完后她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然后在本子上记下一连串的东西。金村长醒了大约一个时辰,说自己肚子里有东西在咬他。于是疼了一个时辰后晕了过去,又变回毒人样子了。“薇薇,你准备好了没。” 孙薇熬出了一些药水,这些药水洒在毒人身上,可以将毒血逼出来一点。通过胖子那三人来看,如果轻症的,也就是被抓伤一点点的,只要及时将毒血排出去,就好了。 “可以了,湘湘。你别催我呀。”这两天,战北和郡主派去其他村子里的手下联系上了。他们送了一批村民过来,那些村民有些是手被咬伤了,有些是被抓伤。 有些送来时,已经成了毒人。 其中有位,季湘记得最清楚。他好像叫虎子,家里上上下下十多口人全被自己的爹和爷杀了。他当时也差点被咬死,幸好战北去的及时。将人带回来,只是双臂没了,就算救活了也是个残废。 到了地方,连声的哀嚎和痛哭。 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也不忍的退到一边,“孙姑娘,要帮忙吗?” 里面都是些受伤的,血肉模糊,看一眼就能好几天吃不下饭。孙薇摇头,这倒是不用。里面有人帮忙,周围的赤脚大夫只要是活下来的,都在这里了。 一进去,头一个打招呼的就是橘皮一般有着皱纹的周大夫。他正给一个男人去腐肉,见到孙薇抬了下头叫了一声。 “孙姑娘,你快来看看,他好像又溃烂了一些。那些普通的伤药根本没用,而且,根本没有麻沸散了。有些女人孩子根本就受不住,好些都疼晕了过去,再多来几次,怕是要命啊。” 他这一发话,周边的几个大夫也连连称是。 孙薇紧紧皱着眉头,显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柳三娘抱着一堆血衣出来,她满脸忧愁,这些人虽还算不上毒人,可要是拖的久了,准会变异的。“对啊,孙姑娘。郡主说的那些药,什么时候能送来。”这都快好几日了,爆发时送了一批,不过才两日就差不多快用完了。 估摸不是明日就是后日。 季湘出面说了一句,孙薇与众人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为大家敷药好让毒血逼出来。 有些个男子身子较为强壮,短短时日,毒就能在身子中走了一周。这时候光靠这些就没用了。女子小孩或者是一些病弱的,逼毒血个三两次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虎子正哄着一个小娃娃,见到季湘进来便高兴的眯起眼睛。“季湘妹子,你又来看我。” 他双臂已经被截,脸色有点苍白,但精神气还是好的。也是他命大,在失血过多前遇见季湘,要不是及时用灵泉,恐怕他就死了。 算是因祸得福,少量的毒入了虎子的身子,再加上灵泉洗涤,保住一条命的同时,也让虎子有了异于常人的五感。 据说他现在一口气能跑三里。 想来现在也算是个狠人。 “手臂好点了?” 季湘指了指他的肩膀,虎子不在意的笑笑。“好多了,就是结了痂,要是空下来,会发痒。” 和他聊了几句,季湘就出去了。 她这人见不得血肉模糊的一幕,就想着出去透口气。金娃正从丹儿那边过来,季湘连忙叫住,问他做什么去。 金娃拉住季湘就要跑,“季湘姐,快帮忙,丹儿姐姐的娃要出来。” “什么!” 这可一点耽误不得,季湘扣住金娃。“你等等,我去叫你孙薇姐姐一起。” 她站住大叫一声,里面的虎子先听见了,叫了一句孙姑娘。孙薇这才不耐烦的出来问做什么,偷懒还得打个报告吗? 季湘将丹儿的事说了一遍,孙薇眼瞪大,直接用上许久未展露的轻功。一溜烟就没人了,冲着她那一骑绝尘的背影,季湘和金娃同是摇摇头,这才追上。 到了丹儿处,她已经破了羊水。 这屋里还站着个大男人,手足无措的扶着丹儿,叫着该怎么办怎么办。 “李阳,你快抱着丹儿去床上躺着啊。你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跑吧,生孩子咋生的你不知道啊。”孙薇开口就骂,李阳在那可可怜怜的眨巴眼睛,秀气的一张脸上挂着山羊胡,瞧着不伦不类。 丹儿坐在椅子上喊着疼,肚子都和小山一样高了,铁定会难产。 明明也没吃过什么东西,怎么就能这么大。 “还傻站着干什么呀,你抱进去啊。”孙薇急得大叫,傻乎乎的李阳无奈的嘀咕,他抱不动啊。“没用的东西,你还是不是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抱不动。” 季湘为李阳委屈,他虽然是男人,但整个人瘦瘦弱弱犹如发育不好的瘦猴。丹儿比他矮,可肚子怀了超级大魔胎,而且因为在孕期,整个人圆润如珠子,还真不一定抱的动。 她赶紧捋起袖子,“薇薇,我来吧。” “湘湘,你行吗?”孙薇质疑了一声,不过想起自己见过季湘能把马车抬出泥坑,倒是也没多推让几遍。她瞪了一眼没用的李阳,就让季湘抱着丹儿进去房间。 “快,去烧热水,越多越好。”孙薇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季湘推了一把,她这才抹过脸,见李阳听不见,小声说。“接下来怎么办,我没看过女人生产啊。” …… 季湘闭上嘴,问她也是白问。 好在柳三娘从外边赶回来了,她早早就觉得不对劲,孙薇和季湘走的太快像是出了事情。问门口护卫一声,立马赶了回来。 到了里边,就推两人出来。 说是女子生产是最污,秽的事情,不准他们在里边呆着。 不过光是她一个定是不够的,于是又去请了一位老大夫,他在村子里也看过不少妇人生子,一见到丹儿肚子吓了一跳。 如此大,犹如里面塞了一堆的棉花。哪里是怀胎呀,这可能会要人命啊 老大夫又上手摸了摸,这肚子大,里边就独个。这么大的身子,怕是生出来,做娘的少不了受苦。 他又要了火折子和新剪刀,丹儿这时已经疼的没了气。 季湘在外边听着都觉得怕,这会儿李阳过来,有种做爹一样的焦虑感。 “你说,是男还是女。” 孙薇瞪了他一眼,“管你屁事。不过我说生女儿好,乖巧懂事,丹儿也省心。” “不对,儿子好。”李阳往里面看,柳三娘不断接热水进去,丹儿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成了闷哼声。 “生男生女都一样。”季湘为丹儿疼着,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可不要生,看着都疼。” 她刚刚往金娃烧的热水里放了灵泉,只希望能对丹儿有用。这股子疼她是受不了的,到时候要是相公实在想要个孩子,就求云天朗把晚娘让给她,姓陈也算不错。 “你男人同意?” 李阳见过季湘的男人陈解鞍,那模样长的可真是一个俊。这样的男人他不信没女人围在身边,季湘不要孩子,他难道不能娶别的女人。 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季湘这可是犯七出了,就算是休了也不为过。 “我自会和他商量,要你……” 彭的一声,柳三娘流着泪从里面出来。 “丹儿难产了,说是孩子头太大,出不来了。”说完后,她焦急的跑到灶间,找了姜,切成片带进去让丹儿含在嘴里。 季湘这时候想起张暴富了,[系统,有没有什么外科大夫系统啊什么的,让我可以帮丹儿剖腹产。] [宿主,你别异想天开了。] 张暴富拒绝,这几天,红包任务迟迟不来。他还特意去了一趟总部,差点就被发现自己在偷偷修复宿主在的这个世界。 要知道,如果这会儿被发现,他是会被拉去销毁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一条命没了吧。] 他没办法。宿主再着急,担忧,他也没法子变一个出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季湘揪着心,就连孙薇也闭上眼睛。 张暴富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你快说呀。] [在积分购买中确实有这样一个商品,那叫外科医用急救包。不过,这需要……] “丹儿!丹儿!你醒醒!” 柳三娘的叫声打破了季湘的沉默,她狠狠咬住后槽牙。[买,不管什么需要什么,现在就给我买。] 第二百三十五章曙光1 丹儿的气息很弱,孙薇抹着眼泪,她这个人嘴上不对付,可是心却是好的。尤其见到这会儿的人间惨剧,眨巴着眼睛就掉了一滴珍珠一般圆的泪珠。 “胎儿太大,出不来。” 柳三娘急了忙慌的出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里面老大夫也没了辙,叹口气对大家说。其实他还有个法子,只是这法子是保得了小的保不住大。 追问下,说是要将丹儿肚子剖开,取胎儿。 正好那外科医用急救包已经兑换,季湘眉梢露一点喜。可才一会儿,这个喜意就没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是医生,完全没有这个技术。 连杀猪都不敢看的她,怎么受得了给一个孕妇剖腹。 她脸色带着苦意,连忙叫一声孙薇,将东西塞到她怀里。这些东西里,什么消毒的缝线的都该有,大致讲给孙薇听,后者神情呆滞,直到进到屋子里还一脸懵。 这可是一条人命,自然是耽误不得。 孙薇进去后就与老大夫合计,因着麻沸散已经没了,也幸好这堆东西该怎么用都列了出来。孙薇和老大夫这就算是被赶鸭子上树,不得不为了。 季湘在外等着,柳三娘也被赶了出来,她焦急的走来走去,晃的人眼晕。 干脆朝往别处,季湘心才静下来一些。[刚刚你还没说,换这个东西需要什么。] 张暴富似乎是在吃东西,嘴里总有种含含糊糊的声音。[五万积分,再加上你有的读心术。] ?? [你不早点说!]读心术用的有多爽,季湘是清楚的。她要是回去京都,读心术一看就知道是哪些魑魅魍魉在算计自己了。可是一想到能救丹儿,后悔可惜的感觉一下就过去了。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也算是行善积德,做了好事。 在这儿实在压抑,里面丝毫没有声音。与柳三娘说了一声,季湘就出来自己透透气。 李阳也跟了出来,呆在那里也尴尬。出来时,还和季湘说自己没有娶妻,所以才会如此无措。 季湘昂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去了村口。 那儿有一株大枣树,这会儿日落西山,红霞一片,还有几只飞鸟掠过。 枝头稍显沧桑,几颗挂着的枣子也晒成了红色的。毒人在不远处的村长房子里咆哮,没了日光,这些毒人也厉害起来。再加上许久没有进食,他们的眼在夜里都发出了光,格外的骇人。 战北不在无水村,只留下朱副将。 他挺着肚子正四处巡逻,看见季湘连忙上前寒暄一声。 这两日,因要收容别村赶来的毒人伤者,朱副将也是疲累不堪。季湘微微行礼,客气的叫了一声朱副将。 “陈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朱副将看来也得到了消息,季湘将丹儿这事情讲了一通,他微微点头。本想再派两个人照料,季湘委婉拒绝。现在无水村正需要人看着毒人,抽出人照顾丹儿,怕是不太合适。 季湘都这样说了,朱副将也没强求。 他现在担心的是别的,上官大人他们还没回来,若是到了夜里,恐怕潜藏的毒人冒出来,就不好对付了。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各自都有担心的事情。 闲着没事的李阳眼睛一眯,折了一根狗尾巴正要往嘴里面塞,村口外就乌压压的好像来了一群人。 他一提醒,两人也都往外面看。 朱副将眼睛亮,一下就看见刘牧和郑大饼。除了他们,还有个愁眉不展的古义。他们身后是互相扶着一堆老弱妇孺,还有个小女孩被古义背着,看模样是睡了。 “过去看看吧。”季湘率先过去,她没看见陈解鞍,显然是心里担心。 相公他说是要去周围看看情况,怎么古义回来了,他还没有回来。心七上八下,似乎有个小鼓生在里面不断敲着。 那群流民一样的人见到朱副将,就齐整的跪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眼泪,身上虽然脏,但没受什么伤。 他们都是一些偏僻村子里的,陵安有毒瘟疫的消息,都是在爆发,损失惨重后才知道。这合起来不过就七十人的队伍里,居然来自大大小小七八个村子。 有些村子几乎全灭,刘牧他们到时,那里基本都成了毒人。没办法,只能放一把火,将村子整个烧了。 季湘鼻间一酸,陪着朱副将将人都安排好。 到了兰芝,也就是古义背着的那个小女孩时,季湘几乎差点落下泪来。 兰芝年纪很小,问过旁边一起的老人家,才晓得她才不过五岁。因为见到自己亲爹成了怪物,杀了爷爷奶奶,娘亲成了毒人却还保留着一丝丝的理智,将她锁在房子里。 等相公和上官露救她出来时,她一直不想离开,要和娘亲在一起。直到后面哭的昏厥了,古义才能抱着她回来。 “少夫人,得亏你没去。”古义叹口气,看着躺在床上,还流眼泪的兰芝说道:“等我们到了地方,就看见这小丫头趴在门缝里大声哭,她娘跟一块石板一样用身体堵住一堆毒人。那胳膊咬的千疮百孔,我们估计是死透了。等杀了那堆毒人后,那妇人还能冲我们龇牙要咬。可是等少爷说是救小丫头后,她就好像没了意识,我们这才上去看,早该死了,却为了孩子撑到现在。” 他眼睛很红,说话间几处哽咽。 季湘坐在床边,怜惜的摸了一把兰芝的脸。那时候她该多痛苦,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堵在门口被毒人啃噬。 “娘!娘!”小丫头在睡梦里突然叫了出来,她身子发抖,眼眸紧闭,手无助的要抓住什么东西。 “兰芝,兰芝。”季湘把手递上去,兰芝一下就握住,她崩溃的大哭。一声声带着尖利的声音,娘,娘!“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 小丫头眼泪从眼尾滑落,她呜咽着,眼睛突然就睁开。看着陌生的季湘,兰芝呜呜呜的躲在了杯子里。 她没娘了,娘没了。 包成一团的小丫头再也忍不住,“呜呜,娘,兰芝没娘了……” 唉。 这一场祸事,最苦的便是那些百姓。 京都 仁帝这时正看着奏折气的笑了起来,百官吓得垂低了脑袋。 这金銮殿中,无人敢大口呼气。 “哈哈,好一个陵安瘟疫!” 他锐利的目光一扫,下首之人个个憋着活活像是个缩头乌龟。 仁帝狠摔奏折,“如今陵安封城,举措得当,甚至周边城镇丝毫未染,你们倒是个个盼着朕出面治陵安郡主殷子越一个死罪。到底是你们排除异己,还是替朕解忧啊。” 是个本子,九个上奏治殷子越一个管理不严,害百姓得瘟。 个个站的高,说话不腰疼了。 “陛下息怒。”丞相朱思安跪下,他是十四皇子一派,这陵安之事虽未参与但是知道不少。这件事若不怪在殷子越身上,细查下去肯定会挖到十四皇子。 要晓得,自那次十四皇子污蔑丛翊大皇子后,这皇帝对他就冷淡了不少。 一旁的云天朗不由得勾起嘲讽的笑,朱思安这个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不过这件事他不能出面,就如施晖讲的,皇帝那老头是巴不得自己和殷子越两个闹得狠一点。 “陛下,臣不敢夹带私心。瘟疫确实从陵安所起,据下来报,这陵安为何起瘟疫尚还不知原因,但可以得知,陵安藏污纳垢,供奉异端!” 异端。 满朝议论起来,要晓得,华国总共道佛两教。陛下求长生,宫中更是有道士常住为陛下炼丹。再加上葛云章乃华国国师,尊天之意,更是容不下那些个异教。 往年里,陵安这偏远之地也曾经出过异端。这事,仁帝便发过大怒,如今再听见朱思安说起这事情,个个都瞪大眼睛,幸灾乐祸陵安这位郡主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哦?”仁帝这一瞥,瞧了两个人,他家老大,十四。老大还是那副死样子,生无可恋事不关己。十四倒是令人琢磨的多一些,那双眼跟他娘是一个模子的,稍有心虚就爱眯起来。 当初陷害他大哥时,也是这样子。 他冷笑一声,他爱看自己儿子们斗,可没说往死里斗。 十四背地里的动作他也知道一点,不过可没这次陵安这么严重。 “陵安的事你倒是熟门熟路啊。朕的钦差都还未到,只字未奏。” 朱思安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看了一眼十四殿下。后者不敢上前,只能他自己硬着头皮,“陛下,其实这也是臣在外面听见的,如今百姓里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陵安异端闹事,郡主纵容,这才会天降瘟疫。” 仁帝是怒极反笑,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云天朗,随即便是满朝沉默。 今日朝堂成了一池死水,对陵安瘟疫之事,仁帝是气的茶饭难咽。 召来云天朗到宫中,第一句便是问罪。 他可是知道,早年云天朗和殷子越纠缠不休,这小子可是留了不少人在陵安。那边出了事情,难道他还会不知? 云天朗摇头咬定他不知情,不过殷子越确实寄来信要他送于陛下。只不过念着恨,他一直未拆开信,自然是不知道陵安出事会这样重。 仁帝这下是直呼云天朗糊涂,但那双眼再看云天朗却少了几分戒备。拿过信后,读到陈家小儿携家眷到陵安,甚至还帮着殷子越查出陵安出现怪人,甚至有关于毒瘟疫,以及周边无人能助。 陵安不是彻底封城,而是被当做了死城,谁都不敢让陵安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管辖之地。 怪人,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自己当初早早叫停,就死觉得这背后有违人伦。 如今十四不仅去了陵安继续用这方法研制怪人,还搞出一场毒瘟疫,陵安百姓就此活在噩梦里。 真是他的好皇儿! 仁帝冷笑两声,“这东西你没看过?” 云天朗摇头,“没想过看,她的东西我碰都不想碰。” “你要真有你说的骨气,当初就不会同子越生下云旖香。” 他居然连晚娘名字都知道,云天朗一惊,云氏小铺或者他手下的孟家也算是半个吃皇家饭的。老皇帝可不放心自己独掌,可是有些事情他秘密的很,怎么会被知道的。 是云家小铺出了问题,还是孟家…… “好奇朕是怎么知道的?”仁帝拍着桌子,他眼有精光,“这就要好好谢谢你那侄儿了。那小子可比你精明,知道温柔乡是英雄冢。” 云天朗到了府中都还是一副茫然样子,等王直来报时,这才稍微恢复点精神气。 “何事?” 他按着额头,脑子里全是云方鹤那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的事。这小子,小时候乖的不得了,怎么长大成人倒是成了一方祸害。 王直说是在杭城绑了云方鹤,但还没到京都埠头,就被逃了。 这会儿他连气都生不起来,那小子诡计多端,一时半会是抓不到了。“王直。” “侯爷,属下在。” 他叹了一声,“把那小子在云氏小铺的钉子全给拔了,别留下一个。还有,我记得杭城有个管着落羽的女管事,她当初和云方鹤一同长大,这些年我不曾过问杭城,倒是让他们生出了能够取代我的错觉。一并除了,落羽也别留。” 当初未有小晚娘时,他是真情实感的培养云方鹤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就算葛云章那死老头在耳边总说他,自己也没动摇过。 现在想想,放养的羊还是狼,他都分不清了。 王直领命后便下了杭,此时的落羽里,云方鹤正抱着一名妙龄面纱女子吹嘘。 他这干叔叔也就生气一时半会,小时候做过错事多了,比这严重的可不少。 等躲一段时间,就能好。 自然落羽管家娘子不信,她隐约觉出不对劲,暗地里吩咐木孜准备东西要跑路。 就在王直前去一天,她们已经带上东西坐船去了北蛮。 没了云方鹤,林胥锦又远在陵安,再加上要是钦差施晖去了陵安一问。洛鞍山脉火药之事定然会公之于众,到时候,仁帝又会如何待他。 他是众皇子里年纪最小的,但母妃受宠,又是早早逝去,这也让仁帝从小就念着他多一点。几个哥哥里,除了丛翊就是他出宫立府了。 正当心慌意乱时,三皇子丛屿深夜探访。 施府的施珍珠也带着帷帽前来,三人会面后,向来张扬的十四皇子立马变得委屈。 “三哥,接下来该怎么做,父皇如果知道,会杀了我的。” 京都谁不知,三皇子和十四皇子不对付,如今再一看,真让人吓掉大牙。 丛屿眼尾有一颗黑痣,说话时还爱咳嗽两声。“十四弟莫慌,你最得父皇喜爱,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咳咳,珍珠,快将我给十四弟准备的东西给他。” 施珍珠掏出一瓶瓷瓶,“十四殿下,这叫见天红。喝下后,便会咳血,请脉时就连御医也不会看出什么。你服下后,就推说病重无法见人。最好将您与云方鹤那些人策划陵安的册子,书信全烧了。陛下就算晓得与你有关,可没有证据,自然是会顺着台阶下。” 被说通后,十四皇子丛治便收下。 隔天,十四皇子病重的消息便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知道的不知道的,这下在十四皇子在这节骨眼闭门不出后,就都明白了。 这是要卸磨杀驴,明哲保身啊。 月河茶楼 包厢中,施珍珠喝了口清茶,这才媚眼如丝粘在三皇子丛屿身上。 “三殿下,珍珠在此敬您一杯。” 丛屿哈哈大笑,显然是高兴十四这个废物真的听他所言在府宅里装死。喝过一小口茶后,他便抱起施珍珠,那叫软香在怀。 不过好事还没行,外边就有人吵闹着。 一听声音,那是施珍珠的老相识了。 彭的一下,华国华容小公主就跑了进来。她豆蔻之年,身量却高的很,瞧着比施珍珠还要高一些。一身红衣,拿着跟赶马的鞭子,指着施珍珠便是叫道贼娘。 “好呀,你个贼婆娘在这里勾搭本宫三哥。狐狸精,和你娘一样,贱人,看打!” 第二百三十六章曙光2 华容公主是皇后甄氏的幺女,与丛翊是同胞兄妹。仁帝和仁后对她都十分宠爱,这也让华容养成一副跋扈的性子,尤其她识字后,就跟着大哥住在宫外,接触到许多侠肝义胆的话本子。 这也让她变得十足的嫉恶如仇,后来从烟儿姐姐那儿得知那个大哥无奈索取的侧妃居然和施珍珠有关。 这会儿她刚和母妃从道院里回来,就立马来找这个贱人。 “啊——” 施珍珠吓得躲在三皇子怀里,“殿下,快救救妾身。” 华容呵了一声,自己三皇兄什么性子她知道,再说了,普天之下就没她不敢打的人。 “三哥,你给我让开。施珍珠,你害我大哥害的那么惨,本宫现在就要你也试试。” 说着,鞭子就打了过来。 丛屿下意识要去拦,可一想自己不能暴露,便撤下几分力气。施珍珠是娇养着长大的,就是鞭子尖擦了一点脸,都留下了一块红色痕迹。 她吓得啊啊大叫,华容说了句没用。 丛屿眉心都皱了起来,“华容,她是父皇赐给我的正妃,你若是再……再这样,我就要去禀告父皇了。” 虽然华容说着不怕,可到底还是没继续打打下去。“这次是三皇兄在,不打你。但是你给本宫等着,总有你落单的时候,到时候我也让你好好试试大皇兄的痛!” 说完,她潇洒离开。 不过华容没有第一时间回宫里,而是先去了定国侯府。她可是听说了,皇表姑的女儿晚娘被表姑丈接了回来。 以前见过一面晚娘,那模样长的是一个俏。 到了半路,她却是走不了了。 看着眼前长了青色胡茬的大哥,华容吐了吐舌头。“大哥,好久不见呀。” “你呀!”丛翊坐在马车中,摇头叹气。“母后说你半道就没了人影,急得都掉眼泪了。你都这般大了,怎么还是莽撞性子!” “我那叫侠意!大哥你不懂,少说那些话。”华容直接摆出天下无知己的模样,耷拉着头跟他上了马车。 过了会,华容突然笑嘻嘻的,“大哥,我听烟儿姐姐说,陈昱哥哥还活着,是真的不是!” “你管他做甚?”丛翊奇怪的看向华容,“怎么,你年纪不大已经想着嫁人了?” 华容呸了一声,她才不想嫁给男人。自己自由自在不好吗,再说了就如父皇那样尊贵的男人都有那么多女人,她可不是母后能够忍气吞声。 “我那是好奇,烟儿姐姐念叨了五年,这次陈昱哥哥回来,她们两个准能成亲了。”她可是听说了,陈昱哥哥的娘亲柳俞意都认可烟儿姐姐了,说是陈家儿媳非她不可。 丛翊笑出声,这都是听哪来的小道消息。“你一个华国公主,管这些破事做什么。等会先去我府邸,吃了午食,再回宫中跟父皇请安。这次可不许任性,皇表姑那儿出了事情,他正烦着。” “你是说瘟疫?”皇表姑也真是惨,不能和云姑丈在一起,这陵安又出事情。烟儿姐姐在信中都和她说过,瘟疫肆虐,无人援助。陈昱哥哥也在里头受罪,她可真是厉害,单枪匹马就去找人了。 这世上恐怕没人比烟儿姐姐还爱陈昱了吧,华容心中都觉得有点不值。 听大皇兄与她说了一些陵安事情后,华容更是为皇表姑担忧。更是气愤,皇表姑做的已经够好了,怎么还有人想要奏一本她。 两人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下。 华容好奇往外看,是一个叫玉珑坊铺子前排着老长的队。 “大哥,这是做什么的,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仆人为他们疏散开百姓,马车行驶时,他这才不咸不淡的说道。“那就是你陈昱哥哥和他的小夫人一起开的胭脂铺子,现在这会儿人来买的东西叫灵泉水。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了的,说是这灵泉水专门治瘟疫。大家后来知陵安瘟疫是真,个个盼着在玉珑坊买上灵泉水。” “他们倒是良心,并未涨价。只是每日百瓶的卖,能买到的,买多了的,个个都抬了成倍的价格。就算京都真有瘟疫,活下来的也只会是那些富商,权势之人罢了。” 华容不太懂皇表兄话里的讥讽,不过她抓住了一个点。“陈昱哥哥已经和烟儿姐姐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连喜酒都吃不上!” “咳咳。” 丛翊奇怪的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妹妹,算了,这一切等陈昱回来她就能明白的。 ………… 不止京都玉珑坊,南安杭城以及别地所设立的玉珑坊都是如此。 大部分的灵泉水都被运去陵安,剩下的,应朝天与周康,叶素都决定丝毫不涨。只是这样一来,就让一些二道贩子得了利。他们一连买了十几瓶,之后成倍倒卖,骗了不少人。 这灵泉水是和季湘的灵泉又有些不同,玉珑坊灵泉水不建议服用,有些不晓得的,买了后直直喝了完全。就算不死,都拉成泥人。 这件事一出,玉珑坊便决定每人都限制数量。 周康已经回到了南安,他愁着脸,应老爷正找过他,如今季湘在陵安,很多事情需要她拍板都只能按住不动。 金莲过来为他按着额头,“歇息会儿吧,这账本什么时候看都是可以的。” 他握住那双柔荑,呼出浊气。金莲顺势坐在他边上,“我知道你是担心东家。当家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东家是个福气深的。这次肯定也会逢凶化吉的,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我给你炖了点莲子羹,等会吃了还得去应府商量怎么把货运去陵安呢。” 上次有一批走水路,哪知在半道居然被抢了。现在,陵安被围,他打算送去一些灵泉水之外再把药材送去。 “嗯。金莲,这几天多亏你照看玉珑坊了。” 他感激的拍着金莲的手背,后者笑了笑,“这有什么,等会石头和路三鼎会跟着你一起,他们脑子聪明,鬼点子多。你就放心吧,我会和玉淮一起看好玉珑坊的。” 而在杭城的叶素,也是头疼的很。 她还未嫁过去知府,叶家便已经乱成一锅粥。尤其是大伯父,知道自己开了玉珑坊,居然还起了抢夺得心。说是这玉珑坊用的叶家的钱银,绝不能陪嫁到知府家去。 “娘子,不要叹气,会丑的。”她那傻子相公吃着糕点,满脸油腻就要往她嘴上抹。叶素也没觉得脏,而是笑一笑随他摸。 “好,不叹气。”她温柔着点点头,又将账本收起来。这是季湘给她底气,决不能丢给娘家。而且,这时季湘还需要灵泉水,她基本上都调出来送去陵安了。 美人笑倒是卖的不错,还有所谓的玉衣。这些东西,产出的利润都够她吃几年了。给大伯父,怕是她傻了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想着,她便动起笔来,到时南安那边的货会经过杭城。这边玉珑坊的事情得告知一下季湘,让她出个主意,还有就是自己这边还有一些药材要送去给陵安,列个清单。 这边有条不紊,陵安那边倒是差一点就乱了。 林胥锦一直没进陵安,他十分生气,应之一莫凝两个居然被逃出生天了。只能寄希望于刀尖的毒,这些入了体内,再想拔除就没那么简单了。 无面这会儿得了上面的来信,京都的局势讲给林胥锦听后哦,他还哪里不知。这个看似厉害的十四殿下是怂了啊,而且林胥锦早早就猜出十四殿下背后还有人,不过他一直没去深查,毕竟皇家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就像是这次,如果不是关于金野律,他连来都不会来。 “公子,我们还去陵安吗?” 从郡爷那里传来的消息,瑶儿已经暴露,甚至陈解鞍他们还抓了普世以及一个不知名的小子。 林胥锦突然笑了一声,“等着吧。” 陵安要进,只不过得等时机。 这机会很快就到,林胥锦等到了谢客烟以及施晖。 他们因为人多,即便日夜赶路,也用了不少时间。谢客烟出发是早,可惜是个不认路的,到了半道居然走差了。 林胥锦和无面立马找了个借口,混入其中。施晖倒是有点怀疑,不过林胥锦这年纪,又不太像是说谎。 进了陵安,根本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厉害。 殷子越面见施晖和谢客烟时,两人客套一番,便单刀直入讲起了陵安的事情。 得知季湘正在最严重的地方,施晖这颗心都要吊起来了。 他妹妹,多宝贵的人,居然处于这样的危险中。施晖立马就要求前往无水村,谢客烟与林胥锦也要一同。 无面则被留下打探消息,将那些不该留的都杀了。 季湘这时还不知道内城这边情况。 她一个人在无水村,实在是担心陈解鞍。因为在那日起,就没见到相公了。上官露隔日就回来的,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自己也没了读心术,问她陈解鞍在哪儿,也不肯说。 实在没法子,她直接定位,看到离无水村也不是很远,于是拉着李阳就跟自己踏上路。 第二百三十七章曙光3 李阳拿着根枯枝打着周围的草堆,枯黄的草叶子四处乱溅,这个小道士很不情愿。“丹儿生了个儿子,现在正需要人照顾。” 季湘顿足,奇怪的盯着李阳。“丹儿需要照顾有三娘看着,管你什么事情。” “话不能这么说。”李阳来了劲,一脸与有荣焉的神情。“我和丹儿那叫一见如故,而且在黑老大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就见过面。可以说她儿子是我看着,认干亲我都能算一个爹。” 呸。 她翻了个白眼,学孙薇一样抱胸前行,不理会一直胡咧咧的李阳。这小子就是个缺心眼的,被电晕以后,就一直缠着季湘说那天是不是见到鬼了。 后来是见到自己逃不掉,干脆弃暗投明,成了陈解鞍手下的一个忠诚小弟。溜须拍马那叫一个厉害,就连陈解鞍这种冷面男,都叫他马屁精。 “等等我啊。” 李阳摸着后脑勺,他哪里没说对吗? 花了近半天的功夫,季湘和李阳到了温家村栅栏前。这里盖了一层的稻草灰,就连木栅栏都烧成了黑色。 其实昨日她就想启程来找相公,奈何丹儿一直没有脱离危险,直到晨间才转醒。她气色好些了,季湘才放心的和孙薇告别。 “感觉有些萧条,不像那个上官说的。”李阳摇头晃脑,“你不会带错路了吧。这一路都没看你拿出上官大人给的舆图……” 瞪了一眼李阳,脑海中张暴富所给的地图确实是这里。可问题,上官露说,温家村起码有百户人。而且在一位先生的带领下,这个村子里的人在毒人爆发前就把那些个喝过圣水的人抓了起来丢在地牢里自生自灭。 那不管如何,面前温家村的大门都不该像是现在这么萧条。 在季湘和李阳的质疑下,那扇破旧的大门下突然伸出一颗四眼黑狗的头,它吐着舌头,见到人来了也不叫。 “有人吗?请问这个村子可有人在!” 放开了声音大喊,回应季湘的也就是那条黑狗。 汪汪! “喂!我们是来找人的,有没有人,好歹应一声吧。”李阳叉在腰间的手伸出来冲那条狗指点,“狗兄弟,你们村子里的人呢,是不是都死了。” “哎哟——季湘!你干嘛,你有病吧。”疼死他了,谁知道一个女人力气这么大。两根手指这么一捏,他胳膊的肉就跟被掐空了一样。 疼死了都,李阳赶紧躲远一点。 季湘慎人的看着她,“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那张嘴比孙薇还可恨,张嘴就没好事情。 “汪!” 黑狗大约是读出了李阳的意思,也凶巴巴的吠叫起来。 狗也欺负他!李阳龇牙咧嘴,再给老子叫,就把你吃了。 “黑子,黑子,快回来。”门后面突然出现了个小孩的叫声,听声音和季明差不多大。 那条狗被呜咽的拖进去后,那小孩趴在地上冲外面看。 小脸是脏的,可眼睛圆溜溜,格外的有灵气。但是一张嘴巴,就是沙哑的吼声。“爷,爷,外头有两个毒人!” 嗯??? “哪里有毒人!”李阳吓得跳起来就要抱住季湘,后者直接将人撂倒在地。 “哪里有毒人,胆小鬼。”季湘白了眼李阳,又转过去和那小子解释,“小朋友,我不是毒人,这个叔叔也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是一个男人,他叫陈解鞍……” 那小子哇的一声叫起来,应该是经历过毒人白日来袭的事情,所以轻车熟路爬起就跑去叫人。 季湘:…… “我们要不要跑?”李阳一骨碌跃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季湘。 女人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按住额头,无语道:“跑什么,咱们又不是毒人。叫人来了也好,等见到相公,事情自然就能清楚了。” 说的好有道理。李阳赞同的点头,里面脚步声越发的响亮,应该是聚集了不少的人。 他的手拉拉季湘的衣袖,表情浮夸的要说什么话。季湘则是皱着眉头,门一打开,和之前想象的场景并不一样。来的一群人里面拿着锄头铲子,个个是八尺大汉,面有黑红,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做活的人。 为首的是个小子,怀里抱着大黑狗。 他眉宇之间幸灾乐祸,指着自己和李阳大叫。“这就是毒人。他们是和之前那个放小毒人的是一伙的!” 什么放小毒人? “乡亲们,赶紧的,咱们上去把人逮住。”一个年纪很大的老者哼了一声,指挥着就让人冲上来。 李阳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把人吓的停住。 “别过来!” “你们不能动我们,”他眼睛贼的很,脚一点点后退。正处于茫然中的季湘被他拉住腰带,“这位夫人可是你们陵安郡主的客人,她要是伤了分毫,下一刻就会有人把你们村子踏平。” 呵,后面老者也就是温志良冷笑一声。“那倒是要看看,是你们死的快还是郡主来的人快。抓住他们,送到先生那儿!” “等等,”李阳拔腿就要跑,季湘却一把拽住,平淡的对温家村村民说道。“我们不会逃的,自己走。” 她着一身湖青色布衣,发丝随风飘摇。冷意的眸子稍眯起来,倒是有种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亵玩的尊贵。 温志良给了个眼神,村民们没有继续往前,站在原地让出一条道。 李阳暗骂了一句,季湘这是缺了心眼子,前面是狼坑,你自己跳就罢了还拉他垫底。 百般劝告,女人就是一根筋。之前夸他们夫妻鹣鲽情深,现在李阳就想给自己大嘴巴子。他还没媳妇呢,现在就要为了这两人的狗屁感情做炮灰。 气煞我也! 在进村中,温志良一言不发,紧抿的唇角让季湘心慌起来。上官露曾说,温家村给她的感觉不太好,当日她宿在一家中时看到过一把铁剑。 那把剑打造精良,不像是随便捡来的。问那个主人家,却说是别人赠予的。她不傻,自然是觉得蹊跷。后来这事情说给陈解鞍听,他说会继续查查,但隔日,上官露就被赶回无水村。 相公这人不喜别人插手他的事情,把上官露赶走,应该是觉得她碍手碍脚。 如此一想,这个温家村应该藏了不少秘密。 脏脸小子逗弄着黑狗,眼睛却是瞄着季湘。他们温家村可没有像这个女人好看的,脸和那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滑嫩,瞧着就想捏一把。眼睛水灵灵的,像是阿爹年前抓回来的羊羔子。 就是身子不壮实,不如家里阿姐。 等到了陈先生门前,出来的却是两个小童。 这两个小童长的各有特色,一个可爱些,不过牙尖嘴利,说话爱呛人。眼见的句句都让温村长噎住,另一个温润君子一般,浅笑让人把这捡来的“毒人”留下就可。 季湘挑了挑眉,似乎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至少这群村民背后的所谓先生,对自己好像没什么恶意。 等村长走后,小童傲慢的瞥了一眼季湘李阳。 “进来吧,先生等你许久了。” 李阳害怕的缩了缩脑袋,季湘看了眼抱着黑狗的小子,最终还是默默进去了。 门一关,小童各自提着两个水桶出门去村子里水井处挑水。 两人相视一眼,踱步向前。 到了门口,男人咳嗽了两声。“进来吧。” 季湘伸手一推,满屋的药香扑面而来。和外边屋子不同的是,里面的摆设更有几分江南竹屋,田园宅院的风格。 一踏进这里,季湘就像是回到了云安村。 格外的熟悉。 “在下招待不周,只有粗茶,还请两位不要介意。”房子并不大,中间像是个草堂,边上出来了人,是个消瘦不成样子的男人。 他鬓角发白,颧骨凹陷,面色蜡黄,看着是一副病入膏肓,时不久矣的模样。 “不妨事不妨事。”李阳搓搓手,“你就是温家村管事的?你可快和村长说说吧,我们就是来找人的,怎么会是坏人!” 他苦笑两声,黑老大那儿没死,在陈解鞍手里也没死,没准遇见这群野蛮人,自己就被杀了。 倒茶的男人嘴角淡笑,他眉眼如刀,眸子里可不全是善意。有些人就算是老了,病了,也能看出年轻时的气。 在这个老矣的男人身上,季湘看到了杀伐之气。他一直收敛着,让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在看见季湘时,突然眯起眼,睿目似乎看穿了她。 季湘浑身一颤,她现在又后悔了,怎么把读心术给交了出去。 “你们……是来找陈解鞍的?”他缓缓坐下,那古旧的竹椅发出吱呀声。平静毫无波澜的提到了陈解鞍,季湘便想起当时村民说的,相公放走了小毒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陈解鞍是我相公,他几日未回……” “你……说什么!陈解鞍是你什么人!”老者抬起眼皮,看着季湘语气逐渐的加重。 这个女人和上官露比,差的太多。相貌一般,身世还看不出来,但瞧她通身,毫无世家大族的规矩,要么是小家小世出来的,要么就是一个粗鲁的村姑。 不管是哪个,他都瞧不起。 季湘诧异的看了眼老者,怎么了这是,她难道不该说这个身份。好像也是,相公似乎在温家村惹了事情。 不过,她就是陈夫人,那是华国律法都承认的,于是丫头一叉腰,抬着下巴。 “比谁嗓门大是不是!我告诉你,陈解鞍是我男人,你现在要不把人放了,小心……” 那老者冷笑,“小心什么?!” 季湘比她还冷,“也没什么,就是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放狠话谁不会。 第二百三十八章曙光4 小时候,她爹妈就离婚了,两边都不要她。没办法,季湘只能跟着奶奶一起生活。那时候都是笑贫不笑chan的,奶奶靠着捡废品养活自己,那些人明里暗里嘲讽她。 奶奶就告诫她,受了气,就得当面锣的敲打回去。你越是忍气吞声,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处处看不起你。 她看老人瞪着他,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你可知道我是谁?”老人气不顺,手掌按在自己胸前。 “不管你是谁,把我相公交出来。” 老人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可知道陈解鞍做了什么!” 放了一个小毒人。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可是具体的事情她不清楚,再说了,相公他做事有分寸。这个男人可聪明了,放一个小毒人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坐上位的老者阴阳怪气,“你倒是了解他。” 从一进门说了自己是陈解鞍夫人以后,这个温家村先生就一直针对自己。季湘也冷着脸,说了句自然是,直接了当的问,为何要对自己如此有仇意。 上官露那些个女子也就罢了,相公是个万人迷,主角光环,定然是招蜂引蝶的。可现在,一个中年男人,也是这样,这倒是让季湘不爽起来。 怎么了,难道在谁的眼里,她都是配不上陈解鞍吗? 就说自己的颜值,那也是能打个七分。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小家碧玉吧,怎么个个见着人就叫一句村姑。 生气! 季湘抱胸,势必要让眼前的人说出个好歹。 一下子情景就调转了过来,老者张了半天口,没说出来重话。 “罢了,”他连说三个罢了,神情倒是气红润了不少。“我们还是先说温家村的情况吧。” 对方避而不谈,季湘乐得不纠缠。李阳拉了拉他,在老者未说话时小声的问她为何生气,毕竟配不上陈公子是事实。 “滚。” 女人按住自己的怒气,白了一眼李阳。 “得令!”李阳触了一鼻子灰,默默鼻尖后,乖巧坐在一边喝起茶来。 老者此时开讲,季湘才知二虎来了温家村。听金娃说过,二虎娘亲的娘家就是温家村的。她猜测,可能是二虎意识清醒了,无水村回不去于是到温家村来找他的亲戚。 不过,温家村纪律严明,一旦发现毒人就是要抓住然后关起来。二虎来投奔时,意识是有些清醒的。他虽相貌骇人,但特征也不像是温家村见到的毒人。 温家村损失少,他舅舅就还活着。看到外甥一个人过来,一下就猜到了惨剧。接人进来后,二虎暂时先住下。 谁知夜里二虎发癔症,夜里成了毒人四处游荡被守村人发现。抓了他便关起来了,听到这,季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温家村有这个隔离的觉悟,没有第一时间就杀了二虎,也算是善良了。 直到前日,二虎在一夜睡梦中哭泣起来,讲自己弑母的事。他舅舅来时正好听见,于是起了杀心,准备隔天就将人火烧了。 “可我没同意,二虎毕竟是黑老大用药栽培起来的第二个金野律,换句话讲,他很有可能是这次毒瘟疫的关键。”老者叹了口气,“我想用他的血,村子里的人没人不同意,甚至高呼,唯有那小子。” 他回忆起那日,漫天黄沙,两个大汉压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子。他浑身是血,在来的路上就被人打了一顿,明明有和毒人一般的本事,他却不敢动弹。 陈解鞍向来冷情冷心,他就连杀人都不会眨眼,居然看见那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他问过,这不过是个毒人,杀了,取走血又能救陵安百姓,这有何不可。 小子寒声,他不说,也明白。不敢杀人,那是因为有了顾虑。以前,他也是如此,心里有一个人,言行举止便会受她克制。 她不爱见到血腥,自己便念佛。她不喜听见杀伐,那就仁以治军。爱上她,自己放弃了所有值得骄傲的,可最后,他的逆鳞成了精,要了他半条命。 “他不同意,他说杀人在快,若是为了私欲折磨人,那就是恶。”真是好笑,一个自己都没活明白的小子和他说善恶。“我为的是陵安百姓,丫头,用二虎一人心头血,救满城百姓,岂是恶?再者说,取了二虎的心头血后,我自然会让他好死,这是大义,那小孩自然会同意的。” 季湘不由想起了金村长。反思时,意识到自己和孙薇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她们没想过让金村长死。 “不过,晚了一步。你的好相公在我取血前把人放了,于是便惹了全村大怒。” 他挑了挑眉,在看见季湘一脸怒容,似乎有长篇大论要讲后,嘴角挂出一点笑意。“大义前无小我,如今药引子没了,金野律又被你们放跑,陵安离灭城不过一步之遥。而这结局,就是拜你的相公陈解鞍所赐。” “你放屁!” 季湘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脚踹开边上的椅子,又有了几分在云安村的样子。 “你他娘嘴里不干净,就给我闭上嘴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不仅叫的人头疼,还他娘的口臭!” 李阳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季湘这么会骂人,那风采和孙薇倒是有点像。 老者敲敲茶盏,起初确实被吓了一跳,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眸子里还隐约能见到一点迷茫,“果然是个没教养的泼妇。” 害,这死老头,骂谁啊。 “我没教养也比你没人性来的好吧。”季湘撸起袖子,脖子粗的直喘气。 “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你也不放过。” 二虎是被人抓去下毒,才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毒人。真正要讨伐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那些幕后的凶手。 她气的手脚发麻,“我相公就是对的,你们才是道貌岸然,个个拿着大义去逼迫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要他的命。” “现在,立刻把我相公交出来。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力气,几个男人我都不一定怕,你个病老头也不在话下。” 她举起拳头,就要上前亮一亮。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狰狞的季湘站住脚,有点不敢相信的回头。 院中,芝兰玉树的男人提着一把锄头,他眉头紧紧皱起,在看清季湘后,从不解到了惊讶。 “湘儿,你怎么来了!” 话音一落下,那小巧的女人如同乳燕投怀,一下撞到自己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子。 “相公,你没事吧。”她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使劲摸着陈解鞍的每一寸,甚至还想把手伸进去。陈解鞍温柔的拉住她的手腕,心中仿佛有股清凉的山水灌溉进去。 他哼笑出声,摸着季湘的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上官露给你报了平安?” 季湘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从陈解鞍口中听到别的女人名字就是格外别扭,便眨着眸子,“你的上官大人挂心着你很,报了平安后就日日来寻我,与我说温水村有问题。说的我实在烦了,所以出来躲清闲。” 李阳:……也不知道是哪个,一路上念叨‘我相公也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吃饱穿暖。’那上官大人可没空,忙的要死,谁和她一样? 不过李阳没有去拆穿季湘,见识过孙薇版的季湘,他越发觉得孙薇倒是个温柔的女子,至少有时候比季湘要温柔不少。 “真的?” 男人一反问,倒是让季湘脸红耳赤。陈解鞍抹掉她的眼泪,说了句又哭又笑做什么。季湘这才想起刚刚在人那儿受了委屈,又记起温家村对陈解鞍做的事情。 她现下见到相公平安,一下迷惑着看向草堂中坐着的老者。 “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施晖与谢客烟到无水村时,季湘已经离开许久。 “你说你是我家湘湘的亲哥哥?” 孙薇这会儿忙里偷闲,便准备去季湘院子里,睡她那床铺休息会儿。要知道这几日自己是一个当成十个用,睡觉都是稍微眯一眼。现在郡主送来了十几个老大夫,得空就得歇一会儿了。 没想到,才到院子就见到贼。 看似英俊不错,实则内心龌蹉。她下手就狠了一点,直接把笑粉一股脑洒在他身上。 于是施晖哈哈两声,哈哈两声,花了一刻才把事情说清楚。 “哈哈,是啊……” “不对,湘湘姓季,你又是个别姓。”孙薇看了他一圈,见施晖和猴子一样抓耳的哈哈大笑,也憋不住,暗喜了起来。 正当施晖无计可施的时候,战北进来了。 “孙姑娘,你和钦差大人说什么笑,将人都笑得红脸了。快说给我听听,我倒是也笑笑。”他才从外边回来,又带了不少百姓。 这场毒疫情,让不少人家破人亡。 “钦差?!” 孙薇指着施晖,“敢情你说的都是真的啊。”天呐,那自己可是做了大错事了。 “你别生气,我这马上给你解了毒。” 完了,施晖真是湘湘亲哥? 第二百三十九章曙光5 我从未说过谎话……”有时是迫不得已,那不算。有了战北的佐证,孙薇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坏事。将京都来的钦差当成了贼,而且很有可能这就是湘湘的亲哥。 “施大人,你们这是有了什么误会?”战北这人瞧着是个魁梧大汉,比谁都要显得暴戾些,但实际上,他是男人身子女人心,瞧见八卦就爱瞪大眼睛去看。 孙薇不惧权贵,就是郡主在眼前,她都有胆子怼上去。可现在,瞧着施晖那两耳朵两眼,还真有点像季湘。心里就发慌,“你真是湘湘亲哥?” 从孙老头的嘴里,她只知道师妹有个弟弟,什么时候冒出了哥哥? 战北嗯了一声,发出疑惑,“钦差大人竟是陈夫人兄长。”不是说,陈夫人是小村子出来的吗? “不怪你们不知,我其实也是最近才知道妹妹流浪在外。战将军,还请问一下季湘她去了哪里,为何不在无水村。”施晖拧着眉,他这几日奔波,还未休息好便要巡查陵安四处,整理奏折,如实上报朝廷给陛下过目。 到了无水村后,见到了那些所谓毒人,又是震撼又是害怕。得知季湘不在,他旧疾几乎要犯,若不是那位孙姑娘洒药,及时让他清醒,恐怕……不说这个,他缓缓抬头,眸中蕴藏焦急。 孙薇抢了战北的话,颇有点献殷勤。“湘湘去找师妹夫了,就是陈解鞍。前几日他与上官露去了温家村,女的回来了,男的被留下,她怕被抢了相公就着急出去了。湘湘她哥,你渴不渴?你来这也不容易,我刚刚熬了凉茶,最解此时暑气。不喝啊,那要不要试试我新做的安眠枕,里边被我塞了草药,幽幽香气保准你……” “孙姑娘是吧,施某并不需要。”施晖微微拱手,眉间稍显不耐烦。 战北出来和稀泥,“那个,孙姑娘,我和钦差大人还有点事情。你赶紧去睡一会儿,这几日实在辛苦了。” “没事没事。”孙薇大大咧咧的摆手,她手里捏着一包东西,嘴角一撇,谁稀罕和你套近乎。 送走施晖后,又来了两人,一个叫谢客烟,另一个是林胥锦,半大小子,眉眼倒是精致。 知道他们与季湘无关,孙薇就没对施晖那样有好脾气,直接将人赶走,呼呼睡了一觉,再起来时,便是听到了金娃白着脸冲进来。 这些日子,他惦记着金村长,又要跟着柳三娘照顾丹儿,两头跑倒是累的清瘦不少。 “姐!不好了,阿弟要被柳三娘沉井了。”阿弟是丹儿生的孩子,还没名字,就被大家一直叫着阿弟。平日里柳三娘对他最好,可谓是另一个娘。怎么要杀了他。 孙薇是又惊讶又后悔放季湘走,她一走,什么坏事都来了。 也来不及锁门,孙薇是拉着金娃就跑。 路上得知,丹儿的奶,水不足,阿弟一直是吃不饱的。没有奶,水,柳三娘就只能熬小米糊,奈何阿弟一直不吃,这就急坏了丹儿。 今日一早,丹儿喂奶,水时不小心豁了一口。阿弟吃到了血,突然就成了另外一副样子,他那眼里会发红光,还差点咬死自己的娘。这一幕就被柳三娘看见了,一看阿弟成了毒人,她是话也不说,抢了孩子就跑到井口。 金娃见拉不住,只能让丹儿在那儿哄着柳三娘别丢,他来找季湘。 季湘没在,孙薇就只能赶鸭子上树。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一阵孩子的啼哭和女子柔弱的抽泣。 “丹儿,你是不是傻。这孩子就是个祸害,你现在不杀他,等日后长大了,就会要了你的命啊。”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外面,孙薇挤了进去,还没看见人,又听见丹儿的嚎哭。 “三娘,柳姐,这是我拿命换下来的啊。他就算要我死,我也愿意啊。” 孙薇叹了口气,确实,那日给丹儿剖腹前,她就这样说过。为人母后,她才知道孩子有多重要,为了这个孩子她可以毫不犹豫赴死。 “都说十月怀胎,阿弟在我肚里已经快一年半了,我每每活不下去,都是他让我重新有了动力。他才刚出生,根本不懂善恶,我是他娘,我会教好他。三娘,你放心,如果阿弟日后成了毒人,我第一个杀了他。求求你,不要把他丢到井里,他会害怕呀。” 围观中的人熙熙攘攘,他们的脸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杀了小毒人。” 这是一个老太喊出来的,“这小崽子,生下来吃他娘的血,长大了还不是会吃了我们。” 丹儿脸色苍白,“不会的,不会的,他只是不小心。” “呸,毒人就该死!”有一个大汉站了出来,他面如黄土,说话恶毒中喷出飞沫。“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肯定是和毒人搞破鞋,所以生了小毒人。杀了他,杀了他。” 孙薇低下头,金娃正在底下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这个小孩,在哭。 拍着良心说句话,孙薇没那么大的心,她起初就不同意救毒人,那些厉害的,早已经毒入骨髓的,救不了。也就只能治治轻的,无水村那四个大屋里的毒人,她也怕是有心无力。 除非,现在师傅就来,顺便再带上他心心念的医仙。 “小孩,怎么了。” 她晃一晃金娃的手,瘦干干的脸抬起来,泪痕清晰可见。“我不想阿弟死。” 也不想二虎死,还有爹和无水村的村民。季湘姐说了,会有救的,只要等到那一天。 孙薇抿着唇,抚着小孩的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行了,阿弟会没事的。” “真的?” “那是,你孙姐姐骗过你?以后记住了,有事找你孙姐姐,别找季湘姐。别问为什么,那是我师妹,就得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 点了一下金娃的小脑瓜,在事态快变极端前,孙薇喊了一声。 “哎哟哟,真是热闹。”她拍了拍边上的人,“让一让,你们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治好了伤,就有力气在这叫叫嚷嚷了。” 丹儿泪眼蒙蒙,恨不得上去抱住孙薇的腿,“救救阿弟,孙姑娘,求你了。” “金娃,去把丹儿扶进屋子。外边风凉,她才生了孩子,若是有点差错根子就坏了。”孙薇低头,丹儿一身薄衣,因为出来的急,帽子也没带,腹下还出了血。这才几日,那缝合的伤口肯定在这动作下裂开了。 真是不懂事,说好了要静养。 “不,不,我的孩子。”丹儿爬在地上,衣外的血迹格外明显。 孙薇叹口气,“你且放心,今天有我在,谁都动不了阿弟。金娃,你找个人将她抱回去。”要是被湘湘知道,又要担心了。 也不知丹儿是一时松懈下来还是因为太疼,居然晕了过去,孙薇看了一眼,周围人都不动。金娃一个小孩拉着丹儿胳膊,也抬不起。 皱着眉头正要斥责下去,施晖和战北又来了。 他们二人是折返回来找上官露的,没想到遇上这种事。 有了战北,其他人怵官,自然就散开了。丹儿也被几个属下抱进屋子里,孙薇冲两人稍一点头,便收回视线,看向抱着孩子,一心要丢入井里的柳三娘。 “说说吧,为何要演这一出。” “孙姑娘?你在胡说些什么!”柳三娘诧异的长大嘴巴,“我是为了百姓为了丹儿,这孩子留不得。” 见状,她就要摔孩子入井。 孙薇呵的一声冷笑,“你是傻子吧,能摔早摔了,何必在这招大家看戏。你到底什么目的,又或者说,你晓得些什么关于这孩子的?” 这不是孙薇的猜测,而是自昨日起,柳三娘就有点不对劲。她整个人很焦躁,尤其看着阿弟的眼神,那是无奈又怜惜,似乎是已经预见了他的结局。 “你不舍得杀阿弟,你也不会杀他,柳三娘,是不有人逼你做这件事情。” 柳三娘沿着井边后退,小腿肚子打了个冷战,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孙薇。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眼泪灼热的流在脸颊边,孩子在怀里呜哇的一声哭。 他才出生,便已经白白胖胖,两颗小乳牙跟沙砾埋着的小蝶贝一般可爱。柳三娘抱着他,摇一摇,摇一摇,“对不起,干娘错了,对不起。” 她似乎坚定了什么,“孙姑娘,我想让阿弟跟我姓。就叫柳野好不好,广阔无垠,野草丛生,命虽低贱,但至少能在这吃人的世上活下去。阿野,以后干娘不在,你要好好听你娘亲的,她活的不容易。” “你要干什么,你别做傻事。”孙薇伸出手,她感觉到了柳三娘的死志。 柳三娘笑了一笑,“丹儿她什么都不知道,放过她吧。” 女人咬中牙后的毒囊,怦然到地。 “不要!” 孙薇狂奔上去,战北将手放在她的脖子处,缓缓摇了头。“死了。” 施晖脸有铁青色,毒血泛黑,这是常见的京都贵流养的死士。郡主说这陵安有的是十四皇子这一流,怕是不一定。 孙薇抱起孩子,他居然被柳三娘哄睡了,小脸红粉粉的。“怎么办,湘湘回来我怎么给她交代。临出门前她还让我多照顾下丹儿,完了,她肯定要生我的气了。” “这不怪你。”施晖额上有个川字,“战将军,叫人收拾了吧。还有,看紧她说的丹儿,恐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 “他是我父亲——陈顾北。” 啊? 季湘从听到这句话开始,脑子里就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 你个傻子!季湘你是个大傻子! 她木愣着眼神,半天不敢直视陈顾北。一想到刚刚冲着公公说出那些话,她就觉得害臊。 真是的,为什么张暴富不提醒她!之前见到娘亲,不都放出了人物介绍。 我真! 想打张暴富这个死猪头系统! 用到他的时候不出现! 阿嚏—— 张暴富默默打了个喷嚏,又缩回去了。 “那为什么抓我们的人说你放走了小毒人,还要把我们绑起来。” 李阳出声了,对季湘幸灾乐祸完,这才偷笑问陈解鞍。 陈顾北这时哼了一声,“是我保下了他,但可没保你们。” 在陈解鞍的再次解释中,季湘和李阳得知。二虎被放走后,温家村大怒,陈顾北怕自己唯一的儿子真的受伤,就出马保人。 不过温家村的人依旧有怒气,正好自己一行人赶上门,就被一顿敲打。但是他们还是知道分寸,在路上恐吓一阵,就把人送给陈顾北。 “二虎他怎么样了?” 季湘憋了半天,就问出这个。 男人笑着摇头,温柔的抹掉她眼尾的泪。“我把他安置在温家村不远的李村,他没事。” “担心那个小毒人,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小丫头,尊老敬贤,你可有一点做到?”陈顾北这时发难,“你觉得自己可有一点资格进我陈家大门?” 也不怪陈顾北将她打负分,如果自己知道未来儿媳妇是泼妇性格,肯定也会生气。 “公公……” “不如还是叫我老东西,听着也顺耳些。” 我……季湘被噎住,“陈伯父,实在对不住,之前是我太担心相公,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我计较了。” “父亲,湘儿她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不敬。”陈解鞍紧紧拉住季湘的手,淡然直视陈顾北,“若是你还有咄咄逼人,那我便带人一齐离开,免得扰了你的眼。” 相公,他这是怎么了,不是千辛万苦找到的父亲嘛。季湘侧着头,男人的下颚刀削一般坚毅。 她心里好像有个东西,要破土而出。说不清道不明,眼睛似乎为它模糊了,就连笑都是不自主的。 “你!”陈顾北被这对公婆气到了,好在他自己找补的也快,“你既然回来了,那应该拿到了我说的东西。” “嗯。” 陈顾北转身,“你带着东西进来,闲人不准。” 说的就是她呗,季湘扁着嘴。 男人温柔的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轻轻的嗅着。他压低声音,吐气在她的耳后,春风一般的和煦。 “等我,许久不见,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怦……怦怦……怦!” 哇!老娘的脸要爆炸了! 季湘眯着眼,极力藏着脸颊和耳骨上的红。 呜呜呜,相公的声音太撩人了。 第二百四十章曙光6 小时候,她爹妈就离婚了,两边都不要她。没办法,季湘只能跟着奶奶一起生活。那时候都是笑贫不笑chan的,奶奶靠着捡废品养活自己,那些人明里暗里嘲讽她。 奶奶就告诫她,受了气,就得当面锣的敲打回去。你越是忍气吞声,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处处看不起你。 她看老人瞪着他,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你可知道我是谁?”老人气不顺,手掌按在自己胸前。 “不管你是谁,把我相公交出来。” 老人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可知道陈解鞍做了什么!” 放 五星,在四星的基础上,五成是一阶僵尸,四成二阶,一成三阶,以及零星的四阶。 陆丰吞噬了利爪丧尸后,感觉身体十分的舒畅,身体各处都是满满的力量感。 盛贤怒目而视,他搞不懂,既然不是全心全意对程鸢,干嘛摆出这么一副斤斤计较,还针对他的样子。 要知道,背靠陆家,外公是卫生系统省级的一把手,父母都是东大一院的教授。 第一条,原本燕国提的条件是每年进贡50万两,经过大夏谈判团的不懈努力,将岁币降为了四十九万两。 上次送试剂的人有事,就没给她送上来,程鸢没办法,直接让他放后备箱了。 吉祥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刚要开口喝退这些狂蜂浪蝶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老吴导演这才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跑到了夏凉的旁边,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脸蒙蔽的吴超。 接着哪个熊孩子一开心,使劲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然后吐了吉祥一身奶。 巨龙受到重创,哪里还有凝聚雷电的心思,嘶吼着,翻滚着,只想把张齐从面门上甩开。 当下,这名四星黑袍战王,瞬间踏步而出,他浑身煞气沸腾,仿佛一头狂暴的凶兽。 冰将军脸色一沉,而后陡然便是将那先祖之眼打出,陡然天地精气爆涌,朝着茵茵怒砸过去,恐怖滔天。 她希望等她死后,古凡对她的印象,永远定格在美丽和年轻的当初。 以寻常老鬼组织起来的鬼兵,怎么和那些生前就是兵卒的厉鬼争斗? 周星星并不是真正的想是上厕所,而是打算借此机会查看一下烈阳星的发展还有军事力量。 吃了一天后,第二天已经能够接受,甚至对这种新奇的味道赞不绝口。 张永在家里过了一个温馨的年,他有想过去找李莉,但是却没有实际行动,他内心中有一丝害怕。 “这位是暂时借调到我们警署的赵雄督察!”见三个伙计一脸迷茫的样子陈家驹立即解释道。 简然看着桌子上刚出锅的番茄西兰花、素炒娃娃菜和一个蛋花汤。想哭。这样的配置已经维持了三天了。 但是这一夜的经历,足以让傅之栋心惊了。这世界从始至终都不曾善良。 但努尔并没有莽撞进攻,他本来就是一个山林盗贼,在跟随菲德后也不时地向各个佣兵学习格斗技巧。加上他已经看到了前几个败在薇诺琪手下的佣兵,他们大多是攻击不中而被薇诺琪的反击打中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浩劫前留下来的残留建筑,看这质量还很过关的。”为避免麻烦,龙刺还是没说出那其实是浩劫的加油战,随着向内地深入,各种龙刺熟悉的建筑遗址也逐渐多了起来。 “狗子,手雷早都没有了,就剩下两颗,炸那条血蟒的时候,已经用完了!”三胖子咧着大嘴,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弱弱的冲我说道。 让陈四城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真的有人要对新都不利,让陈四城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没有发生,神迹区成功的保护了新都,这位百多年前的传奇建筑家可以笑了。 第二百四十一曙光7 谢客烟慢吞吞的一直不进来,“郁南回京了,将陵安的事情都说给师傅听。我担心你,所以就随着施大人来了。师兄,这么多年没见你过得到底好不好。” 她要比季湘貌美,只是眯起眼,露出伤心姿态,就有一大堆人为她难受。 季湘看着陈解鞍,他神色也有点不一样,是怜惜还是什么,看不懂。 “师傅知道你来吗?” 陈解鞍把目光从施晖处移开,湘儿与他站的很近,眉目有了对比,倒是真看出来几分相似。施晖如今在京都前途似锦,湘儿若是认祖归宗,有这样一个依靠,那不管是谁都欺负不去。 他稍稍走神,没有听见谢客烟后面的回答,也没看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冒着火匆匆一瞥季湘。 “师兄,你是不是见着我了太高兴,所以傻了。”谢客烟穿着松青色的利落小衫,她眼圈还有点红,娇俏的拉了一下陈解鞍,撒娇的笑了一声。 陈解鞍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说道:“陵安现在危险的很,你来了这儿,无异于羊入虎口。烟儿,师傅他老人家最心疼你,怎么会同意的?好了,等过两天我就会让古义送你回去。” “我不!”谢客烟扭头,生气的甩开陈解鞍的手。 “你听话,师傅他年纪这般大,你怎么舍得他担心。”陈解鞍逐渐冷了声音,谢客烟意识到师兄是真的想让自己回去,立马扁着嘴,无辜的睁大眼睛。她本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容貌,稍一变化,就有了几分花容娇颜,让人不忍去折,去恼。 见师兄依旧那模样,她赶忙说起了此次来的另一个目的。她是来研制毒人解药的,而且再过一天左右,师傅也会带一个熟人前来。 是谁,谢客烟没有说。 陈解鞍又是笑了起来,对她的任性十分包容。 在季湘心中,陈解鞍就是个不近女色,就算是天仙在前,他也会抱住自己说一声湘儿最美。而现在,她站在边上眼睁睁看着相公对一个女子喜笑颜开,就好像被谁泼了一桶醋,酸溜溜的不敢看。 她正要开口,起码让男人记起还有自己这个媳妇。可时机不对,上官露又来了。 “陈大哥!我听见大饼说你回来,就想立马来见你,不过有事情耽误了。”上官露见到谢客烟,心中哼了一声,这个谢客烟才来的时候就大放厥词,说要是陵安弄丢了陈解鞍,就算没有毒瘟疫一事,她也会让陵安好受。据她所知,谢客烟除了得了个京都美人,怕是其他的皆是不入流的东西。 如今倒是贴在陈解鞍身上做个乖巧的姑娘,上官露对她观感着实不好,以至于再看见季湘,两相对比,越发觉得这个女子是率真可爱。 谢客烟可不是一般人,从小到大,师兄身边的桃花她不知打落了多少。所以一见到上官露,就明白这女人的心思。 季湘不过就是个村姑,她拿什么和自己争?经过云方鹤那书信,她就越是看清了,不用她出手,季湘也没法上台面。 不过,上官露不同。她是殷子越的人,如果真的有那种心思,陈家看在云天朗的面子上也会纳进来做小,而且师兄这人开窍的慢,若是上官露见着顺眼了,保不准真能对上眼。 不行。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谢客烟暗地里死死盯了一眼上官露,在抬脸时,突然笑如牡丹。“上官姐姐,你日理万机,整日忙着处理内城和无水村事宜,比男子还要厉害呢。我家师兄怎么会怪你。” 呵,这哪是夸她,明明是说她跟男人一样。 上官露行军打仗都行,怎么比不过一个小姑娘。“谢姑娘真是过奖了,只是……” 她突然看了眼季湘,有人在窃窃私语,而那个原本最该吃醋的女人却是低头和京都来的施晖施大人说着话。 她可是陈解鞍的发妻,一个女子接近自己的相公,她居然丝毫没有表示。 对此,季湘表示否定。她确实有点伤心,不过也没难过太久,谢客烟毕竟是土著女主,也是相公的青梅竹马,她贸然生气,反倒会被谢客烟拿住手脚,就没法接招了。 刚刚认回来的哥哥正和她咬着耳朵,“谢客烟她一片丹心,可惜了,你相公是头驴,也不对,应该说陈家上下全是驴。” “你这样说我相公,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边看戏的季湘,撅着嘴巴维护相公。施晖一脸‘我是你哥,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这样质疑我’。 “我这可是夸他,谁不知道陈家专出痴情种。往上数,陈解鞍他祖父,十八岁迎娶黎家嫡女,直到他夫人逝世就再没续弦。还有他的两个叔叔,更是京都口口相传的模范。还有他爹……” 陈解鞍正与谢客烟说话,季湘看了一下,嘴里发苦。“我知道……媳妇虐我千百遍,我仍待她如初恋。” “什么?”施晖愣了一下,这初恋是什么。等季湘解释后,他拍手叫好,这句话可真贴切柳俞意和陈顾北这两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那边的上官露和谢客烟也剑拔弩张。 干站着的男人若有所思,心不在焉。 就连季湘也逐渐的沉默,叹了口气后,那边的战场消弭了。 “谢姑娘,别的我都认,陈大哥是豪杰,我心生崇拜仰慕他,又不是不可。但是我上官露从未想过插足,”或许之前有,但现在开始,她就站在季湘这边,非得给谢客烟一个好看。 随后,这个飒气的女子指着季湘,不屑的看着谢客烟。“别的不说,我佩服谢姑娘的厚颜无耻,当着陈夫人的面,你怎么敢一口一个我家师兄。” 陈夫人? 我? 季湘指着自己,嗯?怎么突然祸水东引,她没心思骂人。而且,对于谢客烟,除了那么一点讨厌,她还有愧疚。 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抢了正牌女主的位置。 “湘儿?”陈解鞍似乎也皱起眉头,他着实高,季湘仰着头脖子疼。故意略掉陈解鞍,季湘干笑两声,“你们说事归说事,别扯到我身上。” 谢客烟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季湘。 她早早就看过季湘的画像,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她最清楚不过。可是不得不承认,季湘没有村姑的模样,甚至模样可以算得上姣好,而且若是不计较那穿着,光是站着就有几分世家小姐的样子。 明明流落在外十几年,怎么没成为村姑! “实在抱歉,我与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这样说话。”她先前还能和上官露吵嘴,下一刻就能委屈的后退一步,可怜兮兮的看着陈解鞍。 男人这才想起一件事情,见到烟儿有些高兴,有些忘乎所以了。 “湘儿大度,她不会计较的。” ?? 季湘愣了一下,看陈解鞍很是了解自己的说出这句话,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众人奇怪的看着她,尤其谢客烟,“姐姐,你笑什么?其实刚刚师兄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只是我们五年没见,所以……你放心,我和师兄绝对是清白的。” 她什么时候说生气了……无语了对谢客烟。 突然有点想念张明珠,她太可爱了,对付这样一个情敌完全不用智商。 “烟儿,你才别误会,我可没生气。”季湘说着,拍掉施晖拉她的手。这个便宜哥哥倒是心疼她,这会儿黑着脸,准备帮她对付谢客烟。 相公却没什么表示,以前觉得他处处看得清,明白的很,现在却发现,可能是因人而异吧。谢客烟是他相伴多年的师妹,她不过是认识不到一年的半路夫妻。 感情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她笑了笑,“你是他师妹,那就是我师妹,咱们就是一家人。” 季湘在说什么胡话,谢客烟摸不清,一般人不是听见这些话,就气的跳脚了吗? “收起这个,妹妹应该及笄了吧。许亲了没?”季湘看向陈解鞍,男人摇头,她笑着继续说道:“都怪陈解鞍这个做师兄的粗心,你都这般大了,家里人不急,他和你关系这样好也不急吗?” “你什么意思。”谢客烟急了,这个季湘到底在说些什么。 她拉住陈解鞍,似乎是希望师兄能够斥责季湘。 不过这个男人只是笑一笑,就悄然的移开脚步,与谢客烟拉开了步伐。 他实在太迟钝,惹了媳妇生气还不知道。 “你叫我一声姐姐,长姐如母,我自然是做长辈的事情。”她笑眯眯的,“我可认识不少优质……好男人,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和陈解鞍一般冷脸,还是和我大哥施晖一样温润,可惜了,他们你是选不了,不过还有别的,比如我认识的一个小杂役……” 谢客烟咬着下唇,“你!你!我堂堂谢家大小姐,你居然,居然觉得我和一个杂役配?季湘,你给我等着!” 哇的一声,谢客烟逃走了。 这般禁不住,还是嫩了点啊。 陈解鞍要上前,季湘又推了他一把,“师妹可别出什么事情,都怪我不好,惹她生气。你快去帮我看看,免得真恨上我了。” 他被推走后,一院子人也都散了。 孙薇撞了一下季湘的肩膀,压低声音。“你这是做什么,把师妹夫推给那个女人。” 季湘抱着胸,冷笑一声。“我这叫欲擒故纵。别说他们,你的进展如何?” “毫无进展。你尼?” “倒有奇遇,你们都和我进来,细细说给你们。”施晖点头,与孙薇一同随着季湘进屋。 第二百四十二章曙光8 屋子里塞了四五人,施晖与孙薇在前,李阳也跟着进来,去而复返的上官露走在最后,丝毫没有怨言的关上了门。 “上官大人?”季湘记仇,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相公去陪他师妹了,您来这做什么。” 上官露不由得脸红,她刚刚确实不道德,可是看到谢客烟吃瘪,心里别提多高兴。“我不找他,倒是陈夫人,你就这样任由陈大哥去找谢姑娘,是不是……” 她还想多说两句,最好是挑起季湘的嫉妒与担忧,这样谢客烟就没办法缠着陈解鞍。不过,显然当事人没多大的想法,她浅笑着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季湘说她不会强求,若是相公真有了心思,她也会退出。就如当初在大湾村和陈解鞍说的那些话一样,只要相公一句话,她会毫不犹豫离开。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一惊,孙薇拉了拉她的衣袖。不过短短时日,她倒是摸清了季湘的性子,这些话是真的。可一个女子,与人和离了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施晖在一旁,他早就看陈解鞍不爽,以前就听过这人名声,叫什么军中冷阎王。“季湘,你放心,一切都有大哥在。如果真和离了,我定要让那对狗!男!女好看。” 他边说边掏出保心丸,这东西是葛云章在季湘给的药方上又做了精进,入口后冒出阵阵清香。季湘无奈的拉住就要冲出去的便宜哥哥,他身子都不好,还想着去打架。况且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陈解鞍是头拉不回的痴情驴。 赶忙将这些人的注意点转移,她问起了无水村近日的状况。 没想到在温家村这些日子,这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柳三娘自尽,丹儿受凉,病情加重,时日无多。无水村细作不止一个,抓到的皆是京都贵门里养的死士。若是这场毒瘟疫和他们无关,那季湘是一个字都不信。更为糟糕的是药材告罄,而陵安就近县城却没一个敢卖。 也有好的一面,玉珑坊极自己最大的努力,将所有灵泉水以可以买到的药材一船一船送到陵安。叶素和周康以及应朝天都写信过来,季湘粗略读过后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似乎是近几日堵住的悲伤和忐忑都释放出来,她现在稍稍有了现实感,陵安这场毒瘟疫不是游戏,而是一条条人命。 再不行动,死的人就会更多。 除此之外,还有陵安百姓。他们各自组成了灭疫小队,每个壮年都拿着自制的武器,巡逻乡村各地。通过郡主的普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毒人的习性,也可以有效避免伤亡。可就是这样,死去的人就达到了五百人。 这还是陵安几个较大的县城里,实际上如钱李两村几乎死绝都也不在少数。 “上官大人,实际上到底死了多少人?”季湘的左手微微发抖,她似乎呼吸不过来。 上官露不忍的撇开头,“三千六百。”这也只是粗略估计,还有很多村子都未走到。陵安总共一万人,几乎是将近一半的百姓失去性命。 她想到了兰芝,鼻子一酸,泪水就不自觉涌了出来。在场的人也没嘲笑季湘的失态。他们最开始知道这些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很久之后,大家平静下来,季湘鼻音很重的说起了温家村的事情。 她未说是陈顾北,而是沿着金娃的称呼叫他一声陈景润老先生。告知他们,这位老先生对毒瘟疫有一定的研究,再过些时日,就可以成功。 孙薇道:“如此就好,我也写了信给师傅,他来了,咱们的机会就能更大。” 几乎是个个欢喜,毒瘟疫若是解决,陵安就能出水火, 季湘张了张嘴巴,她欲言又止。之前和相公说过,这个公公有哪里不对劲,可一直相处下去,只能说怪。想了想他那悲催的一生,倒是觉得性子怪些也无不可。 又商量了半个时辰,季湘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记起走了许久山路而她还未吃饭。 上官露献殷勤,给陈解鞍准备的厨子又成了季湘的。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季湘正好饿着,自然没有心思去猜。 日头斜杆 院子里又来了一位熟人,季湘眯着眼睛,看那穿着不似陈解鞍,又没战北那样高,也没李阳的猥琐。 “是谁站那儿?有事没事。”她等会还得去帮孙薇,施晖那儿也叫她,忙的很。 见那人不说话,就靠在门边笑笑。日头晕在他身上,走了两步。不见了光,少年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撑起一个浅笑,歪着头,犹如一只卷毛大狗。 “好久不见,陈夫人。” 又是这个熟悉的开头,当时在杭城也是这样人畜无害的出现。 “林胥锦?你不是在杭城求学吗?”怎么来陵安了。季湘笑出声,久别重逢,他乡遇故知,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几乎是跑过去的,“你来这,林嫂子知道不知道?还有,你一个文弱书生来这干什么,你是不知道陵安有多危险。” 想起上官露说的那些话,她心中更是不安。林胥锦还小,如果在陵安出点事情,她肯定会自责的。 就如在杭城时有借口,他如今也有。 “陈夫人,你这样子倒是比家姐还有气势。”他笑了起来,唇红齿白。“我来这其实也是机缘巧合,家姐来信说是病重,可回到大湾,却是让我见一群女子。一气之下,我便偷跑出来。到了半道,他们将我抛下,好在遇见钦差大人,这才到了陵安。” 这遭遇,季湘堪堪称奇。 林胥锦他正好识字,就留在无水村做些规整的活计。无意中听到了陈解鞍的名字,于是连忙跑来。 “不过现在就算送你出去也是不可能了,安心留在这吧。”她语重心长的拍拍林胥锦,“姐在这,能罩住你。不过,你可别和上次一样在背后说我坏话。” 少年睁着眼,他的眸中只有一个娇俏少女。“不会了,我知道玉淮过的很好。”改了称呼,那就是说的真话。季湘和他相视一笑,陈解鞍带来的那些伤心和无助全都被消融。 此时,陈解鞍早已经离开无水村。 他被推开后,并未去找谢客烟,而是到了内城寻郡主去。 从战北那儿得知柳三娘的事情,这就说明陵安除了黑老大一群外还有隐藏的细作。 见到殷子越,他开门见山,将来意告知。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殷子越放下茶盏,伺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嬷嬷。有了瑶儿这件事情后,她疑心加重,于是找回了老人任用起来。“郡主府内的事情我自会解决。” 看她着笃定的神色,应该是已经找到了, 陈解鞍嗯了一声,还有一件事情,他要把谢客烟送回去。 “哦?”她可是知道谢客烟是特意为了陈解鞍而来的,而且,要知道那女子并不好甩开。“怎么,温柔乡不好?” 谢客烟难甩,季湘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真是好奇,这两人遇见,会是什么个情况。 又或许,陈解鞍此时来求自己送走谢客烟就是预示着季湘胜利。 男人并未开口。殷子越笑笑,“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若是人愿意,自然会护送她回京都。” 见他转身就要走,郡主却突然严肃的留住陈解鞍。 “有两个人,我想你应该会见。” “谁?” 郡主使了一个眼色,嬷嬷立马点头,率先走出。 “见了你便知道,这事算我对不住你,等瘟疫一事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解鞍还要说些什么,嬷嬷已经规矩的请他离开。 绕过几条游廊,嬷嬷在一座院子前停下。 “老奴在此等候,就不进去了。” 他嗯了一声,跨步进去。 这座院子与江南庭院有些相似,只是角落处透出黄土的醇厚气息。 静,很静。 若不是知道殷子越此时无法对自己发难,他甚至觉得是她布置了陷阱等着自己进去。 门未打开,有一条缝隙。他这才听到两个微弱的呼吸声,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下人。他推开门,吱呀的一声,惊动了那个摸索着的男人。 “嗯?”那个男人蒙着白绫,嗓音发哑。他似乎只会哼出嗯啊两声,竟成了哑巴? 陈解鞍看着男人不安局促,仍然摸索着要守在床边。他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血色苍白的女子,“莫凝?” 这到底怎么回事! “嗯嗯?啊?”应之一竖起了耳朵,他头不断转动,似乎凭靠此看见了那个不速之客。 师傅,是师傅! “啊!啊啊啊!”他沙哑着声音,不断的指着自己又指向莫凝,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近日来的委屈说透。 应之一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他伸手想要摸。一下子摸到了一双手臂,他高兴的如同一个孩童,啊啊的叫了半天。 “别动。坐好。”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平稳,应之一安静了下来,“接下来,我说,你点头。” 嗯嗯。应之一点头。 “来陵安是找我们?” 应之一想了一会儿,点头。 “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应之一激动的狂点头,想起了殷子越的话,他沉声,似乎含着滔天怒气。 “你们的伤和郡主府的人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应之一垂着头……他最终还是点头了。 好,真是好。陈解鞍冷笑两声。殷子越必然是知道点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曙光9 季湘!” 和林胥锦聊的十分开心,可刚刚到了孙薇的草庐,谢客烟就气势汹汹的冲到她面前。她丝毫没了娇弱小白兔的样子,而是抬着下巴,恶狠狠的瞪着季湘。 “你把我师兄藏在了哪里?!” ?? 不止是季湘,就连林胥锦都是满脸疑惑。谢客烟瞧着不蠢,怎么说话如此没头脑。你找男人,怎么问季湘,她又不是你娘。 “你做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谢客烟本来就是打着师兄会顾着自己,毕竟多年的情意,很多困难都经历了过来,你一个才认识多久的,就算再喜欢,都不可能越了自己。 没想到,真是她想多了。故意装难受离开,师兄居然不跟上来找她,肯定是季湘逼得。她一想通,就立马赶到这边来了。 至于边上的林胥锦,谢客烟扫过一眼,就撇开,重新瞪向季湘。 “我心虚?”季湘真是佩服谢客烟,陈解鞍不在就连虚伪都不愿意虚伪,直接上来就和自己斗。如果换作争执对象是别人,她倒是会夸一句谢客烟娇蛮可爱。搁在自己身上,那就是腥骚冲天。 “小妹妹,我心虚什么?”其实算起来,她真实年龄比谢客烟大很多,所以一些事情,她反而挺大度,甚至看着谢客烟都有种小孩既视感。“刚刚你难过伤心,是我让陈解鞍去陪你的,在场人可都知道。” 什么小妹妹! 谢客烟紧握住拳头,冷笑瞧季湘一脸毫不在意甚至有些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你可别诬赖好人,再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找陈解鞍一个男人还不一定说的清楚事情。我是女人,你若是有事情,就找我吧。” 林胥锦抱着胸,身边女子一口一个小妹妹,忘记了她才是几人中最小的那位。他失笑出声,对面的谢客烟立刻崩紧了脸,“你笑什么!” 季湘被吓了一跳,突如其来的怒吼让她一瞬间安静下来。林胥锦哼了一声,他把季湘拉到自己身后,整个人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主动的站在风暴的中心,少年独有的馨香似乎撞进了季湘的鼻子中。 女子茫然的抬头,却只能看见林胥锦的侧颜。轮廓明如刀刻,眼眸若星,即便瞧不全,也觉得他似一把刀,出鞘的刀。 和陈解鞍有些像。 莫名其妙,她就冒出这样的想法。到底是哪里像,可能是身形,也是高瘦有力,侧颜俊朗。 “你吓到季湘了。” 然后呢?谢客烟拧着秀气的眉头,想不到林胥锦说这话的原因。 季湘也拉了拉少年的勾玉带,“我其实还好,没那么严重。”林胥锦实在太严肃了,他好像在策划什么,阴森的让人不敢靠近。 她不希望看见这样的林胥锦,这时候的少年应该活泼开朗,就如之前认识的那样。 “不必担心。”林胥锦会错意,他以为季湘是怕惹怒了谢客烟,陈解鞍那儿不好交代。他扯起嘴角,低头给了季湘一个宽慰的笑。 他下一句说的很轻,似乎是希望这跟鸿毛一般重的话拂去季湘心头的担忧。“陈公子不会误会你的。” 自然,在他的设想中,陈解鞍也没法误会,陵安之后可能再无惊才绝艳陈三少。 至于谢客烟,今日这歉若是不到,之后必然有她好果子吃。 “林胥锦,这儿有你逞英雄的地方吗?”谢客烟不会白被欺负,之前是傻,关心则乱,因为师兄的缘故,心绪不宁,忐忑害怕总会做出一些自己都瞧不起的手段。如今倒是看清楚了,季湘不是个傻货,她和那些京都里的人差不多一样恶心。 她说完这句,似乎看着十分脏的东西,用难以相信的口吻说道:“自古奸夫都是为淫,妇说话,你们又是哪种关系。” 如果只是说林胥锦自己,他根本不会生气,可现在说的是季湘,本就是这个女人的错,如今她倒好意思倒打一耙。 林胥锦又要开口,转念一想,这不是正落人口舌。边上陆续走过几人,有些是孙薇医治的人,有些是已经逼毒成功的,他们来找孙薇领药,之后便可离开无水村。 “行了。”季湘也是对谢客烟无语,张暴富说土著女主智勇双全,是绝世医仙。如今看看,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恋爱少女,心机也没多深,你看,说话泼脏水也是漏洞百出。 确实,季湘讨厌这个谢客烟,或者说任何可能抢走陈解鞍的,她都会有点仇视的情绪。可她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如果陈解鞍轻而易举就能被勾搭回去,那她再坚持也不过是个笑话。 这话,她也和谢客烟说了。就当是自己对于她的补偿,对于她如何追求陈解鞍,季湘一概不管。只要,陈解鞍说休自己,娶谢客烟,她可以保证一刻不留,快马加鞭等我滚。 就这样,小姑娘突然也变得顺眼起来。即便她真的真的反复问了好几遍,季湘也没有恼。信或不信随谢客烟去,反正她是这样做了。 这话入了林胥锦的耳朵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季湘的眼神也变得迫切起来。什么人会做出将相公拱手相让,心里有东西破土,疼惜的种子落地生根,成了无法拔除的东西。 季湘到底经历了什么。 [宿主,你胡闹,]张暴富也不装死了,[你这样,会让总部发现我们的。] 季湘送走谢客烟这个小朋友,她的背影变得欢脱起来。照施晖说,这也就是个未成年,处事手段老练那是因为家中有宫里嬷嬷教养,还有个国师师傅,这样的人又能恶毒到哪里去,骨子里还是个纯真的。 [发现了又怎么了,每个女主都有自己的处理方法。我就是不爱四处树敌,你看,张明珠,张雅晴,不都和我好好的,还成了朋友。再说了,我要是不这样做,心里过不去。] 陈解鞍到底是喜欢季湘,还是因为总部剧本的缘故,对她这个天降女主产生了情愫。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想试试,即便最后退场,也是无憾的。 [你就作吧。]张暴富气的又销声匿迹。他的意思,季湘知道,人经不起试探,这次她故意装作大度甚至毫不吃醋,就是想知道陈解鞍心底里的想法。 别看心里斗争如此久,其实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季湘与张暴富说完,就对林胥锦道了谢。她刚刚有些迷失了,差点就将这样的少年圈进心里,她是人妇,就不该见异思迁。 “客气了。”林胥锦拉开了距离,这让季湘很受用,两人的隔阂也少了一点。 他站定,“本想与你一同进去,可是突然想起有事,就先走了。” 这样啊。季湘点头,他有事,自己是不会强求的。 各自分别,季湘在进屋前,林胥锦叫了一声。“陈夫人,我们现在可算是朋友?” 门框前有树的影子,风一阵一阵裹挟着热浪而来,季湘额前的头发被吹开几丝,她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又弯成一道勾月。 算! “我们难道之前不是朋友吗?” 林胥锦又笑抿了唇,他干净的眉眼像是含着琉璃珠子,“那我便唤你一声湘湘,你叫我阿锦,可以吗?” 阿锦。 清脆的声音复读了一声,很轻也带着疑惑,林胥锦却高兴的露出白牙。就连离开时,都如同孩子一般稚气。 树影下,季湘的影子融入其中。似乎是风动了,又或者她动了,地上的黑影晃着涟漪,好像是春水化了冰。 郡主府 这里已经留不得,应之一和莫凝的毒无法解开。他找来马车,将二人带上,连夜赶往无水村。 那里有谢客烟和孙薇,至少可以抱住他们的命。 “郡主,我们要不要……”嬷嬷没法拦住陈解鞍,只能尽快来报殷子越。可郡主似乎根本没有急,她依旧坐着喝茶,还看起了当年的书册。实在没法,她往脖子一试探,两个拖累,就算另一个武功再高也活不了。 殷子越翻过一页,这上头写着几行字,经年累月已经有些泛黄,就连字也变得不清楚。她瞥向嬷嬷,“不必管他们,我问你,郡爷他如何了。” 怎么又提到郡爷了。嬷嬷眼珠子溜溜的转,她猜测郡主这是对郡爷不舍,所以犯了那么大的错,也没将他供出去。 “还是老样子,不吃药,还……还发疯说让您杀了他。”郡爷也是可怜人,自陛下赐婚郡主来陵安,性格强势的郡主就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这后院一众里,郡爷比一些奴婢都不如,也难怪,郡爷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哼! 殷子越拍着桌子,气的站了起来。 “好呀,他敢寻死觅活?问问这个徐二郎,满肚子文墨都被吃到了狗肚子里!本郡主是对不住他,可当年在赐婚时他便应允了,我做我的陵安郡主,他也甘愿享受郡爷职权,用尽金银珠宝,如今倒是里外都吃,将本郡主当猴耍!” 当年,她说过,这一生只爱云天朗。若是徐二郎要娶,那便只是名义上,其他绝无可能。他同意了,甚至还说,他会一辈子等着自己。 姑且不把那些奴婢算进他的院子,光是外头搜罗来的童子她也不曾插手过,现在真是好笑,恨她没爱过他。 “您别动怒,先喝口茶。” 殷子越接过嬷嬷的茶,冰凉入喉,稍微好些,这才重新说道:“我要保徐二郎,陈解鞍那儿我不能动,就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你带我去西苑,我亲自去问,他为何下毒!” 第二百四十四章毒瘟疫结束1 徐二郎容貌并不似传说中那般丑陋平凡,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守在门框。 “她没有心,梦儿,你说她的心到底在哪里?”他喃喃自语,无面来找他,要杀了来郡主府住着的两人。他原本可以不做的,可是,这么多年,殷子越到底是把他当成了什么。无论他怎么折腾,殷子越只会轻描淡写。 这次也是如此,她为什么不杀了自己,不愤怒。 “二郎,您快进来吧。”梦儿陪伴了徐二郎三年,这三年里,她是看着二郎白日里声色犬马夜里痛哭流涕。 这里没有别的人,自从西苑被郡主封锁后,就只剩下自己照顾郡爷。她拿了件外衣,给徐二郎披上。“郡主不会来的,梦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郡主的心早已经被那个姓云的男人骗走了。咱们的小郡主不也是被那个男人抢走,你看见郡主做什么了吗!二郎,你清醒点,别再……” “好一个肺腑之言。” 乍然出现的铿锵声音,将梦儿吓得不轻。 殷子越为什么会来这里,她不是说永远不会见徐二郎。 “郡主,你总算愿意来见我一眼来。”出事之后,她就将他关在这里,无论如何寻死觅活。她都不会当一回事情,“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吗?终于想杀了我,还是想继续把我留在这里羞辱。” 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梦儿的手腕,没有顾及到梦儿扭曲的脸。 “你当然不会希望我来!”殷子越嘲讽的看着,徐二郎立马松开梦儿,甚至连那女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将她一把推开。 郡主是不是误会了,他从未把梦儿当成女人,那不过是拿来气殷子越的人罢了。 被丢开的梦儿气急的看着徐二郎,“二郎,我疼。” 殷子越勾起嘴角,看徐二郎到底会怎么做。 “滚,你立马给我出去。”男人薄情时,谁都无法比。锐利的眼神让梦儿浑身冰冷,她以为,这三年已经捂热了徐二郎的心。 在男人目光再次刺向梦儿,殷子越讥笑着。她不会踏足西苑,也从不会管徐二郎身边的这些莺莺燕燕。身边的嬷嬷很快意领神会,她往后使了一个眼神,两个粗壮婆子立马出现拉狗一样拖住梦儿的双手。 “啊。不要,二郎,二郎,救救我。”她大叫着,手指捏住了徐二郎的下摆。 而那个男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他只在乎殷子越,为什么,这么多年,那个男人依旧住在郡主的心里。他凭什么,因为一个晚娘?! 不过是一个孩子,若是郡主想要,他也可以给! “徐天风,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跟我讲。十四那边应许了你怎么样的好处……” 做京都人的狗,给那些人卖命,将陵安郡主府内的事情一件件都传出去。好,殷子越可以原谅他,其实这些年里,她亏欠了徐天风很多。所以,即便知道徐天风给季湘的朋友下毒,也会努力保住他。 可现在,她怀疑,徐天风到底要什么。 整个郡主府? 徐二郎苦笑一声,她原来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我想要你啊。殷子越!”他大笑着,似乎把身子里的力气全都脱离了出来。 “大胆!”殷子越后退一步,她愤怒的看着徐天风, “我明白了。”他叹出了一口气,“是我痴心妄想,这么多年,我霸占着郡爷的身份没法给你那个奸夫让路,你恨我,所以你要让我活着好折磨我和你一样痛苦。” 他无视殷子越发白的脸,继续说道:“你问我十四殿下许了我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他说若是陵安没了,你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你的男人只能是我,而不会是京都那个虚伪的侯爷!” 那个没胆量的,不敢得罪陛下,抛弃了郡主。还敢私下纠缠,留下一个孽种。他看到郡主为照顾这个孩子殚精竭虑。不断的想把一切最好的给她。而云天朗来一次,那个小孽种就叫嚣着要离开去京都瞧瞧。 好啊,孽种要走,他帮忙。 所以云天朗的人来了,他帮忙,甚至买通了其中一个,让他杀了那个孽种。 不过,他再没有收到消息,大约是失败了。 “你居然还想杀了晚娘,她也算是你看着长大,你到底怎么忍心。”殷子越不敢相信,她恨不得上去打一顿徐天风,多年未动,再加上毒素侵身,已经让她没法再动怒之后全身而退。她捂住刺疼的胸口,嬷嬷在一边微微扶住她。 徐天风担心的看着她,“你的脸色不好。” 嬷嬷出口,以前觉得这个郡爷是好的,至少全心全意等着郡主。毕竟这么多年,她都看在眼里,西苑的小妖精可长久的。“郡主,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开,不要动怒。让老奴来骂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下毒,徐天风殷切的看着殷子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郡主会被下毒。 是十四殿下干的? 不可能,他说好……说好的…… “行了,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殷子越艰难的咽下喉间的口水,她不想和徐天风纠缠。“晚娘没有出事,所以我原谅你。但是陵安的事情,我没法就这样放过你,徐二郎,徐天风,你现在和我说句实话,这所谓的毒瘟疫是不是十四制造的,还有解药在哪里。” 她吐出一口浊气,“徐天风,是我对不起你,但不是陵安百姓。算我求你,到底知道什么,还有那夜逃跑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两个无辜的人。” 失望,无奈,还有难言的悲伤。 徐天风笑了一声,同样的悲伤,“无面。是无面要杀他们,为什么我并不知道,他们从不会告诉缘由,我只要做了就好。至于解药,我曾听无面说,是要用一种胎儿心头血做药引,至于怎么用,我并不知道。” “还有……额……”徐天风眉眼皱了起来,他使劲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瞪出。 殷子越一开始以为他是装的,可是越到后面越是不一样,“你怎么了,二郎,你不要吓我。”她赶忙蹲下,想要帮忙舒缓徐天风的疼痛。 “还有什么,你要说什么。” “对不起……”徐二郎不再挣扎,他的眼里温柔而执着,对不起,是对陵安,对他最爱的女人。他爱的人,却是他伤她最厉害。“在陛下……陛下赐婚前,我……额,我……我就一直注视着你,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 别说了,别说了…… 殷子越看徐天风痛苦的蜷缩着,她的心也在一缩一缩,“二郎,你听着,我已经让人去叫府医了。你会没事的,你放心,二郎,只要你活下去,我!二郎!二郎,你醒醒!” 他死了。 是毒发身亡,杀死他的是一根悄无声息的银针,甚至殷子越都没注意到有人躲在外面。 “彻查郡主府以及内城,我要找到无面,杀了我的郡爷,别想就这样离开。”嬷嬷就要走,她立马将人叫回,“还有,告诉季湘他们,郡爷说的所有的话。” 胎儿的血,到底是什么胎儿! ………… 回到无水村,陈解鞍没有第一时间将季湘叫回。他将应之一和莫凝安顿好,就去找了谢客烟。 “这种毒我从未见过。”谢客烟脸上还有泪痕,她看着师兄离得自己远远的,唯恐沾上,心中越发难受。季湘的那些蠢话她当然不会信,什么平等,还说让她!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师兄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的最清楚,真要是把季湘放在了心上,那自己谈何机会。 她不过是故意装成傻子,就让那个傻婆娘自以为是。 她慢慢走近,直视陈解鞍。“应公子受的伤轻一些,毒入身不重。那位昏迷的女子怕是不行,现在毒瘟疫盛行,又没有天山雪莲可以让她含着保命,怕是再过些时日就要香消玉殒。” “啊!啊啊……”应之一嘶哑的叫出来,不可以,莫凝不能死,她得活着!不过是天山雪莲,他是南安县纨绔,家里除了钱都是钱。 “稍安勿躁。”陈解鞍让应之一安静下来,他与谢客烟错开,故意与她空出四五人的距离。“师妹,还有多久。” “五天。”谢客烟失落的停住脚步,“若是信我,我可以用毒维系她的心脉,这样,还能再争取两天。” 七天,若是去天山再返,最快也要半个月。 不可能。 应之一又叫唤起来,“啊啊啊!”他看不见,急得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有啊,南安家里,他老子就有一株。如果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往返六七日也够了。 陈解鞍皱眉,似乎不太理解这个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师傅啊,你快懂!我的意思呀! 谢客烟也是疑惑,这个哑巴到底急什么。“你不用担心,你的毒不深,大约五日药浴加上放血,保准你好。” “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黑暗中,他看不见方向,又是个哑巴,根本没法说清楚这个意思。正当着急时,季湘出现了。 “胖子,你是不是想说你有。” 她咬住下唇,死死不让眼泪落下来。应之一下意识的往声音方向看,可现实,是背着季湘的。 男人点头,狂喜的啊啊好几声。 他有,他家里有。 “湘儿?你怎么会……” 陈解鞍错愕的看着季湘,他不想让季湘担心,才会没有第一时间通知。 季湘带着微微的哭腔,夜色而来,烛光摇晃。她仿佛看不清陈解鞍的脸,“上官露告诉我的。” “胖子,你和莫凝遇到了什么。” “啊!”应之一指了指自己的嘴,他成了一个哑巴。没过一会儿,外边又来了一个人。 那人的声音极其耳熟,“湘湘,你走的太急,忘记东西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毒瘟疫结束2 是他!一定是他。 只是一瞬间,应之一就认出了那个人的声音。 林胥锦,是那个林胥锦! “啊!啊啊啊!”师傅,师娘,你们听我说啊。 他腿一软,根本没法走稳,脑中更是一片混沌。 “胖子,你怎么了!小心啊。”季湘根本来不及同林胥锦说一句话,幸好自己这一叫,让陈解鞍反应过来,应之一摔倒前就被他捞回。 谢客烟皱眉上前,一把拉住应之一的手腕,“气血攻心,师兄,我扶他去休息下。” 季湘还要说些什么,谢客烟将她制止住。应之一血气弱,毒素一下就进入血脉中。 “湘湘?刚刚是应公子吗?” 林胥锦眉头挂着担忧,拿着的灯笼被一阵冷风吹灭。 “你认识他?”季湘收回担忧的视线,无视了陈解鞍要上前解释的动作,她叹了口气。便听到林胥锦亲昵的靠近自己。 下意识的走远了一些,余光扫到了陈解鞍黑沉的脸。 林胥锦并无尴尬,他将灯笼放在桌上,又把季湘留在孙薇处的一件外衣递过来。“杭城见过一两面,泛泛之交。他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手慢慢抬高,想要把衣服披在女子单薄的肩上。 “湘儿有我照顾,不劳烦林公子。”陈解鞍快他一步,已经将季湘搂在怀里。林胥锦手中的衣裳也被他拿走,直接丢在了地上。 “你照顾?”林胥锦毫不留情的冷笑,“你还有一个小师妹,湘湘应该就照顾不过来了吧。” 陈解鞍的手掌力气越发大,季湘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她推了推,陈解鞍没动,又是吐出一口浊气,她无奈的按着自己的额头。 “阿锦,我想和相公好好谈谈。”在她的坚持下,林胥锦离开了。“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放开我,陈解鞍,现在放开我!” 她的眸光除了疲累再无别的,陈解鞍的手无力的掉落下来。季湘蹲下,把衣服捡起来,她没有神医系统了,所以对陈解鞍来说,自己好友出事了也不必叫上她。 真是好笑,她一直满怀信心,觉得陈解鞍至少会有一点点将她放在心上。 “湘儿。林胥锦为什么会在这里?” 实在太奇怪了,为什么林胥锦会突然出现在陵安。 季湘苦笑一声,她刚刚在做什么,居然还期待着陈解鞍会解释解释。“你自己去问吧,我要留在这里照顾莫凝和应之一。” 她起身,与陈解鞍擦肩而过。“明日早些启程,莫凝需要天山雪莲。” 他们再无一句话。 隔日,谢客烟与陈解鞍一同去南安应府里拿天山雪莲。 季湘没有去送,她坐在莫凝边上,应之一一直啊啊的要与她说什么。 她也问过张暴富,能不能重新买回自己的金手指,然而,这东西贵的离谱,加上自己的积分也没法再买回来。 她只能靠应之一的语调和肢体来猜测意思,比如,他害怕外人。林胥锦本来想帮她照顾,却被应之一赶了出去。逢此大难,性格有变也是正常的。 “放心吧,他们要的是最好的马,一定会在时辰内返回的。再过会儿,我会让孙薇再来给你们检查下。” 说完这话,季湘将灵泉倒给两人喝。 有这个,应该也能暂时缓解毒素。 午时一到,孙薇提着药箱子从外边进来。 两人并未多言,见过莫凝与应之一后,她得出了与谢客烟一样的结论。需要雪莲,作为解毒的药引子。 “湘湘,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孙薇突然的一句话让她一愣,“什么?” 随后一双温暖的手递过来,指着她的眼底青黑。确实是,昨夜几乎没睡,她看着莫凝昏睡的样子,心里一直堵着。再加上,相公要离开陵安,她心里担心害怕。 薇薇劝了她几句,便离开了。 今日是个大日子,陈顾北到无水村时,正好是葛云章带着孙大夫到陵安。 天色未晚,他们便急匆匆的到了孙薇的草庐,与留守在无水村的大夫一同谈起了毒瘟疫的解决之法。 一连五天,无人出门。 季湘院子里浇着水,应之一依靠在门框处。 这几日一直喂着灵泉,他倒是比第一次见到脸色要好很多。“你说,他们可以找到解决毒瘟疫的方法吗?” 很久都没听到声音,季湘回头去看,应之一眯着眼睛正晒着太阳。莫凝坐在季湘随手做的轮椅中,脸色红润的如同晨露下的桃花。 她抿着唇角,倒是忘记胖子现在不能说话了。 一直到了第七日,陈解鞍和谢客烟未能回来。 倒是孙薇生着气,到了她这儿。 “气死老娘了,他们根本就是胡扯蛋!” 怎么了这事,难道是没谈好?? 季湘煮了茶,孙薇一口喝下,直烫的嘴里一个泡。斯呼了好久,这才说了这七日里那些老家伙说的事情。 他们要杀了柳野,取心头血。 “什么!” 这是谋杀啊! “不必去找他们,这些老家伙不会听你说的。” 当初二虎也是这样,只不过有相公保护他,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去试试怎么行,毕竟也是一个小生命,再加上相公他肯定不希望我成为冷漠的人。”她说完,夺门而去。 孙薇喊了半天,见拉不住,只好跟上。 师傅倒是没事,他乐得小辈与他吵一吵。可那个倔老头,陈景润是吧,着实是茅坑里的石头。 到了草庐,柳野已经被抓住。 丹儿昏迷在床,甚至连孩子的哭闹都听不见。 她进去时,柳野已经哭累了,她只见过这小孩一眼,块头着实大。现在被几个男人拎在手里,就跟刚刚出生的羊羔子,可怜而无助。 “住手!” 门被突然踢开,屋里的人一直盯着她。孙大夫比之前还要瘦,山羊胡也花白,不过是几日时间,这三人都好像老了。 陈顾北根本不理睬季湘,“我去和她说清。你们继续,我们,没有他的心头血就没法解决。” “不是的,”那么大的刀,就要插进柳野的胸膛,季湘急得大叫。“我有办法取血,我有。” 孙大夫看了眼葛云章,他有意帮季湘,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做过几日师徒的。 葛云章则是将眼神递给了陈顾北,他不是不想帮季湘,毕竟那也算是徒弟的媳妇。可是这场毒瘟疫已经闹的陵安甚至陛下都没了安宁,如果再不解决,华国会受到难以想象的重创。 如今,局势越发严重。 华国上下人人自危,陵安毒瘟疫几乎掏空了陵安的财库,如果不是上面拨款下来,或许这些药材根本不够。 “不用听她的,让上官露的人把她给我带出去。” 陈解鞍根本不在,他也不用和她客气。 门外很快进来刘牧,他是上官露留下的人。 “陈夫人,走吧。”刘牧劝说着,陵安死了这么多人,现在就是死一个小毒人,那又怎么样。他人微言轻,没法把这些说给季湘听。他们命贵,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平民百姓。 季湘咬住下唇,“不,你们不能杀了这个孩子。你们这是害人命,不道德的。我真的有法子取血,你们相信我。” “带走!” 陈顾北话音一落,外面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住手。” 这二人倒是出场都一样。葛云章脸上浮现了笑意,徒弟的心怕是歪了。 陈解鞍回来时,胡茬遍布,穿着几日未换的旧衣服。他一下就到了季湘跟前,将她护在身后。“湘儿,没事吧。” 季湘摇摇头,“天山雪莲带回来了吗?” “放心,我已经让烟儿带去给应之一。”他眉眼严峻,本应该昨日就到陵安,他半道去了裴府见孟怀栋。那个林胥锦实在太可疑了,他不得不去查。 没想到,还真是查到了。 陈顾北冷笑一声,季湘不想他们父子二人因为自己闹翻,急忙说道:“真的,我有法子。”她可以兑换注射器,她可以抽血。 “父亲,湘儿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子,她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有了陈解鞍的劝说,他也愿意给季湘一个机会,只是,不能出这个门。 等她抱着柳野进去,葛云章唤过陈解鞍。 “你随我来,陛下留了话给你。” ………… 不远处,林胥锦在阴影中看着半空的浮游。 “公子,您罚我吧。” 无面跪在角落,他杀了郡爷后就立马到了无水村。 “殿下一直说你能力出众,不过是让你杀几人都做不到。”还让他们到了这里,季湘一直守着,他甚至也没机会动手。“应之一和莫凝必须死,这次我要你做的干干净净,不要再坏了我的好事。” “是。” 无面离开后,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 “陈顾北?” 来人老辣的盯着他看,“季湘已经回去了,杀那两个人没那么简单。”而且有了天山雪莲,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死。 “那你有什么建议。” 林胥锦呵了一声,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身份,自然就不用装。请他进来以后,陈顾北沉着声音。“我知道你打算除掉陈解鞍,我要拿那两人的命换他的。” “……好,我同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毒瘟疫结束3 柳野熟睡后,那双蒙红的眸子被遮住。丹儿同季湘道谢,至少保住了孩子的命。事情发展至今,她已经没法子再沉寂下去。 “季姑娘,稍等。”她想要下来,可腹间的伤让她只咬牙。“有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们。” 孙薇看了眼季湘,两人的眸子里皆是了然。 陈解鞍就在门外,季湘对他笑了笑,挥挥手,让他先回应之一那儿。丹儿依旧不讲话,她看着孙薇,似乎是在暗示季湘,这个也是多余的。 将薇薇也送走,门缓缓关上。 光被隔开,屋内刹那变暗。 “你到底要说什么。”将所有人都支开,只留下自己。肯定是要说什么秘密,至于为什么是自己,当然因为她有主角光环啦。自我陶醉了会儿,季湘正经了脸色,“和柳三娘的死有关对吗?” 她怎么会知道,丹儿也只是疑惑了下,季湘能在那些人手里救下柳野,身份必然也是不普通的。她时日无多,小野又背负着毒人之名,若是自己哪天真的去了,他可怎么办。 “我……我其实是京都三皇子的人。三娘确实是被抓的,只不过,已经被黑老大收为己用,她带上我不是为了情谊而是小野。” 三皇子,是个大人物。 季湘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顺便谴责下猪系统给的垃圾读心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从柳三娘的心里读出来。 自然张暴富有许多借口,也学乖了,不会这时候出来找骂。 丹儿看季湘没有惊讶,甚至毫无尊敬的意思,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她整理下思绪,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慢慢诉说。 她是扬州人士,被当做瘦马卖给了京都的一户官宦。这户人家为了巴结皇室,又转手将丹儿送给了三皇子。三皇子不受宠爱,养成了闲云野鹤的性子,起初丹儿确实过的不错,直到有了小野。 “我的事情被未来三皇妃得知,在殿下出门时,她过府后警告我。”丹儿落泪,倒是没多大美感。季湘给她一张帕子,她才继续说道。这未来三皇妃是个专横霸道的,根本容不下丹儿,要将他肚子打掉。 “我忍气吞声,装作小产,本以为三殿下回来后一切都会好,没想到……是他将我送到这儿,苦苦折磨了我一年多。” 所以,不止相公说的十四,还有一个三皇子也掺合其中。 柳三娘说的话真假参半,很多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真假,不过对于丹儿,她应该确实当成了好姐妹。一个原本赤诚,对孩子好到不行的人突然变了一个模样,任谁看都是知道有蹊跷。 这件事,她问了施晖和战北。 丹儿确实说的没错,柳三娘死后,他们便开始排查无水村,不少细作被查出。这些人也被证实是十四的人,弹劾的奏折被送回京都,一轮党派之争又要开始。 至于那个十四皇子,听了三皇子的话龟缩在府中,更是没法辩解。 龙颜大怒之后,三皇子被褫夺了封号和府宅,送去宗人府。 同样,为了让三皇子伏法,丹儿就必须活下去。 季湘请了孙大夫,即便有了灵泉,丹儿的身子也没法撑下去,大限之日就在三月后。 几日后,莫凝那儿也有了好消息。 她喝下药后,能够清醒一小会儿。 只是这一小会中,莫凝的神智昏溃,似乎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应之一的状况越发糟糕,即便谢客烟和孙薇一同,也只是解开了身上的毒,他的眼睛看不见,嘴巴也说不出。 陵安内城也传来消息,抗疫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他们的人已经踏过陵安的每一处,毒人全部被抓,分别设立了四个地方关押。 陈顾北那儿的解药一旦制好,就会有人快马加鞭分送给所有人。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十一月十五日 他们在陵安待了两月有余,离丹儿被送去京城过去了一月,施晖怕迟则生变,执意带着丹儿回去弹劾三皇子。 莫凝醒来便失忆了,原本性子大胆活泼,现在成了胆小怕事,只会躲在应之一背后的小姑娘。 二虎被接了回来,绿萝亲自将他和金娃一起带回郡主府。 家中来了一封封问候的信,玉珑坊都开了四五家分店,彩蝶与宋秀才成亲,芜毓姐诞下千金。还说,红袖先生也走了,还有个绿眼外邦人大张旗鼓来找她,看着十分贵气。 很多事情都开始改变,陵安局势变好,陛下嘉赏,赐名陵安郡主为唯一的华国女侯爷——陵安侯。徐二郎的死,也成为云天朗与殷子越冰释前嫌的契机。当然,这也是后话。 在年前,毒瘟疫被彻底解决。 死去的人被埋在一处,称为万骨峡。 陈解鞍也日渐忙了起来,一连好几日,季湘都没见到人。 “季湘姐姐,之一哥哥让我来给你道别。” 莫凝扎着两个小羊角,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应之一与她倒是极其的有默契,只要一个动作,莫凝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今日启程回南安,应之一身子弱,不能见风,这块儿地处西北,天寒地冻没法让他修养。正好,葛云章要带着陈顾北回京都,便带上这两人一起。 在离去时,莫凝拉着她咬耳朵。 应之一要她小心林胥锦。 身边的少年带着笑,单纯无邪的目送着车队。 为什么要小心他?难不成,是陈解鞍和应之一说什么了!好啊,他和谢客烟每天卿卿我我,自己都没管。难道她身边围一个爱慕她的少年,就是心怀叵测的人吗? 远处的男人突然背后一寒,犀利的扫视周围,并无人。 “师傅,父亲,你们这一路要小心。” 葛云章喝了口酒,慢悠悠的说道:“乖徒弟,你师傅的本事信不过?安啦,这都是小卡斯!” 陈解鞍皱起眉头,师傅和湘儿呆久后,总是学一些听不懂的话。“父亲,孩儿会在二月启程,京都那边自会有师傅照料,一路平安。” “你也是。记得万事不要强出头,还有那个林胥锦,不要惹他,听为父的,他没那么简单。”陈顾北丢下一句话,他知道陈解鞍在查林胥锦,也知道,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什么的。 又过了两日,季湘等人皆回了陵安内城。 殷子越繁忙,陵安百废待兴,又要为郡爷服丧,所以接待他们的依旧是战北和姜斌。几番寒暄后,进入了主题,无面抓到了。 就是那个害了莫凝应之一还有徐二郎的人,见到他时,季湘一愣。 那个男人的舌头被拔掉,双目成了血洞。手脚都被砍掉,只剩下身体,被随意丢在地上。 “为什么不杀了他?” 季湘喃喃的道。 “郡主说,要他生不如死。”酷刑百般在身,这个男人依旧一个字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依旧让战北佩服。 这也算是殷子越给应之一的一个交代。 隔日,林胥锦辞行。 他浪费了太多时间,估计回去杭城,裴老先生会将他赶出门。 半月后,趁着冰雪没有封山,陈解鞍带着季湘先到了杭城。 叶素匆匆来接,她面色红润,已是妇人妆。 “季老板。”她身后寸步不离那个傻子,眼中还有一丝丝泪。“你总算回来了。” “这话有点不妙。” 该不会玉珑坊出事情了吧。 叶素被气的一笑,“好的很,快上车,外边冷。” 季湘跟着上去,见陈解鞍不动,奇怪的看了一眼。 男人挥挥手,他的嘴角扯起,似乎是笑却更像是艰难的决定了什么。“湘儿,等我回来找你。” “!!”什么意思。 她看着男人乘马离去,急着下车,叶素一把拉住她。“别追了,季湘!” 季湘不敢置信陈解鞍把自己丢在这里,她气愤的看着叶素,逼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奈何妇人也是一脸无奈,“回去吧,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读了就明白了。” ………… 云天朗收到消息,高兴坏了,陵安总算是风波停息,子越这会儿应该也能宽心下来。 只是,他看了眼蒙玉儿,这小丫头裹着一身厚披风,往上一坐就是雍容华贵富贵花。他不怀好意的想着,施晖这小子真是有了亲妹忘记媳妇,现在好了,媳妇生气了,看他怎么哄。 不管如何幸灾乐祸,他接下来就得处理一堆烂摊子。老皇帝虽然昏聩,但对自己的儿子们还算不错。老三和十四如今做了如此大的错事,牵扯到了当年怪人之事中,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但也不会让他们死。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罪有应得。 他这边忙着收集罪证,王直来报说是找到了云方鹤,居然是在北蛮那头,那小子最怕寒,为了躲避居然去了极北之地。也算是有种。 抓回来的三人已经到了中南岛,因为海面结冰,起码得等年过了再说。云天朗让王直继续盯着,小子诡计多端,恐怕会逃。 听令下去后,云香带着晚娘进门。季湘去陵安那日,他就把晚娘带了回来,时局动荡,老皇帝心思不纯,他怕晚娘出事情。 “云叔叔!”小晚娘高兴的叫了一声,只不过还未等云天朗抱她,晚娘就扁着嘴。“我想郡主娘亲了,我给她写了好多信,为什么都没回晚娘。还有徐爹爹,嬷嬷,都没写信给晚娘。” 她叉着腰,老气横秋的道:“云叔叔,晚娘要回陵安!”但在这之前,她要去云安村找干娘干爹,还有林姨姨和奶奶。 云天朗不免有些吃醋,小家伙怎么都不见得惦记他。“晚娘听话,在这呆着,再过不久,你娘,干娘,干爹都会回京都的。” “真的?” 晚娘诧异的睁大眼睛,一下子手舞足蹈起来。太好了,可以见到娘亲和干娘了。 云香与云天朗告辞,她肚子微微隆起,应该是有了身孕。“侯爷,云香就先走了。”郡主若是来京,她的命就留不下来。所以在这之前,王直给她安排好了住所,将晚娘送到这儿,便是她最后的任务。 她走后,蒙玉儿过来将晚娘带回京都别院。施晖不知从哪儿知道晚娘是季湘的干女儿,就一直嚷着自个儿事干舅舅,占了云天朗的便宜后就一直不敢自己来领,蒙玉儿知道这茬后,就与晚娘关系玩的极好,施晖再怎么想躲着她,现在为了晚娘,倒是逃不掉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新篇章 陈解鞍写的信中说道,陛下交于他一项秘密任务,大约会在年后二月回到杭城,让她自个儿先回云安村。 至于马车,叶素都会帮她准备好的。 “季老板,你要走?”这才进屋,就连火盆都没点。 季湘叠好书信,放入怀中,冲叶素笑笑。陈解鞍能被陛下赏识,也算是一件好事,算是圆了之前的设定。“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信我,居然不亲手交给我。不用帮他解释,我能理解。” 她将神情收了收,很快又问起了叶暖的近况。叶素这会儿倒是不愉,说话也尖利起来。那个李辰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骗叶暖自愿在丧期下嫁。最后落得个无名无份,还大着肚子,被人嘲笑。 叶素好几次要去警告这个李辰,却被叶暖赶了回来,还杨言说叶素是嫉妒,对李辰念念不忘。她实在生气,就彻底断了与叶暖的来往。 “真的?”叶素对叶暖的姐妹之情可没那么脆弱,季湘一反问,她就叹气说自然不是。暗地里也接济过几次,还偷偷的盯着,没想到李辰又有了新欢,叶素正想着用什么方法告诉叶暖。 季湘觉得叶暖也算是自作自受,没敢当着叶素的面说,她干笑两声,随口提了一句。“道听途说不如眼见为实,你只有让她自己看见了才会相信。委婉些的告诉她,这样才不会伤害你们的姐妹之情。” 叶素眼前一亮,“好办法,不愧是玉珑坊的东家。” 能用就行,季湘心虚的挪开视线,其实很大一部分是靠自己的光环。 她有了事情忙,自然就没太大的心思要留下季湘。马车先前就准备好了,却说今夜要下雪雨,被推迟到明日启程。 等天乌压压了,下起了毫雨,外头依旧有人,来来往往,似乎不在意这点。 逐渐的,有人打起了伞,又有人穿了蓑衣,外边的雪雨这才大了一些。吹进来的冷风灌进了发丝里,季湘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手指僵直的将窗扇合起。 咚咚咚 “进来吧。” 门被推开,是一个穿着厚袄子的小丫鬟。 “姑娘,我是红霜。少夫人特意让我来照顾你。”大概是叶素放心不下她,所以让人来的。 季湘挥挥手,让她进来。外边冷,傻站着也不是事情。红霜做事爽利,健谈,与她呆着倒是比之前不闷一些。 隔日一早,红霜从屋外进来,抖落一身寒气。 “姑娘,告诉你个快消息,大道塌方了,马车要过怕是得等到三日后。”季湘正在梳妆,听到这话,手上握着的木梳差点拦腰截断。 红霜上前,“少夫人说,不如让您在这儿多待几天,反正云安村那边递过平安了。” 她还拖叶素找过孟怀栋和胖妮,却说那两人早早就回去了。林胥锦也没在杭城,问了消息,说是告了病假。 这杭城,倒是熟悉的人也全散了。 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红霜将一支小玉兰花簪在她的发髻上,冲镜中的美人笑笑。“姑娘,老人说笑笑十年少,你若叹气多了,这眉间尽是愁虑,那就不好看了。对了,今日正好是这儿的集市,天气晴好,姑娘要出去吗?” 在这里光等着,自然是没意思。 季湘点头后,红霜就出去安排了。 倒不是第一次见集市,不过杭城的和自家那儿也没什么不一样,除了种类繁多些。 简单走了一圈,季湘就没了兴致。 与红霜找了个茶楼,进去坐着暖暖身子。没成想,正好遇到个熟人。 “季湘妹妹,你回来杭城了?”张明珠肚子有些大,身边守着两个小丫鬟,红润的脸颊,温柔带笑的看着季湘。 除了张明珠,后面还慢悠悠的跟着一个消瘦美人。若不是仔细瞧,季湘都认不出那是张雅晴。 “是啊,”季湘淡笑,让那两人一起坐下。“你们怎么在一块儿,都没回去?” 张明珠看了眼张雅晴,不知是不是错觉,季湘总觉得她变化很大,和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很不一样,难道是孟天与她讲和了。 “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家相公说我肚子都这般大了,若是来回奔波,害了身子那是给老祖宗蒙羞的。”她又指了指张雅晴,“她叫小云,也只咱们那儿的。在杭城人生地不熟,见到老乡自然是愿意多走动的。” 原来是这样。季湘点点头,看张雅晴安静的喝茶,一时生起抽离感。 要知道,上半年时,她们三人都还是情敌。 “你尼?怎么就你一个,年关将至,还打算回去云安村吗?”张明珠拿了点心咬着,含糊问道。 “我三天后就回去。小云,你呢?”还打算回去复仇,如今在杭城,应该过的还算自由。要是回去了,怕是身份戳穿,再被贾婉婉她们算计,那才是糟糕。 张雅晴摇摇头,杀了张如以后她曾偷偷的回去过。贾婉婉和江丽云活的并不好,县令之子根本是个极恶之人,抢了贾婉婉的家产,不断挥霍。还会殴打自己的夫人,将她贬低成勾栏之人。 见到她们有这样的下场,她突然就放下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她做的坏事,已经让她遭了报应,若是不思悔改,继续做下去,只会孽报缠身。 她身上的檀香十分好闻,面容也慈祥带笑。“我要在菩萨跟前修行,斩断红尘根源。所以那儿已经不算我的家了。” 聊了一会儿,三人分别。 听张雅晴说了一堆佛理,季湘都有种稀奇的感觉。想开了也好,被仇恨支配一生是很可悲的事情。冤冤相报何时了。 相公也是,她叹口气,惹的红霜发问。 轻轻的摇头,“就是想起一些事情,莫名心烦罢了。” 等到日头展了出来,季湘去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羊汤。 第二天,去了玉珑坊。 叶素精明,打理周到,在杭城,玉珑坊俨然成了最出名的胭脂铺子。甚至都有别处的人慕名而来,在这儿卖的最多的是美人笑。 她去的时候正好是最忙的时候,叶素也不得不来。 见了面,一起进了后堂喝茶。 又聊起叶暖,叶素使了一些手段叫叶暖看见了,没想到叶暖不争气,还纠缠着李辰不让他休弃自己。雪天地滑,肚子里的孩子便小产了。 叶素只能将人接回来,如今却跟个木头一样,不吃不喝,不说不闹。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季湘叹气,不能说叶暖不自尊不自爱。 “嗯。”叶素愁眉不展,却没继续说。“我听说,南安那边的玉珑坊出了一批新货?” 周康确实说过。好像是自己当初选择的一样,是一种可以口服的美白。信中说取了个名字叫玉皎,季湘那时忙着陵安的事情,倒是没多大注意。 因着最初事周康打理玉珑坊,所以一些新品都得过了周康的眼才能分到各地的分店去卖。 叶素问起这件事,大约是想早些见到玉皎吧。 “说句实话,我没见过。” 叶素轻笑一声,她倒是不奇怪季湘说这话。要知道这个东家可以算甩手掌柜,几乎大事都是靠周康来的,“周掌柜说,目前这东西产出少,得供着京都先。我倒是觉得不对,杭城女子最爱容颜,也是最舍得花钱的。你可以瞧瞧杭城玉珑坊的账本,毛利润都比京都的多出不少。” “那你想。”季湘挑眉,猜测的道:“让周康叔把玉皎优先放在杭城卖?” 这很难吗? 这下换成叶素挑眉,季湘干笑两声,这事情她知道的不清楚得回去问问周康。到时候再写信给叶素,毕竟她只能算挂头东家,实权可是周康。 等回到云安村,见到周康,季湘就将这件事说了。 只得到一个不。 他说京都权贵多,玉皎每月只能供五十瓶,怎么分? 她这个东家面对质疑以及周康的臭脸,识趣的离开。 湘采开的很好,季湘时常购买食材,倒是让八姜和彩蝶关系不错。彩蝶成亲时,八姜还随了礼。 回到云安村,最先来迎接她的是摇尾巴的大黄。 王氏和觅仙远远跟在后面,快四个月没见了,她们的模样变得格外的亲切。 “湘儿!你总算回来了。” “娘!”季湘一把冲到王氏的怀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王氏推了推她,“我才不想你。是不是瘦了,在陵安受了很多苦吧。” 季湘摇摇头,才没有,她还吃胖了呢。 等回到家中,这才知道晚娘已经被云天朗接回了京都。玉淮没回来,鸣怀和季明还在学堂,说是要勤工俭学,正在外边为别人写信呢。 家里最小的是芜毓姐的千金,取名林佳儿。最大的是玉锦,见到季湘时,还害羞的不敢上前。 觅仙也嫁人了,是王氏做媒。 嫁给了村边的樵夫,那人俊朗能干,也是个良人。 彩蝶则是定居在县城,宋秀才与她成亲后不到一月,又怀了一胎。双喜临门! 胖妮和孟怀栋倒是过的不好,胖妮的娘亲时常去孟府说三道四,惹的孟老太太犯了病,孟怀栋一时与胖妮生了气。 唉,希望过了年,事事顺遂。 第二百四十八章京都 一晃就到了除夕。 季湘从连婶子那儿要了连志与写的一副对联,用浆糊贴好后,就听见季明气呼呼的拉着鸣怀踏着雪霜过来。 “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季明如今比季湘高出一个头,鼻头冻的没了感觉,一说话就哈出一口气。懂事的鸣怀在后面拉住他后,还帮忙季湘摆正对联。“我送给你的那副不是更好?” 要说起这件事,季湘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季明和鸣怀回来以后,就兴冲冲的要她拍着胸膛应许下年关的春联给他写。倒不是觉得季明的字不好,季湘想起那张红纸上用黑墨沾了一片花的对联,都怪她多手,不小心将手抹了抹,对联就成了那样。 可她又不敢对季明说,就偷偷摸摸的让连志与写。没想到露馅了,被季明知道上门找茬来了。 好一番折腾,这才把季明哄好,送他走后,季湘就扭着鸣怀的耳朵进来。 “哎哟哎哟。” 他叫的那叫一个疼,王氏正准备杀鱼,听见后急忙擦手出来。“这是怎么了,湘儿,你欺负鸣怀干什么。” 玉淮和玉锦正哄着林佳儿,芜毓姐还在月子中,坐在屋门口冲大家笑笑。 丁娘身子见好,人也不傻,笑眯眯的往火坑里递柴火。季湘环顾四周,指着鸣怀这小子,露出自己的尖牙。 “你问问他,居然去给季明告状。” 鸣怀贱兮兮的拉住季湘,尽是和季明学了七成像。“季湘姐姐,是你教我要诚实,你做错事情还想蒙混过关,我可是不同意的。” “你!” “哈哈哈……” 满院都传满笑声,倒是轻松不少。 季湘收回手,继续帮着家里清扫。 缺了个陈解鞍,大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 大年初一 雪空落晴,季湘一早就起来,把枕头下的碎银子准备好。 总共四个红包,算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一打开门,见到是端着热水的玉淮。她今儿个穿了大红的袄子,梳着精神的发髻,一见到季湘就脆口喊了声新年好。 季湘揉着她的头,添了压岁钱,让她好好收着。 将其余都派发下去,季湘耳朵里载着吉祥语,喜滋滋的吃了年初的发财茶。接着,拿出年货,大家坐在屋子里,生了火盆,说说话。 到了初二,就是走亲访友。 乔苏沫在海南,施晖又在京都,自然他们都不外出。第一个来的是周康,他是除夕那日回来的,说是准备好了黄道吉日,过了年便能娶金莲。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玉珑坊的事情,说是玉皎会督促作坊多生产些,再供给杭城叶素。 定下后,季湘也不担心写信的事情。 周康走后,彩蝶和宋秀才便来了。 她们进门就恩爱非常,湘采那儿交给了绿绣,还别说,绿绣的手艺和头脑简直就是为这个店而生的。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宋秀才就急得不得了,说是彩蝶身子受不住,怎么都不让她在这儿多待。 他们还未走,觅仙也来了,她带了一些野味放下就走了。其实季湘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觅仙,不过她都嫁人了,再怎么生气也是不值得的。 将觅仙的死契偷偷的放入她们的篮子里,季湘笑着目送一群人离开,这算是送她的一个礼物,希望喜欢。 人来来往往,有的过来夸一下季湘的能干,说王氏有福气。但背后也不乏嫉妒,散播闲话,说家里的儿子不孝,连年都不回来。 也有的心存善念,知道季湘给村子与玉庆酒楼牵线搭桥,特地带着东西过来问好。 当然,王氏不肯收,还反送了不少东西。 应付完这些人,季湘眼中布满疲惫。 王氏叫她来吃馄饨,垫垫肚子,下午就得开始煮猪头祭神了。 正唠叨着,外头来了个怯生生的胖妮。 “季湘姐?你真的回来了?” 她如今圆滚滚的像是个球,虽然没有之前那么胖,但是少说也有一百三。季湘讶异的张大嘴巴,“胖妮,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都说新年是喜,胖妮脚一抬进来门框,眼泪就涌个不停。“呜呜呜,季湘姐,少爷他不要我了。” 看胖妮哭的这样伤心,大家也都围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氏率先发声,拉着胖妮走到一边,季湘赶紧跟上,听到胖妮抽咽的说着话。 这事情就是葛婶子惹的祸。 葛婶子知道胖妮喜欢孟怀栋以后,就一直在外边说胖妮一定会嫁给孟家小少爷,这事情被孟老太知道了,原本她物色好的就是孙薇,如今再得知葛婶子在外胡说,自然是对胖妮的印象变得很差。 胖妮对孟怀栋只是怀着懵懵懂懂的感情,听到孟老太在她面前说葛婶子坏话,自然就生气了。本来只要她乖巧的认个错,再带着葛婶子息声,安心回乡下,事情就不会闹得那么大。 她一顶嘴,孟老太发病。孟二爷气的要把胖妮打杀,孟怀栋上前为她说情,却被试做黄鼠狼。两人吵了一架,年后,她就被送回了云安村。 季湘无奈的叹气,这错明明就是胖妮以及葛婶子惹的,在这个当事人嘴里,却是一句句控诉孟怀栋为了孙薇才排斥自己。 安慰了一下,季湘就把人送走了。 王氏问怎么季湘怎么和胖妮疏远了,话都没说完,就听见葛婶子在家中骂胖妮无能。 想想以前,葛婶子最疼胖妮,连句重话都不愿意说。现在倒是好,贱,货之类的话张口就来。 “唉。”季湘叹了口气,没告诉王氏,她其实是生气胖妮将错误都推给了孙薇。 这事儿过后,胖妮倒是不怎么来了。 听说孟怀栋叫了人过来请胖妮,到了半道,却被孟二爷赶了回去。 葛婶子在村子里,彻底沦为了笑话。 季湘有去看过几次,只是胖妮闭门不出,葛婶子又嫉妒王氏一家,见了她就将她赶了出去。 大约到了正月十五,季湘在家数着日子等陈解鞍回来,却收到南安的一封信。 应之一和莫凝失踪了。 她急得连夜过去,到了应府,应朝天和哭哭啼啼的妻妾聚在一起,众人拿着火把,似乎又要出去。 “东家。”小石头眼尖,看见季湘,赶紧过来。应之一和莫凝是在元宵节出去时,与所带的人走散。找了一天,个个都跟瞎子一样,影子都没看到。 应朝天也走了过来,“季老板,辛苦你来一趟,我让管家带你先下去休息。” 他似乎苍老了,两鬓花白,身后的女子大叫大哭,更是头疼。 季湘摆手,她也要帮忙。“应老爷不要同我客气,之一是我朋友,我想帮着一起找他们。” 南安几乎找遍,都没能找到两人。 过了半月,季湘等到陈解鞍披着风尘回来,将这件事说了一遍,男子的眉头皱成川字。 “湘儿,这件事你别管。” “为什么?”季湘奇怪的问道,甚至感到生气。陈解鞍对谢客烟可没那么刻薄,对应之一,好歹是名义上的朋友,居然丝毫不在意。 知道季湘误会了,陈解鞍没有过多解释,他疲惫的摇头,“我会找到应之一,但是你不要卷进来,这件事情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的语气很重,季湘却没有继续生气。 “你也可以放心,莫凝和应之一不会有事的。”莫凝的身份也不会让应之一出事,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季湘嗯了一声,又说起了晚娘。 晚娘不在那么久,家里虽然小孩也多,但是总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热闹。 经历过陵安之后,陈解鞍倒是不在担心那个殷子越。直白告诉季湘,殷子越会回到京都,怕是要和云天朗抢晚娘。 云天朗大概率抢不过,毕竟在外面看来,殷子越和徐天风才是晚娘的亲生父母。季湘唏嘘了一下,这就和离婚夫妻抢抚养权一样,可怜的是小孩。 二月初十 季湘和陈解鞍准备去京都。 玉淮本来想跟着去,被季湘留在南安玉珑坊,玉锦流着泪,才那么几日,就对季湘喜欢的不得了。 鸣怀则是和季明躲在后边,眼圈红红的,季湘招两人过来,两个小孩呜哇的一声就跑开了。 王氏嘱咐路上小心,芜毓姐抱着林佳儿一时呆愣,她也想回去。 “芜毓姐,你要不跟着我们一起吧。”季湘看出来她的心思,问了一声,女子摇摇头。佳儿还小,不宜长途奔波,而且……物是人非,她回去也不知道是何面目示人。 上了路,先去南安。 周康赶来,说是有人送了她一封信。 打开一看,是林胥锦的。 少年信中说,他在京都找了个活计,知道季湘会去,留下了地址等着一聚。 陈解鞍阴阳怪气一路,季湘只好笑笑将东西收好,不再提这件事情。 等他们到了京都,已是二月廿八。 此时春暖花开,冰雪消融,陵安毒瘟疫一事被百姓忘却,忙活于生计。 宗人府将皇子犯法押后处理,云天朗奔波四处。 他们落地安稳后,第一个找上门的,是施与能。 原主的父亲。 第二百四十九章施与能认亲 除了施与能,后面还跟着一位貌美的妇人,瞧气色,完全看不出是施与能的妻子。 施夫人一见季湘,双眼含泪,说不出的悲怜。 陈解鞍上前一步,想将懵然的季湘拉回来,施与能一见皱起了眉头。 这成何体统,施家的女儿骨子里就该是世家小姐的端庄姿态,瞧季湘的样子,衣服穿的粉桃,凃胭脂抹了红唇哪里有一点嫁为人妇的模样。 真是给施家丢脸!! 这话想了,自然也就说了出来。 缺失了十几年的便宜父亲,这会儿摆出架子,说这儿不合适那儿不合适。 那施夫人也同样搞笑,护短一般的将季湘拦在身后。“老爷,您就少说两句,孩子才回京都……这之前啊,都不知道受过多少苦。” 要不是从乔苏沫那儿听了不少关于这两人的事情,季湘真是要被施夫人的表演所欺骗,还真的觉得她是期待自己回来的。 果然,施夫人又擦了擦那鳄鱼眼泪,故意提起来乔苏沫。“乖孩子,你娘怎么没回来。” 施与能直接哼了一声,当着季湘的面骂了一句贱人。这个女人没死就算了,还把自己的孩子丢了,嫁给了别的男人。他从云方鹤那儿听来时,这头上只觉得多了什么,愤怒气愤。 他甚至还派人去了海南找廖亦能和乔苏沫,没想到,贱人居然丝毫不知悔改,没有一丝想回来的意思。他将这仇恨移到季湘身上,看着她的眉眼,又想起当年负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的乔苏沫。 不及她娘半分,可那双眼睛,着实相似,同样的恶心!! 季湘眼皮一跳,正要回一句,将这话驳了,施与能立马抿起薄唇,“够了,别提那个贱人。” “说正事!” 施与能是从哪里得知季湘的身份的? 这话就要从云方鹤那个说起,他被云天朗死死盯着,在中南岛上苦闷的不行,谁知那时候正好遇到了郑柳,他是施与能的人,得了消息,自然赶紧回去禀告。 施家没想过会多一个女儿,施夫人更是害怕,当年的事情有一半是她做的,要是乔苏沫没死,将她供出来怎么办。 正好,陵安之事爆发出来,施晖带着好消息而回将季湘和陈解鞍的名字都在陛下面前提了一遍。施与能从中闻出了什么,陈顾北没死,陈解鞍立下陵安大功,必然会成为陛下面前红人。 季湘是他的女儿,之后更是可以狐假虎威。 可是,他大发慈悲去海南同意贱人回来,她却拒绝了,这也就罢了,还告诉自己,季湘不是他的女儿。 这个贱人,以为欲擒故纵就能让自己喜欢? “孩子,你就回来吧。”施夫人故作伤心,实则还在向施与能拱火,“你娘她不愿意回来也就算了,可你是施家的女儿,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流落在外头了啊。” 她眨了眨眼泪,假装欣慰的笑道:“在你上头还有哥哥,叫施晖。想必在陵安见过了吧。” 季湘几次要说话,她都将她堵住,“除了这个大哥,你还有个姊妹,她叫施珍珠,比你大一些。等你回去……” “说完了没有?”季湘冷着脸,尤其是看施与能,娘亲到底是看上这个男人什么?长的好看,眉眼轮廓确实不错,放在当年也是个人才。 不过,人品极其差,吃喝用乔家的,等官运亨通了然后惦记上了自己的白月光。 还姐姐,根本就是婚内出,轨,哦,在这时代也不算。一个宠妾灭妻的渣男,纵容自己的女人害发妻,还有脸在她面前骂贱人。 我呸! 施夫人睁大眼睛,摸着自己的脸。 手心内湿漉漉的,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湘,身子开始颤抖。“你……你……你怎么敢!” 季湘松了松肩膀,在施夫人要上前打她巴掌时,一下退到了陈解鞍身边。 施与能脸皮抖动,气的连眼睛都瞪圆。“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你这个乡下来的,毫无教养的村姑。” “你说我?”季湘故意看了看周围,然后难以置信点着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没教养,进来就喊着贱人贱人,是你不是?” 见男人气的没话可说,施夫人也害怕的缩着脖子,季湘不由得心寒了一下,娘亲真的不值,她这么多年,为了这样的两个人惹的容貌毁坏,身子受损。 “我亲爹早就死了,娘只有一个,她在海南过的很好。”季湘翻了白眼,“跟我攀亲戚,也要看有没有这个份量。还有,我姓季,不信施。相公,关门放狗!” 说完,季湘自己都愣了一下,大黄没带来,家里自然是没狗。 她又坏笑一下,摇着头,“相公,是关门拿棍打狗!” 陈解鞍配合的冷脸拿出武器,施与能又是生气又是怨恨,“我是你爹,你怎么敢和我这样说话。” 季湘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哪条狗在说话。故意打量那几人,“我说耳朵这么吵,原来是披着人皮的两条狗啊。相公,别理他们,赶紧将人哄走。” “你敢!” 施与能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陈解鞍一个消失五年的,甚至都连陛下都没见到的人怎么敢赶自己!就算是三皇子,对他也是好声…… 只是一瞬,陈解鞍的剑光一闪,施夫人啊的一下尖叫挥手跑了出去。轮到施与能,他连呆都不敢呆一下。 曾经那个少年阎王真的回来了。那个眼神,不止是杀了一个人,他敢信,只要自己不走,陈解鞍手上的剑就会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那二人离开后,外面传来流言蜚语。 有说施府的丑态,也有些责怪季湘不孝,当然,季湘只当那些人放屁。 关上门,季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陈解鞍。“相公,对不起。我没忍住。” 本来的计划是季湘认祖归宗,这样,靠着这个身份,自己和陈解鞍的阻碍都能少很多。再加上,这个身份也好行事,摘了村姑的名头,在这京都中也能少让陈解鞍担心。 男人伸出大掌,环抱住季湘的腰,身。 女子的笑声响起,两人累了,气喘吁吁,他这才说道:“不要怕,你有我。” 这句话就如泰山,稳稳的压在季湘的心上。她郑重的点头,好,一切有你,我不怕的。 施与能这边事情也算是暂时过去,季湘和陈解鞍住了几天,陆续有人拜访。 这天,季湘正下厨,外边来了个人。 她未敲门,就走了进来,见到季湘也不笑。 没人说她无理,甚至季湘见到她,还觉得惊讶。 “蒙玉儿?” 她的第一个大主顾,当初可是坑了她好多钱。 那朵人间富贵花这才笑起来,她穿着北国的服饰,更是利落。“小骗子,你认出我来了?” 果然是认出来了,季湘心中咯噔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蒙玉儿捧腹,大笑着这是开玩笑,你可是我小姑子,咱们客气什么。 初听,季湘一阵迷茫,经过解释后才知道,蒙玉儿居然是施晖的未婚妻。 这是何等的巧合,季湘感慨了好几声这才问蒙玉儿的来意。 小姑娘也不扭捏,“我看上你哥了,可是他现在心里没我。本公主是骄傲的仙鹤,万没有我先同一个男子低头的道理吧。” 之前低头倒是不少,问题是施晖就当没看见,他这个人心里有苍生,有娘亲,有妹妹就是没有自己的位置。 阿哥说了,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紧他身边重要的人,这样就能逼他就范。 行吧,季湘为她这大胆行为进行了一番鼓励。 告诉蒙玉儿死缠烂打很有效,但是也得明白分寸,互相尊重才有可能抱得美人归。 话还未说完,季湘就觉得身后有寒光。仔细看,除了自己的相公,也没别人了。 于是她狠狠瞪了回去,看的陈解鞍一头雾水。 送走谢客烟,季湘正要好好质问陈解鞍目光的含义。质疑的话还没说出,施晖就从墙边的侧门里伸出半个头。 他看着很是气急败坏,“季湘,你这是陷我于不义!”他就没喜欢过蒙玉儿,答应娶她是皇命,再加上确实不讨厌也就这样处着罢了。 本来她不烦他,相敬如宾是最好的。 “你这是错的!”季湘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将卡在门中的他放进来,看到身后腼腆笑笑的文安。 陈解鞍在一旁笑着,湘儿已经好久没这样有活力了。他当起了贤内助,去给这两人泡茶。 外边不断有湘儿声音,他嘴角带笑,下一刻眼神化作冰刀,“出来。” 一个黑影从屋子里的一个角落出来,仔细一看,是许久未见得郁南。 “鬼鬼祟祟做什么,不会光明正大?” 郁南心里苦,他回到京都后,谢师姐就和他哭诉季湘如何如何,有这样一回事,他自然是不想被发现来过这边,和季湘有瓜葛。 “师兄,师傅问你,事情办妥了没有。” “东西我已经交给了云侯爷,让师傅放心。”他顿了顿,“我说过让你去蒙国打探,可有消息传回?” 蒙国其实是北国的一支游民部落迁徙到蒙达草原,攻击掠夺了其他游离小部落,还与北国铁骑打了一仗,这才独立了。 “得了确切消息,莫凝和应之一都被蒙国大汗带了回去。因为莫凝失忆,只让应之一靠近,所以大汗不敢对应之一如何的。” 嗯,这就好。陈解鞍看了眼外面,即便季湘不说,他也知道湘儿心里担心两人要命。 “我们抓到的一些蒙国探子半道上被劫走了,怀疑是蒙国的人得了消息。师兄,咱们这边是不是有奸细,不然怎么事事都被料准了。” 奸细肯定是有,不然莫凝和应之一不会那么巧在大家都没法照看的时候被抓。 “别管其他的,知道应之一在蒙国无恙,算是好事。”陈解鞍瞥了一眼窗外,突然用眼神示意郁南。他故意开口,“父亲那儿我会自己去请安,湘儿就先不去了。祖父重家世,恐怕会刁难湘儿。” 郁南点点头,夸张的叹了口气,“师兄,那我就先回师傅那儿了。” “嗯。” 话音一落,外面的树影似乎少了一枝。 郁南呵了一声,“会是什么人。” 还用说?柳俞意来打探消息罢了,先让她打消针对湘儿的念头,这个人心思重,陈家过不去的事情她最爱看。 “相公,你好了没?” 湘儿叫了一声,陈解鞍赶忙提着茶壶和一点茶叶往外面走。 郁南沉默了许久,只能默默离开。 就师兄这行为,怕是谢客烟半点希望也没了。 他以后还是别惹季湘了,师兄火起来,能杀人。 第二百五十章孙薇离去 施晖留在这儿也是为了让季湘回施府的事情,施与能这个人做事中庸无能,但不代表毫无野心,要是之后散播流言,将季湘塑造成了不肖之女,加上会演戏的施夫人,很有可能是她吃亏。 季湘倒茶,将最满的一杯给了施晖,对他的态度也冷了下来。施与能对乔苏沫如此坏,施晖作为娘亲最爱的儿子,居然还站在施家那边。 而且,要是自己现在认祖归宗,那乔苏沫怎么办。 她说过想在海南,京都太乱,她已经逃离。这会儿水又浑又深,怎么舍得让乔苏沫回京都再受施与能辱骂。 她冷声道:“我不愿。” 文安站于施晖身后,大片的阴影遮在施晖身上。风一吹,身后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施晖赶紧抖了抖,将自己的披风拉紧一点。 妹妹不愿就不愿好了,施晖对季湘有着愧疚之意。十几年了,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自然是会护到死。况且,他看了眼一言不发,犹如冰雕的陈解鞍。有这个男人在,总不会让季湘出事的。 他喝完那杯送客茶,就与文安走了。 走之前叫来陈解鞍,以大舅子口吻沉声吩咐。后者脸色不愉,为了季湘倒是没翻脸。将人赶走后,他自己做了个决定,施晖这人看似温润君子,待人亲和,实则有城府心机,谋智极高。 他与自己说的方法,倒也可行。 转头就将这事儿告诉了季湘,“什么?” 施晖的意思就是,先下手为强,让陈解鞍去求陛下,给季湘一个郡主的名声。陵安一事,她与孙薇表现其异,殷子越得了陈解鞍的好,又老辣,求她帮忙替季湘说句话。 陛下心中最疼的就是自己的亲人,那几个混儿子现在还在宗人府好吃好喝,云天朗收集的罪证也压在御书房,朝堂上也没人再去提这件事。 这事情,季湘说再考虑考虑。她觉得太儿戏,再加上,如果让陈解鞍用功劳去逼迫殷子越和皇帝,很可能会被认为有些自以为是了。 压了一些日子后,季湘等来了晚娘。 她是被云香牵着来的,季湘也是才知道,原来王直给云香安排的屋子就在不远处的三排村舍中。 “干娘,晚娘好想你。”季湘一把抱住晚娘转了几圈,她头上扎着两个小球,毛茸茸的花朵簪在上头,像是春天里的雪娃娃。 这小孩呜呜的小声哭了出来,估计是半年没见,想季湘了。 哄好了以后,晚娘依旧抽咽着,季湘变戏法一样将自己做的猪肉脯拿出来当。 她咔擦咔擦吃了好几个,这才擦干眼泪卧在季湘怀里,问陈解鞍去了哪里。季湘将帕子递给云香,让她打湿给晚娘洗洗。 这小脸要是裂了,可得疼。 小馋猫咬着猪肉脯,眼睛睁的很大。季湘要张口说话了,她小大人似的皱起眉头,“干娘不许说假话,晚娘的眼睛看的可清楚了,谁撒谎就要掉耳朵。” 唔,好吧。季湘老实的说道:“他去面见圣上了,估摸晚些回来。你要不要留下吃个饭?” “要!……不要算了。”晚娘流着哈喇子痛苦的摇头,“云叔叔说了,要早些回去,我的功课还有许多呢。” 磨蹭了一个时辰,晚娘这才坐上马车回去侯爷府。 云香和她才算正式说上话,先问起林芜毓,又问了问周彩蝶,王氏。 季湘说道家中一切都好,倒是她,自从跟着王直离去后,就再无消息。她还写过一两封信托孟天送到侯爷府,不过也都没消息。 她苦笑一声,“我在侯爷府中连个丫鬟都算不上,一般王直不回来,我就不出去的。你写给我的信,也不曾收到过。” 原是这样。 “你过得怎么样?”王直有没有欺负你。季湘关切的看着云香,后者点点头,装作没听出话里的意思,过的还算不错,王直解了毒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温柔体贴,偶尔霸道也还过得去。 反正她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也不敢有别的期盼。 她连忙收起自己个儿的自艾自怜,这次来找季湘,其实是有事相求。说来倒是脸红,她撩起耳侧的头发,轻言道:“湘儿,我晓得你是玉珑坊的东家,所以,我是想求玉皎。” “倒不是我自个儿要用,而是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她立马解释道,“她叫苗如意,就住在我边上。她爹是兵部尚书苗则,而她是苗府嫡女。原本生的貌美无方,府中上下更是传其是能与谢客烟媲美的美人之一。但在一月前,她的下巴突然出现一小块黑点。起初倒是不在意,越到后来,黑点越大,甚至有了半指的长度。于是苗如意日日担心,更用了偏方,反倒越发厉害。苗则实在不愿听她日日哭泣,于是将人带到这地静养。我听闻消息后,着实可怜,正好想起玉皎这东西贵人用的很是有效,所以想问问你。” 苗如意。 季湘则是被这名字吸引,在张暴富给的剧情里,这个人其实占比不大,也就写了一句。 新帝登基,册封苗如意为新后。 这位可是未来皇后! 季湘心中咯噔一下,突然记不起张暴富说的新帝是谁。要是现在知道,马上站队,岂不是能让陈解鞍少走些弯路。 不过张暴富装死,没有回应。 应许了云香后,季湘又听到云香苦笑一声。“我就要和王直搬离京都,恐怕这也是我们最后几次见面。湘儿,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吗?” “知道的。” “那是陵安郡主的,晚娘是她亲女儿。你救了晚娘,是大恩。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拿出令牌。我是不一样的,若是被郡主知道我没死,肯定是会拿出我的死契要挟我的。” 她不想死。 季湘皱起眉头,“那你们打算去哪里。” 天下之大,可真要是找安身之所,却又是小的可怜。 不知道,云香缓缓摇头。 她离去时,背影萧索,似乎是一片飘零的叶子。 在她身后,季湘也出了口长长的叹息。 三月初十 陛下亲旨,陈解鞍解陵安之危,有勇有谋,是臣子之表率。特,赐珍玩两箱,府邸一座。 除了这些,陈解鞍还当上了华国最年轻的虎威将军,而她就是将军夫人。 这消息一出,各方就跟炸开的锅一般。 谢客烟气的直接跑去了柳俞意府中,自己之前那么讨好,明明许诺了正妻之位非她不可,但如今,季湘和师兄如胶似漆,有一点点想到了她? 柳俞意喝着茶,丝毫不慌。 “亏你是京都贵女,这些儿门门道道居然一点不知。”她放下茶盏,“陈老太公最恨什么?当然是门不当户不对,当年陈顾北看上了勾栏的头牌,陈老太公不差点打断了他的腿。迫于无奈这才娶了我,还为了老太公不得不对我做出恩爱模样。” “你觉得你师兄会比陈顾北更不敬重陈老太公?” 不会,师兄最听陈爷爷的话。季湘就算是施府的女儿如何,那也不过是村子里长大的没见识的姑娘,陈爷爷自然不会喜欢。 她想立马去告诉陈爷爷,柳俞意咳了一声,犀利的看了一眼。都说木头脑子,谢客烟之前可不是,这会儿倒是成了木头。 自己亲自去说,和流言蜚语传见老人家耳朵里,哪个厉害? “不必你去做,这事情我已经张罗好了。” 不出两日,季湘的身世就会传遍京都,到时,看那小子怎么把人带回陈家。 ………… 孙薇白了一眼孟怀栋,“你管我去不去京都,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就行。” 孟怀栋已经拔高一截,看着玉树临风,少年模样就能惑住人心。只不过,这美少年皱起眉头,心力憔悴。胖妮那儿,二叔死死压住,不让回来。祖母的身子才好,他怕胖妮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孙薇,算我求你,替胖妮说句话。”这一切就当他欠的人情,如果真的要娶孙薇,他也认了。 呵! 暴躁孙薇一脸恶心的看着孟怀栋,“你脸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哈哈哈哈,真是笑话,这婚事从来不是我说的,不过是长辈说笑,你当真啊?哎哟,见过脸大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骂过以后,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孟怀栋,上了船就避祸一样的走的远远的。 埠头站着的孟怀栋铁青着脸,半晌说不出话。 到了船里,孙薇抖掉一身寒气,坐在位置上,认真的给季湘写信。 京都她不去了,经过陵安这件事,她认识到了不足,正好师傅也准备云游,她就想偷偷的跟上。 落下笔,外边进来了孙大夫。 “丫头,你真不喜欢孟怀栋了?” 喜欢个屁。 老娘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怎么会喜欢一个小屁孩。 正口干舌燥,一个半大的孩子进来了,孙薇和孙大夫都笑了笑,“兰芝,你别忙活了,快一起下来吃点东西。” 这是无水村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她很能干,再加上身世可怜,孙薇破格求了师傅要把这孩子带在身边。 孙大夫勾起唇角,“等再回来,不知是何光景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情感裂缝 柳俞意和谢客烟在京都搅"弄季湘的闲话,这边的将军府倒是开始修缮,预估是三月后便能住进去。 陈太公还在京都的道门里和乔太爷一块儿清修,这会儿的流言暂时没进陈家门。至于陈顾北,他见过皇帝一面后就躲了起来,曾经的虎威将军成了没种的病老虎。 听闻柳俞意有心去见,在门口时就被赶了出去。他们早就不算夫妻了,也没身份进陈家。 谢客烟倒是经常来找陈解鞍,这次数一多起来,季湘就开始不平衡。于是对陈解鞍横鼻子竖眼,也就蒙玉儿来时,才脸色好点。 “玉珑坊那儿出了新款美人笑,你要不要,要的话,我和周叔多要几支先给你留着。”季湘将白眼从那边谢客烟的身上收回来,说好不干涉她追求的道路,季湘这气都不能发。蒙玉儿饮茶不习惯,爱喝蜜糖水,搅了半天,这才无精打采的长吁短叹。 那边时不时传来几声银铃的笑声,和这边的气氛真是天壤之别。 “怎么了这是?”要说该叹气的是自己才对,苗如意那儿她也是受够气了,一个兵部侍郎的嫡女罢了,真把自己当主子,看不起商人。再说了,才过多久,她就想脸恢复如初,那是痴人说梦。她要不是想巴结下,毕竟是未来皇后,不然才不会去多事。 她的脸也耷拉下来,蒙玉儿托着腮,粉红的脸颊被盖住,只剩下那双夺目的眸子。她叹气是因为施晖,自己死缠烂打的够厉害了吧,什么荷包,吃食,她是学的手都起泡了,可施晖一点都没反应。 两个女人互视一眼,接连叹气。 姐妹俩都是为男人烦恼,而且恼的还是一件事情。 等送蒙玉儿离开后,看谢客烟又和狗皮膏药一般粘在相公身上,眼不见心不烦,率先出门找苗如意。 到了云香住处,就看见遮着面纱的苗如意正指挥着云香给自己端茶倒水。见到季湘也就是眼睛抬了抬。“玉皎带了吗?” “没有。”她不是说不准苗如意出门晒太阳,就算出来也得将自己的脸捂的严严实实。现在看看,那面纱就跟没戴一样,下面一堆流苏珠子,将那块黑片看的一清二楚。 她生气的看着桌上苗如意吃的东西,糖蒜和生姜。这东西都说了是偏方,治不好,还乱吃。 “那你来干什么。”苗如意一点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咔擦咔擦吃的那些难以下咽的东西,她微微抬起上半身,茁壮的一圈肉在腹部突出来。 不过,她丝毫不觉得不妥,还抬起下巴盛气凌人的看着季湘。“再过几天,我娘亲和爹爹求个情就能被接回去,大师也说了,吃这些东西准能两三天就好。比你那些要厉害多了,什么东西,一瓶八十两还得连续喝几个月,那谁受得了。” 又嘀嘀咕咕说完这些,云香让她别再说话,尤其是看着季湘一点点变得冷酷。她也是太心软,一开始觉得苗如意哭哭啼啼可怜极了,没想到给湘儿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要你这个丫鬟管,别以为安慰过本小姐几次就能把自己当主。”苗如意凌厉的看了云香一眼,她用不着她来告诉自己该如何。再说了,季湘又算什么东西,她用药,已经是给云香面子了。 季湘深呼一口气,对谢客烟的气已经在嗓子口,现在苗如意很好的加了一把柴,嗯,挺旺的。 她勾起嘴角,将自己的头发随意的撩到脑后。苗如意看着她的动作,奇怪的问了一句。 没人说话,就连云香也走开点,去关了门。 越看越奇怪,苗如意没办法,站了起来。她也就十二三豆蔻年华,年纪轻轻被宠坏了,这次就算被赶出来在屋子里一个人呆着,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娘最疼她,爹就算一时生气也是没什么的。 哦,忘记说一句,她倒不是因为容貌才被赶出来,而是私自打杀了一名丫鬟,爹才会生气。当然这些不能告诉云香,她是第一位愿意伸手帮她的,这个丫鬟比府里的人好用的多,她不想让人吓跑了。 “你要……你要干什么。” 季湘按着自己手指骨,咯咯咯的发出骇人响声。苗如意没见过这阵势,有点害怕的长大嘴巴,努力提高声音。 “我爹是苗则,我是苗侍郎的嫡女,……啊,你……你不能……” 随后是一阵惨叫声。 她根本连话都说不完整,季湘已经将她的手脚一点点绑好了。 随后,云香也从屋里出来。 被塞住嘴巴的苗如意眨巴眼睛,示意赶紧来救她云香跟眼睛瞎了一般,把手上的麻绳递给季湘后就退回屋子里。季湘一言不发,闷头干活。 “唔唔唔……”她到底要干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苗如意已经被倒挂在树上。季湘擦了擦莫须有的汗,脸上露出大功告成的表情。 拍拍手,看着那条毛毛虫不断扭动,睁圆了眼睛,卯足了劲要骂自己。她呵的冷笑一声,“早就见你不爽了,苗如意,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治脸?” 要不是看在你的身份,她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行了,骂我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先下来。”季湘叉腰,站着笔直,看苗如意被面帘盖住的狼狈样子不经笑了出来。“还有,你现在要治的根本不是脸,而是那颗日渐发愁发霉的心。像你这样的……”到底怎么会博得新帝的喜欢。 不都说皇后要母仪天下,是剧情真的崩坏了不成。 不管怎么说,季湘都觉得,这个苗如意得好好建设一下精神世界了。 苗如意被挂了一个时辰,差一点就要脑充血。等下来以后,她看着季湘的眼睛都是红的。 “杀人凶手!我要死了,你逃不了干系。” 她指着季湘破口大骂,因为还算是大小姐,只能用一些狗,猪,傻子的话点缀。季湘听着只有发笑的心。 她手突然一动,苗如意吓得抱头就要跑。 等听见哈哈的笑声,这才知道上当了。 ““你……你,你等着。”” 苗如意暂时还回不了苗府,不过她一直知道娘的人在暗处看着自己,现在她就要去告状,让娘亲把这个季湘抓起来,狠狠打一顿。 这想法自然实施不了,季湘根本没让走。一看那恶狠狠的样子,就知道苗如意没有改造好。既然没有,就要继续。 她力气实在大,一把扛起呆愣的苗如意,就往角落里去。和刚才不一样,她没有用暴力,而是将苗如意箍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不得不直视自己。 “我给你两个选择。”她邪笑着,因为打扮简单,有那么一瞬就如男子一般的爽朗。苗如意瑟缩着,季湘歪头,挑眉将她的头发理好,这才继续说道:“我帮你治好脸,你给我从现在开始客客气气,有礼有貌当个乖孩子。” “第二个。”她将手指捏在苗如意的发簪上,这东西好看,有只银颤蝶,稍微一动就翩翩起舞。后面的墙也冒出嫣红的蔷薇花,不偏不倚落在了两人中间。 下一刻,季湘就大力按住了苗如意的肩膀,让她不得动弹。这一幕,让苗如意呆了。“你继续做你的傲娇大小姐,我呢看着你坏了脸。” 她一把抬起苗如意的下巴,摩挲着那块发黑的地方。苗如意觉得热热的,又有点发凉。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反抗,甚至对着季湘,好奇起来。 “你选哪个?” “啊?” 苗如意迷茫的望着季湘,刚刚的气焰消失的无影无踪。季湘有耐心的再说了一次,苗如意立马说到第一个,她要脸变好。 之后,苗如意态度一百八十变,与季湘说话也没那么大小姐,倒是有了点扭捏以及话唠。 并且,苗如意还讲了一堆家里的破事。比如苗侍郎有个心爱的妾,她生下的女儿同自己差不多大,叫做苗如玉。 这次被赶,有一半的原因在她。 季湘嗯了半天,听到苗如意如此去轻描淡写的说起一个丫鬟的死,甚至丝毫不伤心,心中越发肯定要拯救这个女孩的心灵。 再往下听,季湘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比如那小丫鬟是苗如意的人,怎么无缘无故跑到苗如玉屋里偷东西。再者,苗如意说过当时也就是按照嬷嬷的话,赐了几个板子,之后还送过金疮药,但人没两天怎么就死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苗如玉揭发了自己的亲姐姐,况且这事情还是因为她而起的,这难道真的是良心未泯,觉得丫鬟可怜。 还是……这个人暗中做鬼。 季湘看苗如意一脸单纯,除了有点傻,自以为是,隐约还瞧出点暴戾。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苗如意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云香开了门,进来的是王直。见到季湘时,他还有点不知所措。愣了几瞬,他立马行礼。 “见过陈夫人。” 挥了挥手,季湘对这个王直真没什么好感。“云香,我就先走了,估计相公在找我。” 王直垂头,“陈将军与谢小姐一同去了侯爷那儿。”他路上遇到了古义,正好知道他在找季湘。虽知道陈夫人不待见自己,但这话该说还是得说。 哦。 季湘面无表情,可心里还是苦苦的。 自己出来这么久,陈解鞍难道一点不担心? 算了,想那个狗男人干什么。 离开后,苗如意跟了上来,她给了季湘一块帕子,是用金线绣的。还特别得意的说这东西总共就三块,娘亲,如玉,还有季湘。 也就是说,苗如意将季湘当好友了。 谢过后,季湘落寞的回家。 到了门口,却怎么也不想进去。 还是去找蒙玉儿好了。 她想了想,还是转身,下一刻却愣住原地。 “湘湘,你这么久都不去找我,只好我亲自来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又遇熟人 来京都这一阵,都有事情忙。不算什么大事,琐碎的也能忘记林胥锦原来也在京都。 “怎的不说话?莫不是被我吓到了?”他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发,下意识挺直胸膛,将自己那身富贵华丽的衣裳摆弄妥当。季湘看的他太直接了,那双眼睛似乎看穿了自己,他连动都得小心翼翼的。 他开始思索起自己现在就来找季湘是不是操之过急,可自听到她来了京都,迟迟不见她来找自己,林胥锦这眼都快把门给望穿了。 今日凑巧,他正好过来买点纸笔,就看见季湘。她看似心情不太好,他迎面打招呼也没引起她的注意。 季湘回想起这一路,对林胥锦丝毫没有印象。 “实在抱歉。”她是真没看到,可能是当时想着陈解鞍和谢客烟的事情太过入神了。“为赔罪,我请你吃饭吧。” 她不想回家,肚子又有点小饿,心中悲愤全想化成食欲,将其宣泄出去。 林胥锦笑笑道:“那我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店是林胥锦挑的,口味偏南方,季湘一坐下,直接点了四五个硬菜。 肘子肉,桂鱼松鼠等等。 “慢些吃。”林胥锦的眉头逐渐的皱紧,就算爱吃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那盆肘子,连皮带肉起码有他一个拳头那么大,季湘两三口就已经吸入。接下去是桂鱼松鼠,吐刺跟吐枣子核一般,丝毫不担心卡嗓子。 这都还算正常,林胥锦刚刚喝下一口汤,季湘已经吃了两碗饭配着肘子汤落肚了。 他没见过哪个女子如此豪放,可再看季湘的脸上,依旧优雅带笑冲那些吃的呢喃一句,接下来该吃谁呢? 这番壮观景象引起了别桌的目光,等季湘将满桌吃完后,叹为观止的人们纷纷鼓起掌。 “小姑娘,你吃的东西可是不少啊。” “啊?一般一般。”季湘谦虚的摆手,吃下后,肚子撑开,她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路人甲又是一脸震惊,“我倒是见过有男子吃过头大的饼子二十个,姑娘家吃这么多的,我是真没见过。” 那你现在就看见了。 季湘扯了下嘴角,算是给他的回应。 见人越发多,林胥锦担心季湘不高兴,拉着她结完账。 “你吃饱了没?”季湘觉得林胥锦没吃多少,而且,说好自己请客,现在又换成林胥锦来,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嗯,我饱了。”他歇了歇,拿起找零回来的几个铜板,将它收好后,瞧季湘,笑眯眯的道。“放心吧,我现在可没那么穷了。杭城那儿我离了后,便有个贵人举荐我做了柳府的门客,他们可比一般人阔气,混混日子都比拿字画出去卖要来的好。” 柳俞意? 季湘眼睛一眯,柳俞意是相公的娘亲,也是他的仇人。相公一直怀疑庐江战役是她在背后出手,这才导致自己的叔叔们还有几个哥哥都马革裹尸。 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若是日后他帮着柳俞意对陈家作恶,季湘就不会与林胥锦谈兄论弟的。 惯来有原则的林胥锦,这会儿倒是改了性子。“湘湘说什么便是什么,士为知己者死,柳府对于我也就是混口饭吃的地方。我听你的。” 这……也大可不必。 略微尴尬了会儿,季湘觉得就算自己自作多情也得和林胥锦说清楚。自己是有夫之妇,当朋友可,出轨之事就算了。 林胥锦勾起嘴角,拿出扇子轻轻的的打了一下她的头。“笨蛋,你都在想些什么。本公子风流倜傥,比你好的女孩多的是,怎么会看上你。” 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季湘呼出一口气,故作怒容,“我好歹相貌也算不错的,略做打扮也是个美人,瞧不起谁啊。” 她尾音甜腻,有如羽毛,勾住了林胥锦的心。到底这个自大的女人好在哪里,为何自己会看上她。她多管闲事救了玉淮,可以称她善良。她躲避柳二爷的杀手,也能叫做智勇。还有杭城劝服太守,陵安坚守击退毒人,甚至,她似乎很有趣。 在林胥锦以为季湘会因为谢客烟而对陈解鞍失望时,她反而更加的相信他,还积极为谢客烟制造了机会。 这是蠢? 倒也不见得。 林胥锦眯起眼,身边的季湘鼓起腮帮子像是水里的鲤鱼,他的手蠢蠢欲动,到最后还是按捺下了。 欲速则不达。 对湘湘必须一步步来,若是逼急了,她必然会怀疑自己。 送季湘回去后,林胥锦去见了陈顾北。 他让陈顾北杀了莫凝和应之一,可他倒好,将人送去了最安全的地方。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那两个人是他儿子认识的人,所以下不去手。 废物。 自从被柳俞意抛弃后,他就像是一个废物一样活着。这又能怨谁,只能说陈顾北最先不懂珍惜。 柳俞意初与他定亲时,也是欢喜过的。可后来,陈顾北与一个贱籍的女子通了情意,为了那个丫鬟,还处处冷落柳俞意,任凭那个低贱的女子欺负柳俞意,还害死了柳俞意肚中的孩子。 陈顾北那时丝毫未怜悯,甚至责怪柳俞意没有保护好陈家的孩子。柳俞意不是个善人,经过这件事后,对陈顾北没了最初的情,自然是处处压制女子。让女子自食恶果,陈顾北也知道真相,得知是自己亏了柳俞意。 他做起了一心一意,但那个陈夫人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柳俞意表面虚与委蛇,柔情似水,将陈顾北哄的那叫一个痴心不改。 诞下陈解鞍后,陈顾北更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军事机密只要她想知道,陈顾北都会讲。柳俞意的恨意并没有这样消除,她看见陈解鞍就会想起当年因为陈顾北的不信任而死去的孩子。 她的恨报复在了陈家身上。 林胥锦说她是蛇蝎美人,倒也不欺。 若是让她来做恐怕比那个废物要更好。 也幸好是莫凝未恢复记忆,再加上蒙国那块地方,民风剽悍,只会让应之一留下做草原的婿郎。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再将人送回这里,倒是可以放下心。 他又想起葛云章和那姓孙的大夫,孙姓,医术好,莫不是那个家族的? 不是传言都死绝了,看年纪,那孙大夫少说也有半百,不应该是那个孙家的人。林胥锦这时倒是希望云方鹤来了,不过他也是泥菩萨,自身难保。 侯爷府 “大伯父!” “别叫我大伯父,你配吗你。云方鹤啊,你小子是真当我老了,耳朵聋了,眼睛瞎了,所以查不到你的事情?还敢给我逃到北蛮,那地方天寒地冻,你身子弱,是想死不成!” 云天朗教训底下跪着的男子,这小子居然到了京都还想逃。要不是王直将人半路抓回来,怕是溜的要没了影子。 云方鹤跪的膝盖疼,动了动,这才委屈的叫苦。他没做什么坏事,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的事情他真的没参与。也就那火药,是他给的,最多最多,给了几个建议。 “你呀!胆子要是能和野心一般大倒也没让我这样唾弃。你给我禁足一年,之后我会让人给你送到道院,好好给我修身养性。若是你不听我的,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天朗气的背过身子,云方鹤这儿的事情倒是好解决。将他的心腹打散,接手了杭城的落羽以及云氏小铺,再将一切与皇室有关的证据销毁。 日后陛下问起,他便说云方鹤心不在此处,更乐意游山玩水。 还有,他记得季湘到了京都。 这个传说中的老乡,怕是有个金手指,短短一年不到,就成了将军夫人。 之前说要见见她,此时正是时候。 ………… “烟儿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一直在皇宫里憋坏的小公主从里边跑出来,就听到了一件事情。三皇兄和十四皇兄被父皇下了宗人府。 她自小就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几个哥哥都对她好。如今得知这事情,心中急得很。她找过母后和大哥都不让她找父皇。 实在没法子,就来找云叔叔。 还没进去就见到了谢客烟和一个男子一同出来。 “小女见过小公主。”谢客烟福身,小公主立马将人扶起来。“小公主,你找我是有事吗?” 小公主噼里啪啦说完以后,谢客烟下意识看了眼陈解鞍。她收回手,看小公主的眼神也变得不一般。“殿下谬言,烟儿不过一名弱女子您说的事情我并不懂。若没什么事,我与师兄先离开。” 她拉着陈解鞍离开,丝毫没有在意小公主委屈不解的目光。 “师兄。”他们已经到了远处,可师兄依旧一言不发。谢客烟忐忑的开口,她知道这两个皇子大恶,可若是陛下要保,也难重罚。 陈解鞍嗯了声,“我还有事。你路上小心。” 湘儿在家中恐会无聊,自己日后会更加繁忙,留她一人在家,着实不放心。 他这会儿想起宫里好像都爱养些猫儿狗儿,有些最是好看,深受嫔妃喜爱。 找个时间,去讨要一只。 他弯起嘴角,思起季湘,一身的疲惫都散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夜话 他回到家中,季湘正摸着腹部,眯着眼睛,坐在外头翘着腿,舒舒服服的同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讲话。 “舒不舒服?” 苗如意锤着季湘的腿,她原本是不来的,可是想着反正没事,不如来季湘这儿献殷勤。若是又被找到错处,将她挂在树上,苗如意可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季湘点点头,她手边是孙薇的信。 像她那样到处走走倒也不错,呆在这个一亩三分地,总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季湘羡慕起孙薇来,也有点想云安村的生活。 除了孙薇来的信,还有京都玉珑坊送来的美人笑。季湘留了一些给蒙玉儿,又拿了一支分给了苗如意。正所谓打个巴掌给个枣,在教育苗如意这事情上着实是个硬道理。 “湘儿?” 陈解鞍叫了一声,最先回应的倒不是季湘,而是苗如意。 “你是啷个?”苗如意倒不是头次见这般好看的男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与那无暇的脸蛋比一比,自惭形愧的低下头。 季湘瞧着她不对劲,赶紧拉了拉她衣袖。 “呜呜呜呜。”苗如意大哭,“我好丑啊,我连个男人都比不上。” 额? 难道是自己矫枉过正了,苗如意之前可没这么爱哭。季湘有点内疚,是她让苗如意自卑了。 “相公,你怎么才回来?”其实刚刚她余光就瞄见了,但心里还有点气,就一声不吭,装作想事情去。苗如意啊了一声,指着陈解鞍又看看季湘,她眼里的光逐渐落寞,甚至神色里还抹上了一些难以释怀的嫉妒。 是嫉妒。 苗如意心里攀着枝条藤蔓,她一直觉得自己好看的不得了,就算有那么点毛病也应该会被男子喜欢。现在面前一个如此俊朗的少年成了他人夫婿,尤其是这少年郎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那眸光,一分一毫都未曾落在他人身上。 他大约是很爱季湘吧。 女子微微叹息一声,又重新拾起一副笑脸。 “你就是季爷的相公啊,真是久闻大名。”啊呸!苗如意心中啐了一口,什么久闻大名,自己打认识季湘就不知道她有男人要。也真是,既已做妇人,为何不盘发髻? 害她私下里还觉得喜滋滋的,胜季湘一筹。 “季爷?”陈解鞍轻笑一声后,凝重的目视季湘。 湘儿玩心重,他不曾去管过。有些规矩,谈吐以及穿着他都未曾想过强加在季湘身上。若是未到京都,如同云安村那时,做一只百灵倒也是不错。 可现在,事态不同。 等祖父回京,陈家的祖宗规矩,到时都会压在季湘身上。她天性跳脱,不喜束缚,不敢想象那时他会是什么样子。 原本只是与苗如意一同吃个小饭,没想到季湘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久违的夜话来时,季湘整个人都是愣的。 这是她与陈解鞍定下的,两人必须隔一段时间沟通,互通有无。这是为了防止两方藏着秘密,造成更大的矛盾,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陈解鞍要给她请教养嬷嬷,教她世家规矩。 为什么一定要学?季湘有些生气,说话也带了重音。自己这将近三十年,活的也算是洒脱,她自诩是个懂礼貌知礼数的好娃娃。 听男人解释了一通,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在陈老太公面前加分。气稍微顺了点,陈解鞍又说了句,“倒也不用太过苛责自己,学谢客烟半分就行。” ??? 有时候季湘是真的想把陈解鞍头剖开看看,这脑筋是不是一根根直的犹如水泥钢筋。他难道不知道在自己夫人面前不能提另一个女人吗? “呵!”季湘抓起高枕就要丢陈解鞍,男人一抬手错愕的瞪大眼睛。“湘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那高枕里是季湘自己捻的芯,重倒是不重,但打人也疼的很。季湘力气大,就连陈解鞍也没法抵抗住,枕头一甩,就将胳膊砸出了一道红印。 “杀的就是你。” 季湘心里老早就不爽了,她一直忍着没说,是觉得陈解鞍自己会反应过来。谢客烟看上去那么喜欢他,男人不是看不出来,就是装糊涂。 将这话一说,陈解鞍笑的眯起眼睛。“湘儿,你这是吃醋。” 吃你娘,见状,季湘又要下手。陈解鞍立马抱住她,将她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季湘倒是挣扎的开,心里却有个声音,隐隐约约的,让她不要放开。 温暖的呼气落在她的耳畔,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又奇异的清凉。仿佛是山间的半月落下了光辉,融进了山泉,又从高山之上泄了下来。 她的心咚咚咚跳的很快,脸迅速烧红,嘴里也含含糊糊的,想要陈解鞍离得远一点。 “湘儿,烟……客烟是我的师妹,从小一同也有十数年。我只把她当妹妹,也只可能是妹妹。”陈解鞍拍着她的后背,闻着那股馨香,似乎心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我知你在想什么,从今往后,我会离她远一点……” 唉,她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好了,她更加内疚了,总觉得自己是绿茶,背后说谢客烟坏话。“也不是,她毕竟是你师妹,总不能让感情淡了。我其实也没那么酸溜溜,就是……你们若以后说说笑笑,尽量躲着我点。” 话说完,还怕陈解鞍不信,就将无水村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还以为自己能得个夸奖,头一抬,陈解鞍脸黑如墨。“相……相公?” 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叫了一声。 陈解鞍喉头一滚,如鹰一般的眸子狠狠眯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他移动出残影,再反应过来,他已经咬住了自己的唇。 嘶! 季湘疼的直往后退,可陈解鞍不让,他碾磨着季湘的唇,牙齿锋利似那磨快了的刀。她疼的叫了一声,就被男人趁机得逞。 接下来,季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憋着气差点晕过去,再清醒过来,男人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后脑勺,似笑非笑的。 虽然这不算自己的初吻,可是被偷袭依旧让季湘很不爽。她现在的胸膛里还跳着数十只兔子,仿佛要将那片皮跳破,奔出来将陈解鞍打一顿。 “你……你……流氓!”季湘捂住自己的嘴,这头财狼,居然敢咬自己。疼啊,肯定出血了。“你干什么咬我,欺负我,你不会是生气我说的那些话吧?” 是哪些? 替谢客烟说话的? 难道她连说两句的资格也没了。 陈解鞍看她脑袋瓜里越想越厉害,赶紧截住。“胡思乱想!湘儿,我是生气你将我当物品一样,谁要都可以给。” “我没有,你别诬陷我!”她皱起眉头,见陈解鞍又说道,原来是觉得自己不去抢他,所以才生气了。这是什么人啊,放在别人那里,她也算深明大义了好吧。 误会解开后,季湘心情格外的好。 心情一好,嘴里就没什么把门的。她很快就吐豆子一般将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都讲了出来,临了,也将林胥锦供了出来。 见事情不妙,季湘赶忙住嘴。 陈解鞍眉沉的实在厉害,季湘又不想说关于林胥锦的过多事情,她撅起唇,来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男人惊讶之下,倒是受用的很,没再追问。 吹灭灯后,季湘窝在陈解鞍怀里。 她似乎来了点睡衣,困的眯上眼睛。耳朵有嗡嗡嗡的声音,似乎是相公在说话。 “林胥锦不是好人,日后离他远点。” “啊?”迷迷糊糊的季湘又问了一句。 陈解鞍摇摇头,“睡吧。” ………… 蒙国 “大汗,华国陈顾北派人来了。” 帐篷里,有个男人留着大把的胡须,他身有两米,眸若铜铃。听到这话哼了一声,便有雷震之音。“让他们滚,我们幺儿为何会成傻子,还不是拜他们所赐。这会来挑拨离间,让我杀了那个华国人,必有所求。” “不,你先拖着他们,到时候将他们绑了,送给华国的那个老皇帝,让他们狗咬狗。” 他改变主意了,本来他确实想杀了那个应之一,现在想想,那些人瞧他这么重,肯定是揣着秘密。要是挖出来,华国也能乱上一阵。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外头是广袤的草原,不远处他的幺儿翩翩起舞,而那个瞎子正吹着竹笛。 等他近身,瞎子已经停下。 “大汗?”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难道是装瞎,倒也不是不可能,之前送来时不还说是个哑巴。没过几天,这个哑巴就能说话。 应之一沙哑的很,他那儿疼,所以平时不会多言语。“气息。” 他简短的回答,两人皆沉默了下去。 莫凝在不远处,迎风起舞。 “幺儿从小就跟个男子一般,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她什么时候学了跳舞,作为幺儿的父汗,他一概不知。“如今倒是像个女子。” 应之一看不见,他想了想以前的莫凝,不由得笑了一声。 莫凝终于停下了舞步,她笑着挥挥手。 “大汗!之一哥哥!” 第二百五十四章我信你 本以为陈解鞍也就是说说,让季湘没想到的是,他真对自己小师妹闭门谢客。这操作决绝的让自己越发不好意思,尤其是谢客烟来找时,她还在场,那眼神叫一个凌厉。 隐隐约约是在控诉季湘,没有履行无水村的承诺。甚至自己还从那眼神里读到了一点一点,伤心欲绝。大约是觉得无法插足了,所以难过吧。这话当然是马后炮苗如意说的。蒙玉儿近来对施晖追求力度加大,就不爱过来与季湘谈话。 施晖也怕在这儿遇到蒙玉儿,倒是两人都开始躲着季湘。相公得了官职,可没以前那么闲,天天忙的要死。 她又不懂怎么做官,也不爱出去吹冷风受气。就开始折腾起院子,买了不少的花,个个种下,层层叠叠,若是春来开花,定是好看的不得了。 苗如意捧着水,昏昏欲睡。 她脸上有些痒,一睁开就见到一只硕大的黑色扭动地龙。啊的一声跳开,水洒的遍地都是。 季湘尴尬的收回那条蚯蚓,“没想到你这么怕这种东西。”本来是想逗个趣,没想到将苗如意吓得整个人抱头缩脖,成了一团。她赶紧将东西丢了,去把人扶起来。 那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落了满眶的泪,控诉着季湘的所作所为。想起这些天都是苗如意陪着自己玩,这会儿将人吓得都哭了,季湘心里过不去。 “没事吧。” 苗如意甩了甩脑袋,这时的她委屈的可爱。腮帮子鼓鼓的,反过来安慰季湘。“我没事的,只是小时候苗如玉将这些东西放到我床上过,我这才害怕……” 又是苗如玉。 这个庶妹听上去不是个简单人物。 本以为,季湘是见不到这个耳听八百遍的苗如玉了。但事情总是来的巧,她再次见到苗如意时,正正好那好妹妹来了。 瞧那脸,还真叫花容月貌。她觉得苗如意算好看了,可再看苗如玉,她脸若银盘,皓月一般的雪白肤色将她两侧微红的脸颊显得娇羞可爱。那双眼,仿若洒了星光,瞧人一眼,就勾去了三魂七魄。 如果说蒙玉儿是别样风情的红艳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谢客烟就是那高傲的高山兰花,清冷却又有丝丝温柔。苗如意算是鸢尾,看似张扬,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女生。 那苗如玉呢。 季湘是头一次见人就能瞧出来她的野心,一身绫罗,走路似飘。妆容端庄却又艳丽,矛盾的非常。她见到季湘,极其不屑。 这不屑当然不是冲季湘一个人的。这还包括了苗如意,她的亲姐姐。 说话看似礼貌,其实处处刁难。 比如才见到季湘,就将人冷落一边,只与苗如意说话,刻意的立马就能看出。她不愿意苗如意有任何朋友。甚至,季湘插嘴一句,她又说起各种苗如意的糗事。 明明见到姐姐尴尬的不得了,还依旧笑着说。 临走时,她似乎记起来一件事情。 “姐姐。”她声音弱如柳絮,跟飘着入耳一般,季湘不舒服的扭了扭自己的耳朵。苗如玉瞧了眼季湘,目光中似乎是在得意。“我听爹爹说,可能……可能要将你许配给大皇子。” 大皇子? 季湘倒是听陈解鞍说过,以前是个极其乖张的人,比那个宗人府里的十四有过之而不及。不过,在成亲后,突然温和,仿佛被驯服的狮子。但在原配去世后,大皇子一直孤家寡人,独来独往,倒也没什么野心。 她还听说,大皇子有个儿子,今也有十一二,年纪不大可是颇为聪明。人不在京都,被皇帝送去杭城了。 联想裴语先生突然要招书童,季湘与陈解鞍都觉得这小皇孙极有可能是送到那儿去了。再加上,陈解鞍受了皇帝的命令,办的事情也有一些与大皇子有关。那一个月,不至于艰险,倒也是遇到过几个危难的。 苗如意脸塌了下来,“真的?” 她不想,不想嫁给大皇子。苗如意眉头可以夹死苍蝇了,可依旧没有发火大叫大闹,苗如玉惊讶的压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点点头。 “哦,我听父亲的。”苗如意疲惫的叹口气,见苗如玉还要说些什么,她累的抬手将人轻轻推出去。“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我如今还受罚,要是被父亲知道你偷偷的来瞧我,定要生你气了。” 苗则算是个重家的,他发妻便是苗如意的娘,骆氏。十年相守,结伴夫妻。而苗如意的娘亲,只是抬上来的一个妾,虽说要一碗水端平,可是总有偏的时候。 像这次,打死一个丫鬟,这是要送官的。再轻也得送去庄子好好反思,可苗如意呢,只是送到这处僻静地方,叫人守着,不让乱走。 说是罚,倒不如是让她好好休养。 苗如玉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气的离开了。眼瞎的苗如意还以为两人姐妹情深,苗如玉是在为她生爹爹的气呢。 季湘目瞪口呆,都说她不懂世故,现在倒是找到一个垫背的。 “你妹妹她和你关系不错吧。”苗如意嗯嗯的点头,她父亲总共有三个妾,抬了一名李夫人,这位夫人就是苗如玉的娘。李夫人生的好看,与自己娘亲也能比上几分,正因为这个,娘亲对她倒不是很待见。 不过李夫人和苗如玉对她很好,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会记得她。小时候,做错事情,也都是她们为自己求情。 这难道不是捧杀吗?季湘思起看过的,越发觉得这对母女对苗如意不是真心的。 她试着告诉苗如意,小姑娘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行吧,把她当成王八念经了。 不说苗如玉的事情,她便问大皇子的事。 难道那个新帝会是大皇子? 苗如意眯着眼睛,试图装糊涂。实在装不过,她叹口气,“我才不喜欢这种老男人,我是不会嫁的。” “季爷,我都想好了。”她自顾自的说下去,“等婚期确定了,我就马上逃婚。去江南,听说杭城美景如画我从小就在京都,跟个井底之蛙似的。” “可这是皇家赐婚,你若是逃走了,岂不是抗旨?”那是要砍头抄家的。 苗如意仿佛第一次听,“那我该怎么办,现在去找爹爹说,他会听我的吗?”他脸色急了起来,大皇子都快而立了,这不是老男人是什么。 她不要啊,不想嫁给那么老的男人。 “……”季湘无奈的按住她的肩膀,“你先别急,这事情还不一定不是?若是赐婚,这京都肯定很多人都会知道。” 而且,就跟施府的施珍珠一般,快成了三皇子正妃了,随后又泡汤了。这就叫世事无常,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说着这些,苗如意总算平静下来。 回到家中,季湘见到下了朝的陈解鞍,就问起这事。没得到准确的回答,估摸是个假消息,很有可能就是苗如玉想刺激自己姐姐,反而偷鸡不成。 “相公,还有件事。”应之一在蒙国,这事情有没有告诉应朝天,应府少爷先成了残疾,如今又失踪了,可谓是诸事不顺。她自得知应之一的消息,就想着先与应伯父通个气,相公却不让,说是现在形式还不行。 问了以后,季湘心安了下来。原来应之一在蒙国时,医好了嗓子,他这会儿能写信给应朝天,自个儿报平安。 再往深了问,莫凝居然是蒙国的一个公主,而且,应之一要做那儿的驸马,不得回华国了。 这倒是……好坏参半。 “应伯父怎么说?” 陈解鞍轻笑一声,“他心大的很,知晓儿子未死,又成了他国驸马,听说笑的床塌了。” 应之一这事情翻篇后,季湘又收到了彩蝶的来信。 信中说了周叔和金莲大婚,她和宋秀才过两日可能进京一趟,倒不是为了科举,而是想将湘采开到京都。 看看日期,应该还有半月,他们就能到京都了。 她继续往下读,看到了不少关于林佳儿的乐事。季湘想着,到时不如将人接到京都,也好有个伴。 彩蝶也说了胖妮的事情,只是提了一两句。如今她走后,胖妮和彩蝶也不怎么联系,就连话都是村子里传起来的闲话。 胖妮她又回去了孟府,只是这次,她没再能耍小性子。孟怀栋和她似乎成了敌人,处处针对她,让她给孟老夫人赎罪。原来因为那次被气,孟老夫人身子越发垮,大夫说没多少日子了。 这事情其实怪不得胖妮,可确实因为她而起。唉,只能说庆幸孙薇没有牵扯其中,而是选择离开。 陈解鞍环住她的腰,拿起糕点送入她的口中。“夫人,心情不好?” 倒也不是,只算是惋惜。 季湘靠在他的怀里,“相公,如果有一天,我无意中伤害了你的亲人。你会怎么对我?”会像孟怀栋一样吗? 背后的温暖越发紧,他如一轮山间明月,温和而冷清。“湘儿,你不会伤害他们,但那些人未必。”他没有怀疑过季湘会害他的家人…… 反而那些人…… “湘儿,我信你不会伤害我,正如我,也不会让你伤了分毫。” 第二百五十五章彩蝶来京 四月的头十天,陈解鞍休沐,再加上陛下被云天朗折腾的闹了大脾气,空了早朝。他不用早起,就拥着季湘晚睡了一个时辰。 季湘被抱的有点热,推了推,“你怎么还不去早朝?”以前没粘在一起,倒偶尔会想想陈解鞍。现在空闲了,她去找苗如意,陈解鞍都和跟屁虫一样。和大黄一模一样,一定要粘在自己身边。 “嗯……”陈解鞍依旧闭着眼睛,嗓子里冒出含糊的低沉声音。“湘儿,你昨夜如此辛苦,再睡会吧。” 怀里的人又被抱紧,气的娇小的女人一把捏在了陈解鞍的胳膊上。这话怎么如此有歧义,她昨夜辛苦在哪里?不就是拉着陈解鞍做花架子,晚了半个时辰睡了。 她哼了一声,男人依旧死沉死沉的压在自己身上。既然陈解鞍不醒来,那自己也不能赖着了。把陈解鞍翻了个面,季湘起来洗漱。 随意挑了件衣裳,挽起发髻。一出来,就听见门外有声音,嘀嘀咕咕的像是谁在说话。 大清早的,谁来找她? 季湘撸起袖子,阔步出去。先是趴在门边,隐隐约约是个女子的声音,“怎么还不醒,这都几时了。我又不敢敲门,怎么办啊这是。” 耳熟,语调焦急的很,急得都变音了,所以季湘说不出名字。 心里想到云香,可四月初,她就和王直走了,没在京都。去送的时候,还泪汪汪的,眼红肿了一圈,被相公笑呢。 是彩蝶? 也不像,彩蝶和她处的好,她要是来了,这门都会被敲破。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季湘一大开门,就见到苗如意蹲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地上,正念念有词。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季湘惊讶的叫了一声,苗如意侧过身子,刚刚哭过的眼睛瞄到季湘,就哇的一声抱住了季湘的大腿。 怎么了这是? 苗如意边哭边说,泣不成声。“我……我娘她……她说我要是不听爹的话,就让我……让我不要回去。” 原来是苗如意找到了苗夫人,将自己的意愿说了一遍,谁知道苗夫人再也没有惯着苗如意,而是恶狠狠让人将她送回来,还说若是不听话就将她嫁给乞丐。 嫁给大皇子的事情,相公那儿都没有准信,苗府怎么得知的?要知道大皇子和云天朗关系不错,相公又能在云天朗那儿说得上话。 这秘辛怎么可能不会知道。 “好了,别哭了。” 安慰着苗如意,季湘将人带进屋子里。 陈解鞍被吵醒后,脸色不好的瞥了眼苗如意,温柔的喊住季湘。“湘儿,今天还去侯爷府吗?” 对了,今天与云天朗约好了,要来一个老乡见面会来着。 不过,苗如意这样了,她再一走了之,着实是没有意气。“算了吧,”她指了指苗如意,示意自己真的走不开。“你去吧,顺便帮我和他说声抱歉,改日再登门拜访。” 按照常人的想法,这时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苗如意却不见这抱歉的样子,而是格外跋扈的看了眼陈解鞍,很不爽的转开眼睛,拉住季湘往另外一个地方走。她要好好和季湘说说自己的委屈和难受,太生气了,娘亲是她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这样对她,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可以随便买卖的物品,丝毫不问她愿不愿嫁给大皇子。 等男人一个眼刀过来,苗如意害怕的缩了脖子。然后摇了摇季湘的衣袖,“季爷,我都这样了,为什么陈相公还要这样凶我?” 陈解鞍:…… 季湘,转头狠狠瞪了陈解鞍一眼,怎么和个小孩计较,都这么大还要争风吃醋。 将陈解鞍赶出去,苗如意得意的露出小尖牙齿,头次输给了一个小女子,陈解鞍倒也没觉得丢脸,而是厌恶起苗家。一个侍郎,教出来的小姐性子大,还梦着嫁给大皇子? ………… 苗府 香浮流烟,屋外冷清,可屋内却是热闹的不得了。 苗如玉摔了大半的瓷器,李夫人见状上前拦住。“玉儿,气发够了?” “不够,不够!”她发脾气时,除了李夫人以外就不会留着外人。要知道苗如玉在外头都是比苗如意要乖巧,大家也都更是喜欢苗家的二小姐。 她癫狂的又砸掉一个汝窑瓷瓶,“小娘,你说过,苗如意绝不会想嫁给大皇子。到时候,爹肯定会让我代替。可现在呢,苗如意要是真的成了大皇妃,我情何以堪啊。” 从小到大,苗如玉就要强。她处处要比苗如意好,吃的穿的,她确实不差,才情也比苗如意好。可就是因为她是庶女,是小娘生的,就嫁不了皇子。 凭什么! 凭什么啊! 她到底差在哪里,苗如意那个蠢货,如今丑成那副鬼样子,她还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 偏偏,她就有资格。 因为她是嫡女。 是那个所谓原配,所生下来的,她就是可以比自己过的好。 就连爹,也处处让着她。 李夫人过来,将苗如玉挽住。“小娘自己没出息,可你不一样。放心,我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她附耳在苗如玉的耳朵边,细细说道。苗如玉有些怕的后退一步,“这会不会太……” 小娘拉住她的手,眸中是坚定,这件事不用如玉去做。她会搞定一切,只有这样,才会让老爷看见如玉,而不是那个贱人的女儿。 这天后,苗府像是变了天。 李夫人被测出了喜脉,苗则老来得子,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他虽说也爱女儿,可苗府皆是女娃,到底是阴盛阳衰,断绝后代。 苗则对李夫人宠爱有加,言听计从。听到李夫人为苗如意说情,倒是意外的听了进去。他见过如意,脸上好了不少,黑印淡去,也恢复了容貌。再加上,性子也变了不少,他正好有意将人接回来。 这话就落入了苗夫人的耳朵里,连忙派信给了苗如意。自己女儿以前蠢了点,最近也不知道遇到什么高人,回来问自己苗如玉是不是讨厌她。 她是讲了十几年,女儿都没放在心里。问出这句话,她是烧高香拜佛的希望高人多庇佑自己的女儿。 等苗如意那儿得了信,她连忙跑到了季湘这儿。 季湘犹豫了很久,憋出一句,“有阴谋。” 她上次和苗如意分析过,苗如玉没那么好心告诉苗如意这件事情,肯定是有后手。至于后手是什么,还很难说。 现在,由李小娘来求情让苗如意回去,肯定有阴谋。 “那我该怎么办。”苗如意急得很。季湘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太焦躁。这件事还有的说呢,她的李小娘不管做什么坏事,都得苗如意回去府里,既然如此,就死都不回呗。 先逼得李小娘露出马脚。 第一步,苗如意做了。 大概是李小娘憋了半个月,苗如意一直不回来,她的计划根本没法实施。而季湘也和陈解鞍打听好了,大皇子根本不会娶苗如意。 这事情还没解决,周彩蝶倒是先来了。 她做个孕妇,身形倒是矫健。直接从车上跳下来,看的季湘和她身后的宋秀才俱是脸色一青。 “周!彩!蝶!” 季湘气的大叫,“你是不是傻,你怀着孩子知不知道。你是一个身子两个命,你要是再这样不小心,我看你……” “好了好了,”周彩蝶摘去了面纱,因为怀胎,脸色十分红润。“我才来京都,连口水都没喝,可不想只听你的絮叨。” ……算了,她是怎么都说不过周彩蝶的。 “对了,王姨让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自家地里种的玉米和土豆,上次你们走的时候,忘记给了。还有,周叔和金莲托我给你带了玉珑坊的新货,叫什么春歌笑,是个极好看的口脂,我都没呢。” 她们自顾自进去,留下宋秀才和陈解鞍面面相觑。 “陈兄,久闻大名。” 以前远远见过一面,没打过招呼。 陈解鞍嗯了一声,指着他脚边的东西。“我来吧,你是客人。” “这东西不重,一起吧。”宋秀才道:“陈兄不是京都将军,为何……”如此寒酸,连个奴才也没有。 “进去吧。” 这明显是不想说话。 宋秀才干笑一声,果然和彩蝶说的一样,不是个好相与的。 进去后,周彩蝶的笑声尤其响。 “……你是不知道,村里人知道你们来京都,陈解鞍还成了大将军,人人都来王姨这儿献殷勤。尤其是胖妮娘,日日去找,都快将佳儿弄得烦了。” 没想到,这消息传的那么快。 “唉。”她转而叹气,“胖妮这事你还记得?我信中都和你说了吧,她和孟家那小少爷是闹得真厉害。我来时,胖妮还想跟着我一同,后来被她娘抓回去送到孟府,我是真管不了了。” 季湘也跟着叹了口气,她倒是写了信给张明珠,让她能帮就帮下胖妮。后来也收到了回信,胖妮和孟怀栋那是三生三世的冤家,帮不了。 “行了,先喝口水。” 周彩蝶喝了口,“不说这个,我来其实是有件事求你。” “嗯?”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能帮就帮,不能的话,就当这次我是找你聚聚的。”她喝了口茶,有些忐忑,“阿明,也就是我男人,他想当兵。” 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老乡见面 当兵?” 季湘重复了一句,她难以置信,要知道,宋秀才这个人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十年寒窗苦读,如今放弃科举,转拿刀剑。 这搁谁都要问一句为什么。 “是啊。”周彩蝶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似乎这件事情根本与她无关。“他有这个念头,我惯来是个顺从的。老话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我信他。” 这件事情,季湘还真不好说。 她没快嘴巴答应周彩蝶,而是等相公进来,将事情说了一遍。等相公出声时,她打量了一番宋秀才。以前倒是见过一面,是自己和相公被救回来无意间碰见的,之后她为了彩蝶也有刻意去调查过。 宋秀才这人说好听点,叫恒心者。一件事情钻进去就不会放弃。不好听的话,宋秀才就是个蠢得,明知道山前无路,亦是奋不顾身往前跳。 彩蝶和她说起话时,明显是赌气。这对小夫妻该不会也闹矛盾了吧。 果然,宋秀才仰慕的看着陈解鞍,似乎那才是自己的爱人。“陈将军,你有恩于我,宋某无以为报,愿跟着你,鞍前马后。” 有恩? “是啊,天大的恩。”彩蝶抚着肚子,她和宋秀才成亲后,日子红火滋润。偏听到了陈解鞍原是什么大将军的消息,她男人就整日不对劲,追问下,才知道,陈解鞍啊在几年前救过他的命。 这件事陈解鞍可能记不住了,宋秀才倒是清清楚楚。那年他进京赶考,路遇大雨,进了破庙休息。雷声大震,似乎是要锤醒世间万物。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宋秀才还是呼呼大睡。 不知雨何时停的,宋秀才的火堆也不知怎么得,就烧起来。整个庙宇陷入火海,他那时一丝反应都没,直到被救出来,他才知道自己命悬一线。 救他的人就是陈解鞍的手下,他们赶夜路,无意中救的一名书生,居然就是周彩蝶的相公。 巧,真是巧。 季湘叹了一句,陈解鞍也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样一回事情。救出人后,他还给了不少钱,让他可以进京。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陈解鞍没有自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顺势而为的善行。他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更何况,军中如今是百家各有人在,一个宋秀才,谋略一般,就算参军了,也是吃不消的。 打消了宋秀才的念头,彩蝶饭都多吃了两碗。 事后说起来,她还后怕的拍拍胸膛。“幸亏陈解鞍是个心气高的,瞧不上我家那男人。在来的路上,我男人就说了不下一遍,陈解鞍如何如何,甚至,和我讲着话都要拐弯抹角将事情说到你相公身上。真是气死我了,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唉,得亏是看不上,要是真随了军,我和肚子里这个该怎么办。” 季湘安慰了几句,周彩蝶就告辞了。 她得去安慰安慰自己的男人,再看看京都地段,若是将湘采开到这里,是好还是坏。除了这个,周彩蝶也要出门去多买些东西回云安村。 他们只留了四日,之后就坐着马车回去了。湘采暂时也不会来京都,账上的钱日后也会托周康送到季湘手里,还有个蝶曼坊的消息。 说是那儿被抄了,起因是县令去了蝶曼坊,却发现那里有五石散。自从陵安事件后,华国严查这类东西,只要查到,受的罪也会极其重。 另外,张雅晴来了信,她要去寻道了。世间俗事基本了却,唯独一件,傅县令吸食五石散,贪污受贿,这些罪证无人揭发。她知道陈解鞍并非普通人,于是求上了季湘。 在信末,她还希望季湘可以救救贾婉婉和江丽云。 放下手中的信,季湘摆弄着头发,张雅晴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里面第一个大彻大悟的。也不知那次杭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这些事情她讲给了陈解鞍听,男人也惊讶张雅晴的行为,随后让季湘不必操心傅县令之事。陛下已经有消息,这华国里外,怕是要换一批血了。 四月末下了一场小雨,听说南淮中下游发了涝。相公可见的忙了起来,施晖也没心情与蒙玉儿来躲猫猫。苗侍郎也没心情抓苗如意回府,称自己妾氏的心。 三人倒是罕见的聚在一起。 苗如意的脸基本上好全了,和季湘呆久了,说话做事难免会有些重合。蒙玉儿初次见,还以为多了一个小季湘。 三个人都合得来,一会儿就打成一片。 歇气的时候,苗如意说起了自己家的事情。她一直听季湘的话,怎么都不回去,还要和父亲装乖巧,说留在这儿给娘亲祈福。说到这,季湘忍不住给苗夫人举起大拇指。苗夫人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吃亏,居然装病,给苗府添乱搅水。 “如玉前两天来找我,说小娘因为我哭了。”苗如意心情不好,脸也阴沉沉的。从小到大,小娘和如玉就待她很好。娘亲和爹爹喜欢管着自己,小娘就会处处端着好吃的安慰她。“我那时就觉得很对不起小娘,于是偷偷的回去过一次。没想到,她们在背后骂我……” 那次苗如意从后门狗洞爬进去,特意去小娘那里,心说去看看,若是严重,就还是听话早些回去罢了。没想到,听到她和苗如玉说自己蠢货突然变精,还让如玉把自己劝回来,趁早采取计划。 至于什么计划,苗如意没听。 她那时气的发昏,头重脚轻,跟棉花一样回到苗夫人房里。隔日,她才被送回去。府里的人都是娘亲调教的,她不至于害怕小娘已经发现自己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蒙玉儿揪着季湘的头发,突然发现一根金色的,拉了出来,pia的一下拉断。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季湘轻语,这是现在最合适的办法。 以不变应万变,让那个李小娘自己露出尾巴,这样才好一步步见招拆招。 苗如意点点头,是的,娘亲也是这样说。 …………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五 端午节,距离季湘穿越,已经一年多了。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亲朋好友大堆,事业有成,家有俊郎。 比起在现代的一事无成,要好的太多。 可她这几夜,总是梦见一些以往的事情。 熟悉的高楼大厦,她穿着得体的职业服装,朝九晚五的辛苦工作,周末还要出门兼职。她不断赚钱,不眠不休,终于攒下了一套小公寓的首付。 她想都想好了,奶奶已经逝世,她也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因为对父母的失望,结婚对她而言,就是自掘坟墓。成为一名不婚主义,又有了小公寓,到时候晚年靠着退休金在养老院有尊严体面的慢慢死去,或许这样就是自己的人生。 平平淡淡才是真。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亲生父母突然找上门。 先是抛弃她的母亲,她带着自己再婚生下来的儿子找到了季湘。告诉她,自己生活困难,想借点钱。她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知道季湘在城市里有能力买房,所以拖着那个已经十几岁的弟弟,找到季湘,希望她可以帮帮那个孩子。 季湘想到自己十五岁那年,父亲在外地另组家庭,不要她,甚至不愿意给她学费。她没有办法,去了a城找到了她的亲妈。天寒地冻,她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看见了她的亲妈开开心心的和另外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见到她后,就愣在原地,最后装作没看见。 都说生恩大,可在季湘看来,养育之恩才是大过天。 赶走亲妈以后,亲爸紧锣密鼓的接着来。他倒是格外的不委婉,直接告诉季湘,他需要换肾,希望季湘能尽孝。 不仅要肾,还要她的房子,自己年纪老了,日后总要靠季湘养老的。 当时季湘真是又气又笑,她惹不起躲得起,于是连夜逃了。她甚至都没想到,十几年都不曾对付的爸妈,如今为了要她的钱,准备联手告她。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在法院的传票到季湘这儿来时,她已经死了。 如今,是华国的季湘。 未来的富婆。 思到这儿,季湘的脑子越发的清晰。那块堵塞在脑子中的棉花总算消失,她看到了自己父母的结局,还有自己的。 对于那个她,或许就这样离开是最好的。 “湘儿,快来包粽子。” 王氏她们都不来京都,于是今年就她和相公两人忙活。擦了擦泪,季湘说了句谢谢,或许是对这身体,也或许是命运,也有可能是张暴富。 “相公,你得凹过来这个叶子,哎呀,你放着我来吧。”季湘深吸了口气,“真是做什么都不行,你就去烧水吧……” 咚咚咚 门外有人。 季湘没说请进,许多人涌了进来。 “季爷!” “湘儿!” “妹妹,你不回去,就只好我来陪你了。” 除了前面几个熟悉的人,还有葛云章,谢客烟,以及…… 云天朗! 不知为什么,季湘一见到他,就认定了那个长须的男人是自己的老乡。 果然,男人笑了笑,“hello,小老乡。” 第二百五十七章苗如意的反击1 他们其实早应该见面,可是因为苗如意错过了那次会面后,两方各自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季湘站着,似乎想从云天朗的眼神里确认出一些东西。到最后,也没看出来什么。云天朗穿锦缎,绣着祥云,黑乎乎的衣裳衬的他高贵无比,黑须繁茂,光看一双眼,就能瞧出云天朗年轻时的俊美。 “怎么不说话?”云天朗幽默风趣,看小老乡惊疑着,自动接过话来。“好香一股粽叶味道,等等,我好像闻到了火腿?” 向季湘求证,老乡点点头,指着另外一个竹藤篮子里切好的火腿肉,还有早上才煮好的咸鸭蛋黄,“侯爷好鼻子,比狗还灵。” 要不是季湘表情真挚,云天朗都要觉得她在骂自己。 简单接待后,几个女子都围过来,与季湘学着包粽子。男人也没闲着,尤其云天朗,他对庭院里的花很是感兴趣,东走西走,摘摘那朵,掐掐枝头。 “你和云侯爷是老乡?”蒙玉儿推了推季湘的胳膊,她本来目光是随着施晖,见到施晖的时间越来越少,要是再不抓紧,怕是施晖要逃了。 经过张暴富的补课,季湘有点怀疑,可能两人不一定是华夏老乡。但在这个异世,有同样背景的两人来说,叫做老乡倒是也不假。 于是季湘点点头,沉默的谢客烟就酸溜溜的开口。“云叔叔生在临淇城,怎么可能是小地方的人。不过是看你也来自南方,所以说笑逗玩,怕你产生自卑罢了。” 蒙玉儿扫了一眼谢客烟,这人她不怎么喜欢,总觉得气场对不上。见季湘挑眉点点头,不去反驳,一时觉得奇怪。 “你怎么知道的?是云侯爷亲口附在你耳朵上讲的。”蒙玉儿向来藏不住事情,而且,她骨子里就是个护短的。将施晖划在自己的羽翼下后,理所当然的也把季湘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噗呲。 季湘没忍住,捂嘴笑了出来。谢客烟一个眼刀扫过来,差一点又破功,收敛了下,咳咳两声将兴致勃勃的蒙玉儿拉回来。 她现在不想吵,谢客烟没做过什么大坏事,再加上自己也有点内疚,能让自然也就让了。 男人高谈阔论,陈解鞍突然撤下,跑到季湘跟前。原是想帮忙,怕季湘累着。 谢客烟眼睛都瞪的凸了,也没等到一句关心。“师兄……”她委屈的叫了一声,陈解鞍嗯后也没看她,而是将季湘的头发撩到耳后。 既然这儿不需要帮忙,陈解鞍又回去那头。 门又被敲响,来的是苗如意,她灰扑扑的,穿着一身男装,还背着包袱,冲进来就是大喊。 “季爷!快开门,我决定了,一定要……” 她瞪着乌黑的大眼,加起来七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怎么突然那么多人。 苗如意心里一紧,她是来找季湘借点钱准备逃婚的。可这件事她不打算被人知道,如今院子里坐着的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左边看花的是当朝侯爷,位高权重。就算惹怒陛下,都没受过任何重的惩罚。中间的那个温润君子,他叫施晖,苗如意见过一面,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他对面的才是厉害角色,华国国师葛云章,据说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极有可能是下凡渡劫的仙人。 咯噔,她听到自己心中的石头砸在了地上,陷进了一个大洞。和季爷一块坐着的是北国和亲公主蒙玉儿,旁边是谢家大小姐谢客烟。 她原先一直瞧不起陈解鞍,觉得就一个徒有虚表的将军,能有什么厉害的。除了长的好看罢了,在家中连个女人都怕,一点男子汉气概也没。 如今她再细细思索,越发嫉妒季湘。 一个男人若是不怕被人嘲笑耙耳朵,那对他的夫人,是尊重而不是惧怕。 他们,真不愧是一对伉俪。 “如意,快过来吧。”季湘招手,蒙玉儿见状直接上前,一把拉住落寞的如意拽到这边。 刚刚坐下,葛云章就眯起眼睛。 “那是谁?”他平时不爱理世俗的事情,认识的人不多,问云天朗,才知道这是兵部侍郎苗则的嫡女。 云天朗知道老友发问,定然是看出什么。 葛云章点头,观苗如意的面相,只觉得此女不简单。眉眼富贵,有凤相。可唇薄,颊满,印堂发黑,又有几分短命之意。他掐了几下指尖,这倒楣之事就发生在今日前后。 “管还是不管?”云天朗初来乍到时,十分不信这些玄学的东西。经由十几年,因此而得利后,觉得世间万物含有奥秘,这些东西暂时无法解释。 信则有,不信则无。 话,留三分。那边,苗如意与季湘攀谈,葛云章摇摇头,“她自有贵人,我们不必出手。” 他看不透季湘的面相,无法参透她的命数。 这样的人,才会是苗如意的贵人。 陈解鞍和施晖互视一眼,皆是不语。他们担心季湘卷入更复杂的事情中,却又不敢询问葛云章。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极有可能会带来坏结果。 苗如意来,是想借钱。 她也想好了,家里不是她一个女儿,而且小娘不是觉得苗如玉比她要聪明,巴不得她不嫁。到时候如玉替嫁,她逍遥自在,不是乐哉。 这话一出,连谢客烟都皱起眉头。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季湘觉得不对,自己之前和如意说的清清楚楚,和大皇子成亲,本就没定下。她只要安安心心呆在这里,不给李小娘可乘之机,定是会随心意的。 苗如意还支支吾吾的,蒙玉儿一瞪眼睛,她就竹筒倒豆子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原来,李小娘前计不成,又生一计。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许是知道苗如意对她有了防备,所以换了一招。故意让苗如玉找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个清楚,还答应苗如意,自己会拖住苗则,让她逃婚。 还告诉苗如意,她会安排一群人假装劫走她,到时候再接回来。这样苗则不会责骂她,也不用嫁人。 好在苗如意缺心眼,她不想跟着躲藏,于是来找季湘借钱。到时候,小娘派人假装劫持,她则是先南下杭城,好好游玩。 “蠢。” 谢客烟发了话,她着实没见过像苗如意这样单纯无知的小姐。就算是普通人家,有人教导,都知道人心险恶,不得轻信她人。 说话时,还看了眼季湘。 苗如意晓得这个京都第一美人,初看倒是也觉得不负盛名。如今再看,只觉得这个女人尖嘴猴腮,像是一条水里的草鱼。 “你骂谁,我告诉你,我爹娘都没这样说过我。”她正要动手,被蒙玉儿哼了一声。就连她都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季湘无奈的让大家冷静下来,她其实蛮同意谢客烟的发言,于是自己装起红脸。 “如意,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没有啊,我倒是觉得对不住小娘,之前那样怀疑她。”苗如意理所当然,很是善良的谴责了一下自己。“季爷……难不成小娘是有什么阴谋,现在说那些是在蒙骗我?” 她总算聪明了点,知道问出来了。 众人点头,配合默契的说道。“孺子可教。” 怎么可能啊,小娘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假话。苗如意急了,手拿着叶子,咔擦的碎了一个洞。 “你仔细想想,为何她一定要让你闹脾气,让你提出不愿嫁?” 大概……大概是觉得她性子烈,爹爹会听自己的话。 “你就蠢着吧,她们啊是把你当刀子,事事让你先冲。到时候惹嫌恶的是你,讨欢喜的是她们。”蒙玉儿解释道,又加了一句,“还有,除了她们和你说过要嫁人这事情,你爹可和你说过。” 还真没有,除了娘亲隐晦的提过一嘴巴,而且也只是让她听话,倒是别的话没多讲。 “是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小娘倒是笃定的很,比你们陛下还要厉害。”蒙玉儿一针见血,将苗如意扎的泄气。 谢客烟也说道:“我不懂你的家事,可到底是怎么样的才会恶毒到将女子名节拿来说事。你若真被土匪劫走,别说嫁给皇子,怕是连乞丐都要三思而行才会来娶你。” 季湘:……说的夸张了点,但确实是实话。 这样把事情摊开来说,苗如意总算明白。 她心里有点难受,鼻尖发酸,差点就掉了眼泪。 “好了,别哭了。” 苗如意点点头,“我从没想过家人会害我。我下次离得她们远远的,免得蠢笨到再送上门。” “不怪你的。”季湘捏了一下苗如意的鼻子,“如意,你想不想报仇,让她们也尝尝恶果的滋味。” 见苗如意点点头,季湘又朝着另外两人。“你们想不想一起加入,我想应该会很有意思。” “我……” 蒙玉儿打断谢客烟的话,举起手,兴高采烈的道:“近来无聊的很,有事情打发事情,自然是好的。加我一个……还有你,谢客烟,你都听了若是不参加肯定是叛徒。” 就这样,谢客烟被迫加入。 第二百五十八章苗如意的反击 李小娘和苗如玉还不知道苗如意已经不是以前的蠢笨的那个可以肆意摆弄的小丫头了。终日吃着安胎药的李小娘这会儿正阖眼休息,苗如玉从外进来,叫了一声小娘。 漂亮的凤眼一睁开,吓得如玉心一颤。“小娘,我……” “如玉,小娘怎么和你说的,不准去找你爹说如意的事情。”她微微支起身子,贴,身伺候的丫鬟立马过来垫上高枕头。 大夫人装病,如意又不肯回来。她的计划是一筹莫展,反其道而行,故意告知苗如意自己的想法,获取信任。但事情都还未成定居,如玉居然心急的先去找苗则说起婚事。 要晓得,这事情还只是私下里传传。 “我错了。”苗如玉蔫了头,“我只是不甘心,苗如意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嫁给皇子。”大皇子若是嫁不了,她就是嫁给其他皇室也可以。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别参与。”李小娘叫来一个嬷嬷,“我已经和老爷请示过了,明日起你就去寺庙,为咱们苗府祈福。” 为什么,苗如玉气的跺脚,可李小娘视若罔闻。 贴,身丫鬟上前为她捶腿,“小娘,为何让二小姐离开。您现在怀着麟儿,就算是老爷,都得顺着你的意思。” “唉。”李小娘按着自己的额头,这肚子里的确实是自己的护身符,可如玉……她看似柔弱,但心中如炽烈的火,若是发起脾气,很可能会不管不顾。老爷最恨家中不合,如玉要是犯了忌讳,日后可怎么办。 应付苗如意的事情,让她来就行。 头越发疼,她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心中上下跳着,总怕苗如意那儿出什么岔子。会不会大夫人知道了,将人拦下。可自己的人盯着那边,不见有出入的。 拍拍胸膛,送如玉离去的嬷嬷着急忙慌的回来。“小娘,大小姐来口信了。” “什么!”李小娘挥打开丫鬟,连忙站起来。笨重的身子摇摇晃晃,好在嬷嬷眼尖,上前扶住。“快,快说大小姐传了什么回来。” 嬷嬷点头,“她说了,让您明日就准备好马车,她要尽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好,实在是好极了。 这苗如意果然是个傻子,说不让告诉别人,就真的什么都不说。不亏她平时如此疼她,她招来自己的丫鬟,将随身的荷包递给她。“你赶忙去燕子巷里拐角第一个胡同,找一个胡老三,将这东西给他,说东风已备。” 打发走丫鬟,李小娘拍着自己的胸口,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这次她打听好了,苗如意名声若是毁了,苗府也就一个如玉。大皇子的嫡子如今也是十一二,与如玉相差三岁。老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 一座院子里,一个男人被一名红衣女子踩在地上,怎么挣扎也动不了。 围着他的还有三名绝色.女子,左边的白衣如仙,右边的金线钩织芙蓉裙,似是富贵娘子。中间略微逊色先,倒也是美人一位。 “你们到底是谁?敢砸我胡老三的场子,若不是看你们都是女人……哎哟,疼疼!”女子一下踩中他的脊背,将他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玉儿,把东西拿出来。”玉儿拿出一沓的票子,她是北国人,多的是钱。在苗府蹲守,跟着一个丫鬟到了燕子巷,还找到了一个胡老三。 不得不说,这个胡老三不知是哪个地头的瘪三。胆子小,色心大,做事不靠谱,还想两头吃。拿了李小娘的钱,不想着办事,反倒做起了叛主的决定。 “拿了钱,你们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做。”季湘依旧没有放开脚,蒙玉儿已经蹲下去,狠狠甩了他的脸。苗如意抱着胸,不知在想什么,眼眶里半含着泪水。 白衣的谢客烟将落下的长发撩到耳后,“我想你应该认识眼前这位小姐吧。她可是苗府大小姐,你受命要绑的就是她。胡老三,你说,是你的命重要还是江湖的义气重要。” 被压.在地下的胡老三眼珠转了一转,“命,女侠们,我要命。只要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算是识趣。 季湘望了一眼谢客烟,不经觉得她颜色靓丽了几分。果然是土著女主,一句话就能将事情解决了。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冲谢客烟举起大拇指,夸了一嘴巴的彩虹屁。 谢客烟脸一红,格外显得娇羞。但面对季湘,依旧是哼了一身扭开脸,估计是个傲娇性子吧。 买通胡老三,这才是第一步。到时李小娘会来送苗如意,季湘的主意是,假装劫走了苗如意,再等李小娘放出风声,她们再拉着苗如意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这样既可以打破李小娘的谎言,还可以让苗则对李小娘失去宠爱。 倒也算是个办法。 只不过,事情到最后反倒超出了季湘的范围。按照计划,李小娘与苗如意一同,先去寺庙拜佛,为苗夫人以及苗府祈福。 到时,胡老三出现,假装劫走苗如意,再送到季湘家中。 到这一步都还算正常,可偏偏,胡老三认错了人,将与苗如意有一分像的苗如玉劫了回来。至于真正的苗如意,此时正与一位黄毛小儿面面相觑。 里屋坐着套着黑布的苗如玉,嘴里因为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呜的吸引注意力。 蒙玉儿正在外头骂胡老三办事不利,她刚刚一掀开黑布,两个人都快吓得半死。季湘和谢客烟互视一眼,幸好两人并未出现,不然暴露后定会招来恶闻。 “接下来怎么办?”谢客烟压低声音,这等乌龙的事情,她是万万没有遇到过的。“你看着最是机灵,快想想办法。” 我哪里有什么办法。要不将放回去? 这话才说出来,谢客烟立马翻了白眼,“苗如玉可比她姐姐要聪明,见过玉儿公主,定会印象深刻。日后宴会若看见,咱们依旧倒楣。我还晓得,她与你那名义上的妹妹是手帕交,若真让两人连起手欺了你,怕是你连骨头都没了。” “嗯?你担心我?”这感觉好奇怪,被情敌担心。季湘揶揄的看着谢客烟,被后者气的呸了一声。 谁关心了,她只是说实话。 小闹了一会儿,两人都思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苗如意。没过一会儿,外面停了辆马。外表看着并不豪华,可谢客烟却立马躲在一边,还冲季湘使眼色。 苗如意下车后,对里边坐着的小屁孩笑了笑。“后会有期了,云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苗如意一进来,她立马拉着人问。 “我明明和胡老三说好,东边路口。可等了一个时辰,人影都没。要不是那个云弟弟好心,我怕是走个两三个时辰才能回来了。”好个胡老三,连个路口都不认识。 暗骂了几句,季湘发觉了谢客烟的不对劲。询问了一声,女子才木愣着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苗如意。“云霈这名,你们真没听过?” 众人摇头,她长呼出一口气。 “丛云霈,乃是大皇子之子。” 不可能! 苗如意率先叫出来,“不都说皇孙十一岁了,可是云弟弟看着也就七八岁年纪,说话也稚声稚气,怎么可能是皇孙啊。” 季湘见多识广,倒是想起孟怀栋来,如果被下毒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因为皇孙得过一场病,这事情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听云叔叔讲的。皇孙六岁时发了烧,我师傅就说他命短,得靠着玉床护命。于是,一睡便是五年,他停滞了生长,也就完全不似那个年纪。” 怪不得,近几年才有送皇孙去杭城裴语先生那儿念书的事情。 那这样说来,这个丛云霈,还真是受宠爱。 既然苗如意也回来了,那这个被抓错的苗如玉到底该怎么办。 一直等陈解鞍来找季湘回家,都没人想得出答案。 “相公,你上次与我说的可是真的。如意真要嫁给一个小孩。”实际年龄十一,可看着才五六岁,也就是个奶娃娃罢了。 陈解鞍与她并排,拉长的影子将俩个人合在一起。 “陛下定下的有七位,若是不出意外,苗府最多是侧妃。”陈解鞍包住季湘的手,“苗如意名声不如苗如玉,两者都有可能。” “嗯。”季湘主动靠近陈解鞍,到京都快三月了,还未进过陈家门。“我们什么时候见见祖父,你放心,教养嬷嬷教的我都有好好学,我天资聪颖,学得很快的。” 除了陈家,她还想见见那个叫柳俞意的女人。 生子不养也就罢了,还处处打压自己的亲儿子。 她听见陈解鞍呼出一口浊气,那清冷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吃了烟叶的嗓子。 “湘儿,我从不担心你。”他担心的是陈太公,“在见祖父前,有个人也想见见你。” “谁?” 他并未说话,而是带着季湘到了一座茶楼。 进去后,直接被领进包厢。 山水屏风,熏香袅袅。 有个青衣美人,半露着丰,腴的腿,边上有个丫鬟打扮的正在为她……刮毛? “柳姨。” 嗯哼?姓柳,季湘看了眼陈解鞍,相公的表情很正常,有点疏离礼貌,客气以及一点点信任。 美人微微睁开眼睛,端详季湘半晌,这才捂住嘴轻轻的笑道:“果然与她生的像,尤其那双眼睛。施晖找本宫来说时,本宫百般的不信。可惜了,杂了那蠢男人的五官,不算丑但也算不上好看。” 她说话尖锐刻薄,但没有恶意。兴趣薄,说了几句,就招手让季湘过去。仔细瞧了季湘的眼睛,指腹忍不住抚上那双酷似乔苏沫的眼睛。 “她……你娘她过的还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双眼睛了。 如果说离开施与能,找到真爱,那确实挺好的。青衣美人摇着头,这就好,这就好,当年她与乔苏沫一见如故,成为手帕交。如今看到自个儿亲侄子娶了好友的女儿,倒也算是另类的圆满。 问了不少乔苏沫的事情,柳姨脸上才算融了冰,笑了出声。 “你与她年轻时真是像,只可惜她识人不清,将那双眼睛丢了喂狗才会看上你爹。本宫当年与她说了,这男人光有一副容貌,人品低劣,不堪为夫。她却不信,如今有了好夫婿,倒也算是福气。” 她揉着自个儿的鼻梁,有些累了。 “日后你再与施晖进宫看我吧。施家那儿你放心,陛下也还算能听进去一些话,必不会让他们欺负了你去。” “谢谢柳姨。” “嗯,本宫累了。” 这是逐客令,赶人走了。 待那双极其像她的眼睛离开后,柳贵妃无奈的叹了口气。“沫沫,放心吧。你女儿在这儿,我绝不会让人再将她欺负了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傀儡 苗如玉的事情还不知怎么解决,季湘只能雇了一人,日日去送饭。就算是这样,苗府里也没人急着出来找他们的二小姐,如意的风言风语倒是传了起来。 起先是苗则的小妾李小娘贴.身的一丫鬟在外边买菜时,假装说漏嘴巴,告诉一个街头大婶,苗家大小姐可能与男人私奔了。 其中波折,简直比季湘自己设想的还要高.潮迭起。尤其是后面,李小娘怕苗如意被骗,悲戚过度,差些小产,哄的苗则不得不去报官好让她安心。 苗夫人出面制止还被责骂,于是坊间开始赞美起李小娘,斥责苗如意不守妇道,亲娘庇护,不配做这个大小姐。 茶余饭后,季湘喝着大碗清茶,感慨这炎热的天气。五月一到,日头就晒的人成了人干,京都的冰贵的很,是个抢手货。 这不,蒙玉儿得了一桶冰,就急匆匆的过来这头。苗如意打着瞌睡,手边上是一幅刺绣。最近闲来无事,她又不爱和季湘一块儿收拾院子。重拾起来女红,也算是打发一下时间。 “这天儿,真是要热死了。”季湘看那边小厮走路踉跄,撸起袖子,自个儿上。就这么点东西,一个手指轻轻的一勾,就到屋子里。叫上苗如意和玉儿一块儿进屋,她将前段时间酿的青梅露拿了出来。 正好冰一冰,一口下去,绝对解渴。 “热的我只想蜷在角落里,抱着这凉快的冰,玉儿公主,你今日怎么得空。这时候,施公子不正休沐?”如意这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这话一说出来,蒙玉儿气的脸已经僵在那儿。 这是怎么了?施晖又惹她生气了?她这个大哥,真是不懂女人心。再想想他边上那忠心耿耿的文安,根据一些文学作品,该不会…… 应当不大可能,她望一眼蒙玉儿,见她恶狠狠瞪了自己,连忙闭嘴不敢言语。“他休沐不休沐关本公主什么事情,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将冰还来,这就走,不让你烦心。” 苗如意焦急的赔礼道歉,她可不是这个意思。“错了错了,玉儿公主,就当我是无知少女,别生气。季爷,你也说点什么,好歹你是施公子的妹妹。” 啊呀呸!季湘这下眼刀直入苗如意的身上,祸水东引,真是一招妙计。本来自己安安静静,蒙玉儿根本想不到自己。 现下,就是躲都躲不开。 果然,蒙玉儿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其中心思想就是施晖如何如何躲避她,将她的心血丢弃。还故意与别的女子亲密,气她。 问是谁,蒙玉儿说不大清楚,反正季湘是施晖妹妹,兄债妹偿。 “好好好。”季湘投降,她对这种尤物,是半点都没办法。拍着良心给自己一个评价,那就是颜狗,好看的,人品不太差的,她都愿意亲近.亲近。 哄好了两人,谢客烟来了。 她这段时间是怎么都见不到师兄,上下朝的路上偶遇,没说两句话,师兄就赶回家。她又找去了季湘的家里,师兄就被几个好友约了出去。 见到季湘,她也没以前那么讨厌,规矩的冲蒙玉儿行礼,她便问起了苗如玉的情况。 “好吃好喝招待着,绝对让她宾至如归。”季湘打了个响指,耍酷的冲谢客烟挑眉,“放心吧,我重新给她换了个地方,很是隐蔽,计就算她自己逃出去也回不来京都的。” 与此同时,郊外,山脚下的木屋里,哭的如个泪人一般的苗如玉抓着自己的被子。外面有个男子,穿着如乞丐,此时正骂骂咧咧的,“早知道就不揽这个活了,还不如跟着少爷一块。该死的,郁南去哪里玩了,让他来才对。” 阿嚏—— 季湘揉了揉鼻子,蒙玉儿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冷了?要不去加件衣裳。” 她摇摇头,拉着边上的谢客烟,让她靠近一些。“烟儿身上暖,有她就好。还很香呢,快让我抱抱。” 不由分说,她已经揽住谢客烟软软的腰。谢客烟怎么推都不见她动,只好作罢。 众人:…… [宿主,你过分了。] 好久没出来的张暴富突然营业,这段时间,红包任务毫无消息。 季湘不待见张暴富,就没理会,继续同大家说着乐趣。谢客烟近来讨喜一些,加上季湘也挺喜欢这款漂亮妹妹,尤其傲娇没什么坏心。 说真的,就算妹妹以前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经过苗如玉,她都对谢客烟产生不起来什么坏想法。大约是觉得,陈解鞍给了自己安全感。 [你要是不理我,那本系统就不告诉你好消息了。] [嗯?什么好消息?] 切,张暴富道,[还以为你是个聋子呢。]见季湘可能会自己不理自己,他赶忙说道。 [前段时间去总部下载了个升级包,没想到出了差错,差一点就崩溃了。阴差阳错下,被我知道了咱们这个世界,一个秘密。] 哦。 季湘不太感兴趣。她反而觉得谢客烟说的更加有意思,好像苗如意的小娘又要出招了,外头都开始传苗如意不是私奔而是被劫走,怕是贞洁不保。 真真假假,加上民众本质是吃瓜,哪个劲爆信哪个,谁会在意真相。 [宿主,你不想知道吗?]张暴富惊了,这么点时间,宿主怎么变了一个人。 [知道了有什么用,我就是个p民,不敢和总部斗。]季湘也不是第一次产生如此心理,只是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都误以为自己成为了女主,就有可能掌控一切。 直到与云天朗聊了一次,他说起了自己的事件,阐述着以他为主角的人生。季湘才觉得,自己真是个可怜无知的井底之蛙。 大人物的争斗,她不想参与。 [你就告诉我,关不关我和陈解鞍的事情。] [……不关。] 哦。 [那就别说了,说了还糟心。] 张暴富沉默了很久,[不行,不行,我憋得慌。就是这样的,我去总部的时候,发现我的上司,就那个矛盾,他很有可能留了个小号在这儿。] 哈? 季湘这会儿一听,有点不对劲了。她冲着苗如意点点头,让后者更加自信的昂头说话。 [留在这里做什么。] [和反叛组织有关,不过这个小号的意识还没觉醒,只能算个傀儡。如果总部觉得不对劲,就会降临到傀儡身上。]张暴富继续道,[这个傀儡一般做不了什么,只能视察世界是否可以运行妥当。可能是怕反叛组织留下的能量站出事情吧。] [这个傀儡会是谁?]季湘比较担心,要是傀儡被征用了,到时自己和张暴富的异常不就会被发现。这话被张暴富否定了,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乱七八糟,基本上不按照总部剧本走。不过因为能量站的问题,他们将一切异常归在反叛组织上。 [傀儡倒不是大问题,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季湘可以看到张暴富无赖的脸,其实想想这世界上最反常的人,不就是葛云章嘛。年纪大,在王氏年轻时就长这样,现在王氏老了他还长这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套在人身上,也能得到一个道理。 与人生异,极有可能是妖。 长了个心眼,季湘心里思索起事情来。 蒙玉儿叫了好几遍,这才叫回神。 “啊?” 叫她做什么。 三人圆溜溜的眼睛看她,谢客烟先开口。“我们说,十五日,女侯爷殷子越进京,陛下举办庆功宴,为她庆祝,你要不要去?” 这还能拒绝的吗? “自然是不能的。”谢客烟摇摇头。 那你说屁啊?季湘一脸无语,倒是谢客烟耐心的解释。“你还未进陈家门,只能以施大小姐的身份去。” “施家的人除了大哥,其他没一个承认我的。”那这就是不能去了?“那我还是待在院子里,陪陪如意也好。” 如意连忙摆手,她才不要在这儿,很无聊好吗?“到那时,我早已经除掉自己身上的麻烦啦,才不要呆着这里。季爷,其实你可以以云侯爷干女儿的身份去。” 这事情还得从那日端午节说起,喝了雄黄酒,前辈醉了一般一定要认季湘当干女儿。可是晚娘也叫自己干娘,如果答应了,岂不是辈分乱了? 只能说如意是馊主意。 “还早着呢,都别想这些。”蒙玉儿开了口。“还是解决你妹妹的事情吧,咱们明日要怎么做?” 谢客烟看季湘,她摸着下巴,眸子好看的让人忍不住去摸。没过一会儿,季湘开口。“让胡老三去告诉李小娘,他色心大发,侮辱了如意。” “季爷?” 季湘继续道:“让胡老三再去要钱,就说如意不堪受辱,气息奄奄。” 边上的谢客烟抿唇一笑,接她的话说道:“李小娘定然会将此事告诉你爹,到时就会去那个地址查看。依照李小娘的性子,定然会弄得声势浩大,让你名声全无。” “可惜,找到的是苗如玉。”季湘默契的接上,“自食恶果,遭受反噬。” “会不会太过分了。” “苗如玉是什么人,你到现在还看不出?”季湘忍不住摇头,苗如意还是太单纯。“若是你没来找我,咱们嘴里说的人就会是你。到时,苗如玉会愧疚吗?” 她不会,甚至心里只会洋洋得意,嘲笑苗如意的蠢。 第二百六十章对未来的畅想 听说了没有,苗府大小姐偷人了。” “啧啧啧,根本不是,我听说的是,苗如意上山祈福的时候被人掳走,现在就是个残花败柳!” “没那么严重吧,要知道苗侍郎可是咱们京都的大官,谁那么不长眼绑他屋子里的千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说话的人得意洋洋,好像他就住在苗府,亲眼见到一切一样。“我妹妹在苗府当丫鬟,据说,有个男的亲自找到苗府,说苗如意已经被自己给……那个了。” 得意洋洋的男子叹气的摇头,“我是不如那个男子有福气,要知道苗侍郎的千金可是咱们京都美人之一,啧啧啧。” 在他们逐渐息弱了声音后,桌边的两个女子相视一眼。 “可恶。”蒙玉儿手握着拳,极力压抑着怒气。一个女子被掳走,不去怪行凶作恶的人,反而可惜那人不是自己。“你们华国人真是有如鼠辈,换作在北国,真要是有人做出劫匪的事情,抓住就是车裂。根本不会有人谈论女子,气煞我也,你不拦着我,那群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不能说华国这样,这世上,人心最为叵测。对人苛刻的不在少数,像是刚刚的那两种人,季湘只能庆幸他们如同缩头乌龟不敢行恶。 安抚好蒙玉儿,两人付了茶钱,这才起身往那两人前往的方向走。 胡老三狮子大开口让李小娘恼羞成怒,假意逢迎后派来了几个大汉想要解决胡老三。季湘与陈解鞍救下了人,决定将计就计,让李小娘自己发挥。 果然,不出两日,京都就疯传出苗如意失踪,苗则报官。什么偷人,被辱,这些话也都是在季湘的刻意下越发壮大。 李小娘很是满意,却没想到,事情闹得越大,若是再反转就真没余地了。 苗府里,苗夫人的境况也不大好。她起初装病,后来确确实实亏了身子,整日里担惊受怕,一查后才知她也怀了身子。她这把年纪,再加上忧虑害怕,胎儿气弱,好几次都要小产了。 正因为如此,苗夫人便不再出头,安心养胎。外头对苗府的名声也变得奇怪起来。一小部分人突然冒出来说苗则宠妻灭妾,不见正妻出来,尽看妾氏上下跳着。 这事情若是闹到言官那儿,自己怕是仕途无望。也是意外之喜,让苗则对李小娘少了几分怜爱。 蒙玉儿在前停住脚步,季湘慌忙止住,她刚刚想别的事情去了,“怎么了?” 压低声音后,蒙玉儿凑近,兰芳之气扑在季湘的耳畔。“那个瘦高个好像停住了,有个女人与她说话。” 李小娘现在都没告诉苗则胡老三说的地址,就是怕出岔子。 昨日,谢客烟匆忙过来,说是盯着苗府后门的人回来禀告。李小娘准备动手了,她着实机警,先派丫鬟叫自己的哥哥去瞧胡老三说的是否是真的。 可惜的是,谢客烟和季湘也都算是千年的狐狸,老早就将苗如意丢在那儿。等那人回去复命,李小娘也还没动手的打算。 季湘他们实在瞧不懂,就跟踪起这个瘦高个。 果然,她们凝心下来,听见了瘦高个挡住的女子说道:“夫人说了,你继续散播苗如意的事情,最好闹得全部人都知道。” 她要苗如意身败名裂,再没一点可以和如玉争。更主要的是,李小娘怕,苗夫人的肚子里要是再生出一个嫡子,那自己就真没什么好日子了。 苗夫人疼苗如意,要是苗如意出事了,她肚子里的东西也就保不住了。 “可是……这钱?”瘦高个干笑几声,不过就是走街访友,说说八卦。“答应给我十两,不会反悔吧。” 他就要钱,有银子就能办事,不给银子,谁供你使唤? 瘦高个摊出手,“我不要银子,那东西花不出去。铜钱,要么银票,都可以。” 那丫鬟显然是窒了一下,很久才不屑的拿出几片银叶子。“这些先拿着,就当是定金。只要你做得好,我们不会亏待你。明日你去城西洛南村,到时候会给你剩下的钱。” 待两人都离开后,季湘与蒙玉儿这才现出了身影。城西,那不是关着苗如玉的地方吗?或许对于李小娘来说,在那儿的是苗如意。 正当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看见了一道告示。 重金寻苗如意! 这下,知道李小娘搞什么鬼了。 她是想让别的人发现苗如意被侵犯,还可以维持自己个儿的人设。 回去家中,古义和苗如意两人正在一块儿喝茶。郁南孤独坐在一边,很是不爽的盯着那两人,见到季湘,更是扭头。 “湘儿?”陈解鞍在树荫下,见到季湘站起迎接。 “相公,你今日怎么回来如此早?”而且还没看见谢客烟。 汛期将至,他今日去帮施晖看了水利,可最终觉得所知太少,于是早早回来看起了近几年的案卷。陈解鞍简单解释后,又问起她去了何处。 大概简诉了,季湘又将目光放在古义身上。他怎么来了,那苗如玉一个人在那儿?不会出事情吗? 被砸了满脑懵的古义让郁南笑出声,过了会,他又帮古义解释。原来古义又有别的任务了,今日是特来告辞的。郁南也跟着去,恐怕这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准得待上一两月。 看了眼冷静的陈解鞍,他的左膀右臂被派出去,一点表示也没有。 “夫人,你且放心,那个女人不会出事的。”古义安排了其他人看着。 想了很久,他觉得还是要告诉季湘。虽说在少爷口中,这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甚至他很愿意听少夫人说起这些时候神采飞扬的模样。 可到底,苗如玉是苗府的人,苗则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是有本事的。若是被查到背后有少夫人的影子,怕是会连累少爷。 但话还没说出来,陈解鞍已经冷笑一声。“说够了?还不快滚。” 众人打了一激灵,就连蒙玉儿都暗搓搓的拉着季湘的衣袖,以前见到陈解鞍时,只会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宜亲近。其他的反正不多接触,倒也没有过害怕。 现在,他只是毫无表情说一句,蒙玉儿后背就布满寒霜。 至于和陈解鞍相处久了,甚至略微摸清楚了男主习性的季湘,看了眼灰溜溜的古义,感慨了一句古代的尊卑。都是朋友,干嘛一个高一个低的。得好好教育相公了,不过,古义要同她说什么? 算了,不管了,相公不喜欢他说,自己就不听好了。 送走古义,季湘就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跑上去同他说今日的趣事。比如李小娘可能会怎样怎样,苗如意该如何如何。 蒙玉儿与苗如意凑在一起,富贵花张了好几次口,都不知该怎么说。“季湘真是心大,你刚才觉不觉得,陈解鞍浑身都是冰霜,我都觉得我自己快死了。” 就算是哥哥,她都没这样觉得过。 苗如意点点头,“我也怕,但我觉得季爷若是凶起来,这世上是没什么可以比拟的。”就连陈解鞍都比不上,所以苗如意倒是觉得两人是天生一对。 “你胡说什么!季湘这么温柔的人,你居然这样说她。”蒙玉儿扫了她两下,苗如意欲哭无泪,她好歹也是一名放荡不羁的少女,为何这么听季湘的话,蒙玉儿难道没点想法的吗? 当然这话自己是不能说的,她太怕季湘又将她挂在树上。那种滋味不好受,她不想再试。 “刚刚我就忍着没问,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叫什么?”还有那个蓝衣的戴帽少年,那眉眼,她看着着实有点像。只是他们表情都太自然,她仔细想了想,也没找到什么可疑的点。 “古义,陈解鞍的属下。”苗如意瞥了眼那边顾自说话的季湘,“你都有施晖了,该不会想换一个吧?” 啪的一声。 苗如意被蒙玉儿拍了后脑勺,“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两个眼熟,就是记不起来了。” 尤其那个蓝衣的,她总觉得什么时候见到过。 算了,现在想不起来,日后应该可以。 季湘那边腻歪完了,跑过来坐下。“玉儿,如意,你们想不想入股。” “嗯?” 她挺不好意思的,“你们也知道,我名下有玉珑坊。虽说我是东家,可实际上我就没管过。相公如今也开始忙事了,我就想着不如拉你们一起……” 蒙玉儿有钱,苗如玉有势,再加上一个云天朗,权成靠山。 而且,季湘还想等兑换了物流公司,到时候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商业帝国。让购物成为足不出户就可以买到心爱的玉珑坊事物。她都想好了,因为没有互联网,所以就按照邮购方式。出一本新品小册子,然后发放到各地,谁家小姐若是要买,就将册子里钟意的圈出来,然后统一寄到玉珑坊。 想想,倒是觉得没甚奇异,但加上自己的物流公司,搞个两日达一日达的噱头…… 应该是可行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林胥锦的尾巴 也不愧是好姐妹,苗蒙两人不曾多想,就拍着胸脯决定了。 钱,蒙玉儿直接甩在桌上,“要多少,自己说,若是我没有,就将你们皇帝赐下的东西卖了,总能凑数。” 大可不必!季湘脸一白,这在古代,可是能治罪的。蒙玉儿啊了一声,很是可惜,随即愤愤拍桌。“什么,那老娘要那么些东西干什么,看着玩吗?”早知道就不要了,钱不好吗? 苗如意安慰了下,你这还算好了,像她现在身无分文,季爷来找她入股,她都两手空空拿不出东西。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蒙玉儿离去时,无意说起来施晖。可能是大哥伤她确实重了点,她说起人来,都是一脸悲戚。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与施晖说说。 夜里下起了雨,季湘与陈解鞍正在屋里坐着,苗如意挨着季湘,两人说着话绣着花。 门外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如意率先站起跑出,一打开门,就是撑着伞满脸焦急的施晖。 “子昱。”这是陈解鞍的字,自己都没这样亲密的叫他,施晖什么时候与他这样熟了?不过,季湘没有将想法说出,她见施晖袖子基本打湿,就连鞋袜都沾了泥水,应该是紧赶慢赶而来的。 应该是有急事。 施晖连伞都没收,直接塞给了苗如意。“南滚江提早发汛,堤坝垮了,近三千亩良田被毁。据当地来报,冲掉房屋百姓数不胜数。” “何时的事情?”陈解鞍倏然而起,他眉目刚毅,这几日季湘没管着他,那下巴已经蓄起了胡子。 听到这里,季湘手有些发抖。洪涝过后,若不及时处理,必然会出现瘟疫。到那时,天灾而来,人力无以能及。 “来报说,三日前!” 三日,这洪涝都发生了三日,当地县官是做什么的,为何没有及时上报。 听施晖说到,起初只是连日阴雨,江水上涨,堤坝还能拦住。后来,风浪变大,县官发觉不对劲,但思及这杨柳堤坝是上任县官耗费巨资所造。当年所消耗的人力财力,就相当于几万万黄金。 可谁知,这样的堤坝坚持不到半天,底部突然裂开。来人去报,县官这才觉得来不及。极力疏散百姓,可惜的是,当时百姓并不信县官,即便到最后风雨暴怒而来,他们有所察觉,但也生出一种无力颓废之感,有一些决定留在原地等死,另外则是跟着县官到了附近山上。 “如此来说,那县官倒也算将功抵过。”季湘觉得除去一开始判断失误,其他选择倒也算得上当时最合适的。“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 经历过陵安之事,季湘格外的惜命。还记得那时中毒的三个士兵,虽忘记姓名,但那三张迥然不同的脸,依稀的笑容,和不惧死向往生的话语还历历在目。 “是了。百姓流离失所,国之根基就会不稳。”华国接二连三出事情,施晖说葛云章已经深夜前往占星台,若是再看不出好歹,怕是陛下会大怒。他叹了口气,让陈解鞍连忙收拾收拾,他们这边做的就是关于这汛期治水之事,如今南滚江发水,怕是陛下会迁怒他们。 季湘担心的拉着陈解鞍,连夜收拾了一套干净衣裳。又拿了一些糕点,让他藏着。 施晖眼热的酸了一句,季湘没理。待人要走时,施晖突然往季湘怀里塞了件东西,“你帮我交给蒙玉儿,还有,我和李家那小姐没什么的,不过是那天她脚崴了,扶一把而已。还没过门就做妒妇,小心我休了她!” 当然后半句,季湘不会说给蒙玉儿听。 她露出一个淡笑,眉间暂时没了忧愁。鼻子里酸酸的,忍不住按了按眼睛,将那无用之物堵回去。“相嗯,晓得的。相公,大哥,一定要平安回来。” 陈解鞍沉声,双手拥住季湘。雨水冰凉,声入耳畔,如同悲切的曲调。 “嗯,不哭,我心疼。” 夜雨落后,清晨天凉,季湘醒来时没摸到人,一时落寞。 不知相公和大哥此时如何,陛下到底召见他们没。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精神气都没了。蒙玉儿来时,她也如此一副丧气脸, 苗如意也拖着腮,就昨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蒙玉儿啊了一声,将季湘惊醒。“再大的水有多厉害?我们北国的水就跟狼崽子一般,映在草原上,就跟一条飘带似的。没成想,你们的水比那群狼还厉害。死了那么多人,那岂不是亡城了?” 南滚江下游所在杭城北,邻着京都,叫慎城。慎城水路四通八达,埠头众多,听大哥说,人多时比几个京都还要多。只能说庆幸,今年汛期来时,正好是人少的时期。 若是七八月,怕是,死的人更多。 解释了下,季湘将昨夜施晖给的一对牡丹绢花簪子拿了出来。是个檀木匣子,一打开,就是碎玉捻做的蕊,橙粉的大朵牡丹绢花裹着短小精致的珍珠流苏。里头还有一封信,上头写着月华山风景独好,请她去看。 明里暗里,施晖都在说他已经对蒙玉儿有些喜欢。 反观蒙玉儿,皱着眉头,看那纸上的字仿佛是觉得见到很不可思议的东西。“你哥是觉得我肚子没墨水,故意写这个羞辱我?” 啊? 苗如意与季湘差点掉了下巴,蒙玉儿这才指着月华山三字,“谁不晓得月华山日出一景,我是不爱读书,可我不蠢呀。” …… “大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季湘过了很久,无奈的开口。“另外,我就不知道原来京都还有月华山?那是什么地方,来了京都,我倒是都没怎么出去玩过。” 现在,反而没什么心情出去。她太担心陈解鞍,总怕他出点事情。 又把施晖要她与蒙玉儿讲的话说了,才见富贵花脸色变红,脸颊粉白的煞是可爱。连问数个真的真的,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那木匣子咧嘴傻笑。 三人坐在院子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过去两个时辰,家家都飘起炊烟。季湘没心思,苗如意不会,蒙玉儿看着牡丹花簪就觉得饱了。本想着就这样饿着,谢客烟来了。 她连门都不敲,脸色青黑。 一见到季湘,就哑着嗓子。 “季湘,师兄他……他被陛下派去慎城了。”慎城如今可是水患之城,而且大灾过后必有大疫。才过去陵安之事,怎么师兄连口气都不能喘,就得连轴上。 “什么!”季湘不服气,“你怎么知道的。” 谢客烟扁着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季湘实在看不下去,“别哭了,烟儿,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准确不准确。” 苗如意和蒙玉儿看呆了眼,谢客烟这才擦掉不断涌出来的眼泪,委屈的拔高声音。“是真的,是真的。师傅深夜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他身体,就去占星台送饭。回来的路上我听到宫人说,陛下对南滚江一事大发雷霆,杨柳堤坝是当年挖空国库所造,为何不到两年就被冲毁。这事情关系到了朝中许多大臣,陛下任命师兄去南滚江赈灾,云叔叔查贪污受贿一案。” 季湘的心稍微落下来一些,“赈灾不必担心,好了,你都哭成小花猫了,快洗把脸,歇一歇。” “不要。”谢客烟听了季湘的话,更加觉得委屈。师兄要去慎城那种危险的地方,难道季湘一点都不担心吗?她是师兄的夫人啊,为何还不如自己。 她的眼神逐渐的冷了下来,这目光如同锋芒,季湘很快就感受到了。好不容易和谢客烟关系搞好,她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担心相公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可是,烟儿,只是哭,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冷静下来,这样才能知道解决的方法。” 真的? 谢客烟瞪大眼睛,她觉得季湘说的很有道理。下意识,她想起了柳俞意说的话。季湘不过是师兄一时兴起这才决定护着的,男人本质就是偷腥的猫,得到手的不会珍惜。 可现在她觉得不对,师兄对季湘的感情超乎了她的想象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季湘爱师兄多一些,可现在,季湘在她眼里,冷静的过了头。 太冷静了,仿佛是在处理别人的事情。 但她无法反驳,季湘做的确实是对的。只有理智和冷静才能帮到师兄…… 安抚好谢客烟,大家肚里空空,季湘便做东找了一个酒楼吃饭。 还没到雅间,季湘见到了林胥锦。 她们的位置偏僻,林胥锦并没有看见她。正要打招呼,就见到林胥锦前头有个美人正挥手。 原来是约会? 按照古代来说,倒是也不算早恋。 季湘按下自己心中的猜测,想着下次见到林胥锦,再好好与他聊聊。起步上前,季湘耳朵一动。 “公子,你要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哼,其实也算是地理优势独特,再加上季湘耳力好,所以能听见对话。 她正想着,就停步想听听林胥锦说。 “嗯,进去,隔墙有耳。” 这小子还挺谨慎。 “好,公子慢走,柳俞意已经在里边等了你半个时辰,怕是为了……” “闭嘴!” 季湘:!!!为什么听这对话,感觉林胥锦没那么简单。 第二百六十二章苗如玉 季爷,你快点,我们肚子都快扁了。”苗如意等人迟迟不见季湘上来,就派遣了代表去找。见季湘还趴在栏杆上,苗如意也跟着往下看。 有两个人,正结伴往里面走。其中有个男的,唇红齿白,清冷贵气。 “认识?”苗如意指着关上的门,季湘点点头。“不打个招呼?” 女子摇头,她想林胥锦现在应该不想看见她。“走吧,先填饱肚子。” 进入雅间后,季湘没动筷子,想了很久,依旧没弄明白柳俞意为何要等林胥锦。就算是门客,姿态也放的太低了吧。而且,相公虽说不让她私下去接触柳俞意,但着实好奇。 如今真人就在底下,她这个心就跟热锅上的蚂蚁类似,火急火燎。 谢客烟注意到了,问道:“苗如意说你遇见熟人了?是林胥锦。” 她准确无误的说出来那个名字,倒是让季湘一惊。没反驳,她点点头。谢客烟把筷子丢在桌上,饭粒甩在外边,冷笑一声。“你果然是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这声实在是硬,在场三人都被吓到。 “我没有。”季湘连忙摆手,“相公是我的天,我的地,怎么可能想别的人去。” 她这样一说,谢客烟倒是安静下来,没再继续。不过依旧瞪着季湘,后者连忙转移了话题。 饭吃了以后,季湘有心去看林胥锦进去的雅间。此时已经有小二在里面打扫,应该是走了。到底要商议什么事情,要来这里。 待回去的路上,四人就听到了一个路人急匆匆的拉着其他人去看热闹。 “快去瞧瞧,我听说有人找到了苗家大小姐!” “苗大小姐到底去哪了?又是谁找到的?” “是街西拐角住着的赖子李棵!”四人停下脚步,就听那位路人夸张的说道:“据说是在城西被找到的,赖子也不知道发疯去那种人迹罕见的地方做什么,居然真的捡到了苗大小姐。我还听说,这个苗大小姐找到的时候晕倒在木屋里,衣衫不整,像是被谁折磨侮辱了!” “谁如此大胆,这可是兵部侍郎的嫡女啊。” 另一个人拉着他一直往前走,“不知道哩,快随我去,现在他们正在官衙前面闹。苗府的姨娘挺着肚子去讨公道,说是赖子欺负了大小姐,让他娶了。” 他们走后,季湘手脚发凉,“他们方才说什么?”苗如玉被侵犯了?不可能,古义认识的人也是陈解鞍麾下的,不可能如此没品。 而且,他们说什么,要苗如玉嫁给赖子! “季爷,这不干你的事情。”苗如意同样自责,她只想过稍微惩治自己的亲妹,但从未想过害她真没了贞洁。“我们也去看看吧,我有些担心了。” 蒙玉儿同谢客烟都点头,随着前去官衙。 南滚江发水之事,苗侍郎被叫去出谋划策。苗夫人知道苗如意与他人一同,更不会理会这官衙闹剧。只有李小娘,她毫不知情,甚至没见过被带回来的女人一眼,就哭着叫着如意如意。 围着的一大群人指指点点,披头散发的,形若木头的芙蓉女子现如一凋零衰败的鲜花。她跪坐在堂下,谁问都不言。 季湘困她那么多天,从未想过亏待。一身富贵有几分苗如意的影子,再加上李小娘一心要将如意罪名定下,居然是进官衙后从头至尾都没瞧一眼岸下女子。 若她看过,就不会捧着肚子哭喊着如意,一定要赖子娶了她,才不辜负名声。 “天啊,真是作孽!如意,我的如意啊。”李小娘扑在苗如玉的身上,她动情的叫着如意。怀中的人毫无生气,根本没有一丝动作。李小娘心中更是神气,这样才好,你不说话,不行动,我才能将脏水尽数泼在你身上。 “李棵!你个丧尽天良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苗家女儿。”其实这事情本不该宣之出门,毕竟苗府名节事大,李小娘如今却不知怎么了,似乎着急的要给正房定下罪名。 季湘顺着李小娘的手指看去,那个瘦高个,就是当日她们见到的男人。他背挺的很值,似乎是晦气,于是冲着一边呸了一口。 “让老子娶个残花败柳?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表子养的,你不看看你李大爷是什么人,什么脏水都敢往我头上泼。” 上头的大人留着胡子,与苗侍郎并无交情,可倒也知道京都苗家。他现在头疼的厉害,私下早早派人去找了苗则,希望他自个儿来。 让衙役打的李棵不再口出狂言,李小娘这才哭泣着。场外的苗如意实在看不过去,不管曾经如何,但总归是苗家的人。 要站出去,却被季湘一把拉了回来。 再等等。 这一等便是一刻,在苗如意焦急的跺脚后,苗则排开人群,急忙赶来。 “老爷!” 李小娘柔弱的如同一朵野外飘零的星星白花,稍微一碰就会支离破碎。但苗则却没了怜爱之心,夫人已经同他讲过,苗如意认识了季湘,陈顾北之子陈昱发妻。至于另一个被说侵犯的苗如意,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他是何等的聪明,不然不会一步步爬的如此快。要是现在还不知道李小娘心里想什么,这么多年就是白活了。 只见他侧开身子,县官从上面下来,恭敬不卑的叫他一声苗大人。冷落了李小娘后,这才冷眼看向李棵。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 季湘恍然大悟,一下就看出苗则这个老狐狸是想先声制人,问的李棵哑口无言。 赖子也不比普通人,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抬起头就是冲苗则狞笑。他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一平头百姓。你一个大官真威风,自己的妾氏出面让他去找苗大小姐,然后找到了,钱不给就算了还想让他娶一个破鞋。 想的倒是挺美的。 李小娘心虚的大叫胡说,下意识瞥了一眼苗则。男人以前温柔的眼睛此时根本没有怜惜到她,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你可真是要钱要疯了。应大人,赶快将此人收押,这位女子根本不是我苗府大小姐苗如意。我苗则的女儿此时正与陈将军发妻季湘以及北国公主,谢家大小姐一同。” “可是……”应大人有些犹豫,“夫人确认过。” 苗则呵了一句,“她耳目有疾,烦扰到大家,实在是我苗则之罪。李氏,快随我回去,莫在此继续丢脸。” 听了这话,李小娘还有什么不知。 苗则这是想保下苗如意,她心一狠,就要上前将低头不语的女人好好拉出来鞭策一下。 苗如意甩开季湘的手,立马上前。“是的,那个确实不是我。” 齐刷刷的眼睛冲着苗如意而来,苗则看见了谢客烟和蒙玉儿,就知道那位黄衣女子就是季湘。冲那三人点头,算是感谢这几日对家女的照顾之情。 “你……你怎么会。”那面纱摘下,女子露出容颜。大家皆是一愣,苗府大小姐好好的站在这里,那跪在地上的是谁? 李小娘差点晕倒在地,跟随的丫鬟却是不敢动。只能由着怀身子的李小娘爬着到了跪坐女子的身边,她只是掀开头发看了一眼,就仿佛见到鬼一样,失声大叫,昏睡过去。 苗如意站在苗则身边,有些不忍的想要扶起李小娘。苗则道:“来人,将李氏带回府。也让大家看个乌龙,对不住了。” 围观的人得了一知半解的八卦,就散了。 应大人退堂,空荡荡的地方只剩下季湘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苗如玉,季湘过去,想要拉一把,只听到一声倒吸凉气。 她心中一惊,将女子衣袖上翻,青红淤紫,大片大片的渲染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欺负你的人是谁!” 她太过大声,就连苗则也惊动。“陈夫人认识这位女子?” 苗如意拉住苗则的衣袖,痛心的道:“爹,她其实就是如玉。” 如玉?怎么可能,李氏不是说将她送去寺庙潜心精修,为苗家添福运去了? 脚步一时乱了,等到女子面前,看清那双毫无生意的脸。她似乎没了气,就剩下一副身子,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就连苗则喊了几声,也没听到任何的回应。 “她……她是怎么了?” 苗则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如意如玉都是他宠爱长大的女儿,哪个受伤了都会心痛。 “受刺激导致的自我封闭,简而言之,她不敢面对现实所以将自己关进了自己想象中的屋子里。”季湘叹了一句,只能说堂中无人,这样便不会有人知道苗如玉的身份,相对来说也是好事。 “如玉,如玉,爹来晚了。”苗则红了眼眶,“你等着,爹一定会找出欺负你的人,那些人不得好死,陈夫人,该怎么救我家如玉啊。” 男人不敢哭,他憋着眼泪,将恨意绵延出来。 季湘看看苗如意,再转回头,“给她一个好环境,不要让她受刺激,应该会慢慢恢复。再给她请个好大夫,我看了,浑身皮肉没一个好地方。” 欺负了她的人,真是该死! 第二百六十三徐徐图之 这件事,季湘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听苗如意转述,她妹妹被带回去后安置在靠近淑华阁里。那里离她住的地方最近,也方便照顾。起初苗如玉就跟那草木一样,毫无忧伤悲痛。后来,苗如意去的久了,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哭声。 “你打算怎么办?”蒙玉儿今日没回,扒拉着季湘家中花瓶的花穗。她其实是想不通的,苗如玉这叫自作自受,何必管她死活。听季湘说,好似这华国人最重家族名声,是怕苗如玉的事情闹大毁了苗家。再加上,季湘似乎是内疚,将苗如玉捋来了。 季湘幽幽叹了口气,陈解鞍此时还未回来,古义与郁南又早早去了别地。想问一句,那日留在城西看着苗如玉的人是谁,是的,她怀疑陈解鞍的手下。 相公人品好,却不代表着他手下也是个个正人君子。 俗话说得好,不得以偏概全,还有句,海水不可斗量,人也不可貌相,虽与现在事情不搭噶,可也算是一个道理。那就是,那个伤害了苗如玉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陈解鞍手下。 将想法说了出来,蒙玉儿吃着茶点,哭着脸喝了一口冰凉的粗茶。习惯了精致,这茶水一入口就被蒙玉儿吐了出来。“呸呸,季湘,你怀疑自己人?” 谢客烟现在是不在,要是在了,定又要抓住错处说季湘不爱陈解鞍。最后升出一些念头,坐实恶毒女配。 “胡说。我只怀疑可疑的人。” 忽悠了蒙玉儿后,让她别将这件事说给谢客烟听。背后的事情,她要自己去查查。 昏黄的日头垂下西山,蒙玉儿听到施晖回府,已经高高兴兴的走了。 季湘拉住陈解鞍,将他外衣脱下。昨夜给他带去的东西一口没吃,就连厚衣服都丢在施晖家中。季湘简单烧了几个小菜,等他吃完后,问起今日被陛下宣见之事。 陈解鞍扬眉,眼中窥见了惊讶。 女子上前,柔荑为他按背。施晖这人实则脾性较为温吞。很多东西,看的较为仔细,也全。只不过,这细心爱用在朝廷上,百官中谁怀着什么心思,他一看就知。 陈解鞍又很不同,认识他的人都爱叫他一句冷阎王。说他冷脸,做事狠辣不留情面。但季湘知晓,陈解鞍并非如此。 她轻轻的按住相公的额头,“若是烦心,不若与我说说,左右是自家人,再难听的话都传不出去。” 相公比谁都心怀这个天下,他念着百姓,怀着慈悲。或许他自己不知,可季湘确实看的出来的。若是有一日,华国陷入危难。若是一头是季湘,一头是百姓。他会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解救华国。 就与当初在陵安相同,他能毫不犹豫斩杀无法再救的人,也会深夜叹气,无法入眠,说自己满手鲜血。 陈解鞍按下季湘的手,疲累的说,陛下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牵出来的贪污舞弊之事,让他龙颜大怒。这朝堂怕是要好一阵清理,当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陈解鞍如今烦恼的是,如何去赈灾。 他虽说是将军,但手中并无实权。 赈灾官银若是一层层下去,少不了有宵小惦记。水路漕运,这时期倒是快一些,但……这水面作战他丝毫不知,而水贼在慎城极其猖狂,他不敢冒险。 陆运,这倒是好些。 大道平坦,若是紧着时辰赶去,倒也不会耽误多久。陆地贼寇倒是不少,但陈解鞍带兵却没什么怕的。本应该选了陆运,陈解鞍犹豫不决,是因为这陆运所经官衙实在太多,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据他所知,恐怕失宠的皇子亲脉中大多涉及了那堤坝之事。 陈解鞍没空与那些人纠缠,但那些人可不这么想。就在今晨,才定下他去赈灾,陈府前后开了八批阵营丝毫不同的人。 “相公,水路,你为何不找玉珑坊帮忙?”说起这个,季湘是着实佩服周康。他虽没读过多少书,但那脑子里全是宝贵的生意经。他居然在短短的时日,就与漕运大帮结成了盟约,玉珑坊的货都是在他们的庇佑下,才会处处平安。 这件事,季湘也是近来才知道。当时周康送货来陵安,被一些水贼帮劫走了货物。若是普通钱财倒也就罢了,问题那一批是要送来的药材。 周康单枪匹马,直去水贼帮,最后出来时,带着药材凯旋。玉珑坊也在杭城,京都,南安这三地的水域,打点了大大小小的水贼帮,换得他们的保护。 听季湘这样说道,陈解鞍连忙让她去联系周康。 这事情确要尽快处理。 玉珑坊就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不远处,季湘以东家身份,传话给了周康,他们的送信较为特殊,几乎是隔日,季湘就收到了一封来信。 信中说,京都有几个水贼据点,若是要求帮忙,得他们自己去谈。随后,又说道,南安这边的水贼他会帮着打点,至于杭城,那里不用多管,那些水贼曾是前朝的兵将后代,比一般水贼有觉悟的多。 陈解鞍点点头,他也听说过。 杭城水贼帮又叫正南帮,几十年前,他们被赶到一片荒芜之地,无法谋生这才选择成为水贼。但他们更像是所有水贼的老大,没有正南帮的命令,往来航船,谁都不敢动。 得空中,季湘说了苗如玉的事情。因为有了水贼之事,陈解鞍眉头满是沉重。“我明日会让那人来,你到时问清,若真有此事,军杖处罚。” 夜深,清风从窗扇那儿涌进来。 季湘与陈解鞍才成亲一年多,拥在一块儿,凭空生起老夫老妻的感觉。“相公?你睡没。” 头顶传来粗哑的声音,季湘心疼的抱了紧一点。“我想明日和你一起去水贼帮,你在京都如此出名,那些人指不定会做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还有个照应。” 她推了推男人,示意说话。 上头沉默了会,“好,你先睡。” 这次陈解鞍意外的好说话,季湘就喜滋滋的睡下。 隔日,天还没亮。 浅眠的季湘就睁着眼睛,陈解鞍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 心一凉,季湘冷声问道:“去哪?” 陈解鞍开门的手倏然停住,惊讶的回头。“怎的醒了,吵到你了?” “呵!”真是吵的好。不吵,我怎么知道你想偷偷自己去水贼帮。季湘是一句不差的就戳破,陈解鞍也不见窘迫,而是笑笑。 他狡辩说,自己不过是想出门洗漱,既然湘儿已经醒了,就赶快动作,马车在外等着了。 一骨碌爬起来,季湘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坐在马车中,她还是做梦的神情,靠着陈解鞍,她打着磕巴,也没继续责问为何陈解鞍老是喜欢独自行动。 待她睡后,陈解鞍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子,要转西边去,将少夫人送回吗?”外边赶车的毫无表情的问道。 “不用。”布帘后的陈解鞍温柔的抚着季湘的头,他似乎在笑,但眼中满是杀气。“可查到,苗如玉被谁折辱?” 外面的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刘震说,他听从古副将之言,一直等到李棵前来这才离开。因为这件事情并不关我们的大计,所以,刘震未曾继续留下。” “公子,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听到车内一声冷哼,赶车之人立马说道:“刘震有个胞弟,叫刘海,平日自大好色,经常惹事。刘震说,他曾让自己弟弟替他看过那个房子,但并未靠近。” “你怀疑他?”陈解鞍手指划过季湘的脸颊,白皙如同桃杏,他忍不住低下头一亲芳泽。睡着的人毫无知觉,他却不得不压住自己内心的一团火。 他去过湘儿的世界,那儿说过女子十八,如同碧桃一般才可行男女之事。他一直忍着,他想让湘儿知道,自己从未想过逼迫她。 只要是湘儿在意的人和事,他愿意去主动了解和保护。 “去查,我要快。”湘儿从来不爱等。 ………… 季湘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半个时辰。 她啊哟哟的伸直手,长时间的压迫,她成功的麻了。 “还好?”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季湘想都没想就笑嘻嘻的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搂住他。 刚刚睡梦中,这个男人也出现了。 他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很完美,是个总裁。他们曾擦肩而过,最后停步在电梯前。真好,季湘笑着,这次穿越摆脱了最难逃开的家,得到了最帅的相公。 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陈解鞍瞪大眼睛,“怎么了,是不梦魇了。” 当年在云安村,季湘也容易如此。 他害怕担心,季湘嗔怪的锤在他的胸口。奈何没压住力气,陈解鞍差点将人推出去。“你总想谋杀亲夫。” “嗯!我就是,你以后可别负我,不然,我就给你纳妾,然后让你不孕不育却子孙满堂。” 两人相视后笑了起来。 很快,停在水贼帮前的马车被注意到了。 一位红衣公子端茶递进口中,他嗤笑一声,“陈昱向来不屑江湖之人,如今来水贼帮,还拖家带口,怕是好戏一场啊。” “云公子如今还有心情说他人之事。”他对面是蓝色布衣的书生,一点都不富贵的衣裳,偏偏让他格外的好看。 云公子,也就是被云天朗抓回来的云方鹤,他现在除了每月固定的一些银钱,私下的东西一一被云天朗收走了。真……穷光蛋,就连茶都是对面男子付的。 “怎么没心情,我反正都这样了,自然是希望大家一起倒楣。但,陈昱这个人格外邪门,每次都快死了,总能借一步登天。” 他突然露出一颗白牙,邪笑道:“我可听说了,他身边的那个不是一般人。” 季湘,云安村的福星。或者说,陈昱,陈解鞍的福星。 云方鹤突然挑眉,冲男子揶揄说道:“你不也喜欢那个女人,得到她,或许真能得到你想要的!” “闭嘴。”蓝色布衣男子沉着眉头,他转向窗外,那个女人……他心中一紧,不能急于一时,他要徐徐图之。 第二百六十四章抓到了尾巴 据点是京都偏僻之地,可这儿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走到客栈门前,一个小二热情的问候。待陈解鞍说了句行话,小二这才黑下脸,左右瞧着无人近身,这才直起腰板,“我们二当家恭候多时了,陈将军随我来吧。” 季湘感慨他变脸速度之快,心中也不免提起来。这事情传的这般快,水贼帮肯定没那么好应对。他们会提什么条件,若是太高了,又该怎么办。 客栈名新月,季湘抬头看的时候,恍惚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她曾看过一部网络文学作品,里边也有这个新月。 “也不知道三叔有没有填坑,唉,就算填坑了,我也看不到了。”她呢喃了几句,引来陈解鞍的询问。感伤了一下,摇摇头,将那些乱糟糟的想法一一甩出去。 新月客栈进去后,是走江湖的一批人。 左边是握刀拿剑,他们的眼神藏着血,一看就是在刀尖上混饭吃的。右边较为普通,看着正常,但季湘才瞧过去,陈解鞍的手就紧紧握住她。“不要看。”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随便一挑,陈解鞍就看见几个通缉榜单上的人物。 比如,靠近门边的,低头浅笑的白面书生李老五,他在槐乡连续杀害七位新嫁娘,最后逃离。官府一直没抓到,居然会在这儿。 他边上坐着的,是一位戴着帽子,慈眉善目的老者。在季湘看他时,陈解鞍心一紧,连忙出声将她拉到身边。这人姓陆,陆顾,他是杭城人。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轻功极快,号称劫贫济富。可陈解鞍知道,陆顾不是善茬。 曾有捕快放话,三天内必抓他。只是这一句,就被记恨上,那名捕快在隔日就被挂在城墙吊死了。 季湘依偎在他身边,轻轻的拉住他的衣裳。“相公?他们是不是在看我们?” 一进来,客栈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所有人都看向他们,季湘只觉得如芒在背,走都不大好走了。 男人轻轻的嗯了一句,就不再言语。季湘安静的低下头,默默忍受着。好不容易跟着到了后堂,季湘还没松一口气。 掀开布帘子,就是乌压压的一大片人。 这是做甚? 她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小二,这阵仗根本不像是来谈事情的,反倒有如瓮中捉鳖。不对,这有些骂自己的嫌疑了。 不管怎么说,季湘慌的手脚发凉。她不断问着张暴富该怎么办,又责备周康叔为何不早些摸清楚水贼帮的态度,如今这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两位不必惊惶。”人群之后,突然冒出一个细嫩的声音。说是细嫩,那是季湘觉得这声音不像是男子,倒是有点雌雄莫辨。 她踮起脚尖,睁着好奇的眼睛。 以往见过的文学作品以及自己个儿的认知中,这贼帮的当家,都应该是个糟老头子。资历和手段都得成正比,不然怎么在这个吃人的帮派里活下去。 黑衣的手下认出一条道,一抹粉色苏锦,大面积的牡丹花落在裙摆上。本该俗气非常,亦或者过于稚嫩的衣裳,居然让来人穿出一种无法比拟的气势。 那人梳着头戴着冠,脸无瑕疵,眼若瑞凤,手上一把铁骨折扇,冲两人抱拳。 “在下烈火帮,顾长丰。” 男的? 似乎是注意到季湘的惊讶,顾长丰背手而站,凤眼一扫,将眼前女子惊讶疑惑尽收在心中。原来,这就是玉珑坊的东家。 身无二两肉,个子矮小似乎与那女童一般,就这,居然办起如此红火的玉珑坊。还嫁给了陈将军,曾经那个冷阎王。 手下曾报,冷阎王对女童可不是一般的好。 “陈夫人,可是有话要说?”顾长丰挑眉,她是顾家独女,阿爹虽纳小妾十几位,但没一个有用的。为了烈火帮,实在没办法,这才处处将她当男子使用。但她着实不爱那些阴沉颜色,又酷爱牡丹,所以就穿上这粉色牡丹绣裙。 或许是因为季湘生的亲切,下意识就会耐心的想与她多说几句话。 季湘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陈解鞍有心上前一挡,却被人推了一下。“我就是好奇,顾公子身上的衣裙哪里买的,真好看。” 不得不说,这件衣裳是真的狙到了季湘的审美取向。绣样,花色,以及材质,一看就能让她欢喜的不得了。 “大胆!”小二突然大喊,吓得季湘一颤。“二当家是我们烈火帮大小姐,你个不长眼的贱!货……”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解鞍一脚踢开。 那个小二捂着嘴里的血,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二当家顾长丰。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主子还没说话就敢张嘴。”陈解鞍冷声说道,随后轻瞥了眼顾长丰,不咸不淡的道,“还请顾小姐好好管教自己带的手下,不然就别怪他人下手狠辣。” 季湘看着底下的人已经蓄起了怒气,战斗一触即发。 顾长丰哼出笑声,“陈夫人可受惊?” “啊?没有没有,我没什么事情的。”季湘可还记得,他们是来谈交易的。摆起手跟要拨浪鼓一样,就怕顾长丰不信。 “没吓着就好,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我平时不来新月,有些奴才就长了雄心豹子胆,居然认为可以替我发号施令。来人,将这种大逆不道的玩意儿给我拖出去,打的让陈夫人宽恕了才停。” “不,大小姐,求求你……”小二爬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顾长丰,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陈夫人,陈夫人,您原谅小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计较。” 他重重的磕起头,又将季湘吓得不轻。 她又不是瓷器,磕着碰着都不会碎,更何况只是受了惊吓。“你快起来,我没事,我没事的。” 叫他叫不听,季湘这才想起顾长丰。 “顾小姐,我真没事,而且相公他已经教训过了。”那血可是真的,相公的一脚不轻的。 顾长丰这才点点头,让那个小二自己离去。 一场闹剧后,两方才进入正题。 他们答应护送,但要求玉珑坊上缴三成利。 要知道玉珑坊如今生意好做,只是三成,就能让京都商流垂涎。 “家父本想要五成,”顾长丰左右翻着手掌,她漂亮修长的手指此时如同精灵鬼怪的剪影,季湘恨不得上去掰下来。“但我劝下了,你们运送的是赈灾官银,是善。我也知道为何你们官家愿意找我这些不入流的也不愿走陆运,陈将军,我佩服你的清廉。但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们是水贼,若是传出去与官府为伍,待这件事结束后,不管是哪一方,我们都是吃亏的。” “这你们应该明白,我要三成,真不算多了。” 三成,除去成本,玉珑坊确实是赚的。 她看着陈解鞍,最后点头。 顾长丰笑了道:“既然公事谈完,不如咱们一块儿喝茶品戏,待明日弟兄们修整完毕,晨出就可去往慎城。” 品戏倒是不用,季湘不爱听那些咿咿呀呀。陈解鞍自然也不会多留,回去家中前,顾长丰突然给了季湘一件衣裳。 与她身上那件相似,但更为精细。 “一见如故,赠衣于卿。” 这桃花笺上的字极其大气,比之男子也无不及。不过,季湘到底没留下,陈解鞍已经将它撕成碎片,洒在了田垄边。 “吃醋啦?”季湘靠近陈解鞍,他正闭目养神,俊朗的容颜被胡子挡住,让季湘很是不爽。“有什么呀,都是女子,不过就是一件衣裳,有什么好吃醋的。” 乌灵灵的眼睛里,陈解鞍缓缓叹了口气。“湘儿,顾长丰是狼,她不会做白献殷勤的事情。待我去了慎城,你要小心她。” 顾长丰有什么好小心的? 陈解鞍就是太操心了。季湘坐正,“你就是瞎操心,我和顾长丰就见过这一次,她能图我什么。” 而且就一件衣裳,大不了日后再换件别的送给她,了情分呗。季湘手不由得摸着那个装衣裳的匣子,她是真喜欢这件,所以才会半推半就的收下。 “不说这件事了。”她先败下阵来,软了语气。“日后我听你的,绝不私下与顾长丰联系。我似乎想起件事,相公,你可还记得林胥锦?” 一提到这名字,陈解鞍浑身血液都开始烧了起来,是嫉妒。湘儿身边几乎没有男人,就算有,他都会查个仔细。这个林胥锦却是意外,他丝毫查不到关于他的其他东西,好像干净的如那菩提明台。 “怎么了?” 他问出声,面无表情的想着待找到金野律再问些林胥锦相关。 季湘则是皱着眉头把那日看到的说了出来,罢了还说道:“你娘……那个柳俞意会不会有事求林胥锦,别的不说,这小子脑子聪明,不然也不会当柳府门客的。” “你真的看见了?” 陈解鞍突然翘起唇角,摸着乖巧点头的季湘,他愁着找不到林胥锦尾巴,没想到那个人自己递到了季湘手里。 第二百六十五章欢喜 慎城,季湘没能跟着去。谢客烟也差了一步,最终还是留在京都,为她爹娘之间的事情烦着。 季湘也是听蒙玉儿说的,好像是谢客烟的爹钟情了唱曲的美姬,还偷偷的养了起来。年前的事情了,因为这位美姬坏了孩子,不甘心成为无名无份的外室,所以事情就被谢母知晓了。 于是,谢府闹得不可开交,谢客烟也没来找她们的时间。 四女中的苗如意也很久没出门了,她真是改了性子,对人耐心的很。前两天递来了信笺,细细说了苗如玉的情况,望季湘早日寻到凶手。 蒙玉儿手心冒着汗,这天热的,恨不得将自己丢进水里。她开腔,“你答应苗如意,近几日就能找到那色贼,是有眉目了?” 石桌上的瓜果是拿井水泡过的,冰凉解渴。咬了一口后,花藤下忽地起了一阵风,将焦灼吹开。 距离那天过去五日了,陈解鞍留下那个车夫, 叫任伍声的供她差遣。他说相公也在查这件事,线索上指向刘海,也就是古义安排的那人刘震的亲弟。 有了嫌疑,自然是去对峙。 但任伍声说,刘海在那日后就失踪了。问了刘震,就连他也不知,自己胞弟去了何处。 “再有一日,就知道凶手是不是他了。” 李棵那儿,她又去找了。他说那日听了李小娘的话,去城西屋子里找人。弗一进去,就是听见女子短促的尖叫声。他爱财,但也胆小怕事,所以故意在外发出声响,让别人知晓有人来了。 季湘听到这儿,气到笑了。此时说自己胆小怕事,对簿公堂时倒是怼的官衙哑口无言,她质问李棵,男人真痛哭流涕。 他怎么不怕死,可要是在公堂上认下了,他就要做一个千年王八,还是绿的。他是男人啊,谁会要一个身子残破,根本不是完璧的女子。而且,那个李小娘根本不是好人,他真要是认罪,肯定会被赐死,官官相护。 唉—— 季湘长长叹了口气,惹的蒙玉儿掷来一个眼神。“做甚无精打采,惹得我也不得劲。”施晖跟着云天朗去慎城查修堤款贪污去了,她住的地方又没个好玩的,而且近来不知怎么的,宫里的一个小公主缠上她了,非得要同她比这比那儿。 烦的要死,也就季湘这儿清净点,也愿意多来呆一会儿。她不满的开口,“好好一处净地,你可别再毁了。” 过了会儿,该是蒙玉儿觉得自己过于刻薄,于是开口又折了语气,轻言道:“你们也算是多灾多难,前浪未平,后一波又赶着上。但你也别太担心,否极泰来,接下去定是好运连连。” 空话虽没用,但好听。季湘心情好了些,又思起刘海的事情。任伍声说,从云氏小铺孟家买了消息,刘海没出城,也就是在这个京都里,鬼祟的如同夜里的老鼠,趴在洞口,关注着任何动静。 五日过去,见风声差不多过去了,就会跑出来,继续肮脏的活着。 她对蒙玉儿勉强的笑笑,相公交给她一个叶子牌,金做的,中间雕的鹰栩栩如生。这东西叫鹰令,据说可以调动陈解鞍自己的一部分势力,也就是任伍声这类。 抓刘海,怕就是要用到这个。 夜里,蒙玉儿依旧没回。蒙旗将原本她的丫鬟带了回去,只留下几个粗仆子,其他便是陛下赏赐的。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华国,蒙玉儿就是个性情古怪,做事没规矩的丫头,不过众人看着她的名头都不敢当面讲。 几次背后嚼舌根被发现后,蒙玉儿就真的不爱与这些人处。 耳边是沉重的呼吸声,季湘翻到一边,无奈的叹口气。 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困是真困,眼皮都恨不得立马合在一起。但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相公在里边笑,月光惨白的洒在床前,季湘撑着脑袋,看半开的窗户外,那一支哑绿色的木槿。 [张暴富,张暴富。] 她叫了好几声,系统打着哈欠,不满的出现了。季湘好似发现了极其不寻常的事情,原来系统也是需要睡觉的? [宿主,你忘记我安装了只能模块?我会复制以及参考人类行为,进行自我的改进啊!]张暴富恨不得给她一个白眼,[你要加油,争取把能量站修复,这样我就可以改头换面,以实体形象出现了。] 猪? 季湘不住的开始想,张暴富以一只猪的样子在自己旁边,猪蹄吃饭,还开口说话。 yi~ 不大能接受。 会被当成怪物吧。 [呸呸呸,你想什么呢。]他要是出现,肯定是以人形啊。算了,和季湘聊这个,无异于和木头讲话,对牛弹琴。 他哼了一声,[你到底因为什么睡不着,要不要给你放一首音乐?] [音乐免了,陪我聊聊天吧。]季湘无意识叹了口气,似乎将自己的无助全叹了出来。[我担心相公,而且也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无助迷茫。] [陈解鞍是男主,你死了,他都不会死。或者说总部不会让他死,至于迷茫,宿主,恕我无能为力。剧情走向如今彻底改变,原本这时候,应该是筹备庆功宴,女配陷害你,却反被打脸的戏码,可现在,你自己瞅瞅……剧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都觉得自己要迷茫了,[说句实话,要不是因为红包任务不出现,我都以为这次又是修复能量站的一次机会呢。] [嗯。]季湘点点头,逐渐的困意上来,她沉沉睡去。 隔日清晨 季湘早早起来,蒙玉儿依旧呼呼大睡。 蒙蒙的雾气爬在山腰,远处一片迷蒙,入眼格外的有意境。她简单洗漱,出去外边买了几个包子和两碗馄饨。 蒙玉儿依旧嗅着味道,爬起来,惺忪的睡眼都未睁开,肚子咕咕的喊着要吃。 笃笃笃 两人相视一眼,这么早,该是谁来? 打开门,一位青衣少年,裹着一件被露水沾湿的披风,他一见到季湘就咧嘴笑道:“湘湘。” 林胥锦? “你怎么来了。”季湘没有之前见到林胥锦那样高兴,酒楼偶遇那次,她对这位少年突然有了几分猜忌。堵住门,她丝毫没有让人进来的打算。“正好你来了,那日饭钱现在拿给你,不算迟吧。” 林胥锦开心的神情淡了下来,蒙玉儿见外面僵持的有些久了,好奇的张望一眼,问出来声音。“湘儿,外面谁呀。” 哪知季湘头也不回,只是低头找钱。“故友,你先吃吧,我等会就来。” “湘湘,你……”为何今日态度与往日变化如此之大,他是做错了什么吗?林胥锦眸子充满的受伤,季湘抬头的那一刹那,立马收回,实在是太可怜了,但…… 想了想,季湘给钱时,还是张嘴问了那日他与柳俞意会面的事情。相公说,人心隔肚皮,总归要小心。可与林胥锦几次见面,她真的瞧不见他的恶意。 而且,上次也说清了,林胥锦不可能会喜欢自己。好不容易交了朋友,她不希望就这么丢弃。 “噗。”林胥锦望了很久,他不禁笑出声。“就这?这件事就让你怀疑了我?陈夫人,你心里可有一点将我当做知己好友?” 他逐渐的冷了语气,就连眉目也变得阴鸷可怕。季湘下意识颤了一下,脚跟似乎都软了。明明是她发出质问,怎么如今倒是觉得自己错了。 “我……我。”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林胥锦无奈的落下眸光,将一直背着的手拿了出来。 “罢了,”他将眉上的愁一一洗去,一声轻轻的喵声从他身后传来。季湘瞪大眼睛,她先前就听见了,原以为是院子外四处走动的野猫,“本想着陈解鞍去慎城,你一人在家终是无聊,便去找柳俞意讨了一只宫里的狮子猫来送你玩玩。” 他宽大的手拎着一只干净橘色狮子猫,蓝黄异瞳,瞧着季湘,喵呜的叫了一声。 “好漂亮的猫呀。”季湘心中更偏猫,早早就想养一只。可附近野猫野性大,喂了许久,也不能得手。其他的人家虽也有猫,但大多放养,这也和野猫差不多。 温驯的倒是也有,季湘没碰见罢了。 待抱过那只狮子猫,它在怀里不动,十分乖巧的眯着眼睛,做着踩奶的动作。 “喜欢?” 林胥锦问了,季湘狂点头,好似唯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喜悦。 理智偶尔也会回来一下,比如,林胥锦那时是怎么知道陈解鞍要去慎城的? “自有我的门道。还有,那日柳俞意确实是求我有事,你可知殷子越要回京都受封侯爷?”林胥锦停了停,很是享受季湘此时魇足的神情,“柳俞意怕她与云天朗旧情复燃,怕给陈解鞍更好的助力,陈家从此扶摇而上。” 季湘哄着怀里的狮子猫,皱眉看向林胥锦。 “放心吧,我说过我不会做伤害你……你相公的事。这件事,我会有分寸的。”他温柔的看着抱猫的女子,“给猫取个名字吧。” 这是一只公猫,性子粘人可爱。叫橘胖子?肉包子?米糕?似乎都不好听。 林胥锦露出白牙,他按捺住伸手为季湘理那缕碍人的发丝的冲动。 “湘湘,不如叫欢喜。你见到它很欢喜,它跟着你也依旧欢喜。” 欢喜?季湘摸着它的头,小猫喵的一声,似乎是应她。 “嗯,就叫欢喜了。”季湘笑着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欢喜。 卿心似我意,欢喜能鉴真。林胥锦默默的补上这句话,他相信,只要没了陈解鞍,季湘就会与这只猫一般,最后爱上他。 第二百六十六章捐钱 林胥锦离开后,蒙玉儿撒腿就到了季湘的跟前。她有些好奇的冲那离开的黑影望了几眼,回头就嚷嚷道:“是哪个男人?还给你送猫?” 这猫她在宫里见过,是个极漂亮的女人抱着的,比这只乳猫大一些,但生的差不离。季湘问是谁,蒙玉儿脸一甩,她又不是华国人,谁知道那人是谁。 被噎了这一句,季湘敛眉看回欢喜。小奶猫此时正酣睡着,眼睛眯着,仿佛梦见了好吃的,嗷呜的咬了一口。 两个姑娘都笑作花,心中满足的很。 不过,好日子总归是会到头的。 任伍声来了,他说刘海已经被抓住,就在城西的院子里。马车备好,蒙玉儿与她坐上后,想了想,还是绕道去了苗府。 苗侍郎比初见要苍老一些,见季湘时兴致乏乏。 “季……”季爷就要脱口而出,苗如意下意识看了一眼苗则,随后恭敬有礼的蹲身。“陈夫人,玉儿公主万福。爹爹,我去与陈夫人坐一同。” 苗则根本没理苗如意,就连眼神也不吝给她。自顾自带着身边的苗如玉走开,好像苗如意根本不存在。 季湘站在光下,猛烈的阳光灼烧着她的皮肤。有那么一刻,似乎回到了陵安那种西北之地。她下意识的遮住了眼,从缝隙中看见苗则小心的扶着自己边上的苗如玉,至于如意,说罢那些话也得不到眼神。 待马车行驶,季湘问起苗如意近况,她故意不提自己所看见的。苗如意傻笑着,“我自然好的很。” 笑作一半,垮了下来。苗如意捂住自己的脸,“我把咱们的事情都告诉爹娘了。” 她是真受不住心中的炙烤,见到苗如玉痴傻的如同孩子,吃个饭都得李小娘哄。唉,提到这儿,苗如意抬起下巴,她的眼眶发红。 李小娘的事情败露后,苗则果真不再宠爱她。但她与娘亲也没好到哪里去。 季湘追问,苗如意黯淡了神色。 蒙玉儿递过来一张帕子,让她收收眼泪。这都叫什么事情,苗如玉是他苗则的女儿,苗如意就不是了?明明是李小娘作孽到了自己女儿身上,现在苗则怪苗如意联合外人整治自己的妹妹? 明明是人家把刀子送到苗如意手上的,现在怪人残暴。 “行了,少说两句。”季湘瞥了一眼蒙玉儿,苗如意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下珍珠大的泪珠子,想想也是,她确实委屈。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如今不过是行凶之人遭了报应。 苗如意擤了鼻涕,摇摇头,“没事的,就是觉得挺对不住你们。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 会什么,被苗则骂。 季湘想起苗则看她的眼神,不像是恨,说不上客气,反倒是瞧不起。这样一想,季湘也知道苗则会在家里如何骂自己了。无非是身世,家境,说她村姑,泼妇,下贱之类。 又不是没听过,更恶毒的她都在林氏那里听过,这些又算是什么。安慰好苗如意,车就停下了。 城西到了。 季湘这是那件事后第一次踏足这地,不管苗如玉做了多坏的事情,都不该被那样对待。她该有多绝望,这里没人可以救她。 “他就在这里?”苗如玉还在车里,她不敢下来,苗则怎么拉,她就跟长在那里一样。实在没办法,他自己下来,看着这座破败的屋子,眉头皱着比墨还深。 他私下里也查过城西,侵害如玉的人极有可能与眼前这位季湘有很大的联系。 “进去吧。”季湘让任伍声带路,大高个一言不发走在前头。到了城西的屋子,两个看守的人皆是冷脸点头,他们的衣前都有鹰爪的样子,看来也是相公的人。 门一推开,呜呜呜的痛哭声引起大家注意。 那个被绑住的男人,嘴里塞着不知哪里来的脏兮兮的布。他惊恐的,目眦欲裂的要吐掉嘴里的东西。 救命,救命。 季湘仿佛听得到他说的话,她不屑的看了一眼,打量着人,无声无息下,任伍声悄然退下。 苗则眼眶似乎燃起了火,他若是手中有剑,眼前的人就死了。 苗如意躲在蒙玉儿后,原来这个其貌不扬,甚至长的老老实实,斯斯文文的男人,就是刘海。 她原以为,会是个穷凶极恶,形状如同那种恶霸的男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是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突然大家都爆发了起来。 苗则阔步上前,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脚踢翻了刘海。男人哭的惊惶,他啊啊啊的惨叫。 一顿暴打下,刘海奄奄一息。 季湘这才出面,“苗侍郎,留他一条命吧。” “他做出这种事情,害了我家如玉一辈子,留他那是祸害。”苗则如同猛虎,瞬息转头,用可怕的目光瞪着季湘。 女人似乎不怕,镇定的上前。“我知道,那就让他远远做不成祸害。” “什么意思。” 苗则一愣,季湘淡笑,轻飘飘的看着刘海。他双目紧闭,紧张害怕的等着宣判。“阉了吧,他管不住自己的下身,就该付出点代价。” “……” 三人目不转睛,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回答。 尤其苗则,他知道命!根子对于男人来说,那是什么样的象征。收了那玩意儿,让他这辈子都没法做那种事情,这可能是比死还来的可怕。 苗则上前,一把拉掉了刘海嘴里的布。 他似乎是想求饶,但被苗则打的毫无力气。男人如钳一般的手紧紧箍住他,那个好看的女子,此时却和魔鬼一样。 不要……不要过来。 他失声的瞪着季湘,他看见那把刀,锋利的冒着银光的刀。 不要,他不要做太监。 chua—— 裆下一凉,那边的女子全都惊呼转身。苗则接过匕首,脸色毫无变化。 “啊——” 手起刀落,红血洒了一地。 刘海晕了过去,而那个东西,被苗则踩在脚下碾成了肉泥。 “欠你一次,我会还。”中年男人出了一口恶气,“但不准你再接近如意。” 但他依旧认为季湘才是害如玉的罪魁祸首。陈将军他惹不起,那就只能躲。 季湘看了一眼要反驳的苗如意,点头道:“好,我答应。只是有件事情,我希望您能明白。苗如意也是你的女儿,若是当时我不插手,她的下场会更惨。这一切不是她的错,您不能怪她。” 苗则很久后,才点头。 带着苗如意离开后,蒙玉儿也跟着出去。 任伍声从外进来,恭敬的行礼。 “我答应你的,留他一条性命。”她按住额头,门后一个黑影耸.动,他动作十分轻,进来时若不是季湘看着,根本不知他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这就是刘震,任伍声说,是他骗刘海事情已经过去,这才让人放松警惕。也是刘震告诉她,刘海确实是那个色贼。 地上的人被带走了,血迹也很快清理掉。 大概三天后,苗如意托人带了信给小公主,又让小公主给蒙玉儿,几经周折,这才到了季湘手里。 这小丫头,信中说叫季湘一声爷,那就这辈子甘愿做个小弟。又说苗如玉好了不少,只是不记事了。 当初那件事情,似乎忘记了,还一连忘记好些。比如李小娘,她们的关系也同往日的亲厚,爹爹也没再对她阴阳怪气。 只是娘亲肚子的弟弟越发娇气,大夫说得坐胎。她这会儿两边跑,哪一边没照顾的到,哪一边就吃醋。 另外,这字中还掺杂了不少怀春的诗句。一猜就知道,丛云霈找她玩去了。 那小小孩估计也不知什么是情爱,将苗如意当了阿姐,一声一句如意,好不欢快。 陛下也做了主,定了苗如意做侧妃。 不管如何,季湘是晓得了,丛云霈就是未来的新帝。 她这会儿正抱着欢喜,面对着葛云章,眼神里都透出疑虑。 一边和张暴富确认这,葛云章会不会就是那傀儡。一边抚摸着猫背,手高高递着羊奶。 “……你意下如何?” 葛云章歇口气,喝了一碗茶,看季湘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心里就不爽起来了。我好歹是你相公的师傅,那也是长辈啊,怎么一点尊重师长的礼貌也没有。 一张脸,笑也没有。眸子也光盯着畜牲,真是无礼。 “不行。” 季湘斩钉截铁,葛云章不是来找她说笑的,他那是带着大任务,求季湘捐玉珑坊的钱做赈灾去呢。 她挑眉,“我听闻朝廷拨了大半国库去赈灾,难不成不够?” “百废待兴,杯水之薪,是不够的。”葛云章老实的说。 “哦,我玉珑坊已经捐过大头,你们薅羊毛也不必搁着这一家来吧。”除了给水贼帮让了三分利,早在前几天,季湘就让京都玉珑坊将近几月的纯利拿了出来,全给慎城救灾。 杭城那边也是,也在组织赈灾的事宜。 可如今,朝廷这一方还不要脸的到她这儿来要钱。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给出力所能及还不行,是让她倾家荡产才能放过是吗? “这……”葛云章这个老脸放不住,他是真不想来,可云天朗不在京都,陛下这边又催着他要钱。他这个国师本不该管的,偏叫季湘是个奇葩,和整个华国命脉相连。 “丫头,那你想怎么样?” 季湘想着后宫里那些穿金戴银的,她勾起嘴角。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拍卖 什么!”葛云章声音一下拔高,他皱眉看向季湘,似是难以确定那句话的意思。拍卖?这是何种意思? 季湘扬眉,怀里的欢喜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小猫伸了伸自个儿的腿,弓起背,睥睨了一眼葛云章。似乎在说,哪个老东西打扰了它。 抚着欢喜的毛,季湘镇定的点头。是的,就是拍卖。让后宫……不,让京都那些高门大户出点血。她这几天出门少,但也听来了几句冷言冷语。 什么施府小姐得了一幅千金画,还有皇后又请了哪尊菩萨。百姓们不敢说,文官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提了几嘴,又被陛下撇到了一边。 这些人都说着自己没钱,妇道人家安心在后就觉得一切都好。 她偏要让这些人也拔点身上的毛,疼个一阵才好。 葛云章明白其意后倒是惊讶了一下,让后宫嫔妃以及大臣家眷拿出首饰来让庶人买,所得钱财再给了慎城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妙字所不能概括的。 仔细打量季湘,先不说玉珑坊如今成了京都最兴铺子,就连陛下都暗里念叨。这次来找季湘,也是希望她能多出点钱,解决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 他没应下,告诉季湘,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而是回了宫里,请示了陛下,这才回来同季湘说。 季湘这人不爱张狂,她是晓得的,人总是爱打出头鸟。所以,在相公未回来,她不会去这拍卖会,至少,她不想以自己的名义组办这次的拍卖。 隔日,圣旨下,所有的女眷都带上了东西去了宫里。 蒙玉儿也没法躲过,只能挑了些次等的,打算到时拿上。见到季湘,还嘟囔两句,很是不甘。 “你怎的变这番小气了。”季湘今日穿了得体的服饰,紫云纱裹着外层,配着她那无辜的眸子,倒是让人觉得哪来的小兔子成了灵物,一时仙气飘飘。 她抬手,翡翠镯子咣当的撞在了蒙玉儿的腰间,她那玉钩带便坠着一个鸳鸯香囊,上面的鸳鸯颇得水鸭的气韵。“这也是大哥送你的?” 这东西她没见过,而且蒙玉儿不爱穿戴这东西,除了施晖送的,她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哪知蒙玉儿脸一红,“不是,是我绣给施晖的。他说好看极了,会一直佩着,我想着不如凑一对,就给自己也绣了一个。里边放的是冰片和薄荷,夏日炎炎,最为适合。” 说着,蒙玉儿抬头,“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季湘赶忙摇头,这一对一对的东西,她横插一脚做什么。见时辰快到了,她与蒙玉儿赶紧上马车。 今日她是代表玉珑坊东家的身份进宫的,说起来,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没去过皇宫。 前世有一次本该去的,只不过奶奶去世了,她觉得一人去也没了尽头,就没那个念头了。 在京都,她也不常出去,就守在院子里的一亩三分田,宅是宅了点,但至少没麻烦。如今要去宫里了,她就有些紧张,慌乱的手心都出了汗。 至于为什么,一时间也说不清。 行了大约半时辰,她们总算见到了宫墙。 路上还遇到了熟人谢客烟,以及施家的人。谢客烟与她们笑笑,便心事重重的放下帘子,看得出近几日她憔悴了不少。 而施夫人,自那日见后,她倒是收敛不少,没有上赶着找季湘自称母亲。思来想去,也找不到理由,季湘就当她是酝酿更大的阴谋了吧。 至于那匆匆一瞥中,季湘见到了那个施珍珠。 她确实好看,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季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的相貌着实一般。 蒙玉儿靠了过来。“季湘,你怎么了?”她探出头,也没看见什么东西。 “没事,咱们下车吧。” 任伍声赶的车,到了地方,就放下一个凳子。她们随着大家小姐一样,缓慢在宫门等待。 苗如意也来了,苗夫人身子欠安,李小娘又做错事禁足。苗府只能让苗如意自个儿来,跟在她后面的是格外乖巧的苗如玉。 “季爷……”苗如意见到季湘眉飞色舞,提着裙角就要冲过来。后来想起什么,轻轻拉住如玉,咳咳两声,故作姿态的说道:“陈夫人,您也来这次的皇家拍卖会?” 见她成熟不少,季湘心放下一些。点点头,并未说话。她应下了苗则,这话就不能反悔。她对两人笑笑,就去了谢客烟那儿。 蒙玉儿唉了一声,又抹脸让苗如意别难过。“你也知道,湘湘她就这样子,况且那天你爹的样子你也见到了……” 这是为苗如意好,暂时撇清关系,也能让在苗府没那么难过。 苗如玉害怕的拉住身边女子的衣裳,她看了眼艳丽的蒙玉儿,眼神闪烁了下,最后低声委屈的叫道:“姐姐,我饿了。” 或许是对弱小的同情,蒙玉儿对苗如玉怀着些许怜悯,温柔的说道:“等会儿李公公就会带我们进去,你再等会儿。” “你没吃晨斋就出来的?”蒙玉儿看了眼那边的季湘,见苗如意点头,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表情。“你跟着我,湘湘带了好些吃食,让她拿些给你……你妹妹。” 季湘怀里常备一些零嘴,这是近来养成的习惯。 在陵安,亦或者别的地方,她通常是忙着的。在京都,很是不一样,整日发闲,嘴上就淡了。 听到苗如意未用食,二话不说将东西全掏出来。不多,但足够饱腹了。待会到了席间,怕是连东西都吃不上。 她真实的觉得,做贵门女子,规矩多的要死。 闲聊两句,李公公出来领人进去。 大家都让身边丫鬟呈上去牌子,到了季湘这儿,没人服饰,就给人给外清苦的错觉。很多大户小姐,都不知晓季湘的模样,此时见了都嗤笑,这商流果然不能入眼。 被村妇养大的人能尊贵到哪里去,就这皮相稍微能看一些又怎样。真真是屠夫将军配村姑泼妇,搭对的很呢。 季湘耳力好的很,那些人的嘲笑和嬉骂,自然听得见。不过,也没必要生气什么,她们这一辈子都会被困在深宅大院里,而她不会,这就是悲哀。 格局不同,也不与傻瓜论长短。 宫墙后,是路。 砖红的墙,花壁精致绝美,几支凌霄漫出瓦片,紫色的花朵俯视着这群或天真或衰老的女人们。 鸦鹊飞过头顶,季湘与蒙玉儿走在最后。 谢客烟人缘果真不错,一进来就被四五个小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爽是有些不爽的,尤其是那些人说两句就带着好奇的目光凑过来。 苗如意本想过来一起走,却被季湘赶前边去了。蒙玉儿有些不解,“你这样对如意,是不是过分了?” “这是对她好,与我待在一起,不知会惹来谁的目光。”她是丛云霈的侧妃,已经是遭嫉妒了,若再与自己交好,恐怕会受到非待。 大约走了一刻,进了承德门。再跟着走半个时辰,就到了皇后所在的凤微宫。 季湘小声嘀咕,这么长的路,怎么不用轿子或马车。 蒙玉儿倒是没出多少汗,两人交头接耳时,一个娇俏如百灵的女子就到了谢客烟跟前。 没过一会儿,从外面又进来两人,一个季湘虽没见过,但瞧眉眼就认出来,那个富贵高雅,一身烟青色长裙的女子就是柳俞意。 不得不说,柳俞意色乃一绝。 怪不得,说乔苏沫走后,柳俞意便是京都盛名的美人。她的美,是盛气凌人的,一个挑眉,就能让敌人溃不成军。 而她边上的是谢客烟的母亲,谢夫人。 两人进来时,都看了一眼季湘。 不带任何感情和探究,对视那一刻,季湘只觉得忐忑不敢乱动。 过去好一会儿,季湘身子才没了麻意。 宫里的人很多,季湘随便数数就有四十人。 而这还是没来齐的。在皇后之前来的,是柳贵妃。她依旧高贵,与柳俞意三分像的脸挂着笑,“湘儿,乖孩子,你也来了?” 被点到名的季湘连忙站起,“贵妃娘娘安。” “快起来吧,”柳贵妃根本没有在乎季湘的回答,她格外的慈爱,“都和你说过,该叫我柳姨的。” 说罢两句,吸引来大多数的目光,尤其是柳俞意后,柳贵妃这才继续往前,坐在皇后位置的下方。 在大家窃窃私语时,皇后来了。 她威严,穿着金凤,一步步走来。 众人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想必今日拍卖之事,大家都已经清楚了吧。本宫也不多废话,一个个的将东西掌上来,瞧个清楚,定个价格,午后,便要呈出去给人瞧,看。买了后,这些钱也会送去慎城,护百姓安康。” 皇后顿了顿,“当然,若你们瞧中了好东西,也可就地先买了,这钱,拿的出就行。” 她带有深意的看了眼季湘,这女子心思果真不同,奇特的很。 第一件物,是小公主拿出的,是一套嵌珠玛瑙头面,做工精致,是名匠打造。宫里的东西,自然是精美绝伦。 这东西一出手,就有不少夫人抢着要。最后由一位胖夫人,据旁人说,那是皇后娘家的人。 第二件也是不错,是一箱子的珠宝。给的人季湘不认识,说名字也拗口,就没怎么记下来。 …… 规整这些,起码用了两个时辰,她还以为直接拍卖,这期间还睡了一会儿。 再醒来,瞧皇后的脸色不好,一问,原来是有诰命夫人拿了一根玉簪子就了事了的。轮到她时,随手拿出了玉珑坊的新品,这东西美白祛斑,是一种面膜。 这工厂兑换的可真是好,过一段时间就会推陈出新。底下的人心中想要,但嘴上总是硬一些的。 尤其施珍珠,“姐姐~别人都是拿些货真价实的,可你……是不是太,太糊弄我们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对阵 是啊,就一小盒这个东西,欺谁头上呀。”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皱眉帮愁。 谢客烟抿唇,她看了眼柳俞意后,就将那颗心安下。身边的小公主抱着胳膊,似乎要瞧好了季湘的丢脸。 “咳咳。”皇后还没说话,柳贵妃已经睁开眼,她捐了一套金丝银线的霓裳羽衣,比皇后还要来的贵重,自然是能说上话的。“诸位夫人小姐此时倒是觉得没甚贵重,怎的玉珑坊出新货时,个个挤破了脑袋着人去抢?” 众人脸一红,最先提出来的施珍珠更是嫉妒的看着季湘。这个村姑,到底是怎么认识柳贵妃的,凭什么这种人物也帮她说话。 皇后见事态有些失控,也呼出一口气,轻笑道:“这次拍卖,看中的便是心意。阴夫人的玉簪不就是这意思?” 季湘下意识往下看,人群中一位穿金戴银的高贵妇人,盘着发髻,眼神躲闪,两颊皆是弥漫的红。想必这就是那个只拿出一个玉簪的阴夫人了吧。 其实季湘倒没对这夫人有怎样的想法,捐东西吗?捐多捐少都是情意,你若是站在制高点逼着人捐,这其中味道自然就变了。 代入这位阴夫人的处境中想,很可能家庭暂时困难也说不定。 对那位阴夫人送去安慰的眼神,正好被瞧见。 阴夫人感激的笑笑,随后转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觉。 有了皇后,柳贵妃的帮忙,施珍珠之类的人倒是看不了什么笑话。唯一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从未见过面的小公主,似乎对她敌意很大。 和谢客烟交好的,不会是个缺心眼吧? 大约是季湘的偏见,她是觉得一般文学作品中,原女主的朋友基本都有一些……比较奇怪的缺点。 再瞧施珍珠,季湘反倒觉得这女子呀,比谢客烟更像是恶毒女配。你看看那双精致眸子,此时除了弥漫而出的不知名的恨意,就没了别的。 入座后,蒙玉儿轻言道:“你是怎么认识的柳贵妃?” 她上次见到的,抱着欢喜它娘的漂亮女子就是这个。初见就觉得惊艳,如今再看,这把年纪还美的慵懒,着实是让人艳羡的。 这事情说来话长,季湘抿了口小酒,喝的脸颊红彤彤的,这才大胆的看了眼上边的柳俞意。 从她的眉眼里,见到几分薄情。 也对,她兀自的想着,不薄情怎么会对亲儿子如此。陈家几乎满门丧命,这背后之人……也有她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恶毒,不都说虎毒不食子嘛! 这场宫内的拍卖结束后,就是接下来拍与商贾的了。这些事情倒不用皇后去主持,而是交给了葛云章。 季湘没再跟着去,与上次说的相同,她不想太过出头。 葛云章自然也没强求,与蒙玉儿回去的时候,季湘遇到了柳俞意的车马。 比起她通身的富贵,这马车简直简陋的过分。季湘让任伍声慢些,切莫与人撞上。季湘可不想在这个时间同柳俞意对上,她胆子比自己想的小多了。 “yu~” 任伍声未行几里,就被一人喊停。马蹄突的止了脚步,让车里的两人不经后仰,差些磕着头。 “夫人,有人求见。” 谁?季湘摸着自个儿后脑勺,心中颇为气愤。哪有拦路求见的,认识的难道不能上门吗? 也就这时气性大随口说说罢了,真要是有人来家里见她,求她办事,也是要烦的。她理了理发丝,整了整衣服,这才沉声,“嗯?是谁家的人?” 其实不问也知道,席上的人除了苗如意,同行的蒙玉儿,其他小姐都与她保持着距离。就连谢客烟也是,似乎故意避着她。 不是这些小姐,那就是刚刚远远看见的柳俞意一行了。 果然,外头的丫鬟,着一身翠微,神情不屑。“劳烦陈季氏下车,夫人有请。” 陈季氏? 季湘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个柳俞意是想端着婆婆的架子。将手边就要开口的蒙玉儿拦住,“你坐着,我去去就来。” “你行吗?”蒙玉儿皱着眉,很紧张的问道。 这回换季湘不屑了,她是什么人,那可是天降主角。拍了拍蒙玉儿的肩膀,“您瞧好!” 潇洒下车,站着的丫鬟不卑不亢,伸手向前一引。“随我来。” 挑不出毛病,但看得出这个丫鬟极度瞧不起她。也没说什么,她一言不发快步略过丫鬟径直走。柳俞意就在路边,那车子亮眼的很,用她一个丫鬟来引路。 擦肩而过时,季湘还听到了丫鬟的惊讶低语。 无非就是村妇,没教养的话。 季湘听多了都觉得腻,这些当奴才当的理所当然的人,嘲弄另一个女人。 也真是醉了。 车马前,柳俞意伸着胳膊够一支墙外而出的藤蔓。目测是一株葡.萄,有了硬果子,不能吃,但瞧着晶莹剔透好看的紧。 季湘站定,她没出声。 说真的,柳俞意这会儿挺像一小孩。 “你……你……”那个丫鬟跑着过来的,还喘着粗气。季湘根本没理,白了一眼,就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色。 丫鬟气恼,但到了柳俞意跟前,也不敢太过分,只能福身。“陈季氏带到,奴婢退下。” “来了?”柳俞意没转身,她手上是一片被虫子咬了好几个洞的叶子,也没等季湘说话,已经自顾自的瞧着叶子,目光定在那光线透过的洞上。“这户人家姓季,十年前卖了在扬州的族地,搬到了京都,做起了小生意。等过去七八年,攒了一笔银子,买下了这座小院。可不到三年,他们因为得罪了我二哥,就被一一流放到了边陲之地,这里也没人打理。就连叶子,也没了生气。” 她慢慢的说道,“季湘,我可以叫你湘儿吗?” 季湘没法拒绝,沉着脸点头。柳俞意不在意,“湘儿,你说我柳家算好的吗?这原本的季姓人家只不过是不想女儿被我二哥糟蹋,就被如此报复。他真的很该死呢,所以,我那好儿子将他舅舅送去处斩,我柳家上下真是敲锣打鼓了。” 咯噔一下,季湘听出了柳俞意为何阴阳怪气。她是在怪相公,是想兴师问罪。 她的脸越发青黑,柳俞意的眉是微微向上,她此时挂着笑,却如同寒冬腊月。“我父亲因此差些瘫痪在床,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话锋急转,柳俞意如此眼神如同饿鬼。 原想着季湘会变得害怕,但那小丫头跟缺了一根筋一样,腰板挺直,铜铃大的眼睛一丝柔弱也看不见。 “柳夫人说错了。” 她扬起眉宇,将慌乱捏在手心,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柳大人那是年纪大了,还得操心这操心那儿。没想到,教出一个不孝子,居然让他晚节不保,这才气的差些瘫痪。”她言语也如刺,柳俞意被呛的说不出话。“柳夫人,老爷子有病得看医,不然家里再出现一个二爷,就是再能熬,也怕是会熬不过了。” “你!” 见柳俞意气急,季湘赶紧说道:“哎哟,柳夫人,你可别气瘫痪了。好好顾着身子骨才是,免得没力气梅开二度。还有还有,我相公确实铁面无私,大义灭亲,陛下都是称赞过的。没别的事情了吧,那我就要先走了。” 拜拜~ 季湘打了个手势,头也不回跑了。 也不知柳俞意是不是被气傻了,最后居然笑出了声音。 切 她赶忙与蒙玉儿离开,回到家中,欢喜已经蹭到她怀里。 “吓死了要。”季湘说起这件事,还胆战心惊的。怕什么?也不知道,可能单纯怕陈解鞍母亲这个头衔。 “喵~” 欢喜眯着眼睛叫了好几声,季湘这才安下心。 “也不知相公那边如何,慎城情况好些没有。” 蒙玉儿倒了茶。“放心吧,他比你聪明的多。” ………… “将军,东边的尸首都已经挖出了。” “烧了。” “村民拦着,不让烧。说这事有违人伦,若是我们继续,怕是要,要冲进来闹事。” 陈解鞍这才放下笔,这几日从未睡过一个时辰以上,到了慎城,他立马组织人员救护那些受伤的百姓。 满脸胡茬的他,十分疲惫。“云侯爷何在?” “侯爷找到了官吏,似乎是在套话。”陈解鞍按着额头,古义和郁南如今远在西北边陲,他也没法叫人回来。可自己一人,果真是分身乏术。手无意碰见湘儿给的玉佩,这才觉得好些。 他缓缓开口,“告诉村民,愿意将家中因水祸去世之人火葬,每户按人头给予二两抚慰金以及两升糙米。” 底下的人一愣。 “还不快去。”陈解鞍未做解释,只是沉着脸说道。 “是。” 火烧最为简便,若是还有人不肯,就只能去大量买来石灰,将那些人埋入三尺深之地。 只是这样,麻烦不少。 他叹了口气,灾后疫情要切实防范,若是一个不慎…… 这慎城怕是真要成了一座瘆城。 chua—— 帐篷被撩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外边走进,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粉男子。 “子昱!你瞧瞧。” 陈解鞍起身,“侯爷,何事。” “气煞我也,这群老鼠,非得把华国蛀空不可。” 是账本以及供词。 顾长丰此时也没了笑,她本是不打算来的,半道上改了主意,这才跟着云侯爷一起。 “陈将军,你想都想不到,这些人贪了多少钱。” 云天朗呵的一声冷笑,“足几万万黄金,用在杨柳堤坝的却不足一千白银,你猜,他们墨了多少!” “呵!” “这群渣滓,我非得揪出来不可!” 第二百六十九章后会有期 殷子越到了京都。 季湘去见了一面,正巧见到了近段时间,努力学习百家长技的晚娘。 她身量如同雨后春笋,拔高了不少。见到季湘,也不再与之前那般亲密,而是偷瞄了眼殷子越,后对季湘淡淡点头。 “晚娘,你先退下吧。” 这次从陵安而来,殷子越没带几个人。这座宅院,也是云天朗早早就安排好了的。 两排是不语的丫鬟,个个如花,脚底也有着功夫。晚娘与季湘擦肩而过时,小声叫了一句干娘。 她不是故意不理的,只是云叔叔告知她了,若是被娘亲晓得了季湘干娘与自己认识,怕是要迁怒的。与诸位先生学了不少,她明白好些道理。比如,娘亲是女人,是会妒忌的。 不舍的离开后,殷子越招季湘坐于边上,丫鬟沏了碧螺春,香味扑面而来。 院子植了一株金桂,绿荫庇护着底下的大朵粉白芍药,几只蝶扇着翼,从上飞过,闷闷的天预示着接下来的雨。 “慎城之事我已听说。”她瞧了眼季湘神情,小丫头眼神一揪,大抵是记起自己的相公来了。“我从陵安路过那儿时,见到了陈解鞍他们。” 殷子越脸色稍冷,想必也见到了云天朗。 季湘嗯了一声,殷子越已经接下说道:“他让我带个口信给你,报个平安。” “为何……不直接写信给我?”季湘从未停下写信,她不习惯写矫情的字句,就单问了几句吃了没,睡得可好?但从未收到过回信,起初,季湘是觉着信没寄到,后来又想到相公如今事忙,应该不会写回信了。 “慎城那边……”殷子越停了一下,语气急转,“应该是忙,不提这个。在慎城我还遇到了一个你的熟人——孙薇。那小丫头干劲十足,倒是比在陵安时还要卖力。” 孙薇不是云游去了? 疑惑时,殷子越递过来一个信封。“孙薇托我给你的。”她轻笑,“她是一点也不怕我,和你倒是挺像。” 说罢这些,又闲聊了京都的事。 庆功宴大约是要推迟了,这突发慎城水灾,要是还大肆操办这宴会,恐怕会惹得民怨。 两人说起来柳俞意,殷子越哼笑一声,她道:“没想到,你会是乔苏沫的女儿。” 她道,柳俞意与她,在十几年前是对头冤家。而柳俞意的妹妹,也就是当今柳贵妃,与乔苏沫是知己好友。好到何种程度,大抵就像是亲姐妹,只是异父异母罢了。 她们四人本是没什么交集的,殷子越尚武,被当时的人称之为狼女。因为她们家族殷家曾经养了一群狼,夜中作战,常把敌人打的溃不成军,所以被先帝叫做狼骑。 这狼女之名在当时极具侮辱之意,查到最后,发现居然是柳俞意在背后说她。至于为何,她至今都不知道。 有时她还猜测,难道是柳俞意也喜欢云天朗。 不过,从后来所看,想是不同的。 至于乔苏沫,季湘的亲娘,殷子越见过几面。温婉大气,容颜美而不俗,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她与柳贵妃交情不错,就与乔苏沫认识了,三人还曾一起游玩。 “柳俞意着实想多了,我与云侯爷一点干系也不会有。”她勾起嘴角,眼望着季湘,不经有点失神。当年,柳贵妃与乔苏沫的神采,还在脑海中。如此绝色的女子,没想到会落成那般地步,真是应了古话,男人的话不可信。 又说了些往事,殷子越捂着胸口叹了好几声,季湘觉察到她的逐客之意,提出告辞。 到门口时,见到了一位面生贵气的男子,她约莫而立之年,玉冠束着黑发。见到季湘时睨了眼,他身边还有一位女子,季湘识得。 曾经在谢客烟身边的小公主,那日皇家拍卖会的下半场,季湘没有参与。听别人说,这小公主居然看上了其中一位商贾,是个俊美无比的男子,死皮赖脸的贴上了人家。 可谁知那男子已有未婚妻,小公主觉得气愤,居然上门将未婚妻大骂了一顿。在这节骨眼,闹出这般事情,简直是给皇室丢脸。 季湘站于一般,低垂着头,小公主被禁足在深宫中,怎么现在出现在这儿了? 还未思明白,就听到小公主沙哑的声音。“大哥,我就是要嫁给徐虚,今生除了他,本公主谁都不会嫁的。” 大哥?墙角的阴影罩住了季湘,难道那位男子就是大皇子? 这么年轻,怎么儿子就十几了? “我的小祖宗,你就闭上你的嘴吧。”大皇子显然是无奈,他也不像相公说的那般乖张可怕,而是摊着手,“好不容易把你从父皇那儿保出来,你就别再闹事情了。母后这眼睛都因着你哭的要瞎了,唉,等会见了表姑,你语气给我放的好一些。” 小公主鼻尖翘着,嘴巴扁起来。 “父皇已经不疼我了,不然早就下旨给徐虚赐婚了。” 大皇子拿扇子挡住额头,翻着白眼。说是说不听的,“徐虚到底哪里好了?比相貌,他甚至还没你大哥优秀。” “我不管,反正,除了徐虚,本公主谁都不嫁。”说着,她便一个劲的跑走。 大皇子这才叹出一口气,正要跨步,注意到了半蹲行礼的季湘。这女子,能见表姑的,满京都没几个。穿的如此朴素,相貌虽普通,但一眼看去就能立马记住的,想必是陈将军的夫人季湘了吧。 他打量了几眼,并未开口。 离开时,听到季湘长吁了一口气。 鼻尖溢出来笑,这个女子,大约是个不一般的。 走出蔷娄院,季湘遮住刺眼的日头。 手中是孙薇的信,她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 粗读后,知道孙薇和孙大夫是在云游路上听到了慎城之事,于是回来帮忙。 其医者仁心,孙薇说她悟了一半。她说,以前钻研毒,只晓得生死。如今随着师傅行医,她见到了,体会了,生死两个字所蕴藏的,是乾坤。 短短一生,需得及时行乐。 你困于一方,如同蜉蝣。心应当怀着理念,这样,不愧来此一世。 还说,兰芝已读了大多医书。师傅说她比季湘要认真的多,只是爱哭,性子弱,说话做事总有些慢吞吞。大约是亲人皆亡,太过深痛,一时难以释怀。 又说了许多颠三倒四的游历,季湘才在这只言片语中寻到了陈解鞍的影子。 相公真的很忙。 慎城的流民,失去了家园,亲人,土地。这些灾难,让他们的心灵变得脆弱。一丝的刺激,便会导致更大的祸患。 为了避免,相公只能小心维护,不敢过多行动。 信的最后,孙薇说,慎城的曙光很美。 季湘匆匆回去,到了院子门口,许久未见的林胥锦正逗弄着欢喜。 “欢喜怎么出来了?”季湘出来虽急,但也是关好了门的。欢喜是怎么出来的? 林胥锦不满的道:“如今有了欢喜,你倒是句句不离了。我等了你这么长的时间,湘湘倒也是像没瞧见的样子。” 女子捋了捋头发,嘴里说着没那么回事情,但已经伸手去抱住欢喜。这乳猫还不肯,喵呜了一声,就自个儿爬上树,上了墙,一晃儿没了影子。 …… 原来欢喜学会了爬树,下次得弄个笼子了,免得欢喜自己跑出来。 她这样想着,林胥锦似乎得了他的想法。“想困住欢喜。” “猫儿性子喜外,困着只会让它不舒服。”林胥锦盯着季湘,“你瞧,你待它好,它便会认得你,晓得这个是它的家。” “那倒也是。”季湘点点头,这毕竟是猫儿的天性,关着总归是不好的。 打开门,请林胥锦进去。 茶水是隔夜的,季湘独自在家时,活的较为邋遢。林胥锦眉头一碰,将茶水倒了。他动作一气呵成,抢过茶壶,自己开始煮茶。 一刻后,一壶茶好了。 季湘看不懂手法,只觉得这茶水与自己泡的极为不一样。一喝,苦味稍微没了,嘴里还有些凉。 “湘湘。”欢喜在季湘的腿上,舒服,慵懒的蜷着身子。尾巴动一动,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林胥锦满意的看着,“我明日要去蒙国了。” “??”啊,季湘瞪着大眼,手上一重,欢喜不满的用尾巴勾了一下她。“为何?怎么突然去蒙国了?” 林胥锦低垂眉,此时的少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他不带一丝委屈,只是淡笑着,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柳俞意觉着我没用,将我赶走。不过,我听说蒙国那儿挺不错,而且边陲还有个商市,不如去那儿碰碰运气,做个小生意。” 难不成是殷子越回来这事情?季湘不安的,林胥锦这是为了她这个朋友,所以才会拒绝柳俞意。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又觉得不说些什么,心中愧疚。 林胥锦大方的笑笑,“湘湘,你不要胡思乱想。是家姐来信,姐夫的亲戚拖家带口赖在家中,将他们的积蓄用尽。我若再不想点办法,怕是家中亏空,阿姐都……唉,今日来此,也是与你告别。” “湘湘,后会有期。” 第二百七十章打劫 林胥锦似乎真的消失在了季湘的生活里,他的离去,让季湘十分愧疚自己对朋友的不信任,一连几月,她都处在一种焦躁,想要大力补偿林胥锦。 “快中秋了。”九月十六,与慎城水患相差了三个月。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眨眼就没了半辈子青春。 蒙玉儿嘀咕出这句话,不由得看了看季湘的院子,叶子败了不少,但满地铺了黄金菊,青砖犹如穿了一层华丽的衣裳。“将军府已经修葺好了?你为何不进去住。” 陈解鞍未回,季湘有时会去陈府见见陈顾北,不过几乎是见不到的。一到门口,就有人拦住,说陈家老爷出远门去了。 将军府正巧也是在陈府所在的街上,与蒙玉儿离得远是一个原因,另一个便是陈顾北。 他年老,身子不好,出远门能去哪里? 季湘猜就是陈顾北不喜欢自己,所以就阻着她进门,将她和柳俞意打在一个阵营。 说不舒服,还真有些。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在这里待到相公回来。 “吃你的茶,操心操心自己个儿吧。”大约是谢客烟忙,华国小公主找她几次就转战蒙玉儿。不为别的,就是想与蒙玉儿讨论如何女追男。 起初,蒙玉儿贵为北国公主,又与小公主境遇差不多,就交心了下。没想到……蒙玉儿哭着脸,恨不得将季湘的嘴捂住。“被称作蛮子的我,都还知道不夺人所爱,你们公主是不是这里……” 蒙玉儿指着自己的脑袋,暗示小公主有病。能不有被骂,小公主喜欢的男人是谁?徐虚,如今的风云人物。 家是华国北部,有几座山头,把握着铁矿。人,蒙玉儿见了两面,真不算大家口中的俊美,说句实话,徐虚连施晖的半分也没有。 人倒是很高,比寻常男子都要高出一个头。身形剽悍,强壮,与她哥哥倒是有几分相似。还有,这个男人,他有心上人。 是位标致的人儿,文文弱弱,就跟一张纸片子薄,蒙玉儿见到小公主骂她,都觉得人会岔气一死了之。 “是京都人?” 季湘可没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人,蒙玉儿摇头,“听说是杭城来的,姓叶。叫什么没问,哦,徐虚叫她暖暖。” 暖暖? 这名字让她想起叶素的亲妹叶暖,她甩了甩头,这应该不大可能。要晓得,叶暖还喜欢着李辰,叶素来信还说,她妹妹发了疯一样,非得回李家。 “这可算是个人物。”蒙玉儿挑眉,举起大拇指。“按我们那儿的话说,这就是头铁。小公主这身份,她丝毫不怕,柔柔弱弱的往徐虚那儿一靠,半句废话也没有,只是抽泣着说害怕。” “厉害!”看来是个绿茶,季湘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机会叫我也看看戏,那个小公主跋扈的很,我不大喜欢。” 不喜欢的人受到委屈,她心里才会高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外头有人敲门。 是玉珑坊的一位小工,和石头是亲戚,手脚麻利很得周康重用。 “东家,云安那边来了信,到了这边我就给您送来了。” “好。”季湘用不惯丫鬟,就也没想着招人。打赏了一些铜钱,接过信,原来是彩蝶和胖妮,还有王氏的。底下还有一封,用娟秀的字写着,吾儿亲启。 是乔苏沫来了信。 她心中高兴,拆开了读。 娘亲要回京都了! 八月中旬起身的,如今都快一个月了,那大概是快到了。信中没说为何来,只是提了几句,廖阿爷随着她一起。 接着又看了几封。 王氏说,芜毓姐的儿子前几日寻到家中,说他父亲续了孙氏,继母争气,怀了一胎儿子。于是他在家中没了地位,尤其他奶,因为林芜毓迁怒于他,不是打就是骂。 孩子受不了,于是逃来投奔林芜毓。 季湘第一反应是不可,但王氏说芜毓姐见到孩子时红眼流泪,心疼的不得了。就明白血脉之情,是怎么样都无法割舍的。 后面还说道,觅仙怀子,与自己的夫郎过的极好。还有以前闹过矛盾的那对姐妹花,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处处来讨好王氏。大福那一家还好,安分守己,王氏说,他们私下对自己表示过抱歉。 文儿,这人鬼主意实在多,听说无意流产,如今家财万贯,做起了小生意。时时会去周康家中,至于为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彩蝶的信,字句少了些。 不过自从看了那克制的几句话,季湘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蒙玉儿晃了晃手,“你这是怎么了?” 季湘拿起信,“我家乡好友,家中添了一对龙凤。可惜了,这时代没有照片,不然让我瞧瞧也好。” 龙凤胎呀,这放在那时代,也是极大的喜气。 又往下读,说宋秀才居然放弃了科举,决定安安心心的跟着彩蝶做生意。这让季湘实在想不通,这士农工商,再怎么样,一个读书的人怎么会放弃笔杆子,去摸那铜臭味十足的算盘。 后来才晓得,是宋秀才觉得彩蝶太过辛苦,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年轻,所以愿意舍弃名声,去做商贾,只为让彩蝶不那么辛苦。 至于胖妮…… 季湘打开信纸,便是咯噔一下。纸上大大小小,全是泪水洇出的墨点。一句句全是控诉,还有伤心。 孟怀栋居然强迫胖妮圆房,她一个丫鬟,与孟府门不当户不对,只能做小小的通房。 她娘甚至还觉得胖妮不够努力,每次见面,都是让她勾.引孟怀栋。 胖妮不肯,葛婶子便会寻死觅活。所以她妥协了几次,可最后没让孟怀栋更加宠爱她,反倒是越推越远。 她如今又是羞愧又是愤恨,第一次给了孟怀栋,他却当是什么都没发生,容许府里的人欺负压榨她。她好不容易丢弃了面子,只想平静的活着,但孟怀栋又冷着脸,说她再也不是那个胖妮。 “淦!” 季湘实在看不下去了,“胖妮千般不是万般不是,就是喜欢上了孟怀栋这种渣男!” 蒙玉儿一愣,觉得季湘此时真是豪气冲天。又听到胖妮这两字,脑中稍加思索,就记起来了。以前,与季湘聊天说地时,就说到过这个胖妮。 具体记不住,反正就知道胖妮挺爱哭,是个麻烦精。 “怎么了?” “你自己看。”蒙玉儿接过后,一目十行,最后发出怒吼比季湘还要可怕。 这男人,真够恶心。 醉酒毁了姑娘的清白,最后还当没发生。 “怎么办!” 蒙玉儿这次的意思,是她想干点什么。 “要不要出城看看?” 云安村,蒙玉儿去过。 再去? 她肯定的点头,京都这地方不太好玩了。自从拍卖会上,柳贵妃表明自己站在季湘这边,底下就有一大半人不会找季湘麻烦。 以施珍珠为首的倒是有几个不长眼,但都不上道。嘴巴说不过,小技俩也没赢过。季湘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而且……近来大家惶惶,流民有不少流入附近的城镇,烧杀抢掠倒是没有,但也有一些风声,说是哪里有落草为寇的。 定是这样定下了。 季湘先去找了晚娘,当然,名义上是去蔷娄院找殷子越。有了陛下派来的御医,她身上的毒解了大半,脸也不是奇异的酡红,而是艳丽的如同晚霞。 与殷子越说了些时辰,季湘终于见到了晚娘。 问她可想一起去云安,小丫头局促的摇头。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次的庆功宴开不下去了,葛云章私底下找她喝茶,说是国库空的太多,近几年怕是缓不过来。 殷子越也不会经常呆在这儿,半月后大抵会启程回陵安。 晚娘是要跟着回去的,没了那郡爷,云天朗自然也不会拦着。比起在京都,受着当今皇帝的监视,恐怕陵安更好。 偷偷的塞给晚娘一把吃食,这是自己无聊做的猪肉脯。让她听话,日后怕是想见都见不到了。 两日后。 蒙玉儿和季湘雇了辆马车回云安。 在她们背后,鬼鬼祟祟的一行黑衣人交头接耳。 “这个女人破坏了咱们的计划,让陵安成了空。主子为什么还要我们护着她!” “主子自有道理,咱们只要跟着做就可以。” “……”凭什么,坏了他们的大计,主子居然不让他们杀了,还要时刻保护着不出纰漏。 “跟上去,如今主子不在这里,我们的存在就是让他可以安心的办大事情。若你们没办法做好,现在立刻退出。” 没有人。 领头的人点点头,“保护好季湘,主子回来必有重赏。” 说罢,马车已经淡出视野。 竹叶一动,再无人影。 马车中的季湘将腿放在蒙玉儿的膝盖上,吃着果脯,看着书。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她皱眉往外看。 “怎么了?” 季湘挠头,“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不会吧。”蒙玉儿也探出去,没看见什么。“这道上没人呢,就连个土匪都没,你别瞎操心。” “也是。”嘴上附和,但季湘立马叫动张暴富。还没等系统开口,马车骤然停下。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而车夫任伍声黑着脸。 他压低声音,“夫人,你在里面不要出来。” 哗哗哗的声音响起,还有刀剑的破空声。 一个男子,槽着一口浓重的土话。“都给俺们停下,打劫了打劫了。” 季湘无奈的看了眼蒙玉儿,得,嘴巴开光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帮助胖妮1 黄土大道,一辆马车静静的行着。 前头坐着一个带斗笠的老者,精神气头看着很好,手上有个烟杆子,冒着烟叶子的香气。 他旁边坐着车夫,马车里则是一位妇人,坐的有些久了,腰背不大能挺直。她用手锤腰部,不舒服的眯起眼睛。 老者听到了声音,询问道:“沫儿?再忍忍,我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海南到京都,这路程已经缩短许多了。 妇人,也就是乔苏沫,她下意识的点头,这才放现车帘隔着,公公是看不见的。“晓得了。” 说罢便是无话。 她本对京都就无好感,尤其记起那个施与能,她喉咙里就冒出一股腥气,恨不得一吐为快。可是,她摸上自己的眼,湘儿给的药十分的好,她的眼睛已经恢复大半,虽还是半个瞎子,但那陈年伤疤已经淡去许多。 外边一闪而过的是许久不曾看过的风景,她愣住,这次回来,为的是晖儿。她可怜的儿子,当年他才多大,就没了自己照顾。施与能那歪了骨头,没了良心的,满脑子都是那个贱人,怎么会在乎施晖? 自己的行踪如今不再是秘密,昔日好友写信而来,她才晓得,原来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从小病弱不说,还被施与能赶去了深山老林,说是治病养心,实际上就是嫌弃。 乔苏沫叹出一口气,自己活着的这些年,时常疯疯癫癫。就算清醒的时候,也只关心湘儿的下落,自责自己当初为何要嫁给施与能。却忘记远在京都这伤心之地,她那可怜的孩子命不由己。 在施晖偷来海南,匆匆的见过一面后,乔苏沫陆续得知。自己儿子,被陛下当成了和亲驸马? 一时气不过,正好廖文华有事来京,她就商量着来了。 “歇息会儿吧。”廖文华点头,她知道乔苏沫不是矫情的人,但他不想被自己的儿子嘀咕,自然多放几分心。 半个时辰后,京都城门到了。 廖文华触景生情,眼眶不由得红起来。乔苏沫亦然,两人缓缓叹出一口气,便看向墙边一位小厮。 那人穿着一件短打,瞧着是个干农活的。人瘦瘦小小,不过挑起边上担子丝毫没费力气。 他到了两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询问。“敢问二位可是海南来的?” 说罢,廖文华与乔苏沫互视。 后者嗯了一声,那小厮干笑着,“这就是了。两位大人,小的叫贵子,是玉珑坊东家让我在这儿等你们的。” 贵子挑的是菜,看着很是新鲜。 见白胡子的老人眼神锐利,似是有怀疑。他立马拿出一个印章,这东西其实常见,不过刻字古怪。乔苏沫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小菜一碟。 无头无脑,反倒更像是湘儿做的出的。 贵子又道:“玉珑坊门槛高,我还当不上里边的小工。我就是个送菜的,东家说我机灵,便每日给了我银钱,让我在这儿候着,及时将两位带到安顿的地方。” “您们跟着我来吧,这时辰不早了,我正好将今日午时的菜送去。” 半道上,乔苏沫问起,为何不是季湘亲自来。贵子便将季湘原话说了,是老家出了大事情,她急着处理,让乔苏沫等人多住一会儿,她不久就回来。 安顿在季湘的家中,两人没有急着做事情。 而这边,季湘才到地方,就见到了孟天。 此时的孟天没了初见的痞气,从他身上,季湘看见了……慈祥和蔼。仿佛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老父亲的光辉,瞧季湘的眼神也变得奇怪。 想必是张明珠生了,孟天做了爹,也明白了道理吧。 知道胖妮的事情后,她对孟家的观感变得极其不好。见到孟天,也没个好脸色。 “哦吼,是为你家小少爷来劝服我的?”她虽不认云天朗做干亲,但这件事早就传了下去。在他们眼里,季湘与云天朗的关系,非同一般。 孟家又是云天朗的属下,自然是不想得罪季湘的。 孟天干笑两声,“陈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家少爷还不知您来了呢。其实是内人托我来请您来家一叙。” 孟怀栋果真不知季湘来,他才从杭城回来,端的是君子学问那一套。 “哼。”拿张明珠来求情,“我会去的,但现在我要找胖妮和孟怀栋。” 蒙玉儿跟在后面,终于可以插句话了。“是的,快让她们来。” 这又是哪位?孟天这段时间都在家陪着妻子,一时倒是忘记蒙玉儿的画像。再加上,比起画像,蒙玉儿实则清瘦不少,一时间倒认不出。 来这儿的事情,自然是少一个知道的好。季湘没讲蒙玉儿的身份,而是继续说道,“我会在原来的小院休息,暂且不回云安。私闯孟府,我不会做,但若是你们要和我打哈哈,将胖妮藏起来,那就别怪我欺人了。” 打发走孟天,她带着蒙玉儿去了彩蝶家蹭吃。 一大开门,就是大林氏。 她惊喜的大呼,“彩蝶,彩蝶,你快来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这座院子,季湘卖给了彩蝶,外边也改名叫云蝶轩。据说是宋秀才取得,心中有些酸酸的。 包着头巾的彩蝶从屋里一出来,季湘只觉得要认不出了。她穿着宽松的衣裳,整个人看着白白胖胖,尤其那张脸,从鹅蛋成了金瓜子。 “湘儿!”彩蝶跨出门槛,“你咋的回了?” 大林氏赶忙去倒茶,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丫鬟仆子,比起之前,较为简朴。彩蝶见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太阳晒的。 进屋后,季湘更是沉着脸。 “宋秀才呢?”看了眼周彩蝶,在大林氏没进来时,季湘说道:“以前给你留的丫鬟仆子,还有管家呢?还有,在信中,不是说宋秀才他娘照顾你的?怎么变成林婶子了?” 彩蝶没说话,她假装喝茶,抿了唇,又笑嘻嘻的。“今日才回来的?还有,这位是谁?倒是眼熟,不过我自生了娃,脑子就越发不清晰了。” “彩蝶,别想转移话题,你给我老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仆子,没有丫鬟,就她一个人。还有,信中说的白白胖胖龙凤胎呢。她那两个侄子女呢? 见瞒不过季湘,彩蝶眼里漫出泪。 “呜呜呜。”她起初还算小声,是怕被谁听到。“湘儿,我婆婆就是个吃人精呀。” 大林氏正好进来,听到这话,连忙重重咳嗽了一声。季湘皱眉想说话,周彩蝶已经哭诉起来。“娘,你就让我说吧,若是再不说出来,我怕是要疯了。湘儿,我婆婆她,她说让我纳了绿绣给相公做妾。” ??? “宋秀才怎么说?” 季湘发誓,如果宋秀才敢有一点这样的想法,她就真的要重拳出击了。 哪知彩蝶摇摇头,“相公不肯,他甚至为了逃避婆婆,好几日没回家了?” 啥! “把你丢在家里?”就这样,彩蝶还替他说话?就是看着周彩蝶好欺负是不是,全家出动? “不是的,你误会相公了。”彩蝶呼出一口长气,“毕竟那是他亲娘,很多时候他若是替我说话,那便是不孝。我心中知道,他是我这边的,就还好些。” “其实这事情,只是我婆婆一厢情愿。绿绣那儿我问了,她根本不想嫁人。可我婆婆说,相公为了我牺牲了仕途,如今要做的便是为宋家开枝散叶。可……因为龙凤胎,我身子亏损,大夫说只能慢慢养着,近几年不能生了。” 不得不说,季湘听完彩蝶的话后,更是不爽。她婆婆倒是其次了,不爽的是彩蝶的态度。 她好像也愧疚,似乎也认定了宋秀才不科举了,当不了大官是因为她。话里话外虽难受,可也觉得对不起宋家,想要补偿。 尤其听到,这傻妮子居然把房契给了恶婆婆。季湘简直是想翻白眼,以为经历过一次周姓男子的欺骗,她会成长一些。 安慰了几句,季湘就明白了,彩蝶只想倾诉。她根本听不进去季湘的话,甚至再聊过以后,她决定要为宋秀才物色妾氏。 真.当家主母。 这下和周彩蝶话不投机半句多,季湘拉走蒙玉儿住到了客房。 侄子女也没看,她现在烦的要命。 “你们华国女人真是大度。” 见过小公主,再见到周彩蝶,蒙玉儿不禁想起自己的将来。施晖才气好,又生的好看,只是因为他有宿疾,所以京都女子倒也没传出什么佳话。 可若是,施晖病好了,他那时遇见了比自己好的。蒙玉儿越想越烦躁,“我不管,你哥若是日后想娶妾,除非我死了。你尼,陈解鞍要是看上了别的女人,你会让她进门吗?” 季湘冷静下来,想了想,“不知道。” 刚刚面对周彩蝶,她气愤的仿佛自己遇见的。如今再思起自己的境遇,倒是有些不确定。 “陈解鞍应是不会的,你瞧,谢客烟老在他身边,不也没出格?” 蒙玉儿哼了一声,“这世上旁的女子只她一个?” 倒也是,季湘不确定的开口,“那我大约是忍不了的。若是他真不爱我了,再怎么吵也是没甚意思的。世界这么大,正好容我到处走走。” 吱吱吱 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季湘和蒙玉儿并未慌张,而是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来。 “进来吧。” 窗突然被打开,一个中年胖男人嬉笑的拉低声音。“两位女侠,我的人都已经盯着孟府了,绝对不会让一只鸟飞出来的。” “嗯。” 这个男人,就是打劫她们的,那时气焰嚣张,此时低眉顺眼。 “还有啥吩咐。” 她摇了摇头,男人正要告退,她道:“等等,任伍声他查到打杀你们的黑衣人了吗?” 男人脸色变得不好起来,“没,不过让俺找到,一定让那些人给俺弟兄们赔命!” 第二百七十二章帮助胖妮 来的人叫憨子,西北人,年前到慎城走生意,没想到发了水灾。没有钱,回不去家,也没脸回去,就做起了贼寇。 当时,任伍声说对方起码有几十人时,季湘便知道这一劫是难逃了。她让任伍声将钱都给那群贼寇,只要不伤人性命。 要晓得,这边就三人,任伍声再有本事,也不能以一敌十吧。 领头的憨子同意不杀人,本来可以走了,哪知蒙玉儿不小心露了一面,勾起了那群贼寇的色心。其中的二当家,也就是死去的憨子兄弟,直接撕毁了承诺,要让她们两个女子留下做压寨夫人。 憨子没法阻拦,心中也有意动。兄弟们跟着他,日子过的苦,不过两个女人,抢了便抢了。谁知这一行也不是好惹的,几番试探下,都被挡了回来。 待任伍声不行了,这群人才算得了势。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强盗抢走,季湘心想着要不要兑换一个炸弹,同归于尽。刹那间,树林间冒出两三支箭。 二当家当场死亡。 箭停后,一伙黑衣人冒出。 他们没有鹰首的绣纹,眼神冰冷可怕。刀尖锋利,银光一闪,几个黑衣人已躺倒在地,再无生息。蒙玉儿有恐血症,见到血红一片,便眼冒白芒。季湘拖她进去,再出来,黑衣人正要杀憨子。 她及时救下他,说到底,他们也是一群可怜人。憨子至少也抵抗过,季湘愿意救他一命。 那些黑衣人果然停手,下一刻憨子哭着以头抢地。若是早知你们是硬茬子,俺何必带着兄弟们……是俺错,俺的错。 思绪停下,憨子已经走远。 蒙玉儿脸色不大好,“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他?”这种人,在她们面前就敢说报仇,怕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 “错。”憨子重情重义,即便在她面前,装作乌龟王八,也一定会说出为弟兄报仇的话。而且,就算他想做点什么,搁在眼皮子底下,还能漏了什么去。 解释后,蒙玉儿稍解疑惑。“你真不认识那群意外之客?任伍声确定那不是陈解鞍派给你的暗卫之类,你也晓得,我身份特殊,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的招式。非皇庭不可能养的出,其狠辣利落,退离之快。” 还有,他们的剑上刻着字。 只不过匆匆一瞥,季湘不记得了。 她拧着自己的鼻梁,茶水到唇边又被放下,“任伍声说不是。”那就是真的不是,况且,若真是相公派来的,应当会与她说一声。 那群黑衣人到底是谁?尚且还不知,但季湘心中忐忑,她觉得这群人的存在就如同一双暗处的眼睛。丝线悄悄地伸展出来,仿佛趁她一个不注意,就会夺走宝贵的东西。 到了傍晚,孟天总算来了。 这期间,季湘与周彩蝶又聊了一会儿,两人各自消气。季湘给了龙凤胎一对珍贵的长命锁,还告诉彩蝶,若是在这儿不开心,就来京都。 她教训不了宋秀才,不还有陈解鞍。 想必男人之间走,会更坦诚一些。 孟天带着张明珠,小娃娃丢在家里,奶娘带着。季湘正要皱眉,门后又走出一位胖乎乎的少女。 她比之前又胖了不少,想必是吃食不节制。胖妮戴着帷帽,见到季湘,一眨眸子,就挤出两滴眼泪。彩蝶避开了这个场面,孟天见状也拉着张明珠走出外头。 他似乎是对胖妮说,又仿佛说给季湘听。“半个时辰后,我会来接夫人回去。少爷说了,您身子不便……” “回你娘的去。”季湘暴脾气上来,她恶狠狠的送着孟天关上大门。“还敢当我面说这个,胖妮,你别怕。” 蒙玉儿十分灵性的去拿了一张帕子,胖妮哇的一声哭起来,叫着季湘姐。 原本离开这里的时候,季湘还觉得胖妮变了。如今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是胖妮变了还是自己变了,“快过来,别哭了,越哭越难看。” 一把抽中蒙玉儿准备的帕子,季湘大跨步上前。她力气不小,将胖妮拖进屋子里,擦干.她的眼泪。 这会儿胖妮正伤心,说再多也没用。 等她抱着自己哭舒服了,季湘这才说道:“舒服些了。” 怀里的胖妮像猫咪一样,小声的嗯了一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带着鼻音同蒙玉儿说道:“对不住拉,将你的帕子弄脏了。” 蒙玉儿摆手,“这有什么客气的。我是季湘好友,比你怕是年长些,叫我玉儿姐就行。” 她和季湘呆久了,倒是没那甚清高。 “好了,你玉儿姐和我是来帮你的。说吧,在孟府都遇到什么委屈了?” 季湘打断她们的对话,做事情就得快刀斩乱麻。待胖妮说了好些,例如孟怀栋如何不理她,甚至还厌恶的说她身子胖。还有什么孟老夫人刁难,二老爷鄙夷…… 总之是比较杂的一些事情,季湘听得头都要疼了,还没找出症结。索性,她板着脸,喝道:“停嘴,胖妮,你老实与我说,想不想离开。” 胖妮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这下换季湘皱眉了,这一天里,她的眉毛就没休息过。“不是你写信要我来救你?说你在孟府水深火热,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她的烦躁如火一般。但没一会儿又冷静下来,胖妮难道不是这意思,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是的不是的。”胖妮摇着脑袋,她粗壮的脖子因为肉挤压,有了四五条红色颈纹。耳垂的珍珠坠子因为晃动,砸在了她的脸上,立马多了一个红印。 与先前清瘦时五官也有了变化,胖妮的星眸成了一条肉.缝,哭起来,嘴角下扯仿佛破掉的旗子。季湘也奇怪,自己是怎么一眼认出来如今的胖妮是当时的胖妮呢? “季湘姐,那些不过是我的气话。我不想离开少爷,我也不想你欺负他……”声音越来越小,看季湘的眼神也心虚的要死。 “???” 季湘深呼吸一口气,“胖妮,给我说实话,你若老这样谎言一大堆,和当初在我面前告状孙薇一样。就别叫我季湘姐,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说完后,胖妮眼泪又掉了起来。 她边哭边说,自己当初写信,是想让孟怀栋……不,孟家后悔的。她从二老爷那儿偷听来说,孟家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季湘姐抓住了把柄,她就是想……气气这一家子。 没想到,季湘真的会来。 她初听孟天说时,害怕极了。一方面,她不想让孟怀栋失望,另一方面,季湘姐是她的朋友,也不想骗人。 听罢,季湘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意思是她被耍了。因为争宠,炫耀,所以被自己惦记的好友耍了? 提不上生气,季湘看着胖妮,满心眼都是失望。“嗯,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蒙玉儿拧了一下季湘的腿,这傻妞在想什么,这个胖妮不是说清楚了,明摆着是把她当靠山去威胁孟家,还说要不要帮忙的话。 季湘躲了一下,没理。 胖妮睁大眼睛,红红的眸子皆是震惊。“季湘姐,你真要帮我?” “废话,”季湘不耐烦,“就算你实话实说,我也会帮你。在云安村时,你和彩蝶帮过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季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说,怎么帮,你能在孟家好过些。” “我……我……”胖妮支支吾吾,季湘一瞪眼,这才所道:“季湘姐,你会医术的,你能帮我医治老夫人吗?” 看来她也知道问题是老夫人上,季湘没立刻答应。她没有了神医系统,而且名义上的师傅也在慎城。 除非,现在写信给孙薇,求她回来帮忙。 说了这个可能,胖妮气的嘟嘴。再没觉得她可爱,季湘拿起一杯茶,“这是最适合的办法,还有,我日后会找孟家敲打一番,不让你日子难过。可是……” 她的视线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情绪,胖妮只觉得头重的没办法抬起来。 “你记住,你若以后不再同我说实话,那这些事,别想我出手。” 这是底线,若朋友之间也没真话,那还做什么朋友。 送走胖妮,季湘只觉得身心俱疲。 蒙玉儿大字瘫在床,她嘀咕着,说了好几遍,季湘才明白。 这位北国小公主是问她,为何要帮胖妮,那人根本没把她当友人看。 季湘这时没了气,“就是觉得她可怜,娘家人如此不堪,本身底气不足,这才让人百般刁难。”正好彩蝶端了吃的进来。 她又说道:“彩蝶,咱们做女人的一定要自己强大,不管是外在还是心灵。还有,日后有事,找我。” 她能帮的一定帮。 彩蝶感激的点点头,“放心吧,日后麻烦你的不少呢。快过来,吃点湘采最近的新糕点。” 蒙玉儿第一次见,新奇的很。 季湘勾起嘴角。“慢点,饿死鬼投胎似的。” 三人笑出声,就被外边的叫喊打断。 “有人没,有人没!” 是谁?彩蝶也不知,她放下东西,走出外边,还未开门。 一阵叫骂声传来。“贱人,你给我开门。你骗我回乡下,自己带着亲娘在城里吃香喝辣,用我老宋家的钱,养你娘的外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解决 是谁在外面叫骂?” 蒙玉儿拉扯着季湘,大林氏从后院匆匆赶来,扶住几近瘫软的周彩蝶。 见后者脸色苍白,手握紧又放,季湘就晓得在外面丢脸的大概是宋秀才的娘,刘氏。 “让我去开门吧。”季湘昂首,经过彩蝶时,女子挣扎的神情变成了颓然,害怕。看来,这个刘氏不是个善茬。 门一打开,就见一老太涂地耍赖,大哭大叫。她听到声音后转,见是一个陌生人,更是发起火来。“你个贱人,自己买了丫鬟伺候,然后哄着我家明儿将老娘赶走!!!淦,看老娘不打死你。” 她拍拍屁股,刻薄的脸上全是狠意,今天不叫周彩蝶好看,她就不姓刘。但还没冲进去,就被季湘挡了一回来,一个用力摔了狗吃屎。 “哎哟——” “婆婆!” “呵,活该。”蒙玉儿到了季湘身边,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老太婆。“真当哪里都能撒野?” 即便闹成这样,围观的人也不多。 陈解鞍当初买这院子,就是希望闹中取静。外边再热闹,这里都是如同风眼一般的平和。但老太依旧觉得没面子,破口大骂季湘黄毛丫头,不知主子。 “婆婆,她不是我买来的丫鬟。”大林氏没拉住彩蝶,她恨铁不成钢的跺脚,嘴里不断的嘟囔。彩蝶就算听见了,也只是低着头,上去扶刘氏。 刘氏借着彩蝶的手站起来,上下打量季湘。“那她是哪个?你个小贱人是不是去叫救兵了?” “不是的不是的。”彩蝶慌乱的摇头,她瞄了一眼季湘,只觉得自己此时面上无光。“她是我许久未见的好姐妹,就是相公经常提起的京都陈将军的妻。” 明儿提起的,刘氏一拍手,原来是将军夫人。她的眼都要笑成了褶皱,刚才季湘推她都成了光荣。 “陈夫人啊,哎哟,都怪小老妇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有啥冲撞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讨好的冲季湘挤眉弄眼,刘氏又打量起蒙玉儿来。 真是个标致的人,长的有模有样,若是给明儿做妾? 在外边总归是丢脸,彩蝶请刘氏进门,大林氏不情愿的去煮茶。自己女儿怎么想的,她知道,就是想息事宁人,不希望宋秀才难做,可是……这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委屈,就得她一个人承受了。 刘氏喜滋滋的端着茶,摆着张大脸,似乎宋秀才如今也做了大官。“陈夫人,不知你身边这个丫头是哪里人啊。” 丫头? 蒙玉儿翻白眼,她身上都是进贡的锦料,哪个丫鬟穿得起。 没等这边开口,刘氏又是一脸高傲的说道:“我家明儿六岁便是有名的神童,十三就是秀才,要不是因为这个小贱人,明儿也不会想不开,掉进钱眼里。我看这丫头就不错,身子棒,好生养。长相不错,配得上明儿。陈夫人,你家丫头可有许配给谁?” 季湘早就猜到了刘氏的心理,脸黑的同时看了眼彩蝶。周彩蝶羞愤的低头,“婆婆,你别说了。她不是湘儿的丫鬟……” 彩蝶去过京都,是听到过一些事情的。 当时自己还得到过施晖的帮助,自然知道蒙玉儿就是要和施晖成亲的北国公主。她羞的撇开头,怎么都想不到婆婆会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 “哦,不是丫鬟。”刘氏暗喜,丫鬟的身份,她还看不上呢。“那是哪里的,家里祖辈做什么,可曾读过书。” 噗呲…… 季湘掩住朱唇,嗤笑着道:“原本我以为你是脸皮厚,现在才知道你不要脸。彩蝶,这地儿我是呆不下去了。有空我再来看望你吧。” 她轻蔑的瞥了一眼刘氏,挽着蒙玉儿出门离开。 那刻薄的刘氏恼怒的喊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随后盯了一眼周彩蝶。心想着若不是你,明儿此时也能当上青天大老爷,何必在这里受那个劳什子将军夫人为难。 彩蝶连连道歉,甚至将维护她的大林氏也劝下,准备送她离开。 听着里面的声音,蒙玉儿有些发懵。“为什么你不帮她?那个老人瞧着就讨厌,实在是看着不爽。” 连胖妮都帮了,为什么不帮彩蝶。 她想帮的,可是,烂泥扶不上墙。彩蝶对刘氏还抱有希望,现在叫骂都不能对她当头棒喝,还毕恭毕敬的对待刘氏,怎么帮? 大约前脚自己帮她,后脚就会被诋毁。 清官难断家务事。 “不说了,天色晚了,我们尽快去找个客栈吧。” 这里季湘熟悉,她随便找了个客栈,住进后就见到了熟人。 媚娘穿着降紫色的纱,露出玉白的胳膊,她挨在门框边,腰宛如一条水蛇,被腰封紧紧包住。 笃笃笃 青葱一般的手指弯曲,她敲门,等人来开的时候,黑发掉落了一丝。 “你怎么来了?” 季湘与媚娘算不上熟稔,着实想不到会是她来自己的门前。 “少主子。” 一开口将季湘盖的懵住,媚娘交的什么?少主子,她何时成为的…… “停停停,你别乱叫。”她可不想卷入奇奇怪怪的事件里,“有话直说,别扯东扯西。” 媚娘委屈的仿佛要落泪,这让季湘心里不大好受。又解释了几句,让自己不那么生硬。媚娘这才说道:“主子都传下来了,从今往后,您便是咱们的少主子。” “云天朗闹甚?他自己亲女儿呢,百般武艺,学个空?” 媚娘遮了遮自己眼中的笑意,季湘不像是故作的,“主子说……晚娘少主年纪小,他觉得自个已经老了,这才想到您。” 得,季湘心想,云天朗肯定是念准了自己不会贪图他的家族企业,这才放心的说让自己来做这个头。老乡之间还玩心机,她真是看错人了。 没和媚娘继续拉扯,她要知道这么晚,她来做什么。听了后面的事情,季湘呵了一声,是为孟家求情的。 她到底是什么本事,让云天朗的属下都如此害怕。她难道会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情? “孟老夫人的事情惹的孟二实在过不去,所以才会对胖妮多加刁难。将心比心,我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至于孟怀栋那儿,他还小,不懂事情,但他和我说过,是真心护着胖妮的。” “行了。”季湘打了个响指,让她住嘴。“不必再说了,我乏了。” 少主子…… 媚娘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 隔日 孟府早早迎了贵客。 一位是云天朗的干女儿,另一位则是蒙玉儿,北国公主。 她们坐在上首的梨花木椅子上,茶水袅袅的飘出水汽。盖子不小心碰到,发出清脆的声音。 孟天,孟怀栋,孟二老爷都坐着,无人发声。 很久后,季湘觉得这阵沉默足以能让下面的人焦灼。尤其是孟怀栋沉不住气,几次三番瞪她,才开口说道:“孟二老爷,玉庆酒楼近来可有新的菜色,回来的急,都忘记那里还有熟人了。”张叔,老王,算起来,快有一年没见了。 孟二不卑不亢,“亏了少主的菜谱,玉庆酒楼如今在别地也开了四五家,还算不错。” “嗯。”季湘搁下茶杯,蒙玉儿望过来,瞅了她一眼。是时候说胖妮的事情了。 “我昨日见过胖妮了。” 孟怀栋猛的站了起来,目眦欲裂。“她和你说了什么!” “坐下,栋儿。不准对少主无礼。” 在孟二的呵斥下,孟怀栋这才气呼呼的僵直身子。季湘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这才颓然坐在椅子上。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她轻飘飘的说了句,又转了个话头,“胖妮说,孟家待她十分好,只是有些下人自以为是,揣摩错了主人的意思,就百般欺辱她。” 孟怀栋的脸色好了些,季湘似乎还看见他露出愧疚惊讶的神色。 “还有,孟老夫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安慰道:“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我已经写信给孙薇,让她回来瞧瞧。” “她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孙薇和孙大夫云游是临时起意,当初去了陵安后,就没回来。而且,云天朗说过,不准查孙大夫的行踪,是以孟二一直不敢有动作。 一听到孙薇的名字,孟怀栋激动了起来。 季湘不由得叹口气,她突然不知道这样帮胖妮是好是坏。 “自是有我的门道。” 说是敲打孟家,倒不如说是替胖妮洗白……换句话便是攒好感。季湘还打算为胖妮找了两个老练的嬷嬷,至少让她生活好过些。 待回到云安村,匆匆的与王氏等人会面,便又要回京都了。 至于憨子等人,那日说守在孟府周围,也不知是蠢还是笨,一下就被抓住。还得季湘过去说情,这才让他们放了。 季湘问起他们以后是何打算,回老家还是继续为那些弟兄报仇。除了憨子,其他人早已经吓破胆子要了盘缠回去。 任伍声来接她的时候,憨子一人孤独的站在夕阳下。 上了马车,憨子抱着他那把已经破的四分五裂的大刀,骑着一头骡子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他说,季湘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得报。但黑衣人杀了他的兄弟,这是仇也得报。所以,在找到黑衣人之前,他要跟着季湘,保护她,也引出背后的黑衣人为弟兄报仇。 季湘没说话,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跟着吧,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憨子打不过黑衣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团聚 慎城那儿,几月来,报上的消息次次变好。只是陈解鞍归期依旧遥遥。 写去的几封手信,只得了两句不到的话。 “等我。” “湘儿,我想你。” 以往与相公的相处就如春风细雨,见缝插针的一般充斥着自己的生活里。头两个月,季湘与蒙玉儿等人约着玩闹,找了些事情做做,倒还不觉得离了陈解鞍有什么事情。 入了秋,蒙玉儿婚期将近,她被锁在府里学礼仪。苗如意出不来,她那妹妹尽搞些幺蛾子,季湘都要觉得苗如玉是装傻,心机更深了。 谢客烟倒是意外的来了两次,第一次问她陈解鞍在慎城如何,第二次来,便是安慰她,陈解鞍一时回不来。慎城百废待兴,他又干得好被皇帝嘉奖,于是,令他驻扎在那儿,回来的时期又是一推再推。 幸好,娘亲来了京都。 乔苏沫绣着一幅山鸟枇杷图,廖阿爷在院子中操练着大刀,憨子和任伍声在日头底下帮着季湘剥南瓜子的壳。 碰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 廖阿爷见怪不怪,继续自己的动作。另外两个都低着头,只乔苏沫放下东西,指着来人,叫道:“季湘!说了几遍了,小心仔细,莫再把门踹坏了。” 外面的女子扎着高高的头发,闻此话一笑,将手里的两块石磨举了起来。“娘,我手上有东西,不方便哩。” 同时,她心中嘀咕。娘亲怎么越来越凶了,以前温柔的时候,是抱着自己就哭的。 乔苏沫捂住额头,她初见季湘如此大力时,震惊之余是怕湘儿伤筋动骨。再后来,她是真错估了这力气,那石头落在她手中,只能轮到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她是真怕,季湘控制不好自己的气力,伤人伤己。 “以后叫一声就是,娘的耳朵可没聋呢。”乔苏沫想上去帮忙,季湘已经立马组好石磨。对廖阿爷耍大刀行为赞美了几句,又跳到憨子面前,拿起那个陶碗,掂了掂。 嗯,份量还是有的,看着也不少。 “再多剥点,拿来点豆腐的话,还是太少。”说罢后,季湘又念叨起来。 自己从云安回来后,依旧想着那里的事情。胖妮那儿她放心的很,自那次后,胖妮似乎也转变了。安安静静的在府园里,静静的练字。送去的两个嬷嬷也很能干,将上下打理的妥当。再加上,孙薇回信,不日抵达孟府,为老夫人医治的消息也到了二老爷的耳朵里,孟府对胖妮也就宽宥了许多。 彩蝶那儿她最为担心,只是再没什么消息。 听闻是宋则明回来家中,压制住了刘氏,彩蝶幸得喘气。或许是她明白了,这是自己选择的,就再没向上求过季湘帮忙。 王氏没了生计困恼,再加上院子里热热闹闹,偶尔也会想想季湘。最近较大的烦恼,应该就是林芜毓那亲儿子。 被余家教的跋扈如同纨绔,却没那个命,整日游手好闲。书,书读不进去。礼,礼半点全无。他似乎是见家中无男子,更有甚着颐指气使,让玉锦,鸣怀做奴仆,处处为他所用。 芜毓姐知其不对,却也不敢将他赶走。 一说起这事情,就掉眼泪,说孩子只有娘了,若她不照顾他,这不是让他死吗? 一下子,让季湘回到以前,当初收留张明珠时,林芜毓也会如此,装作自己是主人。 对林芜毓是怨言,她也找了时间,亲自寄信。后续倒不知如何,只是王氏来信,言语之间有畅快之意,猜测是打压了那无亲小儿了吧。 许久未见的季明也写了信,今日出去拿石磨的时候正好收到。 她这会儿拆开看,整整五大页,厚的和一本小册子一样。展开一看,密密麻麻都是字,看了看,大约是从两月前写的。 季明说家中钱不多,纸笔墨水贵的很,所以一并攒了起来。细细写的全是他身上发生的趣事,比如连志与春招中了秀才,叫了他去喝酒,没想到被连婶子瞧见了,拧着耳朵回去。 又有林氏近来好些,不再痴状。季父思念季湘,身子骨也日渐弱了,期盼季湘有时间回来看看。 季湘顿了下,看了眼安静的乔苏沫,又见廖阿爷已满是汗,正退场。 季父是原主悲惨人生中唯一对她好的,她叹了口气,这次回去,她也去过季家。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应。邻居说季大海明明在家,她也隐约听到了咳嗽声,就知道,季大海是故意将她拦在门外。 他不希望这个季湘与他们这些人再有联系,他始终觉得对不住季湘。 这些,自己都懂。 她不恨,却没法替原主原谅林氏。 那个家,是原主的坟墓。 唉—— 继续往下看,季明又说道,他功课进步,先生夸赞。只是,他不想做官,所以,大约考了秀才,就开个私塾,好照顾爹娘。 他似乎是怕季湘误会,又用小字解释了下。 不是因为银钱不够,而是父母已经年迈,自己想在家奉养。 季湘这才松口气,季明现在有主意多了。 后面大多是一些琐事,见闻似乎要将一切都写尽,告知季湘,他过的很好。 收起信,季湘心中充实,她很开心季明走上了正途,而不是做个无知的人。 “湘儿,快来喝口梅子酒。” 乔苏沫招手,让大家都围过来。 廖阿爷此时拿着一条巾帕擦手,看见那小家子气的碗,说了句,这是女人家喝的。 他是长辈,虽然大家不认同,也没反驳。 见无人应,廖阿爷咳了一声,“我去见好友,这两天都不回来。任伍声,憨子,你们两人照顾好主子。” “阿爷,你去哪里?” 季湘抿了一口,疑惑的问。阿爷早不去晚不去,怎么今日走。还有,阿爷在京都怎么还有好友,相公不说了,阿爷的身份特殊,皇帝是不想看见他的? “你个女儿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脸一摆,就离开了。 门稳稳的关上,季湘盯着那条缝隙,沉声问道:“任伍声,是不是云侯爷回京了?” 她是实在找不来,能让阿爷出去的会是哪个了。 任伍声恭敬的低眉,“是,云侯爷昨日启程,与施晖一同回来。” “堤坝贪污案已经查清?” “涉案的官员基本都抓了出来,还有不少大官,无法动其根本。”其中就有一位傅丞相,他嫡女是后宫贵妃,孙女嫁给皇子,再加上是开国功臣,桃李满天下。 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是云天朗没有充足的证据,便没法将他定罪。 滴滴滴。 听得正入神,张暴富携带着急促的滴滴滴声而来。 季湘吓了一跳,不由得颤了一下,对面的任伍声以为夫人这是听了这些话怕了,解释说,公子并未掺和,让她放心。 季湘听得哭笑不得,指挥他们磨南瓜子。 张暴富道:[红包任务终于来了,快快,宿主赶紧看看。] 红色红包封面,金色小楷写着:任务详情。 下面的小字,如同蝇头,大小整齐。季湘很久没看见,一时觉得眼睛要被亮瞎了。 [帮助男主彻底解决慎城水患,获得物流公司碎片*2]水患不是解决了,为何还说帮助男主去解决? 她也算了解时事,很多事情都会问一句任伍声。传上来的消息,明明是基本解决,只是怕暴民乱动。 [宿主,是彻底解决。] 那意思就是,要使慎城再无水患。 天呐,季湘惊呼一声。 这要怎么做,她又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系统给了一个法子,那便是让季湘去水流附近,将地形以及一干会造成洪涝的因素,收入系统内,给一个解决办法。 只不过,这办法耗时,耗力,没有个把月,没法完成。 自知道自己要去慎城,季湘这心里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害怕。 激动是因为陈解鞍,害怕,大约是路上只能自己去了,再遇上贼匪,恐怕没那么幸运同上次一样。 与乔苏沫讲了讲这件事,被强烈的反对。 季湘也不怂,告诉她,自己是肯定要去的。大约是十几年没做母亲,乔苏沫妥协了。 去慎城前,她去玉珑坊支了一大笔钱。买了赈灾的粮食,药材,还有一些御寒的衣物,棉被。 整整两大车,肯定会被当做肥羊。 没办法,她又去找了镖车,一路护送。 任伍声留下保护乔苏沫,憨子也被留下,带上他并不方便。 幸好一路顺利,季湘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路不仅没有贼寇,连人影都碰不到几个。 到了慎城,远远就看见了驻扎的军队。 她下了马车,一个穿着合身甲胄,眼如明月的男人已经在那儿等候。 “等你好久了。”他开口,展开双臂。季湘不知为何,她想笑,但最后还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冲到他硬硬的怀抱里。 擦拭掉那两滴滚烫的泪,陈解鞍捏了捏季湘的脸颊。“都胖了,是不是从未想过我?” 若是换作以前,季湘会跟他说两句嘴。可现在,她伸高手臂,摸着那凹瘦的脸颊,在那眉骨上有个新疤。她心疼的,抽噎着。“疼不疼,疼不疼啊。” 男人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的包住。疼,但看见季湘,他就不疼的了。 “你都瘦了。”呜呜呜,季湘根本憋不住,大哭。“我说让你好好吃饭,你是不是都不听我的话?陈解鞍,你每次都这样,不带我,我以为你会照顾好自己,可凭什么,你凭什么作贱自己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每日都胡思乱想,怕你出事。” “我又不敢去找你,我怕打扰你。” 她真的,真的好难过,相公受了伤也不告诉她。 “好了。” 陈解鞍长长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他知道,他都知道宝贝湘儿不好过的。 “饿不饿?” 季湘哭的累了,再加上这是军营,哭这么久已经丢脸了。“嗯,饿了。” “我给你准备了饭菜,先吃点。” 她狠狠的吸着鼻子,带着鼻音说。“我也带了点粮食,你到时候分给大家。” 小媳妇的脸哭的红红的,陈解鞍失笑,应道好。 而就在不远处,一群负伤的黑衣人正休养。 他们赶走季湘前面杀了贼匪,还把流民赶走,又累又困还受了伤。 “娘的!” 其中一个骂道。 “老大,咱们走吧,这娘们都在这里了,不用咱们保护了。” 老大沉着脸,还不能走,主子说过,必须保护好季湘,若是伤了一点,他们便没命了。 天青,云层薄,几只乌鸦飞过。 “再等等,我们要护送她回京。” 唉——不知谁先叹了口气。 又不知谁小声嘀咕,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二百七十五章救世主 饭菜简陋,季湘吃一口得吐两三粒泥沙。“你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 陈解鞍爱吃甜口,江浙菜最为合适。米须得是淘洗干净的,别说泥沙,要是蒸出来的稍有生硬硌牙,相公就不会再碰。他这人挑嘴,宁愿饿着,也不会多吃几口不爱的。 “将士们都吃的这个,我有何不可?”陈解鞍反问了一句,又夹了一块毫无色泽的白肉。季湘摆手,他便毫不犹豫的吃下。 见季湘面前碗还未吃干净,陈解鞍皱眉。“不是饿了,怎么才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吃不惯?”也是军中的菜粗了些,甚至都比不上季湘自己做的。 他下意识咽口水,想起自己以前吃的,肚子也一阵一阵发虚。 “不是,吃饱了。”下面的实在吃不下了,说完后,陈解鞍丝毫不嫌弃的拿过她的碗,大口大口的将东西吃尽。 季湘对此心疼的很,相公在家中吃饭斯文的不能再斯文,才几个月就狼吞虎咽怕像是吃人间美味。 饭碗撤下去后,季湘说起了来意。 得知可以彻底解决水患,陈解鞍面带喜色。 “你且在营中休息两日,待我这边安排好,就随你一起。” 季湘乖巧的点头,顺便也想着,该如何给相公加餐。 不得不说,慎城若是没有发生水灾,这风景比杭城还有足。 只是,碧波一般的江成了混浊的黄沙共存之地。堤坝倾倒,水流破坏了百姓的家园。这一片废墟,七零八落。 陈解鞍便站在那废墟之上,带领着自己的属下,搬运碎石。不远处是施粥摊,幸存的百姓排着长龙,等待着救济。 冷风吹来,季湘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不远处的男人回过神,眉眼逐渐的展开,从石上跳下,到了她的身边。 “你带来的衣物和棉被都已经派发下去,流民们中说你是救苦救难的仙子。” “愧不敢当。”季湘也不是谦虚,“难道除了我就再没别的人?” 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像是季湘考虑的那般周全的少了些。 听得这句话,季湘感慨。又问道近来的情况,慎城百姓被安置在另一处地势交稿,开阔的地方。一是那里通风,能够有效的抑制住疫情的发生。二是怕再降雨,导致第二次洪涝。 经过探查,慎城的南滚江水位又再次升高。 “湘湘!” 站定与相公说着话,背后传来一道惊疑的喊声。 她一回头,带着面罩,身着湖青色,髻上简单一支竹叶簪的女子喜出望外的尖叫了一声。“湘湘,果真是你!天呐,你来慎城怎么都不来找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也不是,难不成大牛口中的仙子是你?”孙薇还在慎城?季湘一愣,她以为孙薇已经去孟府医治孟老太了便一直没有询问相公。 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孙薇没得到季湘的回答,她毫无矜持的模样,想要抱住季湘,又突然刹住脚。过了一会儿,很不好意思的笑了出声。 “我忘记了,我还没洗手熏香呢。” 一眼没看陈解鞍,孙薇又道:“你昨日到的?” “是呀,昨日午时到的,舟车劳顿,一睡便是到鸡鸣。薇薇,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去孟府了吗?” 孙薇脸色不大好,语气也稍微变重。“师傅去的,他怕我回去,又与孟怀栋和他那小贱人起纠缠。”说小贱人时,她看了眼季湘。 “孟老夫人待我很好,并未将我当做外人。我在那儿时,她便会拉着我的手开玩笑说将我嫁给孟怀栋。我呸,那小子有眼无珠,我还看不上。二月时,我曾写信给她,说无意结亲。老夫人理解,倒也没有再提。万万没想到,孟怀栋居然忍心让那个女人欺负自己的亲奶奶。” 季湘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帮胖妮说话,但她确实有错。“莫再生气,我也与胖妮说过,她是知错的。” “算了,不提这些。” 她不想扫兴,借而,她说着话,插入陈解鞍与季湘的缝隙中,想要挽住季湘的手臂,带着离开。男人黑着脸,上前一步,将孙薇的肩膀重重的压了一下。 疼得倒吸一口气后,孙薇呀的就要开骂。但似乎想起什么,敢怒不敢言的退后一步。 “湘湘,你要不要同我去看看兰芝?”当初陵安救回的小女孩,“她还时常念叨你。” 季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举手之劳,而且之后也不是我插手救的。我也没想过要她报恩,所以不必多见,让她有负担。” 好吧。孙薇扁嘴,不甘的看着陈解鞍。 “孙大夫,你该走了。” 男人眼瞥了下孙薇,眉带清冷的吐出这句话。 还没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位魁梧的男子。他叫大牛,是慎城百姓,古道热肠,是个实在人。自孙薇来救治这里百姓,他就一直跟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孙姑娘,孙姑娘。”大牛叫道,见到陈解鞍,收敛了笑容,叫了声陈将军。 孙薇不耐烦的,靠着季湘,她有很多话要和季湘讲的。“什么事情?不是说了,若是有痢疾的找兰芝就行。还有,那些防疫的东西我都安排好,派发了就可以呀。” “是兰芝妹子叫我来找你的。”大牛歇口气,“她说让您赶紧回去,有位大爷的腿折了,她没办法搞定。” 腿伤? 这师傅擅长,她反倒只是知道点皮毛。 不过比兰芝知道的多倒是真的,“走,带路。湘湘,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跑了。 季湘笑出声,在陵安时,孙薇还有点小气自私。如今倒是,十八变呀。 “我们也走吧,吃了饭,带你去看看南滚江。” 小媳妇点点头。 走了一路,季湘开口道:“薇薇这人有意思的很,你别老是冷脸吓着她,我怕久而久之她都不来找我玩了。” “……”他哪有? “你都没发现,她一见到你就蔫了?” “我倒是觉得她很会触碰我的底线。” 有吗?季湘陷入沉思,耳畔传来陈解鞍一声叹息。“湘儿,许久没见,咱们不要聊别人好吗?” 季湘这会儿纠结着很,“可你还没告诉我底线是什么,我记着免得日后让你不开心。” 男人许久未说话,无奈的揽过女人的身子。 傻湘儿,我的底线是你呀。 …分割…… 京都 云天朗看着茫茫的绿野,他在京都城门外三十里,等候着一位老友。 施晖与他的下属已经离开,只留下几个亲侍。 须臾,狂风裹挟着沙石,将秋意染黄的叶子吹得滚动起来。云天朗感慨道:“将近二十几年未见,你倒还是这般龙虎,老了也不见弱下去。” 云天朗似乎也回到了当初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回过身,廖文华抱着一把大刀冷静的看着。而不远处,金野律躲在树丛上,看着廖文华。 他认识这个人,就是他,抓到了自己一行人。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廖文华动了起来,看了眼金野律藏的地方,“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埋伏在北国如此久,为何今年让我们回来。” 原来廖文华并不是败走北国,他是一颗棋子。当年皇帝与云天朗知道华国重商轻武,文官又瞧不起打仗,处处想要议和,说是劳民伤财。 当时,廖家作为几近功高盖主,廖文华的呼声甚高。百姓只要听到廖文华来,必回以瓜果花草报之。皇帝当时还不急,朝中已有视之为豺狼的人。 他们背地里偷运粮草,减半军饷。导致当时的廖家军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甚至连那刀剑都是生锈的,即便如此,几场大战役也是他们拿下的。 皇帝闻之此事大怒,要彻查,却被暗中阻拦。他当时势力未能成长,根本没法做出庇护的姿态。云天朗与他,葛云章,廖文华,以及当年的陈副将,今陈老太公一起商议。廖文华潜入北境,表面是战死沙场,实则做卧底埋伏北国。 在他死后,那些魑魅魍魉更容易被发现。 再加上廖文华不断传来的秘讯,皇帝也在龙椅上坐稳。 “是老皇帝让你回来的。”云天朗可不想替他背锅,“你在北国太久了,而且近两年毫无有用消息,他起了疑心。” 怕廖文华彻底叛变。 呵。 他一声冷笑,那个男人一点没变过。“他应该庆幸,我没那么龌蹉。当年,害我万数弟兄,还把脏水泼在廖家身上。我本以为自己卧薪尝胆,能得到子女平安……可笑至极。” “这事,我对不住你。” 当年,廖家的事情他本可以阻止。“我以为他只是做做戏,明贬实褒,但没想到他来真的……” “算了,别说这些场面话。”他真的老了,“是我欠你的,我知道能儿能在海南,不被狗皇帝残害,有你的影子。我也信,这次回来京都,你并没有告诉老皇帝。说吧,到底为了什么,是那边躲着的?还是季湘?” 云天朗叹了口气,“你果真猜的准,是季湘。” “你替我保护好季湘,她不能有失。” 这又是为什么。廖文华蹙眉,云天朗摇着头,“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她是否平安,关乎着华国的气运。” 葛云章夜观天象,察天象有异。 贪狼亮,宫位主灾。 而唯一破解之法,是天外来客。 云天朗知道,不是他就是季湘。而这一切都在季湘来时,逐渐的爆发,将黑暗的一面从底下扯了出来。 她才是那个救世主。 第二百七十六章滑铁卢1 与张暴富商量好,季湘便由陈解鞍陪同以脚仗量南滚江。 土质,地势,等等一切因素都不能遗漏。伴随着慎城废城重建,耗时两月,初冬降霜而来,南滚江水患治理的方案才完整的展露在眼前。 不过两个字,疏与植。 疏通下游,保证不会因为堵塞,给堤坝带来压力。 植树上游,防止土壤沙土化,抓不住雨水,导致洪涝灾害。 此图纸上传京都后,季湘正窝在红泥小炉前,烤着红薯。她哈了一口气,摸了摸耳朵,与陈解鞍话起了家常。 “相公,贪污这一事情就这般没响声了?”宰相牵扯,其背后羽翼很难一齐剪短。皇帝不敢动,云天朗一众再急也只能收拾掉那些无用的小啰啰。 手通红的季湘靠近火焰,她听到陈解鞍说不会,待到了年初,就会好了。 歇了话,两人吃起来红薯。 她来此后,陈解鞍明显的白胖不少。将身子养了回来,脸上的疤痕也褪了不少。但因为最初,没有及时的处理,相公的脸上依旧留着一道深色的痕迹。虽不难看,但瞧着心疼。 外面风大呼啸,因为寒冷,所以大家都是猫在屋子里过冬,打算等着初春了,再继续建设慎城。 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是一年。 季湘托着腮,“晚娘被殷子越带回了陵安,山高路远,真要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唉,相公,待五日后,我大哥成亲,咱们该送些什么?” 说起这事,季湘不由得发笑。“你晓不晓得,我娘怎么考察玉儿的?她与我说嫌弃玉儿是北国人,那儿女子个个彪悍,怕将大哥压的出不了气。再加上听人说大哥被女人追,更是气玉儿不知羞耻,所以处处见着不爽。” “然后有一天,玉儿还不知我来找你,躲宫中嬷嬷到了我家。两人意外遇上,没成想,一拍即合,成了闺中姐妹。现在,我娘看蒙玉儿,是比看我和大哥强了。” 说到最后,季湘不由得酸了一下。是晓得乔苏沫不会做出什么偏心的事情,可才热乎几日的娘亲就被抢走,总归是不爽的。 陈解鞍喝了口滚烫的茶,“我已经备好东西,择日送去。陛下未下令让我离开慎城,怕是那日无法亲自前去。” “嗯,我不去也行的。” 她想陪着陈解鞍。 五日后 娘亲的书信写了许多,大概是施晖临时闹了脾气,当然也不知在闹些什么,她一棒将人打的乖巧了。 施晖着实惨,盼了多年的娘亲带来了如此沉重的母爱,以至于写信寄来时上面的纸还有几滴泪痕。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成亲的场面当得上浩大。 虽然有小插曲,但瑕不掩瑜。 这小插曲还和施珍珠有关,话说三皇子落入牢狱后,但陛下一直悬而未决。如今施珍珠年纪慢慢大了,因为婚事在身,又和皇子有关,其他青年才俊,稍有头脑的自然不会惹祸上身。 蠢蛋也有,歪瓜裂枣端的一副癞蛤蟆的模样,上门提亲,一时间成了笑话。连带着以前施府的事情一并挖出,比如如今的施夫人以前是花魁,身份低贱,还害死过人。 施与能自然不信,乔苏沫便是那时现身,云天朗在后帮忙,一举将施府这个祸害解决。 季湘当时不在,无法得知乔苏沫的喜极而泣。那么多年的恨意总算如冰雪一般消融。原来她不是不恨,只是自诩好人,压抑了半生。 等施晖成亲后,乔苏沫便回海南去了。她见到了久违的父亲,他身子健朗,在山上修道,如今不理世俗。陈太公与乔父是好友,听闻这些消息后,对季湘也好奇起来。 不管如何,基本上已经破了柳俞意的局。 ……分割…… 蒙国 林胥锦在此,不知得了几封关于季湘的信。他发狂的嫉妒陈解鞍,为何可以让季湘留在身边。 底下是自己的人,他叫郑柳。 “施家除了施晖,没一个能成气候的。”他傲然道,“施晖如今也不行,他以前病弱时尚有几分璇玑道人的洞察力,可如今入了红尘,不过是个普通人。七情六欲,最是腐蚀人心。” 他想得到季湘,他姑且称作是爱。可又与那些人不同,在他眼里,季湘包括在自己的野心里。他要得到季湘,就如自己如今的大计一样。 话说完后,他不屑的勾起嘴角。“找到金野律,云天朗以为把他们藏起来,就可以解决一切?愚蠢。” “属下遵旨。主子,还有一件事。” 林胥锦不带感情的看了他一眼,“陈顾北已经回去,你要是想在我面前告状他并未按照约定杀死应初一,我劝你现在就闭嘴。”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你若连我都不信,那就滚,不要留在我身边。” 黑衣男人错愕的抬头,片刻,磕头认罪。“属下知错,还请主子责罚。” 帷帽在急速的运动中掉落,男人的面貌清晰的出现。那是一张略微暗黄的脸,似乎是经久劳作导致,他两颊凹陷,颧骨高高的凸显出来,眼眶大的没法盛住眼睛。 他急忙的拉回帷帽,不想让主子看见感到恶心。 得到赦令,黑衣人立马飞出。 几乎是一眨眼,就从厚重的门板破洞而出。 林胥锦摇摇头,“这仙人散确实比之前的好些,只不过,还是差点东西。” 那个黑衣人便是长期服用仙人散。也就是五石散改良后的毒,人吃了以后,若是能承受的住,便会和他一样,力大无穷,行动如同蝙蝠。 缺点也有,怕光,喜冷,暴怒羞怯,而且,喜欢血。 刚刚那人,怕就是去吸血去。 他来蒙国,自然不是单单为了应初一。即便他口已能言,但眼依旧是瞎子,废人一个。再加上,困与蒙国内,再无回华的可能,他自然也不怕季湘得知凶手是自己。 今次而来,呆了如此之久,是为了打消季湘对自己的怀疑。 他不傻,季湘的戒备是可见的加深,他若是再有异动,陈解鞍也不会罢休的。 正好,蒙国这边的怪人已经有一批研究完备,自己只需要轻轻的搅混水。 三国一旦开战,陈解鞍必会挂帅。 他若是死了,季湘不用说也是他的。 远在华国的季湘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正巧张暴富发布第二个红包任务。 简单,也能说简单。 难,倒也真难。 季湘完全没辙,她哭丧着脸,[系统,你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你不是种田系统吗?怎么还有帮人做媒的兴趣爱好?] 是的,红包任务就是做媒。 给谁? ……随机,只要组成一对真爱,那这个任务就算成功。 奖品非常丰富,奖励剩余的碎片以及完整的神医系统。 她想要吗? 废话,不想要的是傻子。 说干,就干了起来。 第一个瞄准的是孙薇,不过她很是高冷,直接拒绝了她。顺带着,要带着兰芝继续云游。 慎城事了,自然也留不下她。 于是,瞅住了胖妮。 记得南安有个捕头,很是不错,现是未婚。但还没寄出信,便得了胖妮的消息。她在孟府过的极其好,孟老夫人病好转,自己也怀上了大胖儿子。 再加上,孟怀栋收了心,除了自己便是读书,老实的很。 好吧,再看看周彩蝶好了。 这位更是厉害,她男人护妻的很,孝字当头也敢对母亲实话实说。这一生,就周彩蝶一人。不过,彩蝶倒是缺心眼,居然还真去给男人纳妾。 于是,自己看好的绿绣也没了。 一时之间,季湘都没法说清楚彩蝶这样做是好是坏。只能说,任何结局都得由她自己解决。 再想想,认识的苗如意已经有了婚约。蒙玉儿成了自己嫂子,名花有主了。 那……对了,不是还有谢客烟? 于是,找了个机会,她就缠着陈解鞍。 “你师妹喜欢什么样的人?” 嗯? “烟儿如今多大了?十六七八了吧,这在京都,可有看中的人?” 废话,她看中的人不就在眼前吗?季湘暗骂自己一句,咳咳两声重新问,“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帮着物色一个,毕竟……” 梦中情郎已经在自己怀里了…… “人品相貌与家室登对,师傅不会反对。至于喜欢的是哪样的,你得问她。”陈解鞍很是认真,“烟儿这人,受不得委屈。我很高兴,你们并未闹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其实当初是差点闹翻的,不过谢客烟的容貌加上季湘的颜控,很和平的处理了那些小矛盾。“她也算是我朋友,怎么可能闹翻。” 看的出来,谢客烟是真的喜欢陈解鞍。她原本以为,应该会和女配一样,做点幺蛾子,陷害陷害自己,但谢客烟好像真的从未做过任何可能伤害到陈解鞍的事情。 比起她来,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施珍珠。 她这段时间来,运气太好了。 “湘儿?莫发呆。” 陈解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有件事,我想与你说。祖父,下个月会来慎城,你不用太过拘谨,做自己就好。” 咯噔,季湘口唇微张,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滑铁卢2 天寒地冻,你祖父身子不好,不如还是等我们回京了早去拜访吧。”她撅起嘴巴,心里嘀咕着,她娘亲在时,陈解鞍都没紧张过,怎么陈家的人要来看她,心里就慌的不能自已。 她又没做错什么。 想是这样想,但嘴里的话依旧是希望陈解鞍能够站在她的角度,让陈太公先回去,莫在这不合时宜的时间来慎城,与他们见面。 “害怕了?” 陈太公是虎将,当年杀人无数。季湘听过故事的,也不是傻子,而且……听谢客烟讲过,陈太公最重门户与礼数。即便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没能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她与众不同,也离经叛道。 没法改,也不会改。 这就会成为两方的沟通沟壑,婆媳就要变成公媳大战了。 季湘摊手,“就是有点慌,来京这么久,你父亲并未接受我。” “不必在乎别人,你是我的妻,我与你才是一体的。”话总是好听的,季湘感动的抿起一个笑。但最后还是叹了口重气,引得陈解鞍疑惑的眯起眼睛。 这又是做什么? “你只管表现的大方些,祖父不会为难你的。” 她一下子脸阴了下来,“你说我平时不够大方?” “不是这个意思。”男人不知女子为何怒气冲冲,他想拉近些距离,被季湘的呵斥拦住。女子指着自己,冷笑一声,是说她以前不够大气,说她不配? 自己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女人已经没法听解释,倔强的离开。她关上门,重重的砸门声将人都吓了一跳。 住的院子里,侍卫看守着。 陈解鞍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此时季湘需要冷静。 “将军!古副将来信了。” 一道黑影从外匆忙进来,他与任伍声有几分像,只是肤色焦黑。 他的手腕处留着鹰形,抬头时,眼睛瞪的像是铜铃。陈解鞍害了一跳,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等着人将信送过来。 这男人叫任志气,并不是任伍声的族弟而是陈解鞍其父在十几年前捡回来的孤儿。当年,华国东海岸边,他们行军走过时,听到啼哭声,没想到会是一名昆仑奴。 这是一种奴隶的简称,他们的肤色与华国都不同。昆仑奴天生乌黑,毛发卷曲,这类人低贱为奴,通常是为西夷所控制。 华国也曾有,当年由西夷使臣敬献。只不过,后来染病去世。再加上云天朗那时极力打击奴隶制,华国的奴隶已经极其少。 当时正好云天朗与陈父一同,年轻气盛,心怀善意,看不过一个明显是昆仑奴与华国人所生的孩子就这样被丢弃致死,于是捡了回来。 任志气一言不发,陈解鞍嗯了一声,拆开信。古义与郁南被他派去西北之地,这时正在返回。 这件事与皇族有关。 今年二月,陈解鞍进行秘密行动。主要是为了探查华国中仙人散之毒。 这毒便是丛云霈,皇孙所中。 是的,丛云霈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恶毒至极的毒药。当时,孙大夫一族正是看其病的御医。他父亲医术精深,高明。但奈何只能治标不治本,皇帝一怒之下,将人斩杀灭族。 云天朗救了孙氏族人,最后得到,原来害丛云霈的毒就是一种叫仙人散的东西。 这类东西集天下剧毒之物,无色无味。毒性慢但影响深,丛云霈的毒便是丛娘胎所带,那就是说,毒是在大皇妃在时就有人在下。 这一件事让皇族意识到,凶手就在自己身边。 历经数年,皇帝从陵安事件中所知的五石散,便明白了其背后的联系。 他的两个儿子蠢笨如猪,但他知道不可能会害自家人。他既然要保,就得找到幕后真凶。也就是仙人散背后的人。 这个人……陈解鞍仿佛窥到了一点。 于是,他叫古义去西北之地。那里与蒙国接壤,也是最容易被遗忘的地方。 信中所写,正是他猜测的那样。 那个男人,故意接近湘儿的林胥锦,他果真没有那么简单。 “先退下。”他望了眼任志气,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有一妻?” 任志气一头雾水,将军怎么突然问这件事情。难道是知道自己在外面养人,准备高发。“是的。” 他忐忑不安,正要和盘托出,陈解鞍话头一转。“你夫人若是生气,一般是做些什么让她消气的?” 他没有忘记,湘儿还生着气。虽然不知为何,但哄还是要哄的。本想与之前一样,随便买件礼物。 可……当初的蝴蝶簪子,没见夫人戴过了。 貔貅石像也不知丢在哪里,反正陈解鞍是再也没有见过。就连花种,落在云安村生根发芽,没有伴随身边,更是不实用。 胭脂水粉更是没用,且不说玉珑坊便是自家的店,如今在京都做大,拿夫人自己的东西送,毫无诚意。再加上,去年在南安买的胭脂,放在衣柜里生灰,湘儿就用了一两次。 他是实在不知道,什么东西既可以让湘儿开心,还能见她用的。 任志气斟酌,“是何事惹的不开心?将军千万不要以为我是窥探您的私事,而是得找到根源,若是你只是想敷衍过去,只会是埋下隐患。” 陈解鞍嗯了声,简短的说了下刚才的情况。 在说时,他便后悔与任志气讲这些。这个任志气的性子与古义很像,都是油嘴滑舌的。只是古义表面不敢与自己表现,任志气却不同,他听完就笑着。 在陈解鞍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将军啊,你这是大忌。怎么可以说少夫人不大气,那不是明着告诉她,你对她有不满吗?而且,太公的性子你也知道,吹毛求疵,他来慎城,不是为了少夫人,就连我也不信。” 任志气咳咳了两声,见将军脸色不好,赶紧低头。“志气若有说的不对,将军就当放p。” 粗鄙。 陈解鞍沉着额头,“继续说。” 该怎么办?很简单,告诉少夫人,你做自己就好,我会一直支持你。 他表示,我一直是这样的想法。 任志气摇头,阴阳怪气的说道:“您那是打击,你是看不起少夫人,觉得她一定不会得太公的欢心。” 他没有。 “唉~将军,女人的心是很敏感的,你自觉的没有,但你的心里如此担心。她会觉得你心中与别人一样,觉得她配不上你。所以,要懂得站在她的角度,设身处地。夫妻之道,在与互相理解包容与尊重。将军,你不必低三下气,只要平等的和少夫人解释就可以。” 他说完后,陈解鞍默了。 再想说两句,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任志气挑了挑眉,心说祝你好运,女人生气的时候不讲理的。 门前,是一株绿梅。 洪水塌了门墙,这棵梅也才毁了一些枝叶。它的叶片上挂了一些霜,未到中午已经融化了大半。 地下站着两只麻雀。 它们在找吃的,季湘早晨洒了几粒谷子。这些动物也是命,能救一把是一把。 欻啦一声,麻雀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季湘扭头,她知道是陈解鞍来了。门是开着的,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作精,她愿意听解释,只是心中生气。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自诩做人并不小气,待人也还算和煦没给陈解鞍丢脸吧。 大方,我看他自己娶别人去吧。 “湘儿?” 哼!季湘白了眼。 陈解鞍失笑,道了歉,再轻声解释。一刻后,季湘总算消气。 “我不反对祖父来的,只是没准备。”现在已经是下旬,祖父月初就会到,她真的怕。怕陈解鞍在其中为难,怕处不好,自己受委屈。 她不是个受得了委屈的人。 “放心吧,祖父本质还是个好人。” 两人相拥,头上的愁云消失了不少。 十一月初,路上已经有人摆摊子卖年关的东西。 季湘穿着新衣,小媳妇一般理着头发,扭捏的样子很是搞笑! “你还笑,这是我让玉珑坊送来的,你瞧瞧,端庄不?” 衣服是重工重绣,是花千金买了绣坊压箱底的。蓝黑的颜色,将季湘的脸衬的暗黄,简直老了十多岁。 陈解鞍不敢实话实说,于是奉承了几句。 季湘心中稍微放心,外面就有马车的声音。 门一打开,众人去迎。 陈太公老态龙钟,桃木拐杖拄地。陈顾北从边上扶着太公,“爹,您小心点。” 陈解鞍拉着懵懵的季湘上前,“父亲,祖父,舟车劳顿,我已经备好饭菜。” 陈顾北不喜欢季湘,看都不看一眼。 陈太公倒是眼睛一亮,“你……你……” “爷爷好,爷爷长命百岁。” 她连着鞠躬,脑子一片空白。清醒后,众人白着脸。陈太公没说什么,倒是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家伙的外孙女这般有意思,只是衣服不合身,换了换了。” 之后她才知道,陈太公说的就是乔苏沫的父亲,她素未谋面的外公。 季湘嗯了一声,心里觉得陈太公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于是心中放松下来,也愉快不少。 第二百七十八章滑铁卢3 季湘没了拘束,和陈太公说话便会忘记礼数。也不见陈太公生气,反而对季湘赞赏有加。 这一幕,陈顾北怎么也不相信。 送父亲回房休息,他问道:“爹,季湘这丫头是乡村之妇,尤其这谈吐,难登大雅之堂。我是万万不可能让这丫头进府的。” 陈太公阴沉下来,五年未见,他最小的儿子却如同死木一般。唉,想来也怪他,当年让陈顾北娶柳俞意,不顾他的意愿,最后闹成如此局面。 陈家式微,只剩下陈昱这一个孙儿。 一来,是希望补偿孙儿。二便是老友托付,不要对季湘为难。他一个脱离俗世之人,大彻大悟,自然对那些门第之见不再在意。 斥责陈顾北后,他又语重心长的说道:“顾北,时代不同,人也不一。你莫要做出什么事情,和当年为父一般,害的家中鸡犬不宁。” 这是含沙射影柳俞意。 陈顾北叹了口气,他想解释,却最终闭上嘴巴。 如今过去多年,除了自己,怕是也没谁会想知道当年之事。 他从未喜欢过别人,从始至终,他只对柳俞意心生情意。初见,是成亲的第二天。 大婚之日,他醉酒未与柳俞意圆房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被一个丫鬟骗到别的房间。陈家家风尚严,若是陈太公得知丫鬟做出此事,必是一个死字。 他当时心存善意,便瞒了下来,却没想到柳俞意误会。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他又无法说清事情。便只好随着那些流言坐实了,丫鬟不知礼,野心足,最后害了柳俞意与他的孩子,他才忍不住,出手处理了。 那之后,柳俞意变了一个人一般,本以为生下陈昱会让她回心转意。到最后……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人人都说是柳俞意害了他,害了陈家。 但那个罪魁祸首是自己啊。 他们在慎城呆到了年关,家家户户旧桃换新符,喜气洋洋,沾了喜气后,慎城也越发好了。 周康说,打算来慎城再开一家玉珑坊。季湘心想着,反正京都那边暂时回不去,留在慎城整日无聊,倒不如开店。 但这件事一旦决定下来,就被另外的事情耽误了。 倒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是一封林胥锦的信。说起这件事,季湘对陈解鞍是难言的生气。 林胥锦来信是寄到京都的,然后再由乔苏沫转交给玉珑坊,送到她手里的。这般波折,陈解鞍居然说林胥锦是蓄意的。还说,他心机城府深的很,让她少接触。 这话若是放在之前,她还是信的。 毕竟,先前那一幕确实很直观,值得怀疑。但是,林胥锦为了自己,连在柳府的门客工作都丢了,跑到了北地那边,这件事她也托家里人回去问林嫂子了,林胥锦没有说谎。 既然他没有说谎,陈解鞍再这样疑神疑鬼,那就是故意中伤了。 林胥锦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朋友吧,当初在南安,陈解鞍对莫凝也是这样的态度。再一想到,他还想偷看林胥锦的信,季湘这个气的,两三天没理。 好在后来陈太公说情,这才让这个年好过一些。 说回林胥锦的信,他果真在蒙国边境。 他知道自己惦记应初一,还为自己打听了消息。得知莫凝和应初一过的还算不错,心中放下不少。除了这些,通篇都是风景游历,沿途见到的人和事,有趣的很。 季湘很是羡慕,但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不大可能。相公身居要职,轻易离开不得。她若是自己一个人走,又不识路,而且,心中惦记的人实在太多。 她离不开。 信中还提了一嘴陈解鞍,并没说坏话。 而是问及为何陈解鞍会如此讨厌他,居然专门派人去跟踪他。 季湘气势汹汹去问,相公还很镇定,说那是狭路相逢。她知道这是吃醋了,也没挑明,只是说这样做太幼稚,让陈解鞍赶紧将人撤回来。 见到相公吃屎一般的表情,季湘耐住笑,告诉他要相信自己的魅力。 这世上好看的人,没几个,相公是顶级的。她也是有道德的,婚书上写了咱俩的名字,那就谁都抢不走。只记得那时候刚刚说完,陈解鞍也不气了。 等过了年关,到了三四月,梅雨季节快来时。 陈太公回京了,他让季湘常写信,给他就好别给自己外公。 季湘满口应下,等到写的时候还是两封慰问。陈顾北大约是受到了陈太公的敲打,对季湘的态度好了不少,更是奇怪的是,柳俞意居然写信给她了? 季湘摊手,这是走的什么路子,人人都写信给她。 柳俞意的信更为简单,宣战。 当然,这是季湘解读出来的。 从那些字词里,她闻到了火药味。字字句句都说季湘身份低微,一没有认祖归宗,二则是性情乖张,太会欺负人,不是做媳妇的料子。 她猜柳俞意说的是苗如玉。 这信马上被她随手丢在一边,没几天就找不到了。 一晃就是到了七月,王氏抽空来了慎城,呆了几天就走了。 她似乎是习惯了在云安村的日子,再也没有回京都的打算。季湘无意中问了句,关于葛云章的事情。王氏也像是个没事人,似乎已经放下了。 她说自己有要照顾的人,还有儿子女儿,想什么死鬼男人?她虽然是笑得,但是嘴角下抿,不像是难过,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她说,自己大约是回不去京都了,也不想回去。那地方不是人呆的,以前自己自私,总不想让陈解鞍回去过勾心斗角的生活。 但现在想想,人人生活都是不一的,她不该去强求。 嘱咐了季湘两句,她就匆匆的回去了。 枇杷树下,她带来的篮子里满满是些果菜,突然也对这边的生活产生了倦怠。以前真好,一家子,整日顾着三餐就可以,现在,处处想着谁可能要害自己。 感慨了几天,季湘得到了朝中的消息。 让陈解鞍回京都,受赏。 九月回的京都,那时天还热,秋老虎毒的很,季湘坐在马车中都闷的要时常撩开帘子。 陈解鞍坐在边上,他突然说了句,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瞬息万变,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问为何这样说,陈解鞍才把近日来的消息讲了一通。 云天朗参了丞相一本,居然牵扯出五石散大案。卖官职,私下勾结党羽,用五石散控制姬妾去拉拢那些官吏,制造丑闻陷害忠良,一桩桩一件件,似乎将这个丞相锤的死的不能再死。 如今清理后,朝中无官可用,陈解鞍才能回来。 “三皇子和十四皇子也被贬为庶人,将其赶到了边陲之地。恐怕再无翻身之日,他们的党羽以及派系也被一一查出,稍有牵扯,重则抄家。” 那施家? “有施晖在,陛下不会动。”陈解鞍解释道,季湘点头,她有些累了,这次回京都,怕是不会太好过。 果然是让她猜中了,一到京都城门,施与能与施珍珠就上前来。 施珍珠倒是能屈能伸,她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未婚夫是谁,秋波一样的眼睛粘在了陈解鞍身上。“姐姐,姐夫,你们总算回来了。” 施夫人没在,哦,不对,如今叫不得施夫人。自乔苏沫那日对质,那位施夫人已经成了可怜的尼姑,被绞了头发送去庄子,听说施家实在惨。 门客被散尽,施与能的官连贬三级,在京都彻底成了笑话。 “贤婿,车马劳顿,快随我回去歇息吧。”他看了眼季湘,“湘儿,还不带着陈将军去休整。” 施珍珠也柔柔弱弱,“是呀。姐夫,姐姐的脸色这般好,是多亏你一路照顾,珍珠在此先谢谢你。” 男人冷着脸,把季湘拉到身边,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她是我的夫人,本将军照顾是理所当然,你们又是什么人。自以为是,要你替她谢我!” 施珍珠第一次遇到滑铁卢,她以往这招是百战百胜,是个男人都会折服在她的善良理解之下。陈解鞍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长的俊朗就这样骂人? 她气的发抖,施与能皱眉,“珍珠,你怎么和你姐夫说话的?赔礼道歉。”陈解鞍和季湘如今是贵人,绝对不能得罪了。 女子咬着唇,眸子里全是恶毒的恨意。在季湘要看过来的时候,又变回楚楚可怜的样子。 “是珍珠错了,姐夫……陈将军莫要生气。” 季湘都快心疼了,果然漂亮妹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生气太久。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施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的处境我知道。看在大哥的份上,能帮自然会帮。但请你们记住,我们关系不深不厚,能别演戏就别演戏,看着很是拙劣。你说是吗,珍珠妹妹?” “你……” 给脸不要脸,施珍珠气急,“姐姐,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心里想的什么,老娘都知道。所以,别耍小聪明,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东西。” 季湘冷笑一声,“相公,走吧。” 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开,晾了施与能一家。施与能本还怕被别人知道季湘是他私生女,故意早些出来,到这无人之地,没想到,她才是更想摆脱这个身份的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告密 原本以为在城门那次,施珍珠会晓得廉耻,知道自己并不欢迎她。等再从丫鬟口中听到施珍珠的名字时,季湘眉头都快皱成橘子皮了。 彼时已经是三月初,乔苏沫被廖亦能接回来海南。她目睹了蒙玉儿与乔苏沫的婆媳不舍画面,最后和施晖吃醋的拉开蒙玉儿,心里十分开心这两位不凑在一起。 相公得了赏,他们住进了豪华将军府,丫鬟仆子,管家,还有侍卫加起来,人多晃的季湘头疼。她惯来不愿意管事,就连玉珑坊都是甩手掌柜,如今要学着做当家主母,看那些账本都头疼的要命。 是以听到施珍珠求见,季湘的脸就垮了下来。 “不见不见。”她来没什么好事情,而且说话不真诚,处处挖坑,相处起来太累了。比起谢客烟,施珍珠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底下毕恭毕敬的是朱嬷嬷,她是宫里出来的,原本为柳贵妃做事。后来,柳贵妃知晓季湘身边无人任用,就将人赐下来。 有了朱嬷嬷,季湘是如虎添翼。 她的心眼有,但是不多。像是什么丫鬟忤逆,不听话,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朱嬷嬷却说这不可,为何? 大抵是主人懒,下人就会欺上瞒下做出不得了的事情。本以为没那么严重,但有一次,相公在外吃酒晚归,身边服侍的丫鬟居然眼热起来,想要爬床。 最后被相公一掌打晕,人好些日子都是晕乎乎的。 季湘本还将这事情当个笑话,谁知道,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等第三次,大家都不厌其烦的时候,季湘才哭着脸请教朱嬷嬷。 所以,朱嬷嬷的话,她还是听得。 “不可。”季湘脸色不好,朱嬷嬷慢悠悠的说道:“这一家子都是些裂枣,奴婢也晓得夫人看不上,想远离。但您与施家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施晖施大人从未避讳过您的身份。现下施珍珠上门,若是一直凭她在门外,定有好事之人挑拨,搬弄是非。那些小民,向来不在乎女子名声,只爱听些稀奇的事情。” “现在因着您娘亲的事情,众人都站在夫人这边。若是您任凭自己的怨气发泄,让施珍珠受这苦,成了可怜人物。那必然,众矢之的就会换成您。” 朱嬷嬷说的很清楚,季湘如果继续拒绝,最后引施与能亲自来。到最后他们不管做点什么,自己都是被动的。 她还做不到忽视别的目光和语言,若是有人骂人不孝,怕是会伤心吧。 她点点头,同意施珍珠进来。 暂定在花厅相见,季湘挑了件端庄衣服。到了地方,施珍珠着一身轻薄春衣,那裙摆处绣着花,似乎将满目的春意都带在了身上。 额头是一片花钿,五瓣梅花,边上是细碎的绒毛,扎不进去,也没用桂花油,倒是显得施珍珠比她年轻。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 搁在施珍珠身上倒是不若,她是鹅蛋脸,唇不点而朱。但今日,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不过分繁杂,也不会清素到简单。 季湘不由得握了下自己的袖角,不知是她心里作用,还是近来懒了,没用灵泉护肤。她总能在铜镜中找到自己的一处沧桑,比如眼角的细纹。 甚至,这些日子,她居然发现自己有眼袋。 不说心理年龄,她觉得这副身体也才十七八,这么年轻却好像也变得暮气沉沉。 “姐姐?”施珍珠似乎不记得城门的事情,她拿出了一个十分好看的香囊,略带羞涩的说道:“姐姐,这是妹妹亲手绣的一对莲叶鲤鱼香囊,里边放了安神的香料。” 两个? 季湘接过来一个,她立马从怀里慎重的拿出来另外一个明显就看着不大一样的香囊。 凑近鼻间闻了一下,果真好闻。她奇怪的看了一眼施珍珠,难不成真是来送送香囊的? 这两个香囊都绣着名字,不至于拿错。季湘也闻过陈解鞍这个,香味有些不一样,她不大喜欢。只觉得这个味道闻多了,心里烦躁不舒服。 施珍珠本还想呆一会儿,但两人实在没话说,于是过了一会儿就告退离开了。 走了也好,季湘没留,她是巴不得人别来。 蒙玉儿因为嫁为人妻,不方便出门。季湘让朱嬷嬷递了门帖,隔日就登门去拜访。 这朵人间富贵花被人折了后,似乎依旧盛开。 她笑嘻嘻的见着季湘,脸颊红光如霞。 “妹妹。”季湘可不想叫嫂子,白了一眼,蒙玉儿这才收了嘴角,“我听说陈解鞍可能过段时间要去华国春楠城?” 季湘点头,春楠城是华国与北地交壤的无主之城。能活在那个地方的人,都是大恶之徒。 “听闻那里危险异常,我是不敢让阿晖去的。”她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季湘,“你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我劝也劝过了,可他也有难处。朝中如今不稳,皇帝还得了病。别看表面上那些皇子个个安静,私底下已经闹开了。再加上……” 她长开嘴,想了想还是不说了。蒙玉儿是北国的公主,若是让她知道蒙旗,也就是自己的哥哥如今正找机会踏入华国,想必不会好受的。 “好了,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蒙玉儿小声嘀咕,如果不是为了你,谁想管。 被这样一搅,季湘回去的时候,都是忧心忡忡的。 相公去春楠城做什么? 多久才能回来? 都是秘密。她不能问,但这心里就跟井里的桶一样,七上八下,忐忑非常。 待陈解鞍回来,季湘与他吃饭时,纠结许久,她还是问道:“这次春楠城之行,可以带上我吗?” 陈解鞍似乎是有所料到的看向她,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湘儿,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是为了安全让她呆在京都,而是没办法。这样的解释,季湘尚且安心些。 待谢客烟得空,与葛云章,云天朗一行人来为陈解鞍送行。 季湘才晓得,原来这次大家都心照不宣。 春楠城不简单。水深的地方,多龙蛇,他这次去凶多吉少。 ……分割…… 湘湘,见信如晤…… 孙薇咬着笔头,一时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写。她的双手沾着墨水,兰芝拿了帕子要给她擦。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将孙薇坦然伸出的手包在帕子里,开口道:“师姐,你要给湘师姐说什么?” 她有些不懂,师姐这么想念湘师姐,为什么不留在身边。孙薇打了个哈欠,“我也不知道,只是咱们坐船行至湘江,一时想到她了。还有,我想告诉她,我见到她讲的林胥锦了。看着着实是风度翩翩,比在陵安那时好看不少。” 想到此处,孙薇停下笔。 陈解鞍好像不大喜欢那个少年,说是林胥锦心怀不轨。既然他不喜欢,那自己就一定要给陈解鞍添堵。 于是孙薇勾住兰芝的胳膊,笑着道:“害,总算想到了。” 于是,下笔如有神的,季湘写到了林胥锦。 湘江在彩云之南,与蒙国是南辕北辙的方向。 所以季湘收到信的时候,还是不大相信的。林胥锦不是说的去蒙国,怎么又去那边了,难不成他会分身? 季湘就不是一个爱藏着事情的,待林胥锦再写信来时,自己就开始问了。 信中稍微含蓄点,季湘废了好些笔墨,才算显得没那么唐突。不过信还没寄出去,林胥锦回来了。 仿佛是凑着陈解鞍走的时间,那日下着细雨,外出的行人头上都挂满了蜘蛛网一般的雨滴。白毛毛的,能将整个人打湿。 季湘与蒙玉儿约了出来,正在玉珑坊里挑着新货。苗如意那儿,季湘是不爱上门了,也不知苗如玉是不是真美好,只要见到季湘就会大叫,而且如今十分粘着自己姐姐。 若是丛云霈来找苗如意,她就会头疼脑热非得破坏了。有时倒是好些,不跟着,但苗如意一回来,就哀怨非常。 季湘为苗如意分析了,这是利用她的善良,内疚,打算要求更多呢。苗如意傻乎乎的,说不可能不可能,一次两次后,季湘就不爱搭理了。 蒙玉儿拿起一支美人笑,这是果酱色,落在唇上比那果子还要甜美。“你就嘴硬吧,也不知道是谁让任伍声去苗府守着,看苗如玉的尾巴能不能露出来。” 刀子嘴豆腐心,她又不是不知道。 买了一些后,蒙玉儿回府了。季湘想了一路,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相公走了快五天了,没收到报平安的信。 任伍声不知何时出现,季湘呼出一口浊气。“我不坐马车,让我一个人静静。” 似乎是被猜到了想法,任伍声坚持说道:“夫人,您别想着独自去春楠城,将军已经吩咐,若卑职看不住您,那只好请陈太公下山了。”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季湘干笑两声,上车后颓废的靠在车窗边。心里恶狠狠的想道,是谁告状的!她要逃的事情就没几个知道。 蒙玉儿突然掩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施晖紧张的拥住她。“怎么了,莫不是着凉了?” “没事没事,相公,你说湘儿会不会怪我告密……” 施晖搂住她的腰,心说季湘不可能猜到会是蒙玉儿,不过表面上依旧以一种兄长的关爱与慈祥温和的说道。 “那是为她好。” 第二百八十章中毒 将军府前,季湘让任伍声停下。 他想自个儿在边上走走,任伍声想作陪,季湘拒了。这巷子亮堂又有人,难不成还怕自己插翅飞了? 心里不免冒出几句刺话,等任伍声不出声了。季湘哼了一下,这才转了身,就一头扎进那巷子口。 府边的巷子住着几乎人家,他们院子种着树,翠绿的叶子往外挑,无视了季节,似乎就要将满身的绿倔强的带出来。 青石板里冒出了杂草,季湘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拐到别处躲开了任伍声的视线。等到了一扇红木门前,季湘踢开一块小石头,“林胥锦?还不出来。” 她抬头,本以为门会开,但叫了几声依旧没人。 什么情况? 季湘手砸在门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正要发火,后边传来了笑声。“湘湘,怎么这样暴躁。” 被撩起火气的季湘没那么容易就消气,可又不好发脾气,便闷闷不乐的嘟囔着,也不看林胥锦,就单靠着门,鼻翼煽动。 “生气了?”比起陈解鞍,林胥锦显然会看脸色。他拿着不合时宜的扇子,背后是一个大包裹,单薄的身子藏在狐狸领的披风下。“好了,是我不对。你看在欢喜的面儿上,饶了我可好?” 服软的话说遍了,季湘这才鼻间出去一口恶气。“记住了,我是看在欢喜的面子上的。” 林胥锦害了一声,满脸堆着笑容,并不讨厌。他道:“是了是了,谁都不及欢喜面子大。要一块儿去福满楼吃顿,这次出蒙国,我可是赚的盆满钵满,比起读的那些圣贤书,竟还是钱管用。” 他自嘲的笑笑,季湘又不忍心质问他了。 “福满楼去不了,我如今被看的严着。”季湘吐槽的说了句。 林胥锦好笑的看了眼外边,“谁敢拦你,你现在可是尊贵的将军夫人。怎么,陈解鞍不在京都?你受谁欺负了?” 听到这话,季湘眯起眼睛,暗想:怎么林胥锦不知道陈解鞍去春楠城了?一想,倒是觉得这才正常。她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我本来打算给你写信的,没成想你回来的倒是快。白白浪费了我的感情。” 少年笑容似乎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笑。他将手往前一伸,“难不成人在了,就不想给了。” “不是这个意思。”季湘尴尬的笑了一声,林胥锦退后一步,正好站在光下。他似乎比之前黑了不少,没了唇红齿白,可以随意蹂躏的感觉。季湘心里发毛了,也不知为何,难不成是心理作用,居然觉得林胥锦有点反派的味道。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季湘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林胥锦的视线太过炽烈,实在不舒服。 少年摇头,将包袱解了下来,“这是我从湘江那儿带的一些新奇玩意儿,你留着玩。今日我还有事情,暂时不陪你了。” 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但季湘没有注意,只是抓住了一个字眼。湘江,他果然去了湘江。季湘咬住下唇,没时间去推脱,而是故作好奇的睁大眼睛。“湘江?那不是蒙国吧。” 林胥锦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知道这是试探。“当然不是,蒙国那儿的东西不大好卖,我自然是换个活头。” 突然,他话头一转。“湘湘,我阿姐说你派人去找过她?” 季湘心里咯噔一下,林胥锦可以如此诚实的告诉她事情。但她不想说,因为自己的猜疑,所以暗地里查过林嫂子。 咽下艰难的口水,季湘结巴的说道:“是……是啊,你不是说困难吗,我心想着是朋友……” “好了。”林胥锦的笑似乎换了一个意味,“日后有事直接问我就好,湘湘,我是不会骗你的。” 这场会面之后,季湘越发对林胥锦感到愧疚。 回到府里,朱嬷嬷给她炖了莲子羹。 吃过后,朱嬷嬷道:“夫人,晨时,谢小姐来过。” 真是不巧,那会儿她约了蒙玉儿。吃了一口,她就吃不下了,欢喜正从门外进来,高高翘起的尾巴似乎将它的骄傲展示的淋漓尽致。 “她来干嘛。”她抱住欢喜,将它放在腿上。原本十分喜欢在她身边的欢喜,挣扎起来,差点咬到季湘。 朱嬷嬷骂了一句畜牲,季湘摸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摆摆手。“欢喜不是故意的,待会儿让人瞧瞧它,我刚才摔下的力气不小。” 拍拍手,季湘又问回谢客烟。 朱嬷嬷说,谢客烟听见季湘不在,就急匆匆的走了。 “算了,要紧的话,她会来找我的。” 季湘按着额头,莲子羹是吃不下了。“我先去睡会儿,近日总是不得力,总觉得晕乎乎的。” “许是春困了,夫人夜里睡得迟,得好好注意身体,免得将军回来心疼。” 提到陈解鞍,季湘面上不安。“哎,我舍不得让他心疼。在外边拼死拼活已是不容易,在家里只希望能舒心些。” “所以夫人更要照顾好自己,尤其将军不在,别让有心人欺负您。”朱嬷嬷说的对,季湘点点头,眼皮便不自主的闭了起来。 一觉睡醒,她还未完全睁开,身子酸累无力,仿佛被人碾碎了骨头。 朱嬷嬷焦急的站在一旁,床边一圈都是熟悉的人。蒙玉儿,谢客烟,施晖与云天朗,葛云章坐在茶桌上。 “夫人,夫人,您总算醒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季湘按住头,沉重的歪在一边。蒙玉儿心疼的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施晖走了近些,“湘儿,你感觉怎么样。” 葛云章和云天朗是外男,没有靠近。朱嬷嬷眼底急得出了眼泪,和她相处并不久,应该不是主仆情深。季湘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 “怎么了,我又不是……一睡不醒,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我命不久矣了。” 她自己都惊讶,一句话怎么说成了临终遗言。明明是笑,可一说出来,气若游丝,更惹人可怜。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睡一觉,怎么就…… 她头疼的眯起眼睛,蒙玉儿这才抹了眼泪,“先喝了药,等会儿我与你说仔细。” 季湘听话配合的喝完了苦药,她无力的想要抬手,最后放弃。心里也呼叫着张暴富,毫无回应。 “你中毒了。” 蒙玉儿看了眼大家,最后带着哭腔说道:“你昏睡了半月有余,大夫都说药石无医,我真的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紧紧的抱住季湘,“太好了,你没事,总算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大哥他这几日吃睡都不好,日日提心吊胆,就怕你传来不好的消息。” 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仿佛整个人都颤抖着。“太好了,你没事。” 季湘还处在事情之外。 施晖道:“公主,你快放开湘儿。妹妹?妹妹?你怎么了?” “国师,侯爷,你们快看,我妹是不是傻了。” 季湘恢复精神,白了一眼大喊大叫的施晖。“我没傻,别喊了。” 谢客烟不做声,但季湘知道她关心自己,不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你们说我中毒了?”她指了指自己,“可是我没这种感觉,我就好像睡了一觉,很累,但其他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外边是一挂珠帘,云天朗与葛云章站在那儿。他们异口同声。“仙人散。” 葛云章嗯了一声,示意云天朗继续讲。“你是否知道丛云霈。” 知道,皇帝的小孙子,未来的一国之君。 “那你应该知道为何十七八的孩子如今依旧是十岁一般,智商也停留在那一处。” 他中的就是仙人散。 季湘沉下脸,“你们是说,有人给我下仙人散,想让我昏睡一段时间?” “不,她想让你死。不过仙人散十分贵重,恐怕能得到的不多。”所以,季湘没死,只是昏睡了一段时间。但她想不通,府里的人都是陈解鞍精挑细选的,除了几个皇帝赏赐的,就是朱嬷嬷离自己最近。 但她实在想不出她们有何动机。 不要命了? “我们还没找到他们是怎么给你下毒的,这几日,帮你彻查了府里的人,都是清白的。季湘,你自己好好想想,最近接触了谁,这东西会从哪里到了你的身边。” 谁? 外人。 她看了看蒙玉儿,最后停留在谢客烟身上。 “烟儿?”云天朗和葛云章脸色一青,“季湘,烟儿不会做这种事情,你再好好想想。” …… 季湘无语,“我有说是她吗。” 谢客烟这时候还是不发一言,很是反常。 “烟儿。”她叫了一声魂不守舍的谢客烟,女子抬头,眸子里是一丝惊惶。“我昏迷之前,你来找我,是做什么啊。” 就这事情? 众人皆是一窒,谢客烟却扁着嘴。“我……我,季湘,是我对不住你。” ??什么意思,季湘觉得胸口很闷,该不会真是这个漂亮妹妹吧。 谢客烟流下来两行泪,“师傅曾经给我过一些仙人散,我本想配配解药,可是半月前我发现它被偷了。” “什么!”葛云章冲谢客烟发火,“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漂亮妹妹低着头,“我……我害怕您骂我。” “唉,那你找我干什么?” 季湘实在想不通她的思路,谢客烟更委屈的撇嘴道。“我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嘛。谁知道,这东西会害到你头上去。” 第二百八十一系统出现 没事没事,这不怪你。”谢客烟反而没忍住,听到话后开始嚎啕大哭。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季湘拖着病身,安慰了好久,将人好好的请走,背后已经全是汗水。 葛云章临走前说道:“接下来要小心,我们会帮着你查,到底什么东西是被下了毒的。” 什么东西,季湘毫无头绪。 朱嬷嬷倒是有把林胥锦送的那一大包拿出来,说要查一查。季湘心里不是很舒服,总觉得又伤害了林胥锦。 施晖瞥了她一眼,“你难道不觉得伤害了妹夫吗?” “我伤害陈解鞍什么了。”季湘呆住,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施晖是觉得自己可能会绿了陈解鞍。“害,你都瞎想什么,林胥锦是我的朋友。” “要是陈解鞍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看你抓狂不抓狂。”施晖白了一眼,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有点缺心眼。 季湘停顿了下,肚子咕咕咕的叫。蒙玉儿端了药膳,轻轻的吹凉,被如此美眷照顾,她美滋滋的说道:“怎么没有,谢客烟不是?” 但你如今再看看,谢客烟不还成了她朋友? 这下都没人说话了,就连云天朗都深思起来,觉得季湘果真是个奇女子。 “咳咳。”云天朗将手掩住下巴,“陈解鞍还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我这边也不能递出去消息,让他分心。委屈你了。” 那倒是不委屈,幸好没告诉陈解鞍。“谢谢侯爷,这也是我所愿的。” 云天朗干笑两声,“还叫什么侯爷。当初我不是让媚娘和你说清了?” 他要捧季湘做未来云氏小铺的主子。 “子越说了,她不希望晚娘卷入这些事情,而且经过这么久的教习,晚娘每日辛苦的不得了。我心疼的一减再减,再见到晚娘在子越身边那天真烂漫,我就不想让她做这个少主了。但云氏小铺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不想交给云方鹤那个逆子,季湘,你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吧。” 说了那么多,他就是想把这个烫手洋芋给自己。 季湘坚定的摇头,施晖差点就要上次将她的嘴巴封住。那可是云氏小铺,其中归纳了华国所有的消息来源。更别说还握着朝中大官的秘密,皇帝可是靠着这个来清理那些人的。 季湘这个缺心眼的,难道不知道这对陈解鞍来说,是多好的助力吗? “我不要,你就是想坑我。”季湘直白的说道,“我志不在朝堂,相公也是。比起这里的繁华,我们都爱乡间的时光。大黄,老牛,还有许多亲人。” 她眸光亮了起来,“村民都爱嚼舌头,但做不出杀人的事情。”这事情得除了林氏,这个林氏是坏的太坏了,原主的仇她可忘记不了。 “但这里不同,”她唉了一声,“我差点死了。甚至不知道谁要害我,是相公的仇家,还是哪个看我不顺眼。我随便想想,就能举出好几个。施家,柳俞意,或者大哥招惹的……你看,我连他们都没认识全,已经有人想要杀我了。” 蒙玉儿拉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力量传入身体,“我太累了。”季湘如是说道。 这样活着,提心吊胆,她要拘谨的,担心的自己的性命。 更为重要的是,如今陈解鞍成了皇帝眼前红人。伴君如伴虎,可能一眨眼死的就是他了。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着,朱嬷嬷想说不识好歹,这京都花花迷人眼,是天下百姓向往的,为之所趋。这一路,死了不知多少人,她轻轻松松从村姑成了将军夫人,这会儿觉得这里不适合人呆。 朱嬷嬷不懂,但施晖知道。 京都就是蛊盅。 养的是天下的虫,那些低等的东西吃的是血肉。他们是争名逐利的卑劣虫子,即便有清廉之人,也是躲在一角,瑟瑟发抖。 但施晖并不讨厌。他呆的越久,就越喜欢这种凌驾在他人之上的感觉。 “若你不愿,我不逼你就行。”云天朗叹了口气,“我老了,迟早会退离官场。陵安那儿有人等着我,不想让她们等的太久。施晖,你愿意接手云氏小铺吗?” “云侯爷,你可是玩笑话?” 施晖满脸认真,“你若是真的交给我,必不会做出辱没您的事情。” 就这样,施晖成了新的云氏小铺的东家。 京都发生了很多事情,等季湘身子好全的时候,这才听外边人传进来。 陛下重病在床,大皇子侍疾。 在外的三皇子纠集剩下的党羽和十四皇子一脉的人逼宫,没想到这件事已经被云氏小铺呈给了皇宫里。 都说皇室无情,三皇子与十四皇子得了恩赦,却并不感恩。帝皇一怒之下,将他们一派斩首,血水流成河,好几天才消失。 其他皇子被这样一吓,再没了心思。大皇子成了唯一人选,可他怎么都不要当,百官越了礼法,将太子定为丛云霈。 杭城读书的丛云霈回来受封,又匆忙离开,仿佛这只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华国定下了储君,根基慢慢的稳定。北国小范围侵略华国边境,蒙国与其联手,将几座城池占领。他们丝毫不顾蒙玉儿还在华国为人质,似乎要立马踏进华国,将其变成自己的国土。 这件事,蒙玉儿并不知。她被施晖保护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季湘会去一两次,其他人根本没法嚼舌头。 她问施晖,这样对蒙玉儿真的好吗? 华国北境若是真的打起来,恐怕第一个牵连的就是这位北国公主。 施晖那时脸沉的可怕,什么都没说,将季湘赶了回来。 一直到隆冬,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北境边陲突然出现一队黑骑军,将北境与蒙国的人都打了回去。这队黑骑军,不是华国境内的任何一队叫的出名字的军队,仿佛凭空出现,百姓们津津有味的传了起来,说天上有仙人保佑华国。 季湘抱着欢喜,小猫儿惬意的窝在怀里。月初前,一直不亲近自己的欢喜突然就粘着她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朱嬷嬷从自己衣服里找到了施珍珠送的香囊,才发现欢喜是讨厌它。 又送去给谢客烟,几日后,就得了消息。这东西有仙人散的残留,施珍珠害的她。 季湘是想不到的,因为在这之前施珍珠跟没事人一样找她。她似乎不知道自己中毒过,一开口就是问陈解鞍在不在,有没有将香囊送给姐夫什么什么的。 这样蠢的人儿会下毒? 说是施与能倒更有可能吧。 私下里也去查了,但说句实话,施家还算规矩。除了偶尔来烦季湘,要她认祖归宗,其他时候都是去找施晖撒野的。 摸着欢喜,底下的猫儿打着呼噜。 她又试着叫了几声张暴富,依旧没有回应。 唉。 她从一开始心慌到了现在的坦然。如果以后真的没有张暴富,那她应该怎么办。 “夫人。”朱嬷嬷提着一些花,“奴婢摘了些鲜花,今日做点鲜花馅饼,给您吃吃鲜儿。” 这冬日雪都盖了一尺厚,哪里来的鲜花。 朱嬷嬷指了指后边院子,“这几日天晴,雪化了居然反常的长出花。等了几日,便开的满院子都是,还引来了蝴蝶呢。” “都是夫人福泽深厚,才让这百花冬日也开的。”朱嬷嬷拍了拍马屁,季湘思来想去有点不对,就让她带着自己去那后院。 一垮过拱门,满鼻子都是香味。 朱嬷嬷惊讶的看着满圆子的春色,喃喃自语。“奴婢来前,才开了一些的呀。” 季湘敏锐的发觉了不对,“朱嬷嬷,你将这里的人全都给我赶出去。还有,这儿百花齐放的事情绝对不准说出去。” “是。”朱嬷嬷赶紧下去,将见过的人全都叫齐,敲打了一顿。若是谁说出去,便是死一个下场。 春花反季节开,这天气又是初冷,一点儿也不暖和。为何会这样反常。 她想起了张暴富说的话,这世界是靠能量才能运转的。会不会,这个园子里藏在巨大的能量? 才这样想,身后的芍药已经开的比女子的头还要大。粉白的花瓣展开,似乎要把蕊儿送出去。 “喵儿~”欢喜弓起背,似乎不愿意跟进来。 “别怕,欢喜,没事的。”季湘定神,四周探寻。 她没有放过一处地皮,一点点搜找。 欢喜似乎也在帮忙,它不断的从花丛中进出,最后停在了一片铁线莲群中。 季湘扒开一看,在地上有一个坑。 雪已经融化,坑里有一点点水渍。边上是四个脚印,不大,也就一个指头大小。 欢喜左右看了看,冲着左边喵了一声。 季湘站起,抱起欢喜,“干得好。” 到了引起欢喜注意的地方,入眼的是一片粉色。这种材质让她想起了……系统的拟形——猪。 “……张暴富?” 试探的叫了一声,那浑身抖得和筛子一样的东西哇的一下两蹄子站了起来。 “啊——” “呼噜噜——” 猪叫和尖叫一起,系统欲哭无泪,心中委屈。“宿主,我变不成人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有人在等他 哭了好一会儿,张暴富才停下来看着丝毫没有触动的季湘,吧唧了一下,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了你才会变成这样。” 季湘本来想来个深情对视,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张暴富心情越发不好,鬼知道她是怎么看出一只猪的表情的,反正看见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季湘就仿佛见到一个小孩哭被抢走了糖,又好笑又心疼。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她抓起欢喜,将它窝到自己的怀里。粉皮猪……哦,不是,是张暴富眨巴眼睛,期待的看着季湘。 见季湘根本不打算抓起他,张暴富只能自己站起来,人模人样的用蹄子拍掉身上的土灰。 “你说因为我?到底怎么回事。”季湘还是于心不忍,将张暴富同欢喜一起抱起来。 朱嬷嬷正好从外边进来,严肃的看着那突然出现的猪。“这院子里怎么会有猪?夫人,你没受惊吧。” 余光扫到张暴富小心眼的在骂朱嬷嬷,季湘轻轻的掐了一下他的尾巴,摇摇头。“大概是哪个下人偷藏起来的小乳猪,很是可爱。朱嬷嬷,这院子还烦请您劳心,处理处理。” 至于怎么处理,朱嬷嬷是个老手段了。 带张暴富回屋子,给他洗了一个热水澡,粉皮猪香香的,裹着舒服的小被子,又吃了不少瓜果,这才控诉起来。 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境地? 罪魁祸首就是季湘。 一脸无辜的季湘拉住好奇要上去嗅张暴富的欢喜,“我自己都没搞明白事情呢,还没怪你无故失踪,你倒是先吐苦水。” 张暴富一脸气愤,圆滚滚的肚子差点就没能让他站起来。季湘扶着他站稳了,猪蹄就一下打在了她的手上。 疼。 季湘倒吸一口凉气,“你做什么呀。” 声音一大,倒是把欢喜吓跑了。 “你害惨我了。”张暴富将这几月的经历诉说出来,季湘才知道,自己能平安无事全靠系统。是系统用尽能量才把自己救回来,虽然张暴富嘴上骂骂咧咧,但季湘知道他牺牲了什么。 “对不起。”她不知道系统失去权限,能量清空意味着什么。可张暴富就算是个机器人,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也是季湘的救命恩人。 “我原先不知道,我还以为……”她那时只是觉得和往常一样,经过巨变,系统需要升级了。 “哼,”张暴富呼噜一声,“我知道你脑瓜子里想什么,摊上你这么一个宿主真是倒楣。算了,我慈悲大度,不会怪你的。不过,因为我已经从你识海中跑了出来,绑在你身上的系统只是一个运行的程序,一切都会按照总部的意愿来。我也没法给你随心所欲的加金手指了。” “还有,害你的那个人找到没。”张暴富随即将仇恨放在别处,他不能怪宿主,毕竟是自己选的。 季湘点点头,讲给张暴富听。 猪哼哼两声,似乎在冷笑。“宿主,你一定要替什么报仇。” 此仇不报非系统! 说起报仇,季湘还没什么头绪。应该是陈解鞍不在,再加上金手指离奇消失几个月,让她没了那个锋芒毕露的气势。很多时候,她更愿意在将军府里宅着。 当然,她这人也不会给别人面子,几乎所有人的请帖都拒了。京都也盛传季湘是个见不得场面的村姑。 待阳春三月,北境那头黑骑军传来捷报,蒙玉儿也知道了自己哥哥私下进攻华国,反被打回去以后,和施晖,季湘都吵了一架。 她说,施晖兄妹丝毫不信任她,所以一直瞒了半年,将她当做奸细看待。 季湘说一句不是,蒙玉儿哭两行泪。哭声比雨大,这时的蒙玉儿身子脆弱着,怀了身子的孕妇,最经不起折腾。 施晖唉声叹气,再也没智多星的样子。 这事情大约是四五天后,蒙玉儿见红了。这下阖府上下吓得不轻,蒙玉儿也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愿意听解释。 小道消息,大约是施晖在门前跪了一夜,这才哄得美人归的。 施府不大好过。 张暴富还是有些手段的,或许不应该说他,而是柳贵妃。这香囊的来历,被云天朗知道,一查就能查到施珍珠和三皇子,十四皇子曾经好过。 她听到过仙人散,不知从哪里得知谢客烟有,收买了丫鬟偷了出来。 季湘没想到施珍珠这么恨自己,总共就没看过几面,怎么有深仇大恨。 柳贵妃出面,云天朗相帮。这个施珍珠,最后成了柳府那个已经死去的二爷的儿子。柳志意这个人长的不好看,肥头大耳,睡觉会打呼噜,读书时候蠢笨如猪,是个智障。 如果柳贵妃不提起,都没人知道这个柳志意如今二十有四还未娶妻。 施珍珠不愿,但不敢违背。 她来找过季湘,让她帮帮忙。她心比天高,自诩是京都四美,就算嫁不了皇亲贵族,那像是郁南之流,尚且可以接受。 一个庶子,而且是个傻子,她不想,她不要。 季湘没那种以德报怨的品德,就说了一句让她走。她管不了,甚至不想管。 自那过后,三月的黄道吉日,匆匆的就把施珍珠抬进了柳府。柳俞意为此还特地来问候她,夸她着实有手段,小瞧了。 哄得了陈太公,收拾得了小人,收的了陈解鞍的心,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是个厉害角色。 两人皮笑肉不笑,一个过奖过奖,一个多谢多谢。 ……分割…… “走!不要在这里逗留。” 一个乞丐装扮的男子矮矮拉过一个黑衣甲胄的男人,“副将军,我们不能离开,将军还在前面呢。” 古义手臂是血,还未干。他没找到郁南,焦急的眼神四处搜寻。听到话后,轻轻的摇头。“火药能裂山,靠你一个,能救将军。带着兄弟们赶紧逃出山洞,将军那里我会去救。” 不能再死人了,他们这一队亲兵,被诈死了几百人。他对不起这些兵,“走!快。” 古义逆流而上,有伤兵他指挥着,直到,他看见了陈解鞍。 黑骑军的将军,甲胄已经裂开,他的脸被炸飞的石头划伤了脸。 “将军!” 古义欣喜的上前,他就知道,陈解鞍不会出事情。 “可都安排撤退?”陈解鞍眼睛发花,这一次被蒙国骗了。他们居然敢放出怪人,将自己这一群人赶到山洞。满是火药的地方啊,若不是自己找到一处裂缝,真的是死无全尸了。 “将军,已经安排。”古义叹了口气,“只是有些伤势过重,实在带不走了。” 陈解鞍喉口发涩,古义继续说道:“将军,走吧。” 身后是忠心耿耿的侍卫,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着。就如古义说的,路上都有痛苦呻吟的人。他们缺胳膊断腿,眼睛瞎了亦或者是失血过多。 这些人,没有能力再跟着继续走,他们倒在了这个地方。 后悔吗? 陈解鞍突然问自己,这些都是跟着许久的人。五年前,自己为查真相,找父亲,买了这些人暗中训练。任志气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也受伤了,腿上一个大洞,被脏布包围着。 “将军,我不后悔。”陈解鞍瞪大眼睛,他原来问出来了。任志气这时候还笑,“我就是个大老粗,长在华国,就是华国人。现在有蒙国北地这样的贼东西惦记,老子恨不得一拳把人打飞。” 他也没法走了,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将军,您别觉得丢下我们不道德,这都是我们自愿的。” “是啊,将军。” “我们现在就是拖累,要跟着一起走,会害死所有人的。” “将军,我们垫后,会把他们全拦住的。” “是啊是啊,将军,记得为我们报仇!” 你一嘴我一嘴,男人们轻松的嬉笑出来。陈解鞍心情沉重的,古义也默默的垂下头。 任志气轻声的吐出一口气,“我就是对不起我家里婆娘,这次死在外面,她还不知道。” “唉,我家里就一个老娘,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说话的人没了腿,至少血止住了。 另一个眼睛瞎了,手也没了,脸上血肉模糊的。“我老娘死了,家里就一个弟弟,他说要当官……可惜我看不见了。” 不知谁先哭了起来,“我姐遇人不淑,我要是不在,她男人会打死她的。” “娘,儿子不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陈解鞍握紧拳头,他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们是华国的好儿郎,我不会让你们就这样死在这里。古义,吩咐下去,好手好脚的带着受伤的,背,抱,都得一齐带上。” 他看了眼古义,径直走到任志气那儿,“我给你这个机会,回去告诉你夫人,决不再养外室,好好与她白首。” 他知道任志气的事情,只是不想管。 有了陈解鞍的带头,其他人也默默的带着一个或两个伤员下山。 严重的,被抱在怀里,或者背在身上。 轻的,自己走,或者带着更严重的人。 他们不发一言,井然有序。 没有人提出异问,他们相信陈解鞍,并愿意跟随他。 任志气突然道:“将军,夫人原谅你没有。” 他自顾自接下去,“女人心软,肯定是原谅了。我夫人就是这样,最后还是服软,甚至同意让我把那女人带回来。” “将军,”他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我真的出事了,请你多给点钱,让她活的好一点。” “不会。”陈解鞍坚定的说,“你不会死,谁都不会死。” 他的湘儿在等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百花会 季湘最近很烦恼。 陈解鞍已经许久没有写信给她了,因为系统为救她,已经彻底脱身出来。他告诉季湘,那个定位玉佩,大抵是没用了。 张暴富与欢喜在底下撕咬着玩,偶尔回过头,说一句,别太担心,人家是主角光环。 就这样,陈解鞍了无音讯半年了,蒙玉儿又怀上了。请季湘来时,说了几句不太能让她高兴的话。“陈解鞍还没消息?其实你也应该要个孩子,若是遇上不好的事情,也能有个寄托。” 孩子,季湘咬住下嘴唇,她不生,她怕死。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她惜自己这条命。 可是,蒙玉儿说的也对,如果陈解鞍真出事情了,会不会有个孩子可以让陈家有个后? 这个想法一时间挥不去。 这时候,正好皇后办花宴,季湘推迟不去,就想着去散散心。 蒙玉儿去不了,认识的人也就是谢客烟和苗如意。谢客烟自上次那件事以后,再见到季湘,就说不出的亲昵。 “季湘!”谢客烟老远就看见了马车里的季湘,师兄尚纯朴,季湘又不爱打理,是以这马车朴素的仿佛是哪个小官的。 季湘撩起车帘,略带几分惊奇。 谢客烟是大家闺秀,在街头这样兴高采烈不顾他人目光的手舞足蹈呼唤自己,实在是匪夷所思。季湘让任伍声停下,这时离皇后举办宴会的百花园也就四五步。 她们来的不早,外头停着的马车已经有许多了。 “烟儿?”季湘刚站稳,谢客烟已经冲过来扑到了季湘的怀里,将人撞到后退,这才抱歉的说道,对不住。 她如此不矜持,让季湘大吃一惊。那双手已经不安的摸上脸皮,“你不是谢客烟,是不是谁易容来的?” 见手底下的人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季湘收手。谢客烟委屈的,“算了,不同你说了。” “唉——”季湘连忙拉住美人,这些日子,她全是靠谢客烟与她说八卦度过的。说起这件事情,季湘又想起任务红包,谢客烟如今也有十九,过了生辰,便是双十年华。 这个年纪,做媒的话,负罪感应该会少一些吧。 “别气别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她笑了起来,“好烟儿,你不会真舍得生我这个留守妇女的气吧。” 太可怜了,谢客烟唉了一声,和季湘相处以后,她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是村姑。很多时候,她的见解比大学士还要有理有据。 “我不生气。”师兄不在,季湘只能自己照顾了。她又是叹了一口气,父亲的事情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说实在的,她是明白的,如果不是当年母亲强嫁,父亲是不会娶的。 她不想成为母亲这样的,师兄找她说明了,他只爱季湘,那便这样。 百花会,宴请了许多官家小姐。 进入后,季湘的眼睛就直了。 环肥燕瘦,莺歌燕舞,每个女子都是美的刚刚好。身上的配饰也贵的很,做工精细,有些比当初那个小公主的头面还惊细。 “你收敛收敛,别做出村姑的样子。”谢客烟拉住季湘,丢脸一般的将人遮住。“你是将军夫人,不是一般女子,拿出你对待我的气度,别给师兄丢脸。” 随后,她掐了一把季湘,将人吓得一激灵。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还不如在家陪着欢喜和张暴富。”季湘摸着后腰,她充分怀疑谢客烟就是报复,居然下重手。 “那只猪?”谢客烟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以前倒是养过一只波斯猫,但被母亲摔死在眼前后,就没再养过了。她嫌弃的说,“你还真将村妇的活法带到这里来,养什么不好养猪。府中臭的很,你千万别和别人提起,免得又被抓住由头奚落。” 正数落季湘,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尖细中又带些温厚,季湘是不认识的,但谢客烟脸白了一下,“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好像有人叫你。”季湘挑眉,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来的人。女的,不高,微胖,脸若圆盘,眼不大,眯缝的。 头顶尖尖,大概是发型的缘故,看着很像个畸形的人。她后面跟着四五个名媛,五六个丫鬟在最后,低头走路,明明是个气派的场面,但是季湘就觉得很压抑。 谢客烟应该是不想搭理,所以一个劲的催着季湘走。 “我不认识,赶紧走。” 话音才落,那个胖小姐呵的一声冷笑。“谢客烟,跑什么。” 说罢,那群人有些笑道:“她可不是要跑,谢客烟最是傲物,她都不屑同我们讲话。” “哟,谢大小姐,身边换了个丫鬟。”另一个应该同谢客烟有些熟,“石兰怎么没来。” “别说了,这个石兰不是被她亲自送到自己爹的床前去了。”果真是好手段,好女儿啊。 有人说罢,谢客烟僵着脸。季湘沉着脸,拉住她,就要离开。她反而不动了,比谁都要冷静,与之前撒娇的样子判若两人。 “走吧。”季湘说道。 她却摇摇头,“不是我送石兰去给爹做妾的。”那日,她去敲打阿箬,甚至动了杀心。谢府不能散,她不想看着母亲郁郁寡欢,更不想看到一个有心机的女子进入谢府。 母亲那时就说,她宁愿看着自己信任的人做妾都不想看见那个阿箬。 母亲让石兰去。 她不肯。 甚至闹了起来。母亲与她哭诉,甚至骗她,最后将石兰下了药送去给爹爹房里。 她以为,爹爹会有骨气。 就算不爱母亲,至少是爱那个阿箬的。却是不然,有了石兰,爹爹做起了好相公,他居然是会哄的。 季湘听她小声地解释,拍拍她的肩膀。“不必说了,我是信你的。” 所以,季湘一转身,“说够了没有。” 胖女人讶异,“你是个什么东西,说我?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季湘想了老半天,没想出来。不过,有苗如意厉害?比谢客烟牛?还是说,她爹有云天朗能造?比得上自己的大哥施晖。 这时候,季湘感受到了,什么叫拼爹。 这些认识的人,就是自己的资本啊。 “你……你这个死丫鬟,你主子都不敢开口。来人,给我教训教训。” 一个丫鬟,看着人高马大。一听到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跨出四五步,季湘动也没动。 大家都以为季湘是怕了,那丫鬟也是,就这种小个子,她一巴掌可以打两个。 “叫你这个小贱.货骂郡主,该打。” 蒲扇一般的巴掌就要下来,谢客烟瞪大眼睛,“你们不能打她,她是我师兄的夫人。” “哼,谁管你师兄是谁,给我打。” 胖女人奸笑着,她就是看不惯这种自以为是,敢反驳她的人。“给我打。” 啪—— 一声巨响,黑影成抛物线,飞到了胖女人的眼前。 “啊——” 惨叫溢出嘴边,那个丫鬟嘴角流出血,昏迷过去。季湘拍了拍手,似乎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这种?她不屑的笑了出来,老子当初在陵安,力大无穷的怪人都能制服。你一个没练过,就是大个子的女人,别怪她下手重。 “还来不来?” “你……你怎敢。” 一个绿衣小姐颤抖着,“她……她可是蝉音郡主的人。” 蝉音郡主? 季湘指着那个胖女子,“你说这个胖子?” 语气轻蔑又带着一丝嘲笑,她转回头,“烟儿,你还气吗?不气的话就走吧。” “你……你打了人就想走?” 禅音叫了起来,“不行,不能走。谢客烟,这是你带的人,你给我负责。” 她几乎是撒泼一般,几个机智的已经叫嚷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要杀郡主。” 这事情闹成了刺杀,很快,侍卫赶到。 见到局面也是一阵头疼,“郡主,谢大小姐,小人来迟。” 蝉音得意的看着季湘,“抓住这个刺客,她想杀了本郡主。” “胡说!”谢客烟护住季湘,“明明是你要让人来打季湘,这是你自找的。” 原本谢客烟是不会这样气急败坏,但见到季湘刚刚如此帮助自己,听到蝉音污蔑她,立马生气的叫喊。 季湘站在风暴之中,冷静沉着。 “我也不为难你。”季湘看着那个侍卫,“你叫柳贵妃或者皇后来。” 皇后她不熟,但她和殷子越关系不错,再加上皇后之前也有帮过她,应该是个公正的。 “脸真是大,皇后和贵妃娘娘是你能叫就叫来的?抓住她,别让这个刺客跑了。” 蝉音抱着胸,恶狠狠的说道。 季湘也不做辩解,“侍卫大哥,你只管去,就说我叫季湘,她们自然会见我。” “季湘?”那个侍卫皱眉,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醒悟。“你便是陈将军的夫人,那个陵安女神仙?” “女神仙又是怎么传的?我在陵安没做过什么事情,就是处理了一下后勤,功劳都不在我身上的。”她可不敢邀功。 侍卫大喜,“我弟弟,在陵安当值,他和我说,若不是您让玉珑坊采买药材,给当地百姓发粮,凭当时陵安无守的情况是不行的。” 蝉音见事情不对,立马指着那个侍卫,“你个没用的,这是刺客,你要杀了她呀。” “呵,刺客?本宫看谁敢动!” 第二百八十四章施珍珠的下场 参见柳贵妃。” 蝉音转后,见到柳贵妃,连忙行礼。要知道这后宫之中,柳贵妃和皇后是最不能惹的。 “湘儿,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柳贵妃对蝉音不带理睬,就让这个恶女人继续跪着。 她今日是穿着孔雀蓝的锦缎,一头乌黑长发被挽成端庄的发髻。与以往见到的柳姨截然不同,她高贵如同一只傲世的天鹅,优美的脖颈戴着珍珠璎珞,走到季湘身边,轻轻的拉住她的袖子。 “蝉音,在府里撒野习惯了,在本宫的地盘也敢动你那嘴皮子?刺客,你说本宫的人是刺客,是不是有一天还要说本宫想杀你?” “蝉音不敢如此想。”蝉音并不是皇室宗亲,她这个郡主还是靠死去的爹挣来的。平时一直放在宫中,跟在太后身边。两年前,太后仙去,蝉音便赐了新的府邸,陛下心怀愧疚,补偿许多,这才将人养的骄横跋扈。 季湘幸灾乐祸的看了眼蝉音,那胖子是气的不敢说话,谁知道谢客烟身边的人会是大人物。她原先以为就一个国师,而且还是不管事的,欺负就欺负罢了。 若是皇后身边的人,她也不怕,偏偏怎么就和柳贵妃摊上关系了? 柳贵妃这人,人如其貌,她傲气,有自己的风骨。当然,有风骨的人,性子也都奇怪点。柳贵妃她对陛下从不阿谀奉承,甚至还会与其叫骂,但依旧恩宠不断,这便是原因。 她母家是柳府,百年大户,是贵族之家。 又有盛宠,皇后的风头都不如她。在宫里时候,皇后也不会说她两句,唯独柳贵妃,是不同的。 “怎么,你想同本宫说是个误会?可是刚刚,一群人中,你们这边喊的最响。刺客,真要是有刺客,你算个什么东西,看得上你?” 一个爹娘全死的孤儿,丝毫没有势力,谁看的上她的命。 几个人笑了起来,蝉音立马瞪过去,一一记下名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人都给我等着。 陛下得病,身子已经不如往常。丛云霈为太子,皇后便是太皇太后,在后宫,柳贵妃与皇后交好,这已经不是奇闻。 若是……若是陛下真的走了,她还会有好果子吃? 人越来越多。蝉音却不知该怎么办,道歉,那她的面子该放在何处。这么多人看着,难道她一个郡主,连个名分都没有村姑都整不了? 蝉音总算想起来这个季湘是谁。 施府流落在外的女儿,一名村姑罢了。 “贵妃娘娘,”蝉音突然带上哭腔,倔强的看向季湘,“我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是季湘打了我的人,她一个村姑,不知大家礼仪,顶撞郡主,难道不该罚吗?我爹是为了华国死的,当初陛下说好会照顾我,原来就是这般纵容他人侮辱他的后辈。” “真真是让华国上下将士心寒,若是男子在外出生入死,为国为君。你们却不问前因后果,先指责我这个将士后人。” 这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对柳贵妃反咬一口。 季湘担忧的看着柳贵妃,却见她神态自若。“哦,那本宫现在问你,发生了什么。” 她面无表情,看的蝉音心一抖。在场的也有将士的家眷,这次北境入侵,黑骑军一举捣灭了数个怪人巢穴,还击退北境蒙国,这期间死了多少人,数不胜数。 她们若是心寒,怕真会影响士气。 蝉音本想利用这个拿捏柳贵妃,不过还是看错了,贵妃根本不在乎。她挑一挑眉,高傲的看着蝉音,“哼,你不说,不过是没有道理,说不下去罢了。” 谢客烟在此时总算冷静下来,将刚才的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这事因她而起,反正那件事迟早会有人知道,她的名声迟早会坏。 虽不知蝉音从何处得知,但明显今日找茬是找的倒霉了些。 柳贵妃听完后,更是冷笑连连,看蝉音的眼神也不再客气。她这人,不爱管闲事,若换作别人,这个蝉音是根本没法入眼的。 “蝉音郡主妄惹口舌是非,故意挑起争端,胡侍卫,将人送出去吧。” 这种人,她见都不想见到。 蝉音一群被赶出去,顿时成了笑话。 皇后姗姗来迟,低下身段了解刚才事情,便安慰了下大家。 百花会正式开始。 开幕的是一出戏,昆曲,唱词绝美。 季湘听不大懂,吃着干果,昏昏欲睡。柳贵妃推了一把,凑近问道:“你力气真有这么大?” 刚刚谢家的姑娘说,季湘一巴掌将丫鬟扇的晕了。 “还好还好。”季湘拿起一杯茶,“比有些男人大些,但也不是很离谱,柳姨您别听烟儿瞎说,没那么神乎其神的。” 柳贵妃慵懒的枕着手,台上的戏曲都没了兴趣。“你将这桌角掰断了让本宫看看。” 她指着八仙桌,让季湘将它掰了。 季湘哭笑不得,“柳姨,无缘无故我怎么对桌子撒气。” “倒也是。”看样子,柳姨不是开玩笑的。“施珍珠的事情我替你解决了,想没想好怎么报答本宫?算了,你也做不了什么,唉——” 她突然叹了口气,“你娘她回海南去了,怕是日后就见不到了,本宫有许多东西想给她,到时你进宫来帮着拿了去。” 说罢,就不再理会季湘。 戏曲落幕,接下来是小姐们的才艺以及诗情。 季湘没有想法,经历了蝉音事情后,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谢客烟倒是很适合这场面,如鱼得水,乐得开怀。季湘也意外碰到了未来太子妃苗如意,以及那个似乎是成傻子了苗如玉。 这两人像是连体一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她与拉苗如意想说几句话,苗如玉一定要跟过来。 “妹妹,你等等我,等会儿姐姐就回来了。”好声好气的哄着,苗如意低三下四的够了,苗如玉才会嗯了一声,乖巧的放开。 “季爷。”苗如意没有一丝太子妃的气质,整个人灰扑扑的。跟苗如玉比,她更像是一个年长的丫鬟。季湘有点心疼,越发见那边的人不爽。 苗如意没注意,她好似将全身心都放在了妹妹身上。就连差这么几步,也会三回头。“找我什么事情,我这段时间都没空,如玉的病情好像更加严重了,她离开我半会儿就会哭。” 季湘冷笑两声,越发确定苗如玉可能已经好了。“那等你嫁给了丛云霈,成了太子妃怎么办。如意,你不能一刻不离的,把苗如玉当小孩来看啊。” “季爷,你真是想多了。”苗如意天真的笑道,“如玉的情况我最清楚,而且,一开始也是你说的,这个是没法装的。还有,我是说可能,我想把如玉带在身边一齐嫁入太子府。太子的品性我知道,他不会亏待如玉的。” 如玉如今的状况十分不好,只有自己跟在身边,才能放心。 季湘想打的心都有了,说了好半天,苗如意也是一脸无所谓,全是自己想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等见到了棺材,有你掉眼泪的时候。” 将军府 张暴富与欢喜一齐喝着水,季湘今早就出门了,没带自己去。他翘着蹄膀,“欢喜,去帮我把豌豆拿来。” 欢喜还听懂了,立马叼起来。 季湘一回来就看见欢喜给张暴富按摩。小爪子一按一按,跟个劳工一样。 “你回来了。” 张暴富打了个招呼。 季湘点头,“你倒是在家玩的高兴。”她就惨了,遇见麻烦事情了。 “此言差矣,我毕竟不是猪,而是高智能系统。”张暴富指了指自己,“我感受不到高兴和快乐的情绪,这部分的数据已经丢失了。宿主,你要加油,收集接下来的能量,让我可以回去。” 当猪是有好处,但张暴富还是喜欢做系统。 “……”季湘无语,没去争辩。 今日的事情和张暴富讨论一下,觉得这个蝉音公主不会如此放过自己的。 不过,蝉音的报复没有惹到,倒是先收到叶素的信。 信中说,叶暖失踪了。 这件事,要从去年说起。李辰把叶暖接回去,孩子也带了回去,大概是叶素会救济自己的妹妹,每月都会给一定的钱,没想到这笔钱都被李辰扣下。 她那时因为和叶暖生气,赌说不会再管。私底下倒是看着,也没发现什么大事情。但就在两月前,她突然觉得不对劲,于是去李府看,才知道叶暖已经被休弃。 她的孩子,也不幸落水,没了性命。 叶素发疯一般,四处去找,还是没有结果。实在没法子,就来求季湘。 事不容缓,季湘换好衣服去找施晖。 云氏小铺,云天朗不再管事,他要看着朝政,每日已经劳心劳力。 施府前 季湘见到了一位熟人,林胥锦。 上次一别,确实好久没见。 那个少年渐渐的长大,身量比季湘高出不少。他手中拿着一缕长发,不知哪里得来的。 “湘湘。” 他咧开嘴。 “我来晚了。” 什么? 太远了,风又大,季湘一开始没仔细听。 林胥锦挥了挥手,“等着我,快了。” “什么快了?”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再一个转眼,马车行过,林胥锦就不见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施晖惊讶的叫道:“你怎么来了,看玉儿?” “不是……” “那找我的?行了,快进去吧。”施晖领着季湘,“你听说了没有,施珍珠她昨夜睡觉被盗贼进屋,剃光了头发。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活该。” 头发,季湘一闪而过林胥锦的笑。 她心中发毛,应该不会吧,林胥锦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相亲 施珍珠真的被剃光了头发? 季湘迟疑了一下,没有将刚刚那一幕说给施晖听。 “这次,施珍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没人可以嫁了。”施珍珠这个人说是他妹妹,其实心高气傲,根本没有把施晖当成一家人看待。小时候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所以能被挫掉锐气,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阿妹。”施晖变了语气,自从蒙玉儿有孕后,施晖也如变了一个人。他思考的更多,同时承担的也更加多。“我知道你还是有颗善心,但不必对施珍珠来使。她那人不值得。” 施府也不值得吗? 季湘犹豫的问出口,施珍珠代表的施府的脸面,施晖毕竟是嫡长子,他要继承施家的财产的。 “不必对那种人心怀善念,以往也是,现在也是。”他呵了一声,“当初我差点命陨在京都路途,为何?是施府这些小人所为。那个被施与能送到庄子里的施夫人为何可以轻而易举就将当年的乔家大小姐,咱们的娘亲欺负成这样?是施与能纵容,他才是凶手。” 施晖如此说道,当年的事情季湘并不全清楚。乔苏沫也不会次次提起伤心事情,施晖不同,他看似温润君子,但心中睚眦必报,被他查到施与能可能害娘亲,那这父子之情不要也罢。 当年,乔苏沫怀上季湘,不到三月,还未显怀。施珍珠那上不得台面的娘亲眼红嫉妒,故意示好,将乔苏沫骗的团团转。 这宅院之中怎么会有真感情,乔苏沫不过看在施与能的面子上不愿意将人发落,于是便由得那人献殷勤。 直到,那人率先告诉施与能自己怀孕,诬陷乔苏沫下毒害她孩子。施与能将她关在院子中,不准她踏出一步。 那时的她不知变通,与施与能怄气,就不告诉她季湘的存在。 这件事被那妾氏利用,待怀胎四五月,已经明显显怀,乔苏沫却被设计与外人私通。施与能不问青红皂白,将人关了起来,私下打死那个仆从,最后把乔苏沫送到庄子。 怪不得。 季湘听完后,越发理解施与能对自己的不屑。合着,他以为自己是乔苏沫和别人生的孽种…… “哥,别说了。”她叹口气,“放心吧,我本来就和施府没有瓜葛,不会帮忙的。” 相公说,不必勉强自己去做施府的乖巧女儿。 与施晖说了些话,蒙玉儿不合时宜的进来,季湘不想让他担忧,于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下。 “施晖!我让你给我买的糖栗子呢?我都说了要府东铺面的老张糖炒栗子,你给我买的什么。”蒙玉儿被几个丫鬟围着,就怕出什么事情。施晖连忙站起来,想要接住蒙玉儿丢过来的栗子。 “我就是买的府东的,”施晖提起栗子,上面的油纸还印着字样,季湘就见到一个张字,“你看,这上面还写着呢。” 蒙玉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指着施晖说道:“你变了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大声的和我说话的。呜呜呜,施晖,你这个坏人,骗我给你生孩子,现在我胖了,啰嗦了,就再也不把我当回事情。” 她越哭越响,季湘连忙过去安慰,让她趴在自己肩头。 [赶紧服个软啊,孕妇这样哭可不是事情。]季湘挤眉弄眼,施晖一下就看明白了,点点头,也过来揽过挣扎的蒙玉儿。 他轻声轻语,温柔如水,一双眸子全是蒙玉儿的影子。“是我不对,我不该如此大声。你与我说,是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人给你去买。” 玉儿抽噎着,“我要吃糖栗子,剥壳的。”她伸出自己的玉手,因为怀孕,胖了许多。 “你看看,那些壳将我的手都弄丑了。”她哭的厉害起来,施晖握住那双手,心疼的抱住她。 不丑的不丑的,玉儿在相公心中都是最美的。一连说了十遍,蒙玉儿才擦了眼泪笑说道,“你怎么这么肉麻,湘儿在的,还敢说这种话。” 笑中带这泪,蒙玉儿吸着鼻子,“你们兄妹应该是有事情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施晖点点头,“你先在房中等我,我剥完栗子就过来。” 看了眼季湘,蒙玉儿颔首,被丫鬟扶着出去了。 过了很久,剥栗子的施晖叹了口气,“你快说事情,若是不说,就帮把手,坐着看我笑话,小心赶你出去。” 还没成亲前,蒙玉儿追着施晖到处跑。成亲后,施晖成了二十四美好相公。季湘拖着腮,“我才不帮你,帮了你岂不是会毁你的一片心意?” “切。”施晖白了一眼,季湘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责怪玉儿矫情,没想到如此听话。” 听到此处,施晖认真的摇头。“玉儿并不矫情,她不过是在同我撒娇。她怀后,很是辛苦,夜夜都睡不着,腿肿的走点路就疼。她已经很辛苦,我舍不得让她再因为别的事情心里难受。” “你到底寻我什么事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坐着没事干。”他想快些去找玉儿,不想与季湘这没有相公陪的人多待。 季湘正襟危坐,与他说了叶暖的事情。 施晖嗯了一声,“我会多留意,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应该很快就能给你答复。” “那就拜托你了。” 她起身就要走,施晖愣了下,叫住她。“阿妹,黑骑军是陈解鞍的。” 季湘回眸一笑,她有些疑惑,却不是对这内容。施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以为你不知道,不过没想到陈解鞍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了你。若是……若是你们真对朝堂无心,等这次黑骑回来,就让陈解鞍交了兵权,隐于山林吧。” 施晖像是知道什么,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黑骑军不在陛下的料想中。” 换言之,黑骑太过勇猛,又是一支独属于陈解鞍的。对于皇帝来说,私下招募军队,是造反。 季湘点头,“嗯,我知道。” 离开施府前,季湘看见了施与能。 他再没了以往的气势,见到季湘笑了笑,就颓废的离开了。跟在他后面的男子带着帷帽,这模样有些奇怪,阴森森的好像以前见过。 似乎是在孟府,当时那个人和孟二老爷一起。 会是一个人? 季湘自顾摇摇头,应该是不可能,云天朗的人怎么会跟在施与能屁股后台。正想着,一道阴暗的目光传来,是那个黑衣人。 她奇怪的皱眉,那人转身走了。 身后的丫鬟低声禀告,“小姐,那是老爷以前的门客,郑柳郑先生,自老爷被罢官后,门客散尽,只有这一位跟着。” 假设,换成一男一女,怕是个十分浪漫的故事。可惜了,这两人只给别人一种可怕的感受。 有阴谋。 季湘摇摇头,离开了。 回到家中,欢喜跑来。 朱嬷嬷正在给张暴富按揉耳朵,见到季湘眼睛一亮,跳下来就是奔到季湘跟前。 “夫人回来了。”朱嬷嬷起身,“今日炖了些甜粥,夫人要喝些?” 季湘摆手,“吃不下。任伍声可来过,他有带书信之类的?” “任侍卫未曾来过。” 失望萦绕在季湘心头,朱嬷嬷离开后,张暴富开口说道:“宿主,你是不是想去找男主。” “想,怎么不想。可是我没有他的定位,任伍声也不会带我去。”季湘叹了口气,眼里冒着泪花,“陈解鞍这个混蛋,每次都是这样。” 张暴富沉默了下,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季湘见此,眨眼哽咽的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其实,我的系统中是可以用积分换任意门的。”任意门,顾名思义,便是一扇可以带你到你所想的地方的门。 “不早说。”季湘欣喜若狂,张暴富立马浇冷水,“但这个得升级成黄金vip……你现在不是,而且我也不能帮你作弊。” “怎么才能成为黄金vip。”季湘皱眉,掐了一把小猪的耳朵,反观张暴富并不疼。 很简单。张暴富举起一个蹄子,告诉季湘,只要一个条件,那就是升级。积分兑换升级的能量,能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升级。 季湘一刻也没有犹豫,但是到最后也才换了九百点能量,离升级还差一百点。 “那就只能完成红包任务了。”完成后,可以收集能量,还能兑换系统以及剩下的物流公司碎片。 她想到谢客烟,重重的点头。 放心吧,相公,我会帮师妹找到好人的。 ……分割…… “不要!” 谢客烟烦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说什么,要让自己去相亲。 石兰在奉茶,爹坐在一边,一言不吭。 “你如今多大了,在京都已经成了笑话。”谢夫人瞥了一眼烟儿,“你同我说,柳俞意会帮你嫁给陈昱,可如今呢,我看你倒是与那个村姑玩的不错。” “烟儿,近墨者黑,你日后离那女人远点。” 谢父刚刚说完,谢母一声冷笑,“我看烟儿离你远些才差不多。你有何资格说别人……不过,烟儿,你爹这句也不错,那个村妇不得靠近。” “爹娘,季湘不是这样的人。” 谢客烟咬着下唇,谢母嗤笑一声,“你倒是会替人说话了,娘如何教你的,若是想得到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如此妇人之仁,怪不得陈昱到现在还没被拿下。” “娘告诉你,若你真的喜欢陈昱,那就生米煮成熟饭。那个村妇不足挂齿,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 说着话,她看了眼谢父。 谢客烟气的头脑冒烟,“我不要,季湘是个好人,我不会和她抢师兄的。你们也不准找她麻烦,不就是相亲,我去就是。” 第二百八十六章梦 雨落在芭蕉,敲打出节奏声。 季湘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披衣起身,点起灯,在桌上写下给叶素的信。 叶暖找着了,如今正在阴南,西北之地。 季湘也是惊讶,原来叶暖就是同小公主一同抢男人的那个暖暖。 墨水停顿的有些久了,渗透到了另外一面。 “……可放心,叶暖尚安全,她如今经历了这番大事情,心中会有郁结,不如让她在外好好散心。”她想了想,没有将小公主追过去,要与叶暖来个正面争斗的事情说出。 折好信纸,季湘叹口气,她拿着蜡烛,轻声出门。榻外的丫鬟正睡得安稳,张暴富也与欢喜挤作一团,呼呼睡去。 雨滴从屋檐上落下,风一吹,将季湘的汗毛冷的竖起来。 谢府放出消息,谢客烟待字闺中,求觅良婿。这消息一出,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小至十四,大到而立,只要是人模人样的都找到媒婆上门提亲。 别说谢客烟了,光是季湘看看,都觉得这些人太没自知之明。 待困意上来了,季湘回床睡下。 隔日 季湘被谢客烟早早叫醒。 “季湘,你说好的要帮我的。”谢客烟拿着包袱,她换了件男装,显得清秀才气。季湘睡得有点懵,一时不知她打扮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大堆,季湘才记起来。今日谢府又有人来相亲,她要躲一躲,所以约季湘去云台山。 云台山,是京都郊外的一座神山。 四季都有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但那儿寻常人去不得,说是进去便会被迷雾骗往深处,死无葬身之地。 大皇子迷恋上炼丹,年初进了一次云台山,就再也不出来。所以云台山也算是皇族禁地。 “我知道一条近路,咱们从那里偷偷的上去,不会有人发现。”云台山的东侧有一条隐蔽的小路,这条路在她小时候与师兄一起走过,当时师兄还差点失踪,师傅花了快半月才将人找回来。 季湘一听,只觉得不对。 半月都销声匿迹,一个小孩在深山怎么活下去。 张暴富摇着尾巴,看了她一眼。 一人一猪想的相同,这座神山,怕就是最后的能量站遗址。 不再犹豫,两人一猪踏上路。 一直到云台山,季湘心中七上八下。 反观谢客烟,似乎一点也不怕。好奇的问一句,谢客烟很是理所当然,“我觉得这神山与我有缘。” 这话要从小时候说起,她贪玩,那时就会来云台山,师傅采药,师兄练武,她则是到处采花。 都说这云台山里有脏东西,谢客烟不然。她指着自己的眼睛,笑着说道:“这话我就是和师傅说,他也不信。我见过云台山的神仙,是一只九彩鹿,它是云台山的山神,闪闪发光的煞是好看。我一直觉得山神在保佑我,即便我进入深处,也不会有事情。” 这大概是女主光环吧。 季湘嘟囔一声,羡慕嫉妒。 进入云台山,季湘就让任伍声回去。 后者摇头,尽忠职守,说云台山危险,他必须一步不离。 “好吧,随你。”谢客烟走的离季湘近一点,参天古木刺破云层,连着根的大树犹如防守的士兵,看的大家是害怕又敬畏。 窸窸窣窣。 有只野兔子蹦跳的在她们面前跳过,还有暗处的视线,恐怕只有谢客烟笑嘻嘻的仿佛来到了自己家。 一直到落脚的木屋,前方有一片空地,谢客烟说这里曾是猎人的木屋,通常会在这里住一个月,抓到了大货,才会回去。 如今这天气,正好木屋空着。 任伍声给四周洒上雄黄和谢客烟秘制的药,防止蛇虫进屋。 木屋较为小,只能容下两人。任伍声只能在树上做了个简易的住所,季湘勾起嘴角,被林中的美景清洗着心灵。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上一阵子,应是件好事。”谢客烟拍着手,她东西整理了一半。主要也是里边简洁,除了柴火就是一些铁锅,以及腌制的腊肉和储存的米粮。 季湘点头,在这里,可以忘记一切不开心的。 她近几日的焦虑总算好了一些,深呼吸一口气,进屋去帮着谢客烟继续整理。 等天色暗下来,三人简单吃了点闷饭,就点起木柴围在一起。张暴富倒是好养,抱着一个菜瓜,吃完就睡,睡醒就啃。 远处传来狼嚎,任伍声戒备的站好。 张暴富也竖起耳朵,然后躲到了季湘的怀里。 “是狼。” 谢客烟瞥了一眼那只猪,“真要是来了,把这只猪丢出去,也能挡一阵子。” 噗呲。 季湘看着张暴富生气的眼睛,一时没忍住。咳咳两声,尴尬的转移话题。她指着四周一圈,“明日我们在这一圈围上栅栏,就不必害怕这些狼了。任伍声,今夜要麻烦你辛苦些,多注意周围,等晚些我再醒过来和你交班。” “不用,夫人。”任伍声话音一落,就抱着剑离开。 谢客烟沉着眉头,“他以前也这样?师兄真是没教好,那是什么态度。” 季湘没说话,她烤着火,繁星落下光辉,很快,夜深了。 睡梦中,季湘也不安稳。 她梦见了灰蒙蒙的一片,全是沙石的荒漠,大风卷起热浪。在那暗黄发黑的沙漠之中,一队黑骑军,艰难的走着。 三只骆驼,慢悠悠的托着四五个人。 他们都没了力气,烈日当空,蒸发了每个人的水分和生命。 “相公!” 季湘跑着,她一个一个的去看,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终于,在最前头,看见陈解鞍。 男人似乎消瘦到佝偻犹如那些知天命的老者,在慎城受的伤还未消退,又有了别的伤疤。 他的腿,一瘸一拐,“古义,让大家找地方休息。” 日头太毒了,他们从晨间开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古义立马安排大家安营扎寨,滚烫的沙子让他们的脚底尽是疼意。 谁都不说一句苦,谁都没有抱怨。 沙丘背阴处坐满了疲累的人,陈解鞍咬着干巴巴的大饼,“我们要离开蒙国,不让那些人知道,就必须从这一带过去。让大家再忍忍,还有,水不多了,省着点喝。” 古义点头,他把水囊递给陈解鞍。“将军,你一路都没喝,嘴都白了,喝一口吧。” “不了,我还可以。你去给郁南,他中了暑气,需要水。”让古义快些去,陈解鞍靠在沙上,他睁开眼,看着空气中,不自觉的摸上右脸。 那里好像有人在抚摸他。 “相公……”季湘轻轻的拿开自己的手,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这是梦,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日思夜想,才会看见陈解鞍在受苦。 但是太真实了,她又忍不住的想去抓。 陈解鞍似乎真的感应到了,他犀利的看着季湘的位置,好像那一刻,他已经知道季湘就在面前。 “……湘儿,是你吗?” 过了很久,他自嘲的摇头。 就算湘儿是仙子转世也不会有如此本事,他苦中作乐的想到季湘的笑容,嘴角勾了起来。 啪嗒。 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伸手去摸,干的。难道是错觉? “将军,将军。”有人来报,“属下们在沙丘的另一侧发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 “走,去看看。” 一骨碌起来,陈解鞍灵敏的发现自己的剑重了一些。他将疑惑放在心里,面无表情的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绿色的,犹如林海一般的地方。 只是,这些东西,陈解鞍并没有见过。那些植物,巨大的四五人不能合抱。没有枝叶,外表葱绿,条状。 “将军,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正在京都,有些在南方,根本没来过荒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仙人掌。 季湘恨不得马上现身,告诉陈解鞍,砍它,砍它,你们就能喝水了。 这就是沙漠的储水罐啊,季湘试着在陈解鞍边上大叫大闹。 “不知,咱们还是不要靠近。”陈解鞍沉着脸,他嘴上如此说道,但心中只觉得遗落了什么,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若是不去,将会是很大的遗憾。 “如果可以吃就好了,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东西,而且,水实在太少……” 古义听到声响也过来,见到如此一幕,摇摇头。 陈解鞍沉默了一会儿,“等着。” 他动作干净利落,提着剑就下去。 看着这奇怪的沙漠之树,他抿唇,用剑一下刺进了里面。 古义惊讶的问道,“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拿水囊或者其他盛水的东西。”他撇向一边,看着风吹动的穗子。 水从那树中到了水囊里,古义惊喜的大叫,这么多水,装满水囊绰绰有余。 接下来的路,好走了。 “将军,你真是神人,你是如何得知这东西有水的。”古义喝了一口清凉的水,迫不及待让人将水送去给郁南。 陈解鞍坚定的看向自己的剑,温柔的轻声说道:“是她,直觉告诉我,她在我身边。刚刚那一剑也是她让我刺的。” 谁? 古义看了看四周,“将军?” 他没有解释,而是摸着那穗子,笑着。 湘儿,等我。 第二百八十七章算计 季湘自醒来后,一直没法忘记。她找来任伍声,问起清华国的沙漠之地,再提起一句梦中的只言片语,很快就得知他们在北林城。 北林顾名思义,是华国靠北之地。那里紧紧邻着北地,有山林也有荒漠。 相公竟是到了那边,与先前所说的春楠好似差的有些远。 既然知道了行踪,季湘自然就不需要这所谓的任意门。说句真话,她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好男人,如何给谢客烟做媒,难不成,将她纳给陈解鞍做妾? 张暴富白了季湘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就是个傻蛋。 你要是不做任务,就是放弃奖励。 “我付不起责任。”她抱起张暴富,走到一边,“那可是终身大事,我总是在想,如果我给她撮合的人,是个渣男,那不是害了谢客烟?还是算了,这个红包不要也罢。” “切,假清高。” 张暴富嘘了一声,跳下去跑了。 季湘也有些生气,她这哪里是假清高,正好掐腰大骂,谢客烟来了。 “你果真要去找师兄?” 谢客烟看了一眼冷冰冰的任伍声,难不成她要和这个大老粗呆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季湘歉意的握住谢客烟软软的手指,她颇有些不舍,“我明日再收拾着去,任伍声会留下保护你。”她再看了眼张暴富,想了想还是没把他留下。 “好吧。”这里倒也不会有什么坏人,她自己也熟悉。 只是说起这件事情时,任伍声却是那个拒绝的人。 这样一来,季湘就很难脱身。 恰逢山中大雨,路上泥泞。她是想走也走不了,夜里想再做梦,也没再看到过陈解鞍。 与张暴富说起这件事,后者呼噜噜的说道,不过就是个梦,不必挂怀。毕竟自己这个系统以及不在,预知梦,宿主不可能有的。 被这样一说,季湘也陷入了困惑中。 就这样,过去了四五天。 任伍声和谢客烟倒是熟稔起来,说句实话,若不是任伍声长相过于粗犷,不然性子与谢客烟倒是登对的。 对外,两人都是冷冷的,熟悉后,任伍声做事冷静全面,谢客烟倒是算一个小女孩。 “季湘,我和任大个捡回来一篮子的蘑菇。”季湘烧着水,看了看那篮子里色彩鲜艳的蘑菇,从里边挑了能吃的,做汤底。 菜选的野菜,掰碎了丢进去,再放入任伍声前几天打的一只山鸡。很快,鸡汤好了,另外一边焖的饭也差不多。 季湘这才起身,煎鱼。 简单的饭菜勾起了谢客烟的味蕾,她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这次偷跑出来,父母不会大肆张扬,到处找她。可是,若回去,定有好果子。 她叹了口气,“大个子,把筷子给我。”不去想这些,她瞥到了任伍声靠在栅栏边上似乎格外出神,叫了一声,大高个转过来,手上就有了布包。 里面是红木筷子,任伍声亲手做的。 她那日不过说一句这些筷子难看,过了几天,她就收到了一双精致的红木筷。 “哟。”季湘酸了一下,“上次的筷子没我份,这次居然还贴身放着谢小姐的东西,任伍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夫人没她重要。” 心中自然是不这样想,揶揄的看了眼谢客烟,等女子红透了脸颊,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任伍声这才冷脸说道:“夫人误会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挑选木材,已经做了四五双。” 于是,他细心的拿出五只布包。 “因为木盒做法要麻烦,只能缝了一些简易的布包。” “哇,你手蛮巧的吗?”季湘举起大拇指,然后拿过筷子。不得不夸一下任伍声,这手艺着实好。再看谢客烟,嘴嘟的老高,是不开心了。 事后,季湘偷偷的问过,谢客烟说是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失望。 为什么失望,大约是觉得自己独有的被人分了。 季湘迟钝的哦了一声,让她宽心。她有男人了,任伍声不大可能。 “季湘,你别胡说。任伍声不过是个奴才,我是谢府大小姐,我怎么会喜欢他。”季湘举起手,投降一般的摇头,谢客烟更是生气,一下拔高声音,“我就是嫁给纨绔都不可能和一个奴才在一起,你若是再胡思乱想,我就……我就……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对劲。” 她皱起眉,向后看。 任伍声扛着一棵树,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不是的。谢客烟心里慌张如同乱飞的蝶儿,撞进了蜘蛛网里。“大个儿……我……” 任伍声疏离的退后一步,“夫人,您要的树找到了。” 季湘尴尬的点头,“那就放在院子中,待会我再锯开。”她本想做个砧板,这里的已经不好用,腐烂了一些。 企图缓和气氛的季湘想叫住任伍声,推了一把谢客烟,哪知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张了半天嘴,才说道:“本小姐说的都是实话,但不针对你。” “嗯,谢小姐放心。我任伍声就是一粗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跟随将军,不是您想的癞蛤蟆,您不必怕我这个奴才喜欢上您。”他没有转身,没法猜测他是何表情。季湘在一旁恨不得上去帮谢客烟说话,奴才奴才的喊,真的太伤人了。 “你!”谢客烟不知被哪句话惹怒了,眼眶红着,“任伍声,你是说本小姐自作多情?你算哪根葱,本小姐不过说你一句奴才,你敢如此给我看脸色。等师兄回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季湘怕两人真的吵起来,赶紧上去拉架。“任伍声,你先走。” 她拉着骂骂咧咧的谢客烟回了木屋,很久,抽泣声才消失。 “是我的错。”她很后悔对任伍声那样发脾气,“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抛弃了谢府大小姐,与你们仿佛朋友一般的呆着,我似乎对任伍声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笑了起来,比哭还难看。“他有时像是一只大笨熊,个子高高的,走路时候会发出笨重的声音,滑稽的很。” 思起任伍声的模样,季湘对后一句话保持怀疑,任伍声练武的,怎么可能会发出声音。看着谢客烟哭的梨花带雨,季湘缄默。 说了很多任伍声,谢客烟又哭了起来。 唉,接下来,怕是要难熬了。 ……分割…… “将军,郁南醒了。” 一大早,就是好消息。 陈解鞍到了客栈,古义守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药。伤都已经换过了药,有了那日荒漠的水,大家都没有过重的伤亡。 “我不想喝白粥,我要肉,吃肉。”郁南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嘴巴淡出鸟来了,不给我吃肉,我真的会死的。” “呸。” 古义捂住他的嘴,“你别给我说这种晦气的话。不喝我就去给你叫别的,好好睡一觉吧。” 他拗不过,只好妥协。 陈解鞍沉声嗯了一下,“喝了,莫让我来喂你。” “师兄……”郁南扁着嘴,他是病人啊,怎么还是这样凶。不过他还是拿过古义手里的碗,没滋没味的喝完了。还把空碗给陈解鞍看,“师兄,咱们这次能死里逃生,多亏了你。” 他立马拍起马屁,就怕师兄让他再吃一碗以及责怪他鲁莽。 在山间的时候,是他去引开那一小路追兵。要不是师兄后来救他,恐怕真的死了。 那时候是九死一生,他想想就害怕。 “等回去,我会和师傅说。你的性子不适合在这红尘,待师叔云游回来,便带你去那些山林好好修行。” “不用了,师兄。”师傅可以几十年不出山,他不行啊。 古义在他求救下,转移了话题。“将军,如今咱们已经在山林城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已经买了一座院子,到时候大家先去那儿住下。”他不能回去,廖文华给他写信,说这次被算计,很有可能与朝中有关。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华国那个传出重病的皇帝。 与此同时,和陈解鞍只相隔一个镇子的林胥锦,看着手下人,气的上去便是一脚。 逃了,逃了,居然又让陈解鞍逃了。 他不过是离开一会儿,这些废物连瓮中的鳖都抓不住。 “你们这群废物,没用的东西。”林胥锦恶狠狠的骂着,“我花了那么钱,心血,养了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就是随便养只狗,都能替我咬死人,你们呢?那么多炸药,你们居然也杀不死他们。” “都给我去领罚,滚,别让我杀了你们。” 等她们走后,一位婀娜的女子从里边出来。 这个女子,季湘若是在,定然会惊讶的叫着,文儿。 就是那对被廖文华救下的姐妹之一,她居然也会在这里。 林胥锦并没有拒绝文儿的揉肩,他舒服的靠在椅子后,文儿甜声说道:“主人,别与那些废物生气,文儿见着就心疼了。” “嗯。” 文儿转了下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人,文儿这些日子来,一直想替您分忧。” “哦?说来听听。” “主人,您不是想得到季湘吗?”文儿故作伤心,“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如今陈解鞍不在京都,不正好让您趁机而入。” “你接着说。” 文儿勾起嘴角,“您告诉她,陈解鞍有难,将她骗到身边。最后,中途出些波折,来个英雄救美,苦肉计一出,她不就……” 第二百八十八章受重伤 季湘,你这几日怎么心不在焉的。”任伍声自那日起就不再与谢客烟多说一句话。谢大小姐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她觉着,自己已经是屈尊降贵,与你说些服软的话,你还得寸进尺不知道好歹。 从任伍声那里受了气来,看见季湘望着门前的木桩子发呆。 连日的雨水化成水汽,让整个山都变得朦胧看不清。 季湘叹了口气,“我担心相公。” 师兄能怎么样?季湘总是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她坐下,和季湘挤在一起,“师兄的才智是寻常人比不上的,那些蠢货,怎么可能伤他分毫。” 谢客烟许久没见陈解鞍,根本不知道自己那神兵一样的师兄,在慎城时也受伤了。 “你不懂。”季湘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那日的梦久久的留在心中,怎么也挥不走。张暴富说不是预知,只是一个梦而已。但季湘不信,“我做了一个梦,相公行走在沙漠之中,他太累了,似乎轻轻的一推,就能被黄沙掩埋。” 她的肩膀不自觉的缩了起来,整个头埋在胸前,谢客烟上前拍拍,“你别多想,不过就是个梦。肯定是你思虑师兄过多,这才做了噩梦。其实,你要是真的担心,不如找云叔叔。” 云天朗与师兄交情深厚,至少比自己想的要深。谢客烟仿佛真的找到了办法,“云叔叔曾经网罗天下人,以孟府打头,做了一个华国的消息网。我不知叫什么,但是与云氏小铺有关。” 只是有关而已,云氏小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运行着的应该是以孟府为首的地下情报网。谢客烟知道的并不多,有些还不如季湘。 不过有个地方,倒是让季湘很好奇。 谢客烟说,云天朗可能年关要离开京都。 她一直知道云天朗想去陵安,只是华国如今动荡,他一个侯爷,被临危受命,成了“摄政王”。 这北地与蒙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更何况,不是说华国君主重病,怎么可能让他一走了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是季湘孤陋寡闻,单纯至极。 大约在山里待了快半月,才知山下堪比过了千年。 季湘是怎么都没想到,华国的老皇帝居然真的死了。在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皇帝的计谋,好挑起暗中的谋划者,这位曾经无比风光的皇帝,居然驾崩在自己的寝宫。 丛云霈登基,苗如意为侧妃,就如当时与季湘所说的,她果真带着苗如玉一同嫁了过去。 举国缟素,新帝丛云霈为仁云帝,后宫搁置,因皇丧期间,不宜选秀。 留下的皇子各封王,赶出京都。大皇子不出山,似乎已经忘却人世红尘。太上皇后也在后宫礼佛,与柳贵妃一同住在寿安宫里,不问外界事情。 云天朗适时敲打文武百官,让他们不敢再结党营私。推行法令,让边境贸易再次发展,埠头大肆建造,水运发达。 铺官路,使城镇乡村连结。甚至还打出季湘熟悉的标语,“要想富,先修路。” 一时之间,华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坐在家中,季湘抱着懒猫欢喜,苗如意如今在宫里,她没法见到。递上去牌子,也被撤了下来。烟儿说,宫中也不容乐观,丛云霈新帝登基,言官正等着他做错事情。 云天朗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辈子的。 季湘想了想,倒也是。 坐着过了会儿,朱嬷嬷从外边走进来,“夫人,夫人,施夫人来了。” 玉儿? “她不是怀着身孕,怎么还有空出来走动。”施晖这个护妻狂魔也舍得?要晓得,先前她去找蒙玉儿,施晖是万般不肯,唯恐季湘伤了他心爱的夫人。 “怎么,我是瘫痪中风,腿没了还是眼瞎了,找你来说说话也不行了?”蒙玉儿是个说话直白的,尤其怀孕了,更是一点气都吃不了。 “我不是这意思。”季湘连忙站起来,将她坐下。“嬷嬷,快去将彩蝶送我的荔枝拿过来。” 荔枝? 这东西夫人也舍得? 张彩蝶送来的也就是一小篮子,这东西金贵的很,泡在冰水里整半个月,差些都坏了。到季湘手里时,挑挑拣拣,也就两个大瓷碗。 朱嬷嬷福身,去拿了荔枝来。 蒙玉儿第一次吃,没想到这东西如此让人上瘾,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吃的满意?” 蒙玉儿嗯了一声,擦了擦嘴巴,“咳咳,今日我来,是有事寻你。” 呵,吃了我的东西,若不嘴软些,日后就不同你好了。季湘暗想。 “你哥他这几日一直没回家,我对京都不是太熟,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和那个李小姐勾搭上了?”蒙玉儿话一出口,吓季湘一大跳。 这是怀疑施晖……出轨? “什么鬼不鬼的,我不懂。”蒙玉儿皱眉,“就是近几日,他总是早出晚归,有时我迷迷糊糊被他吵醒,闻到了一股粉香味。” 不止这些,蒙玉儿还发现了,施晖的领口仿佛有口脂印子。你说,一个正经男人怎么会有这些,于是蒙玉儿二话不说,就到了季湘这里。 “我是出不了府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托着腮,“我是北国公主,若是出去,很快就会被发现。湘儿,你反正没事,不如帮帮我。” “玉儿,你怎么不亲自问问我哥。”不是偏帮施晖,而是,她对施晖的了解不深但是也不浅。施晖很有责任感,不会做出对不起玉儿的事情。 “你当我没问过?”蒙玉儿不止问了一次,施晖也都是含糊其辞,所以她才觉得不对。“你若是觉得麻烦,我就找别人,湘儿,我有时觉着,对于施晖来说,我应该是个特殊的吧。他对我这样温柔,好似要将一切都给我,那次我生气,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面子,说跪下就跪下。湘儿,施晖是爱我的吧。” 她不知道。 爱很虚无缥缈,她至今也没有搞懂。 她有时说,爱陈解鞍。可有时又觉得,自己不够爱。吃醋,会吃,高兴时也是真高兴。 或许,这种简单的,单纯的想和陈解鞍待在一起就是爱吧。 换作是陈解鞍发生这样的事情,季湘应该也会如此,只是,她更会信任陈解鞍。 答应蒙玉儿后,季湘就去跟踪施晖了。 一大早,施晖就出门。 他先去上朝,于是季湘约着谢客烟吃了早点,等施晖下朝,跟着去了云氏小铺。 一呆就是到了傍晚,施晖出来就直接回了施府。 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拉来凑数的谢客烟不满的抱着胸,“还有什么好跟的,你若真的怀疑,不如进去。” “不行的,这些人精的很,我跟着进去,施晖不就知道我跟踪他了?”鬼鬼祟祟的猫在柱子后面,谢客烟忍不住推了一把。 “你个傻子,浪费这么多天。”谢客烟皱眉,“跟我来吧。” 她带着季湘好生捯饬,一个姑娘成了妇人。“接下来,看我的,等我闹起来,你再趁乱进去。” 她发愣中,谢客烟已经叫上自己的丫鬟,盛气凌人的进去云氏小铺。 季湘赶紧跟上,一进门,就看见了一位老仇家。蝉音郡主。 这位郡主着实有些惨,最后靠山皇帝没了,得罪了柳贵妃,如今宫里谁都瞧不上她。只能说,无脑的占大多数,那些与她一样蠢笨的世家小姐倒是不离不弃,好一出姐妹情深。 “这个,我要了。”蝉音手中的是云氏小铺重金打造的寒玉簪,它做工精致,簪头雕刻成一朵洁白雪莲。花瓣花,蕊栩栩如生,尤其是中间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蜂鸟。 跟它一起的还有玉珑坊的限量美人笑——桑椹。蝉音想要的就是桑椹。 见有人捣乱,自然是怒气上头。 “我看是谁,原来是嫁不出去的谢家大小姐啊。”蝉音嘴巴贱,这几日谢府的风波谁不知,而且蝉音还知道,谢客烟根本没有相亲。 她冷笑一声,但谢客烟更是趾高气昂。“我嫁不出,至少还有谢府和我师傅养着。蝉音郡主如今十六过半,还无才子提亲,顶上父母双亡,不知日后是个什么光景,想想就是可怜。蝉音郡主,不如我发发善心,帮帮你,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你!”一针见血,蝉音气的乱蹦,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其他小姐拉住她,劝告着,如今得势的是不是她们,再不低调一些,恐怕会给家族招来杀身之祸。 “贱人,你这个贱人。” 只是嘴上过干瘾,蝉音自然不爽。 谢客烟哼了一声,当初百花会的事情她老早就想报仇,本来一直觉得,做人做事不能得寸进尺,不管如何都要保持表面的和气。但与季湘呆久了,她才明白,装模作样只会让自己受气,她要做就做自己。 而且,京都谁能欺负她? “蝉音郡主,我看你嘴巴这么累,不如歇歇。老板,这簪子我出十倍,你要知道,有些人可不一定买得起。” “!贱人,你说谁。” 蝉音咬牙切齿,谢客烟丝毫不怕,“说你呢,贱人。嘴巴这么臭,正好帮你洗洗。” 她呵了一声,上前就是给她两巴掌。要不是那些人拦着,谢客烟很快就会被抓住反打。蝉音暴怒,摔了手里的簪子,将几个女子一一推翻。 云氏小铺见闹得大了,这才全部出来。 季湘就是这时溜到了后堂。 想起谢客烟的那个挑眉,季湘着实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配合。 她正要找施晖在哪里鬼混,突然耳中传来一道声音。 “陈解鞍身受重伤,这件事决不能被季湘知道。” 彭。 里屋的人大喊,是谁。 施晖立马打开门,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季湘。 “妹……妹妹!你怎么会在……” “是不是真的,刚才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觉得有根弦断了,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第二百八十九章他在我心里 你们怎么可以把她放进来,这下可怎么办。” “当时蝉音郡主和谢小姐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小的实在是无暇顾及。况且……况且陈夫人如此穿着,很是不惹眼……” “你倒是推的一手好锅……” 好吵。真的好吵。季湘头疼,像是有东西紧紧箍住了她的额头。她急促的呼吸,似乎见到了让人感到惧怕的东西。 猛的,她睁开了眼睛。 “相公!”陈解鞍,她记起来了,在昏迷之前,听到了施晖说陈解鞍在北林城重伤。 “哥?”她拉住上前安慰她的施晖,“陈解鞍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玉儿说你偷偷摸摸搞女人,不成想,是瞒着我呀。” 谁偷偷摸摸搞女人了!!!施晖差点就要甩开季湘,要不是见她脸色不好,惨白的一点血色也没,他真的是要抓住季湘的肩膀,好好质问下,怎么带坏的玉儿。 “别胡说。” 施晖沉着脸,他看了眼站着的男人。那个男人穿褐色麻短打,鞋底全是泥点,这个男人是来传话的,施晖接手云氏小铺,自然是会知道一些孟府的事情。 这个男人叫谷,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谷是从北林而来,他说自己回京时截获了一封密信,至于是谁的,施晖一下就猜到。 林胥锦。 在陈解鞍开始查林胥锦的时候,施晖就着手辅助,他们知道的林胥锦比季湘知道的要奸诈的多。但这一切还不能告知季湘,林胥锦究竟想做什么,他无从得知。 但,未经过验证的不实消息,若是传遍,对华国不利。 尤其,现在时局不稳。 “陈解鞍根本没有出事,你听错罢了。” 季湘一声冷笑,揪住了施晖的衣领。她力气不小,将一个男人,即使是病弱的,也是丝毫不费力气。将人提高离床稍有距离,恶狠狠的说道:“施晖,你是不是觉得我耳朵长着就是摆设。我是耳聋眼瞎,让你觉得好蒙骗了是吧。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告诉玉儿,你不仅有李姑娘,还有赵钱孙,足足集齐了百家姓。怎么,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你,你蛮横不讲理。”玉儿有身孕,施晖怎么敢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唉,季湘,先把你哥我放下来。” 女子只是哼了一声,手上动作一点没松。施晖咳咳了两声,看了眼低头不语的谷。他好歹是个男人,还是云氏小铺现在的主子,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白了一眼季湘,气定神闲的对谷看了眼,“你先下去,还有,若是谢客烟要进来,拦住。” 季湘又要发火,施晖赶紧解释,“好妹妹,谢客烟也是个做事爽快的,简单说就是冲动鲁莽。要是她知道陈解鞍出了事情,会如何。” 大概会夜奔北林。 季湘点头,谷离开后,这才把施晖放下。男人面红,应该是羞愧。他拿出一封信,“你先看看。” 打开后,季湘一目十行,施晖见她看完,又问道:“是不是很眼熟。” 眼熟,怎么能不眼熟。 这个字迹,不就是林胥锦的。 她皱眉将东西拿起来,“你截的是我的信?”林胥锦在北林? 他不是说自己可能会去湘江,难不成,北林又有什么好生意做? 施晖冷笑一声,“说你蠢,你又不是真的傻。林胥锦为何要写一封这样的信给你,当初在陵安,他和陈解鞍一点交情也没有,而且,据我所知,林胥锦喜欢你,他到底是以什么念头,让你得知陈解鞍的伤势。妹妹,你别被骗了,北林如今封着消息,我的人暂时没法进去,你再等半个月,我必然会查清楚。” “林胥锦不会骗我的。”季湘叹了口气,实在不清楚为何相公和大哥对林胥锦这个少年有如此大的偏见,“我查过林胥锦的姐姐,就是本分的妇人。她说的和林胥锦丝毫无差,而且,我和他已经说清楚了,我们就是朋友。” 他帮过自己很多,可很多时候,季湘总是会人云亦云的去误解他。她已经很对不起林胥锦了,如今施晖再说这句话,她反而认定了,林胥锦信中所说的都是真的。 “哥,你别再说了。”她相信林胥锦,也是不想放过一丝可能。如果相公真的受伤了,有自己在身边总会是好的。“我明日就会启程去北林城,路上我会带几个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抵达的。” 冥顽不灵。 施晖暗暗骂了一句,确是知道季湘做了决定,便是很难改变。湘儿,我劝你三思而后行。陈解鞍让你在京都等他回来,要是他没有事情,回来却见你不在,生生错过那是何等可惜。” “北林城离这里不近,但也不是几年的路程。”她露出坚毅的眼神,“他既然没有给我写信,那必然是在北林还有动作,我去找他,是助他一臂之力的。哥,我不是什么娇弱女子,你也知道我的一身力气,不会吃亏的。” 而且,她相信,林胥锦不会害她。 与施晖商量后,出门去。 谢客烟身上挂了彩,这个蝉音不是练家子,但也是个厉害了。十多个人拉着,也一丝阻挡不了。“你总算出来了,我在外边等的心焦,要不是……不然我早就闯进去了。” 她身后跟着的是任伍声,季湘才知道,若不是任伍声及时赶来,蝉音是会拿着玉簪杀人的。 “你的手没事情吧。”谢客烟伸出手,上面血淋淋的两条抓痕。 她才没事情,摇摇头,让季湘宽心。“要说惨,那个蝉音才惨。你是没看见,她疯婆子一样被当成猪似的扔出去,多好笑。怎么了,我不疼的,你放心吧。好在任大个来了,我还打了蝉音那帮人好几下。” 得意的看了眼任伍声,谢客烟发现季湘的心情依旧低落。“季湘,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受欺负了。施晖打你了?好呀,一个大男人,居然打女人。” “不是的。”季湘乏累的拦住谢客烟,“烟儿,回去再和你说。” “哥哥,玉儿嫂子那儿你要多陪着。她怀着身孕,最容易胡思乱想,别再让她伤心了。” “走吧,任伍声,将马车牵来。” 未等他人言语,季湘已经前行。 上了马车,谢客烟担忧的开口。“到底怎么了,你哥真养了外室?” 她与蒙玉儿不熟,可毕竟当初并肩作战。一时气愤不已,“好呀,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也有含沙射影的部分。 季湘将她的话打断,“不是,我哥洁身自好。那粉香其实是从玉珑坊沾的,口脂倒是不清楚,但应该与应酬有关。” “我叹气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陈解鞍,看了眼谢客烟,她垂下眼眸。“烟儿,我是担心你。半月前,你的招亲不成功,如今又与蝉音大闹。名声一旦出去,你当初的娴静名声就会被泼妇取而代之。这不值。” “我当你是担心何事。”谢客烟松了口气,“不过是虚名罢了,我又不在乎。你还记得当初你与我讲的一堆真我,假我什么玩意儿的,仔细想想,我倒是明白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我为了家族,为了这谢府大小姐的身份,活的叫一个如履薄冰。” 当初,得知师兄有了妻室,她还特意找上柳俞意。那妇人说静观其变,她就真做个乖孩子。谁能想到,到了如今,她成了季湘的好友。 柳俞意会如何,她想不到,但如果她真的做出什么对季湘不利的,那自己这个没了名声等我大小姐就要好好撒泼了。要知道,柳俞意这个女人,最爱的就是面子。 “对不住了。” “你与我说什么客气话,真要是想补偿,不如把师兄让给我。” 季湘一愣,她以为谢客烟不喜欢陈解鞍了。想了许久,她似乎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若是你……不介意做小,我倒是可以效仿娥皇女英。” 谢客烟猛的倒吸一口气,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咳咳咳咳咳,你……季湘,你没事吧。”还没好转,谢客烟已经去摸季湘的额头,天呐,季湘是不是傻了,还是中邪了。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打开了谢客烟的手,她嘴都没长开,谢大小姐已经嘴巴巴拉巴拉的说道:“我那就是玩笑话,我不喜欢师兄了。而且,他很早之前就找过我,说对我不过师兄妹之情,若是我纠缠你们,就……就对我不客气。” “什么时候?” 谢客烟不想说这件让人难受的事情,但还是叹口气,“你们来京都那段时间,师兄躲我躲得厉害,我气不过,堵了他。但没想到也是他堵我,话讲的明明白白,此生就你一个,别人不会再娶。” “他真这样说?” 季湘想笑又想哭,谢客烟点点头,“嗯,我挺难过的,十几年还不上与你的几年。但这是师兄选的,我改变不了,季湘,师兄将你放在心尖,你不要辜负他。” “不会的,不会的。”女人捂住自己的胸膛,喃喃自语。他也在我的心里。 第二百九十章北林之行 季湘写了信,留给了几位亲近之人。 北林之行,必去不可。 她甚至没有给施晖一点机会派人护送,挑了一个谁都没有发现的夜,奔向了北林。 一处暗角,谷站在阴影之中,他对面的是许久没有见面的陈顾北。 陈顾北已有老态,他近日时常服用五石散,精神好了许多,但身子越发被亏空掉。 “主子的意愿已经达到,季湘昨夜前往北林。暗中有狐狸护着,怕是不好拐到主子那边。” “主子为何一定要季湘,天下女人如此之多。”陈顾北一口气有些没上来,季湘到底是他儿子看上的,为什么主子一定要和解鞍抢。“那个女人就是祸星。” “你管主子要她做什么,该不会你这个老东西还想帮儿子和主子做对吧。”谷轻蔑的说道,这个老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大将军,呸,要不是主子让他来,以便陈顾北晓得,若是轻举妄动,陈解鞍怕是会死的很惨。 “就是主子要季湘去死,你也得按照主子的想法。要知道,要不是主子,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你能苟延残喘,陈家尚能留后,都是因为主子慈悲。” 五年前,陈顾北和狗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些他忘记不了。可自己也知道,他还活着,不过是为了陈解鞍,他唯一的儿子。陈家遭难,太公隐居深山,这府门只剩下陈解鞍可以挑起大梁。 陈顾北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谷,眼神有些混浊。“好,我自会听主子的。” 深山之中。 季湘慌忙奔波,她失算了。 “宿主,你个蠢货,让你带人你不带,现在好了。”张暴富四脚着地,比季湘跑的还要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等看见季湘追上来,这才往前奔跑。 她懊恼的喘着气,自己的肚子一角疼的喘息不了,没法反驳张暴富。确实,是她自以为是,觉得独自一人,足够了。 谁知道,到了半道,就遇见强盗。 这伙强盗也不要钱,凶神恶煞的要让季湘做压寨夫人。再没了当初神兵天降的黑衣人,季湘根本没法敌过,丢下车马就与张暴富跑了。 幸亏力气大,踹倒了大树,拦住了那群强盗,这才有了喘息之机。“别说了……呼呼呼,快,躲进山坡下。” 张暴富往后一滚,一下子就淹没树叶之中。季湘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滚落之时,她故意把鞋子丢出去,装作是惊慌失措下丢失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这样,那些人肯定会一直往前面追。 被树枝擦伤,季湘不觉得疼,她屏息,很快就听到了一群脚步声。 “追,她就在前面。”“该死的,不能让这个女人跑了。老大说了,抓住她,有重赏。” 一群男人追着她一个弱女子,还说有赏。季湘简直是要发疯的去杀人,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她给钱还不行嘛。 “老大,你看,有女人的鞋子。” “那个女人肯定往那边跑了。”有人如此说道,季湘躲在下面不敢大声呼气。 她拉过张暴富,这群人难道发现她了,努力蹲低。可最后还是被老大发现了。 她想跑,还是错了机会。 那个老大,长的像是一只黑色大猩猩,见到季湘更是一副色相。倒是因祸得福,张暴富没有被抓住。 “放开我。你放开我。” 季湘冷哼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相公是赫赫有名的陈解鞍陈大将军,我干爹是云天朗,当今摄政王。”不得不说,这个身份,拿出来震慑人还是很有用的。 黑猩猩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遍,“你以为我会信?一个京都来的将军夫人,没有下人,一个人赶路。美人,跟着我,吃香喝辣,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来人啊,把我的未来夫人带回去,好好……” 噗呲! 血,从那个老大的脖子里喷出来。 季湘呆住,不,众人都呆住。到底是谁,谁杀了他们的老大。 “啊……” 一声大叫,一群黑衣人从林中杀出来。 他们训练有素,以保护季湘为目标。 三两下,山贼已经全部死去。 季湘看着这一幕,嘴唇颤抖。“相公?你们是陈解鞍派……林,林胥锦!?”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怎么都想不到的男人,林胥锦笑了笑,心酸的说道:“是我写给你的信,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湘湘,你真为了陈解鞍连命都不顾了吗?” “什么意思。”季湘摇头,“我听不懂,是你告诉我相公出了事情。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来的这样及时。林胥锦,你到底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难道……不会的,林胥锦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你怀疑我?”林胥锦受伤的看着她,“其实我早该猜到,当初你就不曾信任我。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些都是与我为伙的手下,他们跟着我一起走南串北,只不过这次出现在这,不是为了生意,而是你。湘湘,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鲁莽,我知道你担心陈解鞍,可难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 这一带都是山贼。 季湘居然一个人都不带,还有,廖文华和金野律呢,当初他故意放任云天朗放人在季湘身边,就是怕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如今那些人呢。 就连猪,都比那些人要好。 “主子,我们找到一只猪。”一个黑衣人提着猪耳朵。张暴富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季湘赶紧过去抱住,委屈的看着林胥锦。 她知道,自己错怪林胥锦了。 一声不吭的站着,季湘仿佛是心虚一直不敢抬头。林胥锦叹了口气,“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把尸体收拾了,不要吓坏了附近的山民。湘湘,跟着我,这里的路不好走。” 她乖巧的跟了上去,看着林胥锦,怯懦的说道:“对不住,我不是怀疑你。只是……” 出现的太巧合,她总觉得是…… 林胥锦似乎是不生气了,笑着说道:“我从来不会怪你,你是知道的。这次我确实是因为你,上次北林城无意听到消息,心中着急,就写了信给你。我知道你的脾气,后来又后悔,想把信截回来。却没想到,信不见了。得知你突然从京都消失,我就知道,你怕是奔着北林来了。” 林胥锦担心,一直跟着季湘,只是没想到季湘会如此心急,日夜不眠。“湘湘,你不该这样的。” “我担心他,吃不下睡不着。”季湘似乎是哭了,但眼眶里掉不下来眼泪,“我梦里见到他,瘦了,也老了。阿锦,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北林,北林离这里远不远。” 她其实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是路痴。 要不是一股力量,支持她,恐怕在半路就会转头。 林胥锦的脸黑了,他沉着声音,“湘湘,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做到。” “……谢谢你。”也对不起,我们遇见的时间不对,我没办法喜欢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男人,她没办法骗自己,只能心怀愧疚。 到了目的地,林胥锦让季湘好好休息。 他们接下来,会先去云之镇。 待他离开后,张暴富挣扎了起来。 “宿主,宿主,”猪叫了起来,“我们赶紧走,这里不对劲。” 季湘遇见林胥锦后,放松了一些,“哪里不对劲?刚刚我被抓,你居然不管我,自己躲起来。没义气,还说不对劲,你就是嫉妒我有朋友帮忙。” “不是。” 张暴富跳到季湘的腿上,“这个人我看不透。” “哦,你谁看的透。” 懒得理会,季湘眯起眼睛,这次说什么都不自己行动了。 …………分割线…… “什么,这个季湘,真的是气死我了。” 施晖把东西摔在地上,“看看你护着的,我又不是不让她去,居然给我偷跑。这一路多危险,她是心大还是胆大。我看就是你和陈解鞍教坏了。” “好了,别生气了。” 蒙玉儿托着腰,“她是着急担心,说句实话,真要是等几天,你恐怕就会改变主意。” 施晖歇了一会儿,“唉,管不了了,我只是……算了,北林那边的消息还没传过来,要是陈解鞍没有事情,只是林胥锦说谎,恐怕季湘现在是不安全了。” “我见过林胥锦一面,不像是个坏人。是不是你太担心了,好了,让她去了,人家夫妻情深,不是好事吗?” “我哪里是担心他们夫妻,我只是关心季湘。林胥锦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肯定对季湘图谋不轨。不行,我要亲自去北林一趟。” “施大哥,不用你去。” 门外突然有个人闯进来,是谢客烟。 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任伍声。 “你们……” “我知道了,季湘这个混蛋,居然瞒着我自己去北林。”谢客烟咬牙切齿,“居然不带上我。瞧不起谁?我和任伍声去,倒是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第二百九十一章她爱你 湘湘,先吃点东西。”在落脚地三日后,林胥锦采买好东西,就启程前往云之镇。 大约需要半月,林胥锦还要走走停停,做些小买卖。无非就是将东南边来的稀奇玩意儿换了这边的玩意儿,再倒卖回去东南边。 季湘盯着眼前的一杯茶,叶子有几片,在里面飘来飘去。坐在对面的是个大爷,是租住这座院子的老爷。他与穿着锦衣绫罗的老爷又不大一样,带着个斗笠,破衣服似乎用了几年,缝缝补补,很是朴素。 ““怎么不吃茶,这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茶叶叫龙舌,据说是当初有人看见天空一条巨龙盘旋,似乎用舌头舔了下茶树,这才有了名气。可实际上,除了名气,这茶叶本身的味道苦涩,难吃死了。 季湘摇摇头,推掉那杯茶。“喝不惯,不喜欢。” 老者姓陆,单名一。 陆一看着季湘,也不催。很久没人说话,季湘这才开口。“您找我来什么事情,林胥锦呢。”到了云之镇,季湘就再没见过林胥锦。他的其他兄弟也都不见,只留下一个陆一。 “不知道,你别问我。”老者语气也不善,“他托我每天都来见你一时辰,现时间到了,老夫就走了。” 陆一连忙站起来,到了门口后,又说道:“我听说你要去北林城?” “是的。” 季湘脚边的张暴富突然跳起来,想要上桌子。季湘看了一眼,拿起一些果子丢了下去。“您知道北林城?” 说出口,季湘就后悔了。 他都说了北林,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林胥锦说了,这里到北林城,也不过十几天的行程。她本想自己离开,可……林胥锦迟迟不回来,自己要是不说一句就走,实在是过意不去。 陆一点头,“那地方我劝你不要去,不是一个女人家呆的住的。” 这是什么意思,还想问清楚,陆一已经离开。 张暴富咬着脆脆的果子,哼了一声。“季湘,要我说,就咱们两个去找男主。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我真的是要闷死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要再碰见一次山贼,自己岂不是……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湘疑惑的开门,就见林胥锦笑嘻嘻的出现在面前。“湘湘,我回来了。” 他熟稔的似乎这是自己的家,提着猪腿,进去就坐在桌上。 张暴富看了很久,默默的将果子吐掉,小腿撒着赶忙回去房间。季湘惊讶的指着那猪腿,多日不见,怎么做生意的变成打猎的了。 再看林胥锦,浑身脏兮兮的,那衣服,背后破成了一个个洞,你都不好去摸。 “你……做什么去了?” 林胥锦抿唇,他指了指猪腿,“那日事发突然,忘记与你说一声再走了。我伙计之中有人就是云之镇的,家里的兄长是猎户,说是山中有只大虫,为祸山林。他需要我们帮忙,再加上那日大虫来的巧,忙着事情就没和你说了。怎么,是不是等焦急了?” 自然是有点焦急,季湘话到嘴边,摇摇头,笑着说道:“没有这回事情,喝点茶。” “我还真的有点渴了。”少年不再腼腆,就着季湘端着茶碗的手,喝了一大口。他舒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麻烦季湘将猪腿煮一煮,让大家都能吃到。 本想问何时去北林,听到这话的时候,又吞下疑问,静静的去帮着烧菜。 猪腿切成小块,与黄豆一起炖。腿肉炒起来,油香味飘到了林胥锦的鼻子里。 色香味俱全的一顿猪腿宴就好了,林胥锦夸赞季湘,随后叫人吃完。这期间,季湘根本没有机会插嘴问一句何时启程去北林。 终于有一天,季湘与林胥锦单独相处。 问起这件事,林胥锦不好意思的挠头。“湘湘,实在对不住,这几日忙着事情,倒是忘记了你的事情。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再等我几天,可好?” “阿锦,我知道是麻烦你了。”季湘摇头,她不能再拖下去,相公还不知如何,只有早些到北林,才能放心。 林胥锦一顿,“既然如此,我明日安排下去。湘湘,让我送你过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你安心住到明日,也先放宽心,多吃些饭。这一路不会那么好走的。” 他这是话里有话,季湘也坐下。“阿锦,你定是知道了什么,你告诉我,和陈解鞍有关是不是。” “唉。”林胥锦吐出一口浊气,在季湘追问下,才这样说道:“陈解鞍受伤,是因为应之一,恐怕你还不知道。蒙国打算出兵北林,应之一带阵。” 怎么可能。 季湘好笑的低头,鞋面上的花纹已经黯淡无光。她渐渐的收敛起来,看着认真的林胥锦。这不是笑话,应之一为何要帮蒙国,他是华国人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应之一成了蒙国驸马,而且在蒙国的救治下,如今更是眼神清明。他熟悉陈解鞍,也知道如何诱骗他。湘湘,我知道你与应之一关系不简单,可若是你再见到他,恐怕……不再是好友。” 应之一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湘扣着自己的胸膛,“我会当面质问他的。” 第二日 季湘早早准备好东西,林胥锦却是午时才上门。 她有气不能发,看着林胥锦,问道何时才能出发。林胥锦指了指外头,“马车已经备好,咱们快走吧,送你到北林,我也得尽快回来。” 他应该在云之还有事情,季湘不敢耽误,赶紧抱着张暴富上车。林胥锦赶车十分稳当,季湘忍不住问一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嘛。 林胥锦笑着,以前还能心安理得做个书生,可现在不行。这段时间,自己学了很多东西,驾车不过是一门。 路途行驶到一半,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过了山林,再走一片荒漠,北林城就到了。 北林城的四周,是荒漠,但城中却是四季如春。季湘偶尔会听起林胥锦说几乎北林城的怪事,譬如有什么桃花树妖与秀才。 还有仙人转世与丫鬟。 这后一个倒是与胖妮有点像,季湘想起那些个好友,真是对不起,要不是时间急迫,自己肯定不会不辞而别。 ……分割…… 陈解鞍看着谢客烟,头疼的很。 古义领了谢客烟进来后,贴心的带着郁南出去。任伍声则是早早被赶出去,尤其是陈解鞍知道任伍声居然没有一直跟在季湘身边。 “师兄,你把季湘交出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怎么就把我抛下了。” 谢客烟还生气,这一路,念叨着一定要将季湘骂的狗血淋头。再见师兄,他瘦了许多,谢客烟客套的表达了下关心,又问道:“你也包庇季湘,那我自己找。季湘——季湘——” “她不在这里。” 谢客烟冷哼,“这都走了快一个月了,季湘会没有到。师兄,你是不是想护着自己的夫人。” “季湘,季湘。师兄,你让开,我就是气不过,她要去北林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而且,她接下来还有招亲,自己现在不逃出来,就会被逼着去相亲的。 不行,她暗自下了决定。 陈解鞍按着额头,“烟儿,我夫人不在这里。” “那她去哪里了。” 去哪里,陈解鞍沉着脸,他是真的小瞧了林胥锦,居然真的哄骗到了湘儿,将人拐到了云之镇。他已经拍了人去那边,若是快的话,现在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果然,心中一动,古义已经进来。 “夫人,已经被林胥锦带去别的地方了。” “什么!”谢客烟大叫一声,随后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怜的看着陈解鞍。季湘难不成是跟着男人跑了,林胥锦,不就是那个陵安见过的,同她对骂的秀才吗? “师兄?”谢客烟看陈解鞍发黑的脸,咽下一口唾沫,决心还是为季湘说句公道话。“季湘她肯定不是自愿的,那个林胥锦,我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不是好人,一直对季湘纠缠不清。” 悄悄后退一步,谢客烟干笑两声,“师兄,你可以放心,季湘曾经告诉我,她心中只有你。那个,我还有事情,就和任伍声先下去休息。”说完,她就想跑,这时候绝对不能触陈解鞍霉头。 果然,在谢客烟跑出来的一刹那。 屋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一声低沉的怒吼到了谢客烟的耳朵里。 “查,给我查。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林胥锦都别想逃。” 呼~ 谢客烟摸着自己起伏的胸膛,“季湘啊季湘,这是我能帮你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既然季湘没有在这里,谢客烟留着也没有意思。她本想跟着一起去找季湘,被陈解鞍拒绝了。留在这里半个月了,谢客烟心慌了起来。 季湘难不成真的失踪了? 她每日都睡不好,就算睡下了也会梦见季湘在哪里受苦。 日头还未跳出来,她起了床,出门就见到晨雾里的师兄。 “起来了?” 谢客烟嗯了一声。 “湘儿……真的同你说过那句话?” 什么? 谢客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苦笑一声,“师兄,你难道没有发觉吗?” “季湘不过是听到一个你重伤的消息,便火急火燎不顾安全的要来北林。我自诩是做不到的,这难道不比一句轻飘飘的话,来的更为重要嘛。” “师兄啊,季湘比她自己想的还要爱你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林胥锦下毒 这里就是北林城?”季湘指着这一座似乎是荒城一般的地方,要不是季湘身边是林胥锦,她真要以为时间流转,自己又回到了陵安。 外头满是黄土,里头倒是绿荫遮蔽,好一座世外桃源。 只是,季湘呆住身子,看着眼前的一溜的老者。他们奇怪的盯着陌生人看,老者之外,就是些黄毛小儿,他们捏着泥巴,边上的妇人正择着什么东西。 这里与她想的一点也不同。 北林城如此破旧吗? 林胥锦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季湘看着那人牵着马转身离去,疑惑的看着林胥锦。后者勾起嘴角,故作轻松的说道:“湘湘,这一路肯定累了,你先和我去住的地方,其他事情我等会会和你细说。” 张暴富在季湘怀里乱动,他讨厌林胥锦,于是将尾巴朝着他。季湘知道,这一路是林胥锦护着自己,受恩于人,她也做不出什么甩脸子的事情。 小院是一进一出,不大,木门略微古旧,门前种着一片的蔷薇。叶子密密层层,里面藏着些粉白小花。季湘驻足看了几眼,林胥锦打开门,“你喜欢花?” 她点头,在云安村时,就种了满院子的花。她喜欢花……由花想到人,不知相公此时如何了。 “你若喜欢,我就多买些,让你日日看见。”林胥锦招手,“别再发愣了,先进来,看我为你准备的屋子。” 女子裙角无风自动,似乎碰到了羞怯的蔷薇。它伸出的刺勾住了一角,拉起一道弧度。 她心有所感,心底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进去。 林胥锦站在门边,催促了一下,季湘心慌意乱,脚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我看还是抓紧时间找我相公吧,如今耗时一月有余,相公还不知情况如何。阿锦,若是你不方便,写我个地址,我与我家暴富一同去就可以了。” 不知为何,她面对林胥锦更加小心翼翼。 少年手顿了顿,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他摇摇头,“湘湘,你先进来。其他的事情,我们等会再说好吗?” “可……”季湘抱紧了怀里的猪,疼的张暴富呼噜噜的猪叫。林胥锦站在那一处阴影之中,他的神情变得不可琢磨,“阿锦,我担心相公。” 她不想说谎,既然已经到了北林,她第一眼想看见的就是陈解鞍。 林胥锦失望的垂眸,他冷冷哼出轻笑。“季湘,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可怜的看着季湘,亦是在嘲笑自己。他拿真心想换季湘这颗真心,这一路,他无微不至,甚至是帮她挡了近乎所有的山贼。在她心里,难不成是一点没有自己,只有陈解鞍。 “这里叫十度村,和北林南辕北辙。” 季湘傻看着,她完全没想到林胥锦会突然这样对自己。“阿锦?我不明白。” 若是你觉得我累赘,一开始就说出来,我不会跟着你,也不会去求你。但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湘错愕的瞪大眼睛,委屈的泪水流经脸颊。她鼻子一红,无声的落泪。 “你为何要骗我,说带我到北林城。”她心里针扎一样的疼,“那相公,他到底受伤没有。” 她皱眉的神情让林胥锦心尖一疼,懊悔先前口不择言,一时生气就将计划打乱。“你就只知道陈解鞍?” 闻言,季湘愣住。 “他是我相公。” 不担心他,那要担心谁? 林胥锦仿佛肩头压下了千斤,他弯着腰,靠在门后,头微微上仰。“湘湘,你先同我进来,有件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季湘有些动摇,林胥锦补道:“关于陈解鞍,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否受伤了?” “好。” 张暴富伸出猪蹄,[宿主,有诈,不要进去。]他的眼神十分好懂,季湘瞄了眼林胥锦,留了个心眼。她蹲下,将张暴富放在地上。 “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情了,你就立马走,去找陈解鞍。”她压低声音,“虽然我不确定阿锦会不会害我,但现在实在太反常,我很害怕,张暴富,我只能依靠你了。” 猪郑重的点点头,目送季湘进门。 院子似乎是照搬云安村的模样,季湘踏进去的一刻,心头产生了久违的情绪。 “还满意吗?” 季湘没有回头,石桌上摆着青釉茶壶,有三个杯子。除了自己和林胥锦,难道这里还有人。 她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态度,与林胥锦问起陈解鞍。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林胥锦如今这样反常。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不敢承认自作多情的自己。 “你告诉我后,我便自己去北林,绝不麻烦你。”她心中生气,可并没表现出来。 林胥锦叹了口气,张口欲言,里头传来一道妩媚的声音。 “林公子,你回来……季湘?” 这是谁? 季湘皱着眉,完全不记得眼前这个桃粉的张牙舞爪,和个蛇精一样的女人是谁。认识自己,但问题我不认识你呀。 她近来比较直白,大约也是见不到陈解鞍,还被知己好友骗了的伤心难过加在一起,面上立马流露出对这个女子的厌恶。 她耸起鼻子,“林胥锦,这也是你给我的惊喜。哼,倒不如一次说个明白,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子,又怕林嫂子不同意,所以将我骗过来,为你主婚?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 “不是。”林胥锦沉着脸把话打断,这表情好像比季湘还要生气,后者哦了一声,听到曾经的少年冷言对那女子说道:“不过是路上捡来的,她说认识你,这才顺手一帮。” 嗯哼? 见季湘不信,林胥锦冷冷扫了一眼。女子立马干笑两声,手指却掐在了自己的掌心,“季湘,我们初见于大湾村。” “大湾村?岂不是林胥锦的家乡?”她挑眉,又听到女子自称文儿,一时惊讶的拿手指指着,“什么?” 眼前这风尘味十足的女子哪一点像文儿,她记忆中那个虽不是个贤淑良德,但至少面貌娇艳欲滴,怀着身孕,犹如慈母一般。 “你……你的肚子呢?”这倒是一句废话了,记得王氏给的信是说,有位老爷看上她,所以早早弄掉了腹中的胎儿。她立即觉得自己这是戳人家伤口,尴尬的摆手,“你若不想讲,不讲就好。” 反正她对文儿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要知道这个女人还唆使丫鬟抢她男人呢。 文儿眼中闪过一丝恶毒,转瞬不见,“这些都是旧事,当时是我想不通,以为能攀附显贵。可谁知,我嫁过去后,他只会每日殴打我,将我比做猪狗。幸亏林公子路过,救下我。这才能在这里苟延残喘,季湘,今日得见你,文儿更是心中惭愧。” 她抹着眼泪,“你当日收留我,而我不知感恩,居然想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你原谅我可以吗?” 没想到文儿会把事情翻出来再说一遍,季湘很像嘴硬说一句,不会。但话一出口,就是没关系。文儿喜极而泣,恨不得上去抱住季湘。 “你先坐下,吃口我煮的茶。林公子,你应该还有事情和季湘讲,文儿就不打扰了。”她举起衣袖,沾了沾自己的泪,“我去给你做些糕点。” “不用不用。”季湘还是不太适应文儿这样献殷勤,“林胥锦,你现在赶紧告诉我,北林城在哪里,还有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林胥锦端起茶,故左右而言其他。 “你先喝口茶,我会与你讲清楚的。”季湘正好口渴了,顺势拿起,一口饮尽,摊手与林胥锦看。 喝完了,你快讲,别再浪费时间。 意思表达完,季湘抱着胸。也不知是不是日头太大,将她晒得有点发困,还是休息不够,这眼皮总想闭上。 “湘湘,你是不是困了?” 季湘打了一个哈欠,同林胥锦摇头,“别扯东扯西,赶紧说。我拿你当兄弟,你却这样诓骗我到这儿来,不给我个交代……咱们就分道扬镳。” 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林胥锦眼见着也要被传染。 她赶紧捂住嘴,林胥锦轻笑一声,(他这时候还有脸笑?季湘心里很不平衡。)“湘湘,陈解鞍他没出事。” “嗯?” 怎么一会儿一个说法。 “到底什么意思,你当我蠢,给我解释一遍。陈解鞍没有受伤,那你为何写信。”季湘眨巴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 林胥锦的脸似乎变大了,又好像变小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疼,难不成现在其实在做梦。 “湘湘,别恨我。” 意识最后,季湘只听到这句话。 文儿从屋里走出,“主子,这与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之前是想演出戏,派来人刺杀季湘,林胥锦挡刀。可现在,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陈解鞍如今在北林暗处做老鼠,我们若是不逼他出来,大计如何实施。” 他要得到的不仅仅是季湘,这华国的江山,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文儿看了眼昏迷的季湘,越发嫉妒。 等着吧,落在她的手里,别想有什么好日子。 第二百九十三章救回 眼皮好重,季湘使劲想睁开,最后无果。她的身子也不能动,只有意识清醒。 鬼压床? 可是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先前不是和林胥锦讲话?太奇怪了,她仔细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只记住一句话。 别恨我。 林胥锦讲的,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果真骗了自己什么? “湘湘,现在还不是时候。”季湘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心里一阵厌恶,挣扎不开,只能认命的听着。“等我将陈解鞍骗出来,立马给你喂解药。” 果然,林胥锦下毒了。 “主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文儿的声音,她毕恭毕敬,语气中还有些酸涩。季湘敏.感的很,她觉得自己身上有股火辣的视线,是恨她,难道之前都是装的。 季湘恨自己毫无心眼,此时更是急得毫无办法。意识虽清醒,但积分系统无法打开,张暴富又不在身边,没人可以救他。 彭。 门关了,应该是林胥锦走了。 季湘心里呼出一口气,嚣张的文儿以为季湘没问意识,现在就是个活死人,根本什么都不顾及。上前就是恶狠狠的瞪着那睡颜乖巧的季湘一声呸,随后冷哼的出声。“季湘啊季湘,不知你是蠢还是傻,居然对旁人一丝不设防备。如今落在我手里,倒是要让你好看。” 她恨季湘,当初如果她能同意自己嫁入陈家,肚子的孩子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遭受奇耻大辱,被那老男人打的半死不活。她受的苦,季湘都必须再受一次。 又是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季湘只觉得身上被子被掀开,冰冷的触感如同蛇一般钻到自己的腰间。那双手,竹竿一般,掐在腰间。 疼—— 她心里大叫,可根本不能发出声音。 如今她最恨的就是自己,为何要轻信小人。 “你以为自己多厉害,将两个男人的心抓得牢牢的?屁都不是,小贱人,你心里很是得意,却根本不知道,主子对你不过就是占有。陈解鞍,呵,那算什么大将军,一个曾经的猎户,毫无智谋,这次主子出手以你的名义将他约到了早已经埋伏好的地方,等着吧,陈解鞍一死,我就送你去见他。” 过了很久,文儿没再出声,季湘就知道,她这是离开了。 她担心起来,不止是对自己,更是对相公。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湘在惶惶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宿主,宿主。靠,他们把你怎么了。”张暴富来了,大约因为他不过是只猪,谁都没有将他当回事情。从墙那边溜进来,张暴富跃过窗台,看见床上如同死人一样的季湘,差点痛骂出声,引来文儿。 季湘努力去眨眼,还是没有办法。这下可真是完了,她与张暴富又没有心理感应,这会儿急得要死,愣是一点办法也没能想出来。 唉,她在黑暗之中唉声叹气,即便张暴富跳到自己的身体上,焦急的唤她,也做不出回应。 怒上心头,季湘只觉得眼眶湿.润,她这个没用的,错信他人,连累相公,如今却只会哭了。 “宿主,你的意识是不是醒着的。”张暴富过了一会儿,觉得季湘的状态似乎有点蹊跷。他试探的问了一句,虽然宿主没有反应,但那泪水似乎立马收了回去,“你等等。” 这一等就是漫无止境,季湘只觉得在意识里焦灼难耐,没一会儿,耳边居然出现了一道机械音。 这久违的声音,让季湘想到了最初认识的张暴富。她喜出望外,[张暴富,是不是你。你回来了?] 那积分系统是不是可以用了,她是不是又能兑换解毒的药了。 [……季……季湘。]这个声音不太对,很不流畅,似乎是卡带了。季湘听着耳朵也很不舒服,只觉得有虫子往里面爬,滋滋滋的咬嗜着自己的耳膜。[我……我只有……滋滋……一刻时辰……滋滋……滋滋滋……你有什么要说的……滋滋,赶紧……滋滋。]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暴富,你难道没有回到我的意识里?] [滋滋……是的,这不过是我强行连接,很不稳定……滋滋……] [好吧。]季湘不敢耽误,赶紧与张暴富说了自己所听到的事情。张暴富好一阵都没有声音,季湘怀疑他已经掉线,系统的机械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去给……滋滋……给陈解鞍,通风报信……滋……那你怎么办?]她一个人在这里,那个文儿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是季湘受到伤害,张暴富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会的,文儿是林胥锦的属下。不是我托大,但对于林胥锦来说,我应该算是他想得到的人。而且这时候,他需要我来刺激相公,让相公落套。不管如何,他暂时都不会伤害我。至于文儿,她最多私底下做做小把戏,受点皮肉之疼罢了,这我倒是不在意。张暴富,你快去告诉我相公……让他不要受骗……还有,快快来救我。] 她想他了。 好想。 张暴富走后,季湘真就是生活在寂寞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偶尔听听文儿的牢骚,对了,林胥锦有时会来,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爱她爱到发狂。 明明不过是几面之缘,成为朋友也是意料之外。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情根深种的?有时季湘会自恋的将这归罪于那漂亮的脸蛋上。 唉,做人还是要低调些。 这期间,倍受文儿折磨。一开始,她不敢让林胥锦知道,就动手掐几把,没有留下痕迹。但后来,见林胥锦并不会对自己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她倒是大胆起来。什么热水泼身啊,还有针扎,若不是季湘如今身体根本没法动弹,不然起来就是把文儿打的半死,不,她根本就是死不足惜。 可恨啊,当初为什么不对这个女人更狠一点。 是日,林胥锦与季湘告别完,说是秋墨山已经布置完毕。她头上的簪子,还有一缕青丝,以及王氏送她的玉镯都被拿走。 她心里担心着,张暴富离开如此之久,到底有没有把消息带给相公。 “主子也不知看中你什么,这张脸寡淡无味,若不是一双眼睛称得上灵气,其他哪里配得上那两个男人。”这些话,文儿不知说了几遍。季湘心中不在意,盘算着文儿这次怎么折磨自己。 上次用的是热水,被林胥锦发现后,文儿受了惩罚,所以许久没能进屋。这次林胥锦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将丫鬟赶走,亲自前来。 季湘呕的要死,文儿娇滴滴的声音越发癫狂,“主子这次定会把你的男人杀的片甲不留,我想你也不会妥协委身给主子,当初多恩爱啊,居然半点容不下我。你们夫妇都是,该死的贱人,有男人了还要勾.引我的主子,季湘,你不是喜欢男人嘛。” 说到一半,文儿率先笑了起来。她张狂的撑腰,笑得仰头。季湘那叫一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文儿已经阴恻恻的拖长声音。“你就好好享受,我给你带来的人吧。” “进来吧。” 她在和谁说话,季湘心冷了一半,她不断的否定自己,希望文儿不是那个意思。但很快,出现的男人声音,将她彻底打入冰冷的无底洞之中。 “美人,我来了。” 文儿不耐烦的说道:“你的衣服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要穿家丁的衣服。要是被发现了,会连累我的。” 这个男人姓李,长的不丑,人高马大。与文儿认识不久,就勾搭上了。因为林胥锦,文儿对季湘更恨,再加上,李大路精力旺盛,总是让她受不住,这才想起季湘。 这个活死人一般的,她怎么折磨,都不会发出声音。文儿怎么能解气,想起李大路,她心生一计。她要报复林胥锦还有季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季湘失节,让她怀上一个不是林胥锦也不是陈解鞍的孩子。 她要让这群人明白,她文儿没这么好欺负的。 李大路指着床上纹丝不动的女人皱眉,“你让我睡一个死人?美人儿,这种不会叫唤的,倒不如你来的香。快,让爷香一口。” 他家中有些小钱,什么女人没玩过。文儿这种,大胆泼辣,美艳又妖娆的,实在少见。那种清淡的吃惯了,就爱些重口味。 是以,李大路根本看不上季湘。 旁听这些话的季湘隐隐松了口气,文儿却是怒瞪。“这可是将军夫人,是京都贵流,你一个乡野村夫,想碰还没机会。要不是我与她有仇,怎么会让你来糟蹋。” 后头见李大路不愿配合,文儿又钻到他的胸膛,“大路哥哥,你将她给要了。到时候,再传出些流言,将她名声毁了,这就是当给我报仇了。不然,我这心中郁结,才不想同人做鱼水之事。” 李大路难消美人恩,听到文儿后一句话,骨头都酥了。他摩拳擦掌,“美人儿,别气。哥哥照做就是,别说是将军夫人,就是天王老子的夫人欺负了你,我都把她办了。” 文儿得意的笑了,她退出去后,特意嘱咐了一句。李大路,笑嘻嘻到了季湘的床边,见到第一眼,就是可惜的啧了两声。“美则美矣,可惜是个不会叫的。不然大爷我让你爽的忘记别的男人,这将军,哎哟,真是艳福不浅,好滑的脸蛋啊。” 季湘只觉得油腻腻的东西在脸上滑.动,她恶心的只想吐。在心底破口大骂,依旧阻止不了李大路的动作。 她的被子被掀开了,衣领被扯开,寒冷的空气扑在皮肤上。 [淦,娘的,要是敢碰老子,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而在李大路的眼里,这个美人儿安安静静,像是一朵寒玉所雕琢的冰花。越是这种不可亵渎,他越是兴奋,恨不得扑上来咬他几口。 想到就做,李大路脱了自己的衣服就想冲上来亲季湘。意识之中的季湘,叫苦连天,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决定若是自己真的被糟蹋了,那文儿就别想好好活着。 “啊——” 一声惨叫,随即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季湘恍惚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之中仿佛有一点光亮。 “湘儿。” 委屈的哭腔,熟悉的声音,季湘鼻子一酸,紧闭的眼角立马落下眼泪。 相公,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人……差点…… 陈解鞍像是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贵东西,他抱着季湘,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大男儿落下了眼泪。 抱起季湘,看着那个被自己踢的不省人事的李大路,陈解鞍冷眼看着,“他刚才哪只手碰过湘儿,就砍了,还有,如此不知检点,做尽丧天良的事情,便去了子孙根,这辈子就当个孤家寡人吧。” 狠! 季湘崇拜的,在心里默念一遍。 第二百九十三章秋末1 季湘醒来那日,是在霜冻,秋叶飘零,树枝上落下最后一片。 张暴富与谢客烟相处的极其好,大小姐乖巧安静的靠在梳妆台,愣愣的看着里边的自己。张暴富如同偷懒的欢喜一样,庞大的身躯将谢客烟实在的挡住。 陈解鞍不在,他去哪了,季湘不知。 只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唤,张暴富四肢着地,已经奔跑到了季湘边上。谢客烟眼底下一片青色的淤痕,她不说,但季湘都知道。 这个傲娇的大小姐,日夜守在她身边,为她研制解药。 足足半个月,谢客烟根本没有睡足时辰,她脸颊几乎瘦了一半,季湘一个巴掌就能包住。“我……我去找师兄,你……你等等我。” 季湘虚弱的点头,谢客烟含着泪,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陈解鞍来了。 那个男人,穿着轻巧的甲胄。季湘在心里无数次描绘着男人的容颜,那眉眼,刻在了心里。如今,男人俊美的容颜,变成了邋遢的模样,他肤犹如小麦色,脸上更有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疤。 “相……相公。”她话如蝶语,心里的委屈担忧一下子爆发出来。化作眼泪,肆意流淌,她脚软的很,但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扑进陈解鞍的怀里。 张暴富滚落在地,这时候他也不敢出声谴责,只好骂骂咧咧的到一边。 “呜呜,我错了。”她不该独自一人跑出来,也不该胡乱相信林胥锦。“相公,我好想你。” 她嗷呜嗷呜的哭了好久,陈解鞍轻松的将她抱起,轻轻的擦掉那些眼泪,男人温柔的说道:“饿不饿?” 季湘这才歇了气,脸红如霞。抱住陈解鞍的脖子摇摇头,她没告诉陈解鞍自己意识一直是清醒的,所以这几日吃药喝粥都是陈解鞍亲口喂的,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是以,相公说起这件事后,她抱的动作越发紧,害羞的根本没法直视陈解鞍。 “日后不要如此自信,若不是你的猪来告诉我,恐怕那日我就会去秋墨山,没法救你了。”张暴富来时,他还以为是何方怪物。要不是后来,自己想起湘儿有个奇怪的猪兄,恐怕这只猪已经被送上烧火架。 林胥锦…… 季湘咬牙切齿,“还有一个人,相公,我要她生不如死。” 文儿,她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她娘死在自己手里了,除此之外,季湘实在想不出,这个文儿为什么恨自己。 真是嫉妒? “我知道。”陈解鞍深情地看着季湘,“放心吧,她还活着,等你发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季湘见到文儿时,她被关在地牢里。 这里是北林城,陈府。 陈解鞍在此处安了家,即便如今是丛云霈当政,云天朗辅佐,可到底皇家无情,他不敢贸然回京都,将自己的命都送到别人手里。 功高盖主的廖文华是什么下场,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啊——季湘,你有种就杀了我,不然主子要是知道,一定要你们好看。”她说的是林胥锦,季湘掩住鼻子,自陈解鞍带她回这里,已经快半月了。脏污满身,那头上还能清晰的见到虫子在爬,最可怕的是,那角落的粪臭,沾了这个女人一身。 恶心,想吐。 正当如此想的时候,陈解鞍已经将她怀抱住。“走了吗?” 文儿还在歇斯底里,她叫骂着,底气十分足。季湘很是奇怪,林胥锦到底给了她什么样子的洗脑,让她可以这样疯狂。 “给她洗个澡吧。” 季湘忽然说道,“这样关着不是个办法。” “呵哈哈哈哈,”文儿仰头长笑,“季湘啊季湘,你永远这么虚伪。啧啧啧,在我眼里你就是蠢。陈将军,你以为你的女人真的那么干净善良?你以为李大路只是我安排的第一个男人吗?” “闭嘴。”陈解鞍怒吼,将季湘吓了一跳。李大路,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脸上仿佛就有只手在上下游走。 呕! 季湘捂住自己的胸膛,到底是坚持不下来,泪花满眼的干呕出来。 “湘儿,湘儿,你没事吧。”陈解鞍关心的上前,立马用斗篷罩住季湘,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季湘稍微好受了些,摇头委屈的想与陈解鞍说,文儿说的不对,她没有被玷污。 陈解鞍这个死洁癖,居然丝毫不怕脏,用手指擦干净季湘的嘴角。“我不信她,湘儿,不要和我解释什么。” 越是解释,越被当成掩饰,他不想听,那自己就不讲。 文儿见挑拨不成,更是一声冷笑,真是可笑,一个破鞋,被两个男人这样捧在手心里。自己呢,被嘲讽,最后还怀了李大路那种男人的孩子。 她护住自己的肚子,想起第一个没了的孩子。 “你信她,”文儿邪笑一声,她现在似乎一点都不怕陈解鞍,“你觉得为什么你的女人这样相信林胥锦,我的主子,还愿意跟着他走。陈解鞍啊,罔你是个男人,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将近一月,他们之间可比你想象的……哈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季湘的身子都是林胥锦亲自洗的。” “你胡说!” 林胥锦根本没碰过她,“相公,你别听她胡说。”气死了,季湘真的是恨不得将文儿打一顿。 陈解鞍轻轻的按住了文儿的肩膀,“湘儿,你现在还要对她宽容吗?” 嗯? 季湘疑惑的看着陈解鞍,男人笑笑的,给她力量一般握住她的手指尖。软软的好像是新弹的棉絮,“湘儿,你一直被她带着情绪了。我说过,我信你,她们说的我一点都不会相信。” “真的?” 男人无奈的叹口气,“何时骗过你。” 季湘不开心的指着他的脸,“你受伤从不告诉我,这还不是骗我?” 文儿:都这样了,还谈情说爱?陈解鞍还是不是男人,自己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一腿,还不疾不徐,傻逼吧。 陈解鞍尖锐犀利的目光扫向文儿,骂陈解鞍的语句一下子停住。 季湘心里稍微好过了些,在未醒来之前,她咒骂文儿,希望她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见到一条活生生的命在眼前,她实在下不去手。 但又没法就这样放过,她紧紧的握住陈解鞍的手。“相公,将她放了吧。” 文儿鼻间哼了一声,她就知道,这个季湘是个没出息的。 陈解鞍摸着季湘的脑袋,“你心善,不如将这个女人交给我。”冷冷的目光落在文儿的身上,她打了个寒颤。 一霎那,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你不能惹。 ……分割…… 季湘在北林呆了近七天,日日吃的鸡汤,身子都胖了一尺。谢客烟与任伍声从外回来,她与张暴富下五子棋。 “好聪明的猪,怎么连棋子都会下。”谢客烟一来,调笑一番季湘与张暴富下棋的模样,又正经起来颜色,与季湘说道:“师兄真是爱你心切。” “嗯?”季湘正落下一颗黑子,她的子要连成五颗了,张暴富正扁着猪嘴,哼哼唧唧的。“怎么突然这样说?” 谢客烟顾自坐下,抢了边上的座位。 她托着腮帮子,任伍声像是成了她护卫,尽忠职守的很。“怎么是突然,不是你求我去瞧那个文儿吗?你是不知道她的惨样,唉,我都不忍说出来。” 哦,季湘突然好奇的冲谢客烟挑眉,“你查到了?” 哪里用的查,谢客烟不屑的冲季湘一撇嘴,心说你这个人精必是什么都知道,不然怎么嘱咐自己去那勾栏处查。不过,看破不说破,季湘和师兄这对虚伪的人,自己开心就好。 “见你这样,我就不想说了。”谢客烟哼了一声,季湘一慌神,张暴富就赢了。 干脆季湘把棋盘一推,咋呼一句,不玩了不玩了。谢客烟这才哼声,说起那文儿的悲惨样子。有多惨,大约就是生不如死。 季湘暗暗想,相公果然是说到做到。 “哦,那真是太可怜了。”敷衍了说了这句,季湘根本就不想再管,就是再惨都是活该。谢客烟直白的说,季湘就是个伪善的人,明明心里坏的很,嘴巴上还要来一句,没事,你伤害我不是故意的,然后暗搓搓的唆使身边人给那个傻蛋一巴掌。 也就是师兄才会看上这样如同蛇蝎的女子吧。 “你几时回京都?”来这儿这么久了,谢府应该闹起来了吧。谢客烟大剌剌的坐着,早已经将大家闺秀的教养忘记一边。她瞥了眼后头的任伍声,声音小小的说再过些时候罢。 也不知这两人怎么和好的,季湘没打算揶揄谢客烟,就嗯了一声,劝了句早点回。 “得了,别说我。”谢客烟不耐烦的挥手,“我听师兄说,林胥锦居然就是陵安怪人的幕后凶手,恐怕接下来,会闹大事。” 林胥锦…… 季湘还记得那少年的清风细雨,但很快被愤怒填满。 “闹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哪个魑魅魍魉能能躲得过我和相公的清辉。哼!” 第二百九十四章夏初2 陈解鞍归来时,便黏在了季湘身上,怎么都拉不下来。 这会儿,季湘被陈解鞍牵在手里,谢客烟早早就告辞,说是要去游玩这北林。 “相公,”季湘撞了撞陈解鞍,在男人怀里扭了扭腰,有些不舒服的挨在了后面坚硬的胸膛。“烟儿近日总作少女怀春模样,不大对劲。” 难不成真与任伍声成了,那这对可算是自己做的媒。她这会儿倒是记起来自己还有个红包任务,要是成了,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陈解鞍闻着沁人心脾的女子香,在季湘颈窝里轻轻的搁下自己的下巴。他的双手环住那细软的腰肢,蠢蠢欲动的想着,湘儿今年十八九了,他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院中青果熟透堪摘的冲动。 不老实的男人胡乱的嗯了一声,“她与我讨了任伍声,不是很清楚事情。不过,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谢府不会同意将客烟嫁给任伍声。” 毕竟是个奴才。 季湘哼了一声,“怎么,你这话岂不是暗指我配不上你?”在陈解鞍要慌忙解释的时候,季湘又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我觉着任伍声人不错,为人真诚,做事也可靠。而且,他长的也还算可以,家中关系简单,烟儿若真是喜欢,嫁了过去,定能过好。”任伍声家中无人,只一个名义上的哥哥任志气。但两人经常聚不到一起,没有妯娌,婆媳这些关系烦恼,谢客烟自然会过的好。 而且,季湘觉得,任伍声是陈解鞍麾下。谢客烟是顶头上司的师妹,自然不会做出欺负的事情。“相公,不如我去说说,将两人挑破。” 季湘猛的回头,唇轻轻的擦过陈解鞍的脸颊。本人倒是没什么感受,男人已经腹内生火,突然将她打横抱过来。 啊—— “干什么,你要吓死我。”季湘牢牢抓住陈解鞍的脖子,脸红心跳的贴紧陈解鞍。她不是纯小白,活了三十年什么东西没看过,一个男人血气方刚,能容忍几年不碰女人,压抑自己,已经是疼惜自己了。她都明白的,自然是结巴的故意糊涂。 “怎么……怎么了,突然吓……人一跳。” 男人嗓子沙哑,“湘儿我等你两年了。” 女人先是一呆,随后默默的低头。只是,过了一会儿,青天白日下,两人的影子纠缠了一会儿,女子就羞恼的锤着陈解鞍,“你个色胚,别以为说些委屈的话就能欺负我。” 她被堵住了口,好一会儿才被放开,但还没斥责,男人又凑近了自己,闻了闻发丝。他说了句软软的,似乎有股奶香。季湘尴尬的笑笑,几日没洗头,还香呢。 这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陈解鞍这才似笑非笑的同她说道:“小傻瓜。” 啊?怎么骂人。 陈解鞍不再解释,抱着她进门去。 隔日一早,谢客烟就来找季湘。 师兄起的早,正练剑,谢客烟提着食盒,“师兄,快些来吃早点。季湘呢,怎么还没醒。” 除了她,任伍声也拿着帕子,待陈解鞍一过来,就递上去。 闻言失笑的陈解鞍红光满面,谢客烟觉得师兄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比之前要有人气。但具体也说不出来,她探头去看屋里,一般这时候听到吃食,睡梦中的季湘都会跳起来,喊着要吃。 今日起的这么晚? “我去叫叫?” 陈解鞍将剑放下,魇足的挑眉,“不必,让她睡会儿,昨日累了。” 谢客烟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哦了一声,拉家常般的说道:“师兄倒是管管你们家的猪,我就没见过如此讨打的。它昨日居然缠着我下了一夜的五子棋,我困的要死,它怎么都不让我走。” “一只猪罢了,赶了就是。”陈解鞍知道那只猪的身份,不过一想起这可能是湘儿身边的男猪仙,陪着一起这么长时间,心里就不大舒服。 “我也想。”谢客烟挎着脸,谁知道那猪聪明的很。关了房门从窗门进关了窗门,从屋顶进。就是让任伍声在外守着,这只猪都能跑进来,嘴里叼着五子棋盘,就差说人话。 抱怨了几句,谢客烟担忧的说道:“师兄,你真要去秋墨山。” 林胥锦写来的信中,不止拿季湘做诱饵,还有廖文华和金野律。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季湘,就是怕她会冲动,去救人。 “廖阿爷与金野律毕竟是因为保护湘儿才被抓住,我不希望湘儿欠情。”廖文华和金野律在林胥锦碰到季湘时,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便是他们分头行动,一人前往落霞城,林胥锦的另一个怪人巢穴查探。 这还是因为郑柳,也就是季湘上次在施府中看到的那个门客。郑柳的日渐消瘦与奇怪习性引起了施晖与云天朗的注意,暗中查探,居然发现他和那些怪人有关。 跟踪郑柳,并抓住他后,知道了仙人散的作用以及几个林胥锦所藏匿的地点。云天朗立即派人前往,现在,只剩下落霞城的秋墨山,犹如铁桶一般,金野律去了,折在里边。 廖文华想救季湘,也被一齐抓去,送去了山中。 不仅是还情,更是为了将林胥锦一网打尽,陈解鞍都必须去这个秋墨山。 “季湘知道吗?” 滚烫的粥荡出去了一些,陈解鞍缓缓摇头。他不打算告诉季湘,林胥锦对湘儿虎视眈眈,才从狼窝出来怎么能又进虎穴。 谢客烟沉默不语,林胥锦送来的信,她也看过。上面指名道姓要让季湘前去,不然,廖文华和金野律就是死路一条。 谢客烟不由得对勾栏之中的文儿,那个被师兄特意招呼过,这辈子活着不如死去的女人表达悲戚。林胥锦丝毫不在乎文儿的死活,甚至连提都不曾提过。 为他卖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待日落西山,浑身酸疼,没法下床的季湘总算醒过来。昨夜折腾的厉害,陈解鞍也还记得将她身子轻轻的擦洗干净,她不由得傻笑。 “醒了?” 男人进来,“吃点东西吧,一日未沾,定饿了。” 配合的一般,季湘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这让才充作人妇的季湘,立马害羞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下了些垫肚子,陈解鞍温柔的拥着她,“昨夜疼吗?” 不问还好,一问季湘就要生气。她都喊不要动了,陈解鞍偏就动。 “让你试试,你疼不疼。” 哪知男人调笑道,“下次你在上面,让我试试。” “你!” 季湘说不过,“不与你说了。” 她一扭头,陈解鞍就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可我想,余生都想与你讲。” 这算是情话吧。季湘窃笑,羞的红了脸。 后头大约温存了几日,男人得了甜头,就馋的要命。季湘有时拒绝了一次,第三次就心软了。 几次三番,憔悴的季湘找到谢客烟,突然说起来纳妾的事情。男人精力旺盛,她实在顶不住,若是可以,纳个貌美无脑的妾,替她好好消受美意。 “换作以前,若是听见你说这些话,绝对会给你下毒。你这哪里是烦恼,明明就是炫耀自己的男人。”谢客烟瞥了一眼季湘,真是个傻的,怎么会希望另一个女人来分割相公的爱。“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师兄要是知道,就不是几日下不来的事情了。再说了,真要是师兄与别的女人耳鬓厮磨,你这脾气忍的了?” 仔细想想,别说忍,真要是陈解鞍与别的女子说些旁的话,她应该能气大半天。 于是打消念头后,季湘夜里倒是也能顺着陈解鞍的意愿。只不过,强度实在吃不消,申请半月三次被拒。 男人倒是也心疼,夜里温柔如水,季湘就没再说什么。 冬日来的快,去的也快。 眼见着春来,满地还是厚厚的冰霜。谢客烟一月前就回京都了,她带着任伍声回去,应该是想摊牌。 值得一提,红包任务在年关完成了。神医系统,还有物流公司一一到手。 张暴富也得到了剩余的能量,只不过因为已经化成实体的原因,居然没法再回去做系统。没了张暴富作弊,积分只能老老实实的积累。 只用来给蝶曼坊买材料,倒是也还够。 如今华国式微,丛云霈年纪尚小,一切靠云天朗辅佐。陵安他去不了了,不知该多伤心。陈乔太公隐居山林,陈顾北本想以陈解鞍的名义请人下山,却吃了闭门羹。 值得一提的是,林胥锦自暴露后,居然丝毫不顾及百姓性命,怪人肆虐华国几处城都,幸得陵安殷子越,华国女侯爷出手相助,赢得漂亮的一仗。 玉珑坊在其中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力量,再加上季湘将物流公司这一神秘组织组办起来,与玉珑坊联手,竟是比云氏小铺以及孟府情报更为简便和灵通。 在这基础上,陈解鞍利用物流公司,快速的将物资以及信息传给百姓。怪人第二波肆虐时,只有几百人受伤。 云历九七零年,四月,林胥锦传信而来。 只三字,“带她来。” 陈解鞍知道是何意,他连夜收拾好东西,只身赶往秋墨山。 林胥锦要的东西,他给不了,金野律与廖文华却必须要救。 第二百九十五章大结局1 季湘不知陈解鞍要去秋墨山,但这次一别,心里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张暴富与她说起这世界能量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总部可能会有人来看,他问季湘,是走是留。 走与留,季湘想了许多。 她问张暴富,能带走陈解鞍吗,将他带去自己的世界。猪耳朵扇了扇,裹紧自己身上的小被子,使劲靠近季湘的身边。“不能。” “季湘,你既不想留下来,又不愿离开。总部迟早会知道咱们两个身上发生的事情的。”他偷了能量,导致总部收集不到足够的能量,他倒是想把锅丢给反抗组织,可总部那些人不是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呀。 等总部反应过来,定会找到张暴富。到时,不是季湘去抉择,而是总部来决定了。 张暴富不想坐以待毙,所以,要么就是让季湘留下,关闭这个世界通道,总部没法进来。但这样,就会耗尽系统现在积攒的能量,到时,季湘所依赖的金手指就没了。 当然,也可以选择离开。 不过,季湘给出了答案,她不想丢下陈解鞍。 “我这几日,心里总会会惴惴不安。”季湘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些难受的眯起眼睛,日头暖意洋洋的洒在她的身上,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有余。 在这里过的这些年,她总是会不经意想起现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她艰难的如同杂草一般的活着,或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想,真是窝囊。她活的毫无人样,既无交心朋友,也没亲人相伴。 在这里,她认识了很多人。 口是心非的谢客烟,第一次见面,有些讨厌,后来知道是个没有坏心的。或许说是对陈解鞍爱屋及乌的可爱女子。 蒙玉儿,直白的很,说话做事总是直接,爽朗开怀。 王氏,芜毓姐,云天朗,彩蝶,晚娘……还有相公,她心中的陈解鞍。 在这里的生活,太过一帆风顺,让她忘记了许多不开心的。 “总是怀疑这是假的,不过一场梦。你,还有我遇到的这些人,只是虚幻的人物。张暴富,我是不是想多了。” 对。张暴富丝毫没有理解季湘的小心思,“你别想太多,你看我,热的,还不真实。要是实在觉得不真实,你让我打一拳。” 疼了就知道不是做梦了。 与张暴富讲不了话,不过季湘还是叹息一声,“我只是……有些怀疑。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现在要担心的是正经事。 如何封住这个世界的通道,以及,将总部安插在这儿的傀儡捉出来。 她初步怀疑是葛云章,毕竟这里不是什么仙侠世界,一个长生不老的老头实在太显眼。至于怎么抓,这就要问张暴富了。 系统给了两个办法,一,在关闭通道的时候,将葛云章骗来,让他祭祀。过于残忍,再加上这是陈解鞍的师傅,她有些下不了手。 二,这个方法有些复杂。 试探葛云章,查探他的底细。如果是的话,那就潜入葛云章的潜意识里,将总部留在的傀儡符号解除了。具体操作张暴富可以搞定,但需要有人骗葛云章昏迷。 季湘无疑是这个人,只不过,她想了许久,自己和葛云章实在不太熟,不一定骗的了。 这事情暂时搁置,在北林城等了几天,陈解鞍一直没回,问古义,郁南,那两人也不说话,尽躲着她,大白天都能装瞎,假装见不到季湘。 这样一来,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季湘,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叫来古义,郁南,询问再三,这才知道林胥锦居然抓了廖阿爷与金野律。 还约陈解鞍秋墨山一见。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季湘站起来,怒的将桌子拍碎。张暴富走的远一点,免得被迁怒。 “师兄不让说……” 郁南稍微后退,他如今知道烟儿师姐不喜欢师兄了,对季湘的唯一恶意也就没了,这会儿怂的要命,使劲把古义往前面推。 “夫人莫气,少爷嘱咐我等,若是您知道了,也不必拦您。沿途已经做下了记号,你若想去,我这就带您。” 去,她倒是要看看林胥锦干什么。 去往秋墨之前,季湘写了几封信给自己亲近之人。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心慌至极。 秋墨山,冬日未成让它凋敝,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张牙舞爪的人。他们阴暗的等着进入的人们,若是一个不小心,将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夫人,您真要一个人去?” 古义不敢置信,“少爷决不允许您这样做,小的陪您进去。” 季湘摇头,看着山林叹了口气。“林胥锦不会伤害我,但你们不一定。相公他知道这一点,也明白我的脾气,才会让我来的。” 为何相公会让自己来,那肯定是他遇上了没法解决的事情。所以,才会留下这样一句话,到底是什么事情。 山路蜿蜒,张暴富行走在前。 季湘跟在其后,不时小声说句话。这儿太静了,让人觉得害怕。 越是往上,树木更是奇怪。有些扭曲痛苦,像是泥淖之中的人。有些乌漆麻黑,光滑之处,犹如蛇的皮肤。 季湘抱紧自己,听到张暴富轻轻的说道:“宿主,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她也看出来了,怎么会有树木长成这个样子。启动神医系统,季湘只能看见一片白芒,算了,这东西只能对人使用。 乌鸦使劲的叫,凄厉的扯着嗓子。 行了三个时辰,季湘总算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湖泊,绿的水,里面游着几条水蛇。 她才站稳,就有一个男人出来。 “主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陈解鞍,若不是他,我们就不会被逼到这里,这么憋屈。” “小点声,”另一个也出来,他们雪白的皮肤耸在了一起,“主子若是听见,你小心你的脑袋。还能为什么,主子想女人想疯了,居然非要一个有夫之妇。” “你说季湘?”说起这个名字,那人更是恼恨,“文儿护法因这个女人被抓住,主子一句不问,现在还想为这个女人不敢杀陈解鞍,呵,这种主子,我不惜的要。根本没把我们,把大计放在眼里,一心只有女人。” 声音远去,季湘沉着脸出来。 果然是林胥锦,但绝不是这些人嘴里讲的那个他。昏迷之中,他也听说了,林胥锦恨华国,恨这个皇权,于是知道有人在秘密锻炼怪人,便一同加入。 之后,他摸爬滚打,受尽了屈辱和折磨,这才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说是主子,倒不如是被大家推举,这个大计,是推翻华国。 季湘佩服,她有幸听到过林胥锦的理念,为百姓谋福祉,很多地方都与自己三观符合。只是,他们太过极端,一心想着杀了所有官员以及皇室。也太过恶毒,从不考虑底层百姓的痛苦,让他们成为毫无人性的怪人。 眼前,是一个山洞,与在陵安时见到的相同。 有人看守,都是与刚刚见过的人差不多模样。相公就在里面,她应该怎么营救。 还未想到好办法,张暴富已经冲出去。 “宿主,声东击西。” 她一拍腿,这傻猪,林胥锦认识你呀,你出现不就说明她来了吗? 果然,几声猪叫后,张暴富被抓住了。 骚动引起了里面的注意,林胥锦很快就出来。“猪?” 他喜笑颜开,顾盼生辉,“湘湘,你来了!” 唉。 季湘无奈的瞪了一眼张暴富,从树后走出。 “别太高兴,林胥锦,我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我们之间的账一笔一笔,都要好好算清楚。” “湘湘,是我的错。居然让文儿那种居心叵测的人骗了,将你交给她。”他笑了起来,就像是没事发生一般,“快进来,我们都在等你。” 这诡异的笑容,让季湘害怕。 但除了进去毫无办法。 她过去,抢过张暴富,离林胥锦远远的。冷眼哼道:“带路。” 相公就在里面,她不断的告诉自己。 所以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要去。 亮堂的山道,每隔一臂设有壁灯。这让季湘安心不少,很快,林胥锦带她到了一个山洞前。 有人看守,季湘心中忐忑,大约陈解鞍就在里头。门被一推,季湘看见了古色古香的摆设,这里宽阔的不像话,红双喜字贴的极其大。 “湘湘。”林胥锦脸上露出可疑的红霞,“这是我为奴准备的。” 婚房。 季湘默默补全,冷淡的看向林胥锦。“我相公呢,他在哪里。” “还活着,不过,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他抖落出一张休书,“虽然有些难,但还是得到了。湘湘,你是我的,这个华国也是我的。” 他语气逐渐的霸道起来,看着季湘也不再是那少年的眸子,满是爱慕。“湘湘,明日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在这里好生准备。” 说完,他便离开了。季湘没有发火亦或者气急败坏,这才刚刚开始,她不想这么快就让林胥锦看笑话。而且,自己有金手指,怕你? 东瞧瞧西看看,门外有了响动。 季湘以为是林胥锦说的丫鬟,哼笑一声就自顾躺在床上,当做看不见。 “你倒是毫不担心?” 耳朵不由得竖起来,季湘猛的后转,那个女人笑嘻嘻的,又说道:“昱儿说你有神通,总会化险为夷,我看你是想另择良木,水性杨花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大结局2 柳俞意。 季湘冷笑一声,她在这里,那就说明了,相公的猜测没错。柳俞意是林胥锦的人,她害了陈家,导致了庐江战役一败涂地,血流成河。 “林胥锦说有个丫鬟来,没成想会是堂堂柳夫人。”她讥笑一声,不是自己自恋,至少目前的状况里,林胥锦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那她自然是可以“狐假虎威”对柳俞意来个冷嘲热讽,“柳夫人,怎么?你这身份也有特殊喜好,爱做伺候人的丫鬟?” 哎哟,她轻蔑的一笑,“庙小容不下,还请您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柳俞意羞恼的咬住下唇,这个村姑,半点不知礼数。不管怎么说,她生下了陈昱,季湘嫁给了自己儿子,就得尊称自己一声婆婆,真是毫无娘教。 “我不与你这等人计较,倒是显得自己刻薄小气。”柳俞意交叠在胸前的手放在一边,她走到梳妆台前,上面放着火红的嫁衣,手指触摸那精美的绣线,她似乎回想起了与陈顾北当年的情形。 在错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这才让自己的人生如此艰难。 “主子应该与你说过,明日就是黄道吉日。我想,你与昱儿成亲如此之久,那些东西应该也明白。只要你服侍好主子,昱儿就能好生活着。”柳俞意眼尾上挑,明明是担忧,却只能读出冷淡。“虎毒不食子,昱儿再怎么恨我,我都不希望他出事。” “呵,你说这些是不是太虚伪。”原本季湘一点也不想与柳俞意争执,可她说什么,居然说虎毒不食子。陈家如何败落,相公当年中毒,若不是自己,早早死在那年春初。现在这个老女人说什么,她恶狠狠的站起来,柳俞意的美是蛇蝎之美,她的心都是黑的。 庐江战役,死了那么多人,相公受伤隐在山村。可柳府曾放过?不还是派人四处寻找,还给相公下毒,差些死了。 柳俞意冷漠的脸总算有了别的神情,“你莫泼我脏水,我从没派人去害昱儿。我恨陈家是不错,但那是只对陈顾北。昱儿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怎么会想要害他性命。” 她承认,自己派人寻找,但葛云章,云天朗处处阻拦,自己根本得不到消息。她这些年,从未管过昱儿,这是错。 自己弟弟要害亲儿子,柳俞意也是后来才知道。 “不是你?那会是谁。”季湘上下扫了一眼柳俞意,不像是说假话,不过,真的不是他?相公与她说过些,种种迹象都是指的柳俞意。 “我不知道。”柳俞意颓然坐下,原来,她儿子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幕后真凶,想杀他而后快。她的心闷在一处,仿佛被谁扎了一刀。她又哭又笑,摇头叹气,再没了先前高傲的样子。 季湘觉得可怜,踢了一脚张暴富,过去将帕子送她。“擦擦吧。” 柳俞意抬眉,这会儿看季湘倒不是很讨厌。“不用。” 晶莹的泪水滚落在地,她拿手轻轻的擦掉,声音恢复冷静。“你管好自己便是,接下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完,她便走了。 季湘呆愣了一下,将自己的怜悯收了起来。暗暗骂自己,要你那么好心做什么,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很快,一个白衣丫鬟进来。 她伺候好季湘梳洗,又赶忙退出去。 又有几人进来,端了饭菜。 没过一会儿,正主林胥锦来了。季湘懒得看人,继续低头吃饭。 “合胃口?” 季湘:“……” “这儿条件简陋些,你别生气。” 生气你个头。季湘白了一眼,“我相公在哪里?” 这休书根本不是陈解鞍写的,顶多那指头印算是。季湘放下筷子,“还有,柳俞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除了他,你还关了廖阿爷和金野律是不是。你心到底多狠啊,金野律是你的人,你还如此对他。” 林胥锦逐渐的冷了下来,但他还是温声细语。“湘湘,你先吃,这些你不懂,等明日之后我会好好同你讲。” “你真以为我会和你成亲?” 季湘呵了一声,激起林胥锦的怒气。他猛的拍桌子,第一次冲季湘瞪眼。“别做这些没用的,你若不嫁,我便杀了陈解鞍。得不到你的心,那就是人在我身边,也是开心。” 气急的季湘根本讲不过,她的身子似乎一下被抽尽了力气,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林胥锦,你放了陈解鞍,我保证,会和他隐居山林,再不管什么国家大事。你与华国想怎么斗就怎么斗,我和他就做对逍遥散人,绝不对你的大计造成危险。” “湘湘,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林胥锦冰冷的语气第一次让季湘觉得害怕,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恃宠而骄。对于林胥锦来说,她可能只是一个想要的物件,因为得不到所以一直惦记。 “你和江山,我都不会放弃。你好生准备,待会我会让人带你去看陈解鞍。你放心,我会废了他的武功,让他这辈子都普普通通的活着。” 他甩袖离去,留下季湘一人。 昏暗的牢房中,一个男人嗤笑一声,“你想着靠一个女人,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个男人被剃光了头发,光溜溜的大脑袋上刻着一个字。囚,这个男人,季湘并不认识,不过若是见到应该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与林胥锦生的很像。 这个男人,曾是山匪寇盗。 当年,林家走镖,到了他所在的山头。见色起意,将林夫人玷污,之后生下了林胥锦。只能说林父善良,并未将林胥锦视作孽种,让他安然长大。 这事,林嫂子无意中说起,被林胥锦听到。于是,在小有势力之后,他便立马出手,抓了这个山贼。 仔细看,这个男人的下半身在水牢之中,这几年,每次在他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林胥锦都会将他放出来救治,再将他丢进去,接着腐烂。 “解鞍,虽然这个贼寇不为人齿,但所言不虚。”廖阿爷披头散发,手臂因为被折断,用布条固定着。金野律不在此处,林胥锦抓到他后就将人带走。 陈解鞍不言,他本意是不想让季湘来淌浑水。可是破局之法也在湘儿身上,所以,他告诉古义,若是自己真的回不来,便不要阻拦季湘前来。 或许,真能出其不意。 正要开口,黑暗中.出现一束光。 他挡住眼睛,从缝隙中去看。先见裙角,往上是苗条的身段。 “相公。” 哭腔带着些许安慰,季湘鼻子一酸,在林胥锦面前藏匿好的情绪一一发泄了出来。 “别哭了。”陈解鞍的脚上戴着镣铐,走过来时,一声声仿佛砸在季湘的心上。“阿爷也在,莫让人看了笑话。” “嗯嗯。”季湘连忙平息下来,擦干了眼泪。才多久呀,陈解鞍已经生出了白发,她心疼的要去抚,男人后退,摇摇头。 “脏。” 季湘的心脏犹如被大手拽住,她呼吸困难的扁着嘴。“不脏不脏,我家相公最干净了。瞧我,真没用,见到你就哭。阿爷,阿爷没事吧。” 她才知道,原来阿爷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没事,丫头,别哭哭啼啼的。你阿爷老当益壮,死不了。”廖阿爷笑笑,却没站起来。 亲近之人受这样的苦,季湘心里是又心疼又恨。 她握紧拳头,恨不得将这木门砸碎。可陈解鞍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摇摇头。随后,两人说了些话,再回来时,就多了一张写满血字的布。 “假意迎合,李代桃僵。” 她缓缓合上,已经明白了陈解鞍的意思。 ……分割…… 葛云章夜探云天朗,再次说道华国大难。他没法明说,只是隐隐约约指出这事情可能与头年陵安之事有关。 云天朗嗯了一声,他已经知道,各地频频发来消息,说有奇怪之人出现杀害百姓。 “蒙国与北国还算安分守己。”云天朗说罢,葛云章叹了口气。恐怕这些人也不好过。 这场灾祸,不止华国一个。 “你真觉得季湘可以?” 葛云章再次问道,这件事他与云天朗谈论过几次,但都没结果。 “现在已经不是她是不是,而是她必须是。离灾难发生,恐怕不远了。”真的不远了,怪人肆虐,洪水地震,华国乃至这个世界,都开始有了天灾。天灾之后就是人祸。 云天朗敢断言,一旦灾祸发生,剩下的就不会是人。都快死了,谁还管道德。 葛云章离去时,突然看见云天朗府中一只橘猫。 “这叫欢喜,季湘的。她临走前托我照料,与她这个人一样,这只猫也格外桀骜,只吃东西不让摸。坏心的很。” “这只猫……”葛云章顿了一下,“好生照顾,或许,救世也有它的份。” 这句话什么意思,云天朗想问,只得到一个背影。 身后的欢喜突然喵了一声,睿智的眼眯起来,猛的跳开了。 云天朗无奈的摇头,只希望季湘真是这个救世主。 第二百九十七章大结局3 假意迎合,季湘明白。可是李代桃僵,相公是什么意思呢。 若是想的不错,相公这是还有后招?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不敢再去找陈解鞍。林胥锦表面上对自己十分放松,甚至没有亲自过来盯着她,但背地里,不知找了多少人暗地里看着。她连忙将那块碎布头藏在鞋底,丢入床下。 没一会儿,林胥锦便来了。 劈头盖脸便是一句,陈解鞍给了你什么,湘湘,别再让我失望,不然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别再追悔莫及。 季湘冷笑一声,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相信相公的话,将林胥锦当成了朋友。仔细来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林胥锦深信不疑,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坏心的。 一次又一次的误会,和林胥锦那张无辜的脸。 不过,现在并不是和林胥锦比犟的时候。她强忍着要打人的心,语气隐隐约约染上了几丝委屈。不就是装嘛,她就是学都要和张明珠学一点白莲花的姿态。 于是,她暗中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泪花立马凝结在眼眶。 心中不断痛骂林胥锦,可面上还得委屈巴巴。本以为每个男人都会吃这一套,她记得以前,陈解鞍只要见自己哭就会手足无措。然而林胥锦,站着不动,居高临下,冷漠的看她落泪。 “湘湘,别逼我。现在,就把东西给我,如今我没什么耐心。”林胥锦将手摊开,他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季湘。后者感受到危险,隐下哭声,看来这招对林胥锦没用。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床底,幸好刚才将东西丢入床底了。将之前准备的一支簪子拿出,这是林胥锦从季湘这里偷来,寄给陈解鞍诱他而来的饵料。没想到,这会儿又回到了季湘的手里。 林胥锦松了口气,他总觉得陈解鞍还有后招,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自己关押起来,但……算了,他说不吃的不安,于是化作一丝温柔,笑着说道。“这样才好,明日便是咱们的大婚。待他日我为帝皇,你便是皇贵妃,湘湘,我能给的比陈解鞍多。哼,他自己家中烂事一堆,怎么可能让你过好。” 他癫狂的笑了起来,本想进一步拉季湘的手臂,但不知为什么突然退开。 算了,湘湘有神力,他抵不过。 “你睡吧,明日会有喜娘来。” 他离开后,季湘抹着刚刚自己掐乌青的地方,嘀咕。“刚刚要是过来,老娘就把你的手折断。”说完后,她恶霸一般做出折手的样子。但没一会儿,她又不安的叹息。 相公的计划是什么,她不懂。明日自己就要成为他人妻了,她眼前全黑,不知该怎么办。 咚咚咚 外面敲门声起,柳俞意和林胥锦没那么礼貌,看来是别人。她也不说话,没一会儿,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季姑娘,可睡下?主子托我给您送些热水,山陡峭,免得夜里脚肿。”季湘白了一眼,瞪向张暴富。这没用的,居然趴在一边睡觉了。气不过的她,又是一声冷哼。 “进来。” 她站起,一把捞起张暴富。多亏有神力,不然这头猪还抱不起来。 “呼噜。”张暴富睁开眼睛。“嗯?你见男主回来了?” 拿猪蹄揉揉眼睛,张暴富就听见季湘冷言冷语。 “刚刚还和反派吵了一架,你就舒服了,还能睡得着。” 一名青衣女子恭敬的进来,因为林胥锦的关系,她对这里的所有人都带着一种极其大的厌恶感。 “姑娘,奴婢伺候您脱鞋吧。” 说完,她就要蹲下去,季湘连忙一闪,眯起眼睛,“不用,放下就出去。” 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 那个丫鬟不听,依旧埋着头,“姑娘,奴婢伺候您睡下吧。” 季湘不肯,她没让别人伺候过自己。再加上,这是林胥锦的人,她膈应。“我现在脾气还行,你要是还呆着,别怪我等会儿不怜香惜玉。” 丫鬟跪下就是咚咚两个响头,丝毫不拖泥带水。季湘吓得呆住,连带着怀里的张暴富瞪大猪眼。 “姑娘,姑娘,求求您。别把奴婢赶走。”她泪水涟涟,“奴婢是这伙山贼从山下掠上来的,本是个猎户的女儿,他们说了,若不伺候您,奴婢就得伺候那一大群男人。奴婢……奴婢还是冰清玉洁的身子,还有个青梅竹马等着奴婢回去。” …… 季湘分不清楚是假话还是真话,但这个丫鬟真的可怜。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丫鬟身世惨兮兮,自己就不忍心再恶语相对。 “行吧。” “真的?”青衣丫鬟抬头时又把季湘吓一跳,倒不是说丑的,而是磕头太狠,额头肿的老高。她指了指,丫鬟不在意的摇摇头,就爬过来要帮季湘脱鞋。 “不用不用。”季湘赶紧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 丫鬟这才没动。 热水很烫,季湘脚一伸进去,差点烫没了一层皮。她尴尬的不断吸气,见丫鬟木愣愣如同一根木头,就开口问了。“你叫什么。” “奴婢阿庆。” 阿庆,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男儿。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 夜深了,阿庆没走,而是拿了被子铺在地上。季湘想了想,没把人赶走。 烛光摇曳,张暴富又趴着睡了。季湘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她接连叹气。 明日到底该怎么办。 “姑娘,您睡不着?” “嗯,你也没睡?吵着你了?”季湘朝着床里,对于阿庆搭话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想,可能这个女孩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土匪头子的夫人,两情相悦,怕自己说坏话。 能理解能理解。 “不是。”她简洁的回答了季湘的问题,又开口。“奴婢老家有个方子,姑娘真要是睡不着,可以试试。” 一张嘴就是老大师的语气了,季湘哪里是睡不着的问题,她这是有心事。这件事压在自己心里,一层层绕起来,透不过气。 她呼出长长一口气,“帮不了我的。” “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的语气太过笃定,突然让季湘忘记那个痛哭流涕,磕头到肿,让自己不要将她赶走的阿庆。她猛的坐起来,看着昏暗的地上。 一盏豆火,飘摇之间,照亮了阿庆的脸。 “你是谁?”她不简单。 阿庆勾起嘴角,“阿庆,我的主子是陈昱。” 相公原来的名字就叫陈昱。 “夫人不惊讶了?”阿庆见季湘一脸平静,笑意没了。季湘摆摆手,惊讶还是有些的,只是表现出来太蠢,她不想罢了。 “为什么刚刚不说?”她指的是阿庆才来的时候,为什么非得受皮肉之苦。还有,明日到底有什么计划,她如今茫然的紧,一点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阿庆笑了笑。“夫人别急,听我慢慢说。” 与此同时,在暗处,草动树摇。无风之日,月隐在云后。 水流之下有无数的小漩涡,阿庆他们便是其中一个。 “明日,还得请夫人演一出戏。” 什么? 季湘认真的坐好,阿庆将一枚药丸拿出。“这是谢客烟研制的假死药,吃下后,七天内,是与死人没什么不同的。但七天后后,就必须服用解药,不然假死变真死。” 她接过后,有些不敢置信。“烟儿这样厉害。这种东西也做得出,我怎么不知道。” “谢小姐是咱们黑骑里的军医。”能进黑骑的人,个个都是好手。阿庆骄傲的说完,“夫人,如今的变数就是,怕林胥锦不放人。”或者说,季湘的尸体。 “七天,他再不想都得把我埋了。”季湘乐观的说道,“不过,我好奇的是,林胥锦十分有野心,就算我死了,也不能改变他要造反的事情。” “夫人,你错了。” 阿庆这才明白古义说的,夫人真是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想想将军,真是不容易,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抱得美人归。 “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遗憾,您假死后,林胥锦必然会受到重创,这时我们的人就会里应外合,来一场漂亮的反击。” “阿庆。” “夫人,何事。” “别说了,我困了。” ……分割…… 古义说道:“我们瞒着将军,让夫人假死,是不是太过分了。” 郁南也皱起眉头,师兄的脾气是一等一的护短。要是知道他们让季湘假死,肯定会暴怒的。 “反正我们救的回来,这件事不告诉就好了。” “都怪你。”古义白了眼郁南,本来少爷与他们都说好了,将夫人送进山里,他们就立马把文儿抓过来。到时候,再由阿庆里应外合,把文儿和季湘调换。待林胥锦心神俱乱,他们再把人救出来,一把火烧了山洞。 可是,郁南路上贪玩,忘记这件事。等再去文儿那儿,被老保告知,已经被活生生累死了。 文儿死了,就没法李代桃僵。 古义和郁南商量,又偷与阿庆商量,这才记起假死药的存在。 “阿庆应该已经办好了,明日就等季湘死了。” “呸,不吉利。” 古义暗骂一句,希望别再出差错。 第二百九十八章大结局4 阿庆早早起来,季湘已经坐在梳妆台前。 “夫人,您一夜未睡?”她有一身好功夫,昨夜居然没有听到季湘的响动。阿庆大叫一声失误,整理好床铺,便要为季湘打水洗脸。 铜镜里的美人蹙着娥眉,“不必去了,已经有别的丫鬟送了水来。我已经洗漱过了,你顾着自个儿就好了。” 昨夜,她小眯了一会儿,又被梦境吓得苏醒过来。自那后,就睡不着,于是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发呆到了现在。 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火红的婚服,精美的绣花让她想起初来乍到的那场玩闹一般的成亲。那时相公还一病不起,一只大公鸡代他走完流程。 张暴富用头顶了顶季湘,见阿庆注意力不在这边,这才小声的说道:“你真决定去假死?” 她有神医系统,已经查过这颗假死药。服用之后,确实需要七天内服用解药,不然你就是真的死人。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李代桃僵,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法子。季湘从昨夜开始,就有些奇怪的情绪。经过一夜的沉淀她总算明白,这是什么。 失望。 她愿意和陈解鞍共进退,甚至这次,相公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她隐隐约约有种自豪感。可现在,她听到阿庆说,相公想用她的死去扰乱林胥锦的脚步,一时之间她是又哭又笑。 “夫人,您和谁在说话?”阿庆倒掉水,这才走过来。季湘摇摇头,提起兴致,拿起远山黛,准备描眉。阿庆连忙抢过,说道,“夫人,让奴婢来吧。您别看奴婢手脚粗重,这种精细活也是学过的。” 嗯。季湘垂眸,满目的低落。 阿庆描眉的手一顿,正要张嘴。林胥锦推门进来,“我还道你贪睡不醒,没想到也如我一样。” 他走近,季湘赶紧给了阿庆一个眼神,让她退到一边。 “你来干什么?”季湘身子后仰,避开林胥锦的目光。“怕我跑了?大可不必如此,你答应我的,今日之后就会放了陈解鞍,你只要说到做到就可以了。” 林胥锦面上受伤,站停后叹了一句。“湘湘,阿姐来信,说不能前来。” 那关她屁事,季湘冷漠的转头。 “我亲近之人除了阿姐,便是你了。湘湘,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与我成亲是会幸福的。我的长辈没法来,但你的可以。”他抿起薄唇,“今日,我会让你风风光光,不受委屈。” 什么? 季湘拍动桌子,立刻站起来,“林胥锦,你是什么意思。” 她的长辈,那不是王氏和乔苏沫吗? 林胥锦要将她们抓来? 不行,季湘咬住下唇,铁锈味溢入口中。她恶狠狠的瞪着林胥锦,“要是今日,我发现他们也在这里。林胥锦,那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湘湘,冷静些。” 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季湘火大,怎么冷静,你都要抓我的亲人了。在这个世界的新的人生,她最庆幸的就是多了两个娘亲。 无奈,林胥锦拂袖离开,依旧未说到底抓了谁来。她颓然坐下,掩面哭泣。 季湘啊季湘,你哭什么,你这个外强中干的。 “夫人?”一张帕子送到她眼前,季湘接过,擦干眼泪。帕子一角被她握的皱皱的,怎么也抚不平。就如她如今乱糟糟的心情一般。 “阿庆,”她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你来这儿比我早,可有见其他人被抓。应该是两个妇人,一个英气些,说话中气十足。另一个温柔如水,好欺负的很。” 阿庆摆手,“除了主子和我们的人,就是些男人。有个瞎子,长的怪好看,林胥锦本想杀了他的,但是近几日又好生招待着,说是留着有大用处。女人的话,我见过不少,但没有妇人。” 瞎子,阿庆的描述让她想到一个人。 应初一。 但她记得,应初一这会儿是蒙国驸马,应该不会被林胥锦关着吧。 “哦,对了。”阿庆一拍大腿,“说起女子,倒真有几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在地牢的深处,关着一位公主。是哪里的,我不知道。只是在这些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个公主和瞎子是一对。当初,公主被林胥锦绑架,瞎子想都没怎么想,就冲过来,成了俘虏。傻倒是傻了点,但还挺让人感动的。还有位,是个神医呢,当时是在回秋墨山途中,抓住的。” “是不是叫孙薇?” 阿庆摇头,干笑两声。“忘记了,只记得是个女子。因为这儿人多多少少沾了点毛病,这女子倒是意外的好运,不仅人没事,还赚了不少的银子。” “那名女子身边可有一位老者,仙风道骨,瘦巴巴的。或者一个小女孩,长相普通,但瞧着第一眼就觉得舒服。” “老者倒是没有,小丫头有一个,凶的很。” 那就是孙薇了。 瞎子是应初一,那关着的公主就是莫凝。 季湘心砰砰乱跳,接下来,怎么穿戴好凤冠霞帔的也不知道。 吉时已到。 柳俞意与喜婆一同进来,她嘲讽的说道:“一般姿色,居然迷惑的两个男人为你疯狂。若你真成了后宫妃子,不知是妲己,褒姒哪个转世。” 季湘看着脚下那方寸之地,过了会儿,又目视前方。“我自然是没你这个前婆婆厉害,男人留不住,孩子也保不了。被一个虚想的女人搞得如今这副鬼样子,柳俞意,你看着自己亲儿子被关地牢,可有愧疚过。” “你!”柳俞意恼羞成怒,“我凭什么愧疚,这一切都是陈顾北造成的。他若不喜欢我,便不要答应这门婚事,可他……” “不是的。”咳咳,重咳声在门外响起。柳俞意不可置信的看到陈顾北佝偻身子,犹如一名将死的老者。“俞意,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子。” 从来没有。 自成亲那日起,他见到柳俞意的第一面,就知道,这将是自己余生都要去守护的夫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柳俞意看向季湘,她沉默的仿佛是早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顾北与林胥锦又是什么关系。 季湘则是了然的垂下眼眸,此时没人能看见她的神情,自然是对这对老夫老妻翻白眼。这两个人都是典型的自私自利,陈顾北,为了自己的所谓面子,欺骗了柳俞意的感情。 柳俞意更加,害了陈家几口忠良。 唉—— 可怜相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你们说够了没有,别耽误了我的时辰。”季湘冷冷发出声音,喜娘赶紧开路。 柳俞意愣着,她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腕,松开后,红痕滚烫发痛。 陈顾北缓缓走近,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如今,唯一的儿子被关在地牢,他已经看清楚了林胥锦的面目。这个男人,要的不是季湘一个女人,他要的是华国与天下大乱。 他已经疯了,根本没法讲道理。 季湘走远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比起柳俞意的保养得当,他仿佛是这个女人的爹,明明一个岁数。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柳俞意发问,“你又想诓骗我,将我当傻子一样玩弄。陈顾北,你别以为我和当初一样好骗。” “我……从未骗过你。”陈顾北耷拉眼皮,想起过往种种,眼眶发红。将心中所想一一讲出,他再没了遗憾。 扑通。 他猝然倒地,柳俞意慌忙去抱住,“陈顾北,陈顾北,你别想死。你现在还不可以……” “救救昱儿,我们之间,他最无辜。”陈顾北闭上眼睛,他死了之后,柳俞意就不会再恨陈家了。早该如此了,当年,就该西去,就不会让这个女人痛苦这么久。 他好想回到当初,成亲那日不喝酒,挑开新娘子的盖头,与她喝下合欢酒。 迷离之际,他仿佛听到了少女之声。 “陈顾北……夫君!” ……分割…… 走远的季湘不由得心一疼,她停住脚步,往后一看。长长的一条路,铺满了红色的花瓣。不知林胥锦何处寻来的,应该不容易。 “快些走吧,新郎官在前头等着呢。” 季湘点头,跟着喜娘的脚步一直往前。 到了一处门槛,季湘听到了几分吵闹声。应该是地方到了,季湘想了想,伸手直接将霞帔取下。 “万万不可。”喜娘拦都拦不住,一定要帮季湘戴上。 后者歪了一下头,直直看着那个红衣郎君。他手指修长,抬起稍微往后扒拉。“她不想就由她吧,湘湘,来。” 她没动,扫视了一下周围,心中犹如被谁刺了一下。 底下的一桌人,她都认识。 相公,孙薇,兰芝,莫凝,应初一,廖阿爷。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块,甚至连张暴富这只猪也被按在桌上,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林胥锦,你答应我的,会放了他们的。”她指着林胥锦,心疼的看向陈解鞍,眼泪不争气的下来了。 林胥锦挑着眉,“湘湘,我太怕了。若是不绑着他们,怎么保证你会乖乖的完婚。好了,别闹了,过来,要开始拜天地了。” 季湘心冷了一截,她不甘愿的上前,“洞房之前,我要看着他们离开。” “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大结局完 陈解鞍目眦欲裂,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儿站着的人会是季湘。他左右探寻,也没找到阿庆的身影。 文儿呢,他让他们拿文儿作骗的,是谁擅自改了主意。 陈解鞍,你自视甚高,在南安时就瞧不起自己。林胥锦得意的想着,如今被人夺取所爱的滋味如何?不管季湘是不是情愿了,之后都与你陈解鞍无关了。 他欣赏着陈解鞍的神情,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季湘屈辱的跨向他时,林胥锦的嘴角都翘到了极致。 看吧,他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美人如此,江山又何曾惧怕。 在场宾客寂静无声,当然,嘴里塞着东西,也没法发出声音。即便有凳子击地的响声,也被林胥锦当做是祝福之意。 一拜天地。 简陋的山洞,昏暗的烛光。 季湘想起初见陈解鞍,病怏怏的,似乎活不过春临。如今却是活蹦乱跳,让她见着就心生欢喜。她扭头,看着陈解鞍。 欲语还休的眸子喊着一丝泪光,陈解鞍心一疼,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拜高堂。 林胥锦的阿姐并未赶来,水牢之中的男人,归根结底是他的仇人。 坐在上首的居然是柳俞意,原来在山洞的另一边也有个进口,混乱之中,柳俞意被抬到高椅上。她神色呆滞,似乎是遭到了极大的冲击。 陈顾北为何没来? 季湘如此想着,林胥锦便开口,“湘湘,这个女人也算你的长辈,让她见证我们,你说好吗?” “随便。”季湘冷淡的转身,冲柳俞意做了个随意的礼。上首的人似乎也没什么表情,机械的端过媳妇茶,她到底怎么了。季湘皱起眉头,心里隐约觉得不好。 她下意识要往陈解鞍那边去看,林胥锦已经拿身体挡住她。“湘湘,还有夫妻对拜。” 拜就拜,季湘白眼。 不过,她笔直的站着,指向那一桌人。“林胥锦,我不信你。你先放了他们,这礼我才能继续完成。” 孙薇唔唔两声,应初一盲着眼,无神的看着一边。 林胥锦点头,“好,但我不能全放,你说先放谁?” 这下,谁都没有说话。 不,季湘落在莫凝身上,她神色着急,似乎要说些什么。“把他们嘴里的东西取了。” 林胥锦一个眼神,喜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莫凝活动了下嘴巴,她依旧不记得季湘,眼神似乎未及。“放了我和驸马,求求你了。驸马身子一直不好,我阿爹说,只能日日吃药,如今已有近一月没吃,他真的熬不住的。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 季湘看着应初一,想起以往与他的相处。当时他还是个大胖子,痴迷金莲。也不知怎么了,居然与莫凝成了一对。 不过,能得如此一妻,应初一也算是因祸得福。 “放了他们两个,还有廖阿爷。”季湘咬住下唇,默默对相公和孙薇说了句对不住。那三个是病弱残之人,留在这里,只会影响相公。 “好,”林胥锦指了指那几个,就有人出来将他们带离。季湘有些慌,便口不择言。“你带他们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暗中想杀了他们。” 到不知湘湘如此想自己,林胥锦哭笑一声。“若你安分守己留在我身边,余生都不会骗你。” 谁信。 当初说从不会骗她,后来不也是将她当猴子耍。 季湘鼻间哼出一声,躲避开林胥锦的手掌,退后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这一步,刺疼了林胥锦。 礼成之后,季湘被送进洞房。 桌上只剩下孙薇,陈解鞍,兰芝,还有一只没用的猪。 林胥锦不知怎么,他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酒桌上。摘下两人嘴里的东西,就听见孙薇破口大骂。“你想对季湘怎么样,我告诉你,别乱来。不然老娘毒死你!” 气死她了,亏她那时还以为林胥锦是个好人。毕竟湘湘信任,也没怎么防备就跟着一起来了。没想到啊,这个人就是狼子野心。挑起战乱不成,还想把湘湘骗走。 “有种单挑,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让你肠穿肚烂,求死不能。” “你个胆小鬼,你不是男人。你连我一个女人都怕,你有种把我放开我。没用,废物,胆小鬼。” “槽你娘,我说槽你娘,听见没有。你居然连女人都怕,我真是怀疑你娘是不是捡来的你。” “闭嘴。”林胥锦勃然大怒,他最恨别人提到自己的娘亲,“孙薇,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若不是湘湘,说了,要留着你们的命,不然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看我和她成亲。还有,你的激将法显而易见,傻子才会被你所骗。” 他挑起眼角,冲一言不吭的陈解鞍举起浊酒。“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后招,所以等我和湘湘洞房之后,撤离秋墨山时,才会将你放走。我想你心中并不好受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季湘的。” 他一饮而尽那杯酒,兴高采烈的离开,从始至终,陈解鞍未发一言。 “陈解鞍,你是不是男人。”孙薇怒火起来,于是见陈解鞍也同样的不爽。湘湘等着他去救,他居然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我要是你,我就冲上去,就是死也得让那个林胥锦付出代价。” 孙薇说了很久,陈解鞍才沉着脸。 还不是时候,他的人没有布置好,阿庆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被遗忘的柳俞意不知何时到了陈解鞍身后,这山洞中的人似乎也随她解开绳子。 “?” 陈解鞍疑惑的看她,柳俞意怎么会如此好心,是又有何阴谋。 “陈顾北……你父亲去世了。”短短一句话,竟让陈解鞍气短,他喉咙干涩,鼻间有了一股酸意。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柳俞意低沉着声音,冷静的继续说道:“他临死前告诉我,这山洞之内的某一处,藏着火药。那些东西都是林胥锦从几个勾结的皇子手中买来的,威力不小。” 火药?这里居然有火药。 陈解鞍也不知为何自己不惊讶父亲与林胥锦勾结,反而释然。 “你!干什么,主子没说把他们放了。”一个看守的人突然过来,柳俞意并未紧张,而是直起身子。她偷偷的递给陈解鞍一把剑,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阿庆在等着你。” 你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是时候,把季湘抢回来了。 孙薇瞪大眼睛,“你有后招?不早说。” 话音落下,那几个冲进来的侍卫已经人头落地。其他人反应过来,立马来抓孙薇,柳俞意和兰芝。但这三人都不是好惹的,一把把毒药如同天女散花一般,落在旁人的眼中,更是五光十色。 “谢了。”柳俞意被兰芝拉了一把,孙薇护着,摆摆手。“不用客气,夫人算是救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引来更多的人,就不好冲出去了。” 她拉住兰芝,却被后者拽了一下。回头,看见柳俞意反方向走去。“夫人,你干嘛去?” 孙薇指了指这边,“我们得跟着陈解鞍走。” 去救季湘啊。 柳俞意淡笑一声,“有你们就够了。还有,替我对昱儿和季湘那丫头说一声,对不住。希望他们不像我,过的如此辛苦,兀自坚强,不解别人心意。” 说罢,她已经离开。 孙薇挡住一个男人的剑,只好带着兰芝离开。 陈解鞍此时已经冲到林胥锦的婚房门口,但这儿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根本没法进去。 “主子,我们来了。” 是阿庆。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湘儿的事情,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阿庆怂的往前就冲,“主子,我来开路。” 只希望夫人没有吃下假死药,不然,主子会发疯的。 古义,郁南也匆匆赶来,那些人再不敌。洞前燃着半盏烛,林胥锦早已经离开。 床上的女子美的如画,陈解鞍看第一眼,便将她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湘儿?” 他连跌几跤,跪在了床前。 火红的婚服,似乎勒住了女子的身体。她不动了,鼻息微弱,“湘儿,你别吓我。” 他一直知道,湘儿是个刚烈的人,她定是不想被林胥锦侮辱才会…… “杀,给我找到林胥锦,杀了他,杀了他!!” 阿庆磨蹭了半天,终于是怕的推了一把古义。后者在陈解鞍面冷,抱住季湘的时候,说出了假死药的存在。 陈解鞍闻言,扫视了一圈。 “湘儿没有醒来前,去惩戒堂领罚。”啊?郁南哭着拉住了古义的衣袖,别啊,每日十大板,死不了,但人难受啊。 “是。” 但最终还是没有违背。 一年后 季湘睁开眼睛,一只八哥便叫了起来。 “湘儿,湘儿,醒了,醒了,相公锄地去了。一枝红杏出墙来……” 张暴富不知所踪,其他人也好像不在。 这儿的摆设,既不是京都也不是云安。她愣了下,自己这是一梦千年了? 渴的要命,她软着四肢,强撑着自己倒了一杯茶。 八哥又叫了起来。“吃,吃,就知道吃。睡醒了也不知道问相公……” 嗯? 季湘一个眼刀,不知这个聒噪的八哥谁家的。自己才刚刚醒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季湘正要去揪八哥羽毛,外头响起一道声音。 “陈大哥,你们家八哥又开嗓了,该不会是弟妹醒了吧。” 与陈解鞍同行的是北林城大庄村的一个猎户,他和陈解鞍同路,自热熟悉些,也知道他有个瘫痪的夫人。每天辛苦的很,所以猎户就想着把家中妹妹介绍过来,谁知陈解鞍不识趣。 “唉,你如今身强力壮,不如重新找个……” “林大哥,别说了。我夫人若是听见了,会吃醋的。” 他将手放在柴扉上,笑着打断了林猎户的话。 待一转身,一个哭啼啼的女人已经冲到了他的怀里。 他惊喜的愣在原地,只有季湘一声脆甜而又委屈的相公。 “你醒了。” 他摸了摸那颗乱动的头。 怀里的人使劲的点头,“久等了,陈相公。” “不,湘儿。” 是我让你久等了。 田园风光无限好,几只翠鸟湖边靠着。柴门种满了花,那片地里也栽起了难得一见的鸢尾。 大庄村的人都在一轮这对一年前突然定居的夫妻,他们整日都在家里游手好闲,却顿顿能吃肉。 时常能从屋里听到小孩笑,却谁都没见过。更为奇葩的是,这家的男主人俊朗好看,而女主人容貌丑陋。 当然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只是一个这样讲,其他也都传了起来。 此时,季湘正冲陈解鞍发火。 “你都把黑骑给了丛云霈和云天朗那两个狼人了,怎么不把玉珑坊给出去。给了就算了,你是不是傻,还帮人打工啊。” “湘儿,别生气。” 季湘抱着胸,“我怎么不生气,我们都帮别人养孩子了。” 呜哇呜哇。 小孩又哭了起来,她捂住脸,怎么都没想到她不打算生孩子,老天也给她送一个。 不过,她心疼的看着这孩子,标致的眉眼居然看出来几分苗如意的样子。 “唉,算了。”季湘抱起孩子,“这孩子的娘和我有缘,唉,只是性格善良单纯了些,如今被自己亲妹逼得把孩子送到这乡下地方来。相公,你说孩子叫什么好。” 见季湘应下,陈解鞍松了口气。“随你。” “叫,陈星儿吧。愿她如一颗启明星,能照亮自己的路。” 陈解鞍揽过季湘的肩膀,一同看陈星儿。 孩子停了哭声,笑了起来。 “咕噜咕噜。”外头滚进来一个抱着肚子的小童,见到季湘就大声叫道:“饿死了,饿死了,没想到做人这么难。噫!哪里来的娃娃,细皮嫩肉,比我还好看。” 季湘打掉他乱动的手,“张暴富!你的手这么脏,怎么可以碰星儿。” 委屈的张暴富哦了一声,没想到星儿呜呜的叫起来,手去抓他的衣服。 “猪,猪猪。” “星儿叫什么呢?”季湘惊喜的叫道,这么小的孩子,会说话。 似乎为了验证,星儿又叫了几句。“爹爹,娘~” 季湘的心被融化了,“星儿真棒,相公,咱们日后要好好培养这个神童。” “嗯。” 星儿眨了眨眼睛,天边的帝星忽然亮了一下。 远在京都的葛云章忽然从沉睡中醒来,“星宫亮,临帝姬。难道,救世主不是季湘?” 第三百章番外 陈星儿五岁的时候,云天朗派人送来了信。 说是晚娘定亲了,他不便送礼,请陈解鞍出山。季湘自然是肯的,不管怎么说,晚娘也是自己的干女……不对,这会儿成了干妹妹。 才下杭城,一身朴素的陈解鞍与季湘就被不知名的人士拦住。问做什么,原是个卖小玩意儿的。陈星儿牵着季湘的手,指着小伙就脆声叫道叔叔,我要这个七巧板。 季湘皱起眉头,“不买,星儿乖,见了你叶素姨姨,娘再带你出来。” 这七巧板涂了些颜色,瞧着是好看不少。星儿嗯哼了一声,温顺的让陈解鞍抱她。 等再走两步,杭城的繁华还未入眼,叶素牵着一小子来了。 “东家?我得了信,忙赶来。”她边上的小儿大约有六七岁了,长的水灵好看,好奇的张望着季湘。 “轩儿,叫人。” 小儿拱手,算是见过了。 这次来见叶素,主要是问问玉珑坊近来如何。她远在北林,又不管事,只在家中数数银子,没由来的生起浓浓的愧疚。 叶素笑着,几句话讲了现状。边上的陈星儿胆子大,从陈解鞍身上爬下,就跑到了轩儿的身边。“你好看,比任亚岭好看。” 任亚岭是谢客烟和任伍声的儿子,比陈星儿小几岁,还未长开,黑乎乎的,尤其爱流鼻涕,是以陈星儿很不喜欢。 “你叫什么?” 轩儿后退一步,叶素用手托住他的背。“轩儿,你星儿妹妹问话怎么一句不吭。你瞧这孩子,同他那爹就是一个样子,见了外人半句话讲不出。星儿,姨姨告诉你,这是他名莫轩,你该叫句哥哥。” 陈星儿瞥了一眼季湘,后者眯起眼睛,似乎在威胁她。小姑娘哦了一声,“那我以后叫你莫轩哥哥,你叫我星儿就可以。” “你这孩子,倒是自来熟的很。” “可不是。”季湘头疼得很,“星儿在家就是个捣蛋魔王,也就是出来时能装乖巧,倒是能把你们迷惑住。” 几句寒暄,季湘这才说起来意。 她要为晚娘挑礼,多年没见,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逗留了十日,季湘总算将礼挑好。 星儿离开时,还哭了,说是舍不得莫轩哥哥。 云安村倒是不去了,每年,陈解鞍都会接王氏小住。乔苏沫也会来,倒是经常能遇见。 想起这两位,季湘下意识去看陈解鞍。陈顾北死后,柳俞意便没了生的意志,谁都没想到,曾经那么很陈家的一个女人,居然为了陈顾北殉情了。 陈解鞍成了真的孤儿,除了不管事的陈太公,就只有自己了。 她抱紧星儿,“相公,年关咱们回云安村吧。” “嗯?”陈解鞍皱起眉头,不知季湘在想什么。女子微微抿起唇角,解释道:“我许久未见芜毓姐了,她的佳儿如今也有七八岁了吧。还有玉锦,鸣怀,玉淮,丹娘,对了,我也许久没听到胖妮和彩蝶的消息了。” 其实她都知道的,这些年,物流公司的开展,形成了一层暗网,收集着许多的信息情报。 她知道胖妮日子并不好过,不知葛婶子怎么挑拨的她与孟怀栋,她后几年接连怀胎都被自己流掉了。 而且孟二老爷暗地里为孟怀栋物色好了门当户对的女子,并且没有经过孟怀栋的同意,定下了婚期。 孟老太年纪大了,孟怀栋不可能为了胖妮再次去忤逆长辈意愿。 娶了正房夫人后,孟怀栋本还想宠着胖妮,但胖妮的娘几次挑拨,让她与正房挑衅,不仅没了孩子,也失去了孟怀栋的同情。 季湘也有想过插手帮忙,她派去的嬷嬷却说胖妮是烂泥扶不上墙,嬷嬷告老还乡。 彩蝶倒是过的不错,宋秀才这人经商头脑好,不仅将湘采办的红红火火,还自己筹办了一家酒楼。他后院的两位妻妾,和睦相处,不知过的多好。 芜毓姐,季湘叹了口气,她心软,将自己儿子接到了身边。可谁知,这儿子早被养坏了,居然偷王氏的钱去赌场。 后来,陈解鞍派人去打断了他的手,这才消停了几年。林佳儿也长大了不少,比起哥哥的无能,这小女孩倒是十分喜钻研医术。季湘想好了,等她再大一些,就求孙薇收徒。 玉锦读了一些书,跟着玉淮去了南安玉珑坊,她们两姐妹干活利索,也聪明,做事很干脆。周康叔写信说过,应该是打算将南安玉珑坊交给这两个人。他和金莲是打算双宿双,飞,去京都,抢应朝天的活计。 “唉。”季湘无故叹了口气,陈解鞍关心的看了过来。 “不知莫凝和应初一如何,自那次后,倒是没再听到消息了。” “应初一的眼睛好了些,能夜视了。他与莫凝伉俪情深,如我们一般。” 这样才好。 季湘抚着星儿的额头,她睡熟了。“没想到一眨眼,星儿都这么大了。” “嗯。”陈解鞍伸手,“你累了,我抱着吧。” 接过后,他随手将星儿放在马车座上。自己则是坐到了季湘边上,替她捶捶手。 “相公,林胥锦找到了吗?”她握住陈解鞍的手,这么久,季湘一直没去问。但今日,她实在忍不住了。“出发前的一天,云天朗的人找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日林胥锦没有死在秋墨,而是逃出封锁。你这次出来,是知道了他的消息。” 凤霞城,晚娘定亲的地方也就是林胥锦曾经出现的地方。 她叹息一口,“我晓得,你没有抓林嫂子,是因为我。”本可以抓住林嫂子,逼迫林胥锦出来。但因为季湘,陈解鞍放弃了。 之后,那一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也归于平静,相公,听我的,不要再管林胥锦了。”我们三个,你,我,还有星儿,平淡快乐,这才是真。 陈解鞍点头,季湘却知道他并不是这样想。 一路驶到凤霞城,季湘无意间看到了孙薇的身影。不过,除了她还有个男子,没兰芝在,应该不是孙薇。 才下车,谢客烟和蒙玉儿就结伴迎接。 “哎哟,这就是星儿,真可爱。” 陈星儿睡眼惺忪,叫了一声舅母好。又转来转去,“烟姨,亚岭去哪里了。” 谢客烟白了一眼,“他这胆小鬼,被你那堂哥拉去祠堂,居然受了惊吓,不能出府。星儿,你快过来让烟姨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顾愉哥呢,他也吓到了?” “顾愉?”蒙玉儿见提到他家儿子了,气的要死。“他会吓到,不吓鬼就是阿弥陀佛了。你舅舅一早就把他拉去跪在祠堂,好几日不给吃饭。父子一个脾气,倔的要死。” “这么严重?”施晖下的去手,她这个大哥,平时没少炫耀施顾愉的聪明。溺爱的很,反倒蒙玉儿管的多。 “你要是见到祖宗祠堂那一地狼藉,顾愉活不活了还是个问题。”顾家祠堂的牌位全被顾愉丢在地上,季湘想了想那个场景,大约明白了施晖为何会这样生气。 默默闭上嘴巴,她又去见了晚娘。 不过到了半途,被拦下,说是新娘子还不能见人。 又去唠嗑,见了几个熟人。 比如云方鹤,他气质收敛了不少,虽不知为何在这里,但看见他身后两个壮汉,季湘明白了,大概是替云天朗再走一趟。 她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东西,这是云天朗托自己给晚娘的。 在新娘快出门的时候,季湘找了个机会,给了晚娘。云天朗给的是一颗夜明珠,这东西说常见倒也稀奇,但真说稀奇也没到哪里去。 季湘却是感慨云天朗的一片苦心,那颗夜明珠内里包含着一颗救命丹。若是那男人欺负了晚娘,这东西能救她一命。 晚娘应该知道,季湘能从她眼神中读出惊讶。 ……分割…… 与好友叙旧后,便准备回北林了。 蒙玉儿想带星儿去京都,季湘拒绝了。如今,华国后宫苗如玉得宠。星儿的亲娘反倒受了冷落。 季湘知道,苗如意日后会成为帝后,可目前的实力根本保护不了星儿。况且,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已经把星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呜,娘亲,到家了没有。” 陈星儿呼了一口,见季湘点点头,干净抖擞精神,一下子从车上跳下去。 “哈哈哈!” 她大笑三声,“暴富,富富,我回来了。” 季湘靠在陈解鞍的手臂间,幸福的看着这一幕。 张暴富才五年,已经是青年模样,穿着白衣,见到陈星儿,眼泪呜呜的往下掉。 “你们终于回来了,以后别留我……呼噜噜……一个人看家。” 好孤独啊。 张暴富吸着鼻涕,陈星儿过去安慰抱抱。 季湘白了一眼,“相公,咱们也快进去吧。” “嗯,湘儿。” 他宠溺的看着她,“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季湘举起被握住的手,“咋地,你什么时候想过放开?和我说,老娘满足你。” “从未。” “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