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王:天下霸业》 第1章 雪中求援 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得罪中州皇室,莫招惹四方王府。 得罪皇室,或许顾及朝廷律法,还能依法论处,保不定还可以苟活。 可若是招惹了四方王府,哪怕逃至天涯海角,搬出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你。 四方王府,除了皇室之外最令人畏惧的存在,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 陇元十八年,趁着镇西王出征边境,数十名名巅峰武者夜袭镇西王府。 一夜之间,镇西王府血流成河,苏氏一族及其家眷仆从尽数身死。 恰好大世子妻儿外出游玩晚归,故而免于一难。 随之,西域安国大举进犯,百万大军挥师中原,大陇西境短短数月半数城池沦陷,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镇西军主帅苏洵携五十万精锐兵马与敌军决战于登峰谷,鏖战十天十夜,终不敌他国强师,与其长子苏冀战至最后一刻,血洒黄土。 安国大军倾巢而出,一路势如破竹,于十二月初占据西境最后一道关卡——青州洛城。 后因顾忌中州边境有皇室重军镇守,故止步于中州边境清水城,未敢有进一步侵犯之举。 至此,西境三州十七城已尽数沦陷,大陇国土骤减十之二三。 …… 陇都,皇城。 苏易跪于皇宫长阶,额间一缕白绸随风飘动,身上铠甲满是刀痕与裂隙,白色长袍浸染着已经干涸了的血液,刺鼻的血腥味隐隐散出。 只见其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大地上,身躯因悲痛而颤动,双目噙泪,赤红的双眼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 恰值此刻已入严冬,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肆意捶打在那单薄且瘦弱的身躯之上,使得其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尽管如此,他依旧倔强地昂首直视上方那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凌霄宝殿,一遍又一遍地扯开嗓子嘶声高喊: “镇西王次子苏易,跪求陛下派兵驰援西境!!” “镇西王次子苏易,跪求陛下派兵驰援西境!!” “镇西王次子苏易…跪求陛下派兵驰援西境!!” 接连三道刻骨铭心的叫喊,声音虽小,却犹如万古钟鸣,响彻整座皇宫,回荡于深宫院墙,引得无数人心头震颤。 虫鸣之语,亦有翻江之势;鸟啼之音,也有撼天之威。 也不知苏易在这里跪了多久,风雪飘零下犹如一尊孤立无援的雪人,嘶哑叫喊之际,喉间隐约有一股温热湿咸之意。 他的四肢已然被冻得僵直,若非是强烈的意志力支撑着,想必早已撑不下去。 况且,他还只是个孩子! 然而,面对这一如歌如泣、满腔热血的诉求,回应他的只有冰冷无情的皇宫深院。 两边的皇室亲卫严阵以待,将苏易死死围在正中心,生怕他再有冒犯之举。 要知道,光凭镇西王次子这一尊贵身份,就足以令百官敬而远之。 甚至在镇西王王府鼎盛之际,就连陛下都得礼让三分,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西境霸主。 虽说如今的王府已经覆灭,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易亦不是寻常之人能够动得了的。 而此刻的殿堂之上,一众文武百官面色凝重,面对西境之败局,无人胆敢出声。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陛下神态自若,锐利的眼神中透露着上位者的王者霸气,哪怕下方尽皆是王公贵胄、世家大族、朝廷重臣,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 毫无波澜的表情更让人摸不透其究竟在想什么。 沉寂压抑的气氛愈发浓烈。 终于,平南侯率先上前开口: “陛下,镇西王次子苏易无召入京,而今又擅闯皇宫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实乃罪不可赦!” “末将有话要说!西境外敌侵犯,镇西王及虎骑将军誓死抵抗尚且避免战事波及南北两地。而今其次子奔赴千里入京只为求援,何错之有!?” “何青将军,你此话何意?难道是在指责陛下没能及时派军支援,才导致西境之战落败的?”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尽皆神情一紧,遂看向陛下。 镇西王府覆灭,西境沦陷,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乃是弥天大罪。 即便是陛下,若是背上这一罪名,必遭千夫所指,百姓唾弃。 由此可见,平南侯这是挖了多大的坑。 果然,陛下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微凝的眼眸显然有些不悦。 何青将军见状,暗叹不好,遂立即转身向陛下言辞解释: “回陛下,末将并无此意!只是觉得苏易虽有错,但念在王府突生变故,着实情有可原,若是此刻治罪于他,恐会遭人非议。” “情有可原!?真是笑话,镇西王镇守西境不利,导致西境三州落入安国之手,万千百姓惨遭荼毒,此乃罪不可恕,你竟敢还为其开脱,真是好大的胆子!!”平南侯一旁的内阁学士继续发难,俨然要将何青置之死地。 “我……” 何青毕竟只是一届武将,论嘴皮子功夫,又如何能跟这群久谙官场之道的文官比拟,故而只有不断地被打压的份,甚至还有引火烧身之势。 一旁的右相见形势不对,皱着眉朝何青将军摇了摇头,这才让他忍着暴怒,将想要说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行了,木已成舟,再争论是非对错有何意义?如今镇西王与虎骑将军以身殉国,苏易行事冲动的确情有可原。 不过平南侯所说不无道理,苏洵驻守西境失职,导致西境沦陷却也是事实。念及苏家有开国之功,镇西王府遭逢变故,以朕所见,此事就此作罢,众爱卿觉得如何?” “陛下仁德!!” “传令下去,让苏易承袭镇西王爵位,从今往后留在陇都。” 陛下此举,一来是念及旧情,不让苏家就此断了香火。 二来西境战败,百姓本就人心惶惶,若是此刻再治镇西王之子苏易的罪,必定会遭百姓诟病。 可如此一来,无异于就将西境沦陷之罪尽数推给了镇西王府,承受千万大陇百姓的唾骂与斥责。 然而还不等到圣旨宣布,苏易率先一步被冻得昏厥过去,直接倒在雪地之中,奄奄一息。 昏迷之际,恍惚中听到公公宣读圣旨的声音:“奉天承运...镇西王带兵不利,酿下滔天之大错...念及其曾有建国之功,故功过相抵...” 呵呵!父亲,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忠一不二的大陇皇室。 镇西王府满门忠烈,父兄及数十万将士拼死守护大陇,最终却落得个功过相抵? 这是何等的可笑!又是怎样的滑稽! 此刻的苏易,才知道他此番进京求援是多么的愚蠢。 寒冬腊月,茫茫皑雪,偌大个皇宫冰冷到了极点。 可寒冬虽冷,却也仅仅只是伤身,远不如冷漠无情的皇室,让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遥远的西境战地,尚有数以千万的黎民百姓深陷血泊中等待着他。 如今看来,多半是回不去了。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西境无数百姓以及万千将士! …… “易儿,你大哥身陷囹圄,我等也尽数被包围,为何援兵迟迟未到?莫不是中州未收到求救?” “主公,末将愿拼尽全力撕开一道封锁线,为少主争取突围的机会。” “易儿,西境的生死存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抵达中州,让他们尽快出兵支援!!” “少主,快走!!末将为您垫后,去拦住那群贼兵!”... “苏二少,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公子,奴家愿替您引走追兵!” “你们这群贼人,我虽是一介平民,亦有铮铮男儿骨,岂是尔等这般贪生怕死之辈可比。要想知道公子的下落,除非你能从死人的嘴里套出话来!!” ... 一阵彻骨心扉的悲痛涌上心头,苏易猛地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苏易只感觉脑袋无比沉重晕眩。 旋即,一股庞大的记忆突然宣泄而出。 镇西王次子…自幼体弱多病,药不离身…九岁上山求医学艺…十三岁下山回府,自此入军参战… 贯彻他一生的记忆,仅仅只是片刻间就在他的脑海里飞速掠过。 夺舍也好、穿越也罢,亦或是转世。 总之,此刻的苏易,早已不是之前的他,而是被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给取代。 第2章 接盘镇西王 上一世的他,是一名重点国防军校的高材生,本以为毕业之后参军入伍能够有一番轰轰烈烈作为,不曾想第一次去邻国执行秘密任务,就被当地的恐怖分子用火箭炮给轰死了。 可惜他的拳拳报国之心,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亏他还是以全国新兵比武第一的成绩毕业,怎料到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况还是火箭炮呢。 继承完这一世的记忆,苏易大致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父兄以身殉国,只有他带着嫂嫂和侄儿侥幸逃至陇都寻求朝廷帮助。 “莫不是上天都觉得我上一世死得太冤了,才让我穿越到一个将军之家?不过这身世未免也太凄惨了吧,刚出场就一无所有了,还摊上这么个身子。”苏易看着自己虚弱不堪的模样,唏嘘不已。 “灭门之仇,夺城之耻...看来,这副身躯的麻烦事还挺多。” 想到这,苏易迅速整理起脑中思绪。 “中州之军对西境战事作壁上观,显然是陛下不曾下令,否则又怎会在父兄苦苦支撑了数月之久而看不到半个援军?” “如此看来,要么是中州未能及时收到西境战况,从而派出兵马。要么就是陛下刻意为之,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让王府这一威胁皇权的存在覆灭。” 若是前一种还好,可若是后一种,那这位陛下的心也太狠了,竟不惜以西境千万百姓的性命作为代价来除掉他们王府。 “更有甚者,或许此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苏易有一种没由来的直觉,总好似背后有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阴谋,甚至镇西王府在这其中都只是充当着弃卒的成分。 短短一会功夫,凭借着记忆中的种种线索,苏易便将事情理得清清楚楚,结合其中的利害关系,愈发觉得整件事过于蹊跷离奇。 为何安国突然胆敢大举进犯,那多出来的三十万精锐大军从何而来?袭击镇西王府的诸多巅峰武者又是怎样突然冒出? 还有,以安国远远落后于大陇的发展水平,战场上出现的那些神秘强大的武器究竟是何人提供? 以前苏易不知道那为何物,可现在他知道了,正是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火药。 由此可见,安国幕后定然有某个极其强大的势力插手,且对方的科技发展已然超过大陇应有的水平。 兵马、强者、科技,诸多因素结合下,这才导致西境战局失利。 而能够让大陇无法及时出兵驰援,可见大陇朝堂也有人内外勾结,否则堂堂镇西王府,哪怕敌国再强,也不至于彻底溃败。 如此轻易就能得到的结论,若非之前他心急则乱,也不可能想不明白。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猜测,毕竟对于当下局势尚且不明确,许多疑惑都还不曾解开。 坐起身,脑袋还传来阵阵撕裂痛意,显然之前在雪中连续跪了几日让他身体不堪重负。 听到房间传来响声,门外一直守着的嫂嫂急忙进入房间,满脸泪痕地关切询问:“小易,你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嫂嫂,苏易莫名有一种亲近感,或许这就是骨子里牵连的深厚亲情,让他受到不小的影响。 “没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弱罢了。”苏易微微一笑,说话间没忍住咳嗽了几声,顿感喉咙一阵刺痛。 见此情形,嫂嫂急忙转身倒了一杯热水让苏易喝下,然后才坐在床边,一脸忧郁地继续说道:“小易……” “嫂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冲动了。” 之前苏易不曾听嫂嫂的劝阻,雷厉风行地闯入皇宫在文武百官面前跪求陛下出兵。 如今回想,不禁有些后怕。 若不是陛下顾及旧情,恐怕随便哪一条罪名都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也不知道当时的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居然做出那般惊世骇俗之举,着实令无数人震惊不已。 “嗯,好在陛下心软,不仅没有降罪于你,反而让你继续承袭镇西王的爵位,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在陇都有了落脚之处。” “什么!让我当镇西王?不会吧?”苏易惊呼,觉得无比诧异。 陛下没有怪罪苏易不感到意外,毕竟父亲可是赫赫有名的开国将军,在天下百姓心中都相当有威望。 即便是西境失守,归根结底也不能全怪父亲,毕竟兵力悬殊过大,且安国兵马此次作战手段诡异无比,令人匪夷所思。 但他没想到的是陛下居然还让他袭爵,这就让他有些不明所以了。 要知道,镇西王三个字,可不仅仅只是代表的爵位,还有独立的军队自主权。 也就是说,若是将来自己重新组建一支兵马,完全可以归为镇西王府麾下所有,不受朝廷管辖。 万一有朝一日西境收复,他还可以重新回到西境,继续当执掌一方的王公。 这是当初大陇初建之际陛下为稳定各方边境与四大王府之间的约定,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如此一来,苏易愈发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这个陛下,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矛盾和违背常理。 纵然苏易已经脱胎换骨,却也做不到未卜先知,洞悉一切。 何况如今的身体也不支持他如此耗费心神,自幼的隐疾因为这次生病导致再次复发,让他不得不长时间陷入昏睡。 ...... 不知不觉中,三年时间悄然而逝。 三年来,他几乎都躺在床上养病,好几次连大夫都以为撑不过去。 得亏在太医的帮助下,苏易总是能化险为夷,最后勉强能够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真不知是福大还是命大。 最为忧心的莫过于嫂嫂,不仅成日担惊受怕,还得时时刻刻悉心照料重病的苏易和年弱的儿子,可谓是操透了心。 如今的苏家就只剩苏易一个当家之人,要是他再出什么事,她们母子俩在这偌大的陇都哪还有容身之所。 这日,苏易倚靠在湖亭栏杆边,望着下方湖泊中自由自在的鱼儿,不由得心生羡慕。 据大夫所说,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体内有一股特别的阴寒煞气屡屡侵蚀着经脉,才让他如此虚弱不堪。 关于这点苏易比谁都清楚,之前在山上五师叔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才得以用药力压制。 如今旧疾复发,恐怕再想要解决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这也是苏易为何这几日忧心忡忡的原因。 “难道我重活一世,就只能拖着这么个身体苟延残喘?” 苏易极度不甘心。 他不是一个安于贪图享乐之人,在他心中,成就一番事业,永远都比荣华富贵要重要得多。 不然,当初身为一方首富之子的他也不会选择入伍参军,就是想做出些惊天动地的成就出来。 即便是这一世,他出身依旧高贵,甚至于哪怕什么都不做,凭着镇西王的名头也足以在陇都衣食无忧,过人上人的生活也轻而易举。 然而,这是他想要的吗?父兄大仇未报,被敌人占据的国土还没有收复,整件事背后的罪魁祸首也不曾查明。 他不甘心放弃,更不想浑浑噩噩浪费一生。 第3章 刺客 “小易,怎么到这来了?你这身子…”失神之际,耳边传来嫂嫂的关切话语。 “二叔!!” 五岁的侄儿穿着一身红棉袄,蹦蹦跳跳地朝他小跑而来,脸上洋溢着稚嫩的笑容。 “澜儿,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听阿娘的话呀?” “嗯嗯!我可听话了,都会背诗了呢。” “哦?背来听听。”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看着侄儿那满是天真烂漫的认真模样,苏易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待背完后,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苏澜的头,毫不吝啬夸奖道:“澜儿真乖,去玩吧!” “好!” 随后,苏易示意曹管家一个眼神,曹管家会意,旋即便带着苏澜离开了园区。 此时,整个园子就只剩下了苏易和嫂嫂二人,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 “嫂嫂,这三年让你受委屈了。”还不等嫂嫂开口,苏易率先说道。 大嫂名为柳婉晴,江南柳氏千金,十年前受皇命嫁入苏家。 柳家乃是文学世家,不仅在江南一带享有盛名,其爷爷柳如善更是大陇五大文坛巨佬之一,不论是在朝廷还是民间江湖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按理来说,柳婉晴本就是被迫嫁入的苏家,三年前王府出事,她大可一走了之回到江南继续过好日子。 然而她却并没有走,反而继续留在这里。 如今的王府,早已不复当年的辉煌,除了空有一个偌大的府邸,甚至就连仆人都没几个,更不必说锦衣玉食。 而他苏易说是镇西王,实则就是一个徒有虚表的名头,无权无势、无钱无人,就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还得靠当初带入京的财物。 这样的生活处境柳婉晴居然都硬是熬了三年,此等情谊又怎会不让苏易动容。 “小易,既然嫁入了苏家,那我就是苏家的人。而且当年王府出事,你大哥他生死不明,我又怎能一走了之?” “不管怎么说,嫂嫂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王府的事情就交给我,嫂嫂就好好教导澜儿吧。” 这三年来,自己久卧病床,王府上上下下都靠柳婉晴一人支撑,甚至连自己的嫁妆都尽数当了,这一切苏易都看在眼里。 如今,自己身体已然无恙,又怎能让她继续操劳下去。 “小易,你终于长大了……” 听到苏易这番沉熟稳重的话语,哪还有当初那十五六岁毛毛躁躁的模样,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柳婉晴走后,苏易独自坐在湖亭木栏边,目光徜徉心绪缥缈。 三年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常常从惨烈惊悚的梦中惊醒。 当年为了从西境脱身出来向中州求援,付出代价之大简直难以想象。因此,他身上所肩负的不仅仅只有镇西王府覆灭的真相,还有无数将士和百姓的累累血债。 思虑之际,殊不知数名黑衣刺客正悄无声息地从不远处的高墙一跃而出,飞速朝他奔袭而来。 直到刺客走上湖心小道,苏易都好似全无感知一般,依旧忘我注视着天际泛白的云。 眨眼间,刺客就已抵达湖心凉亭,手中匕首急速袭去,俨然要成功刺杀苏易。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赫然从旁侧的水中撺掇而出,一把抓住围栏一前一后翻身而上。 “糟糕,中计了!”反应过来的杀手惊呼出声。 他们竟不曾发现这两人一直隐藏在湖亭之下,而且其实力远比他们要强上许多。 霎时间,一股极强的危机感席卷全身,他们仿佛成了被盯上的猎物,连退路都被堵死。 “你…你们…” 在莫大的恐惧以及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几名杀手甚至都来不及叫喊出声,便被两人瞬息间斩杀。 整个过程不过发生于呼吸之间,除了几声落水的扑通声,再无波澜。 成功解决完杀手,两人收回沾满鲜血的短刀,朝苏易恭敬行礼之后,迅速入水处理起尸体。 反观苏易,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丝毫的动容,就好似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处境。 事实上,这三年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遭遇各方势力的刺杀,手段更是变化莫测。 下毒、偷袭、奸细、暗杀…… 不过无论是何种手段,苏易却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毕竟,堂堂镇西王次子,曾经的西境三州霸主之后,又怎会没有实力高强的护卫将士侍奉左右。 先前那两人,正是出自镇西军营中的飞羽军。 因为是斥候,所以极其擅长于隐藏自己踪迹,自然不是区区低劣的杀手能够察觉得到的。虽说武力值相较于其他军营而言略逊一筹,但跟这些杀手比起来,也是够用了。 苏易缓缓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嘴中喃喃道:“卧病三年,也是时候该讨点债了!” 下一秒,柔和的眼神中猛然爆发出一缕彻骨的寒意,不禁让人背脊发凉。 只见苏易取出腰间已经沉寂许久的黑竹哨,轻声吹响。 哨声不大,却犹如破空而出的万千飞矢,传遍整个王府。 听到久违的召集军哨,一众王府下人无不放下手中的工作,急速赶往声音所在。 察觉到这一哨声,柳婉晴浑身莫名地一怔,而后泪水瞬间湿润了眼眶。 曾几何时,苏冀作为车骑将军经常外出征战,疲于奔波的他一年到头几乎回来不了几次。 而每一次他回来之前,总会在门口吹响哨子,从而让跟随的将士自行回军营或是下达军令。 于是,每当哨声响起,饱受思念之苦的她都会满心欢喜地跑向王府门口,第一时间与夫君拥抱。 苏冀曾对她说过:只要听到这哨声,就说明他回来了。 而今,时隔多年,熟悉的哨声再次响起,可吹哨之人却早已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 “夫君...”短暂的伤感之后,柳婉晴擦拭干净泪水,朝着澜儿的方向走去。 第4章 纨绔王爷苏易 王府花园,二十多名召集而来的王府下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苏易面前,从他们的气息来看,显然都是出自行伍之中。 “参见少主!!”“参见少主!!”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整齐有序,个个目光坚毅无畏,瞳孔之中暗藏着冰冷的杀气。 三年前,苏易在父亲的逼迫下,奉命带着嫂嫂入京求援。 一路上的奔逃掩护,使得原本的三百将士只剩下不到百人,还有许多身受重伤。 当时的他年纪尚幼,并未想太多,如今看来,父亲恐怕是早已知晓这次九死一生,特地找此借口让他离开。 否则,自己的下属又怎会都是些骁勇善战的青年少将,且几乎包揽了镇西军的所有九大主营战力储备。 由此可见,父亲根本就没想过他能够成功带兵回去,只不过是想让他安然离开而已。 “我知道大家这三年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憋屈、愤恨,甚至不少人都对我心生不满,若不是因为我,恐怕你们早已经回到西境为将军们报仇雪恨了吧。” “属下不敢!” “敢也好,不敢也罢,如今西境情况不明,要是各位愿意相信我,我保证有朝一日定会带领大家重回西境,夺回三州报仇雪恨,如何?” “……” 如果说这句话从他大哥苏冀的口中说出来,定然会受到万军拥护、将士肝脑涂地。 可苏易毕竟不是那个惊艳绝世的天纵将才,何况还是个废物病秧子,自然注定了遭人不屑。 要不是这些将士对王府忠心耿耿,恪守主公曾经交给自己保护苏易的职责,或许早已像之前的部分属下那般弃而走之。 所以,苏易并不奢望能够得到这些人的绝对支持,却也想让他们暂时为己所用。 毕竟,想要在这陇都立足,凭他一人之力肯定是绝无可能的。 “少主多虑了,吾等身为镇西军,自然理当听从少主号令。” “听从少主吩咐!” 罗良,烈虎营罗副将之子,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十八岁在军中就颇有威望,同时也是最忠心于王府之人。 在他的引导下,众人皆积极回应,表示愿意听从苏易号令。 “既如此,大家回去做好准备吧,今后怕是没那么闲了。” “是!” “彭鸣留下。” 不多时,众人离去,只剩彭鸣站在原地。 彭鸣出自飞羽营,武力值虽略有不足,但一身轻功玄乎其玄,同年龄段军中少有人可媲美。 “少主有何吩咐?” “说一下这三年府内的情况吧。” “回少主,三年间王府共有一百五十二次入侵,其中九十二次刺杀少主,二十一次有人想掳走大少奶奶和小少爷,三十九次潜入试探亦或是偷窃。” “都是何方势力?” 苏易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次,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大多出自平南侯府,左相府和四皇子也都有所试探窥视。” 左相?如果没记错的话,左相应该是太子势力,怎会对他有所觊觎。 平南侯府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多年前父亲与平南侯就因为某些恩怨势如水火,如今王府落难,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于四皇子,苏易记得与王府并无瓜葛,怎会突然觊觎起他来,不禁有些耐人寻味。 “我知道了,飞羽营如今还有多少人?” “不到二十人。” “竟只剩下了这些,就让他们着重盯着平南侯府吧,是时候该讨下债了。” 人手不足是一大弊端,故而他无法做到监视每个对王府觊觎的势力,所以只能将注意力先放在威胁最大的平南侯府。 左相和四皇子,虽有试探窥视之意,暂时对王府尚无恶意,倒是更像在寻找着什么。 依苏易看来,无非就是所谓的皇权争斗,想要试试看如今的苏家是否还值得拉拢罢了。 接下来的几日,向来大门紧闭的镇西王府因为苏易的痊愈一改往日冷清的模样,不仅下人进出采办的次数多了许多,就连常年未出过大门的苏易居然都罕见地现身。 镇西王之名,市井江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的镇西王府可谓名震天下,五十万铁血镇西军更是让无数人闻风丧胆。 虽然西境遭破,镇西王府落寞,但却丝毫不影响百姓们对镇西王的崇拜与好奇,故而得知曾经的镇西王次子继承镇西王之位并迁入陇都后,无数人想要一窥苏易真容,却奈何苏易三年未出,不免有些失望。 而今,苏易主动现身,此等消息无异于石破天惊,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苏易走在街道上,伪装成贴身随从的罗良跟在一旁,时刻保护他的安危。 “少主,身后有不少探子跟着,需要我...” “不用,我如此正大光明出府,不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么。” 整整三天,苏易几乎逛遍了整个陇都东市,吃喝玩乐无所不极,如同一个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 连柳婉晴都对苏易的这一行为气恼不已,本以为振作起来的苏易会全身心地执掌王府,却不曾想竟然是如此这般的奢靡度日,实在有些失望。 为此,她特地找到苏易,冷面厉声地教训了他一番。 “嫂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就别操心了。”这是苏易对他的解释,却好像没有一点知错的意思。 于是,恼怒不已的柳婉晴决定不再管苏易的事,实在不行大不了带着澜儿回江南。 苏易绝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的这番举动,竟会导致柳婉晴萌生了回江南的想法。 第5章 春猎 随后的日子里,苏易一如往常潇洒快活。 不同的是,因为他镇西王的身份,出现了不少前来谄媚讨好之人,虽算不得是名门权贵,却也都是些家境优渥之人。 所以,这几天他不仅没有花费王府的钱,甚至王府比以往都还要过的富裕,各类奢侈之物不断地送入府邸。 很快,苏易久病初愈的消息就传入了皇宫之内,随即又掀起了一阵关于镇西王府的讨论风波。 许多人认为苏易身为镇西王居然如此不端作风,公然收受贿赂,理应降罪以儆效尤。 也有人为其辩解,称其只是正常结交友朋,所收之物皆为朋友之间的赠送,并未有实质性钱财往来,且镇西王并未担任官职,故不应当以贿赂之罪定之。 一时间,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对苏易的所作所为进行了一场颇为激烈的辩证。 最终,还是太子出面调解,才使得此事揭过。 正所谓上行下度,太子此举一出,顿时让众人意识到了皇室对于镇西王的重视。 前有陛下不惜扛着巨大压力也要赦免苏家之罪,让其继承镇西王之位,后有太子大肆偏袒,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个中的意欲。 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何皇室要对镇西王如此偏袒,但显然不只是顾及昔日情分那么简单。 一夜之间,苏易又成了炙手可热的交好之人,前来拜访镇西王府的权贵世家更是络绎不绝。 昔日不受待见的王府,如今突然变得门庭若市,实在令人感慨万分。 反观苏易,不仅谢绝他人登门拜访,其往返于烟花之地的行为更加频繁,甚至数次留恋于曲月坊宿夜不归。 久而久之,苏易顽劣好色之名就已传遍了整个陇都。 曾经的苏易,虽然性格冲动爱惹事,可起码也是出自世家门第,绝不会做出此等不堪之举。 但如今的他,却变得如此纨绔奢靡,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不少人都觉得是三年前家破人亡的巨大变故,再加之那场重病让苏易精神失常,才会性格大变,以至于浑浑噩噩。 无数人为之感到可惜可叹,毕竟三年前十七岁的苏易孤身勇闯皇城质问陛下之壮举,在当时民间可谓是一段佳话,备受百姓们的倾慕。 “少主,这几日王府的大门都快要被他们挤破了,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该如何是好?”论起行军打仗,罗良是一把好手,可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他却毫无头绪。 “没事,让王府热闹点也不错,只要不打扰到嫂嫂和澜儿他们就行。” 苏易如何能不清楚这些人的嘴脸,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 因为太子为自己说话,便觉得王府有可结交的好处。然而朝令夕改、圣心难测,如若有一天王府不受待见,恐怕这些人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地倒戈。 与虎谋皮,不如独善其身,倒也落得个清静。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褪去一袭雪白衣裳,陇都迎来了温暖的春季。 枯枝尖头长出了嫩芽,冬眠的昆虫也都纷纷冒头苏醒,贪婪地吸取香甜的空气。 一年一度的春猎,是独属于陇都的一场盛事,届时皇室将会邀请大陇所有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进行长达半个月的野外狩猎。 前两年因为苏易生病的缘故,并未受到邀约。 如今久病初愈,年仅二十且又作为声名赫赫的镇西王,自当不会被忽略。 说是春猎,实则就是由皇室举办的一场青年盛会,其目的之一是为了让各方权贵子弟、名门千金互相认识,从而方便进行大家氏族之间的联姻。 苏易虽然对于春猎了解不多,却也明白此中之意。 按理来说,以镇西王的身份地位,本不应该亲自参加。可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他不过只是个空有虚名的二世祖,哪还有曾经镇西王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且陛下却指名道姓让苏易参加,并劝其在这一次春猎中选出一个满意的王妃,可由他亲自赐下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苏易尚无婚嫁之意,但迫于陛下金口玉言,也只能同意。 此消息一出,整个陇都再次掀起了一番轰动。 各方势力无不重视起这场春猎,甚至有的世家不惜召回族中所有年满十八且未成婚的女子,花重金请人教导其礼仪曲乐。 在家中长辈眼中,这是一次能够攀附上镇西王府的莫大机会。 可对于那些名门千金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近几个月,苏易浪荡公子之名早已传遍陇都,但凡是身世不错的女子,无不对其嫌弃不已,甚至还有些觉得恶心。 毕竟,谁愿意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如此作风不堪之人,即便对方是身份超然的镇西王。 春猎的筹备需提前两个月,因为除了中州各地的世家之外,其余三地的青年才俊也都会赶来。 其中,最让人期待的无异于三王之子。 据说,今年镇东王府、镇北王府和镇南王府都将会有人前来,再加上苏易的镇西王府,可以说此次春猎乃是罕见地聚齐了四方王公贵子,足以可见其阵仗不容小觑。 苏易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为何偏偏他一出面,各方诸王就如此凑巧地主动前来。 难道仅仅只是巧合?他可不相信。 之所以有此猜测,是因为这已经不止第一次苏易有这样的感觉。 事实上,从三年前陛下让他袭爵开始,就开始莫名地有种陷入一场谋局之感。 可三年来镇西王府毫无波澜,本以为只是自己多虑了,直到数月前太子公然在百官面前维护自己、而后陛下又亲自开口将会让自己择王妃、召集四大王府齐聚陇都。 种种不合乎常理的事情,让苏易心中隐隐间升起一缕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 阳春四月,东郊猎场。 苏易乘马车抵达营地之时,这里早已聚满了名门世家的天之骄子,相比起他寒酸的车驾,这些人所乘马车富丽堂皇,在明媚的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营地很大,放眼望去一个个营帐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山脚下,巡逻的士兵将营地围得水泄不通,就连整座山想必都已经被提前清空。 苏易的到来很快就吸引了众人注意,对于这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镇西王,尽管也有人前来攀附交谈,但相比起另外三家王公之子,却显得有些冷落。 苏易对此毫不在意,三两句应付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驻地。 刚一落脚,还不等休息片刻,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王公,平南侯司马正浩求见!” “哦?终于按捺不住了么。”苏易微微一笑,而后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第6章 平南侯的请求 旋即,一名身着青灰锦缎长袍的中年男人走入营帐,身后还跟着平南侯世子司马相通,其年纪与苏易相差无几,也是来参加彼此的春猎人选之一。 “见过苏王!” 按理说,以平南侯的年纪与资历称得上是苏易的长辈,不应行此大礼。 然而身份有别,任由他有再大的权势,也敌不过镇西王这一名头,这便是地位之别。 “平南侯何必如此客气,我是晚辈,怎有让长辈行礼的道理。” 说着,苏易急忙上前将欲屈腰行礼的平南侯扶起。 “知道就好!”一旁的司马相通见状,不由得露出一抹轻蔑的嘲笑,不仅没有行礼的意思,反而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惹得苏易很是不快。 “闭嘴!”平南侯见状,顿时瞥过头佯装怒眉冷喝。 虽是斥责,可语气神情之中却并未有半分责怪之意。 闻言,苏易会心一笑,踱步上前缓缓开口:“我敬平南侯是长辈,故以礼相待,呈晚辈之姿。” “可你司马相通算什么东西,竟也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是谁给你的胆子!!” 原本看似温和可欺的苏易,乍瞬间却变得十分强势,冷冽的目光宛如要当场将司马相通就地正法一般。 感受到苏易逼人的威势,从未见过如此凌冽杀伐之意的司马相通顿时心生惊惧,接连后退的步伐,瞳孔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竟被吓得当场摔倒在地,好不狼狈。 苏易是何人?或许近日的传闻使得大多数人都差点忘了,哪怕再不济他也是出自赫赫有名的将军世家。 五岁开始习武,十三岁入军营,年仅二十的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有着四年的军戎生涯。 尽管在军营里的四年间不曾有什么丰功伟绩,但如此扎实、经验丰富的履历,也绝不是陇都这些世家门阀子弟所能具备的。 “你…你…”瘫坐在地的司马相通惊恐地指着苏易,颤抖的声音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什么我?你不过一个侯爵世子,见到我不行礼也就罢了,竟还出言不逊,莫不是要我治你个目无尊卑之罪!!?” 眼看苏易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自己的儿子,哪怕平南侯再能忍,此刻也有些挂不住脸面,不由得黑着脸沉声道:“苏王,够了吧!” “嗨呀,侯爷,瞧你这话说得,本王这不是帮你教训下令郎嘛。还好遇到的是本王,否则若遇到另外三家,怕是世子就不止是被说两句这么简单了。”画风一转,苏易旋即一改方才激进模样,展露出一副笑呵呵的姿态。 苏易口中的另外三家,不用多说就知道所指为谁。 的确,相比起那三大王公,镇西王一脉对于朝廷算得上是比较温和得了,起码对于朝廷法度还是比较遵守的。 要知道,七年前的礼部尚书之子,就因为在春猎上出言不逊得罪了镇北王世子,被当场斩杀。 并且事后该礼部尚书即便倾尽所有上诉,也只落得个不了了之。 由此可见,另外三家的有多目无王法。 想到这,平南侯哪怕再有不甘,也只能忍气吞声。 他是恨镇西王府,可也深知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这一尊巨佛,顶多也只能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罢了。 “苏王教训的是,回去之后在下一定好好管教犬子。” “好了,有事说事吧。” 既然司马正浩已经服软,苏易也不好再发难,遂转身走到座椅,端起一杯热茶的同时出言询问。 “是这样的,五年前犬子司马纪随六殿下入军历练,因犯军纪被处以斩刑,至今尸骨未归。所以此次前来就是想知晓犬子尸首所在,将其接回陇都。老话说得好,落叶归根是人之常情,苏王以为呢?” “这个啊!”说及此事,这也是为何平南侯会记恨他们苏家的原因。 司马纪五年前于军中行为不端,攻下城池之后竟强掳民女,故而被兄长当场斩杀,连五殿下求情都丝毫不理会。 事后平南侯无力申诉,只能忍气吞声,甚至就连想要送回儿子的尸首都被严辞拒绝。 当时兄长给的理由是:罪兵之躯,以性命认罚,以血肉赎罪,此乃镇西军之铁律。 没想到时隔五年,这平南侯竟还对儿子的尸首如此念念不忘,不得不说身为人父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不容易。 “说实话本王也不太清楚,估摸着应该是随便找了个坑埋了吧。”苏易抿了抿茶,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这平南侯屡次派人刺杀自己,如今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就不错了,还妄想给他说儿子的尸首所在,简直是痴人说梦。 “……” 苏易的回答,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平南侯的心头,一股剧烈的心绞让他痛不欲生。 平南侯极力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怒火,强压住想要将苏易千刀万剐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说着,他愤然转身离去,赤红的眼睛充斥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 司马相通见状,急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不同于父亲的心痛,他倒是对大哥的尸首毫不关心,甚至在他心中都还有些感谢苏冀。 若不是苏冀将他大哥杀了,平南侯世子之位恐怕怎么也轮不到他。 看到平南侯离开之时那阴冷的眼神,苏易知道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报复。 但他并不担心,相反,他还有些期待平南侯对他出手,否则又怎么借此机会揪出幕后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呢? 这两个月暗中查探,关于三年前西境王府一夜之间遭诸多强者围攻覆灭之事他并未找到半分蛛丝马迹。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从一名头牌女伶的口中获得了为数不多有用的线索。 司马相通曾酒后说过他父亲曾在三年前的王府覆灭一案中,私下里为神秘人提供过镇西王府的地形分布图。 要知道,镇西王府乃是当初由陛下亲自派人前往建造,其图纸也只有皇宫库房内才能够找到。 难怪那夜无数强者会如此之快地杀入王府内院,甚至还提前派人堵住了出府的密道。 要不是自己和嫂嫂三人在王府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侥幸逃脱,恐怕早已死在了那场屠杀之中。 随后紧接着便是边境暴动,西境陷入长达半年的战火纷飞。 由此可见,三年前的那场浩劫,定然于这平南侯脱不了干系。 以平南侯的能力,自然不可能是主谋,却也必定参与其中。 不过现在的他不能急于求成,此事事关重大且复杂无比,一旦暴露目的打草惊蛇,那这唯一的线索都将会彻底湮灭。 所以,他这段时间才会故意装作纨绔子弟的模样,对以往的事情满不在乎,就是为了迷惑幕后之人。 正当苏易寻思着如何才能通过平南侯引出幕后之人,又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王公,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不见,都说了今日任何人一律不见!” 最重要的平南侯已经见过,其他的自然无所谓,所以方才特地嘱咐门口的守卫不要打扰自己。 “公子!公子。王公不让进!!” “滚开,你敢拦我!!” 第7章 奇怪的北辰月 话音刚落,便听到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喧嚣声,随即一个身材纤细、面相清秀的男子大步闯入。 乍一看去,若非是其喉间有男子特征,怕还会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紧接着,跟在其后的守卫急忙上前请罪,仔细看去,脸上还有一道淤青。 “属下没能阻拦,还望王公恕罪~” “罢了,你先下去吧!” 公然擅闯镇西王的营帐,竟还如此有恃无恐,不是傻子就是无所畏惧,苏易不禁对这个陌生男子升起一抹兴致。 “你是何人?” 他自诩自己认识不少权贵,也对陇都的青年才俊略有了解,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年约十八九,谈吐不凡,气质超然,腰配紫鞘青羽剑,脚踩黑纹白底履,步伐轻盈沉稳,显然还是个习武之人。 只见他并未理会苏易的话,而是大摇大摆地走到苏易的对面,大口喝着茶水,俨然一副饥渴难耐的模样。 见此情形,罗良怎能容许一不明来历之人在少主面前如此放肆,立即就要上前教训一番:“大胆!!” “等等!” 苏易随手制止罗良,遂饶有意味地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三两口喝完茶水,男子这才舒服地大呼一口气。 而后,他才抬头打量起苏易,似乎是察觉到其娇弱的气息,不由得低声冷哼道:“你就是那个被称为陇都第一纨绔的镇西王苏易?我看也没什么能耐嘛。” “哦?依你看,我应该是怎样的呢?” 第一纨绔?苏易倒是听到过民间对自己有这么一个评价,不过并未在意。 “曾经的镇西王,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一声令下,万千将士前赴后继;铁骑一出,敌国他军无不退避三舍。哪怕是车骑将军苏冀,也是一人可敌千军的存在。怎么到了你,却是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纨绔之辈,实在令人失望透顶。” “住嘴,主公和少主岂是尔等可以评价置喙的!!” 说罢,罗良暴怒而起,高大健硕的体魄仅仅只是往前走一步,就给人一种如临大敌之感,仿佛一座山向男子压去,让他呼吸艰难。 罗良的忠心,不仅仅是对于镇西王府,更是对于苏家,所以哪怕苏易再不济,此刻也绝不允许他人亵渎。 男子固然是习武之人,但明显实力并不高强,故而突然被罗良的杀意威压震慑,不免有些惶恐。 “你……我评价怎么了?说实话还有错了!?” 即便被罗良的气势震慑,可他依旧倔强厉声斥责,言语之中尽是对苏易的批判与不满。 “罗良!!”苏易开口让罗良收回杀气。 旋即,那股骇人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男子这才感觉浑身一轻,继而大口喘着粗气,目光中满是震惊与惊讶。 他没想到,苏易这个家伙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人,方才从那股气息来看,似乎比自己师兄都弱不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那个叫罗良的才二十四五的年纪,而他师兄却已经三十多岁,可见其天赋何其之高。 苏易起身,缓缓走到男子身前,一边审视他的反应,一边来回踱步思量。 从刚才的那番话的语气来看,此人似乎对镇西王府很是仰慕,之所以憎恶自己,也是因为觉得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配不上镇西王这个名号。 还有,刚才他故意没提前阻拦罗良,就是为了让其试探该男子的底气。 果然,虽说他身体本能被杀气震慑,但眼神之中却毫无半分担心害怕之意,仿佛笃定了自己不敢杀他。 由此可见,此人的身份恐怕绝不简单。 难道是皇子?亦或是另外三大王府之子? “别琢磨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叫北辰月,是镇北王府的人。”北辰月看出苏易心中所想,而后轻嗤一笑开口说道。 镇北王府,主家姓氏? 也难怪会如此目中无人,无所顾忌。 看来,镇北王府之人个个桀骜不羁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原来是北辰兄弟,嗨呀,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得知其身份,苏易顿时笑颜满面,甚至还亲自为其斟了杯茶。 “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挺会来事的嘛。”堂堂镇西王居然亲自给他倒茶,此等殊荣可谓是绝无仅有。 “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还得仰仗兄弟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 接二连三的马屁,逐渐让北辰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仰慕镇西王不错,但也仅仅只是对于曾经名震天下的镇西王苏洵而已,而今,苏洵的废物儿子对他如此谄媚,如何不令他心满意足。 “哎~说来也惭愧,我虽身为镇西王,可在陇都可谓是受尽了憋屈,随便一个世家子弟都可以瞧不起我!这种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西境。” “这个好说,这次我和二哥来陇都,就是为了向陛下请命收复西境的,到时候西境收复,带你顺路回去便是。” “啧~如此甚好,只要我能够回到昌城,日后必定唯镇北王府马首是瞻。” “哈哈哈!有眼力见,日后你跟着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苏易说以后要背靠镇北王府,北辰月更是止不住地大笑,喜悦的表情夹杂着些许青涩烂漫。 “不过那安国大军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对付的,况且倘若你们镇北王府出兵,那北境怎么办?” “区区羌族不足为虑,况且谁说只有我们镇北王府出兵了,这不还有另外两个王府么。” “原来如此。”苏易恍然,遂明白了为何三大王府此次会全数赶往陇都,原来竟都是为了西境。 西境成为安国属地已有三年之久,无数百姓哀声怨道,朝中亦有诸多讨伐之声。 若再等下去,待安国在西境三州彻底扎根,到时候别说天下百姓会对朝廷失望,就算要收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如今北境稳定,南境蛮族正处于夺权内斗,东境倭寇刚遭遇百年难遇的水灾,损失惨重。 此时此刻,正是一举收复西境三州的绝好机会。 同时,中州重兵自不可轻易调动,故而只能将此事交于三大王府去做。 至于其中有何不为人知的利益瓜分,想来无非是打下三州后的土地和兵马的归属。 如此看来,陛下之所以要留他这么一个镇西王,想必就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因为一旦西境收复,届时三大王府实力更上一层楼,甚至出现一家独大之势,后果不堪设想。 “不跟你多说了苏小弟,我还得先去跟三哥打个招呼,明天再来找你玩。” “哈哈,好!” 第8章 青山少居士苏易? 一番交谈,北辰月为了彰显镇北王府的实力有多强,跟他说了不少隐秘之事,甚至连镇北王府的兵力与军中诸多高手都一一告知。 看到北辰月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苏易微微摇头,觉得此人甚是有趣,没想到镇北王府还有如此天真的小子,实在是大开眼界。 …… 另一边,北辰月一路欢喜雀跃地回到镇北王府所在营地,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哥,你猜刚刚怎么着?” 一进门,北辰月就看到三哥北辰启正在与手下商量要事。 突然看到北辰月进来,北辰启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显然对于他的到来颇为意外。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待在荒州无聊嘛,得知你要来参加陇都春猎,特地跟来玩玩咯。” “父王知道你出来吗?” “……”北辰月摇摇头,因为是偷溜出来的,所以不好意思直说。 “你啊你,真是胡闹!到时候回去阿母定会重重惩罚你。” “略~” 看到北辰月一副调皮捣蛋的模样,纵然北辰启再铁面无情,也不得不软下心来。 “罢了,你就跟在我身旁吧,切莫胡乱跑。中州不比我们北境,处处都布满危机。” “知道啦!”看到三哥松口妥协,北辰月不由得抱起他的手臂,像个姑娘似的撒起了娇。 “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得知道男女有别。” “你是我亲哥,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现在用了易骨术,别人又不知道我是女子。”北辰月噘着嘴嘚瑟说道。 易骨术,乃是北荒部落独有的一种秘术,不同于中州的易容术,易骨术不仅可以改变人的相貌,还能通过骨骼挪移做到真正改变一个人的体质特征。 不过使用此术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历时一个月的缓慢转变方能成功,过程中还得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 正是因为看到北辰月为了跟到陇都竟甘愿承受如此苦痛,北辰启才一时心软,并未让人强行将其送回荒州。 “对了,你刚刚说发生了什么?” “哎呀,都差点忘了。三哥我跟你说,刚才在我霸气英姿下,那个镇西王苏易答应当我小弟了,以后唯镇北王府马首是瞻。”说话间,北辰月满脸的得意与自豪,仿佛自己帮镇北王府做了件大事一样。 “你…这……”听到这话,北辰启嘴角止不住地抽抽,一脸的无语。 小弟?唯镇北王府马首是瞻?你当这是在小孩子过家家呢。 “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啊,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北辰月便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三哥娓娓道来,包括苏易在得知他是镇北王府的人后是怎样的谄媚讨好。 得知来龙去脉,又看到自己这个小妹一副被人利用了还洋洋得意的模样,北辰启肚子里就满是无奈酸楚。 这个小妹,平日里看起来跋扈放纵,实则却是个未经处事的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不古。 “好你个苏易,竟敢如此戏弄我小妹!”北辰启气得牙痒痒,紧握着杯子的手一用力,瞬间将之捏成碎片,恨不得将苏易当场五马分尸。 “戏弄?三哥你在说什么啊,苏易他明明…” “小妹,你涉世未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见小妹事到如今都还一脸懵懂,北辰启顿时无奈至极,遂开口解释:“你可知苏易此人的底细?” “他不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嘛,因为陛下恩赐才得了个镇西王的爵位,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 “废物?你说他是个废物?”北辰启轻抚额头,苦笑不已。 “难道不是么?” “可曾听闻十年前,青州有一少年天才,年仅十岁便已精通四书五经,一篇长颂词冠绝天下,被称之为千古奇文?” “自然听说过,那少年号称青云少居士,据传其师从前朝国师庞通,不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策略谋术更是不容小觑。不过他不是八年前就已经夭折了么,你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苏易自幼患有隐疾,十二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对外说是上山求药。八年前,该少年夭折,而后苏易突然出现出世,遂进入军营。” “这下,你明白了吗?” 苏易十二年前消失,随后两年少年天才横空出世,接着在天才陨落的同时苏易出现。 如此简单的时间线推理,北辰月哪怕再傻也能清楚三哥此话之意。 “难道说…这苏易就是那青云少居士?三哥,你可别骗我?” “骗你作甚?按照我们在青州的眼线所述,那青云少居士从未露面,虽然没有证据,但种种线索足以证明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天哪!!苏易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青云少居士,那可是我年幼之时最为崇拜之人!!” 得知这一隐秘,北辰月顿时惊呼不已。 可下一秒,她突然脸色猛然一变,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岂不是说刚才苏易一直都在戏耍自己!?” 如此惊才绝艳之人,怎会像刚才那般毫无骨气可言,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苏易从始至终都在欺骗糊弄她。 事实上,也怪不得北辰月,若非是北辰启告诉他这一消息,谁又能想得到陇都第一纨绔居然如此不凡。 毕竟,苏易所表现出来的都太过于真实了,让人不得不觉得他就是那么一个顽劣之徒。 回想起自己刚才在苏易面前那副趾高气昂的嘚瑟模样,竟还自以为是地告诉了他镇北王府的许多消息。 如今看来,或许从一开始在苏易眼中,她就是一个十足的自大笨蛋。 “啊!!苏易你竟敢骗我,我与你不共戴天!!” 震耳欲聋地尖锐声音响彻整个营地,心情之愤怒以至于都暴露了原本的声音,气得抓耳挠腮。 另一边,苏易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嘴中还喃喃道:“什么情况?有人在骂我么?” …… 接下来的几日,苏易基本都在营帐里休息。 北辰月几次三番想要找他讨个说法,都被守在营地门口的罗良给挡了回去。 她深知苏易这个侍卫实力的恐怖,或许只有三哥身边的贴身侍从才能与之一战。 可那样一来,事情就彻底闹大了,到时候定然不能轻易收场。 于是,她只能气鼓鼓地离去,想方设法偷偷潜入。 因此,整个偌大的春猎营场,也就只有苏易的营地需要严阵以待,毕竟时不时就会有人偷偷摸摸的。 苏易还拿她没有办法,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着实令人头疼。 第9章 软软的肌肉 “少主,那小子又来了。”正在研究西境形势地图的苏易突然听到罗良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屡屡骚扰吵闹,即便是脾气再好也有些不耐烦了。 不就是骗了他一次嘛,自己天真自大就老老实实忍着,怎么像个女子一样不依不饶耍起了无赖。 扭头看去,营帐后侧果然是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晚上会有影子?就这脑子还敢来陇都,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真不知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随后,苏易轻轻来到后侧的门帘处,本想借机吓唬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 然而,就当北辰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之际,突然间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了,整个人就这么扑进了营帐。 事出突然,苏易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扶去。 殊不知,他这一出手,不偏不倚正好横在了北辰月的胸前。 霎时间,一股别样的感觉从掌中传来,苏易觉得怪异,还不由得轻轻捏了捏。 “我去,这小子的胸肌怎么练的,这么软?” 可还不等他回味那股别样的触感,紧接着稳住身形的北辰月反手就是一巴掌朝苏易扇来,嘴中还怒骂道:“流氓!!” 罗良见状,顿时上前挡下北辰月的巴掌,随后轻轻用力推去,便将其掀倒在地。 北辰月可怜兮兮地瘫坐在地,罗良力气很大,猛地推力让她屁股一阵发疼,竟直接委屈地哭了出来,嘴里还对着苏易胡乱咒骂。 看到这一幕,苏易懵了,罗良也懵了。 不止是懵,甚至都已经达到了脊背发凉的地步。 试想,一个声音低沉粗犷的男子,此刻正坐在地上哭唧唧的,嘴里还说着苏易是流氓,仿佛自己被玷污了似的。 此情此景,只有一句话来形容,简直是令人反胃。 “呃~北辰月兄弟,都是顶天立地大老爷们,有什么你好好说就是,何必这般哭闹,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龙阳之好,强行侮辱你了一样。” “臭流氓,大混蛋!!”北辰月没有回应,依旧是自顾自咒骂不已。 “……” 如果对方嚣张跋扈,哪怕是天王老子苏易也绝不会惯着,可这家伙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让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易示意了一个眼神,随即罗良会意转身离开。 随后,营帐里就只剩下两人。 苏易知道再这样下去定会引来外面的守卫,于是无奈之下只得用些特殊手段。 只见其右手一挥,接着一道白色的微末粉尘在北辰月头上散开,不多时,她就停止了叫喊,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随即,为了避免闹出误会,苏易还特地将其抱到自己的床上。 抱的过程中,他发现此人的身体很软,不仅仅是胸口,其他地方亦是如此,肌肤也是白皙娇嫩得很,一如精心呵护身体的女子。 可再一看去,突出的喉结、略宽的颧骨、高挺的鼻梁,这些毫无疑问几乎都是男性特征。 女扮男装的可能性排除,紧接着便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刚才一幕幕,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没一会,门外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随后,罗良带着北辰启和手下匆匆赶来。 看到自己小妹居然躺在苏易的床榻上,稍显凌乱的衣着,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霎时间,一股滔天怒火喷涌而出。 苏易见此情形,便知道自己这是被误会了,急忙大喊出声:“北辰启,冷静!我可没对你弟弟怎么样!!” “都这样了,你还敢狡辩!!” 说罢,其身后的手下瞬间出动,迅速朝苏易疾奔而来,一副不取其性命不罢休的架势。 罗良见状,也不曾有片刻犹豫,急忙挺身对了上去。 霎时,两大军中高手之间碰撞,所产生的打斗余波将周围的桌椅板凳纷纷击碎,仿佛在他们手下,这些东西都是纸糊的一般。 这便是二品强者之间的战斗架势么,威力竟如此恐怖如斯。 苏易不是没见过战斗,甚至对于战场上生死屠杀更是习以为常。 但战场毕竟是战场,几乎不会出现这种一对一的场面,而且还是两大少将的实力对上,苏易怎会不惊奇。 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接连几次全力对碰,皆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嘴角都渗出了血迹,显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够了吧!!北辰启,试探归试探,莫不是真想把事情闹大,将外面那些人吸引过来??” 此言一出,北辰启也识趣地制止了手下,看了眼罗良,随后又看向苏易:“有意思,世间都以为镇西军已然溃散,却不曾想竟还有如此能人在你左右,看来镇西王府果然不简单啊。” 窥之一隅可知全貌,苏易身边能够如此强劲之青年,背后必定还有其他实力高强的手下。 由此可见,只要苏易尚且在世一日,镇西军便永远有旧火重燃之可能。 “行了,赶紧把你弟弟抬走吧,下次再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我自是会好好约束他,倒是你,之前戏弄我弟弟的事情迟早找你算账!” 北辰启抱起北辰月,而后缓缓走向营帐大门,临走之前,还不忘扭头朝苏易露出一丝邪魅笑容:“哦对了,这次春猎可不简单,你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北辰启此话何意?是在提醒他春猎别有阴谋,还是在警告他暗藏凶机?还是说春猎与西境之事息息相关。 疑惑之际,北辰启早已悄然消失。 如今的他身边无太多可用之人,也没有任何打探消息的势力眼线,自然对于许多事情不得而知。 事实上,若不是从北辰月那里套话,他甚至都不知道陛下即将要派人收复西境。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招揽些可用的势力!” 没有广泛消息来源的他,就像是无头苍蝇,纵然再有谋略,都不过是虚无幻想。 …… 第10章 九皇子拜师苏易 次日傍晚,陛下让公公传话,邀请众人共同赏月用膳。 此番春猎,除皇室与四大王府之外,还有十大世家诸多相侯重臣,共计四十二家。 平坦宽阔的营地中心,一张张桌案整齐排放,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甜食和酒水。 随着一位位达官显贵带着各自的子女入场,原本空荡荡的营地迅速变得热闹起来,彼此之间嘘寒问暖、攀附交好,往日剑拔弩张的官员,此刻也都和颜悦色地交际。 毕竟天子面前,哪怕有天大的恩怨,也容不得他们半点放肆。 就在人几乎都到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道清脆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镇北王之子北辰启、北辰月到!!” “镇南王之子肖珂到!!” “镇东王之子胡广到!!” “镇西王苏易到!!” 循声望去,四大王府的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步入宴会。 镇北王府,号称除了皇室以外大陇最强势力,不仅仅是因为镇北王麾下七十万大军,还有无数武功极高的武者。 毕竟天下江湖门派,几乎近半数都坐落于北境四州,足以可见其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镇南王府,兵力虽在四家中最弱,却容不得丝毫小觑。 南境二州地处山势崎岖之地,复杂的山川海河,使得南境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寻常兵马贸然进入,定会对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森林感到头疼。 镇南军极其擅长在复杂的丛林间作战,利用地势、陷阱、迷烟等等,常常能做到以少胜多甚至是不费一兵一卒将敌人覆灭。 三年前,安国打下西境三州,狂妄的安国大将军契尔夫试图趁热打铁,欲一举南下攻打苏州。 然而,毫无山地作战经验的安国兵马,甚至连苏州边境都不曾越过,整整三万大军半数葬身八里山。 镇东王府,不同于其他三大王府的声名赫赫,自大陇建成以来,几乎鲜有耳闻。 然而但凡经历过二十多年前的诸侯混战的长者,无人不知那个犹如海中厉鬼一般,令人感到恐惧万分的镇东军。 据说,镇东军之人拥有极强的水中作战的能力,镇西军之勇,不在于陆地,而善于水。 书中曾有记载:夏元两百三十年,镇西军与赤峰军对峙于长江两侧。夜半子时,镇西军数万大军突如水鬼穿江而过,尽灭之! 要知道,并州一带长江宽百里、深万丈。因处于下游,故水流急促汹涌,自古以来便有洪水猛兽之称,其危险程度更是让无数人望而生畏。 而镇东军却能从水中连夜潜过,足以可见他们水性有多惊为天人。 至于最后的镇西军,别看如今已经没落,当年也曾无比辉煌,受万千人尊崇。 四大王府子弟,除了苏易这个别具一格的家伙,其余三家都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目光凌厉、气质超脱,一举一动尽显高贵之姿。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们一众人等,目光无比炙热。 嫉妒、羡慕、崇拜……应有尽有。 他们径直走到陛下面前,而后齐声恭敬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好好好,快起来吧。来人,赐座!” 陛下放声笑道,遂让曹公公给众人安排座位。 因特殊的身份地位,故而落座均是在距离陛下最近的两侧,意味着他们地位仅次于诸位皇子。 其中,苏易身为镇西王,更是直接被安排在了陛下的左侧,甚至连五大皇子都远远不如。 常理可循,但规矩不可破,纵然苏易这个镇西王就是一张纸老虎,但这便是镇西王三个字的含金量。 刚一坐下,苏易就感受到一股股滚烫的目光向他袭来,让他不禁坐如针毡。 其中,最为显着的要数北辰月了,那凶狠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似的。 “苏王,最近身体可还安好?” “回陛下,好多了。”面对陛下的询问,苏易轻声作答。 对于陛下,苏易有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感激之余夹杂着些许疑惑与不解。 看似和蔼可亲的陛下,却总给他一种没由来的惧怕。 “那就好,三年前一事,可否记恨我这个老头子?” “陛下哪里的话,当时我年少无知做了傻事,陛下宽仁才没有降罪,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记恨。” “哈哈哈!你小子,这股子油腔滑调的劲,倒是跟你父亲天差地别。” 陛下开怀一笑,旋即扭头看向下方的九皇子:“守义,这里就你年纪小,以后跟苏易哥哥好好学学,明白了吗?” “知道了,父皇!” 九皇子李守义,十六岁,是陛下年纪最小的儿子,其母白氏出自书香门第,舅舅为监察寺寺卿,地位仅次于当朝宰相。 陛下此番话,明显是饱含深意。 果然,还不等苏易找理由推辞,九皇子先一步开口:“苏王,传闻镇西王府对于战场之道运用得出神入化,恰巧晚辈自幼熟读兵法,不知可否有机会向苏王深入学习一番?” “那是自然,只要九殿下方便,随时都可以来王府。” 得到苏易的应允,九皇子也不墨迹,直接端起一杯茶,大步走到宴会前方。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堂堂九皇子竟公然朝着苏易单膝下跪,双手恭敬地奉茶:“学生守义见过老师。” 此话一出,满座尽皆哗然。 九皇子竟要拜苏易为师,先不说苏易有什么资格当皇子之师,光是陛下默认这一行径,便已可以说明某些问题。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苏易也感到震惊。 九皇子居然要做他学生,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别有企图,长久来看,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现下的镇西王府,虽有陛下暗中维护,但却始终没有强大的背景实力。 若是九皇子拜他为师,倒也的确会让他在陇都立足,起码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孤立无援,这可是真正与皇室扯上了关系。 “九殿下起来吧,不用如此隆重。”苏易心中十分无奈。 形势所逼,这便是镇西王府当下处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处处被他人拿捏。 “皇儿,今后可要好好跟苏王学习啊,切莫怠慢。” “儿臣自当明白!” 第11章 舞比 拜完师后,九皇子并未回到自己的坐席,而是让手下端了一张矮凳直接坐于苏易旁侧。 因为苏易此番只有两人前来,故而座位略显空余,多一个皇子倒也不觉得拥挤。 九皇子瞄了眼苏易身后的罗良,而后低声询问道:“老师,想来您身后这位就是烈虎营的少将吧。” “微臣罗良,见过九殿下!” “免礼,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于礼节。” 九皇子言语温和,不仅对苏易尊重至极,就连区区一名属下少将,都颇为赞赏。 由此看来,九皇子似乎的确不像是被刻意安排为之,起码对于镇西王府颇为了解。 “九殿下,你怎会想到突然拜我为师?”这是苏易的疑惑,与其胡乱揣测,不如先问上一问。 “回老师,守义从小熟读大陇史书,对镇西王府更是钦佩无比。镇西王征战天下二十载,兵踏七州三十城,拯救无数百姓于战争水火之中,是何等的盖世英雄。” “诚然,此番拜师是我父皇特意嘱咐,可在我心中又何尝不想真正接触传说中的镇西王府,一睹曾经冠绝天下之军的英姿。” 九皇子所言,尽显真情,既没有刻意回避苏易问题,又完美表达了自己对镇西王府的仰慕之情。 “可如今的镇西王府,却早已不复当年,为何还如此执着入我王府?” “皓月之光,岂是乌云所能遮掩。在学生心中,自是相信镇西王府能够重现往日辉煌。” 不知为何,九皇子对苏易极其信任,甚至比他自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在外人看来苏易只是一个废物纨绔王爷。 “借九殿下吉言。” 苏易没再多言,而是把目光看向面前的宴会。 陛下正和三大王府子弟寒暄交谈,只言片语间都是对各方态度的试探与关切。 北辰王府出自蛮荒之地,但北辰启此人却一点也没有想象当中的蛮横霸道,反而心思十分细腻,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 其余两家亦是如此,特别是那肖珂,稍显精瘦弱小的身躯,却总给人一种筹谋阴邃之感。狡黠精锐的眼睛,犹如密林中随时准备伏击的毒蛇,令人不禁脊背发凉。 看来,能够被各大王府派来参加春猎的王府子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个个都有着极深的城府,不好对付。 片刻的寒暄,随着最后一抹黄昏消失于天际,四周也燃起了一圈火把,将整个宴会场照得亮堂堂,宛如白昼一般。 “宴会开始!起舞,奏乐曲!” 伴随着曹公公的呼喊,此次春猎大宴正式开始,只见一群身着美艳服饰的女子光着脚踩着松软红毯走上中央舞台,脸上均是红纱掩面。 妩媚妖娆的身姿,白皙光滑的肌肤,摄人心魄的舞蹈,虽看不清其真面目,却也让人能够感受到其绝美的容颜。 再配合上耳边环绕着的清脆悦耳的乐曲声,此情此景,美酒美食美人美曲,恍如置身于仙境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转眼间,曲罢舞止,众人依旧徜徉在那曼妙的舞姿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好!!不愧是盛世陇都,果然与众非凡!” 北辰启一道高声赞扬,瞬间将众人拉回现实。 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掌声与喧嚣,均是对这场节目的赞赏与感叹。 紧接着,北辰启直接看向一旁的肖珂,猛然发难:“肖兄,听说南疆女子个个能歌善舞,不知今日我等可有荣幸一饱眼福啊!” “北辰兄过誉了,我南疆女子虽好,却远不如东域海女来的柔美,不如让胡兄让我等开开眼界。” “你们要玩闹,扯我东域作甚,北荒女子不也人均会剑舞么,北辰启你怎么不上?” 三大天骄争锋相对,虽是一曲舞之争,但却代表着各自的颜面,彼此之间自然不肯让步。 “好了好了,诸位王子,都知道你们三域女子各有千秋。这样,朕出个主意,不如进行一场舞比,谁若是在此次晚会上拔得头筹,我将许其一个请求。” “敢问陛下,是什么请求都可以吗?” “那是自然,只要我能办得到即可!!”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就热闹的宴会,因为陛下这一开口,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要知道,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一旦获得头名,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一时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齐刷刷地看向自己身旁随同的女儿乃至侍女,无不对这一奖励心动。 “陛下,臣女慕容雪自幼习舞,不知可否能上台一试。” 果然,陛下刚说完,礼部尚书便主动请缨,只为能够得到这一奖赏。 “允!” 旋即,只见礼部尚书之女慕容雪缓缓起身,在众人注目下有些惶恐地走到中央。 慕容雪模样不差,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绝非寻常家女子能比,不论是气质还是姿色,都无愧于名门贵女之名。 “慕容雪,据说此女在陇都久负盛名,有陇都第一才女之称,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今日怕是要崭露头角了。” “是啊,要知道今日会有这么个比试,我就提前准备些知名艺伎,也可多一丝机会。” 看到慕容雪在场上舞动着优美的身姿,青蓝色纱裙随风飘荡,一颦一笑都吸引着在场之人的眼球,就连陛下都止不住赞叹连连。 许多人后悔不已,为何自己没有个才艺卓绝的女儿,不然此刻也不会如此窘迫。 “小女子献丑了,突然献舞未做太多准备,若有不佳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无碍!如此舞姿,放眼整个陇都怕是都难有人媲美,连宫廷舞女都略显逊色。慕容雪是吧,来人,重赏!” “谢陛下!!” 慕容雪不愧其名,仅仅凭借一支舞,便得到陛下大加称赞,更是赐重赏。 而后,又有几家重臣主动开口为自己女儿争取,不过前有慕容雪独占鳌头,后面的即便再惊艳,也终究无人能与之相比。 眼看诸位世家大臣都已各尽其能,众人不由得把目光都挪向了三大王府。 毕竟,陛下可是特地为了他们才进行的比试,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既然如此,那我镇南王府先来吧。” 说罢,肖珂朝身后手下示意,随即宴会入口处赫然走来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 其身穿一袭深红大长袍,头戴珠玉彩银冠,腰系白绸金丝束带,脚踩青底白纹长靴。 纤细窈窕的身姿,长发飘飘随风而动,明亮的眼眸灵巧生动。 乍一看去,宛如雍容华贵的仙女下凡,一举一动都撩动着人们心扉。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仅仅只是一个出场,就仿佛有五彩光芒照身,瞬间将前面的所有女子碾压。 即便是那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慕容雪,此刻也宛如皓月旁的黯淡星光,是那么的渺不起眼。 与此同时,南疆独有的空笛之曲悠然吹响,恰如百鸟争风、深谷幽鸣,于丛林间嬉戏快活,充斥着祥和喜庆的气息。 而她似乎变成了一只恣意畅游于山林之中的彩凤,不断舞动着灵动且纤细的长裙,一展窈窕之姿。 曲终人不散,舞止意未休。 直到舞女化作涅盘之凤蹲在地上,众人都还沉浸在舞曲之中。 “好好好,素闻南疆女子舞艺卓绝,今日朕可大开眼界了!!” 陛下之言饱含喜悦,面露笑容,对这首舞曲及佳人十分欣赏。 他不是没看过南疆女子的舞,但以往都不过是寻常南疆女子,又怎比得上此等绝女。 肖珂微微一笑,拱手谦虚道:“区区一支舞而已,陛下喜欢就好。” “此女气度非凡,想来定不是常人吧。” “回陛下,此女名为苗绮,是南疆少数部落的一名少谷主,这次听说我要入京,特地跟来一睹陇都盛繁。” “原来如此,那朕便赐你一座府邸再加黄金百两,让你好好逛一逛陇都。” “小女多谢陛下隆恩!!” 第12章 王府舞女各展其能 苗绮结束后就回到了肖珂身旁,跪坐着为其倒茶侍奉,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苏易见状,不禁为此人感到忧虑。 今日之后,怕是此女少不了麻烦,因为从方才肖珂的话语中,都听出了两者并非主仆侍女关系。 也就是说,众人都有机会与之接触。 毕竟,如此绝色佳人,还是个部落少谷主,谁又不想将其收入囊中呢,甚至就连陛下都似乎有心动之意。 绝美佳人一夜成名,既是机会,也是灾厄, 接下来就是镇北王府,他们所派出之人,舞姿美妙程度虽远超慕容雪,但却不及苗绮的凤舞九天。 剑舞,以剑作舞,讲究的是将剑术与艳舞融合,意随心动,形随意动,从而达到赏心悦目之能。 因此要做到这一点,不仅得身怀武艺,还得精通舞艺,故而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 苏易还注意到,这位女子竟还是个三品巅峰高手,实力仅次于罗良之下。 随意的一名舞女便有这样的水平,足以可见镇北王府的底蕴有多深厚。 其次,东域的两名海女也是不遑多让。 最令人大开眼界的是该女子竟能于水中作舞,身裹一层青蓝束衣,各持一颗脑袋大小的红色藤球,共同于水中嬉戏。 她们在水中翩翩起舞,那两颗圆球如同玩具一般,被他们不断抛向空中,又精准接住,一如在地面一般灵动敏捷。 恰似两只美丽活泼的人鱼,来回在水面翻腾,颇具美感,让人叹为观止。 此舞不仅出奇炫目,更是将东域之人的特殊能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方王府,各有所长,仅从一场舞比,就能看出其差异和擅长强处。 北荒善武,东域善水,南疆则是擅药,这一点,从方才肖珂所说的少数部族以及舞曲之中众人吸入的令人神清气爽的养生粉就可知晓。 “诸位,不知大家更喜欢哪一场?” “这……” 三大王府,从美貌上看,南疆自然更胜一筹。可从新奇来看,东域更为赏心悦目。但论起融会贯通,谁又比得上北荒女子的极品剑舞。 霎时,宴会出现不同的声音,均是各自凭借喜好进行排名,迟迟得不出个结论。 见状,陛下无奈将目光再次瞥向苏易:“曾经西域舞女名扬四海,艳绝八荒,不知苏王可有入眼之舞?” “陛下言重了,三大王府各有所长,如此舞艺想来就算是当年我们西域神女都不遑多让,故不敢轻易置喙,陛下见多识广,想必心中早有定论。” “你这家伙,倒是会推。”陛下笑道,遂转身看向众人:“三大王府不相上下,所以此次排名不分先后,均位列第一,众人可有异议?” “陛下公正,臣等自无异议!!”下方众人皆开口附和。 “既如此,不知各位三位王子有何所求?” 既已应允魁首一个请求,如今三人并列第一,自然也就代表都可获得奖励,否则岂不是言而无信。 “回陛下,臣虽身居东域远州,亦自知乃是大陇子民。四年前,安国违背国约大举入侵,镇东王府无不愤慨之至。现下东倭疲敝,东境无庾,固在此请命,愿率兵前往西境,为陛下收复山河,以效拳拳爱国之心。” “哦?这就是你的愿望,那你们呢?”陛下惊然,遂看向另外两位王子。 闻言,北辰启与肖珂皆一脸肃穆地回应:“臣等亦是如此,还望陛下恩准!”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陇子民,果真都是英勇无畏的男儿!”听到他们的请求,陛下很是高兴,不由得抚桌而笑。 苏易本也想开口,却又有所顾忌,故而并未出声。 如今的他,有什么实力征战西境?且不说陛下会不会答应,又拿什么来让文武百官信服。 要知道,朝中自始至终都存在着不少镇西王府的敌对势力,之前就数次上奏提出趁此机会将镇西王府抹除,以此来达到削王权的目的。 若是贸然开口,定会遭到诸多大臣的口诛笔伐,到时候别说能不能去西境,恐怕镇西王府还能不能存在都尚且不明。 别看陛下对他好生相待,可若是真生起了王权重燃的苗头,又会如何待之? “既如此,那我今日便允了尔等的请求,待春猎结束,朕将亲自派诸位皇子出征,共同收复西境三州!!”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之言,亦是朝廷百官之所愿,故而众人皆奋然高呼。 唯有一旁的苏易,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朝廷即将派兵收复西境,而他镇西王府作为曾经西境霸主,却只能冷眼旁观,甚至都不敢请命前往,不可谓不憋屈。 此插曲暂告一段落,随即陛下因身体不适回去歇息,众人便开始了自由享乐。 作为即将奔赴西境之人,三大王子和诸位皇子自然会受到不少势力的附庸讨好。 此乃难得的建功立业的机会,若是在此次战事立下大功,必定会让家族自此平步青云。 于是,目光所及,尽是些阿谀奉承的讨好面孔。 反而苏易这个堂堂镇西王,却被冷落于偏安一隅,无人顾及。 就连那些原本为苏易而来的千金贵女,此刻也都被长辈拉着去与王子交际认识,显然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倾心,自然远比成为镇西王夫人来得重要。 “喂,你这家伙,现在知道你跟我们镇北王府的差距了吧!”不知何时,北辰月突然出现在苏易旁边,出言调侃道。 “知道知道,镇北王府举世无双行了吧。”苏易心情很不好,故对于北辰月的搭话丝毫不想理会,随口应付的同时饮下一整杯酒。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点也不实诚,枉我还特地过来给你带个好消息。”看到苏易敷衍的模样,北辰月撇撇嘴,很是不满。 “什么好消息?” “自然是能让你去西境的办法!?” 本无心理会的苏易,听到这话,顿时目光一凝。可随后,他那刚来了兴致的神情又黯淡下去,继而无奈道:“呵呵,你能有出办法?” 苏易轻蔑一笑,这个北辰月又怎会想出办法让他去西境,肯定是因为自己之前戏弄过对方,所以特地来讥讽他。 “爱信不信,反正又不关我的事。”说罢,北辰月便吊儿郎当地坐于一旁,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服软就不告诉他的架势。 见对方如此笃定,苏易不由得想到或许是那北辰启让他来传话的,故而开口询问:“行了,直接点吧,要怎么样才肯说?” “我哥说了,只要你答应为我们提供西境三州的地形及布防驻地图,就可以让你去。” 北辰月说得是他们而不是镇北王府,由此可见三大王府早已暗中商量好,想要借此机会拿到苏易手里的图纸。 的确,若是有了图纸,他们的确可以大幅减少己方士兵的伤亡,甚至还可以比皇室占领更多城池。 “我为何不将此图献给皇室?到时候一样可以换来去西境的机会。” “那你刚才为何不提?” “……” 北辰月这句话,无疑是堵住了苏易的借口。 也许北辰月不知个中原因,只是按照北辰启的话转述,但确实如同一记重锤打在了他的心口。 是啊,他为何不说?无非就是自己说了也没什么用,顶多也只是和皇子一起当个随同见证者罢了。 而他想要的,则是完完全全的自我支配,不收到皇室的任何监视和限制。 这样,才有机会让镇西王府重新崛起。 第13章 春猎异样 “如果真能让我去西境,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 最终,万般无奈的苏易还是只能同意,毕竟,这可事关镇西王府的未来处境,容不得半点犹豫。 区区图纸而已,给就给了,何况若是无法出京,对于他来说本就毫无用处。 “嘿嘿,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废话,来之前你们不就已经猜到答案了,何必多此一问。” “果然聪明,不过我哥他们的条件说完了,还有我的条件没说呢。”突然,北辰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看到这,苏易顿感不妙,不自觉地就往后扯了半步,目露惊恐道:“你…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这不,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心。” 说话间,北辰月一边眨巴眨巴眼,一边朝他步步紧逼,不怀好意的神情昭然若揭。 …… 夜晚,回到营帐的苏易不断地发出嘶嘶声,腰间和背上满是一块块淤青,虽然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可疼痛一时半会无法消除。 “那小子,简直是岂有此理!”罗良一边用热水敷着淤青的地方,一边愤愤骂道:“少主,为何不让我教训教训他!” “之前在我这受了气,人家报复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必计较。况且咱们还有求于人家,不可再得罪。” 苏易也很是憋屈,还好只是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起码还能承受。 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别的方式惩罚不行,偏偏钟情于用手掐,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如此一来,或许真有机会可以去西境了,这份苦吃的倒也不亏。” 北辰月告诉他,只要自己交出地形和敌军部署图,他们三大王府就可以联合向陛下施压让自己一同前往。 至于理由,那便是苏易对西境各地的布防地区了解颇深。 镇西王府在西境驻扎上百年,许多重要布防区域都已极度稳固,即便是安国占据之后也不可能完全取而代之,短短数年更无可能颠覆,这便是他如今唯一的底牌。 就算是陛下不惜代价,恐怕三大王府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只是去瓜分西境,谁也不想自己的兵马损失惨重。 所以,从一开始苏易就笃定了北辰启他们定会来找自己,本想借机提出条件,没想到自己还未动身,他们反倒是迫不及待了。 看来,自己这段时日安逸自得的做派的确让他们忌惮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想必是不愿去赌自己仍有雄心壮志的可能性。 曾几何时,他何须如此费尽心思算计,只需跟在父兄身后无忧无虑。 然而,一场转折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自此,他身无所依,只剩一人漂泊在这暗流汹涌的陇都,成日里不是琢磨着如何才能独善其身,就是故作姿态打消他人怀疑。 满心苦楚无人可诉,彻夜失眠无人作陪,唯有回忆往日的点点快乐时光,方能一解心中积郁。 次日,备受期待的春猎如约而至,苏易以身体不适为由,推却了入林狩猎,但也还是得出席观摩。 此次狩猎参与者众多,足足有近百名之多。 每名参与者可携带两名随从协助,按照所狩猎物的难易程度进行积分。 兔、鼠之类积一分,鹿、羊之列积五分,狮虎豹则是二十分,鸟兽则是十分。 计时三日,谁累积的分数最多,谁就是此次春猎的胜者。 随着铜锣敲响,正午的暖阳高悬于头顶上方,狩猎之比正式开始。 看着众多青年才俊纷纷驰骋入山,苏易满心羡慕,若非是这具瘦弱不堪的身体,或许他也可与这些天骄争上一番。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无疑是北辰启临走之前看向他的诡异眼神,不由得心有疑惑。 北辰启说这次春猎不简单,能从他嘴里说出这么句话,必然不会是寻常无心之言。 难道是这春猎会出什么意外?苏易百思不得其解。 转眼间,两天已过,距离最后的终止时间仅有一日之期,可却并未发生任何异样。 倒是出乎意料的,在这次狩猎中,最出彩的并非是三大王府之人,也不是太子,而是那素来最不受待见、最默默无闻的六皇子李毅。 他竟一举斩下了数只凶猛狮虎,积分几乎是遥遥领先。 要知道,春猎乃皇家盛会,说是让诸多青年才俊各展其能,实则相争的都是各个皇子。 因为狩猎包揽了各方势力且又不限于手段,也就意味着诸位皇子可以拉拢他人一同狩猎。 如此一来,便可轻而易举地看出各个皇子平日里对朝中权臣的笼络程度以及麾下势力的能力。 别看如今的太子风光大好,可一旦有其他皇子崭露头角,得到陛下的赏识,难免不会威胁到其地位。 这就是皇权争斗,一次看似欢快的春猎,却也隐含怎样跌宕起伏的暗中较量。 对于这个六皇子,苏易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宫女所生,故而其母亲在后宫地位极地,受尽白眼甚至屡屡遭到冷落欺负。 传闻他母亲为了上位,故而在一次陛下酒醉之际爬上了龙塌,故而怀上龙嗣。 正因为此,且不说后宫妃嫔,就连陛下也都因此对其颇为严厉苛责,在外人看来似乎也在嫌弃他的出身。 在这样的处境下,难以想象六皇子是如何长大的,换做是他苏易,恐怕早就已成为愤世嫉俗之人。 “陛下,六皇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看来此次春猎头名多半八九不离十了。”下方平南侯感叹不已。 此言此举,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六皇子的人似的,神情很是嘚瑟。 “看来毅儿这几年也没闲着,竟有如此才能,朕甚是欣慰!”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 不管最终由哪位皇子拔得头筹,只要是皇子,体内都流着皇室血脉,陛下自然高兴。 何况这次春猎还有三大王府参加,六皇子依旧能出类拔萃,无疑是为皇室争得荣光。 然而,此情此景,再加上之前北辰启所言,苏易总有一股不妙之感涌上心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六皇子向来低调行事,又怎会突然之间如此张扬,难道就不怕抢了太子的风头后被为难吗? 以他之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显然是根本不足以抗衡太子的怒火,那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反观下方诸多大臣一脸的愁容与难色,摆明了他们大部分都不是六皇子的人,既如此没太多帮手的六皇子又是怎样在春猎中崭露头角的? 种种疑惑,让苏易心生狐疑,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突然,苏易无意间注意到镇北王府的人中竟多了两个面生之人。 其中一位个子较高,身材比罗良都魁梧几分,一看就实力不凡。另一位则是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气息内敛,脚步沉稳,恍如世外高人一般让人无从揣度。 两人呈左右之势,将北辰月牢牢护在中间,如此架势不可谓不郑重。 与此同时,另外两边的镇南王府和镇东王府,竟也都出现了数名高手,此等阵仗若是他们没收到任何异变的风声根本不可能。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苏易急忙凑向罗良,神情慌张地说道:“罗良,赶紧去给彭鸣传信,让他务必立即带人赶来!” “少主,发生何事了?” “别多问,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为了不引起骚动,他只能极力压制声音。 本只是怀疑,如今在看到三大王府的形势,让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闻言,罗良迅速退下身去。 第14章 六皇子谋逆 平南侯注意到了苏易这边的动静,却也并未多想,反而目光与之碰撞之际,还微微朝他笑了笑。 然而,在此刻苏易的眼中,那感觉双眼却是无比的渗人。 不多时,罗良急匆匆地大步赶回,脸上满是震惊诧异之色,大喘着粗气说道:“少主,方才我去送信之时,惊讶地发现整个营地此刻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发现了不少被沙土掩埋的尸体。” 此话一出,苏易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所想。 果然,六皇子这是准备造反了! 难怪三大王府提前就做好了准备,特地提前派高手进入营地,只为保障他们的安全。 想来是六皇子忌惮他们的身份,亦或是曾向他们抛去过橄榄枝。 现在的他,只希望彭鸣能够快些带人赶来,否则一旦事发,他必定性命堪忧。 为今之计,最好是将此事告知陛下,让他知晓,或许能够有应对之策。 不料,正当他准备起身朝陛下走去之时,突然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从他桌上响起。 低头看去,发现他的酒杯旁多了一块裹着纸条的石子。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若动,王府母子必死! 该死,究竟是谁,竟敢用嫂嫂和澜儿的性命威胁自己!! 此刻的苏易,内心的滔天怒火犹如翻江倒海一发不可收拾,双目赤红,紧握着纸条的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稍有动作。 虽说他已经让人全方位保护澜儿他们母子,可谁能保证万无一失,而且这次的敌人绝非之前的寻常杀手可比,连造反都敢,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多半是罗良刚才出去传信时,被暗中监视之人发现了,故而才会对他进行警告。 事到如今,他动也动不得,跑也跑不得,索性就只能坐在原地等待着巨变发生。 望向四周,众臣谈笑风生,陛下也与臣子谈论着生活琐事,一切都好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突然,伴随着一道马蹄奔驰的声音响起,太子侍从之一正骑着快马疾驰而来。 刚一落地,只见其立马跪倒在地,神情惊慌地大声叫喊道:“报!!林中突现众多行尸,正大肆追杀各位皇子!!” “什么!?行尸?你把话说清楚!!”陛下闻言,顿时目露惊慌,猛地拍案而起。 “咳咳~”侍从随之咳嗽了两声,瞬间一滩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定睛看去,竟发现其脸色青黑,身上及手臂均有着被利爪伤过的血痕,伤口处还不断地涌出黑色粘稠血液,显然是中了毒。 面对陛下的质问,侍从本想回应,可下一秒突然体内的毒素发作,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瘫倒在地,发出痛苦地嘶吼叫喊。 与此同时,其身体也不断地扭曲挣扎,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个双目无神、凶神恶煞的怪物。 突发异变之后,他就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距离最近之人猛扑上去,癫狂地撕咬着对方。 由于事发突然,众人都还尚未反应过来。 于是,一名礼部侍郎就这么被他活生生地咬死了。 见此情形,满座惊恐不已,急忙退避三舍。 陛下似乎也是被吓住了,赶紧大声怒喝道:“来人!!还不赶紧将此怪物就地诛杀!!” 然而,直到该侍从将侍郎撕扯得血肉模糊,负责驻守在四周的亲兵守卫都不曾有丝毫动作。 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陛下环顾四周,竟发现原本应当贴身保护自己的士兵和霍将军此刻竟都不在此。 霎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还不等他多想,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赫然响起,侧目望去,一名身穿黄袍的道士正缓缓朝着宴会场地走来。 听到铃声,原本正准备朝陛下杀去的行尸猛然间顿足于原地,僵直不动。 而随着他的出现,骑着白马的六皇子也随之露面,其身后还跟着一群木讷呆滞的行尸。 这些行尸躯体干枯恐怖,身上披着一件黑袍,且个个有着锋利的獠牙和尖爪,与刚化而成的侍从大有不同,显然是提前制成。 见这阵仗,陛下哪怕再傻,也能看得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儿臣得知您有危险,特地来救驾!!” 说罢,六皇子飞跃下马,大步来到陛下面前的那只行尸身旁。 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一道噗嗤声响起,行尸的头颅应声而落,干脆而又果决。 见威胁已去,陛下略微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六皇子,一脸的难以置信:“毅儿,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父皇,刚刚我不都说了嘛,来救驾的啊!” 说罢,他又转身对那名道士说道:“郭老,让‘他们’好好保护咱们的朝中大臣。万一再像陈侍郎一样白白丧命,那可就不好了。” “遵命!”道士闻言,遂又开始摇晃手中的铃铛,一边摇还一边低声嘟囔着什么,看起来充满了玄妙气息。 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他的操纵下,那些行尸竟果真如他所想,竟将那些百官重臣都围了起来。 毕竟只是些文弱官员,何曾遇到过这样恐怖的存在,许多人瞬间被吓得不轻,惊恐至极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唯独三大王府之人不曾遭到胁迫,或许是六皇子知道他们不好对付。 当然,苏易因为距离陛下较近,且位于高台位置,故而也是例外之一。 “六皇子,你竟敢谋反!!”突然愤怒之声于耳边响起,是一直扶持太子的左相。 左相不愧是忠义之人,即便自身在如此危险境地,也无所畏惧地刚勇,直言不讳指责起六皇子的大逆不道之举。 “谋反?那又如何?”面对左相的责斥,六皇子不仅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反而愈发癫狂地嘶吼道: “二十年了,身为皇子,却从未受到过任何重视。都说我母妃为了上位不知廉耻,谁又知晓她当年身为宫女,是如何的受尽凌辱欺压,若非生下了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她只是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错!!!” “还有你,我的好父皇。” “从小到大,因为我的身份,您对我更是非打即骂,动辄就是禁足反思。而对于其他皇子,哪个不是百般呵护和悉心教导。” “我也是你儿子啊!!哪怕再不堪,身份再低贱,身体里也留着的是我李氏皇族血脉,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我从未有过争夺皇位的想法,我所想要的,不过是父皇您的在意,哪怕仅仅只是一句关心,也是我梦寐以求的。” “然而,我等了整整二十年,却一次都不曾等到……” “毅儿…”听到六皇子的真情之言,皇上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出愧疚、自责。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确亏欠了李毅许多,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严厉苛责,竟让他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别叫我毅儿!!我听得恶心!!”六皇子怒吼着打断了皇上的话,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与狂躁。 如此模样,谁人还可认出他就是那个素来沉稳老实、低调寡言的懦弱六皇子。 “哎~六殿下,不管怎么说,您也不该行如此之举啊!” “呵,也别怪我,本来我也没想这般的。尽管受尽冷落,可好歹也是个皇子,荣华富贵自是无需多虑。” “可谁让他们找到我了,还说可以助我登上皇位,试问,普天之下,又有谁不想坐上那至尊之位呢?” “他们是谁?又是谁在背后助你?六皇子,你可知这是在与虎谋皮啊!” “他们是谁你还不配知晓,只需知道他们无所不能,别说区区的皇位,就算整个大陇朝堂,若是他们想要,也都能轻易颠覆之。” “狂妄!!我堂堂大陇固若金汤,岂会如此不堪!!”听到六皇子狂言,左相顿时厉声反驳,言语之中尽是不屈与愤懑。 “固若金汤??哈哈哈!!真是笑煞我也,难怪我仅仅只是略施手段就能够将尔等困于此地,竟都是些自以为是之徒。” “你们眼中坚不可破的大陇,殊不知早已是千疮百孔,烂到了骨子里!!”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相用力推开面前的行尸,上前竖眉暴喝。 “没必要跟你多废话,反正过了今日,你的命都将不复存在。” 说完,六皇子余光看向猎场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15章 幕后推手 “为何我的人还没回来,平南侯,你确定太子是在东侧?” 平南侯遭到质问,立马上前谄媚回应:“回殿下,之前犬子传信之时太子他们的确正在野狼谷,而且刚才据回来的太子侍从所说,也确实如此。” “好你个平南侯,竟是你在背后助纣为虐!!”看到平南侯对六皇子如此顺从听命,左相指着他的鼻子怒骂连连。 在此之前,平南侯素来都是太子麾下的势力,当初为了攀附权势,更是主动将其女儿送入太子行宫成为一名侍妾。 原本以为他是出于对太子殿下的忠心,可谁曾想居然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堂堂左相,竟被平南侯公然掌掴,如此羞辱之举不禁让人咂舌。 “真是聒噪,你以为你还是之前那高高在上的左相?现在的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懂吗!?” 突然被扇了一巴掌,本就年迈的左相直接瘫倒在地,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隐隐间还渗出血渍。 平南侯虽是承袭,可好歹也是出身行伍,他的出手又岂是寻常普通文官身体能够扛得住。 最终,还是皇上看不下去,摇摇头叹息道:“行了,你不过只是要朕这位子罢了,何必伤及无辜!” “父皇,儿臣听您的便是。” 随即,六皇子便招呼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平南侯,往日得罪过他的人可不少,真若让他挨个挨个出气,怕是会耽误不少时间。 于是,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各自都在等待着。 之所以六皇子迟迟不肯动手,是因为他在等一个回信:太子身死的消息。 众所周知,当今陛下年迈体衰、又久病缠身,虽然依旧在位,可朝中政事大部分都已由太子接管。 所以,要想真正解除后顾之忧,首先要杀的就是太子。 一旦太子身死,他自认为哪怕父皇再有通天的手段也无济于事。 终于,当六皇子看到数名黑衣人从林间窜踱而出时,脸上不禁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黑衣人飞速来到六皇子面前,然而却并未下跪行礼,反倒是六皇子主动上前,讨好似的躬身询问着:“诸位,不知事情办的如何了?” “我们做事你无需多问!”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冽道,听其语气,丝毫没把李毅放在眼中。 显然,这就是李毅口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势力。 “是,是!”面对此人的轻视,六皇子尽管再有不满,却也只能忍受。 “倒是你,为何还没将这里的人杀了!?” “他们毕竟是大陇重臣,若是全部杀了,恐怕会引起朝廷大乱,况且我觉得他们以后还有用武之地,所以才…” “你觉得?放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自己做主了?” “你不忍心动手,那我们亲自来。” 说罢,在该黑衣人的号令下,其手下纷纷朝着众官员杀去。他们个个杀意凛然,大庭广众之下似乎是要将这里的所有人屠杀殆尽。 六皇子见状本想制止,可一想到这些人背后的可怕之处,故而刚欲开口却又闭了回去,不敢有丝毫违逆之心。 而就在黑衣人奔袭向目标之时,突然营地之外传来激烈嘈杂的打斗声。 “这是怎么回事?”六皇子不解,难道是有人想硬闯营地? 循声望去,只看到太子正带着一群精锐将士气势汹汹地朝他们疾驰而来。 放眼望去,之前他暗中收买替换的守卫此刻已经尽数伏诛。 “他…他居然没死!”六皇子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正因为知道那些人背后的实力有多强,他才觉得今日之后太子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怎么会?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一道无奈叹息声在他耳边轻声响起: “哎~毅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猛然回头,却看到父皇不知何时竟已经脱离了手下的束缚,来到他的身边。 “父皇……!!”六皇子惊呼,满脸的惊恐与不解。 瞥眼看去,不远处他的两名手下已然纹丝不动地躺在地上。而一旁出手之人,正是那个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父皇贴身公公——曹德。 “居然是你!!”六皇子瞪目惊讶道。 在他印象里,曹公公从未展露过武功,甚至平日里就连多走两步路都会大喘气,怎会有这般实力? “六殿下,你糊涂啊!”曹公公缓缓走到皇上身旁,仅仅只是冷哼叹息一声,身上磅礴杀意便如黄河之水般朝他倾泻而来。 恐怖的威压,瞬间让六皇子大脑一片空白,刚想要拔剑的手也随之悬在半空。 看到这一幕,苏易突然想起曾经父亲警告过他一句话:宁战三王,莫惹皇族! 在此之前,或许苏易还没懂其中深意。因为从他已知的种种迹象来看,这所谓的皇族似乎并未有什么可怕之处,甚至远不如三大王府那般不可招惹。 可如今,他明白了当年父亲为何会那么说。 真正的可怕,并不是展现出来的有多强,而是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有多深。 曹德,或许人们不记得这个名字。 但若是提及他的事迹和名号,恐怕当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二十一年前,李氏携大军攻入京都,前朝皇族蜗居于皇宫之内闭门不出,企图以此种方式苟延残喘。 因为皇宫易守难攻,且前朝皇室派无数顶尖高手把持四方宫门,牢固之势短时间内几乎无人可破。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李氏会进行围困之策,将他们困死在皇宫之内时,李氏却做出了一件非凡之举。 只知其仅派出一人,公然叫嚣一众强者并约战,最终于紫禁城之巅双方鏖战七天七夜,这才落下帷幕。 对于战况结果,外人不曾知晓,只传说那数十名至强高手悉数落败,非死即伤! 随后,失去了强者坐镇的宫门不堪一击,自然被李氏轻松攻破。 而那位被李氏派出之人,无人知其姓名,故而江湖中人只能称之为“皇城第一人”! 事实上,若非是苏易父亲曾告知过他此人还活着,他也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当年就已经是一品巅峰的实力,如今二十年过去,恐怕早已达到半步道宗甚至都可能迈出了那最后一步。 回想起自己之前还担心皇上会出事,如今看来,未免还是有些天真了。 且不说堂堂开国皇帝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光是曹德一人,恐怕就算皇上去闯一遭黄泉,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诸位小友,还不停手么?” 见那群黑衣人依旧视若无睹朝着朝廷之人杀去,曹德眉头一皱,怒哼出声。 旋即其身影猛地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便出现在黑衣人面前。 如此玄幻莫测的轻功,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还会以为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 面对诸多杀招攻去,曹德面如止水,右手突然由掌化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其中一人轰去。 其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道短刀断裂的声音,而后黑衣人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巨大的凹陷几乎贯穿胸口,死状极其惨烈。 察觉到曹德的厉害之处,领头之人瞬间暴退,与之拉开安全距离。 刚才那一瞬,他仿佛感觉自己在跟一尊恐怖的死神对抗,若不是自己实力早已迈入了一品多年,恐怕连动都动不了。 “呵,竟还有个一品武宗,有点意思。”见居然有人能从自己的手中逃脱,曹德不禁微微挑眉,觉得甚是有趣。 第16章 神秘的异域他族 “没想到皇帝老儿的身边竟还有你这等强者庇护,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啊!” 面对曹德这一恐怖的半步道宗,那黑衣头领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还有恃无恐地打趣着。 “我就说大陇绝非想象当中的那般容易对付,这下明白了吧。” 后面一句话,显然并不是对在场之人所说。 果然,话音刚落,一道刺耳沙哑的声音从四周传来:“不愧是中原霸主,果然不容小觑!”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风沙席卷而来,尘土飞扬。伴随着黄沙迷烟的褪去,一个披着黑袍的男子赫然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人知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地的,更不曾注意到他之前躲藏在何处,就这么突然现身。 “你究竟是何人?”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威势,曹德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明明感觉不到对方身上一点内力波动,却莫名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这就是半步道宗?倒有点意思。”该神秘人看向曹德,随后又看向三大王府的高手:“还有不少一品巅峰,看来尔等为了我是煞费苦心啊!” 一名半步道宗,再加上三大王府的三名一品巅峰,如此阵仗如若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六皇子,谁会相信。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乃是陛下特地设下此局,目的就是为了揪出六皇子背后之人。 陛下目光死死盯着那神秘人,缓缓开口:“异域他族?” “倒还有点见识,居然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至于像他们那般坐井观天。”神秘人有些诧异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却也并未慌乱。 “大陇皇帝,记住,这次只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咱们后会有期!!” 又是一阵飞沙走石,将太子手下一众将士瞬间吹倒在地,而后扬长而去。 “别想跑!!”见对方想要逃走,曹德立马厉声制止,同时大步冲上前阻拦。 三大王府的一品巅峰强者见状,也急忙动身追去,誓要将那人彻底留下。 随后,只听到远处的山腰间传来惊心动魄的轰响,明显是他们交上手了。 战斗余波之强烈,几乎掀翻了周围无数树木,让人震惊不已。 这就是真正强者之间的较量,一举一动都饱含逆天威力,即便是相隔数百米开外,也能察觉到那股强横的能量碰撞。 苏易深知武者有着异于常人的实力,却也仅仅只是局限于合乎常识的范畴,哪怕是飞檐走壁、以一敌百他都能理解。 可这样的战斗画面,未免也有些太玄幻了。 而且方才那神秘人出现时,完全是顺着飞沙之风而来,如此诡异的手段,绝不是寻常武者能够做得到的。 还有,那人说话时的语气和口音,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这声音,这口音?还有方才陛下说的异域他族,不会吧,难不成是…!!” 要不是突然想起,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世界除了中原之外还存在着其他大陆板块。 不过一般来说封建时期其他大陆上的国家不都应该十分落后吗?怎会出现如此强大之人。 而且,他们远道而来究竟有何目的? “算了,不多想了,还是想想眼前吧。”苏易没再深挖下去。 毕竟,如今的他见自己的事情都还一团乱麻,哪顾得着去关注异域他族,顶多也就多留个心眼罢了。 曹德他们离开之后,六皇子、平南侯以及参与谋逆的一众将士尽皆被第一时间拿下关押。 出乎意料的,六皇子背后不仅有平南侯暗中支持,还成功揪出好几个暗中勾结的重臣和世家。 一次春猎,借由六皇子谋逆之举,不仅对外彰显了皇室之威,更诱出了朝廷的蛀虫,实乃一举多得。 能够如此顺利地找出六皇子谋逆案的所有参与者,足以可见陛下早已对其监视已久,若非是为了引出幕后的异域他族,恐怕六皇子连举兵的机会都不会有。 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如此手段,如此韬略,此时此刻,苏易才体会到这位看似儒雅的大陇陛下真正可怕之处。 因为六皇子的事,春猎自然办不下去,于是一众人只能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苏易第一时间找到澜儿及柳婉晴:“嫂嫂,最近几天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没有啊,怎么了?”柳婉晴不解,尚且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最近少出门,至于澜儿的书塾先生,我会让他直接上府里来的。” “嗯。”柳婉晴虽不明白苏易此举何意,但聪慧的她很快就想到了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否则苏易也不会如此紧张。 安抚好柳婉晴,苏易很快就收到消息说北辰启带领王府众人入宫觐见陛下的消息。 苏易猜测他们必定是入宫商榷那异域他族的事情,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且关乎大陇之安危,不容轻视。 之后的事情苏易既没有资格旁听,也没有足够强大的人脉了解内情,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只听说六皇子被关押至了天牢,平南侯一众则是被打入大理寺严加审问。 至于那神秘人,曹德他们四人并未抓到,而且据说曹德还因此受了伤。 总之,皇室将此事封锁得十分严密。朝廷上下众说纷纭,苏易估摸着也许内中详情所知之人唯有陛下、太子以及王府之人。 彭鸣他们虽然在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来,但等他们到时事情已经结束。 不仅没有帮上忙,反倒离开之时陛下看到其手下还存在着如此之多的高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毫无疑问,因为此举,苏易的底牌也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他人面前。 自己还是太嫩了,若能够再处变不惊些,多想想这一切的蹊跷之处,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看到彭鸣他们,势必会多有怀疑,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处处受疑。 第17章 陛下应允苏易出征 苏易叫来彭鸣,让他的人近段时间消停些,好好在王府习武,努力增强实力。 这次春猎若不是皇上早有准备,恐怕今日他已经命丧黄泉。 那可是一品杀手,真要自己的命,就连罗良都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么弱小不堪,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唯有实力才是站稳脚跟的底气。 “彭鸣,让平南侯那边的人都撤回来吧,今日起,你们就负责澜儿母子的安全。” “是!” 做完这些,苏易又让神机营的人在王府暗中修建藏身密室和布置机关,以防止今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澜儿她们是自己的软肋,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被威胁的滋味。 况且,一旦他日后奔赴西境,恐怕澜儿母子的安全恐成问题,到时天高皇帝远,他根本无暇顾及。 春猎之事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人们只听说六皇子企图举兵造反,却被太子当场斩杀。 对于六皇子背后之人以及先前所说之话,民间并未传扬,看来是陛下刻意封锁了消息,避免引起百姓恐慌。 若六皇子所言属实,恐怕如今的大陇真就危在旦夕了。连堂堂皇子都能操控,并且随手就能闹出谋反之举,可见其能力绝非寻常。 平南侯被大理寺严加审问,所以苏易也不必再伤脑筋如何解决这一祸患。 这日,宫中传旨,让镇西王苏易即刻入宫觐见。 苏易知道,这是快要对西境出兵了。 想到自己即将可以前往西境,苏易内心不免还有些激动,同时也有些忧虑。 “苏王,此次出兵西境,你可有想法?” “回陛下,臣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既没有兵权也没有实力,去不去又能怎样?如今的我,只希望能够好好照顾澜儿,将其抚养长大过安生日子。” “你就甘愿如此平淡一生?就不想恢复镇西王府往日辉煌?当年的镇西王府,可是让安国上下人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啊!” “陛下您不也说是当年,此一时非彼一时,人嘛,还是得有自知之明的好,而我恰好就是这么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你啊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得好,一点志气都没有!”听到苏易这番话,陛下显然有些恼怒,恨其不争。 “不过此次可由不得你了,要怪就去怪三大王府吧,毕竟若不是他们苦苦相逼,我倒是宁愿你当一个快活王爷。” “这……” “怎么?担心王府内的那对母子?”似乎是看出了苏易的为难,陛下主动开口:“这你可以放心,到时候我会派人将他们接回宫中,让皇后好生照料,并以皇子待遇教导苏澜,定不会让其受一丁点欺负,这下苏王放心了吧。” “……臣,谢过陛下。” 果然,这老家伙的心思如此深沉。 明面上,是保护澜儿他们,实则却利用她们当人质,将其牢牢看在皇宫,一旦自己在西境有不轨之举,便可借此威胁。 可即便知道这一点,苏易也只能答应,否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待苏易走后,太子这才从一旁的屏风后走出。 对于父皇此举,太子颇为疑惑:“父皇,那西境布防图皇室也有,直接半真半假给三大王府即可,您为何还要派他去西境,这不是放虎归山嘛。” “钰儿,论起治国理政,如今的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要说天下大局,现在你还差得远。” “你以为朕不知道就是苏易与三大王府暗通款曲,想利用布防图让其对朝廷施压?苏易此人,绝非你所见的那般羸弱,镇西王府也绝不是你想象当中那般简单。” “与其浪费如此大才,不如让他出去大展身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父皇,你莫不是想利用他跟三大王府抗衡?” “如果仅仅只是抗衡,朕何苦布局二十年之久,只是没想到镇西王府突然惨遭覆灭,也不知其中是不是与那些人有关。看吧,今后怕是不安生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大陇真正一统天下的局面!” “儿臣定当竭力,让父皇如愿以偿!!” …… 时隔三年,陛下即将派兵收复西境的消息如同春风拂地,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陇,人们无不欢呼激动。 得知这一消息,无数爱国有志之士纷纷前往陇都,只为能够在此次战事中一展抱负,成功立业,光耀门楣。 霎时间,本就拥挤的陇都,此刻更是人潮人海。 因为镇西王府也将会成为收复西境的一大主力军,又不像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般需要人引荐,故而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少主,这段时间前来参军的江湖人士实在太多了,我推都推不过来!” 王府人手本就不足,倒是苦了罗良这个少将,如今却成了王府看大门的仆从,成日叫苦连天。 “推了作甚?既然他们要来,那就尽数收下便是。” “可咱们这是去打仗啊,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就这么些良莠不齐的人,将来如何能堪重用?且不说这些人大多是空有一腔热血的之辈,恐怕真若是上到战场,定会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还有不少江湖侠士,个个自视清高,怕是难以调教……” 作为军中少将,罗良自然深知怎样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其中肯定不包括这些人。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不管什么人,只要善于发掘,总有其用武之地。就照我说的去做吧,不论好坏,不论出身,只要来,我们就收!” “这…好吧!” 尽管不知道苏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罗良还是遵从命令。 随即他快步走出门口,站在王府大门前对着下方众人高声喊道:“各位!咱家少主说了,但凡要加入镇西军的,不论出身富贵,不论曾经身份,尽数同意!!” “王爷英明!!”“太好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加入传说中的镇西军!”“我要加入!!”“还有我!!” 一时间,欲加入之人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快要将王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而就在罗良和彭鸣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之时,苏易却偷偷带着一名属下从后门离开了王府。 “少主,身后有好几条尾巴。”余小小低声在苏易耳边提醒。 “没事,既然他们要跟,跟着便是。”苏易漫不在意地回应,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如今澜儿和柳婉晴已经被接进皇宫,虽说将来会成为他的一大掣肘,可起码现在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于他来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第18章 拜访葛如烈 绕过一条小路,他和余小小来到家看起来似乎已经被荒废许久的小屋,屋子前方还有个小院子。 赶了半天马车,这里已经算得上是陇城东郊,余小小也不知道少主为什么要来这么个破败不堪的地方。 “嗯?难道不住在这里了?”看到这里的情形,苏易有些疑惑。 可他还是走上前,穿过院子来到木屋门口。 “有人吗?” 无人回应。 “请问有人住在这里吗?” 依旧是毫无动静。 接连两声叫喊,均未得到回应,这让苏易不禁有些失望,于是转身打算离去。 可就在这时,突然身后发出开门的咯吱声,随后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何人?” 闻言,苏易扭头看去,只见看门之人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 他的体型虽没有罗良那般魁梧,可那身的结实肌肉却蕴含着极为恐怖的爆发力。 不同于寻常武者锻炼而成的身体,面前这具身体可以说是完美到了极点,而且必定经过诸多打磨与洗礼,恐怕一般的木棍打在其身上,连伤痕都难以留下。 定睛看去,开门的手掌缠满了绷带,些许暴露出来的地方也是布满了老茧,显然是常年练习兵器所致。 “我找葛如烈葛老前辈,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我父亲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们回去吧!” 男子明显不想跟他们多废话,随后就要关门赶人。 “阁下稍等!”苏易急忙出声。 一旁的余小小见状,立马横步上前,挡在了即将关闭大门处。 “让你等等,你聋了吗!?” 余小小也是个暴脾气,从一开始看到此人,她就觉得对方对少主的态度极为不敬,而今更是不顾少主的话公然赶人,枉费少主赶了这么久的路特地来此地。 所以,她势必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见有人要跟自己动手,男子并未慌乱,而是神色淡然地出招应对。 别看他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可所使的招数却都是军营中才会有的杀伐之术,几乎每一次都直奔余小小的薄弱处。 余小小身为毒蛇营少将,也是为数不多的女少将,不仅仅是二品武者的实力,其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招式才让她能够在重男轻女的军营中站住脚跟。 所以,若比拼力量正面对抗,她或许不是罗良的对手,可要说无限制生死战,恐怕如今的王府之中无人能比。 而就是这么一个王府顶尖战力,却在对阵一个普通的民间男子中却屡屡落入下风,俨然有溃败之势,足以可见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一次激烈对碰之后,余小小被击退数米,堪堪稳住身形,内心不由得惊叹道:“好恐怖的身体!” 另一边的男子也是被震退数步,目光中满是震惊与诧异。 要知道,他自幼跟随爷爷习武,至今已有二十三载。 凭借极高的天赋和与生俱来的强横体质,虽说还未踏入一品的行列,可在一品之下几乎未逢敌手。 而今,面前之人却能以二品之姿与他不分上下,还是个女子,如何让他不感到惊讶。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动真格的了!!”余小小明显是怒了,猛地暴喝,旋即一根根细丝状的银针赫然出现在她的指间。 “小小,够了!!”见余小小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苏易急忙出言制止。 闻声,原本热血上头正要冲上前的余小小这才冷静下来,将指间的银针缓缓收回。 “呵,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尔尔!”见苏易让女子停手,男子嗤声讥讽。 “阁下,我本就不是为了争斗而来,何必斗得个你死我活不可。我知道你尚有底牌未出,想来最擅长的应该是枪法,不过即便如此,若真跟她打下去,今日倒在地上的,必定是你!” “无稽之谈,区区一个二品武者而已,竟也敢大言不惭说能杀我,真是笑话!!” “信不信由你,不过既然如今葛老前辈已经离世,不知我可否祭拜一二。” 苏易也没想到当年父亲最得力的副手居然已经逝去,本还想哀求请他出山帮忙调教训练镇西军,现在看来,已是奢望。 “祭拜我父亲,你们究竟是何人?” “在下苏易,镇西军如今的统帅!” “你就是镇西王苏易?” “正是!” 得知苏易身份,男子突然激动不已,先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瞬间变得无比热情。 “来来来,赶紧进来说话!”说着,男子便将他们迎入房间,甚至还特地贴心地为他们擦了擦凳子上久积的灰尘。 “你这是…?”余小小也懵了,之前没发现,这人居然还是个变脸如此之快的家伙。 “嗨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我正准备去镇西王府报名加入镇西军呢,刚收拾完东西你们就来了。” 苏易瞥眼看了看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行囊,果然是准备出远门的架势。 “你真的要加入镇西军?” “那当然了,我父亲三年前就跟我说过,只要今后镇西军开始招兵,让我务必第一时间加入,并且全力帮助镇西军重回巅峰。” “……你父亲他…”苏易没想到葛老爷子竟然临死前都还如此记挂着镇西军,甚至还不惜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其意志,不愧是当年那个镇西军军魂般的男人。 “哎,此事说来话长。四年前,我父亲得知镇西王府覆灭,镇西军又于西境失利,一时急火攻心牵动了旧疾。随后,又听说你父亲和大哥身死的消息,更是急得吐血不止。” “最终,三年前的那场大雪,也就是你孤身勇闯皇宫之日,我爹他走了……” “……” 看着面前葛将军的画像和牌位,苏易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伤感。 葛将军的一生,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的一生,而在他最辉煌、最光鲜的时候,却几乎将全部奉献给了镇西军。 葛如烈十四岁进入镇西军,因为天资聪慧,故而很快就得到父亲的赏识,并收其为贴身随从。 那时的苏洵不过十六岁,是前朝青州大将军的长子。 而后天下大乱,各方势力战火不断,苏洵和葛如烈率镇西军横扫西境,最终在李氏夺下皇位之时,成功占据所有西境三州。 而葛如烈也在最后一场战事中身受重伤,最终拒绝苏洵父亲的挽留,坚持荣归故里,回到陇都。 苏洵知道,他是不想成为自己的累赘,亦是不愿以伤痛之躯面对曾经一点点带强的镇西军。 可苏易万万没想到,即便是如此,葛如烈也不曾有一日忘记过他父亲,忘记过镇西军。 如此忠义之士,苏易作为苏洵之子,当今的镇西军统帅,自然不能忘记。 “葛前辈…晚辈苏易…来看你了。” 此刻的他,眼眶湿红,颤动的心情让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哽咽。 苏易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葛如烈对镇西军的成就,也不知如何以如今的镇西军面对。 可想而知,当他在听到父亲身死、镇西军溃散之时,内心该有多么不甘无奈,又是如何的痛苦。 “苏易,我父亲说过,虽然他不曾见过你,但听你父亲信中所描述,猜测定会是个成大事之人。所以,他要我日后见到你时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米粒亦可与皓月争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米粒亦可与皓月争辉? 葛如烈此话想要告诉他什么,难道仅仅只是想激励自己不要放弃,还是在提醒他这句话别有它意。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 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在教导他时就曾多次说过这话,起初他还只以为这只是镇西军的理念,亦或是鼓舞士气的口号。 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你是现在跟我回王府还是……” “自然是跟你们一起回去,我父亲从小就告诉我镇西军有多么多么厉害,所以我自是要好好见识一番。” 说完,他目光还瞥向了一旁的余小小,眼神之中满是对于战斗的渴求与希冀。 刚才苏易说过再打下去余小小会要他的命,本来是不信的,可在得知苏易的身份之后,他现在深信不疑。 因为据他所知,镇西军之人若无绝对把握,从来不会胡乱下定论,何况还是统帅。 不过即便如此,反倒是更加激发了他的战斗欲望,恨不得立马跟余小小全力以赴对上一番。 看到葛封那战意十足的灼热目光,苏易不禁有些头疼,看来跟罗良一样,又是一个好战的家伙。 第19章 北辰启造访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但王府门口依旧是人满为患,罗良负责维持秩序,彭鸣及一众飞羽营则干起了登记名册的活。 见状,苏易只能带着葛封从后门进入。 刚一安排完葛封的住处,在迅速放完行囊之后,葛封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余小小:“余少将,能否陪我认真较量一番?” “少主…” “别看我,这里可是王府,执刑营可在看着呢。” 执刑营,顾名思义就是镇西军专门负责施行军纪的军营。 而好巧不巧,镇西军中其中一条军纪,就是不得私自打斗,且官衔越高,惩罚越重。 葛封如今不过是个普通士兵,就算惩罚顶多也就挨几顿板子,可她余小小可是堂堂少将,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所以,苏易此话之意,不言自明。 想及此处,余小小不由得冷汗直冒,即便她是实力再强的少将,若是落到了执刑营的手中,后果也不堪设想。 “我不打,你别来找我!”余小小惊慌叫喊着,而后纵身一跃,转眼间就翻过围墙消失不再。 见余小小的轻功远胜于他,葛封也不去自讨没趣了,遂来到苏易身旁。 “别来找我,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苏王,我知道你不会武功,可你会看呀,据说你曾观遍天下武学功籍。上至玄天剑门、武当少林,下至奇门遁法、偷窃之术,就没有你……” “得得得,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易急忙打断对方的话,一头的冷汗。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桀骜不驯、藐视一切的葛封。 “简单,就想让你指点下我有什么不足之处。” “这个嘛…”苏易回想起刚才葛封与余小小的交手,随口说着:“力量不凡,但出力太过蛮横,且不留余地,一旦被对方躲过,很容易陷入被动。还有就是太过于呆板,只知道一昧的攻击薄弱之处,如此一来很容易落入他人陷阱。” “总的来说,就是战斗经验不足,我猜你应该很少跟人对战吧。” “不是,我之前经常去武堂与人切磋,甚至还去找许多门派高手讨教过,可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啊!” 葛封也没想到,向来在与高手较量中无敌的他,怎么突然间却成了苏易口中满是缺陷的呆瓜。 “一般的门派,都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武功绝学,特别是二品之上,几乎都形成了自己的独特技巧与手段。若是碰到个上门切磋的就暴露全部底牌,岂不是脱了衣服给别人看?” “所以少看那些所谓的小人书,都是些糊弄人的,哪有人如此在意名声,输就输了,又不会少块肉,保证不受伤和隐藏底牌才是王道。” “至于武堂,那些不过是用名声堆起来的武者之流,实力自然是有,但却不多。这么说吧,那人你看到了吧。”苏易指向门口处正在大声吆喝维持秩序的罗良。 “他?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看门仆从么,块头倒是挺大的。”葛封不明白苏易为何要特地指向他。 “那你可就看走眼了,他可是个二品武者,若是把他放到武堂,恐怕普通的一品高手都不是对手。” “什么!!他…是武者?而且足以比肩一品强者!?” “别这么惊讶,也仅限于武堂的一品而已,他可是虎头营少将,跟余小小一样。” “也是少将?”得知看门的居然是个少将,葛封难以置信。 “还有那边的彭鸣,飞羽营少将。喏,那边那个扫地的,天机营少将。厨房里煮饭的,执刑营少将……” 听到苏易一个个介绍王府里的人,葛封震惊得连连吞咽口水,整个人木讷在原地,嘴中喃喃道:“现在…少将都烂大街了?” 他原以为王府或许高手众多,但像余小小那般的,定然是凤毛麟角。 可没想到,随便一人便是少将,而且据苏易所说,这些少将的实力均远胜于他。 此情此景,除了惊讶二字,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他的心情。 “你啊,慢慢练吧,什么时候你能打得过他们其中一个,你就有资格成为少将了。” 说完,苏易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葛封是个人才,甚至其天赋是他目前所见的人当中数一数二的。 也是,经过葛将军精心培养的人才,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假以时日,等葛封战斗经验提上来,毫无疑问会成为一名真正的镇西军少将。 只是,苏易现在所要的,远不止是少将。 自从看到了那日曹公公半步道宗和那一品巅峰的黑衣人后,他发现自己这些所谓的底牌,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试问,若是那日的黑衣人对镇西王府出手,罗良他们能够挡得住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他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名真正的强者坐镇。 哪怕不是大将,仅仅只是个副将,也足以有自保的能力。 镇西军中,三品之下称为列兵,三品为夫长、都统,二品为少将、统领,一品为将军,一品巅峰为大将,再往上便是封号将军。 遥想当年,父亲麾下高手是何其之多,光是将军就有近三十个之多,统领更是有上百个之多。 而少将,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年轻一辈争艳的名头罢了。 甚至父亲麾下还有五大封号将军,分别执掌九大军营,据说个个都是半步道宗的存在,堪称恐怖如斯。 然而,就这样非同寻常的镇西军,却最终落得个王府覆灭、兵马溃散的结果,实在令人唏嘘。 …… 三日后,两个不速之客突然登门造访,正是近一个月未见的北辰启兄弟俩。 又一次看到北辰月那暗戳戳的阴笑,苏易恨不得避而远之。 “北辰兄,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北辰启笑道。 “这话说的,哪有的事,这不是最近一阵因为镇西军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看到你们有些意外而已。” “这样啊,还以为苏王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呢。” “自然是不会忘,不过你也看到了门外的人,我哪有时间画图啊!” “这个不急,等到时候我们去了西境再给也不迟。”北辰启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苏易言而无信,并未催促此事。 “那你们此次前来…” “自从春猎之后,我这…弟弟可是对苏王挂念得很啊,这不,经不住他软磨硬泡非要拉着我来见你。”话语间,北辰启满是调侃。 而一边的北辰月,在听到三哥如此说她,不由得脸色一阵绯红,有些不好意思。 殊不知,他们的这番话,却是给苏易及其身旁的众人带来怎样的冲击。 余小小和彭鸣,更是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向苏易,就差直接说:没想到少主还好这一口。 也唯独罗良算是见过“世面”的,相比起其他人的惊讶,他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北辰月小兄弟,我之前的确颇有逾越之处,可当时情况你也知道,并非是我刻意为之。而且,咳咳…”苏易咳嗽两声,然后才端正架势认真说道:“我暂时还没有考虑个人情感的想法…” 苏易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况且对方是镇北王府的人,他也不敢说太重的话,以免引得对方不快。 如今的镇西王府,断然是惹不起镇北王府的,能避则避方为上策。 “噗嗤~” 岂料,听到苏易这番话,再看到他那尴尬不已却又只能委屈附笑的模样,北辰月直接笑出了声。 之前她还没发觉,原来这家伙竟还有如此别开生面的样子,实在让她感到有趣。 苏易为了赶紧打发走北辰月,急忙拉过旁边的北辰启,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北辰兄,图纸我会尽快给你,还望你平日里多关心关心令弟,切勿让他走上不归路,他还是个孩子啊!” “哈哈,既如此,那我就回去静候苏王佳音了。另外再多说一嘴,再过两日应该就要出发了,希望苏王早做准备。” 说完,北辰启兄弟俩就离开了王府,苏易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战役似的,满头大汗。 而此刻,其身后的余小小几人却早已笑得前俯后仰,无不是对他这一“壮举”的“称赞”。 “不愧是咱们少主,不仅人长得俊郎,魅力也是十足,简直是男女通吃啊!” “噗嗤~少主,不错嘛,连镇北王府的王子都被你拿下了。干脆直接收了吧,到时候找他们要几个大将当嫁妆,也还不错。” “去去去,滚一边去,一个个都没事干是吧。罗良,门口的人都弄好了吗?彭鸣,那些人身份都核实过了?余小小,后花园的杂草弄干净了?还有你齐衡,今晚的饭你还没做吧…!” 第20章 与皇室联姻 见苏易生气了,溜烟的功夫,他们一个个瞬间奔逃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会客大堂。 这便是苏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是上下级的号令遵从,同时朋友之间的玩笑打闹。 多年的相处照顾,对于苏易来说,他们已经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手下,更像是朝夕相处的亲人。 “还有两天么,看来得进宫一趟啊!” 临走之前,苏易还得跟澜儿和柳婉晴告个别,并嘱咐他们一些重要的事情。 毕竟,一旦他离开陇都,就只剩下他们娘俩孤苦伶仃。 虽然有陛下的保护,相信不会受到欺负,可难免会有一些宵小之徒暗中下手,若没有陛下绝对庇护,哪怕是在皇宫苏易也不放心。 所以他在此之前必须做一件事情,来为澜儿他们的安全增添一份筹码。 两日后,苏易携一众属下再次入宫。 整整十人,气宇轩昂,除了苏易皆是少将军衔。 “苏王明日就要西行出征,不知此次入宫所求为何?”对于苏易的突然之举,陛下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记得自己已经下旨安排好苏王此行时日及目的地,更是大方的赠予其十万两白银,足够三万将士一个月的军饷,就连粮草也都备足半月有余。 如此待遇,也就只有镇西王才那个资格。 “陛下,臣此番入宫,一来是想要亲自感谢陛下的赠予,为镇西军拨钱拨粮。二来,臣自觉受陛下隆恩,故愿以镇西王府传承古钥为聘,与皇室联姻!!” “什么?联姻!!” 台下众臣听闻此言,无不瞠目结舌,就连一向沉稳镇定的陛下,此刻也都满脸的不可置信。 王府与皇室联姻,此举意义不必多说。 自大陇建国以来,四大王府无疑是李氏皇族的心头大患。 虽说四大王府,依旧承认李氏的皇室地位,自称是大陇臣子、天子脚下。 可实则却在各自的地界独掌大权,例如荒州,恐怕陛下的旨意都没镇北王的一句话管用。 李氏皇族也曾多次想利用联姻来施以缓并之计,可各大王府自然不是傻子,故而二十一年来无不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而今,苏易竟主动开口要与皇室联姻,光是这一行为,就足以表明其态度。 “苏王,你可知与皇室联姻意味着什么?如今的你,又有何资格迎娶大陇皇室公主?”桓公开口质问。 “我有没有资格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评判了?况且,我是在跟陛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 苏易如此强势的态度,让朝廷百官猛地一惊。方才说话的桓公,更是被怼得面红耳赤。 苏易此言非虚,即便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镇西王,其身份终究摆在那里,远不是桓公可以随意置喙的。 “陛下三思啊,皇室联姻事关重大,切不可轻言许之!” “是啊陛下!!” “臣等附议,望陛下三思!!” 霎时间,群臣皆齐声劝说,均认为以苏易如今的背景地位,根本不足以皇室用联姻讨好。 如今的镇西王,不过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落魄王爷,根本不足为惧。 反倒若是让苏易得到皇室的支持,万一今后镇西王府凭此旧势重燃,恐成后患。 故而,为了皇室安稳,大陇江山社稷着想,也万万不可与之联姻。 陛下又岂能不明白朝臣谏言之意,现在的苏易,还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小角色。哪怕他是镇西王,自己也可随意掌控其生死。 可一旦联姻,便意味着他是皇室之人,想要动他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个中利益关系,没人比他更清楚。 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应,是因为苏易所提出的条件。 以古钥作聘! 也许别人不知道古钥代表着什么,但他却心知肚明,因为那隐含着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 相传,前朝皇室曾得到过一座墓穴的下落,据说那是千年前的仙人之墓,里面存放着长生不老药。 随后皇室立即召集天下能人异士前往探墓,声势之浩大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然而,就在皇上以为自己即将获得长生不老药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数万人的寻墓者,竟尽数失踪,且就连那座墓穴也神奇地消失不见。 殊不知,有五人侥幸存活了下来,自此隐姓埋名。 事后皇族也曾大肆搜捕过五人,历时三十年,却仅仅只是找到了其中一人的后代。 从那后人的手中,皇族得到了一把古钥,据悉那钥匙一共有五份,一旦凑齐,便可再次开启仙墓,寻找那长生不老药。 这个故事虽作为民间传说在江湖流传,但陛下却深知此事虽虚无缥缈,但的确真有其事。 因为其中一把古钥,如今正存放于皇室秘库之中。 没有人能拒绝长生不老的诱惑,即便他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也不例外。 故而,可想而知在听到其中一枚古钥竟在苏易手中,且他还愿意交给自己时,内心是多么的激动。 “好好好!镇西王府和皇室本就携手共进,如今联姻更是亲上加亲,那朕便准了你的提议。” “陛下不可!!”“陛下慎重啊!” 见陛下居然不顾大臣的反对,依旧坚持联姻,一众官员纷纷出言相劝。 “诸位爱卿莫要多言,此事我意已决。” “……” “不知苏王是否有心仪人选?要知道,朕的九个女儿均未婚配,且都是朕的心头肉啊,你可要好好考虑,莫要随性而为。” “回陛下,臣之前有幸与七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初次见面便对其仰慕之至,故……” “竟是涵曦,不过她如今才十六岁,尚未达到婚配年纪……” “臣愿意等!!”苏易立即回应,态度坚决而又笃定,一副非七公主不娶的架势。 “好!既如此,那就只能委屈苏王多等两年了。” “不委屈,这是臣之荣幸!!” 只能拖两年么,时间不长,却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有这一层关系,特别是看在古钥的份上,相信皇上定然会更加重视澜儿他们母子。 只希望两年后自己能够在西境站住脚跟,拥有一定的实力来保护他们。 至于古钥,只是个身外之物,给了就给了。 随后,苏易成功见到了澜儿他们。 得知苏易即将要远赴西境,澜儿满是不舍,哭哭啼啼地让二叔不要抛弃他。 柳婉晴则是一脸心疼地看着面前的苏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苏易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大的责任。 她明白苏易之所以不惜付出巨大代价也要跟皇室联姻,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 “苏易…”千言万语,都抵不过苏易对他们的照顾与关怀。 曾几何时,在她印象里,苏易还是那个只知道调皮捣蛋,喜欢在军营里跟士兵嬉戏打闹的少年。 那时的他,即便身体孱弱不堪,却依旧是那么的乐观开朗,成日笑颜满面。 然而,自四年前王府覆灭以来,他就再也没露出过笑容,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活力,变得沉默寡言。 他总是喜欢将事情闷在自己的心里,哪怕有万千苦楚,在澜儿面前都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只为不让他们母子担心。 难以想象,本就经历了王府覆灭、父兄身亡的他,还得肩负起振兴镇西军的重担,于波谲云诡的陇都照顾他们母子。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只有十九岁的苏易有多么残忍。 而她作为大嫂,唯一能为苏易做的,就是不成为他的负担,保护好澜儿。 “嫂嫂,今后澜儿就交给你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让人给我传信。” “好!” “我已经让你家族派人过来照顾你,相信过几日就要到了。” “嗯。” “太子此人城府不浅,若有可能,尽量少跟他打交道。三皇子虽然常年不闻世事,但亦不简单,小心其暗中借你之手对付太子。还有左相……” “嗯…” 这段时间,苏易几乎将陇都的势力都摸了一遍,或许知道的大多是片面,但起码能让柳婉晴知道哪些人是绝对应当小心应付的。 一介女子,孤身一人身处皇宫之中,她所面临的局面丝毫不比自己要轻松。 所以,他不得不尽可能的告知其需要注意的地方。 第21章 出征前的动员 足足交代了数个时辰,苏易这才恋恋不舍的跟他们道别。 不料刚一出宫门,就听到九皇子大老远的就在身后叫喊着他:“老师!!” 回头看去,只见九皇子正火急火燎地朝他快步而来,而且并未穿着冠服,而是一身普通的华贵装束。 “九殿下,你这是……” “老师,听说你要去西境,所以我特地哀求父皇允我同你一同前往。” “二皇子和四皇子不也要去么,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 “二哥和四哥素来不和,若是跟着他们,怕是一路上会不得安宁,况且我这不也是想见识见识咱们镇西军的威名嘛。” 闻听此言,苏易略作犹豫,瞥了眼皇宫方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九皇子主动请缨也好,皇上刻意安排的也罢,他都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于是,带上九皇子,苏易一行人便踏上了出城的路途。 之前招收的镇西军军众,此刻正在西门城外的营地里等着他,出发之前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容不得半点拖延。 傍晚,苏易一行数人接近营地。 不同于其他军营的安静祥和、整齐有序,苏易还未抵达地方,就听到一阵吵闹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进入营地,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群正在空地中央激烈打斗之人,嘶吼叫喊声不绝如缕,混乱不堪。 看到苏易等人到来,一旁的镇西军亲兵立即上前汇报:“少主,属下无能,没能管得住这些人。” “不关你的事,这些家伙本就目无尊法,而且凭你们二十几个人就想管住他们,自然不可能。” 早在之前招收他们之时,苏易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么个结果。 如今的镇西军,一共登记在册的共有八千九百三十二人,其中六成出自是寻常贫苦百姓之家,三成江湖人士,少许世家子弟和商贾之家公子。 毫无疑问,最难管束的就是江湖中人,他们个个自诩武功不凡,自以为有所建树,所以瞧不起其他普通人。 因为混迹江湖多年,所以部分人彼此本就有仇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故而大打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少主这可怎么办,马上就要出发了,照这样下去恐怕赶路都成问题。”罗良忧虑道。 这些人都是临时组建而成,不曾经过任何训练,甚至许多人连军营规矩都还不曾知晓。 “老师…要不然我让父皇借些兵吧,这些人实在是…”一旁的九皇子也看不下去了,不由得提出建议。 反倒是苏易,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面前的局面放在心上。 “没事,他们喜欢闹就闹吧!”说完,他便自顾自地朝前面走去。 原本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众人,注意到镇西王来了,一个个也都停下了打斗的动作,站在原地好奇的打量着他。 “他就是镇西王苏易?怎么看起来如此瘦弱不堪?”“听说苏易十九岁,面相清秀,身材纤弱如女子一般,应该是没错了。” “依我看,不过就是个小屁孩而已。” 苏易的出场,使得众人议论纷纷。 见状,罗良立即挺身而出,对着众人怒斥道:“大胆,公然议论镇西军主帅,按律当施以十军棍,你们都想试试吗!?” 高大威猛的身躯,再加上二品武者的惊人气势,瞬间就将所有人震慑住了。 “见过苏王!”“见过苏王!!” 迫于罗良的威压以及对于苏易身份的忌惮,众人虽心有不满,但还是纷纷动身行礼。 不过这气势却是不如人意,不仅声音有气无力,一个个还拖拖拉拉的,哪有一丁点将士的气魄。 “没事,你们当我不存在就是了,该打打,该闹闹。不过我们军营里的规矩,就是不得私下打斗,所以最好离开军营去外面打。”苏易摆摆手,并未在意,反而让他们不必顾忌自己。 如此怪异的举动,瞬间让在场之人惊住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原以为苏易第一天来军营,必定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何况方才他们如此胡闹,更大肆议论讥讽其年纪和模样。 所以,他们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甚至心中想到万一让自己受气,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便是, 但苏易却并未那么做,而是如此的和颜悦色,全无一点威势可言。 这就是传说中的镇西王?堂堂镇西军主帅?未免也太软弱了吧! 看着苏易渐渐穿过的身影,他们属实有些发懵。 “哦对了。”突然,苏易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众人:“从今日起到抵达西境,你们之中若是谁想走,我绝不阻拦,只需到文书官那里说一声即可。” 说完,苏易便一头扎进了营地,不再理会外面的将士。 此话一出,那些人瞬间被怔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苏易的那番话,是在试探他们,还是说根本就没瞧得上他们,觉得他们都是些胆小怯弱之徒? 回到营帐,九皇子想要说什么,却迟疑了片刻并未开口。 不止是他,就连随同的罗良等人都被苏易的这一言行举止给弄迷糊了。 古往今来,凡是新兵入营,无不是威逼利诱镇压,以此来逐渐磨去士兵的棱角,将其逐渐训练成精锐将士。 然而苏易却一反常态,不仅纵容他们恣意妄为,甚至还当众提出可以随时退出。 要知道,大陇律法当中,若非有正当理由,不得随意退出军营,要是私自逃走,还会以逃兵论处,施以极刑。 “别急,大家看着便是。”苏易并未解释,而是胸有成竹地说道。 次日清晨,等他们再次现身之时,突然发现原本桀骜不驯的一干人等,此刻竟规规矩矩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虽然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但相比起昨晚的肆无忌惮,显然天差地别。 “今早我问了文书官,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要离开的,真是出乎意料!怎么,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敢啊?” “苏王,吾等是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岂能如此轻易就离开!” “别啊,这里可有不少你们的对手和仇人,要是不分出个你死我活,心里也别扭不是?” “这……”闻听此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 苏易的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有力,看似揶揄,实则直指他们心中所想。 “江湖中人,无非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这一点无可厚非。甚至,若是在外面遇到,我还会敬佩你们是一条好汉。” “可你们别忘了这是在军营!!” “西境三州尽数落入敌国之手,无数大陇百姓苦不堪言,万千妇女老幼惨遭他人荼毒。而你们呢?一个个说是心怀国之大义,为了百姓苍生,可在我看来,却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愚蠢之徒!!” 上一秒还弱不禁风的苏易,突然间言辞变得极度犀利。瘦弱的身躯,却仿佛蕴含着恐怖的气势,让人瞠目结舌。 听到训斥,一众新兵皆低着脑袋羞愤不已,也有不少人激愤不已,毕竟苏易这番话是在赤裸裸的羞辱他们。 “怎么,你们有人不服气?” “不服!!” 苏易刚说完,一道愤懑的声音突然响起,说话正是昨日那个带头打架之人,看样子在人群中还有不小的威望。 此人名为吴峰,三品刀客,曾是名衙役。因嫉恶如仇将一世家公子的腿打断,为躲避世家追杀自此流落江湖。 “说说看,有什么不服的?”苏易揶揄道。 “我等虽不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可也有不少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杰,岂是你口中的愚蠢之人!!” “行侠仗义?试问在你眼中,何为行侠仗义。” “那自然是劫富济贫,惩恶除奸,匡扶正义!!”说话间,吴峰无比的自豪,显然他之前没少做这些事。 “好一个劫富济贫,人家家世富裕何错之有,数代人累死累活的财富积累,你说劫就劫了?再者,抓捕罪犯,伸张正义自有衙门定夺,有大理寺法律审判。” “我呸!衙门、大理寺都是那些世家门阀的走狗,相信他们还不如信鬼神来的实在。 半月前东城一纨绔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肆意羞辱打骂平民百姓,衙门的人却对此漠然无视,难道这就是你要我们相信的公平正义??” “依你所见,他又当有何下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恶徒死不足惜!”吴峰怒目不已,一想起那纨绔的嚣张姿态,就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如此一来,那若是他将女子玷污了呢?” “那自然更加可恶,当然是斩首示众!” “既然如此,那他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何不直接奸淫了女子?更甚至,将女子先奸后杀毁尸灭迹,将围观百姓尽数杀人灭口。如此一来,你又当如何?” “我……”苏易之言,逻辑十足,当场说得吴峰哑口无言。 其余新兵听到这话,也都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纷纷点头表示言之有理。 固然有时候在寻常人看来那些纨绔子弟所作所为罪无可恕,连朝廷法律都奈何不了他们。 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对普通百姓的另一种保护。 调戏羞辱,罚银数十两,其目的在于警告而并非惩罚,让他们知道一旦跨过这条底线有个后果。 要是真让那些世家子弟恼羞成怒,倒不如任何事都毁尸灭迹来得实在,还不会留下太多人证物证。 “所以,现在可还认为你们眼中的行侠仗义有多不得了?” “那也不至于被你说是愚蠢吧,我等好歹也是三品武者。”尽管被苏易说服,可吴峰依旧不服输地驳斥。 “三品武者很厉害么?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品之下皆是蝼蚁,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记清楚。” “一品之下皆蝼蚁?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日后经历的大场面多了你们就能明白了。还有,我说你们愚蠢,是因为放着眼前的名扬天下不要,非得去当个以暴制暴的江湖人。” “名扬天下?你此话何意!” “你们江湖中人十分崇拜敬仰所谓的大侠是吧,霍无燕、邱泽、慕容拓海这些想必都不陌生。可他们又如何?不过只是在民间有些许名气罢了,甚至许多普通百姓都不曾知晓。” “可你放眼大陇,且不说四方主帅,其手下的封号将军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西境车骑将军、神威战神,北境荒芜大将军,东境天琼战神,南境巫神将……” “但凡是他们所经之地,无不备受万千百姓爱戴,盛名远扬。” “你说,天下间还有何等殊荣能与之相比?”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相信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应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相比起在江湖畏首畏尾的生活,为何不直接光明正大地上阵杀敌、一展雄心抱负!” “到时你大盛回归,率一众将士荣归故里,街道两旁满是无尽的赞扬与仰慕,满堂喝彩。此等荣耀,谁人不期待!!?” “而你们呢?却只盯着之前的恩恩怨怨不放,如此眼界与胸怀,不是愚蠢是什么??” “……” 苏易的一番激烈言辞,通过自身的情绪感染,瞬间将在场众人征服,尽皆低头沉默不语。 满满当当的镇西军营,此刻却犹如死寂一般,除了微凉的晨风吹拂,再无其他。 良久,他们才缓缓平复内心的躁动,旋即一个个抬头望向苏易。目光中一改之前的轻视与懒散,转而变得坚毅无比。 “谢苏王赐教,小人定当铭记于心!!” “谢苏王赐教!!”“谢苏王赐教!!” 也不知是谁突然开口,随即一众将士纷纷死心塌地的俯首臣服。 看到这一幕,苏易身后的九皇子都惊了。 方才那一瞬间,就连他都有些被苏易的热血言论给带动了情绪,恨不得立马上战场建功立业。 “老师的口才竟如此了得,短短数言便彻底镇压了数千名不服管教的新兵!!”九皇子感慨不已。 “等你在少主身边待久了,你还会发现少主的能耐远不及如此。”旁边的余小小见九皇子一副未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安慰。 他们这位少主,虽说不像其他将领那般可以在战场上神勇杀敌,却远比武将要恐怖得多。 否则,他们这些少将又怎会在王府覆灭之后,少主濒死之际,还死心塌地的跟在其身边数年之久。 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镇西王之子,更多的是认可并钦佩少主的能力。 苏易此举过后,整个镇西军的军貌焕然一新,俨然不复昨日。 接下来的两日,苏易也没闲着,除了研究接下来行军路线之外,他还得为三大王府画西境布防图。 而且既然已经有了军队,那么军纪罗列、分营设置、职位安排等等就需要亲力亲为。 之所以如此劳累,是因为苏易着实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他麾下的罗良、余小小等人皆是武将,带兵打仗还行,对于军营事务几乎一窍不通。 好在他还有九皇子这一帮手,其自幼熟读兵书,做起这些事务来自然得心应手。 看着九皇子正全身心地投入到镇西军建设当中,苏易只希望他将来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多日的相处,他对九皇子也从最初的顾忌怀疑,到现在逐渐开始信任。 两日后,苏易与众少将立身于台上,随着又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之后,一道震彻林间的声音蓦然响起: “镇西军,拔营!!” “杀!杀!杀!!” 数千人的齐声高呼,气势之磅礴仿佛要将整座山掀翻,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第22章 再见罗成 随着镇西军的东行,另外各方兵马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启程脚步。 苏易和四皇子此行目的地是青州,二皇子和镇北王府是通州,镇南王和镇东王则是并州。 六支兵马,各分两股,分别攻打三州之地。 青州一共有三大主城池:昌城、洛城和丰城。 其中昌城面积最大,因为曾是镇西王府的地界,所以同时也是整个西境三州中最繁华、人口最多的城池。 洛城和丰城较为靠近青州与中州的分界地带,故而也是苏易和四皇子此次攻占的第一个目标。 早在来之前,苏易就提前得到消息,据说这驻守洛城的安国将领名为施华和常无乾,乃安国大将军刁蛮的副将,是两个久经沙场的铁血将军。 其麾下更有十多位得力干将,光是洛城就有足足十万兵马,还不包括周围的城镇布下的兵力。 由此可见,对于他们镇西军来说,洛城地界无疑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想要短时间内攻占几乎是毫无可能。 丰城那边四皇子的处境也是相差无几,但他却率领着整整五万精兵,相比起苏易的镇西军,个中差距显而易见。 五日的奔波赶路,苏易终于抵达了中州边境,只要翻过前方的山,便是到了青州的地界。 时隔三年之久,即将再次踏上青州土地,苏易难掩心中激愤。 “少主,文书官说五日间离开的士兵有一千三百余人,现在镇西军共计七千零四十人。” “知道了…” 走了两千多吗?但也并未超出苏易心中预料。 五日的急赶军,翻山越岭跋涉数千里,单是这份苦,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吃得了的。 何况之前加入镇西军的许多是心血来潮之流,在看到仅仅只是赶路就如此辛苦,自然会离去。 对于那些半途而废之人,苏易依旧是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让他们安然离开。 本就不多的兵马突然骤减,眼看就要上战场了,一众少将忧愁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苏易并未急着翻过山,而是选择驻足于山脚下,让镇西军在此安营扎寨。 “罗叔,别来无恙啊!” “苏小二,多年未见,没想到再见时你已是如此意气风发,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罗叔还是如此的抖擞威武,威武霸气!” 听到还有人叫自己苏小二,苏易内心五味杂陈。 这是小时候长辈对自己的昵称,那时的他身体瘦弱,又是父亲次子,故得此小名。 罗成,乃是驻守大陇中州与西境边界的副将之一,旗下精兵三万,负责镇守黑山一带。 当年镇西王府尚在时,倒是没少跟罗成打交道,还曾邀请过他参加自己的生日宴,苏易又怎会忘记。 此次攻打青州,苏易特地选择从黑山着手,一来是有认识的边境副将,行事方便。二来则是黑山山脉山势复杂,从这里进入不会太引人注目。 少许的寒暄,很快苏易就说起了正事,也是此次特地找到罗成的原因。 欲攻其城,必知其细。 他虽然了解过洛城如今的大致情况,但对于具体详情还是知之甚少。 罗成驻扎此地十余年,又屡次跟那施华和常无乾交手,自是比谁都清楚当前洛城地区的处境。 “罗叔,来的路上我得知半年前你们曾与常无乾在黑土坡交阵,最终我方落败而归?” “哎~说来也惭愧。这三年来,我方数次想要夺回南部的清水城,可怎奈那常无乾着实难对付,特别是那常无乾旗下有一支诡异的营队,让我们吃尽了苦头。” 清水城与洛城毗邻,位于青州偏南,背靠黑虎山,因一条长江支流贯穿,故名曰清水。 按理来说,此地地势不佳,又常年积水成患,本不应该成为聚居城池。 然而事无绝对,却因那里的黑虎山盛产铁矿,久而久之,就逐渐发展成了一座小规模的城池。 三年前,安国乘胜追击,一举将大陇兵马赶出黑山山脉,故而这清水城自然也被其收入囊中。 若再想要收回,可见何其困难。 苏易深知若想要攻下洛城,则清水城必将会是他的必经之路,不仅仅是因为其横亘于前往洛城的路上,更因为它至关重要的战略地位。 “罗叔,可否详细跟我讲讲清水城的情况?” “自然,是这样的……” 随后,罗成便将自己这三年来了解到的关于清水城的情况一一告知于苏易。 早在得知朝廷将会派苏易来西境之时,罗成就猜到他会找到自己,故而提前就准备好了一切。 常无乾的兵马、清水城现今主要的兵力布防、甚至包括其麾下各个将士的模样和能耐都十分详细。 “苏小二,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力调些兵马协助你,但数量可能不会太多,撑死也就一万。” “罗叔,你的兵本来就不多,还得镇守在黑山边境。况且私自动调兵乃是重罪,又怎能让你为难。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不用太冒进,毕竟有朝廷和三大王府出手,收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罗成所言非虚,此次出征,乃是集结了大陇各方之力,彻底收复也只是时间和代价的问题。 即便苏易什么也不做,等到时机成熟,洛城自然会有人来收。 “我知道,可我等不起!” “哎~随你吧。”罗成深知苏易背负着何等重担,想要彻底劝住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离开罗成副将的军营,回到镇西军,苏易仔细揣摩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驻守在清水城的是常无乾,其麾下有三万兵马,并且一旦真正打起来,必定会向身在洛城的施华求援,到时候若洛城十万军众出马,定然是难上加难。 所以必然不能正面硬碰硬,只能巧取。 可如何才能巧取,无疑是一大问题。 接下来的几日,苏易都埋头于营帐之中,每日费尽心思谋划。 整整五天,他几乎都没怎么睡过,好几次都直接趴在桌案上小憩片刻,然后醒来继续思考。 吃下一颗活血丸,这才发现药瓶里已经空了,随即他只能起身叫喊着: “罗良,彭鸣,余小小,葛封!” 很快,四人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少主!”“主帅!” “将士们的训练怎么样了?” “回少主,自从用了您教给我们的训练方式,果然发现这群将士们进步飞速,短短数日几乎每个人都有巨大的提升。” “有用就好,等再过些时日他们的身体强度上去了,罗良你就开始教他们一些基础军阵。” “是!” “营地里的事情暂且这样安排。”随后苏易看向彭鸣和余小小:“你们俩各带五人随我去一趟清水城,葛封你也一起。” “我?”葛封惊讶道:“我才加入镇西军,就能出去干大事了?” “什么大事,就事先去踩个点罢了,顺便去清水城买些药材。” “哦,原来如此!” 第23章 破军营 走出营帐,外面一个个将士在日光下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哪怕身体肌肉再酸痛,也咬牙撑着。 汗水止不住地从他们身上流下,浸透了衣裳,打湿了脚下的泥土。 见到苏易出现,在训练官的示意下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后朝他恭敬行礼: “见过主帅!!” “好!兄弟们辛苦了!” “不辛苦!”吴峰大喝道。 不久前,他还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而今经过这一路来的耳濡目染和悉心调教,反倒成了苏易最忠心的将士,还当上了夫长,手下管着二十多个兵。 除了镇西军,没有人知道在路上的那五天苏易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知道自离开陇都之日起,但凡是能够撑过赶路的,无不是对镇西军忠志之士,且个个都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连战场都不曾抵达就弃之而逃,一个个恍如经历了人间炼狱一般。 “各位,我将要离开一些时日,营中一切事务由罗良少将负责,大家可莫要偷懒。等我回来之时,便是大家一展身手之日!” “静候主帅消息!!” “之前罗良少将提过名的一干人等出列!” 话音刚落,只见队列中三三两两走出一群人,看模样,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被主帅重点拎出来。 这些大多有武功底子,而且事先通过罗良及彭鸣的暗中观察,均是对镇西军忠心无二、英勇机灵之人。 吴峰之类的江湖中人自然也包括其中,别看这些家伙之前总是目无尊卑、谁也不服的架势。可一旦对方是自己认准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绝不可能背叛。 而显然,苏易就是他们所认定之人。 一行五十二人被苏易带到军营外的山谷密林中,这里人迹罕至且极不容易被寻到。 当他们到达地方,竟发现这里不知何时竟已经搭建好了各式各样的训练器具,而且看模样,绝非寻常军营那般粗陋简鄙,反而一看就知道乃是悉心制作。 “这是我特地命神机营打造的秘密场地,而你们将会在这里进行极其残酷乃至残忍的训练。说句不好听的,在这里的训练,伤亡定是在所难免的。” “什么!仅仅只是训练,居然还会有伤亡?岂不是说还没上战场就可能会死?” “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到目前为止有人想退出的,我绝不阻拦,转身回营地便是。” 苏易说完,遂看向面前踌躇不定的众人,发现几乎都是一头疑惑。 大多数军营,虽说训练极其严苛甚至是毒辣,但却很少看到因训练导致死亡的事情,所以他们有所惊讶和顾忌也不意外。 “主帅,如此训练,想来一定非比寻常吧!”吴峰倒是察觉到了什么,遂开口询问着。 闻听此言,众人皆看向苏易,好奇他此举究竟为何。 “没错,若是能够通过这里的试炼,我保证今后在镇西军中,你们绝对会是最锋利的一把剑刃,皆是以一敌百的存在!” “所以今日起你们这支队伍将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称谓,也是新的营队,名曰:破军!” 独属于他们的名字,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要知道,自从苏易决定将原本的九大分营重新整顿之后,目前除了神机营和铁血营外,尚无第三个分营。 神机营负责武器锻造、机关布置,需要有天赋且心灵手巧之人,故而进入的条件十分苛刻,人数极其之少。 铁血营倒是人多,但正因为如此,就显得十分普通,与寻常军营无异。 而他们,居然有幸能够成为第三个分营,此等荣耀如何不让之惊喜万分。 破军!光听这霸气十足的名字,一看就不是寻常分营。 而且苏易说了,一旦加入,将来必定会成为镇西军最锋利的剑刃。 身为一名将士,还有什么比如此受重视更让人激动? 一时间,方才那些心生迟疑之人,此刻也瞬间变得坚毅笃定,眼神中充斥着对破军营的憧憬与期待。 “既然无人退出,那我便带你们了解下破军营的情况,孙嘉、罗良,你们几人日后也将会和他们一同训练,所以也仔细听。” “是!” “破军营,暂无统领之位,由罗良和孙嘉担任队长各带一支队伍。” “破军之意,就是当战势陷入僵局乃至困境时,破除万险、制敌取胜之道!” “你们将会在这进行体力、意志力、抗压能力各种训练,学习潜伏、暗杀、布局等各种知识,了解毒药、迷烟等各种江湖手段。” “总之,破军营中不仅仅只是训练沙场作战,而是要成为一名无所不能的全能战士!明白吗?” “明白!!” “好,接下来就是关于这里器具的使用,将由神机营的周泽少将给你们讲解。而且你们接下来一个月任务,都将由他着手安排。” 随后,身后营帐中的周泽缓缓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沓草纸聚精会神地看着,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仔细听去,才知晓那是困惑的发问声:“这里面到底是是什么原理,加几个轴承就能撼动千斤巨石?还有这个‘车’,如此沉重的大铁块真能一日千里?……” “行了周泽,别捣鼓那些图纸了,好好看着他们,等我回来。”苏易拍了拍周泽的肩膀,轻声说道。 听到声音,周泽这才意识到来人是苏易,顿时欣喜若狂,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生怕他跑了似的,随后苦苦哀求:“少主,你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能否告知我其中具体巧妙之处?” 听到这话,罗良几人都惊住了。 要知道,周泽一向是镇西军中出了名的器械天才,以前军中的武器装备经过他手无不是威力加倍,说是镇西军最宝贵的人才也不为过。 而今他却因为几张图纸而变成现在这副抓耳挠腮的邋遢模样,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看就是昨夜不曾睡好。 “这半年多以来我也教了你不少,若是连这些个小玩意都搞不明白,那只能说明你平日里有所懈怠。” “属下愚笨,让少主失望了。”面对苏易的指责,周泽满脸愧疚。 “罢了,这本书本来应当晚些时日给你看的,如今我有事离开,就让你先看看吧。” 说罢,苏易丢出一册书,上面赫然写着“初级物理学”。 随后,苏易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周泽如同捧着天书似的满眼泛精光。 “周泽,这是什么啊,给我看看呗!”一旁的罗良见状,好奇地一把抢过书。 可他刚一打开,便被里面所写的文字给怔住了。 “力的相互作用…动量守恒律…滑轮力分析…?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 里面的字每一个罗良都认识,可凑到一块却根本看不懂。 “你懂什么,这可是惊天大宝贝,还给我!!”周泽暴怒一把抓过书册,遂轻轻地抚摸着封皮,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有一点损伤。 第24章 清水城 别人看不懂,可他周泽却明白这本书的意义有多重大。 于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扇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让他触及到了从不曾到达过的领域。 “行了,别忘了少主的吩咐,你还有重任在身呢。”罗良提醒道。 “哦~”周泽敷衍回应,满心都还沉浸在苏易随手给他的书籍。 随后,他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件黑乎乎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开口说着:“金丝甲,一般三品武者的全力一击都难以刺穿。” 说是衣服,却更像是一个用特殊皮革和铁丝线交错缠绕而成的轻型铠甲,看起来十分轻巧。 又拿起一个小巧的扁平木盒:“这是袖针,可藏于手臂处,通过关节控制发出暗针,二品之下几乎无人可挡。” “这是……” 看似漫不经心的介绍,但却对每一个东西的用法和利弊都讲的无比详细。 这些东西,大多数在外面都不曾出现过,即便是有,其威力效果也有着天差地别,以至于让吴峰他们震惊连连。 不过在周泽眼中,这些都是千机营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反而只有苏易给他的那些制作精密、结构巧妙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旷世奇作。 即便只是样品,他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力。难以想象,若是如此复杂的东西真正做出来,该有多么可怕。 …… 山脚下,余小小终究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少主,你刚才给周泽那本书是什么,怎会让他如此欣喜若狂?” “没什么,一点科普知识罢了。”苏易随口应付道。 上个世界的物理学,目前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算是一种极其陌生的领域。 苏易虽然不算什么顶级专家,可好歹曾经也是一枚学霸,对于这些初级物理和化学还是非常在行的,能总结出来也不奇怪。 “科普?啥意思?”余小小喃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话说少主自从三年前从冻晕中苏醒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样,不仅生活习惯大不一样,还偶尔会胡言乱语。 若不是他清晰地记得曾经的点点滴滴,或许还以为被冻坏了脑子。 之所以说苏易奇怪,是因为这三年他总是会趁着精神状态好的时候教他们各种武学招式和战斗技巧,让他们勤加学习。 故而,他们这些人才能在短短三年里,从曾经刚迈入二品的实力到现在的二品巅峰,以至于寻常一品宗师都有一战之力。 他们也不知道苏易教授的是什么,只知道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实力就会飞速增长。 此刻的苏易,边赶路边思索着将来。 一般来说,三品武者之下,大多都是些强身健体之人,并未有明显的实力差别。 三品之上,则是代表着已经练出了内力。 所谓内力,也是唯一让苏易琢磨不透的东西,只知道那是种通过体内丹田释放出来的劲道,威力不俗。 拥有内力之人,便称之为武者,除了可以使用内力之外其本质上与寻常之人并无差别。 随着实力越强,体内内力也会变得强大,故而才有了一品二品三品之分。 当今天下高手如云,一品高手亦不算是绝世稀奇,但也并非到处可见,也就某些大门派和强大的世家大族才会有。 一品高手,对于普通人来说便已经算得上是无法撼动的存在,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一品之上,还有真正的顶尖巅峰强者“半步道宗”,这个境界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正常人来形容,称之为怪物也不奇怪。 之前春猎上,半步道宗曹德当时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即便他相隔数米开外,也倍感窒息。 就那还都是未尽全力,可想而知该有多强。 并且,在此之上还有传说中的道宗,据说那样的人堪称神仙一般拥有无敌之姿,故而又称之为神境。 道宗强者,据说一人可敌万军,拥有毁天灭地之能。 苏易未曾见过,所以自然是不太相信的,只以为是传说夸大其词罢了。 而且苏易还不曾听说过当今天下有道宗实力之人,但万事无绝对,既然有这个境界,那就说明不是子虚乌有的。 想到种种这些,再想到镇西军中的整体实力,苏易不禁感到头疼。 虽然打仗并非靠个人实力强弱决定胜负,但多一个强者,便多一分胜算。 试想,若是他身边有个几名半步道宗,恐怕都不用镇西军出马,仅凭这些高手就能暗中将常无乾及其一众将领宰了。 只可惜那只存在于梦境,真正的现实还得通过战争来决定胜负。 “少主,到了!” 苏易一行人来到清水城城门,或许是收到了大陇即将要开战的消息,城门口的盘查十分严格。 “分头行动,彭鸣,你带人先行进入,着重打探城内军队布防、敌军战略部署等等等。” “是,少主!” 刚一说完,彭鸣及其五名手下便佯装是从大陇特地来清水城探望亲人的百姓。 因为这里本就曾经是大陇地界,所以平时会有平民互相来往探亲、做生意也不奇怪。 在递交罗成为他们准备的通关文牒后,顺利进城。 苏易等人见状,也跟随在一群普通老百姓人群中顺势而入。 刚一进城,映入眼帘的就是饱受战火摧残的房屋,脏兮兮的街道还散发着一股恶臭,一副末世情形。 街道上堆满了乞丐与百姓,他们一个个面容憔悴消瘦,凄惨可怜,因为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故而只能靠乞讨维持生计。 此情此景,苏易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双拳不由得攥紧,满是愤慨与恼怒。 他小时候曾来过清水城游玩过,当初也是何其的欣欣向荣、风景优美。 如今因为被异国占领,却成了这幅破败不堪的场景。 “天哪,这清水城怎么比我们葛家村都还要落魄?”葛封惊呼道。 他自幼生活在葛家村,本以为村子里的人日子已经算是过得穷困潦倒了,可没想到这堂堂清水城居然连陇都的一个破村子都不如。 “败军之城,异国刀下,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苏易叹息不已。 这还是经过了三年休养生息重建的情形,要是三年前的这里,恐怕又是另一番模样。 越往里走,情况略显好转,街道两侧开始出现各种店铺,稍微有些正常百姓生活的气息。 由于城内药材匮乏,苏易接连找了好几家药铺,这才勉强凑齐所有药材。 就在他刚走出药铺之时,忽然被人抓住了衣角。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死死地攥着他的衣服,抬头望向他的眼神满是乞求与可怜。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阿娘吧!!”说着,泪水止不住从脸上滑落。 能在清水城买得起药的,定然不是普通百姓。或许正因如此,小女孩才会拼着挨打的风险拉住苏易。 从她脸上的红肿指印以及衣服上满是灰土的脚印,想来在他之前已经用这种方式试了好几次,但均遭到了拒绝。 “小妹妹,跟我说说看,你阿娘得了什么病啊?” “我也不知道,娘说她很冷,但身体却很烫。”小女孩用力摇着头,随即懂事地说着阿娘的情况。 闻言,苏易立马示意余小小,让她去买药,然后又扭头看向小女孩:“你家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嗯!” 听到这话,小女孩瞬间明白苏易这是要帮她,随即立马满心欢喜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还谨慎地回头看两眼,生怕苏易言而无信。 第25章 蓉儿 小女孩的家比较偏,穿过好几个胡同小道,淌过满是水洼的泥路,终于到了一处废旧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能够在清水城有这么个家,也足以证明小女孩一家曾经的生活还不错。 “阿娘,我回来了!!” 小女孩一进屋子,就扯开嗓门大声叫喊着,十分开心。 闻声,一个面相虚弱披着破旧青衫的女人扶着门框缓缓露面。 此人衣衫褴褛、脸色疲敝,仿佛就连站着都十分吃力。 “蓉儿,这几天你都去哪了?” 蓉儿见状,急忙上前搀扶阿娘,无比心疼地说道:“阿娘你怎么起来了?” “对了,我今天在街上碰到大哥哥他们了,愿意买药救阿娘。” 女人并未理会蓉儿的话,而是皱着眉看向蓉儿身后跟来的苏易三人,目光中迸发出一缕惊慌和忌惮:“你们是何人?来我家有何目的?” 苏易等人的衣着布料并不华贵,却也绝非贫苦百姓能够穿得起的,这里是清水城,能够有好衣服可穿的大都不是寻常之人。 而且女人之前从未见过他们,自然会怀疑其别有动机。 “不必紧张,我等今日刚到清水镇,听蓉儿说你生病了,特地买了些药来看看。” 随后,苏易示意余小小将药拿给她们母女。 看了眼面前价值不菲的药材,又看了看苏易几人的神情,女人觉得他们并不像是恶人。 同时,一旁的蓉儿应声附和:“阿娘,大哥哥他们人可好了,不仅带我去吃好吃的,还给了我好多银子。” 说话间,蓉儿紧握的小手张开,里面赫然是几两碎银。 钱虽不多,可也相当于普通三口之家大半个月的口粮,何况还是在清水镇,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蓉儿,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钱?还不赶紧还给人家!” 蓉儿听到阿娘的话,自然心有不愿,低着头嘟囔道:“阿娘…可是有了这些银钱,咱们就不用饿肚子,不用捡别人剩下的东西吃了…” “你忘了阿娘之前怎么说的了?”女人一脸严肃,一时心急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娘,蓉儿知道错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听到母亲急得咳嗽不止,蓉儿立马哭出声来,随后只能听话地走到苏易面前:“大哥哥,我妈说过,无功不受禄,这些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看到如此懂事听话的蓉儿,苏易内心颇为感慨,并未拿回银子,而是轻轻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蓉儿乖,这钱你还是收着吧,而且这钱也不是白白送给你们的。” 随后,苏易站起来,来到女人面前:“娘子,我等暂且还要在清水城待上几日。我看你们家那边还有个空闲屋子,如果方便的话不知可否租给我们。” “少主……”身后余小小闻言,立即想要开口劝阻,却被苏易制止。 “至于这钱,就当这段时间的租金如何?” 闻听此言,女人甚是惊讶,没想到对方不仅有心帮她们,还想在此住宿。 苏易给的钱着实不少,蓉儿说的没错,有了这些钱,她们母女俩就不用再过着上顿不知下顿的日子。 何况,苏易如果是坏人,又怎么会特地给她送药回来。 可毕竟她与这些人素不相识,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贸然答应恐不合适。 “寒舍粗鄙简陋,怕是容不下公子几位。” “娘,你就留下大哥哥嘛,他们都是大好人。”蓉儿听出娘亲的拒绝之意,遂立马上前乞求。 “蓉儿住口,赶紧把钱还回去!!” 从始至终,女人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甚至对苏易的好心也视而不见。 “既如此,是我等唐突了。” 苏易也并未多言,随后在接回蓉儿手里的银两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个女子也太不识好歹了,明明是帮她,怎么好似我们是坏人一样?”余小小愤愤不平道。 “或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而且你没注意到她们家没有一点男子生活的痕迹?在这清水城地界,母女俩有所防备也情有可原。”苏易解释着。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狭隘了。” 随后,苏易走到拐角处时,随手便将银子从围墙丢了过去。 不偏不倚,银两正好落到了母女俩面前。 “咦?天上怎么掉银子了?” 母亲让蓉儿出门看看苏易他们,却发现哪还有身影。 看着一旁的药包和蓉儿手中的银两,女子满心感慨:“真是好人呐!!” …… 没能在蓉儿家住下,苏易只得随便在清水城内找个一般的客栈。 因为此行前来带的银两不多,买了药又给了蓉儿他们,所以只能住下等房。 下等房固然环境不佳,但比起军营还是好上不少。 既然有了落脚之处,接下来的几日苏易他们就开始办起了正事。 他们以来清水城做生意的由头,拜访了许多家当地的掌柜、小二,明面上是在询问清水城的商铺情况,实则却是暗中打探常无乾的人在这里的分布情况。 几天过去,也的确了解到不少。 常无乾住在离他们不远的城主府,周围时刻都有诸多将士把守,可以说极其严密,连余小小想要溜进去都十分困难。 而且一旦被发现,哪怕她是二品武者,也定然是死路一条。 除了常无乾之外,他还有三名得力干将,平日里负责清水城中一切事宜。 坤朗,常无乾麾下左副将。主要管理清水城城内的秩序,防止有人闹事和盘查大陇奸细。 此人极其张扬跋扈,且杀伐果断,但凡碰到可疑之人,皆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相比较而言,左思才较为温和,虽然身为安国右副将,但对城内百姓十分友好,在百姓眼中颇有口碑。 还有一人名为恩格,据说此人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的采矿场,几乎每隔三四日才会回来一次。 如果猜的没错,恩格负责的就是武器军备铸造,为安国将士提供源源不断的武器。 而要想成功攻下清水城,第一要务就是解决对方的武器铸造。 与此同时,若是能再将坤朗和左思才给处理掉,到时候整个清水城必定大乱,而他们则可以趁虚而入。 只是目前对于常无乾此人尚不明确,只知道他几乎从不在外抛头露面,行事十分隐秘。 所以还得继续探明常无乾的情况,最好能够从其亲近之人得到消息。 想要见他,毫无意义必须得通过其三大亲近手下。 坤朗太过于谨小慎微,而且仿佛对大陇人很是仇恨,恐怕还不等套近乎就会被当成奸细斩杀。 左思才看似温和,但应该心思十分细腻,否则也不会稳坐右副将之位,与他接触恐怕容易被看出端倪。 最后,也就只有恩格了,而且他们还得摸清铸造坊的情况,或许能够双管齐下。 就在苏易思考着如何顺其自然找个理由进入采矿场时,突然从二楼护栏边看到了蓉儿,急忙出声喊住她。 “蓉儿,你阿娘好些了吗?怎么到这来了?” 他们所住的地方是西城,而蓉儿家在东城,两地来回差不多得有半天的功夫。 而且这里官兵众多,鱼龙混杂,她小小年纪又孤身一人,她阿娘怎放心让其一人前来。 “大哥哥,太好了,又见到你了。”蓉儿见到苏易很是开心,随后微笑着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每次陈叔他们来我家,娘亲她都总是让我出来买东西,还得到西城来。” “陈叔他们是谁啊?”苏易猛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是我父亲的手下,现在当上了官兵。自从我父亲半年前被抓走之后,他们就经常来我家,对我和妈妈都可凶了。”说话间,蓉儿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惊恐,似乎对那陈叔十分惧怕。 第26章 葛封暴怒杀人 之前去蓉儿家的时候,苏易就能看得出来她们家并非是寻常人户。 且不说蓉儿小小年纪就如此坚强聪慧,就说那蓉儿娘亲,看似冷淡,实则说话时温文儒雅,绝非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 不轻易受恩于人,不胡乱接受钱财,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远超寻常女子。 而且即便家境贫寒,依旧不忘对女儿的教导。 这也是苏易为何会离开的缘故,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所以不忍打扰。 曾经的手下?如今却成了安国的官兵,还屡屡去找她们母女,稍加思考就能猜到此举为何。 之所以让蓉儿大老远来西城,或许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一些画面,从而产生不好的影响。 身后的余小小听到蓉儿的话,瞬间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开口:“少主……” 苏易让蓉儿去一旁吃东西,随后转身看向余小小:“我们此行有任务在身,若是轻举妄动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常无乾的人,恐怕会打草惊蛇。” “可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了这样的事,难道我们就不管不顾?” “这几天相信你也都看到了安国人在清水城的所作所为,相信这绝不仅仅是个别现象。之前帮她们是因为随手为之,如今再出手,你可知就不是花钱那么简单的了。” 苏易此刻无比冷静,甚至可以说还有些无情,明知蓉儿母亲正遭受苦难,却不愿相助。 “少主,我不懂你那所谓的大局为重,也不知道什么叫隐忍。我只知道既然知晓此事,就绝不能袖手旁观。”接着,余小小猛地跪下:“我定会处理好此事,望少主成全!” 看着余小小恳切的举动,同为女子,她自是能比自己更能与之共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苏易又何尝不对此感到愤怒,可却无法如常人般快意恩仇,他亦有自己的责任与考量。 这时,出门打探消息的葛封正好回来,得知蓉儿家中的事,其反应甚至比余小小都要过激,当场就朝着东城飞快跑去。 “这……”苏易微微有些发愣,却也只能带着蓉儿跟上。 余小小他尚可制止,可葛封才加入镇西军时日不多,自是不知军令如山的道理。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苏易三人终于赶到了蓉儿家附近。 还未进门,苏易等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伴随着东西掉落破碎的声音,里面传来愤怒的叫喊。 “赵虎,你想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啪~随着清脆的耳光响起,传出一个猥琐男子的威胁“夫人,劝你还是识相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蓉儿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你个禽兽,竟用孩子来威胁!!”“救命啊!!”“不要!求你了!!”…… “果然是一大尤物,不愧是曾经的清水城第一才女,徐达的福气还真是好啊。”赵虎丧心病狂地叫喊着,手里的动作半点没有停歇。 徐夫人也从最初的愤怒嘶吼,逐渐转变为苦苦哀求以至于乞求。 等到苏易他们快步赶到门口,赫然看到门口处正守着几名官兵。 “赶紧滚!不要多管闲事!”还不等苏易开口,官兵先一步出言训斥道。 紧接着,里面便传来女人的求救和衣服被硬生生扯破的滋啦声。 “真是禽兽!!”葛封暴怒,遂怒吼着冲向屋子。 官兵见状,急忙出拔刀阻拦。 可他们又岂是葛封的对手,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就被尽数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砰~ 葛封一脚踹碎房门,随后冲进房间。 此刻的赵虎已经赤裸着全身,一边将徐夫人死死压在身下,不顾其苦苦哀求依旧行着无耻行径。 看到突然闯进房间坏自己好事的葛封,赵虎不仅没有丝毫惊恐,反而扭头一脸阴狠地威胁道:“你可知我是谁?坏了我的好事,莫不是想死!?” “我管你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让你死!!” 在看到徐夫人被侮辱的那一刻,葛封脑袋瞬间爆发,满腔怒火在心中燃烧。 旋即,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赵虎的脖颈,硬生生地将其从床上提了起来。 要知道,赵虎好歹也是身体健硕的成年男子,如今却被人一只手抓起,可见葛封手臂力量有多大。 “你敢杀我,我可是……” 咔嚓! 还不等赵虎说出自己的身份,葛封先一步折断他的喉咙,随后像是丢垃圾一样将其甩在一旁。 随后进来的余小小看到地上的赵虎,略微顿了些许,继而走向徐夫人,随即不由分说,一个手刀便将木讷呆滞的徐夫人打晕。 在用被子将其盖好之后,这才缓缓走出房间。 此刻的院子里,那些官兵已经消失不再,显然趁着刚才葛封和余小小进去之时悄悄溜走了。 苏易则是在一边和蓉儿聊天转移其注意力,看到余小小和葛封走出来,这才停下。 只听扑通一声,两人瞬间跪倒在苏易面前。 “少主,我杀了那赵虎,甘愿领罪。” 军中有令,镇西军将士不得随意杀人,哪怕对方十恶不赦,也应将之擒拿,交于官府定罪。 而今葛封因为一时激愤杀了人,自然应当主动请罪。 “此人罪无可恕,希望少主从轻发落,余小小甘愿为葛封分责。” “不过个恶徒而已,杀了就杀了,我何时说过要让你们偿命了。” “少主,刚才你不是还……” “我那是不想惹事,如今事已至此,为了一个禽兽,还不至于。” 听到这话,余小小和葛封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因为他们的擅自举动惹得少主不快。 “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不可恕。方才你们无视我的命令,擅自行事,按照军令理应挨二十大板,等时候回去自行去领罚。” “是!!” “先起来吧,恐怕待会麻烦就要上门了。” 第27章 进入黑山矿场 果然,苏易刚说完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显然已经将这院子包围。 紧接着,一名趾高气昂的将领带着数名官兵朝他们缓缓走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刚才趁机溜走的鼻青脸肿三个人。 “头,就是他,刚才杀了赵虎!”其中一人指向葛封。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杀人,你可知罪!?”将领看到手下抬出来的赵虎尸体,眉头不由得一凝。 从赵虎的死状来看,显然是脖子被拧断一击毙命,如此实力,恐怕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是我杀的,此人众目睽睽下强行对良家妇女行不轨之事,如何杀不得!” 面对将领,葛封一点也不怯缩,反而十分强势。 门外前来看戏的一众乡邻听到这话,也都纷纷表示这赵虎死有余辜。 将领见此架势,有些为难,毕竟这里人多嘴杂,若是传出去说他包庇手下辱没妇女,恐怕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他并非安国之人,不过只是在左思才手下做事而已,若是因此得罪了百姓,今后如何能与之相处。 “你所言是否属实我自会查明,不论如何,你杀人之事已成事实,所以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应该是他的头吧,也一起带走!” 他没有选择带走余小小,想来是觉得一个女子翻不起什么大浪,还是先将另外两人看住了再说。 葛封见他们两人要被带走,不由得看了眼苏易,似乎在询问是否立即动手冲出去。 然而苏易并未下令,而是主动走上前:“相信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的,我们随你去便是。” 葛封见苏易都如此,他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被铐上铁镣铐。 离开之时,苏易给了余小小一个眼神,示意他照顾好蓉儿母女。 余小小何其聪慧,顿时意识到这定然是有意为之。 否则真若是想安然脱身,当时苏易就不会让那几个受伤的官兵离开,从而叫人来。 见葛封和苏易竟然没有一点反抗就主动被抓,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 能够轻松击倒三个持刀官兵,且一击毙杀赵虎,足以可见对方是一名三品之上的武者,真若是动起手来,虽说不怕,也难免会有损伤。 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抓捕,倒也省了许多事。 随后,在众多乡邻维护称赞中,苏易两人被官兵带走。 很快,苏易他们就被带到了衙门。 负责审问的是个安国官员,听到葛封是因为见义勇为杀了赵虎,几乎都没有犹豫就直接下令让其去黑山矿场做工十年赎罪。 苏易虽然与杀人之事无关,但也被判了半年以示惩戒。 对于此,苏易并不感到意外,反而一切都仿佛在他的计划当中。 “少主,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咱们要被罚去采矿吧。”在去往矿场的路上,葛封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根据调查,这半年来但凡是有罪之人,不论大罪小罪都会被派到矿场做工,而我恰好正好想借此机会看能否找到铸造坊而已。” “难怪少主特地放走他们,原来竟是如此打算的。”葛封恍然大悟:“不过让我一个人来不就行了,少主你身体本就虚弱,那种地方怕是……” “让你来我不放心,而且不止是铸造坊,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了解清楚。” 一般来说,采矿场所挖出的原铁石都会被直接运到铸造坊,因为这些石头太过沉重,所以两地大多不会相距太远。 之前苏易本想直接按图索骥寻找,只可惜常无乾在采矿场附近布置的士兵人数太多,他连附近的山都根本靠近不了,更不必说找出具体位置。 因此想要找到铸造坊就只有采矿场一条路,虽然危险,但却是最快的方式。 不多时,在押送官兵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层层士兵把守,终于是抵达了采矿场。 这个采矿场很大,几乎占据了大半座山,山脚下满是挖好的洞口,无数囚犯挥汗如雨地用力砸着石头,一车车往外运送。 放眼望去,从洞里出来的石头则是有所不同,看样子多半就是原铁石了,不同于其他运石车的路线,原铁石的运送方向则是另外一个隐秘之地,一路上还有士兵严加看护。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把身上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苏易晃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斥声,估摸着应当是他所在区域负责的官员。 苏易听话地将衣服里的所有东西拿了出来,随后轮到药瓶之时,突然凑上前说道:“大人,我自幼多病,这药是我的救命药,还望大人能高抬贵手。” 说着,还将一个钱袋子悄摸塞进对方手中。 “算你上道,去吧去吧!”感受到钱袋的重量,官员露出满意的神情,自然宽宏大量地放他通过。 “多谢大人!” 走出屋子,苏易二人来到矿场。 “还好碰到个贪财之人,不然可就麻烦了。”葛封后怕不已。 “谁说这就是的血阳丸了,我的生死岂能这么轻易地被他人决定。”苏易嗤之以鼻,猛地将手中的药瓶砸向坚硬的石头上。 啪~ 瓶子破碎,一张藏在瓶身的地图赫然显露。 “啊,这…是采矿场周围山势地图?”看到这一幕,葛封都怔住了,他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还准备了这么个东西。 “嗯。” 取出地图,苏易将其揣在身上,然后用脚扫了扫地上的碎屑。 “葛封,以你的体格,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让你去内围挖原铁石,到时候你别忘了将洞里的情况和运送路线记下来,然后找机会交给我。” “是!” 第三天,果然不出苏易所料,葛封因为身体强壮有力,很快就被调到了内围参与铁矿挖采。 或许是担心里面的情况被外人知晓,所以葛封按规矩也得搬到七号石场。 葛封一走,就只剩下苏易一个人待在外围。 之前有葛封那个大块头的帮助,苏易几乎都不用怎么做工,他一个人就干两个人的活。 而今葛封一走,苏易才知道什么叫做苦不堪言。 因为没完成今天的采石量,晚上苏易就只能得到半个馒头,连稀饭都喝不到。 坐在巨石堆上,苏易一边吃着手中的馒头,一边仔细观察周围兵力排布情况。 在他来时,曾经过三次士兵检查,也就是说,整个采矿场四周,起码有三道布防线。 最外侧的守卫最多,几乎将这附近的山脉都围得水泄不通。中间的是巡逻守卫,负责检查是否有外人私自溜进来。 最里面也就是防守最严密的区域,则是重要地区,这里守卫不多,但士兵皆是精英,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第一时间察觉到。 所以,若是想要逃出去,远比想象当中要困难许多。 苏易也有些发愁,不由得皱起了眉,甚至都怀疑自己以身犯险究竟是不是羊入虎口。 然而事已成舟,再想别的也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当他思考如何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之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小子,半个馒头怎么吃得饱,来,吃我的吧!” 扭头看去,一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手中还递过一个热腾腾的馒头。 “多谢大哥!”苏易并未拒绝,主动接过。 “不用客气,同为阶下囚,互相帮助自然是应该的。”男子微微一笑,遂与苏易攀谈起来。 从与他的聊天当中,苏易得知此人名为李铁,原本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只因半年前不小心撞到了坤朗,便被其当场打个半死,随后就被抓到了这个地方。 “那坤朗竟如此横行霸道,难道就没人管?” “管?谁管?如今整个清水城都是他们安国的,得罪了安国将领别说是被抓到这里罚做工,死都算是轻的。” “此话怎讲?”敏锐的苏易察觉到对方似乎话里有话。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记得两年前我有一个同乡,因家中妻子长相出众,被安国将领看上并强行占为己有。我那同乡学过几年武,一气之下便出手废了对方。” “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被带走了,本以为难逃一死。直到大半年前,某个深夜他突然找到了我,发了疯似的胡言乱语,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随后,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突然离开了,后来就再也没看到过他。” 第28章 守城旧将的消息 李铁的讲述虽然不太生动,却也可以想象当时那个同乡究竟有多恐惧,肯定是曾看到或经历过让他近乎疯狂的事情,从而导致神智失常。 究竟是什么,居然让一个不惜冒死都要打断敌人一条手臂的男人,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可否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奇特之处?” “没怎么听清楚,好像是说有个什么洞来着。”李铁摇摇头,随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当时他赤裸着身子,身体表面似乎与常人不同…好像是乌亮乌亮的。” 毕竟过去了大半年之久,且当时天色太暗,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也正常。 不一会,耳边传来看护的集合声,李铁随即起身,见苏易对他同乡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好了小兄弟,且当个故事听就是了,在意那么多作甚。” 回到囚房,苏易躺在床上回想起李铁跟他说的事情。 根据李铁的描述,那个同乡行为诡异,而且说话时动作十分僵硬,声音也很是沙哑,犹如死去多年的尸体突然开口一样。 如此情形,不禁让苏易回想起了当初陇都春猎时六皇子手下那个道士操控的那些行尸。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同样是身体干瘪举止僵硬的状态,只不过六皇子的那些行尸都是死物,而李铁的同乡却多了几分自我意识。 之前他还以为那名道士所用之法就是寻常江湖中的赶尸术,如今看来,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上一世曾听说过的生化战士,不过最终也是认为不太可能,毕竟两者之间的发展差距太大。 接下来的几天,苏易照常以做工为掩饰观察采石场。 多日的相处,他也结识到了不少人,李铁算是最熟络的几个之一。 别看只是地方不大的外围石场之一,但这里的情况却远比想象当中的复杂。 负责管理这钱片区域的头头名为孙宏,囚犯们称之为孙无常,因为他喜怒无形,囚犯们无人敢触其霉头。 而囚犯之中亦有两股势力,一个领头的叫陈舍,三品武者实力。另一个叫做吴阳,虽然实力不咋样,但凭借着毒辣的手段依旧笼络了不少人。 像苏易和李铁他们这种两边不靠的,自然常常会受到排挤欺负。 果然,刚结束一上午辛苦劳作的苏易,就被陈舍的手下给强行带到了面前。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因为何事被抓来的?” 陈舍不高,略瘦的身材,暗黄消瘦的脸上长着一颗大黑痣,微微内凹的眼睛犹如毒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杀人。” “就你,还杀人?哈哈哈!”听到苏易说自己是因为杀人进来的,陈舍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的确,因为长年卧病,苏易的面相白皙清瘦,而且小胳膊小腿一看就不是有力气的人。 就这样还杀人,别说他们,恐怕是个人都不太信。 “怎么?你不信?”苏易微微一笑,并未因为他们的嘲笑而动怒。 “来来来,你杀个人试试?我倒要看看就你这模样,还有杀人的能耐?” 说罢,陈舍让手下将苏易放开,然后丢给他一把用废铁和木头制作的粗陋匕首。 苏易也并未多言,而是不紧不慢地弯腰捡起匕首放在手中掂量起来。 看到苏易全程如此淡定自若,手中的匕首不断地晃动,那个与苏易靠得最近的手下不由得有些发慌。 要是苏易真动手,毫无疑问他就是第一目标。 然而,最终苏易并未有异常举动,而是拿着匕首抬头对陈舍说出一句令人脊背发凉的话:“杀人而已,何须用刀。”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不用刀如何杀人?” “让我当你们的二把手,三日内必定让你成为第九区的唯一的老大。” “你意思是说可以帮我解决吴阳那家伙?” “没错!” 此言一出,不仅是周围一众手下,就连陈舍都惊住了。 要知道,吴阳实力不强,可手下厉害之人也不少,岂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小子能够对付的。 可看到苏易如此言之凿凿,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让他也不由得怀疑。 “我给你五日时间,若是能解决掉他,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二把手,地位仅在我之下。”最终,陈舍选择给他一次机会。 “不过,若是时间到了没办成,那又当如何?” “任凭处置!” “好,爽快!” 陈舍也没想到,本只是想打探下这个新人的来历,却发生了这样的趣事。 他自是不觉得这小子有如此之大的能耐,而且就算不成,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就相当于看个乐子。 离开他们的地盘,李铁急忙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小兄弟,你……” 李铁以为苏易被陈舍等人欺负了,所以特地带人来帮忙,没想到他居然居然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没事。”苏易示意其不必紧张,遂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什么!?你要杀吴阳?你疯啦!” “怎么,那家伙很厉害?”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实力,可却有个天生大力的弟弟,就算是武者也难以抗衡。” “原来如此,看来倒是得费些功夫。”苏易并未当回事,悠悠低喃着走向吃饭处。 之所以要跟陈舍做这个交易,是因为他这两天发现仅凭他一人之力,难以在这里深入调查下去。 先不说他几乎都接触不到那些大人物,就连采石场的许多地方他都去不了,又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他得有背景,才有跟那个孙宏接触的可能。 而且根据他观察,那个吴阳阴险毒辣,对这些囚犯很是凶残,动辄就是又打又骂的,听说手里还有几条人命。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对了,你来这里半年了,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徐川的人?” “你是说之前的清水城徐副统领?” 徐副统领,果然如他所料,蓉儿的父亲并非寻常之人。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曾经的副统领,地位如此之高。 副统领乃是除了城主和统领之下身份最高之人,几乎与县令平起平坐。 “那你可知他在哪?” “这倒是不清楚,半年前我进来的时候听说他正好被带走了,不知所踪,多半被安国的人暗中杀害了吧。” “可惜了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大丈夫,宁可身死也不愿臣服……” 说起徐川,李铁言语间满是对其的崇拜和尊敬。 三年多以前,安国大军攻打清水城,前城主和统领誓死抵抗最终惨死在城墙脚下。 副统领徐川率一众将士顽强抵抗,却节节败退,最终不敌,只能带着幸存将士们逃出城。 自此,徐川便带着残余将士退至采石场附近,极力阻拦安国之人占据这一重地。 然而败军之将,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仅仅只是坚持了数月,徐川一众就彻底溃败。 随后,在城内躲躲藏藏了整整两年,最终被常无乾带手下发现踪迹并抓到。 “你是说内围区域几乎都是之前的守城将士?” “嗯,安国的人将其关在这里,一方面虐待羞辱他们,另一方面也是逼迫他们为其效力。” “大概有多少人?” “这我不知道,反正不少。” 李铁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知道的有限。 不过能得知这里居然还存在着曾经的诸多将士,苏易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另一个打算。 傍晚,苏易听到一道石头碰撞声音,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他面前的石壁下方。 扭头看去,只见远处木栏后的葛封朝他挥了挥手。 看来是有重要消息跟他说。 随后苏易捡起石头,从石头上的圆孔处抽出一团纸,别看空间不大,却足以容纳一纸书信。 “少主,内围有清水城旧将士三千之余,均是可堪重用之人。且近日矿洞内怪事频发,昨日数十人死于其中,我怀疑安国之人有阴谋,欲主动进入查探。” 想不到短短数天,葛封就已经查到了如此地步。 相比之而言,他更像是什么都没做。 只是,葛封所说的矿洞怪事又是什么情况,昨日居然有那么多人身死其中。 信中并未详细说明情况,却也能够感受到其诡异之处。 葛封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动,竟然要主动孤身犯险深入查探。 看来,他也得赶紧找机会进入内部区域,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这个矿场远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29章 李铁重伤 “李大哥,能否麻烦帮我件事?” “苏老弟那么客气作甚,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说便是。”李铁素来热心肠,见苏易有求于他果断答应。 “这两天你帮我传扬个消息,越多人知道越高,说我曾是一位医术高超的游医。” “别的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个嘛,包在我身上。” 不过只是传个口风而已,李铁在这里朋友也不少,对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所谓游医,就是江湖郎中的另一种别称。这类人医术不凡,常常游历天下救治有缘之人,故而又被称之为游仙。 随后的两天,苏易游医的身份迅速传遍了整个石场外围,引起一阵轰动。 采石场中的囚徒,由于多年的积累成疾,再加上看守经常打骂惩罚,身上几乎都有不小的损伤。 得知苏易是游医,自然纷纷前来请求他施以援手。 苏易也毫不吝啬,但凡是前来求助之人,皆无偿救治。 不过这里毕竟是囚地,许多药材极难获得,所以他只能将部分药材用其他草药替代。虽然药效不如之前显着,却也具备缓慢调和之功效。 又忙完了一天,苏易有些疲惫,李铁见状急忙将剩下的人赶走,让他们明日再来。 苏易没想到,他于青云山上向五师叔偷学的皮毛,居然还有如此之大的作用。 也多亏了这一手段,让他得以在这些囚犯中声名鹊起,拥有一隅之地。 如今的他,别说不用干活了,甚至帮他完成做工任务的人都还得排队。 就连伙食都变得丰盛许多,毕竟好几个看守都找他看过病,开个小灶自然不在话下。 “苏兄弟,没想到你居然真是个游医,之前还以为你想用这个名头来震慑陈舍和吴阳,现在看来,恐怕他想动你都得掂量掂量了。” 李铁也很是高兴,在看守士兵的房里大口吃着酒肉,无比满足。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的苏易不仅在他们这外围石场声名鹊起,就连其他外围石场也都知晓了有这么个人物。 而他作为与苏易在这里最亲近之人,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不同于李铁的欣喜,苏易反倒是一脸的凝重:“先别急着高兴,估摸着麻烦就快要来了。”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他这种有极大利用价值又毫无自保能力之人,无外乎就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加入某一方势力获得庇护,二是誓死不从遭到毒手,不论是何种下场,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而且,他猜测吴阳必定不会冷眼旁观。 之前他就放出话来,三天内要让吴阳一伙覆灭。起初吴阳也许不会在意,可现在或许不会这么想。 事实上,若不是这两天苏易被许多囚犯看得死死的,吴阳恐怕早就让人暗下毒手了。 果然,和李铁刚一回到采石场,就看到吴阳正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己,遂带着人缓缓朝他走来。 陈舍见状,似乎也并未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不过也还是往这边稍微靠了靠。 “姓苏的,听说你三天就想要我的命?”吴阳来到苏易面前,阴笑着说道。 其弟弟吴刚体格庞大,接近两米的个子满身都是横肉,看起来比罗良都强上一筹,相当有威慑力。 “吴老大,苏易那都是开玩笑的,可不能当真啊。”李铁见这架势,急忙上前为苏易解释求情。 若是吴阳真对苏易动手,怕是以他那身板连吴刚的一巴掌都扛不住。 “开玩笑?真是有意思,李铁你也进来半年了,可曾见过对我大放厥词之人的下场?” “这……吴老大,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苏老弟这一次吧。” 众所周知,吴阳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要是得罪了他,轻则被扒层皮,重则被折磨致死。 正因为清楚这点,李铁才会低声乞求。 “我若是不答应呢?你又能奈我何?”吴阳闻言,目光戏谑地看向两人,嚣张跋扈的气焰更甚。 “我…我…跟你拼了!!”李铁见已经没有可回旋的余地,深知先下手为强的他立即操起腰间的榔头就冲了上去,同时还不忘转身朝苏易大喊:“苏宁,你快跑!!” 吴阳见李铁这个家伙居然敢对自己动手,不由得轻蔑一笑:“真是不自量力!” 随后,在其示意下,身旁的弟弟吴刚大步上前,猛地一脚踹去。 李铁虽然勇猛,可毕竟也只是奉公守法的普通百姓,如何能是力量强横的吴刚对手。 仅仅只是挨了一脚,他的身体瞬间倒飞数米,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不曾开口的苏易不禁眉头一皱。 方才吴刚所显现出来的实力,仅仅是纯力量就已经不亚于寻常三品武者,也难怪能让陈舍忌惮不已。 快步走到李铁身旁,发现其并无性命之忧后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姓苏的,如果加入吴帮,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他就是你的下场!”吴阳的声音从苏易身后传来,言语间充满了威胁。 “吴阳,大庭广众之下欺负殴打他人,你未免也太嚣张了些吧!” 随后,陈舍最终还是坐不住了,主动出面制止。 他是担心苏易真扛不住吴阳的逼迫,万一在威胁下加入了吴帮,对于他们来说必定不是件好事。 本以为苏易有什么底牌,可李铁都这样了都无动于衷,或许这家伙真的只是个喜欢说大话之人。 “陈舍,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横插一脚作甚?” “此言差矣,孙大人前不久才说了,让我们这段时间消停些,不要再生事端。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陈舍自知吴阳是个疯子,一旦惹恼了他十分麻烦,所以只能搬出孙大人。 “你威胁我?你觉得一个囚犯的命,他会在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等找他问问?” “……” 吴阳并非冲动行事之人,如今陈舍出面,还搬出了孙大人来威胁他,摆明了就是要死保这个姓苏的小子。 而且众目睽睽下,若真是闹起来,到时候受罪的肯定是他。 于是再三衡量下,吴阳还是决定暂忍一时。 “哼,算你狠!” 说罢,他便带着一众手下扬长而去。 吴阳等人走后,陈舍旋即来到苏易身旁,看到地上躺着的李铁,忍不住安慰道:“苏老弟,李铁他身强力壮,不会有性命之虞的。” “我知道。”李铁有没有事,苏易自然比谁都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那吴刚居然会对普通人下如此狠手,这一脚几乎踹断了李铁的三根胸骨。 若非他第一时间为其接上,恐怕好几个月都不一定能下床。 而且在这遭罪的地方,那些大人又怎会养一个没用的废物,若是不加以救治调养,其结果必定是死路一条。 “吴阳此人最喜欢使阴招,我担心他会暗中对你下手,要不我派两个人保护你?” 陈舍对苏易很是怜惜,这样的一个人才在外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还是在这里,所以他不忍看到苏易被吴阳迫害。 “我记得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吧。” “嗯。”陈舍点点头,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苏易都还记得那个约定。 “放心,他活不长了。” 留下淡淡的一句话,随后苏易便叫过两个囚犯帮忙,将李铁抬回了住处。 身后的陈舍着实搞不懂苏易的所作所为,处境都这般危险了,他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将从看守那里得来的一些药草碾碎熬好喂下后,苏易就坐在一边等待着。 刚才的情况,几乎尽在他掌控之中,并且十分笃定自己不会有危险。 只是没想到李铁居然为了保护他会如此冲动,竟主动出手导致身受重伤。 萍水相逢,李铁却愿意为了自己不顾一切,这让苏易不禁有些感动。 “苏宁,跟我来一下,有人要见你!”看守的声音响起,苏易知道背后之人终于要忍不住了。 为李铁盖好被子,苏易起身走去。 第30章 莫大人的请求 不多时,他就被带到了一间阁房门口。 不同于寻常看守将士的住处,这是一个独立的房间,看装饰住在里面之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大人,苏宁带来了!”看守将士出声示意,态度十分恭敬。 “让他进来,你们退下吧。”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低沉嗓音。 “记住,进去之后别乱说话。”看守临走之前低声提醒道,也不枉苏易为他看病。 苏易点点头,随后推开房门。 刚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极度淫奢的场面,所见画面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那个大人正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敞开的衣服可以清晰地看到其古铜色肉体,甚至就连私密处都毫无遮拦。 同时,两名神情怯缩惊恐的赤裸女子正爬匐在脚边,身子稍显僵硬地贴着其双腿,白皙的双臂颤抖着在其身上抚摸着,脸上满是泪水,一看就是被逼迫为之。 因为苏易的到来,女子举止略微收敛些许。 “在下苏宁,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苏易主动开口 “你就是石场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游医?听说你们大陇的游医个个医术超绝,天下间没有你们治不了的病?”男人将衣服收了收,然后打量起苏易。 “都是江湖中人夸大其词罢了,大人莫要轻信。” “是真是假我不在乎,既然叫你来,想必应该猜到我的目的了吧!” “大人家中难道是有人身体不适?” “没错,我儿子最近总是做噩梦,还经常无端由地胡言乱语,浑浑噩噩的。我找了许多郎中,都一筹莫展。” 事关自己的儿子,哪怕对方是个地位卑微的囚犯,他也得好言好语。 “所以,只要你能够帮我治好我儿子,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要求,甚至让你离开这里都不无可能。” “大人此话当真!?”苏易佯装惊喜模样,神情十分激动。 “那是自然!” “既如此,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为令郎救治。”苏易果断答应。 看到苏易如此轻易地就被自己的条件诱惑,男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毕竟,还有什么好处能够比让这里的人出去更让人心动呢。 就当苏易满心激动答应为男人儿子治病时,突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不过……” “不过什么?你不相信我?” “在下怎会不相信大人,只是担心怕等不到为令郎看病了。” “此话何意?” “是这样的…” 随后,苏易便将吴阳差点杀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大人,并且又添油加醋地说他如何如何在采石场里称王称霸,甚至不把这里的大人放在眼里。 苏易的表演本就无懈可击,再加上那副弱不禁风的柔弱架势,不禁更让人多信了几分。 “那吴阳竟如此肆无忌惮,没想到那老孙这段时间这般懈怠了,连几个囚犯都管不住。”莫大人听到苏易的苦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苏易跟自己说了,否则真让那囚犯杀了苏易,那他儿子岂不是无药可治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老孙处理,你就安心回去准备便是。” 随后,还不等苏易走远,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莫大人暴怒的叫喊声:“来人,让老孙立马给我滚过来!!” 见此,苏易嘴角微微上扬。 今晚一过,恐怕那吴阳就再无翻身之日,甚至他可能今夜都过不了。 果然,在半夜一众囚犯熟睡之时,突然门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嘈杂脚步声。 紧接着就听到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激烈的打斗,不过打斗也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很快又恢复清静。 次日一大早,苏易刚一起床,就听到身边的人在谈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们昨晚看到了吗?孙大人居然带着一大群看守进入了吴帮的房间,然后将吴阳强行带走了。” “我也看到了,当时那吴刚激烈反抗,打伤了好几个看守士兵,最终不敌对方人多势众,被打断了四肢硬生生抬走了。” “啧啧,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去了。” “我看是活该,就他那样的人,遭报应本就是早晚的事!” “……” 许多囚犯对于吴阳被抓走都表示活该,毕竟平日里他们大多数人没少遭到吴阳的欺辱打压,孙大人此举也相当于为民除害了。 吴阳和吴刚被双双带走,吴帮一夜之间群龙无首,最大的获益者毫无疑问就是陈舍。 得知消息的他第一时间就让人收编了吴帮残余的势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之尽数收服。 尽管别人不知道个中隐情,都以为是昨日吴阳之举惹得孙大人不快才引来如此大祸。 但陈舍却深知这背后定然与苏易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论如何,如今吴帮已经覆灭,按约定他应当做到答应苏易的事。 于是他找到正在为囚犯看病的苏易,当着诸多囚犯的面当众说道:“从今往后,苏易就是我们仁和帮的二把手!!” 此言一出,一众囚犯皆惊呼不已,纷纷羡慕地开口祝贺。 要知道,采石场中像这样的帮派,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其背后更有孙大人的支持,常常负责许多与囚犯相关的事情,且待遇远比其他普通囚犯好得多。 苏易才不过来到这里几天,竟能直接当上仁和帮的二把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接二连三的变故,吴帮覆灭,仁和帮一家独大,些许聪明点的人,都能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易的出现。 因为成了仁和帮的二把手,在陈舍的安排下,苏易得到了一间单独囚牢。 虽然依旧简陋无比,但相比起二三十个人混合住在一起的充满汗臭房间,无疑是极佳住所。 苏易将李铁也带到了自己囚牢里悉心照顾,清净的房间也有益于伤势恢复。 按照惯例,生病受伤的囚犯日后还要将因为养伤拖的工期尽数补上,不过有苏易和看守的这一层特殊关系,李铁也可以免了。 深夜,苏易突然被两名看守带走,解下镣铐后上到了一辆马车,里面赫然是等待多时的莫大人。 “走吧!” 在莫大人的招呼下,马车缓缓朝囚场外而去。 “苏宁,可知我此番为何是深夜带你出来?” “莫大人放心,在下从未出过囚牢。” 闻言,莫大人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你能治好我儿,我保准你半年之后能安然离开。” “多谢莫大人!” 一入囚场深似海,三年来,但凡进入采石场的囚犯,几乎就没有几人能够顺利离开的。 要么关押时限到了之后突然因为莫名其妙的缘由增加刑期,要么就是活生生累死在里面。 因此,采石囚场又被称之为“屠宰场”,意思是踏入之人就如同牲畜一般,生死都在他人的掌控当中,更无自由可言。 一路上,莫大人对苏易的态度不冷不热,偶尔问些无关痛痒的过往经历,也都被苏易巧妙糊弄过去。 约摸一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距离采石场最近的一个小镇,采石场看守将士平日里嘴馋时经常都会到这个小镇吃喝玩乐。 莫大人住的地方并非府邸,而是一个四合院,门口还有两个士兵把守。 “莫大人!” “你们在这里好生看着,切莫让人进来。” “是!” 第31章 为莫枫治病 刚进入院子,就看到一个双眼红肿的女人扑向莫大人,嘴里不断地啜泣哭诉着:“莫郎,你终于回来了,枫儿他方才又发病了,而且比之前还要严重!” “别哭了,我这次请了个厉害的游医回来,相信一定能救枫儿的。”莫大人一边将女人抱在怀中,一边安抚道。 随后,莫大人带着苏易推开儿子的房间,发现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 “莫大人,这是…” “夫人,你更清楚枫儿的情况,你来说吧。” “是这样的,枫儿他半个月前不知为何突然开始频频嗜睡,而且一睡着就会做噩梦、说梦话。起初我们并未在意,直到后来时常梦中发狂,还会四处乱走,好几次差点掉进井里。 我们找大夫看了,可大夫却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开了些安神药。” “可这两天,枫儿居然开始出现自残的举动,白天也总是神智恍惚,你说会不会是被鬼附身了?要不莫郎我们去找几个道士来做做法事驱驱邪吧!” “莫夫人别紧张,依我看来,这并不是鬼附身,而是令郎得了一种怪病。” “怪病?” “没错,此病名曰失魂症,症状就是神智恍惚且十分嗜睡,身体常常会被梦中的自己所控制。之所以会自残,实则是因为做了噩梦才导致他举止癫狂。” “既知道此病缘由,不知苏先生可有解决之道?”听到苏易竟能如此详细地说出病症始末,莫大人急忙开口询问。 “此病极其罕见,所以救治起来十分棘手,若是我师父在此,或许能有办法。”苏易摇摇头说道,神情有些无奈。 “你师父?不知他身在何处,只要能治好枫儿,我什么都给你,就算立马出狱都可以!!” “这…想必莫大人你也清楚,我们游医向来云游四方,身无定所,所以就算是我也不知他在哪。” “难道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听到苏易的话,莫大人一时万念俱灰。 这可是他莫家唯一的独苗啊,他作为父亲怎能不心急如焚。若真出了事,他们夫妇岂不是要无后了? “也不尽然,虽说我的医术不像师父那么高明,可也曾有幸见过他救治失魂症病者。如若相信,在下愿意一试。” “这……你有多少把握?”莫大人有些犹豫,毕竟要是不仅没有治好儿子,反倒是让其病情加重,岂不是得不偿失。 “五成吧!” “五成?” 五成的把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于是他看向自己的夫人。 “莫郎,要不就让他试试吧,我真的不想在看到枫儿如此痛苦了。” 这些天来,儿子发病时的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没人比她更心疼。 “既然这样,还望苏先生能够倾力相救,不论如何,此等恩情我定会铭记于心。” “莫大人言重了。” 得到应允,苏易缓缓走向床边。 紧接着,他以需要专注为由,示意他们夫妇关上门出去。 两人离开后,一直谨言慎行的苏易这才松了口气。 看向床上躺着的莫枫,不由得露出一抹无奈与不忍的神情。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让彭鸣对一个少年做这样的事。 在将早已调制好的解药送入莫枫的口中,苏易随即起身在房间里四处摸索。 果然在一个花瓶的泥土中,他成功找到了一个装着纸条的木简。 打开木简,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一切顺利!” 看完之后,苏易将纸条烧毁,随后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信纸裹成卷塞进木简重新放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回到床边,轻轻用银针在莫枫的穴位上扎了几针。 不一会,莫枫成功醒来。 “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 听到惊慌的叫喊声,莫大人急忙冲破房门闯了进来。 “爹,娘!!” 看到父母出现,莫枫顿时叫喊出声。 莫夫人快步来到床边,猛地一把抱住莫枫,泣不成声地说道:“枫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枫儿……” 苏易没有继续听他们母子相拥而泣,独自走出房间。 不得不说,哪怕他再不择手段、铁石心肠,在看到莫夫人如此欣喜若狂的神情,内心也有些动容。 随后,莫大人跟了出来。 “苏先生,枫儿他…” “我只是将他唤醒了而已,若要痊愈,接下来一个月还需要多次进行针灸和服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没事了。” “多谢苏先生,莫某感激不尽!” “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况且如今只不过是一介囚犯而已,莫大人不必如此。” “苏先生请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让手下亏待你。等你将我儿治好,我定会说到做到。” “希望莫大人不会食言。” 一个月后放他出去?真是说得出来。 一开始说立马就可以释放他,现在还要等一个月后,恐怕到时候真治好了,想必又将会是另一副面孔。 苏易深知这些人画大饼的能力,无非就是利用他的欲望让其帮他治病而已。 不过有这一层关系,他今后在囚场里的确可以得到许多便利,起码直到他的儿子病彻底好之前不会有麻烦。 回到去的路上,苏易试图打探采石场内围的情况。 但莫狄这家伙却总是避重就轻,仅仅只是跟他提了些片面,具体内情则是一字不提。 在得知苏易想去内围找自己朋友后,莫大人还答应他可以为其想办法。 回到囚牢,李铁恰好醒来。 “苏老弟,我怎么在这?” 接着,苏易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他娓娓道来。 得知那吴阳兄弟已经被带走,李铁难以置信:“苏老弟,难道是你?” “算是吧!”苏易并未否认。 “也是,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老弟你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如此惊人之举,还当上了仁和帮二把手,看来老兄我又要沾光了。” “李大哥,就凭你差点为了我丢掉性命,难道不该么?” “也是,哈哈哈!”李铁倒也是性情中人,有什么话都直言不讳。 随后的几天,苏易这个二把手在囚场里混得是风生水起,再加上他游医的身份,许多囚犯对其更是极为尊重。 没多久,不止是他们这个外围石场,就连另外三个外围石场也都久闻其名,不少人趁着休息之日特地前来让他看病。 而苏易也是来者不拒,将许多人的内伤暗疾一一指出并告知其如何用药。 之后索性就让莫大人给了他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外围四大石场的权利,美其名曰为囚犯们治病,从而增加做工效率。 因为苏易为人和善且广交好友,苏易与外围石场势力老大无不是称兄道弟。 因为他的关系,甚至让一向势如水火的老大们都变得亲近许多。 苏易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短短一个月他就已经能够在外围囚场自由出入。 当然,除了他身为游医这个身份之外,更多的是莫大人在其背后撑腰。 第32章 招揽外围势力 “苏老弟,还有七日就到一个月了,不知我儿的病如何?” “莫大人放心,莫枫他恢复的不错,再针灸最后一次应该就能痊愈。” “如此甚好,来,苏老弟我敬你一杯!” “莫大人哪里的话,这段时间承蒙您的关照,应当我敬你才对。” 酒过三巡,苏易趁着莫大人心情大好,故作不经意地开着玩笑:“要不我帮莫大人再调理调理?我这里可有好多种滋补身子的办法哩。” “哦?你真有办法?”一听到这话,莫大人瞬间来了兴趣,眼睛绽放出一缕精光。 虽然苏易说得比较隐晦,可同为男人的他如何能不懂个中含义。 “我师父那老头,七八十了每天早上都还一柱擎天,你说呢?” “那苏老弟你可要好好照顾照顾莫大哥,近些日子我的确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前两天居然被一个臭娘们嘲笑了,气得我当场让人将她沉塘了。” “那肯定的,有我在,保证莫大哥你夜夜生龙活虎,大战三百合都不带喘气的。”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不今晚我找两个,咱们来比比?” “我是那种人嘛…” “别装了,我看你就是!!” 两人间欢声笑语不止,彼此如同情同手足的兄弟挚友般,敞开心扉无话不谈。 莫狄此人极其好色且为人歹毒,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一样看待,但苏易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 离开莫狄的房间时,苏易刚好看到又一名满身伤痕的女子被人强行带进房间。 苏易知道,这些女子大多都是囚犯的妻女,为了求莫狄饶了自己丈夫和父亲从而被惨遭毒手。 尽管胸有愤怒,但苏易知道他只能忍耐。深呼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拳缓缓展开,遂迈步离去。 今夜莫狄邀他喝酒,除了跟自己寒暄之外,还有就是他多次提及的去内围终于有了眉目。 今天下午,内围原铁矿场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一群囚犯从矿洞深处出来后突然浑身抽搐,口吐鲜血不止。 因为事关重大,恩格担心会影响重要计划,所以必须第一时间探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知外围石场有一个精通医术之人,恩格特地让人告知莫狄让他带苏易明日一大早去见他。 想到自己可以亲自会一会那恩格,苏易不由得期待无比,他的计划终于要开始实施了。 进入采矿场已经一个半月,却连恩格在哪、内围是什么情况都一无所知。 最重要的是,自从一个月前葛封说要去查探矿洞深处的情况之后,就再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仿佛突然之间失踪了一样。 他担心葛封会遭遇不测,故而才会多次向莫狄提及进入内围。 回去后,深夜子时,苏易将一众外围老大叫至自己牢房。 整整十二人汇聚于此,让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异常狭小。 “各位老大,之前让大家考虑的事情如何了?” 寂静的牢房中苏易突然开口,在场众人皆面面相觑,眼神犹豫,目光躲闪,似乎在害怕什么。 迟疑片刻,陈舍率先说出心中的想法:“苏宁,我等不是不相信你所说之话,实在是这太冒险了。” “是啊,且不说这采矿场看守严密,就算听你的成功突破周围的封锁,外面还有安国的军队防守。以我等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连趁手的刀剑都没有!” “看你们那一个个怯弱的样,不就是一群废物军兵,有何可惧?反正我是举双手赞成苏兄弟的想法,这个地方我是呆够了。” 说话之人名为王广,曾经是个山贼,清水城还未沦陷时就已经被抓到了这里,至今已有六年之久。 他也是唯一一个当苏易提出要发动暴乱时立即同意的老大,而且对于苏易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就连苏易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王广,我们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你别忘了两年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结果如何?” 两年前,采石场同样也发生过一次大规模暴乱。当时外围最大的几股势力联手,使得整个外围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可以就此突破看守的防御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突然出现。 这些士兵个个训练有素,不仅数目众多,其战斗力也远不是囚犯所能敌。 最终,一场声势浩大的暴乱都未曾突破第一道看守枷锁就被扼杀于石场之内。 那场暴乱,囚犯们死伤无数,几个老大及其大部分手下也因此身死当场。 那时的王广有幸逃过一劫,但也对此事记忆犹新,故而当胡老大提及这件事,他也无可反驳。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即便他们在这里再怎么苦不堪言,想到前车之鉴总是会心有余悸。 苏易见状,知道若是不能给出让他们信服的条件,这些人是不会听自己的。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看向一众老大:“各位,只要能够完全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保证可以让你们出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保证?笑话!固然你的医术让人钦佩,可三两句话就想让我等为你卖命,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这些老大能够在这里拥有非凡的身份地位,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打,更多的是智谋和心思。 如若随便就会相信一个人的话,他们又岂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实不相瞒,我乃是镇西军的人,此次潜入矿场就是为了打探重要情报从而帮助夺回清水城。” “什么!你是镇西军将士!?怎么可能!!” 苏易的话,犹如惊涛骇浪般瞬间在在场老大的心里翻腾,一个个瞠目结舌,满是诧异与震惊。 大陇即将要派兵收复西境之事早已不是秘密,他们自然有所耳闻。 而且据他们所知,这次来青州的正是由前镇西王次子率领的镇西军。 只是没想到,镇西军居然来得如此之快,竟都已经开始渗透进了这里。 采石场虽是囚牢,犯罪之人赎罪的地方,但同样也是清水城的一大重地。 所以,当苏易说他自己是镇西军的时候,老大们并不觉得荒谬。 “你如何证明?”略微惊讶之后,其中一人出言质疑。 “呵!以我和莫大人的关系,你们真觉得若是我想出去,还需要硬闯?事实上,不论你们信与不信,我们都将会发起攻势。” “而且除了你们,我照样有其他人里应外合!”说完,苏易故作不满地侧过身去,一副懒得再跟他们多费口舌的架势。 “其他人…你的意思是说内围的那群残兵将士?” 的确,若是可以联合内围的那些将士,打下采石场自然轻而易举。 苏易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们即便没有外围助力,镇西军也有其他方式拿下这里。 原本应该是苏易主动有求于他们,转眼间他们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讨不得一丁点好处。 甚至若是镇西军占领之后,作为罪犯的他们还有可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要真是那样,岂不是丧失了一次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 “那个…苏兄弟消消气,我们又不是说不帮忙,对吧!”说着,胡老大急忙示意其他人一个眼色。 在场之人都是人精,自然清楚若是错过了这次,恐怕今后难有再见天日的机会。 “对对对,苏兄弟,此事事关重大,多有顾虑还请见谅!为镇西军效力是我等之荣幸,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吩咐,我们必将全力以赴。所以日后……” “放心,只要各位有功,我会向苏王请求赦免你们。” “多谢大人!!” 第33章 进入内围石场 得到应允,诸位老大纷纷笑颜满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若是凭他们这群乌众之合,想要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镇西军出马,再加上内围一群旧部将士里应外合,拿下这里不是简简单单? 而他们所要做的,不过只是浑水摸鱼立点小功罢了。 无需全力以赴就能获得完全的自由,何乐而不为? “你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切勿将这一消息外泄,同时赶紧集结人手,随时听我的号令行事。” “特别是你们三号场和四号场,莫要再内斗平白消耗人手,否则……” “苏兄弟你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几位老大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在大是大非面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明白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歇息吧。” 简单的安排之后,苏易便让他们离开了,否则待久了恐怕会引起看守警觉。 苏易虽然并不相信这些老大们会一心一意地为他卖命,但也仅仅只是想让他们出点力罢了,毕竟也不是主力。 涉及到他们今后能否安然出去,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整个外围基本上已经打点好了,些许信得过的看守也都表示愿意暗中帮忙。 谁也不会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苏易就几乎策反收服了大半外围石场的人。 要么是恩威并施,要么是家国大义劝导,亦或是循循善诱。 好在这些看守官兵中还有不少大陇人,这才让苏易的策反做起来顺利许多。 次日一大早,孙老大被两个看守叫醒,起身看去,面前赫然站着莫狄和孙大人, “莫老哥,孙大人!”快速穿好衣服,苏易与之一同走出牢房。 “莫大人,苏宁就交给您了。”孙大人不过只是个外围二号场的总兵,自然没资格进入内场。 “好。”莫狄点点头,随后便带着苏易离开。 内围与外围之间隔着三米高的木桩栅栏,数百米的分界线,一共有五道大门,且每个大门都有安国重兵把守。 平日里两个地方几乎完全隔绝,除了负责来回运送的囚犯外,其余之人连靠近一些都会遭到惩罚。 内围挖掘出来的废弃粗石料通过大门运输到外围进行二次加工,从而再拉到清水城以及周边小镇售卖。 如果说外围矿场是一个备受折磨的囚牢,那么内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要知道,外围虽然生活艰苦,可还是有机会出去的,要么家人付得起足够多的赎金,要么立下大功得到赏赐。 但凡是进入内围的囚犯,至今都不曾听闻有谁安然出去过,甚至许多人连消息都传不出来。 经过大门内的两道盘问,苏易成功进入内场。 刚一进入,他就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铁锈气息。 放眼望去,这里的囚犯个个面目狰狞,许多人身上都布满了伤痕,黝黑粗糙的皮肤因为干燥而裂开。 即便如此,他们也得被迫进行巨大的体力劳动,满载原石的木车通过麻绳拴在囚犯的身上,如同田地里耕地的牛一般。 以一人之力,硬拉数百斤的重量,麻绳直直紧绷几乎要被扯断,隐约可见与皮肉接触的地方还渗出血迹。 他们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依旧是麻木地一步步往前走,因为一道停下来迎接他的便是一旁看守手中满是锋利细刺的藤鞭。 “快点!!别给我墨迹!!”随着一道鞭笞狠狠地打在一名身材瘦弱的中年囚犯身上,那人瞬间瘫倒在地,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哀嚎的呻吟。 刹那间,其背后赫然出现一条血淋淋的伤痕,本就单薄破旧的布衣也因此裂开。 仅仅只是因为动作慢了些,就遭受到如此狠毒的对待,由此可见这内围石场是多么的残酷。 还不等他重新站起身,负责吃食的看守们端出几桶冒着热气的饭菜,扯开嗓子大声吼叫道: “开饭了!!” 紧接着,饿了一上午的囚犯们瞬间放下手中的工具,一窝蜂地朝前方快步跑去。 因为人数众多且场地拥挤,那被打倒之人根本站不起身,就这么被一群人从身上踩过。 一阵阵地痛苦叫喊,在哄闹的人群中是那么的渺不起眼。 待人群涌过,那男子已然没了呼吸。 看到如此一幕,苏易眉头紧蹙,他终归还是小看了这内围的恶劣程度。 眼睁睁地看着两名看守将尸体拖走,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苏老弟,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莫狄见苏易没跟上,出声询问道:“你也都看到了,不是莫老哥我不让你进内围,实在是这里太危险。哎~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说是这么说,可苏易却从他的神情中没有看到一丁点的同情,反而更多的是漠然。 也是,说到底他也是安国的人,这些大陇子民死就死了。 “多谢莫老哥为小弟着想,在下感激不尽。” “对了,这几天我帮你打听过那个叫葛封的,他一个月前被派进六号洞,至今都没有出来,也许多半……” “那人是我至交亲朋,即便是死了,也想带回尸体,让他尘归故里!” “这…也是,你们大陇对于落叶归根的观念无比在意。不过找人的话我帮不上忙,最多到时候让你有机会去一趟六号洞。” “多谢莫老哥!” 葛封果然失踪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六号矿洞应该就是之前葛封提到过的诡异洞口。 按照矿洞地图显示,面前这整座山底下一共有九个矿洞,洞里的路线蜿蜒曲折,如同盘根错节的根须,一不小心就容易在里面迷路。 而且此地早在大陇之前就已经进行开采了,其复杂与诡异程度许多看守都不清楚。 一直以来,对于矿洞中有鬼怪的传说层出不穷,据说这座山底下生活着一只魑妖,好吸人血、食人肉,囚犯们无不闻之色变。 而今,六号矿洞再次出现失踪囚犯,自然让人联想到是那魑妖所为。 巨大的恐慌下,囚犯们无不恐惧万分,毕竟挨打受罚,也总比丢掉性命的好,因此这段时间囚犯们的开采效率日益渐低。 恩格本想派得力手下去那六号矿洞查明原因,破除谣言,然而进去的二十余人,却只有十人出来,且个个神智丧失,变得疯言疯语。 为了不让此事泄露出去,恩格只得暗中请大夫前来,救治无果后得知外围石场有个苏宁,于是便让莫狄将其带来。 第33章 蛊虫 很快,苏易就来到了矿场左侧的一个木屋。 “见过恩都统!曹总兵、李总兵。”莫狄恭敬地行礼,随后急忙一把拽过还在发愣的苏易,示意他俯首叩拜。 苏易迅速反应过来,而后急忙躬身问礼:“在下苏宁,见过各位大人!!” 见苏易竟没有俯首叩拜,恩格旁边的曹总兵顿时怒斥:“大胆!!见到恩大人竟敢不行叩拜之礼,该当何罪!?” 说着,曹大人猛地上前,抽出腰间的刺鞭向苏易打去。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苏易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胸口处犹如无数根灼热的刀片在不断地撕扯他的皮肉。 鲜血从伤口表面渗出,浸染了衣衫。 身体本就孱弱的苏易,在此重击之下难掩疼痛,不由得颤抖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下跪,而是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向他动手之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大陇有律,凡从医者、从文者,皆可免跪拜之礼!!” “大陇有律?简直可笑,这里是安国境地,你们这些大陇人就只有俯首跪拜的份!!” 苏易倔强的神情和话语惹得曹荣十分不快,随即又是一鞭挥去。 连吃两鞭,纵然是寻常壮士都难以承受,而苏易却凭借着绝对的意志,依旧强撑着战立。 “简直找死!!” “行了曹荣!!”就当曹荣准备再下狠手之际,恩格终于开口制止:“既然他如此有骨气,那便就这样吧。” 恩格转而看向苏易,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在他印象里,大陇文人无不是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辈,而今眼前这个青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不屈不挠的精神,不禁让他心生佩服。 “苏宁,听说前段时间你治好了莫狄的儿子?” 莫狄的儿子身患失魂症,而他的手下从六号矿洞出来后的症状恰好与莫狄的儿子有些相似,这也是为何特地叫苏易前来的原因所在。 反倒是一旁的莫狄,在听到恩格大人的话之后,神情瞬间一变,显得无比惶恐。 要知道,私自带囚犯出去乃是大罪,而他作为总兵更是知法犯法,要是恩格大人降罪,下场势必十分惨重。 余光瞥去,莫狄发现恩格大人并未有太多针对他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侥幸而已,恰好学过这方面的病症。” “既如此,那便跟我来吧。” 随后,恩格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苏易见状急忙跟上。 进入房间,里面的地上正摆放着四具看守尸体,旁边还有几人四肢被铁链死死绑住,脑袋上还套着一个布袋子,剧烈挣扎的同时还发出呜呜的低声嘶吼。 “你尽管看,有什么问题直说便是。” 闻言,苏易踱步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缓缓掀开其身体上遮着的白布。 随着白布一点点被揭开,一张惊悚无比的脸庞赫然显现在他面前。 几乎快要脱落完的稀疏头发,干瘪枯瘦的脸溃烂不已,有的地方甚至连里面的脸骨和牙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僵硬的表皮使得眼睛都无法闭上,双眼直愣愣地注视着他,令人不由得脊背发凉。 不止是脸,其身上的血肉似乎被什么东西给侵蚀撕咬过,不是糜烂就是血肉模糊,看起来无比恶心。 如此惨烈怪异的死状,也难怪会被人传成妖怪吃人,却也的确像是被某种东西吸干了精血的结果。 仔细观察了一番,苏易也没发现此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不禁有些发愁。 他自是不相信什么妖怪谣传,所以此人必定是死于特殊的手段,而且很大概率就是某种至毒。 不过要证明自己的想法,就需要先找到真正致命之处,然后查明其死因方能破解真相。 然而直到查完三具尸体,苏易也没发现下手之人究竟用的是何种手段。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突然看到尸体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虽然动静很小,但却还是被他精准捕捉到。 “难道是……蛊?”苏易低喃道。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急忙向周围的看守要来一个火折子,随后将其引燃放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肚子上。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体表的动静越来越大,显然是有活物在其体内。 周围一众人见状,纷纷连步退后,似乎生怕那东西跑出来害他们一样。 “别紧张,这东西攻击性不强!” 苏易一边说着,一边将火苗朝上挪动。 而那东西明显十分畏惧火,感受到威胁拼命逃窜,很快就被逼到了喉咙。 见时机已到,苏易麻利地将其嘴巴打开。 乍瞬间,一只鸡蛋大小的黑色虫蛊突然窜出,飞速朝他的手冲去。 殊不知苏易早有准备,又岂会让它得手。 只见其指间一根银针闪过,随后目光微凝,迅速向下刺去。 瞬息之间,那只蛊虫的致命头部就被银针贯穿,死死地困住,动弹不得。 看到苏易成功将虫蛊解决,一众人这才敢上前查探。 他们虽然都是军中人士,又是习武之人,可在这未知可怕的蛊虫面前难免会心生忌惮。 “苏宁,这是什么?”恩格询问道。 “此物名为噬肉虫,专吸食动物的精血为生,被他寄生之人,会承受万虫噬心之痛,故而常常会陷入癫狂状态。” “原来如此!!”恩格点点头。 “原来就是这东西在作祟,害死了我们二十个将士!!”得知噬肉虫就是罪魁祸首,曹荣怒不可遏,猛地拔刀将其劈成两半。 墨绿色的血浆瞬间溅射开来,噬肉虫当场死亡。 随即,苏易缓缓起身来到其余几名还活着的看守面前,好一番折腾这才把完脉。 “他们…可还有救?” 苏易摇摇头:“他们体内早已被腐蚀殆尽,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现在的身体被噬肉虫操控着,简单点说,现在的他们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恩格闻言,虽然早有预感,心中也难免会感到失望。 这些可都是他们安国的将士,无不是跟了他多年,多多少少也都有些感情。 “既然如此,那曹荣你给他们个痛快吧!” “都统,这…”曹荣有些为难,毕竟要亲手杀自己的属下,又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说完,恩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短暂的犹豫之后,曹荣最终还是拿起了手中的刀,朝着几名无可救药的下属走去。 只听到几道手起刀落声,原本躁动的房间瞬间没了动静。 走出屋子,恩格对苏易说道:“你既知晓这怪虫的来历,不知可敢进入六号矿洞,替我解决此事?” 虽然知道了虫子的来历,可眼下大陇兵马即将攻打而来,他们不可一日停下对于铁矿的开采。 若是任由这麻烦事继续下去,恐怕无法完成上面的交代。 “我知道你想找到你同乡,实不相瞒,他就在六号矿洞之内。而且我答应你,只要能够帮我解决此事,你们两人都可以立马离开!” 恩格看起来粗犷,可心思却不简单,不仅对于苏易来内围的目的了如指掌,还借此机会让他帮忙。 由此可见,整个采石场势必都在他掌控之中,不仅仅是内围,否则又怎会对苏易的事情如此了解。 “多谢都统大人成全,在下自当竭尽所能。” “如此甚好,接下来的几天你就住在内围吧,需要什么东西直接跟莫狄说,让他帮你筹备,之后我会再派些人帮你。” 刚交代完事情,就看到恩格的手下急匆匆地赶来,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手下的讲述,恩格顿时神色微凝,紧接着立马带人离开了。 …… 第35章 内围囚犯邬贺 尽管知道这恩格绝非想象当中的那般容易对付,可眼下要紧之事就是先找到葛封的下落。 他相信以葛封的实力,绝对不是区区蛊虫能够杀死的。 苏易还有一个关键点没有说,那就是这噬肉虫乃是蛊虫,也就是说这事情肯定有幕后之人从中作梗。 因此他还有一个企图,想要找到那幕后之人,弄清楚其真正目的。 据他所知,能够掌控如此程度的蛊虫,即便是在南疆部落都极为罕见,要是能收为己用,无疑是收复清水城的一大助力。 恩格刚走,曹荣和李兴也随之离开。 虽然莫狄并非内围总兵,可好歹也是跟曹荣、李兴平起平坐的存在,如今又有恩格的应允,给苏易安排个住处自然不成问题。 “苏老弟,你先在这里住几天,有什么要准备的就跟我说。” “住这?” 看到面前这个只有总兵才能住的屋子,苏易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此优厚待遇,恐怕让那些囚犯看到,怕是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也从侧面体现出恩格对此事有多看重,竟然不惜让人给他这般优质享受。 “莫老弟,你是不知道,若你真能将六号矿洞的事情解决,让我们完成上面的交付,功劳可就大了!” “上面的交付?” “这你无需多问,只要知道办好这件事好处绝对少不了。” 莫狄并未言明,只是半遮半掩地提了一句。 苏易不禁多留了个心眼,之前就觉得恩格身为一个堂堂都统,却偏偏日夜操劳在一个小小的采石场有些奇怪。 如今看来,自己的感觉并未出错,只是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或许与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实验有关也不一定。 随后几日,苏易借着帮内围众人检查体内是否有噬肉虫为由,开始接触内围囚犯。 不同于外围,这里的看守几乎都是安国将士,所以想要策反几乎没什么可能。 于是他只能将重心放在这些囚犯身上,希望能尽快跟他们的头接触。 内围石场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地方也不如外围石场大,因此在这里完全由曹荣和李兴负责管理,恩格掌控着绝对话语权。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势力,外围如此内围自然也不例外。 其中一伙就是以清水城旧将为主的派系,他们身为之前的守将,武力值自然不是寻常普通人能够比拟。 另一方则是群实力不凡、曾犯过重罪的真正亡命之徒,这些人大多是江湖盗匪贼寇,手上沾过人命的比比皆是。 相比较而言,江湖派的个体实力较强,三品以上的武者有不少,甚至还有几个二品,实力可见一斑。 不过旧将派也不是吃素的,尽管实力略逊色,凭借着军中熟练的厮杀搏斗技巧以及绝对碾压的齐心配合,但也能斗个不相上下。 江湖派素来做事蛮横跋扈,旧将派则偏向于保守,截然相反的观念,使得两大势力之间平日里没少争斗。 “邬贺老大,你体内的旧伤沉积已久,恐怕难以恢复如初啊!” 刚被苏易把完脉的,正是旧将派老大,清水城沦陷前的守城都尉。 “我怎会不知,咳咳~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咳嗽,想问问缓解的办法而已。” “缓解之法倒是有,不过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我都这样了,治不治得了本又有何区别?不过只是多苟活些许时日罢了。” 看邬贺的模样,目光中有着一股对生死的无畏,可眼神深处却又似乎在忧虑着什么。 顺着他的余光瞥去,发现正是指向江湖派老大姜虎。 也难怪,他作为旧将派的老大,一旦死去势必会引起两派之间的争战,到时候免不了出现伤亡。 “这样,我给你开两副清肺汤药,每两日服用一次,能保你半年无恙。” “如此甚好,只是在这个地方想弄到草药怕是不会容易。”邬贺摇摇头苦笑道。 在这鸟不拉屎的内围,别说是草药了,就连喝得水都极其宝贵,总兵又岂会将珍贵的草药拿出来救他们这群囚犯。 别说肺热这类难疾杂症,就算是小病拖着导致身死的都比比皆是。 “放心,药材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是。”苏易随口说着。 “那就多谢苏先生仗义出手,日后有什么用得到邬某的地方尽管说,我定当倾力相助!” “哦?正好,我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不知可否方便?” “苏先生直问便是,我绝对知无不言。” 不知为何,明明邬贺是第一次见到苏易,却莫名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段记忆深刻的画面…… 那是数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傍晚,清水城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洪涝,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百姓们死伤惨重。 恰是,一个身披青铠的男人犹如救世主般降临,带领着数万镇西军将士前来清水城抗洪。 仅仅只是一眼,他便再也忘不了那道身影、那张脸、那双目光。 这便是镇西王,永远将三州百姓的安危视为天大的事,哪怕再艰险也要亲力亲为。 当看到苏易的那双眼时,烙印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浮现,让邬贺久久不能平静。 “邬老大,你可在听我说话?” 苏易突然的声音打乱了邬贺的回忆,使得他猛然醒悟:“什么?你说!” “能否告知徐川的下落?” “徐副统领?你找他做什么?”听到苏易居然是来打听徐川的,邬贺不由得升起一丝警觉。 “是这样的,我跟蓉儿那丫头关系不错,所以想着有机会就帮忙打探下她父亲的情况。” “呵,你还有闲心打听别人的情况,说得好像就算知道了就能传信出去一样。” 苏易的这番话让邬贺不禁失笑,看苏易那坦然自若的架势,要不是知道他也只是个囚犯,恐怕还以为特地从外面请来的大夫。 “哦?听你这意思,是没想过要出去?”苏易觉得奇怪。 自从进入内围以来,他接触过不少这里的囚犯,发现他们虽然大多数曾经为祸一方,是百姓们闻风丧胆的存在,却毫无半点的反抗意志。 尽管囚犯内部争斗得你死我活,可对于这里的看守,特别是两个总兵,却犹如兔子见到狮子一般,眼神中满是惧怕与怯缩。 如果说外围是一群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小角色,内围则更像是已经完全被驯服了的雄狮,全然抹去了自身的锋芒。 更不必说这些曾经的清水城守将战士,此刻变得与流氓暴徒无异,早已丧失了曾经身为大陇战士的骨气与雄风。 第36章 进入六号矿洞 “出去?谈何容易!”邬贺似是察觉到了苏易话中的讥讽之意,遂摇摇头苦笑道:“三年来,我等何止尝试过十数次,可每次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久而久之,也就没了反抗逃跑的心思。” 三年的反抗,导致曾经数千人的守城将士变得只剩下两千不到,如此惨烈的结果也难怪邬贺他们会感到绝望。 “如果说眼下有个机会能救你们出去,可愿意殊死一搏?”正在写药方的苏易装作若无其事地试探,余光瞄了一眼对方。 听到这话,邬贺略微愣了一下,随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如果说让我们跟祁东河他们打一场,或许我的那些手下会毫不犹豫,可若是反抗安国士兵,恐怕没什么可能。” “……” 费尽心思进入内围,却发现这里的旧部已然失去了本心,如何不让苏易感到心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毕竟他们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流血和牺牲,哪怕是苏易也没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责怪他们。 “咳咳~那苏先生,我先走了。”接过药方,邬贺起身离去。 谁曾想,当初徐副统领最为得力的助手,如此沦落得如此下场。 微微佝偻的体态、消瘦的身体、黯淡的眼神宛如夕阳下耄耋老者。 活着尚且艰难,又如何能去妄想几乎不可能的自由。 随后,苏易在为祁东河看病时也问了类似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如此。 他们尽管作为老大,却不得不顾忌手下人的性命,与安国士兵对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谁也不想白白丧命。 不过祁东河倒是没有把话说的太死,而是让苏易给出一个可以成功的理由。 想来的确如此,长期的压迫让他们难以升起反抗的心思,但并不意味着不向往自由,只是缺少个让他们不顾一切的突破口罢了。 一旦找到关键,恐怕到时候多年的奴役压迫将会转化为数以倍数的愤怒之火,燃烧整个战场。 祁东河如此,那邬贺定然也是如此。 因此苏易并未急着告知他们自己的计划,而是决定先去六号矿洞探明情况再说。 从邬贺的口中,苏易成功得到了徐川的下落。 原来当初徐川的失踪,并不是被恩格带走杀害,而是被之前来过这里的一个神秘人带走了。 不止是徐川,那人还带走了数十个武功不凡、身体健壮的男子。 没人知道他究竟为何要带走这么多人,部分人猜测可能与那诡异的畸形怪物有关。 由此可知,徐川应该已经不在采石场。 本还想找到之后借其在清水城守将中的威信率兵反抗,如今看来只有另寻他策。 …… 多日的准备,莫狄终于将苏易所需的草药和东西备好,恩格那边也催促让他立马动身进入矿洞。 恩格以增派人手为由让曹荣带七八个看守跟着苏易,说是帮忙,实则多半监视。 不仅如此,一同进入的还有邬贺和祁东河及其手下,乌泱泱的差不多有三四十人。 至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六号矿洞危险无比,哪怕有苏易出马,也总得有些个“探路”的不是。 “苏宁,你确定就这么进去?”曹荣站在矿洞口,有些疑惑。 因为矿洞死了不少人,这个矿洞已经一个多月不曾开采,故而隐隐间总会有种腐烂气息,让人不禁脊背发凉。 曹荣虽为总兵,也杀过不少人,但对于未知的威胁不免有种莫名的心惊。 “怕什么,有这东西在,那些虫子伤不了你分毫。”说着,苏易将提前准备好的药囊挨个挨个发给进入矿洞的人手上。 曹荣接过药囊闻了一下,瞬间被其散发出来的刺激性辛辣气味呛到了。 “阿嚏~这不就是大蒜嘛!”曹荣一边咳嗽着,一边皱眉说道。 “噬肉虫常年生长于地下暗处,所以嗅觉极度灵敏,因此大蒜和葱等辛辣之物是他们最怕的东西。” 苏易耐心解释,随后点燃用雄黄酒浸染过的火把,举着一点点往六号矿洞深处走去。 曹荣见状立马让邬贺他们带人跟上,自己则是走在最后,如此一来万一发生危险他也可第一时间撤离。 如此贪生怕死之辈,让人忍不住咂舌。 走在最前面的苏易一边顺着火光查探周围的环境,一边时刻警惕危险的发生。 看得出来,这里不久前还在进行挖掘工作,四周还有不少散落的锤子和钉锚等开石器具。 因为洞里比较潮湿,所以许多都已经生了锈,淡淡的铁锈味微微掺杂着血腥腐臭,闻起来自然会感觉恶心。 还没走多久,地上就出现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与之前看到过的看守死状一样,此人也是浑身精血被吸食殆尽而亡,如同一具死去多年的枯骨残骸。 在其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血洞,看样子应该是噬肉虫吃完之后从体内跑出来了。 “吸食完尸体血肉的成年噬肉虫会变得异常狂暴,且攻击性极强,大家小心点!”苏易扭头提醒。 成年的噬肉虫足足有巴掌大小,牙齿锋利速度敏捷,即便是三品武者也得小心应对,远不是之前曹荣杀死的那只可以比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苏易的提醒刚一落下,周围就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摩擦声。 随后,一道惊慌叫喊声响起:“啊~~” 转身看去,发现邬贺其中一个手下已经不小心被噬肉虫给咬到,小腿处一块肉被硬生生地撕咬下,血流不止。 反观那噬肉虫,则是疯狂在其身体上四处乱爬,嘴里的尖牙犹如刀刃般不断地划破他的皮肤。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大群噬肉虫,它们如潮水般蜂拥而上,瞬间覆盖其全身。 密密麻麻的虫子让人感到恐惧,周围人急忙撤退,生怕沾染上噬肉虫落得跟他一个下场。 看到一群人呆滞在原地不知所措,苏易急忙大声叫喊:“还愣着作甚,快拿出药囊啊!!” 闻声,后知后觉的众人这才想起苏易给他们的东西,随即立马取出用来驱散周围的噬肉虫。 果然,当他们晃动手中的药囊时,药粉不断地散出落到地上。 那些原本正要攻击他们的噬肉虫,闻到地上的药粉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被逼退,不敢再靠近。 “哈哈哈!苏小兄弟,这东西还真有管用啊!”祁东河看到那些虫子一个个仓皇逃窜的模样,不由得大笑起来。 “看样子数量并不多,大家借着药囊速速将这些东西斩杀。” “好叻!兄弟们,干活了!!”祁东河倒也爽快,立马招呼手下开始清除四周的噬肉虫。 邬贺也没迟疑,亲自带人加入其中。 有了药囊,一大群人不过片刻就将噬肉虫清理得一干二净,只有些许逃窜的难以追击,不过那些也不再具备什么威胁。 第37章 毒瘴 成百上千的成年噬肉虫,每一个都得吸食大量的血肉,可见这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囚犯尸骨。 刚才那个没来得及反抗的囚犯,此刻已经化作皑皑白骨,临死之前他都还在痛苦哀嚎,身上的血肉几乎已经被撕咬得干干净净。 其余众人虽然多多少少也负了伤,可好在是没什么生命之危。 “曹总兵,他们两个伤势比较严重,让他们先回去养伤吧。”苏易担心指着旁边两个遍体被咬伤的囚犯,好心请求道。 “不行,既然进来了那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最后解决一切全身而退,要么…死!” 曹总兵冷漠回应着,丝毫没有把囚犯的性命当作一回事,反而还变本加厉地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囚犯,低声喝道:“没死就给我赶紧起来,不然就不用出去了!” 充满威胁的话语,让两人不由得感到愤怒,目光看向邬贺。 邬贺哪怕再有不满,可对方乃是内围矿场的总兵,他也无从反抗。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上前将颤颤巍巍的两人扶起。 苏易见此情形,不免有些失望。 铮铮男儿骨,却只知道一味的忍气吞声,被他国之人肆意凌辱欺压。 换做是他,定然会想方设法进行抗争,绝不会坐以待毙。 “苏先生,想来你应该觉得我这人比较软弱、毫无骨气吧。” “……” 苏易未有回应,但沉默已然表明自己的态度。 见苏易这番反应,邬贺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当初,我又何尝不是个铁血硬汉,宁愿死都绝不会受此屈辱。然而这群畜生竟用家中妻女亲人相威胁,放言一旦谁有违逆之举,就会将其妻女抓至囚场,当着一众人的面……” 闻言,苏易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人宁可遭受天大的折磨羞辱,也不敢稍有抗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遭罪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背后最为牵挂思念的亲人。 他不禁想起之前莫狄曾说过带他去思乐坊放纵,那时的他还以为里面都是些从附近镇里来青楼风尘女子,并未接受。 如今看来,其身份恐怕就是之前内围作乱之人的妻女。 如此这般卑劣混账的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安国之兵不灭,天理何存! “邬贺!你嘀嘀咕咕的在跟苏宁说什么,还不赶紧走?”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宁与邬贺之间的谈话,曹荣立马怒斥。 “是是,这就走!”邬贺连连应声,在看了眼苏易之后随即便带人继续往深处走去。 地底矿洞的形势极其复杂,蜿蜒曲折的道路时不时就会冒出个岔路口,若不是常年在此挖矿,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于其中。 曹总兵虽然负责管理这片矿场,却几乎不怎么进入矿洞,自然没有这些邬贺他们熟络。 越往里走,气氛愈发阴冷邪门,铁脚镣摩挲石头的沙沙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阵阵阴风呼啸低吟,如同恶魔在喘息,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邬贺和苏易走在最前方,身后则是跟着祁东河和曹荣的人,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徐徐前进。 他们已经进入洞口一个多时辰,按照行走路线来看,此刻应该已经到了矿山的最深处。 苏易通过葛封给自己画的通道路线,再加上这里基本没什么原铁的产出,初步判断他们多半位于矿山左侧的边缘地带,几乎已经快要出了矿山。 之后的路线地图上并未标出,也就是说当时的葛封也不曾深入探访。 随着脚步声戛然而止,苏易等人突然被塌陷的石块挡住了去路,而在那堆石块前的区域还萦绕着一团迷雾瘴气,阻碍着他们继续前进。 在石堆的最右侧是一个三尺小洞,而那些瘴气正是从洞口里面不断涌出。 恍惚间,似乎还有些许奇怪的声音传出,怪异无比。 “苏宁,这瘴气可有毒?”曹荣站在瘴气前,想要查探却又不敢,只好扭头询问苏易。 “不清楚。”苏易也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瘴气,一时有些疑惑。 见苏易也无法分辨,曹荣立即伸手指向祁东河身后的三个手下:“你、你还有你,去那洞口查探下情况!” 三人闻声,顿时脸色一阵铁青。让他们进去,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曹总兵,这…怕是不好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瘴气极可能有毒,你这不是摆明了让我的人送死?”祁东河立即反驳道。 相比起邬贺的畏缩,祁东河倒是硬气不少,起码敢于直面言辞争论。 “让他们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怎么,莫不是想挨鞭子了?”说着,曹总兵操起手中的刺鞭徐徐走去,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势。 众所周知,曹荣此人手段狠辣,落到他手里的人大多非死即残。 如今这局面,进入瘴气之中尚且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要是得罪了曹荣,其结果必定死路一条。 迫于曹荣的淫威,于是三人只能颤抖着身体朝着瘴气缓缓走去。 眼看就要接触到瘴气,突然苏易的声音突兀响起:“曹总兵,不妨待我先试上一试。” 说罢,苏易便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竹篓。将其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只生龙活虎的老鼠。 苏易将之放在地上,重获自由的老鼠瞬间朝着前方奔逃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瘴气之中。 就在众人疑惑苏易此举时,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嘶叫,旋即一团血淋淋的肉球疯狂窜逃而出。 定睛看去,此物正是之前苏易放出的老鼠。 然而,它刚一跑出瘴气,突然就躺在地上抽搐不止,不一会就没了丝毫动静。 “好恐怖的毒瘴!!”祁东河惊讶出声,目露诧异之色。 方才正欲进去的三人看到这情形,更是感到浑身冷汗直流,庆幸多亏了苏易制止,才让他们免遭此种惨烈下场。 苏易俯下身,用木棍翻动起老鼠的尸体,发现其身体表面与瘴气接触的地方已经尽数溃烂,之所以死亡也是因为吸入瘴气的缘故。 具有腐蚀性的毒气绝非是自然能够形成,也就意味着其背后定然是有人在作祟,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外人深入。 再加上右上方的小洞,苏易猜测大概率是有人挖矿的途中不小心打开了背后的通道,从而导致瘴气和噬肉虫等毒物外泄。 第38章 毒瘴内部 “此地如此凶险,不如直接将这里给填上?”见无法穿过瘴气,祁东河随即出言建议。 一旁的邬贺也随之附和,显然是不想再深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即便苏易有办法解决瘴气,这石堆背后定然极度危险,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他们的人。 仅仅只是噬肉虫群,就让他们死的死伤的伤,而今这瘴气愈发棘手,鬼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生死危机等着。 且不说他们,就连曹荣也不由得升起一缕退却之意。 他的确是受命负责进来调查真相,但却并不意味着想要命丧于此,这里的情况实在太匪夷所思,让自诩见过不少世面的他都感到不详。 “既如此,那大家就以这条线为分界点,铸造石墙将瘴气给隔绝吧。”曹荣点点头,最终同意了祁东河的提议。 于是,众人就在距离毒瘴气十余米的地方,开始动身修筑。 真相尚未查清,葛封眼下毫无踪迹,苏易又怎会轻易放弃,于是只能开口请求:“曹总兵,小人此番是为同乡而来,不知可否让我进去寻找一番?” “这……”闻听此言,曹荣有些为难。 他并不是担心苏易的性命,而是担心苏易要是进入了其中,万一又出现其他的危险,他们一行人恐怕难以应对。 毕竟苏易见多识广,又懂得医治救人,有他在曹荣倒也安心不少。 “曹总兵放心,这里已经没什么危险,只要小心毒瘴和别乱碰周围的东西就行。” “你的时间并不多!”曹总兵虽然不太乐意,可苏易寻找同乡乃是恩格大人准许,他也不得制止。 况且,他此次下矿的目的就是将这里处理好,其他的倒也无所谓。 至于苏易生死如何,与他更是没有丝毫干系。 “多谢大人!!”得到应允,苏易随即立马沿着墙边瘴气稀薄之处缓慢挪去。 在众人的惊诧目光下,苏易的身形迅速遁入迷雾瘴气之中,只依稀能看到一道黑影在里面攒动。 那被他们视之为可怕之物的毒障,好似对苏易没有一丁点作用似的,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 “早就听说个别了得游医拥有百毒不侵之体质,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啊!”祁东河当初好歹也是行走江湖之人,自然知晓许多江湖秘密。 “百毒不侵?你们大陇竟还真有这般超凡之人?”曹荣从未见过苏易这般惊奇之人,一时觉得惊讶。 他倒是听说过大陇江湖能人辈出,许多人身怀惊世之才,更有甚者能做到窥测天机、揣度天命。 只是那些大多都是江湖传言,他们安国对大陇虽有许多了解,却也不认为那些是真。 而今,他却亲眼目睹苏易凭借肉身闯毒障,此等情形如何不让他震撼万分。 …… 另一边,苏易进入毒瘴之后,便感觉到体表与瘴气接触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他的皮肤一般。 “这毒瘴,威力竟如此之大!”看了眼逐渐变得青黑的手臂,苏易惊叹不已。 只见他迅速蹲下身从墙角处抓起一大把湿泥土,然后将其均匀抹平在裸露肌肤的表面。 不一会,苏易整个成了个泥人,就连紧闭着的眼睛都被泥土覆盖。 有了泥土遮掩,那些毒障果然对他无法再造成损伤,从而得以轻松穿过毒瘴。 百毒不侵?开什么玩笑,他不过就是一个肉体凡胎,又哪来的金刚不坏之身。 正因为知道用泥土隔绝瘴气的方法,他才得以有恃无恐,否则又岂敢贸然行事。 倒是他的体内的确有些特殊,天生煞体的他自然不会惧怕区区毒素,所以哪怕吸入了也无碍。 苏易凭着记忆穿过洞口,约摸着又往前走了一刻钟时间,这才感觉到空气中的毒瘴已然消失。 随即他睁开眼,取出火折子照亮,发现自己此刻竟身处一个石壁甬道之中。 仔细观察,这里的情形似乎与矿洞截然不同,不仅石壁坚硬如铁, 与其说这是一个地下矿洞,更像是一处秘密通道,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而且从现场画面来看,身后毒瘴所在的区域应该原本是一个机关通道,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机关毁坏了,从而导致毒虫、毒瘴等致命之物泄露。 究竟是何人,竟然在这里修建了这么个隐秘且危险的通道?而且观察石壁磨损程度,这里的修建甚至要比矿洞都还要早。 难道说这里与黑山矿场的建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苏易曾看过清水城史册,得知黑山矿场乃是四十年前被发现,随后军队耗费大量劳力开采建造,才被当做囚场用于关押罪犯。 自此之后,此地便被重兵严密把守,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而且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机关通道的毁坏应该是三年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恰好是安国兵马占据清水城的那段时间。 再联想起当初徐川在兵败之后并未越过山脉回中州求援,反而第一时间选择来到采矿场。 以当时徐川的处境,不可能不知道敌强己弱,哪怕是他们拼死抵抗也无法阻止安国兵马占领矿场。 既如此,他又为何要多此一举来到此处? 起初苏易只认为徐川是为了不让这里的铁矿落入敌军手中,如今看来,似乎别有缘由。 种种蹊跷的行为,让苏易不禁联想起一个可能,那便是徐川定然是知道这里隐藏着某种秘密,从而刻意来此将密道毁坏,只为了不让安国之人发现。 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徐川不惜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也要阻止。 揣着诸多疑惑,苏易继续往深处走去。 没走多久,他就看到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扇石门。 苏易并未急于上前,因为他感觉到四周布满了危机,仿佛但凡他往前迈出一步迎接他的就是死亡。 “六师叔,得亏当初赖着您老人家多学了点知识,不然恐怕就过不去了。”苏易低喃道,庆幸自己有几个绝世师叔。 短暂的观察,随后又扔了几块石头试探了番,苏易很快就确定面前的阵法乃是传说中的玄级凶杀阵。 此阵威力极大,若不能寻到破解之法,一旦不慎踏入其中,恐怕即便是一品高手也难逃一死,唯有一品巅峰至强方可暴力闯过。 苏易虽不会武功,可架不住师叔多,学的东西多,区区玄级阵法,还拦不住他。 只是他此刻有些担心葛封的处境,以他的实力,安然闯过噬肉虫和毒瘴尚且不易,再想要硬闯这阵法,无疑是九死一生。 不过片刻,苏易便成功寻到破解之法,将右侧石壁突出的几块石头按规矩按了一遍。 霎时间,那股无形的威胁荡然无存。 随之,苏易随即面色从容地踏步走向石门。 第39章 神秘叔祖父 缓缓推动石门,伴随着沉重的轰隆声响起,些许灰尘散落,大门应声而开。 石门看似很厚重,实则却根本用不了多大力气就能推开,其中或许是因为苏易已经破解了阵法的缘故。 开启的刹那,想象中晦涩霉臭的气味并未出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芬芳。 如此矿洞深处,居然有这样的气味,着实有些怪异。 然而更怪的还在后面,就在苏易邪身穿过门缝进入之时,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何人?”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凛冽杀气轰然爆发,紧接着苏易只感觉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刃夹杂着风声席卷而来。 惊慌失措之下,他急忙将手横在身前用于抵挡。 滋啦~ 想象当中的身首异处并未出现,反而是他的衣服突然凭空产生了一道裂痕。 细细看去,缺口极度平整,就像是被裁缝用剪刀剪过一般。 怎么回事? 没有刀? 苏易惊讶万分,刚才他分明感受到了对方向他挥来一柄刀刃,还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他,如今怎会毫发无伤? 难道说…… 突然,一个惊人的想法涌上心头。 据说当武者的修为突破道宗之后,便可以做到凝气于形、以气化物的程度,且不说能够做到移山填海,却可以弹指间取人性命,呼吸间杀敌百千。 这便是小时候师父曾跟他提及过的真正道宗实力,当初他只以为此话甚是荒诞玄乎,故而并未在意。 然而刚才的一幕,则是让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股杀气做不得假,那道感知亦不可能只是错觉,身上断裂的囚衣赫然在眼前。 种种情形,只有一个解释:对方将杀气化形于一把利刃,几乎要了他的命。 “晚辈苏易,此次无意擅闯前辈住处只为寻找朋友下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苏易立即恭敬行礼,不再敢有冒犯之举。 那可是一名堂堂道宗,别说是他苏易,就算是当今陛下见到也得攀附交好的存在。 普天之下,一品巅峰可称强者,足以开山立派成为一代枭雄。半步道宗可称无敌,乃是一方之定海神针。 皇室的曹德,镇北王府的慕容潇,镇南王府的巫主,镇东王府的寇如海。还有少林的释心主持、武当的天通道长李长风... 能够说出姓名来的,无不是能够坐镇一方的大人物,即便是朝廷也得忌惮三分。 而在这个上百年不曾有道宗出世的时代,关于其境界和实力也仅仅存在于江湖传言之中,难以想象若是真正的道宗出世,将会带来怎样的轰动。 此时此刻,一名真正的传说级强者就在苏易的面前,这让他如何能够淡定。 “苏易?苏崔烈的后人?” 听到对方提及苏崔烈,苏易猛地一愣。 要知道,苏崔烈可是他苏家的祖父,若是还活着起码也得有近百岁。 而这人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他祖父地名字,听起语气似乎与祖父是同辈中人,那岂不是...... “回前辈,那正是晚辈的祖父。” “祖父?”那人明显一顿,随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半调侃半感慨地说道:“没想到那家伙都已经成为祖父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他身体可还好?” “祖父四十年前就病逝了。” “苏崔烈居然死了!?那苏平璋那小子总归还在吧。” “爷爷他二十年前也去世了。” “...” 苏崔烈都当祖父了,耐不住岁月长河情有可原,然而万万没想到居然连苏平璋都不在了。 突然间,苏易感觉到周围气氛变得有些悲凉,其中蕴含着对于岁月消磨的无奈以及时光易逝的感慨,让他都不由得升起一抹悲怆伤感。 “竟能做到将自身情绪与周围环境共鸣,从而影响到他人的心绪,这人的实力究竟该有多恐怖!”苏易愈发觉得此人不可思议。 “罢了,我也不问了,反正问也是徒增伤感。小娃娃,你且将身旁的那盏油灯点亮!” 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右侧的墙壁凹槽处有一个用青铜制作而成的灯盏,因为多年不曾使用,已然堆满了灰尘,若非是仔细看能否认出都还不一定。 苏易将灰尘吹干净,而后用火折子将其点燃。 不曾想,当他刚点燃烛灯时,火苗瞬间顺着其旁边的石壁向着四周蔓延而去。 短短几个呼吸,整个洞窟就被一圈火光照亮,犹如身处一间敞亮内房一般。 这时,苏易才第一次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石窟面积不大,约摸着只有他王府的主厢房大小。 潮湿阴暗的环境下,只有一个小小的石床矗立在正中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装饰或物品。 环视四周,光滑坚硬的石壁凹凸不平,但却分布着四扇密闭着的石门,依次位于各个方位。 在这四扇石门上,竟还都锁着胳膊粗细的精铁链,仿佛一旦解开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一样,看起来无比古怪。 忽然一阵微风从头顶上方的洞口吹来,风中夹杂着的一缕芳草馨香,与之前苏易进入石窟时闻到的一样,估计应该就是石窟与外界的通风口。 与此同时,苏易也终于看到了一直跟他说话之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披着银白长发的耄耋老者,他此刻正端坐于冰冷的石床之上,穿着一件单薄且破烂的衣服,四肢分别被沉重的精铁镣铐死死锁住,铁链分别与四扇石门上方的石洞相连,不知通往何处。 因为常年不曾见光,当石窟突然亮起之时,老者不由得用手遮挡光芒突然带来的刺痛,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少许,老者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满是邋遢不堪的面庞,整副模样,也唯有那双眼睛还算得上清明。 在被老者打量之时,苏易只感觉自己被一道灼热的火焰扫过一般,一切伪装悄然间荡然无存。 “果然有苏老哥当年的影子,如此看来倒也没欺瞒于我。”老者微微一笑,再次确认了苏易的身份之后才放下心来。 “前辈...” “别前辈前辈的了,按照辈分你叫我一声叔祖父也不为过。” “...叔祖父!”犹豫片刻,苏易果断开口,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可是疑似道宗的顶尖老怪物,认这么个厉害的人物作祖父,他可一点都不吃亏。 “哈哈哈,你小子倒也机灵,这一点倒是跟你们苏家人的性格不太相符。”老者笑着调侃道。 西境苏家,乃是出了名的倔性子,也许是血脉传承的缘故,苏家人几乎个个都极为固执愚忠。 当初前朝混乱、诸侯割据之时,其他诸侯都是以推倒昏君王朝为借口、抱着争夺天下之目的而四处征战,唯有苏崔璋依旧相信前朝,甚至还一度阻止李氏攻打京都。 只可惜大势所趋,历史更迭终不是区区一个苏家能够颠覆。 大陇建立之后,苏洵也完美继承了父亲的“优良血统”,自此对大陇极度忠诚。 “再好的林子不也得出几个歪脖子树,叔祖父您说呢?”苏易摸了摸鼻子,侃侃笑道。 回想起之前自己的记忆,上个宿主倒也确实有些愚忠的影子,不然怎会对大陇皇帝如此信任前去皇宫求援。 “如此说来倒也有理,想当初若不是苏老哥认死理,偏要将那颗大还丹赠予我,恐怕也不会...”说到这,老者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了曾经难忘的过往:“算了,跟你个小鬼头提这些作甚。” 紧接着,他又看向苏易:“刚才说你是来找人的?” “嗯,我的属下大约一个月前来的这里,还望祖父告知他是否还活着?” “一个多月前的确有个实力不错的小娃娃被外面的凶杀阵给拦住了,就在你左侧下方的密室之中,至于是生是死,就看他能否狠得下心了。如若撑得过去,是一番莫大的机缘也说不定。” 苏易看向右侧的墙角处,那里果然有一个机关暗门。 “叔祖父,能否让我进去?”出于对葛封性命的考虑,苏易急忙开口询问。 “他的事不急,倒是这里有些时日不曾有人来了,不妨先跟我说说看这些年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老者并未告知苏易进去的方法,而是不紧不慢的让他讲述外界情况。 “有些时日...不知叔祖父想我从何时讲起?” “上一次范城主来的时候是十五年前,便从那时讲起吧。” 十五年前!岂不是意味着他的这个叔祖父已经整整十五年不曾与外界之人有过接触了? 这要是换做是普通人,恐怕早已忍受不住这份孤独寂寞,内心变得扭曲了吧。 “十五年间大陇基本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 随后,苏易将镇西王府覆灭以及西境三州失守的事情一一道来。 于他而言,重提这件事,无异于将他内心的伤疤再次揭开,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 可这又何尝不是一次尽情的情绪宣泄,毕竟眼前之人,虽算不得是他血脉至亲,却也是跟祖父有着兄弟之称的长辈。 之前他一直不愿提及此事,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忌讳莫深,而是担心自己会抑制不住心中沉积多年的苦楚悲伤,从而露出柔弱的一面。 因为他不能,也不敢暴露。 而今,在叔祖父面前,他无需在压抑情绪,大可以肆无顾忌地道出一切,摘下那已经戴了三年之久的人皮面具。 第40章 救出葛封 听完苏易的阐述,叔祖父神情动容。 小小的年纪,竟接连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担负起了莫大的责任,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坚持。 没有背景、没有权势,还得在京都的权斗游戏中左右斡旋,可以想象苏易究竟承受了些什么。 三年上百次刺杀,数十次的试探,还是在他最疲弱的卧病之时,光是这个数字就恐怖得令人发指。 “小苏,可真是苦了你了。”叔祖父感慨万千,同时也十分钦佩苏易的不屈意志:“只可惜叔祖父我不能离开此地,否则定然能助你一臂之力。” 话语间,叔祖父满是无奈叹息,有种想要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叔祖父,是谁将您困于此?”苏易关心不已,好不容易找到个比较亲近的长辈,却偏偏被死死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深处,如何不让他愤慨。 更让他疑惑的是,以叔祖父的实力,天下间居然还有人能将它抓住并囚禁起来,着实有些让人觉得奇怪。 细细看去,这些精铁通体青黑,即便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过了数十年之久,也不曾有丝毫锈迹,显然绝非普通精铁,倒更像是上一世的合金。 “叔祖父,我可以救您出来的。” 哪怕是合金,只要苏易想,就能想办法把铁链弄断。 然而叔祖父却摇摇头,遂开口解释道:“不可,这些精铁锁链虽然坚不可摧,但还不至于能够束缚我的自由。若要问是谁将我困于此,只能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您自己的选择?难不成...”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 听到这话,苏易简直难以想象。 居然有人自愿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长达数十年之久,而且还是个道宗境至强高手,如何不让他震惊。 “可是与那几扇门背后的东西有关?石门的背后究竟是什么?”苏易瞄了眼旁侧的几道石门,有所猜测。 因为他从那四道门的后面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即便是隔着一道门,他也能隐约察觉到其中蕴含着十分庞大的压迫感。 就像是身处于无尽海域的岸边,哪怕远远看去,也能体会到海洋中潜藏着的暗流汹涌,一旦涉足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果然聪慧,里面有什么我尚且还不能告诉你。” “有些事情如今的你还没资格知晓,待日后你成为一名真正万人之上的一方霸主之时,也许就能明白。” “只需要牢牢记住一句话:我们大夏的敌人,永远都不是四域邻国。” 这是一句提示,也是一个警告。 叔祖父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眼神深处还蕴含着一缕深深的忌惮。 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让一名道宗如此心有余悸,难道是那所谓的异域外族?还是说有另外更加可怕的势力? “好了,抓紧时间去看看你手下吧,然后快些离去。”见苏易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叔祖父开口转移话题。 说罢,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轻轻朝着苏易身旁的石壁一弹。 恰到好处的力道,刚好启动密室开关,一个洞口赫然出现。 苏易虽然对叔祖父的话十分疑惑,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葛封的安危,于是快步走入其中。 密室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刚才进来时机关的下方,地上满是已经化作枯骨的尸体,空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烂气息。 有些尚未完全腐化的尸体旁聚满了老鼠和蠕虫,正在肆意享受美味,场面着实有些恶心。 苏易不小心踢到了一把刀,突然响起的动静吓得老鼠一哄而散,露出脚下那具尸首的真面目。 “这是...”在看到这具尸体的身份之后,苏易不由得惊呼。 他并不认识此人,或者是认不出此人,但却能够从他衣服腰间的令牌得知其身份。 此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刀客金猛,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在烟雨阁的刀榜排名中位列第九,是一名实实在在的一品高手。 只听说数月前为了突破的金猛千方百计寻到了一位隐士高手的下落,自此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一代顶尖刀客,没想到最终却是惨死于此,连尸骨都不曾有人收,不免让人唏嘘。 除此之外,这里还埋葬着诸多江湖顶尖高手,不过大多年代过于久远,苏易也仅能从服饰和兵器揣测其身份。 最让他意外的是,其中居然还有许多体态无比奇特的尸体。 他们有的骨骼如野兽般粗壮,头颅更是寻常人的两倍有余,弯曲的身体,牙齿和手指都极其锋利,就好似根本不是人一样,像是一头狼;有的形如常人,但却有着两颗极其突兀的獠牙...... 如果说不是确定没有在做梦,苏易还以为自己这是碰到了妖族。 终于,在角落处,苏易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葛封。 此时的他正瘫坐在地上,靠着石壁,面色很是不好,耷拉的手中还握着一只老鼠的死去的尸体,嘴角处沾着些许血迹和毛发。 顺着微弱的光线看去,他的身上满是伤痕,甚至还有几处伤势较重的部位正在腐烂发脓,十分凄惨。 “葛封!”苏易急忙走上前,呼唤着他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葛封这才缓缓睁开空洞迷离的眼睛。 看到是苏易,虚弱的葛封颤抖着干裂的嘴唇缓缓开口:“少主...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来救你了!”说着,苏易立即将怀中的水袋和馒头拿出。 看到吃食,葛封立即如同饿鬼附身般,一把抓过水袋,猛地大口喝着。 满满的一水袋,瞬息间就空空如也。 灌了一大口,葛封的神智这才恢复不少,旋即才反应过来这里的危险,急忙开口:“少主,这里危险,你快走!!” “没事,已经没危险了。”苏易安慰着,同时为其上药包扎伤口,葛封则是于一旁大口吃着馒头补充体力。 这些天来,身受重伤的他为了活下去,不得已只能饮鼠血,吃鼠肉、蛆虫饱腹。本以为自己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活生生的饿死,没想到最终还是等到了少主来救自己。 不过片刻,苏易就将伤口初步包扎好,吃饱了的葛封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也恢复了不少精气。 “少主,属下无能,大意中了阵法。”恢复过来的葛封第一时间就向苏易请罪。 若非是贸然闯阵,他也不会身陷困境,让少主冒着性命之危来救自己。 “不怪你,这阵法即便是一品武者也不见得能破。”苏易并未怪罪。 第41章 葛家过往 随后,他便带着葛封从密室中走出。 葛封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老者,顿时惊讶不已。 不同于苏易,他作为一名武者,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老者体内磅礴的内力,也自然一眼看出此人的非同小可。 “葛封,这是我叔祖父,就是他帮忙救的你。”苏易介绍道。 闻言,葛封立马拱手感谢:“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要谢就谢小苏吧,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救你。” 叔祖父此话之意,摆明了就是想让葛封将这份恩情尽数算在苏易身上。 “你姓葛,莫不是葛四海的孙子?” “前辈知道我爷爷?”听到老者竟然认识自己的爷爷,葛封很是惊讶。 “那小子倒也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就已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乃是同辈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只可惜造化弄人啊,这么好的天才,最终却被人活生生挑断了手脚筋...” “什么!?我爷爷他是被人废掉的!!” 此话一出,葛封瞬间脸色一变。 在他印象里,爷爷从未谈及过曾经的过往,只从父亲的口中偶然间知道当年他们葛家也曾是风光耀眼的京城大家。 然而不知为何,葛家突然变得无比落魄,搬到了乡下生活,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父亲为了重振葛家昔日荣耀,十三岁就远赴西境加入了镇西军,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带领葛家重现辉煌。 只可惜最终未曾实现自己的期望,饱含不甘去世。 爷爷经常对他们父子说的一句话,就是出行在外一定要懂得收敛锋芒,莫要因为有点实力就不可一世。 当初的葛封尚不明其意,如今看来,想必定然是曾经经历过惨痛的教训。 回想起爷爷的下半生,不仅做不了农活,就连搬个东西都十分困难,父亲离开的那段时日他们没少收到村子里嚣张跋扈的恶霸欺负,每每都是爷爷用瘦弱的身躯将他护住。 本以为这就是他们葛家的命,如今却得知竟是有人故意害之,如何不让他恼怒万分。 “前辈能否告知是谁害的我爷爷?” “冤冤相报何时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莫要再多想了。你天赋不错,若是努力修行,日后成就不比你爷爷低。” 显然,老者这是想让他放下仇恨,用自身实力来振兴葛家。 “多谢前辈夸赞,晚辈受教了。”葛封紧握着拳头,尽管十分不甘,并未追问。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黑乎乎的令牌,递给苏易:“小苏,初次见面,叔祖父也没什么见面礼可送的,就把这给你吧。” “这是...”接过令牌,苏易小心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当初闲来无事弄的个江湖组织玩玩,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就是不知道这玩意还有没有用。” 江湖组织? 看着令牌上刻着的辰之一字,苏易并未有任何印象,他记得江湖中不曾有什么势力与辰字有关。 不过好歹也是叔祖父所送,他也只能收下:“多谢叔祖父!”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出去吧,再不出去恐怕就出不去了。” 听叔祖父这意思,似乎是知道曹荣他们准备将此地给堵死。 “嗯,叔祖父,我以后会再来看您的。”苏易也不犹豫,果断告别。 “哈哈,好!不过下次来可就别空手了。” “这是自然,到时候定然好酒好肉备着。” “如此甚好!!” ... 离开石窟,苏易久久不能缓过劲来。 谁能想得到,黑山地底深处,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还是传说中的道宗强者。 这事要是透露出去,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少主,那前辈真是你叔祖父?亲的?”离开了好一会,葛封这才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嗯,他应该没必要骗我。” “既如此,那为何咱们不把前辈救出来,以他的实力,若是加入咱们镇西军,定然会如虎添翼啊。” 他们镇西军如今最缺的就是顶尖战力,不然也不会如此受制于清水城的安国兵马,不敢贸然强攻。 “这你就别想了。”苏易摇摇头。 他何曾不想如此,可从方才他与叔祖父的谈话来看,显然那石门之后存在着某种可怕的东西,以至于让他堂堂一名道宗都被迫下半生困于此地。 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苏易两个泥人终于在曹荣他们即将进行最后填埋之前抵达出口。 看到苏易出来,邬贺松了口气:“苏先生,你可算出来了,再晚一步恐怕就麻烦了。” 因为短短几个时辰过去,那毒障又扩散了十多米,到时候为了避免外泄,只能强行将最后缺口填埋。 如此一来,苏易他们就无法再出来。 “苏宁,这就是你的那位同乡?里面可有什么古怪?”曹荣一边打量着苏易身旁伤痕累累的葛封,一边开口质问。 “是这样的...” 接着,苏易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托辞道出。说是里面有一个危机四伏的墓穴,墓穴里机关重重,而这毒障和噬肉虫正是因为囚犯破坏了墓穴,导致其从中渗出来的。 “墓穴?”听完苏易的解释,曹荣皱眉沉思。 苏易之前就曾提及过这噬肉虫乃是墓穴中常出现之物,再加上这里的上方本就有一处坟地,所以会有墓穴倒也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把这里填上后出去吧。”尽管有所疑惑,但曹荣却并未多想,而是让邬贺几人加快动作。 没半会功夫,整个通道就被堵的严严实实,若非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条通道。 离开六号矿洞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曹荣在将邬贺几人安排回去继续工作之后,便带着苏易来向恩格汇报情况。 得知地底居然有个凶墓,恩格诧异的同时不免心有疑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难道说,他们要找的人就藏在这凶墓之中?”恩格喃喃道。 “不知恩格大人在找什么人?”听到恩格的嘀咕,苏易贴心地询问。 “你可在里面见到有什么奇怪之处,或者是有个老人?” 这些安国人果然是在寻找叔祖父! 第42章 清水城内的变故 早在之前他就曾怀疑安国人来此真正目的,因为相比起洛城,这清水城不过只是个小地方,根本不值得安国派出重兵把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铁矿,怎会耗费如此兵力镇守此处,还将这附近都围得严严实实。 而且恩格口中所说的他们又是谁?莫不是背后还另有他人? 回想起邬贺曾说过之前有一群神秘人来矿场抓走了徐川一众人,估计多半就是怀疑他是知情人,特地来抓回去审问。 “回大人,我并未看到里面有什么老人,倒是有不少白骨和些许墓室。如果大人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带路。” “罢了,既然确定是墓穴那就不白费力气了。” 看恩格的模样,似乎对那人的寻找也不是太迫切,多半是背后那群神秘人的交代,所以他才会如此漫不经心。 “我答应过你,只要解决矿洞里的危机就让你离开,可是要现在就走?” “回大人,在下愿留在此处为大人分忧?”苏易看向恩格,发现对方正微眯着眼睛地看着自己,摆明了他若想走,定然不会活着离开。 “你这家伙倒也聪明,我也不亏待你,从今往后你只要尽心尽力为我做事,保证你会活得好好的。” 果然,这个恩格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多谢大人!” “嗯,你先退下吧。” 苏易离开后,恩格扭头看向一旁的曹荣:“这个苏宁你怎么看?” “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曹荣虽然暴戾,但却没那么多细腻的心思,自然不懂恩格话中之意。 “这家伙从进入矿场以来就不老实,看似一步步是被人驱使,实则每一步都是他刻意为之。” “大人的是说他可能是镇西军的奸细?”曹荣惊呼。 “我调查过他的背景,两个多月前突然来的清水城,然后因为手下杀了一个巡兵被连带着送至此处。最奇怪的是,自从他们俩进来之后,他们身边的那个女子却突然下落不明。” 种种蹊跷之处,还是在镇西军即将攻打清水城的关节点,难免不让人多疑。 “既然知道他是镇西军奸细,那大人为何又要留着他的性命,如此一来岂不是养虎为患?” “正所谓物尽其用,常大人近日正好在忧虑如何对付镇西军将,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看着苏易离开的背影,恩格露出一抹阴冷邪魅的笑容。 苏易只感觉身后传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却并未有何反应,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如今的他,摇身一变成了最受恩格器重的囚犯,不仅可以在整个内外围自由来往,甚至还可以随意出入采矿场,前提是得有曹荣跟着。 如此特权,即便是许多看守都远远不如,其地位一度比肩莫狄、曹荣他们三大总兵。 苏易为人亲和又没有架子,懂医术会来事,前来巴结的囚犯不绝如缕,故而很快就与众多囚犯打好关系。 眨眼间,半月已过。 不知不觉,苏易已经来到这里近三个月。 除了还不曾查清恩格背后那个神秘的势力之外,在恩格给予他的这层特殊囚犯身份掩饰下,就连铸造地点都已经调查清楚,正是位于黑山囚场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山洞中。 “少主,接下来咱们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苏易递过一碗清酒,询问道:“不急,你的伤怎么样了?” “多谢少主关心,伤势已无碍。”说着,葛封还挥了挥孔武有力的拳头,证明自己确实痊愈。 “那就好,昨日我收到消息,彭鸣和余小小那边已经完事,我们的兵马也时刻就绪,就只差一个契机了。” “契机?不是直接攻城吗?”尽管一直跟在苏易身边,但葛封对于苏易的筹谋却一无所知。 “你莫不是以为攻城就是一股脑的冲锋陷阵?” “不然呢?” 果然,未经历过真正残酷战争之人,脑子里对战争的印象就就只有无脑厮杀,却对谋而后定这个道理都不懂。 “古之有言:兵者诡道也。战争并非说的那般轻巧,每一场战斗都得深思熟虑,运筹谋划,否则即便有再多兵马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我们镇西军本就兵力不足,若想要强攻下重兵把守的清水城,谈何容易?” “少主,虽然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懂,可好像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少主不愧是少主!” “行了,少拍点马屁!邬贺和祁东河那边最近是何态度?” 这几天苏易基本专注于镇西军的谋划,所以对邬贺两人的关注不多,都是让葛封与之接触。 “他们倒是并未拒绝,看样子依旧心有顾虑。” “有顾虑也正常,毕竟我们目前也只是空口白话,他们自不会轻信。不过不急,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们了。” 说着,苏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不其然,清水城很快就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原本已经被安国收编的士兵,悄然间纷纷开始不听招呼,甚至为了一些小事就大打出手。 短短数日,整个安国军营都乱了起来。 平日里,安国将士仗着自身纯正的安国人身份,屡屡瞧不起那些大陇士兵,动辄随意欺压打骂、羞辱嘲讽。 在他们看来,这些大陇士兵是战败者,根本没资格与他们为伍。 而对于大陇士兵来说,为了生存过日子,他们只能忍辱负重,却不敢有太大的抱怨。 如今却不同了,得知镇西军兵马已经抵达黑山山脉,不日将会着手收复清水城,又如何不让他们重燃抗争之心。 要知道,这些安国人三年前侵占清水城时是何等的惨无人道。 烧杀掳掠,强取豪夺,他们不少人的妻子儿女、亲人朋友都惨死于安国刀下。 试问,此等血海深仇,又有谁能忘记。 所以苏易让余小小所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在清水城四处散播镇西军已经抵至黑山山脉的消息。同时利用无数百姓们对于安国士兵的仇恨,让他们奋起反击。 事实上,他的这一计策的确效果显着,果然引起了清水城的大动乱。 百姓上街闹事、无数士兵揭竿叛变,使得常无乾头疼不已。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镇西军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他却毫无应对之策。 此乃阳谋,纵然他深知其背后的目的,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里曾经本就属于大陇,生活的都是大陇子民,想要其彻底归附谈何容易。 于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安国军营三万大军,由于这么一闹,只剩下不到两万,还有许多驻地甚至都已经被反叛的士兵协力占据。 镇西军都还不曾出面,仅凭舆论就让他们安国兵马骤减近半,损失了两个军营据点。 得知又有一处营地被反叛士兵攻击,百姓们也都纷纷联合起来阻拦对抗巡逻士兵,常无乾气得一巴掌将身旁的茶桌拍碎,怒喝道: “这镇西军主帅究竟是何人!!竟如此阴狠奸诈,他难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对城内的百姓大肆屠杀吗!!” 第43章 计划暴露? “副将不可,若是公然对百姓出手,恐怕到时候会遭到更为疯狂的报复,还会失去军心!”左思才开口提醒道。 “杀又杀不得,抓也抓不完,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 “不必过于担心,别忘了大人此次前来清水城的主要任务!” “你是说那批雷火……” “嘘~” 话音刚落,左思才立即谨慎地示意常无乾莫要声张,随后让手下出去严密看守房间。 门外正在窃听的彭鸣见状,立即躲到方便脱身的角落避免被发现。 可如此一来,便听不到了里面的声音。 “雷火?难道这就是少主口中所说的常无乾来清水城的目的?得将此事立即告知少主!” 见无法再进一步打探消息,为保证安全彭鸣只能悄然离开。 另一边,清水城产生暴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黑山囚场,虽然囚犯们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但从那些看守士兵的闲谈中就能听出个所以然。 这天夜里,邬贺和祁东河不出意外地主动找到苏易。 “苏先生,之前你所说之事可还算数?”祁东河笑呵呵地讨好道,态度与之前相差甚远。 一边的邬贺也有些不自然,显然是觉得此次前来有点厚颜无耻。 之前苏易需要帮忙时,他们无不是推三阻四,说的好听点是身不由己,说得难听点就是贪生怕死。 而今看到清水城大乱,镇西军还未出兵就已经占据上风,他们却想要分一杯羹。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都远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实在。 “哦?你们倒是说说看,现在你们还能帮我什么?” “我们可以帮你里应外合拿下黑山囚场,还可以加入镇西军攻打清水城!”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清水城不出半月就可不攻自破,至于黑山矿场,清水城都拿下了,区区一个囚场又有何担心的?” “这……”苏易的一番话,瞬间将祁东河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清水城都打下来了,区区囚场何足挂齿。 “苏先生,既然拿下清水城早已成定局,那为何之前你还要费劲心思拉拢我等。直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还是邬贺脑子好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祁东河也很快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苏易。 “不错,的确是有件事需要帮忙,不过可能会异常危险,你们可愿意?” 苏易说的轻描淡写,可邬贺两人却听出了其中的隐含之意。 “苏先生尽管说便是,我定当竭力而为!”为了出去,祁东河算是豁了出去,果断答应下来。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机会,若是这次再不抓住,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不同于邬贺他们这些守城旧部,他们这些人可是真正犯了大事进来的,即便是到时候镇西军收复清水城,也不见得能放他们出去。 不如趁此机会立下大功,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即便是能从轻判处也好。 “那你呢?”祁东河应下苏易不觉得意外,所以就只剩下邬贺了。 邬贺此刻犹豫不决,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来,难道真就是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想来他们本就无罪,一旦清水城收复,相信也一定会还他们一行人清白。 “我……” 还不等邬贺回答,突然一群囚犯突然推开门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邬贺最得力副手,曾经清水城巡逻队的总兵。 “我愿意!!” “我也愿意!!”…… 一时间,十多人都纷纷神色凛然地回应,眼神无不是坚毅果决。 “你们……”邬贺见此情形,内心五味杂陈。 他之所以犹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这群兄弟们的安危。 “邬老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些年来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兄弟一个个反抗丧命,而我们却只能怯弱地苟且偷生活着。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知道即便我们再抗争都无济于事,不仅会白白丢掉性命,还会害了亲人。 如今大局将定,镇西军既然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曾经身为大陇将士的我们又怎么袖手旁观!” “所以邬老大,难道你不想为那些兄弟们报仇?为他们的亲人报仇?为死在安国士兵刀下的千万亡魂报仇吗!?” “……” 这一席话,着实触动到了邬贺的心,勾起了他记忆中已经沉寂了许久的血魂。 不知何时,他已经变得如此怯弱不堪、畏首畏尾,仿佛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名英勇无畏的大陇将士。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曾几何时的壮志豪言,又在他脑海响起。 “好!我答应你,不论你要做什么、有多危险,我们都追随到底!” 得到确定的答复,苏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事实上,就算没有邬贺他们,自己又未尝不能实施计划,只不过所冒的风险要大一些罢了。 好在是最后他无愧于自己曾经的身份,不然苏易更多的会是失望。 随后,苏易将其余人支开,只留下邬贺和祁东河两人于房间,甚至为了避免偷听,苏易还让葛封在外面守着。 “接下来我所说之事,除了你们两人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即便是最忠心的心腹都不能。” “这次我来到这里,其实是……” 直到此时,苏易才终于开始道出他进入黑山囚场的真正目标和谋划。 …… 苏易这一交代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夜半子时才起身离开。 殊不知,他前脚刚一走,后脚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囚犯就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人群,暗中找到看守求见曹荣总兵。 “陈三,苏宁跟邬贺和祁东河他们说了些什么?” “回大人,具体的我不好打听,只是隐约间好似提到了计划什么的。” 陈三跪倒在地,满脸的惶恐与害怕。 “好一个苏宁,果然是镇西军派来的奸细,竟还想着煽动囚犯闹事!可听清计划内容?” “没太听清,不过却听到了黑什么火……” “什么!!” 本来还不以为意的曹荣,一听到黑火两个字,顿时就愣住了。 苏宁究竟是怎么知道黑火一事的,难道说他已经找到了研制黑火的秘密基地?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他得立马向恩格大人汇报。 想到这,曹荣急忙离开,朝着恩格所在的住处大步赶去。 恩格早就怀疑苏宁的身份,所以得知他的确为镇西军奸细之时并不意外。 不过在得知苏宁是为黑火而来,却感到无比惊讶。 要知道,黑火之事乃是常大人亲自委任于他的,所负责之人皆是军中亲信,就连莫狄都对此事毫不知情,所以绝无可能泄露。 可眼下苏宁目标直指黑火,显然是早有预备而来,如何能不让他惊讶万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露出一脸的惊慌:“坏了,要出大事了!!” “曹荣,你立马快马加鞭连夜赶到清水城,让常大人立刻派兵前来!!” “是!!” 曹荣得令,遂匆匆带人离开。 第44章 暴动前夕 镇西军的人在清水城煽动百姓复仇情绪,引导大陇士兵群起反抗,本以为此举目的是为了一举拿下清水城,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声东击西。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黑火,想来定然也能知晓其重要性,若是真让镇西军计划成功,那他们这三年来的心血和付出可就彻底白费了。 “好一个苏宁,没想到竟有如此算计,若不是早有戒备,恐怕还真让你如愿了!!”恩格恶狠狠地说道,锐利的目光迸发出一缕凶狠的杀意。 “来人!将那苏宁给我抓进水牢!” “等等!” 恩格刚要下令将苏宁拿下,突然脑中升起一个更好的应对之策。 …… 几日间,在苏易的暗中操纵下,内围和外围的囚犯已经开始协力着手准备暴动之事。 “少主,这些人真的可靠么?我怎么感觉这么不安心呢。”看到一群混不吝的囚犯小心翼翼地实施着苏易的布局,葛封有些忧虑。 “怎么,你觉得他们之中有人会背叛?” “难道不是么,这些囚犯鱼龙混杂,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贪生怕死之辈私下告密,少主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说出计划,恐怕……” 闻言,苏易微微一笑。 的确,整个过程看似悄无声息,可但凡那曹荣和李总兵不是傻子,都应该能够察觉到囚场气氛的变化。 更何况,囚犯中还有不少自以为是的家伙想以此邀功,换取出去的机会。 外围如此,内围亦是如此,因为这便是人性。 可即便深知这些,苏易依旧还是选择冒险一试。 事到如今,清水城收复已是大势所趋,只需要等这场声势浩大的城内混斗逐渐发酵。 再加以镇西军于城外不断威慑施压,想来常无乾那家伙定然会捉襟见肘。 看到苏易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葛封尽管不解,但也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 自古以来,军中尚有强者居高位之说。 虽与苏易接触不久,可他仅凭一具孱弱身躯就能降服罗成那些桀骜自大之人,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其苏家之子的身份。 因为葛封能看得出来,罗成和余小小他们对苏易绝无半分轻蔑之意,更多是敬畏、尊崇…甚至说是恐惧! 正当苏易两人闲聊之际,祁东河和邬贺各自带着手下心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来: “苏先生,我们几人想了个计划,特地找你商量一二。” “嗯,说说看!”苏易给两人倒了杯茶,悠悠说着。 “是这样的,据我们的人得到的兵力布防线路来看,你所说的那个秘地应该是在这附近。” 说着,祁东河用手指沾着水在桌子上粗略地画出了矿山大致地形。 而他手指落下的点,恰好就是苏易了解到的那个秘密基地所在。 “不错,跟我所知并无太大出入。”苏易点点头表示认同。 果然不愧是内围老大,他耗费了三月之久,明探暗巡才勉强摸清楚方位,如今只被他用了一天就找了出来。 除了他人脉消息足够广泛和对内围足够了解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按图索骥的本领。 要知道,这条线路素来都是恩格亲信亲自负责,而且绝不会让囚犯插手具体运输路线。 所以要想知道具体位置,唯有通过线索联系和逻辑推理才能猜出一二。 当初苏易还是从一个帮忙运输过铁矿的看守醉口中得知,为了讨好那个安国看守,他可没少花功夫。 如此敏锐细腻的心思,也难怪能坐上老大的位置。 “既然据你所说这地方十分重要,估摸着恩格的五千精锐士兵恐怕大部分都会汇聚于此。” “内围看守及士兵两千人,外围四千人,再往外还有两个营驻扎在黑山囚场。敌我差距悬殊,所以我建议来一个暗度陈仓!” “哦!怎么个暗度陈仓法?”苏易来了兴致。 “是这样的,事发之日,我的人负责挑起和组织囚犯们反抗的暴动,到时候内围看守必定会第一时间前来镇压。 在内外围联手之下,依靠看守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平息,届时他们势必会封锁囚场,向附近驻扎的营地求援,不过却需要时间,所以极有可能会调动山谷那边的亲信。 而我们则可以趁着场面混乱之际,让手下精锐极力从另一侧冲破防线绕到目的地,与镇西军里应外合将其一举拿下!” 严谨的安排布局,整件事情都计划得十分周详。 一旦暴动伊始,即便到时恩格可能会怀疑他们的目标,也不得不如此。 因为若是囚犯挣脱囚场围栏阻碍,数以万计的暴怒囚犯会更加地不可控。 如此一来,最好的做法就是快速平息暴动,为此则必须调动精锐亲兵。 这一计谋不可谓不周全,可以说只要实施得当,几乎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苏易没料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居然还能有如此将才,之前他看祁东河长得粗犷威武,却不想竟还是个善谋善武之人。 “此计谋甚妙啊!祁老哥,你这要是在咱们那,高低得给你个副都尉当当!” “苏先生谬赞了,此计并非是我一人所谋,大家都有参与。” 有才且不居功自傲,为人谨慎却又果敢刚毅,若非知道他曾是一介山匪头子,还以为他才是清水城副将。 “既然都有如此详细的计划了,那就按照你们所说的准备吧,记住,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最后,苏易还不忘出言提醒,暗指担心有人走漏风声。 “苏先生放心,知道具体计划的皆是我等心腹,必不可能泄露!” “我们也是!” 祁东河和邬贺同时保证,显然他们对自己的心腹都十分信任。 待两人离去之后,苏易看着他们那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叹息。 “少主,为何如此忧虑?莫不是你担心真的有人泄密?据我观察,这几日看守士兵没有任何异常动作,应该没有任何察觉才对。” “正因为没有异常动作,才是应该担心的地方。” 说着,苏易若无其事地看了眼站在囚场高台上的曹荣。 曹荣明显一直都在注意他,两人对视片刻,而后苏易朝他微微一笑。 “果然不对劲!” 如此一来,苏易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停手?” “不必,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更让我好奇的是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为何要默不作声?” 从那个晚上跟祁东河他们密谋之后,苏易就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按理来说,囚犯之中任何不正常的行为都会第一时间遭到怀疑,为了避免万一加强内围巡视也是情理之中。 反观如今的内围,看守不仅没有任何紧张,还仿佛对他们私下里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恩格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准备守株待兔,而镇西军,必定就是他们要等的兔子。 想明白这一点,苏易愈发觉得这件事有趣起来。 这天夜里,莫狄找到他喝酒,说是要感谢他前一阵出手救他儿子。 “少主,明天就是动手之日了,莫狄此刻邀你喝酒,恐怕来者不善啊!” “善与不善去了不就知道了,不用担心。记住我刚才交代你的,若是我今晚没能回来,你按计划行事。” 苏易欣然赴约,走之前不忘再次叮嘱葛封。 “是!” 葛封觉得十分困惑,少主明明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为何还要前往,这不摆明了是羊入虎口吗? 还有,少主刚才交付他的事情实在太过怪异,莫不是安排的什么后手。 …… 第45章 鸿门宴! “苏老弟,好久不见啊!” 刚一进门,就听到莫狄熟悉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房间里除了莫狄之外,恩格和曹荣也都在,倒是李总兵未曾露面,惹人生疑。 “见过恩格大人、莫总兵、曹总兵!”苏易拱手问候。 这段时日因为有恩格的特殊关照,苏易生活水平比寻常囚犯高了不是一分半点,甚至罕见的胖了一些。 偌大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好酒好菜,三人围坐在桌旁,皆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苏易,让他不由得心惊胆寒。 “怎么,看苏先生的神情,是不欢迎我俩来蹭饭?”见苏易神色不自然,恩格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怎么会,能和恩格大人和曹总兵一同吃饭是在下莫大的荣幸。” 说着,苏易主动为三人斟酒。 “那就好!”恩格端起酒杯品尝,余光却若有若无地看向苏易。 整个酒局,只有莫狄和苏易相谈甚欢。 “吾儿能恢复正常,多亏了苏老弟忙前忙后,莫狄在此敬苏老弟一杯!” “令郎吉人自有天相,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而已。”苏易谦虚道,轻笑着举杯对饮。 闲暇间,又有几名舞女进房献艺,原本紧张凝重的气氛也因此得到缓解。 就在这时,一直不曾有动作的恩格突然开口: “苏宁,说来也奇怪,近两个月以来囚场总会有女奴莫名失踪,你可知是为何?” “这……在下不知,大人您知道的,我从来不去享乐坊。” “是啊恩格大人,苏老弟不喜那种场所,每次我说要带他去他都百般推却!”一旁的莫狄见恩格大人怀疑苏宁,急忙开口为其开脱。 “这么说,莫大人是愿意为苏宁作保咯?”恩格看向莫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悦。 他此番目的就是为了逼问苏宁,怎料到半路杀出个莫狄,竟如此袒护对方。 看莫狄的模样,明显对于苏宁这个救了他儿子的恩情极为看重。 若真是如此,恐怕莫狄将会成为变数。 “我……”莫狄犹豫不决,最终,像是决定了什么,紧接着果断开口:“在下愿为苏宁作保,此事绝无可能是他所为!” 恩格猜得没错,他的确在意苏宁,但却不仅仅只是因为苏宁救了他儿子。 苏易也没想到恩格居然会如此维护自己,甚至不惜顶着恩格的愠怒。 还不等恩格有何反应,一旁的曹荣率先忍不住暴怒而起,指着莫狄的鼻子骂道:“莫狄,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为了区区一名大陇囚犯,公然与恩格大人作对!!” “曹大人,虽说苏宁是大陇囚犯,可他也是我儿的救命恩人。况且,这段时间苏宁一直随我左右,若他就是放走女奴之人,岂不表示我也是同犯!?” “好好好!身为安国总兵,如此维护大陇人士,简直岂有此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曹荣气恼不已,就要说出苏易的身份。 “我莫狄虽是一介武夫,可也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反倒是你曹荣,苏宁好心帮你解决了矿洞麻烦,你却屡屡针对于他,究竟是意欲何为!?” 曹荣强势,莫狄亦不软弱。 他们两人平日里本就不太对付,虽同为总兵,可曹荣整日只知道讨好谄媚,三年前更是凭花言巧语顶替了他的位置进入内围。 而今眼看他连自己的人都要对付,又如何能够冷眼旁观。 “你…真是愚不可及!!”曹荣一时话噎,又不敢在眼下直说出苏易奸细的身份,只能闷哼一声而后悻悻然坐下。 “行了莫狄!我就随口问问,毕竟这段时间只有苏易比较特殊可以随意出入囚场,并不是针对于他。”恩格将莫狄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地出声缓和气氛。 “还望恩格大人详查,莫要让苏老弟被有心之人诬陷,哼!”说罢,莫狄瞪着曹荣闷哼道,随即挨着苏易坐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莫狄此人,好色贪婪、阴险狡诈,却唯独有着一颗重情重义之心,有时候苏易真不知道他究竟对自己是真心以待还是另有图谋。 女奴失踪一事虽怪异,但对于恩格他们来说,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女子罢了,略微提及便不再深究。 转眼间,已至深夜。 明日一大早就是计划实施之时,苏易还得早些回去与祁东河他们仔细商榷。 于是,苏易主动起身: “恩格大人,莫老哥、曹总兵,时候也不早了,小人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先告退了!” “别急嘛,今夜天色如此之好,难得我来了兴致,不如多喝几杯?” 显然,恩格没准备放苏易轻易离去。 “大人,我那还有几个病人需要回去照看……” “几个囚犯而已,死了就死了。”恩格小酌一杯后,随口说着。 抬头看向苏易,目光迸发出一缕意味深长。 “这……” 苏易闻言,脸色骤变,心中不禁猛地一顿。 “既如此,那小人多陪几位大人一会便是。” 如今看来,想要走恐怕是没戏了。 看恩格的样子,明白是早已知晓他们的计划,将他扣在此处目的就是让祁东河他们心有忌惮。 果然,苏易久久没有回去,祁东河与邬贺此刻已经感到无比惊慌。 “葛封,苏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苏易不在,他们只好询问与之最为亲近的葛封。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还在吃饭。”葛封也无从知晓,只能如实道来。 “莫不是咱们的计划暴露了?导致苏先生被抓走了?” “如果真的暴露了,那我们明天的计划岂不是必死无疑!” “老大,要不然算了吧。万一恩格大人他们早有准备,那明天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啊!” “是啊老大!” 仅仅只是因为苏易没有出现,整个房间里就充满了放弃的声音,许多人都开始动摇,觉得不应该再继续下去。 祁东河和邬贺此刻也很发愁。 要知道,此次暴动是他们准备最充分,计划最周详的一次。不仅有诸多看守协助帮忙,可以得到些许武器,更是联合了内外围的所有囚犯,规模之大远超想象。 如若就此放弃,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辛苦筹谋岂不是白费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错失此次机会,等镇西军出军占据囚场,那他们就再也没有立功赎罪的机会。 何况指不定安国那群人临走之前会不会大开杀戒,亦或是逼迫他们当肉盾挡在前方,那他们这些人无疑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不仅仅是为了立功,更为了自己的性命。 祁东河将葛封拉到一旁,低声询问:“葛封老弟,麻烦你实话告诉我,苏先生可否交代过你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葛封好奇祁东河怎么知道苏易交代过他。 “我祁东河是个粗人,但也能够看得出来你对于苏先生没回来并不感到意外,所以猜测要么是你早已预料,要么是苏先生早有嘱咐。” “祁老哥慧眼如炬,没想到竟还是瞒不过你。”葛封见自己无意间的举动,竟暴露的如此彻底,于是只好点点头。 “没错,苏先生的确交代过我,说无论你们有何选择,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 简短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却是极多。 祁东河仔细琢磨话中之意,突然像是醒悟一般,紧接着毅然决然地走向自己手下: “诸位兄弟,镇西军不日将会攻破清水城,黑山囚场终将会被收复。试问,若到时候镇西大军兵踏矿场,你们觉得安国兵马会让我们好好活着吗?” “这……” “三年来,在座之人有多少兄弟的亲人被害、妻女被辱,甚至被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尽凌辱至死?” “而今,安国人内忧外患,正是我们争取自由,将功赎罪的机会。可有人敢与我放手一搏!?” 祁东河的一番话,尽管略欠火候又毫无话术,但所蕴含的气势却是十足。 特别是对于江湖中这群糙人,越是俗气直接的话,越是能激发他们内心最原始的愤怒与激情。 “我夫人半年前就被曹老狗那贼人凌辱,导致其悬梁自尽,此等血仇,誓不罢休!!” “人死不过头点地,与其如此窝囊下去,不如堂堂正正干上一场!!” “他们知道又如何?谁怕谁!!” 短短时间,方才还压抑猥琐的气氛,转瞬就变得群起激昂,所有人心中都燃烧起一股剧烈的斗争之火,恨不得立马就动手。 “好,传下去,各自继续着手准备,明日一大早听信而发!!” 说完,祁东河瞥了还在纠结的邬贺,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如此态度,摆明了就是即便邬贺打算退缩,他祁东河自己也会按计划行事。 其实,邬贺未尝不明白事出紧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己一众手下。 “我们也下去准备吧,到时候视情况而定。”最终,他还是没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模棱两可的回应手下。 葛封见状,不由得对这群旧将感到悲哀。 身为将士,却不如一群江湖人士有魄力,实在是令人唏嘘。 与此同时,外围囚场在李铁和陈舍等一众老大的率领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外围不比内围,相对来说看守的严密程度较松,而且许多看守早已被苏易暗中归化,故而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陈老大,苏先生要的刀都准备好了吗?”正在与看守商量事宜的李铁看到陈舍走来,开口询问道。 “嗯,东西虽然不多,但基本足够半数人人均一把。” “行,到时候就麻烦各位看守了。”说着,李铁看向面前的几位看守老大。 “瞧你这话说的,为苏先生做事是我等荣幸,哪来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清水城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但凡有远见之人都能猜得出来今后清水城必定会收复。 而且他们本就是大陇人,与其为安国卖命背上个叛徒之名,不如趁此机会立功,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得到镇西王的嘉奖青睐。 “再细说下安排,凌晨寅时三刻,各位老大将会带人发动暴乱,然后你们听到声响将内围大门处的看守拿下。到时内围有兄弟会接应,并一同实施,明白了吗?” 许久未见,此时的李铁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仅做起事来稳重谨慎,说话间的气场还能压得住诸多看守和外围老大。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苏易在背后支撑,或许这就是寻常说的脱胎换骨。 “是!!” …… 第46章 揭露身份 黑山囚场的夜素来十分寂静,微风拂过,晃动着山林树枝发出稀疏的声音。 负责巡逻的看守不断徘徊在囚场四周,阵阵火光于风中摇曳,照亮矿场四周。 凡是光亮所及,除了巡逻看守之外,有的只是未处理完全的碎石和推车。 压抑死寂的气氛萦绕在整个囚场的上空,不远处的树林中,劳累致死的囚犯尸体随处可见。享乐坊里时而传来女子哭喊挣扎的求救声,角落处的水牢中一具具漂浮着的囚犯已经涨水臃肿。 民间百姓都说黑山矿场是个吃人的怪物,白日里或许看不出来,因为直至夜晚才会暴露出其惊悚可怕的一面。 这,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山囚场”。 而今夜的矿场,注定不平凡。 随着一道道开锁的声音应声响起,诸多关押着囚犯的牢房大门随之被打开。 这些人走出牢房之后,先是探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巡逻看守,确认其正处于换班的空隙,迅速快步而出。 他们在光亮所不能及的黑暗角落里悄然攒动,靠着掩体小心翼翼地前行,自制的粗糙短刀紧贴在手臂内侧,眼神锐利且闪烁着凝练光芒。 另一边,苏易依旧在与恩格喝酒闲谈。 莫狄已经醉了,正倒在女奴的温柔乡里呼呼大睡。曹荣则早已离开,说是回去休息。 只有恩格自始至终陪着苏易,两人端坐于屋子二楼的露天阅台上。 星辉点缀的夜空下,整个囚场宛如毫无生机的潭水,显得那般死寂而又安静。 “快开始了吧!”恩格幽幽望着下方,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快开始了?”苏易故作不解,出声询问。 “哦?难道这不是你辛辛苦苦筹谋已久的计划么?镇西军主帅,苏易,苏王!!” “……” 突如其来的身份揭露,使得苏易像是瞬间被惊雷击中了似的,震惊不已。 “不想承认?怎么,还要继续装下去?”恩格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主动为苏易倒了杯酒。 “何时知晓的?”苏易端起酒,佯装镇定地反问。 他自诩自己从来没跟人说过自己的名字,即便是陈舍、祁东河、邬贺他们,也只是知道自己是镇西军派来的人,对真正的身份一无所知。 “说起来,还多亏了那个与你接头的女子。我本也以为你或许只是寻常的镇西军斥候,却万万没想到等我深查下去才知道,居然是堂堂镇西王亲自出马,如此胆量着实让我另眼相看。” “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何不将我拿下?” 原来竟是自己外出与余小小接头时暴露的,如此看来,恩格恐怕是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关注自己。 果然,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恩格。 不过也是,能够被常无乾安排在这里执行如此重要任务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不急,这不特地来请你看场好戏么。” 说话间,一个安国士兵突然快步走进屋子,跪在恩格身后低声说道:“大人,黑山北侧密林果然有不少人马正在悄悄靠近,是否立即伏击围杀。” “不急,应该只是探路的斥侯。再探!”恩格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着。 然而此刻他的身旁,苏易却早已是冷汗直流,就连拿着杯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你怎么……”惊慌不已苏易喃喃开口,已然是神色恍然。 “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恩格似乎知道苏易在疑惑什么,身体微微后靠躺在椅子上,随即才缓缓开口解释: “很简单,猜的!” “猜的?” “没错,早在得知大陇将会派镇西军前来时,我们就对出入清水城之人进行防范。起初觉得你们并无异样,似乎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可谁知道你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到我的地盘,而且一来就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这就让人颇为费解了。” “我了解过镇西军兵力,不过六千有余,凭此兵马想要强攻清水城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里应外合,从内部击溃清水城。” “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我们的目的?”苏易恍然。 “虽清楚你们的意图,但却不知具体计划,直到你来到黑山囚场,并企图煽动囚犯暴动之后,我终于明白了!” “先是利用舆论让清水城陷入内忧,紧接着黑山囚场闹事制造外患,让人以为你只是想利用黑山囚场之乱牵制我们的兵力,从而忽略你们的真实目的。” “那便是雷火!!” “镇西军兵力不足,即便是趁清水城大乱出手,想要取而代之也非易事,因此唯有抢到了这批雷火,将其用于战场才能有机会!” “怎么样,我说得可对?” 恩格说完,瞥了眼苏易,发现他已经是一脸惊讶,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就这么自信能够凭你的五千精锐能够抵挡得住我镇西军?”似乎是为了找回场子,苏易咬咬牙不甘心地说着。 “自然不是,虽然镇西军已经没落,可其威名尚且令人胆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我特地派曹荣三日前就前往清水城秘密调来八千精兵。 我本就早有应对,且又有一万三千精锐坐镇,还占尽地形优势,区区六千镇西军估摸着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你…难道就不怕八千精锐调来之后,清水城陷入疲弱,我们趁机偷袭!?” “这倒是个麻烦,不过即便如此,清水城短时间内必不可能落败。到时候曹荣收到消息我们扭头支援,正好可以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何乐而不为呢?” 好疯狂的举动,居然不惜用损失一座城的可能性当做赌注,只为了一个镇西军全军覆没的可能,这要是说出去,恐怕谁也不敢相信。 要知道,虽然清水城落败是迟早的,但早一天和晚一天的差距可是相当之大。 即便只是一座残破不堪的小城,其带来的收入也是无可估量的。哪怕只多待一个月,起码也能挣得数万兵马半年的口粮。 由此可见,常无乾和恩格的魄力有多大。 就在苏易愁眉不展之际,突然亮起的一道火光打断了思绪,侧目看去,是下方的外围囚场。 火势之大足以照亮整个囚场,同时那些原本躲藏在暗处的囚犯纷纷一哄而出,朝着四周的毫无准备的看守厮杀而去。 霎时间,偌大个外囚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那些饱受折磨的犯人此刻就如同是挣脱了枷锁的猛虎,要将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撕咬成碎片。 此等威慑力下,那些看守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逐渐倒在血泊之中。 反观恩格,却一点也不在意,更像是在欣赏囚笼中的野兽在互相厮杀一般,面色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第47章 可敢赌一局? “你就丝毫不担心手下看守们的安危?”苏易好奇问道。 “不过只是区区外围看守而已,我早已将我安国之人撤了出来,剩下的都是些大陇人,死了便死了!”恩格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这已经不知道是苏易第几次听到恩格说出这种话,“死了便死了”,就好似在恩格的眼中,无关之人的性命如同牲畜一般可有可无,不值得一丝同情。 这或许就是恩格此人的可怕之处,不同于曹荣对大陇人那种溢于言表的厌恶憎恨,恩格总是淡漠地对待他人性命,甚至不止是大陇人。 恩格居然早已有此准备,也就是说眼下整个外围都是大陇囚犯与看守们的互相残杀。 从近来看,以此可以最大化避免安国兵力的过度损耗,阻挡囚犯。 长远来看,这些人本就对他们安国之人恨之入骨,极大可能都会加入镇西军对抗安国。 与其日后成为棘手麻烦,不如趁此机会早做打算。 如此狠毒的两全之策,这恩格简直就是个可怕的疯子。 “报!!恩格大人,内围也开始发动暴乱了!!” 随着手下的上报,恩格这才露出一抹兴致。 “原本以为扣下了你祁东河他们就会畏首畏尾,没想到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啊!” 在他看来,内围这些囚犯常年在他手中遭到打压凌辱,早已失去了反抗之心。 此次若非是苏易借机怂恿,他们恐怕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得知计划已经败露,竟还有如此顽强不屈的勇气,着实令他感到意外。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苏王,不妨来赌一把?” “怎么赌?” “就赌你的人今日能否安然离开?” 事到如今,还能泰然自若地跟他打赌,由此可见恩格对自己的谋划布局是有多么自信。 “赌什么?” “听说你们镇西王府有一本传世兵书,得之可纵横沙场于无敌,如若我赢了,饶你性命就要那本书如何?” “要是你输了呢?” “想来你肯定对你大哥的下落和父亲的尸体所在十分感兴趣,所以你赢了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此话一出,苏易‘噌’的一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而后双目赤红地看向恩格。 “你此话当真!?”苏易几乎是沙哑着低吼出声,激动的身体在隐隐颤抖。 据说三年前西境沦陷之后,镇西军旧部曾派人寻找过镇西王父子的尸首,可暗中打探了三年,却毫无收获。 如今,却从恩格口中得知此事,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口中,苏易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信息。 那便是他的大哥极有可能还活着,因为恩格说得是大哥的下落而不是尸首。 “自然不会骗你,不过你真觉得自己有机会你们镇西军能安然离开?” 恩格也不禁好奇起来,从苏易的反应来看,在明知道自己没有丝毫胜算的情况下,得知父兄的下落他似乎更多的是激动,而非失落。 莫不是苏易还有什么不为他所知的计划不成? 恩格何其敏锐,仅从苏易的细微表情差异就能察觉出不对劲。 “希望你说到做到!”苏易强忍住内心激动之情,克制己身重新坐下。 不多时,另一边的内围也开始传来激烈嘈杂的声音,显然是祁东河他们跟安国看守们对上了。 内围的实力相比较外围强上不少,除了江湖恶徒就是清水城旧部,其战力自然非常人能比,不然恩格也不会派出部分精锐掺杂于看守之中。 这场战斗持续了接近两个时辰,一直从寅时打到了辰时,直到天际泛白,微弱的光芒逐渐照亮整个大地。 再次看去,外围的看守非死即绑,囚犯们均已经占据了主动,正准备闯过木栏进入内围帮忙。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动身之时,四面八方却突然冒出数千名全副武装的安国将士,将他们一众团团包围。 “遭了,拖了太久,驻地士兵居然都赶过来了!!”陈舍等人面面相觑,均露出凝重的神情。 不过看此架势,来的驻地士兵不过六七千,外围囚犯们在数量上还勉强占据上风。 “怎么办?老大,还继续吗?”囚犯们围成一团,纷纷看向各自的老大。 “老大,依我看不如跟他们拼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谁怕谁!!” “就是,今天我反正杀爽了,也为我妻女报了仇,虽死而无憾!!” 部分勇猛之人出言鼓舞人心,这些人大多都是三品武者,实力不俗,在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多多少少也负了不小的伤。 “别冲动,这些士兵绝非之前的看守可比,贸然出手必定是两败俱伤!!”陈舍大声吆喝道,制止手下人冲动行事。 “李铁,苏先生可有指示?”陈舍扭头看向李铁,询问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我们的任务就是牵制驻地士兵和为内围提供武器,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眼下就先等等吧。”李铁按照苏易事先准备好的计划吩咐众人。 陈舍闻言,随即点点头。 他也是如此想的,毕竟若是真让他们跟这群士兵拼个你死我活,结果恐怕会伤亡大半。 有他们在外围拖延,那群驻地士兵也无法脱身支援内围,更不曾主动出击,显然也知道动起手来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反观内围,此刻处境却并未想象当中的那般理想。 因为安国看守早有准备,所以祁东河他们的偷袭并未得手,反被蓄势待发的看守打了个措手不及。 即便如此,凭借着不要命的疯狂,他们还是跟对方拼了个旗鼓相当。 三千多名内围囚犯,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甚至超过上万的外围囚犯。 再加上陈舍他们这段时间不断私下里为他们运送武器,更让其战力成倍提升。 “苏王,没曾想你竟做了如此周详的准备。”恩格似乎察觉到了战局的诡异之处,不禁有些意外。 放眼望去,内围囚犯一个个精力充沛、战意十足,全然不像是多年辛苦压榨的疲弱之态。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别说是跟看守正面作战,身体无不久积成疾、虚弱不堪,哪还有寻常武者气息。 而这一切,毫无疑问正是苏易两个月来的成果。 利用治病契机,实则暗中调养修复囚犯们的体魄,就是为了能够这个时候发挥出更大的战力。 原来,他竟早就在利用游医身份筹划眼前的一切,这份远见卓识让人佩服。 “略施手段而已,不过我看恩格大人似乎并不着急。” “这有何惧?即便他们再能打,也不过只是笼中困兽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 “哦?是这样么。”苏易调侃着,谈笑间淡然儒雅地饮下手中的酒杯。 第48章 苏易的布局 不知是恩格的错觉还是内心作祟,总觉得此刻的苏易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恐惧。 漫不经心地举动,从容不迫的神情,深不可测的眼神,恍惚间再无半分方才的惊慌与惊惧。 仿佛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不到二十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久经沉浮的谋士。 想到这,恩格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到身后手下神色慌张地跑进屋子,甚至过于紧张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 “回恩格大人……北山突起山火,我们埋伏的兵马尽数被困于山谷之中!” “什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本以为此次剿灭镇西军志在必得,谁曾想居然发生了如此颠覆性地转折,恼羞成怒的气得猛地捏碎了坚硬的木椅把手。 “大人,我等奉命埋伏在北山山谷附近,不知怎的突然四周火势迅猛蔓延,整座山谷顿时火光漫天,我们的人…几乎死伤殆尽。” “怎么可能!?镇西军呢?莫不是你们被发现了?” “除了最初出现的三十几个镇西军之外,并无任何兵马的痕迹。” “…!” 三十几人,竟一举困住了上万精锐兵马,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质疑。 旋即,暴怒的恩格赫然起身,再次看向苏易,却发现对方露出一抹玩味似的讥讽表情。 “是你!!”恩格咬牙切齿地瞪着苏易,疯狂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事到如今,除了苏易,他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在背后从中作梗,让他们落入陷阱之中。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苏易是如何知道他们会在何处伏击,又是怎样凭借区区三十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烧山的。 而且之前他打探过镇西军的行军轨迹,他们的确是朝着黑山囚场行军,怎会突然消失? “恩格大人,别急啊!好戏还没结束呢。” 话音刚落,曹荣又神色惊慌地推开闯入房间,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大人,镇西军夜袭清水城,与城内叛军里应外合。我安国将士死伤惨重,难以抵抗,常副将下令让我们立即派兵驰援!!” “……” 驰援?他能如何驰援? 上万精锐被困于山火之中,驻地士兵又被外围囚犯死死牵制,动弹不得,就连内围都已经快要被突破防线。 霎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因为,就连黑山囚场此刻都有些自顾不暇,短时间内根本难以调动任何可用之兵。 此时此刻,恩格才终于明白了苏易真正目的,不是黑山囚场,也不是雷火,更不是声东击西,而是调虎离山。 以自身作饵,让他以为苏易对黑山矿场势在必得,甚至特地暴露自己镇西王的身份和知道雷火一事,从而增大信服力。 实际上,却是刻意利用自己的贪功冒进,从清水城调兵前来伏击,从而借囚犯之手牵制住大批兵马,让他们无法及时驰援,以最大的胜算一举拿下清水城。 “哈哈哈,我恩格自认为运筹帷幄,却没想到竟被你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 如今的恩格,已经可以说是输得彻头彻尾,且不说他的那些精锐最终会有多少存活,若是清水城落败,他必定会是首要罪人。 回到洛城,施华将军必定不会饶他性命,等到镇西军追剿,亦是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一死,他没什么好害怕的,只是不甘心打败自己的竟是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子。 闻言,苏易缓缓起身,望着下方正处于四方对峙的内外囚场,没有理会几近恼怒癫狂的恩格,而是目光平静地淡然开口: “你们此局…败了!” 筹谋四月之久,只为这一日的到来,个中心酸苦楚谁人可知。 如今,大局已定,苏易终于能够松一口气。 这些天来,他不曾有一日停歇。 布局落子,暗中谋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对手警觉发现问题,以至于将自己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以此来最大化增加可能性。 是啊,谁曾想,苏易身为镇西军主帅,进入黑山囚场不为里应外合,只为引人耳目。 正因为恩格自认为已经掌控了镇西军主帅,才如此大胆地敢赌这一把。 “不!!不会,我还没输!!” 说着,发了狂的恩格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内力,右手呈虎爪之势猛地杀向苏易。 恩格的实力,竟是二品武者巅峰!! “只要抓住了你,镇西军就是一群无头散兵,翻不起什么大浪!!” 神情狰狞的恩格怒喝道,气急败坏的他不惜对苏易出手,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倚仗。 恩格调查过苏易,他自幼体弱多病,三年前的那场大病更让他连举重物都困难。 也就是说,苏易此人并不会武功。 所以只要拿下他,到时候镇西军必然方寸大乱,以他性命威胁,清水城依旧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真因为如此,他才特地邀请苏易独自前来赴宴,成这本以为用不到的底牌。 然而,面对恩格凶猛地攻势,苏易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始终面如止水。 “想擒贼先擒王么?还算是有脑子。” 话音刚落,突然一柄长枪爆发出破空鸣叫疾射而来,气势之磅礴犹如千军不可挡。 察觉到这一枪蕴含着的恐怖威势,恩格眼眸闪过一缕诧异,随即连忙暴退数步,堪堪躲过这直奔胸口而来的致命一击。 “叮!!” 长枪刺穿恩格的上衣,直插进地板之中三寸有余,颤动的枪身上流淌着触目惊心的血液、还夹带着一片碎布。 但凡恩格退后的慢一些,必定会死在这长枪之下。 紧接着,门外传来手下士兵的几声哀嚎,一名士兵被打飞后砸破房门摔倒在他们面前,落地时已然没了呼吸。 而后一道人影从破门之中赫然出现,来人正是一路厮杀而来的葛封。 在其身后,满是惊恐不已的安国士兵,一个个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被吓破了胆。 一个跃身,葛封落到苏易身后,恭敬单膝下跪: “少主,末将救驾来迟!!” 第49章 数月筹谋,只为今朝 “不迟,刚刚好。”苏易轻声应道,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旋即,葛封起身,一把抽出地上的长枪握在手中。 高大强壮的身躯,脸上和身上沾满了鲜血,凌冽的眼神、凶悍镇定的神情,赤裸胸口处一条血痕触目惊心,犹如刚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将苏易挡在身后。 “有我葛封在,无人可伤少主!!” 言语间,气势轰然迸发,同样也是二品巅峰,且经历了方才真正的战斗厮杀之后,其实力又强了几分。 “二品高手?之前居然毫无察觉,而且还如此面生!!”恩格看到葛封的实力,顿时感到无比惊讶。 根据情报,镇西军中二品巅峰高手屈指可数,除了那屈指可数的少将之外,其他有实力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中人。 而在细作传来的名单之中,也并未提及有个善使长枪的二品巅峰。 这就是苏易为何要特地带葛封而不带罗良的原因,若是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必然会调查自己身边之人。 镇西军本就鱼龙混杂,其中必定少不了敌国奸细,想知道并不是难事。 罗良他们跟随自己已久,身份和实力固然瞒不住,只有葛封作为刚进入镇西军之人最不为人知,苏易也从未让他在军中展露过实力。 “莫要掉以轻心!”苏易轻言提醒, “谨记少主提醒!” 随后,葛封挥舞着手中长枪,大喝一声冲上前与恩格和曹荣两人激烈拼杀起来。 葛封本就是二品巅峰,更有葛家世代祖传枪法传承,其实力更是远超一般同境武者。 以往缺少的战斗经验,也在和罗良等人的私下对战教导中逐渐弥补。 如今的他,实力可以说已经跟罗良等人不相上下,应付二品巅峰的恩格和二品初期的曹荣联手自然不成问题。 虽然做不到将对方迅速击杀,可要阻拦对方伤害苏易还是不成问题,而且拖下去也未必不能取胜。 就在他们打斗之时,苏易却是不紧不慢地看向空中。 他在等,等清水城那边镇西军主力的消息。同时,还有北山那边安国精锐的下落。 苏易自是不相信仅凭一把山火就能烧尽万余兵马,但让他们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无法增援还是不成问题。 而他需要的,就是这其中的时间差。 别看只有区区数个小时,但却关乎着镇西军能否拿下清水城,也是他四个月来的心血成果。 那场大火必然不是凭空而起,区区三十多人又如何能够做到如此程度,背后乃是他暗中带人所为。 至于原因,试问作为一名游医,为了救治犯人去山上采些药材也没什么奇怪的,况且还有莫狄等人在旁侧监督。 于是他只能带人一点点将早已准备好的硝石卖在山谷周围,整整三个月,他才勉强完成。 而那三十名镇西军,则只需刻意暴露镇西军迁移方位,引导恩格将兵马埋伏于山谷便可,最后点燃至关重要的一把火。 重重设计,步步筹划,只为能够拖延住这上万兵马,为罗良他们争取时间。 别看只有半天,却关乎着镇西军能否攻下清水城,会避免有多少伤亡。 这便是战场之道,哪怕只是一个细节,就足以决定最终的结果。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只信鸽从天边悠悠飞来,苏易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不负少主所托!” 一缕清风拂过,纸条缓缓飞走,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下随风而动。 终于…结束了!! 长叹一口气,心中沉石随之落下。 一切都尘埃落定,也不枉他在这黑石囚场遭的这份罪。 扭头看去,葛封已经将曹荣当场斩杀,至于恩格,则是拖着重伤苟延残喘,恶狠狠地眼神始终盯着苏易,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葛封的状况自然也不太好,毕竟事先就耗费不少的精力闯上来,又受了些轻伤,能够击败两人得亏枪法出奇,占了些年轻力强的优势。 苏易丢给葛封一颗治愈内伤的药丸,让他调养气息,随后缓步走向恩格。 “为何不逃?” “逃?往哪逃?”恩格怒狠狠地说道,嘴里涌出一股淤血。 是啊,败军之将,死不足惜,即便是回到洛城,也难逃失城之过错。 “你输了,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可以给你个痛快。” “……” 闻言,恩格沉默良久。 诚然,他的确因为败给苏易心有不甘,可自己的确答应过赌约。 “你父亲的尸体被我安国大将军悬挂于国都城墙之上,而你大哥,当时已经气息奄奄,几乎毫无生机,最后则是被他们带走…” “你口中的他们所指何人?” “不清楚,只知道四年前他们突然被国主派来军营之中,具体底细我等并不知晓。” “……” 果然,安国的背后还有其他势力暗中推波助澜,而且极有可能跟之前出现在春猎场的神秘异域他族相关。 只是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有何目的,到底有什么企图。 “赌约我已经履行了,给我个痛快吧!”说完,重伤奄奄的恩格便安然闭上了眼睛。 再次走出屋子之时,苏易的手中多了一根带血的银针,随后顺手将其丢到一旁。 这恩格倒也算是个信守承诺之人,而且只告诉了他父兄的下落,其余并未多言。 刚走没几步,恰好碰到吴峰正带着三十名破军营的人匆匆赶来。 “怎么来的是你们?”苏易疑惑,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让九皇子随便派几个机灵点的人来放火,没曾想竟是破军营众人。 “主帅,九殿下担心您的安危,所以特地派我等来援助你。” “那清水城那边...?” “九殿下说了,您都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要是这还拿不下清水城,他枉为主帅学生。” “那家伙,还真是...” 自九皇子拜他为师以来,在镇西军中一直尽心尽力,尽管苏易并未教导他太多,对自己交付给他的一切事务也都毫无怨言。 如今,担心自己会有危险,还特地派吴峰他们前来接应,可见其良苦用心。 说起来,自己的确是亏欠了这个名义上的徒弟。 “主帅,北山的火势快结束了,想必安国将士死伤近半,我等奉命前来带你离开此地。” “我走了,这些囚犯怎么办?” “这……眼下您的安危最为重要,顾不了太多。”其中一名士兵无奈开口。 的确,一旦那些安国将士赶回来,以他们这点人马根本不足以应对。 当下局势,最佳的处理方式就是先离开,等镇西军在清水城调整一段时日之后再前来收复。 然而苏易十分清楚,吃了如此大亏的安国人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囚犯,定会对其疯狂报复。 就算不日之后镇西军及时赶来,恐怕也早已是血流成河,死伤者不计其数。 “囚犯的命,也是命啊!”苏易喃喃道,遂果断走向外围囚场。 第50章 平定囚场局势 外围囚场,陈舍及一众老大正与驻地士兵已经对峙了一个多时辰,彼此谁也不曾轻举妄动。 迟迟没有收到恩格大人的指令,曹荣也不曾回来,将士头领余甑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看到苏易带着一干人等视若无睹地大肆走来,余甑立马警惕起来。 “来者何人!?”余甑一直驻守在囚场外域,故而对苏易知之甚少。 苏易并未多言,而是直接给了葛封一个眼神。 而后,一个用血斑绸布包裹着地东西被他抛出,落到地面时,里面赫然滚出恩格那血淋淋的人头。 触目惊心的一幕,顿时让余甑心头一震。 “这是...恩格大人!!恩格大人死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高喊出声,紧接着一众驻地士兵纷纷神色惶恐,目光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和惊讶。 恰如此时,威风凛凛的葛封执枪立于阵前,酝酿起高昂的嗓音大喝道:“恩格已死,尔等投降,皆可不杀!!” 主将恩格之死,已然引起士兵们的恐慌。 而随后葛封的又一句话,则是彻底磨灭了他们想要为恩格报仇的想法。 “清水城已经被我镇西军占领,若再有负隅顽抗着,不论是安国士兵还是大陇将士,均杀无赦!!!” 话音刚落,陈舍一众囚犯瞬间激情澎湃地齐声附和: “杀无赦!!”“杀无赦!!!” 刹那间,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天平已然倾斜向囚犯。 并不是因为实力有多强,而是气势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一方战意高昂,另一方则是心生畏缩怯意。若此时再开战,结局必定与之前截然不同。 当然,苏易也是在赌,赌这群驻地士兵会畏战,赌这余甑贪生怕死主动束手就擒。 “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安国将士誓死不降。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诛杀此贼,为恩格大人报仇雪恨!!” 然而,仅凭恩格的项上人头以及三言两语就想俘虏数千名士兵,苏易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天真。 他小看了余甑的决绝,也小瞧了安国士兵的英勇无畏。 即便是知道退无可退,余甑依旧不愿束手就擒,反而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之心下达开战的指令。 而他的主要目标,正是苏易等人。 突然爆发的激昂战意,使得原本平和的囚场瞬间火药味十足,士兵和囚犯转眼间就彻底厮杀起来。 见状,吴峰等人迅速将苏易围在中心,以此来保护其安危。 “吴峰,不用管我,去帮他们。”苏易指着另一边李铁和陈舍方向,大声呼喊着。 “主帅,我们的职责是护你周全!”吴峰解决完两个持刀冲来的士兵,随后回头解释道。 “有葛封保护我就够了,眼下对方气势弱,我方占有绝对优势,若是再给予致命一击,定会轻松瓦解这场战斗。” “可万一...” “这是军令!!” “...”犹豫再三,吴峰只能点头接令:“末将领命!” 说罢,吴峰大喝一声:“兄弟们,随我上阵杀敌!!” 随即,吴峰便带着三十人尽数奔向战场中央。 他们的出现,就犹如猛虎进入了羊群,一路砍瓜切菜般碾压杀伐,所经之处,尽是敌军尸首堆砌,脚踏之路,皆为敌人鲜血浇染而成。 看到他们如今的蜕变,苏易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将士。 他能看得出来,吴峰他们所用的杀伐技巧,乃是自己结合了两世记忆,最终总结出来的精华。 既有如今时代的武功绝学,又有上一世无可媲美的科学配合,两者融合,所施展出来的力量绝非寻常可比。 正所谓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懂文化。 试问,一群既有非凡武功,又会各种阵法转换及搏杀之术的精锐战神,这群平平无奇的驻地士兵又该如何应对。 更何况,他们不仅于此,不断从隐秘之处施展出来的暗器,以及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顶级豪华套装,更是让他们可以在战场之中如履平地,如同一个疯狂的绞肉机器,肆意屠杀! 见此情形,不仅是敌人,甚至就连李铁和陈舍他们都看呆了。 难以想象,世间竟还有如此恐怖的士兵。 特别是陈舍等人,他们分明能够感受到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武者气息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差距,但却总是能够发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招招致命,处处制敌,让他不禁有一种错觉,那便是即使这些人只是普通人,也能轻易取自己性命。 吴峰他们屠杀片刻之后,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看向面前这群已经陷入恐惧而呆滞的残兵败将。 原本就处于下风的驻地士兵,此刻已然被吴峰等人彻底吓破了胆,纷纷退缩,唯恐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不过半刻钟,原本数千之众就只剩下了千人有余,显然已经是毫无还手之地。 其中,绝大部分大陇士兵早已叛变,转而投入囚犯行列对付安国之人,也是此次战斗能够有巨大差距的原因之一。 “吴峰,这里就由你负责了,后面的事相信不用我说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 外围平定,让本就规模不小的队伍不减反增,这无疑是巨大收获。 接下来,吴峰只需要带领这群人杀入内围,随后在联合祁东河他们,想来即便是那精锐携愤杀入囚场,也自当无所畏惧。 “苏先生,你这是要去哪?”就在苏易准备离开之时,陈舍等人突然走上前来询问。 “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放心,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们就不再是囚犯了,而且如若想加入镇西军,我会为你们引荐的。” 苏易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无非是想问他们立下此功之后,是否能够恢复自由之身。 “不过要是出去之后再做不法之事,可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那是自然,多谢苏先生!!”众人闻言,连连谄媚附笑。 事到如今,见识到镇西军恐怖的实力之后,他们又怎敢抱有作恶之心,况且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比什么都珍贵。 立下保证之后,苏易就带着葛封转身离开了。 李铁望着苏易离开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这三个月来,他亲眼看着苏易从最初饱受欺凌的普通囚犯,到随后声名鹊起的游医,还得到恩格、曹荣等人的器重,最终成为囚场内一呼百应的风云人物。 原以为这已经是苏易的顶点,殊不知他竟还计划主导了囚场暴动,而且看其手下葛封及那群恐怖手下的实力,可见其在镇西军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苏易的背影愈发的高大、伟岸,甚至于变得让他有些触不可及。 念及先前的患难之交,他本想上前攀谈关心一二,却惊觉两人身份已是天差地别。 而他只不过是苏易惊人布局下的一个过客罢了,想来此事一过也不会再放在心上,更别提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半吊子老哥了。 第51章 幕后之人的秘密研究 “少主,我们这是去哪?” “当然是找东西了。” “找东西?难不成是那批雷火的下落?” “那玩意不过就是威力大点的炮仗,还不值得我大费周折。” 早在苏易得知雷火一事,就猜到那应该就是类似于低劣炸弹的东西,虽然威力不见得有多大,但对于如今这个时代来说,倒也的确算是个不得了的存在。 然而对于拥有两世记忆的他,对那所谓的雷火根本不屑一顾,反而是更加好奇安国背后那群神秘人究竟在研究什么。 循着西侧密林,苏易两人很快就来到一处隐蔽的石间洞穴。 在看到地上留有些许的荧光花粉之后,他确定自己要寻找之人正是进入了这石洞之中。 只是见到周围驳杂不堪的脚印,看来那些人已经收到消息提前逃走了。 “少主来过此地?” “只是之前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过的记号罢了。”苏易并未解释太多,直接无所忌惮地走入了其中。 看似漆黑狭窄的不起眼石洞,没曾想里面却内有乾坤,宽敞的通道石壁上满是各种血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臭味,脚下偶尔还会踩到已经腐烂的骸骨和带血的肢体。 “好恐怖的地方,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看到石壁上深浅不一的划痕,葛封不由得发出惊呼。 这些痕迹像是被锋利的坚硬的铁器划过一般,有些的尖端还残留着沾着血肉的指甲碎片,应该是被人用手指硬生生地抓出来的。 而能够对石壁造成如此效果,足以可见那人实力有多强,亦或是经受了怎样生不如死的痛苦才会如此自残。 越往里走,血腥味的气息越来越重,隐隐间还掺杂着一缕淡淡的糜烂味道。 苏易自诩识得世间不少药材,却也无法知晓那东西为何物。 不一会,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映入眼帘的是个宽敞无比的石窟,石窟中央有着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之中还有着不少残肢断臂,甚至还漂浮着骇人的头颅。 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即便是已经杀了不少人的葛封,也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反观苏易,虽然眉头紧蹙,却还是勉强能够保持镇定。 血池周围放着不少木桶,看架势那群人应该是在用这些活生生的血肉在饲养什么可怕的东西。 环视四周,除了他们进来的洞口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洞口,而且门口被铁门紧紧锁着,好似生怕里面的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 另外还存在着几个石室,石室里的人正是前段时间被恩格从内围带走的十几个囚犯,只不过此刻都已经被灭口了。 而那荧光花粉的痕迹,正好是从其中一人的鞋底一路残留下来的。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那群人的秘密研究基地了,只是他们究竟想研究什么东西?还是用如此惨无人道的歹毒方式。” 就在苏易仔细打量四周揣摩其目的之时,突然那个铁门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听声音像是一只猛兽,却又好似是人发出来的,只是因为过于沙哑发狂,显得充满野性。 “少主,咱们真的要进去吗?”见苏易一步步朝着铁门方向走去,葛封喉间滚动了下,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能感觉得到,这道铁门后的东西相当可怕,其实力绝不低于一品武者。” “一品武者么,有点意思。” 居然能将一品武者豢养在这石窟之中,无疑让苏易更加好奇,遂加快了脚步。 见状,葛封只能跟上,同时将背后的长枪取出,并做好随时动手的戒备动作。 在苏易的药丸帮助下,他体内紊乱的气息虽然已经调复,可身上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所以要是碰到一品武者,定然不会是对手。 尽管如此,他也得肩负起保护少主的责任,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障少主的安全。 穿过铁门没几步,苏易他们又来到了一处小石室,从周围石壁整齐的挖痕来看,这里应该是人工凿出来的。 微弱的光芒下,苏易隐约能看到在前方石壁上有一个正被枷锁束缚着的身影,听那沉重浑厚的喘息声,想来刚才的那道嘶吼正是出自他的口。 点燃一旁的油灯,整个石室豁然明朗,苏易也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已经不算是一个人了。 他的身体表面尽数被铁覆盖,就连脸上都被人浇了铁水凝固成型,好似穿上了一件钢铁盔甲的战士。 不同的是,眼前之人身上的铁衣并不是穿上去的,而是被人活生生贴上去的,已经完全与肉身融为了一体。 经受了如此凄惨的折磨,却没能死去,依旧保留着生还者的气息,可见其已经并非寻常人类。 两个铁环残忍地穿过他的琵琶骨,最大化限制住了其行动能力,使之只能强撑着站立在石壁前,连坐下都办不到。 左右望去,另外还有几具类似的铁人被囚禁在石壁上,但却都已经断了呼吸。 由此可见,这就是那群人秘密所在,目的就是为了抓实验体研制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苏易走到一个存放着粘稠药汤的木盆前,用银针挑起一丝放于鼻息间。 “尸葵,五觉散,失魂花...这些都是至邪至毒之物,他们竟想以此方式制造出一种嗜血的钢铁怪物。”苏易分析着药材中的成分,低喃道。 他又看了下其他几盆药汤,成分大同小异,只是含量有所不同。想来他们应该是知道具体的配方,但却无法掌握精准的用量。 难道这就是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找到叔祖父的原因,莫不是叔祖父知晓这药剂的具体配方? 随后,他便看到那个唯一存活的怪人面前的药盆已经消失,想必这就是他们认为最接近准确数据的配方,故而匆忙离开之际特地带走了。 “嗷~~~” 正当苏易聚精会神寻找线索间隙,那个失了智的怪人突然再次发狂暴走,拼命朝他嘶吼着扑来。 好在是有坚固铁链的牵制,才无法靠近分毫,只能不断挥舞着手用力抓去,他的手指细长而又渗人,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铁刺,若是被抓上一下,怕是立马会皮开肉绽。 苏易站起身来到怪人面前,长时间的痛苦折磨,硬生生地将他逼得发疯,以至于成了一只暴走的野兽。 不过苏易却发现在其眼眸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理智和人性,应该是有什么至死都无法忘怀的情感羁绊,也体现出其本身意志是多么的坚韧。 突然,苏易注意到其脖颈处的一个紫纹烙印,凭着大致图案几乎可以辨别那是一个“蓉”字。 蓉儿?难道他就是蓉儿的父亲? “你是...徐川?” 第52章 怪人的身份 怪人闻言,突然停止了进攻的动作,猛地怔了一下。 旋即,他木讷颤动着皲裂干枯的嘴唇,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艰难重复着这两个字: “徐...川...”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可还不等他恢复神智,下一秒却死死抱着脑袋“噗通”跪倒在地痛苦挣扎起来,锋利的指尖刺入头皮,顺着手指和凌乱的头发渗下鲜血。 难以想象,他之前曾经历过怎样的无情折磨,导致他甚至都不敢回想起原本的自己。 纵然苏易自诩已经能够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程度,可在看到如今徐川的惨状之时,内心也不免为之动容,紧皱的眉宇间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缓缓走上前,苏易伸出右手朝徐川头顶而去。 “少主,不可!!”一旁的葛封见状,急忙出声制止。 然而苏易并未理会,修长细腻的指尖三根发丝粗细的银针凭空浮现,不过眨眼间,银针便精准刺入徐川的天灵盖以及两侧太阳穴。 随后,在神志不清的徐川疑惑之际,苏易又猛地拍向其头顶。 顷刻间,一指长的银针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地拍进了徐川的脑袋里。 大回天针,江湖传闻这套针法具有回光返照之效,可在他人气息几乎断绝的情况下能够为其延续半日的性命。 别看只有三针且下针穴位简单,却是无数医师倾其一生都无法掌握的针法。 因为其至关重要的一针“天灵入体”,是需要将银针尽数没入大脑,避过头部诸多命脉和脑子,从而刺入大脑深处的那一个命穴。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对人体极为了解之外,还得有绝对的自信和熟练度,最重要的就是达到端水无纹的地步,即用手端起一满碗水,使之不产生任何波纹,以证明绝对的手稳。 也许是天见尤怜,苏易生而阴煞缠身,无法习武且身体羸弱,但却在其他方面均有过人之天赋。 而这医术,正是其中一方面。 当年不过十岁的他,只花了两年就习得了师叔的绝大部分医术,而这大回天针,他更是只花了不到半个月就完全掌握,天赋之卓越远超自己的师兄。 在苏易玄乎其玄的医术下,徐川逐渐停止了疯狂的自残行为,赤红癫狂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清明。 终于,当徐川重新站起身来时,从其目光就能看出他已经恢复神智。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邬贺呢?”回过神来的苏易环视周围的情形,潜意识里觉得无比熟悉又有些心有余悸。 随后当他看到自己现如今的面目之时,整个人几乎难以接受,拼命摆弄着手上和身上的铁块,想要将之弄掉。 可这些铁块早已与他的皮肉融为一体,又岂是那么容易剥离的,仅仅只是剔除了一小块,就疼得他龇牙咧嘴,血淋淋的还有一小团肉吊着。 突然,徐川死死抓住苏易地手臂,厉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把我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虽然已经被折磨的三年,可徐川如今也已在某种特殊药物的浸染下踏入了一品武者的行列,力量之大可以想象。 还没怎么用力,苏易的手臂就渗出了鲜血,骨头隐隐间也在咯吱作响,仿佛即将要断裂一般。 “大胆!!”葛封见此情形,立即冲步上前,手中长枪轰然挑向徐川捏着少主的手。 叮!! 枪头与铁爪碰撞发出剧烈的尖锐金属震鸣,在石室回荡。 葛封虽已受伤,可好歹也是二品巅峰武者,这一挑却也只是堪堪将徐川的手挑开,并未造成丝毫损伤。 以肉身硬抗葛封全力一击,即便是一品武者怕是也难以做到,足以可见徐川的这副铁盔甲有多强悍。 挣脱束缚,葛封急忙将苏易护至身后,对着徐川怒斥道:“少主好心救你,你竟如此好坏不分!!” 徐川本想下意识追击,却发现自己的琵琶骨被铁环封锁,刚欲上前就感到彻心扉的剧痛,让他瞬间瘫倒在地虚弱不已。 徐川并非无脑之人,听到葛封的话,再想起方才苏易看向他时毫无敌意的目光,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略微缓过劲来后,他这才强撑着起身,对着苏易真诚致歉:“小兄弟对不住了,方才我一时情急,差点伤了你。” “这叫差点么?是已经伤了!”葛封说罢,就想上前好好教训下这个以怨报德的家伙。 “葛封不可!”苏易连忙制止,随后上前:“没什么大碍,些许外伤而已。” “小兄弟如此大度,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徐川由衷感叹。 他识人不少,也见过不少天姿绰约的青年才俊,可面前之人却让他发自心底的敬佩。 小小年纪,竟能在刚才那般危急存亡之际面不改色,此等胆量绝非等闲之辈。 而且观察四周惊悚的场景,自己被那群神秘人带走之后多半是带到了此处,如此隐蔽的地方他竟能寻来并救出自己,可见其能力背景不凡。 “小兄弟,能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当初被那群神秘黑衣人带走,后来好像被灌下了什么药,其余的就不清楚了。”徐川摇摇头,眼神迷茫且疑惑。 尽管已经恢复,徐川却好似有些忘记了来到这里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在囚场被一群黑衣神秘人带走之前的事情。 看来,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彻底将这段记忆消除了,以此来保持清醒,否则又将会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我叫苏宁,是镇西军的人...” 随后,苏易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讲述一番。 在得知镇西军如今已经成功收复清水城后,徐川第一时间没有在意自己的经历,反而猛地一把握住苏易地手,满含泪水地激动开口:“镇西军!你们是镇西军的人!?” “嗯!”苏易点点头。 从徐川的反应来看,似乎他一直都在等待大陇朝廷派兵前来收复青州,而且从来都不曾放弃希望过。 “如此一来,那你可知晓囚场里可曾发生过大事,亦或是安国之人发现了什么?” 果不其然,徐川是知道囚场秘密的,如此一来,六号矿洞深处那道两年前左右被破坏的石墙似乎也就有了解释。 想必就是他故意毁坏的通道机关,从而避免安国的人发现石洞里秘密。 “不曾听说,怎么,囚场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么?” 闻言,徐川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敷衍一笑连忙否认:“没...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毕竟安国人做事不留余地,我担心他们滥杀无辜。” 这家伙,连糊弄人都不太会,逻辑也前后不搭,若非苏易不想多问,其他人要是听到必定会自己盘问下去。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境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可想回去见见你的妻女?”苏易一边让葛封帮他解开身上的铁链,一边询问道。 “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要说见面...”说到这,徐川不由得黯然。 他已经失踪了两年,想必妻子和女儿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如今再回去,短暂的相聚之后又将会让他们经历生离死别,岂不残忍。 所以,如今的他只是想于暗处静静地看一眼她们,知道她们生活得好好的就已经十分满足。 苏易也并未告诉徐川徐夫人曾遭到过欺辱,既是为了不再度刺激他,而且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提及。 “随你...” 刚一说完,突然一道震响从通道口传来,紧接着整个石窟激烈颤抖起来,坚硬的石壁也开始产生一道道裂痕,俨然即将倒塌之势。 “不好!!”苏易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惊呼出声,立即让葛封带着徐川朝洞口疾奔而去。 第53章 回清水城 断裂的石头不断地从他们头上落下,葛封用长枪为苏易扫清障碍,一旁的徐川则是利用自身肉体的强悍将具有威胁的巨石轰飞。 片刻之后,等他们来到出口之时,却发现这里依然被大堆巨石封死,短时间内根本出不去。 而在其身后,去往石窟的通道已然被彻底掩埋于山底,日后想要重新挖掘也不是易事。 透过巨石缝隙缺口,苏易隐约看到了一个黑衣身影正站在洞口外侧,他并未离开,反而像是在挑衅示威。 “你们就是安国背后之人!?”苏易开口质问。 “桀桀,首领说得没错,你果然与众不同,找了三年之久都不曾寻到的东西,你一来就带我们找到了,否则此番前来恐怕还真有可能空手而归!”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找到了叔祖父?还是说其他的什么秘密? “日后你便知道了,首领说留你一命,倒是有些可惜,不能亲手抹杀一名天骄!” 说完,黑衣人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苏易三人于石窟中满头疑惑。 “站住!!”苏易嘶声怒吼,想要问清楚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却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从黑衣人的话中,他只听明白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自己从始至终都被当做了一颗棋子,一步步走进了他们布置下的布局之中。 他不清楚对方利用他做了什么,也不清楚背后真正的企图,甚至整个过程他都不曾有过任何察觉。 就像是一只迷茫在浑浊湖水的鱼,只知道朝着鱼钩所在被一步步算计,却对岸边操纵之人的身影都摸不清看不到。 这种隐隐间发自心底的心有余悸,令他感到很是不爽。 葛封从未见过少主有过如此失态之时,即便当初孤身进入恩格三人的鸿门宴,也毫不畏惧。 少许,苏易才逐渐平息内心的愤懑,转而于一旁沉思,丝毫不顾自己正身处于随时都有可能塌陷的石洞之中。 葛封没有打扰,而是和徐川一同开始奋力搬动石块。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开辟出了一个狭小的出路,勉强能够容得下人通过。 说起来也巧,他们前脚刚从里面出来,下一秒洞窟就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裂痕,轰然坍塌。 要是再晚些许,恐怕他们今日就难以安然脱身了。 离开之后的苏易继续赶往清水城,虽然他十分在意神秘势力利用他做了什么,可眼下清水城收复迫在眉睫,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 况且有吴峰他们在囚场,叔祖父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不一会,苏易三人就已经抵达了清水城。 此刻的城外阵地满是士兵的尸体残骸,除了些许将士留守此处打扫战场之外,城墙和城门均已被镇西军占据。 透过城门,城内的镇西军正在进行大范围扫荡,应该是在做最后驱逐安国残兵的结尾。 从现场的战况看去,死去的大多都是安国士兵,而且明显是被内外夹击导致,可见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乃至可以用十分顺利来形容。 “站住!清水城近几日闭城,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刚要进城门,苏易三人却被守城门的士兵拦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几个正在巡逻的镇西军听到声响侧目看来,在看到来人是苏易之后,立马快步上前。 “放肆,连主帅都敢拦!?”说着,领头的十夫长连忙凑上前将守城士兵一把推开,亲自迎接苏易入城。 “主帅莫怪,这些人刚被收编入镇西军。” “无妨,说明他们尽忠职守,而且不认识我也正常。”苏易摆摆手,并未怪罪,反而还大加夸赞。 随后,苏易在十夫长的陪同下进入清水城,同时询问起城内如今的形势: “现在城内怎么样了?” “回主帅,九殿下及一众少将凌晨兵分三路里应外合突袭清水城,短短一个时辰就成功攻破城门,最终大获全胜。 坤朗被罗成少将当场斩杀,常无乾和左思才重伤而逃。如今镇西军各路兵马正在城内扫荡安国余孽,应该不久就能彻底将清水城收复。” 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苏易只是点点头,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反倒是身后的葛封和徐川,一个面露喜悦,一个激动地浑身颤抖。 “好!简直大快人心啊!!”徐川忍不住大声欢呼称快。 三年前城破之后的惨烈情形他至今历历在目,而今镇西军终于让清水城恢复自由,如何让他不欣喜若狂。 “九皇子此刻在何处?” “好像是往东城去了,主帅要不我带些人马与您一同前去,毕竟现在街上到处都是安国余孽,有些不太平。” “没事,你们忙你们去,不用担心我。”苏易拒绝了他的保护,转而带着葛封两人朝着东城走去。 而东城恰好是蓉儿他们家,也可顺便让徐川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女儿。 走到东城街道上,到处都是四处巡逻家家户户盘查安国残兵的镇西军和清水城将士,气氛显得有些压抑紧张。 时而会有一些安国士兵仓皇逃跑被追击的场面,无疑又会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厮杀。 有时也会出现百姓被威胁的情形、亦或是自知死路一条的安国将士大开杀戒... 总之虽是扫荡,也难免会有些鱼死网破的安国之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所以要想彻底还清水城一个朗朗乾坤,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看这架势,起码还得花些时日,这也是为何九皇子下令封城的缘故,以免出现纰漏。 多事之秋,百姓们纷纷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以此在乱局中保障自身安危。 徐川担心妻女的安危,迫不及待地就告别苏易两人先一步离开,好在是之前在半路上为他找了个黑袍,否则就他如今这模样,怕是会吓到不少人。 东城没多大,除了几条较为宽敞的大道之外大多都是些弯窄小路,所以很快就在街道上碰到了正跟在罗良身后指挥镇西军扫荡的九皇子。 “罗少将!!”葛封隔着老远就大声呼唤着。 罗良和九皇子闻声转头看去,发现正是苏易和葛封,顿时露出满心欣喜的笑容,大步上前主动打招呼: “少主!”“老师!!” 第54章 不被人理解的政策 “东城怎么样了?可曾寻到常无乾和左思才的下落?”一见面,苏易就关心起常无乾等人的踪迹。 常无乾身为一品武者,纵然个人能力出众,可架不住群起而攻之,最终在余小小、罗良、庞冲三人的围攻夹击下,负伤而逃躲入城内。 其一众得力手下及亲信也都死的死伤的伤,更别提其余杂兵残党了,几乎彻底溃败。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已经不成气候,可指不定会有其他什么底牌手段暗中作乱,所以只要一日不彻底将其揪出,就难以心安。 “没有,我们也很头疼,清水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要是挨家挨户地找下去,起码得大半个月,还不一定能保证找出来。”九皇子很是发愁。 真因为有这么个隐患,所以他才迟迟没有着手整顿城池,以免中途生事。 苏易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解决眼下城内的要紧之事: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停止大范围搜查,先把清水城整顿好再说,毕竟城里的百姓之前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如果好不容易收复,咱们迟迟没有动静怕是会动摇民心。” “嗯!”九皇子点点头,显然也很是赞同苏易的决策。 欲除隐患,还是得先解决百姓们的生计,若是百姓们连饭都吃没得吃,日子过不下去,又怎会老老实实配合他们的搜查,不闹事就算好的了。 别看都是大陇子民,对于绝大多数普通贫苦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吃上饭好好活下去,才不管衙门里坐的是谁,这便是民心所在。 随后,在苏易的号令下,大批镇西军在搜捕完大多数安国士兵之后,就停止了深入彻查。 一来剩下的小部分无足轻重,二来在这上面耗费重兵也不值得。 与其浪费精力,还不如帮忙城里的百姓重建家园来得实在。 于是,第二日,苏易便当着所有清水城百姓的面,公然颁布以下两条惠民政策: 一、接下来的一年内,整个清水城赋税全免。三年内每户人家月收入少于五吊钱的全免,高于此的按照十之一、十之二不等上缴赋税。 二、将会给贫苦家户分土耕地,每年收取一定的租金,年末交付。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两条,对于如今清水城百姓们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 且不说一年内免税,第二条更是直接相当于把饭喂到了他们嘴里。 如此石破天惊之举,别说他们没想到,就算放眼整个大陇,也不曾在任何地方有所耳闻。 在他们眼中,苏易这跟做慈善又有什么区别? 不收赋税,他哪来的钱支撑偌大支镇西军,又如何修缮城主府? 就连九皇子都甚是费解,乍一听还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直至听到面前的百姓们传来欢呼雀跃的激动称赞呐喊声,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老师,学生不懂此举何意?古往今来虽有免税之说,可那大都是建立在自身财政雄厚的前提下,而我们镇西军经过这半年军费本就捉襟见肘,全依仗着打下清水城获取些钱财充当军费,老师怎么...” “守成无需多言,本王心中自有分寸。” 开玩笑!懂不懂什么叫以民为主? 苏易虽不是经济、政治学家,可没见过猪肉也总得见过猪跑吧,上一世几乎成熟完美的社会经营模式搬过来肯定不会有错。 或许着眼于当下,的确有些不合时宜,但若是长远来看,短则两三年,长则六七年,这清水城必将会重回昔日光景乃至远超以往。 至于军费开支,倒也是个棘手的麻烦,不过麻烦自有解决之法,实在不行他厚着脸皮再向陛下要,毕竟如今的他好歹也算是名义上的皇室姻亲,陛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接着,苏易又陆陆续续颁布了许多法案,上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下至黎民百姓,几乎遍布民生的各方各面,商贾贸易、农田开拓、法度建设,几乎无微不至。 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苏易身上的重担远远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尽管有一众手下尽心协助破城计策,可涉及到民生、城池管理之类,他只能靠自己,顶多能和九皇子谈谈。 因为他不仅想快速恢复清水城的营生,更要将自己的见识和想法付诸于实践,从而让清水城成为第一个理想当中的地方。 当然,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需要联合当下百姓们的旧时代观念从现实实际出发,不是一时间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清水城是起点,亦是他实现自我抱负的首个目标。 经过重新装潢过的临时王府简约而又清净,没有眼花缭乱的珠玉宝器,也没有价值千金的家具古董,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木制家具和院子里的些许绿植。 偌大个城主府,甚至可以说十分凄清,除了苏易和九殿下之外,并无其余人。 本想让罗良他们就在此养伤,可却被拒绝了。 苏易知道他们是想维护自己身为镇西王的威严,毕竟若是随便个下属都可以自由出入,像菜市场赶集一般,岂不是有损一军之主的脸面。 以往在京城也就罢了,现在打下了清水城,旗下还有万千将士看着,故而一举一动都得三思而后行。 “罗良,小小和庞冲的伤怎么样了?” “外伤无碍,内伤不轻,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内力了。” “让他们好好养伤吧,此战辛苦你们了。” 尽管没亲眼看到这场战斗,仅凭想象也能猜得出他们三人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从一众强悍手下保护中重伤的常无乾。 “周泽呢?” “那家伙一进入清水城就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神神叨叨地好似感悟到了什么。” “在哪?” “清水城县衙,沈大哥那里。” “嗯,正好我有点事要去县衙一趟。”苏易点点头,随后转身看向葛封:“等吴峰他们回来,葛封你就加入破军营吧,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想来你对许多东西也都有较为清晰的认知了。” “是,少主!” 葛封这家伙,不同于其他那些拥有较多江湖阅历的将士,他从小就在村子长大,又没上过书塾。 说得好听点是忠厚老实,难听点就是见识浅薄、不知变通。 所以此次带他出来,就是让其经历些事情,否则日后难成大器。 相信这段时间在囚场他经历的也不少,因为自己命令他不可展露武者实力,故而少不了被欺负排挤。 而那些鱼龙混杂的犯人,自然是什么手段都有,阴招、下毒、陷害、以多欺少更是层出不穷,许多时候就连他都难以应付。 第55章 趁火打劫的豪绅 去往县衙的路上,苏易看到街道上许多镇西军正积极帮助城内百姓修缮房屋和维持秩序。 用苏易的话来说,在外他们是镇西军,在内就是百姓们的子弟兵,百姓有难他们应当无理由伸手相助。 当然,这个理念起初对于大多数镇西军将士来说目前还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经过沈图等人的耐心宣扬,已经逐渐开始有人付诸于实践,也算是好的开头。 “见过主帅!!”“见过主帅!!” 看到苏易路过,他们还以为是主帅在巡视城池,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上前行礼。 四周的平民百姓听到镇西军士兵称呼苏易为主帅,纷纷转身露出惊讶欣喜之色,下一秒一哄而上地激动围拢过来,无不想要看看这位拯救了万千百姓于水火的镇西王。 “镇西王大英雄!!”“镇西王威武,镇西军好样的!!”“镇西王人中之龙,于我清水城天恩浩荡!!” “真的是镇西王吗?怎会如此年轻?”“听说如今的镇西王乃是前镇西王次子苏易,苏老王爷那可是咱们西境曾经的霸主,是何等的威风赫赫,他的儿子果然非凡!!” 嘈杂呼唤声此起彼伏,无不是对苏易的大加称赞和感谢。 何况苏易一来就立即着手修缮恢复清水城的民生,如此爱民如子的镇西王,如何不让人爱戴推崇之至。 “切,我看这些大人物都是一丘之貉,什么免税分土地,多半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没有钱他们镇西军哪来的军费,好好想想吧!” “是啊,怕不是在戏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有夸赞,自然也会有质疑。在些许人的挑拨下,人群中逐渐多起了忧虑的声音。 “呃~~” 突如其来的人群,让苏易有些诚惶诚恐,此次出行他并不想刻意抛头露面,却不料还是暴露了。 然而,在看到这么多人怀疑他的政策,苏易还是决定略微解释一二。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镇西军收复清水城,就是要想你们过上好日子。”说着,苏易伸手指向右侧正在帮一户人家修缮房屋的镇西军将士。 “各位,试问,他们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修房子!” 随即,他又指向不远处正在为行讨流浪之人分发食物并逐一安抚照顾的将士:“那他们呢?” 再往前,是一队队巡逻士兵,不仅尽心尽责维护城内秩序,看到路边有需要帮助的推车老汉,还会上前帮忙。 “还有他们,可曾出现过欺压百姓,索取钱财之举?” 种种表现,与其说这些人是镇西军将士,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热心助人的好乡邻,对普通平民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见和欺凌。 众人摇头,随即沉默不语。 他们又何尝看不到镇西军将士进入清水城之后的所作所为,只是三年的压迫,无疑是让他们更多了几分防备之心。 正是因为镇西军太好了,好到超乎了他们的认知,才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或者说害怕失去。 “我,镇西王苏易,在此向大家保证:除非我死了,否则今日大家之所见,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掷地有声的话语,犹如一记弥天大山,将众人本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安抚。 苏易虽青涩稚嫩,可话语间的气势却无比恢宏,让人莫名升起一缕敬畏之心。 刹那间,人群不约而同地下跪,均俯首在地,目光坚毅而尊崇。 “镇西王英明神武!!”“镇西王英明神武!!” 此刻的百姓们不再有疑惑,也不再像方才的那般阿谀奉承,而是由心而发表示对苏易的尊敬。 “为王爷让路!!” 不知是哪个有眼力见的大喝一声,旋即一众跪伏着的百姓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整齐有致的队形是如此的震撼,场面之壮观使得周围的镇西军将士无不心生自豪。 这,就是他们镇西军的主帅!! 来到县衙,沈图正在与一群商贾地主面红耳赤地商讨事情,从他凝重为难的神色来看,显然这群人不好对付。 沈图,镇西军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曾是庞冲的手下,执刑营负责审讯的一员,后来苏易见其精于管理之道,故而对其大加培养。 攻下清水城后,便让其代领县令一职,行抚民安民之责。 焦头烂额之际,恰好看到苏易到来,遂如见救星般立即快步上前:“见过少主!” “嗯。”苏易颔首,随即开口问道:“这些人是……” “他们是清水城内的富贾豪绅,此番前来与我商讨土地房屋等归属问题。” 原来是看到清水城收复,这些富商见到了可乘之机,特地前来占便宜的。 苏易岂能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沦陷时不见得他们对安国之人如此趾高气昂,现在看到自己来了,开始动起歪心思来了。 豪绅们看到堂堂镇西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子,顿时心中愈发笃定此人不过只是徒有虚表。 于是,在一众豪绅中,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只见其态度嚣张地看向苏易,轻蔑地说道: “你就是镇西王!?” 在他们看来,苏易虽身为前镇西王次子,却从未听说过其有什么名声,观其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模样,多半是个养尊处优的家伙。 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苏家都已经覆灭了,更加不会将之放在眼中。 “阁下是…?” “本人张禹,清水城张家家主。” “张禹?” “正是在下。” 苏易似乎从哪见过此人的家族,好像之前与坤朗来往十分密切,仗着安国头领撑腰,在清水城横行霸道,没少欺负百姓。 “你们张家家境如何?”苏易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众人疑惑。 “良田上千亩,店铺三十多个,经营范围遍及各行各业,乃是清水城三大家族之一。怎么,镇西王军费不够是打算找我们苏家借银两?” “三大家族之一,啧啧,那确实不容小觑。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开口找你借银两,又该如何?” “那简单,身为商人,自然在商言商。想要借钱自然得拿出合适的利益,只要能将西城城隍庙那片土地让与我们张家,别说借钱了,送你一年军费又如何!” “好一个在商言商,果然不愧是张家。”苏易内心腹诽道。 西城城隍庙那片土地不仅地理位置极佳,虽然现在破败不堪,聚集了许多乞丐和无家可归的流民,可一旦将来清水城发展起来,定然会成为整个西城的中心。 这张禹为人如何暂且不论,这眼光确实可以,竟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发展前景,不惜拿出一年的军费大出血。 如若是寻常不谙其道之人,或许有可能会被眼下的利益吸引,毕竟那可是整整十万两白银,试问谁人不心动? 第56章 神机营 “那你们呢?”苏易并未回应,而是将目光看向另外几人。 “我们……” 没有给出准确答复,也没有丝毫神情变化,故而他们也无法揣摩苏易的心思,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话。 “我们只是来与沈县令商讨土地房屋归属,其余的暂时并不参与。” 与其捉摸不透,不如先隔岸观火,看看张禹和苏易之间结果如何。 由此看来,这些人应该还算得上比较老实,起码没有像张禹那样公然趁火打劫。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跟你们说清楚,有房契地契的,我们不会强取豪夺。没有的,那便归我们镇西王府所有,镇西王府可以随意使用以及买卖,如何,大家可有异议?” “这……怕是不太好吧。”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瞬间瞠目结舌。 苏易这番话何止霸道,简直就是流氓行径。 要知道,经过这三年的战乱,安国之人在清水城肆意横行,不知强行侵占了多少土地,霸占了多少店铺。 以往他们迫于坤朗和常无乾的淫威,不敢反抗,本以为苏易来了能够有机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料到又是这样的结果。 安国占领的这三年大多早已被抢的抢,丢的丢,那还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地契可言。 “哦?怎么,如若没有地契,岂不是任由你们指鹿为马?”苏易目光凌冽地看向众人,眼神中迸发出一缕不悦。 “苏王莫非也太不讲理了些吧,那些地方本就是我们各家族历来所有,想要证明只需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何须什么地契一说。” 争论之际,张禹再次出言为同僚鸣不平。 出头是假,想要趁机打压一下苏易的气势才是真,不然照此下去,清水城还不得被苏易拿捏? 苏易闻言未曾动怒,而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看来…有些人是觉得镇西王府要比那些安国之人好欺负啊,本王可从来没说过咱们镇西王府是来清水城做慈善的。” 说着,在众人略微有些忧虑的注视下,苏易不紧不慢地坐到前方的主座上,九皇子和沈图老实巴交地分站两侧。 面对下方可以说是汇聚了整个清水城近半数钱财的家族,没有一丁点的纵容与迁就。 “各位可不要误会了,此番叫你们前来,准确来说不是同你们商议的,而是告知!” “如若有任何意见,本王不介意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不讲道理!!” “狂妄,你不过只是陛下派来收复之人,竟胆敢如此肆意妄为,莫不怕我将此事告知于陛下!!” “随意,只要你能有机会…亦或是还能有命…!” 充满威胁的说话间,一道凌冽地杀气夺目而出,先前还人畜无害的苏易,下一秒那眼神犹如淌过血海尸山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仿佛在他眼中,只要稍微动一个念头,面前之人就将会是一具尸体。 张禹也万万没想到这个稚嫩的青年居然会如此强硬,甚至不惧大陇陛下,言语中的威胁和杀意毫无遮拦。 他的确打算趁镇西军刚打下清水城的疲弱期占点好处,可还不想为此得罪苏易,以至于丢了身家性命。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另外两大家族在得知镇西王府攻下清水城之后,并未派人前来,放在以往,这样瓜分地盘的好机会怎会放过。 莫不是他们早已得知苏易的底细,故而才会有此举? 想到这,他不禁感到后怕起来。 “既然如此,张某先行告退。”说完,张禹便头也不回地悻悻然离去,只能吃了个大哑巴亏。 眼看苏易不好惹,他又岂会不知好歹地继续下去,万一要是把他惹急了真的当场把他宰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无用。 “怎么,还打算我留你们吃饭不成?”见张禹这个领头的都走了,苏易扭头看向其余人。 “我等先前未明苏王之意,还望苏王莫要怪罪,日后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小人告退!!”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景,因为苏易的强势态度,轻松化解,不仅顺利解决了土地归属问题,还重重地打压了一番这些豪绅,可谓是一举两得。 事情处理妥善,沈图这才一脸佩服地开口:“少主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此事。” “你啊,就是太瞻前顾后了,对付这群流氓,就应该用更流氓的办法,有镇西王府为你撑腰,大胆去做便是。” “沈图受教了!” “对了,听罗良说周泽在你这?” “是,他近几日都呆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奇怪得很。” “我去看看,守成,你留下来帮下沈图。” “好的老师!” 穿过县衙正堂,很快就来到了一个被十几个重重把守的别院,这里是神机营临时落脚之处,自然要着重看守。 进入大门,宽敞的院子里好几个神机营的成员正乐此不疲地制作着各式各样的新型器具。 其中还看到了简易的诸葛连弩模型,虽然从使用效果来看还差些火候,不过威力也比寻常连弩大了许多。 除此之外,个别天赋不错的,都已经能够揣摩出降落伞的原理,不过对于风阻和重量之间的平衡还未精准把控。 “见过少主!” “嗯,不错,你这降落伞已经初具规模了,只是要想承载一个人乃至两个人的重量,普通的丝布恐怕难以支撑,得琢磨下其他材料。”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设计的方案有问题,原来是材料的缘故。”那人恍然:“多谢少主提点!” “还有你,别老想着车弩弩箭的威力,精准度也是很重要,别到时候没把敌人杀死,反而把自己人祸害了。” “多谢少主提点!!” “你你你,瞧你那毛手毛脚的,那可是火药,一不小心整个院子都得遭殃!!” “少主,不会吧,不就是放大点的炮仗么!” 那人刚说完,就看到桌子上的木球容器里刚接触到硝石粉的木炭接触,正滋滋作响剧烈燃烧。 随后只听到啪的一声,木球应声炸裂,崩成碎片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些许木屑残渣还飞溅进了皮肉之中。 见状,那人却没有一丁点的吃痛之感,反而满脸的惊喜和激动。 “哈哈哈,少主你看到了吗?这威力真大!!”他放声大笑,全然不顾受了不小伤势的身体。 其余神机营成员看到如此恐怖威力的东西,也不由得感到诧异。 相比起寻常烟花炮仗,这玩意要是能够在战场上稳定使用,还不得摧枯拉朽。 “……简直是疯子。”苏易拔出胳膊上的一根尖刺,没有多加理会径直走向周泽的房间。 “周泽!” 推开门,看到此时的周泽正一脸憔悴地趴在桌案上,正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面前结构极其复杂的玩意。 蓬乱的头发、许久未修理过的胡须,再加上臭烘烘的味道,说他是大街上的乞丐都不为过。 “怎么会呢……不应该失败啊!”周泽失魂落魄地低喃,连苏易进来都不曾注意。 第57章 九皇子的真情 走近看去,桌案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底座由一个旋转磁铁和许多铜丝缠绕而成的粗糙发电器,上端两根铜丝悬浮于半空。 “你这是想发电?”苏易徐徐凑近,在其耳边低吟。 突如其来的声音可把周泽吓得不轻,整个人猛地一怔,差点魂都丢了。 “哪个混账东西…” 本想破口大骂的周泽看到来人是少主,这才把刚要问候父母的话咽了下去。 随即他态度一转,立马换成一副讨好模样,猛地一把抱住苏易的腰,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 “少主!我可想死你了,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可怎么活啊!” “去去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苏易一脚踹去,将他踹翻在地。 起来后的周泽依旧不改那副讨打架势,挤眉弄眼地凑上近前,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少主,这个东西我着实弄不太懂,您就大发好心再指点指点我呗。” “你这家伙,好歹也是神机营的少将,就不能稳重一点?别整日里没有个正形。” “稳重又不能当饭吃,只要能让我搞懂这个什么电,让我去粪坑里打滚都行。” “……” “少主~你就告诉我呗嘛!!” 这个周泽,还真是为了新奇东西连脸都不要了,居然还撒起了娇。 最重要的是,看到这样子的周泽,此刻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想起了一个人,不禁让他浑身一怔。 苏易一脸无奈,恨不得一巴掌将其扇回原样。 “行了行了,收回你这套,我告诉你便是。” “嗯嗯!”周泽连连端正身形点头。 似乎是吃透了苏易,见其同意立马摆出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与刚才那番撒泼样截然不同。 “所谓的电,就是……” 于是,苏易就开始亲自讲解起来电的原理,包括其储存、生成条件以及有怎样广泛的应用。 尽管许多地方周泽听不太懂,但从苏易的话里他很快就联想到了自己多次实验失败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居然要形成一个闭合的电路,难怪我始终没能成功……”看到面前铜线两尖端空荡荡的,他终于明白了原因。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是时候该回去了。 “恭送少主,等你下次来,我一定给你弄出那个用电就能发亮的‘电灯’,让你没有蜡烛都能看东西。”周泽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要是你能把这些琢磨透了,别说电灯,手机、电脑都能做出来!” “手机、电脑?那又是什么东西…”周泽迷糊不已,却并不感觉奇怪。 因为在苏易的身上他看到了太多的奇妙之处,说着玄乎的话也不意外。 神机营是苏易的重要一大底蕴,如果说军队是他征战的底牌,那么神机营的发展就将会决定着他今后成就怎样的高度。 人才的重要性他相当清楚,对于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更是铭刻于心。 他知识有限,精力亦是有限,自问他做不到制造出更高水平的东西,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些人的身上。 别看现在他们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旦启蒙之后,将来在这方面远超于他。 就比如周泽,短短三年,就已经对物理有着极为深厚的见识,竟已经开始着手用磁铁发电的实验。 要知道,这在上一世,可是前人花费了数千年,多少天才累积才能得到的成就。 这就是知识的鸿沟,而且一旦跨越那将是颠覆性的翻跃。 “老师!周少将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东西想不通,开导开导就好了。” “哦。” 九皇子本打算细问,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自从他进入镇西军以来,便深知那个神机营的可怕之处。 对外看来,他们只是军中负责弓弩武器等研发制作,说是工匠也不为过。 可只有真正了解神机营,才会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记得自己有一天雷雨之夜,正在认真处理军务的他忽然听到营地后山传来一声惊天爆炸。 他本以为是神机营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即带人前去查看,但却被守在山谷外的破军营给硬生生拦住了,连身为皇子的自己也不让进。 怀着好奇心,他侧目看去,只见一根高达十米巨铁针立在空地中央。 而嵌入铁针附近的地面,就如同是遭遇了雷霆之威,方圆二十多米都已然是焦黑一片,甚至有的地方的土地像是蜘蛛网般崩裂开来。 而不远处的周泽,眼睛死死盯着铁针,正猛地癫狂大笑着,毫无疑问,这一切正是出自他之手。 如此震人心魄的可怕场景,他至今都历历在目。 直到那时,他才真正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镇西军。 不,应该是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这个老师。 走在回去的路上,九皇子一直低头不语,一副沉默寡言的难过模样。 “守成,怎么了?” “没什么。”九皇子摇摇头。 话虽这么说,可显然是有心事。 “是在埋怨我对你有所隐瞒,未将神机营的真实情况告知于你吧。” 苏易岂能不知九皇子的心思,直接点明。 九皇子迟疑了半晌,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却又有些心有不甘,遂抬头看向苏易: “老师,学生知道您因为我的身份故而有所防备,我本不应该多问多打探。可学生实在是真心想跟随师父,而且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继承皇位与您为敌……” “学生自幼熟读兵书,最为崇拜之人便是您的父亲,从小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老镇西王那般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所以,学生并不是对神机营有所窥探,而是觉得自从我加入镇西军以来,老师似乎一直都对我十分冷漠,我也根本融不进去镇西军。 此时的我,多希望自己不是皇子,只是个普通的镇西军将士,那样,或许能在这里有一丝家的感觉……” 说着,九皇子突然猛地跪倒在地,委屈的泪水喷涌而出,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撑在地上,满是心酸与不甘: “如若老师真不想让我留在军中,学生愿向父皇请命返回陇都,绝不会埋怨老师半分…!” 恳切的话语,无奈的抉择。 对于镇西军,他有些难以割舍的情愫。 尽管这段时间不被大多数将士接受,可他依旧觉得在这里感到很充实、很快乐。 只是为了不让老师为难,时时刻刻警惕他皇室的身份,他只能如此。 好在是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堂堂九皇子当众下跪泪雨婆娑,怕是会让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 苏易静静地看着九皇子,愣了半晌,随即缓缓轻抚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开口:“起来吧,都这么大了,还是大陇皇子,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 苏易哪有什么防备之心,只是之前事情太过于繁重,没能照顾到他罢了。 至于神机营,也不是针对他,而是对任何人都如此,哪怕是余小小、罗良他们也都严令禁止接触核心成员。 倒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忽视,从而让军中之人升起了别样的心思,这一点他的确马虎了。 “此事是老师的错,这段时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晓,为师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苏易温柔地出言安抚着九皇子。 “老师~呜!!” 闻言,本就按捺不住委屈之情的九皇子顿时潸然泪下,猛地抱着苏易失声痛哭起来。 千言万语,都敌不过苏易的一句关怀。 因为这是苏易对他的认可,亦是说明苏易从未把他当做是旁人。 “好了,我们镇西军可从未有哪个士兵落泪的,就你这样动不动就哭的,日后还怎么替我领兵打仗,威慑将士?” “老师,你是说……” “今天起,你就去当罗良副手吧,这份苦应该能吃吧。” “嗯嗯!!” 哪是什么苦,在他心中这简直就是老师的特殊关怀。 让他当罗良副手,无疑是变相让他加入了镇西军,不再像之前那般成日参读军务当个纸上谈兵之人。 没有决策能力,没有带兵的机会,亦没有任何展现抱负的可能。 而今,因为他的一番真情,终于触动了苏易,得到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看到九皇子欣喜若狂的神情,苏易也不禁露出满意之色。 第58章 人才匮乏 转眼便是月余,雨夜后的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热浪。 炎炎夏日中,百姓们非但没有对天气的抱怨,反而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劳作着,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以前常无乾统治清水城期间,他们苦不堪言,盛夏时饥荒四起,寒冬时衣不遮体,简直就是灾难。 而今苏王执掌大权,不仅没有苛刻的赋税剥削,反而还妥善安置无家可归之人,给贫苦百姓建造房屋、分发土地。 短短一个月,百姓的生活就已经开始有明显的起色。 街道上不再动不动就出现欺凌霸市的行为,也极少出现饿死街头的乞丐。 家家户户在镇西军的带领下建造家园,辛苦劳作奋斗,虽然辛苦,可看到清水城一步步恢复生机,谁人不心生喜悦。 “少主,前方传来消息,罗少将和九殿下昨日成功打下乌山镇,剿灭山匪数百人…庞少将三日前亦不负众望,收复了白杨镇。” 快马加鞭匆匆赶回的彭鸣立马上前汇报军情,一旁的执刑营少将曲靖闻言甚是激动,猛地一把拍向座椅,大喝:“好!!” 攻下清水城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除了清水城以外,周围还有诸多因为战乱而陷入危难地城镇、村寨。 这些地方或是无人管辖,亦或是被山匪帮派等地头蛇争相蚕食,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安国之人虽然占领了这里,却也必不可能尽心尽力地为当地百姓谋福利、平叛乱,反而还会与恶匪合作,无情压榨寻常百姓人家。 所以收复失地并不意味着占领,还有让其安居乐业,否则跟安国那群人又有什么两样。 一个月以来,他们镇西王府以清水城为据点,向四周城镇出兵剿匪收回各地的政权。 此事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相当棘手。 月余之间,他们也才不过收复了十几个镇子而已,那些山匪手段狠辣、狡猾至极,即便是派兵过去,在保证百姓不受到太大损害的前提下短时间将其剿灭根本做不到。 经过一番整顿,如今的镇西王府将士规模拓展了数倍,已经从最初的六千多扩大到了三万有余。 这还是苏易精挑细选之后的结果,否则怕是还会更多。 黑山囚场的那些囚犯出来后,有一小部分也加入了镇西军,特别是祁东河,乃是第一个率手下投奔而来。 其余的还有旧部和陈舍之众,至于邬贺、李铁等人,则是选择回去与家人团聚。 眼下清水城如火如荼的大力发展,罗良、庞冲他们也在外征战平叛,镇西军有余小小、彭鸣坐镇,也都在积极操练士兵。 总得来说,一切都在稳步前进。 苏易并不急着进军洛城,而是选择将后方阵地基础夯实,毕竟那施华号称安国十大副将之一,旗下十万安国精锐亲兵可不是开玩笑的。 况且常无乾迟迟没有寻到,怕是已经逃往了洛城,届时两大副将联手,难度可想而知。 若是还想用对付清水城的那一套,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另外,其余三大王府也都大捷,镇北王府和二皇子更是只花了两个月就拿下了通州半数地盘以及阳城,直逼并州最大主城南城而去。 不过那陆尚捷亦不是好惹的,多次将北辰启击退并数次吹响强势号角,双方激烈碰撞,不断来回较量。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般肆意厮杀,受苦的还是百姓。 对此,苏易也感到十分无奈,他帮不了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将眼下的清水城治理得更好。 同一时间,几乎三州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时平静,只等最终的决战来临。 然而大战未起,小战不止。 大陇兵马与安国将士在连接线上你争我往,对于村镇的争夺也相当激烈,显然若是没有定胜负的一场大战,这样的战斗无疑会是旷日持久的。 因此战争靠的不仅仅是手下的将士,许多时候还有粮草物资与大局谋划。 若是真不顾一切打起来,动辄数十万兵马出击,届时一旦失败,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轻则青州收复无望,重则危及大陇中州、动摇国本。 “少主,如今我们镇西王府人才匮乏,且不说我一人治理清水城浑身乏术,各地镇子也都急需良才管理啊。”沈图一脸愁容,多日的心力交瘁让他神色有些憔悴,精神萎靡。 “我何尝不知此事……”苏易也很是无奈。 镇西王府大多都是武将,就连沈图这一管理人才都还是他勉强培养的。 论治理之能,自然是大陇朝堂人才济济,可如此一来,怕是…… 打城池难,管理城池更是不易,一个不慎,怕是会前功尽弃。 为今之计,就是尽量找些靠谱之人,如此一来方能解决当下燃眉之急。 之前苏易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却并无时间深思,而今看来,倒是缺了些许未雨绸缪。 “少主,江南文坛能人辈出,且五大家之一的柳家距离清水城不远,又是王嫂的本家,或许……” 沈图之意,是让苏易前往江南寻找人才,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提出。 “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苏易眉头紧蹙,并未立即回复。 柳家固然人才众多,也是寻找治理人才的首要选择,可涉及到大嫂娘家,许多事情做起来未免有些瞻前顾后。 倒是另外几家虽然不太熟,所以做起事来则不必顾忌手段。 “罢了,还是先去趟柳家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 最终,苏易还是决定顺路去一趟,毕竟关系摆在那里,就算替嫂嫂问候一下也好。 “彭鸣,传令葛封,让他明日带些人来王府,此次我们前往南浔城!” “是!” 既要动身,苏易自然要事先告知嫂嫂一声,随即便派人送信到陇都皇城。 得知苏易要去南浔,再加上之前信中忧虑种种,柳婉晴很快就联想到了他此行的目的。 于是,她果断书信一封让柳家人将此事告知家主,让他们千万不要为难二弟。 说是不要为难苏易,实则却是在担心柳家。 她深知自己这个二弟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柳家拒绝合作以礼相待也就罢了,怕就怕惹得苏易恼怒。 自从苏易醒来之后,柳婉晴愈发看不透他,看似成日浑浑噩噩,可对于波谲云诡的朝廷局势每次都能游刃有余。 即便是重病在床之时,仅凭三言两语吩咐罗良等人,也能保持独善其身,给人一种难以揣测之感。 故而,希望父亲能明白自己信中规劝之意,莫要胡乱行事。 …… 第59章 南浔城 大陇境内,要说哪个地方最为繁华,哪个地方最为富饶美丽,莫过于中州江南。 江南之地,虽地处偏南南,却仍是属于中州,故而是在大陇皇室的管辖范围之内。 小小的江南,却占了大陇税收的三分之一,随便拿出一个说得出名来的豪绅举例,家财都是千万两黄金计数,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南浔城,又称鱼米之乡,乃是江南地区富甲一方的主城,土地肥沃,人口众多,百姓们安居乐业。 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店铺眼花缭乱,吆喝叫卖声不绝如缕,来来往往的百姓和商人赶着牛车、马车行走在宽敞的石路上。 热闹的集市充斥着为生活奔波的劳作气息,饭菜的香味顺着热风飘散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地流下口水。 琳琅满目的路摊商品,花样百出的江湖卖艺人士,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人人都在凭各自能力努力生活,为这座城增添了一份别样的光景。 南浔城有三大家久闻盛名,分别是柳家、盛家和齐家。 柳家和齐家乃是传承数百年的书香门第,同为五大文学世家之一,在大陇名声远扬。 而盛家则是近二十几年发家而起,短短二十几年就凭手段吞并了曾经半数商贾大家,一跃成为江南首富。 盛家家主盛平南向来十分神秘,据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以至于引得许多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有人说他是大陇皇室子弟,也有人说他是一介女流,甚至有人说他就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下凡,故此才不能以真面目现世… 总之,悠悠众口,传什么的都有。 南城七里街,柳府大门。 苏易远赴千里从清水城来到此处,本以为会受到柳家接待,却不料吃了个闭门羹。 “家主不在!!” 冷冷的四个字,将苏易等人无情拒之门外。 “都说柳家乃是书香门第,怎会如此无礼?”葛封疑惑,不明白那两个看门下人为何这般对他们。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一个路过的老者好心上前解释: “哎~诸位有所不知,如今的柳家内忧外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声名赫赫的文坛柳氏了。” “我看你们气质不凡,想来也是远道而来的贵人,听我一句劝,莫要再招惹柳家。” 说罢,老者便拄着拐颤颤巍巍离去。 “内忧外患?此前怎从未听说过?” 上一次与柳家联系,还是让人差话让其派遣些下人入宫照顾大嫂,当时柳家主也并未说什么,怎么就突然发生如此变故了。 “少主,看样子柳家是有麻烦了,怎么办?”葛封的意思,是在问他们是要帮忙,还是去齐家。 柳家自顾不暇,自然没有精力,也无法再理会他们招揽人才的请求。 “不急,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看看情况再说。” 苏易并未急着去齐家,而是选择找了个酒楼住下打探消息。 招揽人才固然重要,可柳家关乎着大嫂,出事他也不能不管不顾,起码也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多方打探下,苏易终于知晓了大致情况。 柳家本是传承世家,文学底蕴十分深厚,可随着族人后继无力,数十年前的柳家逐渐开始走向下坡路。 人才凋零,家势颓败,俨然有要被剔除五大文坛世家的趋势。 直到十几年前,老家主凭借仅剩的人脉和当初相助于陛下的恩情,故而得到与镇西王府的苏家接触的机会。 柳家与镇西王府越走越近,终于有一天,老苏王答应让其长孙女嫁入王府,与其长子苏冀结成连理。 自此,柳家一改往日颓势,凭着镇西王府亲家这一名头,一夜之间重回昔日盛况,前来拜访的达官显贵众多。 而老家主在解决完柳家落寞的危机之后,最终含笑而终,并让其次子,也就是柳婉晴的父亲继承家主之位。 本想着以此来确保能够与镇西王府交好,不想却发生了三年前的那场剧变。 镇西王府覆灭,也就意味着如今的家主再无背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人尽皆知。 而在柳家,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就因为家主之位被抢而愤愤不平的老大柳玉林,暗中筹谋多年,终于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一时间,柳家内部陷入极其激烈的家主争斗,外面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氏族翘首以待,只为柳家兄弟两败俱伤他们好渔翁得利。 柳家主纵然能力不凡,可却始终不忍对亲兄弟下狠手,心软的他只能步步退让,这才落得今日的结果。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找上苏家主的时候,他的信中似乎有些话外之音,如今看来,想必原本是想向他求助的。 “少主,那个柳家老大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连自己的弟弟都下得去手,还不惜让整个柳家陷入危难之地。”葛封愤懑不已。 “柳家的家境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在利益面前,哪怕是兄弟情义也不见得有多靠得住。” “他的身份地位也不低啊,为何偏偏在意家主之位,就这么当个逍遥富商吃喝拉撒不好么。”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大陇的陛下倒也什么都不用发愁了。”苏易感慨道。 离开酒楼,苏易去往风雪楼。 刚才小二说这里今晚会有一场南浔城的名人交流聚会,汇聚了江南诸多才子佳人,所以特地前来看看。 本以为只是个小型的饭局,却不曾想竟是一次大型盛宴,声势之浩大连整条街都沾染上了些许庆贺气息。 半道上,碰到两名精心打扮过的白衣少女,一边携手缓步前行一边眉飞色舞地激动讨论着。 “这次酒会连东方青和千禾公子都来了,那可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啊,一定要去看看!” “听说千禾公子不仅学富五车,模样也生得十分俊俏,也不知今日哪家女子有机会与之共船赏月。” “是啊,要是我就好了!” 霎时间,两名女子皆脸红起来,娇羞含蓄的花痴模样像极了蓄势待放的青春之花,可爱而又有趣。 第60章 风雪楼偶遇苗绮 风雪楼立于浔阳湖之上,宽敞的湖面游廊分出数个交错纵横的小道,供游人漫步游赏。 五颜六色的生肖花灯栩栩如生,点缀出风雪楼的恢宏气派。 楼前的榭台此刻聚满了青年才俊,从其穿着打扮来看,均是些来自大家大户的子弟,或文质彬彬、或儒雅随和,无一不是气质超然之辈。 才子们谈笑风生,或吟诗赋词,或高谈阔论,展现着他们的博学与才情;佳人则面带微笑,或轻抚琴弦,或轻歌曼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优雅与妩媚。 宁静的湖面中倒映着现实的繁华,一簇簇光鲜亮丽的人影聚集成一团攒动不止,而后随着微风拂过,些许黑影变得愈发扭曲。 “快看,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千禾来了!!” 话音刚落,人群齐刷刷地扭头看去,苏易也顺势侧目。 船舷之上,一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亭亭立于船头,正优雅地抚扇微笑,微眯的眼睛澄澈清朗,云淡风轻的气质让人止不住地心生敬仰。 “不愧是四大才子之一,光是这份气度,就远不是寻常凡夫俗子能比。”苏易低喃。 随着他的出现,又是接连几道惊呼,出场的乃是南浔城各大顶尖世家的杰出子弟。 他们或许文才算不得出类拔萃,但绝对没有人会因此瞧不起,仅仅只是他们高贵的身份就足以弥补一切。 这些人都是各方翘楚,可以直接进入宴会,而苏易却只能老老实实拿出高价从票贩子手里买来的请柬。 即便是花了三倍的高价,请柬也才搜罗到了两张,可见这场宴会的火热程度。 …… 进入风雪楼,苏易按照座位来到右侧偏僻角落的一个小茶案,葛封则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虽然也有请柬,却不敢与苏易同席而坐,否则岂不是目无尊卑。 况且这茶案并不大,凭葛封那体格怕是坐下也会觉得拥挤别扭。 刚坐下没一会,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奴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耐心询问道:“公子,喝茶还是酒?” “来壶好茶!”说着,苏易拿出银两递了过去。 不久,一壶热茶被端了上来,女奴还贴心地为其倒上之后才转身离开。 “各位来宾,为了庆祝此次是第十届才比大会,我们特地花重金请来了陇都第一才女——苗绮姑娘,大家欢迎!!” 苗绮!?该不会是那个女子吧? 听到这个名字,苏易脑袋猛地顿了一下。 紧接着,一名穿着身着红色纱袍美人缓缓从二楼阁台飘落,数道红绫缠绕在其腰间。 降落之时,红裙飘飘,若隐若现的腿纤细修长,赤裸的玉足白皙娇嫩,宛如落尘的仙女一般。 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灵动诱人的青色深眸,已然摄人心魄。 一众才子看到这一幕,无不面露爱慕贪恋之色。 如此绝美的佳人,即便他们涵养再高,定力再强,也难以稳住心神。 别说是男子,就连诸多女子都不由得心生欣赏爱慕的情愫。 如若只是美,她们或许会嫉妒,憎恨她抢了自己风头。 但偏偏此人美得不可方物,宛如神女一般超凡脱俗,让她们连攀比之心都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无尽的羡慕和崇拜。 “果然是她!!”苏易有所猜测,可当真正看到她出现时难免有些诧异。 此人在春猎上一舞成名,又是南境巫族部落圣女,得到嘉赏后提出要留在陇都,还被陛下赐予了一座府邸。 当初说的是想看看陇都盛景,而今却出现在这里,不禁让人怀疑其究竟有何目的。 “相信苗绮姑娘的美名不必多说,如今她答应我们风雪楼,将会在今夜诸位才子当中选择一名表现优异之人,有机会与其同船共游,秉烛夜谈!!”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疯狂,一个个再也顾不得姿态,像是饿狼般发出声嘶力竭的欢呼。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外面的看客听到这一动静,纷纷心驰神往。 “话不多说,请苗绮姑娘落座!” 随后,苗绮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走向右侧的空闲阅台,优雅淡然地缓缓坐下。 而不偏不倚,这一阅台恰好就在苏易的旁边,也就是说他这里乃是距离苗绮最近的位置。 原本偏僻不受待见的位置,却因为苗绮的到来,瞬间水涨船高。 这不,立马就有人朝他这里蜂拥而来。 “阁下,我愿出二十两买你这两个位置。” 二十两!要知道他用三倍价钱买请柬都才花了不到十两,这人居然一下子就加了一倍。 然而,还不等苏易回应,另一个看起来油头满面的富家胖子立即再次开价:“我出五十两!!而且只要你旁边空着的位置,如何?” 哗~ 果然,在南浔城永远不缺的就是出手阔绰的富家少爷,动辄就是五十两,普通百姓怕是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这么多钱。 其余众人,听到这价格,大多数只能望而却步。 用五十两买一个位置,他们是有钱,可却不是傻子。 苏易闻言,也不由得感到意外,莫名其妙地赚了五十两,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喜。 尽管这家伙用钱砸人的二世祖样子有些嚣张,可谁又能跟钱过不去呢。 于是苏易果断答应:“没问题,合作愉快。” 说着,他接过胖子递过来的钱袋子,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银子,这下后面的开销不会愁了。 胖子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趴在围栏边,透过木栏间隙色眯眯地打量其苗绮。 眼神之淫秽,面相之贪婪,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邪恶的目光,顺着视线,苗绮余光瞥了下胖子所在的位置,而后眼眸闪过一丝不经意的阴冷。 下一秒,一只如蚂蚁大小的飞虫悄无声息地朝他掠去。 突然,胖子吃痛,猛地拍了下脖子,发出惊呼:“哎哟,哪里来的死蚊子!!” 紧接着,他的脸就开始迅速涨红,身体表面逐渐冒出红疹,使之燥痒难耐,拼了命的抓挠。 第61章 奇葩的胡德一 “那究竟是什么蚊子,怎会突然间让我如此难受!”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胖子的脖子和胸口就已经被他自己挠出了一条条血痕,可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依旧在不停抓挠。 “兄弟,求求你救救我!!”胖子被折磨得神智恍惚,以至于开口向苏易出声求救。 见其如此痛苦,苏易颇为为难。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理会,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到苏易听到后面一句话,这才决定出手相救。 “我是胡家大少爷,只要你能帮我,日后定有重谢!!” 胡家,如果苏易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隔壁苍城的第一世家,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来不及多想,要是再晚点,恐怕这痒痒粉劲就要过了,到时候再想出手,效果无疑会大打折扣。 于是苏易果断伸手,两指夹着一根银针直刺向他的人中,随即指间微微颤动些许,一缕黑血顺着银针滴落。 片刻之后,胖子身上的红疹随之消散,只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红血痕。 这就是巫族蛊术么,简直令人胆寒。 恢复过来的胖子扭头看向苏易,如同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紧紧握着他的连连感谢: “大哥,您的大恩大德胡德一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大哥,有什么杀人放火、为非作歹的事包在我身上,绝对不说二话!!” “……” 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敢情这人就是个恶匪啊,苏易不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来自苍城那个胡家。 “那些就算了,举手之劳罢了。”苏易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看胡德一这架势,明显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或许还得罪了不少人,为了低调行事,苏易决定还是与之保持距离的好。 “别啊大哥,您救了我的命,我自然得跟你混。”见苏易无动于衷,胡德一急了,立马想要证明自己。 “大哥,要不我把这美人绑来让你享受享受,这样吧,我吃点亏,你第一个,我排队!!” “咳咳……” 好一个我第一他排队,这人怕是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莫不是满脑子只有那些违法犯罪的东西。 “胡兄…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知道,随便起来不是人嘛,都懂~”说完,胡德一还露出一副早已看穿苏易的神情,朝他隐晦地眨巴眨巴眼睛。 就在苏易不知该如何解释之际,一旁的葛封看不下去了,上前义正言辞地说着: “大胆!我家少爷岂会如尔等那般腌臜不堪!” 闻言,苏易满意地点点头。 可还不等他庆幸一会,接下来葛封的下一句话则是当面一记重锤:“哪怕是少爷临幸过的,旁人也不得沾染分毫!” 说罢,葛封还不忘露出一副自豪的样子,仿佛在说:少主,我不仅帮你解释了,还顺带展现了下镇西王府的威严。 神他么的展现威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话能随便说嘛。 果然,这边葛封刚一说完,苏易就察觉到了一丝凌冽地杀意。 毫无疑问,自然是那苗绮所为。 身为巫族圣女,其听力自然不容小觑,而且距离如此之近,怕是想听不见都难。 苏易见状,只能扭头尴尬一笑,只希望对方别误会才好。 四目相对,片刻的打量,苗绮应是认出了苏易,眼中闪过一缕惊异,眉头微蹙,杀意瞬间散去,转而露出一抹饶有意味的笑容。 “遭了,莫不是被认出来了!”苏易暗叹。 不过也是,当时春猎晚宴上自己的位置是如此的醒目,就算想不注意也难。 不过看他这架势,明显是没想拆穿自己,所以苏易也并未多想,只当这是个插曲。 “胖子,切莫乱说话、乱行事,否则别说是你,就算是苍城胡家也保不住你。” “啊!这么严重么,这苗绮竟如此有背景?”胡德一惊讶不已。 “能入得陛下圣眼的,你说呢?” “好像也对,哈哈哈,倒是我莽撞了。”想到背后的可怕之处,胡德一并未有半分后怕,反而没心没肺的一笑而过,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对了,还不知道大哥您的名字,如何称呼?” “苏宁。” “姓苏?我不记得江南有姓苏的世家啊,要说大陇,倒是镇西王府的人是苏姓。而且听说如今的镇西王年纪不过二十,跟你倒是差不多……” 突然,胡德一像是突发奇想,惊呼出声: “等等,你该不会就是苏易吧,这次是暗中出行用的化名!!!” 这家伙,人虽然不伦不类的,脑子倒还好使,居然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份。 不过看那咋咋呼呼的样子,多半只是瞎猜的。 “安心看戏吧,别成日想那些有的没得,一天天哪来那么多废话。”苏易冷冷说道。 “哦~” 胡德一见苏易有些不耐烦,只能老老实实闭上嘴。 风雪楼的才比大会分为三大关卡,诗词歌赋、学术争辩、时局政论。 诗词歌赋自不必多说,古往今来都是文人雅士必备技能,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好,甚至都不配称之为文人。 其次便是学术争辩,即代表着用自我看法对问题进行解释,当下最为普遍的就是三大宗教理念:儒、道、佛。 大陇对于宗教包容度还是不错的,并未限制人们的思想理念,只要乐意,哪怕自成一派也并非不可。 最后就是时局政论,想来是涉及到当下各方局势看法,这恐怕不太好回答。 因为发生了刚才的插曲,等到苏易他们回过神来时,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关。 “今日学术争辩的主题: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命难违!请各位从各自所学阐述观点,我们风雪楼楼主及各堂堂主将会根据各位的回答进行打分!” 听他说完,苏易这才注意到女子的上方有一个被幕帘遮挡的阅台,阅台之后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坐着的身影。 看来,那就是楼主和一众堂主了。 如此比试,有些像上一世的辩论会,只是方式有所不同。 “我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迫不及待的男子赫然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侃侃而谈。 “在我看来,必定是天命难违。试问,普天之下,有谁能够逃脱天命的束缚?有的人生于普通百姓家,有的人却出生在王侯将相之家,这难道不是天命? 前世之因,后世之果。正因为前世所为,今世才会遭受相应的磨难或迎来幸福生活。 如若人定胜天,那为何会有洪水灾害、寒冬刺骨、饥荒四起?人的力量有限,故而天要亡你,根本毫无应对之策……” “我不认同!方才你所说的洪水、寒冬、饥荒,并非人力不可为。我们可以逐渐水坝,烧火取暖,种地饱腹,而你所说发生的这些,不过只是有些地方还不曾做好罢了,岂能以偏概全! 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既然上天不仁,吾等凡人之躯亦能翻云覆雨,逆天改命!! 常言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出生不代表一切,乞丐未曾不可登上皇位的,皇子亦有可能沦为庶民……” 霎时间,人群之中对于各自的观点阐述层出不穷,所说所举皆言之有理,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绕进去。 论述之中,时而夹杂着些许宗教教义理念,不过就算同一派别,看法亦有不同,这便是论道。 苏易看着他们激情争论,明明个个急得面红耳赤,却依旧极力保持文人应有的儒雅风度,看起来有些喜剧色彩。 “叽里咕噜的,这些人到底在吵什么啊!” 一会自然灾害,一会皇帝公侯,连神仙都扯出来了,旁边的胡德一听得脑袋直发晕。 苏易看到胡德一这模样,不禁感慨万分。 好歹也是出自世家名门,怎会如此不知学理,就算是个无恶不作的公子哥,也不至于小时候连书塾都没上吧。 殊不知,苏易还真就猜对了,胡德一自幼生性顽劣,别说书塾了,就连字都还是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学会认识,更别提什么诗词学理。 哄闹的场面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直到几乎每个人都开口说了各自的看法之后方才结束。 第62章 众矢之的 随后,便是最关键的时局政论。 想来,关于政治的论述即便是楼主也不敢胡乱发问,否则若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怕是会给安一个煽动之罪。 所以当苏易听到题目为“西境战事各大王府是否会对朝廷产生威胁”这一问题之时,才会感到诧异。 公然议论西境战事,还涉及到各个王府的王权威胁,若说楼主此举是在找死也不为过。 果然,问题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噤若寒蝉。 要知道,妄议朝政其罪当诛,且万一说错了话被各大王府之人知晓,后果或许不止是死那么简单的。 “怎么,关于这个问题今日竟无人能够作答?”高台上的堂主揶揄道。 “孙堂主,不是我等答不上来,实在是不敢啊!”东方青一脸尴尬地起身回应,其余才子皆连连点头便是认同。 “既如此,那今日才比便到此为止,不知在这些才子当中可否有人得到苗绮姑娘的青睐?”说着,众目光再次看向苗绮。 之前孙堂主便说过,若是苗绮姑娘看上的才子,将会有机会与之秉烛夜游。 霎时间,无数人翘首以盼,想要知道谁会是那个幸运儿。 苗绮姑娘身份高贵、容颜绝世,不仅得到过陛下赏赐,还是南境巫族圣女,要是能与她共度春宵,此生无憾啊! 苏易则对此不甚关心,倒是对这风雪楼的楼主感到十分好奇。 能够在繁城中心地段坐拥这么一大座风雪楼,还有如此之大的号召力每年举办一场才比大会,过几日还会有武比,并且已经持续了多年。 听人说在才比和武比中表现优异者,在楼主的引荐下大多都会飞黄腾达,要么身居高位,要么名动一方。 而今,又能邀请到苗绮这种在陇都名噪一时的红人前来助兴,苏易实在有些好奇这位楼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或许,自己能与他合作寻找能人异士,只是目前对其底细尚不清楚,贸然提及恐怕会暴露。 忽然间,苏易仿佛是听到了有人提及了“苏宁”二字,回过神来的他还以为是胡德一在叫自己。 却不曾想,整个风雪楼的人此刻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或嫉妒或愤怒或羡慕。 察觉到不对劲的苏易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扭头看向苗绮,只见她正用狡黠的目光盯着自己,显然是故意而为。 “好你个苗绮,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苏易很是头疼,此番前来江南他一直提倡的是低调行事,否则若是暴露身份西境那边恐怕会被安国之人趁虚而入。 “苗绮姑娘,此人来历不明,且在刚刚才比当中未曾现身作答过,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是啊,看他的穿着以及身边之人,想来多半是个乡野村夫,辛辛苦苦攒了些钱来见世面的,怎配得上您的身份!” 一时间,苏易成为了众矢之的,一众才子对着苏易百般刁难,处处贬低,无疑是他们的嫉妒之心在作祟。 事实上,若是千禾、东方青、慕白等名声赫赫的青年才俊也就罢了,论才华和相貌都属于是佼佼者,他们比不上也说不得什么。 可这家伙明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子,除了容貌稍微出众些外,一无才华二无背景,输给他自是不甘。 “你们一群书呆子懂个屁啊,我大哥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就配不上苗绮姑娘了,依我看配不上死她……” 还不见苏易有何反应,一旁的胡德一倒是坐不住了,满脸愤懑地起身与众人争论,言语中尽是些粗鄙低俗之词。 说罢,他还骄傲地昂起头颅,一副嘚瑟的模样好似苗绮选上的人是他一样。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在胡德一这一泼皮无赖的叫阵下,一众才子被气得面红耳赤。 “简直是粗鄙至极!!”“此乃风雪楼,竖子怎能如此污言秽语!” “你你你……” “我什么我,没听到苗绮姑娘的话吗?我大哥苏宁就是要跟他共度春宵之人,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若再要嘤嘤犬吠,别怪我胡德一不给各位脸了!” 话音刚落,只见数道身影赫然从风雪楼的大门飞奔而入,每一人皆是武者,领头之人更是一名二品巅峰。 “竟是暗影卫!!苍城胡家的守卫,这个胖子居然是胡家的人!!” 难怪他先前拿出五十两买下苏易位置时连眉头都不曾眨一下,还公然胆敢跟南浔一众青年天骄叫板。 “听说胡家家主有一游手好闲,只知道惹是生非的独生子,难不成就是这个胡德一?” 不少对苍城较为了解之人低声议论起来,无不是小心翼翼。 苍城不同于南浔城的世家林立,在那里没有什么家族互相牵制之说,更没有什么世家争斗。 因为整个苍城中只有一个真正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世家,那便是胡家。 即使是号称文坛五大家的陈家和孔家,也都不敢对胡家不敬。 令人意外的是,看到暗影卫出现,胡德一顿时露出一副惊慌的神情,不由得暗叹一声:“不好!!” 紧接着,他刚想要拔腿而跑,就被两个暗影卫死死拦住,无处可逃。 见自己今日躲不过去了,胡德一转身对着那名二品巅峰的老者露出谄媚的笑容:“嘿嘿,张叔,好久不见啊!!” “你个臭小子,别跟我来这一套,上次就被你使诈跑了,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由你任性。”说着,张叔对那两名暗影卫命令道:“把臭小子给我看好了,要是再让他溜了,你们以死谢罪吧!” “是!” 说着,两人一人一边将胡德一牢牢束缚住,如同对待一名囚犯一般。 “别啊张叔,我错了还不行嘛…哎哟,疼疼疼!轻点啊……” 张叔没有再理会胡德一,而是转身看向二楼的风雪楼楼主,旋即开口:“楼主,我家少爷生性顽劣,给你们风雪楼添麻烦了,还望见谅!” “无妨,也并未惹出多大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胡家少爷,倒有点意思,今日幸会了。” 楼主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太大,约摸着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过话语间却显得十分老成,有种城府颇深的意味。 “既如此,那便叨扰了!” 说罢,张叔也不磨叽,直接下令让人将胡德一强行带走。 胡德一挣扎着被带走的同时,还不忘跟苏易告别:“苏大哥,有空来我苍城玩啊,到时候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行!”苏易摆摆手回应,觉得此人甚是有趣。 身为苍城胡家独子,居然偷跑出来吃喝玩乐,如此胆大妄为,也不怕陷入危险。 有胡德一这个强力的后盾靠山,刚才还叫嚣着苏易诸多不是的人,此刻也都纷纷哑了口。 从胡德一对苏易的态度来看,显然两人关系相当不错,而且胡德一还叫他大哥,不得不让人忌惮。 得罪苏易事小,要是因此招惹上了胡家,恐怕不会善了。 第63章 苗绮目的——黑玄会 小小的风波过去,孙堂主开始继续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诸位还有何异议?若无异议,那就请苏宁公子与苗绮姑娘随我来吧。” 见状,苏易只能起身走去,苗绮也随之起身,缓缓跟在其旁。 “该死!!此人究竟是谁!!”见到明明应该是自己的名额,却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家伙抢走了,千禾咬牙切齿不已。 刚刚的才比中,虽然第三轮没有成绩,可按照得分也应该是他获得苗绮姑娘的青睐,甚至都已经幻想起待会上船两人饮酒赏月的情形。 “千公子,听说此人前几日刚来南浔城,之前还曾去过柳府拜访,估摸着应该是柳家的远亲戚。” “一个日益寥落,马上就要败落的世家罢了,竟还有人投靠?”千禾不屑讥讽道,看向不远处柳家之人,露出一抹阴冷邪笑。 另一边,苏易和苗绮在孙堂主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一间清新淡雅的厢房。 “不是说游船吗?怎么来这了?”苏易疑惑道。 “苏公子,苗姑娘,你们先在这房间稍等片刻,楼主说要见你们。”孙堂主说完,便要带走葛封。 葛封看向苏易,见少主点点头这才跟着离开。 房门关上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易和苗绮,气氛有些微妙。 楼主要见他们?是要见他,还是苗绮?苏易有些摸不清头脑。 据说这风雪楼楼主身份相当神秘,几乎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真面目,因而无人知晓他究竟出自何家。 “怎么,堂堂苏王不好好在西境收复青州,竟还有如此闲情雅致来南浔城游玩?”见四周无人,苗绮索性也不再装腔作势,直接揭露苏易的身份。 随即,她径直走到茶桌旁坐下,翘起二郎腿的赤足白皙细腻,似乎还有有意无意地朝苏易微微晃动着,举止妖娆、摄人心魄。 苏易纵然再理智,可也是个正直阳刚的青年,如何能禁得起这般逆天诱惑,再加上方才小酌了几杯有些微醺,身体本能的有些躁热。 “咳咳,好歹也是巫族圣女,就不能稍微收敛点么。”苏易喝下一杯凉茶,随即背过身冷冷道:“我的身份你最好别说出去,否则别怪我不给镇南王府面子。” 苗绮闻言,佯装惊恐,同时身体微微前倾,缓缓凑到其近旁:“苏王这是在威胁奴家么,好怕怕哟!” 苏易只感觉耳边一阵温热的呼吸吹过,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的古怪异香,似乎还有着些许迷惑人心神的效果,应是巫族独有的香料。 紧接着,苏易突然扭头看向苗绮,凛冽的目光赫然迸发出一缕阴寒杀气: “别来挑战我的底线!!” 刹那间,苗绮只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双眼,而是万千尸骨堆砌而成的地狱,让她止不住地胆寒。 愣了片刻,苗绮随即这才徐徐退了回去,露出一副被欺负的模样,委屈低喃:“这么凶干嘛,人家好歹也是弱女子,也不知道怜惜。” 就她?还弱女子?简直可笑。 若不是刚才自己发现不对劲提前用银针使自己清醒,恐怕现在早已沉沦在幻境当中。 就这样的女子,还好意思是说自己柔弱。 “说吧,究竟找我何事?” “不愧是苏王,不仅模样俊俏,还如此聪慧,真是让人心生爱慕呢。” “……”苏易脸色阴沉,俨然有一丝不快。 苗绮见状,立即点到为止,她深知像苏易这样的人物,一旦动起真格来绝非好惹之人。 苏王是这样,其余几大王府子弟亦是如此。 想要用美色诱之,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无用,还会适得其反。 “实不相瞒,彼此我来南浔城确有目的,正是为了调查大陇境内暗藏已久的黑玄会。” “黑玄会?”苏易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组织,想来来头不小。 “嗯,这个组织已经潜藏在大陇多年,甚至可能早在前朝尚在之时就已存在。” “前朝就存在了,那为何现在才调查?”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半年前的春猎谋逆,或许与之有关。镇南王府让我进入皇宫,就是让我暗中调查此事,直到一个月前我才得到线索,并且循着踪迹来到了风雪楼。” “既是隐秘,为何要与我说?” “这不是需要苏王您帮忙嘛。” 从那次春猎上看,三大王府明显是与陛下商量好了想要将计中计,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有不弱于半步道宗的神秘高手,最终让他们跑了。 而能让三大王府和皇室统一阵线,同仇敌忾的黑玄会,可想而知究竟有多令人忌惮。 “帮你可以,不过我可不是吃亏不讨好之人。换句话说,你能给我什么?” “苏王您想要什么,只要奴家有的,都可以给你,哪怕是……” “我就要你!!” “啊?”本想戏弄一下苏易的苗绮,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 刚才苏易还全然一副不近女色的架势,怎么下一秒就说要她了? “别误会,我只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闻言,苗绮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看似放荡,可也不是随便的女子,之前的种种也不过是为了身份伪装出来的样子而已。 “日后若我有需要之时,你也得帮我一次。” “这……苏王您这未免有些狮子大张口了吧。” 她身为巫族圣女,要她帮忙跟巫族相助无异。 苏易居然想以此条件来让交换,莫不是想要他们整个巫族为其所用,那也太异想天开了。 “我说了,只是帮忙,况且我也不会让你做为难棘手之事。” “这么说,日后帮不帮全凭我心情咯?” “随你便。” “那行,我答应了。” 刚做完交易,门外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轻轻推开房门。 观其气息,苏易并未感到一丝武者内气,应该不会武功。 可不知为何,苏易却从她身上嗅到了一丝的威胁,那双眼神平静而又深邃,有些深不可测。 “两位,幸会!” 第64章 风雪楼楼主 “奴家见过楼主!!” “楼主!” 见到楼主出现,苏易和苗绮几乎同时起身。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尽管苗绮在陇都风头如日中天,可在风雪楼里,却是这楼主身份最高。 “苗姑娘不必如此见外,既然入了风雪楼,那便是我们的客人。”楼主示意两人落座,随后让手下为其换了壶热茶。 饮茶期间,楼主瞥了眼镇定自若的苏易,眼神中闪过一缕好奇。 显然,他也有些疑惑苗绮为何偏偏要选择苏易,而且看架势两人似乎并非初次见面。 难不成苏易也是来自陇都得权贵子弟?能够入得了巫族圣女的法眼,岂会是一般人。 而且还姓苏,他在印象里陇都不曾有哪个世家为苏氏。 莫不是…… 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他记得苗绮是在春猎一展芳华,当时在场的权贵当中,恰有一人姓苏,且年纪与苏宁相仿。 “在下见过苏王!!” “哦?” 楼主的突然开口,让苏易惊讶不已,随即瞥了眼一旁的苗绮,怀疑是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苏王切勿动怒,此事与苗姑娘无关,乃是在下斗胆猜测!” “原来如此!倒是有趣。” 仅凭猜测就能知晓自己的身份,看来多半是自己的姓氏露出了马脚。 不过也是,天下间姓苏的世家大族本就寥寥无几,能够联想到镇西王府也不足为奇。 之前胡德一不也蒙对了,只是未曾进一步试探而已。 看来,以后出门在外得换一个身份了。 “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说着,苏易便低头品起了茶。 楼主看了下苗绮,发现其并无介意之举,这才开口直奔主题: “此前苗姑娘说过要到我们风雪楼寻一个人,不知其姓甚名谁?” “他叫钟丘,两年前经由风雪楼举荐入朝为官,不知楼主对其可还有印象?” “钟丘?好像确有此人,待我想想。” 不加片刻,楼主恍然,继续说道:“想起来了,此人是三年前进入的风雪楼,因其平日里极为刻苦努力,故而两年前我将其引荐给了徐达。” “徐达?清吏司司掌?” “没错,因为我父亲与其有些交情,所以这些年若有好人才,我们都会向其引荐。” 清吏司隶属吏部,行人才选拔及官员任免之责。 除了个别通过殿试的状元探花等人由陛下亲自任命官职之外,其余之人要想入朝为官,皆要通过考功司的手。 同时,寻常世家子弟若想入朝为官,少不了巴结清吏司,算是一个大大的肥差。 风雪楼居然能与清吏司攀上关系,也难怪能够在这南浔城拥有一席之地。 “可有关于钟丘的详细记册?” 楼主摇摇头:“风雪楼从来都不过问才人的前事,无论曾经做过何事,将来成就如何,在我们这都会得到一视同仁,这也是我们风雪楼久负盛名的原因。” 不过问往事,不攀附将来,只收惊才绝艳之人,帮其实现抱负。 而且凡是出了这道门,从今往后便与楼内毫无关系,这便是风雪楼多年以来做事的原则。 “如此一来,倒不失是一个为朝廷推送人才的好地方!”苏易由衷感慨道。 如今的朝廷,不论是清吏司还是吏部,早已成为了那些权贵世家的游戏,寻常平民哪怕能力再强,也难以出人头地。 没想到这风雪楼居然还有如此崇高的理念,在这浊浊乱世中还在努力为平民寻求一缕机会。 早就听说风雪楼受南浔城百姓们爱戴推崇,起初还觉得不以为意,如今看来,似乎实至名归。 “苏王谬赞了,尽绵薄之力为朝廷效力而已。”楼主谦虚回应。 “对了,苗姑娘要调查钟丘,莫不是他还有什么问题?” “具体情况不方便告知与你,想来凭你的聪明才智,也应当能猜出一二。” 两年前钟丘进入陇都,凭着卓越的才能和圆滑的为人,短短两年就成功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那便是成为六皇子府内的一名幕僚。 而在六皇子叛变失败之后,其府内一众下人皆获罪,作为幕僚自然首当其冲。 很快,外人得知一众幕僚均被秘密处死。 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这一托辞。 “在下实在不敢妄自揣测!”或许是担心自己会牵连上什么大事,楼主果断开口回应。 的确,他不是想不到,是真的不敢细想。 若六皇子谋逆真是钟丘从中作梗的话,那到时候他们风雪楼想来定然脱不了干系。 “罢了,你的那些才人之中应该有和钟丘同期之人,将他们的告知与我便是。” “这是自然,风雪楼自会全力配合!争取早日洗脱嫌疑。” “不是不敢妄自揣测么,你怎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这……” 果然,这楼主虽然看似行事成熟稳重,可说到底还是个不曾经过太多风波之人,一不注意就漏了口风。 “接下来我自己查便是,切勿让你的人知晓此事。” “明白!” 苗绮这未尝不是种警告,同时也是在试探。 因为他只告诉了楼主一人,要是到时候走漏了风声,就说明楼主必定参与其中,这也是苗绮为何会将此事告知于他的原因。 待楼主走后,苗绮随即一把挽过苏易的胳膊。 突然的举动,让苏易大惊失色,急忙想要挣脱开:“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当然是游船赏月啊!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忙的。”说罢,苗绮一脸怪笑地看向苏易,一副乐在其中的神情。 谁能想,堂堂苏王居然有朝一日能够被她调戏,说出去怕是无人会相信。 “做做样子得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苏易知道苗绮是在戏弄自己,可眼下为了不被人发觉异样,确实也应该按部就班地进行游船。 既然答应了会帮忙,苏易自然不会食言。 只是这过程,未免也太难熬了吧。 他不是圣人,实在做不到心如止水,况且这苗绮时不时就撩拨自己,他还不能把对方如何,实在是一场折磨。 “走吧,苏公子!!” 第65章 麻烦上门 月朗风清,夜色旖旎。 凉爽的夜风吹拂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被打散的月光如同点缀在湖面上的星星,璀璨耀眼。 一艘小船缓缓从风雪楼中驶出,皎洁月光照射在船身之上,如同披上了一件圣洁的外衣,美丽动人。 透过船舱的窗子隐约可见苏易和苗绮正坐在其中,两人举止亲昵,你来我往互相亲自喂对方喝酒吃东西,好不快活! 船头处的船夫缓缓撑着船,船尾的葛封则是斜挎着一根裹着布的长枪,插着手稳稳地站在那里,神情无比肃穆。 只见苗绮姑娘心血来潮,突然丢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翩翩起舞。 艳丽动人的舞姿,婀娜多姿的完美身材,一举一动无不撩动众人的心扉。 即便只能看到影子,也无不心驰神往,沉沦于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恰在此时,风雪楼中响起优美的曲乐,声音连绵悠长,令人沉醉。 此情此景,注定将会载入风雪楼的光辉史册。 无数青年才俊,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哪怕只是一曲舞影,也足以让其今后的日子里夜夜魂牵梦绕。 …… 苏易半撑在桌子上,微眯着眼睛欣赏苗绮的舞姿。 不得不说,相比起在春猎上的那支舞,今日的略微差了些,但也远超寻常名伶。 半晌之后,苏易察觉到耳边再无多少惊呼雀跃之声,这才注意到苗绮已经躺在床榻边抱着枕头熟熟睡去。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正面目,细细看去,熟睡中的苗绮少了几分妖娆妩媚,却多了几分可爱青涩。 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 而且自幼在偏僻巫族部落中长大,应当是个纯真烂漫、与世无争的圣女,却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据他所知,以往的巫族虽然依附于镇南王府,却从不参与外界纷争,而此次居然主动派圣女现世,想必应当是碰到了什么难处有求于镇西王府。 掀开幕帘,苏易来到船尾。 “少主!” “风雪楼情况如何?” “方才暗中调查,发现风雪楼中有不少武者气息,最强的不亚于二品高阶。楼内机关遍布,而且似乎还有不知作何用的密室。” “有密室不奇怪,可否发现有疑之人?” “这倒没有,时间匆忙,还未能详尽调查,是否让我们的人……” “明日派两个进去吧。” “是!” 风雪楼、钟丘、黑玄会,能够让镇南王府如此在意的,绝不会是寻常事情。 他既得知此事,就算苗绮不主动求助,他也不会作壁上观。 不多时,小船停靠在了泊船码头,苏易自顾自地走了下去。 突然间,身后传来苗绮的声音:“长夜漫漫,苏王就这么把奴家丢在这里,就不怕奴家一个弱女子遇到什么危险么。” “以你的实力,寻常人谁会是你的对手?”苏易撇撇嘴:“况且就算你不敌,不是还有个一品高手护着你么。”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撑船的船夫忽然一怔。 “怎么可能?我分明不曾动用内力,怎会暴露!”他的内心惊叹不已。 “啧啧,还真是不解风情呐!”苗绮嘟囔着嘴,不满地说着。 “有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说完,苏易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甚至都不曾告知对方自己的落脚之处。 以苗绮的能耐,若是连他住哪都不知道,也太不正常了。 苏易走远后,苗绮顿时一改之前做作之姿,神情猛地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身后的船夫随即走到其近旁:“圣女,此子相当不简单,我们大可自行查案,为何要跟他合作?” “本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这家伙如此深藏不露,或许有他在我们真能揪出那黑玄会。” “可他是我们镇南王府的对手,怕不是与虎谋皮……” “花老放心,我心中有数。况且早春猎之后世子就曾说过,苏易此人暗藏锋芒、心思缜密,故而只可结交不可轻易得罪。 虽不知他为何来南浔城,不过既然来了,多接触一下总归没错。” …… 刚回到客栈,苏易就收到了清水城的传信,不用看就知道又是沈图那家伙在抱怨,催他快些找人回去帮忙。 的确,随着收复的失地越来越多,人才之缺迫在眉睫,他也含糊不得。 只是眼下他尚未寻到,本想和风雪楼楼主合作,却因为黑玄会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 万一要是让黑玄会的奸细渗透进了镇西王府,那可就不妙了。 次日午时,苏易照常起床拜访柳家。 毫无疑问,又是一次闭门羹。 多次的拒之门外,苏易哪怕脾气再好也不由得心生不悦,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可还不等他迈步离开就被人拦在了门口,来人正是昨夜在才比上出尽了风头的千禾和东方青之众。 “苏宁,你可让我们好找啊!”说话者是千禾身旁的狗腿子,左右是个秀才。 只见他从人群之中走向苏易,盛气凌人地挡住苏易离开的方向,高高在上的架势十分欠揍。 “哪家的狗舍没关好,把你给放出来了?” 面对挑衅之人,本就心情不好的苏易自不会给他一点脸面,出言回怼。 “狂妄!!竟敢这般羞辱于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人?” “你是谁的人我管不着,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只知道要是再挡在我面前,你的下场会很惨!” 说罢,苏易突然抬头瞄了眼他。 霎时间,对方只感觉心头突然升起一阵彻寒,一股无名恐惧油然而生。 本想下意识退缩的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向千禾,得到其点头示意后,这才鼓起勇气再次上前。 “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奈我何?” “既如此…”说着,苏易轻喝一声:“葛封!” “在!” “废了他!” “是!” 话音刚落,葛封一脸漠然地走向那人。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葛封徐徐抬起手。 下一秒,那只手猛地向下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直接将那人拍倒在地,巨大的力道让其脸上瞬间多了一道五指印,随之而飞的还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你…竟敢当众打人,岂有此理!简直目无王法!!”其中一名世家子弟见苏易竟真敢让葛封出手打人,惊恐之余上前大声斥责。 “怎么,你也想挨上一巴掌?”苏易并未回应,而是冷冷开口说着。 此话一出,那人瞬间闭嘴,禁不住苏易的震慑,竟直接退了回去。 苏易见状,轻嗤一声随即大步离开,丝毫不顾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震撼。 “好好好!!有意思。”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的千禾,此刻目光无比阴冷。 “宏杰,你立马去报官,这家伙死定了!” 千禾原本还在想该找怎样的借口来对付苏宁,现在好了,什么借口都不用,苏易自己就给他提供了把柄。 “千公子,不如看在柳家的份上,还请你宽宏大量,就别惊动官府了吧!”正当千禾要让人报官时,身后的柳如龙咬咬牙走上前,为苏易求情。 “柳家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给面子?给我滚一边去,把我惹急了你们柳家二房也别想好过!”千禾瞥了一眼柳如龙,斥声威胁道。 “……”柳如龙不仅没有讨到半点好,反而还被劈头盖脸羞辱了一番,却也只能低头挨着。 随后,趁着千禾等人报官间隙,他悄摸进入柳府找到了母亲。 第66章 通风报信 “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苏宁的人?比我大不了多少,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应该是远亲之类的。” “苏宁,远亲?”柳如龙母亲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是这样的…” 接着,柳如龙便将自己昨夜在风雪楼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母亲。 得知苏易竟然接连好几日登门拜访柳家,却都被拒之门外,她也是一脸的无奈。 “如龙,我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你大伯趁你父亲不在对二房处处打压,而今我们都是自身难保,就莫要再因琐事得罪千家了。” “可是……” “别说了,好好回去温习,此事你就别管了。” “哦…” 回到房间的柳如龙心中始终放心不下,虽然他对苏宁不甚了解,可万一要真是他们柳家的远亲,被千禾盯上必定在劫难逃。 他深知那个平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家伙背地里有多阴暗,但是被他盯上的人,结果没有一个不惨的。 于是,柳如龙最终还是违背了母亲的话,从柳家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柳若宁就出现在墙边。 看着柳如龙匆匆离开,他清楚自己这个素来软心肠的弟弟究竟要做什么。 随即,他快步走到父亲书房,将此事来龙去脉详细告知。 “此事来得好,我正愁没办法对付二房一脉,如今要是柳如龙真因此得罪了千家,到时候我看老二如何交代!” “若宁,你应该知晓接下来该如何做吧。” 柳若宁闻言,咧嘴一笑,遂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阴狠道:“明白!” …… 苏易并未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自己还是没有必要睚眦必报的。 毕竟,他此行来江南目的是为了招揽人才,要是生出别的麻烦事,让陛下知道了他千里迢迢来此,怕是免不了猜疑。 正当苏易在查看江南知名能人落塌之地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葛封闻声,瞬间靠在门后做出戒备姿势。 “谁啊?” “苏宁兄,在下柳如龙,柳家家主之子!” 柳家?刚在柳家大门寻了个晦气,怎么突然间却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听语气甚是急切。 随即,苏易打开房门。 柳如龙见到苏易,立即开口劝告:“苏宁兄,千禾已经报官了,你赶紧走吧!!” 说着,柳如龙还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虽然不多,但约摸着还是有十好几两。 “这是我这个月的例钱,你留作盘缠速速离开此地,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就不怕千禾知道此事之后拿你出气?”苏易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听出柳如龙言语中的急切。 “我们二房虽然不比之前,可在南浔城也不是那么好动的。”解释完,柳如龙又继续催促:“事不宜迟,你马上往东城跑,他们应该快到了。” 然而,柳如龙刚一说完,楼下就传来千禾那不可一世的声音:“柳如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暗中报信!!” “完了……” 这下好了,苏宁没走成,反而他还刚好被看到通风报信,千禾日后必定不会轻饶他。 “各位官差,刚刚就是这苏宁旁边之人将陈泽打成重伤,光天化日之下在南浔城为非作歹!” “千少爷息怒,我等这就帮你拿下此人,让你出出气!!” 果不其然,从官差的话中就能听得出他们与这千家是何其的狼狈为奸。 看来,不管到哪里,权贵勾结官府都是必然的,南浔城如此,陇都则更甚。 官差对着千禾谄媚完,随后便带着一众人朝着二楼气势汹汹而来。 葛封见状,眼神看向苏易,询问该如何应对。 苏易思索片刻,随后跨步挡在葛封面前。 “怎么,你这家伙想要阻拦官府抓人?”捕头不屑道,手中的长刀在苏易眼前摇晃着。 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穿着捕头的衣服,恐怕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劫匪。 “事情尚未弄清楚就抓人,这就是你们南浔城官府的做派吗?”苏易冷冽道,丝毫不畏惧这群普通人眼中的官差大老爷。 “哟呵,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居然还敢质问我们官府,怎么,难不成你还是陇都来的大人物不成?” 捕头轻蔑说着,言语间还夹杂着一些嘲讽。 “孙捕头,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抓人!!”千禾见事情磨磨唧唧的,有些不快,开口催促着。 “好叻千少,这就抓人!!” 堂堂官差公然受人指使行事,而周围人均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看样子这情形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苏易知道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善了,于是来到围栏边,看向下方人群中的千禾。 “千少,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不然之前对那陈泽所说之话对你同样适用!!” “哈哈哈!!一个不明来历之人,居然敢威胁我,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听到苏易的话,千禾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扬声大笑起来。 其余之人见状,也都纷纷附和,皆是觉得苏易胡言乱语。 就连柳如龙此刻也满脸凝重地凑上前,拉了拉苏易的衣袖,低声喃喃:“苏宁兄,千家乃是南浔城排名第二的大家,别再惹事了。” 明然,柳如龙对千家相当忌惮,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害怕。 “既如此,那我千家便等着你来,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话间,葛封已经被官差带到楼下,千禾留下一句话之后带着一众人走出了客栈。 苏易全程静静地看着,既没有出声求情,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平静的脸色让人难以揣测此刻的他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苏宁兄,那个被抓走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仆从的话就算了吧,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事到如今,柳如龙还是在劝他就此作罢。 可苏易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说了要让千禾付出代价,那就绝不能食言。 “柳如龙,你父亲可在家中?” “他三个月前去衡道书院授课去了,估计还有半个多月才会回来。” 衡道书院,乃是由五大家多年前共同创办的一所学院,负责为大陇培养可造之材。 入衡道书院之人,无不是天资聪颖、惊才绝世的天才,能够在里面以优异成绩毕业的,将会直接受到朝廷乃至陛下的关注,说是会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难怪柳家多次将自己赶走,想来是大房当家,自己拜访之时口口声声说是找柳家家主,自然会惹得大房不快。 “既如此,那能否想办法让我与您母亲见上一面,我有话跟她说。” 柳如龙还以为苏易是病急乱投医,想找他母亲帮忙。 殊不知父亲不在,他们二房现在在柳家几乎没什么话语权,别说帮忙了,要是知道自己得罪了千家,多半还会因此发难。 可他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短暂犹豫下,他还是决定带他向母亲寻求帮助。 “这……行吧。” 第67章 见刘夫人 当天夜里,苏易扮作寻常小厮随同柳如龙进入柳府。 刚一入门,就听到柳若宁正站在院子里揶揄讥讽:“这不是我如龙弟弟嘛。怎么,不是去救人去了么?” “是你!你在监视我?”闻言,柳如龙怒从心中起。 怪不得他前脚刚打听到苏易的住的客栈,下一秒千禾等人就闻着味赶来,敢情是这家伙在监视自己。 “弟弟,怎么能说是监视呢,这不是怕你行差踏错,害了我们柳家。” “懒得和你说,赶紧让开!!”说着,柳如龙不顾柳若宁的颐指气使,径直走入内院。 “哼,再让你蹦跶几日,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柳若宁恶狠狠地嘀咕着,凌厉的眼神凶狠无比。 “你们和大房关系竟如此恶劣?” 本以为柳家内斗不会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严重,毕竟好歹也是亲人,顶多也只是互相挑刺罢了。 如今看来,却有些出乎苏易的意料。 看这架势,却好似达到了仇人一样不死不休的地步。 “哎~此事说来话长,当初大房长子柳若安在朝中被告发贪污获罪,大伯曾寻求父亲出面为其求情。父亲一生刚正不阿,说什么也不肯袒护有罪之人。或许正因为此,大伯才会如此忌恨我们二房。” 柳如龙无奈道。 “原来如此……” 不多时,在柳如龙的带领下,苏易终于见到了他的母亲刘夫人。 “如龙,最近你大伯处处盯着我们二房,就等着挑我们的错,之前出去胡闹也就罢了,为何还带些不三不四之人入府?” 看到柳如龙带外人进府,刘夫人明显不太高兴,出言斥责道。 “娘,这就是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苏宁兄,如今他遇到了难处,特地来请您帮忙的…” “苏宁?”刘夫人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柳家旁系的确有不少疏远亲戚,可却从未听说有姓苏的,莫不是哪里来的骗子? “晚辈苏宁见过伯母!”苏易恭敬行礼,对方是大嫂的母亲,说起来也算是镇西王府的外亲。 “我不认识什么苏宁,你还是速速离开柳府吧。”略微打量,确认眼前之人自己并不认识,刘夫人果断赶人。 “伯母莫急,相信你看了这个,自然会明白!” 说着,苏易从腰间取出了一块小巧精致的玉佩递了过去。 刘夫人疑惑地接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顿时瞳孔大震,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之物一般,整个人猛地怔住了。 好一会,她才逐渐缓过神来,再次看向苏易,目光中已然泛起了泪光,只是因为光线较暗,并不明显。 “如龙,你先出去吧!” “娘……” “出去!!”刘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见状,柳如龙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听话地转身离开,同时还不忘关上房门。 待其走后,刘夫人这才起身来到苏易面前。 “刘氏见过苏王!!”说罢,刘夫人就要下跪行礼。 “别别别,伯母,这可使不得啊!”苏易急忙拦阻。 他虽是镇西王,可这刘夫人乃是他的长辈,又是嫂嫂的母亲,哪有让她给自己下跪的道理。 将其扶回位置,苏易顺势坐在了一旁的边坐上。 “苏王……” “伯母,叫我苏易,或是小易都可以。” “小易,你嫂嫂她…如何了…” 身为母亲,自然是要关心自己的女儿,这一点无可厚非。 “伯母放心,嫂嫂和澜儿都过得很好,况且伯父不是已经派人去照顾了么。” “嗯,那就好。” 人人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殊不知对于女儿又何尝不是同样。 柳婉晴嫁入镇西王府多年未归,而今镇西王府败落,为人父母的她如何能不担心。 尽管这段时日她都与女儿有书信往来,可怎比得上苏易亲口告知来得放心。 随后,刘夫人本想安慰苏易,却发现此子之坚韧远超寻常人。 不论是提起镇西王府旧事,还是谈及西境战事,他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对他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以至于让她不敢相信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不过二十的青年,还以为是稳重的同辈长者。 “伯母,柳家的处境,是否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说到底这也是我们柳家之事,镇西王府如今本就根基不稳,莫要再因此横生事端。” 事到如今,刘夫人还是选择先替镇西王府着想,不禁让人动容。 “既如此,那我就先不插手柳家的事了。”说着,苏易起身准备告别: “伯母,今夜多有叨扰,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好,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柳府找我。”刘夫人没有挽留,毕竟以她们二房柳家如今的处境,这句话多半也只是客套话。 离开柳府,苏易便思量如何救出葛封。 他相信以葛封的身体素质,即便是入了衙门,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折磨,相比起破军营残忍的日常被俘训练,寻常衙门那一套对他来说也只是家常便饭。 次日,千禾早早地便手下去客栈打听消息,想要趁机抓住苏易的把柄。 “苏宁他有何异常举动?”在他看来,葛封被捕,苏易再怎么也会想方设法救人,而想要从官府救人,无非就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用钱财贿赂。 而这就是他要找的破绽。 “回少主,苏宁他…走了。” “什么!走了?” 怎么可能,葛封还在牢里,莫不是苏宁见自己随从的生死都不管不顾,就这么弃之而逃了? “没错,刚刚我看到他出了城往苍城方向去了。” “苍城…胡家,难道是找胡德一求助去了?”千禾嘀咕道。 若真是如此,恐怕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他们千家在南浔城的确家大业大,可也远不及胡家背景雄厚,而且胡德一是胡家独子,而他只不过是千家三少爷,真要争起来,父亲绝不会因为自己而选择得罪胡家。 想到这,千禾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给黑虎帮冯舵主传个信,说我要见他!” 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易去找胡德一帮忙,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让人将其半路拦截。 另一边,苏易根本就从来没想过去苍城找胡德一。 之所以匆忙出城,是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个人。 此人名为朱渊,据说他曾是大陇内阁学士,学富五车、通政晓理,多次向陛下进言推行新政。 却只因出身贫贱,无意得罪了朝中权贵而丢了官,自此终日蜗居于山林间。 在陇都时苏易就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知道他的思想开放,有许多当前社会并不理解甚至质疑的奇思妙想。 可在苏易看来,他的想法并不怪异,是因为太过于超前故而得不到人们的理解。 眼下他即将要从清水城开始建立一个崭新的社会秩序,毫无疑问朱渊就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的亲自试探一番。 第68章 朱渊 很快,苏易就来到了万奇峰。 万奇峰地势险峻,别说攀至顶峰,就连山腰都不是那么容易,途中还得翻过数座山头。 对于本就身体羸弱的苏易来说,无疑是一巨大挑战。 他本可不必亲自步行上山,可想到自己千里迢迢前来,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彰显自己求才若渴。 古有三顾茅庐,屡次不改求贤本心。 一代枭雄刘备方能如此,他苏易自不甘落后。 于是,即便前方再有千难万险,他也绝不会放弃。 奇峰三千丈,石阶数万块,苏易凭着毅力不断向上走着,炎炎烈日,汗水止不住滴落在布满苔藓的阶梯,眨眼间便化作一缕水汽消散。 就当他全神贯注地爬山之时,却不知身后的丛林间已然多了几具尸体。 破军营将士早已发现跟在身后之人,只等到他们动手之日将其就地斩杀。 做完这一切,他们犹如行走在山林中的魑魅,迅速隐遁于草木之间,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终于,历经一天一夜,苏易终于抵达了万奇峰顶。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简陋安宁的木屋小院,院子里还种着些新鲜的蔬菜,围栏边的藤椅随风晃动,约摸半人高的灰狗爬伏在田埂旁,在凉爽的清风下呼呼大睡。 此刻的他正身处于浩瀚之巅,“一尺高”的白云蓝天仿佛触手可及,放眼望去,一座座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大有“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恢宏气势。 “好一个超凡脱俗的世外桃源!!”苏易由衷地感慨道。 似乎是嗅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地上的灰狗突然睁开眼睛,随即冲到苏易面前朝他“汪汪”狂吠。 “谁啊!?” 紧接着,屋内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名身着粗布滥衣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出。 黝黑的体肤,粗犷的面容,乱糟糟的胡须,正值壮年的他束发间却夹杂着缕缕白丝,看起来有些老气横秋。 乍一看去,此人明显就是个常年耕于劳作的乡野村夫,哪有一丝一毫大学士的气质。 看到来者居然是一个不明来历的青年小伙,朱渊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你是…?” “啧啧,百年来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没想到竟沦落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汗颜!” 苏易一边打量着朱渊,一边出言调侃。 听到对方直呼其名,朱渊内心忽的一紧,眉头紧蹙,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陇都来人?朱某都已经退到如此地步,莫非还不肯放过?” “别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苏易摇摇头,随即站在围栏外眺望着远方的山岭。 “如果说我可以再给你个机会施展抱负,可愿跟随于我?” “就你?”闻言,朱渊起初面露不屑。 可等他再次看向苏易的背影时,突然感到一股莫名地熟悉,仿佛自己曾在哪见过似的。 忽然,他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场记忆深刻的朝会,一名十六岁英勇少年单枪匹马强闯皇宫,震惊朝野上下。 当时的他还不曾被罢黜,自然也身处上方的文武百官之列,亲眼目睹歃血少年不顾千百禁卫军的阻拦强闯凌霄宝殿之忤逆之举。 而那名少年的背影,与眼前之人几乎完全重合! “你是……镇西王苏易!”朱渊震惊无比,不只是因为认出了苏易,还惊讶于对方竟主动找到了他。 要知道,在当时群臣之中,他可是极力上谏趁镇西王府倾覆之际,趁机取而代之的强硬派。 苏易但凡稍微多了解一点,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主张,为何还要大费周折来让自己出山? “苏王,我知道你找上门意欲何为,虽然现如今我不过只是一介平民,但却始终主张大陇一统。所以即便是死,也绝无可能助纣为虐,更不会帮你们镇西王府死灰复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朱渊根本就不给苏易开口的机会,就转身进入了屋内,大门一关连院子都不让其进。 见此情形,苏易颇为头疼。 早在来之前他就知晓此事并不简单,这个朱渊的确能力非凡,无论是对于民生政策还是对于社会建设都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说是奇才也不为过。 可有一点极其棘手,那便是此人对于大陇皇室无比忠诚,想让他为己所用,怕不是易事。 然而苏易实在不忍心就此放弃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故而才会亲自拜访招揽。 “朱学士,本王知你对大陇忠心不二,然当下大陇朝堂乃是世家权贵的天下……” “寒窗苦读十余载,奋笔疾书三十年,难道仅仅因为那份忠心,就要浪费一身的才华与能力吗?……” “陇都无立足之地,中州无容身之所,来我们西境一展抱负也未尝不可!!” “大陇不止有中州百姓,还有万千西境贫苦之人,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饱受战乱之苦,迟迟无法过上安生日子吗?” “本王此番前来,并非是让你背叛大陇,而是想让你去拯救那些水深火热的西境黎民百姓!!” “大陇朝堂也好,镇西王府也罢,无论身在何处,皆可为民谋利!” “……” 就这样,苏易一直站在围栏之外,对着木屋内的朱渊大声解释,言语间满是对朱渊的劝诫之意。 转眼间,已至深夜,凌冽地冷风吹打在苏易的身上,本就畏寒的身体更加牵动了体内的阴煞之气,让他不由得打着寒颤。 吃下一颗活血丸,苏易这才感觉好受不少。 夜晚的万奇峰之巅别有一番美景,浩瀚无垠的星空迷人且深邃,让人不自觉地意识到自我的渺小。 上一世的发展,让他们足以踏上星空走出天外天,去探索另一番天地。 而现在,或许人们连星辰的由来都尚未可知。 不是人们无法探索,而是大多数人的思想固步自封,让他们不能、不敢去想超乎常理的一切。 一味的恪守愚昧认知,丝毫不知何为创新进步与自我真正价值所在,这便是旧社会的弊端。 言尽于此,接下来,就看朱渊到底能否理解自己话中之意。 苏易不会硬逼着他人为自己效力,若对方真不想,也不会强求。 静静地在门外站了一夜,只为等待一个回答。 身为镇西王,远赴千里徒步上山尽显态度,苦口婆心的规劝话语皆已阐述,该放的姿态已经放下,该做的自问并无差漏。 苏易不会三顾茅庐,更不会苦等多日,因为没那个时间。 所以,他只给朱渊一夜的时间思考。 第69章 五师兄鲁班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曙光从天际绽放之时,苏易依旧没能等到朱渊的回应。 略微的叹息,因为错失了一位人才,苏易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奈何世事无常,自己不是神仙,做不到让天下人趋之若鹜。 于是,苏易决定立即离开,去拜访下一位可用之才。 而就在他刚要迈步走下石阶时,身后突然传来木栅栏门的咯吱声。 扭头看去,此刻的朱渊正挎着一个行囊,脸上的胡渣消失不再,久违的穿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衫,与他那略显黝黑和精壮的身躯有些格格不入。 两年多的隐居山林,让他多了几分村野气息,曾经作为文人的儒雅谈吐未见几何。 “苏王,昨日的许诺可还算数?” “自然!” “既如此,朱渊愿竭尽所能为苏王做事,只为能有朝一日亲眼目睹你所说的盛世繁景!” 朱渊言语间满是激动,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期待。 见状,苏易会心一笑,心中甚是欣喜。 能有朱渊坐镇,莫说是清水城,就算拿下洛城之后也足以统筹百姓。 “那便走吧,我们还得去找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谁?” “我师兄…唐文!” “唐文!就是那个人称鬼斧神工的天才工匠?” “呃…应该是吧!怎么,他很出名吗?” 五师兄名气居然这么大么?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何止是出名,据说此人精通房屋、水利、桥梁等建造,凡是他亲自参与修建之物,无不坚固无比,更有的堪称神迹。 据说两年前年胡家斥巨资悬赏让人修建一座塔楼,说是要求此楼既可显于公众,又可藏于闹市。” “胡家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唐文,谁曾想他居然真的接下了悬赏,并在短短数月之后就完成了。” 苏易闻言,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那塔楼真能藏起来?” 能够隐于闹市的塔楼?这东西真能存在?怕不是变魔术吧。 “何止是能藏,简直就像是一座可以移动的高楼,昨日出现在东城,次日便可现身于西城,简直玄乎其玄!” 说话间,朱渊也是一脸的惊叹,若非他亲眼所见过,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的确诡异……” 苏易万万没想到,以前在山上那个总是游手好闲的五师兄,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建造师。 看来,这次他势必要将五师兄收入囊中,毕竟日后西境的重建少不了他。 当日傍晚,两人就抵达了苍城外的一个小镇。 苏易早就飞鸽传书将自己要来的事情告知给了五师兄,特地让他好好准备迎接一番。 然而,真等他到时,却只在铺子里得到一张五师兄留下的书信: “嘿嘿,七师弟别来无恙啊。师兄我比猴都精,怎会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想让我当免费劳力,做梦吧你!” 看到这,苏易眉头微皱,露出一丝不悦,俨然一副即将发怒的模样。 再往下看,苏易这才逐渐平息心中恼怒。 “师弟别急着发火,师兄早已为你准备好二十多个我族的精工巧匠,够你用一阵的了,就让师兄多快活一阵吧!!” 从信中来看,这个五师兄似乎对苏易忌惮的很,而且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像是单纯对苏易发自心底的害怕。 紧接着,苏易便看到后院里突然出现二十多个工匠,看样子应该都是之前跟过五师兄的学徒。 “鲁山见过苏王!!家主让我等在此等您,从今往后为镇西王府尽心做事!” “嗯?鲁氏一族?你们家主该不会叫做鲁班吧……” “苏王所言不错,家主之名正是鲁班!” 苏易汗颜… 这巧了不是,上一世古代也有一个精通工匠的先驱者名为鲁班,为后世建筑等方面奠定了绝对的根基。 说来也奇怪,这个世界虽然类似于上一世的古代,却又有些不同。 例如这里有秦朝统一中原天下,却没有汉朝声名远扬,有唐朝盛世,却没有宋朝荣光。 更为奇特的是,本应在此时落后贫穷的欧洲列国,居然开始在中原出现身影,似乎其发展不慢。 还有传说中的武者、巫术、远洋术法,简直不可思议。 总之,这里就像是个地球古代的大锅炖,什么都有。 这不禁让苏易觉得愈发有趣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苏易依次拜访了江南地区其余几个物色好的人选,他们有的欣然答应,有的犹豫不决,也有的果断拒绝。 短短数日,苏易就已经为西境输送了近数十个人才,虽然跟他所求仍有些差距,不过对于眼下的清水城暂时够用了。 兵不在多,重在精锐。 接下来,就只需找些打下手的人才便可,最简单的就是找柳家和齐家要人。 “是时候回南浔城了!”苏易喃喃。 十几日过去,葛封那边还待在衙门里,想来也不知道如何了。 临走之前让苗绮和风雪楼楼主帮忙照拂一二,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苏大哥!!” 刚准备返程,苏易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胡德一的声音,随后他摇晃着一身肥肉慢吞吞跑了过来。 “胡德一!这么巧?” “巧个屁啊,我一直让人打听你的消息,得知千禾在找你麻烦,你又离开了南浔城,便猜到你可能会来苍城找我帮忙,所以早早地便让人在城门口看着,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你。” 胡德一嘿嘿笑道。 “你不是被你爹抓回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又放出来了?” “那是,我可是胡家唯一的崽,那老家伙难不成还能关我一辈子?”胡德一自豪道,嘚瑟地撇着嘴。 “对了,我家那老头子说要见你。” “你爹?要见我?”苏易不解。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突然说想要见你,神神秘秘的。” 闻言,苏易不免心生警惕。 看来胡德一能够被放出来或许并不是凑巧,而且偏偏在自己刚好路过苍城的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蹊跷。 想来恐怕早就对自己有所监视,或许早就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也不一定。 果然,这个能够当上苍城霸主的家主,也不是普通人物。 “走吧!” 随后,苏易便跟着胡德一来到了胡府。 第70章 与胡家主的合作 胡府很大,大到一眼望不到边,其富丽堂皇程度几乎可以说跟镇西王府的府邸都不遑多让。 一路上,胡家的下人及二房三房的亲戚见到胡德一,均恭敬无比。 胡德一平日顽劣放纵、无恶不作,可这些人却没有一丁点的鄙夷与不满,私下里也不曾有丝毫议论之言,由此可见这胡家的家规有多森严。 “老头子,人带来了!” 来到一个书房,胡德一扯开嗓子就是一顿大吼,毫不顾忌这一称呼会被下人听到。 “门没锁!!”里面传来中年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 随后,胡德一推开房门,示意苏易进去,而他自己则是老实地守在门口。 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好歹也分得清轻重,知道父亲只要见外人的时候,绝不容许自己任性而为,除非父亲开口让他进去。 苏易淡定地进入书房,胡家家主则是端坐于上位,目光死死盯着苏易。 好一会,苏易才开口主动打破平静:“胡家主,叫我过来怕不只是为了看脸吧!” 苏易的打趣,引得胡家主哑然一笑,随即起身示意苏易入座,并亲自为其倒了一杯茶。 “殊不知是苏王大驾光临,恕胡某招待不周!” “得了吧,大费周折请我来此,你会不知道是我?”苏易撇撇嘴,丝毫不给对方一点面子。 闻言,胡家主尴尬一笑。 “苏王果然聪慧,这都让你发现了。不过请放心,我们胡家对你绝无不轨意图。” “那是自然,不然就凭你私自派人跟踪我一事,就足以让你们胡家吃上一壶了。” “苏王心胸之仁厚,实在令胡某佩服。” “行了,别只顾着拍马屁,说说看有什么事吧。” 千方百计邀他前来,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拍马屁讨好自己,必定是有事相求,否则又怎会假借胡德一之手。 “是这样的,不知苏王对犬子印象如何?” “胡德一?还不错,虽然喜欢满嘴吹嘘,可也算是聪明,不知胡家主为何如此问?” 本还想替胡德一解释一下他在民间百姓口中的传闻,在听到苏易此话,胡家主不由得顿了一下。 看来,苏易早就看出了胡德一的品行。 虽然的确好吃懒做,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大多数时候只是装装样子过过嘴瘾罢了。 不过因为他特殊的身份,即便只是随口扯谎,久而久之也会有人深信不疑。 最为头疼的是,胡德一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以此为荣,愈发夸大其词。 “若是在下想让他加入镇西王府,不知苏王可愿意?” “嗯?” 胡家主要让胡德一加入镇西王府?这又是什么操作。 他想到过胡家主是想用胡德一来跟自己套近关系,毕竟对于一名商人来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要胡德一跟自己混。 要知道,那可是他们胡家主的独苗,万一胡德一在西境发生什么意外,岂不是连传宗接代的都没了。 “苏王不用怀疑,你并没有听错,我的确是想让胡德一加入镇西王府。”胡家主看着苏易,目光相当笃定。 “给我个理由。” 他不理解胡家主此举为何,按理来说,凭他们胡家的实力和地位,几乎可以说任意一个势力都可以随意挑选。 前有陇都皇室,后有镇南王府,再不济也有远处的镇东王府。 怎么排,也排不到选择他们这个早已不是如日中天的镇西王府。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胡家有不能加入其他势力的原因,或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想来苏王也清楚我们胡家的实力…” “坐拥万千财富,产业遍及整个大陇,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在外人看来,我们胡家确实富可敌国。可正因为如此,胡家才步步危机,以至于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背后连撑腰之人都没有。” 说到这,苏易很快就想明白了过来。 是啊,胡家要怪就怪他实在是太有钱了。 试问,哪一个势力敢轻易接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旦让胡家人在自己的势力中扎根,怕是今后少不了诸多隐患。 只要胡家想,随时都可以用钱财打通一切人脉关系,假以时日,说能够颠覆整个势力都不为过。 所以,若真想要胡家,必须要对其大加限制,最好可以反向将其彻底吞并。 可如此一来,胡家主又怎会甘愿胡氏百年基业成为他人嫁妆,故而彼此忌惮下,这才前后为难。 而今,自己的镇西王府势微力薄,且又处于缺钱缺人之时,一旦将来崛起,凭着昔日的恩情,势必会成为他们胡家最坚固的后盾。 胡家无疑是在赌,赌自己将来不会兔死狗烹,赌胡德一能够在镇西王府中拥有一席之地,如此一来,双方互相制约下方能保全胡家。 “胡家主好手段啊,就不怕我将此事捅出去?”苏易冷冷一笑。 “胡某相信苏王不会如此不理智,因为相比起胡某的所求,恐怕陛下对苏王的所作所为更感兴趣。” “你在威胁我?” “哪里,胡某只是好言相劝罢了。” “……” 好一个胡家主,果真不容小觑,进可攻退可守,不愧是能够担当胡家大任之人。 略微沉思片刻,苏易最终答应了胡家的请求。 “只要胡德一愿意,我可以答应你,而且我可以保证日后绝不会对胡家动手。” “胡家定会为镇西王府竭尽全力,凡是缺钱缺人,胡家绝不推脱!!” 这家伙,看样子是笃定了自己会答应。 不过也确实,他们镇西王府如今最缺的就是人手和钱,一方面有庞大的军费开支,另一方面还得建设城池,实在头疼。 有胡家暗中相助,不可否认会方便许多,起码不用自己去跟清水城的那些豪绅周旋较量。 “胡德一那边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没意见,直接来南浔城找我便是。”说罢,苏易起身离开。 这样的交易,也不需要什么字据,毕竟这事见不得光,且靠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张纸,而是互相制约。 “恭送苏王!!”胡家主微微一笑,随后看到胡德一又要屁颠屁颠地跟着苏易离开,急忙厉声将其留下: “臭小子!!给我进来!!” 第71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刚回到客栈,苏易就得知柳家主已经从衡道书院回来的消息。 “苏先生,家主请您花满楼一见!”来人是个老仆,看样子应该是柳家之人。 “带路吧!”本想先去找苗绮问问葛封的情况,如今看来只能明日再说了。 花满楼,二楼天字号厢房。 在柳家老仆的引领下苏易顺利见到了柳家家主,站于一旁的柳如龙看到出现之人居然是苏易,眼眸猛地一震,惊讶无比。 父亲这次带他出来,说是要见一个极其重要之人,重要到连大伯争夺家主的麻烦都暂且置之不理。 他本以为会是陇都的某个大人物,还想跟着长长见识,却不曾想竟然会是苏宁。 “如龙表弟,好久不见啊!”走进房间的苏易微微一笑,对着怔在原地的柳如龙打起招呼。 随后,苏易又主动向柳方士拱手行礼:“晚辈见过伯父!” 于情,柳方士是大嫂的父亲,又是晚辈。于理,他还是知名文学大家,地位超然。 “你……”柳如龙闻声,顿时惊的说不清楚话来。 “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柳家主面露不悦,扭头怒斥道:“还不快见过苏王!” “见…见过苏王!”柳如龙颤颤巍巍地上前,神色仓惶。 “苏王见笑了,如龙他…” “没事,之前还多亏了表弟给我通风报信呢。” “你和千禾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的手下葛封我可以想办法帮忙,不过若要是对付千家,恐怕眼下的柳家无能为力啊。”柳方士一脸难色。 女儿让他好好照顾苏易,可谁曾想这家伙一来就跟千禾闹了起来。 若是别的还好说,这千家岂是他们如今的柳家可以招惹的。 “伯父多虑了,我的确是有事想找你帮忙,但却不是这个。” “那是…?” “我需要一批懂得治理的人才,不用太精,能用即可,最重要的是绝对忠心。” “懂得治理的人才…绝对忠心…” 柳方士闻言,沉思琢磨了片刻,随后才开口:“这样的人才有倒是有,不过却都在我们柳家的学堂之中,而现在的柳家……” 后面的话柳方士没能说得出口,主要是抹不开脸面,难以启齿。 毕竟堂堂知名的文学世家,竟然发生了家族内斗这样的丑事,无疑是一大笑话。 “原来如此,那群人才我势在必得,如若伯父您下不去手,晚辈能助你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柳方士顿时明白了苏易的意思,也深知一旦苏易插手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好歹也是血脉相连,怕是不好吧…”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柳如龙如此懦弱的性格,必定与柳方士息息相关。 难怪那大房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公然针对二房,就凭他这股心慈手软的劲,不被欺压才是怪事。 “柳如龙,想扳倒你大伯吗?”眼看柳方士顾及旧情迟迟做不出决定,苏易只能看向柳如龙。 柳如龙闻言,顿时眉宇间闪过一缕凝重,随后想到昔日里他们被大房欺凌打压的画面。 他倒是无所谓,忍忍也就罢了,母亲身为家主夫人,是何其的尊贵,竟时常被一群下人指指点点。 从未做过粗活的母亲还被迫学起了洗衣做饭,手上不知受了多少次伤。 霎时间,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只见其咬牙切齿地回应着: “想!!” “柳伯父,您怎么看?” 柳方士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或许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软弱给他们母子带来了多大的委屈,于是只能点头。 长期的懦弱,以至于如今虽身为家主却无半点威严,哪怕柳家附庸也对其毫无忌惮之心。 “既如此,明日我会派人随你们去一趟柳府,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别出面。” “苏王,你想怎么做?” 事到如今,柳方士都还顾及血脉之情,这便是读书人的优柔寡断。 然而,苏易并非善辈,为了尽快解决事情达成目的,他又岂会在乎什么骨肉亲情。 “没什么,单纯镇镇场子而已。” “……” 次日,柳家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据说镇西王府派人前来柳家探亲,得知大房一脉长期欺凌王嫂至亲,一怒之下将柳若宁当场打成残废。 柳方荣气急败坏之下,携一众旁系及势力公然与柳方才撕破脸皮,欲逼其让出家主之位。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纵使柳方荣等人何其气势汹汹、巧言善辩,在镇西王府面前就犹如未开化的孩童一般,极其可笑。 因为镇西王府才不会去跟你争论孰对孰错,单单是他们欺负王嫂至亲,就难逃一死。 最终在破军营等人的绝对武力威慑下,柳氏大房轻而易举地就被赶出柳家。 自此,柳家持续了两年的内斗,因为镇西王府的出面宣告结束。 直到此时,南浔城诸多世家这才反应过来。 的确,镇西王府已然落寞,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镇西王府再不济,也绝不是他们这些世家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柳婉晴还没死,如今的镇西王府除了那个神秘的镇西王,也就柳婉晴说得上话。 想到这点,那些原本对柳家虎视眈眈之人,此刻也不得不的重新审度起个中利害关系。 不过有忌惮之人,也有暗中作梗之辈。 一些推波助澜之人趁这机会,不忘让人上书弹劾苏易,说其嚣张跋扈,罔顾大陇法律。 然而,他们并未等到皇室降罪镇西王府的消息,反而陛下还特地派人前来柳家宣读诰命: “念及柳家多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培养人才,封柳方才为一等儒师,赏银万余,赐良田百亩,特命柳如龙一月之后前往尚才学府修学。” 此消息一出,整个南浔城瞬间轰动不已。 原本以为柳家即将凋零,没曾想竟然一夜之间柳暗花明,不仅重现了往日辉煌,甚至还得到了皇室的庇护。 一等儒师,对于一个文学世家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还让柳如龙入尚才学府修学,那可是历来陇都世家大族子弟才能去的地方,其将来成就可想而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柳家家主与镇西王府的这一层姻亲关系。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随便挥挥手就能决定一个家族的兴盛衰败,这就是镇西王府底蕴吗?而且还是遭受重创,几乎覆灭的落魄王府。 第72章 东洋忍者? 苏易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也懒得跟这些跳梁小丑玩手段耍心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弱小的都是可笑至极。 皇室绝不会因为这件小事从而针对镇西王府,甚至还会极力支持自己,毕竟每多帮自己一次,他们的手中就多一份自己的把柄,何乐而不为。 因为柳家地位的忽然拔高,千家家主担心其秋后算账,于是在得知千禾曾对付苏宁这个柳家远亲之后,立马让他亲自放了葛封。 这倒是个未曾料想到的意外收获,不过苏易却并未打算就此作罢。 他已经查清楚了前段时间自己出城路上那些伏击之人的指使者,所以怎会轻易放过。 不过当下之急,还是刚才苗绮传来的消息,说已经找到了那个联络过钟丘之人的下落,让自己马上去见她。 事关黑玄会,苏易不得不上心。 半晌后,苏易与葛封一同来到了万足镇,也见到了正打扮成爷孙俩的苗绮和那个老者。 “具体怎么回事?”一到地方,苏易直奔主题,开口询问。 因为事关重大,此刻的苗绮也没了先前亲昵姿态,而是一脸严肃地回应: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根据钟丘朋友和亲人这条线索,查到了他的住处,应当就是在这。” “你们先一步来,可有发现?” “却有发展,虽然这里的人都认识钟丘夫妇,可却无人知其来历,只知道他们大约是是年前来的此地。 最重要的是,最初两三年他们很少说话,也极少与人交涉,所以有些人还以为是哑巴,并未在意。 直到后来,他们忽然开始与镇子里的人有所交集,才逐渐熟络起来。” 听完这话,苏易脑海里莫名想起一个可能。 当他看向苗绮时,显然,对方跟自己的想法一样。 这对夫妇,绝对不是大陇人士,极有可能是境外敌国潜入进来的奸细。 随后,苏易几人便来到钟丘的住所。 这是一个农家小院,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没人生活了,田里的蔬菜都已经枯萎,房间灶台也都落满了灰尘和蛛网。 “看样子,应当是钟丘被抓后就离开了此地。”老者分析道,随后打量起四周的生活用具。 “东西倒是与寻常百姓人家并无二异,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还是和大陇本土有所不同。” “怎么说?” “首先是生活习惯:江南虽为鱼米之乡,但主要食物还是米为主,鱼肉类辅之,且口味偏重。 反观这里,到处挂着的都是鱼干之类,对于大米储存极少,可见他们是鱼肉类为主食,且调料少,口味偏淡。 按照时间来看,这里应当是年后不久荒废的,那个时候正值热闹之际,而这里却并未贴窗花对联,而是在门前有两个门松,这是东洋那边独有的习惯……” 短短几眼,这老者就已经挑出了数个不合理之处,以及连对方可能的身份都推测了出来。 “依我看,钟丘是文客,那个女的则是武者,实力不低,用的是一种名为东洋武士刀的武器。” “东洋……难道那个黑玄会就是东洋奸细潜入大陇组成的组织?”苗绮猜测道。 “依我看应该不是,东洋虽然常年觊觎大陇土地,可其实力弱小,根本做不到如此大规模的渗透,还潜入得这般深。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背后还有其他人,或者说黑玄会不单单只有一方势力。” “也是,当初在春猎上最后出现的明显就不是东洋的人。”苗绮回忆起数月前的事,随即认同苏易的观点。 接下来,苏易四人兵分两路寻找可用的物证,即便大概率被抹除了痕迹,可万一有所疏漏,那便是重要线索。 忽然,苏易听到一群稀疏地脚步声正在缓缓在院子外攒动,立马警惕起来。 另一边的苗绮两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即迅速朝着苏易靠拢。 “苏王,你带人来了?” “不是你带的?” “……”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紧接着便是陷入冰点的死寂,四人皆露出凝重的神情。 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同时升起! 旋即,苏易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从苗绮身上散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葛封的右手也缓缓伸向身后。 显然,在场众人都已做好预警架势…… 昏暗的房间里,桌子上的烛火微弱亮着,摇曳的光芒映射出徐徐晃动影子。 寂静无声的房间,此刻满是压抑与凝重,就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苏易察觉到身旁似乎有些不对劲,猛地扭头看去。 刹那间,一把散发着冷冽寒光的匕首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的眼前。 与之浮现的,是一名如同遁入黑影中的黑衣束身武者,正用一双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那人显然没料到自己这一蓄谋已久的刺杀会被发现,眼看已经暴露,索性直接动手。 “葛封!!”苏易见状,急忙往后撤的同时大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易话音刚落,那人的匕首几乎同一时间抵达了苏易的胸口。 然而,本应是精准的必杀一击,苏易却突然被一把大手猛地抓住衣服往后拉去。 同时,一杆长枪赫然从苏易的手臂擦肩而过,极速刺向那名黑衣人。 滋啦~ 猛烈的枪势裹挟着巨大威力,成功刺入那人的胸口。 本以为这一击足以致命,未曾想随着一阵黑烟冒出,那人竟凭空消失在面前。 “怎么可能!!”葛封难以置信。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怪物,自己明明都刺中了,怎么会突然消失。 另外一边,老者也同样轰中了一名黑衣人,可那人却也在倒飞出去的半空突然消失,犹如鬼魅一般。 见状,四人急忙凑到一起,彼此背靠背环视着四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苗绮惊呼出声,目光中满是震惊。 “忍者!”老者脱口而出,显然阅历不浅。 “忍者?” “没错,就是东洋武者,据说源自中原失传已久的奇门遁甲之术,极其擅长暗杀。” 话语间,又是数道黑影凭空出现,朝着他们攻来。 苏易因为不会武功,所以只能躲在正中心,由他们三人与之应对。 这些忍者实力不强,约摸着只有二品中期的实力,但因为三人对于忍术一无所知,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狼狈。 老者虽然是一品,但以他的速度也只能勉强能够用招式的余波威胁对方,却总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毕竟这些人太滑溜了,根本捕捉不到其具体位置。 “他们居然连毒都不怕!?”苗绮疑惑,从一开始他就释放出了巫族独有的香毒,这些人却毫无印象。 “气煞我也!!简直像个泥鳅一样!!”葛封气得暴怒不已,嘶吼着叫骂道。 而此刻的苏易却在极力思索应对之策。 忍者,上一世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事,但从未深入了解过。 而这一世他更是从未有所耳闻。 不过听方才那老者所说,这忍术出自奇门遁甲,那可就好办了。 苏易别的没什么优点,就属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还算过得去。 小时候出于好奇心,他的确在师父的书房里看到过关于奇门遁术甲的记载。 第73章 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有七遁五符三诈一煞,分别代表的是奇门遁术的法门能耐。 七遁即: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土遁、风遁、诡遁。 五符即:神符、鬼符、人符、玄符、五行符。 至于三诈,则是奇门遁甲中的推演之术,以开、休、生三吉门进行演变,从而趋吉避凶。 最后,若能做到上述种种,那便步入神煞之境,呼风唤雨也未尝不可。 以前苏易只当故事来读,现在看来,这所谓的忍者就是偷学了其中的七遁之术。 他们当下使用的,正是诡遁中的影遁,利用影子以及阴暗的光线差,造成视野盲区,从而达到影遁的效果。 而要破解影遁,则相当简单。 随后,苏易低声对三人说道:“听我说,闭上眼睛用感知,从而揣摩其行动轨迹。” 闻言,苗绮和老者尽管有些疑惑,但眼下也只有试上一试。 果然,当他们闭上眼睛用感知摸索对方位置时,却发现没了视野,他们竟能精准捕获到敌人的气息。 有了破解之法,接下来的战斗无需多说,葛封三人自然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对方实力本就不强,若非是之前被眼睛影响了判断,硬碰硬这些人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随着最后一名敌人被葛封长枪贯穿肩膀牢牢钉到墙上尚存一缕气息,其余八个忍者已然尽数伏诛。 还不等苏易上前审问,只见那人身上突然开始凭空燃烧起来,短短数息就化作一具焦黑的尸骸。 “火符!?”苏易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眼睛猛地看向门外。 果不其然,门外的空地上正站着一个人,看装束明显比房间里的忍者强上不少。 “没想到居然能破解我们的忍术,你这家伙有点意思!”那人狞笑道,目光中满是意外。 “真好意思,偷的东西改个名字就算是你们的东西?简直可笑!”苏易回怼道,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狂妄!不过区区几个中忍而已,就让你们如此狼狈,真不知道你们中原人哪来的底气。”那人似乎被戳中了软肋,有些愠怒,气愤不已。 “比起我们中原武者,你们还差的远呢,回去多练练吧!” “无知小儿!我东洋国的强大岂是尔等能够想象,待日后天皇携一众鬼忍、神忍杀入中原,就是你们大陇覆灭之时!” 说罢,那人不知望脚底下丢了个什么东西,随后黑烟炸开,他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少主,此人很强,我连他气息都捕捉不到!”葛封本还想循着气息跟上去,却发现对方实力远在他之上。 “此人应是与我一样,一品初期的实力。”老者徐徐开口。 他虽能感受到对方离开的气息,可却不敢轻举妄动,以防对方此举是调虎离山之计。 毕竟他主要目的是保护族中圣女,其次才是调查黑玄会。 “虽然让他跑了,可起码还算是有所收获,那几具尸体就交给你们镇南王府了。” 说完,正准备离开的苏易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次忙可不小,好好想想今后该如何偿还吧。” “这家伙,就如此相信我会信守承诺?”苗绮望着苏易信心满满的背影,莞尔一笑。 不过这次若不是苏易,恐怕他和花老怕是真的就会死在这里。 而且刚才那个上忍显然看出了身为二品巅峰的葛封实力不容小觑,担心不敌两人之力,这才选择逃走。 本只是顺便与苏易交好之举,却意外落了个救命之恩,这个情怕是有点大。 “圣女,这个苏王不简单啊!”花老感慨道。 “怎么说?”苗绮诧异。 花老虽然不是他们巫族最强,却是阅历最丰厚的护法长老,能从他嘴里说出这个评价,足以看出苏易的与众不同。 “身处险境仍能保持冷静,为人谨慎且步步为营,此番前来他早有准备。” 刚说完,只看到花老目光所及之处,密林中数道人影闪过,虽然皆是二品初中期,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苗绮自诩一路上足够小心翼翼,却连这些人什么时候、怎么跟上来的都一无所知, 想到这,她不由得心底发寒。 “还有,奇门遁术乃是绝世秘闻,从他方才的话语中,显然是知晓个中详情,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引发一场巨大的轰动。” “……” 难怪世子让她莫要招惹苏易,宁可疏远不可为敌。 此前她还有些不以为意,以为是世子忌惮镇西王府的那些残余势力,毕竟没了镇西王府,区区一个愣头青有何可惧。 如今看来,事情恐怕远远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 离开万足镇,苏易细细回味那个上忍所说之话。 看来各个境外并不是想象当中的那般毫无威胁,区区一个东洋,背后就有如此强大的忍者之众。 那鬼忍、神忍,应该就相当于是一品武者巅峰乃至半步道宗的实力。 黑玄会究竟是谁组织的势力,竟然能聚集各国能人,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其效力。 其背后的目的,如果只是颠覆大陇朝廷,怕是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好一会,他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搁置。 此事目前应该告一段落,要想有后续,就只能看苗绮能不能从那几个尸体身上找到线索。 不过可能性不大,方才那个上忍既然能安心离去,想来相当自信没有留下线索。 “葛封,方才若是你们破军营全力以赴,是否能擒住那人?” “回少主,恐怕只能勉强牵制…而且无法拦住他逃跑。” “哎~”苏易叹息。 这时候就显得高手的重要性了,要是来个绝顶高手,直接将人拿下审问,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困惑。 “罢了,当下还是抓紧时间回西境,这些事情另有别人操心。” 的确,黑玄会的事自然有皇室和三大王府继续追查,他不过只是个小角色而已,哪轮得到他发愁。 回到客栈,苏易正好看到胡德一正坐在一张空桌吃饭。 看到苏易回来,只见他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上前:“胡德一见过苏王!” 说话间,胡德一眼神有些闪烁,始终不敢抬头看,生怕苏易会怪罪。 自从他在父亲那里得知了苏易的身份之后,就感觉天塌了一般。 要知道,前不久他还在苏易面前大放厥词胡言乱语,言语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行为要多狂妄有多狂妄。 甚至,他还口口声声说要帮苏易杀人放火…… “怎么,几天不见,连苏大哥都不敢叫了?”苏易揶揄道,露出一抹邪魅笑容。 “苏王说笑了,小人贱民一个,哪有资格与苏王称兄道弟……”胡德一尴尬不已,冷汗已经悄然渗出。 “我啊,还是喜欢你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这番故作姿态的架势,倒还有些不习惯。” “这……” 第74章 两国谈判 “行了,既已入了我镇西王府,那便老老实实跟着我,相信该嘱咐的你爹也都说了。” “是,苏王!” 随后,胡德一在客栈里要了个房间住下。 话说胡家主也真舍得下手,竟不惜以独子相付,倒也算是“诚意十足”。 如今要事已了,苏易也没多余的心思在此地多停留。 至于千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根本无需他亲自出手。 “苏王,这就要走了?不是还要掳了奴家去给你暖床么?”苗绮得知苏易此次前来是为告别,不知为何,竟还有些不舍。 南浔城以来,不过数次见面,但苏易却一次又一次地带给他意外之喜。 “苗姑娘说笑了,你知道的,那只是玩笑之话。”苏易讪讪一笑,有些尴尬,没想到过去这些时日,苗绮竟还记得这档子事。 “玩笑话?怎么,莫不是觉得奴家生的不够美?”苗绮故作疑惑,灵动的眼眸闪耀着光芒,勾人心魄。 “哪里的话,这个……时间匆忙,本王先告辞了,有缘再见!!” 论较量,苏易毫不畏惧,可奈何这家伙每次都用美色勾引自己,实在汗颜。 最重要的是,未经情场的他还偏偏对此难以抵抗,真担心终有一日不能稳住心神。 于是,仓惶之下,苏易只能落荒而逃,引得苗绮于身后咯咯笑。 数日之后,南浔柳家和苍城胡家突然开始对千家发难。 柳家在镇西王府和皇室的支持下本就如日中天,更有胡家强强联合,自然非千家所能抵挡。 一夜之间,不仅是生意场上,就连千家在朝为官的亲戚也都纷纷被打压。 那身为礼部侍郎的千家大伯,竟莫名地被揭发贪墨而入狱,霎时间,千家众人人心惶惶。 调查之后,他们得知了千禾此前种种行为。不仅帮着柳若宁父子欺辱过柳家母子,还曾与江湖帮派勾结杀胡家独子的挚友。 或许正因为此,才招来如此祸端,故而千家家主一怒之下直接将其腿打断赶出了千府,只为能让两家消消气。 之后的事情,苏易并未再多关注,自然不得而知。 于他而言,这些无过于琐事,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那个黑玄会。 自穿越以来,苏易总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认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封建王朝而已。 可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却不断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春猎出现的那个深不可测的异域他族,囚场矿洞深处的强大“叔祖父”,以及黑玄会、神秘的东洋忍者。 这些都是他从未预料到的,甚至从未了解过。 仿佛这个随着镇西王府覆灭之后,这个世界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不,或许是此前的自己被父兄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对那些潜藏在黑暗深处的危险毫不知情。 “胡德一,你知道东洋吗?” “东洋?当然知道。相传先秦时期中原混战,一些百姓为寻找安身之所,便找到了东境外的一座小岛,那里土地适宜、风景优美,于是人们便在那安家。 中原大统之后,那里已然自成边隅一国,随着历史更迭,如今的那里执权的叫做天皇。”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懂这些?”苏易调侃道,还以为这个胡德一只知道吃喝玩乐呢。 “那是,要说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我或许一窍不通。但要说起这些坊间关于边境各国奇闻趣事,恐怕整个苍城没人比我更懂了。”胡德一露出一副自豪模样,满脸的嘚瑟。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胡德一在苏易面前也逐渐释放出了天性。 他发现,苏易表面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却也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而且只要不在苏易认真做事的时候胡乱行事,其他时候都还是比较和善的。 苏易闲来无事时,还会与自己开开玩笑打趣,就如同在风雪楼中那般好相处,根本不像是父亲口中所说的那种冷漠无情之人。 “那你可知东洋忍者?” 胡德一闻言摇摇头,随后继续说道:“不过的确听说东洋那边能人异士不少,还有一个极其神秘的高手组织,不知道是你是你所说的忍者。” 看来,东洋忍者并非是秘密,连胡德一都有所了解。 应该是自己远在西境,所以才会对东境之事少有耳闻。 不过也是,每个地方都有着自己独特之处,何况还是个国家。 例如西域的安国,也有许多看似不太可能,但却真实存在的实力底牌——巨兽营,即驾驭体型庞大的巨兽进行作战的兵营,实力极其恐怖。 苏易之前在镇西营待了三年,也只看到过一次巨兽营的出现,而且不过区区数十只而已。 然而即便是数十只,也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至今都历历在目。 高达七八米的巨象、凶猛残暴的三米虎兽、甚至还有许多叫不出来名字像是史前恐龙一般的庞然大物。 它们被安国之人奴役着,身上满是金戈铁甲,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摧枯拉朽之势让人不寒而栗。 每一尊巨兽,带来的威胁不亚于一名二品巅峰武者…… 漫漫长路,闲来无事的苏易收到了最新军报,不是镇西军的,而是其余王府及皇子的内部消息。 从情报上来看,各方势力已经开始加大力度进行收复计划,照这样的趋势下去,顶多再有一年安国兵马就会被彻底赶出西境三州。 对于此,苏易感到疑惑。 按理来说,安国绝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更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土地让与大陇。 与其说是节节败退,倒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很快,刚抵达镇西军营的苏易就收到大陇朝廷传来的消息,说是安国使臣将会派人与大陇进行谈判。 而谈判的地址,则是被选在了苍铁城。 苍铁城乃是安国与大陇的边境,准确来说,属于是无主之地。 因为常年身处于安国与大陇的战乱之中,故而苍铁城不受任何一方势力的掌控约束,是一个鱼龙混杂、充满暴力之地。 消息一出,苏易等人自然免不了亲自去一趟,毕竟事关今后战局。 也许谈判的好,还可以避免许多没必要的士兵伤亡。 “少主,这次就让我陪你去吧!!”罗良得知苏易要去苍铁城,立马主动请缨。 “少主,我之前去过苍铁城多次,所以比较了解情况,不如我陪你去。”彭鸣也开口欲随行。 “少主……” 余小小、葛封、庞冲等人亦争相请求,没有一人怯缩。 “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的安危,不过此次谈判不宜去太多人。而且我们镇西王府本就没多少主心骨,要是你们都去呢,家谁看着?万一这是个阴谋……” 说到这,众人纷纷低头沉默,显然他们也都明白了个中利害之处。 镇西王府不同于其他势力,没有太多首将的他们,就靠着罗良几个少将领导镇西军,这要是都走完了,极容易被趁虚而入。 “这样,葛封和庞冲陪我去就行了,其余人看好家等我回来!” “是!” 军令如山,即便罗良等人满心忧虑,也只能听令。 此番前去苍铁城,必定遍地荆棘,而他们镇西王府在诸多势力中实力最低,怕是极容易陷入危险。 此前他们曾提议少主为保安全不如,可少主非说什么事关镇西王府的脸面,不得不去。 他们有些想不通为何苏易这么在乎脸面,以至于明知此行有危险都要去。 第75章 路见不平事 数日之后,苏易带上葛封、庞冲及数名破军营精锐出发前往苍铁城。 因为途中洛城官道附近依旧被安国占据着,所以苏易等人不得不绕路走另一侧山路。 不同于中州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曾经的镇西王府对于西境三州的掌控还未达到面面俱到的程度,许多较为偏远的城镇大多都只是派些人简单管理一番。 甚至三州之内还存在着不少势力驳杂,秩序混乱的地带。 这些地方的人极难管辖,即便花大力气拿下之后,彪悍的民风也让人十分头疼。 久而久之,镇西王府对其便不管不顾了,只要不闹出什么暴动的大事,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苏易此次要路过的地方,正是其中一个名为万隆的小城。 万隆城位于青州南部,与并州北部的山脉接壤,距离洛城不过数百里。 自从三州被安国占据之后,没有镇西王府的压制,万隆城愈发变得混乱不堪。 许多为躲避战乱的百姓纷纷来到此处寻求庇护,以至于这个以往只有数万余人的小城,如今膨胀到了数十万。 虽然人口拥挤、资源匮乏,日子过得不如意,可起码在这里不必担心有一天会被安国士兵肆意杀害,总归能活下去。 苏易来到万隆城,他们一行十人皆是普通平民打扮,故而在拥挤的人群中并不起眼。 “一个个排队慢慢来,别再往里挤了!!”城门口的守卫一边极力阻拦混乱的流民,一边大声吆喝着。 这些流民大多都是从附近的城池逃出来的,如此纷纷汇集于此寻找安身之所。 守卫的吆喝在数以千计的人群中显然没起到太大的作用,一个个依旧是发了疯似的往城门里面挤去。 见此情形,一旁的守卫队长有些不耐烦了,直接纵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一把抓起那个刚突破封锁冲进城门的枯瘦老人。 “给我滚出去排队!!” 说话间,只见他猛地用力,那老人竟被他直接硬生生地丢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三品武者!! 在那人出手的瞬间,不远处的苏易就看出了对方的实力,不由得皱眉。 纵然这些人不听号令,不守秩序在先,可堂堂三品武者,居然选择用一名老人杀鸡儆猴,这手段未免太过了些。 凭老者老迈瘦弱的身躯,要是就这么砸在地上,且不说能不能保住性命,即便是能,没个小一年也难以恢复。 这家伙,还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庞冲!!”苏易大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赫然从苏易身旁闪过,迅速来到老者即将落地的位置。 只见庞冲猛地纵身一跃,跳到空中稳稳接住老者,随后落地又经过数次卸力,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保障了老者的安全。 哗~ 庞冲的所作所为,瞬间引起了在场人们的惊呼,对其拍手称快。 同时守卫队长此举也激起了人们的愤怒,纷纷为老者打抱不平,大声斥责其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霎时间,哄闹的人群比之前更加狂躁,一度差点彻底冲溃了守卫严密的防线。 见状,那守卫队长自知理亏,即便实力不凡,可他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怒火攻势,只能高呼安抚人群,连连道歉。 可是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庞冲,一股杀意腾然而起,直指庞冲。 人们的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 毕竟那个老人与他们非亲非故,之所以仗义执言也只是想早些入城罢了。 随后,在守卫队长的吩咐下,一大群人顺利入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那名老者,在被庞冲救下来后也只是道了声谢,随后就匆匆离开。 不多时,排了小半天的队,终于快轮到他们了。 不出所料,刚轮到苏易等人,那个守卫队长便亲自现身来到他们面前。 “你们不能进城!!”冷冽的话语中,还夹杂着些许怒气与杀意。 刚才若不是庞冲出手,何来后面的麻烦,更让他平白少了一大笔“收入”,依然让他很是不爽。 “凭什么?”苏易冷冷道。 区区一个守卫队长竟如此耀武扬威,公然收受贿赂不说,还草菅人命,苏易早已对其颇为不满。 “就凭是我守的这道城门,如何!?” “万隆城规矩,但凡大陇人士皆可入城,岂是你说不让进城就不让的?就不怕我将此事告发给城主?” “哟呵!拿城主威胁我,就凭你还口口声声说想告发我?城主岂是你这种废物想接触就能接触得到的!” 守卫队长明显没把苏易放在眼中,更不觉得他有能力将此事告发上去。 “大胆!!”庞冲听到对方辱骂苏易,顿时怒目一瞪,随即跨步向前猛地抓住守卫队长的脖颈。 苏易乃是他的少主,镇西军主帅,如何能容许他人随意辱骂! 庞冲的举动,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万隆城的地界公然对守卫出手,而且对方还是队长。 更难以置信的是,实力不弱的守卫队长居然就这么被那个青年像提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眨眼间,那队长的脸色就因为缺氧变得铁青起来。 拼命挥舞的四肢不断打在庞冲的身上,企图挣脱束缚。 然而不论他如何用力,却都被庞冲轻松抵挡。 眼看着队长白眼一翻就要晕厥过去,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住手!!” 紧接着,城门内一个身穿褐衣黑靴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观其气息,应该是一名二品武者。 男子走到庞冲面前,似乎察觉到了庞冲强于自己的实力,眼神中闪过一缕惊讶。 随后他缓缓开口:“阁下,可否先放他一马,不然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 庞冲瞥了一眼对方,然后看向苏易,获得准许后这才松开手回到苏易身后。 “在下城主府管事冷炀,不知此人何处得罪了各位?”冷炀先是吩咐人将守卫队长扶下去,随后才转身看向苏易。 “此人草菅人命,还不让我们进城!”苏易冷笑道。 “诸位若是此言属实,待此事调查清楚,定会给出一个满意地交代。”冷炀和和气气地说着,可下一秒,他眼神中猛地爆发出一股凶厉:“可若是各位搬弄是非,我们万隆城也不是任由他人欺负的!” 说罢,冷炀冷哼一声,二品中期的实力轰然爆发。 虽实力稍逊,但气势不俗,隐隐间还有着一股子嗜血刀意,让人不寒而栗。 “自然,我们此番来万隆城不过只是过路而已,并非故意生事。” “既然如此,几位可否随我入城主府,待事情查清后再行定夺!” “可以!!” 第76章 城主的心思 城主府内,冷管事将苏易等人安置在前院客房,随后匆匆离开。 半晌后,冷管事这才回来通知他们:“诸位,城主要见你们。” 苏易闻言,遂让一众破军营将士在院子里等着,他则是带着葛封和庞冲离开。 不多时,三人顺利见到城主。 “城主,人带来了!”冷管事对前方的中年男子恭敬说着。 苏易审视起堂内的情形,除了那位城主之外,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个武功高强之人。 观其气息,应是与葛封一样的二品巅峰,目光凌厉、神情傲慢,充斥着一股江湖煞气。 而城主却有些捉摸不透,想来怕是已经步入一品。 在苏易审度城主的同时,对方又何尝不是正在观察他们三人。 身为武者的他,自然感知到了苏易身后的两名二品巅峰的青年。 如此年纪,如此实力,说是天骄也不为过。 最令他意外的是,那两名实力不凡的青年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如此唯命是从。 要知道,大多数武者本就有着一股桀骜不驯的自我高傲,更何况还是像他们这般天骄,更是不会轻易臣服于他人。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苏易拿捏住了两人的把柄命脉,另一种则是苏易比他们更强大,以至于让其心悦诚服。 “事情我已知晓,的确是那守卫队长过错。本城主御下无方,在此先向各位赔个不是。” 城主第一句话就是赔罪,如此低姿态不由得让另外两大副城主十分诧异,纷纷表示疑惑。 “言重了,小事而已,怎值得城主你亲自道歉。”苏易莞尔一笑,猜到了对方肯定是顾忌自己的背景。 “本人齐无心,万隆城城主,这两位是副城主洪三、申五海。不知阁下是……” “易宿,这是我的两个手下葛封和庞冲。此番来万隆城只为借道前往苍铁城。” “苍铁城?”一听到苏易等人的目的地是两地边境乌铁城,齐无心有些诧然。 “最近一段时间苍铁城可不太平啊,听说城内此刻高手云集,莫非阁下去乌铁城有什么要事?”说完,齐无心余光瞥了眼苏易。 齐无心这一赤裸裸的试探苏易怎会不知。 “听说苍铁城即将开展比武交流会,我等千里迢迢自然为此而来。” 几日前,苍铁城内几大势力对外宣布将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交流会,并慷慨地拿出了诸多武籍秘宝当做奖励。 毫无疑问,这背后必定有大陇与安国暗中支持授意。 明面上,这是一场比武交流会,实则却是两国之间的武力较量,同时也为两国谈判充当掩护。 说白了,就是秀肌肉,扬国威。 虽然不一定能决定谈判结果,但却有一定的利益影响。 “原来如此,那就祝阁下如愿以偿了。” “承城主吉言!” “眼下距离比武交流会还有半月有余,阁下可有想法在我们万隆城多停留几日?” “既然齐城主热情挽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易虽然不清楚这家伙有何阴谋,却也没有拒绝,果断应下。 反正比武交流会还早,这里距离苍铁城仅仅一天车程,多留几日并无大碍。 随后,齐城主让冷管事务必妥善安置,让其千万不要怠慢几位贵客。 等苏易三人离开之后,两个副城主这才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大哥,近段时间不少武者高手来到咱们万隆城,你为何偏偏对这苏易如此重视?” 在他们看来,二品巅峰武者的确算是罕见,但还不至于让他们城主府这般讨好的程度。 因为在他们城主府中,即便是一品都有两三个。 “你们没察觉到吗?那两个人并非普通武者。”齐无心一脸凝重地说道,神情相当严肃。 “大哥此话何意?” “他们身上有一股军营里的味道……” “军营?”闻言,两个副城主也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军营,二品巅峰实力,从南城门而来,二十出头的小子…… 将种种信息串联起来,他们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 “难道那个易宿就是镇西军主帅苏易?听说如今的镇西王刚满二十,倒确实符合那小子的年纪。”两人恍然大悟,猜测道。 齐无心并未多言,虽然极大概率如此,但毕竟不是百分百确认,万一是碰巧也说不定。 “那大哥你为何不让他们立即离开,反而还特意留他们在城主府。要知道,我们万隆城从来都不与军中之人接触,只怕这样会引火烧身啊。”洪三面色为难,不理解齐无心此举意图。 “引火烧身?或许吧。”齐无心摇摇头,随后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眉宇间满是惆怅。 “自从三年镇西王府覆灭之后,城内各势力彻底没了枷锁束缚,一个个横行霸道、恣意妄为,百姓们成日受到欺凌压迫。 近半年来,甚至屡屡对我们城主府的号令都置若罔闻,再这样下去,恐怕迟早会出事。” “大哥是打算利用他们,我们来坐收渔翁之利?此计妙啊!!”还是申五海脑子好使,一下就明白了齐无心的意思。 “利用?也许并不尽然,他们明明可以绕城而行,不过多花半日功夫。却偏偏要进城,你们觉得此举为何?” “难道…那家伙本就打算插足咱们万隆城!?” “那个小家伙,自始至终我都不曾看穿他的意图,总觉得好似真的顺路,又仿佛意不在此。不简单呐!” …… 万隆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各样的人生活在这座小城之内,显得有些拥挤。 这就是没经历过战乱的城镇,即便人口众多,也不影响百姓正常做生意,人们安居乐业。 然而,在苏易的眼中,却不仅仅只是这些表面上的光鲜,还有隐藏在背后的黑暗。 刚走没两步,苏易就看到不远处几个身穿白袍黑裤的武者正气势汹汹的围住爷孙俩人,现在最前面盛气凌人的则是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 周围看戏之人似乎是害怕波及自身,无不是避而远之。 “两个贱民,竟敢弄脏我的衣服,该死!!” 青年怒斥道,随后不由分说就伸脚踹向瘫坐在地上的老人,丝毫不顾及对方年事已高。 眼看就要踹中,一旁的少年急忙扑上前紧紧抱住爷爷,而那脚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第77章 霸道的天剑门 砰~ 蕴含着巨大力道的一脚,重重地踢向少年的腰部,瞬间让其嘴角流出了血液,可见这一击不轻。 “臭小子,喜欢挡是吧?我让你挡!!”眼看少年这般孝顺,那青年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笑容,随即一次又一次的踹去。 短短数秒,少年就已经疼痛不已,原本紧紧抱着爷爷的双臂也松了一些,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对于如此残暴的一幕,四周的人虽然于心不忍,却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交头接耳偏偏指责青年的霸道。 “这天剑门的少主也太过分了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下得去手!?” “是啊!” “嘘,小声点,切莫让穆宇听到你的议论,小心祸从口出。” 果不其然,听到身后有人在指责自己的不是,天剑门少主旋即转过身来,目光死死盯着方才说话之人。 仅仅只是一眼,就让那人面色惶恐,随后急忙躲进混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天剑门,万隆城三大势力之一,其地位仅次于城主府,说是地头蛇也不为过。 之前镇西王府还在时,天剑门尚且有城主府压制。 可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城主府没了往日的威严,天剑门自然成了万隆城的一方霸主,行事愈发肆无忌惮。 三年来,凭借着门内武者众多,天剑门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惹得怨声哀悼,百姓们对此也敢怒不敢言。 在穆宇的威迫下,人群中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他又继续开始作威作福。 “老头,看在本少主心情不错的份上,你就赔我一件衣服钱就是了。” “穆少主,你要多少?”老者满眼心疼地抱着气息奄奄的孙子,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也不多,就二十两。” 哗~ 此话一出,别说是老者了,就连周围众人也都纷纷大吸一口凉气。 二十两,那可是寻常百姓数年都不一定能攒到的大数目,而且还是在万隆城这个地方,几乎没几个人能够拿得出来。 “穆少主,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啊!”尽管知道对方这是在刻意为难自己,老者依旧苦苦哀求。 “那就没办法了,没钱就只能按照我们天剑门的规矩来办事。”穆宇故作无奈,随后就打算继续实施殴打。 恰如此时,得知消息的老者孙女突然推开人群,大步跪到少年身旁,一边哭一边呼唤着弟弟: “弟弟,你怎么样了!?” 女子年约十六七,身着一袭青衣,虽算不得美丽,却也有些平民独有的清秀与温情。 接连几声叫喊,并未唤醒弟弟,反而让那穆宇眼睛猛地一亮。 “哟,居然还有这么个美人儿。” “老头,我改主意了,只要让你这孙女给我当几天贴身丫鬟,我就不再计较此事,如何?” “不行!!”闻声,老者立马拒绝。 他深知一旦青儿落入对方手中将会有怎样的下场,又岂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不过老者的拒绝显然没能奏效,反而愈发激起了穆宇的强抢之心。 “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将这丫头给我带走!!” 话音刚落,便看到其中两个天剑门弟子走到女子面前,硬生生地将她从弟弟的身上拽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此等恶劣行径简直可恶。 苏易看到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初入清水城时的情形,穆宇的行为,跟那些安国将士如出一辙。 想不到在这万隆城,天剑门竟如此张扬跋扈,实在是天怒人怨。 “庞冲!”苏易冷冷道。 庞冲会意,随即立马冲了上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庞冲的身影迅速来到天剑门弟子面前。紧接着两道沉闷的碰撞声响起,他们都不曾看清动作,就只见那两人瞬间被踢飞数米远,狠狠地砸到石墙之上,当场昏死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穆宇大惊失色,随后便是无尽的怒火升起,厉声对着庞冲呵斥道:“你是谁?竟敢管我天剑门,就不怕死吗?” “死?恐怕今日死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败类!!” 庞冲怒喝一声,随即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穆宇缓缓走去。 其余天剑门弟子见状,立马将庞冲团团围住,同时纷纷拔出手中长剑朝他砍去。 这些弟子实力不强,却也有着三品初期的境界。 而且其剑法招数不凡,凌厉而又迅猛,恐怕不会弱于普通中期乃至后期。 不得不说,天剑门还是有点实力的。 然而,任由他们剑法再精湛,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劳。 仅仅只是数个呼吸,六七个弟子就已经尽数败下阵来,而且一个个都没了还手能力,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这……” 穆宇明显是被庞冲恐怖的实力给吓傻了,连逃都不曾记得,只能满脸震惊地愣在原地。 “你胆敢对我出手,要是让我爹天剑门门主知道了,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看自己不是对手,穆宇只能搬出父亲这一靠山,以此来震慑对方。 可他却想威胁错了人。 庞冲身为镇西军少将,连死都不怕,又怎会畏惧区区一个纨绔少主的威胁。 下一秒,穆宇就已经被他狠狠地拍翻在地,满口碎齿和血迹的廖宇此刻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怨恨地盯着庞冲。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庞冲此刻在穆宇眼中已经死了数百遍。 啪嗒~ 穆宇整个人被庞冲轻轻一甩,就红肿着脸落到已经走到老者面前的苏易面前。 “老爷爷,没事啊吧!” “恩人,大恩人啊!谢谢恩人救我孙女和孙儿一命。”说罢,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突然朝苏易叩拜起来。 第78章 约战生死台 “没事了,咱们走吧!”苏易平静说着,让葛封将地上的少年抱起来打算离开。 而就在他们几人迈步离开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讥讽: “走?打了我天剑门的少主,你们走得掉吗!?” 扭头看去,来者不过四五人,却个个气息内敛,剑意盎然,坚毅凝练的体魄显然不是穆宇等人可以比拟的, 毫无疑问,这些必然就是一群天剑门的精英弟子!! 走在最前面之人名为巴山,年仅三十就已是二品高阶实力,一身剑术使得出神入化,乃是天剑门最有希望在四十岁之前突破一品武者的天骄。 他是天剑门门主的亲传弟子,在门内的地位甚至比穆宇这个亲生儿子都还要高,也是将来继承天剑门门主之位的不二人选。 只见其穿过人群来到廖宇身旁,看到穆宇鼻青脸肿的模样,目光中满是不满。 “巴师兄,你来了~”穆宇显然十分惧怕这个巴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怯缩。 “哼!平日里让你努力练剑不听,如今丢尽了天剑门的脸面。回去再收拾你!” 说着,巴山便让身后的两名师弟上前照看,而他自己则是转身走向庞冲。 “虽说我这师弟自作自受,可我们天剑门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任由他人教训的,刚才就是你动的手?” “是又如何!?”庞冲咧嘴一笑,丝毫不畏惧对方凌冽气场,反而踏步上前傲然与之对立。 “好一个‘是又如何’,阁下初来乍到,行事如此不顾后果,就不怕惹了不该惹的人么。”眼看对方竟能抵挡得住自己的剑意威压,巴山顿时意识到对手实力不容小觑。 即便如此,在他眼中这不过只是个二十五六的小子,哪怕实力再强,也绝不会比自己强。 “要战便战,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废话!”庞冲也是个暴脾气,根本懒得和巴山争论是非对错,直接出言挑衅。 “有胆量!明日生死台,我等你!!” 说罢,巴山甚至都不曾询问庞冲的名字,就这么带着穆宇等一众弟子离开此处。 果然,这就是所谓的江湖门派作风,就连打个架都要下挑战书,实在可笑至极。 无非是刻意让此事经过一日的发酵变得广为人知,借此机会来扬天剑门之威。 “生死台,那是个什么玩意?” 自幼在军营长大的庞冲对于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自然也不了解何为生死台。 “就是江湖中人解决恩怨的地方,一上擂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旁的好心看客提醒道。 “原来如此……”庞冲恍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后猛地看向苏易,“少主,这是他主动提出的,我可没答应!!” 说完,他一脸的惊慌,生怕苏易降罪于他。 军中有令,镇西军将士不得在外随意打打杀杀,一旦违反,军法伺候。 之前出手是苏易下令也就罢了,他也不曾取人性命,而今若是和他人生死战,必定违反了军令。 “无妨,我也想看看这个天剑门究竟有什么横行霸道的底气!”苏易冷冷说着。 ……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为防止天剑门之人事后找麻烦,苏易直接将他们三人送回了家,并亲自为少年治疗伤势。 那穆宇下手不轻,光是肋骨就断了三根,还差一点断骨就刺穿肺部。 如此胡作非为、草菅人命之徒,竟无人敢管,可见这万隆城究竟有多暗黑。 “多谢各位恩人,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为报答几人的恩情,老人特地将家中仅有的一只鸡拿了出来,同时还有一点碎银。 “老人家不必客气,你们日子如此艰难,这些还是收回去吧!”葛封见状,顺口推辞。 本是好意拒绝,可此举却让那老人升起一丝不安,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苏易见状,随即一把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东西:“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少主,这……”葛封困惑,不明白苏易这是在做什么,刚要发问,却被苏易制止。 随后,在留下一副调养药方之后,苏易便带着两人匆匆离开。 直到走远,葛封这才开口:“少主,你不是常常告诉我们镇西军不得收取百姓的一分一毫吗?” “自从回到老人家中之后,你可曾还见到过他的孙女?” “这么说起来,好像的确没有。” “老人家一回到家就趁着我们给少年看伤势的空隙将孙女带走了,还悄摸着将家中值钱物件藏了起来,你可知此中之意?” “……”此言一出,葛封顿时气愤不已:“真是不识好歹,明明我们救了他们,竟然还如此防备,简直不识好人心!” “试问,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万一我们是别有企图,还到了人家中,又当如何?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私自利也是人之常情。这不怪他们,怪的是这万隆城,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窥一隅而知全貌,由此可见这万隆城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太平。” 苏易最知人心,更知道如何安抚。 若是今日他们不收下东西,或许老者真就会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日后多半会终日惶惶,生怕有一天自己挟着恩情上门。 傍晚回到街市时,天剑门首席弟子即将和人上生死台比武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议论纷纷。 来到一个酒楼,旁边的一桌正好就在讨论此事。 “听说了吗?方才天剑门少主被人打了,巴山为了替他找回颜面与对方约战生死台。” “不会吧!居然有人敢招惹穆宇?” “谁说不是呢,据说那人是新来的,一连挑了穆宇手下七八个弟子,实力十分强劲。” “只可惜,这样一个好汉,明日就要死了。” 说着,那人感慨不已,同情地摇摇头。 众所周知,万隆城中有三大势力最不可得罪,其中之一就是这天剑门。 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最强,而是天剑门门人个个都极其护短。只要是门内弟子受了欺负,不论缘由,那人必定会落得个惨重的下场,轻则伤,重则死。 而天剑门最常用的手段,就是逼着对方上生死台,这样一来,既彰显了他们的威严,哪怕是把对方打死了,城主府无话可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巴山一言不合就约我上生死台,竟是想在那上面杀了我!”庞冲此时此刻才明白巴山的真实意图。 第79章 万隆城局势,深夜密谈 “少主,我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对方都下战书了,岂有不去的道理!” “可到时候人那么多,如此大张旗鼓,我担心咱们的身份……” 苏易的身份极其敏感,万一要是被人泄露出去,恐怕到时候会有不少麻烦。 毕竟,那安国之人可是无时无刻不想要苏易的命。 一军主帅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要是苏易死了,镇西军到时必定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哪怕大陇派人顶替其位置也无济于事。 也许,现在万隆城内就藏着安国武者的眼线,一旦发现,危险必定接踵而至。 “放心去做便是,我心中自有定数。”苏易自信说着。 他岂会不知在这风口浪尖隐藏身份的重要性,但眼下万隆城局势混杂,各方势力暗中争斗,正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万隆城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南接并州,北邻洛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城内和附近还盘踞着诸多武者门派,若是将其收入囊中,对于今后的战局有极大的益处。 这也是他为何选择入城并应城主之邀多留几日的根本原因,目的就是为了探查此地的情况。 事实上,想得到万隆城的又岂止他一人,镇南王府、青州洛城主将施华、并州丘城主将龚平又何尝不是如此。 甚至在此之前,他们也许早已安插了不少人在城内的门派势力之中,却依旧毫无进展。 所以,想要得到万隆城,武力镇压尚不可取,必须得出奇制胜。 于是趁此机会,苏易决定就从天剑门入手。 当天夜里,苏易三人刚回到城主府,齐无心便找上门来。 “入城不过一日,易先生的所作所为就让本城主大开眼界啊,没想到连天剑门都敢招惹!” “齐城主见笑了,我那手下偏爱管些闲事,拦都拦不住啊!”苏易故作无奈,苦笑不已。 “哦?是这样么。”齐无心岂会轻易被糊弄,一眼就看穿了苏易的装腔作势。 “不然呢?我这人胆子小得很,哪敢招惹天剑门的大人物。” “胆子小的人往往活得久,不是么?” “活得久是因为胃口好不乱吃东西,这方面我可得好好跟齐城主取取经,毕竟您才是前辈!” “哈哈哈,易先生也不遑多让啊。来,本城主敬你一杯!” 几句话的试探,两人便已然清楚对方的心思。 身为一城之主,齐无心又岂会甘心屈居于其他三大势力之下,蜗居在这空有其名的城主府。 只是他再不情愿,也避免不了另外几大势力的崛起。 “这里并无外人,明人不说暗话,易先生来万隆城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借路那么简单吧。” “齐城主既已知晓,又何须多问。”苏易一笑而过,遂继续说着:“恐怕齐城主早就让人留意我了吧,堂堂城主府管事,突然出现在城门口,就不觉得突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早就听说新镇西王年纪轻轻却智勇双全,孤身一人入囚场拖住安国数万精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相传多年前江湖中曾有一绝顶刀客,以二品巅峰实力强势斩杀一品强者,今日能够一睹真容,实乃荣幸之至。” 商业互吹,与人交际必不可缺的重要流程。 不仅仅只是为了拍马屁,更是为了表明自己对对方的底细的了解。 早在苏易来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齐无心的生平事迹。 此人七年前突然消迹江湖,隐姓埋名进入万隆城。随后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个人魅力,一步步成为万隆城人心所向,最终一举取缔了上一任城主。 尽管他隐藏的很好,可终究还是让苏易发现了端倪,循着蛛丝马迹找出其真实身份。 齐无心也没想到苏易居然连他的背景都调查的如此详细,一时诧异。 可很快,他就缓过神来,随后主动将话题拉回正轨:“就别扯那些无用的了,既然已经摊牌,不妨先谈谈合作吧。” “正有此意!” 接着,两人在房间里密谈起合作事宜。 门外葛封和冷管事一左一右守在房门两侧,像是门神一样避免任何人靠近。 这场密谈持续了整整一夜,除了苏易与齐无心两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知道次日一大早,两人就如同相见恨晚的忘年兄弟一般,互相挽着走出了房门,彼此间有说有笑,关系十分亲近。 更甚至,得知苏易手下庞冲今日将会与巴山生死战,齐无心还带着自己心腹一路亲自陪同。 于是,苏易等人在数十名城卫兵保护下,与齐无心乘坐城主府车辇前往生死台,声势之浩大丝毫不比天剑门弱。 “怎么回事?城主许久不曾出府,怎么今日突然如此大张旗鼓,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看方向好像是去生死台,难不成他是为了去看比武的?” 周围的百姓见此情形,议论纷纷。 如今的城主府,早已今非昔比,与其说是执掌一城,倒不如说只是有名无实的傀儡,在三大势力的打压渗透成为其谋取利益的爪牙。 而今,齐无心公然露面,而且还是以这般姿态,自然少不了引人非议。 有些人认为齐无心隐忍多年,终于决定反抗,也有的人认为他是心血来潮出来看看戏。 毕竟,齐无心乃是一品高阶强者,放眼整个万隆城也是无人能敌,而且手下心腹高手如云。 正因为有他的存在,三大势力才迟迟不敢对城主府真正撕破脸皮。 于是,诸多抱着好奇之心的人纷纷跟在其后,想要一探究竟。 霎时间,因为齐无心的到来,原本就热闹的生死台更是人满为患,几乎将四周的空地占得满满当当。 “齐城主,别来无恙啊!!” 齐无心刚一下轿,一旁同时抵达的天剑门门主就主动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穆门主,多日不见,实力又有所增进啊!”齐无心微笑着回应。 穆门主实力虽然不如齐无心,却也是一品中期武者,在万隆城足以称王称霸。 在其身后,则是跟着几名天剑门长老和巴山等精英弟子。不愧是剑道门派,门内弟子个个气质不俗。 “是你!!”巴山一眼就看到齐无心身后的苏易三人,有些意外他们怎会和齐无心一同前来。 第80章 碾压 “巴山,他们就是与你约战之人?”穆门主闻声,遂侧目看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仅只是一眼,他就感受到了庞冲体内磅礴充盈的内气。 二品巅峰武者? 顷刻间,穆门主眉宇间闪过一缕不安。 巴山的确说过他的对手年纪轻轻却非同一般,可他也只以为是巴山太过谨慎的缘故。 毕竟在同年龄段当中,除了那些个顶尖门派弟子,还不曾听说有二十几岁的二品巅峰。 更有甚者,观其气息俨然有踏入一品之列。 早知如此,他定然不会应许这场比试。 随即,他又注意到另一边的葛峰,当感知到对方的实力时,他再次惊住了。 什么鬼!?竟又是个二品巅峰! 什么时候二品巅峰武者都这般烂大街了,随随便便就出现了两个,而且还如此年轻!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天之骄子居然甘心成为面前年轻人的侍从,可见此人来历绝不简单。 难怪能与齐城主并肩而行,甚至无形间还有着一丝毕恭毕敬的意思。 “师父,正是此人!”巴山点点头回应道,看向庞冲的目光中充满了战意。 “在下天剑门门主穆之焕,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 面对穆之焕的搭话,苏易冷声回应,遂带着庞冲二人走向看台,态度十分强硬。 “大胆!竟敢如此跟门主说话,该死!!”见自己师父被一个不明来历的青年如此羞辱,巴山立即上前斥声道。 闻言,苏易顿足。 “想不到当年的剑仆,摇身一变却成了天剑门门主,连弟子都敢对我斥责起我来了,真是世易时移啊!” 说罢,苏易泰然自若地走到看台主座,丝毫不在意这乃是城主才有资格坐的地方,安然落座。 奇怪的是,齐城主不仅没有丁点不满,反而选择坐在他的旁侧,种种态度不言自明: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连齐城主都十分忌惮! 霎时间,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均是在好奇这个青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旁的缥缈阁阁主和百花会会长虽然心有疑虑,却也并未多言,毕竟连齐城主都不介意,他们又怎敢多言。 只有穆之焕一人,在听到苏易轻飘飘的一番话后,整个人不由得浑身一愣,无比震惊。 剑仆!他怎会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剑仆的? 要知道,此等隐秘就算是他最亲近的儿子也不曾知晓。 许多人或许听说过他曾经在镇西王府武堂做事,却不知是一名剑仆,莫非此人认识镇西王府旧部? 一定,一定是这样,不然齐城主怎会对其这般态度! 若有所思地回到座位,穆之焕还迟迟未从苏易的话中回过神来。 “师父,方才那家伙好像说你做过什么剑仆,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山听到苏易的话,向穆之焕出声询问道。 “没...没什么。” 发现师父明显不想谈论这一话题,巴山只能作罢,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到生死战上。 “诸位,今日本城主受邀来观摩生死战。事不宜迟,若是准备好了,请立下生死状!” 说话间,齐城主示意葛封与巴山上场,同时让两人分别签下了生死状。 随着两道猩红的指印按下,两人终于开始了这场万众瞩目的决战。 “生死状已签,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比武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只见巴山赫然拔出剑鞘中的长剑,朝着葛封极速奔去。 别看巴山魁梧高大,身形却十分灵动,手持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身姿矫健如飞燕。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洞悉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葛封则稳如泰山,肌肉紧绷,充满了力量。他的拳头紧握,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战斗一触即发,随着巴山率先发动攻击,其身形一闪,剑如疾风,直指葛封命门。 电光火石间,葛封侧身躲开,同时挥出一拳,带起一阵劲风。 毕竟高上一个境界,葛封的拳头在内劲裹挟下散发着阵阵威胁,仿佛有着撼天之力。 见此情形,巴山剑势一变,手中长剑在其面前飞速挥舞,以此来逼迫葛封拳路。 剑气交织成网,向葛封笼罩而去。 葛封不退反进,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突破剑网。 最终,一拳重重地轰在巴山胸口,将其击退数米。 感受到体内翻涌的五脏六腑,一股鲜血从巴山口中流出。 仅仅只是一击,就让他险些失去战斗力,可见对方的实力比自己要强上不少。 更让他意外的是,即便是以拳对剑,对方还能稳稳压制并重伤自己。 霎时间,莫大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巴山自幼习武,天赋虽算不得出众,可却凭着对剑道的痴迷和极端的努力,使得他年仅十六就已经踏入武者,二十岁时步入三品,如今更是二品后期。 实力的出众,让他逐渐忘记了曾经的初心,并在同门弟子的阿谀奉承下变得自大。 如今,交手不过数个呼吸自己就败下阵来,让他彻底以往的自己有多可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但之前的他从未亲眼目睹,而今却亲身体验一场。 而他自然也知晓了葛封二品巅峰的境界。 “怎么办?继续打还是选择投降?”突然,这一想法在他脑海浮现。 虽说是生死战,可只要一方认输,另一方接受也可结束。 即便那样一来会脸面尽失,好歹也能保得性命。 问题是,这个时候对方会接受他的认输吗? 霎时间,巴山的脑子无比紊乱,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此刻还正在与人战斗。 葛封见状,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什么情况,一拳把他打傻了?” 周遭百姓见此架势,纷纷面色诧异,低声议论不已。 天剑门仗势欺人由来已久,如今亲眼看到天剑门大弟子在葛封手中吃瘪,让他们一个个感到十分解气痛快。 然而痛快归痛快,却不敢有丝毫表现,毕竟指不定那穆之焕会不会秋后算账。 不多时,两人再次交手。 与其说是较量,倒不如说完全是葛封单方面的碾压。 短短几分钟,巴山浑身就已经伤痕累累,拿着剑的右手在被葛封一拳轰击后也在剧烈颤抖,隐隐有些握不住。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多数人都看得出来两人差距之大,但只有少数几人清楚个中具体。 巴山与葛封的差距已经不仅仅是境界上面,更多的是经验与气势。 相比起葛封身上那凝练内敛的杀伐之意,巴山就仿佛还是个未开化的少年,稚嫩不堪。 尽管事先就已经猜到这场比武的结果,可穆之焕也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 毕竟是自己最为爱护的亲传弟子…… 葛封缓缓走向被打趴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巴山,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右手之上。 “唔!!”剧烈的疼痛让巴山脸色紫红,紧咬着牙关闷声嘶吼,额间青筋直冒。 “巴山!!”穆之焕见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叫喊声中就要冲下生死台阻止葛封。 就在这时,齐城主身形随之一动,精准挡在其面前,微微一笑调侃道: “穆门主,你这是要作甚?” 第81章 天剑门覆灭 “齐无心,你给我让开!!”穆之焕怒喝出声。 关心则切,此刻的穆之焕也顾不上什么城主不城主的,只想着救下自己的徒儿。 于是,他顾不得有何后果,竟直接对齐无心公然出手。 “看来,许久不曾出面,竟有人胆敢对我出手了啊!”齐无心喃喃。 随后,一品中期的实力赫然爆发。 即便相隔数米远,苏易也能够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可怕之处。 “看来距离后期已经不远了。”苏易感慨道。 这方世界,一品武者已然是凤毛麟角,何况是中期。 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一品之下尚可以弱胜强,一品之上,一层境界一层天。 由此可见,穆之焕想以一品初期的实力撼动齐无心,无异于痴人说梦。 果然,仅仅只是一招,在齐无心恐怖的攻势下穆之焕便败下阵来,被狠狠地击退数米,跪伏在地口吐鲜血不止。 看到这一幕,缥缈阁阁主和百花会会长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个穆之焕,真以为齐无心是好惹的?”阁主讥讽道。 “也不怪他,毕竟天剑门三年前才在万隆城立足,那时的齐无心已经极少出面了。”会长摇摇头为其感到可惜。 不同于天剑门初来乍到,他们两家则是万隆城的老牌势力,自然知道的更多。 试问,齐无心若是没有点能耐,当初他们又如何甘心臣服。 甚至三年来虽然他们虽然在万隆城只手遮天,屡屡打压侵蚀城主府,却至今不曾对齐无心出手。 个中缘由为何,不必多言。 事实上,在看到齐无心今日重出江湖,他们就猜测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齐无心!!你莫不是真要与我天剑门撕破脸!?”缓过劲来的穆之焕缓缓起身,对着齐无心怒喝道。 “撕破脸?”齐无心冷呵一声,随即蔑然瞥向对方:“给你个面子叫声穆门主,否则,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朗朗白天,寂静无声的生死场,齐无心这一霸道至极的话语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轰然落下,震得在场众人惊讶万分。 似乎有人忘了,当初的齐无心,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城主这一位置的。 靠的是运气和镇西王府?不是。而是凭借着自己绝对强大的实力和铁血手段。 这边刚收拾完穆之焕,葛封那边也已经将巴山踢晕死过去。 随后,齐无心趁热打铁,转而看向场下看戏的众人:“各位父老乡亲,齐某有罪,未曾管理好万隆城,从而让天剑门祸害大家三年之久。” “今日,我齐无心在此宣布,从今往后,万隆城再无天剑门!!” 话音刚落,只见副城主正带着几名亲信从不远处大步走来。 他们衣服和脸上,满是血液和伤痕,俨然经历了一场激战。 “回城主,天剑门门下弟子及仆从共计二百三十五人,其中五十二人曾犯下死罪,已经尽数伏诛!七十六人触犯律法,当场认罪被捕。” “天剑门,已灭!!” 天剑门,已灭!! 短短的五个字,让人好似做梦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万隆城赫赫有名的天剑门啊,就这么没了? 在场不少人这三年来或多或少都笼罩在天剑门横行霸道的阴影之下,而今听到这个消息,刹那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不一会,待众人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雀跃,一个个兴奋不已。 “齐城主英明!!” “齐城主为民除害,穆之焕该死,天剑门该死!!” …… 一旁的穆之焕听到这消息,脑袋轰然炸裂,气急败坏的他愤怒地朝着齐无心声嘶力竭道:“齐无心!!你这是在找死!!” “我找不找死你管不着,不过今日,你必死!!” 说罢,齐无心已然来到穆之焕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冷漠的眼神好似对方已经是具尸体一般。 “你敢杀我?就不怕我背后之人的报复吗?”察觉到齐无心货真价实的凌冽杀意,穆之焕顿时惊恐不已,再无先前半点嚣张气焰。 “啧啧,年纪大了,生生死死的倒也看得不是那么重要。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淡淡的一句话,却充斥着霸道与自信。 闻听此言,穆之焕面色骤变,旋即立马起身就要仓惶逃跑。 齐无心怎会轻易放走这一祸害,随后大步迈出飞速追去。 眨眼间,两人就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一品武者不比其他,虽说两人境界差距不小,可若是那穆之焕拼了命逃跑,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抓住。 约摸着半刻钟后,齐无心带回了一个麻布袋子裹着的人,将其丢给手下。 “诸位,天剑门覆灭,穆之焕已伏罪,从今往后城主府将会负责维护万隆城秩序。相信缥缈阁和百花会也会全力支持的,对吧?” “缥缈阁自当尽力相助!” “百花会亦是如此!” 此时此刻,哪还容得他们拒绝。 似乎,多年前那个屠戮了万隆城几大势力,一举颠覆城主府的疯子齐无心,又回来了! 之后,在副城主的妥善安排下,人群逐渐散去。 缥缈阁阁主和百花会会长看了眼齐无心,又审视了一番一边的苏易,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各自转身对手下低声吩咐道: “立即让人去查查那个齐无心身边那个小子的底细!” 齐无心肆无忌惮地覆灭天剑门,丝毫不顾得罪其背后的势力,绝不是因为他心血来潮。 背后,绝对与那个叫做易宿的青年脱不了干系。 回到城主府,苏易看了眼地上的麻布袋和昏迷的巴山,目光有些凝重。 “没抓到?” “嗯。”齐无心点点头:“刚要抓到,谁知道突然半路出现了一个神秘人阻拦,同我一样都是一品中期。” 早在齐无心是用麻布袋将人带回来时,苏易就知道穆之焕跑了,不然齐无心为何要多此一举。 相信缥缈阁和百花会他们也都猜到了,但却没有戳破。 “天剑门那边呢?” “重要的核心关键人物都失踪了,应当是提前收到了风声。” 不用多说,肯定是城主府也被他们埋了眼线,否则又岂会临时做出应对。 “无妨,只要天剑门没了就是好事,起码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再翻身。” 苏易自然不会觉得能够这么轻而易举揪出幕后之人,这一举动仅仅只是伤其皮毛罢了。 “那个穆宇应该抓到了吧,可以从他入手。” “你的意思是利用他引出穆之焕?” “父子之情,骨肉相连,我不相信穆之焕会无动于衷。” 说出这句话时,苏易是如此的淡然,全程毫无任何情绪波动,让人不由得心底发寒。 哪怕是强大如厮的齐无心,此刻对苏易竟都升起一抹隐隐的心悸。 如果说齐无心手段狠辣,杀伐果断之人,那苏易则是操纵人心的恶魔。 “是!” 第82章 城主府归附 “那这个怎么处理?”齐无心指着地上的巴山,他不明白为何苏易特地要留之性命。 “这家伙天赋不错,且据我所知他加入天剑门以来专注于提升自身实力,从未做过不法之事。” 既然庞冲要与人生死战,苏易又怎会不做足准备,于是昨天就派人去打探过巴山的虚实。 此人说起来也算励志,毫无天赋的他,硬生生凭着努力闯出一番名堂,堪称笨鸟先飞的典型。 之所以要与庞冲生死斗,实则就是想与强者较量。 不过有一点苏易很是头疼,这家伙对于穆之焕无比忠心,向来是穆之焕对他的知遇之恩且救下了他重病的阿奶。 然而报恩归报恩,从不为虎作伥,始终保持着自我良知。 混迹于腌臜门派,却不同流合污,实属不易。 因此,苏易对其生起了爱才之心。 几日后,巴山醒来。 得知天剑门已被城主府覆灭,恼羞成怒的他顾不得思考自己如何会在苏易的房间中,急忙就要冲出门为师父报仇雪恨。 “站住!”苏易的冷声喝止,如同烈火中的一湍冷流,让他蓦然从暴怒中恍然回神,不自觉地愣在房门口。 “凭着天剑门这三年的所作所为,你觉得城主府此举是做错了?” “...” “留你性命,是因为知道你与他们不同,常言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从这一刻起,你可以选择另一道路。”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师父。” “师之无教,同门无德。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行伤天害理之事,师父,哪怕是父母又如何?错就是错!你若与之是同路人也就罢了,可你不是,否则也不会多年来独善其身。” “...”苏易别的不行,这嘴皮子却是出奇的会说,堪比蛊惑人心的大师。 短短数语,便将巴山说得哑口无言。 他动摇了,不仅仅是因为苏易的一番话,而是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跟天剑门的那些人一样吗? 穆之焕教他剑术,于他有恩没错,但门内弟子是何品性他怎会不知。 欺凌霸市无恶不作,身为一方门派,不精心习武强健自身,却成日里贪慕吃喝玩乐。 若非师父对他有恩,他或许都会惩恶扬善,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言尽于此,苏易随即走出房间。 巴山不是懵懂孩童,是非对错他不可能不明白,接下来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离开之后的苏易找到齐无心询问这几天以来万隆城的情形。 自天剑门覆灭之后,缥缈阁和百花会行事作风明显变得谨慎了许多,其余见风使舵的小势力也都在齐无心的整顿下一点点被蚕食驱散。 为了帮助城主府稳定局势,苏易特地调来一支千人镇西军。虽然规模不大,但也足以震慑旁人,表明城主府背后之人的身份。 穆之焕迟迟不曾找到,其背后的势力也再无消息,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似的。 苏易清楚对方不会轻易放手,定然在暗处时刻等待着卷土重来,或许改头换面,亦或是趁机再渗透进缥缈阁和百花会。 可那两家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一个是镇南王府,一个是皇室,指不定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同样的,城主府想要彻底吞并他们绝非易事,此事只有徐徐图之。 “齐城主,这些天辛苦你了。” “苏王言重了,当年承蒙先王救命之恩,又让我在这万隆城有此建树,齐某感激都还来不及。” 袒露了身份之后,苏易也得知了齐无心乃是当年父亲当年在万隆城埋下的棋子,其目的就是为了稳定城内混乱局势。 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却成了自己掌控万隆城的最大助力,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苏易总有种父亲早知今日的感觉。 “齐城主,实不相瞒,此番前来除了暗访万隆城之外,还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苏王尽管问便是,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三年前西境沦陷,万隆城是少有的不曾经历战乱的城市之一,不知是否有镇西军将士前来投奔于你?” 这正是苏易疑惑之处。 按理来说,当年父兄兵败之后,镇西军虽然损失惨重,却也不至于数十万兵马全军覆没。 经过他多次调查,发现如今除了各大城市驻守的寥寥些许守城旧部之外,镇西军真正精锐,九大军营中的任何一支都不曾露面。 因为自他来到西境的半年多以来,从未见过有九营之一的任何人前来参军,而他也寻不见其下落,仿佛消失了一般。 如此奇怪的现象,让他莫名觉得疑惑, “不曾。”齐无心摇摇头,随后开始讲述着三年前的情形。 “说来也奇怪,当年即便镇西王府兵败,凭着镇西军五大将军、数十万精锐将士,也不至于短短数月之间沦陷。却不知怎的,镇西军兵马却屡屡溃败,兵马也越来越少,似乎有点...” 后半句话是齐无心的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你想说镇西军有些太过于不堪一击对吧。” “...” 齐无心没有应声,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想想看,如今的大陇皇室、四大王府齐出,几乎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花费整整半年才收回三分之一的城池,可见当初西境沦陷有多离谱。 “苍铁城比武交流会将近,这段时间万隆城就交给你了,要是有需要帮忙的,直接传信回清水城,我已经跟那边交代好了。” “好!” 有了镇西军数万兵马做后盾,齐无心也就有了底气,起码不再是单枪匹马,做起事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万隆城战略意义十分重要,关乎着青、并两州,觊觎之人定然不在少数。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才会在乱局中独善其身。 苏易也并不是想要彻底掌控此地,仅仅只是不想让其被有心之人利用。 两日后,距离谈判之日数天,苏易终于动身启程前往苍铁城。 至于巴山,苏易则将其交给了罗良。 多日的冷静思考,也让巴山放下了心中的执念,选择拜入苏易麾下。 巴山是个好苗子,加入镇西军绝对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苏易因地制宜,在镇西军中新组建了个百武营,就是为了招收各类武者为己所用。 毕竟武者不同于寻常将士,不论是体魄还是个人实力都略胜一筹,若是利用的好,所能发挥出来的最大效益将会大大提升。 第83章 穆之焕现身 城门口处,缥缈峰阁主以及百花会会长早已等候多时。 在其身旁,分别是镇南王府和皇室各自的亲信,看样子是专为自己而来。 “在下见过苏王!”“见过苏王!” 两人态度相当恭敬,其中皇室中人更是满含笑意,毕竟在其看来,苏易乃是皇室的驸马,也就是跟他同一阵营。 “早就想拜访廖大人了,奈何一直没时间,不想今日幸得相见!”苏易看向廖凡,微笑回应。 “此乃属下之过,应当早日登门拜访。”廖凡怎敢让苏易亲自上门,急忙开口赔罪。 “城主府有了苏王,今后必定如虎添翼,齐无心你这可是抱了个大腿啊!”百花会会长郭芙蓉粲然一笑,调侃着。 “郭会长此言差矣,齐某本就是镇西王府之人,何来抱大腿一说。” “哈哈哈,这倒差点忘了,已故的镇西王当年还是齐城主的救命恩人。”李阁主随之附和。 刚一说完,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旋即看向苏易,发现其并未有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差点忘了苏易的身份,公然在其面前提及苏易的父亲,万一惹得他不快,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城主府还望各位多多照顾,协力合作才能长久。” “苏王放心,从今往后我等势必以城主府马首是瞻。” “那就多谢各位了!”苏易满意地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实则都各有心思,只是碍于身份不得表现出来罢了。 简单寒暄些许,苏易便上车出发。 看着苏易渐行渐远的身影,李阁主和郭会长这才露出凝重的神情。 苏易替他们除掉心腹大患天剑门,解决了背后安国这一竞争对手,却又多了个城主府,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齐城主,许久不曾请你喝酒了,今晚李某做东,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有些时日没喝到过李府的极品珍藏,甚是想念啊!” “两位哥哥,你们莫不是把奴家给忘了?” “好好好,郭妹子你也来!!” 苏易前脚刚走,他们就开始对城主府示好,熟络的模样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殊不知在此之前,两大势力几乎都快要把城主府蚕食殆尽。 ... 发生了万隆城一事,苏易的身份已经暴露,故而此番前往苍铁城必定不会安生。 想要对付他们,无非两种方式:一品高手强势出手,亦或是安国兵马大肆围剿。 如今正在两国谈判阶段,安国兵马出动的几率不大。 至于一品高手,安国军中也就那么几个,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所以,苏易并不担心这两点,倒是需要防范刺杀,毕竟刺杀手段可不是所谓的实力境界能够决定的。 一不留神,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成功杀死道宗强者。 为防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易特地选择走偏僻小路,虽然绕一些,但却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俗话说:恶鬼可降,小鬼难缠。苏易不想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这才做出如此决定。 当天夜里,苏易路过一个小村庄,他们决定在此停歇过夜。 几番周折,终于有一对心地善良的姐弟愿意收留他们,并热情地为其准备了一桌饭菜。 “大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年仅六岁男孩喝着粗糠稀饭,满眼天真地看向苏易。 “我们要去乌铁城。”苏易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柔情。 “乌铁城!听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大哥哥能带虎儿去吗?”一听到苏易要去乌铁城,虎儿顿时激动不已,拉着苏易的手渴求道。 “虎儿,莫要胡言乱语。”不同于虎儿的天真,姐姐小兰则是多留了几个心眼:“公子莫怪,虎儿年幼无知。” 面前三人虽看似普通,实则个个气质不凡,特别是苏易身后的那两个男子,光是那眼神就让人隐隐感到心悸。 若非是苏易说愿意花钱过夜,她也不会随意答应下来。 “无妨!”苏易摆摆手,随后凑到虎儿跟前,轻轻说道:“大哥哥可以带虎儿去乌铁城,但不是现在。虎儿答应我,今后要听姐姐的话,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好吗?” “嗯嗯!”闻听此言,虎儿顿时喜笑颜开,脑袋连连点头。 吃完饭后,虎儿困意盎然,小兰给他们收拾了一间柴房临时过夜之后,就带着虎儿回房睡觉了。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毫无睡意的苏易来到门外院子散心,欣赏星空。 忽然,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扭头看去,正是内急出门小解的小兰。 猛地看到院子里的黑影身影,小兰被吓得不轻。 当看清是苏易时,这才松了口气。 “公子,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回房睡觉?莫不是嫌弃我们这地方简陋。” “怎么会,只是有些心事,难以入睡罢了。”苏易叹息道。 见状,小兰主动走到苏易身旁,随后并排坐下。 “公子有何烦恼,不如跟小女子倾诉一二,或许心里能好受一些。” 苏易扭头看向小兰,见其一脸的真诚,苏易也不再避讳: “此事说来话长…” 接着,苏易便将在乌铁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帮助城主府覆灭天剑门、诛杀一众弟子,重伤穆之焕。 听到此等惊心动魄的情节,小兰不由得惊呼出声,神情十分诧异。 “那岂不是说你们现在危险的很,那穆之焕背后的势力此刻正在追杀你们!”想到这,小兰十分惊恐。 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收留过路之人,竟碰到了个这么个危险人物。 要是那群人找到了这里,怕是会祸及央池。 “是啊,危险得很。”苏易喃喃,面容惆怅:“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保障你们的安全的。” …… 夜幕降临,晚风习习,两人就这么并肩而坐,彼此无言。 悄然间,院落外传来些许疏疏声。 苏易能察觉到,那些人跟上来了。 果然,紧接着三名黑衣人齐刷刷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领头之人正是失踪已久的穆之焕。 “易宿!你可真让我好找啊!”此时的穆之焕对苏易只有无尽的仇恨。 灭门之仇,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穆之焕,我小瞧你了,也是够狠,连儿子的性命都不管不顾。”面对这一危情,苏易并未慌乱,反而出言嘲讽。 几日前,城主府发出通告,说只要穆之焕主动投案,他们就可放了穆宇。 怎知直到齐无心将穆宇斩首示众,作为父亲的穆之焕都不曾露面,可见其心有多狠。 “住嘴!!今日,我定要为宇儿报仇雪恨!拿命来!!”被刺激的穆之焕已然丧失了理智,赤红着双眼朝苏易冲来。 面对险情,苏易没有丝毫迟疑,果断将小兰护在身后,彰显出坚定的守护之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房门轰然炸开,早已守候多时的葛封和庞冲夺门而出,强强联合对付穆之焕。 紧接着,一群破军营将士忽然从四周窜出,将剩余的两名黑衣刺客团团包围。 既然能猜到有人会对自己动手,苏易又怎会不提前做足准备。 “竟然早有准备!”察觉到自己落入苏易的陷阱当中,穆之焕目露惊色。 “不过,莫不是以为就凭两个二品巅峰就能保你性命?” 怒吼间,一品武者的气息赫然绽放,恐怖的威势使得葛封与庞冲两人不得不铆足了劲全力以赴。 第84章 一品高手,陨! 穆之焕立于场中,赤目怒色,其目光如隼,手中长剑锐意逼人,凝视着眼前之葛封与庞冲。 顷刻间,葛封手持长枪疾冲而上,枪尖寒芒闪烁,似蛟龙出海,气势雄浑。 庞冲则随之跟上,肌肉紧绷,拳风呼啸,每一拳皆蕴含刚猛之力。 穆之焕身形挪移,闪过葛封凌厉一枪,同时以剑招迎击庞冲之拳势。 拳头与长剑激烈相碰,发出沉闷撞击之声。 穆之焕疑惑不已,遂定睛看去,竟是庞冲拳头及小臂皆披上了一层坚硬无比的铁套,黝黑的金属表面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好一个极品拳套,竟能挡得住自己的一击,且没有半点划痕!”穆之焕内心暗叹不已。 他岂会知晓,此手套乃是由神机营与鲁家工匠呕心沥血用以千年寒铁打造而成。不说坚不可摧,也算得上一方神器。 有了这一底牌,庞冲即便是单独对上一品初期武者,也勉强能立于不败之地。 惊叹中,另一边的葛封挟枪势疾风骤雨般再次袭来。 穆之焕身形灵动,于枪芒中穿梭自如。时而以剑意化去枪势,时而以巧妙身法避其攻击。 庞冲之拳术越发凶猛,每一拳皆带惊人之威。穆之焕则以沉稳应对,化刚为柔,巧妙化解庞冲之攻势。 战至白热化,三人身影交错于空中,招式愈发凌厉。穆之焕全力以赴,一品之实力尽显无遗。 不愧是曾在镇西王府深耕多年的剑仆,剑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剑招更是如行云流水,时而刚猛,时而柔和,令葛封与庞冲难以捉摸。 终矣,穆之焕以一敌二,凭高超实力与精湛技巧,渐占上风,葛封与庞冲之攻势渐被压制。 穆之焕以一品实力,展露出无可比拟之威势。 这就是一品武者的殊死一搏,哪怕伤势在身,哪怕以一敌二,也依旧占据优势。 这边,在破军营将士的绝顶配合之下,那两名只有二品后期的黑衣人逐渐落入下风,已然伤痕累累。 终于,随着数发恐怖暗箭齐发而出,两个黑衣人的身体瞬间被穿成了马蜂窝,惨死当场。 这一幕可把苏易身后的小兰吓得不轻,急忙抓住苏易的衣服,颤颤巍巍地将脑袋埋在他的背后,不忍直视。 解决完两人,一众人来到苏易面前,齐声开口:“少主!” “那边你们就别管了,把尸体处理下吧,别脏了别人的地方。” “是!!” 随后,在将现场的尸体和暗器等处理干净后,一众将士便站成一排,静静地看着穆之焕三人之间的战斗。 看到自己的心腹被杀,穆之焕怒意更甚,手中的招式也愈发刚猛凌厉。 “急了急了,他急了!”苏易嘴角微扬,低声说着。 穆之焕对苏易恨意十足,却迟迟不能解决眼前两人,本就让他怒火中烧。 而今他的手下身死,旁边还有一群威胁力十足的破军营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出手,自然慌张无比。 战斗时失去冷静的判断,乃是大忌。 果不其然,种种压力之下,使得其气息紊乱,剑术也开始频频出错,俨然有落败之意。 话虽如此,可葛封两人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一个不注意那就是丧命的结果。 最终,历经小半炷香的消磨,穆之焕已经是精疲力竭,身上满是血迹与伤痕。 本就内伤未愈的他,此刻也只能强撑着趴伏在地,剧烈咳嗽时,鲜血不断地从他嘴角流出。 葛封两人也不好受,毕竟是一品高手的以命相搏,若不负点伤怎说得过去。 见状,苏易起身缓缓走到穆之焕身前,一脚踢开旁边的断剑。 穆之焕还想竭力反击,可早已没了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易这一杀子仇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穆之焕,事到如今,若是能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我呸,要杀就杀,我穆之焕岂是怕死之人!”他吐出一口血,怒斥道。 “呵呵,不怕死?不怕死当初你是怎么从武堂逃走的?” 闻听此言,穆之焕顿时惊诧不已。 对方怎知这些!? “你…你究竟是谁!” 突然,穆之焕脑海里灵光乍现,似是联想到了什么:“易宿,易苏…苏易,你就是苏易!!” 苏易没有回应,显然是默认了。 得到答案的穆之焕,终于明白了为何万隆城其余两家皆有为非作恶的行径,苏易却偏偏要针对自己的天剑门,敢情原来如此。 想到这,穆之焕突然像是释怀了一般,暴怒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坦然。 蓦地,他猛然仰声大笑,癫狂狰狞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有些惊怖: “哈哈哈!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察觉到对方话中别有深意,苏易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其衣领,厉声质问道: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想知道么?我宁可将秘密带到地狱里去,也不告诉你!!哈哈哈!!”穆之焕发癫似的回应。 仿佛在他看来,不告诉苏易,比杀了他更能解杀子之仇的心头之恨。 “快说!快说啊!!!”苏易几乎陷入暴走,颤抖的手紧紧地拽着穆之焕,面容狰狞。 下一秒,只见穆之焕嘴巴微动。 见此情形,苏易顿感不妙,急忙就要伸手掰开他的嘴巴。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穆之焕已然咬舌自尽。 看到这一幕,苏易脑子一阵混沌。 多年来,他苦苦追寻,好不容易找到当年的线索,对方却宁死不说。 情急之下,一腔热血涌上心头,再次刺激了他的旧疾,当场昏厥过去。 “少主!!”庞冲见状,大喝一声,随即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阴寒煞气从他的体表隐隐渗出,即便庞冲穿着铁手套,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从腰间取出一颗活血丹送入其口中,苏易的冷颤这才减缓并趋向平稳。 第85章 抵达苍铁城 当苏易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虚弱不堪地躺在马车之中,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庞冲。” 闻声,一只手掀开车帘,露出庞冲略带伤势的身形:“少主!” “我这是怎么了?”苏易询问道。 他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十分昏沉,有些记不清昨夜发生的事了。 随后,庞冲便将昨晚发生的情形如实道来。 得知自己居然再次怒火攻心牵动了隐疾,苏易相当无奈。 多年来,但凡他情绪过于激动,就会导致煞气爆发从而提前发病,这也是他之所以鲜少表露情感的根本原因。 不是他多么高冷,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穆之焕,死了?” “嗯,咬舌自尽,当场毙命!” 得到确认,苏易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车背,深呼一口气的同时极力稳住情绪。 经调查,当初镇西王府遭遇强者袭杀,王府精英培养的武堂高手却迟迟不曾出现,这点十分蹊跷。 或许,要是武堂众高手能够及时赶到,镇西王府也不至于覆灭,而他的阿娘、祖母也许不会死。 好不容易找到穆之焕,本以为能从他口中得到当年之事的线索,不想那家伙宁死不说。 但从他口中的因果报应来看,这件事的确内有隐情,而且穆之焕极有可能参与其中。 莫不是,武堂有人背叛了?而且至少还是教头级别以上的角色。 苏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若非如此,怎会在王府出事之后无人支援。 不仅如此,城内禁军也姗姗来迟,仿佛有人可以拖延似的。 随着苏易愈发深入调查,愈发觉得当年之事绝不简单。 然而至今为止,他却没能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因为那些相关之人似乎突然间都消失了一样,无处可寻。 思绪纷杂之际,耳边传来庞冲的声音:“少主,苍铁城到了。” 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恢宏气派的城门。 城门之上,无数城卫兵严守以待,个个凌厉肃穆。 城门口处,四面八方的人蜂拥而来,乌泱泱的排着长队等待着入城审核。 苍铁城跟清水城一样都属于二级城池,但论占地面积却丝毫不逊色于普通的一级城池。 因为即将召开比武大会,进入苍铁城的人当中不乏江湖武者,放眼望去,大多都是三品以下,偶尔出现个二品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 其中也有不少名门正派的精英弟子远道而来,他们衣着统一,气质不凡,有些衣服上还有门派的独特标志,很容易就能辨认出。 熙熙攘攘的一众百姓中间,突然出现了几名身着道袍的道门弟子。 他们身姿挺拔,步伐稳健,穿着别具一格,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走来。 为首的弟子,面容沉静,眼神中透着睿智和超脱。他手中拂尘轻挥,似有仙风拂过,吸引了周围百姓的目光。 此人名为道空,据说乃是道门新生代绝顶天才,年仅二十就已是二品巅峰,是最有希望继承道门门主衣钵的道子。 另有两人紧随其后,道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与周围的尘世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对比。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仿佛在演绎着一种神秘而古老的韵律。 另一边,一老一小两名佛门中人缓缓走来,他们身穿朴素的袈裟,步伐轻盈而沉稳。 小僧面容稚嫩,目光中透露着一缕圣洁澄澈。老僧面容慈祥,双目低垂,手中持着一串念珠,静静地跟在其身后。 他们的神情宁静而平和,即便在这嘈杂的世俗,也无法影响其超脱世外的心境,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们毫无关系。 两大顶尖教派,代表着大陇无数百姓的信仰寄托与追求,纷纷露出尊敬的神色。 有的人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有的人则低头让路,以示敬意。 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些大有来头的人物。 其余知名势力例如天华宗、圣火宗、长空门等,虽然亦是声名赫赫的门派,但在江湖的名声却远不如道佛两门。 毕竟是传承上千年的门派,自是不容小觑。 苏易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比武交流会,竟引得这么多庞然大物的到来,连道子和佛子都亲临。 要知道,他们在江湖中的身份地位,甚至就连大陇皇子都不遑多让。 如此看来,此次比武交流恐怕比想象当中更为复杂。 倏地,苏易瞥到那佛道两门的老者突然向他看来。 做贼心虚的苏易急忙转过头,随后放下手中的车帘,似乎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来似的。 与此同时,那两名老者在看到举止匆慌的苏易,一眼就认出了他。 “七师叔,你怎么了?”道空察觉到师叔的异样,疑惑发问。 “没什么,看到个顽劣小子罢了。”师叔微微一笑,遂继续说道:“空儿,还记得之前我们跟你提过在你上山之前,曾有个比你天赋都好的家伙吗?” “嗯,师父说那人天资聪颖,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只可惜已拜入他门。” “可还记得你学会道宗十二术法用了多久?” “好像是五年吧,有点不记得了。” “你可知他用了多久?仅仅三个月……” 另一边,佛门老僧亦是感慨万千,回想起苏易两个月读遍藏经阁,不得不惊叹此人的惊世之才。 只可惜……此子空有逆天悟性,却无法习武修行,着实一大遗憾。 苏易师父带他闯荡江湖游历四方,去了不少大门大派,自此,青山少居士名声大噪。 苏易虽然是穿越而来,可依旧对此记忆犹新。 没想到过去多年,他也早已不再是那个少居士,居然还被人认了出来。 转眼间,苏易已然顺利进城。 身为镇西王府代表,在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后,自然受到了城主府的热情接待,并被安排到了一处别院,四周还有精兵严密把守。 “苏王大人,明晚城主府会有一场歌舞宴,如有时间还望赏脸前往!”告知完苍铁城相关事宜之后,城主府管事发出邀请。 “都有何人?” “两国皇子,各大王府以及两国显赫势力,均是些青年才俊。” “既如此,那便去吧。”距离谈判之日还有五天,城主府闹这一出多半是想与这些身份尊贵之人打好关系。 况且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苏易没理由不给面子。 第86章 一语吓退飞剑派 随着众多江湖武者纷至沓来,苍铁城愈发热闹非凡。 同时,人多也就意味着麻烦多,江湖门派弟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自是必不可少。 于是,城主府便下达了一条铁令:苍铁城内严令禁止私斗,一经发现,将会从重惩罚。 为保障这一条例的实施,城主派遣重兵在城内时刻巡逻。 这些巡逻士兵皆是实力不凡的武者,东南西北每个区域还有一品强者及诸多二品高手坐镇。 如此规模,使人不得不忌惮。 不愧是能够独立于两国之间的城池,果然不容小觑。 单单是这武者规模,就足以令人忌惮三分。 据说,苍铁城城主苍轩辕,乃是当今天下为数不多的半步道宗。 其麾下兵马虽然只有五万,却个个能力出众、骁勇善战,比起镇西王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整顿好住处,苏易便带着葛封出门。 因为比武大会即将开始,街道上到处都是对各大门派弟子的议论,见准时机的赌坊还开了盘,列出魁首的热门人选。 此番苏易出门,除了打探城内局势之外,还有就是给葛封报名参加比武大会。 毕竟来都来了,若是不参加好像也不太说得过去。 不多时,苏易两人就来到了比武会场。 宽敞的比武大会会场中,人流如织,喧闹异常。 报名处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们兴奋地交谈着,期待着在这场盛会中一展身手。 除了大陇武者之外,现场还有不少安国武者,形成鲜明的两大对立派别。 为了预热比武大会,城内的一些势力还在周围摆了好几个对赌擂台。 如此一来,那些本就有仇怨的对手也就有了地方解决矛盾,既可以赚钱,又能吸引眼球打响名声,何乐而不为。 苏易大致看了一下,这些参与对赌武者大多都是三品以下,仅有的两场二品武者之间的比试,擂台边也都被围满了人。 激烈的欢呼呐喊声,与擂台上武器的猛烈碰撞交相辉映,好不热闹。 闲来无事的苏易报完名后,不由得多驻足了些许,静静地现在不远处观摩着一场比试。 “葛封,你觉得这两人如何?” 葛封凝目观察之后,遂如实说道:“两人均是二品中期境界,刀客出手果断、招招致命,颇有大开大合的架势。剑客的剑术造诣虽略胜一筹,但却少了几分精炼与狠劲。” “依你看,谁会赢?”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同样的境界水准,自然是更愿意搏命的人占据上风,所以我觉得刀客会赢。” 殊不知,葛封刚一说完,前面几个穿着白衣的弟子就猛地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愤懑。 看服饰样子,应该与那剑客是同门。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瞧不起我张师兄!!”说话之人是个女子,容貌清秀,面色愠怒。 显而易见,此女多半倾心于台上的那名剑客,故而才会如此打抱不平。 “实话实说罢了!”葛封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 定眼望去,只见那屡屡防守的剑客突然被对手找准漏洞踢出了场外,狠狠地砸在地上。 噗~ 一口鲜血自他喉间涌出,从嘴角滑落。 “师兄!!” 正在和葛封争论的几人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将师兄从地上扶起来,一脸紧张地询问情况。 好在这只是比武,并非生死搏斗,那剑客也仅仅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对此,苏易感到有些可惜。 一看这些就是派中弟子,平日里只顾着习武练招,却极少经历真正的战斗。 相比起他们,那刀客内力虽不如剑客,却多了几分无畏。 “走吧!”看完之后,苏易便打算离开。 这些对赌比试大多只是些跳梁小丑之间的逗乐子罢了,真正的高手,或许只有在比武大会上才会出现。 三十岁的年龄限制,或许会有一品强者都说不定,那才是神仙打架。 正当苏易两人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怒斥声音:“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闻言,苏易顿足,接着转身看向方才说话的女弟子。 人们听到突如其来的喊叫,纷纷来了兴致,一个个抱着看戏姿态看着苏易等人。 “大师兄,就是他们刚才出言讥讽张师兄!” “哦?竟有人胆敢羞辱我飞剑派弟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被称作大师兄的男子嚣张呵斥,眼神中满是对苏易两人的不屑一顾。 刚回来的他,就得知师弟输给了刀宗的人,正愁没地方发泄。 “你待如何?”苏易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发问。 对于这种是非不分之人,再多余的话也只是徒劳,苏易懒得费口舌。 “我要他跟我打一场!”大师兄将矛头对准葛封。 “可以,不过既然是对赌擂台,那总得拿出点赌注来吧!” “就你们那穷酸样,又能拿出什么值钱东西!”女弟子轻蔑道,毫不避讳目光中的不屑一顾。 紧接着,苏易看向葛封。 葛封会意,旋即猛地跨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威武挺拔,冷冷开口: “赌命!你敢吗!?”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直接让现场人群炸开了锅,突然变得沸腾起来。 “什么!赌命?这家伙莫不是疯了吧,哪有赌命的。” “是啊,那不就是生死战么,只要一方不结束,直至死亡都不算完!” “啧啧,有好戏看咯!!”…… 而那个大师兄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明显变得铁青起来。 居然要跟他赌命,这家伙莫不是疯了! 自己的确想好好教训教训对方,可再怎么也还不至于要对方命的程度。 要是赢了还好,万一要是输了,那他岂不是会死? 一时间,本来是由他提起的比试,犹豫不决倒还成了他自己。 怎么办,接受还是拒绝?尽管对自己十分自信,可对方实力我一无所知…… 而且看方才那股自信满满的气势,这家伙必定不简单,难道真是个高手? 短短数秒,他的内心就产生了无数混乱的顾虑和想法,以至于让他迟迟不敢开口。 “简直是疯子,今天我才不跟你个疯子计较!” 最终,大师兄妥协了。 没有什么比死更让人恐惧,哪怕只是有可能。 第87章 命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表示不屑。 “什么啊,刚才还牛气冲天的,转眼就怕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我呸,还飞剑派,依我看是怕死派才差不多。” 俗话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不是大师兄,自然不会知晓此刻他的感受。 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在看到葛封那视死如归的眼神之后,更是心惊胆战。 哪怕其余师弟在旁附和,他也不为所动,反而带着人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围拢的人群逐渐散去。 不远处,全程观望的天华宗一众弟子也感到不解:“这飞剑派好歹也算是二流门派,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给吓到了,简直可笑。” 大弟子程仁却摇摇头,目光凝重地开口说道:“不,他拒绝才是理智所在。” “师兄,你说什么呢,那家伙明显就是徒有虚表而已。” “非也,等你们突破二品后期,就能明白个中缘由了。” 别人不知道,可作为二品后期武者的他,自然一眼看出葛封的不同凡响。 方才葛封短暂释放出来的杀气,虽然只有一瞬,却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威压。 凝杀意于无形,劲气于内敛,对气势的精准把控,已经超过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 甚至,若非他还能感知到些许内劲起伏波动,恐怕还以为对方已经迈入了一品武者。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绝非那些不入流之辈可以比拟的。 看出葛封实力的并非他一人,其余几大门派天骄也都察觉了出来,个个面色凝重。 这家伙,也是他们明晚的对手?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不到刚下山就碰到了这般强者。 离开比武会场,苏易两人来到一酒楼吃饭。 踏入酒楼,喧闹声扑面而来。大堂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排了好一会队,苏易两人这才等到了个空桌。 刚一落座,苏易就听到旁桌几名武者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近日发生的奇闻怪事。 “听说了吗?今早上又有两名参赛武者失踪了。” “是啊,近半个月已经陆陆续续失踪了三十多人,闹得人心惶惶的。” 武者神秘失踪? 听到这一消息,苏易十分意外,难怪当时城主府管事特地叮嘱他没事最好少出门,看来还不曾查明白失踪一案。 而且从时间看来,最初的失踪是半个月前开始的,那不就是苍铁城宣布举办比武大会的日子吗? 但凡是个聪明人,应该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惹是生非,想来必定有特殊目的。 经过调查,失踪之人皆是三品左右的江湖散修,这些武者的特点是有实力,且独来独往,即便是失踪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正当苏易吃饭之际,忽然二楼厢房传来跑堂之人的惊呼叫喊声。 原来,他方才敲响房门给包房送酒,却迟迟没听到回应。 于是他鼓起勇气打开厢门,却不料竟看到了里面的两名客人死状惨烈的画面。 酒楼掌柜得知具体情况,第一时间就派人前往城主府报案。 很快,城主府就派了附近管事前来处理,好巧不巧,正是之前接待苏易住处的那一个。 看到苏易在场,管事面露惊色,同时也有些庆幸。 得亏不是苏易出事,否则他真不知道如何跟城主交代。 不同于其他人,苏易的身份格外特殊,要他出了事,恐怕就不是自己出面就能够解决的了。 “苏王,你怎么在这?”李管事主动上前询问。 “本王刚刚给手下报完名,就来这地方吃个饭,谁曾想……”苏易也是满脸的无奈。 刚听说城内失踪案频发,就遇到武者被杀,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近段时日城内的确不太平,不过你放心,城主府一定能解决好此事的,在下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来了来了,就看看吧,或许本王能帮上什么也说不定。” 显然,苏易此话之意就是想参与破案。 “这…”李管事本想拒绝,可也不敢得罪苏易。 况且对方也只想看看,想来内心好奇使然,并不想插手此事。 “那好,烦请苏王跟在我身后。”说完,李管事就带着苏易两人和几名手下走上二楼。 看到城主府管事居然对一个青年如此客气,周围人群纷纷感到诧异。 要知道,城主府一共有十二个管事,每一个管事都有着绝对的地位。 可以说除了城主和三大副城主之外,十二管事就是苍铁城最大的人物。 “听说此次比武大会,十二管事分别负责迎接两国贵客,难不成那家伙就是其中一个顶尖势力?” “刚才我好像听到李管事叫他苏王…莫不是镇西王府的主帅,苏易!!” 不少见多识广之人从李管事的称呼,就猜到了苏易的身份。 “不对啊,堂堂镇西王,怎如此普通,一点也没有权贵之人还有的威武霸气。” “你们怕是不知道,如今的镇西王府早已不复当年,花了半年才打下一个清水城,精锐兵马不过两三万,连我们苍铁城都不如。 而且听说他还是皇室驸马爷,要不是有这一层身份,就凭他一个毛头小子,如何有资格领兵上战场?” “说得难听点,他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 “原来如此……” 正在二楼包厢查看死亡现场的苏易,丝毫不知楼下众人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他的身份。 不过就算是他听到了,也不会作何反应。 毕竟这些人所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从反驳。 “两名三品武者,一人初期,一人中期,居然在一瞬间尽数被割喉杀害,对手实力起码也得是二品中期。”瞥了一眼凶案现场,李管事大致给出凶手实力分析。 随后,他蹲下身子认真观察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细如蚕丝,锋利无比,且一击致命。由此可见,凶手必定是精通暗杀之道,武器乃是一根坚韧无比的银丝。” “派人去查近半个月以来进入苍铁城,实力在二品以上,武器为鞭子之类,手掌有勒痕状磨茧之人!还有,封锁酒楼,先从这里的人仔细盘查。” 不过片刻,李管事通过条理分析,便得出凶手的基本特征,并果断下达命令让人逐一排查武者。 不得不说,身为管事,他的能耐非同一般。 即便是苏易,恐怕也无法短时间内得出如此详细的结论。 随即,李管事转身看向沉思的苏易,开口道:“不知苏王有何看法?” 既然苏易主动跟来,李管事自然要询问下他的见解。 第88章 唐氏,唐门 “验尸断案本王不关心,本王在意的是其杀人目的。” 提及此点,李管事恍然。 的确,一番查探下来,这两人的身份应该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普通武者。 要说劫财,他们随身携带的银两并未丢失;若是复仇,那未免两人之死太过干脆了。 更为蹊跷的是,在哪动手不好,偏偏要在人多眼杂的酒楼里。 “苏王有话不妨直说。” “本王听说这段时间一直有武者失踪,再加上这次凶案,故怀疑幕后之人怕是奔着谈判而来。” “此话怎讲?” “无凭无据,感觉而已。” “……” 尽管知道苏易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李管事也没法多问。 紧接着,在确定苏易与此案无关之后,李管事便派人送他回去。 “少主,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回到别院,葛封这才开口问道。 “嗯。”苏易点点头:“凶手的凶器名为千缠丝,乃是销声匿迹已久的唐氏一族独门暗器。” “千缠丝?唐氏!少主你们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刚回来的庞冲听到两人的谈话,开口问道。 “庞冲你知道?”葛封扭头往左挪了个位置,让庞冲挨着坐下。 “那是自然,当初我们执刑营里就有一个唐氏后人。据我了解,唐氏一族精通刺杀之道,独门暗器出神入化,二十多年前的唐门,其地位不亚于如今的一流门派。” “只可惜,随着前朝灭亡,唐门也就此覆灭,其族人几乎全部不知所踪。” 对于唐门的覆灭,有人说其家主当年因为参与刺杀李氏家主,也就是当今的陛下,所以被朝廷派兵围剿。 也有人说唐门对前朝皇室感情颇深,自知复国无望,不得已解散唐门。 然而具体真相为何,随着岁月流逝,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 但有一点众人皆知,那便是唐氏对大陇皇室恨之入骨,多年来曾派出过不少人暗中刺杀皇室中人,乃是令皇室都无比头疼的隐患。 如今,唐氏暗器再次现世,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似乎是在昭告天下唐门的回归。 更重要的是,眼下正值谈判的关键时刻,苏易这才会怀疑他们是奔着破坏谈判而来。 而那失踪案,则是他们故意引起骚乱的手段。 那两名死者,恐怕是无意间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少主,既然这么危险,不如让余小小再带些人来吧。”得知危机重重,庞冲立马建议。 “不可,眼下洛城附近的重要战略村镇大多落入我手,一旦让余小小他们离开,恐怕施华和常无乾必定会趁机反扑。” 苏易何尝不知道谈判的凶险,但却满心无奈。 这几个月,罗良、余小小等人在苏易围点打援的战术下,接连拿下了洛城周围好几个据点,趁其不备一举击溃了镇守防线。 如今的他们,只要想,随时都可以率大军进攻最终的洛城。 只要昌城那边的安国大将军刁蛮不派兵支援,拿下洛城的概率高达六成之多。 之所以不动,实则就是在顾忌丰城那边的四皇子。 只要他动,刁蛮必定派兵驰援洛城,届时四皇子便可趁机直杀昌城而去。 而他镇西王府,毫无疑问将会溃败,成为四皇子前进路上垫脚石。 四皇子几次三番曾与他协商,允诺巨大好处让其出兵,却被苏易借兵力疲弱需要整顿为由拒绝。 开什么玩笑,让他们镇西王府去送死,四皇子坐收渔翁之利,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至于那允诺的地盘四六分的好处,等到时候镇西军死伤殆尽,也许又会是另一番场景。 所以,这就是苏易迟迟按兵不动的真正原因。 相信另外两州的局势应当也是如此。 别看这场战争的目的是收复大陇国土,是安国和大陇之间的斗争,实则却是大陇内部尔虞我诈的戏台子。 毕竟,在一只只贪婪无比的豺狼虎豹面前,三州之地也不过只是一块砧板上的肉罢了。 或许陛下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这才会选择以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 一方面希望两国通过这次会面商讨,得到一个可以兵不血刃收复国土方案。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王府和皇子自己商量地盘归属,从而协力合作一举收复国土。 不论是哪方面,此次谈判对于大陇朝廷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就是他为何要亲自来苍铁城的原因,不仅仅是大陇和安国之间的谈判,更是他与四皇子以及其余王府之间的较量。 “算了,反正我们留个心眼便可,真要是有人破坏,也轮不到咱们发愁。”话说着,苏易感觉体内的煞气又攒动起来,随即便回房歇息去了。 看到苏易孱弱消瘦的身形,庞冲既心疼又无奈。 他清楚这一步步走来苏易付出了多少,看似高高在上的镇西军主帅,背后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且不说为镇西军的发展呕心沥血,就说三年前西境兵败,他们这些罪将之子,都还是苏易付出巨大的代价保全。 否则,他们要么因罪入狱,要么逃亡江湖隐姓埋名。 不然,真以为苏易仅仅只是在床上躺病三年那么简单?不就是想保全他们的性命,才甘愿忍气吞声。 不然,但凡他有丝毫得罪他人之举,那些所谓的朝廷大臣定然会拿他们出来说事。 “葛封,后面几天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少主,莫要让少主陷入危险。”庞冲看向葛封,认真嘱咐道。 “庞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少主受一丁点伤害的!”葛封不懂其中苦楚,却也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 跟着苏易的这半年多以来,他逐渐从当初的好奇、质疑,到如今死心塌地的臣服。 的确,他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加入的镇西王府,可随着在苏易身边越久,他愈发被其独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直到如今,他甚至都有种愿意为其所追求的宏大愿望献出生命的冲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遇良主付终身。 第89章 神秘人夜闯别院 当天夜里,别院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身形矫健,轻功不俗,即便是在城主府重兵严密把守下,他也能轻而易举溜入其中。 只见其身穿一袭夜行衣,小心翼翼地来到苏易所在的院子,贼眉鼠眼地左右观察,微微还有些紧张害怕。 看到苏易房门口的葛封正坐在木栏上靠着柱子打盹,他不由得低声轻嗤道:“就这点防守程度,还想拦得住我?” 随后,他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朝着房门走去,余光时刻瞥向葛封,生怕其突然醒来。 很快,他就成功来到门口。 而正当他打算推开房门进入其中时,忽然背后一股强烈的寒意袭来。 刹那间,汗毛乍立,凭借对危机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他猛地将上半身往左一歪。 果不其然,就在他歪身的一刹那,耳边一道疾风吹过,散发着暗光的银色枪头赫然刺入门口的柱子之中。 “遭了!”来人大惊,急忙就要转身逃跑。 怎料此刻的葛封已然动了杀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全部实力,手中长枪猛地往外一横扫。 咔嚓! 砰! 枪头瞬间将柱子撕裂,随后枪身猛地打在他的身上。 仅仅只是眨眼间,黑衣人的身体就被轰飞,重重地摔倒在院子里。 “嗯?”葛封听到略带金属质感的撞击声,发现那人竟还能勉强从地上爬起,不由得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他这一击,已经动用了全部实力,就算是一品武者硬挨也得重伤。 而这人竟能毫发无损地坐起身,实在是令他意外。 不过来不及多想,此人竟然夜闯别院,必定是为了刺杀少主,所以他必取之性命。 于是,葛封纵身一跃,手中银枪直奔对方胸口而去。 顷刻间,坐在地上的黑衣人感受到这恐怖的杀意威压。 恍惚中,映衬在月光下的高大黑影,在他眼中幻化成了一尊手持魔枪的赤目恶鬼,不仅可怕,还很致命,将他吓得动弹不得。 好在是胸口的疼痛让他突然回过神,随即立马大声叫喊: “别杀我,我认识苏易!!” 闻言,葛封刚欲刺进其胸口的枪尖猛然骤停,悬停在半空。 攻击虽止,但惊人的枪势依旧扑面而来,让他浑身气血为之震颤翻涌。 “你是何人!为何认识少主?”葛封单手执枪站在黑衣人上方,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冷冷开口。 时刻威胁着他性命的枪头,仿佛只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会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见状,他急忙扯下面罩,露出真容:“我……我叫北辰月,是你少主的朋友。” “北辰月?镇北王府的人?”葛封虽然对王府了解不多,但也知晓只有镇北王府直系血脉才能姓北辰一事。 就在这时,听到别院里动静的士兵蜂拥进入院子,将黑衣人团团围住,使之插翅难飞。 之前苏易与北辰月打交道的时候葛封还未进入镇西王府,所以自然不认识。 “葛封,让他进来吧!”正当葛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身后房间里传来苏易的声音。 听到少主都这么说了,葛封尽管还有些怀疑此人的身份,却也只能收手,同时打发走院子里的士兵。 没了性命威胁,北辰月终于松了口气。 而后,等他站起身后却又气鼓鼓地看向葛封,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眼神。 “竟敢打我,看之后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北辰月便摇摇晃晃地朝着苏易房间走去。 虽然身上的金丝软甲挡住了葛封那一枪的致命伤害,却依旧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痛楚,若非是提前有所准备,恐怕都难以站起来。 北辰月推开房门,看到苏易正面色苍白地坐在凳子上,额间还渗着些许冷汗,似乎是刚做了一场噩梦被惊醒。 随后,他转身嘚瑟地朝葛封吐舌挑衅:“略略略~” “哎~你这家伙!!”刚想说教说教,北辰月就关紧了房门,留他一人在外。 “少主,此人深夜鬼鬼祟祟,恐怕来者不善,有事就唤我!” “有事就唤我~”北辰月欠打地撇撇嘴,可把葛封气得不轻。 “行了北辰月,莫要再戏弄他。”苏易摇摇头,开口说道。 “明明是他打了我,我打不过还不能气气他!?”北辰月径直走到苏易面前坐下,气恼地诉苦。 “谁让你大门不走,非要行此偷摸之事,该!” 想不到半年过去,这家伙竟还是如此做事不顾后果。也不知究竟哪来的癖好,非得平白生些麻烦出来。 “你竟然也怪我!”眼看苏易不帮自己说话,北辰月瞬间红了眼,随而后噘着嘴就要哭出声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一刻,苏易脑海里再次浮现起曾经那“可怕”的画面,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行行行,求你别哭,是葛封做错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哼!”听到这话,北辰月这才停止哭泣,一脸的傲娇模样。 “天哪,我在做什么,这是…在哄一个男人吗?”苏易心中五味杂陈。 “说吧,这次你哥又要你跟我说些什么?” “什么嘛,我可是听说你来了,第一时间就溜了出来见你,才不关我哥哥什么事。” “呃~那你找我作甚?” “想你了呗!” “………” 如果说有什么能形容苏易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到苏易一副难堪模样,北辰月噗嗤一笑,随后继续说道:“这次来是想提醒你,最好重视这次比武大会,因为最后的奖励可是相当不菲。” “相当不菲?难道不就是一些武功秘籍和丹药吗?” “如果你这么觉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想想看,如果只是为了掩护谈判的比武大会,至于在这个时候举办?”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古怪。 如今看来,比武大会似乎并未起到掩护的作用,反而愈发的引人注目,不然唐氏也不会出现。 而且,竟然连道门和佛门等这些顶尖门派都被邀来了,他们又岂是贪图那一两本秘籍的存在,可见其目的并不单纯。 “谈判,比武大会,门派齐聚,难道说……” 突然,苏易似乎察觉到了个中端倪,神色猛然一愣。 第90章 西境宗门的处境 北辰月走后,苏易迟迟未能恢复平静。 身为局中人,竟然连最简单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苍铁城城主,哦不,应该说朝廷这是想借机对各大门派下手。 难怪区区一个比武大会居然能够引得诸多势力齐聚,背后竟有如此惊天企图。 他早该想到的! 次日,苏易派出去查探的人回信,说各大王府及皇室这几天皆在暗中联络各大门派。 这些江湖门派虽上不得台面,但若是用得好,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许多时候,王府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就需要这些势力的帮忙,就像是之前碰到的苗绮一样。 事到如今,想来各大王府与顶尖门派已经交涉了数次,该允诺的条件也已经洽谈清楚。 此刻他再出面,怕是无济于事。 况且,凭借镇西王府如今的实力,怕是也拿不出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即便如此,苏易依旧没有放弃,还是选择了几家不错的门派。 …… 送走好不容易请来的圣火宗弟子,苏易满心无奈。 毫无疑问,自己被拒绝了。 相比起其他王府应允的好处,他所能给出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镇西王府本就势颓,不被人看好,人家临时能来赴约,也还是看在其曾经风光过的份上。 也有几个二流宗门表示愿意归顺,还是苏易下了不小的血本才拿下的。 “少主,李管事来了。” “城主府宴会么,恐怕又会是一场恶战啊!” 疲惫的苏易起身走向门口,发现李管事已经在别院前等候多时。 “苏王,请!” “李管事,不知昨日的凶手可否抓到?” “苏王见笑了,鄙人有愧,尚未抓到。” 没想到那些唐门中人还藏得挺深,竟然连盘查都能躲过。 不过也是,唐门一脉本就擅长隐匿,若没有精准的线索,极难揪出。 “看苏王如此愁眉不展,莫非是进展不顺利?”李管事来了有一会,自然看到了圣火宗弟子离开的情形。 “李管事就别嘲笑本王了,想要这些人归顺谈何容易。” “不急,还有机会。”李管事微笑着安慰道。 看李管事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于其他人。 “是啊,还有机会…”苏易喃喃。 之前的招揽,不过只是开场前的小插曲,真正的大戏,恐怕就在今夜的宴会之上。 不多时,在李管事的亲自护送下,苏易抵达了城主府。 与之同时到达的,是安国五皇子。 此人模样颇为高傲,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让人不由得心生反感。 在其身后是一名黑衣佝偻老者,苏易看不穿这人实力,想必定然在一品中期之上。 看到苏易,对方显然认出了他,却也只是轻瞄一眼,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表情后便走了进去。 被如此小觑,苏易尽管心有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实力决定态度,弱者无外交,这一点不论放在哪里都适用。 金碧辉煌的城主府中,一场盛大的酒宴正在举行。 三大王府的世子们端坐其中,他们气质非凡,举止优雅,彼此交流着,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 大陇皇室的二皇子和四皇子身着华丽的服饰,面容英俊,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室风范。 安国皇室的两位皇子也不甘示弱,他们的存在让整个场面更加庄重。 道门、佛门以及圣火宗、天华宗等各大一流宗门弟子代表则坐在一旁,作为今夜宴会的主要人物,他们的地位举足轻重。 大殿中灯火通明,美食佳酿琳琅满目。 人们欢声笑语,气氛热烈而融洽,歌舞表演更是增添了几分欢乐与喜庆。 在这个充满权力与荣耀的场合,众人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盛宴,也在无形中交织着各种复杂的关系和利益。 苏易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关注,甚至还不如安国五皇子入场受重视。 “苍铁城城主萧平川见过苏王,苏王莅临城主府,是我等荣幸!”好在萧平川给足了脸面,主动上前恭迎。 “萧城主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易被带到了前方,坐在城主右侧。 以镇西王的身份,在座之人无一比他高贵。 可这里毕竟不是陇都朝廷,更没有什么王公贵族之分,看的只有实力本身。 看似他身份显贵,可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却满是轻蔑。 眼看客人尽数到达,萧平川起身招呼: “诸位今日能够赏脸赴宴,实属城主府之莫大殊荣,萧某已备好美酒佳肴,希望大家能够吃好喝好,今夜定要不醉不归!” “萧城主客气!”“多谢萧城主!” 简短的开场白,意味着酒宴正式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也随之爆发。 看似热闹祥和的宴会上,各方势力的手下于席间来回奔波,不断游走在门派之间。 他们有的面色愁容,有的神情欢悦,各自为自家主子传话洽谈。 若是在以前,这些门派定然不甘愿屈服于这些权贵势力。 以前西境有镇西王府镇压,其他王府和皇室不敢轻易插足,他们尚且不必担心。 可今时不同往日,随着西境乱局将起,三大王府及皇室入主西境,这些门派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就给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臣服于一方靠山,要么覆灭。 对于王府与皇室来说,这些门派弹指间便可摧毁。 毕竟,自己得不到的,也绝不容许成为其他势力的爪牙。 与其说是招揽门派,倒不如说是门派为苟全寻求庇护更加恰当。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得到满意条件的一些门派就已经主动选择离开,只剩下了五个西境最强宗门:道门、佛门、圣火宗、天华宗、长空门。 之所以迟迟未曾退席,多半是没能找到心仪的选择。 的确,于这些顶尖宗门而言,普通的钱财收买已经不奏效了,唯一能够让他们动心的,那便是规矩束缚。 他们不缺钱,不缺功法秘籍,缺的只是自主的掌控权利。 “清风道人、释大师,若西境道门和佛门愿归顺于镇南王府,我保证不会过度参与门派管理,给与你们足够的自主性。”镇南王府世子微微一笑,率先开口。 好一个含糊其辞的说法,什么叫做不会过度参与?关于这个界限,怕是别有深意。 清风道人和释大师自然也识破了对方的企图,并未出声回应,而是等待着其他人。 “各位,想来也清楚我北荒地界宗门林立,对武者的尊崇相较而言更甚。所以我们镇北王府提出的条件,就是一枚王府令牌!!” 王府令牌!?那可是只有王府直系势力才能有的凭证,代表着王府的绝对权利。 里边是在北境,能持有镇北王府令牌的宗门也不过四五个,无一不是至高无上的门派,可见其含金量之足。 这个北辰启,还真是下血本了!苏易感慨不已。 要知道,那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令牌那么简单,还意味着但凡有困难,他们镇北王府必须倾力相助。 同时,如此一来也有一巨大弊端,就是自此成为镇北王府的真正从属势力,可以说利弊皆有。 第91章 激烈的谈判 除此之外,镇东王府和其余两个皇子也都提出了非常诱惑的条件。 皇子自不必多说,有整个大陇扶持,是光耀门派、拓展弟子的最好选择。 镇东王府则是答应只需定期派人入门内学习,其余完全不会插手干预,几乎完全放任其自由。 总的来说,几方势力提出的条件各有千秋,如何选择皆看其心中所求。 最后,就只有镇西王府的苏易不曾开口了。 霎时间,一群人直愣愣地看向他,好奇他又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 “咳咳~我们镇西王府的情况想必各位也都清楚,自是没那么大手笔让你们门派飞黄腾达,甚至都不敢保证你们各大门派的安危!” 关于这一点,即便是苏易不说,他们也知晓,也是今晚绝大多数门派不愿意归附于他的最大原因。 既然都清楚,苏易也不打算隐瞒,与其夸夸其谈,不如开门见山来得直爽。 “不过本王相信,只要跟了我镇西王府,你们绝对不会后悔!” “只需五年!五年之后本王绝对让你们成为整个西境乃至大陇最强的宗门。” “什么!最强宗门?苏王你这番话未免也有些太嚣张了些吧。” 听到苏易如此嚣张的吹嘘,四皇子忍不住开口讥讽。 最强宗门意味着什么?那可是屹立于顶峰的存在,不仅仅要实力足够强大,门下弟子也得遍及天下,让江湖武者心悦诚服。 故而,实力与名气缺一不可。 千百年来,无数宗门兴盛衰落,诞生了了一个又一个巅峰宗门,可至今都不曾有人敢说自己的宗门最强。 如今苏易仅凭一句话就要成就最强宗门,简直可笑。 “信不信随意,反正这就是我们镇西王府的条件。” 面对四皇子的公然反驳质疑,苏易并未动怒,而是漫不在意地回应着。 不得不说,苏易的条件着实丰厚,可也正是因为太过于荒诞,让在场众人觉得不可信。 如果是曾经的镇西王府,倾尽全力培养尚且还有可能,现在嘛…… 于是,圣火宗和天华宗很快就做出自己的选择,分别加入了镇南王府和四皇子的阵营。 其余几个不错的宗门,也都各自心有所属。 唯独道门和佛门,却迟迟没给出答复。 “可否容我等回去与掌门商量几日,待比武大会结束后再给出答复?”最终,他们还是选择多考虑几日。 “既然如此,那我等静候佳音!”二皇子笑道。 其他门派说考虑,或许会被认为是自大傲慢。 而道门和佛门提出考虑,却情有可原。毕竟这两个都是一等一的巅峰门派,即便是王府和皇室都得讨好的存在。 虽说这只是西境总宗,却也传承已久,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忽视的。 最后两家离去,此次招揽也就到此为止。 接下来,就该轮到真正的重头戏了。 随着曲乐骤停,舞女散去,霎时间整个大堂陷入一阵压抑肃穆的死寂。 此时还留在这里的,皆是两国举足轻重的势力。 四大王府、两国皇室、安国一等世族,无一不是声名赫赫。 “诸位,闲杂之人已经离开,下面该说正事了!”萧城主作为此次谈判的组织管理者,自然要出面坐镇。 “两国国主命我担任此次谈判的见证,今日邀各位前来,就是让尔等自行协商。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一下,这里是苍铁城城主府,若要动手,我萧某绝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萧城主便退到一边,显然是没打算参与后续谈判事宜。 紧接着,两国使臣率先出场。 先开口的,是大陇使臣,只见其坐于上方,目光坚毅而又无畏: “任大人,众所周知,西境收复我大陇将士志在必得。短短半年,三州之地半数国土已然回归。 照此下去,不出一年,三州就会彻底收复, 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大陇愿予安国幽、岩两城,十万两黄金及三十车布匹玉石,你待如何?” “我呸!你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呢!!还一年之内拿下西境,简直痴人说梦!我安国将士勇猛无畏,岂是尔等说击退就能击退的?”安国使臣不甘示弱,立马叫嚣着回怼。 “任老儿,别给脸不要脸!真把我们惹急了,小心到时候我们皇室和四大王府三百万将士直捣黄龙,把你们安国皇宫都给灭了!!” “来啊来啊!!打不了鱼死网破,你们要是敢这么做,我就不信大陇其余三境敌国会袖手旁观!” “我去你***,你信不信我**你**……” 原本还算和和气气的商量,不知为何画风突变,变成了两个老顽童之间的破口大骂,言辞之粗鄙让人不忍直听。 好半天,双方这才涨红着脸大口喘着粗气瘫坐在座位上,再也没力气对骂了。 这就是两国谈判,别看像泼妇骂街,但正是这看似玩闹一般的举动,却决定着战场上数以万计将士们的生死。 他们的一句话,一个决定,往往能决定一座城的生死存亡,无数百姓是否流离失所。 众人分坐两侧,各自代表着其身后的庞大势力。 自始至终,除了双方使臣交涉之外,其余人皆面色沉稳严肃,内心各有心思。 突然间,镇南王府世子肖珂开口,目标直指安国龚家: “陆少主,并州的局势你很清楚,凭借着镇南王府和镇东王府的实力,想拿下不过轻而易举。” “肖世子莫要唬我,我怎么却听说几日前你们镇南军刚在风山岭吃了大亏,损失了数千兵马呢?”龚家主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龚家乃是安国陆廉大将军所在的家族,也是真正掌控并州的幕后世家。 “我怎么却记得好像最终是你们溃不成军,旗下将士贪生怕死,阴完人就跑路,实属懦夫!” 此话一出,那龚家少主顿时怒不可遏,气得猛地拍案而起,涨红着脸怒斥道 “尔等竖子懂什么!那叫策略!” “策略?丢盔弃甲用一座城池换来苟活,这就是你们龚家军的策略!那我肖珂算是长见识了。” “你……!” 接连的交锋,陆家少主却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半天说不出话来。 趁此机会,肖珂猛然转身看向一旁的胡广:“胡兄,既然陆家如此不识好歹,不如我等联手,各自派出十万大军一举强攻丘城如何?” “肖兄此言甚合我心!如此一来,相信不出三月,并州将是我们囊中之物!!” 话音刚落,肖珂乘胜追击,对前方的使臣朗声说道:“使臣大人,莫要在与之多费口舌,昨日我便已集合大军攻往铁岭关塞,相信不日便可突破!” 铁岭关塞,乃是前往并城的阳关大道,一旦攻破,镇南军便可随时直指并城。 与此同时,胡广那边也应声附和:“回使臣大人,镇东军三万兵马已莅临三阳城下!” 三阳城,同样是前往丘城的必经之路。 若是这两道关隘溃败,丘城危在旦夕。 这便是镇东王府和镇南王府前来此次谈判的底气! 闻听此言,大陇使臣欣喜若狂,肆意大笑着嘲讽起对方:“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大陇将士,尔等宵小不过如此!!” 另一边,安国使臣脸色无比阴沉,没曾想这才刚开始,他们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该死,不是说大陇王府素来不和吗?怎会在此时联手!” 第92章 战局将起! 两大王府的突然联手,打得龚家措手不及,不仅失去了谈判筹码,更是让并州战局陷入极度劣势。 真若如他们所说,一旦那二十万精锐包夹丘城,三月,不,或许两个月不到,丘城必将溃败。 安国使臣满脸愁容,明明前几天才收到情报说镇南王府和镇东王府正在为谁先出军争得死去活来,怎么此刻如此统一战线。 莫不是他们之前刻意为之,还是说借机吓唬自己? 就在他疑惑之际,突然门外走来一名安国手下,只见其面色匆慌地快步走到使臣身旁低声说着。 不一会,肉眼可见地可以看到安国使臣脸色越来越黑,直至最后颤抖着身躯怒不可遏。 他直愣愣地盯着肖珂和胡广,强压住内心的愤怒。 不多时,龚家少主也收到了军报,说是两大王府大批兵马两小时前同时发动突袭,攻打的正是铁岭关塞和三阳城。 同时,王府后方另有六万精锐大军集结,俨然有全军出击的架势。 两军齐出,使得龚将军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支援何方! “好一个强强联合!算你们狠!!”龚家少主咬牙切齿道。 之前龚家以为王府不和,故而并未派重兵把守关隘,只将主要兵马囤积丘城,等待分而击之。 不料如今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局势危矣。 哪怕他们能及时守下其中一个,另一个势必会沦陷,更不必说将士伤亡。 王府此举,摆明了就是要与他们龚家死战到底。 “龚少主,可别忘了,虽说我们中原是出了名的内斗不断,但自古以来,但凡涉及到国土之争,我等从来都是团结一心。” “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大陇使臣猛地高喝,慷慨激昂的气势呼之欲出。 另一边,镇北王府和二皇子也没有坐以待毙。 虽然没说什么,可通州战局却是最占优的,毕竟单单是镇北王府,就曾数次向通城发动总攻。 一旦二皇子再插手,结果不容乐观。 反倒是他们青州进展最为缓慢,四皇子那边堪堪占领丰城,苏易更是连洛城都还不曾拿下。 想要进军昌城,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做到。 “……”安国各方沉默良久,清楚再继续下去他们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于是只能就此作罢。 谈判并非一朝一夕,指不定局势有所变化。 万一镇南王府和镇东王府没能打下风山岭和三阳城呢,事情岂不是又有转机。 离开城主府,苏易感慨万千。 方才在谈判桌上,他全程完全插不上一句话,不是害羞,而是没有底气。 反而屡屡被对方找到借口打压羞辱,说他们镇西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以此来为安国增加筹码。 他的确凭借巧妙手段,累死累活拿下了清水城以及周边不少村镇土地,立下赫赫战功。 可相较于其他势力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论是镇北王府七日连破两城,还是镇南王府不费一兵一卒困死安国上万将士拿下垫城……哪个不比他打的漂亮。 此时此刻,苏易才感觉到自己有多弱小。 看似威风凛凛的镇西军主帅,在谈判桌上却毫无话语可言,让他心里憋屈至极。 “少主,你怎么了?”看到苏易突然心情变得低落,葛封上前关心。 “没什么,受了点打击而已。”苏易讪讪苦笑。 照此下去,即便最后安国同意撤兵,恐怕他们镇西王府也落不到太大的好处。 还是实力太弱的缘故! 就在苏易郁闷之际,身后响起肖珂的声音:“苏兄,别来无恙啊!!” “肖兄,你就别调侃我了,刚才我可是丢面得很。” “哎~此言差矣,镇西军的事迹我可听说了,六千兵马大破清水城两万精锐,且只死伤了两千余人,此等战绩真是让我羡煞得很啊!”肖珂笑道,满是对苏易的称赞。 “相比起肖兄无伤破垫城,区区小事不足道哉!”苏易自嘲不已。 肖珂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说起了苏易江南之行。 “听阿苗说她之前在江南碰到你了,怎么,苏兄还有闲情雅致去南方玩?” “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拜访了个故友。” “你啊你,对我何必如此小心,不就是找了些帮手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肖兄何必说破呢,就给弟弟留点颜面吧!” “哈哈哈!!”闻听此言,肖珂大笑不已:“难怪阿苗对你赞不绝口,你这家伙有点意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会是场硬仗,涉及到谈判事宜,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 “那是自然!” “既然明白,那我就不再多说了,日后有时间来镇南王府找我,阿苗可对你感兴趣的很呐!” “……” 紧接着,肖珂便带着手下潇洒离去。 显然,方才在谈判上让龚家大吃憋屈的他心情十分痛快。 至于肖珂话中之意,苏易也心中了然。 两国战局决定谈判,若想要得到最大的好处,就需要实力上见真章。 看今日的架势,安国撤兵多半是铁板钉钉,可接下来的条件以及属地归属才是重中之重。 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自然获得的利益就越多。 说到底,仅仅只是个洛城苏易也不会满足。 而昌城的归属,才是他真正所求。 既然如此,似乎也是时候动用些底牌了。 回到别院,苏易连夜书信一封让人加急送到清水城,让罗良等人进行下一步计划。 与此同时,不止是镇西王府,其余各方势力兵马此刻也都暗中集结,纷纷进行着各自的谋划。 一时间,原本沉寂多日的西境战局,因为谈判的到来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有了并州的前车之鉴,安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哪怕是明知不敌,也要努力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好处。 清水城,王府内。 苦等了多日,罗良终于收到苏易书信,此刻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镇西军一直都是小打小闹,不是攻打不起眼的村镇,就是剿匪平叛。 许多将士都恨不得立马进军洛城,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奈何苏易始终让他们按兵不动,说是什么农村包围城市之类的话语。 而今,万事俱备,筹谋多日的计划终于要开展了,如何不振奋人心。 于是,他急忙叫来镇西军中所有将领,开始实施苏易留下来的计划。 吩咐完各自的任务之后,他又来到了神秘的千机营。 第93章 苏易的底牌 “千机营重地,无关人员禁止入内!”刚迈入千机营驻地,罗良就被两名破军营将士拦在门外。 “他娘的,瞎了你狗眼!我是你罗哥!”见自己堂堂少将竟然被阻拦,罗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面对罗良的暴怒,那人却没有丝毫畏惧:“没有少主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尽管只有三品巅峰实力,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即便是罗良也感到一缕威胁。 破军营不同于其他将士,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砺而来。 半年间,入选破军营的将士少说也有两千多人,可至今为止却只有仅仅四百人,可见其中的伤亡率有多惊人。 罗良本也是其中一员,奈何镇西军中将领匮乏,不得已他只能退出,参与到军营领导之中。 “得,刚出了营地大门就不认老大了,真有你们的!”罗良腹诽道,随即掏出苏易给他的书信,其中正好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银金色令牌。 “给给给!” 看到令牌,那人这才一改方才严肃模样,转而狡黠一笑:“嘿嘿,罗哥你早拿出来不就完事了,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还望见谅。” 说话间,放在后腰处的右手缓缓放下,四周隐匿在暗处的数名黑衣人随之撤去。 见此情形,罗良心中那股惊人的危机感迅速消失。 这些家伙,还真是只认令牌不认人。 方才但凡他再往前踏一步,迎接他的将会是破军营的逆天杀招,哪怕是二品巅峰,怕是也活不过几个呼吸。 “算你识相,带我去见周泽吧!” “好嘞!” 穿过外院,罗良很快就来到了内堂。 院子里,一众千机营成员正专心致志地研究制造各种武器,不远处的鲁家匠士则是负责锻造与探讨成品的可能性。 看到罗良来了,周泽欣喜不已,急忙放下手中的器械上前打招呼:“哟,这不是我罗哥嘛,怎么今儿个有闲心来我这玩啦!” “军营里忙得头昏脑涨的,谁没事来找你玩。”罗良没工夫跟他打趣,而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少主传话来了,让我们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么快!?可我东西都还没准备好呢。”听到马上就要实施计划,周泽有些担心。 “少主那边形势急迫,没时间等了,有多少上多少吧?” “这...好吧!”周泽闻言,也只能点点头。 随后,周泽转身对手下吩咐了几句,随后几个人抬着数个箱子从房间里走出。 “这里是八百枚雷火,记住,一定要谨慎搬运。最好让破军营的人使用,毕竟他们经过多日训练,能够最大化发挥其作用!” 紧接着,又是几个箱子被搬出,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最新研制出来的便携式连弩。 “便携式连弩,一次性最多可连发二十支箭,且威力远超普通单弩和双发弩,极限射程两百米。这里有五百只!” “至于其他攻城巨器,还得麻烦你自己去黑山囚场一趟,分别有五十架巨型弓弩和二十辆攻城战车。”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就让郑志陪跟着你帮忙吧。” 简单说完情况,周泽递给罗良一个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堆东西,都是这段时间千机营让人打造地军备物资。 对于这些东西,罗良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好在是后面有各种武器的详细介绍及其使用方法,稍加了解之后就能熟练运用。 离开千机营,罗良马不停蹄地带着两百名破军营将士去往黑山囚场,连夜拉回大量器械,并将其秘密隐藏在军营之中。 这就是苏易所说的底牌,有了这些强大的武器,再加上数万名勇猛的镇西军将士,攻下洛城的胜算将会大大提高。 .... 转眼间,三日过去。 正当两国兵马于三州之地激烈作战的同时,苍铁城比武大会也掀开了序幕。 会场上方的高台处,苏易与其余世子、皇子同坐一席,一看着下方的比武,一边讨论着昨夜最新收到的洛城军报。 “苏王,能否告知于我等,你们镇西军将士于战场上所使用的雷火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有如此惊人的破坏力,简直闻所未闻!” “是啊苏王,还有那通体精铁铸造而成的攻城车,刀枪不入,势不可挡,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太吓人了!” “都是一家人,就别卖关子了呗!” 面对众人的谄媚讨好,苏易也只是微笑以对,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举动。 看到苏易这番模样,一群人急得不可开交,就差跪下来求他了。 昨日,镇西军兵马集结洛城,本以为是鸡蛋碰石头的殊死一搏,怎料他们却拿出了诸多骇人听闻的新型战场重械。 且不说那一路厮杀不断的攻城车,整整五十架庞大的弓弩,每一发射出起码都能给敌军带去近十人的伤亡。 特别是那雷火,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铁球,丢出去以后居然还能爆炸,带来毁灭性的范围破坏。 还有那神鬼莫测的破军营将士,一个个就像是杀不死似的,刀枪不入、杀伐手段层出不穷,如鬼魅般穿插于敌军中,以数百人之众,力敌数千敌国将士而不落下风。 三万余人的镇西军,凭借诸多玄乎其玄的利器,几乎是碾压式的打击,一举将安国打得溃不成军。 短短数个时辰,洛城城门告破,镇西军兵马大肆进入城内,成功占领洛城。 至此,洛城之战宣告结束。 当然,安国十万兵马也不是吃素的,哪怕镇西军军备大幅度占优,却依旧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整整三万兵马,战至最后几乎达到半数伤亡,让苏易心痛不已。 若是再给他两个月的准备时间,等周泽将批量生产出更多的雷火和连弩,到时候伤亡绝不会这么多。 然而时间不等人,哪怕知道此时开战过于勉强,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事到如今,胜利倒显得无足轻重,真正的关键是此战给其他人带来的震慑,让他们明白镇西王府不是谁都能踩上两脚的乌合之众,而是一群无人可挡的猛虎。 功夫不负有心人,苏易也的确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这不,刚收到消息的王府世子和皇子就急不可耐地向他打探镇西军这一堪称奇迹的攻城之战。 第94章 局势反转,安国吃瘪 正所谓有喜就有忧,大陇这边欢声笑语,另一边安国代表的座位区域,气氛则是十分沉重压抑。 “镇西军中居然有这般厉害的军械武器,你们刁家居然对此毫不知情!?”安国使臣死死捏着手中的军报,怒气冲冲地对着刁琼冷眉怒斥。 “使臣大人!冤枉啊,之前镇西军从未出现过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这个苏易是从哪弄来的。”刁琼委屈不已,苦笑着回应。 “莫不是咱们从黑山囚场运回来的雷火被苏易给暗中劫走了一部分?”使臣喃喃道。 雷火制造的方法,乃是那群幕后之人秘密教给他们的,知道此事的除了在场众人,也就只有刁蛮等几大将军及其心腹知晓。 如今苏易突然拿出来了数百枚雷火,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雷火运送途中出了差错,亦或是被苏易得到了雷火研制配方。 回想起来,当初苏易的确潜入过黑山囚场,而那里正是雷火制造所在地,有此推论倒也合理。 然而雷火尚可解释,可那如洪荒野兽般的攻城车还有巨型弓弩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他们从未见过,苏易究竟从何得来。 洛城失利事小,真正让他们忌惮的,是镇西军所使出的种种诡异强大的器械。 试想,要是那些东西可以批量铸造,那该有多么恐怖! 光是想一想,就让他们脊背发凉,心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赶紧派人去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拿到那些东西的铸造图纸!!” “是!!” 不仅是安国,三大王府和皇室又何尝不是如此,表面上对苏易虚以委蛇,实则无不是想方设法企图弄清楚背后的隐秘。 苏易既然决定将这些利器公诸于世,又岂会不做足准备。 正因为知道军中布满眼线和细作,他才会对千机营万般保护,甚至下了死命令除了自己以外,其余人但凡靠近千机营,一律可以先斩后奏。 ...... 镇西军数个时辰攻破洛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陇,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自然第一时间就已得知了此事。 “诸位爱卿,镇西军中突现惊世雷火和铁甲攻城车,不知对此有何看法?”陛下望向文武百官。 “恭喜陛下,镇西军有此利器乃是大陇之福,若是能将此物应用于各大军营,我朝兵马战力足以提升数倍!”右相率先开口回应。 “厉害是厉害,只怕苏王不会那么轻易交出这些东西的铸造方式。依臣下所见,不如趁镇西王府尚且未成器,将其召回陇都...”左相满心顾虑,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早在之前,他就多次劝诫陛下不让苏易再次领兵出征,奈何陛下执意为之,他也无可奈何。 而今苏易于西境屡立战功,数千人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竟还真让他带着闯出了名头,还拥有了如此恐怖的重型武器。 长此以往,恐怕镇西王府的崛起不再是虚妄。 “左相此言有所不妥,苏王怎么说也是有功之臣,如今更是手握数万兵马,占据青州数城。眼下正值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真把他惹急了,到时候闹个两败俱伤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况且苏王与公主有婚约,苏澜被陛下收为义子,苏氏一家也算是大半个皇亲国戚,相信苏王不会枉顾陛下的这份恩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易身怀如此惊天利器,连朝廷都为之动容。 陛下静静地听着下方臣子的议论纷纷,他又何尝不忧心忡忡。 他的确是想借镇西王府之力遏制另外几大王府,因为在他看来,如今的苏易致力于重振镇西王府,定能为其所用。 然而今日所见,苏易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般孤木难支,背后应是还有隐士高人相助。 最令人好奇的是,那些惊世骇俗的武器战车究竟从何而来,他可从未听说过镇西军中有如此能耐。 九皇子倒是提及过镇西军中有一个极其神秘的千机营,但那些大多都是王府残余部将。 特别是那周泽,据他所知此人虽然精通于武器之道,不过却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陛下实在搞不清楚,为何镇西军一夜之间犹如神助一般。 ...... 苍铁城,两国之间的第四次谈判如约而至。 安国众人坐在长桌右侧,前两天还趾高气扬的安国使臣,此刻脸色阴沉无比,其余之人也都纷纷看向最末端的苏易。 洛城的失利,无异于一记重锤,震得他们脑袋发懵。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陇使臣喜笑颜开的神情。 沉默良久,安国使臣这才开口:“孙大人,之前提出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一年之后,我安国兵马自会撤出各大主城!” “任大人,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有苏易这一逆天筹码在手,孙大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满满一副仗势欺人的架势。 闻听此言,安国使臣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通州那边好不容易传来安国将士击退镇北军的捷报,本以为能多几分底牌,没曾想苏易这一手直接将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你们到底想怎样!?”他咬着牙低喝道,内心十分憋屈。 “啧啧,来之前我等与苏王深入洽谈了片刻,相信用不了多久,镇西军有的东西,大陇其他军队也都会有,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只是收复西境这么简单了!!” “......” 这正是安国使臣所担心的地方,洛城兵败无足轻重,可要是其他军队都如此,恐怕不只是西境三州,就连安国国土或许都会危在旦夕。 屡屡吃瘪,如今还被公然威胁,安国使臣心力交瘁不已,无奈道:“有何条件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三月内,安国兵马尽数撤出西境,且大陇边境外延十里!” 此言一出,安国使臣顿时暴怒而起,怒声驳斥:“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安国绝不答应!!” “这可由不得你,建议你好好回去跟安国国主商量商量,莫要冲动!!”孙大人狡黠一笑,一边喝着热茶一遍不紧不慢地说着。 “欺人太甚!你给我等着!!” 放下一句狠话,安国使臣便带着一干人等满腔怒火地离开房间,此次谈判也到此为止。 第95章 谈判结束,举国欢喜 见安国之人仓惶逃离,大获全胜的孙大人心情十分畅快。 随即他转向苏易:“苏王,大陇能有此如此底气,还多亏了你们镇西王府!” “孙大人言重了,本王身为大陇臣子,自然是要为大陇着想。”苏易苦笑不已。 方才的会前密谈,他已允诺将会为王府与皇室铸造攻城战车和巨型弓弩,以此来换取昌城所属及三州部分城池。 其他人倒还答应得相当爽快,只有四皇子闷闷不乐地吃了个大头亏。 毕竟按照计划,昌城原本应该是顺理成章落入他手,不料却突然被苏易这么横插一脚。 四皇子本不想答应,奈何陛下那边都传信过来应允苏易所求,他也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四皇子怕是免不了会对苏易心生忌恨,日后多半会有麻烦缠身。 接下来的两日,两国进行了多次协商谈判,无非就是最后的边境界限的争夺。 最终,在安国使臣的据理力争之下,以安国兵马后撤边境外三里为结果,使这场持续了近半个月的谈判落下帷幕。 别看仅仅只是三里地,其中可是包含了大大小小近十个三等乃至二等城池。 三月为限,安国尽数撤出西境,边境界限外延三里!! 谁能想到,本应该是大陇补偿安国的谈判,转瞬间反倒令安国吃了个哑巴亏。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镇西军所展现出来的骇人手段。 消息如疾风般传遍了大陇的每一个角落,举国上下无不欣喜若狂,人们纷纷为朝廷如此霸气的行为感到自豪。街头巷尾,人们欢呼雀跃,庆祝着这一胜利。 而在安国,这一消息却如晴天霹雳。 安国的民众无法接受这一屈辱的条约,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屈辱,纷纷向安国皇室发出反抗声音。 朝廷大臣们争论不休,一些人主张誓死抵抗丧权辱国的条约,而另一些人则担心国战将起,以如今安国实力尚且不足以与之抵抗。 甚至,不只是安国,随着镇西军中逆天战器的现世,其余边境敌国也都对大陇多了几分重视。 这便是绝对的武器压制,让人望而生畏。 ...... 不久之后,两国谈判终于结束,苏易如释重负。 几日的唇枪齿剑,每一步都决定着镇西王府无数将士的安危,生怕一个出错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 现在,他终于可以有暇心放在接下来的比武大会上,欣赏这场西境各大门派高手之间的战斗。 等比武大会一结束,他还得立即赶去洛城处理接管的相关事宜,少不了又是一番奔波劳累,所以眼下是难得的清闲时光。 多日角逐,比武大会恰好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上千名武者高手历经激烈战斗,脱颖而出的仅有不到二十人。 葛封凭借二品巅峰的傲人实力,一路披荆斩棘成功位列其中。 因为此次必须年龄限制为三十岁以下,故而除了他以外,还有不少同境界强者,实力深不可测。 特别是道空和佛子,年纪比葛封都要小上两岁,实力境界却隐隐高上不少。 不愧是大门派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同时,三大王府世子和两个皇子也派各自手下武者参加了,毫无疑问也都已经成功晋级。 “苏兄,闲来无事,不如我们来玩个赌约如何?”心情大好的肖珂望着下方热闹非凡的比武擂台,饶有兴致地开口说道。 “赌什么?”苏易扭头瞄了他一眼。 这家伙,想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比一比我们各自的人谁能撑到最后,至于赌注嘛,我用两座三等城镇换你十个千机营将士在镇南军营中待两个月,帮助我们铸造武器,如何?” 果然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心中竟还有如此盘算,其目的直奔镇西王府秘密而来。 不仅知道千机营,还打探到攻城车和巨型弓弩的出处。 虽然只有两个月,殊不知只要运用得好,或许能够从他们手中套出铸造方法也说不无可能,至少也能够做出数十辆攻城车。 他很清楚苏易必然不可能会拒绝这个条件,毕竟那可是两座几乎与清水城差不多的城镇。 苏易看了眼镇南王府出战之人,是个二品巅峰的刀客,冷冽的目光中充斥着无尽杀气,一看就是从战场中厮杀过来的。 “好,我与你赌了!”略微思索片刻,苏易果断接受赌约。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只是镇西军的初步产品,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好的研发出来。 与其让它自然而然被淘汰,还不如发挥一下余热。 另一边,听到肖珂和苏易赌约的几人,一个个急忙凑上前来,微眯的眼角露出一丝笑意: “苏兄,不知赌约可否加本世子一个?我镇北王府也愿意拿出两座三等城镇作为对等条件。” “还有本世子,镇东王府也一样!” 北辰启和胡飞一前一后开口想要加入,二皇子本也想插一脚,可略微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袖手旁观。 “既如此,有一个算一个,我都接了!”苏易来者不拒,尽皆应下。 赌都赌了,不妨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诸位世子、皇子,好雅兴啊!”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传来,随即萧城主缓缓走了进来。 “难得各位有此闲情雅致,不如我城主府再拿出一枚苍元令来充当彩头如何?只要谁赢下了本次比武大会头魁,我就将苍元令送于他!” 哗~ 萧城主的这番话,着实将众人吓得不轻。 别人或许不清楚苍元令意味着什么,他们可心知肚明。 那可是能够无条件调动苍铁城一万精锐将士的令牌,也就是说,萧城主竟甘愿将此等重要兵符拿出来。 由此可见,萧城主也想为苍铁城找一个靠谱的后盾。 看他这样子,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多半也是在比武大会前就计划好了。 “如此甚好,看来我们之间的较量还未结束!” 一时间,三大王府世子面面相觑,二皇子和四皇子亦是各有心思。 苍铁城的精锐将士,可不是普通军营将士能够比拟的,几乎个个都身怀武者体魄,更有不少三品乃至二品的高手坐镇。 其中,还不乏有安国驾驭巨兽的存在。 若是加入战场,毋庸置疑将会是一大助力,不亚于数万普通士兵。 世子们的胆魄不俗,两座城镇说赌就赌,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萧城主则更加慷慨,一万兵马说送就送。 见此情形,苏易也心动不已。 如今的镇西军,刚经历一场恶战,正是缺人的时候,要是能有这一万人马加入,必定是雪中送炭。 “城主大人的慷慨之举,实在令我等佩服不已!” 第96章 葛封突破,一品武者! 不多时,苏易招来葛封,将此次比武的重要性告知于他。 “少主,这么一说,我压力很大啊!”得知自己肩上责任重大,葛封满心惶恐。 “若在之前,对于他们来说比武大会或许只是一场戏。不过此刻开始,那就是生死搏杀。 之所以告诉你,并未让你一定要得到第一,而是想提醒你万事小心为上。实在不行,也别丢了性命。” 苏易怎会真让葛封以命相搏,于他而言哪怕千百辆攻城车,也比不过葛封一人性命。 “少主放心吧,末将定然不会给您丢脸!” 话虽如此,可既然知道了彼此比武的重要性,葛封又岂会善罢甘休。 这场豪赌意义重大,事关数座城池,一旦拿下,他就是镇西王府的最大功臣。 因此,哪怕是丢掉这条命,他也得为少主赢得。 做足了准备,葛封目光坚毅地上到擂台,而他的对手,恰好正是四皇子麾下的武者——方淮。 方淮乃是二品巅峰武者,早些年曾闯荡江湖数年之久,集百家之所长,故而身怀诸多种手段。 后四皇子见他实力不错,便将其收入麾下,成为了自己的贴身武侍。 “四皇子,你这手下天赋不错,只是这股气息略显阴邪,莫不是修炼的什么邪门歪道?”肖珂笑道,似乎像是在有意无意提醒苏易。 “肖世子哪里的话,方淮早年游历江湖,机缘巧合下寻到一种失传的武技,其名为‘双煞鬼剑’。” “双煞鬼剑!?那不是已经消亡的天煞宗的独门绝学吗,没想到竟被他给得到了。” 天煞宗,百年前雄霸一时的一流宗门,因为得罪了朝廷皇室被赶尽杀绝。 自此,其宗内心法及各种顶尖武技也随之不知所踪。 随着方淮上场,一股渗人的寒意充斥着整个擂台,即便相隔十米开外的葛封,也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阴冷气息。 “这家伙诡异至极,莫非是修炼的煞气?”葛封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修行之道,内心惊叹不已。 不同于内气的修行,煞气需要通过大量战斗以及杀戮来提升实力,说是邪门歪道也不为过。 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会让自身强大无比,若是用不好,丧失理智走火入魔仅在一念之间。 方淮朝葛封拱手致敬,邪魅的目光绽放出一缕红光和贪婪。 “阁下,主子交代我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只有得罪了!” 话语间,方淮的神情还有些激动,看向葛封的眼神格外地炙热。 只能胜不能败,这句话的个中含意,即代表着他可以不顾生死。 对于一个靠着杀戮修行之人,没有什么比亲手斩杀强大武者更让他欣喜若狂! 见状,葛封丝毫不惧,傲然立于擂台之上。 二品巅峰的内气波动赫然爆发,如同滚烫的洪流滔滔不绝,瞬间驱散周围的阴寒煞气。 为了少主,此战他必全力以赴! “十六进八,第三场,开始!” 一声啰响,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擂台之上的两人。 葛封与方淮相对而立,谁也不曾率先动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葛封暴喝而起,以惊人的威势攻向对方。 眼神坚定而锐利,于过程中不断变换的身法和路数,企图让对方无从揣度。 可方淮是何人,岂是一般徒有虚表的三流武者能够比拟。 多年的江湖阅历,让他积累的丰富的战斗经验与眼力,仅仅只是一眼,就看出葛封身法上的诸多破绽,并迅速应对。 激烈的肉体碰撞爆发出沉闷声响,两股不相上下的气息于空中爆发出骇人波动,时刻震动着人们的心脏。 这就是二品巅峰武者的全力么,未免也太恐怖了些!观看的人群内心惊讶不已。 数次交手下来,几乎都是葛封主动出击,而那方淮则是总能看出他的破绽,进而屡屡巧妙抵抗应对。 方淮就像是一只圆滑无比的狐狸,总是躲躲闪闪,时而的突然反击让葛封吃了不少苦头,身上已经开始出现血痕。 “阁下,还不用你的武器么,我知道体术并非你所擅长!”再次把葛封逼退之后,方淮开口说道。 方淮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葛封不是体术武者,而是一名枪士。 方淮的话,迅速激起了人们议论。 “什么,那家伙竟然擅长的不是体术?怎么可能!之前他比武一直都是以体术作战的啊,而且这体格…不应该啊!” “这你就以貌取人了吧,谁说体格健硕就是体术武者了,而且没看到人家背后的那布条包裹着的东西?” 还是有懂行之人看出了其中蹊跷,于一旁出言解释。 武者修行,大多择一道而行。 要么是体术,如庞冲那般,练体魄强四肢,最大化让身体变得强悍。 要么是专精于某种兵器,如剑士、刀客、巨斧等等,通过不断练习技法来增强实力。 正所谓贪多嚼不烂,一味地全都要,最终只能高不成低不就。 葛封闻言,自知仅凭体术他根本不是方淮的对手,于是右手于胸前将绑着长枪的细绳一扯。 随后身体微弓,用脚往后猛地向上一挑。 顷刻间,裹着黑布的长枪赫然向上飞射而出。 就在长枪即将飞过头顶之时,葛封猛然握住裸露在外的枪尾,遂用力往下一震。 叮~ 沉重的枪身重重地落在地上,将脚下坚硬的地面都砸出一个凹陷。 同时,一直被包裹着的长枪终于是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枪身通体发黑,散发着阵阵寒光,细长的银色枪头璀璨夺目,两边锋利的枪刃吹发可断,连接处缠着一条鲜艳红绫,为其增添了几分亮眼。 这杆枪是一月前苏易送给葛封的礼物,为了犒赏其矿场一行。 此枪重达七十二斤,乃是耗费千机营巨大心血,用纯精铁铸就而成。 苏易赐名曰:龙鸣! 长枪现身的那一刻,握着龙鸣的葛封气势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上一秒他还只是个普通武者高手,那么这一刻他就是一尊无惧天地的杀神,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感动着无数人的心。 龙鸣一出,天下谁与争锋! 先前还略带轻视的方淮,眼神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葛封的变化,莫大的恐怖威胁席卷而来,那是真正战神才有的气息。 “战吧!!”葛封凌冽怒喝,随即手握长枪飞速奔去。 七十多斤的龙鸣,在他手中就好似玩具一般。 方淮脸色突变,随即不断暴退,同时被迫取出自己的长剑。 葛封一击未中,又是一个横扫,却被长剑精准挡下。 即便如此,方淮也被震退数步,拿着长剑的虎口隐隐作痛,可见力道之惊人。 狂风骤雨般的枪势滔滔不绝,长枪如同蛟龙出海,带着无尽的凌厉气势。 方淮凭着巧妙的身法侧身闪过,找准机会手中瞬间多出几枚暗器,朝着葛封飞速射去。 葛封挥舞长枪,用枪身将暗器一一击落。 他的枪法娴熟,每一招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方淮眼见暗器无功而返,咬咬牙决定使出底牌。 他身形一闪,躲过又一次致命扎刺后,浑身赫然爆发出庞大的煞气。 煞气迅速通过手掌逐渐蔓延至长剑之上。 短短数秒,他的剑势亦发生了惊人变化,透露着致命威胁气息。 这便是双煞鬼剑,将杀戮之气与暴怒之死融合,化虚为实,使剑势可以影响被攻击者的心神。 葛封不敢大意,他集中精力,使出全力迎接这一击。 长枪舞动,与双煞鬼剑的剑气相互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两人你来我往,战斗越发激烈。 葛封的枪法霸气十足,每一枪都犹如泰山之威;方淮的双煞鬼剑诡异出奇,释放出来的煞气时刻影响着他的情绪,让人防不胜防。 然而,葛封自幼在葛老爷子的残酷训练下,早已将心智锻炼的坚不可摧,又岂会轻易受到煞气影响。 反而这股杀戮气息让其愈发明白了实力的意义,眼前满是清水城百姓惨不忍睹的画面。 为何要杀戮?于方淮而言,那是他变强的契机。 曾经的他十分迷茫,数次质疑自己,不明白父亲为何要逼迫他成为武者。 习武为了什么?强身健体?行侠仗义?还是天下任我行? 善良的他也不懂得这世间为何会有杀戮,甚至还有些排斥打打杀杀。 直到加入镇西军,苏易让他逐渐了解到武者的意义、杀戮的意义,看到了曾经从未接触到过的东西。 饿殍满地,人命低贱,百姓被敌人肆意凌辱,却只能忍气吞声!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杀戮的意义,那便是让更多无辜之人免遭灾难。 以绝对杀戮遏止杀戮,这就是他葛封要走的杀伐之道!! 刹那间,葛封体内磅礴气势轰然爆发,一道惊天波动倾泻而出,整个擂台都为之颤动。 “这是……”见此情形,苏易惊呼出声,目光中闪过一缕诧异。 随后旁边的北辰启粲然一笑,开口庆贺道:“恭喜苏兄,镇西王府今后多了一位一品武者!” 没错,葛封竟然在这场激烈且关键战斗中,竟一举突破二品巅峰,踏入了一品武者! 年仅二十八岁的一品强者,如此天纵奇才,放眼整个大陇怕是都屈指可数。 “恭喜恭喜!!” 其余世子也都纷纷上前恭贺,同时眼神深处带着些许后悔之意。 早知葛封会突破一品,他们又怎会跟苏易打这个赌? 一品武者,哪怕是刚突破,与二品巅峰也是有着天壤之别,根本不是同一级别。 成为一品武者,除了要自身内气实力积攒到一定程度,还得感悟出属于自己的修行之道。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个别天赋异禀之人以外,唯有阅历足够丰富,通过长期生死磨砺方能感悟。 这也是为何一品强者如此稀少且大多年纪较大的缘故,因为除了实力修为,更多的是心境。 第97章 收获颇丰! 葛封突破,方淮自然不再是对手。 况且之前他本就占据上风,随后仅仅只是两招,方淮便败下阵来,被打飞出了擂台之外。 “本场比武,葛封胜!!” 拿下胜利后的葛封回到苏易身旁,神情却有些不太好,而且气息相当紊乱。 “怎么回事?”苏易关切问道。 “我也不清楚,刚才突破之后就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内力也变得极度暴躁,俨然有要破体而出的架势。”葛封捂着胸口,赤红着脸艰难回应。 “苏王莫急,这都是因为刚突破的缘故。一品与低级武者的最大差别就是丹田中的内力化形,只需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调理便可。” 萧城主及时开口解释,并立即让手下为其准备了个安静的房间。 原来如此!苏易恍然。 他不是武者,故而对这方面了解减少,更不知道一品会发生如此蜕变。 况且,镇西军中连个一品都没有,他就算想了解也无从着手。 “那就麻烦萧城主了!” 待确认葛封没什么异常之后,苏易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 没想到镇西军这么多二品巅峰武者当中,竟然是葛封第一个突破一品,想来多半与他人生经历的巨大转折有关。 之前葛封被逼着习武,在其父亲去世后则是举目无措,心思略显单纯。 而今成了镇西军一员,见识到了诸多民间疾苦,有所顿悟也合乎情理。 “以目前的局势,诸位觉得赌局可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北辰启朗声道,似乎胜利者是他一般。 另外两人闻言,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本以为镇西王府人才凋零,想趁其势弱之际占点便宜,没曾想竟阴沟里翻船了。 “苏王,本世子愿赌服输,并州边上的丽水、衡阳两城是你的了。” “并州边缘我并无三级城池,就给你座二级城池飞定城吧。” 飞定城位于青并两州交汇处,恰好相隔丽水、衡阳不远。 眼下得到了这三座城,苏易属地顿时又多了不少。 肖珂和胡飞郁闷不已,葛封什么时候突破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让他们白白丢了城池。 至于镇北王府那边,北辰启则是让他自行选择,到时候跟他说一声便是。 不止如此,萧城主的那一万精兵也自然而然落入苏易之后。 看到手中明晃晃的苍元令牌,苏易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本以为能够赢一两场就算是不错了,起码也能多两座城池,距离重振镇西王府也更进一步。 殊不知葛封的意外突破,恰好让他收获满满,着实快哉。 “既如此,本王也不是只吃不吐之人,作为回馈,我们镇西王府将会给各王府多提供五辆攻城车和五十架巨型弓弩!”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不是苏易的风格。 他很清楚物极必反的道理,拿了这么多好处,自然得付出些什么来,不然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他们只是允诺了给城。至于怎么给,什么时候给等等都还存在着变数。 哪怕这些东西都是他靠本事赢来的,可人情世故还是得走一走。 果然,听到苏易这话,几位世子瞬间喜笑颜开,看向苏易的眼神也都是一副“你挺上道”的意味。 “两位皇子,不如你们也分本王一点,我用两倍东西易之!” “苏王这话不就见外了,都是马上就要成为我妹夫的人了,送我们一些又算得了什么,你待如何?”二皇子为人老道,面对苏易提出的建议微笑着回应。 “这……一码归一码嘛,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苏易哑口无言,悻悻然说着。 “就算我愿意给,凭你们镇西王府那点能耐,能吃得下?” 二皇子一语中的,直接道明镇西王府最暴露的问题。 没错,镇西王府固然风头正盛。 先是洛城大胜扬名天下,随后又拿到了昌城所属权,接着又接连从三大王府赢得五座城池和萧城主的苍元令。 如今的苏易,可谓是春风得意。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复杂困境:如何接管这么多城池,又能不能守得住,更不必说时刻面领着各大势力的觊觎。 别看这些世子明面上笑嘻嘻,对苏易十分热情友好,谁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背地里恐怕想把他连骨头吃了都说不定。 “看来,接下来才是真正头疼的日子!”苏易喃喃自语。 之后的两日,葛封一直都在稳定体内气血,所以也就退出了大会魁首的争夺。 没了葛封,其他世子和皇子又进行了好几次赌约,算是为这场比武大会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便是真正上位者势力,于他们而言,江湖武者趋之若鹜、乃至引以为傲的比试,只是其眼中无聊透顶的游戏。 …… 这天,苏易收到罗良来信,说是镇西军中出现大规模动乱,使本就艰难的收复洛城过程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安国残留势力还在暗中作祟,搞得镇西王府乌烟瘴气,还利用舆论影响民心,引得洛城百姓对镇西王府十分排斥。 于是,不得已之下,苏易只能结束最后的闲暇时光,带着葛封及苍铁城五百名精锐士兵飞速赶往洛城。 然而回去的路上也并非一帆风顺,相比起去苍铁城时的无足轻重,如今的他则毫无疑问成为了安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马将他除之而后快。 于是,在经历了数次围追堵截以及危险刺杀之后,苏易终于抵达了洛城。 放眼望去,洛城东门已然是狼藉一片,到处都是被雷火炸出的土坑,城墙有不少都被炸出大洞,有的地方已然崩裂开来。 数日过去,空气中的血腥味还弥漫着,地上血肉和泥土混合的样子让人能够轻松联想到当时战况的惨烈。 得知苏易下午就到,罗良、余小小和九皇子等一众镇西王府将领早早就带将士来城门口处迎接。 见到苏易抵达近处,数千名镇西军将士齐身单膝跪地,震声高呼: “恭迎主帅回城!!” “恭迎主帅回城!!” 场面之壮阔,气势之恢宏,令人无比震撼。 在场将士皆是刚经历过战场厮杀之人,好多伤口都还不曾处理好,就这么拖着渗着血的身体前来相迎。 尽管苏易没有亲自指挥作战,甚至攻城之日都不在场,而是在千里之外的苍铁城。 即便如此,他们内心都不曾有半分怨恨,反而个个对苏易无比崇拜敬仰! 因为他们十分清楚,之所以有这场胜利,都是苏易费尽心血在背后筹谋划策。 第98章 洛城困境,矛盾重重! “目前怎么回事!”前脚刚到,苏易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洛城情况。 沿路走进城,果然看到四周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很是奇怪,忌惮中夹杂着些憎恨,甚至说是唾弃也不为过。 不少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嘈杂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却也能够大致猜到不是好话。 “少主,此事说来话长。”罗良一脸的憋屈。 他也想不明白,镇西军收复洛城明明是来解救百姓于水火,怎么搞得好像他们才是入侵者似的。 “那就长话短说!” “是这样的,不日前民间突然传出些流言蜚语,说我们镇西军中都是些无恶不作的江湖流寇、山匪强盗,根本不是什么大英雄。” “想来这应该就是军营动乱的起因吧!”苏易了然。 “少主猜得没错,以前还好,那时我们镇西军几乎本就是江湖各色人士组成,所以基本不会在意彼此身份。 可如今随着军队不断融合扩大,便有了势力团体与身份隔阂。 正规士卒出身的老将瞧不起出身江湖之人,略会武功的瞧不起普通将士,有一定身份的氏族子弟瞧不起平民士兵…… 总之,各种各样的情况全都暴露了出来。 之前清水城地方小,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而今洛城乃是一等城池,发展程度也不是清水城可比,事关今后各大军营管辖范围划分,一些人就动起了点歪心思。” 阶级矛盾,利益冲突,新老士兵关系,能够想象得到的复杂情形,几乎都完全体现了出来。 苏易闻言很是发愁,他之前的确考虑过这方面的隐患,但当时却没时间去深入思考解决办法。 久而久之,也就暂且搁置了。 而今突然一窝蜂的暴露出来,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你先去镇压几日,容我想想如何处理。对了,民间舆论又是怎么回事?” 军营尚且不急,都是些铁血将士,说到底只是有些思想及利益冲突罢了,还不至于闹到兵变的程度。 倒是百姓的想法才是重中之重,毕竟事关整个洛城收复大局,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提及此事,罗良却变得吞吞吐吐,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我来说吧!”一旁的余小小见状,主动上前解释:“也不知是从哪传出来的,说当初镇西王府为了保护少主离开西境逃到陇都,不惜让数座城池陷入战火纷飞,尸横遍野。” “甚至还有人说,当初若是洛城城主愿意交出少主,洛城也不至于被安国兵马肆意屠戮……”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沉默,场面十分压抑沉寂。 走在半道的苏易突然猛地顿了一下,定睛看去,只见其浑身正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洛城,正是三年前他逃亡路上的其中一座城池。 当初若不是洛城城主用整个城主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拖延时间,或许如今他都无法安然站在这里。 没曾想,过去所铸就的一切,竟成为了今日的报应。 难怪洛城百姓会憎恨、唾弃自己,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之所以能够活着,是从城主府乃至洛城无数无辜百姓的尸体淌过来的。 要看气氛变得凝重,九皇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罗良拦了下来。 恰在此时,他们来到了城主府。 “你们先去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说罢,苏易径直走进卧房,紧紧关上了房门。 直至此时,九皇子才不解地出声发问:“罗大哥,方才你拉着我作甚。” 罗良摇摇头,无奈道: “我知道你想安慰少主,想说这些谣言都是有人刻意捏造,只为了动摇民心。殊不知,少主又怎会不知晓幕后之人的阴险目的。” “有些事你没经历过,不明白少主此刻的心情!”余小小开口附和。 她又何尝不想让少主少些烦恼,但这件事毕竟与当年有关,纵然是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者至今都难以忘怀,更不必说少主了。 “罗哥,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九皇子十分好奇,不明白素来沉稳的老师究竟为何会如此反应。 “三年前,少主奉王爷之命,率一众将士前往中州边界搬救兵。不曾想,这一切都是王爷的计谋,只为了能够哄骗少主离开。” “我等负责保护少主,一路拼死护送,途径十二座城池,遭遇上百次安国兵马的围追堵截……” 十二座城池,上百次剿杀。单凭这两句话,就足以证明过程之艰难。 其中,苏易屡次走投无路,最后在无数平民百姓、英勇将士的牺牲中,才一步步走到了中州地界。 听完罗良的解释,九皇子这才明白为何老师听到这些谣传有如此巨大反应。 换做是任何人,想来内心都不会好受。 这些谣言虽然目的不纯,却也是的的确确发生在苏易身上的事,以至于他根本都无从辩驳。 人们不会探究其深处的原因始末,百姓们只知道苏易还活着,而他们的亲人、朋友却为之付出了生命。 整整两天两夜,苏易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罗良眼看自己就要镇压不住镇西军中的将士,内心无比忧愁,洛城收复之事也迟迟未有进展。 没了苏易,整个镇西王府就好似没了主心骨,变得混乱不堪。 负责城主管理事宜的朱渊算有些能力,在他的率领下,虽然过程缓慢,却也在不断推进洛城收复。 这天,苏易刚走出房间,就立马叫来九皇子,让他召集罗良等人尽数来城主府开会。 不一会,人就已经到齐,除了沈图依旧还在清楚城坐镇,凡是镇西军中统领之上的将领几乎全部都来了。 看到苏易短短两天就恢复如初,出门第一件事就是为了召集众人商讨镇西王府当下困局,九皇子敬佩不已。 “诸位都是我镇西王府的精锐将领,今日把大家聚集在此处,是想与各位商讨下洛城收复的相关事宜。” 随后,苏易继续开口:“对手想利用百姓舆论干扰我等收复洛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玩民间舆论?那苏易可是一把好手,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 没人能比他更懂得舆论洪流,上一辈子,在网络大数据时代,各种噱头仅凭十几秒就将普通人牵着鼻子走。 而今,没想到这玩意竟然在这里还有用武之地。 第99章 开商贸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武将,对苏易提出的说法一头雾水。 “舆论无非三大要素,噱头、意见冲突以及传播范围,洛城百姓之所以会对我们镇西军有如此误解,可知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不就是认为少主当初不顾西境百姓死活,逃跑回陇都么。”九皇子顺口回答,随即看到旁边一群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说话唐突了。 不过苏易却并未在意,而是点点头继续往下说:“这确实是其中之一,但主要还是因为洛城百姓长期生活于安国之人的压迫中,故而他们迫切地要找个罪魁祸首,以此来慰藉自己的心。” “所以笼络民心,则必须要顺应百姓所想。他们不是想让我们镇西军声名狼藉吗?那我们就做出些政绩来回击。” 苏易说的是他们而非安国,显然他已然意识到这幕后之人并非只是安国人,还有城内那些担心镇西军会触动其利益的家族。 “余小小,你去暗中调查幕后推波助澜之人,找到了先告诉我。庞冲,带一些人在城内驻守,谨防百姓发动暴乱。罗良,镇西军内部就先交给你了......” 一连下达好几个命令,在场每个人需要做什么,怎么做,苏易都说得清清楚楚。 最后,便是最重要的城池发展及改善一系列问题。 关于这些,苏易一个人自然无法面面俱到,所以只能和朱渊、九皇子等人共同商讨,制定出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方案。 洛城不比清水城,世家势力这类情况也复杂的多,不是轻易能够施行所有政策的。 “苏王,洛城人口众多,若是每户人家都分土地,怕是都不够啊!”朱渊忧虑道。 自从看到苏易推行的政策短短数月就让清水城发生巨大改变,朱渊不得不佩服苏易的治理能力。 “洛城自然不能与清水城相提并论,所以在这里最重要的不是土地,而是贸易。” “贸易?” “没错,洛城作为来往西域的主要路线,且与并州和通州各大主城相通,所以贸易才是城池发展的首要方式。 因此,我们需要大力扶持来往贸易,例如减少关税、商税、水运税等等。” “那可是城主府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如此一来我们如何充实内库?” 不同于清水城亏盈能够借钱弥补,洛城一旦内库出现亏损,即便是江南胡家倾家荡产也支撑不了多久。 “这点我自是知晓,所以我们可以另谋方法,既能充盈城主府内库,又能造福商户。” “另谋方法?”胡德一惊呼。 他们胡家纵横江南商场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办法能让造福商户和赚钱两全其美的方式。 “商队最怕的是什么?无外乎镖队被抢,海盗和劫匪都是他们心头大患。所以我们可以成立个护镖局,既让我们城主府的人亲自送货,如此一来既能保障商户利益,又能从中收取一部分钱财。”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大力研发可以装载更多货物的马车、商船等等,将其卖给商户,还有包括商品宣传、质量把控等等,我们都可参与其中...” “种种之类,我们不就可以赚钱的同时让他们利益最大化么?” 苏易一言,说得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即便是自认为经商天赋还不错的胡德一,此刻脸上也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崇拜! 或许在寻常人看来,这不过是夸夸其谈,苏易所说这些不仅能够捞油水的地方少得可怜,还得动用大量的劳力财力。 然而但凡有点远见的,就能看得出来其中的奥妙。 一旦这些形成完整的商业链并稳定发展,那么就相当于拥有了整个市场,赚钱不说,还能将整个洛城商户命脉掌控在城主府手中。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商户只能支持城主府,毕竟也不想这些保障荡然无存。 相比起传统的以放任市场恶性发展,只顾着抽取庞大商税,苏易的提案简直绝了。 “老大,你这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啊!我胡德一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自从来到西境,胡德一逐渐了解苏易这个人。 出色的领导能力,凭一己之力将镇西军管理得井井有条;绝世的战场谋略,孤入敌营诱敌,进而拿下清水城;极佳的智慧,攻城车、弓弩研发听说都是出自他手.... 如今,居然又多了个经商之道,他简直对苏易佩服得五体投地。 面对胡德一的夸赞,苏易淡淡笑之,遂让九皇子将具体方案制定成册,让他和胡德一负责此事。 将苏易所说这些全部落实下去,已经是半月之后。 这段时间,镇西王府上上下下几乎全部都忙于各自手里的事情,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 九皇子和胡德一着手商道,朱渊则是负责民生政策推行,罗良等人维护城内秩序以及镇西军内部的和谐稳定。 起初,城内百姓还是有些排斥镇西王府,可在看到苏易一次又一次推行利民政策之后,他们也逐渐开始改变看法。 苏易没有出面澄清,他知道那样只会火上浇油。 他要做的,就是最大化的让百姓明白镇西王府的态度,用利益与之绑定。 仇恨王府?可以,那你别要城主府给的土地便是,自己去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主做工。 抵制王府掌管洛城?也可以,去问问城内那些得到巨大好处的平头百姓答不答应。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仇恨,也没有绝对的敌对,有的只是利益。 渐渐地,民间对于镇西王府谣言逐渐消散。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莫大好处的他们,又岂会再风言风语,难不成真要让那些安国人回来继续过生不如死的日子才好? 甚至当他们听到有人在说城主府坏话时,还一个劲的反驳,悄摸将此事告知于洛城知府“朱渊”。 一时间,那些幕后推波助澜之人没能让城主府声名狼藉,反而自己却背上了个祸害名头,之前做过的种种恶行也都被揭发出来。 这便是苏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不动分毫,却能伤其骨,损其名。 第100章 吓破胆的两人 历经多日准备,护镖局、贸易局、钱庄等等城主府产业正式揭幕。 苏易作为镇西王,且又是幕后掌权人,为彰显其背后是镇西王府,自然要现身出面。 无数人纷至沓来,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早在十几天前就听说镇西王府要开镖局、开钱庄,还要帮助商户运营发展,保障其利益,如此改革此前简直闻所未闻。 所以,其中有不少是商贾世家前来打探消息,生怕镇西王府这是变着花样压榨他们。 也有寻常散户抱着好奇之心前来观摩,甚至还有些平头百姓百姓。 一些人得知镇西王府的钱庄还可以借钱,且利息极低,一个个想要发财翻身之人都想来碰碰运气。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喘口气,这边军营里又按捺不住了。 “少主,军营将士又闹起来了,我一个人顶不住啊!”罗良耷拉着脸前来求助,满心疲惫。 “走吧,去看看。” 如今城内局势略显稳定,的确是该处理下军营里的事情。 不多时,苏易来到城外镇西军营地。 一段时间过去,洛城的镇西军已经扩张了三万多人,加上清水城的两万,足足有五万兵马。 罗良带着苏易进入军营,放眼望去,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 陪着他从陇都一路走来的将士,六千多人也不过只剩下了两千不到,大多都是中途收编的兵马亦或是新兵。 说起来,自镇西军注入大量新鲜血液之后,他还没怎么在众人面前露过面。 以至于除了起初跟着他的一些人以外,新来的甚至都不知道镇西军主帅长什么样。 看到罗良,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将士停了下来,满脸愤愤地站在原地。 “罗少将!” 因为大多数人并不认识苏易,看到其柔弱模样还以为是镇西王府的某个孱弱文人。 “陈希豹,冯毅,又是你们俩!!”罗良怒喝道。 冯毅,原洛城城主府副统领,麾下有近五千人马。 安国占领洛城之后便被施华诏安,负责维护洛城内秩序。 在此次攻打洛城当中,陈希豹是第一个主动投诚的,给予了镇西军极大的帮助。 陈希豹,之前曾是清水城边缘清风寨的山匪,差点被罗良率军给灭了。 还好最终加入了镇西军,这才免于倾覆。 “罗少将,你知道我的,清风寨的人自从进入镇西军之后一直老实本分,从未闹过事。可这家伙总是出言诋毁挑衅,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陈希豹苦笑着,带着伤疤的脸上的横肉微皱,看起来有些凶狠。 “放屁,我看你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夜就是你们的人偷了我手下的军饷!”冯毅气急败坏地说着,随后看向罗良。 “罗少将,昨晚您发放军饷之后,我刚回到带着钱回去准备发给手下,却发现银两不翼而飞了。依我看就是他们的人做的,还望大人明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的人以前的确做了些错事,可早就已经改邪归正了,岂会偷你们的钱!” “良风易坏,旧习难改,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做这种卑劣之事!!”冯毅回怼。 “就是,如此品行不端之众,真不知道是谁让你们加入的镇西军,简直就是败坏镇西王府的名声!” “罗少将,我们建议让他们离开镇西军!” “是啊,我等岂能与这种人为伍,怕是到了战场上指不定会被他们背后捅刀子!” “……” 本只是一件小事,却很快上升至了阵营矛盾,双方面红耳赤争的不可开交。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罗良急忙让不远处的执刑营带人过来维护秩序。 整个过程,苏易则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眼神不断地打量着两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在执行营将士的威慑下,场面这才稳定下来。 可镇压容易,矛盾难除,长此以往下去,不仅会影响将士们之间的关系,还关乎着今后的日常训练。 罗良一脸无奈地看向苏易,像这样的事三天两头就回来上一遭,他实在有些顶不住了。 “陈希豹,冯毅是吧,你们两个跟我来一趟!” 苏易说着,随后便朝着主帅营帐走去。 听到自己被一个小屁孩呼来喝去,陈希豹和冯毅顿时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这小子谁啊,装得二五八叉的,让我们跟他去就跟他去?”陈希豹撇撇嘴嘀咕着。 罗良闻言,立即上前一脚踢在其腹部,将之踹倒在地,随即怒目斥道: “陈希豹你活腻了是吧,那是我家少主,镇西军主帅,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少…少主?镇西军主帅!!?”倒在地上的陈希豹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青年就是赫赫有名的镇西王。 不是说镇西军主帅几乎不会来军营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疑惑归疑惑,两人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罗良进入营帐。 此刻的苏易已经坐在主将位置上,闲暇的手中还翻看着军中常务汇总。 “卒字营营长冯毅,参见主帅!!” “炮字营营长陈希豹,参见主帅!!” 两人一进入帐房,就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连眼睛都不敢往上瞟一眼,生怕苏易会定他们一个不敬之罪。 罗良静静地站于一旁,虽然这两个人令他十分头疼,可眼下少主来了,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会解决。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看着。 好一半天,两人迟迟听不到苏易回应。 霎时间,营帐无比安静,除了帐外传来些许将士叫嚣对骂声,有的只是苏易翻动军报的稀疏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尽管他们从未见过苏易,却也没少听说此人。 年仅二十却能将数万人的镇西军管理的井井有条,已经不仅仅是厉害可以形容得了,更多凭借的是铁血手段。 据说,当初镇西军入驻清水城时,不少将士为非作歹、欺良霸市,四处耀武扬威。 为整顿军纪,这位主帅曾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当众处决了数十名心腹将领和士兵,只为立下一个规矩:镇西军将士不欺百姓一毫,不取百姓一文! 自此,无人再敢为虎作伥,百姓得以对镇西军将士当下戒心,彻底改变了民怕兵的常态。 对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将士都是如此,何况他们还只是诏安和收编而来的区区头目。 跪在地上的两人已然是满头冷汗,因为苏易没让他们动,都不敢有起身之举。 少许,苏易将手中的军报放下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冷冷开口: “起来吧。” “多谢主帅!!” 第101章 棋盘营 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抬头看向上方的苏易,目光中充斥着惶恐不安。 “听说你们最近挺闹腾啊!” 仅仅一句话,就让两人冷汗直流。 特别是苏易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让他们心惊胆寒, “主帅,是陈希豹他……” 冯毅刚想开口解释,只见苏易轻嗤一笑,遂缓缓站起身来到他们面前。 “本王不想听子虚乌有的怀疑和猜测,也不管你们的恩恩怨怨,本王只想问,你说他偷你手下的军饷,可有证据?” “若是有证据,依你所说,本王立马将他们赶出镇西军,永不录用。” “可若是没有,你可知该当何罪!?罗良,你给他们说说看!” 苏易话音刚落,一旁的罗良便顺应接话:“按照镇西军军纪,诬陷同袍、煽动手下将士闹事、祸乱军营,当处以斩刑!” “你可听明白了?” “这……” 闻听此言,纵然冯毅有再大的底气,此刻也追悔莫及。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累累战功,且又带领两千多名精锐加入镇西军,主帅就算不向着自己说话,好歹也会给自己一个说法。 然而,却没想到竟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这是要将他军法处置? 他想过苏易会铁面无私,可哪曾想竟是如此不顾后果,难道就不怕自己一气之下带人发动叛乱么。 “怎么,自己手下众多,就以为可以威胁到本王?” 苏易怎会不清楚冯毅内心的小九九,更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点明。 “有本事就试试看,但凡你敢有一丁点的举动,本王必将诛你满门!不要怀疑本王说的话。” “……” 什么叫残暴,这就是。 公然用满门性命相威胁,此等手段恐怕也就只有疯子才能做得出来。 “不过看在你之前破城有功,且从未做过对不起洛城百姓之事,只要你将此事原委调查清楚,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如何?” “末将定会给主帅一个满意的答复,若真是受人蛊惑,自当亲自向陈希豹负荆请罪!” 听到苏易愿意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冯毅喜出望外,连忙开口应承,似乎生怕苏易改变想法。 “冯毅,镇西军固然需要兵马不假,可也并非饥不择食。而今洛城收复,不久之后昌城也将会属于我们,届时意味着什么,你但凡聪明点,应该能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所以,日子还长,相比起将来的宏图大略,莫言被眼前的风景所局限!” 打了一巴掌,苏易也不忘给颗甜枣。 听到这话,冯毅沉默片刻。 他明白苏易是在警告自己,同时也在提醒他今后将会有更大的舞台供他一展身手。 与其跟陈希豹在洛城为了些许地盘利益争得头破血流,不如放眼未来的大局。 古往今来,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加受器重。 如今镇西王府急需人才,只要他死心塌地跟随,届时只要功绩够高,又何须担心不能地位显赫、光宗耀祖。 明白这一点,冯毅立马跪倒在地,感激不已:“末将知错,今后定当竭力为主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知道就好,只要好好跟着本王,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于你,这是本王对你的保证!” “多谢主帅!” “行了,你们俩先回去好好谈一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大仇怨,一起建功立业不好吗?” “末将领命!” 说罢,冯毅就要转身离开,见陈希豹还愣在原地,冯毅一把将其拉走。 “哎~冯毅,你这厮拉我作甚!?” “没听到主帅让咱们走吗?你耳朵聋了?” “我聋不聋关你屁事,赶紧放开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磨磨叽叽像个娘们似的,对了,昨晚你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半夜出现在我们营地门口?” “我手下刚发了军饷,手痒痒了不行?你们营地就在去洛城的必经之路上,不走那里走哪?” “原来如此,那……” 短短一会功夫,方才还势如水火的两人就好似成了密切好友,一路嬉皮笑脸地讨论着军饷被窃之事。 见事情解决,苏易深呼一口气。 “少主,你怎么知道军饷不是陈希豹的人偷的?” “本王可没说不是他的人偷的,刚刚不是听到了嘛,只要那冯毅拿出证据,我就立马将陈希豹和他的人赶出镇西军。” “啊!?那少主你这岂不是忽悠冯毅,空手套白狼嘛?” 之前听少主信誓旦旦的模样,还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没曾想竟只是给冯毅施压,变着法地让他自己去查。 把冯毅唬得一愣一愣的,还说主动给少主一个交代。 这一招简直绝了,不论结果如何,最后苏易都能坐享其成,还不用费工夫去查。 “咳咳~这叫借力打力,你这脑袋,多学着点吧。”苏易尴尬道。 事实上,这事哪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刚才他观察了一下,冯毅手下肯定有不少别有用心之人,或许是安国安插在军中的奸细也不一定。 借用这一机会故意勾起双方矛盾,从而让镇西军军心不稳。 而冯毅本就对洛城内区域管辖这块蛋糕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容易被其利用,进一步贸然带人闹事。 他只不过提醒了几句,再加以苦头婆心地告知个中利害,冯毅会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种种矛盾,再加上不久前洛城舆论,摆明了这是想让他们镇西王府内忧外患,看来这幕后之人图谋不小啊! 接下来,趁着这次来军营,苏易又召见了其余的营长,不为别的,只为打个照面。 毕竟身为主帅,总得让这些将领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吧,顺便看看这些人的品性如何。 听说主帅要见自己,各大将领激动不已,一个个还专门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想要给苏易留下个好印象。 如今的镇西军,除了千机营和破军营这两个最为隐秘且重要的特殊军营之外,执刑营负责军纪赏罚,斥候营负责探路排查。 其余的战斗营则是每千人一个卫,五千一个营。 为了方便记忆,苏易将战斗营名字用象棋作为代号,共有七个,即卒、炮、车、马、相、士、帅。 整体实力和地位也都是从低到高,却也并非绝对。 例如冯毅虽只是卒字四营,他的实力却是跟陈希豹的炮字三营不相上下。 总得来说,彼此之间有差距,但却并非无法逾越。 迄今为止,卒字营已经有了四个,炮字营四个,车字营两个,马字营只有一个。 至于相字营,苏易准备让葛封试着担任统领,并挑选些实力不俗且战功赫赫之人,暂时让他试试看。 现在的葛封已经是一品武者,按理来说是该让他为军营出点力了。 第102章 离开 “什么!少主,你让我担任相字营统领?这怎么行!” 突如其来的重任,让葛封受宠若惊。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任统领之位,以镇西军如今的情况,那可是第一个统领啊! 岂不是意味着,他的地位仅次于少主之下? “镇西军营,实力为尊,葛封,你就放心去做吧。”苏易颔首一笑,对葛封无比重视。 “恭喜葛统领,今后还望多多关照我等。” 罗良等人第一时间对葛封表示祝贺。 “我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相信诸位不久之后也都会突破一品的。” 在场之中,葛封的资历算是最小的,所以即便是荣升统领,他也不敢摆什么架子。 “罗良、余小小、庞冲、孙嘉,你们这些老部将也得努把力了,争取早日迈入一品。”苏易感慨不已,内心有些愧疚。 他知道并非是罗良等人不够有武道天赋,而是军中杂事颇多,让他们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提升自我实力。 葛封则是不同,他常常跟着自己四处历练,数次遭遇生死之战,所以才能够水到渠成地突破一品。 说起来,还是镇西王府耽误了他们。 “等再过两天洛城稳定之后,你们便加入破军营的训练吧,仅仅一名一品武者,还是远远不够啊!” 苍铁城一行,苏易见识到了不少强者,且不说皇室和王府这几个巅峰势力,光是那些小有名气的门派,都不乏有一品高手坐镇。 相较而言,他们镇西军只有一个一品武者,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耻笑。 “遵命,少主!” 破军营乃是镇西军中最为强横的存在,也是无数镇西军将士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还记得当初还只是三品武者的吴峰,那时的他根本上不得台面,可半年过去,他俨然已经是二品后期。 而且最重要的是恐怖的个人作战能力,真若生死搏杀起来,怕是在场的罗良等人也不敢保证是他的对手。 如此惊人的蜕变,还得得益于苏易特殊的训练方法。 罗良和孙嘉虽然之前在里面当过队长,却极少参与具体实操训练,大多数时候只是下令分派任务,然后就被拉到军营中处理事务了。 如今,听说苏易又对破军营训练进行了巨大改良,因而现在连他们对里面的情况都一无所知。 五日后的一个夜晚,罗良几人正在营帐中呼呼大睡,突然一缕青烟窜入房间。 短短数秒,他们几人便已彻底昏死过去。 其中,最为敏锐的余小小及时清醒过来,作为杀手,他的警惕心异于常人。 可紧接而来的,便是三名黑衣人如鬼魅般闯入房间,不知用什么方式将其轻易击败,随后也打晕一并带走了。 与此同时,吴峰突然出现在城主府庭院之中,对着里面正在策划开办书院的苏易躬身说道: “少主,人都带走了。” “嗯,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 “是,少主!!” “还有,这次去之后,你这一批就先别回来了,本王会定期给你们送将士过去。所以,还有什么想做的,最好现在就提出来。” “少主,末将想回家看看!” “待罗良他们突破之后,你自己安排便是。” “……” 此话之后,门外再未传来声音,显然是已经离开。 吴峰,记得这家伙当初刚入镇西军时,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刺头,没少给自己找麻烦。 半年过去,如今的他已然成为镇西军王牌军营的统领,负责统领整个破军营。 假以时日,待破军营真正崛起,到时候必将威震天下,成为镇西王府最不可撼动的底牌。 接下来的日子,镇西王府变得无比冷清,没了罗良、余小小、孙嘉他们在眼前晃悠,苏易还有些不太习惯。 好在是他们的离开并未让镇西王府乱套,该有的秩序依旧稳定,这一切都得益于苏易的未雨绸缪,早在之前就物色好了不错的替代将领。 例如之前的陈希豹、冯毅等等。 虽然他们实力不如罗良几人,可管理能力却丝毫不差,且在军中颇有威望,说话也十分有信服力。 “主帅,这是上个月四个卒字营的大致情况,其中二营加入了护镖局,三营驻守洛城,一营和四营待命!”冯毅递过军情,开口说着。 一月前,他通过调查军饷失窃一案,竟发现自己的手下居然是安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 本以为会遭到苏易怪罪,没曾想他不但没事,反而还被提拔成了卒字营少尉,仅仅只因为监管不力被执刑营打了二十大板。 他知道,这就是苏易给自己的机会,所以他必须好好把握。 “嗯,最近辛苦你了。” “这是末将的职责,不辛苦!” “下去吧!” 冯毅离开后,陈希豹又走了进来,开始汇报起炮字营的情况。 他和冯毅一样,如今也成为了少尉,尽管不如冯毅处理军中事务那般老道,却也可堪大用。 两人如今已经彻底打消了隔阂,虽然依旧一副争斗架势,但那不过是军营之间谁也不服谁的较量。 因为他们的握手言和,后续苏易又屡屡出面整顿,终于让军营内的身份歧视情况荡然无存。 除了军营,洛城内的局势也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护镖局、钱庄这些城主府产业都开展得相当顺利,短短一个多月,就在百姓口中取得了不错的口碑。 以往的商户,平均下来一趟镖起码得损失三成之多,现在有了护镖局出手,风险降低至不到一成。 要知道,就算是一趟小镖那也上千两,更不必说大镖。 而且,护镖局不仅有保障,费用还不高,几乎跟寻常镖局相差无几。 因为这一情况,那些镖局没少闹事,可在城主府面前,他们不过是蚍蜉撼树。 最终,苏易干脆一股劲把他们全部收编了,包括各大镖局内的诸多武者。 不仅于此,那些私人钱庄也是叫苦不迭。 自从城主府钱庄开办以来,百姓们纷纷选择了苏易的钱庄,因为可靠性又强,利息也十分可观。 于是其背后的家族不堪重负,屡屡不满地找上城主府,想让苏易给个说法。 “主子,那群世家家主又来了,聚集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走!” 一个仆从快跑着赶来报信,毕竟因为这一情形,城主府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这些家伙,撑了这么久,看来是真急了!”苏易心中想着,随即依旧是开口拒绝。 “不见!” 随后,趁着前门吸引着注意的间隙,苏易从后门悄悄离开。 第103章 太子莅临 苏易没工夫去跟这些世家周旋,因为今天来了一位贵客,他必须得亲自迎接。 镇西军营的广阔校场上,旌旗飘扬,鼓声喧天。 苏易身着青黑色战袍,率领着一众将领和士兵,整齐地于镇西军营前列阵等候。 远处,大陇太子的车队逐渐逼近,车辚辚,马萧萧。 当大陇太子的座驾抵达军营门口时,皇室亲卫整齐划一地站于两旁。 苏易亲自上前,抱拳施礼,声音洪亮:“见过太子!” 与此同时,全体士兵齐声高呼: “恭迎太子!!” 响亮地声音回荡山林,震云霄、碎苍穹,气势之恢宏可见一斑。 大陇太子步下车辇,身姿挺拔,神情自若。 “苏王,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太子微微一笑,随大步走上前,与苏易寒暄起来。 随后,苏易引领大陇太子进入营帐,一路上,士兵们昂首挺胸,步伐整齐,展现出威武雄壮的军容。 营帐内,早已备下丰盛的酒宴,众人落座,相谈甚欢。 “苏王,不知父皇要的东西可否准备妥当?” “陛下所求,自是不敢怠慢,三十辆攻城战车、一百架巨型弓弩已经备好,太子可随时取走。” “早就听说镇西军中的攻城战车和巨型弓弩赫赫有名,只可惜本宫还不曾见识过其威力。” 这是要验货啊,苏易了然。 于是,苏易便带着太子以及一众朝廷重臣来到演武场。 此刻的演武场上,立着一个用黑布覆盖的庞然大物,远远望去,镇西军将士在其旁侧是那么的渺小。 苏易与太子并肩坐于高台,诸大臣神色凝重,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巨物,纷纷翘首以待。 攻城车的威力他们早有耳闻,据说这攻城车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有着洪荒铁兽之称。 陛下派他们前来,一是接收这些战车和弓弩,二来顺便验证下真假,以免这些东西徒有虚名。 周泽缓缓上前,随着他一声令下,站在攻城战车旁边的将士立即上前,紧接着一把拽住黑布,猛然往下一拉。 顷刻间,一辆散发着恢弘气势的攻城车赫然展现在众人面前。 乍一看去,眼前的攻城战车宛如一座钢铁巨兽,高达五米的身躯给人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它通体漆黑,仿佛是从黑暗中驶出的战神,带着无尽的威严。 精铁铸就的车体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线条硬朗,棱角分明,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打造,彰显着铸造者的精湛技艺。 其后,三名将士从一侧打开沉重的铁门,战车内的情况一览无余,恰好是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小空间。 他们钻了进去,而后关上铁门,彻底与攻城车融为了一体。 “此战车为第一代攻城车,重六千三百斤,乃是由精铁铸就而成,刀枪不入、破坏力堪称恐怖。 整辆车需要三人驱使,一人进行动力控制,一人控制行进方向,最后一人负责操纵车内机关进行攻击。” 周泽一边让将士进行演示,一边向太子等人进行详细介绍。 说话间,攻城车徐徐启动,巨大的车轮安置于车身内侧,滚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大地的怒吼,展示着它强大的力量。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比肩寻常壮年的全力奔跑。 车头尖锐如箭头,锋利的撞角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能够轻易地冲破敌方的防线。 如此体型,再加之这速度,别说是区区城门,怕是城墙都足以刺穿。 车厢上方设有坚固的防护挡板,挡板上镶嵌着锋利的铁片,如同猛兽的獠牙,让人望而生畏。 攻城战车的每一个部分都散发着冷酷与坚韧,它是战士们在战场上的得力伙伴,是通向胜利的坚实保障。 除此之外,战车前端还立着一个长约一米的黑色铁筒。 “那前端是何物?”太子好奇地出声询问。 “炮筒,用于发射雷火的地方,太子可想看看?” “自然!” 闻言,周泽转身朝着下方大喝:“雷火准备!” 话音刚落,正在狂奔的战车戛然而止,突然停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三两秒后,周泽继而猛然高呼:“发射!!” 旋即,在一干人等疑惑的目光下,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刹那间,那炮筒口闪过一丝黑烟,一颗巨型铁球飞射而出,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远处的石碓彻底摧毁。 硝烟弥漫中,太子目睹着这震撼的一幕,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只是它,其余大臣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呆若木鸡。 “这...”太子懵了,它想过这战车威力惊人,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恐怖。 难怪那些安国将士会被镇西军吓破胆,以至于痛痛快快地割土让地也要与大陇握手言和。 试问,有这东西,天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挡。 演示结束后,周泽不顾太子的失神,又继续向他详细解说了攻城战车的优势和在战场上的作用,以及其弊端。 然而,太子如今满脑子都是方才雷火射出的一幕,哪还听得进去周泽的话。 直到巨型弓弩演示结束,他们这才缓过神来。 “太子殿下,回去之后还请不要随意拆卸,战车及弓弩内部结构及其复杂,毁坏不说,还容易误伤旁人。”周泽好心提醒。 “哦?” 太子怎会猜不到其中用意,这是不想让他人拆开研究铸造之法,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设计。 “周泽少将说的是,本宫定会小心。” 看到整场演示,太子对苏易是愈发来了兴致。 本以为他不过只是个落魄王爷,没想到却能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意外惊喜。 或许真如父皇所说,若是能够将其为己所用,这家伙必定能够成为大陇皇室的一大助力。 可是,苏易会愿意臣服皇室么? 若真有那么简单,朝廷上下也不至于会对镇西王府的崛起如此忌惮。 好在是苏易即将就要和七妹成亲,想来就算不能被皇室所用,也不至于成为敌人。 “苏王,本宫打算在洛城多留几日,不知方便与否?” “当然可以,本王这就让人给你找个府邸。” “不必了,听说九弟就在城主府,本宫跟他同住一处就可以了。” 第104章 回归,五个一品武者! 太子做客城主府的消息苏易并未传扬,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次日,清剿完附近贼寇山匪的九皇子刚回到别院,就看到太子正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大哥,你怎么来了?”九皇子激动无比,上前一把抱住太子。 “九弟,有些时日不见,瘦了!”太子宠溺地摸了摸九皇子地脑袋,温柔地说着。 “在这里过得可还好?” “嗯嗯!”九皇子点点头,“虽说累是累了些,有时候还很危险,可我却感到十分充实,比在皇宫里不知强了多少倍。” “你啊你,毕竟是皇子,可别因此丢了性命。” “大哥,如今我的身份是镇西军少尉,又怎能贪生怕死!”面对大哥的好心劝告,九皇子却不以为意。 “看来是大哥多虑了。”见九弟如此执着,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少年,目光中多了几分成熟与无畏气势,太子欣慰不已。 片刻寒暄之后,太子又询问了九皇子许多关于镇西王府的事情。 九皇子这才意识到大哥哪是特地来看自己,明明就是找他打探镇西军的情况,以此来判断镇西王府是否具备威胁。 他很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 得知镇西军短短半年就发展到如此地步,太子感到无比震惊。 而且上午他微服暗访,也从洛城百姓口中知晓了苏易推行的一系列政策。 大力扶持通商贸易,开护镖局、钱庄,建学堂、修庙宇,仅仅两个月,就让洛城的经济飞速发展,几乎开启了全民经商的浪潮。 照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洛城就会成为第二个敦煌城。 呆了数日,太子终于启程回陇都。 原本只是为了攻城车而来,可在看到苏易将洛城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太子也从中学到了不少。 治理城池,当因地制宜,不可一概而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土沃开垦良田,水利发展漕运,四通八达则开商贸易…… 若要城池安宁稳定,则需紧握三要素:兵、权、钱。但凡任意一项不可控,便容易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洛城如此,陇都乃至整个大陇亦如此。 苏易并不吝啬,但凡是太子有所疑问,他都尽力为其解答。 回去之后,太子第一时间找到父皇,将在洛城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苏王果真这么说?”陛下闻言,沉思良久。 “是的,除此之外,临走前他还说了一些事。” “什么?” “他说儿臣同行之人当中,有黑玄会奸细。” “……!!” …… 送走太子,苏易内心并未宽松,反而愈发凝重起来。 这两天,太子随行之人有好几个都在暗中在打探神机营。 起初苏易只以为是陛下不放心,想要探探他的底。 可后来却发现,除了陛下的人之外,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另一股势力。 而且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似曾相识,并非中原的手段,更像是之前遇到的倭国之人。 由此可见,黑玄会的手已经伸到了皇室之中,而且还深得陛下信赖。 不过也是,连皇子都能策反,区区安插几个奸细混入岂会是难事。 随后的两个月,其余三大王府也都纷纷派人前来接收攻城战车。 同时,镇西王府也派出相应的人去接手各个城池。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仿佛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然而,直至临近安国撤兵之日,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安国国主忽然重病在床,一倒不起,整个安国陷入一片混乱。 因此,原本承诺的退兵,此刻也突然没了下文。 大陇数次派人前去与安国皇室商谈此事,却都没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是被二皇子拒之门外,就是迫于安国皇室内斗无法进行协商。 如今的安国分为两大派别,分别是以大皇子为首的保守派,即同意撤兵。 以及二皇子为首的激进派,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大陇斗下去,叫嚣着要死磕到底,丝毫不畏惧攻城战车之威。 一时间,形势陷入了僵局。 于是,陛下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只能让四大王府暂时按兵不动。 事实上,如今有了攻城战车,各大王府可谓是跃跃欲试,巴不得立马试验一下其威力。 原本三月归期,眨眼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安国那边两大皇子争得头破血流,却迟迟没能分出个结果。 苏易看着手中来自朝廷的消息,感到十分发愁。 这下好了,东西给出去了,可昌城却不一定能拿下,这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要是熬过最后撤兵还好,万一殊死抵抗,四皇子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到时候凭借镇西王府区区五万兵马,如何能与四皇子的十几万大军争夺。 不仅是他,另外各大王府也都在期盼消息,只等陛下下达号令。 这天,苏易突然收到密信:“少主,吾等明日或可抵达!” 罗良他们,终于要回来了!苏易松了一口气。 他真担心罗良等人都不能及时赶回来,不然万一谈判破裂,四皇子必定会捷足先登。 次日,罗良、余小小、庞冲、孙嘉、彭鸣五人如约而至。 “参见少主!!” 见到苏易,五人齐刷刷单膝跪地。 不同于以往的军中正派气息,此刻的他们则是多了几分真正武者该有的超脱气质。 从他们眼神中,苏易能够察觉到他们各自都领悟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其中,余小小的气息最渗人,那双冷漠的眼睛如同潜藏于黑暗中的毒蛇,让人脊背发凉。 “不错,看样子都突破一品了!” 耗时四个月,五人尽数迈入一品,苏易也是欣喜不已。 “多谢少主成全!” “是你们自己天赋足够高,不然仅凭外力根本无法做到这一步。” “说说看吧,各自都去了哪?” “回少主,我和庞冲去了极北寒地,余小小和彭鸣则是南境万毒岭,孙嘉去了西部荒漠。” “吴峰那家伙,倒也会选。” 五人去的地方都是极度危险地方,其目的就是让他们远离尘嚣,在经历生死的同时静下心来感悟出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 第105章 乡下母女 极北寒地、万毒岭、西部荒漠,当今五大绝地之三,人迹罕至、环境恶劣,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其中。 古往今来,踏入之人几乎是九死一生。 据去过的人所述,这些地方存在着无数凶猛异兽,部分实力足以比肩一品巅峰乃至半步道宗级别的武者, 故而,即便是千余年的历史文献古籍,对这些险地的记载也寥寥无几。 战场虽说是武者磨砺的极佳之地,可终究有太多的干扰因素。 故而,苏易让破军营战士去绝地历练,除了增强实力之外,更多的是让他们回归于最纯粹、最原始的野兽本能。 如此,方能最大化提升战力。 或许对于破军营将士来说这条路有些残忍,身为人,苏易却训练他们释放内心的兽性。 可唯有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破军营方能成为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无敌之军。 了解完五人三个多月的历练之旅,得知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怎样的危险,苏易不禁为之动容。 他也没想到,那些地方的险恶程度远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来得可怕。 “是我对不起你们...” 如若镇西王府再强大一些,他们完全可以前往各大宗门密地深造,根本无需冒这么大的风险。 因此,苏易心中十分惭愧。 “少主,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您不必担心我等。”庞冲微微一笑,露出左眼正中心的一道刚结痂伤痕。 看起来惊悚,此刻却给人一种极其亲近之感。 除了庞冲,其余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不小的暗疾。 特别是余小小,苏易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其体内蕴含着一股极致寒气,时刻侵蚀着他的经脉。 若非是突破了一品,丹田内气强大到足以将其抑制,恐怕此刻的她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是啊少主,我们成功突破您应该高兴才对,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孙嘉淡淡一笑,仿佛已经将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抛之脑后。, “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这段时间我会挨个给你们调理身体。” 这是苏易唯一能为他们所做的,哪怕无法彻底解决暗疾,稍微减缓些也好。 罗良等人回归并突破一品武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镇西王府,周泽、朱渊、沈图、胡德一乃至葛封众人第一时间赶来祝贺。 一时间,原本冷清孤寂的王府,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近段时间洛城各大世家用手段笼络了不少武者高手,且屡屡挑衅镇西王府,希望各位可以来帮帮忙。”谈笑之间,朱渊突然开口要起人来。 沈图见状,连忙看向罗良,主动请求道:“清水城近段时间也不太平,贼寇不止、祸患未除,希望罗统领可以前往镇压...” “自从吴峰带人走后,神机营护卫实力严重不足,少主您看...”还是周泽聪明,直接找到苏易,朝他眨巴眨巴眼。 本以为是个久别重逢的同袍聚会,不曾想竟都是为抢人而来。 也是,罗良等人离开的这些日子,虽说一切都在缓慢发展,却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顶尖战力,使得他们做起事来畏首畏尾。 而今得知罗良五人尽皆突破,如何能不想要。 “这些事我已经在考虑了,你们不必着急。” 既然他们回来了,苏易自然要为其安排合适的事情,只是眼下西境战局瞬息万变,随时都有可能与安国再次爆发战争,镇西军营同样也缺少强大且有能力的统领。 人才、高手,终究还是稀缺了一些。 不过正因为如此,或许安国内乱对于苏易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 要是他们真将昌城如约交出,恐怕以镇西王府目前的实力,也难以守得住。 届时他们镇西王府实力羸弱,却坐拥如此之多城池,势必会遭到各大王府乃至朝廷的针对。 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苏易也难免有些发怵。 如今,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强大自身,起码可以与之在西境的兵马相抗衡,才不至于成为盘中餐。 ...... 寒风凛冽,细雪飘零。 不知不觉,转眼间便已入了冬。 洛城的冬日比陇都冷的多,但苏易却莫名地感觉神清气爽,毕竟少了些阴谋算计,多了些人情冷暖。 “少主,天凉,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余小小为苏易披上白貂裘,温声提醒着。 “小小,你看这下方百姓的脸,相比起半年多以前有何不同?” 闻言,余小小低头看去,只见塔楼下方一个个忙于奔波的百姓。 好一会,她才试探着开口:“之前面黄肌瘦,现在红润饱满,可见这半年来在少主的引领下,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往好上许多。” “非也,你之所见太过于片面,最显着的区别,是他们脸上多了笑容。” 笑容?难道不是正常现象吗?余小小有些不明白苏易想说什么。 “属下愚钝,未明其意!” “笑容是最能看出百姓们生活水平的东西,不仅仅包括吃饱穿暖,而是内心得到极大满足后的表现。” “......”余小小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无法言喻。 “总之,现在百姓们很快乐就对了。” 苏易也不想多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偶然心有所感罢了。 如今的洛城,包括清水城,在他的治理下已然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即便到目前为止,所展现出来的整体社会模式与上一世天差地别,但相较于眼下封建背景而言,已经有着明显的改观。 “若儿走快点,不然就赶不上洛天学院招生考核了!” 刚下塔楼,就看到一名女子拉着六七岁的孩童急匆匆地路过。 “阿娘,若儿累了!”说罢,女童就坐在地上撒起了娇。 女子是一个典型的农妇,朴实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雀斑,眼睛清澈而有神,粗糙的双手布满了老茧,略显干枯的头发简单地梳在脑后。 名为若儿的女童,应是被父母溺爱着,穿着光鲜,眼睛如星星般明亮,闪烁着纯真与好奇。 苏易估摸着他们多半是从乡下长途跋涉而来。 半月前,由镇西王府开办的洛天学院正式向全洛城范围内招生,但凡是年满六岁且不大于十二岁的孩子,皆有机会进行学院考核。 一旦通过,学院将免费让其入学。 最重要的是,这次招生不限出身、不限性别。 也就是说,出身卑微的乡间百姓,甚至是素来不允许入学堂的女子也都可以参与考核。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洛城百姓来说是何等的珍贵,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故而,这些天来到洛城参与考核之人不绝如缕,倒也不觉着奇怪。 然而,就在苏易准备离开之际,却突然传来一阵讥讽声: “我呸!一个低贱的乡下人,竟也妄想进入洛天学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第106章 作死的青年 扭头看去,发现在那对母女的身边,此刻正有一世家子弟对着他们叫嚣辱骂。 原来,刚才女童撒娇之时,一个没注意竟扑在了世家子弟的身上,故而引得其大骂不已。 “公子,不好意思,若儿不是有意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因为是女儿的过失,母亲只能连连赔罪,卑躬屈膝地乞求模样看起来很是怯弱。 “无知贱民,这几天洛城就是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识相点赶紧给我滚出洛城,洛天学院不是你们这种卑贱的人应该来的。” 哪怕母亲低三下四地求放过,那人依旧不依不饶,一口一个贱民肆意羞辱着他们母女,还扬言要将他们赶出洛城。 很快,四周就围满了一群看热闹的路人,其中不乏有跟他们一样都是从乡下来的人家。 如果只是羞辱,母亲尚且能接受。 可眼下对方要赶自己走,为了女儿的前程,她决不能再忍气吞声。 于是,她鼓起勇气回怼道:“城主府发出的告示中写的清清楚楚,洛天书院奉行的是有教无类,任何人都可以参加考核,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与此同时,周围不少人随之附和: “苏王说过,人无高低贵贱之分,洛城百姓人人平等!” “就是,要不是我们辛辛苦苦耕种,你们这些人哪来的吃食,怕是早就饿死了。” 面对众人的反驳,那人也毫不畏惧,反而愈发嚣张地扬言:“还凭什么?就凭我父亲是洛天书院的招生老师,这个理由充分么。” “什么!?他父亲居然是招生老师?那岂不是说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莫非洛天学院所说的有教无类是糊弄我等的说辞?难怪我儿素来聪慧过人,考核却没通过,竟是背后有此猫腻。” “唉~~看来多半是城主府用以搏名声的手段罢了,果然终究还是与以往一样。” “果然,天下的乌鸦一般黑,看来传闻果真是假的...”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方才还对城主府赞不绝口的众人,却突然满是失望与唾弃。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嚣张跋扈的青年。 苏易本不想插手这些琐事,可眼下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再让这件事继续发酵下去,恐怕城主府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名声就要彻底毁于他手。 于是,他扭头在余小小耳边说了几句,紧接着独自一人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诸位,此人满口胡言,请大家相信城主府,洛天书院绝不是他口中所说那般。” 嘹亮的声音突兀响起,人群迅速将目光汇聚到大步走来的苏易身上。 苏易神情自若地来到那对母女身旁,先是示意她们不要害怕,然后转身看向四周的人们。 “我在此向大家保证,洛天学院绝无高低贵贱之分,只要能通过考核,学院就断无拒收的道理。” 正当苏易耐心向大家澄清洛天书院时,那不知死活的青年又在一旁出言讥讽: “你保证?真是可笑。我父亲可是招生老师,难道我所说的话大家不信,要去信你一个寂寂无名的家伙?” “给我闭嘴!!!”苏易猛地回头对那人怒斥,眼眸中迸发出一缕冷冽气息。 屡屡败坏城主府名声,哪怕自己好心出面维护他依旧如此,苏易哪怕脾气再好,也有些动怒了。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今儿个我偏要说。”面对苏易爆发出来的惊人气势,青年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咬咬牙不服输地继续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大家莫要听他的,实话告诉你们,不止是洛天学院,之前那些通商贸易惠利,城主府也没少暗中动手脚。 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大多数借钱想要发财的商户,最后不都是赔得倾家荡产? 还有,说是减少商税,实则城主府却利用逼迫商户购买劣质车船等行径疯狂敛财,如此一来,名声有了,钱又捞到了...” 那人滔滔不绝地在那信口妄言,却不知苏易的脸色正随着他的话逐渐一点点变得阴沉。 如果说刚开始他只是心有不悦,那现在的苏易,已然彻底动了杀心。 “怎么样?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说完,那人还不忘挑衅般地朝苏易耀武扬威。 “好,你很好!”苏易都被气乐了,也顾不得再去与之争论。 自古以来,泼脏水永远都比澄清艰难,何况此刻哄闹躁动的群众已经不会再去听自己的解释。 他们更相信那家伙的话,因为与其让他们相信是自己的无能,如此或许才更容易接受些。 再次看向地上的母女,发现他们原本抱着憧憬而来,此刻目光中俨然满是失落与懊悔。 “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们太天真了。”说着,女子就要拉着女童的手离开洛城。 “等等!”苏易急忙上前阻拦。 “夫人,切莫因他一人说辞就盲目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具体如何还是得亲眼看到才能知晓。” “小先生,实不相瞒,我又何尝不愿试上一试。只是考核需要三天,洛城住宿和吃食何其昂贵,若换做是你,愿意为几乎已经知道答案的结果耗费小半年攒下的银两吗?” 女子摇摇头,满脸的无奈。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否稍等片刻。” “...好吧。” 见苏易如此执着,即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女子也只能点头答应。 反正都要走了,多待一会也没什么大碍。 不多时,就在一众激烈探讨城主府所作所为时,不远处的人群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声。 “那不是洛天学院的院长吗?他怎么来了!” “莫不是听说这里的事情,特地来解释的?” “还解释什么,都这么明了了,无非是想要遮掩自身的丑陋罢了。” 院长都还没说什么,人群中就爆发出一些唾弃调侃之语。 紧接着,只见洛天学院院长带领数名招生老师,不顾周围人的风言风语,直愣愣地朝着苏易快步走来。 满头大汗的他连汗水都来不及擦拭,似乎是生怕自己走慢一点,从而导致苏易怪罪于他。 来人正是朱渊曾经在内阁时的后生,名为艾穆。 在其身后的几名招生老师,其中一半都是当年艾穆的同窗,另外几人则是出自洛城当地某些书香世家。 “卑职参见苏王!!” “参见苏王!!” 第107章 解决舆论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些位高权重之人果断对着面前这位青年单膝下跪。 院长微微抬起头,目光躲闪地望向苏王所在的方向,招生老师则恭敬地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僭越。 特别是其中一人,在看到苏易身后耀武扬威的自家儿子之时,整个人瞬间惊恐地连连发抖 “苏...苏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人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青年竟是赫赫有名的苏王。 紧接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城卫兵瞬间将这片闹市街头围了起来,一个个庄严肃穆的将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在场百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内心惊惧不已。 随后,朱渊带着一众手下匆匆赶来。 在来的路上,通过手下他就已经知晓了情况。 狠狠瞪了一眼艾穆以及其身后的黎兴荣,朱渊这才诚惶诚恐地看向苏易:“卑职御下无方,还望苏王恕罪。” “朱渊,我将洛天学院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管理的?”苏易冷冷的回应,哪还有前些时日城主府宴会上儒雅随和的模样。 “这...卑职知错,定会给苏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朱渊十分了解苏易的脾气,别看苏易平时对他也十分尊重,可真要触及了底线,别说他,就算是罗良、九皇子诸类亲信,也绝不会姑息纵容。 “给我交代?” “不不不,是给各位父老乡亲交代。” 说着,朱渊猛然转身,对着在场众人高声说道:“诸位,我朱渊在此保证,洛天学院绝无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如若不信,学院可邀请各位进行现场考核观摩,若有异义可当场提出。” “至于通商贸易,也从未逼迫任何商户强买强卖,一切全凭自愿。” “最后,做生意本就有赚有亏,本就没有绝对成功的,这一点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朱渊郑重地向百姓许下保证,引得众人惊呼。 如若是镇西王府发布声明,或许他们还会怀疑有所猫腻,毕竟那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但这可是堂堂洛城知府的亲口所说,要知道,相比起那遥不可及的王府,知府大人相对来说更值得他们信任。 这半年来知府大人的所作所为,始终秉持着为民服务的态度,不仅丝毫没有架子,反而屡屡亲力亲为树立榜样,与百姓同甘共苦,故而在百姓的口中享有极佳的声誉。 “既然知府大人都这么说了,看来果真是那个世家子弟胡乱诽谤,其目的就是为了败坏城主府的名声!” “听说因为知府为百姓谋福利,从而触及了洛城不少世家利益,依我看,多半就是那些世家背后使坏,想继续让我们像以前一样被其奴役。” “我就说嘛,如若镇西王府真想敛财,大可在拿下洛城之时就肆意剥削,何必还要费这么大功夫开学校、推动促进开商贸易呢。” ... 因为朱渊的一番解释说明,短短时间内场面就呈现了两级反转。 刚才还对镇西王府存在质疑的百姓,此刻也都纷纷主动为之说明,甚至连幕后的使坏之人都猜测了出来。 由此可见,沈图这名知府在百姓们眼中是多么的有分量。 解决完百姓疑虑,沈图又将目光挪到黎兴荣的身上。 霎时间,黎兴荣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心中不断暗骂着逆子。 “知府大人,犬子所作所为在下毫不知情,还望大人明察...”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黎阳失神喃喃道。 他不就是像往常一样欺负了下这些乡下人吗?怎么连院长、知府这些大人物都来了。 还有,传闻中几乎从不露面的苏王居然就是刚才被自己辱骂的家伙! 天哪,怎么事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尽管他脑袋还有些发懵,但有一件事他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那便是:他完蛋了! “逆子,你给我闭嘴!”眼看黎阳还想说什么,黎兴荣暴喝制止,甚至就要上前一巴掌打死这个不孝子。 接着黎兴荣快步凑上朱渊跟前,用擦拭着冷汗的方式来掩饰脸上的惊恐不安。 “知府大人,我黎家素来老实本分,且对镇西王府忠心不二,犬子定然是被人利用了...” “具体如何我自会调查清楚,用不着你解释。”朱渊冷哼,随后大手一挥,身后几名随从官差迅速上前将黎阳给当场拿下。 “爹!救我!”突然被捕的黎阳大声向父亲求救,然而黎兴荣都自身难保了,又怎护得住他。 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黎阳所作所为的确是被人指使,并未牵扯到黎家上下,如此一来起码能保得黎家满门的性命。 而对于黎阳来说,扭曲事实败坏城主府名声、煽动舆论、辱骂苏王...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已然难逃罪责。 苏王全程静静地站于一旁,没有再插手任何事情。 朱渊解决问题的速度很快,处理方式也并无不妥。 黎阳被带走后,朱渊转身看向苏易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其身后的母女二人。 “苏王,这两人是...” “见过苏王、知府大人!方才民女对镇西王府出言不讳,罪该万死!”看到两人朝自己走来,女子顿时被吓得跪倒在地,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无妨,此事怪不得你。”苏易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下你可以放心带她去参加考核了!而且你在城内的衣食住行都将由城主府负责。” “多谢苏王!”眼看自己不仅没有遭到降罪,反而苏易还为其免费提供吃住,女子顿时喜出望外。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解决完母女俩的情况,苏易在余小小的护送下迅速离开。 至于接下来的收尾工作,相信朱渊会处理好,用不着他费心。 殊不知,就在苏易离开之际,女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眶中已然噙满了泪水。 “季郎,这就是你拼了性命也要救的人吗?看来果然没救错!!” “娘,刚才那大哥哥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哭呢?”稚嫩的若儿看到母亲落泪,疑惑道。 “他啊,就是你爹当年誓死也要保护之人。” “哦~~” 女子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跟自己面对面的,居然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王,那个她的丈夫用献祭性命保护之人。 第108章 七公主失踪 难得安生两日,苏易可不想将精力放在洛城世家的身上。 他相信以朱渊的能力,定会找出幕后指使,何况前几日沈图也从清水城调了过来,可以助其一臂之力。 昨天前线传来消息,罗良等人率领的镇西军这个月又接连拿下了数个城镇,几乎是四皇子的两倍之多。 如今的青州,也就只有昌城以及其周边些许小城不曾收复。 不是苏易他们攻不下来,而是安国正处于动荡之际,若真是把他们惹急了,到时候鱼死网破就不好看了。 反而就像现在这般趁敌疲弱慢慢蚕食,既可以最大化地减少伤亡,还能步步紧逼给压力。 等到时候围局已成,即便安国再想反抗,仅凭区区一城之力根本不足为惧。 这是他们王府与皇室共同商量之后的结果,目前看来,算是较为明智的抉择。 “少主,有消息了!” “说!” “这段时间据我们的人调查,当年除了柳婉晴母子以外,还有一名镇西王府管事的尸体没找到。” “何管事?” “就是何管事,当年王府覆灭他也随之失踪。直到上个月,我们在济城的眼线突然发现了他的踪迹。” “济城?跑到通州去了么。” 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济城,不过那可是二皇子的地盘,贸然前去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就在苏易头疼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去通州之际,恰好陇都那边传来一个意外消息--七公主在通州失踪了! 根据消息所述,偷跑出皇宫的七公主本是想来找自己这一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君的,没曾想居然走错了方向,直接跑到了通州去,随后下落不明。 陛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立即下令让二皇子哪怕将通州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七公主找到。 真是要睡觉来了枕头,正愁怎么才能有理由,这不就来了。 于是苏易主动请缨说愿意前往通州帮忙找人,还美其名曰七公主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又是来找自己的,理所应当让他出一份力。 对此,陛下果断应允。 于是,没过几天安生日子的苏易,又再次踏上了前往通州的道路。 此之一行,除了寻找何管事的下落外,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找到镇西军九大旧部之一的尖刀营。 这消息是苏易花费了巨大代价才从北辰启口中买来的,说是在断空城有一人无意间使出了当年尖刀营才会的镇西军刀法。 苦苦寻找多年,如今九大军营旧部终于有下落了,苏易岂会不亲自前往。 ...... 通州,绥宁镇黑虎寨。 一名穿着枣红色婚袍的女子蜷缩在床角,埋进双腿间的脑袋不断地传出啜泣声,时而抽搐的身躯微微颤动。 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挂着泪珠,秀发如瀑布般乌黑亮丽,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殊不知,她就是二皇子翻遍整个通州也要找到的大陇七公主。 此刻的她满心懊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任性,不顾父皇的劝阻擅自离宫。 然而,事已至此,纵然有百般不愿,她恐怕也无法逃离这一魔窟。 半月前的一个夜晚,七公主瞒着所有人偷偷逃出皇宫,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青州的征程。 她们主仆二人穿过繁华的都城,越过潺潺的溪流,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西境。 然而,对西境情况一无所知的她们,却无意间踏入了通州之地,而且还闯入了匪患最为密集的山林。 茂密的树林中,树木参天,枝叶交织,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果不其然,本就迷路的她们还不等找出离开密林的方向,突然一群凶悍的山匪从树林中窜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于是,她们便被带到了山寨中。 这座山寨位于一座险峻的山峰之上,周围环绕着陡峭的悬崖,山下豺狼猛兽遍地出没,一不小心就会命丧虎口。 不同于其他山寨寨主那般凶神恶煞,抓七公主的寨主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年轻男子,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野性和不羁。 当看到七公主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时,素来不近女色的他也不禁为之倾倒,顿时心生求娶之意。 七公主极力反抗,可奈何不论她如何严词拒绝,哪怕搬出了自己是大陇公主的身份,也毫无效果。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山匪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成日刀口上舔血,又怎会顾忌其公主的身份。 眼看着明日一大早自己就要被迫嫁给一个无恶不作的山匪,七公主内心绝望至极,除了失声痛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苏易,你个混蛋,要不是你,本公主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一边哭,七公主一边咒骂着苏易。 此次偷出宫,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苏易退婚,她可是堂堂七公主,岂会莫名其妙嫁给一个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家伙。 可无论她如何求父皇,父皇都不答应自己下旨解除婚约,于是她只好亲自去青州,想要当面跟苏易说明。 在她看来,此婚约是苏易提起,所以只要他跟父皇说解除婚约,父皇定然不会拒绝。 谁曾想,还不等见到苏易,她就深陷囚笼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除了咒骂责怪苏易,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 夜色寥落,繁星点点,深夜的山寨阴冷寂清。 七公主孤身一人待在悬崖边的房间,门口则是被两个山匪死死看着,不让她轻易逃跑。 端坐于桌案上的她看向窗口外的悬崖,阴郁绝望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摆脱这可怕的命运。 耳边时而传来隔壁喝醉了酒的山匪喧闹叫嚣声,隐约可听见他们是在祝贺寨主即将迎娶夫人。 第109章 逃离 不多时,门外传来贴身婢女芙蓉的声音: “小姐,是我!” 打开门,只见芙蓉端着饭菜走入房间,手臂和脸上满是淤青红肿,衣服和头发凌乱不堪,已经干了的泪痕清晰可见。 见她这副模样,七公主急忙上前询问: “芙蓉,你怎么了!?” “回公主,奴婢没事。”芙蓉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想让七公主安心。 “公主,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这是我刚做的,多多少少吃一些吧!” “他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七公主哪还顾得上吃东西,说罢就要上前查看芙蓉的伤势。 面对公主地好心询问,怎料芙蓉就好似老鼠见到猫一般,身体突然本能地往后一缩,神色惶恐至极,原本端着地饭菜随之摔落在地。 “不...不用了!”芙蓉惊慌说着,随之蹲下身子开始打扫起地面。 就在这时,公主赫然发现芙蓉的裙底竟沾染着一大片猩红血迹。 再加上方才她进入房间时颤颤巍巍的步伐,公主似乎明白了什么。 虽说她还未经人事,却也能想象得到这一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直就是一群畜生!!”七公主暴怒不已,罕见的爆了粗口 同时,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愤怒、懊悔、自责... 她缓缓上前,轻轻抱住芙蓉,眼泪不断涌出:“芙蓉...” 此刻,她们二人不再有主仆之分,有的只是同患难姐妹之间的彼此安慰。 短暂互诉衷肠后,两人的心情这才平复许多。 之后,芙蓉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旋即神情变得严肃认真:“公主,我有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 “真的?”闻听此言,公主大喜。 自从被抓入了这山寨,她每日每夜不想离开,如今听到芙蓉这么说,自然欣喜若狂。 “嗯!我可以试着在那些山匪喝的酒里下些蒙汗药,趁他们熟睡之后,我再将门口的两人引走,届时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接着,芙蓉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大致地图的手帕,将离开山寨的安全路线告知于公主。 “那你呢?”将具体路线记了下来,公主关切询问芙蓉该如何脱身。 “公主只需出去以后告知官府自己的身份,然后让他们带官差上山来救我,芙蓉会没事的。”芙蓉微微一笑,给公主一个放心的表情。 “如此倒也可行...”公主点点头,对芙蓉的话深信不疑。 只是她没注意,芙蓉说话时的眼神,是那么的决绝。 身为公主婢女,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哪怕为之付出生命。 况且她本就是个视贞洁比天大的保守女子,在被那些残暴的山匪凌辱之后,她更是没了一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若不是最后想到公主还等着自己去救,她或许早已寻了短见。 两人商量好之后,紧接着芙蓉借口要再去为自家小姐盛一份饭菜,离开了此处。 等她再次回来,前堂山匪的嘈杂喧闹声也戛然而止,多半是已经被蒙汗药迷晕了。 忽然,公主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动静。 透过门缝看去,果然看到那两人正一左一右揽着芙蓉朝隔壁的闲杂柴房快步走去,手上还不断的在芙蓉身上肆意乱摸,一脸的猥琐淫荡模样。 “...” 见此情形,公主怎会不知芙蓉是用何种方式引走的两人。 她知道此刻不是鸣不平的时候,而是离开的最好机会。 于是她趁着看看守不在果断溜出房间,按照记忆中的逃亡路线拼命朝着山寨外跑去。 这边,喝得酩酊大醉的寨主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去看看这个即将与自己成亲的娘子。 接连敲了好几次房门,却都未得到回应,进而直接推门进入。 “娘子...” 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房门,叫喊着自己的娘子,抬头一看,却发现房间里已然空空如也。 霎时间,他顿感不妙,原本的醉意顷刻消失无踪。 清醒过后的他立即大声叫喊着负责看守房门的手下,随后那两人神色匆忙地从旁边柴房姗姗来迟。 “人呢!?”寨主怒喝道。 “这...”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又怎会知道人去哪了。 随即,寨主看了眼两人身后衣衫不整的芙蓉,心思敏锐的他立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你?”寨主并未发怒,而是眼睛死死盯着芙蓉,饶有意味地说道:“有意思,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你这般忠一不二的婢女!” “我呸!就你,还想娶我家小姐,下辈子吧!”芙蓉也是个烈性子,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公主也已经逃走,她没了顾忌,自然不用再虚与委蛇,直接对着寨主吐了口唾沫。 “呵呵,你莫不是以为她真能跑得掉?”面对芙蓉的挑衅,寨主莞尔一笑。 说着,他一把抽出芙蓉腰间的地图手帕,看到上面竟然从自己桌子上的地图誊抄而来,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之意。 “没想到准备还挺充足,只可惜啊,你所指的路并非是离开此处的,而是条有去无回的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闻言,芙蓉顿时内心感到有些不安。 “这可不是离开山寨的路,而是去往密林最凶险之地的,那里别说寻常人,就算是我们这些武者,踏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 “什么!!?” “哎~~可惜了我那如花似玉的娘子了,都还不曾让我好好享受过,就要这么没了。” 寨主摇摇头,略微失望地出言感慨,似乎对那深处之地极为忌惮,乃至都不愿派手下去救人。 ...... 另一边,七公主按照路线一直跑,却发现迟迟没能离开密林,反而周围的树木愈发茂密,连道路也逐渐被灌木覆盖。 难道是我又记错了? 鉴于有之前走错了州地的例子,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迷路了。 不知不觉,已经跑了两个时辰,已经精疲力竭的她大喘着粗气瘫坐在一片野草地。 丛林间时而发出野兽攒动的疏疏声,让她感到心底一阵发寒。 不经意间,一双双黑暗之中的散发着红光的眼眸掠过,顿时令她汗毛直立。 刚才满脑子想的都是逃命,如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又迷失在这人迹罕至的丛林,凄冷阴祟的环境以及随时可能会要他命的野兽给她带来的恐惧丝毫不弱于山寨那些匪徒。 除此之外,还有她不信鬼魅之说,但眼下的气氛着实有些渗人。 深更半夜,孤身一人在密林深处,野兽徘徊,耳边怪异低吟声不绝如缕,哪怕再胆大,也止不住地会感到脊背发凉。 万一真有鬼魂妖怪,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随着在这里待得越久,那股对于未知的莫大忌惮逐渐被无限放大,直至她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她开始大声求救,只希望有人万一路过此处能够出手相助,万分绝望之下,甚至都觉得哪怕是那些山贼来抓她回去也未尝不可,起码还能活着。 “有人能来救救我吗!?” 她的声音愈发微弱,两日未进食,又经历了持续不断两个时辰的逃亡,饥寒交加的她躺在草地上就这么昏迷过去。 第110章 密林偶遇 等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正完好无损地躺在草地上,且并无被野兽啃咬伤害的迹象。 “哦?终于醒了啊!” 听到声音,七公主扭头看去,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好几个人,还有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火堆。 只见其中一名长相白净的青年正坐在旁边青石上喝着水,握着水囊的手纤细白皙,长长睫毛下的眼眸有意无意地瞥向她,微风吹动着他的秀发,其俊朗的外表一览无余,在暖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公主被其绝美的容颜吸引,仿佛都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于极度危险的密林深处。 “这么盯着我作甚?口渴了?” 说着,青年朝不远处的手下使了个眼神,随即一个装满的水囊精准落在了她的手边。 这时公主才恍然醒悟,随即打开水囊大口畅饮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此刻的形象。 刚喝舒服,一个香喷喷的肉饼就递了过来。 抬头望去,青年已经来到她的身边。 “谢谢!”饥饿难耐的她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接过大吃特吃。 “迷路了?” “...” 还真是迷路,青年犹豫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眼下附近并无人烟,如果不觉得是坏人的话,就先跟着我,等我办完事再送你出去,如何?” “少主!”一旁的手下刚欲开口说话,就被青年摆手打断。 “嗯!”公主低着脑袋点头,微弱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害怕与不安。 她哪有拒绝的道理,虽然突然出现的几人的确来历不明,可她又有其他选择? 凭她一人,恐怕还不等她找到出去的路,就会被森林中的凶猛野兽给撕成碎片。 而且看这家伙也不像是坏人,倒不如先跟他走,起码有人作伴。 “我叫苏不易,你呢?”苏易随口在自己名字中间多加了一个字,以此来掩饰自己。 虽说这荒山野岭的,几乎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可保不准有人知道苏易这个名字。 “...” “看你年纪也不大,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女子,就叫你傻白甜吧。” 眼看这女子半天憋不出几个字来,苏易也懒得跟他多废话,便随便给他取了个外号。 反正对于他来说都是顺带过客,知不知道名字也无关紧要。 不一会,傻白甜就吃完了偌大的一个肉饼,如此惊人的食量让苏易都有些自愧不如。 看来,应当是饿好几天了。 “吃饱了就跟上吧。”见傻白甜吃完,苏易就忙不迭地开始继续赶路。 因为等这傻白甜已经浪费了小半天,要是不加快点步伐,恐怕明晚之前是赶不到目的地了。 三日前,苏易千里迢迢从青州来到通州,得知那何管事居然加入了百兽林的一个悍匪寨子,第一时间就朝这里赶来。 没曾想,半道却碰到了一个晕倒女子,而且当时的她差点就要命丧虎口。 出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苏易让葛封救下了她,并一直在旁边守着等她醒来。 带着傻白甜又走了大半日,苏易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冷冽的寒风不断冲击着体内的阴煞之气,让他倍感难受。 接连吃下好几颗颗活血丹,苏易这才好受不少。 他的隐疾愈发严重,连活血丹都快要没用了,或许只有回阳丹才能压制。 只是制作回阳丹的药材极其罕见,且稍有不慎就会让经脉爆体而亡,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吃那玩意。 “葛封,还有多久?” 闻言,葛封低头看了眼地图:“回少主,约摸着明晚之前就能到地方。” “如此看来,倒也不用急了。”苏易说着,耳朵猛地一颤,目光突然一凝,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跟了这么久,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紧接着,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这个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傻白甜,开口询问: “饿了没?” “嗯!”她点点头,如蚊子般的声音传出。 “那暂且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庞冲、葛封,你们弄两个帐篷!” “是,少主!” “帐篷?那是什么东西?”听到帐篷二字,傻白甜感到疑惑。 遂侧目看去,只见那两人分别从背后行囊里掏出一个奇怪的黑色幕布,而后迅速将四个角用坚硬的铁针钉入泥土之中,最后随便捣鼓了几下。 顷刻间,两个足以容纳好几个人的“帐篷”就这么搭好了。 “这就是帐篷?”傻白甜喃喃。 这东西就跟军营里的营帐相差无几,竟是将其缩小了些,而且还如此方便。 或许在别的地方没什么用,可在这常有野兽出没的林间,简直就是稀罕宝物。 “今晚你睡左边的那个,记住,等会晚上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没让你出来千万别露头。” “嗯!”傻白甜老实地点点头。 虽然苏易是在命令她,可她却并未有任何反感,而是体会到的是关心。 进入帐篷,她发现里面不仅有松软的睡垫,还有被子和枕头。 最重要的是,那凌冽的冬日寒风根本吹不进帐篷里,所以里面十分暖和。 恰如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难以想象若是没有这帐篷,她今晚又该去往何处,怕是冻死都有可能。 舒舒服服地小憩片刻,突然被苏易叫她出来吃东西的声音吵醒。 刚探出头,她就闻到一股飘香四溢的味道。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苏易正在火堆上烤着刚抓来的鱼,如此诱人扑鼻的香气,就连皇宫御厨所做都远远不如。 “好香啊!”她不自觉地惊呼,肚子也随之咕咕作响。 “原来会说话啊!还以为是个哑巴呢。”调侃间,苏易递过一条已经烤好的鱼。 “你才是哑巴。”公主气呼呼地说着,接过烤鱼舔了舔嘴就小心翼翼吃了起来。 “哟呵,看来恢复得不错嘛,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就不怕我把你丢在这里?”苏易笑着威胁道。 “你不会的。”傻白甜看向苏易,眼眸中满是嘚瑟与自信。 这一天来,通过她的观察,发现除了这家伙的几个手下看起来有些吓人以外,这个被称之为少主却十分随和,还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看这样子,明显就是个心地十分善良之人,又岂会做出弃她于不顾的事情来。 不知为何,她与这个苏易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难道这就是话本里常说的宿命? 公主也是女子,自然对爱情有着无限憧憬,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去青州找苏王退婚了。 而今危难之际,一名救世主从天而降救了她,如此足以刻骨铭心的情景,怎会让她不心生涟漪,何况对方还生得如此俊俏,这让难免会让她遐想非非。 “呵呵,这妮子,倒也心大。”苏易听到傻白甜这话,不由得哑然。 真不知该说她是天真还是傻,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 吃饱喝足后,傻白甜便靠坐在一边,目光徜徉,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第111章 六名一品初期刺客 不多时,苏易见傻白甜回到了帐篷,想来应是入睡了。 他不知道这妮子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多问,看她那略显狼狈的模样,估摸着多半是刚从附近的山寨里出逃。 墨色的天幕笼罩着大地,没有一丝光亮。 浓稠的黑暗如同一潭死水,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寒风吹过,树枝在黑暗中摇曳,恍如鬼魅在张牙舞爪。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模糊不清,只隐隐约约透出一丝阴森。 是夜,注定不会太平! 忽地,林中簌簌作响,几道黑影飞速撺掇,眨眼间便来到苏易所在之地。 他们共有六人,黑衣素裹,银具遮面,双目锐利且透露着杀意。 “六个一品初期,这手笔不小啊!”苏易盯着眼前几名武者高手,嘴角微微上扬。 葛封与庞冲见状,遂从两旁石边弹射而出,落到苏易面前。 “对手有点棘手,你们俩可悠着点。”苏易谨慎提醒道。 “少主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靠近您分毫!” 说罢,葛封果断抽出背后的长枪,紧紧握于手中。庞冲随即一把撕开随身携带的行囊,将两只臂铠迅速穿戴上。 “老葛,左边三个是我的!”庞冲一边摇晃着脖颈,一边敲打着臂铠,咯吱作响的骨骼和金属碰撞声交错。 “老庞,你行嘛,可别打不过嘞!”葛封轻笑调侃着,仿佛丝毫没把对方六名一品初期的武者放在眼中。 “看好便是!!” 说罢,庞冲不由分说径直朝着左边三人狂奔而去,速度之快犹如穿梭于黑暗之中的幽灵,一路掠过之地,无数草木随之折断化作齑粉。 这就是一品武者的实力,一举一动都蕴含着惊人的能量! 眼看庞冲那边已经对上了,葛封却一直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对手。 他没有庞冲那么强横的体魄,贸然冲上前,万一对方早有准备,怕是会吃亏。 果然,那三人也不是吃素的,见葛封迟迟不为所动,便开始旁敲侧击地屡屡出手试探。 虽是以一敌三,可葛封与庞冲却依旧能够应付自如。 六名刺客见一时半会难以拿下两人,彼此相望了一眼,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攻势突然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终于动真格的了么!?”庞冲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远超之前的莫大压力,好几次几乎都快要危及他的性命,顿时神情不再轻松。 葛封那边也不好受,紧蹙眉头的同时屡屡被迫躲闪,身上也已开始出现些许伤痕,好不狼狈。 苏易发现这六人均是剑客,而且彼此之间配合得恰到好处,攻防兼备、威力不俗,若没有长期训练,绝对不会做到如此熟练。 一品剑客...莫非是飞剑山庄的人? 苏易发出疑惑,因为只有飞剑山庄才能有如此之多的剑术精湛且配合默契的一品剑客。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记错的话镇西王府和飞剑山庄素来无仇无怨,他们应该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皇室和三大王府了。 其中,嫌疑最大的莫过于镇北王府和二皇子,因为最先知道自己来通州的就是他们。 还有就是虎视眈眈的安国,即便他们正处于皇室内斗时期,却也不可不怀疑别有用心之人。 就在苏易琢磨这些人的来历时,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陷入了白热化,各自也都使出了看门绝学。 “葛家枪第三式--焚天!!”只见葛封一声怒吼,他手中的长枪突然爆发出阵阵破空声响,随后枪尖划过地上的碎石,产生的火花瞬间点燃了整个枪身。 刹那间,那杆长枪宛如一条火龙在夜色中舞动,每一枪挥出都散发着令人畏惧的热浪。 火焰缭绕的枪芒撕裂黑暗,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三名刺客席卷而去。 刺客们脸色微变,纷纷施展绝技抵挡,但那炽热的力量仿佛要将他们的防御尽数焚毁。 枪芒所过之处,地面被灼烧出一道道裂痕,周围的一切都在这强大的力量下颤抖。 那些黑衣人先是被葛封突然爆发的枪势给震住,而后身体在接触到火焰之际,衣服瞬间被火焰波及从而燃烧起来。 这是苏易特地让神机营为葛封精心改进的小把戏,利用火星点燃枪头喷出的油,从而可以展现出烈火缠枪的样子。 这并不是耍酷,而是那枪身上的油火在接触到敌人的衣服时,会迅速将其点燃,从而造成巨大威胁。 再配合上葛家本就强势的枪法,葛封的攻势威力足以提升数倍。 庞冲眼看葛封已然占据上风,不服输的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臂铠,给我开!!!”同样一声暴喝,庞冲的臂铠突然膨胀了近一倍,恐怖的体型如同巨大的石柱,蕴含着恐怖惊人的力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对手大吃一惊,急忙用剑身挡在胸口前。 怎料,铁拳与剑身碰撞,耳边赫然响起长剑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那拳头直奔对手的胸口而去。 轰!! 恐怖的力量,竟直接将对手的胸口几乎轰碎,身体如掉了线的风筝倒飞数十米远。 成功击杀一人,庞冲也是消耗极大,满头大汗的他承受不住这一击的反噬,只能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十分苍白! 另外两人看到自己同伴被庞冲一拳击杀,纷纷露出惶恐的神情。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要知道,同样是一品初期,他们虽然比庞冲略逊一筹,可却是足足三人联手,自认为即便短时间内三人无法击败,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击杀。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特别是那双可怕的臂铠,方才那一拳明显已经无限逼近了一品中期的实力,远不是他们能够抵挡。 可随后两人也察觉到了庞冲的虚弱模样,于是趁着他调整气息的间隙,迅速朝他奔杀而去。 只要将这家伙杀了,到时候他们再去支援另外三人,定能拿下此次战斗的胜利。 不过,庞冲又岂会是那种愚昧蠢笨之人,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之所以如此做为,除了是他的确消耗巨大以外,更多的是想诱敌深入。 果不其然,正当两人逼近庞冲,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际,突然庞冲猛然起身,手中的铁拳赫然轰出,趁其大意精准轰在两人腹部。 噗~~两滩鲜血喷射而出,他们顿时被打飞出去,重重地撞到身后的树干,几根锋利的树枝刺入其体内,将他们死死钉在树干上。 解决完三人,庞冲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胸口一阵涌动,突然喷出一口热血,身体一软就要瘫倒在地。 “老庞!!” 葛封见状,急忙冲上前将其扶住。 庞冲撇头看向另一边,只看到葛封的对手三人皆被挑断了手脚筋,已然被活捉。 而他则是只能拼着两败俱伤、趁敌人不备才将三人勉强击杀。 由此可见,葛封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真他娘的烦,又输给你了!”庞冲怒骂一声,随后便晕了过去。 “老庞!!少主,你看老庞他...”着急的葛封大声叫喊着,随后扭头看向苏易。 “他没事,不过只是耗尽内气强行催动臂铠第二形态而已,休息一会就好了。” 苏易随口应道,而后径直走向那三名已经被废了的杀手。 得知庞冲没事,葛封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将其背进帐篷好好休息。 第112章 苏易的另一面 阴森的树林间,昏暗的光线透过浓密的枝叶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 三个被挑断手脚筋的人,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如同一堆残破的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他们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毫无血色,狰狞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不敢相信他们出动了整整六名一品初期武者,竟被两个一品初期反杀。 呻吟声在这片寂静的树林中回荡,如同一曲悲凉的哀歌。 苏易伫立在他们面前,身影被阴影笼罩着,看似毫无威胁。 他的眼神冰冷如霜,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仿佛能将一切都冻结。 “给你们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苏易的声音低沉而轻佻,却如惊雷般在这片树林间炸响,一句句质问如利箭般刺穿他们的灵魂。 轻蔑漠然的眼神,仿佛在他眼中三人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品武者,而是几头肆意斩杀的牲畜。 而他们只能在痛苦中瑟瑟发抖,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撇过头去,一副誓死不说的架势。 “有意思,还挺有骨气。”苏易冷冷道。 说话间,他右脚若无其事地踩在其中一人的鲜血淋淋的手腕处,血肉夹杂着泥土与残枝,看起来触目惊心。 剧烈的疼痛令那人哀嚎连连,不断颤抖的身躯蜷缩成团,却无力摆脱苏易的折磨。 听到外面传来的凄厉声音,被惊醒的傻白甜好奇地从帐篷缝隙看去,尽管苏易不让他出去,但看看应该没事。 然而,当她定睛看去,却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场景。 如果说之前在山寨上经历的是无与伦比的绝望,那么现在眼前恍若地狱般的画面,乃至光是看上一眼就足以令她噩梦连连。 突然,苏易似是感知到了有人在看向自己,随即微微侧目。 昏暗密林中,伴随着月光抛洒,隐约看去,苏易不再是之前那副和善模样,此刻的他犹如遁入黑暗的魔鬼,纤瘦的背影给人一种极为惊悚的感觉。 特别是无意间看向她那道冷冽目光,是如此的冰冷可怖, 与之对上,傻白甜整个人瞬间寒意袭身,心脏猛然骤停,随即连忙惊恐地退了回去,颤抖的眼眸充斥着害怕与惊惧。 “遭了,忘了还有个傻妮子。”发现自己针对错了人,苏易大惊。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于是,他只好转过头,低头看向面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处完好血肉的三人。 不久之后… 血液从泥土间流过,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弥漫在周围空气中,一堆野兽闻到血腥味,尽数汇聚在四周。 可即便它们只是一群不通人性的牲畜,却也能感受到苏易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势,故而迟迟不敢上前半步。 苏易不懂武、没有内力,但在阴煞之气的帮助下,再加上自身诸多生死磨砺,从而诞生了一种超乎寻常的气势。 这股气势或许并不能增强他的实力,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慑力,乃至是强大的一品武者也不例外,何况只是一群野兽。 在苏易精湛的技术下,他们的血肉被一片片地割下,整个人已经成了半死不活的枯骨,只吊着最后一口气息。 “呼~~”苏易深呼一口气,随即缓缓收起手中带血的锋利刀刃。 幸不辱命,他终于还是从他们的嘴里套出了只言片语。 不过显然这些人也只是被当做了刀使,而对于背后真正的操刀鬼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们的主子是陇都朝廷的大人物之外,只得到一个上线的名字--银狐。 听他们的形容,这个名为地煞的组织规模不小,专门被用来去各地执行刺杀任务,被称之为“猎屠”。 而他们这些一品初期武者,居然在组织内仅仅只是银牌猎屠,在这之上还有金牌、白玉牌以及至尊牌,实力对应的是中期和后期乃至半步道宗。 连半步道宗都有... 得知事情的严重性,苏易愈发觉得自己以往的认知太过于狭隘。 原以为皇宫中半步道宗的曹公公已经算是陇都第一高手,如今看来,还有许多不为所知的隐秘势力与高手。 不过现在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见识到过一名真正的道宗级强者。 杀意化实、气息浩瀚如海、举手投足皆有无敌之势,总之那人给他的感觉,说是能翻云覆雨都不为过。 “少主!”葛封见苏易完事了,随即上前递上一块湿白布。 接过白布,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又将沾满血的双手稍加处理之后随手丢在地上,遂朝着帐篷所在缓缓走去。 苏易一走,那群野兽这才敢上前,争先恐后地啃食起尸体血肉。 凄厉恐惧的声音渐渐湮灭,不一会的功夫,树林间就只剩下了一滩血迹,连骨头渣子也没能留下。 “传信回去,让我们的人在陇都暗查地煞,特别是一个叫银狐的,我要知道他幕后之人是谁。” “是,少主!” 吩咐完葛封要做的事情,苏易正准备回帐篷休息,却突然听到了旁边传来的簌簌抽泣声。 “倒是把这茬忘了。” 刚才苏易在审讯那三人时,不小心被傻白甜看到了自己凶残一面。 她只是一个普通少女,想来平日里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忽然看到这场面,难免会让她产生心理阴影。 若是不好好疏导,恐怕日后少不了做噩梦。 “傻白甜!!你醒着吗?”苏易来到她的帐前,轻声询问着。 “我进来啰!” 说着,他不顾傻白甜是否答应,就这么贸然掀开帐帘低头钻了进去。 此时的傻白甜正抱着腿蜷缩在角落,棉被紧紧地裹在身上,脑袋埋在被子里,呜咽啜泣声正是从里面传来。 似乎是察觉到苏易进来,她的身体有些不安地往里面靠了靠。 “刚才你都看到了?” “嗯...”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 看来,她并不是害怕自己,更多的是对刚才看到情形的本能恐惧。 也是,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连当初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在看到第一个将士惨死在自己面前时,也缓了好几天才逐渐接受。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想听吗?” “...” “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那里的人......” 第113章 自责的庞冲 夜幕至深,孤男寡女共处同一帐篷。 苏易为其讲述自己上一世的生活,傻白甜则是静静地于一旁听着,时而向他投以狐疑的目光,对故事里的光怪陆离的东西感到无比好奇。 此刻的她,已然忘记了方才看到的惊悚画面,满脑子只有苏易描述的美好幸福的世界。 不知不觉,傻白甜的脑袋已经靠在苏易的肩膀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苏易那张沾染着些许血渍的俊美侧脸。 尽管鼻息间还有些一缕不经意的血腥味,可她却好似一点也不抵触,似乎只要有苏易在,她就什么也不必害怕。 就这么,傻白甜徐徐闭上眼睡去。 这晚,她没做噩梦,反而做了个春心荡漾的美梦,梦里苏易是她的夫君,他们一起游山玩水、恣意快活。 次日醒来,傻白甜脸色绯红,一路上眼睛时常瞥向前方的苏易,像极了一只羞涩的小白兔。 临近傍晚,穿过百兽林深处,苏易等人顺利抵达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几座连绵的山峰,不远处还有着一个小镇。 此地名为桑普镇,镇里的人世代以采茶为生,最为出名的就是这里的桑普茶。 一两正宗的桑普茶,其价格不会低于五两,在陇都可谓是一茶难求。 然而苏易此行并非是桑普镇,而是附近一个叫伏龙帮的寨子。 据说伏龙帮实力不容小觑,偌大个桑普镇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手下几乎掌控着整个镇子的茶叶买卖。 进入镇子,苏易先是带傻白甜买了几件换洗衣服,毕竟她身上这件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还有许多破损。 随后,又找了个客栈梳洗打扮一番。 等再次看到从房间里出来的傻白甜时,苏易也不禁被她那绝美的模样给惊住了。 青涩美丽、灵动活泼、可爱伶俐... 苏易从未将这些词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个活生生的精灵,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保护她。 “没想到你这傻白甜还长得不赖,果然古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苏易呵呵一笑。 “人家本来就是漂亮,才不是因为穿得好看。”傻白甜撇撇嘴反驳着。 也是,哪怕是穿着最为寻常的素衣,她都能完美驾驭,足可见其底子有多好。 苏易平生见过能够与之相比的,也就只有那南疆苗绮,不过两人风格迥然不同,根本不可拿来比较。 “如今你这模样,怕是会给我带来不小麻烦。”说着,苏易从一旁取了个白色丝巾,将她的脸给挡住。 “这才对嘛,长这么好看,岂能被他人轻易随意打量。” 难怪之前要被山匪抓走,就这模样,别说是山匪,恐怕但凡是功能正常的男子也难有几个不动心。 稍有大胆点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永远不要考验人性,也永远不要相信善良,这是苏易两世为人得到的感悟。 可他的这番举动,在傻白甜看来,却有一种男子不愿意中人在外抛头露面的意味,顿时害羞地低下头,耳垂迅速变得绯红。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是哪里不舒服吗?”苏易还以为这两天傻白甜在林子里染上了风寒,关心询问。 随后,苏易顺手拉起她的手当场把起了脉,丝毫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 因为在他眼中,这傻白甜就像是邻家妹妹一般。 心怀坦荡,故不拘小节。 “没事,多半是这里空气太闷了,待会我带你出去逛逛集会散散心应该就没事了。”看了眼房间里烧着两盆炭火,苏易很快就想到原因。 .... 当天夜里,带傻白甜逛完街后,苏易房间来了一名中年男子。 “军字营少尉彭虎,参见主帅!” “起来吧,说下具体情况。” “回主帅,您要找的人就在距离此地三里地的伏龙寨,他是寨里的二当家,实力为一品初期。 伏龙寨寨主名为孙离,代号苍龙,一品中期境界。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一品初期的副寨主,实力不容小觑。” 区区一个伏龙寨,竟有三名一品武者,还有一个一品中期,如此规模,也难怪能成为这片贼寇山的话事人。 “能想办法进伏龙寨吗?” “主帅,我们的人马在这里不多,且实力几乎都是二品左右的暗探。论打探情报无人能比,可要是作战……恐怕不会是伏龙寨的对手。” “谁说要跟他们硬碰硬了,我是说见到那个寨主。”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通州,镇北王府和二皇子的地盘。 且不说他的人能否敌得过那几个一品高手,就算是真打起来闹大了,事情就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所以苏易必须得暗中解决,最好是悄无声息抓到何管事,并将其顺利带回青州。 否则一旦等北辰启和二皇子察觉到自己的动静,许多事情就棘手了。 “如果仅仅只是见孙离的话,办法倒是不少,后天就是桑普镇一年一度的茶比,届时他作为桑普镇的管事,定然会亲自出面。” “茶比?” “就是附近村寨联合举行品茶比赛,到时候附近城里商家会来挑选出最优质的茶,只要成绩优异的,就会得到大家族的青睐,为其长期供茶。” 原来如此,这不就是跟招商差不多嘛。 看来的确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他想办法混入其中,到时候不愁见不到孙离。 “行,那你去帮我准备个商家代表的身份。” “是!” 为了协助彭虎办事,苏易特地派葛封前去帮忙,毕竟与打探消息不同,在这里做事若没有点实力恐怕难有进展。 葛封一走,就只剩下了庞冲跟在苏易身边。 这家伙之前的伤势还未好彻底,所以不方便再次出面动手。 “少主,末将无能,帮不了你什么,甚至连几个杀手都能让我如此狼狈不堪!”突然,瘫坐在床上的庞冲莫名开始自责起来。 从来到西境,他愈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 不仅是他,跟苏易一起来的人,包括罗良、余小小几人,看似在军中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实则,但凡遇到比较棘手的麻烦,哪次不是靠苏易出手解决。 不论是智取清水城,还是炮轰洛城,甚至是去苍铁城参加谈判,他们都没能有所作为。 与其说是他们一路扶持苏易成长,倒不如说是苏易带领他们蹒跚学步。 要是他们实力再强些,何至于苏易绞尽脑汁去筹谋,又何必让苏易日日被他人轻视。 甚至就连这次区区一个山寨,苏易都还只能靠假身份接近孙离。 堂堂镇西王,居然如此自贬身份,说出去怕是会被别人耻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实力不济。 不然,他们大可直接一路杀到山寨去,并威胁孙离让其交出何管事。 “路,是一步步走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们,而你们这些年来追随我,不也从未放弃过吗?” “话虽如此,可今时不同往日…… 少主,我真的好想变强,好想让你不再受这份憋屈!” 以前他们在陇都,出手之人不敢太过放肆,故而对手大多都是这些不入流的刺客探子。 而今除了中州,各种暗处的敌人纷纷冒头,派出的武者也不再有掩饰。 试想,若是有朝一日一品中期乃至后期强者来刺杀少主,他又当如何? “会有机会的,只怕到时候可别嫌弃我这个拖油瓶才是。”苏易呵呵一笑,用玩笑般的语气带过。 一品后期武者?整个大陇又有多少,像那样的高手定然时刻被人关注着,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又怎会轻易出手。 更别提那些半步道宗的老妖怪了,若非触及了对方底线,甚至都可能不屑于出手。 正因为如此,苏易才会毫无顾忌地只带葛封两人前来。 “少主,这次事情结束后,我想回家一趟!” “嗯。” 苏易知道庞冲想做什么,无非是回庞家继承家族武学,以此来增强自身实力。 自从庞将军随父亲战死后,庞家对镇西王府的态度也变得不是太友好。 而庞冲身为庞家独子,如此忠心跟在他身边,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怎会不让庞家对镇西王府怨恨。 事实上,罗良他们几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特别是余小小,余家多次传来消息让他放余小小回去成婚,却都被余小小拒绝了。 或许在余家人眼中,反而是自己不愿放人。 以前他总是关注镇西王府的发展,却忽视了罗良等人的真实想法。 看来,等回去以后是时候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谈谈了,起码先让其把压在心里的事情说开。 ……… 第114章 茶比 这日,桑普镇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喧嚣声此起彼伏。 备受瞩目的茶比自此拉开了帷幕。 跋山涉水的桑普镇茶农们如同潮水般涌来,迫不及待地在位置绝佳地点摆起了展示摊位,将精心准备的最优质的茶叶放在桌上期待着茶商关注。 随即,城里的各大茶商们也纷纷闪亮登场,他们迈着自信的步伐,犹如知府巡查似的,不断游走于各个茶摊,挑选着自己中意的茶叶。 比赛台上,一套套精美的茶具熠熠生辉,犹如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 各种茶叶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清新的绿茶香、醇厚的红茶香、芬芳的花茶香,这些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陶醉的氛围。 桑普镇参赛者们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冲泡的每一个步骤,注水、浸泡、倒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不愧是世代种茶的镇子,光是看他们这手法,就远胜那些所谓的茶道大师。 当然,苏易并非真的为了选茶而来,所以整个过程几乎都在划水,目光不断寻找着那伏龙寨寨主。 终于,直到比试快要结束,那孙离这才慢吞吞地带着手下踱步而来。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茶商代表皆起身相迎,恭维不已。 “见过孙寨主!” “诸位,今年的茶叶可还好啊?”孙离笑道,遂坐在最上方的主座并示意各位不必多礼。 “茶叶好是好,不过孙寨住你也知道现在通州的情况,就是这数量不知道你们...” 因为通州收复,他们再次打通了与中州的生意往来,故而茶叶的需求量自然也是暴涨。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只要各位看上了,本寨主保证你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如此甚好!” 听到孙离的保证,各大茶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价钱嘛...恐怕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猛的一怔。 “孙寨主,咱们之前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价格嘛?”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况且就凭中州那群挥金如土的家伙,你们这中间赚的差价又何止是一点半点,我们多要点怎么了?” 说话间,孙离的语气很是霸道,强大的一品中期武者气息隐隐释放,让那些与茶商随行的护卫纷纷面色凝重起来。 他们差点都忘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而是一个十足十的山匪贼寇,又怎会履行那所谓的约定。 想来是知道他们与中州有几个迫在眉睫的大单,这才想要坐地起价。 “孙寨主,你这样怕是不厚道吧!”其中一人猛地站起身,硬顶着孙离的气势怒斥。 “厚道?我这读书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你们赚了大钱,我怎么说也得多喝点汤。 再说了,做生意本就是你情我愿,我也没逼着你们买啊,大不了你们去别的地方就是。”孙离一副无赖模样,翘着二郎腿撇嘴。 “你...” 开什么玩笑,整个酉城,也就只有桑普镇这么个产茶大镇,离开了这里,让他们一时间去哪里找。 眼下交货之日将近,若不能及时送到中州,到时候那些大人物怪罪下来,别说是他们,就算是背后的家族也难逃其咎。 这孙离显然是笃定了他们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吃这哑巴亏。 “你要多少!”那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就要看你们出得起多少了,据我所知,中州那边要的是极品、上品各千斤。啧啧,说来也巧,我这里恰好只有这么多...” 说罢,孙离眼睛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在场之人。 闻言,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孙离说的没错,中州的确是要的这么多数量,而且限定必须在年前送达陇都。 毫无疑问,哪个家族拿出的最多,到时候必定会得到上面大人的青睐,还有机会成为其在西境的茶商负责人。 所以,这更多的不是一场生意,而是一次关乎着未来的重大竞争。 孙离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趁此机会只拿出了相应数量的茶叶,只为了让他们疯狂竞争。 可即便是他们知晓这一点,又能如何? 这是一次光明正大的算计,他们想反驳也无从说起,更不必说这孙离会是个老实守规矩之人? “我出极品八十文,上品四十文,要一百斤!” “李老板,你这可就不对了,据我所知,中州那边一两极品茶叶可是出的十两,上品五两。” “...” 竟然连这都知道,看来这伏龙寨没少在酉城安插眼线。 “孙寨主,我赵家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极品二两,上品一两,各要两百斤。想必你也知道这中间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这个价格算公道了。” “的确公道。”孙离听到这价格,总算露出略微满意地表情。“还有其他人出价吗?” 不得不说,赵家不愧是酉城第一家族,直接将价格提升到了数倍,几乎算是成本价了,利润更是微乎其微。 于是,其余众人纷纷没有再出价。 “既如此,那第一个名额就是赵家的了!” 面对无人再出价,孙离并未意外。 不过他的目标却不仅限于此,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苏易于一旁静静看着,似乎明白了这个家伙想做什么,不由得觉得此人也是个人才。 没想到在如此偏僻镇子,居然还有这么个有意思的人,完全不像是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悍匪山贼。 果不其然,在赵家的前车之鉴下,第二个买了一百斤的名额,其竞价不仅没有想象当中的低,反而还比赵家要高上一些,分别是二两十文和一两三文。 随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可紧接着,当轮到第五个名额时,那些本想捡漏之人此刻也都变得着急起来。 要知道,这次家主特地嘱咐他们一定要拿到茶货,可眨眼间半数份额就已经没有了,照这样下去,他们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于是,接下来的几次竞价中,那些代表一个个像是失去了理智似的,疯狂加价。 几个呼吸的功夫,价格就直接攀升至了二两五十文往上。 甚至,最后一个百斤,居然破了三两。 一百斤茶叶,每多十文,那就是一百两钱的巨大差距,而这多出来一两收购单价,足足比第一个赵家多了足足千两银子。 以如此高价买入,就算最后顺利与中州交易,利润几乎没有,甚至但凡中间出点什么意外,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亏损。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只能咬牙买下,毕竟这可事关打通中州商路,不是用钱能够考量的。 成功以高价卖出这两千斤茶,孙离心情大好,随即便表示邀请各位前往伏龙寨,说是早已备好了酒席等他们。 众人知道,这是孙离担心他们出尔反尔,所以想要趁此机会与之先签下合作契约。 而这恰好正得苏易之意,遂起身跟着队伍前往伏龙寨。 “彭虎留在外面随时待命,庞冲你身体还没好,就先回去休息,顺便看着点傻白甜。” “是!” 第115章 身份暴露? 进入伏龙寨,想象当中的混乱与暴戾并未出现,反而是一大群茶农正如火如荼地在空地上搬弄着一箱箱茶叶。 从他们的模样来看,似乎并不像是被逼迫。 一些手持大刀、长相粗犷的看守站在一旁,如同保镖一样守护着这群百姓,时而还会上前帮忙,却因毛手毛脚的搬弄屡屡被嫌弃。 此情此景,让苏易觉得自己不是进了个贼窝,而是来到了一个和谐温馨的大家庭。 “大当家!”见孙离回来,几个手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凑上前来招呼。 “这些都是贵客,好生招待!” “是!” “我先去看看二当家,你帮我招呼下!”说着,孙离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随即,苏易等人便被带到了一个院子。 院子很简朴,却十分整洁,看这其中的布局,苏易还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不仅如此,整个寨子,包括其中隐藏的阵法机关,苏易都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突然,他脑海里猛然蹦出一个画面。 这...整个寨子不就是按照曾经镇西王府的格局建造的么。 虽说不如当年王府那么恢宏气派,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装饰与家具,但从大体上看,基本与王府无异。 察觉到这点,苏易愈发肯定了何管事就在这里,而且这里的建造他必定参与其中。 晚宴还有一会才开始,苏易索性就在寨子里闲逛了起来。 “李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扭头看去,正是之前第一个买下孙离茶叶的赵家二公子赵浩然。 “赵公子,你不好好去看看自家的茶货,跑来跟着我作甚?” “茶货的事自然有手下去看着,倒是你,我跟酉城李家算是打过几次交道,可却从未见过有你这么个人。” 这是怀疑自己身份了? “在下乃是李家旁系,前不久才进入的李家,赵公子觉得面生倒也正常。” “哦?是这样么?”赵浩然揶揄道,他怎会那么轻易被苏易糊弄过去。 让苏易觉得奇怪的,这家伙偏偏找上自己,莫不是要揭露自己的身份? 可他这样做有何目的,自己也不曾触及他的利益,按理来说他没理由主动找麻烦。 彭虎特地弄了个比较低调的家族身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谁曾想赵浩然居然连李家都接触过。 “那你要如何?去向孙离揭穿我?” “非也,你混进来做什么我才不关心,不过得提醒你,这伏龙寨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言尽于此,就当我特地来交个朋友。” 说完,赵浩然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身离开了。 “...” 看着他离开,苏易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却又不选择穿,反而好言相告,莫非他知道自己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酉城赵家,以后得多留意些了。 苏易暂且将此事略过,随后带着葛封朝寨子后面走去。 他以茶商来看自己茶货的由头,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寨子后院,也就是伏龙寨真正据点。 这里的把守相当严密,甚至为了避免苏易乱跑,还有人特地跟着为他带路。 穿过一大片茶叶囤货区,这里的院子晒着上千斤茶叶,旁边的茶农则是精心将其挑选分类。 那些价值不菲的极品茶叶,此刻就这么赤裸裸的摆放在地上,仿佛随处可见的杂草树叶一般。 不多时,穿过货区,苏易来到后门。 门口有两人守着,实力应该在二品中期左右,能让这样的武者看门,可见这扇门后面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地外人禁止入内!” 苏易刚想试着进去,就被两人拦下。 “嗯。”苏易点点头,装作走错路的样子,遂转身离开。 回休息地方后,孙离准备的酒宴也快要开始了。 “葛封,趁那孙离不在,你去哪门后面查探下情况,记住小心点机关。” 当年镇西王府的机关,即便是一品中期乃至后期高手,一个不注意都会命丧其中。 何管事虽然并非是机关制造之人,却也在王府待了十几年,想必也能做出个七七八八。 “少主放心!” 葛封离开后,苏易只能独自赴宴。 “李兄,你那个手下我怎么没瞧见,莫不是迷路了吧?”在去往酒宴的路上,赵浩然再次凑了上来攀谈,像是跟苏易十分相熟似的。 “如果不想赵家出事,你最好少跟我在这叽叽歪歪的。”苏易懒得跟这人多说,也不想去管他有什么目的。 此言一出,那赵浩然明显神情微愣,惊诧的目光中带着一缕确定自己猜测的意味。 “李兄果然是来自陇都皇室中人,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赵浩然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谄媚模样。 他早就得到消息,大半个月前七公主在他们通州失踪了。 而要说通州哪个地方最混乱,最有可能掳走七公主,莫过于这片充斥着无数贼寇寨子的山脉。 所以赵浩然猜测这段时间定然会有陇都来人,且身份绝对不会低,毕竟那可是七公主,岂是常人能比。 此次他本只是为了调查下跟他一起来的茶商底细,没曾想居然多了这么个面生之人,再联想到七公主一案,他没理由不怀疑。 果不其然,还真让他给赌对了。 “原来是把我当做了皇室的人。”苏易恍然。 看来他这个名字选的还不错,恰恰是姓李,而大陇皇室恰恰也是李氏。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该明白我要办的事有多么重要。” “是,小人定当全力相助,大人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 于是,苏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让赵浩然成了自己的小弟。 其他随行茶商看到堂堂赵家二公子居然与小小的李家如此亲近,一时感到费解,却也并未多疑。 酒宴上,孙离拿出了许多珍品好茶来招待,甚至连十年难遇的绝品千叶青都有。 据说那千叶青香味浓厚,遇水之后香气袅袅升腾,仅需一小口,便可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最重要的是,千叶青除了可以提神醒脑之外,还对武者的经脉有温润作用。 故而,千叶青在武者江湖里价格极高,只是因为太过稀少,常常有价无市。 轻抿一小口,苏易果真感到体内阴煞之气的侵蚀都得到些许缓解,精神也变得清朗许多。 然而,除了这些琳琅满目的茶水之外,就只有些酒肉饭食。 若是平常吃饭,这种规模已经算得上丰盛,可眼下是酒宴,空有茶水饭菜未免有些太过于单调了。 “诸位,我们伏龙寨没几个钱,所以请不起大家看舞曲,大家就各自品品茶吃点东西便是。” 如此招待,孙离却并未觉得不妥,反而一副你们爱吃不吃的样子。 众人即便有所不满,可迫于孙离实力强大,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伏龙寨穷?怎么可能,这一趟茶货交易就是两三万两,哪怕说是巨富也不为过吧。 发现苏易有些困惑,赵浩然立马开口为其解疑: “大人有所不知,这伏龙寨与别的贼寇山寨不同...” 第116章 赤裸裸的威胁 从赵浩然口中,苏易得知伏龙寨虽恶名在外,但在桑普镇百姓的眼中他们却比官府都还值得被信赖。 多年以前,桑普镇本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地方,虽然产出的茶品质极好,但却被附近的贼寇把控,百姓们只能沦为他们采茶的工具,日子苦不堪言。 直到孙离带着他的人到来,并以雷霆手段将附近的所有贼寇驱除殆尽,并一举成为了这一片匪窝的霸主。 在他的庇护下,桑普镇人们得以自己产茶卖茶,且所赚来的钱只需交一部分佣金给伏龙寨。 抽成虽然有三成之多,可相较于之前在那些贼寇,这点已经足以百姓感恩戴德了。 苏易没想到伏龙寨与桑普镇居然还有如此渊源,难怪之前他在镇子里看到那些百姓对伏龙寨成员不仅不害怕,反而十分友好。 “赵二公子,待会去见孙离的时候,不知可否让我同行?” “那是自然。” 于是酒宴之后,除了刚才拍下茶货的几人依次被孙离找去签订契约之外,其余的都离开了寨子。 很快,最后一个就轮到赵浩然了。 苏易朝他点点头,随即便跟在其左侧朝着房间内走去。 “赵二公子,这是之前你拍下的茶货数目和价钱,你看看对不对!”一个师爷模样的老者递来一张契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人之间的交易详情。 “没问题。”赵浩然只是扫了一眼,就干脆地在上面签名并按下手印。 成功达成交易,师爷正准备送人,却发现赵浩然竟走到大当家面前:“孙寨主,我朋友想跟你说点事情,不知现在方便与否?” “你朋友?”孙离闻言,抬头望了眼其身后的苏易。 赵二公子的名头他自然听说过,乃是酉城第一大家族,能成为他朋友的自然身份不容小觑。 “在下李易,见过孙寨主!” “李易?有何事?”尽管他并不认识此人,可碍于赵二公子,他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我要说的事至关重要,所以...”苏易看了眼在场的众人,显然是指这里人多眼杂。 “你们先出去吧。”孙离觉得古怪,却也并不认为面前这个青年可以威胁到自己。 随后,苏易也让赵浩然出去等自己,对方自然不敢拒绝。 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易和孙离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说吧,到底什么事?”孙离有些不耐烦,已经给足了对方脸面,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定然不会轻易饶过这家伙。 “你们伏龙寨的二当家可是姓何?” “...”听到苏易竟知道二当家之前的姓氏,孙离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矢口否认:“你认错了,我们二当家姓任,并非姓何” 可那微妙的表情又岂能瞒过苏易的观察,况且不论何管事是不是二当家,从伏龙寨的房屋机关布局来看,他定然是在这里,起码曾经在。 “是不是不重要,就想告诉你我要找的人姓何,至于人在不在你们这、或是去哪了,都不是我应该关注的。” 李易的语气,威胁中带着些命令,这种感觉让孙离很是不爽,故而也不会给好脸色看。 身为伏龙寨寨主,堂堂一品中期武者,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威胁? “听你这意思,是在威胁我?”说话间,孙离的眼中迸发出一丝凶厉,一品武者的气息随之绽放。 “威胁,那倒不至于,不过若是你不交出何管事,恐怕这伏龙寨也没什么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哈哈哈!就你?还想让伏龙寨消失?” 本来还有些怒火的孙离,此刻却被苏易的这番话给逗笑了。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当面威胁他找不痛快也就罢了,居然还扬言要覆灭整个伏龙寨,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数年来,伏龙寨稳稳地扎根于桑普镇,贼寇不敢涉足,官兵不敢招惹,就连那安国三年来数次出兵围剿,也未能让其妥协。 而这家伙,居然开口就是覆灭伏龙寨,岂不就是在逗乐子。 面对孙离的讥讽轻蔑,苏易并未动容,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七公主失踪之事近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听说那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话音刚落,孙离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刻,他收起了嘲讽,转而用满是杀气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易。 “假设一下,若让陛下知道七公主就在伏龙寨里,结果会怎样?” “你说在就在?就算是官府抓人,也得讲证据!” “证据?要什么证据?一个贼寇成群的匪窝而已,就算搞错了,灭了就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易耸耸肩,若无其事的说着,仿佛伏龙寨上下数百人的性命无足轻重,像极了出身皇室之人的嘴脸。 如果说官府抓人尚且需要证据充足,那朝廷、特别是皇室,要想达到目的就绝不是用礼法可以约束的。 因为在他们眼中,除了皇室,其余人命皆如草芥。 古言有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就是对朝廷行事作风的极佳解释。 苏易的话,让孙离顿感后怕,他们伏龙寨的确在这片山林是地头蛇,可若朝廷真想对他们出手,覆灭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你究竟是何人!?” 再次看向苏易,孙离的眼神满是忌惮与惊骇。 此人能安然进入伏龙寨,且单独跟他会面,就不怕自己恼羞成怒将他灭口吗? 看他模样,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淡然,光是这处变不惊的态度,就足以说明这青年的来头不小。 “你说呢?”苏易知道孙离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所以煞有介事地反问。 “陇都皇室?” “...” 苏易没有回答,却无形间已经默认了。 如此一来就算事后有人来找麻烦算账,他大可直接撇干净。 毕竟,他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来自皇室,一切都是赵浩然和孙离自己脑补的。 假借皇室身份这一招还是从赵浩然哪里想到,本来还想慢慢跟孙离周旋,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假借皇室身份直接强势逼问,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现在可以谈谈何管事的事情了吧,或者说,你宁愿牺牲掉整个伏龙寨也要保他?” “这...” 一个是对伏龙寨甚至是他自己都至关重要的二当家,另一个是伏龙寨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孙离一时无比为难。 他真想一掌把苏易拍死,然后来个毁尸灭迹。 可这家伙既然敢来,就说明他不怕死,且早已做足了准备。 恐怕但凡他晚出寨子一会儿,立马就会有人带着无数精锐将士上山剿匪,那些家伙可不是山匪之流,想灭掉他们伏龙寨轻而易举。 就在孙离犹豫不决之际,突然旁边的书架传出一阵机关声响。 紧接着,整个书架莫名旋转起来。 眨眼的功夫,一个黑漆漆的密室赫然出现在苏易的眼前,旋即,一个木制的轮椅缓缓从里面出来。 坐在轮椅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易苦苦寻找的何管事。 第117章 王府真正的底蕴 何管事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那饱经沧桑的面容透露出一种历经风雨的坚毅。 花白的头发略显稀疏,深陷的眼窝中,眼眸黯淡无光,但仍能隐约看得出曾经饱经风霜的故事。 身躯微微佝偻,仿佛承载着生活的重担。 尽管身体残疾,但他身上仍散发着一种强者威严。 他就这么看着苏易,神情有些复杂,惊讶中带着些许庆幸与欣慰。 “何大哥~~~”孙离看到何管事竟从密室中出来,十分担忧:“你在里面好好养伤便是,外面一切有我。” “无妨,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就算用寒冰玉床,无非也只是让我多苟活一阵。”何管事摇摇头叹息,随后看向苏易,苦笑道: “少主,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少主!? 四年前,孙离无意间遇到了重伤的何管事,那时的他正被数名一品后期的高手追杀。 出于好心,孙离将其救了下来,并带回了伏龙寨。 随后的两年,为报答孙离的救命之恩,何管事暗中为其出谋划策,短短一年,就让伏龙寨成为这一片霸主,威震通州。 自此,两人正式结拜为异姓兄弟。 孙离一直都清楚何大哥背景不凡,毕竟普通武者又怎会引来数名后期高手的追杀。 出于信任,他从未询问其过往,乃是纯粹的君子之交。 如今,何大哥不仅认识这李易,还称呼其为少主,莫非何大哥也是皇室中人? “孙老弟,我有些话单独说...” “那我出去等着,有什么事你唤我便是!” 何大哥乃是一品初期,虽然如今实力不复当年,却也绝非李易一个普通人能威胁到的,所以孙离并不担心。 “何管事,可让我好找啊!”见孙离离开,苏易遂起身来到其近旁,上下打量起他那具残废身躯,目光微微一凝,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中毒之后的结果。 “少主...” “你这伤,怎么回事?” “...” 孙离没想到苏易第一时间并非是问责,而是关心起自己的伤势,这让他不禁心中一暖。 “中了火毒,要不是孙老弟、也就是孙离,他出手将毒素逼到下肢,怕是今日少主见到的就是在下的尸体了。”何管事淡淡说着。 身为镇西王府之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自然不会惧怕死亡,更多的是感慨。 “当年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何管事之所以一直隐姓埋名躲在伏龙寨,就是不想再牵扯出当年之事,以免让苏易走上王府旧路。 不曾想,他还是被苏易找到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哎~~”微微叹息一声,何管事突然转过身去,神色黯然。 如果有可能,他真心希望苏易永远不要再踏足西境,哪怕在陇都当个闲散王公,也起码能够保全自身。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苏易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心中的仇恨,从而迈出了那注定无法回头的一步。 “少主,你可知镇西王府的真正底蕴?” “镇西王府的底蕴?”苏易不明白何管事怎会突然提起这个。 “这么说吧,当初西境沦陷、镇西王府包括其所属势力几乎尽数覆灭。按理来说,犯下弥天罪过,本应罪不可恕,然而为何陛下却没有降罪于你,反而还让你承袭镇西王之位?” 听到这话,苏易猛然反应过来。 的确,当初的他在得知这一消息时就觉得十分古怪。 明明对于皇室来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剥夺镇西王府特权机会,而且当时满朝上下大多都是这样的进谏。 可陛下却力排众议,即便是顶着莫大的朝臣压力,也要让他承袭爵位,其中要说没什么蹊跷,苏易自然不会相信。 可他却始终捉摸不透其中的缘由。 “自古以来,一统天下始终都是历朝历代的皇室追求,可四方王府却总是能以不同形式存在着,你可知为何?” “...”苏易摇摇头。 “因为他们不敢!!王府的底蕴,远比常人想象的要恐怖得多,甚至于即便是当年的老爷、少家主,也无法彻底发挥出其全部实力。” “底蕴...全部实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镇西王府除了镇西军还有其他势力?” 苏易有些懵,听得迷迷糊糊。 一直以来,镇西王府都是西境霸主,勇猛无畏的百万镇西军将士更是无人能挡,他也以为这就是镇西王府倚仗的底气。 然而,今天有人却告诉他这只是镇西王府的部分实力,让他如何能够不感到震惊。 “寻常人眼中,镇西王府最知名的要数镇西军,九大军营威名在外,麾下百万将士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实际上,除了镇西军以外,镇西王府还有暗影卫、璇玑阁、无极苑等等,这些都是镇西王府的编外势力。” 苏易听说过何管事所说的这些秘密组织,却从未与之有过接触,故而对其知之甚少,更不知用何种方式与他们重新构建联系。 “除去这些,还有几个不为人知的神秘隐世家族。” “隐世家族...” “南疆苗家你可听说过?” “有所耳闻,之前我还与他们的蛊族圣女有过几面之缘。” “南疆苗家就是南境隐世家族之一,他们的实力想必你也有所了解,说是能比肩镇南王府也不为过...” 南疆苗家,其蛊术天下闻名,相传可以控人心、化白骨,族人个个精通蛊毒,不容小觑。 不说别的,单论之前苏易在江南看到那苗绮时,与之一同的那名老者实力,就绝非一般的一品武者。 这就是隐世家族的底蕴吗?随便一个仆从就有着一品实力,还不算耍手段。 如此深不可测,之前他就心有所感。 “这么说,难道我们西境也有类似的隐世家族?可我之前怎么从未听父亲提及过。” “不仅有,而且还不止一个。历年来,只有主家嫡系子嗣年满二十,且实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方能让其臣服。否则,哪怕王府再强,也终究无法动用其家族力量。” “原来如此!”苏易恍然。 不对,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询问当年王府覆灭一事,怎么突然谈论起了镇西王府的隐秘。 似乎是看出了苏易的心思,何管事继续说道: “别着急,我要说的事就是与隐世家族有关,因为当年对镇西王府动手之人,其中之一就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叛徒。” “叛徒!?” “没错,当年王爷尚在时,就发现江湖中出现了西境隐世家族后人的痕迹,于是他循着线索暗中调查,发现这些人都来自一个叫做黑玄会的组织。” “又是黑玄会!!” 一听到这三个字,苏易气不禁神色骤变。 “怎么,你听说过这个组织?” 随后,苏易便将自己与黑玄会的交集简单叙述了一遍。 得知黑玄会中居然还有东倭人牵扯其中,何管事表情有些诧异。 他对黑玄会也只知道一分半点,还是王爷一次无意中跟他提及过,没想到背后居然如此复杂。 而且看样子他们早已盯上了苏易,似乎还在谋划着什么大计划。 “少主,今后遇到黑玄会的人,你一定要慎之又慎,他们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毕竟就连当年的王爷和大少主都...” “嗯!” 苏易怎会不知黑玄会的可怕程度,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曾招惹他们,哪怕知道对方屡屡暗中作妖,他也从未深入追究。 因为他知道,以镇西王府如今的实力,根本做不到与之对抗,与其自讨没趣招来祸端,还不如视若无睹。 也许有些懦弱,却是自身弱小时最理智的做法。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镇西王府的覆灭居然与黑玄会有关,他岂能再坐视不理。 第118章 苏氏守族人--暗影卫 看到苏易那双充满仇恨的炙热眼神,何管事知道自己劝不住苏易,于是从怀里掏出已经藏了四年的令牌。 令牌乃是由特殊寒铁制成,青黑色模样,通体细腻圆润,上面还刻着个陈字。 “此物是之前我在逃命路上趁机捡到的,也正是因为这东西,我才知晓其中某个夜袭王府之人的身份。” 苏易接过令牌,顿时感到一阵透骨般的寒意,不过相比起他体内的阴煞之气,却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这令牌是...” “隐世家族--青西陈氏。” “青西陈氏,听起来应该是在青州,可我怎么从未听闻青州有这么的家族。” “隐世家族行事低调且素来不闻世事,或许街边的一个小酒馆、卖药的铺子就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这样一来,我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想要接触隐世家族,就得拿出信物,也就是你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怎么用我也不知晓,不过或许有人清楚。” “谁?” “暗影卫!” “暗影卫!可是自从四年前西境出事,暗影卫也不知所踪,我找了四年也了无消息。” “少主有所不知,暗影卫从来都不会消失。”何管事却摇摇头,笑着耐心解释: “因为他们不只是镇西王府的普通势力,更是苏氏的守族人,准确说起来,也算是隐世家族之一,所以常常连老爷何少家主也不放在眼里。” “一个守护苏氏的家族,竟生得如此傲慢?” “的确如此,不过与傲慢对应的,是他们绝对强大的实力。不然少主以为就凭你这身份,在陇都那片地界真是那些个二品巅峰的少将护的你?” “既然是保护我,为何却又不出来见我!”苏易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暗影卫,必将成为镇西王府绝对助力。 “或许,是他们觉得目前的你还没有资格让他们臣服。之所以保护你也只是祖训使然:那便是不得让苏家绝后。” “...” 不让苏家绝后罢了,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的让人无奈。 他们苏家,难道都已经到了快要被灭族的地步吗? 不过似乎也没说错,现在的苏家,也就只剩下了自己和苏澜。 一个病秧子,一个年幼,要不是当初运气好死里逃生,真还说不定会被灭族。 “那如何才能让他们出现?” “办法有二:其一,你快要死了,不过多半没啥用,毕竟苏家除了你之外还有苏澜;其二,少主力挽狂澜,让镇西王府重回昔日光景,如此应该就能让他们另眼相看。” 这要求…还真是苛刻。 想想也是,自己不是什么天命之子,总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让诸多强者心甘情愿追随,对方能保护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要得到助力,就必须得展现出相应的实力。 唯有足够强大,才能成为他人臣服的底气。 接着何管事跟苏易又说了很多关于镇西王府的隐秘。 在此之前,苏易就像是一只被父兄保护起来的金丝雀,甚至连镇西王府早已危在旦夕他都毫不知情。 “如此看来,四年前的镇西王府覆灭并非偶然,而是那蓄谋已久。” “没错,四大王府之中,其余三家都起码有两个隐世家族背后相助,而我们镇西王府就只有暗影卫,还只在最后危急存亡之际才会出手。 所以黑玄会要想选择向一个巨头势力动手,镇西王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与何管事的一番深入交谈,苏易才发觉以前的自己有多么幸福,以至于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一切父兄为他构建的安逸生活。 交代完苏易自己知道的一切,何管事看到苏易故作镇定的架势,莫名地有些不忍。 他是看着苏易长大的,曾几何时,那双眼睛充斥着纯真无邪,而今居然连他都有些看不透。 又多看了苏易几眼,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宠溺。 “好了,你走吧!” “何管事,如今镇西王府已经在洛城立足,不如您随我一同回去。” “如今的镇西王府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又有几人认识我……况且就我这副身体,即便是去了王府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腿,满是无奈叹息。 “可是…”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你走吧。”说着,何管事不顾苏易的再三请求,毅然决然地转身朝密室而去。 看到何管事那决绝的背影,苏易知道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的选择。 愣了半晌,苏易最后也只能颓然离去。 殊不知,何管事又怎忍心让苏易独自去面对接下来无比危险的局面。 他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自己本就毒入膏肓,早已没几日可活。 况且,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以黑玄会不死不休的疯狂,势必会再次找上门灭口。 他的身死虽小,万一因此牵连到了苏易,他难辞其咎。 如今的苏易势单力薄,凭他的能力,需要的不是自己这么个废人,而是时间。 自己帮不上忙,也总不能再给他带去麻烦。 不多时,孙离进入密室,满心疑惑的他还不等出声询问,就听到何管事率先开口: “孙老弟,我记得当初中州孙家遭人陷害从而被株连九族,而你则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如果说还想复仇,少主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话一出,孙离陷入沉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口中的少主就是苏易吧!” “……”何管事默认了。 “如今的他的确如日中天,可比起我的仇人恐怕还差得远,如果是曾经的镇西王府倒还有可能。 何况……据说这苏易还是个无法习武的废人。” “你不了解少主,我也并不是为他说好话。” “你可听说过诸葛前辈?” “自然,数百年前中原内乱,诸侯割据各地,诸葛前辈以谋士入局,拨乱局定乾坤,以羸弱文人之躯,令数十万敌军退避三舍,乃古今第一谋士!” “你可知当初我家少主是怎么评价的他?” “仅仅一句话:抱负未成,何来的第一之称!” “要知道,那时的他,才只有八岁。所以他未来的成就,绝非我等可以想象的。” 何管事此言,让孙离顿时哑然。 纵观历史,人们提及诸葛先生时,无不是赞扬与褒奖,甚至将其神话也不为过。 而苏易却与众不同,竟说其不配为第一谋士之称。 仅凭这一点,足可见在他的眼中,只有成功才值得歌颂。 至于过程如何跌宕起伏,如何出奇制胜,那都没有任何意义。 谋士只谈谋划,枭雄才争胜败,可见当年的苏易就非常人能比。 孙离信任何管事,不是因为其实力有多强,而是他识人以及筹谋划策的能力。 连他都说看不透苏易,可见其小小年纪城府之深。 “容我再想想。” “嗯。”何管事并未催促,毕竟事关孙离今后的道路,他也逼迫不得。 …… 第119章 死士 好不容易找到的王府旧人,还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王府管家,却不愿跟自己回去。 他知道何管事定是担心黑玄会的人找上门来,所以宁可独自面对也不想牵连自己。 良久,苏易从伤感中缓过劲来。 失神落魄地回到住处,葛封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苏易微微泛红的眼睛,葛封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顿时怒从心中起: “少主怎么了?是不是那孙离欺负你了!” 苏易摇摇头:“我已经见过何管事了...” 接着,苏易将大致情况告诉给葛封。 得知当年谋害镇西王府的幕后主使竟是黑玄会,葛封顿时怒不可遏,紧握的拳头恨不得将那些人生剥活吞。 “对了少主,我刚才在秘密潜入伏龙寨后院,发现那里是一个训练营地。” “训练营地?” “没错,看数量估摸着有上千人,且个个修习的军中战法。” 闻言,苏易沉默片刻,遂发问: “以你所见,他们实力如何?” “此千人之威,不亚于炮字营。” “炮字营……” 炮字营乃是镇西军真正的精锐,每个人的实力均在四品中期之上。 也就是说,这小小的伏龙寨竟有如此之多的四品武者! 凭此等规模,再加上伏龙寨山势地形易守难攻,怕是没有上万人的兵马难以将之拿下。 何管事不愧是从镇西王府出来的老部将,短短几年就能培养如此之多的精锐人手。 刚琢磨着其中蹊跷之处,忽然门外传来孙离的声音: “李公子,孙离求见!” 葛封闻声,在苏易的示意下上前开门。 此刻的孙离,不再是方才那般桀骜不驯的贼寇模样,眼中多了几分灼热与期许。 “孙某见过李公子…亦或是…苏王!” “哦?何管事跟你说了我的身份?” 孙离摇摇头:“是在下斗胆猜的。” “倒也是个精明的人。” 苏易点点头,并未细问他是如何猜出的自己身份,不管怎样,足以可见此人绝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找我所为何事?” “孙某愿携伏龙寨及千余精锐加入镇西王府,望苏王应允!” “加入镇西王府?给我个理由!” “报仇!” 简单粗暴!仅用两个字阐述出了自己目的,且不曾有半分遮掩。 “……” 苏易哑然。 他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直截了当,公然道明想要利用镇西王府,真不知他是太过自信还是觉得自己容易糊弄。 这仇连孙离如今的势力都难以应对,可见他的那个仇人背景有多不简单。 难道苏易要因为这千把人得罪一个大势力?他又不是傻子。 “孙离,你莫不是认为我好忽悠?” 苏易微微侧目,锐利的眼眸、阴冷的话语,瞬间犹如一支冰霜长矛刺入孙离心脏,纵然他已然是一品中期的强者,也难以抵御这一期气势威压。 孙离见状,顿然诚惶,目光闪过一缕诧异,暗叹这人果真如大哥所说不简单。 “苏王莫急,孙某并非想此刻报仇,只要您应允我一句话,从今往后我孙离以及伏龙寨千余死士,从此绝无二心!!” 这哪是加入,按照孙离所说,简直就是卖命。 而且那后山之众居然不仅仅是一群培养多时的私兵,而是真正的死士! 死士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那可是就算知道是死也断然会去送命的存在。 形如傀儡,无惧生死;不顾其他,只听将令! 这便是死士的使命。 迄今为止,整个镇西王府算得上他麾下真正死士的,也唯独吴峰所率领的破军营。 况且就连破军营也不敢保证全部都是。 由此可见,死士的含金量有多足, 随即,苏易沉默良久。 说实话,他的确是动心了。 如若真如孙离所说那些人是死士,对于他乃至整个镇西王府而言都将会是一大助力。 “苏王要是不信,可随我前去检验!” 说罢,孙离便带着苏易两人朝着后院走去。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之前被阻拦在外的后院之中。 偌大个院子里,一群人身穿素衣正在休息,看到孙离居然带了外人进来,他们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 “见过寨主!!”“寨主!” 行礼的同时,苏易不断观察他们的神色,发现在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恨意。 正是因为这股恨意,导致他们眼神变得凌厉而又漠然,形如一具具毫无杂念的躯壳。 “诸位,孙某无能,这么多年来口口声声说要带你们报仇,可直到如今都毫无作为。” 孙离刚一说完,就有两人主动安慰道: “寨主莫要自责,我等都知道那人是何其强大,这不怪你!” “是啊寨主,只要有你在,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大家能够亲手将那人的头颅斩下!” 其余众人虽然神色黯然,却也都表示理解。 “不过今日我带来了一个人,若是他愿意出手相助,或许大仇得报!” “谁啊!!”“他们究竟是何人?” 闻言,众人纷纷将疑惑目光瞥向苏易两人。 孙离也看向他,似乎想要看看苏易接下来会如何做。 一来他想试试苏易的能耐,二来苏易也可借此机会收服他们。 他的确可以带着这些人加入镇西王府,可毕竟今后这些都会是苏易的死士,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就看他自己的了。 苏易岂能不知孙离所想,也知道只有让他们真正臣服才能为己所用。 于是,他果断上前,望着前方乌泱泱的众人,缓缓开口: “各位,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仇人应该是陇都朝廷的那位九千岁吧!” “你怎么知道!?”为首的一人听完,立马惊呼不已。 不止是他,就连孙离都诧异无比。 他可是记得自己从未告知过苏易自己的仇人,这家伙又是从何知晓? “据说九千岁萧无道荒淫无度、杀人如麻,多年来屡次做出惨绝人寰的灭族之举。 我观尔等虽身染匪气,举止间却都有着一股家族气派,其中些许人涵养不凡,颇有陇都世家之风。 所以我猜测,你们应该就是这些年来那些被萧无道残害的家族余党。” “……” 简单的推论,却足以震慑众人。 因为这不仅仅需要足够细腻的观察,还要对陇都朝堂详情及各大家族无比了解。 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想象当中的那般容易。 萧无道,大陇皇帝的结拜兄弟,同时也是陇都地下皇帝,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当年正是因为在他和他家族的倾力帮助下,李氏才得以攻破皇都,安然坐上帝王之位。 所以自大陇建立后,他便被封为一字并肩王,绰号九千岁,其地位除了当今陛下无人能与之相比。 苏易本还以为孙离的仇人顶多会是左相之类的世家,直到看到这些人,他才明白这件事的背后有多复杂。 那可是九千岁,就连当今陛下想要动他都得有所顾忌,其家族更是不弱于曾经辉煌时的镇西王府。 别说是区区千余死士了,哪怕万余,对萧家来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然而事已至此,他已然没有退路,况且如今自己急需像他们这样的死士。 皇室、三大王府也好,黑玄会也罢,他的敌人何其之多。 正所谓不疯狂不成魔,他注定将会踏上一条不归路,既然如此,又何须在意再多一个萧无道。 “我乃镇西王府苏易,今日只要你们愿意追随于我,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有朝一日,我定会竭尽全力为尔等报仇雪恨!” “苍天为鉴,若违此言,鬼神共诛!!” 声音之笃定高昂,一如洪钟长鸣,震响在在场每一个人心脏之上。 或许是因为多年的报仇无望,苏易话语间的磅礴气势,竟让他们莫名产生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在下孙离,自此甘愿成为苏王死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孙离作为领头人,自然是第一个做出表率! 说完这句话之后,遂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匕首,还不等苏易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看到孙离猛地朝自己的脸上狠狠划去。 刹那间,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将他的容貌毁得惨不忍睹,鲜血不断从下颚滴落,落在尘土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跪倒在地,目光坚毅而无畏。 “属下孙离,见过主公!!” 与此同时,其余上千名死士也都纷纷效仿此举,一个个皆用匕首毁去面容,而后恭敬单膝下跪。 “属下见过主公!!” 此情此景,苏易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不想这么残忍,可自古以来,死士都会自毁容貌。 这不仅仅是表明臣服的决心,沦为主公的杀人工具,也是避免暴露背后的指使者。 这也是死士为何难得的原因,单是这一点就少有人可做到,故而大多数死士都是从懵懂之时就开始培养,自幼将其不断驯化,使之丧失人性。 而这些死士竟能甘心做出此举,可见他们对于复仇的欲望有多强烈,以至于甘愿承受如此痛苦,成为一个面目全非之人。 一时间,苏易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做对了。 “起来吧!”苏易感慨不已。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苏易的黑棋营死士,即日起分散赶往北荒凉城,以此为信物,找一个叫吴峰的人!” 说罢,苏易掏出一枚令牌交给孙离。 “是,主公!!” 孙离虽然好奇苏易为何好不容易收服了这么多死士,却又要他们去凉城。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资格发问,身为死士,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听命令行事,哪怕是让他们当场自尽,也要立即执行。 …… 第120章 黑虎寨 离开伏龙寨的苏易既欣喜又忧愁,这些死士固然用处极大,可眼下实力还是有些不够看。 战场上冲锋陷阵固然不错,可那样一来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况且死士真正可怕之处,乃是用于刺杀之道,所以提升其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某一天当吴峰带着破军营及一众死士出现在镇西王府时,届时将会有多震撼。 所以苏易只需要做的,就是极力为其争取时间。 …… 这边,苏易刚离开伏龙寨,容貌尽毁的孙离就找到了何管事。 “孙老弟,少主他生性善良,你何必如此……” “何大哥,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情况的,早已不在乎自己生死了。而今要想让主公彻底放下戒备并帮我等复仇,唯有彻底表明忠心!” “哎~” 孙离此举,又何尝不是在反向逼迫苏易。 如此一来,若是将来苏易不守诺言,恐怕这上千名死士将群起而攻之,以往的仇恨以及今日毁容之痛必定会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 那可是萧无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 何管事不禁为苏易担忧起来。 本想让孙离臣服为其助力,没曾想竟阴差阳错埋下了如此隐患,也是他思虑不周的结果。 “何老大,今后伏龙寨就交给你了,我等即刻就要启程前往北荒。”孙离知道是自己利用了何大哥的好意,心中无比愧疚。 可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为此哪怕不择手段也得这么做。 “去吧~”何管事摇摇头,无奈回应。 …… 临近子时,苏易才回到客栈。 “苏大哥,你们终于回来了!!”迟迟未睡的傻白甜一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便一股脑地冲到苏易面前紧紧抱住他。 看到傻白甜的笑容,苏易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轻抚着她的脑袋笑道:“丫头还没睡呢!” “这不是等你嘛~苏大哥,你事情办完了?” “嗯!”苏易点点头,“怎么了,有事?” 随后,傻白甜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苏大哥,你手下实力这么强,可不可以帮忙救下我妹妹?” “你妹妹,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接着,傻白甜便将自己被山匪掳走当压寨夫人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却并未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不去报官?” “说起报官我就来气!今天我去县衙向县令说及此事,可他们却以人手不够、那片地方不归他管为由屡屡搪塞推辞,就是不肯去救人。” 说到这,傻白甜顿时满脸愤懑。 本以为马上就可以救出魔窟中的芙蓉,没曾想这县衙尽是些胆小怯懦之辈,简直就是说吃白饭的家伙。 事到如今,无可奈何的她只能求助于苏易。 “呃~既然如此,刚好回去时也要路过,就顺便去看看吧!” “芜湖!我就知道苏大哥最好了!!”听到苏易答应下来,傻白甜瞬间欣喜若狂。 激动之余,她还情不自禁地在苏易脸上亲了一口。 感受到脸颊传来的一阵温润,苏易有些愕然,不过却并没当回事。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 “嗯嗯!” 送傻白甜回房之后,苏易叹息一口气,怪不得丫头这么晚还不睡,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过这些天以来,他和傻白甜之间相处不错,如今帮她一个小忙也无可厚非。 “少主,事情怎么样了?那伏龙寨可曾交出何管事?” “处理好了…”苏易将事情大致告诉给了庞冲。 得知那一品中期的孙离竟然带着千余伏龙寨精锐成为少主的死士,并让少主为其复仇,庞冲怒不可遏。 “少主,那孙离竟敢如此算计于你,简直可恶!不过少主你怎能如此冲动,那萧无道权势滔天,就连当初王公都不敢轻易得罪……” 苏易知道庞冲是想劝诫他,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做过多解释。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又不是马上要对付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眼下此事已了,接下来去跟二皇子碰个面解决完七公主失踪一事之后,就该去找尖刀营了。” 苏易想找到尖刀营,并非是为了残余旧部,而是想知道当初镇西军内部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才导致数十万镇西军将士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次日,苏易几人照常动身。 也不知赵浩然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提前赶到了客栈。 “李大人,这是要回去了?” “是啊,这不是没找到七公主下落,得回禀下情况。” “日后李大人有用得着我们赵家的尽管找我,在下自当倾力相助!” “放心吧,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苏易知道这家伙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攀交自己,借此在陇都立足罢了。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自己只不过是个冒牌货。 打发完赵浩然,苏易又一次进入了密林深处。 有了来时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回去倒显得熟门熟路,不再需要边走边找方向,闲暇之余还可以趁机欣赏一番林间美景。 短短两天,他们就走出森林来到外围贼寇山群。 “傻白甜,还记得之前抓你的山贼在哪吗?” 傻白甜环视了一圈,而后摇摇头:“当时我只顾着逃跑,哪顾得上记路线。” “阿这……” 这附近贼寇聚集,少说也得有二十多个山寨势力,若不清楚具体位置,难不成还一家家找上门? 就在苏易伤脑筋怎么处理之际,忽然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两个满脸横肉的山贼。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刚准备说完开场白,就看到庞冲身影一闪,瞬间冲上前轻松踹晕一个,随即将另一个山贼的脖颈死死捏住。 “你……”看到庞冲如此强大的身手,山贼顿时意识到自己这是踢到硬茬了。 “少主,杀了?”庞冲扭头看向苏易。 “打晕便是,不过是群劫财的小喽啰而已。”苏易淡淡道,并未将其当一回事。 “等等苏大哥,我好像认识他!!” 就在庞冲准备将山贼拍晕时,突然听到傻白甜的声音。 随后,傻白甜凑近仔细观察,而那人显然也认出了傻白甜,瞬间满眼惊愕。 “你…你居然还活着!!” 要知道,密林深处不仅猛兽成群,再往里走更是伏龙寨的地盘,这女子居然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 “认识!那就好办了!”苏易正愁不知道怎么找傻白甜妹妹的下落,没想到刚好就有人来带路了。 “带路去你们山寨,我可以饶你一命。” “是!!” 为了活命,山贼只能连连点头。 庞冲松开手,他猛地跌倒在地,喘了好一会这才站起身来。 再次看向庞冲时,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惊骇。 此人给他的压迫实在是太强了,就连二品巅峰的二当家与之相比都略逊一筹,很有可能是名一品强者。 难怪这女子能活着出来,居然运气好得到了一名顶尖高手保护。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路!” 庞冲见他愣在原地,出声呵斥道。 “是!是!” 缓过神来的山贼惶恐不已,急忙转身开始引路。 他不敢有丝毫逃跑之举,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背后时刻有一道灼烈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但凡有一点出格的举动,怕是会被当场格杀。 胆战心惊下,满头大汗的他终于抵达了山寨。 “虎哥,今天收获这么好,居然有三只肥羊,还有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说着,其中看起来像是个头头的山贼就要上前伸手调戏傻白甜。 傻白甜本能得感到害怕,不自觉的缩到苏易身后。 “哟呵,还挺害羞,我喜欢!”见没有得手,他有些不满地看向苏易。 “小子,别不识好歹,赶紧把美人儿交出来,待会让你少吃点苦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虎哥看到他这番举动,额间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身体因为恐惧更是直发抖。 “啧啧,区区一个匪窝,居然如此腌臜不堪,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苏易并未理会那人的威胁,反而轻蔑讥讽道。 “你说什么!!” 山贼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就要操起拳头打向苏易。 电光火石间,庞冲身影一挪来到苏易面前,面对山贼势如破竹的拳头,他仅仅只是微微抬手便将其接下。 然后,在其神色诧异之际,握着拳头的手猛地向下一折。 顷刻间,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一道痛苦哀嚎响彻云霄。 只见他的手腕处,一根断裂的骨刺赫然穿透皮肤露了出来,鲜血淋漓的模样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周围人见状,内心不由得抽搐起来。 这哪是肥羊啊,简直就是一尊心狠手辣的瘟神! 砰!! 一脚踹出,那人径直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泥墙之上,当场昏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庞冲几人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寨子里走去。 见识到这一骇人手段,其余山贼只敢将其团团围住,迟迟不见动手。 “谁那么大胆,竟敢在我黑虎寨的地盘闹事!?” “二当家!你终于来了!!” 在一众山匪的欢呼声中,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扛着一把斧头气势汹汹地走来。 看到不远处重伤昏迷的手下以及苏易前方的虎子,二当家眉头一皱: “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当家,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虎子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得知自己的得力手下居然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住,二当家愤愤说着: “真是废物!” 他又看向庞冲:“就是你打伤的我手下?” “让你们寨主赶紧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们黑虎寨。” 庞冲神色阴冷,毫不理会对方的质问。 第121章 无一活口 二当家见对方竟敢如此与他叫嚣,刚要出手教训,却突然被身后响起的一个声音打断: “老二等等!” 循声望去,大当家不知何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不同于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二当家,陈光的眼睛较为毒辣,一眼就看出眼前几人并非寻常之人。 特别是在明知他们黑虎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前提下,还敢轰然打上山来要人,且全程神情淡然,光是这份胆量也非常人可比。 他之所以能够以文弱之躯稳坐黑虎寨寨主的位置,靠得就是这双洞悉一切的慧眼和脑子。 他径直走到苏易面前,认出这就是另外两人的主子。 “阁下,为了区区一名女子,当真值得如此与我黑虎寨为敌?” 说罢,他的眼睛瞥了傻白甜一眼,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让其心头一震,握着苏易衣角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显然是之前没少被对方吓唬。 苏易微微一笑,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慰着。 随即,他又转向陈光,撇撇嘴道: “黑虎寨?很厉害么!” 充满轻佻讥讽的话语,瞬间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怒火点燃,一个个怒不可遏地叫嚣着要让苏易几人身首异处。 “给我安静!!”陈光大吼出声。 此时的他,内心又何尝不是怒火中烧,多年来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山寨,终让其成为十大山寨之一,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而今,此人公然挑衅,而他却只能忍气吞声。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苏易身旁的两名武者均是一品初期。 这样的高手,也唯有排名前三山寨里才会出现,而这两名一品居然是眼前这青年的手下,足以可见其身份绝不一般。 陈光的脸色十分难看,甚至可以说是阴郁到了极点。 “怎么?堂堂一寨之主,莫不是连个女子都舍不得交出来,还是说……你交不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陈光诧异万分,眼眸不断闪烁,企图以此来遮掩内心的慌张。 早知道会有两个一品高手来要人,他又怎会任由自己的手下肆意凌辱那个婢女,从而导致其身死。 如今可好,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交不出来,就凭这两个手下,足以将黑虎寨打得个翻天覆地。 “这……阁下,人我实在交不出来,不如我将寨子里的金银珠宝赔给你如何?” 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傻白甜,听到对方这话,顿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芙蓉她…死了!!?”“芙蓉……” 她嘴里不断地呢喃,颤颤巍巍地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好在是苏易及时将其扶住。 回想起多日前离开之时,自己还答应一定会来救她,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几天时间,一切都晚了。 突然,傻白甜就好似疯了一般,猛地扑向陈光,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地一巴掌。 陈光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清晰分明地红肿指印,指甲划过的地方还渗出些许血迹。 傻白甜没有停止,一拳一掌地如狂风骤雨般朝着陈光打去。 黑虎寨众人见状,刚要上前阻止,却被葛封一声冷喝震慑吓退。 一品武者的恐怖气息如同火山喷发似地朝他们涌去,此等逆天境界,让他们有一种莫名错觉,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尸骨无存。 显然,面前这人已然不再是他们搏命就能抗衡得了的。 即便是身为二品巅峰的二当家,此刻在感受到葛封的惊人气势,也不禁打消了救人的念头。 跟一品武者动手?开什么玩笑,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山匪,可又不是傻子。 于是,在几百双眼睛下,陈光就这么被傻白甜打成了猪头,却无一人胆敢阻拦,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好一会,傻白甜似乎是发泄完了,颓然瘫坐在地上,陈光则是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满脸血迹的他知道今日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让对方出够气。 “芙蓉…她人呢…”傻白甜想说尸体,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后山乱坟岗里。” “她怎么死的。” “……” 说到这,傻白甜猛然回想起当初自己离开时芙蓉那决绝的眼神。 之前的她急于逃走所以并未在意,而今回想起来,或许那时的她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是啊,私自放跑自己,芙蓉作为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会逃得出这群猪狗不如的山匪之手,故而势必会拿她出气。 她可以想象得到,在她走之后芙蓉又遭受了怎样的屈辱与绝望。 泪水不断涌出,既是对芙蓉之死的伤心,又是对自己害了她的愧疚,种种痛苦经历让她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内心遭到巨大冲击。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处,苏易的身影缓缓走到了她的身旁。 傻白甜忽然感受到一股手掌正轻抚着她的头顶,虽然苏易的手略显凉意,可此刻她却觉得无比温暖。 “剩下的交给我吧!”苏易淡淡说道。 这声音犹如黑暗之中的一缕光,让内心极度痛苦与无助的傻白甜寻到了依靠。 话音刚落,苏易指间赫然露出一根熠熠闪光的银针,在傻白甜毫无察觉中刺入其昏睡穴。 旋即他缓缓将傻白甜抱起,转身朝着后山乱坟岗走去。 “阁……下!!!”趴在地上的陈光费尽全力撑起身,大声祈求道。 “葛封、庞冲!” “是,少主!” 话至于此,纵然陈光再想活命,那也不过是奢望。 随即,只听到一阵阵哀嚎求饶声不绝如缕,整个黑虎山恍若人间炼狱一般,陷入极度血腥黑暗的场景, 是夜,黑虎寨上下八十三人,无一活口! 黑虎寨遭神秘势力一夜之间覆灭,此消息响彻整个贼寇山脉,其余山寨无不胆战心惊。 …… 待傻白甜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间舒适的屋子,看装潢应该是某个大家府邸。 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门外等候多时的二皇子急忙冲进房间。 “七妹,你终于醒了!” “二哥!?你怎么在这?哦不,我怎么在这?” “什么你啊我的,是不是还没休息好?” 见七妹神色不佳,二皇子还以为是她刚苏醒的缘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还在黑虎寨么?” “那都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接着,二皇子便将这五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七妹。 “什么,你说那苏不易就是苏易!?” 得知这一路上救自己照顾自己的竟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退婚的镇西王苏易,七公主震惊万分。 “是啊,也不知道那家伙哪来那么好的运气,我寻遍了大半个通州都没找到,竟被他来通州的路上恰巧碰到了!” “是他送我来你这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回来的。” 苏易送她回来的,那岂不是说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一路上还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莫不是在戏弄自己! “对了,你的婢女芙蓉呢?” 刚心思遐想的七公主听到这话,猛地黯然神伤起来。 “芙蓉她,死了……” “原来如此,你的事我都听苏易说了,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第122章 戏堂 此刻的苏易,已经离开二皇子驻城,踏上了前往大同城的路途。 “少主早知道傻白甜就是七公主?”葛封疑惑不解。 从黑虎寨出来之后,他们一路赶往二皇子府邸,少主随后将傻白甜交给二皇子,好似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似的。 “不是。”苏易摇摇头。 他又不是神仙,哪会什么未卜先知。 “那是什么时候……” “去黑虎寨的时候。试问,如果你是山匪,半路抢到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会怎么做?” “当然是先就地正法,爽了再说!”庞冲咋咋呼呼道,引得葛封一阵白眼。 “不错,这才是山匪正常反应。可那陈光却偏要跟她成婚,且在此之前连碰都没碰她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葛封随即恍然,“所以这就是少主让我留他一命的原因?” “不错。”说着,苏易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 “你们说巧不巧,公主迷路的地方刚好就在去伏龙寨的必经之路,逃跑的时间路线正好跟我们一样。还有,刚碰到她就遭到了刺杀。” “最巧的是,你们知道我从那杀手口中问出的幕后指使是谁?” “谁啊?” “左相。” “左相!那不是太子的人吗?他为何要派人来杀少主。” “所以我才说,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七公主的失踪正是太子刻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借此机会想要除掉自己。 只可惜那个叫陈光的家伙在被葛封抓到后突然被人一针封喉了,让他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一个歹毒心肠的太子,竟不惜用七公主当做诱饵,此等狠辣手段不愧是皇室子弟。 如今看来,或许那何管事在伏龙寨的消息也是他刻意派人放出来的,只为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他杀于密林之中。 苏易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太子为何要对他动手,或者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安国内乱,西境局势紧张,说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全面战争都不无可能。 杀了自己,镇西王府必将暴乱,就不怕影响大局? 还是说,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根本不是太子,而是朝廷中有人借机陷害皇室。 “葛封,传信给朱渊和彭鸣他们,问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有什么事情发生。” 为了以防万一,苏易还是得问下洛城和镇西军营的情况。 既然那些势力都已经对他出手了,难保不会对镇西王府虎视眈眈。 两日后,苏易成功抵达大同城。 负责迎接他的是辰夙,在镇北王府,辰这个姓氏乃是外姓,大多是旁系一脉,唯有入了主家才能被赐姓北辰。 辰夙是北辰启的表弟,也是北辰启这次来西境为数不多的亲信。 “大同城城主辰夙见过苏王!表哥让我替他向您问好!” “嗯,这两天就麻烦你了。” “苏王莅临大同是我等荣幸,何来麻烦一说。” 说罢,辰夙便带着苏易来到下榻府邸。 虽然苏易只不过临时待几天,辰夙还是为他准备了个不错的地方,看来北辰启特意叮嘱过。 “苏王舟车劳顿,今夜您先好好休息。这是城主府门令,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让人来城主府找我。” “多谢。” 交代完事情,辰夙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看其忙碌的样子显然是别有要事。 若非北辰启特地让他以最高规格亲自相迎,恐怕都没时间露面。 一路走来,大同城的秩序以及繁荣程度相比起洛城也不遑多让,甚至还略胜一筹。 果然,不仅是他明白百姓的重要性,其他势力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也都在极力管理。 只有将城池命脉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才算得上真正占据了打下的地盘。 因为苏易这次是公然露面,所以府邸之中和周围到处都充满了眼线,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而且除了北辰启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以外,其他人虽然疑惑,却也不得而知。 接下来的两日,苏易如同悠闲看客一般在大同城里四处瞎逛,不断打探大同城管理的相关事宜,看起来好似在学习治理之法。 这日下午,苏易恰好路过一个酒楼歇息。 正当店小二为其上菜的时候,托盘下的手突然悄无声息地掉落一个小纸条,径直落到苏易手中,且并未引人注目。 待小二走后,苏易故作随意地查看起来。 “城东郊外,黄家寨子!” 之前北辰启告诉他尖刀营的人在这里出现过,但却并未追查到更多线索。 而今那人终于又出现了,而且还找到了具体落脚点。 所以现在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去一趟,最好是能掩人耳目。 吃完饭,苏易闲来无事走进了一家戏堂。 戏堂内,帷幕低垂,灯火辉煌。 舞台上,鲜艳的幕布如彩霞般绚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锣鼓声、丝竹声在空气中回荡,营造出一种热闹而又庄严的氛围。 观众们静静地坐在木制长椅上,目光聚焦在舞台中央,古老的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淡淡的檀香与婉转的唱腔交织在一起,共同演绎出一个美妙的仙境。 忽的,一个画着红白脸的丑生演绎的美猴王灵动敏捷,上蹿下跳的形态恍如成了精的猴子,惟妙惟肖。 一场场精彩绝伦的打戏下来,台下观众无不欢呼雀跃,仿佛置身于真正的降妖伏魔古战场,让人热血澎湃。 苏易身处其中,也不禁被某种奇特的魔力感染,竟有那么一瞬莫名感觉眼前的就是真正的齐天大圣。 伴随着铜锣敲响,苏易这才幡然醒悟。 “这个戏堂,不简单!”这是苏易看完整场得出的结论。 “当然不简单,栩生戏堂已经开了数百年,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苏易低喃时,耳边传来一名老者的解释。 扭头看去,此人头发花白,虽已年迈,但肌肤却犹如女子一般娇嫩细腻,一点老态皱纹也看不到。 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清明且闪亮,苏易难以想象这竟是一个耄耋老者。 “看前辈的模样,莫非也是戏堂的人?” 自古以来,不仅是女旦,男旦也会对肌肤进行精致照料,只为能够更好呈现戏曲。 因此,大多出名的胭脂水粉都是从戏曲世家而来。 “算是吧…”老者微微叹息道。 话语间,他的神态有些黯然,仿佛是提及到了心中的痛处。 恰逢此时,一旁二楼的戏堂班主瞥到了人群之中的老者,眼睛微微一眯,迸发出一缕不经意间的阴冷。 察觉到这股寒意,苏易身后的葛封旋即猛然抬头。 刹那间,一道杀意宣泄而出,瞬间将那班主的阴冷吞噬殆尽。 好恐怖的杀意!!这家伙,到底杀过多少人!? 班主被震退数步,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 方才葛封所展现出来的并非是一品武者的气息,而是纯粹的杀戮之意,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葛封,别太过于惊弓之鸟,以免误伤了平民!”苏易知道那班主的目标并不是自己,出言制止。 “是,少主!” 之所以有此举动,实在是因为自从苏易暴露自己的行踪之后,暗中觊觎之人太多,甚至还有不少敌国杀手前来刺杀。 故而,葛封在察觉到微弱杀气的刹那才会下意识的神经紧绷。 “戏看完了,咱们也该走了。前辈,您慢慢看!” 说罢,苏易起身带着葛封就离开了戏堂。 直到苏易走远,老者迟疑半晌还是下定决心跟了上去。 第123章 九门 “少主,那个老者跟上来了!”葛封眉目微凝,低声说着。 “听脚步,应是个练家子!” 闻言,苏易诧异些许,旋即绕道而行,来到一个偏僻死巷。 等老者循着脚步跟来时,却发现苏易两人赫然出现在他身后,将其退路彻底堵死。 “前辈,找我有事?”苏易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葛封则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老者顿时反应过来,对方必定是提前就发现了自己。 “少侠,老朽看你手下实力不俗,冒昧找来是有事相求!” “我为何要帮你?” 早在当时那班主看向这老者的眼神,苏易就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们两人定然相识,而且可能还是仇敌。 “这~不知少侠可曾听闻九门?” “九门?” 相传,江湖中有九大奇术,据说无一不是经过千年传承演化而来。 说白了,这些奇术大多都是些江湖手段,只是因为 每一种奇术,都对应着一个鲜为人知的隐秘门派,这些门派隐于市井江湖,故而又被称之为九门。 民间传言有之:一兽二盗三皮匠,五烹六方七手艺,八九伶人唱大戏! 这便是对九门的阐述。 苏易对此略有了解,曾在书中看过不少关于九门历史的记载,也知道他们有着何种特殊手段。 这些原本都只是民间不起眼的职业,随着不断的传承发展进步,逐渐久负盛名。 “看少侠反应,想来是听说过,既然如此,老朽也就不做过多解释了。老朽不才,正是九门中伶人一脉的上一任班主!” “早就听闻九门伶人个个身怀奇技,可引具化象,借用所扮演的角色之威势,如今看来,之前那戏堂里的人应该都是伶人一脉吧。” “少侠所料不假,他们皆是老朽的门人。” “既然是你门人,那现在戏堂里的班主又是何人?” “哎~此事说来话长…” 接着老者便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于苏易。 原来,老者名为赵鸿儒,乃是西境伶门的门主,也是总门的八长老。 四年前西境沦陷,赵鸿儒及其余几门堂主受镇西王之请求,携一众精锐门徒前往边境驰援。 怎知在去的路上行踪暴露,遭到诸多顶尖高手截杀,最终除了几个侥幸重伤逃脱之外,其余之人皆死于埋伏。 自此,西境九门精锐尽灭,此次驰援无果而终。 三年来,赵鸿儒一边养伤一边在安国打压下重新培养门徒。 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几个天赋不错的,却没想到大同城收复之后,总部却派人过来罢黜了他分门门主之位。 气不过的他屡屡想找总门要个说法,奈何那边却毫无回应。 “既然总门没回信,你又如何相信他就是总门派来的?” “他手上持有我伶门的门主令,见令如见人。”老者垂头道。 话虽如此,可从他的脸上苏易依旧可以看出其心中的质疑。 “你难道就不怀疑是中州总门出事了?” “……” 苏易所言,何尝不是赵鸿儒心中所想,可他们伶门门规如此,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便他再有质疑也不得违背。 而且他现在身负重伤,自然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中州总门调查。 况且,谁知道他这一走又会发生什么,西境伶门可是他多年经营的心血,自然半步也离不得。 “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那个班主?” “不,我已经查到他时常会暗中与某个神秘人会面,只是我实力不及他,总是会跟丢,所以想让你的手下帮忙跟上去看看。”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才是苏易看中的。 出力不讨好的事,他铁定不会去做,何况那班主既然拿得出门主令,自然背景不简单。 “如若发现他确是冒充,待我重掌西境伶门后,会无条件帮你做三件事。” “若他真是总门派来的人,那又当如何?” “这……” 苏易这个问题的确把他问住了。 是啊,如果班主真是总门派来的,到时候一旦跟踪之事败露,苏易岂不是得罪了总门。 病急乱投医的赵鸿儒起初没想那么多,而今看来,他好像有些想当然了。 本以为凭借伶门的威名,三件事的诱惑足以令人心动,没曾想这家伙居然如此冷静,仿佛对所谓的伶门毫不在乎。 “这样,只要少侠肯帮老朽这个忙,不论结果如何,今后任由你驱使,如何?” “前辈别怪我说话难听,说白了,我要你这么个废人有何用?” 听到苏易这话,老朽并非气恼,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易一眼,眼眸中闪过一缕精光。 “少侠,你恐怕还不曾见识过我们伶门的手段吧!” “但闻其详!” “九门奇术乃是老祖宗摸索千年的经验留下来的传承,九门手段各有千秋,若非没有点过人之处,谈何名留千史。 我伶门能跻身位列九门之一,自然有些手段。 别看老朽如今只是一具残废,可要是动起真格来,跟你身旁的小子过两招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鸿儒说话间,神情无比笃定,似乎他早已看出了葛封的实力,却依旧胸有成竹。 苏易眉头一皱,他分明看得出赵鸿儒的体内并未有一丁点的内气,几乎与寻常老者无异。 可他绽放出来的那份自信与气势,却让人感到一股莫大的威胁。 “演神化神,唱戏入戏,戏中人亦是戏外人!” 苏易记得书中如此描述过伶门奇术。 “有趣!既然如此,前辈,我答应你了!” “多谢少侠!” 苏易答应赵鸿儒,并非是被他的气势震住,而是对伶门奇术产生了好奇。 以前他对这些江湖奇术不太关心,只认为那不过是旁门左道。 但随着一步步走来,他愈发觉得这些奇术不容小觑。 例如苗疆蛊术,说起来也算是江湖秘术,可却在战场上屡屡发挥巨大作用,甚至多次扭转战局。 术无高低,善用则强! 同时,说起来赵鸿儒好歹也是为了帮父亲才遭到的埋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又岂能坐视不管。 “葛封,你随前辈一同前去,看看怎么个事!” “是,少主!”葛封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赵鸿儒听到葛封称呼苏易为少主,再加上这两天听说苏王做客大同城的消息,目光流露出一丝诧异。 这家伙,竟是已故镇西王之子! 难怪刚才他提及当年之事时对方眼中产生了一缕异样,竟是因为此。 或许,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置之不理,只是想多讨要些好处罢了。 赵鸿儒摇摇头,没想到他刚才竟被一个青年给拿捏了。 “走吧!” “前辈,咱们去哪?” “黄家寨子。” “什么!?” 第124章 黄家寨子 苏易听到那班主要去的地方是黄家寨子,顿时瞪大了眼。 真是凑巧,赵鸿儒要去的地方跟他是一样的。 原只是想让葛封跟赵鸿儒走一遭,现在看来,他也可随同一起。 “前辈,不知是否有小路前往,我同你一起。” “小路?”赵鸿儒不明白苏易为何这么问。 “我不太想暴露行踪。” “这个简单,我们伶门有一种易容术,虽不如易骨术那般化腐朽为神奇,却也非常人能看得出破绽。” “竟还真有如此奇术,那感情好!” 易容术,苏易早有耳闻,一直不曾见识,只知道那是江湖人士行走江湖使用的伎俩。 以前看不起的旁门左道,此刻却帮了他大忙,实在汗颜。 不多时,在赵鸿儒熟练的操作下,方才还俊朗清秀的苏易,转眼间就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再加上随手顺来的粗布素衣,此时的他仿佛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夫,瘦瘦小小的十分不起眼。 葛封也不例外,被赵鸿儒易容成了一个庄稼汉。 他们前后脚走出巷子,并未引起丝毫注意。 直到临近傍晚,等了接近一个时辰的眼线发觉不对劲,急忙冲进巷子寻找苏易。 殊不知,巷子里哪还有苏易两人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地的胭脂粉末。 “易容术!?”他们惊叹道。 可即便知道苏易用了易容术,来来往往的过客如此之多,他们又从何找起。 “该死!赶紧出去找,一定要找到苏易!!” 而此刻的苏易,早已离开了大同城,大摇大摆地带着葛封朝着黄家寨子走去。 “赵门主,你确定新班主今晚会去黄家寨子?” “不确定是不是今天,不过每隔几日他就会来一趟,依我看他幕后主使就在黄家寨子。” 新班主的幕后主使在黄家寨子,尖刀营的人也出现在这里,这其中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苏易觉得不太可能。 黄家寨子的确是个传承数百年的古寨,可还不至于如此备受瞩目,起码若非是尖刀营旧部出现在这里,他都不会对其感兴趣。 “莫非他也是为了黄家寨子的祭祀而来?”赵鸿儒嘀嘀咕咕道。 “祭祀?什么祭祀?” “是这样的,黄家寨子每隔五年都会进行一次开山祭祖,就是祭拜先祖。” “一个祭祀而已,有何特殊之处?” “今年的祭祀不同往日,听说因为黄家寨子人丁凋零,传承至今的黄氏嫡系不过百人,所以此次他们还会打开古神遗迹。” “古神遗迹…你们还信这些?” “怎么可能!说是古神,其实就是黄家寨子以前出过的一个道宗武者,名为黄天霸,估摸着这次要打开的多半就是他的坟墓。” “……”苏易愕然。 这就是道宗武者的下场么,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不过道宗是无数武者毕生追求的终点,且当今天下还不曾听说有道宗现世,故而谁都想成为第一个道宗强者。 而今道宗遗迹开启,保不定里面就有黄天霸突破道宗的秘籍功法,自然会让人趋之若鹜。 而黄家寨子也可借此机会招揽江湖各路豪杰,与其联姻延续血脉,不得不说这条件确实诱人。 果然,等苏易三人抵达黄家寨子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江湖武者,些许人更有着接近一品的实力,不过却并未有真正的一品武者出现。 也是,像这样子虚乌有的东西也就只有普通武者才会热衷,真正的高手又怎会不清楚武道之路根本走不了捷径。 不过也有不少人根本不是为突破而来,更多是觊觎遗迹中的秘籍和宝物。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先上点好吃的饭菜再说。”说着,苏易抛出一两银子。 “好嘞!” 接过银子,小二立马笑呵呵地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热腾腾的饭菜上来。 简单尝了几口,苏易随后将注意力放到了隔桌的几个江湖侠客身上。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江湖中某个门派出来历练的弟子,腰间还佩戴者代表身份的令牌。 雨?莫非是落雨山庄的人? 苏易之所以对落雨山庄有印象,是因为之前跟他们门主打过交道,那时的他还在陇都,恰好与其少庄主产生了点矛盾。 “听说了吗?为了这次黄道宗遗迹,御剑山庄和金刀门的人都来了!” “这算什么,你怕是不知道,佛子和道子今晚已经到了!” “什么!他们也来?人家是借此联姻的,他们两个出家人来这里作甚!” “谁知道呢!” …… 他们口中的佛子和道子,应该指的是西境佛道两门。 自从那日在苍铁城跟他们见过一面之后,回去后的苏易得知两家分别选择依附皇室和镇北王府。 为此,苏易感到有些无奈。 若是能让其为己所用,今后也会是一大助力。 只可惜如今的镇西王府根本拿不出诱人的条件,即便他和两家都有不小的渊源,可在利益选择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通过他们几人的吹嘘交谈,以及其余桌喝酒攀谈话语,苏易大致也将黄家寨子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整体来说,此次来的人之中,能搬得上台面的也就只有那个,佛道两子。 除此之外,其余的大多都是些西境和中州中下游门派宗族,不值一提。 安置好苏易两人,赵鸿儒就回戏堂去了,说是等新班主动身之时会及时告知,届时葛封就负责跟踪了。 祭祀、尖刀营、九门… 是夜,苏易迟迟未睡,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各种联系。 突然,苏易耳边传出一阵诡异的动静,声音是从窗外传而来。 透过窗边看去,竟发现下方有两个黑衣人正朝着寨子外飞速跑去,似乎是在追逐什么人,眨眼间就遁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葛封,咱们跟上去看看!” 说着,苏易迅速穿上一袭早已准备好的的夜行衣,迅速跟了上去。 第125章 异能? 片刻后,灌木丛中。 苏易和葛封小心翼翼地藏于一旁的杂丛间,身前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恰好挡住他们的身形。 侧目看去,只见那道子与佛子此刻正与两名黑衣人相对而立,彼此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就在苏易以为他们就要打起来时,突然其中一人冒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师弟~别来无恙啊!” 闻言,道子脸色勃然大怒,愤愤地用手中剑指着对方。 “闭嘴!你个叛徒,没资格叫我师弟!” “啧啧,怎么说当初你上山时我还抱过你,难道如今一点情面也不讲?!” “还好意思提情面?若不是你的背叛,师父怎会仙逝?我西境数万百姓何至于陷入三年磨难!!” “今日,为了师父以及万千百姓,我定要取你狗命!” 说罢,道子猛然祭出一道符箓,伴随着符箓化为齑粉,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爆发出电闪雷鸣。 在苏易错愕的神情下,只见一道细长的雷霆从天而降,径直落到道子手中的长剑之上。 刹那间,雷霆缠绕在剑刃周围,绽放出阵阵电光,恍如神兵利器,拥有着摧枯拉朽之势。 什么情况?这是在修仙么…… 苏易震惊万分,怎么也想不到,道宗居然有此等逆天手段。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雷霆之力属于是超自然能量,根本不是寻常凡人能够掌握的。 而今这道子不仅可以召唤雷霆,还能为己所用,跟传说中的修仙有什么区别? “师弟,师父果真看中你,居然将道宗独门秘法雷符都传授与你了!” 面对道子直逼一品的恐怖威势,那神秘人不紧不慢的说着,仿佛一点也不害怕。 “知道我为什么要叛出道宗吗?”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离经叛国,罪大恶极!” 道子怎会有耐心听他狡辩,直接提着蕴含着雷霆之力的长剑朝对方杀去。 黑夜中,朦胧的月光皎洁明亮,却难掩道子剑势之光辉。 滋滋作响的雷霆之光映射着道子坚毅且愤怒的脸庞,电光所及之处,地上满是焦黑一片。 即便是葛封,在看到这一击的威势之后,眼眸也变得无比凝重。 “此子现在的实力,恐怕已经不弱于庞冲了!” 仅凭一张雷符,就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果然那些底蕴深厚的宗门不容小觑。 “师弟,时代变了!”看到道子不惜消耗珍贵无比的雷符也要斩杀自己,那人摇摇头叹息道。 “曾经的我目光狭隘,只以为修行一道唯有武之一途。” “直到他们找上了我,我这才明白在武道之外,竟还有许多超乎认知以外的力量…” “外域人称之为——神之异能。” 说话间,黑衣人的眼眸赫然迸发出一道凌厉暗光。 紧接着,莫名地寒意席卷而来,一朵雪花缓缓飘落在他的肩头。 苏易起初还以为是寒冬凌风肆虐,可却惊讶地发现除了他们这片区域,远处的竹林却毫无变化。 温度迅速下降,短短数个呼吸,整个空间似乎被冰冻了一般,一切都恍如停滞下来。 正飞速冲向对方的道子尽管察觉到不对劲,却也并未过多在意。 “蚍蜉撼树,不知所谓!给我镇!!” 伴随着黑衣人一声暴喝,整个空间的寒意瞬间朝着道子方向极速汇聚。 接着,苏易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道子身体表面突然开始一点点冻结,即便是威势不凡的雷霆之力,瞬间也被极度冰寒驱散镇压。 砰~ 一声沉闷的跌落声响起,此刻的道子已然被冻成了一具冰雕,依旧保持着冲锋姿势,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束缚。 一个无限接近一品武者的道子,居然被秒杀了!! 苏易骇然。 那神之异能究竟是什么力量,仿佛能牵引天地之力,此等手段此前闻所未闻。 “葛封,你可看得出其中的缘由?” 葛封摇摇头,连苏易都一无所知,他又如何知晓。 “不过我能感受得到,方才那一瞬他体内有一种特殊的能量释放,跟我们武道之人的内气截然不同。这股能量好似能沟通天地之力,就像刚才那道子的雷符一样。” 天地之力…什么情况,难不成我一直想错了,这根本不是古代,而是修仙世界? 苏易脑子无比混乱。 说起来,这人与当初在春猎上出现之人使用的手段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是风,一个是冰。 “你跟他比起来如何?” 闻言,葛封沉默半晌,仔细感受了下那人施展的手段。 “全力以赴的话,有七成把握将其击杀!” 对上一个都才只有七成把握,而且对方还是两个,甚至另外一个有可能比出手之人还要强。 “那还是算了,我们看戏就行了。” 本来苏易还想如果可以的话,倒可以帮个忙,让道佛两门欠个人情。 如今看来,观望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佛子见道子被一招击败,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另外一名黑衣人,却迟迟不敢出手。 “师弟,我无意杀你,好歹同门一场,你就回去好好养伤吧!” 说罢,黑衣人就准备离开。 怎料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步伐。 出乎意外的,来人正是之前赵鸿儒让苏易他们关注的班主。 “你怎么来了!?”看到班主出现在这,黑衣人有些意外。 “大人,那赵鸿儒已经怀疑上我了,恐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一个残废老家伙你都对付不了?”黑衣人面露不满。 “他好歹也是伶门长老,而且属下担心他还有什么底牌。”班主悻悻道。 “也是,好歹也是出自九门的大人物,其全盛时期的实力连我都要忌惮三分。” “那你找个机会将他引来,我替你解决便是。” “嘿嘿,大人,我已经将他引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密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赵鸿儒的身形匆匆赶来。 “周昆,你果然在跟黑玄会的人暗通款曲!!” 赵鸿儒看到黑衣人的装束,立马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当初陷害过他们西境九门的幕后指使。 第126章 献祭命灯,戏鬼神! “赵鸿儒,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有命离开么。” 周昆勾结黑玄会的秘密暴露,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愈发嚣张。 “你是故意将我引来的?”赵鸿儒看到眼前情形,顿时反应过来。 今日他发现周昆不对劲,本想给苏易传信,不料竟一路追随至此。 “不然呢?否则你以为就凭你如今的身手,跟跟得上我的轻功?”周昆咧嘴一笑,随后转头看向身后之人。 “大人,还请出手替属下除去这一祸患。” “没问题!”黑衣人自信说道。 与其说是自信,更多的是狂妄。 观此情形,赵鸿儒好歹也曾是一名高手,自然察觉到了对方不简单。 纵然只是二品巅峰境界,但给人的威胁却可以比肩苏易身旁的葛封。 “四年前,羊肠道,可有你?” “赵门主眼力果然厉害,当初我不过是个跟在后面的小喽啰,难得能入你法眼!” “还真是你!陈屯!”赵鸿儒咬牙切齿道。 四年前,他们九门驰援边境的路途上遭遇黑玄会伏击,当时他拼死突围,最后侥幸逃出包围圈。 恰好陈屯出现在他面前,企图将其拦下。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他身负重伤,也不是二品中期的陈屯能力敌的。 赵鸿儒见其是道门中人,本以为只是误入歧途的懵懂弟子,故而一时心软饶了他一命。 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陈屯却还想向他们西境伶门下手。 新仇旧恨,赵鸿儒瞬间气得浑身颤抖。 “陈屯!过去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仍旧执迷不悟!” “赵老,敬你是前辈,且当年手下留情,我可以让你三招!”面对赵鸿儒的怒斥,陈屯面不改色,一副死不悔改的架势。 “狂妄!!” 怒喝一声,气急败坏的赵鸿儒猛然冲向陈屯。 然而本就身有旧伤的他如何能是陈屯的对手,即便陈屯不使用那诡异的异能,凭借二品巅峰的纯武者境界也能轻松挡下。 “这赵门主,果然不是常人,以没有丝毫内气的残废之躯竟能突然爆发出二品后期的实力!”苏易凝目,觉得十分诧异。 “听说江湖中有不少人虽不修习内气,却能靠某种特殊手段拥有强大实力,赵门主应该就是如此。” “我能看得出,这不仅仅是他的所有实力,也许还有其他底牌。”苏易点点头。 果然,赵鸿儒见自己的杀招毫无效果,目光骤然一变。 “难道…真就要用出那一招么……”他一只手撑在地上,低头咳嗽着,气息十分虚弱。 “赵老,别藏拙了,我知道你们伶门有一奇术,快些使出来吧!”陈屯既然要对伶门下手,自然了解伶门中人的手段。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仅仅只是见过伶门门徒使用过而已,不知这位所谓的长老是否能让他大开眼界。 赵鸿儒闻声,缓缓站起身来,带血的唇齿间微微一咧。 “咳咳~看来,你是早有准备!” “伶门奇术,以戏曲通大能,相传伶门长老更是连鬼神也能模仿。在下斗胆,想看看传闻中的戏鬼神!” “哈哈哈!!” 突然赵鸿儒仰天大笑起来。 旋即,他眼眸绽放出一股激昂战意,一如舍身赴死之势。 “既如此,那今天就让你看看,何为戏鬼神!!” 话语间,只见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盘精致的粉墨,三指猛挖起黑红相间的油粉,将之抹在脸上。 一股淡淡的馨香传出,刹那间,苏易再次有了之前在戏堂里的那种感觉。 不过相比起那时的如梦如幻,此刻的他感到无比清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再次看向赵鸿儒,却惊讶的发现在其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团虚幻缥缈的庞大黑影。 黑影逐渐凝聚,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尊手持镰刀的黑无常模样,恐怖的威压令人难以喘息。 “尔等逆贼~看吾取你狗~命!!” 赵鸿儒化身戏子,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跟唱曲无异,一举一动皆与身后的黑无常同步。 看到赵鸿儒终于施展出了底牌手段,陈屯也收起了方才的掉以轻心。 因为从那黑无常的身上,他感受到了远超一品初期的压迫,甚至有可能逼近了一品中期。 受了重伤都有此实力,难以想象当年的赵鸿儒究竟有多强。 看到气势汹汹杀来的赵鸿儒,陈屯急忙大喝: “神之异能——冻结!” 下一秒,极致寒意再次升起,并朝着赵鸿儒极速掠去。 然而赵鸿儒毕竟不是道子,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被冰冻的。 果然,冉冉升起的冰霜仅仅只是让其动作暂缓了片刻,随即用力一震,遍及全身的冰块就被赵鸿儒轻松震碎。 见状不对,陈屯脸色有些难看,遂厉声大喝: “冰刃!” 而后,数把锋利的冰刀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并在其操纵下极速朝着赵鸿儒飞去。 每一把冰刃,其释放出来的威力都不亚于寻常一品初期武者的全力一击。 即便是葛封,在看到这么多冰刃散发出来的威势,也不由得瞳孔大震。 “雕虫小~技,看我破~之!!” 赵鸿儒身体用力窜向半空,身后的黑无常体型再度变大几分,在空中翻腾的同时手中镰刀在面前飞速旋转。 紧接着,在赵鸿儒落地之际,那黑无常突然顺势朝着数把冰刃挥去。 叮~啪! 冰刃与镰刀激烈碰撞,产生剧烈爆炸,无数冰渣飞溅而出,并迅速化作水雾飘散四周。 待水雾散去,那陈屯的胸口已然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伤痕,显然是被黑无常的镰刀挥出的余波命中。 咚~ 陈屯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汩汩滚烫的鲜血不断涌出,而他却无能为力。 “咳咳~怎么可能!”他瞪大着眼睛,瞳孔中满是震惊与不甘。 他不敢相信赵鸿儒依旧还能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这老家伙不是受伤了吗!? 然而,当他看到赵鸿儒额间的命灯微弱无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时,他终于明白了。 “你竟不惜献祭自己的命灯…” “只要能杀你~献祭命灯又何妨~” “恶僧,救我!”得知自己命不久矣,陈屯只能将希望放在另一个黑衣人身上。 然而,面对陈屯的苦苦哀求,恶僧就好似根本听不到一样,依旧不动声色。 “你…!” 扑通~陈屯最终失血过多,瘫软倒在地上已然没了呼吸。 第127章 恶僧 仇敌已死,可赵鸿儒却并未掉以轻心。 从刚才陈屯对那个恶僧的态度来看,此人的实力和地位远在他之上,恐怕麻烦还未结束。 恶僧看了眼地上的陈屯,目光中并未流露出一丝同情,反而嘴角多了几分阴邪笑意。 殊不知,此刻的佛子浑身正在剧烈颤抖。 有震惊、有意外、有愤怒、有疑惑。 没有感觉错,此人果然是他,那个六年前曾屠杀了西境佛门十多名大师的罪大恶极之人——恶僧! 同时,也是当年亲手将他带回佛门之人。 似乎是察觉到佛子的情绪波动,恶僧微微抬头看了眼佛子。 熟悉的面孔,却早已不是当年他所认识的那个热心善良的启蒙大师。 “六年未见,都成佛子了!”恶僧的声音有些沙哑刺耳,如同魔鬼在低吟。 “为什么~”佛子低着头,泪水不断涌出,剧烈颤抖的身躯足以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痛苦。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佛子突然声嘶力竭地怒吼,紧握的双拳充满了愤恨。 佛门之人,自古以来便追求的是众生平等,不造杀孽。 可眼前这个人,这个当初手把手教导他要普度众生的恩师,六年前却让西境佛门血流成河。 “……” 恶僧没有回答,亦或是不知该怎么解释。 犹豫半晌,恶僧突然开口:“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你们走吧!” 话音刚落,岂料赵鸿儒已然杀去。 “故弄玄~虚!拿命~~来!” 磅礴的攻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比之刚才更强。 面对这一恐怖的威胁,恶僧仅仅只是微微抬手。 刹那间,一股蕴含着佛门金刚之气的光芒赫然绽放。 紧接着,在他的身体四周,出现了一圈金色屏障,将其牢牢护在其中。 “佛门罡气,金钟罩!!”赵鸿儒一眼认出这乃是佛门高深武学,目光一凝。 “不,这不是纯正的佛门罡气…而是罡祟!”佛子见状,内心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作为佛子,他自然看得出恶僧罡气的不同之处,其中参杂了诸多阴魂邪祟。 这家伙,竟然真的不顾佛门禁制,将阴魂炼化入了罡气之中,从而炼成了罡祟。 在恶僧施展出金钟罩之后,赵鸿儒看似凶猛的一击,就好似鸡蛋碰石头一样,整个镰刀瞬间分崩离析,就连黑无常的虚幻化身都黯淡许多。 被弹飞出去的赵鸿儒口吐鲜血,自然无力再苦苦支撑,只能被迫收回戏鬼神的通天手段。 “阁下,还打算继续偷偷摸摸看下去?” 突兀的声音,摆明了是在朝苏易两人说话。 随即,苏易的身影缓缓从石头后走出,葛封紧跟其后。 “是你们!”赵鸿儒见到出现之人,惊呼出声。 苏易朝他点了点头,遂不紧不慢地走向那个恶僧, “看了这么久的戏,总得给个说法吧!”恶僧看了一眼葛封,他能明显感知到对方身上浓郁的内力波动。 再加上此人眼眸间那缕屠戮万古的凌冽杀意,此等气势,绝非是普通江湖之人。 “军营的人?镇北王府?还是皇室?” “我的身份与你无关,我只问一句:四年前镇西王府覆灭,可与你有关?” “镇西王府…那种级别的大事,岂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插手的。” 小角色?弹指间击退一名接近一品中期的赵鸿儒,他居然说自己只是小角色! 苏易内心震撼无比。 “不过我倒是知道有谁参与。”恶僧似乎猜到了苏易的来历,不由得戏谑道。 “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放你走!” “哦?就凭他?”说着,恶僧指了指苏易身边的葛封,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就在这时,赵鸿儒艰难起身来到苏易旁边,大声说道: “还有我!!” 此刻的他满头花白,额间黑雾萦绕,身体也早已不是之前那般硬朗。 “还有我!”佛子犹豫些许,最终还是上前两步,眼睛死死盯着恶僧,满是憎恨与愤怒。 佛门之人本应清心寡欲,而他身为佛子更当不被仇恨左右。 可他也是人,也有感情,一想到杀死师父以及诸多爱护他的大师的凶手就在面前,他如何能忍得住。 霎时间,佛子、赵鸿儒、葛封,三大顶尖高手此时此刻将矛头共同对准恶僧。 “佛子别这样,我真担心待会一时兴起……”恶僧微微一笑,露出邪魅的笑容,“会不小心宰了你啊!”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说着,佛子赫然释放出佛门罡气,金光闪闪的罡气比之恶僧方才用出来的更加浓郁且充满了浩然正气。 这才是纯正的罡气,绝非是之前恶僧的罡祟能够比拟的。 与此同时,赵鸿儒不顾身体损伤,再次施展出了戏鬼神的九门奇术。 而葛封手持长枪,凌然站于两人之间,目光锐利且充斥着无畏,浩瀚内力呼之欲出,一身气势相当骇人。 “不过只是一品初期武者,怎让我有股中期的气息。”恶僧看向葛封,眉头微皱,流露出一丝怪异神情。 其他两人都好说,佛子虽然有佛门罡气,顶多也只是跟道子一样发挥出出接近一品的实力。 赵鸿儒自不必多说,经脉受损的他即便献祭命灯,也只是一品初期接近中期。 唯有这个家伙让他看不透,而且看他那柄宝枪也绝非等闲之物。 疑惑归疑惑,随着佛子的主动出击,这场三对一的战斗正式爆发。 这场惊艳之战注定不平凡。 不论是佛子的佛门凌厉招数,还是赵鸿儒的伶门奇术,无一不透露着各自手段的不凡。 此次战斗,彻底改变了苏易以往对于传统武者的认知,不单单只是内力、武技方面的较量,还有层出不穷的奇特力量加持。 异能、罡气、戏鬼神,这些他此前从未听闻过的东西,如今却货真价实地发生在他眼前。 精彩绝伦的战斗,恐怖震撼的场景,已经完全超脱了寻常人的认知。 恶僧以一敌三,面对凌厉凶悍的杀招,却能够应对自如,丝毫不落入下风。 第128章 伶门长老的绝唱 他的实力远超三人,更有着佛门秘术及外域异能的加持,估摸着真实战力已然在一品中期之上。 “小友,老朽有一不情之请!”就在赵鸿儒被恶僧击退之际,突然扭头看向苏易。 “你说!” “如若今日我身死,还望你看在当年的情分,日后能护着点伶门弟子。” “……” 这是要殊死一搏了么,大可不必啊! “我知道小友必定留有后手,可眼下我命不久矣,只希望能亲手报仇雪恨!” 迟疑些许,苏易最终还是点点头,面露不忍。 “我答应你。” “那便拜托了!” 说罢,赵鸿儒忽的从地上弹射而起,轰然落到正在战斗的葛封与恶僧中间。 此刻的他,一改方才疲弱残息之态,犹如最后的回光返照,精神奕奕、神采焕发。 其背后的黑无常,俨然幻化成地府阎王。 这尊阎王身材高大魁梧,头戴一顶庄重的王冠,面庞威严冷峻,漆黑深邃的双目炯炯有神,透射出冷峻而犀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善恶。 体表的地狱之火熊熊燃烧,手中勾魂笔冒着渗人的黑气,恍如随时可夺人魂魄。 “这是…一品后期!!”葛封失声震呼,面露惊色。 “葛封小友~你且后~退!” 闻言,葛封极速撤退,稍晚一步,怕是就会被那地狱之火波及。 “鬼门道,阎王曲么!”恶僧呢喃道。 伶门奇术戏鬼神,招鬼唱神、群魔乱舞。 伶人的命灯强弱,代表着可化身之物的实力。 其中,有三类鬼神称之为禁忌:地府三王以及神界九君。 其他鬼神顶多只是献祭些许命灯,而这十二个鬼神,却是需要彻底献祭自己的灵魂。 故而,伶门又将其叫做“命魂曲”。 一旦使用,即可借用其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份力量没有上限,也就是说这具肉身能够承载几何,实力就有多强。 如今看来,一品后期就是赵鸿儒最后的极限。 在场众人无不被赵鸿儒的这一突然变故震住,即便是恶僧,也只听闻过伶门命魂曲。 “拿命~来!”尖锐高昂的戏曲唱腔,伴随着骇人的威胁铺天盖地而去,一如摧枯拉朽之势。 “相比起茅山请神,伶门这点伎俩终究是班门弄斧!”恶僧怒喝一声,旋即体内罡祟尽数绽放。 耀眼的金光将整个空间照亮,金光之中仿佛还夹杂着无数凄厉哀嚎的鬼魂,显得无比惊怖。 两股力量猛烈碰撞,爆发出来的战斗余波使得附近一片狼藉。 待烟雾散去,两人皆气息残喘,身上满是血迹伤痕。 这便是真正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么!苏易诧然。 相比起眼前惊天动地的一幕,他发现以前看到的所有打斗就好似在小孩子过家家。 就在这时,庞冲带着一群黑袍人飞速赶来。 “少主!”看到苏易毫发无伤,庞冲松了一口气。 旋即,其中一个老者踱步上前:“苏小友!好久不见!” 此人正是之前在春猎上负责保护北辰启的那名一品巅峰老者。 “苏易见过北老!”苏易恭敬回应。 对方身份不俗,且又是一品巅峰强者,自然不能摆架子。 简单打了个招呼,北老便看向两败俱伤的恶僧和赵鸿儒。 “伶门戏鬼神,佛门罡祟,连道佛二子都在,看来这里发生了不少事啊!” “北老…你是北辰家的人!?”恶僧听到苏易与北老之间的谈话,感受到其身上深厚无比的内力波动,惊恐万分。 难怪苏易方才那么自信,竟还叫了人! “你是黑玄会的人吧!”北老并未理会恶僧,而是负手缓缓朝着对方走去。 他每走一步,整个空间就多一分威压,以至于恶僧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被这股威压逼趴下。 “哼!这么多年了,黑玄会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北老怒哼一声,汹涌澎湃的气息瞬间震得恶僧喷出一大口血,脸色变得愈发铁青。 这还是刚才以一敌三威风凛凛的恶僧吗?如今在北老面前连抬头起身都做不到。 “苏小友,可否把此人交给我,算我北辰家欠你一个人情。” 一名在黑玄会举足轻重的人物,其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故而北老才会如此重视。 “那就交给北老了,不过要是问出关于镇西王府的事情,希望能告知。” 北老这话已经算是给苏易面子了,他又哪敢抢人。 “那是自然!” 紧接着,在北老的示意下,身后的黑袍人中走出两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那恶僧就这么昏死过去并被装进了一个麻布袋里。 这熟练的架势,看来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事。 “苏小友,你先忙,没事的话老夫先回去了!” “嗯!”苏易点点头。 就这样,因为北老的到来,原本棘手的麻烦转眼间就成功解决。 这就是强者之威,甚至都不用怎么出手,仅凭气势就能摧垮敌人的反抗。 北老走后,现场再次归于平静。 “苏王!此恩小僧日后必定亲自上门道谢!” 说着,佛子便也扛着被冰冻禁锢的道子离开。 眨眼间,就只剩下了气息奄奄的赵鸿儒。 “苏小友…咳咳~” 赵鸿儒口中不断涌出黑血,身体机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看到这情形,苏易感到无比揪心。 他知道赵鸿儒是为了帮自己拖延时间才选择燃烧命魂,以免让他提前察觉到北老赶来的气息,从而逃走。 “赵门主~” “不必多说,我命灯早已破碎,如今强行催动本就命脉尽断。好在是最后成功抓到了,也不枉我放手一搏。” “这是伶门长老令,有了它,西境伶门今后将会听你号令……这是伶门戏鬼神的秘法,一共有三层…我不知道今日决定是否正确,只希望你能带着西境伶门走向辉煌…” “九门之中,我们伶门实力最弱,虽然当年你父亲于九门有恩,可因为当年之事,其余八门对镇西王府免不了抱怨。所以若是想招安九门,恐怕会相当艰难……” “瑶妹、陈道友、孙兄,鸿儒来找你们了…” 交代完事情,赵鸿儒如释重负,随即苍老枯萎的身躯一颓,含笑逝去。 一代强者,世间为数不多,甚至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可以施展戏鬼神的最后一层的伶门戏子,就这么陨落了。 苏易永远也忘不了他施展命魂曲之时的场景,那尊惊天动地的阎王化身,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闭上眼,苏易紧紧捏着拳头,内心十分无力。 时逢乱世,这难道就是所付出的代价么? 风雨欲来,大乱还未起,就已经有如此之多的牺牲与陨落。 难以想象将来外域降临,又该会是何等场景。 第129章 尖刀营统领黄森 北老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苏易早先传信于庞冲让他带人前来。 只是没想到恰好北老在他府邸,得知此事特地一路随行。 北老的出现,在帮苏易不费吹灰之力解决麻烦的同时,也无疑是打断了苏易原本的计划。 恶僧落入北老之手,意味着他无法第一时间了解到黑玄会的阴谋诡计。 “少主,这事怪我…”庞冲无比自责。 “算了,我也没想到那恶僧竟如此厉害,要不是北老跟来,恐怕仅凭我们也难以将其缉拿。” 恶僧有着一品后期的实力,已经逼近镇西王府的所能应对的极限,哪怕底牌尽出,也不可能毫无牺牲。 “你先带他们回去,府内眼线众多,要是离开久了难免会惹人生疑。” “是!” 随即,庞冲吹响指哨,林间数名全副武装的破军营精锐一一出现。 这些精锐是为数不多留下来的,皆有着二品中期境界。 以他们的自身实力,或许不是恶僧的一招制敌,真正强横的是他们身上层出不穷的装备。 手雷、暗器、毒烟…特别是最新研制出来的一代手枪,虽然威力比想象当中弱了不少,却也是实打实的热武器。 以前的苏易,认为只要这玩意在手,什么一品二品的武者通通都是小瘪三。 但现在他才发现,所谓众生平等的手枪,根本不足以威胁真正的强者。 且不说那北老,就算是恶僧,除非出其不意,否则即便是开枪了恐怕也不会对其造成太大的威胁。 这世界,终归不是自己的玩具。 明白这一点,苏易不再那么自信,而是多了几分忧虑。 直到黄家寨子祭祀仪式开始,他都久久未能缓过劲来。 “今日黄家寨子开山祭祀,各路英雄豪杰可尽情进入老祖遗迹寻宝,若谁表现最为优异,我将会把爱女许诺于他!” 紧接着,一名披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迈着纤纤玉腿走出,尽管丝纱掩面,也难以遮掩其惊艳美貌。 哗~ 见此女姿色如此动人,一众江湖豪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许多人眼睛变得无比炙热,恨不得立马娶了她。 “除此之外,我还将赠予其一颗破气丹。” “什么!破气丹!?” “怎么可能,破气丹两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你怎么可能会有!” “诸位莫急,此丹乃是黄家老祖黄天霸当年留下的极品神丹。虽然来历不详,有一点毋庸置疑,那便是能增加武者突破一品的概率!” 轰~ 破气丹一出,什么美女老婆,一时间全都被抛之脑后,无数人满脑子都是那颗绝世稀罕的破气丹。 一品武者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足以开宗立派的存在,谁人能不眼红。 “突破一品还会失败?”苏易疑惑,问向一旁的葛封。 “没错,即便内力圆满,且领悟了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也是有概率会失败的,而且失败的概率还不小。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品高手越来越少的缘故。” 闻言,苏易蹙眉沉思。 破气丹是在两百年前绝迹的,而武者的没落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难道之所以武者越来越少,就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修行丹药莫名消失的缘故? 古书上记载,两百年前中原武道极度昌盛,一品多如牛毛,半步道宗不敢妄称强者,唯有道宗方能成为一方霸主, 而今一名一品武者就足以令人望而止步,半步道宗更是绝世罕见,前后差异之大可见一斑。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个破气丹而已,还是只能在突破的时候用,算不得什么价值连城。 要是破镜丹,或许还会引发些许轰动。 片刻喧闹之后,苏易等人便被带到了寨子后山的一处禁地。 这里是一个诡异的山谷,虽是白天,整个区域却好似傍晚,头顶上方被一团灰雾笼罩,气息有些渗人。 “诸位,此地极度凶险,一旦进入生死概不负责,希望大家量力而行!”村长友情提醒道。 然而来人皆是些行走江湖的勇士,又岂会被所谓的危险吓退。 不多时,乌泱泱的百余人就这么消失在山谷入口处。 “少主,尖刀营的人真在这里面吗?该不会是个陷阱吧。” 葛封身为一品武者,即便不懂其中的阵法之道,也能够轻易感受到这山谷中的凶机重重。 “缚龙阵、迷魂花、冰火眼…这不是阵法世家慕容氏的手段么。” 葛封不懂,苏易却能一眼看破个中奥妙所在。 慕容世家,百年前威名赫赫的阵法大家,据说慕容氏的人深谙风水星宿、万物关联之道,可借用天地之势布下逆天阵法。 只可惜不知为何,慕容一族于百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无数阵法自此失传。 史书上记载,缚龙阵不是顶尖阵法,只能算低品。 然而眼前看似普通的缚龙阵历经数百年而不减其威势,其残留的余威足以阻拦任何一品以下的武者,可见当年慕容一族辉煌时该有多强。 “看来村长并非想让我等真的寻到宝物啊!”苏易呢喃。 也是,若真让这些人闯入黄霸天的墓穴,指不定会将其嚯嚯成什么样子。 好在是苏易并非是为了墓穴而来,而是朝着另一头的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上,苏易还看到了许多深陷阵法神神叨叨的人,想来是误吸了迷魂花粉的缘故。 因为村长开放山谷的时间只有一天,所以苏易顾不得多管闲事,得抓紧时间办正事。 临近下午,翻过一座小山,苏易来到一处平坦的丘陵。 放眼望去,丘陵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坟冢,有的已经随着时间风化腐烂,也有的像是新入土几年的样子,看起来还比较新。 正当苏易打算继续向前走时,突然一道厉声暴响:“何人擅闯我黄氏祖地!” 紧随而来的,是一把长四尺,宽七寸的红绫大刀。 大刀自右侧袭来,划破空气直指苏易咽喉而去。 葛封见状眸间骤凝,旋即跨步上前的同时抽出长枪刺出,枪头精准插进刀柄尾端的红绫圆环,在空中猛地转了几圈后被葛封猛地按原路甩了回去。 叮~ 极速飞驰的刀刃精准射入树干之中,发出清脆的刀鸣。 定眼看去,在大刀旁,一个大口吃着烤鸡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坐在树上。 突如其来的反击令他有些诧异,却也未有丝毫退缩。 “哟呵,还有点实力!”随着一声戏谑,男子丢掉手中刚啃了一半的烤鸡,纵身跃下,中途还不忘抽出大刀。 “小子,要找宝物去另一边,这里没你想要的东西。”男子舔舐着指尖,漫不经心地说着。 苏易看到对方的姿态,嘴角微扬,轻嗤道:“没走错,因为找的就是你——黄森!” 闻言,刚还吊儿郎当的黄森顿时愣住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陡然变得十分凌厉,一股磅礴杀意宣泄而出,提着刀的手瞬间握紧,随着内力的绽放,隐隐间刀刃发出阵阵尖鸣。 “有意思,没想到都躲到这里了,你们黑玄会还能找上门来!” 黄森低头脑袋,蓬乱的头发随风飘动,露出那副半癫半狂的糜烂脸庞,令人心悸不已。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留在这里陪我的兄弟们吧!!” 第130章 当年之事 不由分说,黄森就大刀阔斧地朝着葛封砍去。 “一品初期!”苏易惊叹。 这样的实力,当初在尖刀营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葛封个性耿直,见黄森袭杀而来,果断出手应对。 爆喝声起,惊涛般的内力宣泄而出。 狂暴的气势乍然而升,脚下惊现的三寸土坑足以可见其力量有多强。 电光火石间,只见其侧身一扭,几乎是擦着刀刃躲过,旋即一拳轰出。 砰~ 庞大的力道精准落在黄森的胸口,使之暴退数米方才稳住身形。 捂着胸口,鲜血于喉间涌出,从嘴角流下。 即便如此,黄森也不曾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神情愈发疯狂。 “哈哈哈!一品初期巅峰,黑玄会还真是下血本啊!不过,以为这点实力就想来取我性命?” 苏易刚才本想出声制止,可奈何葛封出手实在太快,还没来得及两人就对上了。 而今看到黄森一副想要同归于尽的架势,苏易知道他不能任由局势继续下去。 “等等!黄森,你可还记得此物!” 说罢,苏易取出了那枚已经藏了数年的赤金色令牌。 在看到令牌的一刹那,原本还不受控制的黄森却突然间呆滞在了原地。 细细看去,他的身躯正在颤抖,狰狞糜烂的脸上不断抽搐,眼眶中缓缓泛起些许晶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是~二少主~”略微哽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酸,满腔委屈仿佛此刻终于得到了发泄。 苏易点点头,看向黄森的眼神变得无比柔情。 这是当年镇西军的老将,九大军营之一的真正旧部下,不同于其他镇西军将士,唯有九大军营属于是镇西王府的亲兵,是可以托付生死,共患难的同袍将士。 见到他,苏易如同再见到亲人一般,内心感到无比温情。 “二少主……你终于来了!!” 确定完苏易的身份,黄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憋屈与痛苦,一股脑地全都朝着苏易倾泻了出来。 堂堂八尺男儿,镇西军尖刀营精锐统领,此刻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哭的泣不成声。 轻抚着黄森腐烂发溃的脸,自诩铁石心肠的苏易也不禁动容。 “你这…” “对不起二少主,是不是吓到你了!”黄森有些惶恐,急忙低下头用头发挡住自己的脸,生怕惹得苏易不悦。 苏易摇摇头,并未有一点嫌弃之色。 “没有,就是想问问这些年来你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少主,末将乃是尖刀三营统领,当年边境危难之际,我们尖刀营奉命向西境各门各派寻求人马驰援…” “奔波月余,上至西境六宗十三派,下至江湖九门十八家,我们都跑了个遍。皇天不负有心人,凭着镇西王府曾经的恩情,终于凑齐了三万精锐武者。” “然而,就在我等打算率军前往边境支援主帅时,不料行踪被叛徒泄露,导致各方人马半路遭遇无数强者埋伏,三万精锐一夜之间损失十之八九……” 三万精锐武者,那都可是各大宗门的精英,无一不是三品以上的高手,其战力不亚于日夜操练的十万精兵。 若是三万精锐成功抵达战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扭转战局,起码不至于败得如此惨烈。 想到这,苏易内心愤怒无比,咬牙切齿道: “又是叛徒!” 这段时间,通过他一步步的调查,发现自己听得最多的就是奸细、叛徒、埋伏这几个词。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 君子生于天地之间,守国护民乃是人之大义,岂能当一个遭人唾弃,背叛同胞的奸吝小人。 “然后呢?” “我们三营负责的是护送九门高手,于羊肠道遭遇黑玄会高手偷袭,且早已布下了诸多迷雾毒阵,故三千余人几乎全军覆没。 而我这张脸,正是因为中了他们的尸毒。” “尸毒!” 尸毒,乃是一种极度阴邪之物,取自墓中尸蟞虫,将其淬炼提取而成,具有强烈的腐蚀效果,沾染上一点就足以血肉糜烂。 “辛苦你了!” 两千生死与共的将士死在他面前,三千九门精锐死伤殆尽,难以想象这四年他承受了怎样的折磨与愧疚。 军命未成,同袍尽数身死,而他也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如此打击不疯都算是好的,如今只是有些喜怒无常罢了。 “可记得都有谁知道你们求援一事?” 听到这话,黄森微微皱眉,极力回想当年之事。 “当年主帅让吾等暗中求援,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除了几个大将军和监察使,其他人应该不可能知情。” “大将军、监察使…” 镇西军中等级森严,军职包括兵士、夫长、总兵、少将、统领、中将、将军、大将军、主帅各司其职。 除此之外,就是军中文职,文职较为复杂,军需、管理、医官等等。 而所有的文职,都会受到监察使的监督,故而除了大将军和主帅,监察司就是军中最大的官。 历年来,监察司因为关乎着镇西军大小军务,所以几乎都是由镇西王府的亲信担任。 这些亲信之中,不乏有王府外亲,例如苏易的亲舅舅、柳婉晴的堂哥等等。 因此,在听到黄森的话后,苏易第一反应就是这些所谓的亲戚发生了叛变。 至于究竟是谁,还未可知。 当然,也有可能是各大宗门内出现了叛徒,例如陈屯、恶僧之类。 不过要想如此大规模进行伏击与偷袭,且对尖刀营的时间路线及行动如此了解,仅凭宗门叛徒显然不够。 黄森区区一个统领,自然接触不到监察司的层面,能从他这里得知这些已经是不容易。 了解完情况,苏易又看向漫山遍野的坟冢。 “这些……” “都是尖刀营的将士,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二人,其他的要么尸骨无存,要么不知所踪。” 一千三百余人,都是镇西军铁骨铮铮的男儿。 看着眼前连名字都没有的潦草坟冢,苏易满心酸楚。 “诸位,我苏易在此立誓,哪怕刀山火海、碎骨焚身,我也定会为尔等报仇雪恨,如若违言,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声音之嘹亮悠扬,响彻整个山丘。 突然间,一阵清风拂过,吹响树梢枝叶,发出清脆的簌簌声音,似乎是将士冤魂在回应苏易的承诺。 第131章 隐瞒 离开丘坟,苏易神色低迷。 “少主,为何不让黄森重回镇西军?”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葛封不明其意。 “黄家人丁凋零,你可知为何?” “末将不知,还望少将解惑。” “曾经镇西军中有一支队伍因骁勇善战而闻名,个个战功赫赫、不畏生死。” “我的确听说过,好像叫做‘靖勇军’。”葛封呢喃道。 虽然如今的镇西王府已经焕然一新,可仍旧有不少老将,特别是罗良等人,每次喝醉之后就会跟他讲述当年军营盛况及军中传奇。 “是啊,靖西之雄,冠勇三军!” “然而,人们不知道的是,他还有另一个名字——黄家军!” “什么!!少主莫不是说…”葛封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凝。 苏易点点头,并未多言其他,而是扭头看向身后的丘陵,目光徜徉。 黄家寨子禁地,自古以来便从不轻易让外人涉足,又岂会让他人葬于其中。 因为,那躺在坟墓之中的一千三百五十二人,都是从黄家寨子出去的忠义之士啊! 四年前,是西境之难,亦是黄家之殇! 镇西王府对不住黄家寨子,也对不起这些成百上千的英勇亡魂。 而今黄家寨子没落,唯有黄森一人算得上是高手,又怎能再苛刻让他跟自己离开。 即便黄家寨子不计较,苏易也过不去心中的这道坎。 四年前的事,镇西王府对不住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至今还不曾有人上门发泄,也并不代表他们不怨恨王府。 因而,自苏易拿下青州以来,从未主动接触过当年与王府患难与共的世家门阀。 “哎~”深叹一口气,苏易只能满含愧疚地离开。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村长就出现在了黄森身旁。 “叔父…侄儿请您莫要为难二少主,他一路走来相当不易。” “他不容易?我们黄氏一族就容易了?当年要不是镇西王府,我黄家寨子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四年来,黑玄会屡屡暗中掳走杀害我黄家子弟,难道你不清楚其中原因?” “叔父,我知道你对王府心怀怨恨,可二少主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无辜?好一个无辜,事到如今居然还在为为苏家人着想。” 村长越说越激动,甚至不惜掀起他的头发戳其痛处:“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忠于王府的下场!!” 村长恼羞成怒的举动,让黄森一阵踉跄,却也只是拼命用手遮掩丑陋的脸。 曾经风靡一时的黄氏天骄,年纪轻轻便已当上统领之位,俊俏的容貌以及高强的实力何其耀眼。 而今,却成了一个尸毒封脉、容貌尽毁的守墓人,令人唏嘘不已。 见其如此执拗,村长只能作罢,遂极力平复内心的愤懑,起身问道: “你骗得了苏易骗不了我,你们究竟还做了什么?不然黑玄会何至于找了你四年之久!”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人并不在羊肠道吧。” “…” 黄森沉默以对,显然是不想多说。 “罢了,我只想告诉你,这次我们又有两个黄家子弟失踪了,是你的表弟和侄儿。” 说完,村长突然变得苍老许多,颓然的神情满是忧患不安。 “对不起…”黄森低着脑袋开口,泪水止不住涌出。 “你有你自己的追求,我不阻拦,可你要记住,而今黄家传承一脉,除了你以外,就只剩下了倩儿了。” 留下一句话,村长便缓缓离开了。 就只剩倩儿了吗?黄森喃喃。 他的内心无比折磨挣扎。 这些年来,黑玄会手段何其狡猾残忍,找不到他就用族人性命相威胁。 尽管他屡屡暗中保护,却终究毫无办法。 没想到,黄家竟只剩下了倩儿一人。 他的坚持真的还有意义吗?还是说当初的选择本就是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黄森本想放弃,可当他看到苏易那坚毅的眼神时,终究还是不想就这么妥协。 “二少主!你可要快些成长起来啊!” 黄森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亲眼目睹的画面,那种无力、无助以及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置之死地而后生…主帅、军师,希望二少主真能如你们所言那般。” —— 苏易两人本想直接离开山谷,却无意间碰到两个贼头贼脑之人。 他们似乎并不是在寻找遗迹,更像是在漫山遍野地找人。 “难道他们也是为了黄森而来?”苏易疑惑道。 正当看向两人之际,他们也注意到了苏易,自然也发现了他们来的方向。 紧接着,两人快步上前,用极其不善的语气质问道:“你们两个,可否看到过一个容貌腐烂之人?” “你找他做什么?”苏易反问。 “告诉我他在哪?否则你们两个别想离开这里!”确认苏易的确见过黄森,其中一人把手伸向腰间佩剑。 “哦?就凭你们?”苏易本就心情郁结难消,现在突然出现两个不知死活的,愈发让他心情不爽。 况且,他们一看就是来找黄森麻烦的,苏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葛封!我要活的。” “是!” 一声令下,葛封暴然出手,恐怖速度狂奔向两人。 谁知他们也不是常人,看到葛封是一品武者,神情也不见丝毫慌乱。 面对葛封的狂暴攻势,两人皆拔出剑鞘中的长剑,同时出手应对,竟都是一品初期。 一番交手下来,葛封甚至都不曾动用武器,就能与两人旗鼓相当,甚至还有些压制之意。 见势不对,两人脸色骤变,旋即便想脱身。 可葛封又怎会让他们如意。 伴随着一道尖锐枪鸣,长枪如蛟龙出海,携万钧之势席卷而来。 强大的力量隐隐间使得枪身都变得扭曲,撕破空间爆发出阵阵声爆。 被葛封实力震惊到的两人面露惶恐,刚想要起剑抵挡,就已经看到瞳孔中凌厉的长枪愈发逼近。 轰~ 一声闷响,长枪同时击中两人的胸口,使之倒飞十数米,还没来得及哀嚎就当场昏死过去。 解决完两人,葛封平静地收回长枪,剧烈起伏的胸口表明其并非如看起来的那般轻松。 毕竟是两个一品初期,尽管看样子只是刚突破不久,却也是实打实的高手。 “辛苦了,休息吧。”苏易走上前,拍了拍葛封的肩膀,示意剩下的交给他。 也许是见过真正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所以现在苏易对于这些武者的纯粹打斗不再感到任何惊讶。 不久之后,等苏易来到盘坐在树下稳定气息的葛封面前时,身上充斥着一股血腥味,脸色也有些疲惫。 更不妙的是,他体内的阴煞之气愈发暴躁了起来,似乎十分享受这股味道。 “少主,以后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葛封担心苏易的身体,出声说道。 “嗯,下次让你来。”苏易点点头。 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也只能无奈以对。 “走吧,黄森今后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 从那两人的口中,苏易得知他们之所以要找到黄森,是为了一个关于黑玄会多年前的计划。 当年黑玄会想要暗中策反诸多宗门弟子,并非是为了这些人,而是想借此窃取各大宗门内的不传秘法以及密宝。 至于原因无从可知,但就在那些叛徒得手之际,却突然出现一群强大的势力,一窝蜂地将那些密宝全都抢走了。 黑玄会恼羞成怒之下,开始疯狂寻找那群人的下落。 终于,在一次诱饵行动中,他们成功埋伏到了一群人,并发现其中一人正是镇西军中的统领黄森。 “看来黄森对我隐瞒了一些事。”苏易心想着,但也没打算转头回去问清楚。 如此隐蔽的任务,唯有父亲和军师方能下达,黄森之所以刚才没说,多半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天大隐情。 既然如此,苏易何需多问。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父亲当年既然已经发现了黑玄会的密谋,又怎会不对其处处提防,反而还落入其陷阱之中? 第132章 深不可测的炎辰 沉思之际,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细微的断枝声。 刹那间,还不等苏易回过神,葛封手中长枪飞射而出,直奔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所在。 然而,葛封无往不利的全力一击,却未曾爆发出一丁点轰动,好似雪花飘进了湖水之中,泛不起丝毫波澜。 “啧啧,不就看个戏嘛,何至于如此暴躁!” 闻声,苏易顺势看去。 只见在一棵树的树梢处,一名身着青袍的男子正蹲坐在树上,手中不断摆弄着葛封抛出的长枪。 一边打量,一边发表着赞叹: “好枪啊,不愧是有钱人,连深海精铁都能拿出来做成武器!可有赐名?” “龙鸣!” “好一个龙鸣,倒也配得上这把枪。”男子轻笑道,一举一动都毫无气息波动。 然而,能够随手接下葛封的全力一击,又岂是寻常人能够做到。 “还给你!”看完龙鸣,男子随手一丢。 看似轻飘飘的一抛,却见龙鸣周身空间仿佛变得扭曲,发出低沉的音爆。 叮~ 枪头猛地射入土中足足一尺有余,所产生的风势吹动两人的衣角。 好可怕的力量!! 好惊人的实力!! 苏易与葛封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惊呼。 啪嗒!男子纵身跳下,高挑的身材略显偏瘦,带着一丝孤傲与不羁,微眯的眼睛仿佛对什么也不在乎,一副慵懒模样。 “你是何人?” “我?一个居无定所的无聊之人罢了。” 听到这话,苏易笑了。 堪比半步道宗的无聊之人?怎么可能!当他是三岁小孩呢。 “无聊到人家遗迹里来了?” “嗨呀,这话说的,去哪不是去呢。”男子嬉皮笑脸着回应。 见他这么不着调,苏易撇嘴道: “反正去哪都是去,来镇西王府玩玩?” “镇西王府?不是都覆灭了么?”炎辰顺口说着,俨然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闻言,苏易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故作轻松地说道:“之前的确出了点意外,不过这不是又重振旗鼓了嘛。” “哦?”炎辰有些诧异,心想这三年多期间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去去也无妨。” “此话当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这家伙还真就答应了。 “骗你作甚,不过我这人素来不太喜欢守规矩,你懂的……” “镇西王府不会限制你自由,你也可以来去自如。当然,若是有事你得出点力。” “知道知道,师父说过,做人不能白吃白喝。”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懂事,只是性格散漫了些,可奈何他实力深不可测啊。 “你叫什么?” “炎辰。” “炎辰?” 居然姓炎!苏易从未听说过有人姓炎。且不说什么世家大族,就连寻常百姓也没这个姓氏。 这家伙果真古怪至极,连名字都怪异无比。 “我叫苏易,至于称呼…”因为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一时间苏易也不知道该让他叫什么。 少主?他又算不得自己的属下。 主帅?他也不是将士。 最后,两人暂且用各自本名称呼对方。 于是,苏易就这么糊弄了一个有些不谙世事的高手,忽悠他加入镇西王府。 片刻的熟络,炎辰这个自来熟很快就跟苏易成了朋友。 苏易本还有些端着,可却逐渐被其桀骜不羁的性格所感染,也变得无拘无束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感觉现在这个谈天说地、吹嘘放纵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许久不曾脱下面具,他都差点忘了自己也曾是个生性洒脱,向往自由之人。 而今因为炎辰,他再度体会到了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必再为诸多麻烦事所困。 夜深人静,月朗风清,两人躺在山谷半坡上,炎辰不知从哪弄出了一壶酒,与苏易畅喝起来。 “炎辰,你到底是什么实力?” “不知道,可能跟我师父差不多了吧。”炎辰摇摇头,醉醺醺的双眼似乎有些醉意。 “你师父?” “嗯…是个糟老头子,从小就逼我读书练功,得亏他三年前嗝屁了,不然我现在都还出不来呢。” 嗝屁~有这么说自己师父的嘛。 不过骂归骂,苏易依旧能够从炎辰那黯然神伤的眼神中看出他对师父的感情很深。 炎辰给他的感觉,总有一种孤独怪癖之感,仿佛与这方凡尘俗世有些格格不入。 之所以有这样的错觉,是因为在他的眼中,苏易看不到自我。 没有自我,也就意味着他从未真正享受过当下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是个无聊之人。 后续苏易也试着问了些其他事情,可也不知道炎辰是装醉还是真醉,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 “少主,此人气息诡异,来历不明,我担心他是黑玄会的奸细。” “应该不是。”苏易摇摇头否定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炎辰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亲切感。 恍惚间从他的身上,苏易看到了一丝自己的影子,在影子的背后,是被命运束缚的无力抵抗,亦或是身不由己的大势所趋。 这么说或许有些离谱,可的的确确就是如此。 …… 次日,炎辰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苏易正在一旁烤野味,饿了许久的他闻到香味顿时馋得直流口水。 “行啊苏易,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王公,还有这般手艺呢!”大大咧咧说着,炎辰毫不客气地拿起其中一只兔腿大快朵颐起来。 葛封想出声斥责,却被苏易制止。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虽然昨夜炎辰答应他加入镇西王府,可却没说什么时候去,也没说具体想去做什么。 “不知道,我前两天刚下山,听说这里人多热闹,就来看了看。”炎辰摇摇头。 守孝三年,前两天才下山,难怪在他只记得镇西王府覆灭,看来之前并非刻意在自己面前提及此事。 “那就一起吧,反正你也没啥事,到时候随我一起回去。” “行!”炎辰回答得很干脆。 于他而言,去哪都无所谓,反正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事情,倒不如先跟在苏易左右,这家伙看起来有点意思。 “对了,包吃住么,我可没钱!” “包!” “买东西呢?” “随便买。” “听曲看戏?” “……” “实不相瞒,二十年了,我还是个雏……” “给我滚一边去!!” 第133章 戏子命,天谴之人 大同城,栩生戏堂。 苏易三人时隔两天再度来此,发现这里不再像前天那般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看客、唏嘘寥落的吆喝声使得戏堂有些冷清。 戏台之上,伶人们依旧卖力唱着戏曲,但看起来更像是心不在焉。戏台外时而能看到几个着急忙慌的身影,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新班主的失踪,老门主的不告而别,让这群十几岁年纪的青涩戏子一时没了主心骨。 “唱得什么玩意!一会唱错一会跳错的,真是令人失望!”“是啊,下次还是去隔壁街的戏堂看吧。” 随着最后一场戏的落幕,戏堂中为数不多的老看客也都陆陆续续骂骂咧咧地走了,只有苏易三人还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望着台上这群还带着些青涩稚嫩的少年,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寻找班主和门主师父的下落,神情满是无助与彷徨,苏易就感到无比心酸。 若是可以,他实在不想将赵鸿儒的事情说出来。 伶人大都自幼练习,经过多年的刻苦练习,一步步将唱、念、做、打等基础打磨到极致,方能演绎出戏曲中角色的神韵。 有了神韵气息,也便有了戏魂,从而进一步做到惟妙惟肖的境界,这便是戏鬼神的入门之路。 苏易这两天翻看了戏鬼神的秘籍,上面清晰地描述着如何一步步引导出那些强大的鬼神、大能。 若非他亲眼目睹赵鸿儒施展过阎王曲,恐怕苏易这辈子都不会相信世上竟还存在着如此诡异奇术。 不过这玩意需要十分夯实的基础,苏易即便知道了个中奥妙,也无法修炼这一奇术。 或许,这也是赵鸿儒为何可以放心把秘籍交给他的缘故。 “看客老爷,今日的曲目尽皆结束,我们准备清场了。”看到苏易等人还在,其中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朝他们走过来。 苏易没有多言,而是掏出赵鸿儒给他的门主令。 看到门主令,少年顿时目光一凝,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是…师父的门主令!” 师父有言,令在人在,令易人亡。 而今,令牌赫然出现在苏易手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少年也是聪明人,自然联想到师父必定是出了事。 “你叫什么名字!” “方源,你叫我小方就是了!”尽管内心极度不愿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质疑。 “你把栩生堂的人都叫出来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 “好。” 说罢,方源便扭头走进了戏堂后台。 不多时,一众伶门弟子接二连三走出,年纪最小的不过六七岁,最大的则是十六岁,明显都还只是些孩子。 看到苏易以及其手中的门主令,年龄稍大一些的几乎都明白代表着什么。 “见过门主!” 伶门门规,持门主令者即是门主,无论此人是何身份,身为伶门弟子必须无条件听从号令。 所以即便他们心中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先行礼作揖。 “起来吧。”苏易面无表情地说着。 “今天让你们来有两件事,其一:你们的新班主和门主已经死了,今后的栩生堂将暂时由我代掌门主。” 此话一出,他们先是面露震惊,随即便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门主,可否告知师父和班主是如何死的?”年纪最大的那个开口询问着。 “此事牵扯复杂,你们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毕竟涉及到黑玄会,苏易怎会让这群孩子无端陷入纷争。 闻言,吴子衿并没打算就此作罢,而是继续发问:“我们为何要相信你,万一你就是害死师父和班主之人呢?” “所以就是第二件事了,我会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是给你们一些盘缠就此离开,要么则是继续跟着我。” 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纷纷看向吴子衿,显然在他们心目中,这个大师兄的分量相当之大。 “你真会让我们走?”吴子衿眉头一紧,有些怀疑。 “当然!” 说着,苏易从兜里掏出个钱袋子丢在桌子上,未封紧的袋口边缘明显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银子。 “要走的,一人五两,从此以后再与我无任何关系。” 居然有五两! 听到这话,众人惊呆了。 要知道,且不说对于他们,就算是对于一般寻常人家,这些钱也是一笔巨款,这家伙居然答应给他们五两盘缠让他们离开。 若他真是杀害师父与班主之人,又怎会如此? 苏易此话并非是试探他们,而是发自内心的无奈之举。 按理来说,作为镇西王府之主,收服一切可用之人,以此来充实镇西王府的势力是他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情。 可平心而论,他着实有些不忍。 这些孩子说到底还是太小了,有的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与其让他们跟着自己,倒不如放他们离开,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一入王府,他们所要面临的敌人实在太过于庞大,以他们这个天真散漫的年纪,不应该承受这些, 这也是苏易为数不多心软的时候,也是他为人的底线。 “要是不走呢?”吴子衿再度提问,目光凌冽坚毅。 “不走,那你们今后的日子不再安宁。泪水将会是家常便饭,死亡将会时刻伴随左右,可能…连死都会是奢望。” “……” 死亡这两个字,自古以来就有着超乎寻常的震慑力,不论是对任何年龄都适用。 本以为这样就能劝退这些孩子。 然而,苏易却意外地发现当他们听到自己的话时,脸上却并未露出想象当中的恐惧与害怕。 甚至从吴子衿的眼神中,他看到的是一种不惧生死的成熟。 这种眼神绝不简单,起码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门主,你怕是对伶门不太了解吧!”吴子衿轻嗤一笑,似乎是洞穿了苏易的企图。 “哦?怎么说。” “你可知伶门弟子有三不收?” “三不收?” “非命运坎坷者,不收!非凄惨身世者,不收!最后一条,非戏子命者,不收!” 命运坎坷,凄惨身世,戏子命。 苏易从不知晓伶门收徒还有这样的要求,这哪是弟子,简直就是些逆天命之人。 特别是戏子命,即从仕不中、从商不得、从农不收、从工不顺,终生命途多舛,不得安宁。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戏子命就是被天道所遗弃、违逆气运之人,这辈子注定厄难缠身。 因为其命途太过于坎坷,故而许多肩负戏子命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难怪戏鬼神中篇头有这么一句话:既被天道弃,勿惧鬼神力,天不待我,何不疯魔! 原来如此! 苏易总算明白为何如今这种以命灯献祭的邪门奇术都有人修炼,原来都是些命苦之人。 或许,对于这些戏子命的拥有者来说,或许死亡还真就不是最可怕的。 “哎~”苏易叹息一声,仿佛明白他们为什么得知可以离开时一个个均露出惶然无措的神情。 想来是他们知道,就算是拿着钱离开了,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抢走。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注定他们无法富贵,哪怕仅仅只是一刻。 “那你们可愿跟我?” 这是苏易真诚地发出邀请,虽然只是一群孩子,他的神态也无比严肃认真。 见状,吴子衿立即单膝跪地,其余二十几人见状,也都纷纷效仿。 “见过门主!!”“见过门主!!”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镇西王府戏神坊的伶人。子衿!” “弟子在!” “即日起,你就是戏神坊坊主,负责坊内一切大小事务。” “是!” 苏易将戏鬼神第一层的抄录丢给吴子衿,并下达命令:“你是这些人当中功底最扎实的一个,这是戏鬼神第一层命灯修习之法,限你三月内点燃命灯。” “三个月?这……” 要知道,即便是天赋异禀的妖孽,想要点燃命灯也都两三年的时间。 现在苏易就只给他三个月,这不是为难人嘛。 “你还想为师父报仇吗?” 一听到报仇,吴子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猛然从刚才的犹豫变得坚决,遂扑通跪倒在地。 “弟子定然不负所托!” 第134章 澜儿出事了 “苏易,你这家伙还真不是人,就这么让他们独自出去闯荡江湖?” 离开戏堂,炎辰撇撇嘴说着。 “伶人一生注定漂泊不定,若是留在王府,他们难成大器! 戏子命,乃是遭到天谴之人,既是天道降惩,又岂会让他们安生居于一处。” 自从得知他们是戏子命之后,苏易也就明白了自古以来为何大多数戏堂都会屡屡辗转各处演出。 表面上看,这是戏堂为了打响名头之举,实则真正原因却是为了躲避灾祸。 “你这家伙…”炎辰摇摇头说着。 说苏易心善吧,他让一群孩子出去经历磨难,说他心狠吧,又派出破军营精锐暗中相护。 事实上,早在他看到这群孩子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他们个个身具戏子命,这种命格极其罕见且程度不一。 其中最严重的并非是吴子衿,反而是最开始那个来让他们离开的方源。 估摸着以他的程度,且不说家破人亡,恐怕但凡是跟他沾边的人或事,也都不会有好下场。 …… “少主,我们的人传来消息了,说是除了西境伶门以外,中州、东境、南境那边的伶门数月前突然都遭到了重创,所有三烛以上的高手不是身死就是失踪。” “三烛,相当于是已经达到了接近一品的实力,莫非又是那黑玄会搞的鬼?其余七门呢?” “似乎都察觉到了危险,如今纷纷都避世不出了。” 避世不出,只恐怕黑玄会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太担心他们的境况,毕竟本就是民间传统门派,想要隐匿谅那些黑玄会的人也不会轻易找到。 自从清楚这些江湖势力的底蕴实力,苏易便留心关注起了江湖之事。 因为他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不简单,不管如何,只要不能让黑玄会如意,就是他最大的期望。 “此次出来也够久了,是时候该回洛城看看了。” 不知不觉,这次出来已经一月有余,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 过年,也就意味着他离开陇都已经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事,苏易几乎一刻也不曾停歇过,不是在让镇西王府变强就是在变强的路上。 一年中,镇西军从最初的六千人,到现在零零散散接近十万之众,麾下城池更是拥有包括主城之一洛城在内的十三座,可以说比起王府和皇室都不遑多让。 尽管当年之事还不曾查明,却也得到了许多线索,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 刚准备动身前往洛城,却突然收到消息:苏澜出事了。 书信是大嫂传来的,据信中所说,自他走后陛下的确待苏澜视如己出,宠爱有加。 可也正因为如此,却遭到了不少势力的敌对。 因此在半月前,苏澜突然于陇都使用,负责保护的高手尽数身死。 苏易与皇室即将联姻,苏澜又是陛下的义子。 而今镇西王府迅速崛起,短短一年便在西境站稳了脚跟,要说谁最着急,莫过于那些权侵朝野的世家大族。 一旦皇室与镇西王府联手,且不说他们,恐怕就连三大王府的处境也会相当棘手。 更何况,其中还不乏有黑玄会的人从中作祟,又岂会让本就倾颓的皇室迎来新的转机。 想明白这一点,苏易知道那些人此举为的就是逼他回陇都,并会竭尽所能拖住他,以此遏止镇西王府的发展壮大。 “少主,此番回陇都必是那些人企图拖住你的轨计,如若不然,末将愿替您回去救出侄儿。” 庞冲都能看得出来背后的算计,遂出言建议。 “不行,既然他们敢对澜儿出手,必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仅凭你一人难以应对。 况且,他们要的是我,我不出现,事情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苏易此刻的内心又何尝不是恼怒万分,居然用此种卑劣的手段,那群幕后之人简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既然明知有危险,为何…” “不必多说了,传令下去,改道陇都,立刻回京!” 见苏易如此执着,庞冲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依令行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苏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苏澜和柳婉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如果连他们都保护不了,那苏易此生还有何意义。 “百里加急送信回洛城,让他们即刻起封城,杜绝任何不明之人进入洛城和清水城。所有镇西军将士进入战备状态,全城戒备!” “传信吴峰,让其派三千破军营将士于陇都西郊与我汇合!” “告诫各方势力,谁敢在此期间动我镇西王府,我必将与之不死不休!!” “最后昭告天下,我镇西王苏易,将于五日后入京!!” “庞冲接令!” 下达完一系列指令,苏易立于窗前,望着相隔千里之外的陇都,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阴狠之色。 对苏澜下手,尔等可准备好承受我苏易的怒火!! ……… 霎时间,苏易即将回陇都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陇都议论纷纷。 一年来,这个传闻中的废物,一步步带领着临时组建的镇西军拼杀。 用计巧取清水城,接连击溃安国驻地,恐怖战车横推洛城,于苍铁城威慑安国使者,逼迫其主动撤军…… 并且在他的治理下,原本千疮百孔的各大城池迅速焕发生机,短短数月赋税便已超过多数中州主城,堪称奇迹。 苏易的种种耀眼功绩,早已在民间被万人歌颂,甚至有不少人称之为千年不出的旷世奇才。 如今,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即将要返回陇都,又如何不让他们兴奋激动,纷纷想一睹其傲世风采。 对于苏易的回归,几家欢喜几家愁。 陛下近年来龙体欠佳,二皇子和四皇子在西境迟迟未有作为,难以打开局面,令他头疼不已。 太子虽成熟稳重,但相比起朝堂上那些各怀心思的门阀世家,还难以独自面对。 再加上各方边境敌国蠢蠢欲动,而大陇皇室无人可挑大梁,唯有依靠王府之力镇压,可那毕竟受制于人。 长久下去,皇室如何在百姓中树立威望,让他们虔诚信赖。 苏易的归来,已然证明这一切。 光是他归来的消息,就让万千崇拜者趋之若鹜,甚至都忘了他也不过只是朝廷册封的一个西境王公。 照此下去,皇室局面危矣。 第135章 苏易回陇都 陇元二十二年一月,大寒。 陇都地界,一夜的飘雪纷飞,使得大地都披上了一件白裘。 凛冽的寒风刺骨逼人,来往的行人无不是快步加急,生怕稍晚一步就会被冻成冰雕。 然而,在如此寒冷的日子里,西城门口却是汇聚了成百上千的百姓,他们一个个顶着冬至大寒耐心等候,嘈杂喧闹的议论声热闹得仿若煮开的沸水一般。 天空洁白无瑕,万里无云,微弱的阳光渗透下来,带来些暖意。 突然,随着人群中惊呼声响起,只见远处率先出现的是一面“西”字旌旗,在风中肆意舞动。 紧接着,地平线处密密麻麻的黑影缓缓浮现,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缓缓地逼近,那正是镇西王苏易回京的宏大仪仗。 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姓们在道路两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眸中满是炽热的敬仰与兴奋。 道路两侧的树木挺拔而繁茂,那翠绿的枝叶在微风的轻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在轻声吟唱,为镇西王的归来奏响欢快的赞歌。 当那威严且壮观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如雷般的阵阵欢呼与称赞之声。 “镇西王威武!”“镇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呼喊此起彼伏,如汹涌澎湃的浪涛般在空气中激荡。 终于,镇西王苏易的身影如天神般出现在众人眼前,他骑在那高大威猛的战马上,目光凛凛,气宇轩昂。 两侧的庞冲及葛封挺拔着身姿立于马上,眼眸间散发着冷冽寒意,犹如两尊无可匹敌的战神。 身后的将士们个个精神抖擞,一如从地狱中厮杀而来,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感到心悸不已。 此时,一阵柔和的微风悠悠地吹过,轻轻扬起了镇西王的披风,使其在风中烈烈作响。 苏易的面庞英俊非凡,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眼眸,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浩然正气。 挺直如峰的鼻梁,嘴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温和而又自信的笑容。 微风拂过,及肩的发丝轻轻飘动,露出那略显病白的脸色,更增添了他的阴柔洒脱之感。 整个场面庄重而又热烈,仿佛时间都在此刻被定格,一切都沉浸在这肃穆而又令人心潮澎湃的氛围之中。 城门内,太子亲自率领着朝中一众重臣,神色庄重肃穆地站立着。 他们身着华丽绚烂的朝服,在那灿烂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辉,表情严肃中又带着几分凝重。 随着那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渐近,太子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前方,手中也不自觉地微微攥紧。 城门口威严的石狮子犹如忠诚的卫士般静静矗立着,似乎也在庄重地见证着这极具意义的重要时刻。 终于,苏易抵达太子身前。 “本宫携一众朝臣,恭迎苏王凯旋回都!” “恭迎苏王凯旋回都!” 嘹亮隆重的庆贺声响彻云霄。 曾经不被人看好的镇西王苏易,离开之时都不曾有一人前来相送。 而今功成名就,就连太子也都亲身相迎,这就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荣耀。 “澜儿呢!” 苏易并未理会太子的话,而是居高临下冷声询问。 还不等太子回答,一边的兵部尚书立即出言呵斥道: “大胆苏王!太子亲自出迎竟不下马,你眼中可还有朝廷!?” “呵呵,我眼中有没有朝廷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是在以前弱小之时,面对这些人的刁难话语,苏易尚且只能忍气吞声。 但今时不同往日,若还有人再敢对他大呼小叫,别说是他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就算是皇子他也一点情面也不给。 当众驳斥朝中大臣,且言语之凌厉毫不退让,如此霸道的态度,哪还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只知道点头哈腰的病秧子。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他们想到过苏易翻身归来,也听说过他在西境的种种事迹,但万万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重臣。 这已经不只是霸道了,更多的是狂妄。 “苏王…你这样未免有些太过了吧。”太子见此情形,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好歹也是朝廷大臣,且自己已经给足了面子摆好架势迎接,苏易却还是如此不给皇室一点脸面。 “太子,你自己说,这一年来我镇西王府对皇室如何?” “……”闻言,太子黯然。 “去年五月,我镇西军正值攻打清水城关键时候,得知四皇子遭困,第一时间派出仅有的六千人马前往驰援,可对?” “没错。” “八月,中州、青州边线,前朝余孽企图聚众起兵,是谁率先发现并主动派兵前去剿灭?” “是你!” “两国谈判,又是谁拒绝了向安国高价出售战车,替大陇争回国土,并无条件送给皇室数十架攻城战车和巨型弓弩?” “……” “最后,如今朝廷门阀世家横行,我苏易自知与皇室联姻必定会左右树敌,可又曾何时说过要与皇室解除婚约?” “……” “所以,太子你告诉我,我苏易若心中无皇室,为何不假借两国谈判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又为何不退婚从而坐山观虎斗?” “这……”太子哑然。 苏易接二连三的质问,让他羞愧难当。 的确,苏易自始至终从来都不曾做过对不起皇室的事情,哪怕明知皇室对他颇有忌惮,处处对其打压,也从无怨言。 而今,仅仅只是因为某些人的挑拨话语,就让他对苏易心生不满,险些酿成大错。 要知道,根据朝廷律法,四大镇国王公除面见陛下外,其余之人哪怕是太子都可不行参拜之礼。 这条规矩因为许久不曾行使过,他都有些忘了,还只以为苏易是当初那个毫无实力的挂名王爷。 一旁的太傅看到太子被苏易步步紧逼,不禁后悔刚才没有及时提醒太子小心行事。 如今四周百姓众多,此事发展成这样,必定会影响太子在民间的威信,当众斥责国之肱骨,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皇室免不了会遭到人们唾弃。 种种这些,他作为太子太傅,却未能及时出言制止,故而难辞其咎。 “苏王,今日是你回都大庆之日,莫要因此与皇室生了嫌隙,此事我代表太子先向你赔个不是。 至于苏澜之事,可否晚些再叙,到时候定会给您个交代。” 尽管此举有损脸面,可由于局势所迫,太傅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镇西王府固然还不足以与其他三大王府比肩,然而却是唯一有希望能与之深入合作的。 且以目前镇西王府的发展趋势来看,也是潜力最大的一个,与之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即便再不然也不能与之为敌。 朝中皇室已经是四面楚歌,若再多一个镇西王府,结果不容乐观。 “是啊苏王,不如暂且回府,今日之事确是本宫思虑不周,还望担待。” 堂堂太子,竟对苏易妥协,这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 苏易瞄了一眼太子和太傅,以及那些表面虚以委蛇,背地里指不定包藏祸心的臣子,嘴角露出了一缕不屑。 “早这样不就好了,亏我还不远千里给陛下带来了重礼!” 说着,苏易轻轻挥一挥手。 旋即,在万千人注视下,苏易携一众镇西军将士就这么浩浩荡荡进入了陇都。 一辆辆盖着黑布的马车在后方缓缓前行,通过车轮发出沉重的声音,就能想象得到黑布之下必定会是不得了的东西。 “早就听说镇西王府能人辈出,几度发明威力超凡的恐怖战争利器,这莫不是又是他们研发出来的新玩意?” “上一次攻城战车听说就足以在千百敌军中七进七出,巨型弓弩一发可破百阵,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什么?” “谁知道呢。” …… 第136章 我真的很无辜 行至王府大门,苏易看到何青带着手下将士早已在此等候。 “何将军,别来无恙啊!” “苏王,许久未见,倒是愈发俊俏了。”何青大笑以对。 何青,皇宫禁军统领,此番前来是特地接手苏易送给陛下的礼物。 早在苏易来之前,他就告知了陛下自己会给他一个惊喜礼物,没想到他竟如此心急,一刻都多等不得。 由此可见,陛下如今是多么的坐立难安。 “俊俏一词在军中用来形容一个人怕不是好话哦。” “也是,是卑职口不择言了。” “东西你带走吧,记住带回去之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到时候亲自讲解说明之后再开封。”苏易好心提醒道。 这里面的东西威力巨大,虽然只有区区五个,却足以让本就固若金汤的皇宫更加无懈可击。 “那是自然,卑职是见识过从镇西王府出来的东西的,自会谨慎行事。”何青点点头,看向那五辆马车上的东西时,脸上浮现出一缕好奇。 随即,他又看向苏易: “苏王,提醒你一下,过几日入宫一定要冷静,莫要因急生乱。” “我知道。” 苏易清楚明天的入宫不仅仅只是普通的觐见,更多是朝堂各方势力的较量。 他的回归注定将会成为一场导火索,至于究竟会点燃哪一方,还不得而知。 “还有,陛下托我告诉你,当年西境之事皇室的确有所参与,但却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因为牵扯太过于大,具体的等你面见陛下就知道了。” 说完,何青就带着数百人护送马车离开了王府大门。 终于忍不住要说出来了么,也不知陛下究竟是在害怕会被自己查出来些什么,还是担心自己会被有心之人误导。 随着对当年事情深入调查,掌握了越来越多线索的苏易已经感觉幕后的真相已经不远了。 走进熟悉的王府,依旧是那么的寂静冷清。 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一年前的他,势单力薄,偌大个陇都除了此地再无容身之所。 要不是陛下极力维护,他恐怕早已命不保夕。 这也是为什么苏易一直以来对皇室抛来的橄榄枝屡屡接受的原因。 或许陛下是在利用他,亦或是打压他,可对方毕竟护过自己,更重要的是护过柳婉晴他们母子。 光凭这一点,只要皇室与当年之事无关,他就不会做出对不起皇室的事。 然而,真的如陛下所说无关么? 既然无关,为何在自己去伏龙寨找何管事的时候会遭到左相的人袭杀,难道不是担心自己查到真相从而杀人灭口? 苏易有些看不清了,他分不清那些扑朔迷离的杀手身份到底是引狼入洞还是欲盖弥彰。 所以,趁着此次来陇都,他也想试试陛下的态度,还有测一下太子的底。 —— 这日,苏易依旧没有澜儿的消息,宫中迟迟没有动静,他几乎派人寻遍了陇都也没发现其下落。 就在苏易火冒三丈,打算入宫讨个说法之时,却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苏澜在我手上,明晚子时翠香阁,只身前来。 看到信上面的话,苏易满心疑惑。 对方要见自己,莫不是想趁机取我性命? 可不论如何,他也得去,哪怕这是一个陷阱。 旋即,烦闷至极的苏易独自出门散心。 他悠悠地踱步着,阳光看似柔和地洒落在身上,可那心头的阴霾却仍若有似无地笼罩着,挥之不去。 都说陇都人好东西好,他却觉得这里比西境战场都要压抑危险。 突然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骚乱,利器破空的尖锐之声猛地刺入他的耳中。 苏易眉头紧紧皱起,抬眼望去,只见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凶狠地追杀着一个人。 那人正亡命般地奔逃着,身上已然出现了多处触目惊心的伤痕,鲜血汩汩流淌而出,其状况已然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 苏易眼神掠过一丝诧异,一眼看出那个被追杀之人不简单,当其逃跑之时,腰间五个串起来的黄豆大小的铃铛竟未发出丁点声响。 踏雪无痕,豆铃不响,指细如葱,眼尖如鼠,由此可见,此人乃九门之一的盗门弟子。 “居然在这里见到了盗门之人!”苏易心中暗忖。 那人虽身受重伤,可身法却极其诡异,凭借巧妙的轻功步法,竟能屡屡摆脱杀手的追击。 不过看他样子应当是中了毒,脸色愈发变得铁青,口中还不断咳血。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苏易,那人深知自己难以摆脱追兵,随即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见其飞速奔向苏易,紧接着在苏易惊愕的眼神下将一块通体圆润细腻的白玉佩丢给了他。 “兄弟,交给你了!” 还不等苏易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人匆匆离开。 等到那群杀手追来之时,发现那枚玉佩正在苏易手中,顿时将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看到这一幕,苏易如何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这是被当作挡箭牌了啊! 看着面前一群杀气腾腾的黑衣杀手,苏易顿感不妙。 这可如何是好,此番出来他并未带上葛封,那炎辰也不知半道跑哪去潇洒没了人影。 也就是说,眼下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各位,我说我跟他不是一伙的,你们信吗?”苏易一脸苦笑道。 “夺玉佩者,杀无赦!” 奈何这群人根本不会相信苏易的解释,大喝一声朝他极速杀来。 苏易知道陇都凶险,可却没想到这么凶险,自己还这么倒霉,仅仅只是出来散个步,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忽然一个靓丽身影从左侧猛然窜出。 其身形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她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好似离弦之箭一般冲向那群杀手。 一个杀手挥舞着长刀狠狠劈来,那人神情一紧,侧身敏捷地一躲,同时左手紧紧抓住对方手腕,捏着穴位巧劲一扭,杀手惨叫一声,长刀“哐当”落地。 紧接着飞起一脚狠狠踹向另一个扑来的杀手,直接将其踹飞数米开外。 眨眼的功夫,两个杀手就已经倒下。 其他杀手见状,疯狂地一拥而上,刀光剑影如密网般笼罩而来。 那人丝毫不惧,心中冷静至极,身形快速闪动,或侧身巧妙躲避,或抬手精准格挡,时而如闪电般出击,敏捷轻盈的身姿不断起伏,如同刀尖上的舞曲,优雅中不失美观。 她一个翻滚,惊险地躲开一记凶狠的劈砍,然后迅速起身,手肘猛地向后撞击,击中一个杀手的腹部,那杀手痛苦地弯下腰去,哀嚎连连。 苏易与一旁静静看着,对其惊艳的实力感到惊叹。 不一会,七八名杀手就被她一人顺利解决,甚至都不曾动用腰间的佩剑。 做完这一切,女子缓缓转身,露出那不亚于花魁的容颜。 “你做了什么,他们为何要追杀你?”女子面露疑惑,灵动的双眼扑棱扑棱的,看向苏易的眼神中有一种初入江湖的青涩感。 “我也不知道。”苏易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哦不,他本来就很无辜。 女子见苏易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带着他快速离开这一是非之地。 第137章 西境变故 直到走远后,女子才停下脚步,发现自己正牵着苏易的手,突然猛地一丢。 苏易本就体弱,哪扛得住女子这般暴力,左手吃痛。 本来还有些羞涩之意的女子,看到苏易这番架势,顿时露出一副嫌弃模样:“就此告别吧。” 说着,她就匆匆忙忙打算离开。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苏易急忙开口询问。 “怎么,看上我了?”女子转身,开着玩笑笑道。 苏易也是不懂风情,直接来了句:“那倒不是,就随口问问。” 闻言,女子脸色陡然一变,似乎有些愠怒。 “欧阳雪!”冷哼一声,欧阳雪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她生气了,苏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并未过多在意。 欧阳雪?居然是复姓。 自古以来,凡是复姓必有大来历,例如镇北王府的北辰氏以及中州大家皇甫氏,均有着不同寻常的底蕴实力。 据说,一千多年前始皇统一中原时,因麾下十个部落功劳无数,故而赐予其独树一帜的复姓,除此之外任何家族不得以复姓取名。 此举不仅是为了表彰其功绩,也是为了让这些强大的部落成为朝廷支柱。 只是随着千余年过去,十大复姓家族如今明面上就只剩下了北辰一家,其他的大多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苏易着实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欧阳世家的人,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苏易,你怎么跑这来了?”刚瞎逛完的炎辰抱着一大堆街边小吃,来到苏易面前。 “还好意思说,出来的时候你不是保证过会好好保护我?刚才我都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苏易撇撇嘴,露出不满的神情。 听到这话,炎辰不但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表现得一脸无所谓:“这不是没事嘛。” “况且,你身边那么多隐藏的高手,还用我保护?” “什么隐藏高手?”苏易疑惑。 “你自己的人还问我?喏,那边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头不就是么。”炎辰一边吃着手中的糖人,一边朝苏易努了努嘴。 循声望去,苏易果然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 此人混迹于百姓之中,犹如青荷中的浮萍,气息也没有任何异常,俨然与常人无二。 最重要的是,若非炎辰提及,他甚至都不曾察觉到有这么个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易两人投去的目光,随着人流攒动,老者转眼间就消失不见,速度之快苏易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隐藏高手!!难道他就是一直以来守在自己身边之人? 自从得知暗影卫后,苏易曾数次试探,并让葛封暗中排查,始终一无所获。 现在却被炎辰发现了,确认的同时也让苏易不得不再次感叹其实力。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我跟你见面的第一天就一直都有啊,不然你以为当时我为什么要跟你墨叽那么多。” 一直跟着自己,而他自始至终却从未发现…… 察觉到暗影卫的可怕,苏易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他以为的保护,可能只是以威名震慑,哪成想居然是时刻贴身保护,回想起来不禁有些瘆人。 眼下看来,他并没有要与自己接触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发现后隐藏自己。 炎辰对于苏易的反应也相当诧异,他本以为这些人就是苏易的手下,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如他所想。 也是,那人的实力强横无比,即便是他也不太好对付,要真的是苏易的下属,镇北王府哪会是这样的情形。 “别看了,他已经走了!”看到苏易还在四处打望,炎辰悠悠说着。 “架子真够大的,连看一眼都不让!”苏易喃喃,可旋即又生出了一个疑惑: “不对啊,既然自己身边有暗影卫,那澜儿身边按道理来讲不是应该也有吗?” 不解之时,庞冲突然神色匆慌地快步找来。 “少主!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 “前几日安国大皇子突然暴毙,二皇子随即就对西境发动了反击!” “怎么会这样!!”突闻变故,苏易顿时神色大变。 自己刚回陇都不久,西境就发生了如此变故,莫非事情真有这么巧? “战况如何?” “安国兵马大肆出动,主要火力正好集中在青州,故而我们和四皇子驻扎在昌城周围的兵马损失十分惨重。” “其他两州呢?” “因为其主力在青州,所以并州与通州目前只遭受到了象征性的攻势,并无太大的实际损伤!” 闻听此言,苏易哪还能不清楚这背后的弯弯绕绕。 大皇子恰好身死之时苏澜失踪,自己被迫亲自奔赴陇都。又恰好被安国二皇子得知了此事,趁着洛城无帅进而全军出击。 呵呵,真是好谋划,真是好算计啊! 苏易冷笑道,目光变得异常冷冽,杀意尽显。 正当此时,何青率领一众亲兵疾驰而来,在看到庞冲已然在他之前找到苏易,顿感不妙。 旋即看到苏易那张凶狠凌厉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要陷入疯狂一般。 “苏王~”此刻的何青,哪还敢跟苏易谈笑风生。 一边悻悻然快步来到苏易身前,一边暗示其手下严阵以待。 镇西军之威,他虽未亲眼见识过,却也知晓镇西王府破军营这一年来的辉煌成长历程。 短短一年,破军营将士从籍籍无名的江湖乌合之众,一步步成为镇西军中不可缺少的中流砥柱,无人可想他们究竟有着怎样可怕的经历。 而今苏易入都,可是携带了整整一千人,再加上其余两千多名精锐将士,若真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故而陛下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命他势必要第一时间找到苏易,并尽可能将其带入宫。 如今看来,或许已经行不通了。 “给我个解释!!” 苏易闭上眼,微微抽搐的脸颊十分渗人,看似平静的神情,何尝不是苏易在极力压制怒火。 “苏易,陛下对此毫不知情!”一旁的杨公公见状,急忙上前解释。 “呵呵!好一个不知情!”苏易嗤声笑道, 见苏易俨然要失控,杨公公眼色暗示了下何青,旋即扭头朝着苏易说道:“苏王,还请移步宫中,陛下要见你。” “如果我不去呢?” “这……苏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话音刚落,四周数百名皇室亲兵齐刷刷列阵上前,将苏易一众人团团围住。 见这架势,看来是准备来硬的了。 “你以为凭这点人,就能拦得住我?” 第138章 妥协 苏易横眉冷对,低喝道。 纵然他不善武学,手无缚鸡之力,可在一品的何青以及数百皇城禁军精锐的压迫,所展出来的却是那么强势。 此番话一出,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 街头看热闹的众多百姓围成紧密的一圈,一个个伸着长长的脖子,眼睛紧紧地盯着。 他们不认识苏易,也不识得何青等人,但从这几人的穿着以及禁军独有的盔甲造型,也能猜得出事情不小。 气氛无比凝重,重重威迫下使得原本应该是热闹的集市变得寂静无声。 空地中央,苏易立于最前方,羸弱之姿亦有王者之势,如隼般的利眸迸发出骇人的目光。 身旁带着眼罩的庞冲肃穆以待,眼睛死死地盯着何青的举动,双腿微弓,前后而立,右手缓缓向背后的黑布袋挪去,俨然有放手一搏的架势。 一边的炎辰则是双手抱胸,微眯着眼睛饶有意味地看着苏易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低声喃喃: “敢跟皇家叫嚣,这小子有点意思!” “苏王还请三思而后行,陛下之令,忤逆不得啊!”杨公公见状,只能始终好言相劝。 他固然不相信苏易能逃得过何青将军之手,可如此一来,就算是彻底与镇西王府撕破了脸皮。 话刚一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 投目望去,只见气势汹汹的葛封正持枪赶来,身后跟着的无不是破军营精锐。 相比起禁军的森严做派,破军营的精锐更多的是凌厉与杀伐,略微放纵的队形丝毫遮掩不住他们那无可比拟的气势。 看到葛封,何青的眼神露出一丝凝重,因为他居然能从此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缕威胁之意。 什么时候,镇西王府竟多了个如此强者了,而且还如此年轻? 感受到目光的葛封瞥了眼何青,苏易曾跟他说过,何青乃是接近一品后期的武者。 而且不同于其他禁军将士,何青出自军戎世家,自幼是在战场上拼搏长大,其实战经验非同小可。 多年驻守皇宫,看似循规蹈矩被磨去了血性,实则骨子里依旧是个好战之人。 正因当年曾在镇西军营待过几年,三年前他才会在朝上为老镇西王说话。 葛封大步迈过,毫不掩饰的内气宣泄而出,既是震慑杨公公等人,亦是表明镇西王府早已今非昔比。 “末将来迟!望王公恕罪!” 说罢,葛封赫然起身,身形猛地转向破军营将士,右手紧握着长枪轻轻一用力。 叮!! 枪尾震碎脚下的青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旋即,一众将士从里将苏易等人牢牢包裹在其中,与那些禁军严阵对立。 此情此景,周围看戏的百姓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看这架势,莫不是要打起来了?这可是在皇宫啊,那家伙是谁!疯了不成?” “整个大陇,敢在陇都地界如此与禁军对峙而面不改色者,屈指可数! 四方王府,三大世家以及国师苑。 三大世家身居中州封地,国师苑许久未有消息,如今看来,那人极大概率就是前不久才进入陇都的镇西王!” “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敢硬刚皇城禁军,假以时日必将成大器。只可惜……” 他想说只可惜羽翼未丰,苏易如此莽撞行事恐怕太过于不顾后果了。 的确,镇西王府今非昔比,也拥有了一定的底气与实力。 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无法与皇室相提并论,哪怕是曾经的镇西王府,也不见得能有此实力。 何况,这还是在陇都,皇室的地盘之上。 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他们虽然佩服苏易的才华与胆量,但无不是觉得他此举是在鸡蛋碰石头。 “苏王,即便不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也得去看看王嫂吧,她也很想你啊。与您一年未见,苏澜而今失踪,她今早更是病倒了……” 闻听此言,苏易眉头一皱。 这个家伙,当真好生卑鄙。 话说的好听,表面看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又有几人听不出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虽说他早就想到过皇室有朝一日会用这一招,毕竟当初若不如此留下把柄,他也无法去西境。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才明白被人握住了命脉是多么的难受恶心,又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上一世的他,看到电视剧里这种桥段时,还有些不齿,认为一个真正的枭雄,就不应该被亲情、友情所限。 可轮到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可是他的亲嫂嫂、亲侄儿,镇西王府仅剩的直系,让他如何忍心。 闭上眼,苏易深呼一口气,紧咬牙关身体微微颤抖,满心无奈。 “我可以跟你回皇宫,不过得放他们离开。” 突兀的,苏易冒出这么一句话,瞬间让庞冲和葛封惊愕不已。 “少主莫要担心,偌打起来,我定能护你安然离开!”葛封还以为苏易是担心他们的安危,立即出言说道。 “是啊少主,我庞冲不怕死,况且镇西军十万将士还等着你回去指挥,怎能就此妥协!”庞冲的情绪也无比激动,附和道。 苏易只是摇摇头,莫名地垂头叹息一声,而后才缓缓开口: “没用的。” 说罢,苏易看向旁边客栈的楼顶。 循声望去,发现正是半步道宗的曹公公以及皇庭卫。 皇庭卫乃是李氏皇族从大陇各地笼络的武者,能够进入皇庭卫的无一不是当今武道的佼佼者。 民间有言:不入庭卫,莫言强者,不登龙凤,莫谈巅峰。 由此可见,皇庭卫中武者的实力有多强。 据说虽然只有十八人,可即便是其中实力最差之人,也有着一品后期的实力,更有几人在天地榜都列名在前。 而今为了他,居然一次性出动了整整五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就是为何苏易妥协的原因,要是顽力抵抗,今日在场之人除了他,必定尽数覆灭。 “你们先回去与小小他们汇合,尽力控制好西境局势,等我回来!” 苏易说出这话时,内心是何等的痛苦。 外有镇西军十万将士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内有亲人在皇宫被胁迫性命,眼下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也都陷入危难。 说到底,他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短短一年时间就能企图抗衡一个皇室的力量。 殊不知,所有他自以为是的底牌与手段,在这些真正底蕴深厚的势力眼中,也仅仅只是笑话罢了。 庞冲他们亦不是冲动无脑之辈,看到那五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清楚今日他们所面临的处境乃是必死之局。 可即便如此,他们又有几个是贪生怕死之徒? 且不说跟了苏易多年的庞冲,被步步提携关照的葛封,就算是那些破军营的将士,无不是在苏易的帮助下才成就如今的实力与地位。 在以前,他们只不过是些江湖中籍籍无名、四处浪荡的小角色。 因为苏易,他们得以建功立业、拯救百姓,因为苏易,他们得以突破境界,看到了许多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半年戎马,半年生死磨砺,他们早已褪去了曾经的无知与闲散,成为了一名真正无惧生死的将士! “末将庞冲,誓死愿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末将葛封,誓死愿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等誓死愿为少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整个陇都街头。 包括庞冲、葛封在内的百余将士,在明知今日留下会是死路一条,却依旧甘愿为他赴死。 如此凝聚力,如此忠心,无疑感染了在场所有人,纷纷为其动容。 难怪镇西军能够在西境横扫安国,难怪短短一年镇西王府能有如此之大的变化,有此将士,何愁镇西王府不能恢复昔日荣辉!! 从侧面看,也能说明苏易的能耐有多大,竟能让这样的将士对他忠心耿耿。 “你们……”苏易哑然。 这个时候,煽什么情啊,懂不懂什么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过有一说一,当看到他们这般举动,苏易的内心还是无比感动。 或许,这就是他一路走来的意义之一吧。 但眼下并非是绝境,事情也并非毫无回旋的余地。 陛下召他回宫,必定是有势力暗中施压,亦或是他对自己另有图谋,所以才会想将自己困在皇宫之中。 若是想杀自己,绝不可能如此光明正大。 所以,自己不是死路一条。 但庞冲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这也是为何苏易要让他们走的原因。 “杨公公,考虑的如何了?只要你答应我让他们离开,我跟你走。” “少主不可……!”庞冲还想劝说,却被苏易制止。 杨公公扭头看了一眼曹公公,得到其掉头表态之后这才回应道:“那是自然,只要苏王跟我走,您的属下自然可以安然离开。” “那就好!”苏易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还不想彻底与镇西王府撕破脸,多多少少还是忌惮着西境十万镇西军。 苏易转身看向两人,他们均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少主,末将不会走的!” “我也不走!!” 苏易感到无比头疼,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好用另一种方式来处理了。 “庞冲听令!!” “末将在!” “传我号令,即日起,尔等率军全速驰援洛城,我不在时,罗良代掌主帅之位!” “……” “怎么,要抗军命!?”苏易眉目一凝。 “末将…领命!”庞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答,低头脑袋、双拳紧握,眼眶间隐隐变得赤红。 而后,庞冲果断起身,对着身后大喝一声:“破军营众将士听令,全速赶往洛城!!” “庞兄,怎么连你也…”葛封不解,询问庞冲,却并未得到回应。 眼睁睁地看着庞冲带人离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抉择。 “炎辰,帮我个忙!” “说!” “虽然与你相识不久,不过如今你好歹也是我镇西王府的人,希望你能去洛城照拂一二。” “让我带兵打仗?我可不懂。” “不必,军营中有个叫千机营的地方,你负责保护里面的人就行了。” “神机营?那可是你镇西军的绝密,你就这么相信我?”炎辰撇撇嘴揶揄道。 “你相信直觉吗?有的相交数十年,亦不识人心;有的仅仅萍水相逢,却能托付一切。 而我对你的直觉,就是后者。” 话说得虽然有些别扭,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炎辰有些愣住了。 犹豫了片刻后,他一改平日里闲散模样,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点点头: “我答应你!”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答应去做一件事,既是对苏易承诺,也是他自己的抉择。 他也顺便想看看,那个被无数人盯上的神机营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葛封,你也随他去吧。” “少主,我不…”葛封不想走,还想坚持留下。 炎辰可不会费那么多话跟他扯有的没的,直接一掌将其打晕。 殊不知,炎辰的这一打晕葛封的举动,瞬间让上方的曹公公神色骤变,目光流露出些许凝重。 随手就可打晕一名接近一品中期的武者,即便是趁其不备,也绝不一般。 “莫非这就是苏家背后的护族一脉?”曹公公低声呢喃。 早有听说镇西苏氏有一个神秘的护族脉系,他们实力强大,功法诡异,自三十年前那次露面之后就再未出现过。 “苏易,自己小心点,要是回不来,可别怪我吞了你的神机营!” “呵呵,有本事你拿去便是。” 这个时候炎辰还能开得出玩笑,多半也看出了苏易不会有事,不是因为对个中局势有多了解,仅仅只是了解他的性子。 光是这一点,炎辰就比别人要更懂苏易,或许这就是俗话中的惺惺相惜。 “苏王,咱们走吧!”见苏易事情都处理完了,杨公公上前笑呵呵地说着,仿佛忘了刚才他还用柳婉晴威胁过苏易。 第139章 绝杀令 万众瞩目下,纵然是位高权重的镇西王苏易,也不得已而妥协,引得围观百姓惊叹连连。 杨公公之所以冒着与苏易彻底翻脸的风险,不惜以柳婉晴的性命相威胁也要逼得他束手就擒,就是为了彰显皇权之威。 皇权不可逾越,皇室不可凌压,这是历年来王朝的底线。 别看苏易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闹事,但在那些大势力眼中,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若今日苏易真跟皇室对上了,且还能够安然离开,怕是明天整个大陇各方势力就要蠢蠢欲动起来。 试问,一个连羸弱的镇西王都压制不了的大陇皇室,又有何可惧? 故而,早在陛下派杨公公来之前,就已经明令告知于他不惜一切代价也得让苏易臣服,更是出动了五名皇庭卫协助! 冷静下来的苏易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事。 皇权受之于天,压制于臣子百姓,是断然不可能被威胁的,哪怕是触碰也绝不容许。 在如此关键点上,苏易此举已然在挑战皇权的底线,若非他身份特殊,恐怕早已被就地格杀。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的暗子看到苏易被逼入宫,纷纷将此事回禀给上级。 不远处的酒楼,两人依靠在楼栏边,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幕,攀笑道: “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这苏易倒能忍得下这口气!”面相阴柔的男子翘着兰花指,妖娆的姿态、妩媚娇柔的模样一时让人分不清男女。 “是啊,本以为会有好戏可看。”另一名白衣男子手握玉笛,眉宇间透露着飒爽英姿。 “只怕苏易此番入宫,西境怕是不太平咯!萧兄就没什么想法?” “想法?凤芝华,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公子故作狐疑,反问道。 “奴家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从江南跑到陇都不是?”凤芝华朝他抛了个没完,白皙葱指缓缓抚上萧公子的胸膛。 萧公子见状,顿时眉头微蹙,伸手打开。 “凤芝华,你有恶趣味可以,但别到我身上来。”说话间,眼神中迸发出一缕冷冽杀意。 “哎哟,这不是见到俊郎忍不住心生爱慕嘛。萧兄不喜欢奴家收回便是,何至于动气呢。” “有事说事!”萧公子竖眉冷对。 “瞧瞧,多年不见,还是一副急性子!人都还没齐呢。” 话音刚落,随即又有两人姗姗而来,正是中州四大家之二的曾家和季家。 不同于萧凤两人的光鲜华贵,他们则是各自穿着一袭黑袍,可从黑袍间交错纵横的金丝却能看得出其身份非凡。 “曾工,季无名,你们竟也来了!”萧公子见到两人,神情陡然一变。 要知道,萧家与凤家算得上是四大世家中的出世家族,看到朝廷局势如此动荡,派人出面理所应当。 可曾季两家却有不同,十多年来一直避世不出,更是鲜少见到他们插手政局。 面对萧公子的疑惑,两人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随后便自顾自的站在两侧,锐利的眼睛盯着下方。 四大家族虽齐名,但稍微有所了解,便知道曾季两家的实力与地位远不是萧凤两家能够比拟的。 因为据说两大世家中都有道宗级别的老祖坐镇,虽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萧策,此事可与你有关?”曾工冷声道。 “曾哥,小弟冤枉啊,我哪有这般能耐!”萧策深知曾工对李氏有多忠心,一旦让他怀疑到自己头上,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哼,谅你也不敢!” “曾兄,风雨将至,陇都怕是不太平了!”季无名看向街道周围遍布着的各方暗子,感慨道。 “安国毁约,洛城沦陷,苏易被押入皇宫……今日危局,怕是不亚于四年前…” 四年前镇西王府覆灭,说到底是因为战败的缘故,牵扯不到皇室。 如今镇西军于西境受困,陛下却扣留苏王,此举必然会引得镇西军群起怒火。 安国敌军尚可屠杀殆尽,那十余万镇西军将士又该如何应对? 且不说他们有可能掉头杀入中州,即便是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也难以堵住。 陛下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陛下,你到底想做什么?亦或是被谁逼至如此。”季无名喃喃道,目光中满是疑惑。 事实上,不止是他们,其余之人在得到消息后也都感到颇为费解,以至于都不敢轻举妄动。 连陛下都被逼的如此自毁皇室名声,说是倾覆皇朝也不为过,那背后的敌人又该会有多么强大。 一时间,原本心急火燎的诸多势力变得寂静许多,纷纷在翘首窥望着事态的发展。 …… 另一边,苏易在杨公公的带领下,穿过宣武门、皇宫大道,终于抵达御书房。 一路走来,他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愤怒不满,到现在的疑惑不明。 “苏王,请!”杨公公示意苏易自行进入。 苏易闻言,略微犹豫片刻,还是义无反顾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不担心这是陷阱,陛下在皇宫外都不杀他,又岂会在宫内动手。 走入御书房,苏易便感到这里充斥着一股无以言表的威严与庄重,昏暗宽敞的书房中,一个个书架上整齐地陈列着,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随着他的进入,原本正在整理书册的御书房太监恭敬行礼之后缓缓退出。 从他们沉稳浑厚的气息来看,二人亦不是寻常角色,起码也是二品巅峰武者实力。 又行数十步,苏易来到陛下面前。 相比起一年前见到的陛下,如今的他一脸的虚弱之态,发间几乎一半染上了银灰,眼神也显得疲态不堪。 纵然如此,身为帝王的威压却不减反增,哪怕仅仅只是瘫靠在楠木椅旁,也让人不寒而栗。 “微臣苏易,见过陛下!”苏易恭敬说道,却并未下跪。 “你终究还是妥协了…”陛下抬头看向苏易,眼神中竟多了几分失落,仿佛他根本不想苏易入宫一样。 “……” 如此矛盾的前后反差,引得苏易愈发不解。 明明是你以柳婉晴的性命威胁我,现在却又装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真是可笑。 “陛下传令,臣不敢违抗!” “你可知此番一旦入宫,西境将会发生什么?” “大抵能猜得到,不过他们不会如愿的。”苏易粲然一笑,露出自信的神情。 自己被困于皇宫,各方势力必然会对镇西军群起而攻之,企图一点点将其蚕食。 如果是在半年前,或许十万兵马不足以引人注目,可随着神机营的现世,觊觎之人何其之多。 “你就这么自信?”陛下愕然,都到了这个时候,苏易竟还能笑得出来? “陛下,您可知我们镇西王府治军令中有一条,乃是镇西军将士从成为将领的第一天起就让他们刻入骨髓里的禁令。” “何为?” “陛下可曾听闻绝杀令?” “绝杀令!?据说是镇西王府中密令,即便是我也不得而知。” “四年前,边境十万边疆将士浴血奋战,陛下可曾听闻有一人叛逃?” 陛下摇摇头,这也是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主帅死,副帅补之,副帅死,大将军补之,上级身死,逐级替之。 叛逃者、退缩者、被俘者。 以上,均不论身份地位,即便是主帅,士卒亦可将之斩杀。” “此乃——绝杀令!” 闻听此言,陛下骇然。 尽管这些话苏易说得是那般轻描淡写,可依旧能想象得到个中的恐怖之处。 试想一下,如若在战场上碰到这样的军队将士,就犹如一群索命的厉鬼。 要么全军覆没,要么全歼敌军,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难怪边境一战,至今未曾找到一人残余,竟是因为此! …… 第140章 何去何从? 西境。 安国五十万大军齐聚边境,其中六成集结于青州边境,俨然直奔洛城而去,镇西王府十余万将士顽力抵抗。 短短数日,镇西王府已然失去半数城镇,眼看敌国大军一步步逼近,无人统帅的镇西军屡屡败退。 因为苏易被皇室羁押,且不知死活,镇西军上下犹如被抛弃的棋子,个个人心惶惶。 两军对垒,最忌讳的便是将士心无斗志。 好家伙,他们在西境为了大陇浴血奋战,陛下扭头就将他们的主帅给绑进宫中。 主帅尚且如此,那他们在整个战争中又是充当的什么角色? 可有可无的棋子? 苏易于他们而言,是主帅,是恩师,亦是他们大多数人的指引者。 而今苏易出事,他们又岂能袖手旁观?又怎会再继续为大陇皇室卖命。 一时间,人群中传出激烈的反抗声音,纷纷叫嚣着转向陇都救出主帅。 “镇定!!”彭鸣怒声喝道,企图以武者威压震住将士。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这千万战士怒火中烧的威力,即便他是一品强者,此刻也泛不起丝毫波澜,仅仅也只是能震慑部分近一些的人。 见状,彭鸣只能扭头看向一旁的余小小:“小小,庞冲还有多久?” “应该快了吧!”余小小眼睛看着中州方向,眼眸满是着急与期盼。 将士们担心少主,他们作为其的心腹,岂会不心急如焚? 只是他们深知肩上责任重大,一旦调转回头,那就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势必会与大陇皇室彻底翻脸。 而且少主素来运筹帷幄,指不定这次又是什么计策,贸然行事也许会坏了大事。 所以他们在等,等庞冲带着苏易的消息回来。 …… 据洛城三百里外,安国二十万兵马已然逼近,恐怖的威压使得整个天空都变得乌蒙蒙的,仿佛下一秒就会雷雨交加。 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敌军驻足于洛河一岸,黑云压城城欲摧,一月刺骨的寒风席卷而来,寂静飘飘的皑皑白雪是激战前的片刻安宁。 反观另一边,寂静寥落,紧闭的城门之上连一个守城之人都没有,犹如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 看到这一幕,不仅安国诸多将军愣住了,就连二皇子也有些困惑。 难道镇西王府是在效仿当年的诸葛,想用以假乱真的空城计来逼退自己? 可万一不是真的呢?那又该怎么办! 镇西军的手段他见识过,奇兵异器层出不穷,军中将士个个实力不菲。 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迟疑了。 是计谋?还是故弄玄虚?他分不清,更不敢去赌。 于是,再三衡量下,他只能暂且让手下将士原地驻军观望两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的洛城,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不急这一时半会。 风雨既来,霎时间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皇宫局势。 安国军马,三大王府,四大世家…以及边境各国。 苏易的处境,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的态度决定着大陇局势的发展。 “报!!!庞将军回来了!!” “庞将军回来了!!” 随着将士们齐声高呼,众所期盼下,庞冲率领的破军营快马加鞭而来! 刚一落地,只见其面色凝重,直奔罗良等各大将军大步走去。 罗良等人会意,遂一同转身进入营帐。 “老庞,少主怎么样了?”罗良急切地询问道。 庞冲摇摇头,沉默不语。 见他如此反应,罗良这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一把抄起庞冲的衣领,怒斥道: “少主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与此同时,余小小、彭鸣几人亦满眼赤红地看向他,杀意腾腾。 良久,庞冲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少主说……让罗良代领主帅之职,必要之时,可下达绝杀令…” “绝杀令!!莫不是说!!” 闻言,众人皆面露惊色。 绝杀令意味着什么,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 一旦此令施行,镇西军将彻底疯狂。 到那个时候,苏易将不再成为镇西军的掣肘,甚至还会有镇西军精锐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刺杀。 只因为,如今的苏易已然成为镇西军的累赘,或者说威胁。 绝杀令的存在,就是让一切的隐患彻底铲除,让镇西军将士无所顾忌。 这是杜绝镇西王府为外人所控的极端方式。 “不!!断然不能下达绝杀令,那样的话……”余小小浑身颤抖不已,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 “对,大不了我豁出这条性命,率兵打回中州救少主!!”罗良喝道。 “我也同意!!”“我也一样!”余小小和彭鸣随之附和。 “不可!!”突然,九皇子主动上前,开口劝诫:“中州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到时候恐怕连黑山都不一定过得去。” “我镇西军十万勇猛精锐,个个以一敌十,岂是你个外人能轻言置喙的!”罗良此刻怒火上头,也顾不得对方九皇子的身份,冷喝道。 “果然,你们皇室都是一个德性,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皇室,怪不得这么多年来都无法使得天下归心!” 好心相劝,却换来罗良的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若非他的身份摆在那里,罗良甚至都会大打出手。 不多时,周泽、胡德一、朱渊等人闻声赶来,得知陇都发生的事,一个个沉默不语。 他们不同于罗良几人,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想得是如何解决,而不是头脑发热冲动行事。 整个营帐十余人,皆是苏易最信任、最依靠的得力助手。 掌管镇西军的罗良、余小小、庞冲和彭鸣;控制着镇西王府经济命脉的胡德一;稳定政局、于百姓眼中颇有威望的朱渊;以及时刻领先在技术前沿的周泽。 换句话说,他们就是镇西王府的支柱,是绝对枢纽中心,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个镇西王府。 现场一阵沉默,压抑死寂的气氛萦绕在众人之间,所有人内心都充斥着愤懑与不满。 就在他们茫然无措,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哟呵,还挺热闹的嘛!” 第141章 绝路?还是筹谋? 循声看去,来人正是的炎辰。 只见其双手抱头,微咧的嘴角叼着根稻草,穿着一身宽松素朴的布袍,脚上拖着双草木屐,一副慵懒不羁的姿态与军营格格不入。 突然出现的炎辰,不仅擅闯镇西军营帐,且公然调侃众人。 此举惹得在场之人瞬间火冒三丈,本就愤懑堵心的他们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无令擅闯镇西军营,该当死罪!!”罗良说罢,撸起袖子就朝着炎辰狂奔而去。 “罗良等等……”庞冲刚想阻止,怎奈已然为时过晚,以罗良的速度,不过十米的距离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 眼看着他就要一拳轰在炎辰的胸口时,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罗良这是真的怒火攻心,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刹那间,在场之人均为炎辰感到可惜。 他们都认为对方可能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不知怎的闯进了营帐。 如果是平时,起码还能留得一命。谁让他偏偏这个时候走错了路,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时,除了庞冲,所有人都觉得炎辰必死无疑。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他们只感觉眼前一花。 下一秒,原本气势汹汹的罗良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飞出去,结结实实地落在桌子上,将质地坚硬的铁木都砸得支离破碎。 看到这一幕,全部人都懵了。 难以置信,那可是一品武者的罗良啊,在整个镇西军中战力也能排进前五的存在,而今就这么被人打飞了?甚至连对方怎么出的手都不知道! “啧啧,相比起那家伙,你这火候还差点!”炎辰轻弹了下衣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转身掀起帐帘。 恰在此时,寒风拂过,将偌大的帘幕彻底吹开。 透过帘门看去,门外原本镇守的数十名将士此刻竟纷纷晕倒在地,而驻地圈外边的将士却丝毫未曾察觉。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镇西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虽比不得破军营精英,却也是不容小觑。 何况,这其中还有数名胡德一、朱渊等人的贴身侍从,那可都是从破军营出来的,竟都被其瞬间秒杀!! 这家伙究竟是何等人物!? 还不等他们惊叹完,紧接着更让他们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看到炎辰不知从哪拎出了葛封,就像是随手丢垃圾一样,将他扔进营帐之中。 庞大厚实的身躯与地面接触,发出轰咚一声。 众人看到此景,无不心生惊恐!! 连葛封都不是其对手…… 唯有庞冲主动上前,跟大家隆重介绍起来:“诸位莫慌,炎小兄弟是少主新结识的“朋友”,是自己人!” 听到是自己人,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若炎辰真是敌人,凭借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怕在座之人今天能安然脱身的屈指可数。 罗良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听到庞冲这话,本就受了内伤的他更是气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怎么不早说!!”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庞冲,怒斥道。 “我让你停手了啊,谁让你自己听不进去。”庞冲撇撇嘴,一副暗自窃喜的模样,心想着: 平时总仗着自己实力胜一筹屡屡欺负我,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让你吃苦头的机会,又岂能放过! “你……”罗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受伤,他都恨不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现在可好,自己不仅吃了苦头,还可能得罪了少主的朋友,那可如何是好。 “在下胡德一,见过…呃…炎辰大人!” “属下朱渊,见过大人!” “末将余小小,见过大人!!”…… 得知其身份,众人纷纷恭敬行礼。 也许在外人看来,朋友这个名头无足轻重,可他们跟了苏易这么久,却深知“苏易朋友”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在场之人,于苏易而言,或盟友、或属下、或将臣,即便是跟了苏易多年,被苏易以亲信视之的罗良他们,说到底也依旧有着尊卑之别。 故而,能够真正被称之为苏易朋友的人,纵观整个镇西王府,或是整个大陇,并无一人。 由此可见,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炎辰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也感到惊讶。 这年头,连个朋友都这么受待见了?这镇西王府究竟有多尊崇苏易啊! “别别别,你们这么搞,我挺别扭的,就叫我炎辰就行了!” “是,炎辰大人!” “……” “算了,跟你们说不到一块去。”炎辰本想着能够在镇西军中耀武扬威,顺便戏耍他们一遭。 没成想这些人突然如此敬重自己,不禁让他玩意大减,没了兴致! “对了,苏易说神机营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谁能带我去看看?” 闻听此言,周泽脸色微凝,看了眼庞冲,心生迟疑,不知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炎辰随手丢出苏易的贴身信物,即一枚刻着神机营图腾的青铜徽章。 看到信物,周泽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上前:“大人,我是神机营主事,周泽。” “那就走吧。”说着,炎辰就要迫不及待地去看苏易口中的稀奇玩意是否真如他所说那般奇思妙想,拉着周泽快步离开。 “你们就别替苏易瞎操心了,说不定现在的日子比你们还滋润!” 渐行渐远的炎辰,突然飘来这么一句话,似乎丝毫也不担心苏易在皇宫里会出事。 罗良几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一时分不清真假。 不过话说回来,苏易传来的话虽然看似有种一去不复返的意思,但仔细往深处想去,其中意味可就大了。 自镇西军成立以来,各色人等良莠不齐,更不乏混入了许多他方势力的暗线。 绝杀令一出,便可借由此机会筛选出个中奸细。 除此之外,别忘了苏易自始至终都不曾提及过破军营,甚至就连庞冲回来,那为数不多的破军营精英也都离开了。 那可是镇西军最强最神秘的军营,若是苏易真出了事,破军营岂会如此镇定? 还有,那个叫做炎辰的大人,实力如此之强,却唯独要去神机营…… 种种迹象,足以可见苏易或许早就已经暗中开始了布局,而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惶恐不安,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关于一切的一切,如今罗良他们即便已经有所察觉,但着实想不明白苏易究竟想做什么,也不清楚个中原因。 他们能做的,就是按照苏易的话去做,这是帅令,亦是出于绝对的信任。 第142章 半个月期限 当天,镇西军代主帅罗良连夜召见镇西军诸将领,与之彻夜长谈。 次日,镇西军代主帅罗良正式宣布:即日起,镇西军正式施行绝杀令! 并以黑河为界限,任何跨越之人,镇西军将会不遗余力对其发动猛攻。 此令一出,不止是镇西军,整个西境都躁动了起来。 绝杀令的首次公诸于世,自然会引来各方势力的注目。 特别是安国国主,在听到所谓的绝杀令之后,脸色顿然一变,眼眸间流露出浓郁的忌惮。 因为,他曾亲眼见识过绝杀令的恐怖。 四年前的他,有幸目睹安国将士与前镇西王在边境的一战。 那场战斗,安国近百万精锐大军围困二十万镇西残兵,再加上有异域强国的强大武器援助,本就是一次毫无悬念的战争。 然而就是在如此悬殊的战况之下,镇西军却凭借着强大的信念以及誓死不退的绝杀令,硬生生地从中撕出一道道缺口。 那场战斗打得何其惨烈,安国数名柱国大将军陨落,四十余万兵马死伤,就连自己也险些遭殃。 难以想象,仅凭一道绝杀令,就能让一支肉体凡军发挥出如此之大的能量。 那些都不是人,简直就是一群恶魔! 如今,镇西军竟再度宣布绝杀令,不禁令他心有余悸。 望着黑河对面沉重死寂的洛城,无形间却似乎压抑着一股躁动疯狂的气息。 仿佛只要他但凡跨越黑河半步,迎接他的就将会是一个满地飘俘的血腥汪洋。 他发怵了,正因见过当年的可怕,才比谁都更能体会个中恐怖。 “国主!什么绝杀令,我看是故弄玄虚,看本将去破了他!!”一旁的大将军施华早已对镇西军恨之入骨,当初若不是苏易,他施家军何至于沦落为安国笑柄,被其他势力嘲笑。 而今复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岂会错过。 国主闻言,面露难色,他深知绝杀令的惊世骇俗,却也难免有些怀疑。 绝杀令,是需要麾下兵马极度忠诚、极度勇猛的情况下方能展现出其真正威力,不然若是军心不稳,将士们没有赴汤蹈火之势,反倒会带来负面作用。 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国主最终还是同意了施华的建议,并让其先携三万施家军渡河试探。 得到国主同意,施华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率领麾下将士横渡黑河。 黑压压的兵马气势汹汹朝着洛城行军,仅仅两个时辰,十万大军就已经尽数踏上洛城地界。 与此同时,得知施华已然渡河,罗良立即派出两支卒字营出城迎击,并让彭鸣作为主将指挥作战。 见到镇西军仅派出了一万将士,施华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侮辱,胸中恼怒之意更盛。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随着一声令下,双方兵马全数进攻。 施华麾下三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震耳欲聋,他们手持长枪,奋勇向前,枪尖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彭鸣这边也毫不示弱,盾牌紧密排列,形成坚固的防线,后面的士兵则不断射出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敌阵。 瞬间,双方碰撞在一起,激烈的战斗爆发了。刀光剑影闪烁不停,金属的撞击声响彻天际。 士兵们近身搏斗,有的挥舞着大剑,猛力劈砍,有的则灵活地舞动短剑,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在空中泼洒,染红了大地。 战鼓声、喊叫声、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而又令人心悸的喧嚣。 一名士兵被砍倒在地,立刻又有同伴补上缺口继续战斗。 双方的阵线不断推移、变化,每一寸土地都仿佛在经历着生死的争夺。 将领们在后方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激励着士兵们奋勇杀敌。 战火与硝烟弥漫,整个战场犹如一片修罗地狱,激烈的战斗氛围让人的呼吸都仿佛要停滞。 罗良等将领立于城墙之上,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战斗,内心尤为复杂。 以一万对阵三万,这场战斗注定不公平。 可没办法,不远处的黑河彼岸,还有着安国国主及五十万兵马,更有两州随时可赶来的万千援军。 不得已,他只能出此下策。 “来人,架城头炮、重弓弩!” “是!” “小小,让炮字营把雷火搬出来,分发给众人。” “好!” “孙离统领!让你的人死守神机营,切莫让外人闯入” “得令!!” …… 洛城的这场战斗,无疑成为整个大陇万众瞩目的,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 在镇西军眼中,他们是为了守护国土、保护百姓而战。可在他人眼中,却只是一场注定两败俱伤的表演。 于安国国主而言,这是他弑兄继位后的首次御驾亲征,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来稳固地位与名声。 于镇西王府而言,这是他们绝不容许退缩的机会。 苏易说到底,终归只是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人,没有背后势力撑腰的他,即便身份再高贵,也根本不会有人忌惮。 经过不断的发展壮大,看似风光无量的镇西王府,实则却步步受制于人。 远在皇宫中的苏易,此刻正被软禁于太华宫,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褪去华服冠带的他,衣发凌乱不已,瘫坐在床榻之上,目光徜徉看向天际边缘,神色无比疲惫。 “三天了…不知洛城怎么样了!”苏易喃喃道,干涸的嘴唇微微发白。 自那日与陛下谈话之后,他便被软禁于此,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自然对西境战况不得而知。 他相信罗良他们,也相信镇西军。 正因为足够信任,才会有更多的顾忌与忧虑。 此番战斗,镇西军伤亡惨重是必然的,因为这是他们立足脚跟强大起来的必经之路。 他们有的人称之为表演战,此话虽不好听,却也是事实。 只有让别人看到镇西军真正的实力,他们才会怕,才会胆寒,今后才不会过度轻视乃至觊觎。 而一旦失败,他所苦心经营的镇西王府就会彻底沦为其他势力争抢抢夺的鱼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就是弱小所付出的代价。 半个月!这是陛下承诺给那些人的时间,从而扣下苏易,同时也是镇西军的期限,苏易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