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零，笨蛋美人摆烂天天被夫训》 第1章 妖精要被榨死了! 深夜，姜渺渺狠狠咬住手臂想要阻止自己，不能去犯错。 但是她的身体和理智已经分家了。 光着脚，一步一喘奔向客房，摸黑悄悄潜入。 客房采光不是很好，月光透过窗户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姜渺渺身子摇摇晃晃走向大床，边脱衣服边祷告。 救命啊！佛祖上帝真主请显灵救救我这只没有素质的可怜小妖！ 手脚僵硬地爬上床。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笼罩住她。 男人反剪她的双手，单手迅猛地将她的脑袋摁进枕头里。 “呀——！” “别动！” 冷冷的警告从头顶上方传来。 姜渺渺吓懵了，心智短暂恢复清醒，立刻挣扎着求救。 “打晕我！快……” 借着月光，她看见身躯高大的男人面容威肃，眼若鹰隼般幽深如海，阴森森地盯着她。 姜渺渺一看到他便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瞬间感觉自己长出来个恋爱脑。 哇噻，这就是携带主角光环的男主陈聿为啊，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金光气运！ bling bling，好耀眼！ 吸一吸金气，说不定能带来好运。 姜渺渺在男人冷酷凶狠的目光盯视下，不仅不害怕，还抬起头亲了他下巴一口。 啾~ 味道可真不错啊！ 姜渺渺吞咽着疯狂涌出的口水，馋得眼睛都在冒光。 她终于明白西游记里的妖精们为什么都想吃唐僧肉了。 眼前金光闪闪的男主就像香喷喷的神仙肉，吃一口，那滋味胜过奶茶可乐加炸鸡汉堡！ 陈聿为微微惊愕，身下的女孩漂亮得近乎似妖孽。 皮肤细腻白嫩如雪，脸红得有些不正常，额发略见晶莹湿汗，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眼睛像一汪秋水，充满了惊喜的笑意，璀璨明亮。 三十岁的男人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军旅生活,向来冷硬的心出现一瞬间动摇。 可他忍住了，推开女孩，沉声劝诫：“姜斌是英雄，你作为他的妹妹，不能让他蒙羞！” 热汗淋漓的姜渺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搂住男人的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滚！开！” 男人使劲地想把她拽下去，脸、脖子、手臂上的青筋激烈跳动，钢铁般坚硬的意志力仍然在负隅顽抗。 姜渺渺爬上去亲着他的脸颊，哭着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你杀了我吧……” 她本是一株在22世纪修炼百年的山茶花，眼看就要渡劫，莫名其妙出现一个生子系统强行绑定了她。 系统说她会飞升失败，被九道天雷劈得渣渣不剩。 而它是心软的神，愿意给她一条修炼成神的捷径—— 到各个世界去给男主生孩子，生得越多，功德攒得越快，不经雷劫就可以飞升成正神。 姜渺渺毫不犹豫拒绝了。 她可是接受过十年制妖精义务教育，八年妖精防诈骗指南的正经妖怪。 坚决不搞歪门邪道！ 虽然她眼睛比较瞎，挑了毕业率倒数第一的热门专业——无情道，但她没想着要修炼成仙。 做妖嘛，快乐最重要啦~ 谁让她是生在22世纪的小山茶，赶上好时候，人类科技文明发展到智能巅峰，各种好玩的、好吃的数不胜数。 生孩子这种事还是找专业人士，在人类世界混吃混喝的咸鱼小山茶干不来。 系统说：“宿主你生而为妖，命中注定无仙缘，乖乖听本系统的话，你姿容绝世，不管什么样的男主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姜渺渺：“？？？” 你听听这是什么鬼话！ 现在可是22世纪了，世界末日都要到了，怎么还能要求女妖精迷惑臭男人！ 女妖精的命也是命啊！ 啊呸——！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系统80号已经绑定过多位宿主，对付不听话的宿主，它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听话。 人类向来好骗，让她们“意外死亡”后，再告诉她们，完成任务后就可以重生回家，她们会比狗还听话。 像姜渺渺这种小妖，就更容易控制了。 “宿主，本系统给你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不听话完成任务，本系统即刻捏碎你的妖丹，让你灰飞烟灭！” 姜渺渺撇撇嘴，不屑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受你胁迫！” 系统80号火大，当即给这嘴硬的小妖惩罚。 “宿主多次违抗系统的命令，现惩罚遭受雷霆电击十分钟。” 被电的姜渺渺气炸了。 横竖都是个死。 大不了都别活了！死我也要拉个垫背！ 这什么生子系统，一看就是害妖的东西，她要为妖除害！ 姜渺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捏碎妖丹，提前迎来雷劫。 轰隆——！ 天雷滚滚，嚣张的狗逼系统当场嗝屁。 而她带着系统留下的一堆乱七八糟遗产含泪穿书了！ 穿的还是一本架空的狗血年代文世界，顶替了书中与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这炮灰女配是个虚荣心机女，父母因病去世，大哥因伤退伍，她得到机会，进了城里的制衣厂当职工。 梦想成为‘人上人’，看中男主军官的身份，表白被拒，便在他的酒水中下助眠药，爬床如愿以偿做了军官太太，生下三胞胎后大出血去世。 狗逼系统用心实在险恶，嗝屁之前，不止是让她强行穿书成炮灰女配，还给她身体下了可恶的生子咒。 这生子咒就像是给她灌了好多不可描述的药，药效极强。 满脑子都是揣崽！揣崽！要揣好多好多的崽崽…… 她身上散发的香味就像abo文里正在发热期的omega，浓郁甜美的气息蛊惑诱人。 十几平米的小屋子全是这种味道，男人坚硬如铁的心智最终还是和她一样沦陷了…… 月歇树梢，一室旖旎。 …… “咯咯咯——” 院子里的大公鸡耀武扬威的叫唤着，提醒某些正在做坏事的人类，天快亮了。 屋内，姜渺渺情绪很崩溃，眼泪哗哗哗地流。 救命啊！ 这神仙肉是铁做的吧……妖精都要被榨死了！人类世界太凶残了，她要回大山里去！ “不准哭！” 男人宽厚的手掌抚摸她的脑袋瓜子，冰冷严肃的警告，霸道得令人气愤。 姜渺渺哭得一抽一抽的，男人眼见摸头安慰无用，手指又轻抚她的脸。 她还是在哭，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哭出声，连呜咽声都没有。 泪水跟珍珠似的一粒一粒往下落，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瞪着他。 陈聿为深感歉意。 今晚虽是她先算计他，但大部分的错误都在他，是他失控了。 “天亮我们就去打结婚报告，不会让你受委屈。” 姜渺渺倔强地偏过头，右手挣脱出男人的桎梏。 终于找着机会，掏出一瓶药，咕咚喝了大一口，两侧腮梆子鼓起，像只胖墩墩的河豚。 背后，男人的呼吸声重得像发狂的猛兽，盯着她的眼神简直能吃人。 第2章 你给我喂了什么? “回答我!” 他要听见她的声音。 姜渺渺不回答，他抓住她的脚，把她给拽回来，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真是天助我也！ 姜渺渺把握住机会，手臂牢牢圈住男人的后颈，将嘴里含着的药水悉数喂给他。 这傻子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一滴不剩，尝得干干净净。 嘴都被他亲麻了！ 药水是狗系统的遗产，名为仲夏夜之梦，中此药者，会将昨晚缱绻之事当成一场梦，如同“断片”。 狗逼系统留下的遗产很多，原本需要完成系统发布任务获得积分的奖励品，现在随取随用。 多胎丸，美颜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啧啧，姜渺渺可算开了眼，增长许多没用的见识。 怪不得妖精管理局勒令所有化形的小妖接受十年义务教育，八年防骗指南。 这年头太不安全了。 修无情道的姜渺渺不想卷入人类的爱恨情仇，昨晚是生子咒发作，迫不得已只能睡了男主。 她是朵天生孤寡命只配吃独食的渣花，干了坏事，把人吃干抹净，不仅不会负责，她还不认账。 姜渺渺静等药效发作。 “你给我喂了什么？” 陈聿为头开始隐隐作痛，他摁住额头，下意识抓住姜渺渺的手腕，抓得死紧，简直像是怕她会逃跑。 “一、二……”姜渺渺默数，她可是专挑了药效贼强的迷魂药。 迷不倒他，肯定是药水喝得不够多，她再找从狗逼系统的遗产里翻翻，有什么遗忘的神药。 听见她在轻声数数，陈聿为没来由的心慌，喊她：“姜……渺渺……” 嗓音又哑又低沉，最后渺渺二字，喊得格外温柔，姜渺渺听得腿软。 男人突然如大山般倒了过来。 卧槽！ 特喵的，真沉！ 姜渺渺倒抽一口冷气，胸口受到重创，山峰险些直接压扁成平原，疼得她激情问候了一遍男人的祖宗。 拼了老命才推开男人，浑身发软，气喘吁吁。 连滚带爬下了床，两条小细腿颤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捡起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 穿好衣服后，姜渺渺又掏出一瓶雪凝胶——祛疤消痕的良心药。 男人宽阔坚硬后背上密布指甲挠出来的划痕，好几条见了血，触目惊心。 雪白的药膏一抹上，很快，暧昧的痕迹消失干净。 姜渺渺一双桃花眼宛如扫描仪，查缺补漏。 真不愧是男主。 宽肩，窄腰，大长腿…… 嘶哈嘶哈~ 姜渺渺喉咙滚动，咕咚咕咚咽着口水。 纤细白皙的手指从结实精壮的臂膀往下滑，停在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肌肉线条流畅，肉眼可见的汗水在古铜色光泽的皮肤闪烁，极具视觉冲击力。 明明长着一张禁欲肃穆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勾人。 姜渺渺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一巴掌拍在脑门。 清醒一点，不能再涩涩了，吃不消会嘎的!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她可不能开创这个先例。 双手搓着滚烫的脸颊，姜渺渺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捡拾掉落的长发。 床上一片狼藉，色彩鲜艳的牡丹花床单中央有一团干涸的血迹。 姜渺渺挑眉，摸下巴思考该怎么办，不能更换新的，现在洗也来不及。 那就只能——毁尸灭迹。 姜渺渺从男人衣服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柴，点燃，看着火星子将床单被褥脏污部分吞噬。 烧出一个又一个乌漆嘛黑的洞。 可疑的痕迹掩盖得差不多，拎了搪瓷水壶过来浇湿，浇完又将水壶丢在床中央。 伪造出男人醉酒发疯的现场，姜渺渺拍拍手，插腰得意，我真厉害。 得意完，潇洒离开。 疾步回到房间，姜渺渺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架，双手随意抹着雪凝胶。 抹得差不多了，眼皮艰难地撑开一条缝，想照照镜子检查有没有遗漏。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大跳。 镜子的女人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就好像……刚吸饱了阳气的狐狸精，美艳而又娇媚。 心口上还有一朵金光闪闪的山茶花妖印！ 姜渺渺：…… 姜渺渺翻白眼，急需吸氧机。 怎么回事，她不是魂穿吗！为什么妖印会出现在原主身上！ 而且她明明是植物科！是朵白色山茶啊，怎么还变色了！ 姜渺渺揉了揉心口，妖印瞬间隐没进她皮肤里，不见了。 狗逼系统到底对她身体做了什么！？ 姜渺渺怔愣半晌，突然想起手摸着涨鼓鼓的肚子，难道是因为里面这些东西……把自己吸染色了？ 不对劲，姜渺渺赶忙倒出保温暖壶里的热水，仔仔细细清洗干净，然后接着照镜子。 心口的皮肤都让她手指搓红了，妖印就是不出来。 姜渺渺双手戳着太阳穴，实在想不通。 算了，看开点啦，没什么大不了，天雷都挨过，怕什么。 姜渺渺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 她跟没事人一样睡着了，有人却在发愁。 背负着“捉奸”使命的大嫂孟梅丽天没亮就醒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担心着自家的小姑子。 小姑子貌美如花，工作又体面，想找个好人家。 她有一大堆的高要求。 首先是男方要家境好，面相要长得周正帅气，身高要超过一米八，不能太肥，牙齿要整齐，要爱卫生，父母没有疾病…… 挑来选去，看中丈夫曾经的上级领导，可男方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小姑子死心，答应去相亲，相了几次都没成功，名声受了影响。 背地里有人说她心气高，看不起人，丈夫愁得经常睡不着觉。 孟梅丽一听见有人敢说她小姑子，直接骂回去。小姑子长得漂亮，要求高点怎么了。 昨天丈夫的领导来看望他。 孟梅丽在厨房弄吃的，小姑子忽然来求她帮忙。 孟梅丽本来是不敢答应这种事的，正经人家怎能做这种勾当，一向骄傲的小姑子竟然跪下来…… 孟梅丽心一软，就答应了。 生米煮成熟饭后，感情自然就处出来了嘛。 孟梅丽越想越发愁。 那档子事第一回是有点疼的。 姓陈的比庄稼汉还强壮，娇滴滴的小姑子受得了吗？怕是要受大罪。 一会儿她该怎么去“捉奸”？要说什么话？ 第3章 他比庄稼汉还强壮 天爷啊！真是快要愁死她了！ 孟梅丽愁得干脆起来干活。 灶膛烧热，先烧一锅热水留给小姑子洗澡，她爱干净。 接着又做早饭，和水揉面。 小姑子现在制衣厂上班，一周只有星期天能休息，通常她都是周六晚上赶公共汽车回来，星期天下午再坐车回去。 现在她是正式了，一个月工资能拿到三十五块，上交二十五块当家用。 靠着这二十块，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很好，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没饿过肚子。 小姑子对她大方，一年给她做两套新衣服。 孟梅丽可不是那种嫌弃薄待小姑子的黑心嫂子。 今天家里有小姑子和客人，早饭要做得丰盛点。 就做小姑子爱吃的鲜肉小馄饨和猪肉包子。 小姑子如果不在家，她们一家三口就随便吃点，通常就是玉米碴子粥，白面馒头配咸菜，伙食还是很好嘞。 婆婆在世的时候，吃得才叫差。 菜里不见油星，粥里见水不见米。她节俭惯了，好东西要留给家里的男人吃。 婆婆一死，孟梅丽当家作主，想做啥就做啥，再也没有顾忌。 陈团长昨天拿来的礼品有五斤猪肉，三斤昨晚已经做了红烧肉吃光了，剩下两斤。 天气热了，肉放久了要坏，吃东西要讲究一个鲜。 猪肉切了一大块剁成馅，一半用来做鲜肉小馄饨。另一半和着泡发的香菇，拌成包子馅。 拌好后，放在擀出来的包皮上，捏褶收口，一个完整的包子就捏出来。 孟梅丽手巧，做事麻利，一笼包子做完，上锅蒸上，便去院子喂鸡和兔子，打扫鸡笼兔舍。 打扫到一半，儿子虎仔来叫她。 “妈，爸爸有事叫你。” 孟梅丽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婆婆去世后，丈夫是越来越娇气了。 她刚嫁过来那会儿，连丈夫的手指头都碰不着。 他独立要强，穿衣洗漱上厕所，绝不会要人帮忙。 隔三岔五生闷气，冷着脸不理人。 现在是几分钟听不见她的声音就叫叫叫，叫魂啊叫！ * 陈聿为站在窗边抽烟，整理思绪。 昨晚的记忆就从喝了两杯酒后便开始模糊，莫名其妙的疲累，在姜斌家稍作小憩。 然后，做了一个被翻红浪的怪梦。 一觉醒来。 床单被褥被烟头烫烧，茶水壶倒在床上…… 陈聿为向来不惹事，也不怕事。 一根烟抽完，天彻底亮了。 陈聿为低头，手指捻着几根乌黑的长发，他从衣服上面找到的。 ‘凶手’百密一疏。 咚咚咚，有人敲门，陈聿为随手将长发收进裤子口袋，去开门。 门口站着姜斌的独子，大名姜安康，小名虎仔。 农村人喜欢给自家孩子取贱名好养活，姜斌的小名就叫驴蛋。 虎仔今年六岁，上小学一年级，是家里的小大人，能帮忙干很多活。 不用大人提醒，他知道主动帮忙。 他不认生，和他父亲一样热情憨实。 “陈叔早，我给您端洗脸水来了。” 陈聿为接过洗脸盆，视线往外逡巡一圈，顿了顿才收回。 虎仔瞥见床单被褥上一堆茶叶，湿淋淋的，还有大团可疑的黑印，惊呆了。 陈叔……是尿床了吗？ “抽烟不小心烧了。”洗脸盆放桌上，陈聿为拿出几张钱递给虎仔，“这是赔偿。” 虎仔看到这么多张大团结，有点懵，没有伸手接，“我不能要钱，我去叫我妈妈来吧。” “你姑姑呢？” “还在睡觉。” 虎仔小小年纪，知道维护家人，“我姑姑不是在睡懒觉，她在厂里上班很累坏了，要多休息。” 很累？陈聿为嗤之以鼻，年纪轻轻，心术不正。 “陈叔叔，我不能收你的钱，我去叫我妈来。” 虎仔从小被教育，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 到人家做客也是不要乱动乱碰。 “妈，你快来，陈叔叔有事找你。” 孟梅丽帮助完丈夫起床，听见儿子清脆的呼唤声。 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还没去“捉奸”呢，赶紧丢下丈夫，慌里慌张地赶到客房。 咦，小姑子人呢？怎么不在？ 难道没成事！？ 第4章 今天想吃辣一点 “嫂子，很抱歉，我抽烟，不小心烧着了床被。” 姓陈的朝她走过来，递钱给她：“我身上没带布票，等回去之后再给你邮寄。” 孟梅丽扬起头，瞅了一眼床被，心顿时疼得一抽一抽的。 这套床被是新买的，一次也没有用过，糟蹋成这样，丈夫完全不当一回事。 “队长你人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姜斌杵着拐杖，走过来，小心翼翼用手寻找陈聿为。 陈聿为扶住他的手臂，“没事。” “队长你人没事就好，走，去洗脸，吃饭。”姜斌开心地拉着陈聿为要走。 “姜斌，你不能让我违反纪律。”陈聿为严肃道。 “不用赔，不值钱的，队长，我妹子在制衣厂上班，布票多得很。” 假大方，死要面子活受罪，孟梅丽心里骂骂咧咧。 “弄坏东西就得赔。”陈聿为不容拒绝地将钱硬塞给姜斌，“不收，以后就别想叫我队长，我也不认你这个兵。” 姜斌难为情：“队长，你真是……让我……怎么说……” “不会说话就闭嘴。” “诶。”姜斌挠头，憨憨的笑了。 这个做哥哥的实诚又憨直，他妹妹……陈聿为眸光一沉。 孟梅丽不是个咋乎的性子，见苗头不对，默不作声地去后院敲小姑子的门。 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 小姑子刚睡醒的样子，揉着迷蒙的眼睛，长发披散，说话声音嘶哑。 “早，大嫂。” 孟梅丽惊了惊，小姑子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漂亮了？ 皮肤嫩得像豆腐，白得发光。头发不毛了，又黑又顺，身上还有一股清淡的香味。 她下意识拉着小姑子进屋，关上门。 有点难以启齿，嘴张了又张，结结巴巴地问她：“那个……渺渺，你不是……” “……我没去，” 姜渺渺垂下眼，故作羞耻地说：“我昨晚想了很久，嫂子，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能去做这种事？” 话说出来，自己听了都脸红。 幸好，妖精第一课就是‘骗人’！ 姜渺渺学习成绩很好，在人类世界伪装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被人发现过她是妖精。 孟梅丽听了她的话，狠狠松了一口气，身上像是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舒坦了。 “对，渺渺你是个好姑娘，没去就好，没去就好。” “嫂子你也别提了，咱们就当什么没发生过。” 孟梅丽直点头：“我烂肚子里，死都不会说不出去，你放心。” “谢谢嫂子，你对我真好。” 被夸的孟梅丽怪不好意思的，脸颊热热的，催促小姑子： “渺渺你快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嫂子做了你爱吃的鲜肉小馄饨。” “好嘞。” 三言两语哄走嫂子后，姜渺渺伸了个懒腰，骨头痛得像断了似的，皱眉轻呼。 果然不能做坏事。 身体吃不消啊。 姜渺渺按照原主的习惯，挑了又肥又大的青蓝色衬衫直筒裤穿上，长发编成麻花辫。 坐到原主的梳妆桌前，欣赏了一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粉饼、口红、眉笔。 粉饼的粉质极其粗糙不够细腻，口红颜色太过红艳，眉笔也不好用。 原主性格阴郁沉闷，初中毕业，因为大哥的缘故才能进制衣厂。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因为长得太过漂亮，总惹人注目。 身材发育太好，内衣故意买了小一号，勒得死紧的。不敢打扮，衣服布料颜色大半都是土了吧唧的老款式。 裙子做了也不敢穿，花大价钱买的化妆品也不用，放着吃灰。 姜渺渺暂时不想做太多改变，一个人性格突然发生很大的变化是件很奇怪的事，尤其眼下这个节骨眼正是书里的关键剧情。 她顶替了原主，可不想像她那样的死法，太痛苦太憋屈。 姜家招待客人的水准在物资匮乏的八零年代可谓是丰盛。 老式的八仙桌上，一盆大肉包，一盘拌黄瓜，一罐香得人嘴里直冒口水的油辣椒酱。 刚端上来鲜肉小馄饨，冒着白色的热气，香味扑鼻。汤底清澈，汤上面点缀着切得细碎的绿葱，看得人食欲大动。 姜渺渺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迫不及待盛了一个进嘴里。 呼，好烫好烫！ 馄饨皮滑又薄，馅肉嫩软，不加科技与狠活，味道很好。 也许是这具身体太缺油水的缘故，沾着点荤腥就觉得是人间美味。 姜渺渺被烫得龇牙咧嘴，孟梅丽心疼不已：“馄饨才刚出锅，烫嘴巴，渺渺，吃慢点。” “渺渺你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注意点形象。”姜斌皱着眉头说她。 姜渺渺撇嘴，目光恰好与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对上。 漆黑如墨般眼眸像一潭死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便看，别想看出什么破绽。 本妖精可是做了几十年的人，经验杠杠的。 姜渺渺盛了一勺辣椒酱在碗里，红油油的，又辣又香。 一勺不够，再来两勺。 “这辣椒很辣的，吃这么辣的东西你会肚子难受，渺渺倒给我，我重新去给煮你一碗。” 姜渺渺几乎是一口一个，嘴唇辣得红润润的，水光淋漓，像熟透的樱桃鲜艳诱人。 “不要紧的，嫂子，今天想吃辣一点。” 陈聿为眉头突然跳动，视线从姜渺渺脸上移开，看了一眼罐子里的油辣椒酱。 姜渺渺狐疑，低下头，心里悄悄给自己加油鼓劲。 不怕，这个年代禁止搞封建迷信，原主亲人都没发现不对劲，男主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发现她是借尸还魂。 “队长，你一年难得有假，可要多吃点。”姜斌还是习惯叫陈聿为叫队长。 这样叫他，仿佛还在部队里，他还是他的兵。 姜渺渺想了想，模仿原主的性子，用刻薄挖苦的语气说： “陈团长是城里人，吃不惯乡下的饭菜，哥，你别好心办了坏事，害人家吃坏肚子……” 话还没说完，姜斌气急败坏地打断她： “渺渺你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训斥完她，又忙向陈聿为解释：“我妹子不懂事，队长，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我媳妇儿做饭的手艺可比食堂的鲁大勺好多了。” “嗯，嫂子的手艺确实不错。”男人点头附合。 “那队长你可得多吃……”姜斌想起妹子的话，迟疑了一下，脑子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万一他真的吃坏肚子怎么办？ 队长可不是一般人，首长家的小孙子，肠胃金贵得很。 第5章 你男人不行了 姜渺渺看到姜斌尴尬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硬憋着笑，肩膀轻微发颤。 坐在他旁边的虎仔发现了，轻声问她：“姑姑，你很冷吗？” 姜渺渺摇头，赶紧吃完碗里的馄饨，连汤都喝干净，拿了个包子才下桌。 “我吃饱了。” 陈聿为不动声色地掠过一眼。 姜斌虽看不见，但自家亲妹子在领导面前甩脸子，多少有点难堪，手指不自然的抖动。 陈聿为见状，说：“我的胃口一向很好，以前执行任务，在野外逮着什么吃什么。蛇，兔子，鱼，还有一些能吃的昆虫也吃过。” “哇，陈叔，你居然敢吃蛇！”虎仔震惊脸。 姜斌为自己的误解感到羞愧。 他怎么忘了，队长和他们在野外执行任务，吃的是一样的东西，队长的肠胃比他们强太多了，吃啥都不挑。 记得有一阵子他们炒面吃多了，几天拉不出屎，又疼又胀。还是队长去采了草药和野菜，命令他们吃下去，才缓解。 “人饿极眼了，什么都吃，草皮树根都会啃。”孟梅丽说：“你妈我小时候还吃过土。” “土也能吃？”虎仔歪头问道。 “不能吃，我吃了之后，肚子痛得要死要活，往死里灌水，才把吃进去的土给吐了出来……” 姜斌打断她：“饭桌上你说这些干什么，也不嫌恶心。” 孟梅丽：“……” 孟梅丽脸皮厚得很，丈夫骂她的话，她好多都听不懂。听懂了，她闭嘴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男的都这样，在家里当司令，外头当龟孙子。 虎仔看到妈妈又被爸爸教育，怯弱弱垂下头，闭紧嘴巴不敢吭声。 “嫂子苦尽甘来不忘本，正是给孩子做个好榜样。”陈聿为不便插手别人的家务事，适时提醒：“大斌，家里不能只有父亲的声音。” 哪里知道姜斌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他死脑筋，认为队长说的话都是对的。 “队长，你说得对。” 早饭吃完，陈聿为便要走，姜斌从媳妇孟梅丽接过队长准备好的回礼，塞到他的手里。 “这是我媳妇做的油辣椒，还有腌的咸菜，都是城里花钱买不到的东西。队长，你拿去吃吧。” “谢了，大斌。”陈聿为没有跟他客气，拍着姜斌的肩膀，语气强硬道：“有什么事，叫人发电报给我，这是队长的命令！听清楚了吗！？” “是，队长。”姜斌条件反射地敬了个礼。 “好好善待你的媳妇。” 姜斌脸顿时就红了，像个刚谈恋爱毛头小子似的，一脸好不意思地挠头，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姜斌曾经又气又恨，痛恨老天爷不公，为什么让他活着，活得这么窝囊，地雷如果当场把他炸死了该多好。 他的初恋爱人是部队医院里的护士吴菲，心地善良，美丽大方，两人已经说好了，这次任务执行归来，他们就去打结婚报告。 他受伤之后，他的菲菲哭红着眼来与他道别，转身嫁给了他的对手，他不恨她。 因为他右腿没了，双眼瞎了，他哪能耽误这么好的姑娘，让她一辈子来照顾一个残疾人。 他活着，却跟死了没区别。 他的老娘整天以泪洗面，偷偷花钱给他娶了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 新婚那天，他妹妹悄悄跟他说，村姑惹出笑话了。 她的脸不知道抹了什么，红得像猴子屁股，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嘴，那眉毛黑得像两根柴火棍，身上臭烘烘的，好像从来没洗过澡。 亲戚朋友全都在笑话他们。 姜斌不想跟这个不识字不爱卫生的村姑睡觉，让她回家去，他不要她。 可她像是听不懂人话，强行占了他的床，死皮赖脸在他家里像个保姆似的，给自己找一堆活干。 姜斌骂她，羞辱讥讽她，不让他进屋睡觉，把门锁上了，她从窗户里翻进来。 他连窗子也锁上以后，她就去敲他老娘的门，让他老娘来给她做主。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姜斌一直认为村姑和隔壁的张桂花一样丑陋不堪。 令他跌破眼镜的是竟然有人在纠缠她，还嚣张地上门来偷。 “你男人都已经是残废，肯定不行了。好梅丽，你守活寡不难受吗？你就跟了我吧，我会让你快乐得……” 那野男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他的堂兄。 姜斌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要抄起拐杖打这对狗男女，偷人都偷上门了，欺人太甚。 没想到村姑会那么凶悍，她拿起柴刀差点真把人给砍了，还是姜斌阻拦下来。姜斌的堂兄哭着抵赖，诬陷是村姑勾引他的。 把村姑气得上手撕他的嘴，“狗东西，我要带你去找马主任，你欺负良家妇女！” 姜斌相信村姑，他堂兄是个花花肠子，懦弱又无能。一听要去找马主任，当即就承认了错误。 他老娘回来撞见这一幕，当场气晕，此后身体每况愈下。 他带着媳妇去向马主任举报了堂兄，堂兄抓去农场劳改，大伯一家恨透了他们，到处撒播谣言。 那一阵子是真的艰难，妹妹不敢出门。村姑也吓怕了，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村姑到他家，从头到尾大改造。她讲卫生，早晚都会刷牙，身上不臭了，又香又软。 冬天抱着她在被窝里睡觉，像抱着个小太阳。他还听她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姜斌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知道她的名字是排查人口的同志给她取的，同志夸她是姐妹中长得最美丽的一个，不如就叫孟美丽吧。 她爹不许，哪有姑娘直接叫美丽，不害臊。同志指着她家院子里的梅子树，就说，那叫梅丽吧。 梅丽，梅丽……姜斌的梦中人不知何时起从菲菲变成了面容模糊的梅丽。 他非常遗憾不能亲眼见见梅丽长什么样子，他用手仔细摸着她的脸。 她的脸是圆的，眉毛很多，鼻子不塌，嘴唇软，他只能靠脑子想出她模样。 三天两头，就有嚼舌根的人上他家来说教。 妹妹劝她把村姑赶回娘家去，不要她，一切就都消停了。他老娘卧病在床，坚决不肯。 他老娘以前在富贵人家做过下人，十分的精明，眼光看得长远。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赶梅丽走。她人傻又老实，干活勤快又卖力，只有她能照顾好你，你娘我可是千挑万选，给你选的媳妇，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 “你妹妹让我惯坏了，像个娇小姐，她连饭都不会烧。离了梅丽，咱家就会完蛋。你的安置费花不了一辈子，听娘的话，一定不要赶梅丽走。你不用对她太好，她就是贱骨头，你越是嫌弃她，她越是离不开你。” 第6章 秘密 老娘病得糊涂了，经常在他面前说些胡话。 她快死的时候，有一天回光返照，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金玉铃铛，趁着妹妹和梅丽都不在家，跟他说起了一个秘密。 渺渺不是他的亲妹妹，她是老娘从雇主那里抱回来的。 “我伺候的太太应该是男人养在外头的女人，她一个人独居，从不与周围邻居来往。太太生下渺渺，就让我把她抱回家来养着，答应每年都会寄钱给我。” “渺渺养到五岁，我们逃荒到桐乡，我托人给太太寄了信，太太没有回复，我也去太太的住处找过，她已经不在那里住了。” “儿子，你收好这个信物，将来如果有人要认回渺渺，一定要他们给抚养费，咱家不能白养渺渺。我可是把太太的女儿当娇小姐在养，从来不让她干重活。” “渺渺不是你亲妹妹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她，免得她与我们离心。” 老娘死后，姜斌把这个秘密深藏在心底，不告诉渺渺，其实也是为她着想。 连她老娘都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无从找起。 如果将来有人寻来，姜斌能接受妹妹离开，姑娘大了，总要离家。 但他不接受梅丽离开他。 梅丽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双眼睛，他不敢想象失去她后，他该怎么活。 送走队长后，姜斌在媳妇面前，数落自家妹子。 “渺渺太不懂事了，在队长面前，说得……那叫什么话！” 仗着丈夫是个眼瞎，孟梅丽翻了个白眼。 她帮亲不帮理，小姑子多美的人儿，姓陈的竟然拒绝和她处对象，绝对有什么毛病！ “你这个当嫂子的，也劝劝她，别因为队长拒绝了她，心怀怨气。队长的爷爷可是首长，咱们这样的家庭，哪里能配得上队长。” 不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嫌弃自家妹妹，而是队长太优秀，世家贵族培养出有优秀子弟，自有名门淑女与他相配。 门不当户不对易结怨偶，姜斌也知道妹妹想要攀高枝，她只看人前风光，哪会想到人后辛苦。 他经常劝妹妹要找个普通人，脚踏实地，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孟梅丽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我们家渺渺怎么就不配了！大家都是平等的，是姓陈的看不起我们家穷吗？那我要去告他是资本主义作风，看不起工农阶级。” 孟梅丽虽然大字不识，但前几年革委会开办讲座，为了挣工分，经常被她爹叫去听课。 别的没学会，学会怎么去告状。 “闭嘴！” 姜斌严肃喝斥道：“孟梅丽你疯头了！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队长多好的人，岂能让你污蔑！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机灵的虎仔见到父母的吵架吵得厉害，忙去搬姑姑这个救兵。 姜渺渺来到堂屋，刚好听到姜斌的话，震惊得瞪大眼睛。 卧槽，不是吧，她就撒了个小脾气，原主哥嫂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姜渺渺刚要说话。 只见原主嫂子翻白眼，嘴里应答“知道了，知道了”，一脸无所谓，该干嘛干嘛去。 姜斌留在原地，喋喋不休的教育她。 “咱队长心善，我当年执行排雷任务，让地雷炸伤，部队里的军医都说我救不活，该准备后事了。是队长连夜开车送我到省城医院，千方百计联系专家给我治疗，我才捡回一条命。做人呐，不能忘本。” “嗯嗯嗯。”孟梅丽拿扫帚扫地，瞅见姜渺渺在堂屋门口杵着。 赶忙冲她摇手，打眼色，做口型。 ——回屋去，你哥在气头上。 姜渺渺乐笑了。 原主嫂子是个幽默搞笑的反派，原主死后不到一年，男主就闪婚娶了女主。 原主嫂子认为男主没良心，经常搞事，给女主添堵。恶事做多了，原主哥哥忍受不了她，赶她回娘家。 原主嫂子一气之下重新再嫁给一个家暴男，没多久，就被他活活打死了。 女主替她报了仇，男主不忍心看原主哥哥意志消沉，又牵线搭桥，让他和初恋白月光破镜重圆。 小说嘛，自然是越狗血曲折越好看，小人物的死活并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的。 姜渺渺叹了一口气，回屋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要不是被人类幼崽推醒的，她还能继续往下睡。 “姑姑，醒一醒，要吃饭了。” 又要吃饭了？她不是才吃嘛。 姜渺渺睡迷糊了，感觉自己吃完才躺下，才睡了一小会儿，又要吃饭了。 关键是她睡了一天，还是感觉到好困好困。 “姑姑，你变白了。”晒得跟黑炭似的虎仔伸出手臂跟她比了比。 两人的色差，一下子让姜渺渺想起了昨晚。 月光下，男人的古铜色肌肤与她对比鲜明…… 姜渺渺晃掉脑子里的不健康画面，口干舌燥，拿起搪瓷缸子，一口气喝了半杯凉白开，还是有点气血燥动。 花草树木本无情，她向来清心寡欲，哪会有什么歪念头。 都是狗逼系统害的，姜渺渺心里怒骂了一句，一天骂上千百回都不解恨。 姜家晚饭吃得早，下午五点，孟梅丽就做好了饭，因为姜渺渺要赶车回城里。 清炒豆角，黄瓜炒蛋，丝瓜汤，很绿很健康。 饭桌上，姜斌想对她说教，孟梅丽一直在打岔。 “渺渺，多吃点炒鸡蛋，你都瘦了。” “天气热，喝口汤，清一清火。” 姜斌：“……” “天天吃厂里的大锅菜，没什么油水，渺渺，我做了一罐酸菜肉沫，给你放包里了。你带回去，这东西下饭。” “谢嫂子。” 礼尚往来，姜渺渺趁时间还早，要给孟梅丽做个spa。 孟梅丽拼命摇头拒绝。 “这是你们姑娘家用的，给我用，那是糟蹋东西。” “瞎说，嫂子，你太辛苦了，这个家都靠你撑着。”姜渺渺拉着孟梅丽的手，摸着上面粗糙的纹路。 “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孟梅丽鼻子酸楚难忍，眼睛立刻变红，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本来在家中应该排行老五，上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小时候，五个姐妹，只有两条裤子，有一条还是二哥穿不要的。 孟梅丽总是光屁股出门，有一次被人当众嘲笑后，她羞耻极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做梦都想要有一身新衣服。 从春到冬，脚上永远都在穿草鞋。 孟梅丽最怕过冬，脚会长冻疮，烂到血肉模糊，遇热又痒又痛。 有一年冬天太冷了，六妹是挨着她一起睡，冷得一直在发抖，孟梅丽抱着她，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慢慢不动。 那双小小的眼睛闭上后，再没醒过来，她永远地睡着了。 第7章 享受 外面的雪堆到膝盖，爹懒得出门。六妹在猪圈里放了两天，才抬上山去埋掉。 爹娘和其他兄弟姐妹已经忘了六妹，孟梅丽记得最清楚，她始终忘不掉六妹僵硬青紫的脸。 她记忆向来很好。 她记得饥荒年被卖掉的二姐和七弟，记得刚生下来就被她奶扔在尿桶里溺死的八妹。 孟梅丽很早就意识到，要想在家里留着，就要干活，卖力干活，像牲口一样，有用得着的地方。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 孟梅丽的运气很好，嫁对了人。 婆婆需要她帮忙照顾残疾儿子，不苛责她。 丈夫性子虽然古怪爱说教，但家里的大小事，她能做主。 婆婆死了之后，小姑子对她非常好，一年给她做两身新衣服，还送她一双皮鞋穿。 她亲娘对她都没这么好。 孟梅丽向老天爷发过誓，她要对小姑子好，不好就遭天打雷劈。 “嫂子，我哥是个死脑筋，他说的那些难听话，你当他是在放屁，不理他。他要是敢赶你走，我就接你进城，你跟我一起过。” 孟梅丽边笑边抹泪：“那不行,城里没有土地，没法种菜，我可住不惯。” 姜渺渺拉着孟梅丽，让她躺在躺椅上。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点燃一支能让人精神放松的香氛蜡烛。 “嫂子，你可以去开店卖吃食嘛。你的厨艺这么好，肯定能吸引很多人来消费。” 孟梅丽觉得小姑子是在跟她说笑，开店？她做梦都不敢想。 “种地是赚不了钱的，现在国家支持个体户经营，机遇难得。嫂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想通了，要开店，我给你出钱。” “渺渺，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如果去城里了，你哥在家不就没人管了吗？还有虎仔怎么办？家里得有人看着。” 姜渺渺轻轻按着孟梅丽的太阳穴。 “嫂子，你不用急着拒绝，我哥和虎仔请人来照顾不就行了。只要敢想敢做,一切皆有可能。” 孟梅丽不敢，她怕亏钱，她的厨艺哪能跟国营饭店的大厨相提并论。 “好好考虑吧。” 想要眼前这个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干得比牛多的农村妇女摆脱封建思想的枷锁绝非易事。 姜渺渺不强求，她给她机会，能不能抓住，看她自己。 这生子系统是专挑女性下手，装备十分齐全，美容，护肤，养发……没有人见了会不心动，连妖精都不例外。 孟梅丽是典型的体力劳动者，长期风吹日晒，肌骨僵硬，皮肤粗糙干燥。 她底子很好，五官清秀耐看，身材丰韵有致，不干瘪。 姜渺渺没有给她用效果立竿见影的美白产品。 一个人突然间变美会惹人非议的，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姜渺渺先给她脸做清洁，洁面乳只用了一勺的量，搓出一大堆黑泥。 毛孔底下积攒多年的黑头脏东西全出来了，非常解压，看得人极度舒适。 清水洗干净脸，敷了张补水面膜。 接下来给她做全身按摩，松一松筋骨。 姜渺渺有一套自创的按摩技巧，人类在她手里，就是被撸毛的猫。 孟梅丽浅浅的睡了一觉，做了个飘飘欲仙的美梦。醒过来后，通体舒畅、浑身是劲。 她欣喜地对姜渺渺说：“渺渺辛苦你了，你给我按的好舒服，我这胳膊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笑着，笑着，眼睛有了泪花。 吃了半辈子苦，头一次竟然有这么享受的时候。 “嫂子，这盒润肤霜送给你，你要每天洗脸洗澡，都要记得抹，对皮肤好。” 这是她专门调制了一盒润肤霜，用了药效慢的低级美颜产品调制的，挖空一盒原主的粉饼，装里面给孟梅丽。 变美，要一点一点改变，日积月累，颜值提升会给人自信的。 孟梅丽感动得说不出话，心里发誓，她一定要对渺渺更好！ * 姜渺渺背上军绿布包，挥别哥嫂，由虎仔护送去镇上坐公交车。 很可笑对吧？ 她居然要由人类幼崽护送！ 这是孟梅丽的细心安排，虎仔人小跑得快。如果在路上遇到了歹徒，他能赶紧跑回来叫人。 一个人走路无聊，有人类幼崽做伴挺好的。 八十年代初期的社会乱象只是刚刚开始，经济蓬勃发展的同时，会越来越乱。 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姜渺渺颇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 在22世纪看不见这么美好的原生态乡村风景。 “姑姑，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说出去哦。”虎仔忽然出声。 秘密？ 姜渺渺眼睛一亮，她最喜欢听八卦了。 虎仔小手掩着嘴巴，压低声音，悄悄说：“陈叔昨晚在我们家睡觉，他尿床了。” “……” 姜渺渺脸颊微红，莫名心虚。 虎仔去年除夕放鞭炮，玩得很高兴，梦里都在玩，玩着玩着想撒尿，刚好就在梦里找到了厕所。 然后，一泄千里。 第二天醒过来，被窝湿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为了不被妈妈发现，虎仔故意端了满杯水倒进被窝，跟妈妈解释说是喝水没端稳，不小心全倒在床上了。 虎仔想了很久，他怀疑陈叔也是尿床了。 他跟他一样怕被人笑话，想点火烤干，却不小心把被褥点燃了。 陈叔是大人，为什么还会尿床？ 虎仔想了一整天，他不敢问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今天因为陈叔吵了架，只好向姑姑问出自己的疑惑。 “姑姑，陈叔是不是生什么大病了？严不严重啊？他会像奶奶一样死掉吗？” “……姑姑也不知道。”姜渺渺摇头叹气，不好意思对人类幼崽撒谎，眼睛乱瞟。 目光忽然瞟到左边小树林里有一道可疑的黑影。 卧槽什么东西！ 姜渺渺吓了大一跳，条件反射往虎仔身后一躲。 虎仔：……？ 虎仔满脸疑惑，回头看到黑影，脸色剧变。 姜渺渺眨眨眼，咦，她怎么躲到人类幼崽的后面去了？ 正想要挪回前面去，人类幼崽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跑。 “姑姑，快跑！” “啊？” 姜渺渺不明白为什么要跑。 她好奇心重，有热闹必看，有瓜必吃。 回头一望，原来小树林窜出来的黑影是个女人，蓬头垢面，衣服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神情疯癫，嘴里嘟嘟囔囔：“刚子，你去哪儿了？回来，快回来啊，我不能没有你啊！刚子——！” 第8章 好嘛，我有错 随着高考恢复，知青各显神通回城，已婚的为了能回城，不惜抛妻弃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疯女人名叫何红英，是被丈夫骗去离了婚，留在村里等丈夫等疯了。 许是姜渺渺多看了她两眼，疯女人似有所感，猛地扭回头对上姜渺渺的目光。 眼神凶狠得像恐怖片里的厉鬼。 “小贱蹄子，是不是你勾引了我家刚子，骗得他不着家？！” 姜渺渺：“……” 男人有什么好勾引的？ 眼看疯女人朝她跑来，姜渺渺转回头，两条小细腿跑得飞快。 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站住，别跑！我要弄死你个小贱蹄子，还我刚子！” 疯女人专挑年轻的姑娘下手，碰见就打，认为是她们勾走了他的丈夫。 疯女人要是疯起来，两个大男人都拉不住她。 她家里人平时都是把她锁在家里，今天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 姜渺渺怀疑是狗逼系统给她带来的倒霉运！ 害妖不浅的东西，被雷劈死真是便宜它了！ 应该把它切成碎片拉去油锅里炸一炸…… 小树林这段路周围都是坟山，没有人住在附近，要过了清平桥，桥对面才有人家户。 原主的内衣勒得太紧了，胸前像绑了两块沉甸甸的铁石，剧烈跑动起来，有点疼。 姜渺渺没办法，只能用手护着跑。 “嘭——” 关键时刻，虎仔掉了链子。 他人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喉咙刀割般的疼。 没注意看路，踩着颗石子，左脚绊倒右脚，往前一扑倒，溅起无数灰尘。 “咳咳…噗噗噗……” 姜渺渺停下，扶起他。 就这一停顿的功夫，姜渺渺右侧的麻花辫让疯女人给扯住了。 “嘿！你个小骚蹄子，可算让我逮着了吧。” 头皮被扯得痛死了，姜渺渺倒抽一口冷气，气冲冲道： “何红英你丈夫早就不要你了！你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你离了男人，你就不能活了吗？!” 姜渺渺不能理解，男人有那么重要吗？ 疯女人咬牙切齿瞪着她，五指成爪使劲抓挠，“小骚蹄子，敢勾引我家刚子，我今天就弄死你！” “放开我姑姑。”虎仔上前来帮忙，人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疯女人一脚踢开碍手碍脚的虎仔，双手掐住姜渺渺。 “还我刚子！！！” 虎仔被她一脚踢出半米远，痛得在地上打滚。 特喵的！你欺负人类幼崽！ 姜渺渺扣住疯女人的右手腕，反手狠狠一拧，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疯女人痛到仰天咆哮：“刚子，我的刚子，你到底去哪里了啊？你不在，所有人都来欺负我啊！” 姜渺渺气炸毛了，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何红英推搡占了上风，一举将她推倒在地。 就你会发疯是吧？哼，跟我斗，我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你疯，我让你疯！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你偏要为了一个负心汉发疯！” 虎仔目瞪口呆，生气的姑姑好凶。 何红英尖声嘶吼，“我就要刚子，把刚子还给我！” “好好好，我给你。” 姜渺渺手伸进布包，从狗逼系统空间里翻出一枚低级忘情丹。 掐着何红英的下巴，小心谨慎地塞进她嘴里。 “来，把这个吃下去你就能见到你的刚子了。” 吃下忘情丹的何红英身体抽搐了几下后，眼睛珠子瞪大像是要跳出眼眶，这一幕恐怖极了。 “你给她吃了什么？” 背后忽然响起男人冰冷的声音。 姜渺渺：！！！ 像有电流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姜渺渺狠狠打了一个激灵。 脖子僵硬地往后一转，视线对上一双黑沉凌厉的眼睛。 姜渺渺赶忙放开何红英，站起来。 虎仔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姜渺渺身边。 人类幼崽似乎感觉到男人对她有敌意，站在她前面，护着她。 “陈叔，是这个疯子先打我姑姑的。” 陈聿为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孩，她看起来脆弱易折，小胳膊细腿竟然能制服一个比她胖几十斤的中年妇女。 他不说话的样子太了吓人，威严冷肃的面孔，气场强大。 敏感的虎仔小身板吓得簌簌发抖。 姜渺渺内心慌得一批，骗人首先要镇定，要冷静。 获取人的信任很简单，第一步，动摇他们的认知。 “我给她吃的是糖。” 第二步，反复给他们洗脑。 “我从前在一本外国书看到过，要让生病的人平静，就给他们吃糖。吃糖会让他们心情愉悦。” 姜渺渺从口袋里翻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看，“喏。” 这大白兔奶糖是陈聿为特地买来送给姜斌的儿子吃的。 孟梅丽将大半都塞给了姜渺渺，让她带到厂里去吃。 怕陈聿为不相信，姜渺渺剥开糖纸，当着他的面，吃进嘴里。 “陈团长，是何红英她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我知道。” 奶糖嚼了两下便生咽进喉咙里，姜渺渺咬着发抖的嘴唇，很没底气地说： “我……我没错……” 陈聿为眼神冰冷，像刀刃般锋利：“你为什么认为你没错？” 姜渺渺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动，理智上，她一个妖精不应该怕他，就算他是携带主角光环气运的男主又怎么样。 可在他刀锋一样冰冷的目光审视下，她浑身发冷冒虚汗。 “好嘛，我有错，对不起。我不该胡乱给人乱塞东西吃，我一定会改。” 姜渺渺低下头，诚恳道歉，不和他硬碰硬了。 昨晚在他手里，她已经吃过很多亏，学乖了。 他让抬腿就抬腿，他让挺腰就挺腰…… 陈聿为眯起眼，看着眼眸微红的女孩，清甜软糯的声音分明是在向他撒娇。 她好像吃定他会心软…… “刚子——！” 躺地上的何红英忽然痛哭流涕爬起来，到处呼喊着刚子。 一声又一声竭尽全力的凄厉嘶吼，她的头脑逐渐清醒，哭得难以自抑。 他的刚子不要她，不要孩子，也不要这个家了。 他就像长了翅膀的鸟，飞回省城，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 何红英形如鬼魅，吼声嘶哑难听，虎仔有点害怕，小心翼翼抓住姜渺渺的衣角。 姜渺渺伸手搂住人类幼崽的肩膀，望向渐渐走远的何红英。 希望她能成功忘情，振作起来。 不要为不值得的男人发疯。 姜渺渺眼角余光偷偷往旁边瞄上一眼，男人深邃冷肃的黑眸仍然在审视着她。 姜渺渺犯怵，她都认错了，他还想怎么样？ 也不说话，她又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遇到八百个心眼的男人,尤其他还携带主角光环，赶紧跑。 姜渺渺搂着人类幼崽，掩耳盗铃式跑路。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虎仔。” 男人声音柔和了许多，不再冷硬。 姜渺渺捂住虎仔的耳朵，念经似的催眠他：“嘘，你听不见，听不见。” 陈聿为：“……” 第9章 昨晚怎么回事? 虎仔表情懵逼，呆呆地被姑姑搂着往前走。 “站住！” 男人一声厉喝。 姜渺渺条件反射地立在原地，双脚并拢。 “虎仔，过来。” 虎仔抬起头看了一眼姜渺渺。 姜渺渺收回手，让人类幼崽过去。男主不会伤害他的。 虎仔走向陈聿为，情绪紧张，磕磕巴巴地解释：“……陈、陈叔，我姑姑不是故意打人……” 陈聿为俯身，手掌不轻不重地拂了拂虎仔衣服上的泥土。 “有没有哪里受伤?” 虎仔摇头。 陈聿为挽起虎仔的裤腿查看。 虎仔总共摔了两次，一次是自己跌倒，一次被何红英踢开，膝盖有轻微的擦伤，不严重，没有伤着骨头。 “疼吗？”他轻声问。 虎仔已经卸下心防，摇头坚定的说：“不疼，我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陈聿为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他：“今天你很勇敢。” 得到夸奖的虎仔垂头羞涩地笑了。 姜渺渺：“……” 咋还区别待遇呢？ 问她就是审问犯人一样的态度和语气，恨不得把她拖出去枪毙。 陈聿为蓦地斜睨了她一眼，姜渺渺如遭电击，打了一个寒颤。 姜渺渺躲开他的视线，整理起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编成辫子。 倏地，灵机一动。 “太阳快落山了，我得赶紧去赶公交车。虎仔你不用送我了，过了桥就到车站，你赶紧回家。” 说罢，姜渺渺扭头快步逃走。 “姑姑等等我。”虎仔连忙想要跟上。 陈聿为拦住他，“今天太晚了，虎仔回家去吧，我送你姑姑去车站。” “啊？”虎仔微愣。 “相信陈叔。” 陈聿为沉稳内敛的语气很让人信服，虎仔今天也是被疯女人给吓住了，他太小保护不了姑姑。 “陈叔，那你要好好保护我姑姑，不能欺负她。”虎仔郑重地要陈聿为给出承诺，伸出小拇指，“我们拉勾。” “好。” 姜渺渺：“……” 小朋友你也太好骗了吧，就这样把你姑给卖了？ 拉完勾，虎仔小短腿冲向前，叫住姜渺渺，“姑姑。” 他握住姜渺渺的手，向陈聿为招手。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姜渺渺迅速把手抽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去坐车，虎仔，你赶紧回去，注意安全，别在路上逗留。” 陈聿为大步走过来。 姜渺渺下意识要往后退。 “陈叔，我把姑姑就交给你了。” 虎仔走到姜渺渺背后，两只小手用力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推向陈聿为。 姜渺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撞进男人怀里。 陈聿为本能伸手，大掌握住她的腰。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肥大的衣服底下的细腰，盈盈一握，软若无骨。 浑厚炙热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姜渺渺心慌意乱，赶紧推开男人往后退，又惊又怒。 “臭小子你干嘛！” 惹姑姑生气了，虎仔撒腿就往回跑。 “姑姑，我先回家了。” 人类真是无比狡猾的生物，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 姜渺渺很生气，几乎小跑着向前。 陈聿为眯起眼看女孩逃跑的背影，两条小细腿像是踩着风火轮，气冲冲地往前跑，连路也不看。 他有那么可怕吗？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姜渺渺一口气小跑到镇上车站，傍晚进城的人不多，公交车上空位很多。 姜渺渺给了售票员五分钱买车票，然后走到一个扎着麻花辫同龄女孩旁边的空位坐下。 搓了搓微微发抖的手指，调整呼吸，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帕子擦擦脸上的汗。 男人很快也上了公交车，买完票向姜渺渺走过来。 姜渺渺快要窒息了，越是让自己冷静，越是慌乱不安。 “女同志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姜渺渺脸色苍白，旁边的女孩见状，热心询问她。 男人垂眸看她，眼神深不可测。 姜渺渺冲女孩摇了摇头。 女孩不明就里，满脸疑惑地打量面前漂亮得像仙女似的姑娘，英俊非凡的男人。 两口子吵架了吗？ 不止是她在看，车内其他人也在关注这对相貌出众的男女。 陈聿为一言不发地坐在姜渺渺身后的位置。 姜渺渺本能反应地挺直肩膀。 密闭狭窄的空间，近距离接触，陈聿为闻到了那股在梦中出现过的……清香，很淡，很不可思议。 记忆中，它好像应该更甜腻一点，甜到……让人沉迷。 老式的公交车，不是到点就发车，而是等到车上坐满人才发车，晚班则是个例外。六点多，已经没什么人来坐车了。 司机冲售票员招呼，售票员声音洪亮地说道：“车上的同志们，请坐稳了，公交车马上就要开了。” 八十年代的交通不会出现堵车现象，交通工具很少，不像22世纪，飞船飞艇磁悬浮飞车随处可见。 公交车畅通无阻，坐在姜渺渺身边的女孩实在是好奇，脑袋忍不住凑过去，小声打听。 “你和你对象是吵架了吗？” “我没有对象。” 女孩惊讶：“你这么早就结婚了。” 现在政策提倡晚婚晚育，城市率先实行，然后逐步影响到农村。 “没有。”姜渺渺知道女孩是误把她和男主看成一对，为了避免麻烦，撒了个小谎：“他是我叔。” 陈聿为：“……” 女孩以为他听不见，吐槽了一句：“你叔好严肃。” 他还很可怕，姜渺渺在心里补充。 “你们叔侄俩长得真好看，比画报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女孩由衷夸赞。 姜渺渺：“……” 夸她一个人就行了，不需要带上他。 一个小时后，公交车进了城，它的终点站是火车站，中途只停四个站。 姜渺渺在洪桥口站下车，而陈聿为则是在红旗站，两个中间隔了一站。 姜渺渺先下车，洪桥口已经是江城着名景点，有着大大小小十几家工厂。 如她所料。 男人也紧随其后，跟着她下了车。 姜渺渺也不打算再逃，非常有礼貌的向他道谢。 “陈团长，感谢您的一路护送，前面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您不用再送，天很晚了，您快些回去吧。” 赶客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他不可能听不懂。 没想到，男人直接开门见山问她：“昨晚怎么回事？” 第10章 娶她 “啊？” 姜渺渺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颤动，清亮纯净的眼睛懵懂地凝视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喝醉了。”陈聿为淡淡道。 姜渺渺继续装懵：“你醉了，然后在我家休息了一晚上。” “我有没有欺负过你？” 是我先动的手，姜渺渺在心里嘀咕，摇了摇头，“陈团长，您不是那种人。” “明天去厂里开结婚介绍信，带上户口本来找我。” 姜渺渺大惊失色。 人都要傻掉了。 卧槽，不是吧！狗逼系统难道还卖假药的？ “听明白了吗？”他的目光灼灼，犹似有火焰在里面燃烧，目光亮得姜渺渺不敢正眼直视。 他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啊……呃……”姜渺渺绷不住了，惊慌失措，双脚哆嗦着往后退。 陈聿为步步逼近，幽深的眼睛逐渐转冷，“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有意见，大大的有意见！ “我不同意！” 男人身高达到了一米八九，姜渺渺踮起脚，勉强才能到他肩膀。 姜渺渺梗起脖子，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陈团长，你是不是喝醉酒没睡醒？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你不是说过你很喜欢我，想和我组建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姜渺渺抬起下巴，故作高傲的嫌弃他：“你都三十一岁了，整整大我十一岁。” 陈聿为眉头一蹙。 “陈团长，昨晚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怎么可能做出让我哥蒙羞的丑事。” 陈聿为听了她的话，说：“跟我来。” “去哪里啊？” 陈聿为没有回答她。 姜渺渺并不害怕，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他找不到证据的。 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然而她想错了，她即将为自己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 陈聿为把她骗去关起来了。 关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 姜渺渺最初进到这间屋子里，非常害怕，哭闹叫嚣，喉咙都干了，也没有人回应。 恐惧、猜疑、焦虑等多种负面情绪反复出现，姜渺渺蹲在墙角里画圈圈，委屈巴巴落泪，怀疑人生。 做人太难了，她当初就不该修炼成人，老老实实呆在山里多好，哪里会在这里受窝囊气。 她没有难过很久，花草树木一生大半时间都在黑暗等待太阳。 她不怕孤独和寂寞。 在小黑屋呆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姜渺渺神志很清醒，有人出现，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蹲坐在地上静静地看那人开灯，打开坚硬的铁门进来。 是个陌生面孔的男人，年纪约在四十左右，长相威严，声音沉厚。 提前知道所有剧情的姜渺渺，虽然有上帝视角，但不是所有角色都认识。 “我现在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我。”冰冷的枪口对准姜渺渺的额头，“敢说一句谎话，老子立刻崩了你！” 姜渺渺小心翼翼点头。 看她这么乖巧，负责审讯的男人没有耽搁，开始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从哪里来的？” “姜渺渺，二十岁，桐乡来的。” “代号是多少？” “啊？代号？什么代号？”姜渺渺满脸疑惑。 等等，代号？！她是被当成奸细了吗？ 姜渺渺这才反应过来，男主怀疑她的身份。 她只能说，不愧是主角，连原主的哥嫂，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没有怀疑过她，他竟然发现不对劲。 而且他不搞迷信，他直接怀疑她是奸细。 审讯人声音骤然加重：“说谎，你有代号！” “没有，我真的没有……” “快说！”冰冷的枪口抵上了姜渺渺的额头。 “我没有，你让我这么说嘛！” 在审讯人的逼视下，姜渺渺开始哭了。 在年代文里被当成奸细，会吃枪子的。 “你如果老实交代出你的上级，接头人，我们考虑留你一条性命。”审讯人声音软下来了。 “我不是特务……我怎么可能是特务！同志你们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求你们去查清楚，我是叫姜渺渺，土生土长的桐乡人，我哥是受伤退伍的军人姜斌，你们可以叫我哥给我作证明。” 姜渺渺竭尽全力的在模仿原主。 审讯人不相信，反复地逼问她，不让她睡觉，闭眼就叫醒。 正常人在这种拷问下，精神早就崩溃了。 姜渺渺自认也是个机灵小妖，通过妖精管理局考核的。 连她也受不了这种拷问，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来历，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我不是人，我是妖……山茶花妖……我今年一百零一岁了，马上就要渡雷劫，有个狗逼系统绑定我，要我去生孩子……我不肯，就捏碎妖丹和它同归于尽了……” 有人在笑，笑声低沉沙哑。 姜渺渺很生气，凭什么笑她啊！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姜渺渺很想向他们展示一下，她能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可是她太累了，根本没有力气，躺在地上，虚弱到手指头都动不了的程度。 “5月6号的晚上，你和陈聿为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睡了他。” 话音落下后，气氛突然凝滞，有人的呼吸声变重了。 “我没说谎，我真的睡了他，一晚上两……不对，是三次。” 她差点忘了算刚开始那五分钟，后面时间就长了，长到她痛哭跑了几次，次次都被拽住手脚拖回来。 “他比牲口还猛。” “……” 姜渺渺眼皮动了动，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不知何时起，审讯她的人赫然变成了男主一个人。 “你既然和他发生了关系，为什么不要他负责，让他娶你？”陈聿为眉头皱紧。 “会死。” “为什么会死？是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从他那里拿到了什么重要情报，被人发现就会死？” “……我穿成个炮灰……嫁给男主……生下三胞胎就死……” 姜渺渺说完一个死字，再也没力气开口，昏了过去。 这一次，不管怎么吵都吵不醒她，即使用凉水泼她也泼不醒了。 陈聿为抱起脸色惨白的姜渺渺，才感觉她身子冰凉，呼吸微弱到快要消失了。 陈聿为心里无故慌乱，大步跑出地下室。 * 监察办公室内。 徐主任疲惫地翻看手里的资料报告，他已经看过很多遍，手底的人也实地去取证过，没有异常。 “脸上没有动刀子整容的痕迹，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物，连江城都没出去过。” “聿为，你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说实话，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年，什么样的犯人都审过。凭直觉讲，你带来的这个女人，确实是充满了疑点。” 至纯至净的美貌，如果训练成奸细，施展美人计，十个男人，九个会中招。 她不够聪明，也不够谨慎，说话真假掺半，破漏百出。 男人大多数都喜欢不聪明的女人，越笨的女人，他们认为越单纯，好控制，留在身边安全。 徐主任放下手里的资料报告，“办案子，不能讲直觉，要讲证据。如果光凭怀疑，就给人定罪，岂不是乱套了。” “难道泗哥你相信借尸还魂？” “放屁！” 姜渺渺最后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胡话，要是放在前几年，让人听见了，绝对要抓去批斗改造，乱搞封建迷信。 徐主任骂道：“陈聿为你是不是因为最近刚立了功，心态飘了，你如果真怀疑她有问题，应该等她露出马脚，而不是现在就把人给抓来，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打草惊蛇了。” “泗哥，我抓她回来，不是一时冲动。”陈聿为平静道：“我怕她跑。” “她难道还能飞上天？” 陈聿为解释不出心底那股微妙奇怪的感觉，他不想让姜渺渺走，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全。 徐主任扶了下眼镜，冷冷看着表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说人话。” “我会娶她。”陈聿为坦荡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你小子啊……” 徐主任威严板正的脸忽然笑了起来，气的，抄起报告拍陈聿为的头，“如果她要是没问题呢，是你看走眼，平白无故冤枉一个好姑娘。” 徐主任最后一天没参与审讯，不知道他的亲表弟和姜渺渺有过不正当的关系。听到陈聿为说要娶她，只觉得匪夷所思。 陈聿为淡淡道：“我会为自己犯的错误负责。” “婚姻岂是儿戏！” 徐主任简直快被表弟气出心脏病。 表弟说他身边出现一个疑似敌国特务，他一听，那还得了，当成个大案子来办，查来查去，毛都没查出一根。 他看着表弟，阴森森地笑了：“是不是你小子见色起意，对姑娘有意思。姑娘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干脆把人掳回来……” “没有。”陈聿为矢口否认。 徐主任越想越像那回事，他擅长揣摩人心，看人眼光毒辣。 他这个表弟从小性子就古板，严于律己。幼年失父，遭母抛弃，外祖又被打成资本家。 他心里有了一道坎，他想像他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所以不组建家庭，拒绝处对象。 哪怕他外祖家已经平反，摘了帽子，他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这些年，亲戚朋友给他介绍的姑娘，原来是一个也没看上。 现在出现一个他喜欢的，居然把她当特务抓回来审问，简直错得离谱。 他是头倔驴，一旦他下定决心想做的事，劝阻无用。 徐主任自然是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人。 “陈聿为你小子最好祈祷你抓回来的是个真特务，要是假的，老子扒了你这身皮，关进监察部里改造一个月！” 第11章 撒娇 陷入昏迷的姜渺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大山，以原型扎根在潮湿的土壤里，迎着暖洋洋的阳光，舒服极了。 忽而一阵阴影袭来。 她睁开眼睛，抬起脑袋，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一头三米高的大野狼。 哇——它不会要吃我吧？ 不对，狼是肉食动物。 “……不要……不要吃我……我是苦的，不好吃！” 单人病房里，护士第一时间发现病床上的女孩有苏醒的征兆，连忙出去唤医生。 “刘医生，203号床病人醒了。” 值守的警卫员立刻去通讯室，打了一个电话。 等陈聿为赶到医院时，姜渺渺已经醒过来，护士正用勺子在给她喂水。 看到他，姜渺渺清透明亮的眼睛瞬间睁大，惊恐不安地往后缩。 护士不明就里，看着出现在病房里的军人，小脸微微一红。 导致护士脸红的原因很简单。 陈聿为穿的是军装。 制式衬衣肩章一应俱全，宽松肥大的军绿长裤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笔挺有型，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压迫感，正气凛然。 他似乎是刚从什么重要场合赶过来，没有来得及更换便装。 “我来喂吧。”陈聿为伸手接过护士喂水的碗勺。 姜渺渺：“……” 不，她拒绝，她要温柔的护士小姐姐喂！ 护士很懂得看眼色行事，“这里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忙别的了。” 说完，她离开病房，顺便将门也给关上了。 陈聿为像是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勺子直接塞到姜渺渺唇瓣。 姜渺渺嘴唇本能地张开，他便趁势，手腕微抬，一勺温水轻松送进她的嘴里。 姜渺渺：…… 姜渺渺偏过头，身子缩回被窝里，拒绝再被他投喂第二次。 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她绝对不会选择擅自脱离剧情，自找苦吃。 “不喝了？”男人声音温和。 姜渺渺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姜渺渺，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怀疑你？” 姜渺渺翻白眼，这些聪明人能不能不要耍心眼子，话里有话。 她承认，她是只傻妖。 考核考了三次才通过，妖精管理局的管理员耳提面命，让她在人类世界小心行走，不要被抓到了，尤其不能过多与聪明人接触。 否则，她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 病房里诡异得安静，沉默半晌，姜渺渺不耐烦地开口：“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行不行？” 既然老底都已经泄露光了，她也不用费劲再装原主，恢复散漫的本性。 大不了就是吃一颗花生米的事。 心累，毁灭吧！不想活啦~ 下辈子老老实实当妖精，不修炼成人了。 “对你审问已经结束，经过查证，你没问题。” 陈聿为将碗勺搁在床头柜上，缓缓道歉：“对不起，是我冤枉了你。” 姜渺渺转过头，看着这张冷峻坚毅的脸，轻轻哼了声。 “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骗子，还在骗她。 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被怀疑。一旦陷入这个怪圈，她就是长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既然如此，那她干脆就回到原本的剧情上。 “陈聿为，我肚子可能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姜渺渺揭开被子坐立起来，长发滑落，手摸着肚子，抬眸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我也很后悔，做下错事，都不敢第一时间找你负责。可是你现在全部都知道了，你必须要对我负责了。” 陈聿为：“……” 想不怀疑都难，姜斌的妹妹性情阴郁，孤傲倔强，她从不敢抬起头正眼看他。 向他表白那一天，她抬起头，眼里透露出的野心让人轻易就看穿了她的目的。 而眼前这个。 同一张脸，她美得很纯净。 陈聿为年幼时，曾在母亲的妆匣把玩过一条钻石项链，她的这双眼睛便像项链上那颗7克拉钻石，清透明亮，璀璨迷人。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姜渺渺纤细的手指谨慎地拉住陈聿为的衣袖，“我清白的身子给了你，你如果不娶我……” 姜渺渺给他表演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 上一秒柔柔弱弱，下一秒泼妇骂街。 “我死给你看！” 闻言，陈聿为眉头蹙起，“姜渺渺，那晚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药，我为什么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没有印象？” “……酒里下了一点助眠的药，不伤身。”姜渺渺愁眉苦脸解释。心好累，她讨厌聪明人。 “哪来的？” “同仁药房买来的。” “姜渺渺，你不知道酒加安眠药危害很大。”陈聿为脸色瞬间冰冷，“姜斌有你个不知羞耻的妹妹，真是不幸！” 那你骂错了，姜斌没有妹妹，原主是抱养的，还被人顶替了身份。 姜渺渺不想再泄露剧情，只能维持原主心机的人设。 张开手指，搓了搓上面的茧子，给他看： “我不想再踩缝纫机了，养家糊口的重担全压在我身上，我真的很累，我渴望有个家，有人为我遮风挡雨，过上美好生活。” “嫁给我，没有你想象那么的好。” 姜渺渺耍赖：“我死给你看。” 声音裹了蜜似的甜，又软又娇。 陈聿为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明天我就去打结婚申请报告。” 姜渺渺松开陈聿为的衣袖，笑靥如花，典型给点颜色，就要开染房。 “我肚子饿了。” “要吃什么？” “好吃的，越多越好。”姜渺渺一点也不跟他客气，“红烧肉，炖猪蹄，烤鸭子，绿豆糕，冰淇淋……” 又甜又腻，全是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陈聿为打断她：“没有。” 姜渺渺一脸茫然，怎么可能没有，她说的可是八十年代的食物，又没点22世纪才会出现的东西。 大骗子，又在骗她了。 “只有粥。” “那我要甜甜的南瓜小米红枣粥。”姜渺渺用手比划：“超大碗。” 陈聿为目光微动，正常姑娘如果凭白无故被关了这么久，肯定要哭天抢地闹很久。 她见到他第一反应是恐惧，接着就闹，闹了一会儿，不用人哄，她就好了。 心安理得地撒娇，驱使他。 姜渺渺见陈聿为坐在椅子上不动，黑眸直直地盯着她瞧，出声催促他：“你怎么还不去给我买粥？” “现在就去。”陈聿为起身离开了病房。 姜渺渺听力很好，她听见了男人吩咐门外的警卫员继续守着她。 等他彻底走了，姜渺渺便让警卫员同志帮忙去叫温柔的护士小姐姐回来。 第12章 尝尝不就知道了 八十年代有多落后呢？ 没有独立卫浴，洗浴不能随心所欲，在家要烧热水，去外面澡堂洗，会看到一大群赤条条的人，一点隐私也没有。 姜渺渺住的这间单人病房在八十年代算很高级的，它有独立卫生间，但是没有热水，要提着暖壶去锅炉房接。 “小文姐姐，我想去洗澡，好久没洗，身上都臭了。”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你身体还很虚弱。” “不，我一点都不虚弱。”姜渺渺握起拳头，“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她只是饿晕了，又不是真的生病。 护士被她滑稽可爱的模样逗笑，“澡堂要下午5点开门，我去给打你壶热水，你将就洗洗。” “辛苦小文姐姐了。” 姜渺渺一笑，眉眼弯弯，甜美又可爱。 管理员曾说她人虽愚笨，但实在漂亮，只要站在那里，对人笑一笑，杀伤力堪比核武。 让她签署了不得与人类结缘的协议。 小护士被漂亮的病人迷得七荤八素，不仅去打了壶热水，还要帮忙擦洗。 锅炉烧出来的热水倒在脸盆里，用凉水兑了，毛巾沾湿，擦洗。 姜渺渺一点也不害羞，丝毫没把护士小姐姐当外人，手指飞快地解着扣子。 小护士：…… 病房窗帘已经拉上，室内光线昏暗，美人香肩半露，小护士脸红得已经快要滴血，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她在公共澡堂洗过很多次，遇见过不少同性，第一次看见这么完美热辣的身材，肌肤白嫩如雪。 是女人见了，都会想她馋身子的程度。 “等等，我想起有点事没做完。” 小护士制止姜渺渺脱衣的动作后，好像屁股有人在追撵她一般，逃命似的离开病房。 跑到医护休息室，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呼吸兴奋急促。 竟然比馒头还大，不仅白，还饱满圆润。 小护士不禁捂着嘴角，天啦，她在想些什么！快点忘掉！ 同事见到她面红耳赤的模样，热切关心询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事，病人的隐私哪能随意透露。 没有护士小姐姐帮忙，姜渺渺只好自己洗澡。 护士小姐姐准备得很周到，洗头膏、香皂，花开富贵搪瓷盆，新毛巾。 姜渺渺身上其实不脏也不臭，毛巾擦完整个身子，上面还留下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姜渺渺纳闷了一下，这具身体越来越像她原本修炼化形出来的人身。 开花是植物的繁殖期。 姜渺渺手指戳戳心口，摸摸肚子，大概已经有小宝宝住在里面了，好饿。 人类怀胎要十个月，按照剧情，她生子那天就是死期。 这期间，要吃好玩好，才不枉费穿书一趟。 没有吹风机，湿漉漉的长发只能用干毛巾包着擦，擦到五分干，陈聿为回来了。 他换回常服，白衬衫搭配军绿长裤，衬衫面料质地很好，挺阔修身。 白色削减了他身上的威严压迫感，气质偏向温润，如古玉般的清俊贵气。 修长的手指打开小桌板，他将带来的饭盒打开。 小米红枣粥，没有加南瓜，因为这个季节没有南瓜。 除了粥以外，还有一份鸡汤，以及樱桃。 八十年代的水果也算是紧俏的东西，土地普遍种粮食。粮食都不够人吃，更何况是水果。 姜渺渺捡起一颗小小的樱桃，抬头问陈聿为：“酸不酸？” “尝尝不就知道了。” 姜渺渺不敢吃，递给他，“你先尝。” 葱白的指尖捻着红如玛瑙的樱桃。 一口咬下去，不止会吃到樱桃…… 陈聿为没有接，他走到窗边，动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散一散屋子里的香气。 这股香气引得他体内莫名的躁动，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顿了顿，手又收抽回去。 视线眺望窗外，老榕树枝繁叶茂，很多须根从树枝上垂下来,像把擎天巨伞，浓荫蔽日。 没有经过科技培育的水果，纯天然无毒无公害，最多不好吃。 心里打了预防针，明白味道可能很酸涩，姜渺眇塞进嘴里轻轻一咬，大眼睛瞬间亮起。 甜的！好吃！ 姜渺渺眉头舒展，含笑瞟了一眼陈聿为，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也有了情绪波动，似笑非笑。 他还明知故问：“酸不酸？” 姜渺渺一脸傲娇地撇过头，再往嘴里塞了一颗，用力咀嚼。 陈聿为也移开了视线，继续看老榕树，喉咙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住宿舍，吃食堂不开火。姜渺渺指名要的粥，陈聿为是回了一趟家，找何姨帮忙煮的。 “去医院看望病人？那我再给你盛碗鸡汤，聿为，你一块带着去。”何姨边盛边和他说：“这乌鸡难得，喝了好，滋补养身。” 至于樱桃，是顺便装的。 爷爷退休之后，享有一点特殊福利待遇，每月会工作人员送东西上门。米面粮油蔬菜油，应季的水果。 爷爷不爱吃水果，水果几乎是家里的侄子在吃。 病房里安静得掉落根针在地上也许都能听见，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榕树叶子沙沙作响。 陈聿为等着姜渺渺吃完饭，再和她谈谈结婚的细节。 姜渺渺不想和陈聿为独处一个屋子，进食的速度很快，直接端起饭盒，暴风式吸入。 吃完，便理直气壮地赶人了：“陈团长，我这里没什么事了，您贵人事忙，我也不好意思耽误你。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陈聿为从窗边走过来，往椅子一坐，双腿交叠。面无表情看着姜渺渺，威严冷肃。 姜渺渺一下子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陈聿为说：“今天再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 “哦。” “对结婚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三转一响，我只要自行车和收音机，彩礼给288块行不行？”姜渺渺狮子大开口，恨不得把拜金两个字写脑门上。 在原着里，原主要了三转一响和168块彩礼钱，置办下来花了将近八百多块。 男主二婚娶女主也是简办，女主只要了188块，其他什么都没有要，反而带来了一大堆嫁妆。 男主心里愧疚，觉得薄待了女主，一直想方设法弥补她，后面还补了一个盛大风光的婚礼。 作为一个反派，该有道德素养。她要和女主形成鲜明的对照。 女主，心地善良，温柔贤惠。 她，贪婪无耻，自私蛮横。 “可以。”陈聿为颔首，“还有什么要求？” “暂时想不起来，先记着，想起来再补上。” 然后轮到陈聿为提要求了。 “不办婚礼，领完结婚证，我会安排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陈聿为的话是在告知她，而不是与她商量。 偏偏正合她的心意，不办婚礼好呀，省了很多麻烦。 “嗯，我也可以，没有问题，你还有什么要求？要赶紧说出来。”姜渺渺在心里补充，我好拒绝。 陈聿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竟然不闹？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话说。看来是没有要求了，姜渺渺把饭盒装好，给他递过去。 “给。” 等了又等，他没接。 姜渺渺：？ 第13章 哭是没用的 姜渺渺挑眉，眼神示意他快接过去，东西一拿，就赶紧走。 陈聿为说：“下半年，我会调往到外地，具体地点暂时没定。” “这是好事啊！” 姜渺渺笑得牙龈都快显露出来了。 原主作为工具人，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场过，活在回忆里。 她与男主之间没有过感情，领了结婚证，男主就调到遥远的宁城。 原主没有随军，留在江城，住在厂里分的房子，男主每月给她寄生活费，她还给他戴了顶绿帽子，用他的钱偷偷养小白脸。 一结婚就过上有钱有闲老公失联的神仙日子，太爽了！ “好事？”陈聿为眼神微冷。 “对啊，陈团长，这是组织要培养您，我建议您主动选艰苦边远地区去磨炼，这样才能更快的成长一位优秀的战士。” 姜渺渺和他打起了官腔。 陈聿为淡淡道：“你也去。” 姜渺渺：…… 37度的嘴怎么说出来这么冰冷的话！ 姜渺渺笑不出来了。 事关重大，姜渺渺把饭盒放回床头柜，立刻给他表演一个身娇体弱。 “我身体不好，跟着你去，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还有我哥行动不便，我嫂子胆子又小，连送我去镇上车站都不敢，都是叫虎仔跟着我去……” 姜渺渺掏心掏肺讲出了一大堆理由，越讲人越精神，口齿伶俐。 说得嘴巴都干了，后知后觉发现陈聿为一直在听她讲话，没有发过言。 她端起搪瓷缸子喝水，眼睛悄悄打量他。 正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他起身，拿走饭盒。 “我先走了，明天八点来接你出院。” “喂，等等啊。” 姜渺渺从床头爬到床尾，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不再编造乱七八糟的理由，直言不讳： “我吃不了苦！我不要随军！” 陈聿为迅速收回目光，眉头拧紧，说话语气生硬冷漠。 “年轻要多吃苦。” 自己委屈的腔调并没有让男人心软，男人甚至不愿低头看她一眼。 姜渺渺丝毫没有从自身寻找原因，她早忘记洗完澡图清凉，衬衫领口处的扣子有一颗没扣上。 连小护士都抵挡不住诱惑。 陈聿为能面不改色同她说话，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一无所觉的姜渺渺小脸皱成一团，抵触之情可谓是十分明显。 她紧抓着男人结实坚硬的手臂，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说话也很决绝。 “如果要随军，那我就不嫁给你了。我嫁给你是为了享福，不是为了吃苦。”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还有反悔的机会？”陈聿为冷声道：“你肚子里不是有了我的孩子吗？” 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的滋味是真难受。 偶像剧和霸道总裁里经常会出现的桥段，女主一哭，男的就会心软，要天上的星星，男的都会说，好，我摘下来给你。 姜渺渺瘪嘴呜咽。 但陈聿为好像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他漠然道：“哭是没用的。” 对的，哭是没用的，她不是女主。 姜渺渺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 这次不是假哭了，是真哭，心里难受得慌，问就是后悔。 那晚不该给他喂药，应该在他怀里醒来，然后大吵大闹死皮赖脸要他负责。 陈聿为垂眸望着无声落泪的姜渺渺，手仿佛产生了自我意识，想替她擦眼泪，刚触碰她的脸颊—— 她猛地一颤，瞳孔瞪大，凶巴巴地瞪着他，松开抓住他手臂的手，又爬回床头。 陈聿为目光不可避免紧随她而去。 她爬走的动作显得翘臀圆润，腰身更纤细，令人非常想从后面将她抱住，然后…… 陈聿为为自己突然产生的邪念感到万分震惊，疾速离开病房。 “我明天八点来接你出院。” 姜渺渺眼睁睁看他走了，咬牙切齿，心想，脚在我腿上，你还能强绑我去？ 而且，就算去了，难道我不会逃回来吗！ 强者从来不会抱怨环境。 * 某军区大院。 “何姨，冰箱里的樱桃为什么少了这么多？！”陈家二孙媳妇宋来娣气冲冲地质问家里的保姆。 大哥大嫂一家远在京都，陈老爷子酷爱白面馒头，水果一类他都不怎么吃，全给小重孙陈天赐吃。 宋来娣怀疑是何姨偷吃，这樱桃非常珍贵，外面两块五毛一斤，关键是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这么甜的品种。 宋来娣早看何姨不顺眼了，老早就想把她赶走。分明是个下人，姿态端得非常高，傲慢又无礼。 后厨油水多，随便捞一捞，就能肥腰包。 宋来娣想贴补娘家，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帮扶弟弟也是做姐姐应该做的。 可何姨看得死紧，家里的东西，她记账。 宋来娣有一次收了别人的礼物，一瓶茅台和一条烟，烟里藏了金条，她没来得及收下，便被何姨告到陈老爷子面前。 陈老爷子发了很大的火，要和他们断绝关系，叫人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乡下。 宋来娣带着儿子跪地认错，头都磕破了，发誓再也不敢收人礼物了，以死相逼才得以留下。 宋来娣很想把何姨赶走，更换成自己的亲戚，一直没成功。 “今天下午两点半，聿为回来过一趟，他要去医院看望病人，拿走一半。”何姆解释得十分清楚。 宋来娣气得肺疼。 那可是天赐最喜欢吃的樱桃，天赐都不够吃，陈聿为竟然拿去看病人！ 宋来娣眼里闪过奸诈之色，亲自去学校接儿子回家。 “天赐，你小叔把你爱吃的樱桃拿去送人了。” 陈天赐一听就炸了，无比愤怒：“小叔怎么能拿我的水果去送人！” “对啊，你小叔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自家的好东西，白白送人。妈跟你说。” 宋来娣凑到儿子耳边，手把手教他怎么闹。 “等到吃晚饭，你就在你太爷爷这样闹，听懂了吗？” “嗯，我听懂了。” 第14章 儿子惹祸，爹挨打 傍晚，陈家人陆续归来。 陈老爷子七十多岁了，仍然精神矍铄，每天和隔壁老友躲开看护和警卫员，四处溜达。 到饭点才慢悠悠回家，他的口味，几十余年没变，酷爱白面馒头和肉，抽烟喝酒两不误。 给他做身体检查的医生苦苦劝说他要戒酒，多吃青菜。 陈老爷子历经大大小小战役无数，已经送走很多领导和战友，两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了，老伴前些年也没了。 他对生死早已看淡，活着一天，就要过得舒心。 他据理力争反驳医生，“我都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能活几年啊！现在不让我喝酒，难道要我死了，你们烧给老子喝啊？！” 这话把医生吓得不轻，他劝不动，向上级提了意见。 然后一堆人连番来劝说陈老爷子，给他做思想工作。 陈老爷子只好阳奉阴违，今天又和老友出去打了牙祭，不咋饿，看到盘子里的青菜，表情如见苦药。 宋来娣等一家人聚齐才发难，眼神示意宝贝儿子天赐。 九岁的陈天赐已经胖到一百多斤，浑身是肉，肥头大耳，一副憨相，是婆婆奶奶们最喜欢的孙子类型。 “太爷爷，我要吃樱桃！” “吃什么樱桃，你看看你胖成什么德性了，吃青菜！”陈老爷子趁机把面前的青菜都到重孙面前去。 “我不吃！我就要吃樱桃！” 陈天赐脾气一上来，就往地上一躺，翻来翻去的打滚。 陈天赐的父亲陈国康心疼儿子，马上就问何姨。 “家里的樱桃放哪里呢？” “没了。”宋来娣适时开口，上眼药：“樱桃总共就一斤多点，小叔今天拿去看病人了。” “什么病人？”陈老爷子当即看向小孙子陈聿为，“男的还是女的？” 小孙子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一直是陈老爷子的心头憾事。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老三和资本家的小姐好上了，他不同意，老三连家都不要了，一意孤行。 父子俩断绝往来，老三后来战死，老伴怨了他一辈子。 陈老爷子再也不敢插手子女的婚事。 宋来娣没想到陈老爷子偏心成这样，委屈得安抚儿子： “儿子，咱不吃樱桃了，先吃饭好不好？” “不，我就要吃樱桃，妈让小叔把樱桃还给我，我就吃饭！” 陈老爷子可不是溺爱子孙的昏聩老人，“爱吃不吃，不吃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占地方。” 宋来睇掐了自己一把，硬挤出眼泪，“天赐，你快起来，先吃饭，一会儿妈去商店看有没有卖樱桃的。” 陈天赐也跟着哭起来，张开大嘴，扯着嗓子嚎。 “我要太奶奶，太奶奶如果在，我就有吃不完的樱桃。呜呜呜……太奶奶走了，都没人心疼我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内心很脆弱。听到重孙子提起老伴，陈老爷子眼睛里就有了泪花。 宋来娣见了，加把劲拱火： “这事也是小叔做得不对，樱桃多稀缺啊，他竟然拿去送人！看望病人送点红糖不就行了。” 陈国康拉着宋来娣：“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我就要说，陈国康，地上躺着的是你儿子，你不哄反来责怪起我来了！” 听见宋来娣骂陈国康，陈天赐原本消停了，见状，又开始嚎。 他滚到陈聿为身边，拿脚踹椅子。 “都怪你，都怪你，大坏蛋，还我樱桃！” 陈聿为踩住他的脚，轻蔑道：“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对！我妈说了，等太爷爷死了以后，房子、车子、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归我。”陈天赐得意地向陈聿为炫耀，“我要把这个大坏蛋赶出去。” “小兔崽子！口气不小啊！”陈老爷子怒拍桌子。 陈天赐慌了，费力爬起来，躲到宋来娣背后。 宋来娣没预料到儿子口不择言，把她私底下的话也抖出来了，赶紧给自己找补。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妈，你叫我不要说谎，你自己怎么能说谎呢，这明明就是你亲口跟我说过的话……呜呜呜！” 哎哟，我的傻儿子，这种话咋能说出来！ 宋来娣急了，拿手捂住儿子的嘴，“这些话绝对不是我说的，肯定是有人乱教他。我怎么可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娶个没脑子上不了台面的泼妇，陈国康也没办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爷爷，您消消气……” “我还没死呢！王八羔子，你们倒惦记上了!” 陈老爷子劈头就是一掌。 陈国康：“……” 儿子惹出来的祸，当爹的来挨打。 “房子、车子全是组织的，等我死了，组织全收去。你们什么都别想来拿，立刻给我滚出去！” “爷爷——”陈国康直接给跪下了。 宋来娣见势不对，也拉着儿子跪下，叫儿子认错。 陈天赐不肯跪 ，“妈，我又没说错。” “你这傻孩子，你咋这么憨呢！快跪下，你说错话惹大祸了你知不知道！”宋来娣气得揪他。 陈老爷子动了真怒，叫警卫员来把二孙子一家全撵出去。 大院里的人听见动静，出来瞧热闹。 宋来娣心眼小，嘴巴又爱搬弄是非，在大院里人缘很差，没人愿意为她求情。 “这又是在闹什么？” “不清楚，陈老爷子叫警卫员把他二孙子一家三口赶出去。” “陈老爷子二孙媳妇又惹什么事了，她上次收人金条，这次说不定又收了什么好礼。” 一家三口在众人注视下，陈国康尴尬得低着头，恨不得为自己挖个地洞钻。 不想走的宋来娣母子俩抱成一团。 “啊啊啊！我不走，太爷爷啊！”陈天赐鬼哭狼嚎，鼻涕眼泪口水一齐流下，哭得让人泛恶心。 宋来娣又一次故计重施，磕得头破血流。 “爷爷，孙媳我是个没文化的乡下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改的！！！” 陈老爷子终究老了，心肠软，期望一家子热热闹闹的，不想做孤寡老人。 陈聿为冷眼旁观，食不下咽，回房坐在窗台边抽烟。 透过烟雾，他仿佛看到旧时光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 “妈妈——” “闭嘴，不准再叫，你没有妈！” “你才没妈！我有妈妈！我要回家！放开我！” “把他关起来，饿他几顿，他就老实了！” …… “乖孙呐，别哭了，你妈是资本家的小姐，现在外面资本家人人喊打。别人问你，你要说你妈早就死了。” “我妈妈没死!” “你妈活着跟死了没区别，她不要你了！” 第15章 捡了别人不要的对象 姜渺渺在医院观察了一天，翌日一早就办理出院。 她把布包里装的大白兔奶糖，给了护士小姐姐一大把，看到顺眼的人类，她也顺手递一颗给人家吃。 陈聿为来接她，医院职工有人误会姜渺渺是在发喜糖，笑意洋洋恭喜他们。 “祝你们两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姜渺渺：…… 陈聿为：…… 第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听了，马上就笑着祝福，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要来说出几句恭喜的话。 “恭喜啊恭喜啊！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早生贵子。” …… 在一片祝贺声中，姜渺渺表情囧囧地出了院。 “你没车吗？”姜渺渺疑惑地看向陈聿为。 “公车禁止私用。” 见他这副低调的老干部做派，姜渺渺心里怀念起她斥巨资打造的炫酷小飞船了。 天啦！ 来道雷把她劈回去吧。 姜渺渺仰头看天，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没有受到污染的天空，美得让人心情都好起来了。 陈聿为带她去逛百货商店。 百货商店的商品不能随意挑选，看中一件东西，要跟售货员说，让她们帮忙拿。 这个年代的售货员仗着职业的优越性，态度极其傲慢，踩低拜高。 三尺柜台后的商品对姜渺渺来说全是老古董，她用欣赏的眼光看待。 好巧不巧，碰上跟原主结过梁子的张春娇。 “哟，这不是我们北海制衣厂的厂花嘛！我没看错吧，今天是星期四呀，这个点你应该是在上班才对。” 张春娇比姜渺渺大四岁，姜渺渺没来之前，她是厂里最美的一枝花。 年轻的男工友们眼睛围着她转，打饭不用排队，干活有人帮忙，追求者多得可以排队。 姜渺渺一来全都变了。 她比她瘦，比她清纯，鲜嫩得跟朵茉莉花似的，年轻的小伙子见了她走不动道，茶不思饭不想。 张春娇存心要和她比较，每日精心打扮，衣服裙子全挑最贵的往身上穿，擦粉描眉，样样都不落下。 可是那群男人背地里说，她连姜渺渺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姜渺渺是清水出芙蓉，美得自然。 轮到她就是骚狐狸成了精，天天在男人堆里鬼混，跟她玩玩可以，娶回家做老婆不行。 张春娇那叫一个气，这些不要脸的臭男人，在她面前，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背底里骂她骚。 凭什么她名声就这么差？ 张春娇偏要拉姜渺渺下水，故意去接近她套话，问她要找什么对象。 姜渺渺是农村来的，没见识，原以为挺好骗的。 没想到人挺傲的，心气高，不屑与她说话。 这副态度惹火了张春娇，四处散播谣言，姜渺渺看不起穷人，她要嫁有钱人。 姜渺渺风评逆转，厂里没结婚年轻的男职工提起她，说的话尖酸刻薄，还有人去检举。 亲眼见姜渺渺被领导叫去做了思想工作，张春娇心里得意极了。 她万万没想到，谣言有害也有利，竟然替姜渺渺筛选了那些穷困家庭，剩下的有些是优质对象。 厂领导二代，父母双职工家里有三四套房子自己也是有稳定工作城市户口，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开养殖场的鳏夫厂长。 鳏夫厂长是个三十六岁老男人，人胖了一点，长相也不尽人如意，但他有钱啊。 他让媒婆来找姜渺渺，两人先谈对象，等到她结婚年龄到了，他愿意给188块彩礼，三转一响外加电视机。 张春娇听到后，脸都气绿了。 这么好的条件，姜渺渺不答应，她嫌弃对方养殖家畜，身上有味道。 鳏夫厂长一听说，去澡堂子里花五块钱让人把他全身上下狠狠搓洗一遍，喷了外国进口的香水，头发打上发胶梳理得油光水滑，捧着鲜花来见姜渺渺。 他举手对天起誓，他非常爱干净，天天洗澡，喷香水，身上绝对没有家畜味道。 这话她听了都不信，卖油的手上有油，杀猪的刀上沾血，你个养猪养鸡的怎么可能没屎味儿。 姜渺渺冷着脸，甩都不甩鳏夫厂长，去保卫科举报了他耍流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老得能当她爹了。 看热闹的工友很多，还有姜渺渺的拥趸在，把这老男人当场抓获，你一手我一脚给揍了一顿。 老男人被逮去保卫科走了一趟，能当上厂长的人，怎么可能没点人脉。 等他从保卫科一出来，张春娇抓住机会上去，对他媚眼如丝的一笑。 要是给她张床，她能扒了衣服躺上去，冲他勾手指。 “你那花儿上哪里买的？她不要，我要。” 姜渺渺是长得清纯漂亮，但她张春娇也不差，她外婆以前可是窑子里老鸨精心培养的“头牌”候选者。 出场一露面就让富商给赎出来做小老婆，后来打仗，富商跑了，外婆从良重新嫁人。 她妈找了个钳工，日子过得丰衣足食，但不富裕。 打从外婆悄悄跟她说起她从前的生活，张春桥便做梦都想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生活极度奢侈，身上从不缺的就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外国进口的真丝轻纱做成的洋装，穿都穿不过来。 年轻相貌好的男人，通常没啥钱。那些领导家子弟的妈又不是吃素的，进门伏低做小三年起。 这鳏夫厂长人胖，说明伙食好，有肉吃。 他年纪大，说明他会死在她前头。 即便他有两个孩子，也没啥。她那么年轻，又不是不能生。 就算老男人想把钱全留给他病死前妻生的孩子又怎么样，她就不信，她掏不光男人口袋里的钱。 老男人是人精，上赶着的，他不珍惜。 张春娇也不傻，硬是凭手段嫁给老男人，她花样多，日夜不停哄他开心。 壮阳补肾的东西天天弄来给他吃，把他伺候到要吃药的程度，终于怀上孩子。 她的肚子是真争气，一胎就生了儿子，从此就母凭子贵了。 她要体面轻松的工作，就给她安排到百货商场当售货员，至于钱嘛，老男人是很抠，但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外婆从前学的手段，她不仅学会了，还自创了许多新招。 自从当上售货员，张春娇也不在家折腾老男人病死前妻生的两个孩子了。 儿子有保姆照管着，她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上班，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羡慕的目光。 可把张春娇给美坏了，好日子就是要给别人看的。 在百货商店，她无意间发现姜渺渺常来，只看不买，看的都是贵重大件的东西，自行车，手表…… 第16章 打脸 姜渺渺脸上那望眼欲穿的贪婪，真该让厂里年轻的小伙子们看一看。 他们心目中清高孤傲的纯白茉莉花，不也是个向金钱看齐的奴隶。 张春娇找着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诬陷她手脚不干净。 姜渺渺口齿没她厉害，身边又没有熟人帮忙，百口莫辩，最后羞耻难堪的跑了，再也没来过百货商店。 那一次把姜渺渺羞辱一顿，张春娇高兴得晚上回去多吃了一碗饭。 张春娇从羞辱姜渺渺这件事里找到了乐趣，常跟厂里以前的同事打听姜渺渺的状况，知道她相亲好几次都没结果。 故意花钱让媒婆多加宣传，把她的名声搞烂搞臭，又安排闲汉流氓伪装成有钱子弟去骗她。 她要毁了这朵清纯白茉莉！ 姜渺渺也不傻，心机藏得很深，竟然还会扯虎皮做大旗。 她马上对外说她有个军官对象，级别很高，是团长。 这年头的团长有几个不是英年早婚的？ 当官的，除非丧偶，否则不会与糟糠妻离婚。 真有昏头昏脑的，屁股底下的位置一定坐不长久。把柄握在对手的手里，关键时刻捅上一刀，不死也得脱层皮。 张春娇当售货员当了一年多，眼睛练得跟火眼金睛似的。 姜渺眇带了个男的来她的地盘逛，分明是来找茬。 这男的吧，戴了块普通的表，衣服质地很好。 看人也不能太注重穿着打扮，外表光鲜家徒四壁的人多的是。 男的年纪有点琢摸不准，估计二十有七八了，长得确实英俊，但是太严肃了，叫人不敢接近。 张春娇断定眼前男的不是军官，部队里的军官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五大三粗的，谁有空来陪女人逛街。 八成是个管人的厂里干事，跟这种男的过日子是最累的，什么也猜不到，放屁都不响。 张春娇见不得姜渺渺好过，存心要搅坏。 “姜渺渺，这位男同志就是你的军官对象啊？你俩好事将近了？” 张春娇换了副面孔，笑容满面，非常热情的接待。 “男同志挺严肃的，是不是第一次来逛百货商店？不用紧张，姜渺渺是这里的常客，她经常带男同志过来买东西……” 张春娇装作自己说错话，急匆匆的改口： “啊，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男同志你别往心里去，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女人笑里藏刀，说出口的话简直恶毒至极。 谁能想到男同志正眼都没瞧过她，低头跟姜渺渺说：“去前面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又叫华侨商店,主要接待外宾,在这里买东西需要外汇券，售货员也得会说外语。 张春娇一听就讥讽姜渺渺。 “姜渺渺，你别打肿脸充胖子啊，友谊商店没有外汇券进不去的。你个初中毕业高考落榜生会说外语吗？ ” 原主学习成绩不好，只读到初中。 进厂之后，高考恢复，厂里有人考上大学，领导们高兴坏了，不仅贴出红字报表彰，还免费资助上大学。 原主也想上大学，去考过一次，落榜了，再也不敢去考。 姜渺渺不想搞事的，但张春娇看她那眼神简直恶意满满。 原主会难产而死，她其实要占一小半原因，背底里败坏原主的名声，三番两次找地痞流氓围堵原主。 怀孕的原主孤立无援，然后从天而降的小白脸帮她赶走坏人，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原主就中了这“美男计”。 张春娇就是见不得原主好，原主过得越差，她才痛快。 啧，以后少不了要跟她打交道。 如果没有陈聿为在，姜渺渺掉头就走，懒得搭理张春娇。 但她穿的是炮灰女配，得按剧情走，当个会惹事的显眼包，还要给男主戴绿帽。 拉仇恨这种事，姜渺渺是会的。 挽住男人的手臂，娇滴滴地冲张春娇说：“我不会说外语，但我结婚对象他会说啊。” “你对象还会外语？什么单位的，做什么的？” “他是……” 陈聿为冷酷的目光看向她，姜渺渺话到嘴边改口，敛了笑容，说：“不告诉你。” 说完，挽着陈聿为离开。 张春娇笑容僵在脸上。 她可是让媒婆宣扬姜渺渺在农村跟人做了丑事，流过产，以后生孩子艰难。 姜渺渺怎么会找到好对象，名声差成那样子了。 张春娇笑不出来，她不只是想搞坏姜渺渺的名声，还想搞丢她的工作。 匿名写了举报信，没用。 求老男人出手帮忙，老男人答应去办，转头狠狠臭骂了她一顿，让她别去惹姜渺渺了。 姜渺渺背后的来头可不小，有人罩着的，她哥是退伍受伤的军人。 张春娇哪肯罢休，姜渺渺已经成为老男人心里头的白月光了。 他以前偶尔起兴趣，非叫她学姜渺渺的穿衣打扮。张春娇为了哄他，照做，学得惟妙惟肖，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打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要毁了姜渺渺。 如今，姜渺渺找到一个优质的结婚对象。 虽然张春娇嘴上挑剔跟这种男的过日子累，但以她看男人的眼光来看，姜渺渺的结婚对象是个万里挑一的极品。 男人长得又高又精壮，鼻梁高，手指长，那方面需求可不小…… 张春娇生过孩子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如狼似虎。 偏偏老男人不中看也不中用，短命鬼都没他短，吃了药都不争气。 刚结婚那会儿，还算可以，天天都能有。 后来他年纪上去了，张春娇穿吊带真丝睡衣勾引都没用，老男人不接招，看也不敢看她。 他死鬼前妻生的儿子倒是敢看。 张春娇能让他白白看了去，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歪心思不少。 狠狠收拾了他好几次，现在已经被老男人赶到乡下，不和她们夫妻俩住一栋房子了。 张春娇嫉妒得牙齿都快咬疼了，她还真就不信，姜渺渺的结婚对象有本事能带她去逛友谊商店 。 班都不上了，跟出去瞧热闹。 她眼睁睁看着姜渺渺和男人进了友谊商店，脸都气青了。 不可能，他们说不定是只看不买，友谊商店的东西可不便宜。 友谊商店里面，东西就更多了，外国进口的服装鞋包，手表，价格不菲。 陈聿为用英文和店员交流。 他不是中式英语，纯正的英伦腔。店员很少遇到国人能讲将英文讲得这么好听。 店里也有外国人在逛，有的是因公来华，有的是留学。陈聿文的声音低沉，但他相貌在这里太出众。 有热情的外国人主动上来跟他打招呼。 陈聿文不像有些人在外国人面前缺乏自信，说话恭敬谦卑，仿佛低人一等。 他一视同仁，平等对待。 姜渺渺听得懂，也要装懵。再让陈聿为知道她听得懂外语，她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许是她安静如鸡，没有作妖。 陈聿为主动问起：“有没有看中什么？” “全部都看中了，你能买下吗？”姜渺渺眼巴巴地望着他。 姜渺渺话让听得懂中文的店员听了，打量她好几眼。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让人不自觉地心软，店员认为这位女同志是在跟男同志打情骂俏。 “先生，我们这里的手表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您如果买下，这位女士一定对您绽放美丽的微笑。” 姜渺渺：…… 当销售的，从古到今都是一个样。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第17章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陈聿为听了店员的推销，走到放手表的橱柜，视线逡巡一圈，叫店员拿出一款欧米茄女式腕表。 店员有些为难，刚刚他只是幽默地开了一个推销玩笑，他很懂得拿捏男士的自尊心。 如果是好面子的男士，可能真的就要买下一块手表送给女士。 如果是囊中羞涩的，他们会借故离开，防止出丑，正好省得他浪费口水接待。 眼前这位衣着体面说一口流利纯正英文的男士中了他的推销陷阱，他却开心不起来。 不知道这位男士有没有足够的财力买得起一块价值六百多块的手表。 他还是喜欢做外国人的生意，店员不认为自己崇洋媚外，而是国人节俭，能花几百块买奢侈品的人太少了。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沉静中带着威严，极具威慑力。 比他那脑袋空空的混蛋经理更有气势，店员戴上手套，从橱柜里取出他所说的那一款欧米茄女式腕表。 这款手表的价格，需要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两年的工资才买得起。 姜渺渺瞄了瞄陈聿为看中的手表，眼睛忽然被橱窗里的另一块女士手表吸引。 在22世纪，这块古董手表拍卖出了一个天价数字，而在这里，只要四位数就能买到。 血赚啊！ 四位数就能买到百达翡丽。 “不用看了，那个买不起。”陈聿为拿起姜渺渺的手腕，让店员给她试戴欧米茄女式腕表。 店员其实是不太想让眼前这位脾气不太好的漂亮女孩试戴，但她的手真是太漂亮了。 他鬼使神差地给她戴上了。 奢侈品区域的灯光要比其他区域要好，钻石黄金等珠宝在灯光的照耀下会明亮，吸引人的眼球。 而眼前的女孩，贵重的手表戴在她手腕上，竟然成为了陪衬。 这款欧米茄女士腕表因为戴在她手上，看起来更精致更昂贵了。 店员愕然。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她身上，怎么刚好反过来了？ 姜渺渺看了眼欧米茄价格标签，六百八十八元，问陈聿为：“这个你就买得起了吗？” “喜欢？”陈聿为问她。 姜渺渺点头。 不喜欢，她也要说喜欢，就要和他对着干。 “结帐。”陈聿为对店员说。 店员瞬间心花怒放，笑容灿烂极了，眼前的这一对男女，简直比他的亲生父母还要亲切。 姜渺渺也没说不要，男人要当冤大头，让他当呗，见好就要收。 手表有了，紧接着是收音机，自行车…… 姜渺渺觉得陈聿为可能是脑子进水或者撞邪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舍得给她花钱，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是不是想用金钱来腐蚀她？ 姜渺渺接受腐蚀。 她去二楼服装区，选中一条短袖白色v领设计的连衣裙，这个年代叫布拉吉，是俄语‘连衣裙’的译音。 又挑了一件纯棉白衬衫，一条直筒裤，一双白色单鞋。 直接去试衣间换上，换好衣服出来，惊艳在场若干人。 “妈妈，你看，那边那个姐姐好漂亮啊！”有个小孩激动地叫妈妈过来看。 姜渺渺欣喜。 遇见一只嘴甜的幼崽，被夸了~好开心! 店员抓住机会向陈聿为推销：“先生，您的女朋友这么打扮，真是太漂亮了，连小孩子都忍不住要夸！” 陈聿为淡淡道：“结账。” 姜渺渺继续选了两套尺码合适的内衣，选完又去零食区，买了外国进口的巧克力、面包、糖果。 陈聿为面不改色地付账。 买买买之后，姜渺渺并没有感觉很快乐。 她看中的东西，除了那一块百达翡丽，陈聿为如实告诉她买不起以外，其他基本都买下了。 消费了一千两百多块！ 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像欠他什么一样。 人类除了亲生父母，不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 姜渺渺歪了歪头，不解地问：“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陈聿为看着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淡淡道：“你就当是补偿。” 补偿？ 姜渺渺挑了挑眉，呵呵，她感觉更像是在吃断头饭。 自行车，收音机，陈聿为写了个地址，让店员送货。 对于大客户，友谊商品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衣服、吃的可以直接打包带走。 姜渺渺拎了吃的，剩下的大包小包由陈聿为拿着，他没有异议。 * 张春娇去过友谊商店逛过几次，外汇券难弄。 里面的东西又贵，一件洋裙子要六十块，冬天的大衣两百多块，简直就是在抢钱。 她去过几次没买东西，反让里面的店员认出了脸。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张春娇只看不买的行为，在店员的鄙夷的视线下灰溜溜逃走了。 张春娇没敢进去，万一进去被撵了，她这个看笑话的，被当成笑话看怎么办？ 守在道路旁边的树下，原以为姜渺渺进去，很快就被店员们轰出来，哪知道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 张春娇腿脚站得酸疼，晒出一身汗，等得不耐烦了，姜渺渺才出来。 她和她对象手里拎着一堆友谊商店的购物袋。 我的天，这是买了多少啊？！ 友谊商店的东西今天是大甩卖不要钱吗？ 张春娇强忍下嫉妒，扭着屁股上前套话： “姜渺渺，你男人挺有钱的嘛，买这么多东西，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张春娇又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姜渺渺没好气的怼她。 “关你屁事。”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 张春娇阴阳怪气她：“姜渺渺，你这样说话真的很没有家教，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不知道改改。” “你说话这么好听，是上厕所的时候擦过嘴了吗？” “你……”张春娇嗔道：“姜渺渺你说话太难听了!我们好歹是一个厂的工友,我是好心提醒你，你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到了婆家，不吃亏才怪。” “狼和狗还是亲戚关系，你见过狼会好心帮助狗捕猎吗？” “你骂是谁狗呢！” 姜渺渺语气凉凉道：“狗都不急，你急什么？” “谁急了？！” 张春娇急得脸都红了。 太阳底下晒久了，她脸上的妆花了，卡粉，像涂了一层腻子，这一红脸，更是惨不忍睹。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姜渺渺嘴皮子变得这么厉害。 她正想怎么反驳姜渺渺，眼睛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块手表。 如果没认错的话，那是欧米茄啊！ 怎么会有男人舍得给女人买价值几百块的欧米茄！ “你手上戴的是欧米茄？！” 第18章 做缺德小妖 “是呀，六百八十八块钱。” “什么？！”张春娇呼吸一窒，“你说多少？” 她没听错吧，六百八十八块？这么多钱，都可以娶三四个媳妇了。 这男的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冤大头？ 姜渺渺本来要抬起手腕，给她仔细瞅瞅，气死她。 男人的大掌摁住她的手腕，冷冷道：“百货商店的员工可以随意离岗？” 张春娇吓了一大跳，但她聪明，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就是怕你们上当受骗，友谊商店里面的东西非常贵，店员是按提成算工资，花言巧语哄着进去的客人消费，他们经理说的那些……”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说什么要把顾客当成外国的上帝服务！这简直就是在妖言惑众搞封建迷信！” 热心的张春娇还写匿名信去检举了，没举报成功。 姜渺渺：“那你就用佛法打败他们的魔法呗，把顾客当成佛祖供着。” 张春娇：“……” 陈聿为轻轻握住姜渺渺白皙纤细的手腕，“不要与自己无关的人发生争论，走了。” 张春娇眼神火辣辣地打量陈聿为。 嫉妒像一把看不见的尖刀，扎得张春娇浑身难受，不把姜渺渺的好事搅黄，她会难受死的。 “别急着走呀，我和姜渺渺曾经也是工友……这样，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里去吃东西吧。” 姜渺渺一句话就叫她破防。 “你牙齿上有片菜叶子。” 张春娇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手捂住嘴，急得跳脚。 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说，姜渺渺一定是故意看她出丑！ “男同志，我跟你说，你不能让姜渺渺骗了，她作风不正，跟很多男人有不正当关系！” 姜渺渺还没开口，陈聿为抢先说了。 “清者自清，不用理会她。” 姜渺渺可不信这一套，别人骂她，她要怼回去。 憋一时肝气郁结, 气一天甲状腺结节。 “张春娇少吃点盐，看你闲得整天关注我。你是不是婚姻生活不幸福，嫌老男人有味了，想从我这里再来捡个年轻的？” “姜渺渺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 张春娇洋洋得意地炫耀，“我家男人对我可好了，给我安排好工作，专门请了保姆带孩子，隔三岔五给我买礼物，但是呢，我没要。” “我是个好女人，知道心疼男人。男人赚钱养家多不容易啊，钱哪能乱花。我宁肯少买一件衣服，把钱留给男人和孩子身上。” “姜渺渺像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不行，没有孩子还好，这要是有了孩子，哪里都需要钱……哦，对不起，我忘记你身体出毛病，已经不能生了。” 张春娇掩嘴阴笑，眼睛瞅了瞅姜渺渺身边的男人，没有嫌恶厌烦，跟座冰山似的。 最气人的地方是，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她。 不对啊，这男的是死人吗？听见她说姜渺渺不能生都没点反应的？ “张春娇，我看不上的男人，你都当成宝了。那我看中的男人，自然是顶级优秀的男人。你这张比老太太裹脚布还臭的嘴再怎么诋毁我都没用，我男人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姜渺渺故意倚靠着陈聿为，眉开眼笑。 张春娇气得又急又怒，还想再说点什么。 “张春娇可算找着你了，赶紧回去！经理巡视商店，见到你不在，发了好大的火。”张春娇的同事隔老远叫她。 张春娇听了同事的话，慌得不行，急急忙忙往回跑。 她爱美，脚上穿的是高跟鞋，跑起来不便，跑得歪歪扭扭。动作无比滑稽，像个喜剧演员。 姜渺渺不想笑，但是忍不住。 做没素质小妖，享受缺德人生。 她就笑了，笑得可大声了。 “张春娇，你走慢点，小心崴脚啊！” 不说还好，一说张春娇真就崴脚了，高跟鞋直接崴掉飞了出去。 “姜渺渺你个贱人——！”张春娇气得骂人了，一瘸一拐地去捡鞋子。 卧槽，我乌鸦嘴这么灵光吗？姜渺渺惊了。 “逞凶斗勇只会给自己惹不必要麻烦。”陈聿为沉着脸。 “嘁，有些人你不招惹她，她就是看你不顺眼，要找你麻烦。遇见这种人，你不反击，她当你怕她，会认为你好欺负。” 陈聿为沉默。 “陈团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姜渺渺诚心劝他：“离婚不易，结婚需谨慎。” 陈聿为垂眸看了她一眼。 姜渺渺趾高气昂，原以为陈聿为要来一番长篇大论教育她，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地牵着她进了一家照相馆。 “两位同志，想拍什么照片？”照相师傅接待很热情。 陈聿为说：“结婚照。” “恭喜恭喜，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呀！” 照相师傅接着开始向他们介绍。 照相馆可以租婚纱和西装，婚纱是很保守的款式，圆领泡泡长袖，穿和脱都不容易。 姜渺渺不租婚纱，也不化妆，素颜出镜，随便拍两张意思一下就得了。 “拿去换上。”陈聿为将在友谊商店买的连衣裙递给她。 姜渺渺摇手拒绝。 “不用换了，就这样拍吧，真实。” 姜渺渺走到幕布前，屁股往板凳上一坐，下意识翘起二郎腿。 “坐好。”陈聿为板着脸说她。 姜渺渺放下翘起的腿，手放膝盖上，挺直肩背，正襟危坐。 陈聿为坐到她身侧。 “男同志，你坐过去一点，肩膀要挨着你对象。”照相师傅习以为常地打手势指挥。 “我数一、二、三，你们就看镜头笑。女同志，你可以笑得害羞一点。” 就不！ 姜渺渺朝着镜头，皮笑肉不笑。 “男同志，你也笑一笑，不要那么严肃，你们是拍结婚照，不是证件照。” 姜渺渺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陈聿为，他脸上的微笑比她更标准，更假。 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上来了。 姜渺渺露出八颗牙齿的招牌微笑，笑得比他更假。 照相师傅站在相机后面为皱紧眉头。 他越看这一对相貌出众的新人，越觉得他们像是强行凑一块的，没有感情，全是敷衍。 照相师傅看不下去了，亲自上前来教他们摆造型。 “你们这样拍出效果会很差的，笑得自然一点。” “没事的，老板，你随便拍。拍成什么样，我们都会要的。” 陈聿为没说话。 姜渺渺当他认同自己的话。 照相师傅也摆烂了，反正这两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他们只拍结婚照，随便照了两张。 原本需要一个星期后才取到照片，陈聿为加钱，三天后就能取。 从照相馆里出来，姜渺渺不想走路了，她要去坐公共汽车。 城市公共汽车坐的人很多，几乎是人满为患。 姜渺渺硬挤上车，幸好有陈聿为在。他个子高，直接抵挡住了汹涌人流。 姜渺渺被人挤进他怀里，脑袋刚好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第19章 不能浪费 姜渺渺闲得无事做，数他平缓的心跳声。 数到第五百六十九下，公共汽车到站了。 车门一开，陈聿为再度握住她手腕，迅速牵她下车。 下车后，他就松手。 公共汽车空气不流通，气味难闻，姜渺渺小脸憋得红扑扑的。 “饿了吗？” “我要吃冰淇淋。”吃点冰的，降降温。 陈聿为没理她，带她去厂门口附近的小餐馆。 江城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 在七十年代，厂里的职工吃腻了大锅饭，只能在国营饭店改善生活。 而现在，厂外面多了七八家个体户经营的小餐馆，有些甚至不要票，只是价钱稍微贵一点。 由于知青大量回城，导致城市人口暴增，就业以及粮食问题严重。 找不到工作的一些人开始另谋出路，摆地摊，开店做起小生意。 起初，人们根本瞧不起这股体制外的异流，都希望能找到干一辈子的“铁饭碗”。 后来，人们做梦都想不到将来会有下岗潮，抓住了时代机遇的个体户，赚得盆满钵满，一跃成为了富翁。 陈聿为让姜渺渺点菜，她要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不吃饭？” 姜渺渺摇头，炒菜太难等了。 现在可没有预制菜，店里人又多，吃个饭要花上一个多小时。 陈聿为也点了面，五两肉臊子面，加两个烧饼。 小餐馆里售卖散装啤酒和汽水，玻璃瓶包装，姜渺渺又要了一瓶桔子口味的。 面煮好端上来，那份量真是太足了，这个年代甚少有缺斤少两的情况。 老板舍得放料，面条上浇了满满一大勺肉臊，肉臊是切成丁的猪肉、木耳、鸡蛋皮、蒜苗、豆腐炒的。 姜渺渺碗里的西红柿鸡蛋面瞬间就不香了。 陈聿为仿佛知道她眼馋，去窗口拿了个小碗过来，拨了一碗，推到她面前。 姜渺渺当然是不客气地开吃。 emmm…… 味道一般般，胜在真材实料，不含什么添加剂。 姜渺渺又拿了一个烧饼，饼皮烤得焦脆，一口咬下去能听见嘎吱的声音。 姜渺渺吃到美味的东西会变得很高兴，眉眼弯起，内心达到极大的满足。 坐在她对面的陈聿为没有动筷子，垂眼看了她一会儿。 姜渺渺是个粗神经。 她没有感觉到一丝不自在，专心干饭。 明知道盯着人吃饭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有违他的教养原则，但他控制不住。 陈聿为无法解释这种感觉。 她的眼睛里，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看她吃东西很有食欲。 嘴唇张合间，洁白的牙齿，若隐若现的舌尖…… 陈聿为在心底反思了自己古怪的行为。 他不能受她吸引和诱惑。 姜渺渺吃完了一小碗的肉臊子面，一个烧饼，汽水喝见底，肚子撑得想打嗝。 自己点的2两西红柿鸡蛋面还剩下一大半，她实在是吃不下了，放下筷子。 凭心而论，孟梅丽如果家小餐馆是十拿九稳能成功，她厨艺是真的好。 光是她做的那罐油辣椒就无比美味。 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有出入，地理环境不一样，江城一带已经率先实行了包产到户。 姜家分到了三亩中产水田，产量约在250斤左右，两亩旱地。桐乡主种水稻，一年两熟。 早稻和晚稻加起来能收获约有1500斤，交公粮要交出三分之一，剩下的根本不够一家四口吃，还得花钱买粮食。 自从原主去制衣厂里工作后，窘迫的生活才改善。 但家里最苦的还是孟梅丽这个大嫂。 姜斌右腿截肢，眼睛也瞎了，不能干活还要人照管。 孟梅丽起早贪黑像头老黄牛，有干不完的活。 农忙时节，能请人帮忙收地里的粮食，平时还是她一个人在忙碌。 原主被娇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她比她大哥姜斌头脑清醒。知道离了孟梅丽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对她示好。 作为一只占了原主的小妖，姜渺渺很自私，谁都不想管。 因为她自身难保。 如果不生孩子，狗逼系统给她下的生子咒铁定会出来作乱。姜渺渺不想再发疯找男人生崽。 如果生孩子，按照剧情，她又会嗝屁。 虽然嘴上嚷嚷着不活了，毁灭吧，其实姜渺渺很怕死的。 她还想回家，想她的同类，想管理员。 姜渺渺托着下巴观察陈聿为。 他袖子挽到肘弯，吃东西的动作十分利落和优雅，没有像店里其他吃面的人一样发出吸溜的声音。 他的脸像一张面具，想从他脸上看出情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目前为止，她只在他一个人身上看见了金光气运。 狗逼系统通过绑定宿主，让宿主找这些身怀气运的人生孩子，是想掠夺气运。 这些气运到底能干嘛啊？ ……狗逼系统真的死了吗？ “不吃了？”他忽然抬头问她。 姜渺渺目光猝不及防撞上那双深邃的黑眸，瞳孔一缩。 嘴唇抿了抿，不知道要说什么，轻轻点头。 然后，她就看着陈聿为把她吃不完的西红柿鸡蛋面拿去吃了。 姜渺渺：“？？？” 他做得理所当然。 “不能浪费。” 据她了解，人类通常不会分享自己吃不完的食物吧？ 涉及到知识盲区，姜渺渺心里微妙，很快把自己给强行说服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节俭，浪费食物是一种可耻的行为。 吃完饭，陈聿为送她到厂门口就走了，走之前叮嘱她记得去开结婚介绍信。 姜渺渺嘴上答应着，转头就忘了，径直前往宿舍。 职工宿舍楼窗台晾满了衣物，走廊过道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很拥堵，灰扑扑的墙上贴着伟人的标语。 每层楼都有一个公共厕所、水房，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都带着一股阴湿的臭腐味。 二楼有人在骂：“到底是拉完屎后不冲厕所？臭死人了！” 这个点，宿舍里的人很少，几乎都在车间里干活。 没人回应，那人蓬头垢面，趿着一双拖鞋，骂骂咧咧又回房间睡觉了。 住在这样脏乱差的集体环境里，有人不讲卫生，集体跟着遭殃。 姜渺渺找到原主住的宿舍，用钥匙打开门。 六人间集体宿舍，左边两张上下铺铁床，带有一块小镜子的木制洗脸架，洗脸架的上方有一个挂钩悬挂毛巾，底下放着盆。 右边一张铁床，旁边放置着一个旧衣柜，一个长方形的五斗橱。 五斗橱上整齐摆着六个搪瓷缸。每个搪瓷缸里都放了牙刷，没有牙膏。 中间还有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也是放满了东西。 原主住在靠窗的上铺。 姜渺渺拖出原主放在床底下的樟木箱子，掏出布包里的小钥匙打开箱子。 第20章 我有结婚对象了 箱子里放着夏天的衣物，一盒海鸥牌的洗头膏，一盒擦脸的雪花膏，底下还压着一本小说《飘》，小心谨慎地用黄纸包裹着。 姜渺渺整理了一下，把从友谊商店买来的零食暂时放进去。 原主宿舍里有个喜欢用别人东西的室友，她脸皮很厚，经常不问自取。 姜渺渺可不是什么大度的小妖，她心眼小。 这两天穿过的脏衣服还在袋子里装着，姜渺渺取出脸盆，去公用水房洗衣服。 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姜渺渺只是刚做人那会儿，在妖精管理局学过几天手洗衣服。 人类科技文明发达，有智能家务机器人在，她什么家务活都不用做。 几十年没洗过衣服了，姜渺渺靠着回忆，先把衣服泡湿，抹上肥皂，然后慢慢搓洗。 肥皂抹多了，起了很多泡沫。 姜渺渺玩心大起，大拇指和手指圈成一个圈，撅起嘴吹泡泡。 一个大泡泡眼看要成功了，突然爆掉，溅了她一脸的肥皂水。 姜渺渺开心地笑出声来，继续吹。 玩了半晌，衣服随便搓两下，反正不脏。清水过两遍，绞干正要去顶楼晾晒。 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空中滚落，打在屋檐地面叭叭作响。 哦豁！ 衣服白洗了~ 姜渺渺端盆站在楼梯口，看天下雨。 植物非常喜欢阳光和雨水。 宿舍楼里跑上来好多收衣服的人，步伐匆匆，神情焦急地收取晾衣杆上的衣物。 没人像姜渺渺那么闲适。 “姜渺渺，最近怎么没见着你？”有人认出她来了。 “生病住院了。” 厂里的校花忽然变得平易近人，问话的人有点不习惯，又说了几句体贴的场面话。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站着了，你才刚康复，身体虚弱，小心又着凉。” “嗯。” 姜渺渺端盆回到宿舍，没有随便坐下铺床，她是一只有边界感的小妖。 拉开椅子坐下，看窗外电闪雷鸣的天空。 这场雨虽然下得很大，但下不久，是雷阵雨。 一刻钟后雨渐渐变小，明媚的阳光穿透乌云，照耀大地。 姜渺渺再度登上顶楼。 城市里的雨水不干净，下过雨后空气不好闻。 不像在山里，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深吸一口，沁入心脾。 衣服晒完，没事做了。 姜渺渺捣鼓起狗逼系统的遗产。 生发液（持续使用半年，你会养出一头浓密乌黑不易脱落的秀发。） 瘦身药（减肥必备品，轻松减掉多余的赘肉和脂肪，再也不用忌口。） 无痛生子丸（饮下后，助你无痛健康生子。） 大力丹（服用后，你会立刻拥有10分钟的霸王气。） 恢复丹（生子后助你恢复成少女状态。） 解毒丹（可解百毒，居家必备的精品良心药。） 体香露（身体自然发香，能引来蝴蝶。） 精力丹（专治男性疾病，疗效显着。） 极品名器丹（内在美也很重要！） …… 姜渺渺翻了一圈，全是一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狗逼系统空间不知道能不能储物，姜渺渺灵机一动，试着把脸盆放进去。 转瞬之间，脸盆从手里消失。 成功了！ 姜渺渺又把樟木箱子拖出来，将陈聿为买给她的东西全放进了空间。 空间的时间是静止状态，东西放进去是什么样，取出还是什么样，十分方便。 下午5点，澡堂开放，姜渺渺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去得早，打到了一份土豆炖牛肉。 食堂的职工没有手抖，给了她一大勺，牛肉多，土豆少。 北海制衣厂是一个拥有五千多职工的国营大厂，福利设施完善，生活区有宿舍楼、食堂、澡堂、电影院、卫生院、学校。 职工的孩子断奶后就可以送入托儿所，免费读到小学毕业。 宿舍楼隔壁就是小学，放了学，很多学生都不急着回家，聚集在操场玩游戏。 姜渺渺饭后散步来到小学，悠闲地站在一旁看人类幼崽们玩游戏。 女孩子跳皮筋、跳毽子、抓石子，男孩子趴地上打玻璃弹珠、拍纸包。 也有男女组队一起玩摸瞎子、跳房子。 一个女孩的毽子跳到了姜渺渺的身边，姜渺渺捡起来，还给她。 女孩大方地邀请她：“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姜渺渺开心一笑。 毽子是用五彩斑斓的公鸡毛制作成的。 姜渺渺会踢毽子，是一只雉鸡妖教会她的。 她踢得花样百出，很快吸引了一大堆幼崽过来。 “哇——” “姐姐好厉害！” “毽子从后面飞到前面都能接得住？” 幼崽们激动地为她鼓掌，其中还有小可爱在给她数数。 “十九、二十、二十一……” 姜渺渺踢到三十个就收了毽子，还给刚才邀请她玩的小女孩。 “姐姐，你可以教我们踢毽子吗？”小女孩情绪激动得小脸蛋通红。 “这个不用教，你们多练习，练得多自然就会了。” 姜渺渺话音刚落，身后忽而响起一道清润的男音。 “熟能生巧吗？”青年微笑着问她：“请问练习多久才能踢得像你这么厉害？” 姜渺渺听见有人类幼崽叫他秦老师。 “一两年吧。” 秦老师主动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秦绍礼，是刚调到北海小学的数学老师。” “你好。”姜渺渺迟疑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名字：“姜渺渺。” “是三个水字的淼吗？” “不是，渺小的渺。” “你的名字真好听。”青年夸完，耳根微红，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低头看向地面。 青年一看就是刚从学校里毕业，眼里这股子清澈太有辨识度了。 姜渺渺赶紧溜。 青年在原地踱步，在学生们好奇的目光凝视中，鼓足勇气追上去。 “姜同志，你喜欢看电影吗？” 姜渺渺断然回答：“我有结婚对象了。” 青年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爱情的小火苗还没燃起就扑灭了。 姜渺渺溜得飞快。 植物不找伴侣，也没有情感需求。 暮色降临，职工宿舍楼变得非常热闹，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味道。 姜渺渺回到宿舍，宿舍已经有四个室友。 看到她，都有点震惊。 “姜渺渺，几天不见，你变漂亮了呀！” “我滴个乖乖，你皮肤咋能那么白，这白得都快发光了。” “你用了什么东西变这么白的啊？可以跟我们说说嘛，我也想美白。” “没用什么。”姜渺渺表现得很冷淡。 厚脸皮的室友朱彩霞凑上来，说话带点口音。 “姜渺渺同志，你擦脸的东西也给俺用用。俺爹娘都黑，把俺也生得黑。” 第21章 俺用用你的东西怎么了? 朱彩霞生得一副温顺老实人面相，皮肤黝黑，充满亲和力。 与她发生矛盾，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你欺负她。 “我花钱买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用？” 朱彩霞笑眯眯道：“俺和你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俺用用你的东西怎么了？你又不会掉块肉。” 姜渺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的东西不给你用，你也不会掉块肉。” “姜渺渺同志，你人美心善，肯定会给俺用你的东西。俺不用多了，就擦擦脸。”说着，朱彩霞指了指自己的脸。 姜渺渺：“我就是小气鬼，不给你用。” 其他室友没有吭声，但是眼睛都在关注着她们。 “给俺用用吧，姜渺渺同志，俺如果用了你的东西把脸擦白了，俺再掏钱去买。你也知道俺家里穷，钱要省着花。” 其中一个室友王桃插嘴，附和道： “彩霞说得对，姜渺渺你把你擦脸的东西借给我们用一用，万一涂在我们脸上有效果。我们买来还给你，不就行了。” 姜渺渺冷冷道：“不借。” 她们是薅原主的羊毛薅习惯了，毕竟是住在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 相处不合闹矛盾，就搞孤立那一套，原主受不了被人孤立。 她不怕，她没素质。 “就给俺一个人用吧，俺皮肤黑，今年都25了，还没个对象。” 朱彩霞说得声泪俱下：“姜渺渺同志，俺变白之后找着对象，俺一定叫俺妈给你包红包。” 呵呵，还会给她画大饼，姜渺渺不吃这一套。 “不给就是不给，你听不懂人话吗？” 朱彩霞脸皮实在是厚，擅长用道德绑架：“俺求你了，帮帮俺吧。” “彩霞，姜渺渺都承认她小气了，你就别求她了。”王桃阴阳怪气道：“你小心惹毛她，她去领导面前告状。” “不，俺就要求她。俺做梦都想像姜渺渺这么美。”朱彩霞一脸痴迷地看着姜渺渺，伸手想摸她的脸。 啪—— “别碰我!”姜渺渺拍掉她黑乎乎的手。 朱彩霞不爱干净，指甲缝里有黑色污垢，看着有点让人恶心。 王桃有意挑拨，大声喊：“姜渺渺你怎么打人啊？！” 隔壁几个宿舍的人听见声音，都到门口来看热闹了。 朱彩霞一脸委屈道：“姜渺渺同志，你打俺，俺就想找你借一借美白用的东西……”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姜渺渺打断她：“朱彩霞，我花钱买的东西，借你一次也就算了，你前前后后拿走我多少东西，你心里没点数，我可是给你记着呢，你前后从我借走的东西，累积金额高达一百多块！” “绝对没有，俺可没找你借那么多东西，姜渺渺同志，俺如果说谎，叫俺被雷劈死！” 朱彩霞摇头否认，淳朴的模样仿佛是姜渺渺是在诬陷她。 原主被她道德绑架多次，姜渺渺可不怕她。 她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人要脸，树要皮。朱彩霞你一年到头，什么东西都不买，老想着占别人便宜，来例假也找人借月事布，在场有哪位女同志的东西，没有被朱彩霞借过，举个手给我看看。” 一席话成功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我洗衣服，常碰见朱彩霞，她老爱找我借肥皂，她说她和我是同乡，让我多照顾照顾她。” “朱彩霞也找我借过洗发水。” “朱彩霞找我借过牙膏，我那支牙膏是新的，她拿走就说弄丢了。我让她赔钱，她说她一定把牙膏找到还给我，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还！”隔壁宿舍有个女孩站出来说。 朱彩霞憨头憨脑地问：“啊？俺记得俺把牙膏还给你了呀，俺放在你的刷牙的缸子里，你没有拿到吗？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你没有还！”那个女孩特别气愤。 宿舍门口的人堆里挤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充满怨恨地瞪着朱彩霞。 “我过生日，我爸患了癌症，在医院住院，叫我妈买了一块奶油蛋糕给我送来，我就放到桌上，去上个厕所的功夫，朱彩霞拿来吃了！那是我爸临死前给我买的最后一件礼物啊！” 娇小的女孩说完，哇哇大哭。 在场多数人都被她的情绪感染，有共情能力强的姑娘上前抱住娇小的女孩，有要为她讨回公道的。 “朱彩霞，你不要装傻，大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占便宜占得太过分了，连人家的生日蛋糕都拿来吃了！你也太不要脸了！” 朱彩霞委屈道：“俺没吃过奶油蛋糕，俺就想尝尝味道。俺知道错了，俺也补给何金妮同志钱了，她不收，不肯原谅俺。” 娇小的女孩何金妮气得脸色涨红，眼泪水疯狂流下。 想起最爱的爸爸，他叫妈妈给她送来了蛋糕，妈妈离开医院没多久，他就不行了，连遗言都没有来得及说，永远闭上了眼睛。 何金妮再也不过生日。 妈妈说，爸爸死前很开心，在念叨她的小名。 ——妮妮今天满22岁了，你买块奶油蛋糕给她送去吧，往年都是我买，今年我实在是动不了。 何金妮越想越恨，那是爸爸妈妈给她买的生日蛋糕，她有什么资格吃! 冲上前，用力撕打朱彩霞。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恨死你了，你没吃过奶油蛋糕，你自己花钱买去啊，你一个月拿三十块工资，你还买不起一块奶油蛋糕吗！” “蛋糕要两块钱，猪肉都才一块钱一斤，俺可舍不得花钱买，俺家里穷，俺的工资全部要交给我俺爸妈，俺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要娶媳妇。” 所以你舍不得花钱买，就拿别人的蛋糕吃？ 吃瓜看热闹的姜渺渺见识到了物种的多样性。 “俺错了，你别打俺，俺知道错了。” 朱彩霞认错认得很快，抱头躲着何金妮，看起来很可怜，惹人同情。 愤怒的何金妮便被人拉走了，有人去请了工会的副会长过来主持公道。 副会长把朱彩霞叫去谈话，让她改正，不可以再随意拿别人东西。 朱彩霞老实点头，保证她不会再乱找人借东西。 等到要洗漱睡觉，又故态复萌，找人借牙膏。 “王桃同志，借用你一下你的牙膏，俺明天就去买牙膏。” 王桃紧握住牙膏，本来不想借的，瞅见姜渺渺端着盆走过来，主动给朱彩霞。 “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人，没必要斤斤计较，我不像某些人啊，借给别人东西，还记着账。” 朱彩霞接过牙膏，挤了一大坨牙膏在牙刷上。 “朱彩霞你——”王桃翻脸，险些要骂人。 朱彩霞嘿嘿笑着：“谢谢你啊，王桃同志你人真好！” 王桃愤怒的脸上硬挤出来一个笑，死死地咬紧后槽牙。 她的牙膏啊，早知道就不借了，气死她了。 朱彩霞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渺渺。 第22章 打算卖工作 姜渺渺冷着脸，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 朱彩霞眼睛就盯着她，看她要用什么东西。 她什么也没用，洗脸刷牙后，回宿舍爬到上铺，蚊帐帘子一拉，睡觉。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宿舍里朱彩霞打鼾，还有人在磨牙，她们俩跟演二人转似的，你来我往。 姜渺渺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外面打雷都不一定吵得醒她。 有人就惨了。 王桃睡在上铺，朱彩霞在她下铺，隔壁还有个磨牙的，吵得根本没法睡觉。 越想睡，越是睡不着，暴躁地翻身，铁架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她心想，我睡不好，你们也别想睡。 本来睡着的室友硬生生被吵醒，气恼道：“王桃，你能不能别翻身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是我不想睡吗？你听听，一个磨牙一个打鼾，让我怎么睡嘛！”王桃也很委屈，睡不着，明天上班就要打瞌睡。 “你睡不着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能让我们也睡不着啊！” “什么叫我的问题？”王桃反击：“你自己睡不着关我屁事！” 两人吵起来，其他室友也相继闹醒，劝和的劝和，吵架的吵架。 就姜渺渺一个人睡得最香。 宿舍里住着六个人，加进来有八百多个心眼。 睡不着的还有张春娇，她白天穿高跟鞋跑路把脚给崴了，脚腕肿出个大包，敷了药还是疼。 丈夫被她哼哼唧唧的哭喊声吵得头疼，到去客房睡了。 张春娇又气又怒，半夜还在骂姜渺渺。 早睡早起身体好，姜渺渺生物钟很准时，六点她就醒过来。 宿舍就她一个人醒得最早。 姜渺渺醒来后，悄无声息下床。 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她是不喜欢喝热水的。 植物更爱充满矿物质山泉水。 但是人类喜欢，喝热水对身体好。 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杯热水，姜渺渺伸懒腰，扭动脖子，做了一套无氧健身运动。 做完去洗漱。 姜渺渺快要收拾得差不多了，室友们才陆续起来。 由于昨晚吵架，几乎都没睡好，皮肤状态差劲暗沉发黄。 当她们看到正在梳头的姜渺渺，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皎若白雪的手指轻轻地拨弄浓密乌黑的长发，眼波流转，纯洁而又高贵。 姜渺渺绑好头发，发现室友一个个傻乎乎地看着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俺滴个乖乖，姜渺渺同志，俺看你就像在看天上的仙女一样，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变得和你一样漂亮。”朱彩霞痴痴地说。 姜渺渺没回答，上班去喽。 她现在不敢太放肆，把狗逼系统里的东西拿出来倒卖。 万一被抓去切片就真完蛋了！ 北海制衣厂有四个车间，原主在可容纳一千多人的二车间工作。 车间门窗大开，即便这样，空气也不流通，化纤布料的味道很难闻。 车间内，制衣设备整齐划一的排列着，场面极其壮观。 职工进车间，要统一戴上围裙、袖套、帽子。 二车间做的是风靡一时的的确良衬衫。 布料裁剪一块块的，然后缝制。 姜渺渺没踩过缝纫机，上手练习了一会儿。这个不难，手和脚一起配合好就可以。 姜渺渺练得差不多了，开始缝布块。 她自我感觉良好，巡逻的组长过来，翻了翻她缝好的布块。 “姜渺渺，这件领口和袖口接在一起了。” 姜渺渺：！！！ 赶紧拆了重新缝。 “做事仔细点。”组长也没说重话，叮嘱了一句就去看其他人。 车间全是踩缝纫机的声音，姜渺渺瞧了瞧旁边的人。 她们是熟手，手脚麻利，一天能做个几十件衬衫。 姜渺渺动作慢，一上午才勉强做出了十件衬衫。 八十年代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制衣厂上班时间是上午8点到12点，下午14点到17点，中间休息两个小时。 中午食堂人满为患，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龙。 大锅菜虽然不好吃，油水少，但胜在便宜。 有些职工家属中午不想做午饭，食堂窗口一开卖，就来排队了。 牛肉是限量供应，姜渺渺昨天能打到，是运气好。 今天食堂的大荤是红烧肉，土豆炖排骨，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全售罄。 姜渺渺去外面吃，发现外面的小餐馆也是挤满了人。 餐馆老板忙都忙不过来，国营饭店人也不少。 姜渺渺去供销社买了盒冰淇淋，先吃着。 吃完去国营饭店点了一盘红烧肉，二两米饭。 红烧肉汁浇在米饭上面，配上孟梅丽做的酸菜肉沫，香得流口水，嘎嘎嘎下饭。 “姜渺渺我没看错吧，你竟然来国营饭店点了盘红烧肉？” 穿花衬衫喇叭裤，梳中分头的赵解放一屁股坐到姜渺渺对面。= 看到她点了那么大一盘米饭，挑眉惊愕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 姜渺渺抬眸。 赵解放外号百事通，因为他妈是街道妇联主任，他爸是厂里宣传科科长，消息灵光，厂里发生的大事小事，他一清二楚。 赵解放以前追求过原主，原主嫌他滑头，像个街溜子，拒绝和他处对象。 “哟，几天不见，变漂亮不少啊！”赵解放夸赞道。 姜渺渺放下筷子和他说话:“赵同志，跟你打听件事。” 赵解放嬉皮笑脸。 “你先叫声好哥哥给我听听。” 老娘的年纪能当你太奶奶了，叫你一声哥哥，你不怕折寿？ 姜渺渺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手伸进卡其布裤口袋里，从狗逼系统空间取出一块巧克力，放到赵解放的桌前， 人类一句话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赵同志你知道现在北海制衣厂职工转让行情是多少吗？” “姜渺渺，以前我一逗你，你就甩个冷脸走人。今天居然纡尊降贵跟我说话，我还有点不习惯了，说吧，遇着什么难事了？” 赵解放，摸着下巴，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姜渺渺，然后拿起巧克力一看。 “大手笔啊！外国巧克力，我收回我刚才那句话，姜渺渺你是不是发什么大财了？” “我要结婚了。” 赵解放脸色大变。 姜渺渺不和他绕弯子，直说：“工作准备卖掉，你不是百事通吗？找你打听一下行情，省得让人给骗了。” 听到姜渺渺说她要结婚了，赵解放神情恍惚，胸腔里涌现出一股酸楚的情绪。 他当年追求姜渺渺，追得轰轰烈烈，闹得全厂人都知道。 姜渺渺死活不答应。 他妈杨主任还去找过姜渺渺，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儿子？在他妈眼里，他那么优秀，竟然会有姑娘不喜欢他，简直不讲天理。 姜渺渺回答她不配。 他妈劝说，没有不配，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你如果嫁给我儿子，我拿你当女儿宠。 姜渺渺不讲情面，质问他妈，杨主任你要用特权压人，我小老百姓惹不起，如果你硬要让我嫁给你儿子，我明儿个找条绳子去吊死在街道办。 他妈当时就吓坏了，回来把他痛揍了一顿，让他不要再去惹姜渺渺，这姑娘是个烈性子，惹急眼了，他们一家都得让她祸祸完蛋。 赵解放没有再对姜渺渺展开追求，偶尔在路上碰见她，依旧会为她心动。 “谁那么有福气能把你娶回家啊？”赵解放刻薄道：“说来听听，是首长儿子，还是厂长儿子？” 第23章 结婚介绍信 赵解放打小人就聪明，识人辨人的能力很准，早摸清了姜渺渺的本性。 姜渺渺明明长着一张清纯面孔，本性却很坏，她虚荣、贪婪、自私又自负。 她不选他的原因不是配不上，她嫌他太过浪荡，不够正派。 姜渺渺淡淡道：“赵同志，承蒙关心，无可奉告。” 如无必要，姜渺渺也不想向人显摆陈聿为。 做人要低调，闷声发大财。 “你不说，那我也不说。”赵解放耍起赖皮，手中的巧克力甩了甩，“巧克力我也不还你。” 姜渺渺：“赵同志你是很好的人，相信以后你会遇到喜欢你的女孩。” 滴，发你一张好卡。 “行啊，难得从嘴里听见一句夸人的话。那你这个忙小爷我帮了！” 赵解放拿得起放得下，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咱制衣厂的工作转让价目前是六百块，你找到买主没有？” “暂时没有。”姜渺眇摇头。 “我给你找。”赵解放打了一个响指，“你等着，很快就给你好消息。” “麻烦你了赵同志，如果我工作转让成功，到时候分你五十块跑腿费。”姜渺渺不白占人便宜。 “行啊，姜渺渺你够大方的呀！” 秦绍礼昨天心碎了一地，第一次对一个陌生姑娘一见钟情，没想到她竟然有了结婚对象。 情绪低落，干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错过了学校食堂的饭点，他只好出来吃饭，其他餐馆坐都坐不下去了，便来到国营饭店。 进门一眼就望见了让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她坐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 秦绍礼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赵解放，狐疑地望着走到他们桌站着的青年。 姜渺渺认出了这是昨天那个秦老师，眼角微抽，早知道去食堂老老实实打饭了。 秦绍礼低头打量女孩面前的男人，流里流气，不像好人。 “姜同志，这就是你的结婚对象吗？”秦绍礼皱眉，不等人回答，脱口道：“他配不上你。” 赵解放：…… 你小子说什么呢！ 他配不上，难道你就得配上了？ “喂，你谁啊？怎么说话呢！想找抽是不？” 赵解放站起来，凶相毕露。 姜渺渺把没吃完的饭倒进铝饭盒里，求偶期的雄性生物最烦了，要离他们远一点。 “姜同志。”秦绍礼用手挡住姜渺渺的路。 赵解放推了他一把，“兄弟，别挡道。识相走远点，我们厂花从来不理会阿猫阿狗。” 秦绍礼社会经验不足，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呆久了，想法简单质朴。 “姜同志，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求助，我一定会帮你的。” 赵解放向来爱惹事，提起秦绍礼的衣领，逼问道：“你算哪个葱啊？跟我们厂花很熟吗？！” 姜渺渺趁着这两人吵起来的空档，悄无声息离开国营饭店。 “你呢你又是谁？”秦绍礼反问。 “小爷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小子，死了这条心吧，我们厂花要结婚了。你别瞎折腾，败坏她的名声！” 秦绍礼愕然：“你不是她的结婚对象？” 他也想是啊，赵解放心酸，为自己挽回点颜面。 “肯定不是了，小爷我要找比姜渺渺还漂亮的女人做我老婆！” 国营饭店的员工怕他们在店里打架，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吃饭，不吃饭就请出去。 二人面面相觑，发现姜渺渺不在，赶紧追出去。 路上哪还有姜渺渺的影子。 * 人红事非多，为了斩断这些没必要的麻烦，姜渺渺当即去厂委办找领导开结婚介绍信。 介绍信开得不是很顺利，厂领导先是扯了大堆有的没的话。 按照规定，厂里的正式职工结婚能分到房子，但是最近住房十分紧缺。 多数人家是七八口人挤在十几平米的房子里，根本不够住。 结婚介绍信，他是可以给她开，房子暂时分不下来，得排队等。后面排队等房子的人非常多，什么时候有空房子，再另行通知。 如果换成是原主，估计是要显摆出陈聿为的身份，分到房子。 但姜渺渺脑回路清奇。 她连工作都要卖掉了，一套才十几米的单间对她没什么吸引人，要来也没什么用，又卖不掉。 缝纫机踩冒烟，一个月也就那点死工资。 八十年代初，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想挣钱那还不容易。 钱是不用愁的，愁的是怎么活下去。 姜渺渺表示自己愿意理解厂里的难处，房子的事不用急，先把结婚介绍信开给她。 表示完，递给厂领导一块巧克力，请他吃喜糖。 厂领导痛快地把介绍信开给她了。 “姜渺渺同志，你结婚对象是干啥的？哪个单位的？”厂领导也八卦。 “当兵的。” 厂领导蛮意外的，像姜渺渺这样相貌惊人的姑娘，找个干部是轻而易举的事。 没想到她觉悟那么高，居然找根正苗红的军人。 * 陈聿为结婚申请报告提交上去后。 陈老爷子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女方的名字，职位，家庭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很满意。 女方根正苗红，贫农家庭出来的姑娘，如今在制衣厂上班， 孙子被他改造得很好，没有贪慕虚荣，同资本家划清了界限，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不只陈老爷子收到了消息，陈聿为的前追求者也从家人口中得到了消息。 “你说陈聿为要结婚了？”白雪柔只觉得弟弟是在跟她开玩笑。 “千真万确。” 白梦杰只见自家姐姐的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他忙让她宽心： “姐，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别气了，你和姐夫感情这么好，睿儿也五岁了。” 白梦杰只见自家姐姐的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他忙让她宽心：“姐，你都已经结婚了，别气了。” 怎么可能不气！ 白雪柔家庭优越，父亲是军长，母亲是银行高管，而她毕业就进了文工团，做了领舞。人也长得盘条靓顺。 十九岁那年，她在部队联欢晚会上遇见了陈聿为。 他是男人堆里最耀眼的一个，长得英俊，个子又高大。 白雪柔一见倾心，主动上前结识他。 他面容冷肃，根本不搭理她。 白雪柔心气上来，动用父亲关系，三番两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眼里根本看不见她这个人。 白雪柔气哭了，问他是不是讨厌他，他居然敢点头！ 军长的千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冷遇！ 白雪柔被他气跑了，回家闹脾气不吃饭，她亲爱的父亲为了哄好她，去找了陈聿为谈话。 哪知道陈聿为竟然连她父亲也顶撞。 她父亲决心整治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子，调他去当排雷行动队的队长。 没想到他因此立了大功，身份也曝光了——他是陈老首长的孙子。 白雪柔不甘心，得知他受伤住院，她一个军长千金，偷偷去照顾他。 他认出她了，叫人强行把她赶走。 父亲得知此事，去找陈老首长谈话。陈老首长被她痴情感动，替她牵线作媒，创造了机会。 白雪柔以为能守得云边见月明。 陈聿为说话简直是太恶毒了，他说：“你是嫁出不去了？不好意思，我是不婚主义者。” 白雪柔赌气，为了证明给他看，她不是没人喜欢，就嫁给了青梅竹马。 听到宣称不婚主义者的陈聿为要结婚，白雪柔如何不气，他就是故意在耍她。 “他要娶谁？什么来历？” “女方据说是他伤残退伍的下属的妹妹，农村人。” 听了弟弟的话，白雪柔的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 “姐，你别吓我啊，你脸色好差。”白梦杰小心翼翼地说。 白雪柔不让弟弟担心，笑了笑：“过去的事，我早释怀了，是我最近胃口不好。” “姐姐，我是不是又要当舅舅……” “你想多了，我和你丈夫坚决执行政策，只生一个。” 白雪柔强颜欢笑。 她和丈夫已经分房睡一年了，这次回来娘家小住，也是被丈夫给气的。 前年，丈夫到外地抗险救灾，救了一个不知廉耻的村姑。丈夫看她可怜，给她安排到家里来做保姆。 村姑天天在她眼皮底下对她丈夫献殷勤。 白雪柔眼里容不下沙子，她只是略微出手，村姑羞愧到跳河明志。 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丈夫却怨恨上了她，上周他生日，居然狠心向她提出离婚。 白雪柔自是不同意。 女人被离婚，全家人会被笑话，让人瞧不起。 陈聿为……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白雪柔的心魔，她一直刻意不去想起他，努力经营着婚姻家庭。 好啊，陈聿为你敢结婚是吧？ 白雪柔眸子里闪过一丝恶毒，我让你头顶绿帽子，让所有人笑话！ 第24章 想白嫖? 赵解放的办事效率非常高，姜渺渺中午跟他说的事，等到她下班，他就把卖家找到了。 只是这卖家…… 姜渺渺端详面前的朱彩霞。 “朱彩霞你不是有工作吗？” 朱彩霞解释：“俺二哥女朋友要求给她找工作，不然不嫁给俺二哥。” 姜渺渺默然。 朱彩霞人看起来老实憨直，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她爸妈想把她的工作转让给二哥的女朋友。 当年街道办来通知，家里有一个下乡名额，大哥顶替了爸爸在机械厂里的工作。 四弟才十二岁，她爸妈的意思是她去下乡，二哥留下。 男孩子留在家里，容易找到工作，能帮衬家里人。 她不想去，去求了二哥。二哥最疼她了，爸妈生下她后，忙工作，没人管她，常常把她往床上一扔。 是二哥在照顾她。 二哥买东西，必然有她一份。他如果兜里只有三分钱，只够买一支小豆冰棍，他会买了让她先尝。 她妈比地主老爷还吝啬，朱彩霞青春期发育，她妈的旧内衣太小了，穿不下，她妈整天骂她不检点，不肯给她买新的内衣。 也是二哥拿出了私房钱，给她买的，那都是他去捡纸皮卖废品，攒了很久的私房钱。 二哥就是她的半个妈，他心肠软。 最后是二哥做出牺牲，为了她，主动报名下乡。 她妈因此恨上了她，朱彩霞在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尽遭埋怨。 每月一到发工资的日子，她妈盯得死紧，工资少了一分钱都不行。 二哥一去就是七年，他插队下乡的地方是穷山沟，黄土遍地，吃水都成问题。 他回来那一天，她和父母去火车站接他，连亲生父母都没把他认出来，当他是骗子。 二哥说起家里往事，一家人才抱头相认。 她妈哭成了泪人，因为二哥像个逃难的乞丐，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她做的衣服穿在二哥身上，空荡荡的。 头发也白了一半，他明明才三十出头。 二哥回城后，家里托人给他找到一份水泥厂的临时工作，他在里面做搬运。 水泥厂有一个老师傅看他勤快老实，把乡下的侄女介绍给他认识，二人看对眼，处起了对象。 二哥女朋友狮子大开口，她要求他们家给她找一份城市工作，彩礼要一百八十八块，脱壳大米一百斤，自行车一辆，富强粉八十斤。 父母犯了难，钱、粮食、自行车都是小问题，大问题是找工作。找对象都比工作好找。 知青办门口堵满了待业青年，排队等着安排工作，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见过几个要到工作。 父母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她让出工作给二哥女朋友。 朱彩霞连家都不敢回了，就待在宿舍里。 她不能没有工作。 大嫂生了两个姑娘，她爸妈不敢有一丝怨言，尽心尽力地给她带孙子。 因为她大嫂是纺织厂里的会计，每月三十五块的工资。 她当初找工作，找了大半年。能找到北海制衣厂的工作，也是机缘巧合。 三伏天，倒在大马路上，碰上一个好心人送进医院。 好心人是街道办妇联的杨主任，看她老实可怜，给她写了一封推荐信。 朱彩霞拿了推荐信进北海制衣厂，有工作能赚到钱后，在家里就不怎么受气了。 二哥不想叫家里人为难，要和女朋友分手。 她妈整天整夜的哭，她二哥年纪大了，人被乡下黄沙摧残得沧桑又显老。 现在的男孩女孩都市侩，相亲先看长相，长相不过关，性格再善良都没用。 朱彩霞也清楚。 二哥错过这个女朋友，他想在城市里找对象，要么找二婚丧偶带娃的，要么当老光棍。 但她也不能把工作让出去，她人丑又生得黑还胖，工作是她依凭，她在相亲市场还能有得挑。 要是没工作，她去给人当后妈都要遭白眼嫌弃。 朱彩霞天天去敲杨主任家的门，她希望杨主任能再帮她一次忙，给他二哥也找份工作。 她二哥比她更老实，更可怜，非常需要一份工作。 她发誓，她做梦都会感谢杨主任的。 杨主任为难地告诉她，她不能写推荐信了，上次给她写了一份推荐信，她差点被她的亲戚邻居把饭碗给砸了。 朱彩霞不死心，天天去找杨主任，跪在她家门口，给她磕头。 时间长了，杨主任一定会被她感动的。 杨主任人那么好，偏她生的儿子赵解放是个小流氓，老吓唬她，朱彩霞见到他就跑。 今天赵解放突然主动来找她说，制衣厂有一份工作要转让，只要她能出钱。 朱彩霞心动了，跟着赵解放来见到要转让工作的人。 她没想到会是姜渺渺。 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姜渺渺同志，你和你的军官对象结婚了，是不是马上要随军了？” 朱彩霞是属于蹬鼻子上脸的人，不能让她觉得你好说话，否则她会一直用道德绑架缠着你。 姜渺渺怀疑赵解放是在耍她，这朱彩霞能出钱买工作？以她的性格，她绝对在打着白嫖的主意！ 姜渺渺脸色微沉：“这是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朱彩霞听了姜渺渺的话，眼睛一亮。 “姜渺渺同志，俺明儿个就叫俺二哥女朋友来顶替你工作。” 姜渺渺：？？？ 这脸皮实在是太厚了，还能曲解她的意思，她甘败下风。 姜渺渺还没开口，赵解放先变了脸。 “朱彩霞你做什么白日梦呢！来之前，我们可是谈好了价钱，你别想着不出钱，让姜渺渺白送给你！” “七百块也太贵了……俺没那么多钱，俺有一个好办法。” 朱彩霞毫不知耻的说出她的好办法。 “姜渺渺同志你人长得美，心地又好，对象还是个军官，肯定不差钱吧。你要随军了，不能在北海制衣厂工作，不如把工作先让给俺二哥女朋友，将来你要是回了江城，俺又把工作还给你。” “你还真有脸说得出口！” 赵解放真不是要坑姜渺渺，他实是想一石二鸟，既帮了姜渺渺的忙，也解决了自家的麻烦。 朱彩霞就像水沟里的蚂蝗，一旦粘上就别想轻易脱身。 有点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他妈，他妈不帮忙，她就跪在门口磕头。 以前还去他妈单位磕头，他妈几乎要给这厚脸皮的姑娘跪下了，这姑娘还一脸无辜的道歉。 “杨主任，你怎么能跪俺，俺只是让你帮个小忙，你是妇联主任，有困难俺就找你，不找别人。” 杨主任听了她的话，当场气晕过去，进了医院。 赵解放找人去吓唬了一顿朱彩霞的家里人，朱彩霞这才消停，没去他妈单位闹了。 朱彩霞被赵解放喝斥，肩膀畏缩起来，低声下气道： “俺跟姜渺渺同志是一个宿舍的，俺觉得俺的办法非常好，俺二哥的女朋友帮她占住工作，姜渺渺同志以后回来，就不用费心找工作了。” 第25章 这个老6我真的服了 姜渺渺冷讽道：“朱彩霞，大雁经过你家门前，都得留下三根毛。” “姜渺渺同志，你说错了，城里没有大雁。” 朱彩霞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有大雁飞到我家门口就好喽，可以抓来吃，俺家一个月都开不了一次荤。” 姜渺渺：=_= 这个老6我真的服了。 “赵同志，多谢你帮忙了，工作转让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赵解放怄得要死，看到姜渺渺转身要走，忙向她道歉。 “姜渺渺，我不是要坑你……是朱彩霞说话不算话，这事算我对不住你，你别急，我马上就能给你找到第二个卖家。” “等等！姜渺渺同志！” 朱彩霞扑通一声跪地上了。 “俺求你了，你如果不相信俺，俺可以给你写保证书，保证将来会把工作还给你！如果不还，就叫我被天打雷劈！” 我信你个鬼哟！ “朱彩霞，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你装可怜没用，我只要钱。” 朱彩霞扑上前要抱住姜渺渺的腿。 姜渺渺灵巧一蹦，离她三尺远。 朱彩霞眼神哀求。 “七百块，俺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姜渺渺同志，你看要不这样，你把工作让给俺二哥女朋友，她每个月发了工资，俺都按时寄给你。” 你脑袋瓜子挺先进的嘛，还知道分期付款。 姜渺渺没把心里话吐槽出来，要维持冷傲无情人设，emmm……语气要再凶一点。 “朱彩霞，我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怎么长的。你一个大姑娘！咋那么不要脸呢！难怪没人要，嫁不出去！” 姜渺渺没生气，赵解放气得暴跳如雷。 “赵解放同志，俺随便你说，俺不还口。” 朱彩霞使劲磕头，把头磕得砰砰砰响，扯着嗓子哭嚎。 “姜渺渺同志俺求求你了！” 幸好，赵解放约见的地方是在厂里的会议室，这会儿大家都下班了。 不然以朱彩霞的嗓子，铁定招来一群看热闹的群众。 “你给我起开！”赵解放逮住朱彩霞的肩膀，想把她拉起来。 朱彩霞抱不到姜渺渺大腿，干脆去抱赵解放。 羊入虎口的赵解放差点被带她摔了，紧抓住裤子，免得被她拉下来。 “朱彩霞，你别以为你是女同志，我就不敢打你，敢在小爷面前耍混，松手！快松手！我裤子要被你拽下来了！” “你们慢慢闹吧，我先走了。” 姜渺渺知道朱彩霞不会善罢甘休，等回了宿舍，说不定还要闹一通，她选择以退为进。 “姜渺渺同志你别走，俺……出钱买！俺出钱买！”朱彩霞是真怕姜渺渺会把工作转让给其他人。 “你想买，我还不想把工作转让给你。”姜渺渺双手抱臂，支着下巴瞪她。 “姜渺渺同志，你怎么能这样，俺都愿意给钱了！” 朱彩霞急红眼，从地上爬起来。 “你反悔不给钱怎么办？”姜渺渺不相信朱彩霞的人品，冲赵解放使了个眼色。 赵解放秒懂，开口说：“立字据！叫她写保证书。” “对，俺可以写保证书。”朱彩霞惊喜若狂。 赵解放去拿了纸笔，让朱彩霞亲手写保证书。 姜渺渺提醒：“把金额也写上。” 万一朱彩霞抓住什么漏洞，反将她一军。 朱彩霞迟疑了，手握着笔颤抖，老实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这……能少一点吗？你看五百块……” “五百块？你做梦呢！我都是嫌你烦，隔三差五到我家门口三跪九拜，不然我找其他卖家了。朱彩霞你也别不知好歹了，七百块能买到北海制衣厂的职位，已经很划算了。” 朱彩霞怕姜渺渺真把工作转让给别人了，她就没地哭了，赶忙写好保证书，签字按手印。 写下保证书，朱彩霞扭头就跑，赶紧回家告诉父母。 赵解放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帮朱彩霞，如果朱彩霞再有什么事来找他，他一定以牙还牙，去骚扰她家里人。 等朱彩霞一走，赵解放才跟姜渺渺坦白，并向她道歉。 姜渺渺不想接受他的道歉，凭白无故给她惹出个大麻烦。 请神容易，送神难。 “朱彩霞这种人是真不好对付，她脑子一根筋，任凭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是没办法了。姜渺渺，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你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能帮得上的地方，我一定帮！” 原书中，赵解放在制衣厂倒闭后，白手起家成了一方大佬，后来女主帮了他一个忙，他铭记在心，成了女主的助力。 有个人情在，将来说不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好吧，我原谅你了。”姜渺渺莞尔一笑。 赵解放怔愣道：“姜渺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姜渺渺瞳孔睁大，吓了一跳，慌忙收敛笑容，伪装成原主，冷着脸，水润双眸充满蔑视的唾弃了他一眼。 一言不发，转身便离开。 赵解放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姜渺渺，祝你幸福。 * 保证书一写，朱彩霞火速回家，跟父母悄悄说起这件好事。 万万没想到她大嫂站在门口偷听到她们的谈话，当场闹了起来。 “我当年彩礼只要了八十八块钱，一块梅花牌手表和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我娘家给我的嫁妆是收音机和缝纫机，这两样加起来就已经三百多块了！” “你们朱家娶我到这个媳妇只赚不亏，现在老二娶媳妇，张口就要工作要粮食要车子。爸妈，不是我说您二老，这八字没一撇呢，你们就急着花钱买工作，你们难道不担心那姑娘是个骗子，有了工作不认账？” 朱父喝道：“大儿媳妇，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这肯定要老二和她结婚了，我们才把工作转让给她。” “你们爱咋样，我不管。买工作的钱，我和建国不会出的。” “大儿媳妇，建国娶你，我们也是把家里老本都翻出来，凑齐了钱和东西给你家。”朱母急了。 “现在老二娶媳妇，我和你爸几年没工作了，手里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建国作为长子，帮衬家里弟弟妹妹结婚成家是应该的。” 朱大媳妇牙尖嘴利道：“老大娶媳妇，是你们做父母的出钱。轮到老二娶媳妇，当然也是由你们出钱。长子怎么了？长子就活该作出牺牲？你们应该叫彩霞出，她才是最应该出这个钱的，当年要不是老二顶替她下乡，老二能混成现在这样？” 话音刚落，朱家老二朱学军下班回来了，刚巧听到大嫂提起往事，心里五味陈杂。 “俺没有钱，俺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朱彩霞急着辩解。 朱大媳妇骂她，“你别俺来俺去，听你说话我都觉得累。那么爱装乡下人，你干脆搬到下乡去住好了。” 朱大媳妇看小姑子不顺眼很久了，老是偷用她的东西，衣服也被要走好几件。 见啥要啥，不给就缠着你，死皮赖脸听不懂话。 朱学军搬了一天水泥，衣服湿了好几次，一身的汗臭味，整个人像从灰尘里滚出来似的。 累得疲惫不堪，说话也有气无力。 “你们不要吵了……我和刘欢喜已经提分手了。” 朱家父母一听这话，急得像火烧眉毛，两口子忙来劝说二儿子，工作的问题解决了，你赶紧去挽回刘慧。 “二哥，你咋这么冲动啊！”朱彩霞心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这时，朱家老大朱建国回来了。 他看这一大家子哭的哭，劝的劝，连忙上前问父母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呀，你可得帮帮你二弟啊！你二弟要是打一辈子光棍，妈也不想活了！” 朱母抱住疲惫瘦弱的二儿子，哭天抢地道：“我苦命的儿子啊！” 这一哭勾起了朱学军心底的难过，作为家里的老二，很难获得父母的特别关注和疼爱。 因为他懂事，所以受委屈的是他。 “朱建国，你不准出钱。这次二弟娶媳妇，给了钱，下次是你三妹出嫁，四弟娶媳妇，还得给！” 朱建国好面子，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二弟结婚不出钱，是不行的。传出去，他不帮衬弟弟妹妹，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我作为大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一点钱。”朱建国犯难道：“你们也知道，我有大妮和小妮要养，我最多能给出两百块。” “两百块？！”朱大媳妇火冒三丈，发狠道：“朱建国你要是敢给钱，我们就离婚！这个日子没法过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娘家！” 朱大媳妇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女儿，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谁劝也没用。 朱建国垂头叹气。 朱母不忍看他为难，去逼朱彩霞：“老三，我知道你藏了私房钱，你别在我面前装，你是我生的，我知道你是什么德性。你在外面揽私活，我也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是二哥的终身大事！你必须要出大头！” “妈，我私房钱就攒了六十块，我会全拿出来的。”朱彩霞的其实私房钱有三百多块，都是她省钱俭用偷偷接私活攒的。 一直躲阁楼不吭声朱老四忽而探出头说。 “妈，三姐有钱，她存折藏在床缝里。” “妈你别听弟弟胡说，啊啊——！！！” 第26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朱彩霞眼看朱母进了她房间，知道自己秘密要保不住了，惊慌失措地大吼大叫。 朱母去朱彩霞房间里翻找出了存折。看见存折上的钱，拿起扫帚用力打朱彩霞。 “生你这个讨债鬼赔钱货有什么用，我当初就该把你扔掉！” “你二哥为了你插队下乡到穷山沟里，身体也熬坏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存了三百多块，只愿意拿出六十块！” 朱彩霞哭叫着躲闪。 “俺也知道自己是赔钱货，俺今年25岁了，二哥都有对象，就俺没有，俺如果不给自己存点钱，俺将来怎么办呀！” 朱学军心寒了，他看着这个家，兄弟和一手带大的妹妹全是自私自利的性子。 人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 “二哥，二哥，你救救我！”朱彩霞被父母混合双打，向二哥求救。 朱学军看清楚形势，拦住父母，工作是三妹帮她找到的。 这婚，他必须要结！ * 隔天中午，姜渺渺就和朱彩霞一家人在去厂委办找领导办理了工作交接。 朱家人害怕迟则生变，天没亮，朱家老二朱学军就去女朋友家，把女朋友哄好了。 二人先去办理了结婚登记，领了结婚证。 有了结婚证，朱家父母脸上笑开了花。 朱学军女朋友也是喜难自抑，其貌不扬的她竟然是她们村嫁的最好的，不仅嫁给城里人，还有了铁饭碗工作。 七十张大团结，厚厚的一沓，在赵解放的见证下，交到姜渺渺手里。 姜渺渺也开心啊，终于不用上班了。 这班上得太累了，车间里的化纤味快把她也腌入味了。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想再打工了。 “姜渺渺，你要小心张春娇，她最近又花钱找人散播谣言诋毁你。”赵解放消息灵通。 “她真是闲得慌。” 姜渺渺吐槽了一句，无所畏惧，名声这东西，她又不看重。 “张春娇这女人手段狠毒，你别不当一回事，名声如果受影响，你才刚结婚，到婆家吃亏。” 赵解放是真心告诫姜渺渺，自古婆媳关系难相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我行得端坐得正。”姜渺渺从容说。 真正的大反派还没出手，她才是杀人不见血。张春娇跟她比起来，只是讨人厌的小蟑螂。 “有什么事，记得找我。”赵解放拍胸膛保证。 姜渺渺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钱第一件事先去供销社里消费，买一盒冰淇淋吃着，然后不紧不慢回宿舍收拾行李。 陈聿为把她送到厂门口后没再出现过，这婚到底还结不结了？ 姜渺渺乐得自由，殷切希望陈聿为永远不要出现。 原主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樟木箱子、床单被褥、脸盆、搪瓷缸子、毛巾…… 一个人拿不走那么多东西，姜渺渺就地折价大甩卖。 这年头的人不会嫌弃二手的东西，能用半价买到七八成新的东西，简直是赚到！ 姜渺渺的东西还不够卖，卖光了，还有人陆陆续续来问她。 “姜渺眇，你还有东西要卖吗？” “没了，都卖光了。” 那人看了看姜渺渺身上只剩个布包，遗憾地走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共卖了十五块八毛钱，姜渺渺背着斜挎布包，要离开时，同宿舍的人不约而同的祝贺她。 “姜渺渺，恭喜你啊！” 有啥好恭喜的？结婚意味着她马上要迎来人间疾苦。 姜渺渺心里叹息。 虽然不久前才发生过不愉快，但姜渺眇要走了，宿舍里的人好几个都有点不舍。 毕竟宿舍里住着厂花，出去跟人说，我和厂花住一个宿舍，倍有面子。 面对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真心诚意地祝福。 姜渺渺想了想，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在供销社里买的水果糖，请她们吃糖。 这水果糖是香精色素调出来的，味道一般般，用来应付宿舍里这堆塑料室友可以了。 有人拿到色彩鲜艳的水果糖，眼睛瞬间就红了。 “姜渺渺，对不起，我以前说过你坏话。” “没关系，原谅你了。” “俺也谢谢你，姜渺渺同志，你帮我了一个大忙。”朱彩霞想要和姜渺渺握手。 姜渺渺强忍下洁癖，和她握了手。 朱彩霞双手握住这只白嫩如豆腐的小手，震惊道：“姜渺渺同志，你手咋能这么滑，好白，好嫩！” 姜渺渺连忙抽回手，溜了溜了。 出了厂，姜渺渺不忙着回家，去百货商场买东西。 路过生活用品区，没看见张春娇，估计是那天崴脚摔得太严重了。 姜渺渺直奔服装区，给虎仔和孟梅丽各挑了两套夏装，一人一双回力运动鞋。 至于姜斌，给他挑了一件最便宜的短袖上衣，意思一下。 手电筒，时钟，天气热了，电风扇也买一台。 现在生产的电风扇经久耐用，姜渺渺在管理员的办公室就看到过一台九十年代的电风扇，插上电还能用。 买完，又到糕点店买饼干、萨其马、槽子糕、江米条…… 店里有的东西，她一样不漏的全称了两斤。 花自己的钱就是舒服，想买就买，不用看人脸色。 卖肉的摊子早就关门了，啥都没剩下。 姜渺渺肩膀上扛着电风扇，双手也是提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招摇过市，吸引无数人回头注目。 大家都觉得有意思极了。 看起来娇滴滴的大美人居然能拿这么多东西！ 干饭王，饭可不是白吃的，她嘎嘎有力气。 姜渺渺拿的很轻松，到公共汽车站，排队坐上去桐乡的车。 车子离开城市后，姜渺渺打开车窗，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温柔。 还是乡下舒服！ 一路畅通抵达镇上车站，姜渺渺下车就见到虎仔。 虎仔放了学就来车站等着，今天是星期六，姑姑回家的日子。 “姑姑。”虎仔迎了上来，惊讶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一边说，一边伸手来帮忙。 姜渺渺给了他一袋最轻的点心，“你姑我心情好。” 虎仔拎了一袋点心嫌太轻了，“姑姑，你把你右手上的袋子都给我吧，我提得动。” “不用，你姑我最近吃的多，力气变得非常大！” 回到家，孟梅丽也是满脸震惊。 “嫂子瞧，我买了什么，”姜渺渺献宝似的把电风扇举到孟梅丽面前，“当当当——” “是电风扇！”虎仔高兴极了，围着姑姑和妈妈打转：“我们家也有电风扇了！” 孟梅丽满脸好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电风扇，“这东西可真漂亮！这铁扇叶子插上电是不是就会自己转了？” “我在村长家看到过，把这个插上电就……” 姜斌用拐杖怒拍地面，弄出砰砰砰的声响吸引她们的注意。 “你就知道乱花钱,净买些没有用的东西！咱家用得起什么电风扇，快拿去退了！” 第27章 你是不是跟谁学坏了 虎仔话还没说完，见到爸爸发怒，吓得不敢闹腾。 孟梅丽见不得丈夫凶小姑子，“你当哥哥的说话轻点，渺渺自己挣的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孟梅丽你给我闭嘴！我当哥哥的管教妹妹，用得着你插嘴！”姜斌发起怒来，很有威慑力。 孟梅丽不敢驳斥男人的面子，撇撇嘴，硬忍着不说话，听他放狗屁。 “你这个猪脑子也不想想渺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五块，上交二十五块当家用，她哪里还剩什么钱，她一定是把自己攒的私房钱全拿出来了！” 姜斌不是有意要摆一家之主的威风，他是心疼妹妹把私房钱都拿出来贴补他们。 “渺渺是一个大姑娘了，她自己不存点私房钱怎么能行，咱家现在这个情况，给不了她多少嫁妆。” 姜渺渺解释：“哥，我有钱，我把工作卖掉了！卖了七百块！” “你说什么？！” 闻言，姜斌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倒了下去。 孟梅丽也急了，担忧地问：“渺渺，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是我不想干了，一个月累死累活挣那点钱，不如卖掉工作，出来当个体户。” 姜渺渺没说要和陈聿为结婚了，八字没一撇呢，万一陈聿为反悔不娶了，她要遭姜斌唾骂。 “姜渺渺！你真是翅膀硬了，不声不响就把铁饭碗的工作卖掉！”姜斌抄起拐杖就要打人。 孟梅丽忙把姜渺渺护住。 “姜斌，有我在，你休想打渺渺一个手指头！” 虎仔也忙跑过来，想挡在妈妈和姑姑前头，被他妈给推开了。 “虎仔一边去。” “孟梅丽，我妹妹就是被你惯坏的！” 姜斌找不到妹妹在哪里，挥起拐杖乱打，又急又怒： “你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你懂得什么！渺渺没有了工作，她能干什么？她连火都不会烧！” “哥，我可以当个体户，去做生意……” 姜渺渺没说完，姜斌简直要气炸了。 “姜渺渺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你还要脸吗？！” 姜斌是个典型的大男主义，性格急躁易怒。 姜渺渺最讨厌和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雄性生物。 “我为什么不能去做生意？哥你当过军人，你思想怎么会这么封建，是部队忘把你改造了吗？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反天了你！”姜斌循着声音，握着拐杖就要打过来。 “爸爸，你别打姑姑！” 虎仔鼓起勇气，去抱住爸爸的腿。 “渺渺，你别和你哥顶嘴，你先出去，躲躲。”孟梅丽护着姜渺渺，要她先离家。 “虎仔你走开，大人的事，你少管，回房间写作业去！”姜斌双手用力想推开儿子。 虎仔两只手抱得死紧。 姜斌没了右腿，本就行动不便，和儿子一番推搡，一个没站稳，父子俩一起绊倒。 倒地后的姜斌慌张地想找个支撑爬起来，双手胡乱地摸着拐杖，摸到拐杖后，想立刻站起来。 越急越站不起来，反而又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相当于是把他作为兄长和人父的尊严摔没了。 孟梅丽忙不迭过来想扶起姜斌。 “滚开——不要碰我！” 姜斌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浑身紧绷，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双手蒙住脸，剧烈颤动，吼出来的声音也变了调。 “……我他妈……活着干什么！活着有什么用啊！我就该让地雷炸死！” 边吼边捶地，宣泄自己的无能为力。 姜渺渺看得于心不忍，“哥……”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哥！” 丈夫又犯毛病了，孟梅丽抱起儿子，摁住他的头，不让他去看爸爸。 “乖，虎仔，带你姑姑出去转一转，一会儿吃饭了，妈来喊你回家。” 敏感脆弱的虎仔眼睛变红，哽咽着道歉。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爸爸摔倒的……”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孟梅丽轻轻地抚摸儿子的脑袋，低声在他耳边说：“没事，没事，你爸爸只是犯病了，他一会儿就自己好了。” 说着，孟梅丽将儿子拉到小姑子身边，推二人出门。 “渺渺，你和虎仔出去走走，你哥在气头上。” 姜渺渺怎么也没想到，卖掉工作会让姜斌发这么大的火，看着这可怜的一家三口，脸都吓白了。 姜渺渺扭身回了屋里。 “……哥，我……你听我说！” “你滚！你不是我妹妹！我姜斌没有妹妹！” 姜渺渺手足无措，一片空白的脑海猛地出现男人威严的面孔，灵光一现。 不管了，先拉他出来做挡箭牌。 “哥，我和陈聿为要结婚了。他马上要调到外省，我要随军，工作只能卖掉。” 姜渺渺的说的话，姜斌一字都不相信，胸口起伏剧烈，说话声音变了调。 “姜渺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满口谎言，你是不是跟谁学坏了？！” “我没骗你。” 姜渺渺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年代没有通讯工具，交通又不方便，她总不能又坐车去找陈聿为吧？ 姜渺渺想到陈聿为买下的那块欧米茄手表，手伸进布包里，从空间拿出来塞到姜斌手里。 “哥，你看这块手表，是陈聿为买给我的。” 姜斌一只手抓住姜渺渺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就反手一个巴掌,打到姜渺渺的脸上。 “你贱不贱啊？！” 姜渺渺完全没有防备，脸都被打偏向一边，人还是懵的。 “你算是什么个东西，队长的名字也是能你叫的？没大没小，我早就劝告你，姑娘家要脚踏实地，不要攀权附贵！” 姜斌抓起姜渺渺手里的手表，砸向她：“做什么白日梦，我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连给队长提鞋都不配！” 看到小姑子挨打，可把孟梅丽心疼坏了，匆忙过来抱住她。 “姜斌你吃错药了！你打渺渺……” 姜斌喝斥道：“孟梅丽你给滚开，我教训妹妹，轮不到你插嘴，你再敢护着她，我连你一块打！” “你打你打！” 孟梅丽完全不害怕，双手拼了老劲想拽开姜斌抓住姜渺渺的手腕。 姜斌还真就打了，一巴掌甩出去。 回神的姜渺渺怒不可遏地截住姜斌的手臂，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她在22世纪就没受过这种鸟气！ “姜斌，我的确不是你妹妹，你没资格教训我！” 第28章 你疼不疼啊? “你……”姜斌悚然一惊。 “渺渺你怎么能打你哥。”孟梅丽着急，幸好这里没外人，不然传出去，渺渺的名声就坏了。 孟梅丽拉着姜渺渺离姜斌远一点后，压低声音劝说她：“你出去躲躲，你们兄妹俩都静一静，气头上说的话不能当真……” “嫂子，你照顾好自己。”姜渺渺点头，抽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开姜家。 她真是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 “渺渺！” “梅丽快拦住她！” 姜斌担心妹妹冲动去纠缠队长，他还要面子，如果在队长面前丢光了脸，他会羞愧到无地自容。 “姑姑，你要去哪儿？你别走。”虎仔跟出来，想拦住姜渺渺。 “虎仔你别跟着我，回家去！” “不，我就要跟着姑姑，姑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孟梅丽感觉小姑子说话不对劲，她那话怎么像是和她道别，也跟着追了出来。 “渺渺你想干什么？你……” 姜渺渺瞎扯了一个借口。 “我要去找陈聿为。” * 八十年代出行非常不方便，住宿和买火车票需要介绍信，介绍信的作用相当于身份证。 没有介绍信，只能坐黑车。 姜渺渺本来是想要坐黑车南下，到深城去，再想办法偷渡到香江。 从此之后，剧情神马的，跟她没任何关系，一个人逍遥又自在。 偏偏有虎仔这个碍事的小尾巴跟着她。 姜渺渺搭乘最后一班公共汽车进城了，虎仔也上了车。 姜渺渺不给他买车票，叫他下车，他自己掏出零花钱给售票员，买了车票。 气得姜渺渺要把他赶下车，他扒着座椅，死活不下车。 售货员和司机差点把两人赶下车。 姜渺渺不想回姜家，只能让虎仔跟着。 进了城之后，神思恍惚的姜渺渺坐到终点站才下车。 虎仔长这么大没有来过江城，下了车后，寸步不离地跟着姜渺渺。 姜渺渺真想把虎仔也带走，但是把他带走的话，孟梅丽要哭死，此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没办法，只能去找陈聿为。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城里的公共汽车已经停止运营了，她要走路去找陈聿为。 谁知走到一半，天下起大暴雨，狂风咆哮一阵比一阵强烈，人走在路上根本无法行进。 姜渺渺又带着虎仔往回跑。 公共汽车站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大门也关闭了。 两人躲在门口避雨，虎仔瑟瑟发抖。 \"让你别跟着我，你不信，现在知道怕了吧？” 姜渺渺心情郁闷，被大暴雨淋成落汤鸡，浑身湿淋淋的。 虎仔长得清秀，性格敏感脆弱，抿着嘴，目光怯怯地仰望姜渺渺。 “……姑姑。” 看着这一双懵懂稚嫩的双眼，姜渺渺长长出了一口气，郁闷。 风刮得狂暴无比，虎仔站都站不稳 ，姜渺渺一把将他拽住。 虎仔害怕极了，不敢哭，紧紧地抱住姑姑。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姜渺渺仰头看天闪雷鸣的天空，欲哭无泪。 想跑路，天公不作美，狂风加暴雨。 虎仔要是不在，她恐怕要发疯站到雨中，手指着天，叫嚣老天爷来道雷劈她回家。 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 “姑姑，你疼不疼啊？”虎仔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说。 “不疼。” “我给你吹吹，姑姑，吹一吹就不疼了。” 虎仔小口小口地朝姜渺渺受伤的脸颊吹气。 热乎乎的，吹得姜渺渺脸有点痒，隐隐作疼。 姜渺渺低头，捏了捏虎仔的脸颊。 虎仔乖得不像话，任她搓圆捏扁，不反抗，还笑嘻嘻的。 他笑起来有点腼腆，天真又暖心。 姜渺渺忍不住想逗他。 “今晚你要和我呆在这里过夜了，我跟你讲，城里有妖怪，专吃小孩。” 虎仔不信：“姑姑你别骗我，我上小学一年级了，世界上没有妖怪，是迷信。” “怎么可能没有？”姜渺渺张大嘴巴，“我就是妖怪……啊……” 啪—— 姜渺渺打死一只咬她手臂的蚊子。 “姑姑，有光！”虎仔惊奇地指向前方。 远处两束刺目的灯光照亮马路，正朝着她们的方向驶来。 姜渺渺眉心蹙了蹙，眸光意味不明，心里腹诽：总算是来了，八十年代的监视手段真落后。 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公共汽车站门口，驾驶座车门砰的一声被暴力推开。 高大挺拔的男人下车，脸色沉沉地向姜渺渺走来。 虎仔满脸恐惧，战战兢兢地观察来人，看到熟悉的脸，他大喜过望。 “是陈叔叔！” 陈聿为接到线报说姜渺渺与姜斌发生争执，她带着侄子离家出走，火速从军区里赶来。 他憋了一肚子火，在车上已经想好要怎么骂姜渺渺。 多大的人了，还那么任性。 等到他下车见到姜渺渺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渺渺被暴雨淋得极其狼狈，浑身湿透，头发紧贴着皮肤，左脸清晰地印着五个红指印。 清透明亮的大眼睛像是染上了寒霜，异常的冰冷。 看到他来，冷笑一声，气汹汹地瞪圆眼睛。 “陈叔叔。”虎仔高兴地叫着。 陈聿为颔首点头，俯身抱起虎仔后，偏头扫了一眼默姜渺渺，下意识伸出手去牵她。 “先跟我上车。” 姜渺渺没有反应。 陈聿为握住她柔软的手指后，顿了一下，然后才用力握紧。 心中诧异她竟然不闹，也不反抗。 姜渺渺没有反抗，像具提线木偶一样被陈聿为牵着走。 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男主如果嘎掉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崩塌了？ 姜渺渺看了看自己的手，垂头丧气。 想啥呢！ 杀人……怎么敢啊！违反妖精管理条例的。 她只是缺德，不是缺法。 陈聿为冒着大雨拉开后座车门，先将虎仔放入车内，然后摁住姜渺渺的肩膀，推她进车内。 车内气氛诡谲，陈叔叔和姑姑都不说话，敏感的虎仔闭紧嘴巴，也不敢开口说话，连呼吸都绷紧了。 陈聿为没有开车回陈家，而是去了自己的私人住处。 外公平反以后，他在江城的一栋临江别墅归到陈聿为的名下。 别墅原先被房管局的人分给好几户人家。那些人家把别墅格局改得乱七八糟，私自砌墙，乱接线路。 陈聿为收回别墅后，重新装修，恢复成记忆中的样子。 他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军区，偶尔回来住一晚上，家具盖着一层白布，水电没有断。 虎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进门后，东张西望，却不敢乱动。 他鞋是湿的，生怕把干干净净的地板弄脏。 “虎仔，跟我走。” 虎仔脱了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跟上陈聿为的步伐。 陈聿为看了他一眼，说：“不用脱鞋。” “我鞋上有泥巴，会把地板踩脏。” 虎仔想提着鞋走，但是他的鞋在滴水，只好放在地上。 “陈叔叔，对不起，我把你家地板弄的都是水。” 陈聿为俯身轻轻揉他湿乎乎的脑袋，“没关系，地板是用来走的。” 男人嗓音温柔低沉，一点都没有生气，威严板正的脸上露出点微笑，足以让人放下所有戒备。 “姑姑……”虎仔下意识去叫姜渺渺。 陈聿为握住他的手，食指做了一个噤声动作，“让你姑姑静一会儿，你先跟我去洗澡。” 第29章 我难道不可以抱你吗? 虎仔点头，跟随陈聿为沿着旋转楼梯走上二楼，进了一间卧室。 “哇！陈叔叔，你家好漂亮哇！” 虎仔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张大床，洁白干净，没有一丝污垢。 陈聿为牵他进浴室，热水器是外国进口的即热式，打开莲蓬头就能用热水。 他调到合适的水温后，教虎仔怎么关闭莲蓬头。 又去衣柜里给他找了一套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放在洗漱台上。 安顿好虎仔，陈聿为拿了薄毯走出卧室，在二楼围栏处顿住，往下望了一眼，窗台上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 陈聿为下楼，一步一步向窗台走去。 快到窗台时，有意弄出了点动静，鞋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渺渺不想理会。 陈聿为抖开毯子，盖在她头上，去拿药箱。 他拿着药箱回来，毯子仍然盖在她头上，她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陈聿为半坐在窗台边，随手将药箱放在身边，举起手去揭毯子。 揭到一半，他手指顿住，怎么有点像在揭盖头，这样一想，他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旧时结婚，洞房花烛夜，新娘顶着红盖头，会由新郎官来揭开。 陈聿为压下脑海里出现的绮念，一举揭开毯子，入眼是一张精致苍白的脸。 漂亮的双眸失去光彩，寂静又清冷，想必人间绝色不过如此。 她仰着头，眼睛看着夜空。 外面的雨又下大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打着玻璃窗。 陈聿为皱眉，手掌下意识地贴向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额头有点凉，没有发热。 她的脸真的很小，小到他一只手掌就可以盖住。 肌肤触手湿滑清凉，洁白如玉，比新生儿的肌肤还要娇嫩，受伤后痕迹很明显。 半边脸肿起来，留有指印的地方尤其严重，青淤发紫。 姜渺渺拿开他的手，脸埋进膝盖里，拒绝沟通。 恨不得给自己举个‘自闭中，勿扰’的牌子。 她现在很难过。 尤其是看到陈聿为的房子后，迫切地想回自己的家。 她的小飞船种满了植物，该浇水了，鱼缸的小金鱼一天要喂一次。 冰箱里囤好多食物，没人吃，会坏掉的…… “你要自己擦药，”陈聿为顿了顿，询问她的意见：“还是要我给你擦药？” 没有得到回应，陈聿为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情绪，手指动了又动。 不敢把男主嘎掉，那把自己按照剧情嘎掉总可以吧？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后，姜渺渺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陈聿为手掌。 倾身逼近。 陈聿为漆黑的瞳孔微微震动，鼻尖闻到了那股让他心猿意马的香气，浑身紧绷住。 偏头一躲，起身便要离开。 姜渺渺拽住他的手臂，严声命令：“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聿为扭过头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放在以往，姜渺渺可能会被威严凌厉的目光吓住，她在气头上，没有理智可言。 陈聿为要抽回手。 姜渺渺干脆把他手臂抱进怀里，紧贴心口。 这个动作亲密而又让人羞耻。 姜渺渺偏偏没有具备人类的羞耻感，她毫不在意，发出挑衅般的质问。 “为什么拖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结婚？” 她从布包里拿起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着的结婚介绍信，“我介绍信早就开好了。” 陈聿为要是早点和她结婚，领了证去见姜斌，姜斌会发那么大的火吗？ 不会，他会感到荣幸又愧疚。 光她一张嘴在叭叭叭，姜斌会当她是在自作多情。 “放手。”陈聿为冷冷道。 姜渺渺呆头呆脑地看着陈聿为动怒，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还真要反悔了？ 不仅不放，还把结婚介绍信塞回布包里，双手用力抱住她。 像绞住猎物的蛇，不断缠绕，直至对方停止挣扎。 “你想反悔？” 陈聿为现在十分后悔把姜渺渺带到这里，他就应该冒着风险送她回姜家。 右手臂根本不敢乱动，可姜渺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蹭来蹭去。 陈聿为身躯绷紧，额头上青筋隐现，怀疑她用心险恶。 “姜渺渺你看看你的行为妥当吗？”陈聿为咬牙切齿。 姜渺渺垂头，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抱他的动作，没问题啊，等等…… 好像确实不太妥当。 但是更不妥当的行为，他都对她做过。 她都没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 “我难道不可以抱你吗？”姜渺渺存心和他较劲，“你那天晚上都抱着我不放，我爬着跑了，你还把我给拽回来……” “空口无凭，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有证据吗？姜渺渺。”陈聿为沉着脸反问。 姜渺渺：！！！ 他是不想认账了！ 趁她愣神之际，陈聿为拼尽全力抽了回手。 姜渺渺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眼睛都气红了。 她把证据全销毁了。 还给他喂了断片的药，让他失去那晚的记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这下子完蛋了！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姜渺渺抱紧膝盖，又蜷缩起来。 陈聿为没有再靠近，眼神冷漠地注视着她。 双眼变得像兔子眼睛一样，红红的，瘪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副小可怜样让人对她生不起气。 “我的结婚申请报告已经批准，你如果不放心，等到周一，我们就去办理结婚登记。” 姜渺渺已经不信了。 “结个屁，你自己去结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聿为：“……” 虎仔洗完热水澡，穿上衣服出门找姑姑。 他脚上穿着陈叔叔给他找的一双大拖鞋，啪嗒啪嗒下楼梯，飞快地奔过来。 “姑姑。” 又乖又软的声音让姜渺渺刹那间从低落情绪里走出来。 她对人类幼崽没有免疫力。 “干嘛？” 姜渺渺声音微哑地回应小鬼头。 “陈叔叔家，有那么大的一个洗澡池子，躺在里面可以游泳。” 虎仔满脸惊喜，张开双手用力比划。 “虎仔，带你姑姑上楼去，教她怎么开热水。”陈聿为轻声吩咐虎仔。 虎仔笑着点头，伸手拉住小姑姑的手。 “姑姑，快跟我来。” 姜渺渺叹气，走下窗台，被虎仔牵着走。 陈聿为跟在后面。 这栋房子只有陈聿为的卧室装了热水器，姜渺渺被带进了浴室，上下打量一番后，撇嘴，目露嫌弃。 跟她家的浴室差远了，谁还用这种老款式的浴缸。 她根本不会想到几天后，她会被男人抱在老式浴缸里狠狠欺负…… 第30章 陈聿为，我今晚睡你房间吗? “姑姑，你看，把这个拧开，就有热水了。” 虎仔拧开了莲蓬头的开关，热水瞬间洒了下来。他小手往右一拧，热水即刻关闭。 “很简单，姑姑你学会了吗？” 姜渺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当她是白痴吗？连个开关都不会拧。 陈聿为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进来，放在洗漱台上。 他叫走虎仔，“走吧，虎仔，你姑姑要洗澡。” 一大一小离开浴室后，姜渺渺关上门，脱光身上湿透的衣物，站在莲蓬头下，温热的水花从头淋下。 她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干嘛要因为一个人类生气，她可是一只缺德又没素质的小妖！ 姜渺渺抹了脸上的水花。 陈聿为不愧是个单身汉，家里的洗浴用品就一块肥皂。 姜渺渺没得挑，洗完热水澡后，身上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洗漱台上放置的衣物叠得像豆腐块，整齐又板正，旁边还有一支云南白药。 姜渺渺先用毛巾包住长发，拿起一件灰色衬衣抖了抖，再穿上。 衬衣的衣摆到大腿根的位置，刚好遮住臀部。 感觉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袖子太长，挽了两下才把手露出来。 裤子就更夸张了，提起出来都到胸口了。 陈聿为做事细致，知道他的衣服很大，所以还准备了一条皮带。 皮带栓上后，姜渺渺又把拖在地上的裤腿挽起。 他的拖鞋也很大，估计有个45码，难怪虎仔走路会啪嗒啪嗒的响。 姜渺渺穿上也不好走路，太大了，鞋要掉。 推开浴室门，卧室里只剩下虎仔一个人在，他手里拿着一台吹风机。 “姑姑，来，请坐。”虎仔热情地拉来椅子。 姜渺渺皱了皱眉，望向门口。 “陈叔叔出去了。”虎仔说：“姑姑，陈叔叔刚教我用吹风机，我来给你吹头发吧。” 姜渺渺点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毛巾胡乱地揉搓了几下头发，发丝还在滴着水珠。 虎仔把吹风机插上电，开了暖风，手指捻起一撮又长又密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吹风机，风口对准了头发。 “姑姑，你的头发好长啊。” 姜渺渺脑袋靠在椅背上，问虎仔：“你陈叔叔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没有。” 大半夜，外面又下着大雨，他出去做什么？ 买吃的？ 姜渺渺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确实有点饿。 天花板上的电灯忽然一闪一闪的，这可把虎仔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靠向姜渺渺的肩膀，抓住她的手臂。 “姑姑……” 不是吧？难道要停电？姜渺渺看电灯，念头刚闪过。 下一秒电灯彻底熄灭，不亮了。 吹风机也停了。 姜渺渺：…… “姑姑！” 姜渺渺搂住虎仔，轻声安抚：“不怕，是停电了。” 咔嚓——！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闪电光芒一瞬间照亮了屋内，怀里的虎仔尖叫出声。 “姑姑我害怕。” 虎仔瑟瑟发抖，姜渺渺摸他的脑袋，“是打惊雷，夏天到了，下雨经常会打雷的。” 她还是一朵小花的时候，最讨厌下大暴雨的夜晚，稍不留神，就要被风雨折磨得东倒西歪。 黑暗中，细微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姜渺渺听见了大门推动的声响。 她的警觉性很高，牵住虎仔先躲到浴室门后，然后把椅子也拉进来当武器，以防万一。 虎仔胆子真的很小，心跳声扑通扑通，剧烈跳动。 姜渺渺没有等来小贼，屋子里来电了。 外面敲门声响起，姜渺渺悄悄拉开浴室门，从门缝里瞥到站在门口的陈聿为。 陈聿为似乎也发现了她，说：“刚才应该是线路接触不良，跳闸了。” “陈叔叔。”虎仔听见熟悉的声音，简直是心花怒放。 姜渺渺把门拉开，虎仔便迫不及待地奔向陈聿为。 陈聿为给了他一个果子面包，“先吃这个垫垫肚子，你和你姑姑一人一半。” 他去住在附近的战友家借来了一些食物，他很少在这房子里开火，没有储存食物。 “谢谢陈叔叔。”虎仔很有礼貌。 果子面包里面有果脯，葡萄干、蜜枣，份量扎实，咬一口很香甜。 姜渺渺吃得津津有味，虎仔也是吃得很开心。 陈聿为看着姜渺渺说：“你头发等会再吹，我在楼下用小电炉煮面。” 小电炉是一个大大的圆盘，中间是一些弹簧样的发热丝，插上电就发红。 陈聿为把锅放上去，先煎了两个鸡蛋，然后加清水，煮挂面。 姜渺渺和虎仔围坐在餐桌旁看他煮面。 面快煮好时，加了一把空心菜，烫熟后捞进面碗里。 陈聿为端起热气腾腾的两碗面送到姑侄俩面前。 虎仔看只有两碗，问他：“陈叔叔你不吃吗？” “我不饿。” 姜渺渺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撮面条，吹两下就往嘴里送。 煮过头了，面条软绵绵的，都不用咬，可以直接吞了。 清汤寡水的味道，不好吃！ 差评！ 姜渺渺抬眸去瞧陈聿为。 陈聿为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见她沉默半晌不开口，便问：“不好吃？” “好吃！” 声音是从虎仔嘴里发出来的，他吃面是嗦着吃，不用牙齿咬断，一口嗦进嘴里，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陈聿为煮的面条太软了，不好嗦，嗦一半就要断掉，粘在下巴、嘴边。 虎仔嗦几口面，就要停下，小手扒拉下巴和嘴边粘到的面条，塞进嘴里。 姜渺渺看到陈聿为眉头轻轻蹙起，欲言又止。 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人果然有强迫症。 虎仔吸了一口面条，边嚼边问：“姑姑，你笑什么？” 外表乖巧清秀的小男孩撅嘴吸溜面条的样子又萌又可爱，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条 姜渺渺觉得好玩，学他吃面，也发出了吸溜声，故意吃得很粗迈，像饿死鬼投胎。 陈聿为：“吃东西不要发出声音，这是礼貌，虎仔。” 虎仔看了一眼姑姑，又去看陈叔叔，疑惑的眼神仿佛在问，姑姑吃面条的声音比我还大，你为什么不说我姑姑？ “虎仔，你要给你姑姑做好榜样。” “我爸爸说，吃面不嗦面条，不是爷们。”虎仔小声说。 陈聿为：“……” 姜渺渺快要笑死了，筷子没拿稳，从手里落了下去。 陈聿为没有质疑姜斌的家教，顺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筷子，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放在桌上，循循教导虎仔礼仪。 “在外面或者客人面前，吃东西不能发出声音。” 虎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叔叔在跟他说话。 爸爸都要听陈叔叔的话，陈叔叔的话肯定是对的，错不了。 “嗯，我知道了，陈叔叔。” 姜渺渺拿起新的筷子，心情愉悦了不少，感觉这碗煮得软烂被汤饱胀的面条也变好吃了。 吃完面条，吃饱了就想……嗝！ 睡觉。 姜渺渺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把空碗端回厨房，问正在洗锅的男人： “陈聿为，我今晚睡你房间吗？” “你睡客房。”陈聿为背对着她回答，“先去把头发吹干再睡。” “哦。” 虎仔把他和姑姑吃完的碗叠在一起，端到厨房递给陈聿为后，紧跟随姑姑上楼。 陈聿为清理好厨房后上楼，踏进卧室就看到在他床上睡成大字型的姜渺渺。 虎仔拿着吹风机，还在给她吹头发。 陈聿为让虎仔把姜渺渺叫醒。 虎仔用力推姜渺渺，喊她：“姑姑，你快醒醒！姑姑……” 姜渺渺已经陷入熟睡，任他怎么推，都没有反应。 陈聿为低头，审视了一会儿姜渺渺，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在装睡。 她这性子……跟小孩子一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记吃不记打。 “虎仔不用叫了，让她睡。” 她的睡相很安静，只是姿势欠妥。 陈聿为给她盖上一床薄被，手掌轻抚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已经干了，便拿走虎仔手里的吹风机，放回置物柜。 云南白药被人随意地搁置在柜台面上，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陈聿为拿起药膏，挤了一点在指尖，轻轻涂在姜渺渺红肿的脸上。 虎仔也困了，趴在床边打起磕睡，他压根没有发现陈叔叔看他姑姑的眼神不对劲。 第31章 又添麻烦 涂完药后，陈聿为的手指没有立刻收回来。 他理了理姜渺渺鬓角散乱的碎发，修长的指尖碰触到她柔软的耳廓。 睡梦中的姜渺渺感觉到了耳朵上传来酥麻的触感，皱眉轻轻哼了一声，本能地翻了个身。 陈聿为亲眼看着指尖被她湿软的红唇轻轻划过。 眼睛不自觉地眯起，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侵略性。 撩拨者无心。 禁欲者躁动。 “走吧，虎仔，你今晚跟我睡。”陈聿为收回了手指，叫醒虎仔。 虎仔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陈聿为到客卧睡觉。 * 姜渺渺睡一觉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出气困难，头昏脑热，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从狗逼系统里挑出一颗包治百病的药吃了，立刻生龙活虎。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厂宿舍那张狭窄连翻身都会发出声音的铁床后，像只猫科动物一样，在大床上开心地翻滚扑腾。 脸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陈聿为的床被很干净，没有像短视频里那些皮脂分泌旺盛的男人，睡过的床被枕头又黄又油。 被子里残留着他的气息，不是肥皂味，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姜渺渺闻得上头，脸蛋红扑扑的。 手指屈起敲了敲脑门，不能再赖床了，姜渺眇坚定意志，起身下床。 看到椅子上放着一条白色碎花荷叶圆领连衣裙，姜渺渺拿起来一看，吊牌都还在，是新买的。 还有一套白色纯棉内衣，是她在友谊商店买过的尺码。 奇了怪了，她当时买内衣的时候，他不是转到男装区了吗，怎么会知道她的尺码？ 姜渺渺换上连衣裙，尺寸刚好。 柜台上放着一个绘有山水画的保温杯，旁边还放着几颗白色的药丸。 姜渺渺没吃药，进卫生间洗漱，看到洗漱台上摆着一支崭新的牙刷，一把木梳。 拿起牙刷用清水洗了一下，挤上牙膏塞进嘴里。 一边刷牙，一边抬起头照洗漱台上的镜子，被打的脸颊已经消肿了。 虎仔和陈聿为坐在餐桌上吃早饭。 虎仔坐得规规矩矩，吃得心不在焉，脑袋老往二楼卧室方向转。 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顿时上喜，迅速下桌跑到楼梯口去迎接。 “姑姑，你终于来了。” 姜渺渺摸了下他的脑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虎仔摇头，昨晚淋了雨一点儿事也没有。 姜渺渺疑惑地挑眉，她还不如一个小孩抵抗力强？ 早饭是在外面买回来的，豆浆，小笼包，油条，大米粥。 姜渺渺刚要拿起一根油条，正在看报纸的男人头也不抬地低斥：“去洗手。” “陈叔叔说了，吃饭前要洗手。”虎仔抬头看姜渺渺。 姜渺渺耸了下肩膀，洗了手回来，拿起油条，狠狠咬下一大口。 油条外凉里热，失去了酥脆感，豆浆也是温温的，表面结起一层豆皮。 姜渺渺看陈聿为的筷子已经放下，盘子是空的，显然已经吃完早饭。 “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吃？” 陈聿为沉默不言。 姜渺渺低头看虎仔。 虎仔掩嘴小声说：“陈叔叔不让我去叫你，他说让你多睡一会儿。” 姜渺渺：“……哦。” 啧啧啧。 姜渺渺安静吃完早饭后，她瞅着陈聿为慢条斯理叠好报纸，然后开口跟她说： “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回去。” “不回去。” 陈聿为语气严厉：“不要任性。” “你送虎仔回去吧，我回宿舍。” 姜渺渺不想再回到姜家，那是原主的家，不是她的。 她为什么要回去受气？ 陈聿为眉心微蹙，“你把工作都卖了，还怎么回宿舍？” 姜渺渺磨着后槽牙，生闷气，她就猜到陈聿为还在怀疑她是奸细！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管得着嘛！” 陈聿为本不想对她说教，但在看到她脸上的怨怪愤懑后，怕她冲动又做出不理智的事。 “姜渺渺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小孩子，闹脾气要有个度。” “什么闹脾气，是你说要和我结婚，后面还要我随军，我就把工作卖掉了，回家跟我哥说，我哥不相信，打了我一巴掌！” 姜渺渺模仿姜斌的口吻，说得阴阳怪气。 “他还问我，你贱不贱啊？骂我连给你陈聿为提鞋都不配。我呸！” 难怪会气成这样，陈聿为眼睛危险地眯起，姜斌确实是欠收拾。 “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会和你哥解释清楚，让他向你道歉。”顿了一下，又补充：“这两天我参加了一个急训，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姜渺渺才不想听陈聿为的道歉，大骗子！ 倏地，姜渺渺想出一个绝妙主意。 姜斌相当于陈聿为的毒唯，他把他的正主奉上了神坛，不容许人亵渎。 气死他最好的办法，让他亲眼看着她和他的正主在一起了。 很好，就这么干！ 姜渺渺当下就决定要回姜家。 陈聿为开车送姑侄俩回去。 姜渺渺打量他开的这款墨黑色吉普车，“你不是说公车禁止私用吗？” 陈聿为淡淡道：“这是我的车。” 姜渺渺白了他一眼，懒得再问那天为什么不开车来接她出院，打开后座车门进去。 虎仔被陈聿为抱上车。 和陈叔叔睡了一晚上后，虎仔胆子变大了一点，不像昨晚那么怯懦。 一脸兴奋地跟姜渺渺嘀咕：“姑姑，我们坐上小汽车了耶！” 他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车门、坐椅，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八零年代拥有一辆自行车，已经算是富裕家庭。汽车是奢侈品，不常见。 陈聿为开着吉普车进村，村里的老老少少们全出来看热闹，小孩子们更是追在车屁股后面。 其中有小孩认出了虎仔：“姜安康，你怎么坐在小汽车里面？” “姜安康你家买车了吗？” 虎仔趴在车窗上跟他的小伙伴们打招呼，笑得合不拢嘴。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与此同时，孟梅丽和姜斌在家担心得一宿没睡，二人连早饭也没吃，眼巴巴地坐在门口等。 姜斌听见汽车行驶的声音，借着拐杖站起来。 一定是队长送他妹妹回来了！ 姜斌用手蒙面，羞愧到无地自容。 他又给队长添麻烦了。 第32章 小伙子，你有对象不? 孟梅丽没有姜斌那么多别扭的心思，奔上前去迎接。 她看到渺渺从汽车里走下来，愣在原地。 跟来看热闹的群众也大吃一惊。 黑发少女比画报里的明星人物还要漂亮，雪肤红唇，细腰婀娜，简直美若天仙。 姜渺渺耳尖，听见了几个大妈大爷在八卦她。 “啊哟！姜斌的妹子什么时候变得又白又漂亮啦？” 大娘甲说：“这说明城里头伙食好，养人。这姜渺妹子现在白得像颗剥了皮的荔枝，水灵灵的。” “姜斌妹子是不是傍上什么大款了？” “我没听说啊，你们听说了吗？”大妈乙问。 大娘甲神秘兮兮地说：“张媒婆给她找了那么多对象，她一个都瞧不上，原来是要找有钱人。” “这得多有钱啊？能开得起小汽车，这小汽车不便宜吧？得多少钱啊？”白发婆婆愁眉苦脸问。 “开车那男的年纪这么轻，能买得起这车吗？” “你想啥呢！那男的绝对是司机，这种车只有领导用得起。” 大妈乙惊了：“你是说姜渺渺被大领导给包了？哪个领导啊？” 姜渺渺：“……” 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村口情报组织，编造谣言的能力实在是强，白得都能给你描黑。 有胆大的大娘上来装模作样地问：：“大斌她媳妇，你家来客人啦？这是谁呢？” “她狗娃娘，你眼睛不行，这是我家妹子啊。” “哟，你妹子怎么坐男人的车回来了？这男的是谁啊？个子这么高？” “狗娃娘，这是大斌他在部队的领导，领导有空顺便送我们家渺渺回来。” 孟梅丽编了个理由，搪塞完狗娃娘，便叫姜渺渺进屋。 人多是非多，这些爱嚼舌根的人聚在一块，准要传出很多难听的话。 狗娃娘一听是姜斌的领导，那起码是个军官，眼神顿时火热起来。 个子高，肩膀宽，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好手。 刚好她家有两个闺女没嫁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小伙子，你有对象不？” 狗娃娘的话一问出口，好几个大妈们都在竖起耳朵仔细听。 “有。”陈聿为回答得毫不犹豫。 狗娃娘眼底满是失望和遗憾，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就那么着急找对象呢！ “他对象就是我。”姜渺渺嫣然一笑，一点儿都不矜持。 姜渺渺像只假借虎威的小狐狸，说完瞅了一眼门口杵拐杖的姜斌。 他脸都黑了！ 哈哈哈哈…… 姜渺渺出了一口恶气，爽快极了。 狗娃婶笑得促狭：“啥时候能喝上你俩的喜酒啊？” 姜渺渺：！！！ 喜个毛的酒，婚都不一定能结的成。 她差点就给狗娃娘表演个笑容消失术，幸好姜斌开口打岔。 “队长，您先请进屋里坐。” 大庭广众之下，姜斌不好发火骂她，先招呼陈聿为进屋。 陈聿为把姜斌叫去单独谈话。 姜渺渺回了她的房间。 姜家盖的房子呈个7字型，正中厅堂，东屋一间房，里间是姜斌孟梅丽两口子住 外间是厨房。 西屋两间平房是前年翻新盖的，姜渺渺住靠右的房间，她房间最大，没有隔断。 靠左里间是虎仔住，左外间放杂物。 有客人来，虎仔的房间就是客房，他去厅堂的后罩房睡木板。 围观的村民们看了一会儿热闹便散了，农忙时节，活多得很，热闹哪能一直看，不吃饭了呀？ 除了不能干活的小孩子留下来看汽车，大人们都去忙了。 虎仔在院内看着那些小孩子们，不让他们随意碰汽车。 孟梅丽来找姜渺渺谈话。 “渺渺，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和姓陈的是不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姜渺渺摇头，矢口否认。 原着中，原主诬陷陈聿为，逼婚成功后，姜斌气得和原主断绝关系。兄妹俩到死都没和解。 姜渺渺不想再惹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死都不认！ 她昨天买回来的东西全堆在书桌上，准是孟梅丽给她拿进来的。 姜渺渺拆了包江米条来吃。 孟梅丽以为姜渺渺什么都不懂，脸色涨红。犹犹豫豫地问出口，问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渺渺，你……你撒尿的地方有没有被……” “咳——” 姜渺渺被孟梅丽大胆的发言吓呛到了。 孟梅丽连忙拍她的背。 “嫂子……咳咳……没有……” 姜渺渺咳得上气不接上气。 “渺渺，如果被欺负了，别闷在心里，跟嫂子说，嫂子会帮你做主的。” “真的没有，嫂子，除了哥，谁也别想欺负我。” “那昨晚……” “虎仔和陈聿为睡，我单独睡，嫂子你如果不信就去问虎仔。” 姜渺渺再三强调，总算打消了孟梅丽的怀疑。 孟梅丽皱眉：“渺渺，你不能直接叫陈队长的名字，这样不好。” 她都叫习惯了。 况且陈聿为也没说不能直呼其名。 姜渺渺不和孟梅丽犟嘴，笑着点头，下次还敢。 陈聿为不知道和姜斌聊了什么，姜斌笑得太夸张了，简直像给他灌了迷魂汤。 “渺渺，是哥对不起你，哥错怪你了。” 姜渺渺看得心里毛毛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嘴上说着原谅姜斌，心底坚决不原谅。 记仇.jpg 陈聿为把从友谊商店买的东西从后备箱里卸下来，自行车、收音机、两瓶茅台酒、两条中华烟、彩礼288块用一条红封捆着。 陈聿为办事效率高，上午来姜家送礼，下午便安排他们到江城大饭店与他家人吃顿饭。 姜斌激动坏了，让孟丽把他珍藏在柜子里的中山装翻出来，头发还抹了头油，显得精气神十足。 他不光自己一个人打扮，还叫孟梅丽和虎仔也收拾干净。 洗头洗脸，指甲缝要洗干净，不能有脏东西。 孟梅丽犯怵，“虎仔他爹，我就不去了吧，我去了万一闹出什么笑话，会给咱渺渺丢脸。” “你得去，作为渺渺的嫂子，你就少说话，吃东西吃慢点，别跟饿死鬼似的使劲往碗里夹。”姜斌握住妻子的手，细细叮嘱。 姜斌很用心地准备了回礼，一篓土鸡蛋，两只六斤多重的肉兔，两只下蛋的老母鸡，一袋晒干的野生菌，一袋现摘的李子。 除此以外，还有姜渺渺买回来的甜心，他也叫孟梅丽包装好，当成礼物。 孟梅丽就更夸张了，恨不得把家里的粮食全搬上车，送到陈家去。 这么多东西了，姜斌仍觉不够，心中苦涩难言。 家里实在是穷，还不起贵重的礼物，怕渺渺嫁到首长家，被人看轻。 第33章 领证了 只有姜渺渺跟没事人一样，心态坦然轻松。 姜斌像是存心跟她过不去，逮着她就是一顿数落。 “渺渺，做人媳妇，以后要懂事点。你要像你嫂子一样，孝顺长辈，勤俭持家。” 呵呵。 姜渺渺心里吐槽。 你放心，我一定干啥啥不行，学啥啥不会，吃饭第一名。 * 军区大院。 陈家人全出来迎接了。 站中间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老头左边站着一看就是一家三口组合。 女的矫揉造作，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男的眼神有点色眯眯的，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熊孩子。 左边是乡土风，右边就挺豪门风的。 两对夫妻，老年组和中年组。 老年组般配登对，男的温和儒雅，女的高贵温柔。 中年组貌合神离，男的严肃古板，女的冷若冰霜。 中年组那男的还有几分眼熟，姜渺渺想了想，认出他是曾经审讯过她的人，嘴角微抽。 “这是我爷爷。”陈聿为先带着姜渺渺认人。 “爷爷好！” 姜渺渺大大方方地叫人，一点儿也不扭捏。 陈老爷子也是十分看重这次和亲家见面，重新理发剃须，也是穿了中山装。 望着站在小孙子身旁的女孩，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娇憨活泼，他满意极了。 “欸，渺渺，爷爷可算见着你了，来，这是爷爷给你的大红包！” 一看有红包拿，姜渺渺笑靥如花。 “谢谢爷爷！” “这是我二姑姑、二姑父、表哥、表嫂。” 姜渺渺也叫人了，叫表哥的时候，微微有点停顿。 好在徐主任震得住场面，硬是没让任何人瞧出不对劲。 轮到陈国康夫妇。 陈国康眼神闪躲不敢看得太放肆，老三是个硬茬子，得罪他，没好果子吃。 他是真羡慕老三，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媳妇。 他当年下乡，村里就宋来娣长得好看一点，脾气够泼辣，胆子也不小，冲他抛媚眼，约他晚上到小树林里约会。 陈国康没忍住，去赴约。 夜色太黑，错把母猪当貂蝉，和宋来娣滚地里去了。 这一滚把肚子给滚大了。 陈国康不逼不得已，只能娶她。 诶！娶回来只母老虎，后悔也晚了，离婚离不掉，爷爷头一个不答应。 宋来娣存心要当搅屎棍。 她起初听说陈聿为要娶个村姑，以为是个土得掉渣的农村姑娘，心里乐开了花。 宋来娣进城之后，精心保养打扮，雪花膏使劲往身上抹，自觉已经是个高贵的首长孙媳妇。 大嫂是教授之女，名门闺秀，她比不上。 这三弟妹，她怎么着也得压她一头，把她压得死死的。 今天一见面，她牙齿都快咬碎了。 骗鬼呢！农村能养出这样又白又漂亮的姑娘。 “哎哟，三弟啊，你找的媳妇脸可真嫩，这小手白得一看就没有下地干过活吧！” 闻言，姜斌和孟梅丽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宋来娣了解陈老爷子的喜好，他对根正苗红的农村人有天然的好感。 无论她犯什么错，只要舍得豁出脸皮，陈老爷子不会太为难她。 姜渺渺打趣道：“二嫂，我下次到地里干活，一定通知你来观看。” 眼前这个穿得花里胡哨，脸上涂满厚重粉底的陈二嫂对她敌意很深，姜渺渺也挺纳闷的。 她又没惹她，干嘛跟她不过去，开口就找茬。 宋来娣见她顶嘴，连表面功夫懒得做，直接嘲讽： “三弟，你这媳妇牙尖嘴利，谎言张口就来。经常在地里干活的姑娘，哪个不是晒得脸黢黑……” 话没说完，便被陈聿为二姑姑打断了： “国康媳妇你脸够黑，我也没见你到地里干活。你当嫂子的，在这里摆什么谱，让人见了，不得误会我们陈家作风有问题，仗势欺人。” 宋来娣噎住，刚想辩驳。 陈二姑姑一个厉眼瞪过去，她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二姑父没有摆出领导架子，亲切地与姜斌说话，问他的身体健康，又聊起今年的收成。 几句话就让姜斌敞开了心扉。 陈二姑姑则去接待孟梅丽，唠嗑家常。 两口子主打一个接地气，要是去干诈骗，绝对一骗一个准。 孟梅丽和姜斌事无巨细，回答得无比认真，把带来的礼物送给他们。 “小姜同志，你们也太客气了，带这么多礼物过来。”陈老爷子夸赞道：“这兔子养得可真好。” 孟梅丽见陈家人没有嫌弃，悄悄说给姜斌听，姜斌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 陈家的晚饭很丰盛，八个热菜，有鱼有肉有虾，还有三个凉菜，一盘点心。 男女没有分桌，大人小孩全在一张桌上吃饭。 孟梅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席面，连菜都不敢夹。 虎仔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察言观色，来之前也被父母耳提面命，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这边母子俩不敢夹菜，另一边就恨不得端起盘子吃。 “妈，快给我夹红烧肉……还有那个排骨，虾仁！” 宋来娣一一满足，甚至还夹着喂给儿子吃。 陈国康根本管不住妻儿，佝偻着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来来，快吃菜。”陈老爷子热情地给姜斌夹菜。 姜斌看不见，要是看见陈老爷子给他夹菜，他恐怕要起来鞠个躬感谢。 姜渺渺吃得挺自在的，陈家的菜做得很好吃，她还添了一碗饭。 孟梅丽冲姜渺渺使眼色，姑娘家矜持点，吃太多会让人看笑话的。 陈二姑姑打心眼里喜欢侄子找的这个漂亮小姑娘，性格好，大方又自信。 她看到姜家嫂子脸色焦急，笑着问：“小姜媳妇，是菜不合你胃口吗？怎么都不夹菜？” “很合我胃口，我就是还不饿。”孟梅丽尴尬解释。 “来，尝尝这个清炒虾仁，好吃爽口。”陈二姑姑将清炒虾仁这道菜推到孟梅丽面前。 盛情难却，孟梅丽便只好夹了一个虾仁进碗里。 有了这个开头，陈二姑姑一个劲地劝她吃菜，不知不觉中，孟梅丽的碗已经冒尖了。 她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加把劲，努力吃。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陈二姑爷还泡了清茶，一人喝了一杯，解腻。 陈家也准备了回礼，姜斌不想收的，他一张嘴，讲不过陈老爷子和他女儿女婿。 “小姜同志，你可得收下回礼。你妹妹嫁给我孙子受委屈了。”连个像样的婚宴都不能办。 陈老爷子作风低调稳健，家里如果有嫁娶之类的喜事，向来提倡能不办就不办，要办也是简办。 到他这个地位，人情往来会夹带利益输送。 “老首长，您言重了。”姜斌深感惭愧，他觉得队长才是受了大委屈。 * 翌日，天还没亮，陈聿为便来接姜渺渺去办理结婚证。 两人先将材料交由工作人员检验。 检验通过后，在工作人员指导下，姜渺渺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年龄。 这结婚证像一张奖状，一人一张。 姜渺渺终于放心了，把奖状……哦不，是结婚证收起来。 接下来就是等自己嘎掉了。 第34章 吻杀 陈家不办婚宴，姜斌还是想办的。他就这一个妹妹，他和陈聿为商量了一下，只办他这头。 因为陈聿为的调令下来了，一个星期后就要出发。 恰巧后天就是一个吉利日子，就决定是那天办了，这可把姜渺渺忙坏了。 孟梅丽不识字，姜斌看不见，菜单拟定，采买数量，全都由她来写。 酒席就是十个热菜两个凉菜，没陈家的丰富，大荤就两个，土豆烧排骨和红烧肉，三个半荤，四个素菜，一个汤菜，酒是散装白酒和啤酒。 这席面已经是非常好了。 姜渺渺压根就没把结婚当回事，没想着要精心打扮。 陈聿为说穿中山装，她就听他的，没意见。 婚宴当天，家里来来往往全是人。 姜渺渺穿上女士中山装，胸口佩戴领袖头像的红徽章，把头发盘起，素颜朝天，坐屋里嗑瓜子。 桐乡的习俗，新娘得在自己闺房里，不能随便走动，一直要等男方来接亲。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屋里。 “姜渺渺，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何红英剪短了头发，穿着干净的衣服，笑容满面。 姜渺渺微微一愣。 “那天和你打了一架，我回去后便想清楚了，吴家刚这个负心汉回城后吃香喝辣的，重新娶了媳妇。我为了负心汉疯疯癫癫真是太不值得了！” 果然，离了男人，女人照样能活得很好。 “红英姐，来吃喜糖。”姜渺渺抓了一把喜糖给她。 “妹子，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真心恭喜你。”何红英亲切地握住姜渺渺的手，“以后碰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果然，女性就是最棒的！ 下午六点，举行婚礼仪式——拜堂。 只鞠躬不用跪。 婚礼主管念了一大堆喜气的吉利话，姜渺渺一句没记住，只记得自己鞠了八个躬。 没有恶俗的婚闹发生，村里的大娘婆婆们也没人在大喜的日子，口出恶言。 仪式完，就点鞭炮，正式开席了。 干了一天活的乡亲们可劲的造，一个个筷子夹得飞起，吃得热火朝天。 姜渺渺坐主桌，第一次吃上这么热闹的席面。 吃到一半，被喊起来去敬酒。 本家的亲戚没有刻意为难，喝一杯意思意思就好了。 姜渺渺喝的是啤酒，陈聿为喝白酒，喝一圈下来，他面不改色。 搞得姜渺渺还以为白酒的度数不高，给自己倒了一点点，抿了一口。 yue…… 味道又辣又冲，好难喝！ 陈聿为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这酒上头，别再喝了。” 姜渺渺：“……哦。” 吃完席，陈聿为带着她拜别哥嫂，然后就要起程回去。 虎仔毫无征兆地哭了，拽着姜渺渺的手。 “姑姑，我不要你嫁人，他们跟我说，你嫁人后，就成别家的人了。” 乖萌可爱的人类幼崽一哭，姜渺渺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当即便答应他。 “好吧，那我不嫁了。” 闻言，陈聿为微眯起眼，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姜渺渺：……？ 不能反悔的吗？ 姜斌第一个不答应。 “胡说什么，渺渺，你懂事点！” 他想要拉儿子。 “爸爸，不要让姑姑走好不好？求你了，让姑姑留下吧。”虎仔不愿放手，紧紧握住姑姑的手腕。 孟梅丽也上来帮忙，“虎仔，你放手，你姑姑嫁人之后，就有了新家。她得回她新家去。” 陈聿为让他们放手，不要拖拽虎仔，屈膝蹲下和虎仔说话。 “虎仔，你姑姑不是别家的人，她永远都是你姑姑。” “真的吗？陈叔叔。” 姜斌拍了下儿子的头，“让你不要叫陈叔叔了，要叫姑父。” 陈聿为淡淡一笑，点头。 虎仔相信了他的话，放开姑姑的手，又问：“姑姑，你还是每个礼拜六回家吗？” 这个问题，依然是陈聿为回答的。 “虎仔，我是军人，职责是保家卫国。我马上要调到外省，你姑姑会随我一起去，你只能过年才能见到姑姑。” 过年对虎仔来说还很遥远。 现在还是夏天，离冬天还有很久很久。 “要这么久啊？”虎仔很难过，“不去行不行？” “不行，虎仔，如果你姑父不去守着边防，万一哪天小鬼子打进来，怎么办？”姜斌骗他。 虎仔一听姑姑原来是要和陈叔叔去打小鬼子，立刻就放手，整个人变得热血沸腾。 “姑父，原来你和姑姑是去打小鬼子啊！你们一定要打死小鬼子！” 姜渺渺：…… 在虎仔的欢送下，姜渺渺和陈聿为坐车回家了。 不是回陈家，而是回陈聿为的房子。 一进门，姜流渺渺惊讶了，房子是打扫过一遍，盖在家具上的白布不见了。 窗台边多了一台大钢琴。 “你先去洗澡。” 陈聿为说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燥意，他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小憩。 姜渺渺听从指挥，先去洗澡。 洗漱完，她没下楼，坐在床上数钱。 她数得太入神，连陈聿为进屋都没有发现。 陈家人给的红包加起来有二百零八块。 姜斌把彩礼钱全给她了，自行车和收音机之类的礼品本来也是要给她的，陈聿为拦着不让收。 再加上她自己卖掉工作的钱，她已经是个有一千多巨款的小富婆了！ “数了多少钱？” 男人低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 姜渺渺偏头，呆滞住，他什么时候进屋洗澡的？ 陈聿为刚洗完澡，只穿了一条睡裤。 他身材高大，肩宽腰窄，肌肉线条精悍。 姜渺渺差点被男色迷晕了眼睛，好险关键时刻想起自己小金库要暴露了。 条件反射把钱藏进怀里，不给他看。 “没有多少。” 陈聿为抬手捏住她下巴，朝着她柔软的红唇，精准地吻了上去。 姜渺渺：？？？ 这是什么发展？ 姜渺渺懵逼了，双手用力想把他推开。 陈聿为搂住她的腰，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没有放手。 自从那晚做了一个和姜渺渺被翻红浪的梦后，像是中了邪般，时不时会对她生出邪念和遐思。 谁也不知道他等待新婚之夜，等得有多煎熬。 暴雨夜，她蜷缩在窗台，他便想抱住她，把她亲哭…… 姜渺渺快被这个绵长温柔的吻亲到窒息了，脑袋“嗡嗡”地响。 完了。 要嘎掉了。 某山茶花于今晚被男主残忍吻杀…… 第35章 欠收拾 姜渺渺连自己死因都想好了，陈聿为突然放开了她。 姜渺渺大口喘息，难以置信地问他： “……陈聿为，你干嘛呢？！” 问完，还擦了擦嘴巴。 擦嘴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就刺激到陈聿为，他说话声音变得冷硬。 “姜渺渺，你不会以为嫁给我之后，就是盖着棉被睡觉吧？” 姜渺渺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难道不是分房睡吗？” 她不是瞎说，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两人又没感情，同床也会异梦，分房睡是非常好的选择。 陈聿为没忍住，气笑了。 姜渺渺狐疑地瞅着他，他娶她，不是为了方便监视她吗？ emmmm…… 难道他还要对她施展美男计？ 不好意思，她修无情道的，道心坚毅，对男色免疫。 “姜渺渺，我有时真的很怀疑你的脑子发育完整了吗？”陈聿为笑容略带讥讽。 姜渺渺顿时气炸了。 “你才不完整，你全身都是病！” 姜渺渺抄起枕头要揍人，却没想到，刚举起，就被他摁倒了。 “你真是欠收拾。”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咬住她的耳垂。 “痛痛痛！” 姜渺渺怒了。 五指成爪，狠狠地抓挠他的后背。 “你个遭瘟王八蛋！滚开，我不和你睡觉，你再不滚我挠死你！” “那你要和谁？”他沉默一会儿，“赵解放？还是秦绍礼？” 听到他口中说出两个人名，姜渺渺猛然一惊。 男主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像是黑化了往变态发展。 姜渺渺关心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陈聿为你还好吧？” 陈聿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难道他是被人穿了？ 姜渺渺和他对起穿越人士经典的暗号。 “宫廷玉液酒？” 没反应。 “天王盖地虎？” 还是没反应。 “鸟语用鸟语咋说？” 话音刚落，陈聿为忍无可忍，把她收拾了一顿。 做了很多烂番茄不能描述的事。 * 第二天早上，姜渺渺是被痛醒的。 身体像被大卡车碾压过，异常酸痛，不想动弹。 扒开上衣，看了看心口，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次没有出现金色的山茶花妖印。 姜渺渺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 看着自己被剪得光秃秃的十根手指头，气得不轻。 陈聿为这个遭瘟的王八蛋！ 她说要挠死他，只是说说而已。 他昨晚用强硬的手段抱住她，拿指甲剪，把她的指甲全部剪短了。 呜呜呜…… 姜渺渺脸埋在枕头里默默自闭。 后脑勺忽然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给盖住。 耳边传来男人低哑温柔的声音。 “抱歉，昨晚酒喝得有点多，失控了。” 闻言，姜渺渺瞬间抬起头，视线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怔住。 大骗子！ 昨晚欺负她，欺负得那么开心。 这会儿来道歉，是把她当猴耍吗？ 陈聿为看着她水光氤氲的眼睛，拇指轻轻划掉她眼角滚落的泪珠，“要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 “你休想把我当傻子哄，我可是看过科谱，男的喝醉了，根本就不行。你昨晚疯得那么厉害，还抱着我下楼，去钢琴……” 姜渺渺说不下去了，凶巴巴地瞪着他。 陈聿为淡淡道：“我没有喝醉。” 看吧，果然在骗她。 没有指甲，她还有嘴。 姜渺渺抓起陈聿为的手，恶狠狠地咬住他的虎口。 陈聿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地凝视她，另一只手拢了拢浓密乌黑的长发。 “别碰我！” 对他的碰触，姜渺渺身体本能地颤栗着，用力甩开他的手，拉过被子，把自己捂起来。 “饿不饿？”陈聿为轻声问，“想吃什么？”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不饿。” 刚说完，便听到她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干嘛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姜渺渺揭被而起，“不饿是假的，我快饿死了！” 陈聿为带她去了一家开在巷子里的早点摊。 早点摊人很多，排起了长队。排了十来分钟，才有座位。 姜渺渺决定要大吃一顿，先点了一份拌粉、芝麻烧饼、豆浆。 早点摊老板料给得足，剁椒、花生米、萝卜丁、酸豆角、咸菜混杂在一起，香辣爽口。 芝麻烧饼烤成金黄，脆得掉渣，咯吱咯吱响，越嚼越香。 热乎的豆浆，香甜暖胃。 这些吃完，她又点了豆腐脑和锅贴。 豆腐脑吃咸的，淋上卤汁芝麻辣油香菜葱花，拌匀舀一口进嘴，麻辣鲜香，滑嫩好吃。 早点摊的老板都被她的食量惊住了。 “女同志，你胃口真好！” 姜渺渺摸了下肚子，满足一笑。做人最大的快乐就是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美食。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要不要去逛商店？”陈聿为询问她的意见。 姜渺渺摇头，累死了，还逛什么商店，没兴趣。 她昨晚就睡了三个小时！ 姜渺渺吃饱后，眼皮困乏，走路都像踩在云端，飘忽。 回去后便直奔卧室，这次没忘记把门给锁上。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五点。 肌肉酸痛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后得到缓解，姜渺渺从狗逼系统空间里淘出来一瓶润泽露，喝了一口。 片刻后，她感觉身体变得很轻松，腰不痛，腿不酸了。 去照镜子一看，皮肤状态好得不行，像吸足了水分，光滑白嫩。 一阵钢琴声从楼下传来，姜渺渺伸了个懒腰，头发也不想梳了，反正不出门，干脆就披着。 下楼找水喝。 英俊高大的男人正坐在窗台边的钢琴，修长的手指娴熟地摁动琴键，弹奏出动听悦耳的天籁之音。 姜渺渺从保温暖壶里倒了杯热水，嫌水淡而味，翻箱倒柜，找到一包未开封的红糖。 趁着陈聿为看不见，偷他家红糖。 姜渺渺往杯子里加了两勺红糖，搅和后尝了尝，够甜了。 她捧着水杯，窝进沙发里，一边喝红糖水，一边听他弹琴。 这小日子过得太享受了！ 姜渺渺美滋滋地笑了。 一曲弹完，陈聿为朝她看了过来。 “过来。” 昨晚在钢琴上发生的一幕幕闪现，姜渺渺坚决不过去。 陈聿为挑眉：“你是想我抱你过来？” 姜渺渺手握成了拳头。 第36章 冰淇淋 外表禁欲肃穆的人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么轻佻的话？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姜渺渺埋头思考时，陈聿为已离开琴凳，向她走过来，俯下身伸手环住她的腰。 “放手！别碰我！” 他抱她，像抱个孩子一样。姜渺渺很不能理解，在他怀里挣扎，动手扇、揪、捶他的肩膀。 “叫你放手！你听不见是不是？陈聿为！小心我咬死你！” 她的反抗，对他来说跟小猫挠痒痒似的，没有造成一丝伤害和威胁。 陈聿为稳当地抱着坐到琴凳上，两只手掌覆盖住她的手背，牵引着她放到钢琴键上。 姜渺渺拼命乱动，手指乱弹，钢琴发出杂乱无章的刺耳音调。 “我不弹，你放开我！” 姜渺渺害怕极了，身子紧绷僵直，眼底充满着对他的惧意。 陈聿为垂眸，望着面前神情慌张不安的少女，大掌握住她的细腰，轻轻一推。 姜渺渺与他更贴近了。 她吓得直发抖。 在男人的眼中，她懵懂颤栗的样子是极为诱人的。 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掉进了碎星，清透明亮，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来一般。 脆弱、易碎。 楚楚可怜。 陈聿为贴着她耳朵，声音低哑地问道：“为什么会害怕？你不是非常想成为我妻子吗？” “我只是想做军官太太！”姜渺渺大声狡辩。 “身为军官太太，你应该做些什么，你知道吗？”陈聿为没有翻脸，继续问她。 “知道啊。”姜渺渺大言不惭道：“持家有方，孝顺长辈，当好贤内助，不给你添麻烦。” 从今往后，她一定好吃懒做，偷奸耍滑，阳奉阴违…… “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姜渺渺：“……” 她说的大话，陈聿为是一个字都没信啊。 陈聿为双手放在琴键上，弹了一首欢快的小调。 姜渺渺紧张的神经在音乐的治愈下，渐渐变得平缓，被他圈在怀里也不觉得难以忍受。 “想学钢琴吗？”陈聿为轻声问。 “不学。”她没音乐细胞。 “渺渺，心态调整一下。”陈聿为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很柔软，“我是你丈夫。” 再次听到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喊出“渺渺”，姜渺渺心跳都快停掉了。 过电般的酥麻在身体里流窜着，她颤栗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像一条搁浅的鲸鱼，无力游回深海。 姜渺渺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一脸狐疑地用余光打量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眼神黑得浓郁，没有情绪起伏。 他呼吸也是平稳的。 姜渺渺不敢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怕被他嘲笑，说她自作多情。 脑袋瓜子凑到他的心口位置，凝神听里面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 心跳沉稳有力。 姜渺渺双眼放光，松了一口气。 真是想太多了，男主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嘛。 陈聿为手指拢了拢遮住她脸颊的碎发，掰过她的下巴，朝着她柔软红唇便要吻上去。 姜渺渺及时偏头躲了过去。 在感情方面是一张白纸的姜渺渺，并不懂得怎么处理男女之间的暧昧，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狗逼系统的错。 肯定是它把她的身体改造成了什么狐狸精名器……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怪物。 姜渺渺对陈聿为露出鄙夷，意志还没有她坚定！ 可惜狗逼系统没有什么让男人变成太监的不举药，不然得给他多吃几颗。 念头刚落，下一瞬间，姜渺渺被抱起放在钢琴上，顿时就慌了，张嘴要骂。 男人凶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灼热沉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痒痒的。 姜渺渺挣扎，推拒。 身下的钢琴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幸好，男人并没有动她的想法，只是想亲她。 姜渺渺生气的样子极为可爱，纤长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润湿，眼睛红红的。 “想报仇吗？”陈聿为手掌伸到她面前，“给你咬。” 咬个屁！ 姜渺渺不理他。 “想不想去吃冰淇淋？” “想。” 陈聿为看着她，眼底溢出了笑意。 真的，很好哄。 * 没有什么事是一个冰淇淋解决不了的。 姜渺渺两只手都拿着一个冰淇淋，坐在电影院椅子上，像个雨露均沾的合格帝王，不冷落两个冰淇淋中的任何一个。 一个是陈聿为给她买的，另一个是她自己掏钱，从冰柜里取出来就跑。 陈聿为只许她吃一个。 一个怎么能够好吃。 陈聿为坐在她旁边，已经看着她发了好一会儿呆。 偏偏姜渺渺是个粗神经，有好吃的在手，便进入忘我状态。 二人后面坐着几个正处于知慕少艾年纪的学生。 “他们是一对儿吗？” “看着有点像，肩膀是挨在一起的。” “我感觉是那个男的在暗恋女的，他一直在看这个女的。” 陈聿为听感敏锐，听到后座的谈论声，转回头，收敛了目光。 八十年代，整个社会风气逐渐开放，男女可以在街上大明光明的拉拉小手，不会被治安巡逻队抓。 电影院现在放映的是一部爱情轻喜剧电影，来观看的一大半都是青年人、学生，气氛热闹又欢快。 到处都是磕瓜子的声音，噼里啪啦，还有人在吃烤红薯、喝汽水。 炒瓜子是用旧报纸做成一个三角包装着的，两毛钱一包，烤红薯五分钱一个，在电影院门口兜售。 姜渺渺吃完冰淇淋，又吃起炒瓜子，她对爱情电影向来不感什么兴趣。 电影放映完，她对男女主之间发生的爱情没什么印象，就记得葡萄熟了。 她想吃葡萄了。 葡萄不是当季的水果，暂时吃不到，姜渺渺深感遗憾。 陈聿为看了她一眼，“想吃葡萄？” “你怎么知道？”姜渺渺震惊，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进来打扫卫生了，姜渺渺赶紧和陈聿为离开。 下一场电影很快开始，电影入口处已经有观众进来了。 来看电影的秦绍礼突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清纯柔弱的女孩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护着离开。 那就是她的丈夫吗？ 秦绍礼眼睁睁看着女孩消失在出口处，内心苦涩，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37章 绿茶，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一连两天，姜渺渺都被陈聿为带着到处逛，爬山、逛街购物、到江边上散步……吃遍江城大街小巷的美食。 姜渺渺觉得陈聿为真是闲得没事干。 天还没亮，强行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带去爬山看日出。 她困得都不行了，夜里折腾，白天也折腾。 要不是看在有吃的，她早就撂摊子不干了。 等到回门那一天，孟梅丽看姜渺渺面色红润，娇艳动人，不用问就知道，她婚后过得很好。 马上就要随军了，姜渺渺又调了两盒润肤霜给孟梅丽，还有一些具有疗伤效果的药膏。 姜渺渺穿书以来，就孟梅丽和虎仔母子俩对她最好。 投桃报李，她也对母子俩好。 向陈聿为要的彩礼中，自行车和收音机都是给她们用的。 “嫂子，我再给你两盒润肤霜，要记得经常涂，美白护肤。” 姜渺渺观察孟梅丽的脸，雀斑和细纹都有所淡化，皮肤白净了许多。 孟梅丽摸了摸脸，怪不好意思的。 “渺渺，我用了你的润肤霜后，好多人都说我变白变好看了。我跟她们说，我是擦了你给我买的润肤霜。她们还托我找你帮她们买这润肤霜。” “嫂子，润肤霜其实是我自己调制的，外面买不到，你可不能给别人用。”姜渺渺叮嘱。 狗逼系统的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 “没有，我娘家嫂子想用，我都没给。”孟梅丽是谁对她好，她才会对人好。 孟梅丽也拿出了为姜渺渺准备的东西。 “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多做了几罐咸菜萝卜干、油辣椒，你到那边吃完了，就写信回来，我再给你寄。 这两床被子是刚做好的，冬天盖着暖和。你出嫁得太匆忙了，我和你哥都没得及好好给你准备嫁妆……” 孟梅丽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哽咽，眼睛渐渐变红，强忍着不落泪。 她嫁进门的时候，渺渺还是个连饭都不会烧的小姑娘，转眼间就变成大姑娘了，嫁了人，还要跟随丈夫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嫂子，我不在意什么嫁妆的。”姜渺渺听了孟梅丽的话，心中酸涩。 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再给孟梅丽一样东西。 “这个眼药水是我从一个洋医生手里买到的，嫂子你每隔三天给我哥涂在眼睛上。” 这瓶眼药水确实是在外国商店买的，只不过瓶子里的眼药水被她换成了灵液。 一滴灵液便能使枯木逢春，治个眼睛绰绰有余，而这种好东西，狗逼系统有一打。 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得来的，全都便宜她了，嘿嘿。 瓶子里的灵液只有一滴，姜渺渺是特意加清水稀释过，药效减慢，坚持使用个半年，姜斌便能重见光明。 姜斌眼睛如果好了，孟梅丽身上的负担就减轻一大半。 姜斌的右腿已经截肢，姜渺渺虽然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但她不敢给他用。 “这药非常珍贵，你一定要保存好。”姜渺渺着重叮嘱孟梅丽。 孟梅丽使劲点头，既然渺渺都这样说了，她绝对会保存好的。 * 出发前一天，姜渺渺随陈聿为去陈家吃晚饭。 “陈团长，好久不见，听说你结婚了，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 姜渺渺满脸好奇地观望正在遛一只白色狮子狗的女人。 女人长相温婉，说话声音轻轻柔柔，像在与你昵喃细语。 白雪柔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怄火得要死。 白雪柔练跳舞，饮食清淡，常裹布束胸束腹，费了老大力终于养出纤细清瘦的身材。 生育后连儿子都选择不喂，吃外国进口的洋奶粉，因为害怕身材走样。 她体态柔弱似西施，男人见了她，都会不由自主生出怜惜，担心风一吹就把她带走了。 偏偏在陈聿为这里栽了大跟头。 原来陈聿为喜欢的是这种胸大无脑的货色！ 姜渺渺还以为陈聿为会停下脚步跟这位温柔大美人叙叙旧，哪知道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牵着她的手走了。 姜渺渺：……？ 什么情况？ 白雪柔也惊住了，没想到陈聿为竟然直接无视她。 她微微一皱眉，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陈团长，你现在连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你是不是还记恨当年我和你……” 白雪柔说话只说一半，有意作出强烈的暗示，影射她和陈聿为曾经有一段过往。 可惜她遇到的是姜渺渺这只不通人性的小妖。 姜渺渺不仅不会吃醋，反而兴致勃勃地观赏她的表演。 哇，是活的绿茶耶！ 啧啧啧，这演技我给满分！ “小姐姐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我爱听！” 白雪柔：“……” 陈聿为：“……” 诶，这两人怎么同时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陈聿为伸手把姜流眼泪脑袋瓜子给转回来，压低声音说： “不用理会她。” 姜渺渺眨着眼睛，干嘛不理会，对付绿茶，就要比她更绿茶！ 互飙演技多好玩呀。 陈聿为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在说：你如果不闭嘴，回家等着被我收拾。 姜渺渺秒怂。 白雪柔没有听见陈聿为的说话内容，她只当是陈聿为在向她的新婚妻子解释。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误会的种子埋下去后，就像一根毒刺会扎在两人心里。 一般女人都无法容忍丈夫的旧情人，她们会猜忌、怀疑，忍不住与丈夫争吵，一次又一次…… 她绝计想不到姜渺渺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陈家。 宋来娣出乎意料没作妖，因为她开心都来不及。 陈聿为要调到外地了。 以后陈老爷子就她们一家三口，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再想办法把何姨赶走，家里的好东西全都是她的。 人一开心，看什么都顺眼。 陈老爷子比上次来拜访还要热情，饭后拿出了陈聿为小时候的照片给姜渺渺看。 姜渺渺看了照片之后发现，原来陈聿为从小到大都是一张严肃脸，相册里的照片无一例外全是一个表情。 除了结婚照。 姜渺渺记得当时照的时候，和他比谁笑更假，以为照出的效果会特别搞笑。 谁知道照相师傅把她照得像个智障——因为她龇牙笑得太夸张了。 陈聿为也是假笑，但他笑容浅淡。 八十年代的相片又自带朦胧滤镜。 拍出来的效果简直太绝了！ 帅得人神共愤。 姜渺渺还在相册里看见了陈聿为父亲穿军装的照片。 如果用狗狗来形容，他爸就是一只阳光大金毛，然后生了一只德牧。 父子俩对比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聿为，更像他大伯多一点。”陈老爷子指着大儿子的照片给她看。 姜渺渺认同，都挺严肃的。 陈老爷子郑重道：“孙媳妇，我这个小孙子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给我发电报，老头子我来教训他！” “好的，没问题，爷爷。” 有陈老爷子当靠山，姜渺渺自信心爆棚，腰杆子立马就挺直了。 回去后，陈聿为问她：“你不问我今天在大院里遇到的人是谁吗？” 姜渺渺气焰嚣张地回了个冷笑。 哼！ ＜(｀^′)＞ 第38章 坐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朝前方行驶。 姜渺渺有气无力地躺在软卧上铺，昨晚又被‘收拾’了一顿。 她只是回了个冷笑怎么了？有错吗？ 在她的下铺，神清气爽的男人正在看书。 这还不到一个月，男人升级堪称神速，从新手村变成了顶尖高手，全是通过‘收拾’她涨得经验。 他心是真的黑。 刚开始先伏低做小把她当成太后伺候，太后被伺候得很舒服，以为自己要垂帘听政登上权力顶峰。 哪知道紧要关头从背后捅她一刀，瞬间就从天堂掉入地狱。 太后变成小地主。 他农奴翻身做主人，痛打小地主，小地主咔咔咔掉经验，认错认得飞快，吐苦水求饶。 青天大老爷愿意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把状纸给她，她写了个大大的冤。 然后被打了几百棍。 第二次给状纸，她写了个大大的惨。 继续打。 第三次状纸再递上来，她终于聪明了，知道写：大人，我错了！ 大人问：错哪了？ 不知道，反正错了就错了，大人你快点原谅吧，天要亮了。 大人不原谅，让她写检讨书。 她认真写：错就错在意志力薄弱，口口声声修无情道，然后为男色折腰…… 没写完，晕过去了。 姜渺渺气愤，她都没有怎么出力，还累得要死，浑身酸痛。 出力的人反而生龙活虎。 太不公平了！ 气死她了！ 姜渺渺生气磨牙。 八十年代绿皮火车真是慢呐，走走停停，从江城到宁城，需要两天三夜。 幸好陈聿为是团长级别，能订到两张连号软卧车票。 要是硬卧，或者硬座，姜渺渺简直不敢想象。 绿皮火车环境很差，现在又是夏天，汗味、体臭、脚臭和食品的气味弥漫在车厢，足够酸爽。 坐火车什么人都能遇得到。 软卧是按照4个铺位一个包厢的，与她们同在一个包厢的也是一对老夫少妻组合。 女人有点不安分，上车之后看到陈聿为，如同苍蝇见着臭鸡蛋，死活要往上凑。 “大哥，你媳妇她从上车到现在一直在睡觉，她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吗？她这样子睡不行的，大白天睡觉会得懒病的。” 女人刻意夹着嗓子说话，矫揉造作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有没有问题，你管得着嘛！” 姜渺渺本身情绪就很暴躁，车厢里闷久了，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女人拿她做筏子，勾搭陈聿为。 你勾就勾吧，又不是不让你勾，为什么要贬低她？ “小姑娘你吃枪药了，火气这么重。” 女人站起来，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捏着条红色大丝巾，翘起兰花指，指责姜渺渺。 “姐姐我是关心你，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姜渺渺怼回去，“大姐我真羡慕你啊，脸上擦了这么厚的粉，你家是不是住海边，管得这么宽，还有，请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大哥，你管管你媳妇，她居然凶我……” 女人气得跺脚，扭着屁股要往陈聿为身边坐下。 陈聿为沉着脸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女同志，请注意你的行为。” 女人瞬间被他强大威严的气势吓退。 在上铺吃瓜的姜渺渺觉得可惜，在心里给大姐加油打气。 上啊！大姐不要怂。 正巧这时，女人的丈夫去打了热水回来，女人立刻扑进丈夫怀里。 “龙哥，你不在，有人欺负我。” 龙哥穿着皱巴巴的军装，年纪四十岁左右，脸上的肉松弛下垂，显得很老气沧桑。长着一双笑眼，让人一见他就好感倍增。 他说话中气十足，“谁能欺负得你啊？刘彩云，你不欺负别人，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外人欺负我，连你也欺负我！”名叫刘彩云的女人气得用小拳拳捶打龙哥，“郭震龙你跟谁是一家的啊！” “刘彩云你给我停手，安分点！这是在火车上，人家都看着呢，别让人笑话！” 刘彩云撅嘴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声尖利刺耳，难听得姜渺渺把耳朵捂起来，都挡不住她的魔音。 “刘彩云别哭了！”郭震龙呵斥道：“再哭，到下一站你就给老子下车，回家去！” 刘彩云哭声哽住，眼睛无意间看到坐在车窗前看书的男人，心里不由得感叹，真俊。 再看郭震龙，刘彩云怄得窝火，选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真是后悔死了。 刘彩云消停了。 郭震龙脾气急躁，说一不二。万一真到下一站把她赶下车，她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了。 姜渺渺趴在上铺当吃瓜群众，见热闹没得看了，怪遗憾的。 坐车无聊，看人吵架好歹能打发一下时间。 傍晚，餐车列车员推着餐车来到车厢，售卖盒饭。 普通全素的六毛钱，带鸡蛋的八毛钱，有荤菜的一块二。 八零年代软卧车票要有一定行政级别才能买到的，所以能坐得起软卧的，非富即贵，不差钱的主，所以购买盒饭的人很多。 陈聿为买了两份有荤菜的盒饭。 盒饭是用铝制饭盒装的，吃完之后，售货员会来统一回收。 姜渺渺揭开饭盒盖子，白花花的大米饭配上五六块红烧肉，看得对面那女的直咽口水。 对面这对夫妻一份盒饭都没有买，女的见了姜渺渺的盒饭后，馋得流口水，叫嚷着要吃盒饭。 “别人都买了，龙哥，你就给我买一份。” 郭震龙板正着脸凶她：“我们又不是没有带吃的，你饿了不知道把馒头拿出来吃吗？” “你娘做的馒头放凉了不好吃，比石头还硬，我牙齿咬不动。”刘彩云委屈，“我晚上就想吃点热乎的。” 郭震龙拿起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塞到她手上。 “你不会去打热水泡软了吃啊！” 火车上的盒饭向来又贵又难吃，姜渺渺和陈聿为坐在包厢旁边的小桌吃盒饭，见这对夫妻又吵起来。 她连饭都不吃了，聚精会神看热闹。 “郭震龙，你看看人家丈夫多好，都不用他媳妇开口说，他就掏钱买了。” “你觉得人家丈夫好，你跟他过去呗。你跟着我干啥！” 闻言，姜渺渺往陈聿为那边瞅了一眼，不敢开口直说，怕被他收拾，便用眼神示意。 嘿，老陈，你要小老婆不？ 你要你就眨眨眼，我去给你讨回来。 陈聿为用小勺舀了半勺油辣椒放到她盒饭里，“专心吃饭，眼睛别乱看。” 说完，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姜渺渺：“……” “脚放好，别挡着过道，有人要经过。”陈聿为解释踢她的原因。 姜渺渺一个字都不信，他绝对是看懂了她的眼神。 嘁！玩个梗怎么啦？不好笑吗？ 第39章 我们也生一个女儿 找对象结婚绝对要谨慎，婚前如果不睁大双眼，婚后要么睁只眼闭只眼，要么两眼泪汪汪，吃不完的苦，干不完的活，还要遭嫌弃。 “姜同志，认真吃饭。”陈聿为严肃提醒。 姜渺渺腹诽。 装模作样的死鬼，一旦到了外面就喊她姜同志，两人独处叫渺渺，渺渺……腿都让你叫软了。 姜渺渺大口吃饭，腮帮子塞得鼓起来，像只小仓鼠。 陈聿为看她终于认真吃饭了，蹙起的眉头缓缓平展，怕她吃噎着，保温水杯盖子提前拧松， 预备着。 他娶的这个小媳妇嘴巴又馋，爱吃冰饮甜食。 保温水杯里面装着他凌晨三点起来熬的绿豆汤，清热解暑，毕竟要在火车上呆那么长时间，给她多准备点吃的，免得她闹腾。 刘彩云买了素菜盒饭，里面就是土豆丝和青菜，寡淡无味。她瞅着姜渺渺那边，见火车小桌上放着一罐香气诱人油辣椒。 厚着脸皮上前问：“大哥，小妹子，能给我一勺辣椒吗？我这饭吃着太没味了。” 郭震龙先受不了，刘彩云跟事儿妈一样蛮不讲理，他真想把车窗打开，提起她往外一丢，这样都清静了。 “刘彩云，谁给你的脸啊！你刚才还咋咋呼呼说人家欺负你，现在又去找人要东西。换成我，非得骂你两句才解气。” 郭震龙骂完刘彩云，扭头对姜渺渺和陈聿为道歉。 “二位同志，你们千万别搭理她。” 陈聿为已经吃完饭了，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郭震龙一根。 男人的交情便从互相递烟之中建立。 郭震龙接过烟，心里嘀咕这对小年轻家庭条件相当不错，男的英俊，女的漂亮。 忍不住调侃道：“哟！小兄弟，条件不错啊！抽中华，你媳妇没意见？” 没意见。 他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又不是花她的钱。只要别在她面前抽，让她吸二手烟。姜渺渺哪会有什么意见。 陈聿为看了一眼捧着保温水杯喝绿豆汤的姜渺渺，自领了证后，她便不扎麻花辫，长发盘起，每天的发型都不一样。 今天盘的这款是有点像鱼尾，耳边留了几缕碎发，显得娇俏可爱。 “她不会。”陈聿为语气肯定。 “你俩才刚结婚没多久吧？”郭震龙笑了笑，打趣他：“你媳妇满二十了吗？看着怎么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比我家里侄女还小。” “她今年满二十一。” 姜渺渺发现她被人说显小，陈聿为好像不怎么高兴。 郭震龙识眼色，知道惹人不高兴了，便没有继续多嘴，从行李袋里翻出馒头饼子和煮鸡蛋来啃。 他老娘给他装了一大袋吃的，吃上个三五天不成问题。 刘彩云刚被他骂过，神情恹恹地在一旁吃饭，白花花的大米饭吃得没滋没味。主要是那姓姜的小姑娘吃得太香了。 油辣椒不知道加了什么，比肉还香，闻着把人肚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不止是她一个人馋，车厢里有些吃完饭的人也被勾得流口水，眼睛盯着折叠座椅上的漂亮女子吃饭。 到底在吃什么，怎么这么香？ 姜渺渺吃了几大口饭，捧起保温水杯，咕噜咕噜喝汤。 放凉后的绿豆汤虽然没有冰镇过的好喝，但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喝到绿豆汤，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刘彩云看到郭震龙吃鸡蛋，便也要，叫他剥给她吃。 郭龙震嫌她事多，丢了一个鸡蛋给她自己剥，爱吃不吃，还让他给她剥鸡蛋？ 她怎么不干脆说让他嚼碎了喂给她吃，败家老娘们，板眼就是多。 刘彩云肺都让郭震龙气疼了，眼神幽怨，大老粗一点儿都不了解女人之间的战争。 对面那姓姜的小姑娘好像存心在炫耀她男人对她多好，吃剩下的饭，竟然让她男人吃。 这要是在她们村里，不得被骂死。一个大男人哪能去吃女人吃不要的剩饭。 对于陈聿为吃她剩下的食物，姜渺渺已经麻木，习惯了。 反正丢脸是他，又不是她。 车窗外的天彻底黑下来了，姜渺渺白天睡多了，这会儿正精神。 没多久，姜渺渺目光被前方一个坐在包厢旁边的折叠小座椅上玩花绳的小幼崽吸引了。 姜渺渺凑过去，主动申请加入，“小朋友，姐姐可能跟你一起玩吗？” 小幼崽脸蛋粉嘟嘟的,扎着两个羊角辫，歪头怯生生地看了看她，有点好奇和疑惑。 然后她转头去看坐在包厢下铺的男人，男人满脸慈爱，“苗苗，姐姐想和你一起玩，你愿意吗？” 苗苗害羞地点点头，两只小手绕着红色的花绳递过去。 “给。” 苗苗声音稚嫩，软糯糯的。 姜渺渺手指灵巧地翻了个稍微复杂点的花样，成功赢得了苗苗的崇拜。 两人一来一往，翻了好几圈。 姜渺渺开始教导她一些复杂的花样，苗苗很聪明，一教就会。 苗苗爸走过来，笑着跟苗苗说：“苗苗，跟姐姐道别，今天太晚了，你要睡觉了。小孩儿晚上要早点睡，这样才长得高。” “姐姐，我要睡觉了。”苗苗眼里满是渴求，“明天可以再来找我玩吗？” “嗯，姐姐明天又来找你玩。” “姐姐，再见。” 苗苗小朋友还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就在她隔壁，她恋恋不舍地挥手跟她道别。 火车快要熄灯了，这会儿用厕所的人不多。 姜渺渺去上了个厕所，软卧包厢的厕所还算干净，臭味不是很重。 一出厕所就看到陈聿为在门口处，火车熄灯了，四周黑黢黢的。 这人是特意在这里等她吗？ 难道把当小孩看待，怕她掉厕所…… 好歹她也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几十年，年纪比他大三轮。 姜渺渺没好气朝他走过去。 陈聿为看她情绪莫名变差，问：“……很喜欢小孩子？” 姜渺渺点头，可爱乖巧的人类小幼崽谁不喜欢？ 陈聿为眉眼弯起，握住她的手，嗓音低哑撩人：“我们也生一个女儿。” 你想多了，男主，你命中注定有三个儿子！而且三个都是混世魔王!没有一个是乖的！ 下河抓鱼上山捉鸟、偷鸡摸狗捅马蜂窝……做尽调皮捣蛋的事，谁的话都不听，只有女主能降服这三个小魔头。 “想开点，你只有生儿子的命。”姜渺渺同情地拍了拍陈聿为的手背，想把他手拿开。 陈聿为骤然握紧。 姜渺渺挑眉，一本正经道：“陈同志，请注意你的行为，人来人往的地方，不要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哼，在火车上，看你怎么‘收拾’我。 第40章 危机(1) 陈聿为没办法收拾她，姜渺渺洋洋得意，总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 晚上，她睡上铺，陈聿为睡下铺。 两人不同睡一张床，姜渺渺起初还有点不习惯，因为陈聿为热得像座活火山，非要抱着她睡。 她被折腾得困死了，没力气反抗，受不了第二天醒来，身上被汗浸湿得黏糊糊的。 只得服了一颗夏天必备的清凉丸，吃了以后，整个夏天，身子都清凉如玉，感觉不到热意，不受蚊虫叮咬。 然后，陈聿为更喜欢抱着她睡了。 就挺无语的。 黑暗中，有人在打鼾，鼾声伴随着火车行驶在轨道上发出的哐当哐当一起扰人清梦。 姜渺渺睡不着，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宁城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城市，不然她也不会随军了。 陈聿为分到的是一个带院子的房子。 前两天去商店大采买，她买了很多蔬菜和水果种子，她要把院子种满。 种地是她的强项。 姜渺渺在22世纪的副业是美食博主，不露脸，依靠在小飞船上种植各种蔬果，在短视频平台上爆红。 她不打算在书中世界里搞出一番大事业，不是没有事业心。 而是怕自己风风火火搞事业，到时候两眼一闭嘎掉了，为她人作嫁衣。 为了回家，她已经甘愿当生崽工具人，不想再做大冤种。 第二天一早，姜渺渺去找苗苗小朋友玩，发现她和她爸爸已经下车了。 姜渺渺顿时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人与人之间缘份就是这样，短暂的相遇，毫无征兆地离别。 人与妖，不可结缘。 姜渺渺不再试图去寻找能聊天解闷的小伙伴了。 刘彩云几次想和她聊天，姜渺渺都避而不答，冷着一张脸。 姜渺渺实在是受不了她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要起鸡皮疙瘩。 这对年轻的小夫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的高傲，女的娇蛮，根本不搭理人。 刘彩云不再自讨没趣，拿冷脸贴热屁股。 八零年代在外出行的大多数都是男人，而刘彩云的男人缘向来很好，她这种开得起玩笑的妇女是很讨中年男人喜欢的，过过嘴瘾，能解闷。 刘彩云很快就发现，她总能在上厕所、打水的途中，在过道里遇到一个油头男。 油头男看她那眼神直勾勾的，一看就对她有意思。 一来二去认识了，两人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便谈起天说着地，聊些不着边际的话。 陈聿为还去找过列车员，想换位置。看来他也受不了刘彩云，可惜没换成功。 姜渺渺发现陈聿为变黏人又霸道，她去哪儿，他都紧跟着。 大白天，她去上厕所，他也要跟着，守在门口。 姜渺渺没好气地同他讲理。 “陈聿为，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你不要一天到晚黏着我，我不会丢的。” 陈聿为：“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我是在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他一解释，姜渺渺就想起八零年代的社会乱象，车匪路霸横行，犯罪猖獗，盗窃、拐卖……连火车上都有人敢抢劫。 难道是陈聿为发现火车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吗？ 姜渺渺问陈聿为，他不说，她就自己悄悄观察车厢里的每一个人。 凡有犯罪，必有痕迹。 这个大叔不太像……这个青年举行止没问题……这位大娘嘴皮子真利索…… 姜渺渺没发现‘犯罪嫌疑人’，反倒是发现有人在偷情…… 刘彩云与一个油头男偷偷约会。 郭震龙好像不怎么在乎自己被戴绿帽子，没有去管束刘彩云。 很不对劲！ 连她都能发现，郭震龙怎么可能粗心大意到发现不了妻子的异样。 姜渺渺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打草惊蛇。 刘彩云不敢玩得太过火，油头男说荤段子逗她，她扭头就跑回来，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口。 要死喽，都跟他说了，她结婚了，他还逗她，臭不要脸。 刘彩云没想到臭不要脸的竟然跟她表白了！ “彩云，请原谅我，明知道你已经结婚，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非常有钱，我在香江做珠宝生意，一个月要赚三四千块。” 三四千块？刘彩云听到两眼放光，天啦，他居然能挣这么多钱！ “我忙得根本没时间娶老婆生孩子，我也不想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因为我要找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幸好你出现了，否则我就要孤独终老。彩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刘彩云面红耳赤，从来没有男人对她说过爱，她激动不已。 “彩云如果你愿意跟我走，你现在去带上值钱的东西，火车马上就要到平海县了，我们悄悄下车，然后去转坐到深城的火车，做一对神仙眷侣。” 油头男表白完，从西装外套里摸出个丝绒盒，里面装着一个金戒指。 “这个戒指送给你，我的爱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请你都要收下，戒指代表我永远陪伴你。” 刘彩云收下了戒指，整个人就像火一样热。 她在火车上遇见了真爱！ 刘彩云决定不惜一切也要和油头男私奔到美丽的香江，给他生一窝娃娃。 她会在豪华的大别墅里，衣食住行有下人伺候，比村子里老地主还风光……香江不打地主和资本家。 刘彩云想到那美好的生活，恨不得立刻和油头男飞去香江。 担心郭震龙发现，她连行李也不回去拿了，反正她把钱都藏在内裤的小口袋里。 “我现在跟你走，阿雄哥，我不回去拿行李了！” “你要跟人走，问过老子吗？” 郭震龙突然推开厕所门出来，洪亮的声音如虎啸，振聋发聩。 正要私奔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郭震龙大掌一抓，提起油头男的衣领。 “哪来的蠢逼玩意，老子的婆娘长这副德性，你也要拐？！” 刘彩云：“……” 狗娘养的大老粗，说的这叫什么话，她长得很丑吗！ 明明阿雄哥说她声音好听又甜，像十八岁的小姑娘。 “郭震龙你放开阿雄哥！”刘彩云气得跳脚。 “大哥是误会啊，我和嫂子没什么的。”油头男慌忙澄清。 “阿雄哥，你别怕他！” 刘彩云也不夹嗓子了，舌头捋直说话。 “郭震龙，我不和你过了，正好你也不喜欢我，你成全我和阿雄哥！” “刘彩云你这个猪脑子，你快被人拐卖了，你知不知道……” 郭震龙话没说完，刘彩云突然偷袭，狠咬他手掌一口。 郭震龙猝不及防中了招，手掌被刘彩云咬出血，气得要骂娘。 油头男趁着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阿雄哥你快……” 刘彩云像被人扼住鸡脖子的大公鸡，惊恐到瞬间失声。 第41章 危机(2) 她的阿雄哥竟然掏出一把刀子压到她脖子上。 油头男拿捏住刘彩云，后背靠在车厢墙壁。 “郭营长，你媳妇现在在我手里，我要到平海县下车，你马上叫平海县的人给我准备一千块钱和一辆小汽车。否则我宰了她！” 郭震龙万万没想这个拐子竟然藏了把锋利的刀子。 递给他烟的小兄弟提醒过他，油头男是拐子，他还不相信，谁眼瞎来拐刘彩云啊？准是刘彩云不检点勾搭上了野男人。 谁他妈能想到软卧车厢里能出现个带刀的亡命之徒，看他这副驾轻就熟的样子，铁定是犯过案。 “兄弟别冲动，你宰了她，你也活不了！有话好好说，我就算满足了你的条件，你拿着车和钱也跑不了。” 郭震龙一边说，一边冲另一头的列车员打眼色，让他先把过道的连接门关上，免得引起恐慌。 “实话告诉你兄弟，平海县潜伏了狙击手，你一下火车，你脑袋就会被瞄准。你也不想脑袋开花对不对？” 列车员当机立断，跑过来把连接门关上，然后再跑去叫人。 “郭营长，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吧？” 油头男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自然是有同伙的，他冲车厢方向大声一吼。 “彪子出来给郭营长亮个相，让他开开眼！” 郭震龙脸色大变，居然还有同伙！ 车厢里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双手扒开衣服，露出腰上绑着的炸药。 拔出一把毛瑟，嘿嘿笑着说：“我身上绑的全是炸药，炸飞一个火车站都没有问题。” 郭震龙看清楚胖子身上绑着密密麻麻的炸药包，眼睛珠子都瞪圆了，后背直冒冷汗。 他奶奶的，这下子事情严重了！ “彪子叫车厢里的人把钱票交出来，不然就把火车炸了。” 彪子听令，大声吼道：“车厢里的人听着，打劫！快点把钱票交出来，不然我就把火车炸了！” 乘客们一听说要炸火车，蜂拥着往另一侧火车车厢接轨的过道逃跑。 “啊啊啊——” “快跑啊！有人要炸火车！” 声音传透整节软卧车厢，引起剧烈骚动。乘客你追我赶，拼命地往前跑。 谁曾想另一头的过道里又出现一个匪徒，他掏出一把大柴刀，拎小鸡崽似的逮了个小孩儿。 “都给我退回原位坐好！” 小孩儿立刻哭得撕心裂肺。 “同志你不要激动！不要伤害小孩子，有话好好说！”有人劝道。 隔壁车厢见情况不对，躲得躲，逃得逃，还有热心人想过来见义勇为。 “快跑！别过来，后面有个人身上绑满了炸药，他要炸火车！”软卧车厢的人连忙高声阻止。 “都给我往后退！快点把钱和票扔过来！” 挤在人群中的姜渺渺大吃一惊，手伸进口袋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两包药粉，塞给身侧的人。 “这个给你，可以迷晕一头牛……” 男人看着她。 “姜渺渺你注意见机行事，能跑就跑，不要冲动，不要回头。” 男人嗓音低沉地说完，拿走了她的药粉。 不用他说，姜渺渺也会跑得飞快。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作为一只没有素质的小妖，她对自己认知很清醒。 她才不会脑子发昏，留下来和他同生共死。 她帮不上什么忙的，让她去添乱还差不多。 好几个乘客赶紧摸出身上的钱和粮票，往地上一丢。 “钱都在这里，别杀我别杀我！” “我身上没钱了，大哥你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拿大柴刀的匪徒从来没见这么多大团结和各种票，脸上乐开了花。 “好，你没钱你可以走了！” 乘客们都没想到匪徒这么好说话，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做第一个跑路的人。 “让我先过去，我这里有钱！”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乘客们巴不得有人当领头羊，连忙给他让路。 男人躬着腰，脚上的鞋都掉了一只，畏畏缩缩捧着一把钱票和手表走上前。 “我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你看看，大哥，能不能让我过去？” 匪徒不疑有坑，真的伸手过来拿手表。 看了看，贼兮兮地问：“这手表是不是挺值钱的？” “非常值钱。欧米茄，外国进口，八百块！” “八百块？！”匪徒没想到一块手表竟值这么多钱，眼睛顿时流露贪婪的光。 “哇，好多钱，爹，我们要发财了！”他手里的小孩发出惊叹。 乘客们这才醒悟过来，这小孩儿竟然喊匪徒叫爹，原来是一伙的。 匪徒高兴得了太早，自以为控制了局面，毫无防备，突如其来一把粉末直冲他眼睛。 “啊——！” 顷刻间，剧势发生逆转，男人出手迅猛，单手扣住匪徒手腕往外一折，先夺走大柴刀，然后徒手在他后脖子上一劈—— 匪徒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晕倒。 不止匪徒没有反应过来，乘客们也是震惊到目瞪口呆。 小孩儿惊恐欲绝地喊道：“爹！” 姜渺渺挤在人群中间，亲眼看着陈聿为劈手一掌拍在匪徒后颈处。 她给他的迷魂药恐怕药效都还没来得及发作，匪徒已经晕了。 姜渺渺吓得打了个寒颤，还好被他骗走的那天，她没有反抗。 “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你了！” 小孩儿愤怒地撕打陈聿为，要咬他。 “小王八羔子，你还敢咬人！”有人回神连忙上前拖住了小孩儿。 小孩儿跟牛犊子似的剧烈挣扎，一个大人还控制不住，又来两个人才把他抓住。 陈聿为掏出皮带，将匪徒双手反剪和脚一起捆住，然后把他拖到车门处。 “大家快走！” 匪徒被生擒，有的乘客顾不得鼓掌喝彩，赶紧逃命。 姜渺渺跟随着人群里也跑了， 另一头，刘彩云痛哭流涕，说话声音直发抖。 “郭震龙……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死女人！你竟然还尿了！” 油头男离她过近，身上也沾了尿液，直犯恶心，刀子轻轻一划，刘彩云脖子上划出一条伤口，鲜血往外流。 “兄弟你别激动！！！” 第42章 危机(3) 刘彩云疯狂翻白眼，直接吓晕了，身体倒向油头男。 油头男差点被她绊倒，赶紧把她推开，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 “刘彩云！”郭震龙担心不已，上前去查看刘彩云的呼吸和伤口。 脖子上的刀伤没有划破气管，郭震龙撕下衣角给她简单做了包扎。 油头男沾血的刀尖对准郭营长的头。 “郭营长，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兄弟了，来，你走前面，叫前面那些人把值钱的东西全交出来！” 堂堂一个营长竟然被歹徒威胁去找人民群众要钱，郭震龙喉咙一哽，脸都黑了！ 宁愿让油头男给他戴顶绿帽子，也不想去干这种事。 “你去不去？！”油头男吩咐彪子，“彪子拉出引线给郭营长……” 郭震龙赶紧打断他：“千万别这样——！我现在就去！” 郭震龙被逼无奈，只得认命，他往前还没走几步，前方猝然出现骚动。 乘客们争先恐后地跑走了。 油头男急了，催促郭震龙：“快点让这些给我站住！否则我立刻拉引线炸了火车！” “大家快停下！不要动！”郭震龙大声嘶吼。 乘客们急于逃命，无人理会他的吼叫。人一旦处于恐慌当中，是听不见其他声音的。 郭震龙急得焦头烂额。 油头男见情形不对，本该堵住过道的史建平不见踪影，夺过彪子手里的毛瑟，对准他的肚子。 “兄弟你——冷静冷静！”郭震龙努力赔笑。 乘客一溜烟全跑光了，车厢前方忽然走来一个走路畏缩的男人。 他脊背佝偻着，表情战战兢兢。 “我我……我只是回来拿行李的……” 郭震龙定晴一看，居然是小陈兄弟！ 陈聿为没有穿军装，油头男分辨不出他的身份，询问郭震龙：“他是谁？” “一个普通乘客。”郭震龙慌忙劝阻，“兄弟你千万不要激动！钱和车，都会给你准备好的。” 油头男不相信郭震龙的话，冲陈聿为大吼： “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畏缩的男人立即抱头蹲下，瑟瑟发抖道：“别别别杀我！” 迅速把身上的钱摸出来。 “我的钱都给你们……” “把钱丢过来！” 油头男明显是个有经验的，陈聿为没有选择妄动，钱和手表往地上一丢后，举起双手投降。 油头男见钱没有很激动，没有放下警惕去拿钱，身上绑着炸药包的胖子见钱也不动心。 陈聿为不动声色观察着。 刚开始车厢骚动时，陈聿为本来是要往这头跑的，谁知前方也出现了歹徒，他当即决定先解决前面的歹徒，让车厢内的乘客先避险。 陈聿为最初注意到油头男时，也顺便关注了他们这个包厢。那对父子、油头男、以及这个绑炸药的胖子全在一个包厢。 当那对父子在钱财上面露出破绽时，他果断上前，暴力擒住了父子。 这时，前方两名乘警、一名出差的公安同志终于从拥挤的人流中挤了过来。 后方列车员也带叫来了同事，拿着拖把，搪瓷茶盘当武器。 “车厢里的歹徒听着！你的同伙已经抓住了，你们也逃不掉的！快放下武器……” 大声喝斥的乘警看见一名歹徒身上绑满的炸药包，话音嘎然而止。 “公安同志，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惹怒我。”油头男脸上露出嚣张的狂笑，“都给我把武器放到地上！” “好，我们会小心的，我们现在就放下武器。” 所有拿武器的人不约而同放下了武器。 油头男扭头问列车员，“还有多久到达平海县。” “列车预计将在16点20分到达平海县，还有23分钟。”列车员看着手表回答。 “就你，公安同志，你负责去联系平海县的人，给我准备一千块钱和一辆小汽车在平海县火车东站门口。” “好，我马上就去。” 时间紧迫，公安同志拔腿就跑，先给平海市发送紧急电报，接着安排列车员疏导车厢内的所有乘客。 姜渺渺挤在餐车车厢，听着列车员的宣导。 “同志们，前方马上到站平海县，由列车发生紧急情况，请同志们不要拿任何行李，立刻下车，禁止在站台上停留！” 清楚内情的乘客们都服从安排，其他车厢的乘客则是一片哗然。 “啊？不能拿行李走？为什么啊？列车员同志？” “发生什么情况了？难道是火车故障要爆炸了？” “不可能吧？列车员同志，你说话啊。” 人民群众脑洞大开，有些不听劝，已经在取行李架上放的行李了。 姜渺渺眉头紧皱，视线看向车道尽头，不知道陈聿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他是男主，拥有主角光环，绝对会平安无事的。 “同志们，请听从安排，不要去拿行李。” “我行李不多，我拿得动，不会耽误事的。” …… 与此同时，平海县火车站也在紧急疏散人群，县里的公安人员全部到位，驻扎在平海市的部队也闻讯在赶来的路上。 软卧车厢内。 站累的油头男带着彪子大马金刀坐在1号下铺，不让他们靠近。 郭震龙拎了一大堆吃的过来，试图和油头男套近乎。 “两位兄弟，你们饿不饿？我来给你们送吃的，桃酥、水果罐头、果子面包……” “给我给我！” 彪子听说有吃的，立刻要站起去拿。 “坐下！”油头男制止住彪子。 油头男原本是在干拐卖，嫌来钱慢，又去做拦路打劫的，团伙分赃不均，他跑出来单干。 想干一票大的，来火车上抢劫。 他特意选了吴忠厚，让他把儿子也带上，实则是让他当替死鬼，危机时刻能帮忙拖延时间。 哪知道这么没用，坚持不到三分钟就被抓了，幸好还有彪子在。 “老大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彪子没吃过啥好东西，他瞅着郭震龙袋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馋得流口水。 “来，胖子兄弟，都给你。” 郭震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东西放下，滚开！不准过来！”油头男谨慎，赶走郭震龙后，捡起地上的食物。 他一一检查了一下，放在鼻子边闻了闻味道，没有特殊气味。 他先递给彪子一个果子面包，看着他吃下去。 彪子大吞啃咬面包。 “这面包好好吃啊，阿雄哥……”彪子吃哽住了，看到包厢桌上一个乘客的茶缸，不嫌弃别人用过，端起就喝，喝完继续大口吃面包。 油头男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特殊反应，想来火车上也不会有人携带毒药。 油头男也饿了，给自己开了一个水果罐头。 第43章 陈团长夹菜 郭震龙在列车过道焦急等待。 小陈兄弟向他亮明了身份，原来他就是新调来的陈团长。 他提出了在食物中下迷药的法子，这迷药能起作用吗？ 十分钟过去了，软卧车厢里没动静，到底匪徒有没有被迷倒…… 陈聿为提着一个保温暖壶给郭震龙，眼神示意他过去看看。 目前就郭震龙能得到一点匪徒的信任。 郭震龙提起保温暖壶，在乘警们担忧的目光中，探头探脑走进软卧车厢。 “二位小兄弟，你们要喝热水不……” 郭震龙看到车厢里躺着东倒西歪的匪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死死地咬住牙关，赶忙轻手轻脚去把油头男手里握的毛瑟拿走，然后呼人过来帮忙。 列车员们听到了好消息，一个个喜出望外。 郭震龙和陈聿为联手拆卸了匪徒身上的炸药包。 “草，主犯和从犯得带回去好好审，哪来的这么多炸药！”郭震龙抹着额头上出的冷汗，骂骂咧咧。 乘警们情绪激动，向他二位敬礼。 “感谢两位解放军同志，今天多亏有你们解围！我代表列车上的所有乘客向你们致以诚挚的谢意！” “不用谢不用谢！公安同志，这也是我们应该的！” 列车到站后，平海市得知三名匪徒全部被擒，集体欢呼庆祝。 陈聿为和郭震龙下车配合调查，做笔录。 平海县的县长和公安局长等多位领导对他们极其热情，不吝表扬。 郭震龙不敢揽功，表示幸好有足智多谋的陈团长在，否则光凭他一个人，匪徒早就逃之夭夭了。 陈聿为也谦虚地表示，如果不是郭营长单枪匹马深入敌营，获取敌人信任，他计策再好也无用。 平海县的领导们表示一定会将他们二人的英雄事迹上报，写感谢信寄到部队。 * 列车平安到达平海县后，在平海县停留了三个多小时。 火车广播员隔一个小时便要广播一次，安抚乘客们的情绪。 姜渺渺本来乖乖坐在餐车，听见广播在呼她的名字。 连忙去找列车员，跟随指示，回到软卧车厢。 陈聿为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姜渺渺下意识地扑过去，抱住他。 陈聿为也伸手回抱，柔声安抚：“我没事。” 姜渺渺脸埋在陈聿为的胸膛，贪恋着他的气息。 她第一次……那么在意一个人类的安危…… 希望他平安无事，不要受伤。 这可是她短期饭票！ 金大腿啊！ 男主要是没了，她能不能回家就成了未知之数，姜渺渺可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软卧车厢空了一大半，很多惊魂未定的乘客不敢再坐这趟火车，在平海县下车。 郭震龙和刘彩云也下了车，从陈聿为口中得知。 刘彩云受了点小伤，但她被歹徒惊吓过度，需要住院休息。 火车上最后一晚平静度过，第二天十点半，终于到达终点站——宁城。 由于乘坐的是软卧车厢，不仅上火车有专门的通道，下火车也有。 有专门的列车工作人员在迎接。 姜渺渺身上斜挎布包，手里拎着一个藤编小箱子，轻轻松松跟着陈聿为。 陈聿为背了个大背包，手里还提了个大皮箱。 火车站出口，来接他们的小战士太显眼了，皮肤黑得像镀了层釉质。 姜渺渺看看他，又转头看看陈聿为。 记住他现在的样子，因为现在是他最白的时刻了。 陈聿为知道姜渺渺在看她，目不斜视，在战士面前要保持威严。 小战士先给新团长敬礼，看到新团长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志，震惊不已。 团长媳妇长得……真好看！ 姜渺渺有意在外人面前塑造一个高冷形象，学着陈聿为的样子，面无表情。 “你好。” “嫂子你好！”小战士挠了挠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团长媳妇年纪看着还没他大…… “走吧，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东西。” 陈聿为威严冷肃的面孔震慑住小战士。 小战士连忙放下挠头的手，去打开军车后备箱，帮忙装行李。 两人的行李不多，塞进去还留有一小半空间。 因为大件的行李早就让陈聿为办理邮政托运。 从火车站开车去国营饭店只要十来分钟，车子就停在大马路上。 现在道路管制不严，随便停，不会被贴罚单。 宁城不像江城繁华，城里只有一家百货商店，是新开的，门面还很喜气。 国营饭店就很老旧，看着像开了七八年。 陈聿为点了四菜一汤，叫小战士一起坐下吃。 小战士一开始是拒绝的。 “团长，人不饿，我来的时候吃了五个馒头。” “坐下。”陈聿为淡淡道。 小战士不敢不坐。 陈团长看他那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外人面前的陈聿为就是这副严肃古板样，姜渺渺学他，沉默吃饭。 小战士坐立不安，食难下咽，连菜也不夹，光刨米饭吃。 陈聿为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小吴同志，你如果不夹菜，我就帮你夹。” 小战士：“……” “陈团长您太客气了，我哪能让您帮夹菜，我会夹的。”小战士闹了个大红脸，讪讪笑着解释：“我只是比较爱吃米饭。” 姜渺渺差点笑喷了。 小战士脸黑红黑红的，羞涩又别扭，有一点可爱。 陈聿为也给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是纯瘦的。 “专心吃饭。” 姜渺渺：……？ 姜渺渺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陈聿为，他怪怪的，她明明一直在专心吃饭。 算了，懒得猜他是什么想法。因为猜也猜不到，浪费自己脑细胞。 火车上，她给他两包迷魂药粉，事后他也没问她从哪里来的。 问太多对自己没好处。 姜渺渺乖乖将他夹到她碗里的红烧肉吃掉。 现在下了火车，不能再跟他对着干，不然晚上要被‘收拾’。 等我肚子揣上崽后，哼哼……就是我当老大，他做小弟！ 小战士看到陈团长给他媳妇夹的是纯瘦肉，给自己夹的是一块大肥肉，感动得鼻子一酸。 姜渺渺看着坐她对面的小战士，他表情真好玩，刚才还害羞呢，这会像是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陈聿为给他夹个菜而已，不至于会感动哭吧？ 姜渺渺都有点想给他夹菜了，试试看他到底会不会哭。 陈聿为的筷子又夹了一撮青菜放到她碗里。 姜渺渺：“……” 姜渺渺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陈聿为不高兴了，不要惹他。 姜渺渺不再乱瞅，埋头吃饭。 第44章 家属院 饭后，小战士又送她们去江城的百货商店里大采购。 小战士还以为陈团长媳妇进了百货商店会直奔服装布料区，很多军嫂都爱来逛百货商店看衣服。 谁知道陈团长媳妇她直奔吃的去了…… 挑选锅碗盆瓢等生活用品的居然是陈团长。 小战士：“……” 一通买买买，军区后备箱总算是塞满了。 姜渺渺买到了冰淇淋。 买了三个，分给了小战士一个，他还不要。 姜渺渺硬塞给他：“我吃不完三个。” 她其实能吃下很多，只不过好东西一次吃太多会吃腻的。适可而止，才会越吃越想吃。 小战士看着像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块红烧肉就让他感动哭，这傻孩子很容易被骗！ 陈聿为倏地从她手里拿走了一个冰淇淋。 “你不是不吃冰淇淋吗！”姜渺渺瞬间窝火。 她记得很清楚，她以前问过他，他摇头说不吃的。 “天气热。”陈聿为声音冷淡地回答。 姜渺渺抬头看老天怎么还没把他给热死！ 太讨厌这种人了，要吃也不说，等她买完，又来抢。 红河湾军区地处山地，山路崎岖、狭窄，路面坑坑洼洼。 姜渺渺坐在后座，没有安全带系着，像坐上了摇摇车，颠来颠去，屁股都要颠麻了。 沿途的风景美不胜收，群峰林立，山清水秀。 姜渺渺开窗呼吸着山林里熟悉的气息，有种回家的感觉。 还好她不晕车，不然太遭罪了。 车子翻山越岭绕来绕去开了足足一个钟头，总算是到达家属院。 先在家属院门口的哨兵处做好登记，报备完毕后，小战士继续开车往左行驶，在六号院门前停下。 新家属院在右边，是筒子楼。老家属院在左边，是带院子的平房。 老家属院里的人听到军车碾压路面的声响，纷纷出来看热闹。 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孩从军车上缓缓走下来。 住老家属院的军嫂们看到了，不约而同地聚拢到一起议论。 “这是新来的团长家媳妇？” “我就没见过皮肤这么白的女人，你们看她的脸，怎么长得呀！这也漂亮了吧！” “她长得比赵如兰漂亮多了，赵如兰看见不得气死？” “气死她最好！” 有人语带酸气：“你别看她现在白生生，过两三个月，一准晒得和我们一个样。” “还两三个月？我看她最多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城里来的娇娇小姐不住筒子楼，来住平房，光一个茅坑就能吓得她哇哇大哭。” 有人说风凉话。 “丽芳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杨连长家的媳妇，她刚来那会儿死活不肯去上厕所，屎尿都拉盆里叫杨连长去给她倒。杨连长天天去求政委，总算是搬进了筒子楼。” 闻言，军嫂们全都笑了起来。 姜渺渺站在院门口，打量周围环境。 下车就发现那群看热闹的军嫂，姜渺渺无意与人深交，她打算以后就关上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6号院正好应了一亩三分地这句话，占地面积约有个200平，院子用篱笆围起来。 “把这些拎进去。”陈聿为给了她两个搪瓷盆。 姜渺渺觉得他看不起人，自己又去拿了保温暖壶，然后推开木栅栏门进去。 地里还留着些稀稀拉拉的青菜，应该是上一任住户留下来的。 房子是三间小平房，正中是客厅，右边是主卧。 左边房间隔断了，外间是厨房，里间放了张竹床。 厨房门口出来有个小水池和自来水龙头，旁边架着晾晒衣服的竹竿。 厕所在房子后边，是用稻草搭出来的小棚。 房子是水泥地面木制门框，刷的是白墙，上一任住户家应该有小孩，好几面墙上都有乱七八糟的涂 家具稀少，一张吃饭的桌子，两条板凳。 主卧放着一张老式木架子床，床上铺了些稻草，没有衣柜，只有个边边角角被老鼠啃过的大木箱。 厨房空荡荡，一个木板搭成的简陋切菜台，一个大水缸，以及没有锅的土灶，没了。 姜渺渺看了一圈，就出来帮忙搬东西。 “诶，你们看，她居然帮忙在搬行李。” “我们在这里笑，是不是影响不好。” “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谁去？你去吗？” “我锅里炖着老母鸡呢，我得去看着火。” “难怪我说这么香，原来是林嫂你家炖鸡。” 军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愿意去。 城里人自然是城里来的军嫂去欢迎。 说难听点，这些城里人觉得她们乡下人去，是巴结讨好她们。 一开始，她们挺乐意去欢迎新人，热心帮忙，告知家属院的情况。 但凡是城里来的人都看不起他们乡下人，张口闭口就跟她们炫耀城里这里好，那里好。 这些刺耳听听就算了，大家也没当一回事。 直到家属院从京都来了个高傲的大小姐赵如兰，很有背景，军人世家。 看到她们，摆着一张冷脸，用鼻孔看人。 牛春丫看不懂眼色，去帮她搬行李，惹来赵秀丽一顿臭骂。 “谁准你碰我东西的！我箱子里的东西全是在京都华侨商店里买的，说出来的价格能吓死你，你碰坏了拿什么赔我！” 牛春丫人都吓傻了。 赵如兰的丈夫劝和，也被赵如兰给骂了。 “我早就说过，乡下人手脚不干净，我不想随军，你偏要我来。你看吧，一来就有人恶心我。” “一个个围过来跟乞丐一样，不就是惦记着让我给东西打发她们！把我袋子里的巧克力拿出来，发给这群土老冒，让她们拿上东西赶紧走！” 那一天，家属院爆发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争吵。 性子急的几人直接和赵如兰打了起来，打架一时爽，集体挨处分，写检讨。 从那之后，赵如兰跟搅屎棍一样，在家属院拉帮结派。她还向上级领导申请建筒子楼，有背景就好了。 筒子楼建成后，赵如兰得意极了，第一个搬进去。 筒子楼共有三层，厕所和澡堂是公用的，房子面积五十平方，两室一厅，不带院子。 很多人为了能住进筒子楼，勾心斗角，后来还是政委出面制止住这股歪风，采用抓阄的方式，保证公平公正。 有农村出身的军嫂住进去之后，各种不方便，受不了用鼻孔看的城里人，主动换了出来。 现在家属院的军嫂们已经分成了三个派系，城里人、乡下人、中立的，大家维持表面和谐而已。 第45章 整理新家 行李搬完了以后，小战士本来要留下帮忙一起打扫，陈聿为给了他一封红糖和一包中华烟做谢礼，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小战士走了之后，陈聿为跟姜渺渺说：“行李不用急着整理出来，我在百货商店订了家具，应该快送到了。” 说完，他拿了一把钉锤，把屋里不要的旧家具全拆了当柴烧。 这个大洁癖。姜渺渺心里吐槽，拿着扫把清扫屋子。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声即将在家属院变得非常差。 两人将屋子清扫干净后，大门口站岗的哨兵来通知，百货商店的货运司机到了，需要陈团长出去签字确认。 陈聿为随哨兵一起去了不到一刻钟，就领了百货商店的司机和搬运的工人进来。 这番动静引起了更多的军嫂出来看热闹。 “新来的团长媳妇真阔气，瞧瞧，家具全是到城里百货商店里买现成的！” “啧，真败家！现成的家具又贵，木头质量还不好，难道他们不知道可以去后勤处领家具吗？” “人家是城里人，钱多到没处花，你管她干嘛！团长和他媳妇还是年轻，没孩子，等有了孩子就懂节省了。” “快看那边，赵如兰过来了。” 赵如兰听说新来的团长媳妇是江城人，长得很漂亮，特地打扮了一番过来看看。 她身上穿的是一条修饰身材的布拉吉，鞋是黑色真皮高跟鞋。 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手握一把蕾丝小花伞遮阳，脸上戴着今年最时髦的蛤蟆镜。 一边走，一边用蕾丝小丝巾捂住鼻子嫌弃：“老家属院这边真的好臭。” 赵如兰的跟班说：“哪能不臭，住在这里的乡下人把厕所里的东西当成宝贝储存起来。” “唉呀叶琳你别说了！恶心死了！我晚上又要吃不下饭了！” “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叶琳自打嘴巴道歉。 赵如兰目光厌弃地瞅了她一眼。 走到了6号院门口，细眉拧紧，不耐烦地看着挡住门口的搬运工人。 “叶琳，叫他们让开，挡住路了。” 叶琳连忙去叫搬运工人让开。 赵如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难受，走进这个简陋陈旧的老院子。 屋里，姜渺渺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个女人，嘴角抽搐。 果然是书中世界，现实世界哪可能有这么多极品啊！ “你就是陈团长的爱人？” 姜渺渺摇了摇头，她不是，她是小炮灰，请不用理会她，她会自己嘎掉的。 赵如兰打量面前这个土里土气穿着的女子，嘴巴歪来歪去，在咬牙切齿。 她不想承认，她确实长得比她好看，眼睛、鼻子、嘴唇找不出缺点。 她究竟是擦了什么粉怎么会这么白！ 不是那种病态的死白色，是像珍珠一样莹润有光泽的白，看起来细腻又柔嫩。 赵如兰从头看到脚后，讥讽道：“你到底是不是江城人！怎么会穿这么丑的衣服，我的天啊！你简直像个农村土婆子！” 姜渺渺：“……” 姜渺渺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深色衬衫和卡其布裤。 呃……确实有点土了，但是穿着舒服不就行了嘛。 “说别人之前先看你自己。”陈聿为从主卧走出来，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赵如兰被他阴沉肃穆的表情吓得后退了一步，摘下眼镜，咳嗽两声，才道明自己的身份。 “陈团长，我们小时候在梧桐大院里见过的，我是赵如兰，认不出来了吗？” “不认识。” 赵如兰表情一僵，说出自己爷爷的名字和身份。 “请出去，我不相信你是赵首长的孙女。”陈聿为嘲讽：“赵首长的孙女不可能连做人的基本礼仪都不懂。” 姜渺渺坐板凳上吃瓜看戏。 赵如兰气炸了，“陈聿为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故意羞辱我！” “赵首长的孙女已经蠢到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叶琳也惊了，居然有男人敢当面嘲讽赵如兰。 “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赵如兰气得把手里的蕾丝小花伞当武器，砸向陈聿为：“我现在就去写信告诉我爷爷，说你欺负我。” 陈聿为抬手抓住蕾丝小花伞。 “站住。” 转身要走的赵如兰又走回来，高傲地抬起下巴，“陈聿为你立刻向我道歉，我就……” 陈聿为把伞往她脚下一丢，“你的垃圾带走，别留下脏了我的房子。” 姜渺渺不自觉地摇头，心里感叹，陈聿为气人的能力真强，几句话就把赵如兰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赵如兰手指颤抖得指着陈聿为，“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后气急败坏跑了。 叶琳尴尬地捡起蕾丝小花伞，急匆匆追出去。 搬运工人看着赵如兰的背影吐槽道：“谁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比祖宗还难伺候！” 姜渺渺听见了，小声跟陈聿为嘀咕。 “谁要是娶了我也挺倒霉的。” 陈聿为：“……” 他望着那双清透明亮的大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姜渺渺学着他的样子叹气，唉～！ 叹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挠挠头，大意了，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 搬运工人和司机搬完了所有家具之后，开始组装。 厨房里。 陈聿为已经把大铁锅安装到土灶上，洗干净后，烧了一锅热水，泡了壶茶水给工人们喝。 姜渺渺也拿了杯子，想泡点红糖水喝，被陈聿为拿走茶杯。 “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我牙齿好得很，”姜渺渺张嘴冲他龇牙，“不长蛀牙。” 她可是早晚都记得刷牙的。 陈聿为给她倒了杯茶，“喝茶。” “不喝。” 姜渺渺对茶水不感兴趣，感觉像是在喝植物的尸水。 姜渺渺看了看陈聿为，说：“你才是应该多喝茶，你火气好重。” 陈聿为眉梢微微挑动，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冷光。 姜渺渺一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就害怕，果断离他远一点。 工人安装了两个小时，才把家具组装完毕。 陈聿为买的东西真的多，空荡荡主卧现在已经被塞得满满的。 双人床、两个床头柜、大衣柜、写字桌、五斗橱，甚至还一个带镜子的梳妆台，窗户也装了帘子。 等工人走后，陈聿为叫姜渺渺去洗澡。 姜渺渺条件反射双手抱臂，“大白天的，左右都住着邻居，陈聿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洗不洗？” “不……洗。” 那个不字说得太小声了，好像只有她自己听见了。 因为陈聿为把热水提进屋里，关上门出去了。 第46章 你饭煮糊了! 条件差，洗澡盆就比灶上那口大铁锅大一点点，热水一个桶，凉水一个桶。 姜渺渺兑了合适的水温后，勉勉强强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之后，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用干毛巾把头发包裹住，姜渺渺口渴了，她喝水的杯子放在外面桌上。 推开主卧的门，正厅空荡荡的，从厨房飘来淡淡的饭香，夹杂着烟火的味道。 姜渺渺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杯，揭开盖子，杯里装的是放凉的开水，她记得洗澡前，水杯里装的是茶水，她不喝。 一准是陈聿为喝了，重新给她倒的水。 姜渺渺捧起，咕咕噜噜先喝了一大口，喝到一半，陈聿为从厨房过来了。 “吹风机在写字桌上，去把头发吹干。” “不用吹，天热，一会儿就干了。”姜渺渺不想吹，两只小手抓住毛巾，一顿胡乱揉搓。 搓完，取下毛巾，头发凌乱成一团鸡窝。 姜渺渺吹了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用手指当梳子，随意地从头顶往下一捋，几下就把长发梳理整齐了。 陈聿为微怔。 一阵穿堂风吹来，站在光影里的姜渺渺侧过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随风飞起，她嫣然一笑，轻轻闭上眼眸感受着风里带来草木清新的气息。 啊，是家的感觉啊。 这一瞬间，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风停了，姜渺渺睁眼，敏感地感觉到来自于陈聿为的注视，温柔又炙热。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姜渺渺心情很好，眼神纯真如懵懂稚子。 陈聿为没有回答，转身进主卧，端出洗澡盆。 “我自己倒吧……”姜渺渺话未说完，眼睁睁看着陈聿为将洗澡盆里的水倒进屋檐下的水沟里。 姜渺渺只好改口，凑上去做了一个非常江湖气的抱拳动作，笑眯眯道：“多谢多谢。” 陈聿为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姜渺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后退三步离他远远的，做贼似的盯着他。 看着他把洗澡盆洗干净，竖放在屋檐下。 姜渺渺问道：“你不洗澡吗？” 陈聿为仍是不答，又进了厨房。 姜渺渺鬼鬼祟祟跟过去，在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偷窥，她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事，把他惹生气了。 她今天没有闹过脾气，他抢走她的冰淇淋，她只是默默地生了一分钟的闷气。 被人嘲笑是土婆子，她也没有怼回去。 她已经做到了一个团长妻子该有的气量，非常懂事。 姜渺渺都想给自己点个赞，满分100分，她可以完美地拿到60分。 肯定也不是小战士把他惹生气的。 所以，只能是他自己的原因！ 姜渺渺猜测他是看到新住处环境太差劲，心情不爽，看他买那么多家具就知道了。 小战士都说了，去找后勤科长开条子，可以到后勤处免费领取家具。 他不要别人的二手家具，要买新的。 真是个娇娇少爷！ 鼻间忽而闻到一股奇怪的焦糊味，姜渺渺使劲地嗅了嗅，赶紧跑进厨房。 “娇……”险些说错话，姜渺渺及时改口：“陈聿为你饭煮糊了！我去……” 说得太急，咬到舌头了，真痛！姜渺渺皱眉，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陈聿为在削土豆皮，闻言立刻去揭开锅盖，白色水蒸气喷涌而出。 姜渺渺凑过去看。 “啊哦！” “站远点。”陈聿为手掌伸出去想把她推远，意识到自己手脏，又收回。 锅里的米饭边缘已经焦糊，估计底下糊得更厉害。 姜渺渺本想幸灾乐祸，嘲笑一下陈聿为，话到嘴边又犹豫，然后就干脆保持沉默了。 算了，她再火上添油把他惹毛，也太缺德了。毕竟还要同住好几个月。 姜渺渺找到锅铲和装汤的盆，陈聿为伸手要来拿，被她灵巧地避开了。 “给我。” “你站过去点。” 二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 姜渺渺看到他眼中恼怒的情绪，想了想，安慰他：“没关系啦，谁都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陈聿为眉头紧蹙，脸上的威严感更甚。 “姜渺渺你……” 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姜渺渺抓起锅铲，先往中间开始铲，盛到汤盆里。 “能吃的，能吃的！” 陈聿为：“……” 一通暴力铲铲铲，剩在锅里的全是焦黑如炭色的锅巴，不能吃了，挺浪费的。 姜渺渺又拿了个大海碗来装，先留着，明天她上山去逮野鸡，让野鸡吃。 “这些不要留着，不能吃。倒了吧。” 姜渺渺不让他倒掉，“可以留着喂鸡。” “你想养鸡？”陈聿为问她。 姜渺渺点头。 “过几天赶大集，我带你去镇上买。” “好呀。” 宁城这边乡镇在七十年代禁止的赶集又恢复了，逢六会赶一次大集。 在赶大集这天，十里八乡的村民，会把自家的种植的农作物，养的家禽装在货担或是背篓到镇上来卖。 头脑灵活的人嗅到商机，也会去外地把紧俏的东西低价买入，再加价卖出。 饭是陈聿为煮的，菜也是他炒的。 姜渺渺想帮忙，被他以洗过澡会弄脏衣服为由赶了出来。 她很想说，他做饭真的不好吃，让他别做了，又怕惹毛他。 只能看着他在厨房一通忙活，做出两菜一汤。 鸡蛋花汤，炒青菜，肉炒土豆丝和辣椒——这个菜用盆装的，其中青菜和辣椒是从地里采摘的。 卖相都不是很好看，有点焦黑。八成是他一边炒，一边往灶里加火，来不及炒糊了。 两人正准备吃饭，政委夫人李主任刚从医院下班回来，带了三个老家属院军嫂代表过来慰问。 “有人在家吗？我们进来了哟！” 姜渺渺放下筷子和陈聿为出去迎接。 双方在正厅门口碰面。 李主任打量这对年轻小夫妻，男的面相端正威严，气质不凡，看着就是个稳重可靠的。 至于女的……看起来还很小的样子，稚气未脱，五官相当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极了。 李主任没有贸然地问起女方的年龄，以男方的级别，结婚是要打申请报告的，所以女方一定是到了法定结婚的年龄。 李主任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孩，看愣了两秒。 许是刚过澡，头发披散着并不乱，顺滑得像缎子。 穿得有点老气了，青色无纹理的衬衫和卡其布裤，很不合身，像小姑娘偷穿妈妈的衣服。 “嫂子好。” 陈聿为和姜渺渺向她们打招呼。 李主任也笑着回应，做自我介绍：“来得不巧，打扰到你们吃饭了，我是政委张兴国的爱人李桂花，欢迎你们来到红河湾，这是我们为准备的一点小礼物。” 第47章 绝对会赢 李主任买了一包桃酥和一袋毛桃做见面礼，三个军嫂代表也带来了十二个鸡蛋，一家出一个，鸡蛋大小不一样。 陈聿为出言婉拒，李医生笑着将礼物放到桌上，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表情不变。 城里人没接触过烧柴火的土灶，都是烧煤炉，能做出一顿像模像样的饭菜，已经很不错了。 陈聿为礼节性地邀请她们一起吃饭。 三个军嫂统一摇头表示她们已经在家里吃了，她们早就瞅到桌上的饭菜，互相对过眼神，笑得心知肚明。 新来的团长媳妇果然不会烧饭，瞧瞧她烧得那饭，隔老远都能闻到糊味。 随便笑，反正又不是我做的。姜渺渺打定主意做闷嘴葫芦。 “你们刚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李主任又问有没有什么需求，陈聿为答没有。 姜渺渺心里腹诽，就算有，他也回答没有的，娇娇少爷浑身上下有两个地方最硬。 “你们才刚结婚不久吧，我在医院产科工作，这里有两份关于生育政策的宣传手册，你们拿去看一下。” 姜渺渺心想，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和陈聿为是刚结婚，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明显，两个人站在一块，看着像刚认识不久，对彼此还不熟悉，没有亲密感。 李主任掏出两份宣传手册给这对新婚小夫妻，语重心长的劝讲，生育是大事，要有计划。 男方级别高，年纪也不小了，肯定急着要孩子，不会做避孕措施。 怕就怕男方想要儿子，结果头胎生女儿，然后继续生。 只生一个好，男孩女孩其实都一样。李主任家就只有一个女儿。 很多女性都不知道，连续生育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李主任已经见过很多为了追生男孩，一生就生一窝的例子，现在管得非常严格，被抓来医院引产的孕妇有很多…… 有些医生不愿意做手术，太造孽了。她们学医是为了救人。 但是政策和领导发话，李主任也无可奈何。 时代前进的潮流不可阻挡。 李主任希望妇女同胞们能少受一点伤害，定期会开办宣讲，有很多村民不了解，唾骂她，甚至在下班路上袭击她。 李主任依然不改初衷。 姜渺渺聚精会神地听着李主任讲话，李主任在书中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女性。 李主任宣讲完政策，特意郑重叮嘱姜渺渺，和蔼说道： “家属院定期开办妇女大会，你一定要来，不要害羞，了解一些必要的知识，更有利于建设和谐美好的幸福家庭。” 姜渺渺囧了。 李主任最应该让陈聿为去听听这什么妇女大会，连她懂得吃东西要适可而止，他不懂。 他像头蛮牛一样，只会横冲直撞，旱地都能犁成水田。 明明原书是非常清水的，连亲吻都只是亲脸颊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狗逼系统和她带来的影响，把清水搅成成污黄了。 不，这锅她不背，她明明是一只清心寡欲的小妖。 就是狗逼系统的错！ 李主任来慰问的目的已经达到，就不打扰这对小夫妻吃饭，和三个军嫂告辞离开。 她们一走，姜渺渺当即教育陈聿为。 “政委夫人说的对，你身为团级干部，应该起带头作用，只生一个。所以我们要分房睡，每个月只同房一次。” 陈聿为听得头疼，他不想骂这个笨蛋。 但不说点什么，她会当他默认她的话是对的。 她的想法总是很奇怪，该聪明的时候，笨得像头猪。不该聪明的时候，嘴巴叭叭叭个没完没了。 陈聿为说话语气略带讥嘲：“你不是说你要生三个儿子吗？” “对啊，一次生三个。” 陈聿为手痒，忍不住捏住她的鼻子，“你哪来这么强的底气？” 姜渺渺本来是要打掉他的手，犹豫了一下，瞪着眼睛看他修长的手指，瞪成了斗鸡眼。 逗逗他吧，他都气那么久了。 她生气的时候，他也会哄她，带她去吃好吃的东西。 陈聿为眉眼弯起，眼底已经有笑意了。 姜渺渺看他笑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骄傲道：“你给的呀。” 陈聿为：“……” 姜渺渺拿开他的手，踮起脚拍了拍他肩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行的。” 这会儿没外人在场，又是在自己家里，陈聿为伸出手，大掌轻柔地拍了一下姜渺渺平坦的腹部，然后握住她的细腰。 “我不信。”陈聿为顿了顿，说话语气变得宠溺：“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姜渺渺一听，扯下握住她腰的大掌，双手用力握住。 仰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说：“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怀的是三胞胎，三个儿子。” 陈聿为眉梢微动。 “如果我赌赢了，你就搬到厨房后面的小房间睡，主卧从此以后归我！”姜渺渺放开他的手，插腰，自信满满。 陈聿为语气微沉：“你那么肯定你会赢？” “我绝对会赢的！”姜渺渺打了个响指。 “如果你输了……” 姜渺渺接着他的话道：“我输了，我就搬到小房间，主卧留给你。”不存在的，这是必赢局。 陈聿为脸色瞬间沉下去，“坐下吃饭！” 姜渺渺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寒颤，心里叹气，唉～怎么又把他惹毛了。 乖觉坐下，拿筷子吃饭。 姜渺渺很给面子，每道菜都尝了一下，不出声点评，埋头慢慢吃饭。 陈聿为做饭，唯一能夸的大概就是刀功，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 啧，味道好淡，是不是又忘记放盐了？ 辣椒倒是挺辣的，米饭糊味好重。 陈聿为忽然把孟梅丽准备的下饭菜放到她面前。 姜渺渺猜测，他心里大概很清楚，他做饭很难吃。 陈聿为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选手，霸道专制，根本不给她机会展示厨艺。 姜渺渺拿起来一罐酸菜肉沫，用勺子拨了很多倒碗里，一顿搅合，做成了拌饭，真香。 一碗饭吃完，姜渺渺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陈聿为没理她。 姜渺渺受不了屋里沉闷的气氛，下桌，悄悄溜走。 背后突然响起男人森冷的声音。 “去哪儿？” “院子里散散步。”姜渺渺回头，冲他谄媚一笑。 姜渺渺想拿锄头去刨土，想了又想，还是算了，洗澡不方便。 陈聿为老把她小孩子看待，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碰。 姜渺渺咬了咬牙，又转身回屋，坐到陈聿为旁边。 第48章 开个玩笑 姜渺渺很矜持地坐着，背挺直，等着陈聿为问她怎么又回来了。 陈聿为嚼完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碗筷。 姜渺渺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是味觉失灵了吗？竟然把菜和饭全吃光了！连汤也喝见底了！ 姜渺渺回想这几天和他一起吃饭的场景，后知后觉发现找不出他的偏好。 食物对他来说仅仅是填饱肚子。 陈聿为动手收拾起碗盘。 姜渺渺没他那么好的耐心，憋不住，自己先开口问了。 “陈聿为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问完，姜渺渺仰着脸观察他。 陈聿为低头看着她，眼神沉沉，表情有点冷酷。 姜渺渺感到害怕，怂得缩起肩膀，嗫嚅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只要认错认得快，他的气很快就消了。 陈聿为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缓和了语气，轻声说：“去把床铺好，我去洗碗。” “好！” 姜渺渺很快察觉到陈聿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一口答应，马上站起来，朝主卧方向走去。 陈聿为收拾了碗盘，端到厨房清洗，洗完摸出烟盒，到院子里抽烟。 天上繁星密布，而他一眼也没有瞧过，视线一直望向主卧的窗户。 帘子拉上了，隐约瞧见一个忙碌的虚影。 慢慢地抽完了一根烟，陈聿为依旧觉得燥，扯了扯衣领口，解了颗扣子。 他手指下意识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要点火时，愣了一下，重新放回去。 身上烟味重，她不会喜欢和他亲近。 陈聿为自嘲。 明明她是逢场作戏，视婚姻如儿戏，偏偏他当了真。 结婚前一晚，泗哥嘲笑他的话言犹在耳。 自作孽，不可逭。 主卧里，姜渺渺从行李里翻出棉絮垫被，铺在底层。 接着，她把行李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只翻出两条颜色鲜艳的印花床单，龙凤呈祥的丝绸被面…… 姜渺渺纳闷不已。 这不是孟梅丽给她的嫁妆吗？怎么会出现在行李里面。 孟梅丽硬要给她的，她拿回去就塞进柜子底层里保存好。 准是陈聿为收拾行李，把它们翻出来的。 他家的床单被褥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是高级货，估计是怕带过来糟蹋了，所以把这些带来用了。 姜渺渺选了大红色那条印花床单铺上。 这床单外号叫“国民床单”，四菜一汤的样式，纯棉布料柔软亲肤，吸汗还透气。 枕头是双人枕，枕套有两个，一个又俗又丑，中间一坨大大的囍字，四周绣着几朵小红花。 另一个是白色的，上面绣着两条小金鱼，点缀几朵两朵小花。 姜渺渺依旧选了大红色，先把不喜欢的用坏掉，就可以换新的了。 她真机智！ 床一铺好，主卧顿时就变喜庆了，像新房。 姜渺渺伸懒腰看向门口，主卧门没关，迟迟不见有人进来。 陈聿为洗碗要这么久吗？ 照以往，她要是惹他生气了，天还没黑就被‘收拾’了。 姜渺渺惴惴不安，就好像头上悬着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刀。 漱口杯、牙刷、牙膏，洗脸毛巾放脸盆里，端在腰侧出去接水洗漱。 经过厨房时，特意伸长脖子，仔细瞅两眼。 咦，人不在！ 姜渺渺惊讶，喊了一声：“陈聿为？” 没人回应。 姜渺渺又往院子里找了一圈，他外出都会跟她先说的。 姜渺渺跑到后院厕所门口，看到里面灯亮着。 仔细听，能听见水声。 原来在洗澡。 姜渺渺转身便回去，她可没有偷窥人洗澡的习惯，不像他。 在别墅那段日子，经常她洗澡洗到一半，他就进来了。 锁门没用，他有卫生间门的钥匙。 姜渺渺在水池边洗漱完，拿洗脚盆接了一盆水，坐在屋檐下玩水。 自来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很冰凉。 玩得正开心，突然被人从背后抱起。 “你干嘛！” “为什么接冷水洗脚？锅里明明有热水。” 陈聿为手掌摸了下她的脚，冷得像冰块。 “我就想洗冷水。” 男人刚洗过澡，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他抱她的姿势很怪异，像给小孩把尿。 姜渺渺往后仰着头，入目先看见他的清晰立体的下颌，视线慢慢往上。 禁欲系的脸，威严冷肃。 脸色很不好，眉头锁着，眼神冷冷瞪着她说话语气也变重。 “你现在贪一时凉快，你想过寒气入体要遭多少罪吗？” 拜托她可是妖……呃，又忘了，现在是在人的躯壳里。 那也不怕，有狗逼系统留下来的遗产。 “不会的，我身体好的很……”姜渺渺在陈聿为冷肃的眼神盯视下，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陈聿为抱她进屋，放到床上，双手揉搓她冰凉的脚丫子，皱眉问：“被子呢？蚊帐怎么没挂上？” “……哈……放开……哈哈……我……” 他掌心很粗糙又热，硬茧磨得她脚痒，姜渺渺挣扎着，控制不住想笑。 笑声娇俏撩人。 陈聿为望着她，目光动了动。 大事不妙！姜渺渺爬着往前逃。 后颈突然被男人咬住。 又疼又痒，姜渺渺颤栗着，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说：“我肚子好痛……” 男人立刻放开她，把她捞进怀里，大掌伸进衣服里，贴在她软乎乎的肚皮上。 “怎么个痛法？是肠胃痛，还是你例假到了？” 这边种的辣椒要比江城的辣，她又喜欢吃辣，菜里只放了五个。 陈聿为担心是放多了，引起她肠胃不适。 姜渺渺想了想，说肠胃痛，以后吃东西可能会被管控，保险一点还是说：“应该是例假到了。” 陈聿为去给她拿月事布，要帮她换。 姜渺渺哪敢让他换啊。 “我自己来，你出去……” 话还没说完，已经穿帮了。 早知道就说肠胃痛。 姜渺渺头皮发麻：“……”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男人脸都气黑了。 姜渺渺赶紧抱住他，往他脸上啄了一口，声音裹了蜜似的甜。 “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不生气不生气！” 第49章 小妖今天不ins字，四文盲! 为了哄好他，姜渺渺使出了大力气，累坏了。 来宁城的第一晚就做起了恶梦。 梦里，她仍然是山茶花原型，上次在梦里出现过的大野狼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 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她给吃掉。 姜渺渺努力把自己缩起来，枝叶抱住脑袋，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嗷嗷——” 奶声奶气的叫声引得姜渺渺的好奇，她探出头，悄悄张望。 大野狼的脚边有三只刚出生的小狼崽，黑，白，灰，最胖的那一只灰的在嗷嗷叫。 黑色和白色小狼崽在睡觉，没有醒。 姜渺渺看得心都萌化了，好可爱的一窝小狼崽！ 尤其是第二只白的，圆滚滚的，小耳朵，小爪子……看得她好想找个麻袋装走。 大野狼突然低下头，把那只白的刁到姜渺渺面前。 白色小狼崽小耳朵抖动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含着泪哼哼唧唧地朝她叫唤。 姜渺渺当场被萌晕过去。 醒过来，眼睛呆呆地望着蚊帐，人还是懵的。 外面天还没亮。 身边没人，姜渺渺拉了电灯的开关线，灯一亮，坐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床头柜上的小字条。 ——我去部队报到，中午会回来。饭在锅里，你在家不要乱跑，多看书。 小字条用一本书压着的，书名叫《鲁滨逊漂流记》，底下还有一本字典。 有字典也没用。 小妖今天不ins字，四文盲！ 姜渺渺换上一套旧衣服，提了个篮子跑上山。 此一去，如鱼入大海，鸟出笼中。 前两天宁城应该下过大雨，山林深处到处都是蘑菇。 这里的蘑菇种类超级多，五颜六色的。 姜渺渺能准确分辨出无毒和有毒，摘下就丢空间里。 在22世纪她年年都会到山里去采摘野生蘑菇，经验很丰富。 野生蘑菇鲜美，有许多种好吃的做法，煎炸煲汤涮火锅。 姜渺渺最喜欢吃法是用蘑菇炖农家散养的土鸡。 土鸡肉细嫩有嚼劲，和野生蘑菇一起炖，只用盐调味，香得让人流口水，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鸡汤究竟有多鲜！ 山上的动物也很多，鸟、蛇、松鼠、野兔野鸡，还有野猪…… 姜渺渺也遇到了很多人装的陷阱，铁笼，捕兽夹，铺着杂草逮野猪的陷阱洞。 姜渺渺怕遇见人，都绕路走了。 摘了一个多小时的蘑菇，姜渺渺遇见了一群正在地上觅食的野鸡。 野鸡很好区分公母。公野鸡光鲜亮丽，尾羽很长。母野鸡羽毛是大地色，像枯黄的叶子。 姜渺渺吃了一粒霸王丹，吃下后立刻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力到无穷。 如果陈聿为在，她绝对能把他摁在地上痛揍一顿。 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瞄准最肥的那只公野鸡。 她在现实世界玩飞牌飞针打水漂，玩了四十年多，纸牌可以在15米内精准削物。 要是穿到古代，妥妥的高手。 偏偏穿的是八零年代，怕被当成特务奸细，一直隐藏着。 姜渺渺蓄力一丢，小石头如离弦之箭咻的一声飞出去，势如破竹。 砰—— 最肥的公野鸡头部被击中，飞出去半米倒地，其他野鸡受到惊吓朝四面八方狂飞。 姜渺渺迅速走过去捡倒地的那只野鸡。 完了，野鸡被石头砸死了。 姜渺渺给它念了一段往生咒，然后赶紧收进空间里保鲜。 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姜渺渺又在这座山附近的树丛里找走了一圈，找到几窝野鸡蛋。 野鸡蛋的外壳颜色挺多的，橄榄色、浅褐色、灰色、白色。 姜渺渺没有全部捡光，每窝剩两三枚野鸡蛋。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赶尽杀绝。 总共捡了五十六枚野鸡蛋，眼看天色不早了，姜渺渺掉头回家。 今天收获满满，明天再来。 快到家属院，姜渺渺才把带来的篮子装满野生蘑菇和野鸡蛋。 她打扮得很土，用青色的头巾裹头，布衣布裤布鞋，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姑娘。 站岗的哨兵认出她的脸，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姜渺渺回了个友好的笑脸。 哨兵耳根子微红，迅速回头，抬头挺胸收腹站好，敬了个礼。 姜渺渺顿感不妙。 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姜同志你这身打扮从哪里回来的？” 姜渺渺打了个寒颤，运气也忒差了，怎么在门口被他抓形了。 她拉了拉头巾，捂住口鼻，低下头，假装自己耳聋没听见，快速往前走。 陈聿为眯起眼，看她掩耳盗铃鬼鬼祟祟地溜走，大步流星跟上去。 走到自家院门口，他才超过她，背着手挡住她去路。 姜渺渺拉着头巾先往左边走，男人伸出手臂把她拦下。 不死心，又往右边，仍然被拦。 姜渺渺气得摘下头巾，骂：“好狗从不挡道。” “不许说脏话。”陈聿为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犟驴似的笨蛋。 “我给你留的字条写的什么？背给我听听。”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陈聿为：“……” 姜渺渺一口气说完，弯腰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 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摸钥匙开门，摸了个空。又摸裤子口袋，还是空的。 她凝神又在空间里翻了翻，都没有。 “钥匙又丢了。”陈聿为说话语气冰凉，带着一丝讥嘲。 姜渺渺尴尬，不想说话。 是钥匙自己要丢的，她有什么办法？她要是拦得住，钥匙就不会丢了。 这会儿是正午，太阳最猛烈的时候，怕她在外面晒中暑。陈聿为走上前来拿出钥匙开门。 一进屋，姜渺渺就去倒水，茶壶里倒出来的是凉白开，她记得他常喝的是茶水咖啡。 “陈同志你要喝茶吗？我现在去给你泡。” 从门口一路走来装不认识他，进门就变成小媳妇。 “不用，我喝水。” 陈聿为坐下，把保温饭盒放到桌上，看着她笑靥如花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双手捧着递过来。 “陈同志请喝水。” 陈聿为没接，双手抱臂，俊脸冷峻，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他身上穿的是军装，坐姿端正尽显气势，肃穆强悍。 姜渺渺看得心猿意马。 “你不喝，我喝。”姜渺渺颇为豪气地一口干了，像喝酒一样发出一声慰叹。 反正昨晚她已经摸索到哄他的技巧，不怕他生气，干脆摆烂。 姜渺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天热口干舌燥，火气重。 冷不丁地听他开口问：“去哪儿了？” “山上。” “一个人去的？” 姜渺渺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聿为起身去后院堆柴的地方，挑了根小树枝，先往手心试着打了几下，掌握到力度。 回来把姜渺渺叫进卧室，拉上窗帘，关紧门。 “裤子脱了。” 姜渺渺：“？？？” 卧槽，不会吧！ 姜渺渺双手乖巧地摊开，伸到他面前，仰着脸露出讨好谄媚的笑。 “陈聿为给点面子，打手心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乱跑了。” 陈聿为厉声道：“要我帮你脱？” 第50章 我要是不笨，能被你骗 姜渺渺哭成眼泪包包都没用，还是被打了。 一共打了三下。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姜渺渺心里怄着一口极重怨气，不上不下的，化不开，贼难受。 堂堂一只百岁小妖，居然受这等窝囊气。 没天理了！ 陈聿为有什么资格管教她，她是和他领了结婚证，不是签了卖身契。 早知道不来随军了，虽然在江城有反派恶毒女配在，但她再恶毒，不会整天到晚管着她。 陈聿为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御下之法，打完立刻去取出一包绿豆糕。 家里的糕点饼干等甜食被他收缴，全锁写字桌的抽屉里。 趴在写字桌上的姜渺渺趁机拿下堵住自己嘴的手帕，提起裤子，涨红着脸，无比气愤地捶桌叫嚣。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 陈聿为拆开包裹绿豆糕的油纸，捡起一块堵住她的嘴。 姜渺渺嘴巴很诚实地吃起绿豆糕，离婚二字和绿豆糕一起咽进肚里了。 陈聿为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 “据统计宁城每年有将近两千多人死于蛇虫咬伤，红河湾这边的山林地势险峻，毒虫蛇蚁多，前些年还有豺狼出没，人生地不熟，你就敢往山上跑！姜渺渺你简直是在找死！” “嫁……”嫁给你才是在找死！ 刚说了一个字，又一块绿豆糕塞到嘴边。 姜渺渺本能地咬进嘴里，她深深怀疑陈聿为是故意挑的绿豆糕喂她，不让她开口说话。 这家绿豆糕做的不行，口感松软如沙，化在嘴里粘连，但是很好吃。 陈聿为喂了她三块就收手，拿起放在床头柜的书，这本书不合适，看了她更想乱跑。 从行李里找出史记第一册，和早就给她准备好的字帖，他看过她写的字，写得歪七八扭。 陈聿为连同字典一起放在写字桌上。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读书练字。” “我不……我……”姜渺渺嘴巴里粘着绿豆糕，说话有点不利索。 陈聿为给她规定任务。 “一天练五页字，这本史记你一个月之内必须看完，下个月26号我会抽问你，你答不出来——” “你这么喜欢当老师，你去教别人，我不干！”姜渺渺双手抱臂，坚决不答应。 她学个妖精防诈骗指南都学了八年才考过，别的妖精最多学一年就毕业了。 这什么史记，叫她一个月看完后就抽考，开卷考都不一定全答对，还抽考。 陈聿为乌黑的眸子浮现出一片凶狠的戾气。 “我用藤条打，你答错一个，打三十下！” 姜渺渺：！！！ 三下都已经觉得很屈辱，答错一个打三十下？ 假如他问十个问题，她全答错了，那不得被打三百下！ 姜渺渺气毛了。 “陈聿为我和你一秒都过不下去了！离婚！” 陈聿为大掌握住姜渺渺的下巴，脸上神色森冷严峻。 “你如果和我离婚，我就以敌国奸细的罪名逮捕你，上交到监察部，你身上秘密那么多。你的下场我已经替你想好了，枪毙，或者关押到死。” 姜渺渺脸色唰的一下变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再次被天雷当头一击，全身僵硬，瞳孔瞪大到极致—— 卧槽！男主比她还能疯，搞威胁是不是，她也会。 “我死也要拉你垫背！我我我……”姜渺渺一时半会找不出能威胁他的好办法，急得不行。 陈聿为曾经听说过一个特殊案例。 1969年，河城有个村民掉进河里，醒过来后性情大变，在黑市搞倒机投把被抓获后判处死刑。 村民怕死，坦白来历，“他”应该是她，从另一个时空穿越来的，说了很多与历史不符的东西。 当天晚上村民就被执行死刑，妖言惑众，罪加一等。 前一个星期在临江别墅，陈聿为在书房里放了假的军防图和一些资料。 姜渺渺从始至终没有去翻阅过。 陈聿为初步判定她不是“姜渺渺”，她行为古怪，好像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情，很有可能也是来自另一个时空。 “我知道你不是姜渺渺。” 姜渺渺没想到陈聿为会直接揭穿真相，慌张否认： “我就是，不信你可以让我和我哥做血缘鉴定……” 姜渺渺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姜斌和原主没有血缘关系，原主的亲爹在香江…… 姜斌可是陈聿为的毒唯，最听他的话，知道她是假的，不得来个大义灭亲！ 啊！难道天要亡我！ 陈聿为眼若鹰隼，犀利敏锐。 将她脸上浮出的恐惧、慌张、疑惑等多种情绪都尽收眼底。 求饶意味着以后都要被他管束，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哦，还是有的。 要是真被抓去审问，有被切片的风险。 姜渺渺叹口气，双手握住陈聿为掐住她下巴的手。 “好啦好啦，我不离婚了！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东，我不敢往西，行了吧？陈团长！” 陈聿为手掌抽回去，慢条斯理道：“多读书，你的知识储备太少了，笨蛋。” “我要是不笨，能被你骗。”姜渺渺没好气道。 陈聿为嘴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姜渺渺看着一张冷峻的脸压过来，本能想要偏头躲开。 理智告诉她不能躲，姜渺渺硬是抵抗住本能，绷直身体，努力让自己保持轻松。 陈聿为没有吻下去，鼻尖亲昵地蹭了下她的鼻尖。 他当然清楚揭穿她的‘真面目’，她会惧他、怕他、疑他、甚至记恨他， 她不知天高地厚到处乱跑，如果出了事再后悔就晚了。 “我走了，午饭在桌上，记得吃，你在家好好读书。” “知道了。”姜渺渺眯起眼睛凝望着他转身离开主卧，对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他走到主卧门口，回首冷冷地盯着她。 “不要想着逃，你跑不掉的。” 一股寒气进冲天灵盖，姜渺渺心脏砰砰乱跳，脸惨白一片，几乎没有血色。 直到确认陈聿为真的已经离开，姜渺渺才哇的一口吐出来。 吐到喉咙有了灼热感，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才慢慢缓解，口腔里苦得像吃了苦胆。 第51章 接待客人 姜渺渺很平静地清理干净她弄脏的地面。 小黑屋那三天，她就其实清楚自己的处境。 人皆向往自由，何况妖物。 陈聿为想要她做一只听话的金丝雀，她就装装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渺渺去厨房，揭开锅盖，看里面放着一个铝制饭盒。 饭盒里装的是小米红枣粥，已经凉透，凝固成一坨了。 姜渺渺放在一边，把锅盖用抹布擦拭干净，篮子里的蘑菇挑出来放到锅盖上面，端到太阳底下晒。 去山上玩了一上午，弄的一身都是土。 做金丝雀要有自觉，要把自己收拾得得漂漂亮亮，这样金主才会喜欢。 姜渺渺烧水，洗了一锅热水澡，才吃中午饭。 部队食堂的伙食很不错，肉切得大块，舍得放调料和辣椒，很下饭。 吃完，饭盒收拾到厨房案板上放着，反正陈聿为会洗的。就要给他添麻烦！ 姜渺渺坐到写字桌前，翻开史记看了几行，困得不行。 “哈啊——” 连打三个哈欠，上眼皮和下眼皮也在打架。 姜渺渺赶紧把书合上，还是先练字吧。 手指地笨拙拿起一支英雄钢笔，对照字帖，在田字格纸上，不熟练地描字，一笔一画。 写上几个字就要休息一会儿，抬头看看窗外，有助于保护视力。 这椅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坐着怎么都不舒服，姜渺渺换了好几个坐姿。 半晌，手腕都写痛了，才勉强写了一页。 姜渺渺写出一肚子火气，耸拉着脸，仰靠椅背上唉声叹气。 狗逼系统有过目不忘的神药，可惜她急缺的是爱学习的神药。 陈聿为为什么不干脆把她送进小学，她还可以哄几个人类幼崽帮忙写下作业。 “陈团长的爱人在家吗？” 姜渺渺听到院门外传来人声，脸上一喜，嗖的一下站起来，出门迎接。 “在的在的！” 来访的是隔壁邻居王秀芝，奉丈夫的交代，来和新来的团长夫人打好关系。 今早她就想来的，陈团长家门院锁着，无人在家。 王秀芝中午听说陈团长专程在食堂打了饭回来给他爱人。 特意等到下午两点过来拜访。 昨天晚上她已经来过，今天再来是想着给陈团长家送点自家种的蔬菜。 看到姜渺渺从屋里走出来，王秀芝直接愣住。 她穿着一条白色布拉吉，显得更白净了。 王秀芝在心里感叹，真是美啊，像仙女似的。 “嫂子，里面请……” 王秀芝被她这声嫂子叫得脸红，不大好意思地解释：“我男人比陈团长小两岁，应该是我叫你一声嫂子才对。” 姜渺渺从善如流地改口喊：“弟妹，来里面坐。” 王秀芝脸更红了。 她年纪要比姜渺渺大一轮，听她喊自己一声弟妹真是浑身不自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团长级别高，年龄又比她丈夫大两岁。 如果姜渺渺有职务就好了，她可以姓氏加职务这样称呼她……但她现在还没有。 “弟妹，你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姜渺渺对待王秀芝可热情了，翻箱倒柜找出陈聿为的茶叶和茶具。 “不用泡茶，我喝水就行了。” 王秀芝没坐，站在客厅，瞅了一眼主卧的陈设，新家具就是不一样，这屋子收拾干净后像间新房。 “嫂子你别去翻了，太麻烦了！” “没事，怎么会麻烦。” 姜渺渺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了糕点，假装从五斗橱里抽屉取出来。 “泡菜之前，弟妹先尝一尝槽子糕和江米条。” 王秀芝不敢要。 姜渺渺硬塞给她，今天不吃，也得吃。 王秀芝拒绝不了她的热情，只得捡了一根江米条吃，江米条酥脆得像刚出锅的一样，好吃。 “这江米条你是在哪里买的？”王秀芝小心谨慎地问，唯恐被她笑话。 “我从江城带过来的，我那儿还有一包，弟妹你喜欢吃，我分给我一包。” “不行不行！这我哪能要。”王秀芝拒绝，她要是拿城里人的东西，会被人在背底里笑话的。 姜渺渺又拆了一包老字号的普洱茶饼来泡。 哼！陈聿为不让她好过，她要像一颗掉汤里的老鼠屎把他的好东西给祸害掉。 王秀芝也不懂喝茶，她看着姜渺渺煞有其事地泡茶，只觉得赏心悦目，像在看一场杂技表演。 姜渺渺其实是个半调子，手法看着像那么一回事儿，实则随心所欲，一通瞎搞。 水是从保温暖壶里倒出来的，先把陈聿为这一套白玉色茶壶杯盏清洗，她记得这一个步骤叫洁具温杯。 然后洗茶，倒掉，重新注入热水。 王秀芝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懂为什么要将泡好的茶水倒掉，按耐不住好奇，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问完，她有些害怕，怕被嘲笑。 陈团长的爱人并未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她微笑着向她解释。 “茶叶放得时间长了，可能有灰尘杂质，要先洗一下。” 要这么讲究啊？！ 王秀芝给家里的男人泡茶，通常是抓一把放在他喝水的搪瓷缸子里，倒上热水，泡一泡就可以喝了。 姜渺渺无意要向王秀芝卖弄，纯粹要想拖延时间，只要她把王秀芝多拖一会儿，她就有理由说接待客人，顾不上完成作业。 看王秀芝紧张怯懦的样子，姜渺渺继续笑着吹彩虹屁： “茶叶其实也可以不用洗，我看弟妹的面相，和我家里的大嫂一样亲切。我就想留你跟我多说些话，我刚来，什么都不熟悉，很多问题想请教弟妹。” 姜渺渺的嘴要是甜起来，能哄得人心花怒放。 听了她的话，王秀芝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也跟着笑起来。 “你问吧，我知道的，都跟你说。” 她男人十五岁参军，混到现在才是个副连级。 听她男人说，陈团长来头很大，是老首长的孙子。 小姑娘嘴是真的甜，大概也只有她这样的名门千金能嫁给陈团长。 倒出第一杯茶，姜渺渺闻到了浑厚的香气，茶汤色泽墨绿，果然是好茶叶。 姜渺渺递给王秀芝。 “来，弟妹喝茶，先解渴，慢慢跟我说。” 王秀芝怕丢丑，郑重对待，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闻到了一股好闻的茶香气。 “这茶真香啊。” 王秀芝夸赞道，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茶汤滑进口腔，还是茶的味道，但是非常好喝，有一点点甘甜。 喝完了一杯茶，姜渺渺又给她续上。 王秀芝心口暖暖的，头一次在城里人家里感受到被重视，然后事无巨细地跟姜渺渺讲起家属院里的事。 第52章 练字 王秀芝先说起年轻人喜欢的娱乐节目。 家属院每个月会有专人来放露天电影，不要钱，免费看。逢年过节才会有文工团来表演歌舞。 接着说起卫生所在新家属院那边，看病很方便，药费不贵。 团长媳妇还没孩子，王秀芝只是跟她简单提了下学校，小学在红河湾旧公社，初中在镇上，高中在宁城。 重点跟她说起供销点，在红河湾大路口，距离家属院要走上十来分钟。 东西较少，不像镇上供销社那么齐全，但米面油盐酱醋这些生活必需品都有，凭票供应。 附近村寨的村民们平时也会到供销点买东西。 猪肉是每周二、四、六供应，王秀芝告诉姜渺渺一定要早点去抢，去晚了，猪毛都见不着一根。 因为住在筒子楼里的军嫂很多都不种菜，在供销点里买菜吃。如果去晚了，就只有她们挑剩下的菜，不新鲜。 偶尔也会有附近村民挑着菜过来卖，但这是凭运气，可以和村民提前商量好，让村民把菜送到家属院门口。 筒子楼有几家人就是这样，除了菜，还可以找村民买活的鸡鸭鱼。 到赶大集的日子会有专跑镇上的三轮小汽车停在供销点，车票要一毛钱。 像王秀芝这种上有老下有少的家庭，很少舍得花钱坐车，要么走路，要么搭乘后勤采购的顺风车去镇上。 姜渺渺有意要挽留王秀芝多坐，给她洗桃子吃。 桃子是昨晚李主任拿来的，浑身长满了细毛，个头要比鸡蛋大一点，朝太阳的一面是红的。口感很脆，酸酸甜甜的。 才见过两次面，王秀芝不大敢同团长媳妇聊起家属院的是非，委婉说了一下部队训练时间每天都不一定。 有可能一大早上去部队了，半夜三更才回来。 部队在夏季还会经常组织野外作战训练，一去可能三到五天不回来，时间长一点，一个月都有。 陈团长不可能每天都能按时准点地给他媳妇送饭。 以前，她们是可以随便去部队食堂打饭的，部队食堂菜品多。 这都要怪赵如兰。 她有一段时间打扮得妖里妖气，老往食堂去。 红河湾驻兵六千多人，有一大半是光棍。有句笑话说得好，当兵三年，见了母猪都冒绿光。 军人家属随军有条件，军人要到级别和军龄，家属才能随军。 大部分已婚军人的家属还是留在家里，有的是为了照顾老人，有的是小孩上学方便……等着军人们攒到探亲假回家团聚。 像她们这种普通平凡的军嫂，不会叫人注意。 赵如兰就不同了，她人长得好看，又爱打扮，常往食堂跑，跟人眉来眼去。引出不少风言风语，造成了坏影响。 领导下达新规定，不允许军嫂随意进出军区，在家属院设立了小食堂。 小食堂吃饭，要交粮票和钱。 荤菜一毛五，素菜八分钱，一两米饭三分钱，稀饭两分。 白面馒头按个卖，一个两分钱。 二两面食有肉的一毛二，素的八分。 一个人如果早中晚都在食堂吃，一天伙食费最少也有个5毛，一个月得吃掉15元钱。 王秀芝的丈夫参军十一年，岗位津贴现在能拿到60元。 津贴一发下来，先给公婆寄15元钱回去。 大娃在宁城读寄宿中学，他一顿要吃二两米饭才能吃饱，每月伙食费18块。 二娃在村小读书，村小不包饭，王秀芝每天做好中午饭给他送去。 光是两个娃的伙食费将近30元了，更别提其他生活用品的开销，钱根本不够花，因此很少在食堂吃饭。 像陈团长级别高，津贴能有100元，小食堂每天标准菜谱是一荤三素，汤是免费的。 陈团长媳妇现在没孩子，完全可以去吃小食堂，不必在家烧饭吃。她昨晚烧的一桌饭菜，简直是在浪费粮食！ 王秀芝向姜渺渺极力推荐家属院的小食堂。 姜渺渺感谢她的好意，又给她续满一杯茶。 王秀芝和姜渺渺聊了一个多钟头，不知不觉间竟然喝了七杯茶，吃了不少点心。 她反应过来后，脸比猴子屁股还红，紧张得搓手。 “嫂子，打扰你这么久，我该回去了。” 姜渺渺还想挽留王秀芝多聊会儿天，王秀芝不敢再坐了，也不敢拿姜渺渺的糕点，急匆匆离开。 王秀芝走后，姜渺渺去找丢在抽屉里的手表看时间，她不怎么爱戴首饰，嫌累赘。 姜渺渺看了时间，才下午3点56分。 不情愿地坐到写字桌前，托着下巴，眼睛盯着院门口，看还有没有人来做客。 等了十来分钟，就看见几个过路的。 姜渺渺捂脸叹气，只好继续赶烂尾楼工期。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姜渺渺不照着字帖练了，她练笔画。 一个点写满两排后，姜渺渺忍不住赞叹，我简直是个鬼才啊！ 只用了半小时，剩下四页全写完了。 姜渺渺心情瞬间变得愉悦，决定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她翻了翻王秀芝送来的蔬菜，黄瓜、西红柿、土豆、辣椒。 挑了一根黄瓜出来洗干净，慢慢啃。 啃完，削土豆皮，然后刀切成细丝，淘洗沥干后打入两个鸡蛋，加上面粉和五香粉，搅拌均匀。 姜渺渺心情好，洗锅的时候顺手就把饭盒洗了，不留给陈聿为。 油热下锅炸拌好的土豆丝，炸至金黄色后捞出，撒上葱花和她自己拌的辣椒面。 五香粉和辣椒面是从空间里取的。 办酒前住姜家那两天，她负责采购，自己偷偷买了很多东西放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土豆丝饼共炸了四块，姜渺渺全吃光了，一块都没给陈聿为留。 至于放在空间里的野鸡，找机会再把它炖了吃。 夕阳西下，陈聿为才归家。 进门先检查作业，拿起她写完的五页纸，随意看了两眼，眉头微皱。 除了第一页是照字帖写的，剩下的四页全写的是笔画，一横一竖一点…… 姜渺渺看到他皱眉，忙解释：“你看我前面写的字全是歪的，太丑了，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就先从笔画开始练起。” “第一天练字，你乱写乱画，我不追究。从明天起，按照字帖来练，不许照你自己的想法写。” 姜渺渺揉着手腕诉苦，不习惯用钢笔，她手指沾到乌黑的墨水，用肥皂水搓洗两遍后还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一天写五页纸，写得我手腕好痛……欲速则不达，陈聿为能不能改成一天写一页？” 陈聿为面无表情，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瞧着她。 第53章 我做饭比你做得好吃多了 “不行。每天必须练五页字，写歪一个字，重写十遍。”陈聿为不容拒绝道。 姜渺渺听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啪的一下倒在桌上，假哭起来，装嘤嘤怪。 “心累～不想活了，你逮我去坐牢吧！我宁愿坐牢，我真的不爱学习，我不想进步。我就是烂泥，不要把我扶上墙，我不配。” 陈聿为没把她埋怨的话当真，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她今天盘的头发像蜈蚣。 “装哭没用，去把饭吃了。” 姜渺渺拍开他的手。 和王秀芝吃了下午茶，还吃了三块土豆丝饼。 姜渺渺又饿了，陈聿为打回来的饭，她吃得干干净净，还没饱，找陈聿为要点心。 陈聿为不给，“晚上少吃一点，会积食。” 姜渺渺又去洗了个桃子吃，故意嚼得嘎嘎嘎响。 陈聿为看她胃口太好，低头往她肚子瞟了一眼：“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姜渺渺发现陈聿为凝视她的目光变得温柔了，立刻挺起肚子，扯着他衣角撒娇。 “听说女人怀孕后不能劳累，要吃好的，你能给我一块桃酥吃吗？” 陈聿为怕她吃多了积食，肚子痛难受，没有答应。 “不给桃酥。”姜渺渺退而求其次，“能让我少练一页字吗？” 陈聿为毫不犹豫拒绝她：“不行。” 他差点不多已经摸清楚她的性子，贪吃爱玩，机灵善辩，不喜与人打交道。 一味的宠着，惯着她的小性子不是好事。 “小气！”姜渺渺愤愤不平，睁眼说起瞎话：“男人果然在结婚后就变了，结婚前，明明对我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求你给块桃酥吃都不肯。” 陈聿为：“……” “你以后不要给我打饭了，家属院也有小食堂。”姜渺渺双手叉腰，自信道：“我做饭比你做得好吃多了。” “好。”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姜渺渺心中窃喜。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折腾。 “今天有谁来过？”陈聿为抬眼望向放在客厅的蔬菜，问她。 “隔壁邻居。”姜渺渺存心要气一气他，故意不说男女：“我把你的普洱茶饼掰了一块，泡给她喝了。” 陈聿为听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如果家里来客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想接待就接，不想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如果是赵如兰登门造访，你不用跟她客气。要是她敢欺负你，一定要反击回去。”陈聿为一脸严肃地叮嘱她。 姜渺渺巴不得赵如兰上门来找茬，她可以找她吵一天的架。 见陈聿为根本不生气，姜渺渺歇了挑衅他的想法。 洗漱好了之后，姜渺渺躺上床，拿起史记看。 装模作样看了不到一分钟，浓浓困意席卷而来，倒头就睡。 陈聿为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 山里晚上很冷，陈聿为过来给她盖上了一床蚕丝薄被。 姜渺渺即便睡着了都要和他作对，一脚把被子给踹开，翻身睡成大字型。 本来想看会儿书的陈聿为只好关灯睡觉，熟练地把她抱进怀里，压制住她乱动的手脚。 低头吻了一下她白嫩的脸蛋，没有再做其他事。 熟睡的姜渺渺浑然不觉。 * 隔壁王秀芝下午茶水喝多了，晚上起来跑了两趟厕所。 丈夫被她的动静闹醒，关心道：“秀芝你怎么回事？吃错东西了？” “没有，白天去陈团长家拜访，团长夫人好客，拿好茶叶接待我，我多喝了几杯。” 王秀芝不好意思说，她被团长夫人的笑容迷住了，团长夫人让她喝茶，她就喝。让她吃东西，她也吃。 太失礼了。 “你今天没失失礼吧？” 王秀芝讪讪道：“我在团长夫人家吃了好些点心……” “你啊……唉！”丈夫叹气，秀芝本分老实，要不是他叫她去团长家拜访，她是不会主动去的。 “你别到处去传你在团长家吃了什么东西，少和杨婆子、林嫂、李想男她们说话。”家属院里她们几个是最爱嚼舌根的。 王秀芝直点头。 她今天到团长家做客的事，逃不过周围人的眼睛，平时与她不来往的李招娣，晚上特意来找她说话，关心她到团长夫人家有没有受委屈。 王秀芝只说团长夫人美心善，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讲。 城里人瞧不起乡下人也是有原因的，家属院有人眼皮子浅，要是知道团长夫人大方好客，一定会厚着脸皮去要吃的。 杨婆子是杨营长的老母亲，守寡多年，眼看独子当兵出息了，死活要来随军。 王秀芝去年在地里种了花生，趁她上山捡柴的空档，杨婆子带孙子来偷偷挖走不少，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 姜渺渺一夜无梦。 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她睡到自然醒，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后，起床练瑜伽。 今天早上陈聿为没有熬粥，许是看她昨天根本没有吃。 姜渺渺换身衣服，打算去家属院小食堂，尝一尝里面的东西好不好吃。 出门碰见王秀芝送孩子去村小读书。 “浩浩，跟陈伯母打声招呼。” “伯母好。” 浩浩脸庞红润，气色很好。 一看就是抄写作业的能手！得先跟他打好关系！ “你好。”姜渺渺手伸进口袋里，从空间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给他：“来，给你颗糖吃。” 浩浩一脸惊喜，高兴地说：“哇，是大白兔奶糖！谢谢伯母。” 王秀芝本来要替孩子拒绝，哪知道二娃动作快，已经拆了糖纸，吃进嘴巴里了。 王秀芝脸又难为情地红了：“……” 家属院小食堂人还不少，卖白面馒头的窗口排着队，卖红薯粥的窗口没人。 卖粥的大爷无精打采，卖白面馒头的大娘忙都忙不过来，画面挺有趣的。 姜渺渺打消了在小食堂吃饭的念头，想到今天是周四，赶紧去供销点。 小食堂里的人们看见一个漂亮白净的姑娘进来又走了，霎时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那是谁家亲戚啊？长得这么漂亮，处对象没有？!” “新来的陈团长夫人。” “她怎么走了啊？” “肯定是吃不惯咱们小食堂的东西呗！” “你们听说了没有？赵如兰前天去陈团长家拜访，嘲笑陈团长夫人是农村土婆子，被陈团长给骂了出来。” “当然听说了，赵如兰回来发了好大一通火，我住底楼都听见她的叫声。” “啧，我跟你们讲，这个陈团长夫人绝对比赵如兰厉害。” 第54章 猪骨汤面 来得不算太晚，供销点门口排着队。 姜渺渺老实地排在队尾，收敛情绪，面无表情，从容地接受许多双眼睛的注视打量。 前面排队很多都是新家属院的城里人，很多人一买就是两三斤，几乎都是帮人顺带的。 红河湾本地的村民很少，基本上没人买肉，大多都是买点盐、洋火之类的生活用品。 宁城城镇居民，猪肉定额是每人每月供应一斤左右，发肉票凭票购买。 农民吃肉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自家养殖的猪肉通常会留到过年才会杀，将猪卖给食品收购站后也可以拿到一定的返还肉票。 供销点的猪肉是限量供应的。 终于轮到姜渺渺时，猪肉已经买光了，只剩猪大骨和一些腥味重难处理的猪下水，猪大肠、猪肺，这些玩意都要票的。 猪大骨虽然7毛5一斤，但是肉少骨头重，还要票。 姜渺渺买了猪大肠和两斤猪大骨，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提回家。 她想吃猪骨汤面了。 家属院消息灵通，一小会儿的功夫，很多人都知道了陈团长夫人到供销点买了猪大骨和猪大肠！ 猪大骨和猪大肠都是没人要的，陈团长夫人忒傻了，竟然买这些回家，果然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啊！ 赵如兰的跟班叶琳听说了这事后，立马去敲响赵如兰家的门。 赵如兰大早上被吵醒，开门见是叶琳，怒目圆睁，忍不住破口大骂：“叶琳你……” “如兰姐，我跟你说件好笑的事，你听了绝对会非常高兴的。” 叶琳凑到赵如兰耳边，把陈团长夫人买猪大骨和猪大肠的事添油加醋跟她说了。 赵如兰并没有如她所想一样的高兴，反而更气了，牙齿咬得锉铁一般响。 “这个土婆子！可真够丢人了！不行，我得去教育一下她！” 赵如兰扭头进屋，打开大衣柜，翻出一件又一件衣服往身上比划。 “这件太花了。” “这个太素净了。” “这件显得我老气！” 叶琳眼睛都看直了，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赵如兰这个贱人，为什么她投胎运气就这么好啊！为什么不是我拥有这些东西，我明明比她长得好看，这些衣服更适合我穿才对。 赵如兰不是傻子，察觉到叶琳的嫉恨，故意在她面前炫耀。 光挑衣服就挑了十来分钟，总算挑到一件满意的，坐到梳妆桌前，用心涂粉，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涂上了一层粉底。 她照了照镜子，转头问傻愣着的叶琳。 “我白还是那个土婆子白？” 叶琳谄媚道：“当然是如兰姐你更白一点，你这一打扮，简直白得要发光了。” 赵如兰嘴角得意地上翘，今天没有戴珠宝首饰，上次戴首饰去向陈聿为他媳妇示威，被刘师长夫人看到说了几句。 丈夫冯伟杰把她的首饰盒给锁了起来，只留了一块梅花表给她。 赵如兰打扮好之后，吩咐叶琳：“去切两斤猪肉，带上。” 叶琳愣了愣，还是照赵如兰的吩咐，带上两斤猪肉。 “如兰，这一大早的，你要出门去哪儿？” \"去陈团长家。\" 赵如兰摇着一把蕾丝小扇，高傲道：“陈团长夫人是个土老帽，没见过好东西，把猪大骨和猪大肠当成宝买回家，我给她送两斤猪肉，让她开开眼。” 那人恭维她：“你人真好啊，如兰，还给陈团长夫人送猪肉去。” “我爷爷和陈团长的爷爷是老战友，我和陈团长从小就认识，亲如兄妹。他眼光真是差劲，找的夫人长得还没我漂亮，又土又没有见识。” 那人忍笑忍得很辛苦，前两天还在骂陈团长，今天就变成亲兄妹了……脸皮真厚啊！ 赵如兰见她不说话，有点不高兴地撇嘴，摆摆手，不乐意和她说话了。 “不跟你聊了，我先走了。” 叶琳看着赵如兰见到认识的人，就跟人说她要去陈团长夫人家送猪肉，原本去陈团长家，只要七八分钟，硬生生耽搁了半个多钟头。 住筒子楼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赵如兰大方不记仇要去给陈团长夫人家送猪肉后，赵如兰才缓缓迈着优雅的小步伐，去老家属院。 磨磨蹭蹭半晌，赵如兰终于走到6号院门口，还没进去，鼻子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什么味道这么香？！” 叶琳咽了咽口水，“像是有人在炖肉。” 赵如兰闻到香味是从陈聿为房子里传出来的，推开栅栏门，直接闯进去。 客厅里，姜渺渺正在吃猪骨汤面，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得到处都是。 赵如兰闯进来，闻到浓郁的肉香，口水差点从嘴角流下来。 定晴一看，陈团长娶的那个土婆子正在吃一碗面条，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浓白的汤汁，细长的面条，看着极馋人，勾得她口水疯狂往外流。 “你在吃什么？！” 姜渺渺抬眼看赵如兰眼馋的模样，故意嘶溜嘶溜地吸面条，“猪骨汤面。” 赵如兰听着她吃面条的声音，更加受不了，霸道无比地命令姜渺渺。 “去给我也煮一碗。” 姜渺渺看赵如兰俨然是一副主人样，鸟都不鸟她，专注吃面。 煮汤的时候，姜渺渺突发其想，半滴灵液用两缸清水稀释过后，只取了一瓢水来用。 万万没想到煮出来猪骨汤面会这么好吃！ 面条是用精面粉和稀释后的灵液水做出来的，非常的劲道弹牙。 姜渺渺活了一百年，从来没吃这么好吃的面条。 叶琳跟着进来，看到陈团长夫人吃的那一碗汤面，垂涎欲滴，不停地舔嘴巴。 赵如兰见姜渺渺不理会，气得拍桌：“快点给我煮一碗面！” “你算老几啊？要我给你煮面？” 姜渺渺语气凉凉讥讽完，夹起一块猪骨，先咬一口上面的肉和筋，水灵灵的眼睛顿时亮起。 真的是太好吃了！ 姜渺渺已经完全忘记赵如兰的存在，专心啃骨头。 熬煮了两个小时的新鲜猪骨，已经吸满了汤汁，猪骨头上面的肉筋鲜嫩有嚼劲,骨髓更是精华所在，顺滑软糯，美味到极致。 “我让你给我煮！你就得去给我煮！” 第55章 代写作业被当场抓包 见姜渺渺根本不理她，赵如兰怒火中烧，指着姜渺渺骂：“你个土老帽，敢不听我的话，我写信告诉陈爷爷，让你在陈家混不下去！” 姜渺渺耸肩，美食在面前放着，懒得和她斗嘴。 赵如兰拼命吞咽着口水，咽不及时，有口水从嘴里流下来，她赶紧拿丝巾擦拭。 太香了，她差点都想动手抢姜渺渺正在吃的猪骨汤面，咬牙硬生生克制住了，她的骄傲和脸面绝不允许她做出抢人吃食的事情。 叶琳也是馋得不行，笑着圆场：“嫂子，如兰姐是跟您刚开玩笑呢。您看，这是如兰姐知道您今天早上没买到猪肉，特意给您送来的。” 叶琳将拎来的二斤猪肉递上前给陈团长夫人瞧，希望陈团长夫人识相懂礼一点，赶紧去煮两碗面来招待她们。 姜渺渺哪有时间理会她，吃完了面，迫不及待端起面碗喝汤。 赵如兰馋到无法忍受了，连脸面都不顾了，直接叫上叶琳去厨房。 叶琳还算头脑清醒，叫住赵如兰，“不行啊，如兰姐，这要是传出去……”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赵如兰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放心，只要我们不承认，谁会信这个土婆子的话。” 姜渺渺放下面碗，碗里一滴汤都没有剩下。 不愧是能使枯木逢春的灵液，姜渺渺吃完一大碗猪骨汤面后，浑身舒畅，如同置身在温泉水中，暖洋洋的。 赵如兰跟土匪进村一样往厨房跑，姜渺渺喊住她。 赵如兰哪会听姜渺渺的话，直接闯进厨房，看到锅里还留一点点汤底。 心里骂着土婆子怎么不多煮一点面，如饥似渴地拿起锅铲去刮锅，好不容易刮出几滴猪骨汤，连忙就要往嘴里送—— 突然出现一只白嫩如玉的手夺走了锅铲。 “你恶不恶心啊！拿我家锅铲吃东西！”姜渺渺紧握住锅铲，防贼似的防着赵如兰。 赵如兰眼睁睁看着她舀起的几滴猪骨汤掉落地上，心痛到无法呼吸，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嘴巴大张着却不发出声音。 姜渺渺看她快要气厥过去了，计上心来，“喂，你是不是很想吃我做的面？” 厨房里的香气更浓了，赵如兰口水直流，吐字不清晰。 “……你有……什么……条件说！” 姜渺渺本来是想等隔壁浩浩放学后，找他帮忙，写两页字。 现在赵如兰和她的跟班找上门了，哪能放过她们。 姜渺渺去主卧拿字帖和练字专用的田字格纸，翻了两支钢笔出来。 “来，一人照着字帖写五页字，字要写得端正，不用写得太好。” 赵如兰看向叶琳，叶琳也是满脸疑惑。 “嫂子，您这是？” “问那么多做什么，还想不想吃面了？”姜渺渺催促道：“谁先写完，谁就先吃面。” 见状，赵如兰立刻坐到板凳上，抄起钢笔就开始写。 写了几个字，一抬眼恶狠狠地吓唬姜渺渺。 “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我不会骗你的，快点写吧。”姜渺渺巴不得她快点写，煮碗面而已，太轻松了。 叶琳虽然感觉到奇怪，还是坐到赵如兰身边，拿起钢笔，照着字帖写。 她是高中毕业，字写得还不错，有意要在新团长夫人面前表现一下。 叶琳跟着赵如兰是吃力不讨好，跟丫鬟一样被她使唤干活，洗衣做饭，经常天不亮就得起来去供销点排队给她买东西。 嚣张跋扈的赵如兰只想快点写完，写得很潦草。 姜渺渺看了，连忙提醒她：“写正楷字，不要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唉呀，行了，我知道了。”赵如兰不耐烦，颐指气使道：“土婆子你快点去把面煮好。” “等你们先写完，我再去煮。” 姜渺渺不放心，怕赵如兰耍滑头，面煮好，她们要是吃完跑了怎么办。 人类最狡猾了。 姜渺渺看她们写了一会儿字后，闲得无聊，把主卧的书椅搬出来，靠墙放，仰头靠在椅背上，用史记盖住脸睡起午觉。 五页纸写了一个多钟头，赵如兰眼看就要写完了。 陈聿为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赵如兰和叶琳坐在客厅桌写字，而姜渺渺靠墙坐着，脸上盖着一本史记，不用想就知道她睡着了。 “陈团长您回来了。”叶琳是第一个发现陈聿为回来的人，眉开眼笑地打招呼。 赵如兰抬头看了看陈聿为，活动手腕，朝姜渺渺的方向喊：“土婆子你……” “二位请出去，寒舍简陋不足恭迎。”陈聿为沉着脸赶人。 午睡中的姜渺渺听见陈聿为低沉的声音，猛地一激灵，惊醒过来，脸上盖着的史记不慎掉落在地上。 睁眼看到陈聿为出现在客厅，姜渺渺脸色大变，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幸亏她不小心咬到舌头。 好痛！ 姜渺渺捂住嘴，心里祖安问候陈聿为。 昨晚不是说好了，她自己在家做饭吃嘛，他怎么中午还回来了！ 找人代写作业被当场抓包，姜渺渺这个小机灵鬼，果断推卸自己的责任。 死道友坚决不能死贫道！ “你不在，赵如兰上门找我麻烦，逼着我给她煮面吃，不给她煮，她就写信给爷爷告我的状。” 姜渺渺走到陈聿为身边，眼睛水润润地凝望他：“我就让她们写字，先拖着她们，等你回来。 “土婆子你敢骗我！” 赵如兰这才反应过来，姜渺渺原来一直在哄骗她，几乎要气吐血了。 叶琳也是被姜渺渺茶言茶语气到胸口痛，虽然她说的句句是实话。 “嫂子，您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您今天在供销点没买到猪肉，如兰姐好心好意给您送来了两斤猪肉。” 叶琳装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趁机给赵如兰使了个眼色。 赵如兰恨恨道：“陈聿为，我可没有欺负你媳妇，反而是你娶的好媳妇非逼着我写字……” 陈聿为冷酷地打断她的话：“她让你写，你就写，她让你去死，你去吗？” “陈聿为你你你……”赵如兰气得要掀桌子。 陈聿为一个冰冷的眼神瞪过去，赵如兰吓得心惊胆战两腿发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叶琳被吓得魂不附体，惊慌地跑了。 陈团长这身威严的气势实在太吓人了！ 姜渺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装成是一面背景墙，一动不动。 陈聿为提起桌上放的猪肉，扔给赵如兰，“如果你再敢上门骚扰我妻子，后果自负。” 赵如兰脑子里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惊恐不安。 他居然连一点情面都不讲。 他还是小时候帮过她的那个冷脸哥哥吗？ “陈聿为，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找你妻子麻烦！是她先对我不客气的，她连待客之道都不懂，你怎么会看中这种土婆子！” 第56章 告状 “赵首长家的孙女很懂得做客之道？两次在我家里出言不逊，仗势欺人，目无尊长。”陈聿为冷漠道：“我真后悔小时候不懂事帮过你。” 陈聿为说话是懂得扎心的，赵如兰气急眼了，破口大骂： “谁稀罕你帮我了！你个无媒苟合的私生子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看见你就恶心，要不是看在陈爷爷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想和你打交道！” 原着中，赵如兰在乡下出生，回到京都大院后，被人嘲笑是乡巴佬后，心理逐渐变得扭曲，自卑又自傲，常与人发生争执吵架。 陈聿为随爷爷上京出差，看见一群大院子弟欺负赵如兰，出手帮了她。 他当时并不知道，是赵如兰先欺负人家妹妹，哥哥带人来报仇。 赵如兰听人说他是陈家来历不明的私生子后，不仅不感恩，反而跟人一起骂他是杂种，要他做她的狗，听她的话，勒令他去欺负她讨厌的人。 年幼的陈聿为不答应，赵如兰哭着去向爷爷们告状说他欺负她，陈聿为因此挨了一顿打。 赵如兰后来写信去向陈聿为道歉。 但陈聿为拒不接收。 听见赵如兰提起当年旧事，陈聿为毫无所动，他早已释怀。 姜渺渺听不下去了，先捡起地上赵如兰带来的猪肉。 上前一把抓住赵如兰衣领，把猪肉塞到她手里。 姜渺渺的想法很简单。 你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家饭票不行！ 你要是把我家饭票惹毛了，回头挨收拾的是我！ “啊啊啊！把猪肉拿开！”赵如兰被油腻腻的猪肉恶心坏了，身体挣扎发抖。 姜渺渺轻轻松松把她拖到门口。 “土婆子你想干嘛！我爷爷可是老首长，你要是敢动我一下……” 姜渺渺打断她：“你爷爷是天王老子我都不怕！” 说完直接把她给拎到门外，谁曾想赵如兰一个趔趄，竟然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姜渺渺：！！！ 姜渺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哇，我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了吗？ 赵如兰火冒三丈：“你一个农村户口的土婆子竟然敢推我！你找死啊你！” “略略略！”姜渺渺居高临下地冲赵如兰做鬼脸，刚想说几句气人的话挑衅她。 身后伸出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 姜渺渺斜睨了背后男人一眼，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满头雾水。 姜渺渺：……？ “慎言，祸从口出。”陈聿为低声在她耳边说。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赵如兰在家属院小有势力，陈聿为怕姜渺渺吃了口舌的亏。 “你们这对狗男女合伙来欺负我！” 赵如兰本来要拿当猪肉当武器，手抓了下嫌油腻，干脆改抓土。 她刨了一把土，还没得及扔，便被闻讯赶来的两位警卫兵同志拦下。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赵如兰毫不客气地撒泼。 警卫员同志不跟她废话，“冯团长夫人，请吧，跟我们去见首长。” 赵如兰一听要去见首长，脸色剧变。 “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警卫员同志面面相觑，确实不太敢动赵如兰。 以前有个急脾气的警卫员小李，因为好奇心多看了一眼赵如兰，被赵如兰一顿羞辱是不是想对她耍流氓。 小李气得和她争论，赵如兰咄咄逼人，小李寒了心，直接去申请退伍。 事后，政委劝和，冯团长亲自来跟他道歉，小李都不愿意留下来。 家属院的生活枯燥无味，一有点动静，立刻引来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 “快来瞧啊！赵如兰又到陈团长家去闹了！” “真的呀！”拉屎拉到一半的杨老婆子听见了，赶忙把屁股擦了，跑来看热闹。 从陈团长家跑走的叶琳没有走远，在路口等着，听见赵如兰的尖叫声，诧异又震惊。 心里对陈团长畏惧又加深了。 叶琳回想他瞪着人的眼神就直发抖。 赵如兰这个蠢猪居然还不走，她真以为部队是她家，人人都该向着她啊。 叶琳想了想，还是回去找赵如兰，现在得罪赵如兰太不明智了。 陈团长家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院子里，赵如兰看到一张张乡下人面孔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愤怒到极点，面容都扭曲了。 “你们这些乡下人都给我滚开！谁要是敢笑我，我要你们好看！” 本来大家伙是来看热闹的，热闹没看着，被赵如兰无差别攻击了，敢怒不敢言。 人群中快满八十岁的杨婆子可不怕，雄赳赳气昂昂地骂道： “赵如兰你是不是嘴巴吃过屎了！说话这么臭！我们农村人招你惹你了！你要给我们好看？我看你个鸡毛看！长得跟个骚狐狸精似的，整天到晚作妖！” “你既然这么恨我们农村人，你怎么不回城里去享福啊！到我们农村人的地盘上撒什么野。” “老不死的东西你给闭嘴！”赵如兰反击回去。 “呸！” 杨婆子啐了她一口，骂道：“我就要骂！瞧你骚狐狸精样，冯团长没种，你跑来陈团长家撒泼！不知羞耻！” 话糙理不糙，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赵如兰你不让我们笑，我就要笑！” 引起公愤的赵如兰脸都吓白了，慌里慌张地跑回家。 眼看事情会闹大，叶琳追上赵如兰，劝说：“如兰姐，走，我们到政委那里告状去！” 赵如兰不敢去，叶琳凑到她耳边，说起了她的计划。 叶琳从赵如兰那里已经打听到，陈团长夫人出身普通，没有背景。 只要她们咬死是陈团长夫人的错，她们就是占理的。 * 政委办公室。 叶琳和张如兰串好了口供来向张政委告状。 她们跟张政委说法是—— 赵如兰见陈团长夫人没买到猪肉，早饭都没吃便和叶琳一起去送了两斤猪肉给陈团长夫人。 她们到陈团长家，看到陈团长夫人在吃面条，刚好饿了，也想吃碗面条。 陈团长夫人似乎记恨着赵如兰说她穿着土气，故意耍她们，要她们一人写五页字。 赵如兰也向她道歉，不该说她打扮土。但陈团长夫人硬是她们写五页字后，才肯原谅。 等陈团长回来，陈团长夫人更是蛮不讲理地诬赖她们。 陈团长误以为她们欺负陈团长夫人，大动肝火，双方产生误会吵了起来。 张政委听完，纳闷了：“赵如兰同志，你为什么会听陈团长媳妇的话写五页字？” 赵如兰一脸菜色，想想就窝火。 她也是被猪骨汤面香气馋得失去理智，竟然听了土婆子的话，白白被她耍了一顿。 叶琳接话，给张政委看她二人的手指。 “政委，口说无凭，您瞧！我们手上都是墨水，我们写好的字还在陈团长家里，不信您可以找人去看看。您也可以去新家属楼里找人问，她们都知道赵如兰同志去给陈团长夫人送猪肉。” 张政委没有听信她二人的片面之词，让人去请陈团长夫妇过来对质，还有赵如兰和叶琳的丈夫。 陈团长夫妇还没有来，杨老婆子带着一群军嫂来了。 第57章 谣言 叶琳怎么也想不到，她自作聪明抢先来告状，被老家属院的人看见了，误以为是去告她们。 忙去向杨老婆子通风报信，赵如兰到政委那儿告她的状去了。 杨老婆子一听，好你个骚狐狸精，你竟然敢贼喊抓贼，火急火燎带人跑来见政委。 “领导啊——！” 杨老婆子一见到张政委就两眼泪汪汪，举起双手先扑过去，屈下膝盖作势要跪。 “杨老太太您快起来！”张政委连忙伸出双手把她扶起。 “领导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赵如兰同志简直不是人啊！她又骂我们农村人。”杨老婆子说得声泪俱下，“她还咒我是老不死的东西！” 赵如兰脸色都气变了，歇斯底里狡辩：“杨老太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谁骂你们了！” “我们都听见了！” “赵如兰同志亲口说要给我们这些乡下人好看！” 老家属院军嫂们七嘴八舌地说起赵如兰的罪状，声音大到把房子都震出了回音，整栋办公楼都能听见她们的吵闹声。 叶琳简直快被赵如兰这个蠢货气死，她们现在扮演的是“苦主”，苦主哪能是这副耀武扬威的嘴脸。 “道歉！” “必须让赵如兰同志给我们道歉！” 张政委一群中年妇女疯狂拉扯，竭尽全力在安抚她们的情绪：“女同志们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 “政委同志，赵如兰肆意贬低我们农村人，不屑与我们农村人为伍，她已经严重背离了革命初衷，我认为她应该到农村去接受劳动改造。” 赵如兰一听慌了神，“我不去，我不去的……”她看向叶琳，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杨婆婆，各位大娘大姐们，你们听我说，你们真的误会了！”叶琳赔笑着一张脸，向众人鞠躬，然后撑臂一呼：“赵如兰同志不是来告你们的状！” 刹时，全场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叶琳眼尖看到了陈团长夫妇抵达门口，立刻给赵如兰使眼色：“赵如兰同志是来告陈团长夫人的状。” “对对对！”赵如兰忙附合点头。 杨老婆子和其他女人相互对视，交头接耳的讨论。 “原来赵如兰不是要告我们的状。” “嘘，别说话了，先看热闹。” 张政委理了理衣冠，呼叫警卫员，严肃地将无关人等清理出去，只留下当事人。 张政委对女同志不敢发火，对待男同志可是铁血无情。 “陈聿为，冯伟杰，庄博涛，你们两个团长一个连长连家庭教育都没有做好，闹得家属院全部看你们的笑话，我对你们简直是太失望了，全部给我到操场先跑五十圈！” 军令如山，三个男人迅速离开了办公楼。 叶琳向政委求情：“我丈夫他……” “不准求情，这是你们丈夫的失职，谁要是求情，谁的丈夫就多跑十圈。”张政委说这话时，看了看赵如兰和姜渺渺。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二位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心疼自家男人。 姜渺渺：求什么情，巴不得陈聿为把体力消耗掉，晚上不要来‘收拾’她。 赵如兰：心疼自己都来不及，还心疼男人？ 张政委先问起姜渺渺，姜渺渺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原委向张政委交代清楚。 “张政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找她们代写作业。” 听完后的张政委：“……” 他挠了下头发稀疏的脑门，看向姜渺渺。 小姑娘满脸纯真，态度诚恳道歉，叫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如兰人都傻了。 叶琳也是深感震惊。 谁能想到陈团长嫌自家夫人字写得不好看，让她练字，陈团长夫人不想写，便找她们代写…… 赵如兰回过神，言词刻薄地鄙夷：“原来陈聿为娶的还是个草包！” “赵如兰同志你怎么说话的！立刻向姜渺渺同志道歉！”张政委面沉如水命令道。 “我凭什么要道歉，是她先耍我的！” “我没耍你。”姜渺渺不卑不亢地拿出练字纸，“五页字，你还差三排没写完，我们说好的，你写完，我就去给你煮面。” 赵如兰哪还想着什么煮面，她恨不得撕了这个农村土婆子的嘴。 “张政委！你听听，我好心好意给她家送猪肉，她故意为难我也就算了！还教唆她丈夫陈聿为合伙来欺负我，把我推出门，害我被那些乡……那些人笑话！” “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我都听明白了。” “你们都有错，赵如兰和叶琳两位女同志，你们上门做客送礼，哪有强逼主人给你们煮面条吃的道理，简直太不像话了！一人写一千字检讨给我。” “还有你姜渺渺同志，要学会正确的待客之道，你也写一千字检讨给我。”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新老家属院像炸开了锅一样，三五成群聊着两位团长夫人之间的八卦。 “赵如兰居然找上门要陈团长夫人煮面给她吃！哪来的脸啊！是我，我也忍不了！” “她这是存心要给陈团长夫人一个下马威！” “哈哈哈哈，笑死了，她被陈团长夫人耍得团团转，听说陈团长夫人要她和叶琳写五页字，才给她们煮面！最后面没被吃着，还被陈团长一顿臭骂。” “这陈团长夫人也不是个善茬，我跟陈团长家离得近，我亲眼看见是陈团长在洗衣服，陈团长夫人在家啥事都不干！” “啧啧啧，不会做家务的女人娶来做什么？当祖宗供着啊！” “我就说新来的团长夫人厉害吧！你们还不信我，她不是城里人，一个乡下人居然能嫁给陈团长，还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手段不知道有多高呢！” “呸！估计和赵如兰一样，也是个骚狐狸精。我真想看她们两个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看谁厉害。” “肯定是赵如兰厉害。赵如兰娘家势大。陈团长夫人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像她这种懒女人，男人见她长得好看，鬼迷心窍宠个几天，等玩腻了之后，转头就弃了！” 有叶琳和赵如兰在背后推波助澜，谣言传得越来越离谱了，越来越多人不看好陈团长这对夫妇，认为他们一定会离婚，茶余饭后都在谈论。 姜渺渺听到那些谣言后，也怀疑陈聿为是不是要和她离婚了，因为她和陈聿为最近几天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难道陈聿为终于对她身子失去兴趣了吗！ 姜渺渺高兴得多吃了一碗米饭，晚上陈聿为眼神古里古怪地盯着她肚子。 姜渺渺：“……” 第58章 日常 陈聿为又问了她上个月例假来的日子。 姜渺渺谨慎地沉默了，内心陷入纠结。 陈聿为没怀孕都管她管得这么严了，要是知道她揣崽了…… 呵呵。 姜渺渺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她如果真的怀孕了，绝对会仗着肚子里有崽崽了，作威作福，和陈聿为对着干的。 一山不能容二虎，她和陈聿为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激烈的较量。 姜渺渺已经提前感觉到自己会输，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天的“养老式退休”生活，不想平衡被打破。 上次在政委、赵如兰和叶琳面前话里话外暗示她们——陈聿为其实很非常嫌弃她。 任由赵如兰和叶琳在背后使坏，把她的名声搞臭，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杜绝一切社交，不会被打扰了。 她这点小把戏，陈聿为都看在眼里，没说她半句不是。 因为怕被他‘收拾’，姜渺渺不搞事情了，最近老实很多，生活日常作息变得尤其规律。 每天七点起床，先给菜地浇水。 她已经偷偷把菜地给刨了一遍，种上南瓜、辣椒、青菜、茄子、豆角，能种的都种满了。 只在播种的时候用稀释过的灵液水浇了一遍，种子成活率非常高，长势旺盛。现在菜地里一片嫩绿绿的芽苗，十分喜人。 浇完水后，打扫一下房子，做早饭吃，吃完写两页字，接着做竹编。 6号院子外围的篱笆经过风吹日晒，变得很破旧，好些已经倒塌。 红河湾盛产楠竹，竿高可达20多米，家属院附近的山林归部队所有。 陈聿为打了申请，休息日上山砍竹子，在勤务兵帮忙下，砍了一大车竹子回来。 姜渺渺知道后，气毛了，砍竹子这种好玩的事居然不带上她！根本就没她放在眼里！ “竹子林里蛇多。”陈聿为是这样跟她解释的。 “你怎么没被咬？” 陈聿为捏她脸颊，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桃酥。 他已经掌握到哄好她的技巧，百试百灵。 姜渺渺偏偏就吃这一套。 因为她已经深刻意识到陈聿为是个冷酷直男，装哭撒娇一点用都没有。 陈聿为现在非常忙碌，天不亮就到部队训练，中午不回来了，刚来那两天是不放心姜渺渺。 怕她刚到陌生的地方不适应，水土不服。 确认姜渺渺适应良好后，他的重心还是放在练兵上面。 姜渺渺到供销点买菜的时候，从军嫂们口中偷听到了有关陈聿为的八卦。 陈聿为的训练手段异常严格，他外表冷峻又严肃，给人的压迫感极强，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新兵蛋子们看见他就犯怵。 战士们天不亮起，两眼一睁到训练场上，训到体力透支才罢休。一个个脱下来的衣服已经不用拧湿得能滴出水。 白天训练结束后，陈聿为傍晚回来搭建围墙，目前只做好了五分之一，预计完工时间还需半个多月。 用竹子搭建围墙这种体力活，陈聿为是不让姜渺渺帮忙的。 姜渺渺也不想干，她在家属院立得的可是又懒又好吃的娇气包人设，哪能去干这种活。 像做竹编艺品这种轻松有趣的娱乐活动，她就非常喜欢。 目前她已经做出了一套碗碟筷、躺椅、竹篮、蒸笼、竹筐。 有句话说得非常对，上帝是公平的，当他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道窗户。 姜渺渺就是最好的例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手指灵巧，在手工艺活上面有相当优秀的天赋。 两页字写完，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中午饭后，会进行午睡，通常睡一个钟头。 下午接着写三页字，期间吃几块点心，泡点茶喝。 陈聿为会在6～7点回家，他晚饭不在部队食堂吃，回家和她一起吃。 本来姜渺渺只做她一个人的饭，几天前他回来问她吃饭没有。 她以为只是日常问候，毕竟华人在日常生活中打招呼通用语言——你吃饭了吗？！ 当时，姜渺渺正在编一个藤球，十分投入，已经达到忘乎所以的地步，点头回答说吃过了，便忙着手里编织。 陈聿为这个男人嘴是真的非常非常硬。 没吃晚饭，也不跟她说一声。默默去厨房煮了超大一碗清水面，只放盐和油。 他在厨房没找到什么吃的，在主卧的五斗橱柜里找到一把挂面。 因为姜渺渺把空间当冰箱用，家里的蔬菜全丢进空间了，厨房只剩锅碗瓢盆，空得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姜渺渺闻到面食的香气，误以为他是晚饭没吃饱，又补了一顿夜宵。 姜渺渺对他煮的东西不感兴趣，清汤寡水，淡而无味。 陈聿为吃完以后，给了她一堆钱和票，“我明天回来吃晚饭。” 姜渺渺数着钱，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他到底是在吃夜宵还是吃晚饭？ 这个问题一直困惑了她很久，等到晚上熄灯要睡觉了，姜渺渺还在想，睡不着觉。 陈聿为立刻发现她的不对劲，哑声询问：“怎么了？” “你以后都不在食堂吃晚饭吗？” 在晦暗的月光下，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说：“视情况而定，如果我不回来吃，会提前跟你说。” 姜渺渺紧张兮兮地提要求：“我做饭，你要洗碗。” “好。” 约定好了之后，姜渺渺秒入睡。 陈聿为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有他在，姜渺渺没敢乱用稀释过的灵液水，这玩意儿用来做饭，容易惹祸。 就算不加稀释过的灵液水，姜渺渺做饭也是非常好吃的。 陈聿为虽然没有对她做的饭菜赞不绝口，但姜渺渺能感觉到，他每天和她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很开心，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两人一起吃完饭，如果天没黑，他会出去再干一会儿活。 天黑了，他会冲个冷水澡，洗漱完后，把她逮到写字桌前坐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字。 姜渺渺屡屡抗议无效。 他每天都会检查她的作业，写得差的字全圈起来，让她第二天重新写。 陈聿为见她沉默，没有继续问。 姜渺渺还以为蒙混过关了，陈聿为直接带她到张政委家，去找李主任号脉。 李主任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婚姻幸福的女人都会对孩子充满期待，陈团长家的小媳妇面对她似乎更慌恐要多一点…… 李主任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把脉的时候，姜渺渺既紧张又激动。 成功揣崽，意味着她离家更近一步。 姜渺渺感觉把脉的时间非常漫长，简直是度秒如年，李主任把完她的右手脉博，又让她伸出左手。 两只手终于把完，李主任展颜一笑，恭喜这对年轻的小夫妻。 “恭喜啊，小姜同志是喜脉，怀孕将近一个月了。” 姜渺渺双手捂住嘴，情绪突然间激动到难以自抑，眼睛下意识地去看陈聿为。 第59章 温柔的爱意 陈聿为两次问姜渺渺的例假，从她闪躲的眼神中，就已有了答案。 当听到李主任说姜渺渺是喜脉时，陈聿为措手不及，乌黑深邃的眼睛一瞬间瞪大—— “陈聿为你可别高兴傻了啊！” 政委老张看陈聿为一动不动，拍了下陈聿为的肩膀。作为过来人，他非常有经验的，他当年知道妻子怀孕，高兴到差点想把屋顶给掀开。 政委的一掌成功将陈聿为从狂热魔怔的状态里拉回来。 陈聿为立刻屈膝蹲到姜渺渺的面前，垂下头，紧握住她的两只小手，看着她的肚子，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孩子…… 他和渺渺的孩子…… 姜渺渺感受到他宽厚粗粝的手掌心里全是汗，热度烫得惊人。想说点什么调侃他，陈聿为忽然抬眼看她—— 两人的眼睛在空气中对望着。 他那双深沉如海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温柔的爱意。 脑海中猛地想起系统冰冷机械的声音——你姿容绝世，不管什么样的男主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如果不是陈聿为紧紧握住她的手，姜渺渺吓得要用手来捂住嘴，才能克制住自己惶恐震惊的情绪。 眼睛是无法骗人的，陈聿为看到姜渺渺清透明亮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如同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凉水，刹那间，彻骨的寒意吞噬着他的身心。 李主任跟这对年轻小夫妻说起了注意事项。 姜渺渺看着陈聿为转脸去看李主任，全神贯注的聆听李主任说话，神游天外。 李主任说完了注意事项之后，陈聿为立刻就想要带姜渺渺回家，政委拦住他们，给了陈聿为一袋红枣和鸡蛋。 “不收不许走啊。”政委笑着打趣。 陈聿为没有客气推让，直接收下，颔首道谢：“多谢张政委。” 张政委和李主任一起将小夫妻送出门口，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张政委握住李主任的手，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回去的路上，陈聿为小心翼翼地紧握住姜渺渺的手，眼角余光一直在注视着她。 傍晚的凉风迎头打在脸上，姜渺渺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等回到了家，陈聿为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进怀里，谨慎地开口问她：“渺渺怎么了？” 姜渺渺脸埋在胸膛里，没有回应他。 陈聿为低头看着她用耳朵贴近他的心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次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 众目睽睽下，她侧着头，胆大妄为地贴近他的心口，数他的心跳。 他本应该第一时间将她推开，保持距离，却在低头时被她脸上纯真无邪的笑容蛊惑了。 她只是觉得好玩、有趣。 陈聿为一直都很清醒，经历过无数次挣扎，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沦陷。 陈聿为阖了阖眼，又睁开，手指骤然用力，将她抱得更紧。 一二三四…… 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强劲而有力，并不紊乱。 姜渺渺抬起眸，观察着陈聿为的脸上的表情。 她在心里问——陈聿为，你是因为受系统影响而迷恋上我？还是真的…… 陈聿为见她忽然抬起头看她，嘴角翘起，冷峻严肃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渺渺。” 温柔的撩拨，最为致命。 千万要清醒！不能相信男人的话，姜渺渺默背着妖精诈骗指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挣脱出他的怀抱。 “陈聿为，我现在怀孕了，咱俩睡一个房间太危险了。” 陈聿为身体显而易见的僵直住。 姜渺渺正要说出让他收拾收拾搬到客房去睡，陈聿为突然说：“不行，你睡觉踢被子。” 姜渺渺：“……” “我睡相明明超级好，不打呼！不磨牙！”姜渺渺坚决不肯承认，胡搅蛮缠：“你说我踢被子，你有证据吗？” 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手机摄像头，能拍照录像。 陈聿为脸色微沉，乌黑深邃的眼睛散发着极强的侵略性。 姜渺渺叉腰挺起肚子，她有护身符了，完全不用在害怕他。 “去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陈聿为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要朝厨房走去。 姜渺渺抓住机会，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一包迷魂药粉，捏在手心，笑眯眯地开口喊他： “陈聿为！” 陈聿为闻声转过身，迎头而来白色粉末撒了他一脸。 猝不及防中了招，陈聿为虽然难以置信，但军人的本能战斗反应一定要让他第一时间抓住姜渺渺的手腕，反手要去扣她喉颈。 姜渺渺万万没想到他中了迷魂药粉没有晕过去，反引来了战斗本能。 要是被他扣住，我就完蛋了…… 姜渺渺这样想着，抓住陈聿为的臂部，使出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小妖在人类社会生存几十年，当然学点防身术。 身躯高大强壮的男人重重地砸向地面，倒下不到三秒，便原地爬起，长腿猛力横扫过来—— 姜渺渺神经一紧，立刻往后闪退，却还是让他勾住了脚踝。 眼看要摔落到地上，男人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扶着她腰腹，平稳地把她托起。 扶稳后，紧接着反剪了她的右手臂，摁倒在地上。 迷魂药效发作了，陈聿为用力晃了晃头，想要保持清醒，手掌如刀劈向她白嫩纤细的后颈——他曾在夜里吻咬过无数次的地方。 不可以被他制服！ 危机时刻，姜渺渺凝神将系统空间里的所有东西拿出来，如倒豆子似的，稀里哗啦落下一堆杂物—— 死掉的野鸡、五颜六色的菌菇、各式各样的药瓶盒子…… 陈聿为望着这离奇的一幕，悚然睁大眼睛：“你……” 情绪激烈的波动，促使药效即刻发作，陈聿为视线渐渐迷糊，应声倒地。 姜渺渺再一次被体重接近75kg高大又强壮的男人压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卧槽！ 特喵的，他还是这么沉啊！ 姜渺渺拼尽全力才掰开陈聿为的手掌，活动了下双手，两只手腕上都有男人留下的鲜红指印。 她没有先收拾地上的狼藉，而是先拿出一瓶忘情水，这可比喂给何红英的低级忘情丹珍贵多了。 只此一瓶，姜渺渺预备全部都给陈聿为灌下去。 男主可不能爱上炮灰女配，他只能去爱女主，她是要回家的！ 第60章 恋爱脑是病，要赶紧治! 陈聿为沉沉地睡了一觉，到点准时醒过来，鼻尖闻到若有若无的清香，眼睛下意识看向身畔。 空空如也。 陈聿为恍惚了一下，眉头微皱起，撩开白色蚊帐，目光逡巡了一圈。 觉得很不对劲，迅速起身下床，身体潜意识在房子里寻找什么。 很快，他就找到厨房后面的小房间。 这里面什么时候住的人？ 陈聿为盯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敲响。 小房间里面，躺在竹床上的姜渺渺睡得很不安稳，心里装着事。 昨晚她可是整整忙活了大半夜！ 先把一整瓶的忘情水灌给陈聿为喝下去。 恋爱脑是病，要赶紧治！ 接着把主卧狠狠一通收拾。 前天邮递员送来了陈聿为邮寄的大包行李，里面有冬被冬装。 姜渺渺找出了陈聿为家用的床上用品，把主卧红色喜庆的床单枕套全拆了下来更换一遍。 这些天写的所有字都放到抽屉里，从今以后就解放喽，再也不用练这些劳什子玩意。 哦耶~ 姜渺渺欢欢喜喜地把她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搬到小房间。 理论上，忘情水会让陈聿为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姜渺渺还是担忧会有意外发生。 怕陈聿为再次迷恋上她，姜渺渺给自己脸上涂了一层药，看起来就像是长了细细密密的斑点，美貌度大打折扣。 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姜渺渺猛地惊醒过来，鞋都没穿，光脚跑到门边。 从缝隙里往外使劲瞅了瞅。 外面天还没亮，屋里灯没有打开，黑黢黢的。 姜渺渺什么也没看见。 门外的陈聿为听见了脚步声，手掌握住门把手，肩胛迅往门上用力一撞—— 咣当一声门开了。 姜渺渺躲避不及，双手条件反射去护住肚子，被木门撞坐到地上，头昏眼花。 见到昏暗狭窄的房间内有一团模糊的身影，陈聿为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摸寻到电线开关，一拉，房顶悬挂着的小电灯亮起。 屋内瞬间亮堂，水泥地上坐着一个纤细柔弱的陌生女子。 陈聿为大脑还在思考，双手已伸出去想扶起她。 却被她挥开。 “别碰我！都是你害的，我才会被门撞。陈聿为你吃错药了啊！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姜渺渺说着，一抬眼，对上男人凌厉冰冷的目光。 “你是谁？！” 面对他的冷漠，姜渺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伪装，气汹汹地站起来。 “我是谁？我是你妻子！你是睡糊涂了，还是你想找借口把我赶回去？！” 陈聿为脸色沉冷严肃，目光锐利地审视女子陌生的面孔。 “你脸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脸就是因为跟着你来到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变成这副鬼样的。” 姜渺渺摸了摸脸，爬起来，去拿行李箱，打开，从竹筐里抱出一堆衣物胡乱塞进去。 “这种苦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陈聿为冷眼看她骂骂咧咧收拾东西，眉心蹙紧，忍了又忍，还是开口提醒：“鞋没穿。” 姜渺渺顿住，假装嗔怒的一哼，风风火火地关上行李箱，拎在手上，才去穿鞋。 “走，送我到火车站，给我买张到江城的火车票！” 陈聿为沉声问：“你说你是我妻子，证据呢？” “你要证据是吧？”姜渺渺转身从枕头底下翻出结婚证，甩给他。 “拿去，眼睛睁大瞧清楚点，你是自愿和我结婚的！” 陈聿为一把抓住她丢来的结婚证，打开先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合照，眼里闪过几分错愕。 他什么时候照过这样的照片？ 看到江城民政局的红章，以及签发日期，陈聿为眉头皱得更深了。 半个月前发生的事。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你跟我离婚，得补偿我。”姜渺渺狮子大开口：“你把临江那栋别墅登记到我名下。” 陈聿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复又低头看腕表。 “我先去集合，等我训练结束后回来再谈。” 陈聿为洗漱完离开后。 姜渺渺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拍着胸口，狠狠松了一口气，演得累死了。 想到晚上还有一场大仗要吵，姜渺渺赶忙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 陈聿为一如往常对士兵进行严苛训练。 他冷眼观察着一张张汗流如水的面孔……都能与他的记忆对应得上号。 午饭时间，陈聿为没有去食堂吃饭，心情烦燥，烟抽得狠，一根接着一根。 他记忆就好像是被人用剪刀剪过了一样，断断续续，尤其是最近一个月的记忆，简直如磁带卡带似的，模糊不清，没有连贯性。 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全都跟家中的陌生女子有关。 参谋长过来找陈聿为确认下个月野外作战训练内容，见办公室里烟气缭绕，一脸讶然。 “聿为，我听政委说你媳妇都怀孕了，你抽这么多烟，你媳妇不嫌弃你啊？我家那口子当年刚怀上，闻见我身上有烟味就要吐，嫌弃我嫌弃得要命。” 陈聿为心中一惊，她怀孕了？！ 陈聿为不动声色地把烟扔到烟灰缸里掐灭，与参谋长谈起正事。 正事谈完，送走参谋长后，他立刻关上办公室的门，一个电话打到江城。 转接成功后，他立刻下达命令：“阿泰，给我查一个人，要快，最迟下午六点之前，我要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 傍晚夕阳西下，陈聿为迎着霞光归家。 姜渺渺已经吃过饭了，脸涂得花里胡哨辣眼睛。 她决定以后都要浓妆艳抹，做个妖艳贱货。 这是为陈聿为好啊。 迷恋谁不好，迷恋她这只缺德小妖，说出去，她都替他丢人。 一见陈聿为进门，姜渺渺立刻开始她的表演，双手抱臂翘着二郎腿，神情张扬跋扈。 “你……” “坐好！”男人厉声呵斥。 姜渺渺条件反射放下翘起的腿，端正坐好不到一秒，反应过来后重新变得嚣张。 “陈大团长真是不得了啊！一进门就对我吼，我招你惹你了！你对我这么凶！” 陈聿为低嗤一声，一语不发地坐到长条板凳中间，面沉如水。 “咋啦！你早上不认人，晚上回来变哑巴啊？” “和你过日子真是费劲，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把工作卖掉来和你随军。” 陈聿为听得不耐烦，“说够了没有？” “不够！不够！你一会儿嫌我脑子笨，一会儿嫌我字写得丑，思想不够进步，要我读书练字。我都快被你烦死了！现在终于轮到我来烦你了，你也有今天啊！” “姜渺渺，姜斌有你这个妹妹真是三生有幸。”陈聿为讥诮道。 姜渺渺：…… 明明是她最倒霉，被困在这个世界，她才是大冤种！ 好心没好报。 “呸！都是因为你，我和我哥早决裂了！我怎么就想不开要做军官太太，我随便找个厂二代，日子也比现在过得好。” 姜渺渺泼辣地叉起腰，继续咄咄逼人： “你嫌弃我，我也厌烦你，不如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把婚离了！” 陈聿为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一双黑沉冷冽的眼睛看着她。 “你想离婚？可以，肚子里的孩子先打掉。” 第61章 男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姜渺渺被他冷酷无情的话给吓得脸色剧变，双手本能护住肚子。 看到这一幕，陈聿为眼中浮起轻蔑之色。 “怎么？舍不得？” 姜渺渺怂了，声音调子弱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我肯定舍不得啊。” 陈聿为语气沉下去：“孩子父亲是谁？” “是你。”姜渺渺如实回答。 喝下一整瓶忘情水的陈聿为，再也不是那个满眼都是她的“陈聿为”了。 她怕说假话，把他惹毛了，直接拉她去动手术。 她好不容易才揣上崽！ 察觉到她的惶恐不安，陈聿为眼睛渐渐冷下来，似笑非笑，充满讽刺。 他一个字都不信。 “爱信不信，我不离婚了。”姜渺渺撇撇嘴，提起行李箱，要回小房间。 陈聿为忽然问她：“你的脸有没有去找医生看过？” 姜渺渺头皮一麻，紧张兮兮地解释：“我这是被太阳晒出来的斑点，又不是长痘痘和疹子，看医生没用的。” 说完就跑回小房间。 小房间才10平方米，放了一张竹床，没有衣柜和箱子装衣物。 姜渺渺昨晚是先放在自己编的竹筐和竹篮里面。 白天在补觉，思考怎么应对陈聿为，小房间都没来得及整理。 姜渺渺把行李箱里衣物拿出来，一件件的仔细叠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终于可以过自由自在地生活啦~美滋滋！ 经过这么一闹，姜渺渺自觉和陈聿为划分了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二人现在每天都见不着面，早上他先出门，天黑才归家。 他晚上回来，姜渺渺都在小房间里做手工活。 不用看书写字后，姜渺渺时间空闲得很，不怕被陈聿为逮了。他现在根本不管她。 陈聿为前脚刚到部队，她后脚就已经偷偷溜上山。 中午陈聿为不回来，姜渺渺也不回来，早上进山到下午三、四点再回来。 最近雨水多，正是蘑菇生长的季节。 野生蘑菇喜欢生长在潮湿的山坡，背阴低洼的草丛灌木林中。 几天下来，姜渺渺跑的地方远，采摘一百五十多斤蘑菇，全搁系统空间里存放。 野鸡蛋捡到两百多个，做陷阱套了五只野鸡，没地方养，只得杀了放空间里。 事实证明，她和陈聿为两个人如果不腻歪，干活效率相当高。 陈聿为以前天太晚，就不干活了，要来和她腻歪，她见势不对，秒入睡。 现在他天黑也要打着灯赶工。 老家属院里的大娘妇女同胞们常常围过来看他干活。 啧啧，他人长得英俊，气质稳重，身材高大又挺拔，手臂瞧着就很有劲儿。 1.2米高的竹子围墙修好以后，他又到红河湾的砖厂，拉了一车青砖在后院修建厕所。 到了镇上赶集的日子，天没亮，姜渺渺就背着背篓悄悄出门了。 供销点停放着一辆带蓬的三轮车，其实是三轮摩托车，司机在前面骑车，后面车厢是用防雨帆布搭裹在铁架子外面成了一个蓬。 车厢两边可以坐人, 一边可以坐4-5人，姜渺渺给司机一毛钱，就往里面一坐。 她头裹着青色碎花布巾，头发扎成一根长辫子，瞧着就是个淳朴的农村姑娘，不引人注目。 坐车的人陆陆续续过来，姜渺渺数了一下，三轮车里加上大人小孩坐满了九个人，后面还有人要上来，没座了，就挤在后面抓住车厢车架站着。 非常的不安全，没人管，大家也那么多的安全意识和讲究。 三轮车颠簸的厉害，坐在车里面像在坐蹦蹦床，摇来晃去。 去镇上赶集的人特别多，大路小路，三五成群朝同一个方向前进。 到了镇上，天才蒙蒙亮，已经有不少人，只要不是倒卖粮食，不会被抓。 姜渺渺先到副食品店排队买猪肉，这次总算不像上次运气那么差。 副食品店专业经营禽蛋和生鲜猪肉，都是从养殖场和肉联厂运来的。 姜渺渺买到了五斤猪板油，肉票全用光了。 悄悄找到没人的地方，手放进背篓里把猪板油放空间里头去，又把空间里的野鸡蛋拿出来。 然后火速去往菜市场，走了一圈，占到了一个显眼又狭窄的位置。 她不像别人卖菜要铺个小摊，背篓能放下就行，把盖住背篓上的布一揭开，亮出里面的野鸡蛋。 很快就有个大娘眼尖看见了，上前来问。 “小姑娘，你这卖的是野鸡蛋吧？多少钱一个？” “大娘您真有眼光，这些都是昨天我和家里人到山上捡回来的野鸡蛋，您是我头一位顾客，鸡蛋就卖您六分钱一个，如果您要是买10个以上，给您算五分钱一个。” 在副食品店，鸡蛋凭票购买三分钱一个，还是限购的。 姜渺渺在菜市场看到有卖鸡蛋的，不要票价格接近八分钱一个，有些个头大的卖一毛一个。 野鸡蛋个头要比家鸡蛋小，吃起来口感比家鸡蛋鲜，营养价值高，但在八十年代，还没这个说法。 “野鸡蛋这么小一个卖六分钱，太贵了！便宜点！”大娘挑剔完后，给出一个价格：“两分钱一个，我买20个！” 当我傻嘛，两分钱一个。 “大娘，卖不了！我家里人说了，不讲价。如果低价卖给您，我回家要挨打的。”姜渺渺找借口不卖。 大娘十分缠人，非要和她讨价还价。 “妈妈，这些是什么蛋啊？颜色好奇怪!”一个小孩好奇地指着姜渺渺背篓里的野鸡蛋，问他妈妈。 姜渺渺忙向这对母子进行一番推销。 “小朋友这是野鸡蛋，每天吃一个鸡蛋能长高高哦！咱们家养的鸡大多数吃的是糠和玉米，野外的鸡吃的东西可多了，昆虫、草籽、野果子等等，它们还会飞到田里去偷吃谷物粮食，它们吃的东西多，下的蛋营养价值非常高。” 小孩妈妈明显动心了，当即掏钱买了15个。 第一单生意做成了之后，姜渺渺高兴的不得了，很快源源不断有人来询价买鸡蛋。 本来还要讨价还价的大娘赶忙在背篓里挑拣，选来选去，最终买了10个。 个头大的被挑完之后，还剩几个小的，姜渺渺就降价卖掉，1毛钱全部打包带走。 隔壁摊位的大妈一听，火速掏钱买了。 “小姑娘真会做生意啊，有对象了没有？大妈给你在城里找个对象怎么样？” 姜渺渺羞涩一笑，带上背篓溜了。 男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第62章 小山羊 姜渺渺没有把野鸡蛋没有全部卖掉，还剩了一小半，她自己也要吃。 她现在可是四个人吃，要多补充一点营养。 野鸡蛋卖了7块3毛钱，无本的生意，纯赚。可惜这生意不长久，野鸡的产蛋期集中在每年的4~8月份，只能赚波快钱。 姜渺渺背上背篓，又去了镇上机械厂家属楼。 机械厂这里的噪音非常大，各种机械设备运转发出轰鸣声。 工人居住区的建筑比较密集，一座座的红砖楼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处，由于地处大山，树林丛生。 机械厂的工人工资高，福利待遇好，大家有了钱，就想改善生活。 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会在这里进行，是这个镇上最大的黑市点。 姜渺渺来之前，改了一下装扮，辫子藏进头巾里，打扮成村妇。 她没有贸然跑进小树林里，机械厂家属楼没有站岗拦门的人，普通人也可以随意进去。 姜渺渺背着背篓在家属楼里晃悠，很快就有一个胖胖的大娘过来问。 “大妹子，你瞧着面生，是来走亲戚的吗？这背篓里都装着些啥？” 胖大娘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富态，有着很强的亲和力。 姜渺渺刻意压低声音跟胖大娘说：“我男人在山上打到两只野鸡，三斤多重，大娘，您要吗？便宜点给您，有票两块五毛钱一只，没票五块钱一只。” 八十年代的鸡难买，农村家家户户都会养一些下蛋的母鸡，是为了卖蛋，轻易不会卖掉。 养殖场里出来的肉鸡，在副食品店里7毛一斤，凭运气买。 现在饲料还没有添加科技狠活，不会出现一个月就出栏的肉鸡，至少也得养上三个月，养殖场的规模又小，供应量不行，碰上‘鸡瘟’，基本上团灭。 野鸡更是稀缺，难得碰到有人卖。 “大妹子，你跟我来，到我家去说。”胖大娘一听到姜渺渺是要卖野鸡，眼睛立刻就亮了，领着她去她家交易。 姜渺渺不担心胖大娘黑她，她可是徒手撂倒过陈聿为的人，空间里还有把人迷晕的药。 高端的猎手往往会伪装成弱小好欺的猎物姿态。 进到胖大娘家里，姜渺渺把盖住背篓的布揭开，上面放着一袋三斤重的野蘑菇，下面才藏着两只野鸡。 胖大娘提起两只野鸡掂量，嫌弃道：“野鸡怎么是死的呀？” “我男人是用陷阱打到的，您看这伤口就能看出来，刚死没多久，我就赶紧拿来卖掉。我看大娘您面善，一看就是老好人，您要是买下我这两只野鸡，我这袋蘑菇免费送您了。” 姜渺渺也知道死掉的野鸡不太好卖，所以免费赠送野蘑菇。 野蘑菇不值钱的，菜市场两分钱一斤，烂百菜价。不像在22世纪，价格翻上万倍。 不要小瞧赠品营销，超市里带赠品的东西往往会让人非常心动，很多人为了一个水杯、碗碟勺子之类的小物件，会买下自己根本不需要的东西。 因为是人都喜欢占便宜，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胖大娘是个爽快人，没有和姜渺渺磨嘴皮子讨价还价，付给她一张崭新的大团结。 “大妹子，你以后有啥好东西，都来这里找我。” “大娘您知道哪里能换到票吗？” “你要啥票？你葛大娘我这里就能换。” 姜渺渺找葛大娘换了工业券，肉票糖票这种紧缺的好东西，葛大娘没有。 离开家属楼后，姜渺渺到供销社买了点做手工活的工具，鱼线。 红河湾上游有座大水库，下游挖了很多人工河道来泄洪。河道经常有人在捕捞鱼。 大人捕鱼的工具渔网、地笼居多，小孩用的是簸箕。钓鱼的通常是晚上去，白天要干活。 姜渺渺也想去钓鱼，鱼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 供销社买完必需品后，姜渺渺在路边小摊买了一碗米粉吃，加肉两毛钱一大碗，不要粮票。 肉切成碎末和番茄炒的，味道挺不错的。吃的人非常多，端着碗在路边嗦得起劲。 吸溜声此起彼伏，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侧目瞧上几眼，默默咽口水，舔嘴巴。 路边摊小吃不多，有也是蒸米糕，玉米粑粑之类的，油炸麻辣类的小吃很少。 吃饱后，姜渺渺来到农贸市场，她要买几只小鸡去喂养。 刚到家属院时，陈聿为还答应带她来赶集买鸡，一直没有机会来。 他太忙了，调任到新地方，很多事情要先熟悉。 他煮糊的锅巴，姜渺渺都还留在空间里没扔。 卖家禽的地方简直是臭气熏天，地上到处都是家禽的毛还有屎。 姜渺渺屏气凝息买了五只小鸡和两只长毛兔，买完便想赶紧离开，她快吐了。 “咩~” 姜渺渺的裤腿被一只小山羊给咬住了，卖羊的人连忙过来，用手掰小山羊嘴巴。 这是一只倔强的小山羊，卖羊人掰开羊嘴后，往后拉拴住小山羊的绳子，想把它拽回去。 小山羊不肯走，四只蹄子用力蹬，头往姜渺渺这边使劲拱。 “咩——！”叫声很凄厉。 卖羊人拽不动，笑着和姜渺渺说：“女同志，我家这头小山羊和你有缘，它就想和你回家，我都拽不回去，要不你就买回家吧。” 姜渺渺惊讶，这只小山羊看起来十分想要做烤全羊被她吃掉。 必须要买回家！ 姜渺渺和卖羊人谈好价钱，付了钱之后，卖羊人把绳子给她。 姜渺渺握住绳子，不用拉拽，小山羊主动跟她走了，很乖巧。 姜渺渺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就咩咩叫，叫声细嫩，不像刚才叫得那么难听。 到了坐车的地方，带着这只小山羊，司机拒载，怕山羊在车里闹腾。 姜渺渺和司机商量，她会把小山羊放在背篓里，不会占太多地方。 司机还不是答应，“女同志你带个鸡鸭都没问题，山羊不行，万一跳出来，闹出点什么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姜渺渺只能走路回去了。 走路回去的人非常多，几乎都是赶完集回家的人。 姜渺渺给小鸡、兔子都喂了一点稀释过的灵液水，今天的天气有点闷热，装在背篓里，怕它们撑不到家就嗝屁了。 小山羊也喂了一点，它还喝上瘾了，老是伸出舌头来舔她手指。 “快走，烤全羊！”姜渺渺拍了一下它的脑袋。 姜渺渺走的是大路，越往前走，人越少。很多人都是抄小路走近道，她不知道，老老实实沿大路走。 走了半个钟头，忽然听到后面有汽车行驶来的声音。 姜渺渺赶忙带着小山羊走到路边，脸朝外面，用手捂住口鼻。 土路上一旦有汽车经过，会尘土飞扬。 第63章 男人都很现实 越野车上，开车的郭震龙看到道路有人便会减速行驶。老百姓出行不易，开车开得太快，让人吃一脸土太缺德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陈聿为，瞥了眼路边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停一下车，老郭。” “诶，好嘞。” 郭震龙也瞧见了站路边的女同志，以为是陈团长的熟人，便踩下刹车，刚好把车停到女同志旁边。 姜渺渺听到停车的声音，十分诧异，转过头—— 车上，外表冷峻严肃的男人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冷酷，具有很强的威慑力，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你买羊做什么？” 姜渺渺身体瑟缩了一下，立刻硬气地抬起头：\"养来烤着吃！\" 陈聿为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子，冷冷地撇下一句“上车”，便转回头，目视前方。 姜渺渺望着他深邃如刀刻般的侧脸，犹豫几秒，还是选择去打开车门。 干嘛要和自己的脚过不去，坐顺风车多好啊。 姜渺渺先把背篓放到后排座椅上，然后又把小山羊抱起。 “烤全羊你乖一点，不准闹腾。”姜渺渺手指轻抚小山羊的脑袋瓜子，然后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郭震龙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后面瞅。 认出女同志的身份后，他表情骤然皱紧，难以置信道：“……陈团长，这是您媳妇？” 陈聿为低沉地“嗯”了一声。 郭震龙心情变得一言难尽，没敢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才几天啊！ 陈团长家美若天仙的小媳妇，怎么变得又土又……也不能说丑吧，她脸上虽然长满了褐色斑点，但也比刘彩云好看。 姜渺渺看到郭震龙也很意外，友好地向他问起刘彩云的状况。 “胆子吓得比老鼠还小，好不容易出了院，回到家里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 郭震龙是服气刘彩云这个碍事的婆娘，她脖子被划了一条拇指宽的小口子，医生看了，不严重，只是划破表皮，本来两天就可以出院的，整整在平海县医院里住了五天。 她死活不敢出院，非说外面有人要害她，好不容易把她弄回家，连门也不敢出。 “嫂子，你有空和团长到我家来玩，我家在57号院。”郭震龙热情邀请。 “有空就来。”姜渺渺客气地点头。 小山羊又在蹭她的手指，它柔软上有倒刺，舔得她痒痒的。 姜渺渺推开它脑袋。 小山羊冲她撒娇：“咩~” “养头羊也挺好的，过年杀了炖羊肉汤，吃完肉，多喝几碗汤，浑身都是热乎乎的，晚上睡觉都不用盖被子！” 郭震龙砸砸嘴，继续说：“我家也养了几头山羊，我家三娃和四娃，每天轮流到坡上去放。嫂子，你放羊到黄家坡那边去，那边草多，山羊爱吃。” 姜渺渺：“好嘞。” 陈聿为一直没说话。 这小两口子绝对出什么问题了，郭震龙清楚记得在火车上，陈团长对他小媳妇那是寸步不离，上厕所都得跟着。 看他小媳妇的眼神，恨不得把她藏口袋里带着走。 郭震龙觉得甚是碍眼，心里吐槽过，刚结婚的小夫妻就是腻歪，等过上个几年，看见对方都烦。 到他这个年纪，就更不得了。要他现在去亲刘彩云一口，他要做好几晚的噩梦。 虽然刘彩云缺点很多，郭震龙是很嫌弃，但只要她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是不会丢弃她不管的。 像他这样忠厚的老实男人不多了，郭震龙心里感叹，男人都很现实。 陈团长家小媳妇不好看了，陈团长便变了副嘴脸，啧啧…… 郭震龙没有多嘴说点什么劝诫的话，这是团长的家务事，他又不是碎嘴的老娘们。 过不下去的人，勉强在一起，那是鞭炮遇火一点就着。 陈团长家的小媳妇性格真的蛮好。 在火车上看走眼，还以为她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没想到来家属院不到半个月，脸变成这副样子。 一般女人要是毁了容，从此就一厥不振，性格大变了。 陈团长的媳妇性格反而变好了。 郭震龙挺非常欣赏这样心志坚毅的女同志，又和她聊起天，说起他和陈团长今天是到省城去见领导，接受领导的表扬。 近段时间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他和陈团长英勇事迹，他和陈团长现在是炙手可热。 姜渺渺也发现了，最近家属院的人们老往她家跑，一来就是问陈聿为在车上抓住三个要炸火车的歹徒的事情。 她前些天一大早就进山，回到家也是大门紧闭。家属院里的人有些是以为她不在，有些是觉得她和赵如兰一样难相处。都是等晚上陈聿为在家的时候，来做客。 姜渺渺躲屋里不出来，甚少见客。 她在小房间里听见了有人特意向陈聿为问起她，陈聿为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替她挡了。 关于她的流言又变了，家属院的人现在传的是她脸烂了，变丑了，躲在家里哭不敢见人。 李主任也听说了，特意带着卫生所里的大夫登门来看望她。 “小姜同志，不要讳疾忌医，尤其你现在还怀着身孕。” 姜渺渺谦和地笑了笑，睁眼说瞎话。 “李主任，我到医院里看过了的，治皮肤的医生说我脸上的斑是太阳晒出来的，不是病，擦药没什么用处。” 卫生所的大夫仔细地看了她的脸，得出一样的结果：“确实是斑。” 李主任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悯，柔声安抚她不要太难过，皮囊不一定要完美，一个人的心态是最重要的。心态好，遇事想得开，一切都好。 世态炎凉，像李主任这么心善对人没有成见的好人不多。 姜渺渺现在只要白天出门，家属院的路上走一走，立刻招来无数双眼睛窥视打量。 没有人敢上前跟她搭话，都怕她脸上长的东西会传染人。 姜渺渺有一次碰见浩浩放学，跟他招了下手。把他吓了一大跳，扭头就跑。 郭震龙把车先开到家属院，先送陈团长家的小媳妇回去，他和陈团长还要回部队。 “郭营长有空来我家做客。”姜渺渺笑着邀请道。 “好！”郭营长豪气地比了个答应的手势。 姜渺渺下了车，背起背篓，牵着小山羊回家。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 陈聿为从后视镜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 第64章 炸酱面 回到家，姜渺渺先把背篓里小鸡和长毛兔拿出来。 五只毛绒绒的小鸡很精神，落地后睁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到处张望，“叽叽叽”地叫着。 它们也像小山羊一样，向她的手指围拢过来，嫩黄的小尖嘴啄她的手。 紧接着，两只长毛兔也凑过来了。 都知道她手里有好东西。 小山羊用嘴筒子拱开它们。 “不许打架，你，你，你，”姜渺渺食指一一指过去，“进了这个家门，全都给我努力干饭。” “咩～” “叽叽叽～” 姜渺渺在墙角盖起了三个窝，小鸡和长毛兔放进各自窝里后，适应良好。 小山羊不行，它要跑出来。 姜渺渺拿门板挡住羊窝出口，它就在里面哐哐哐撞门。 明明给它盖的窝是最大的，它有什么不满意呀！ “这就是你的窝，烤全羊！不许再撞门了。” “咩——” 继续撞。 姜渺渺以为它是饿了，牵它出去找草吃。 家属院附近有两条小河，河边杂草很多，郁郁葱葱。 小山羊埋头吃草，姜渺渺蹲在旁边，先观察它喜欢吃什么草，拿镰刀专割它爱吃的草，放背筐里。 割了小半筐杂草后，小山羊不吃了。 姜渺渺带它回家，给它窝里铺了它喜欢吃的草，还特意用野花点缀了一下。 羊窝里现在充满了青草味，姜渺渺又把小山羊放进去。 小山羊在里面晃了一圈，满意地蹲下来休息。 敢情这还是一只臭美的羊。 姜渺渺给兔子喂了点青菜，撒了一把小米给小鸡吃。 忙活这么久，姜渺渺灰头土脸，到水池边洗干净脏手，毛巾浸湿擦擦脸。 擦完一看，毛巾都黑了。 姜渺渺咧嘴笑了起来。 推开院门的男人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恍惚了一瞬。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夕阳余辉映照下，女子的身影显得格外柔美。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透明亮，微笑时，眼睛里像掉进了星星，流光溢彩。 发现他之后，她十分震惊，眼睛瞪得像铜铃，似乎没想到他会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浴桶回来。 脸上纯真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竖起防备，故意露出凶相，警惕着他。 陈聿为熟视无睹，抬着半人高的浴桶放到屋内。 姜渺渺：（｀Δ′） 陈聿为真不愧是一个娇娇少爷，洗澡都要用一个大浴桶！ 姜渺渺洗干净毛巾，挂在竹竿上，回到小房间。 今天有点晚了，煮饭还要炒菜太麻烦了。 姜渺渺决定吃面条。 她提前做了很多预制菜品放空间里，方便随取随用。 从系统空间拿出做好的鲜面条、黄豆芽、一根嫩黄瓜、一罐香味浓郁的炸酱放到竹篮里，姜渺渺端着走出小房间。 陈聿为在家，她不敢直接在厨房直接空间拿东西出来。 一是怕被他看见。 二是要让他觉得她抠搜，她把吃的都藏在她自己的小房间里。 洗锅后，往里添了半锅清水。 姜渺渺特意在山上捡了满满一筐的刺杉叶子回来当引火柴。 刺杉叶子变黄后会脱落，极易燃烧，烧着的声音像放鞭炮，劈里啪啦的响。 烧起火后，姜渺渺往灶膛里添了一块耐燃的木柴，等水烧开的这段时间，她去把嫩黄瓜洗了，切成细丝。 锅里的水咕咚咕咚冒泡时，姜渺渺正要将面条丢锅里，陈聿为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多煮一碗。”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又走了。 姜渺渺：“……” 一点都不客气。 真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他就不怕她趁机作妖吗？ 为了三个孩子的将来着想，姜渺渺也不想和陈聿为闹得太难看。 等她回到22世纪，三个孩子还要靠他来养。虽然他养的不咋地，好歹也是孩子的亲爹。 姜渺渺往锅里添了两瓢清水，又去一趟小房间，从空间拿出一些鲜面条。 他胃口大，吃面要吃两大碗。 面煮熟后捞出，码上豆芽、黄瓜丝，淋上香喷喷的炸酱。 炸酱是用肥肉相间的五花肉、晒干的蘑菇、她自己炒的酱料做的，很费功夫，酱料是用了十几种香料加油，然后小火慢炸出香，酱香味很浓郁。 煮好的三大碗炸酱面端到客厅桌上，姜渺渺冲主卧方向喊了一声：“吃面了。” 不等他回答，姜渺渺端着自己那碗炸酱面，坐到凳子上，大口吃起来，故意嗦面条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陈聿为从主卧里出来，皱眉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煮了三碗？” “怕你一碗不够吃，多给你吃煮一碗。” 陈聿为坐到她对面，拿起筷子拌匀面条，挑起一撮放入嘴中细嚼慢咽。 他在主卧室就闻到了从厨房溢出来的香气，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面很有嚼劲，拌着酱，越吃越香。 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陈聿为其实没吃饱，还能再吃个大半碗。 秉承着晚上不宜多吃会积食的教条，他没开口再叫她煮一碗。 姜渺渺早就吃完了，把碗一推，对他说了声你洗碗，便到羊窝去看小山羊了。 小山羊，大名叫烤全羊，姜渺渺特意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它羊如其名，越长越好吃。 逗完烤全羊，姜渺渺拿根毛草去逗小鸡，这个阶段的小鸡崽是最可爱的，像一团毛绒绒的球。 玩了一会儿，姜渺渺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不回头她就知道是陈聿为。 姜渺渺默不作声地丢掉毛草，起身给他让路，他应该是要去后院修新厕所。 她盖的三个窝恰好把去后院厕所的路占了一大半，如果她不让路，他过不去。 没想到陈聿为不过过去，站在她面前，声音低沉道：“换个房间，你去住主卧。” “我不去。”她一个人睡在小房间挺好的，随便怎么翻身都可以。 “理由。” “我就爱住小房间。”姜渺渺撇嘴，催促他：“你过不过去？不过去，就让开，让我走。” 陈聿为侧身。 姜渺渺往外走。 在昏暗夜色下，两人擦肩而过。 陈聿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 发现记忆有失后，陈聿为当然就有猜测——他又一次选择性失忆了。 上一次是在他六岁时，年幼的他无法接受被母亲狠心抛弃，选择遗忘母亲。 这一次他忘记了姜渺渺。 陈聿为当天就猜到了让“他”选择失忆的原因之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陈聿为没有盲目自信，抽空去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 他必须要确保他真的没有生病，才能继续担任团长一职，否则就是对国家对部队里的战士们不负责。 检查结果显示他没有问题，医生说他身体非常健康，脑部没有受过创伤的迹象。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他选择忘记有关她的所有记忆来逃避痛苦。 陈聿为是通过很多细节判断出，失忆前的“他”喜欢姜渺渺这个女人，喜欢到不理智的地步。 百忙之中特意去订购青砖，去找家具师傅给她打了一个浴桶…… 主卧崭新的家具，锁在抽屉里的点心…… 陈聿为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姜渺渺离婚。 第65章 妇女大会 姜渺渺要是知道陈聿为这么会脑补，肚子都要笑痛。 很可惜，她不知道。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姜渺渺依旧认真地和他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不主动，不负责。 今天累了一天，姜渺渺洗完澡，把头发擦干，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去放羊，割草。 她去了郭震龙说的黄家坡，确实如他所说，草很多，满目苍翠。 来割草的人也很多，还有放牛的，放羊的。 割了满满一背筐的杂草后，姜渺渺领着烤全羊回家，到家才八点，摊了葱花鸡蛋饼吃。 吃饱，出门去参加李主任召开的妇女大会。 妇女大会是在食堂开的，来参会的都是育龄期的妇女。 姜渺渺一进食堂，周遭的人看见她，全都退避三舍。 “你看见没有，她脸上长满了东西。” “好可怕，听说会传染！我可不敢坐她身边，谁让她来的？” “咱们都是李主任指名叫过来的。” 站在前面的李主任看到她了，朝她招手，“小姜同志，来，你坐第一排。” 坐在第一排的赵如兰不愿意了，站起来，高傲道： “李主任，她有传染病啊！你赶紧把她赶走，我可不想被她传染，如果她不走！那就我走！” 女人都是爱美的，赵如兰一开口，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附和。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 李主任抬起双手安抚众人，她表情庄严肃穆，声音充满让人信服的魅力。 “姜渺渺脸上长的只是斑，不会传染的，她现在怀有身孕，怀孕长斑是很正常的现象。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不要因为偏见，去孤立、排挤、诋毁一位女同志，这样做是不对的，平日里大家会闹点领邻里间的小矛盾，这很正常，我相信在大事大非面前，大家都是明白道理的的妇女同志!” “我们从全国各地来到红河湾驻地，就要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我们家属院最开始连自来水都没有，都是挑水喝，后来大家一起写联名信给领导，我们家属院才有了自来水。大家一定要知道，团结才是力量！” 李主任宣讲完后，师长夫人带头鼓掌，大声道： “我不怕跟大家讲，我怀我家儿子的时候，肚子上长满了很难看的妊娠斑，我也以为是得了什么大病，看了好多医生，抹什么药膏都没用。现在肚子上都还有妊娠斑。” 在场有些人是知道的，也见过的。 “我见过我隔壁的婶娘，她怀孕的时候，肚子上，腿上，都长了好多纹，黑乎乎的，比陈团夫脸上长的东西还要吓人。” “啊！原来怀孕会长这些东西？！” 李主任见状，便宣讲了一些怀孕会出现的各种状况。女性应当对自己的身体享有知情权。 在场还没有怀孕的年轻女孩听到都吓傻了，很少会有人会告诉她们，怀孕的“真相”。 连赵如兰都庆幸，还好她不能生。 很多人参加完这场妇女大会后，回去看自家男人各种不顺眼，不想与他亲近了。 男人们一打听，原来是她们听了李主任的宣讲，对李主任颇有怨言，有人悄悄告到张政委那里去。 希望张政委管一管李主任，不要在家属院里‘妖’言惑众，他们娶个女人，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哪有女人怕生孩子的。 张政委把告状的人臭骂一顿，通报批评。 不把女人当人看，还想女人给你生孩子，你哪来的脸啊，简直无耻至极！ * 参加完妇女大会后，姜渺渺情绪陷入低谷。 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姜渺渺刻意忽略掉很多令她烦恼的事情，一直没心没肺，肆意玩乐。 狗逼系统到底有没有死？ 原主去哪里了？ 她究竟能不能回家？ 这个书中世界像一座牢笼把她死死地困住了，她只有哄骗自己，才能活下去。 …… 太烦了！ 姜渺渺叹了一口气，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果回不了家，她还有三个可爱的小崽崽呢！ 姜渺渺低头看自己的肚子，美滋滋地笑了。 她最喜欢人类幼崽了~ 她得振作起来，努力赚钱，提前给三个小崽崽准备好多好多的东西。 姜渺渺做好了一根钓鱼竿，一个抄网，还有两个早就做好的竹编鱼笼，出门钓鱼。 鱼饵是从自家院子的菜地里挖出来的蚯蚓。 她用稀释过的灵液水浇菜地后，土壤变得肥沃，招来了很多蚯蚓。 姜渺渺去了人烟稀少的上游河道，寻找到一片水草多的浅滩。 在鱼笼里放了一团泥巴，泥巴里藏了好几条活蚯蚓，姜渺渺放到小鱼多的地方。 放好两个鱼笼以后，姜渺渺回来给鱼钩系上饵，甩入水中，从空间拿出板凳，坐下。 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鱼咬钩了。 姜渺渺赶紧站起来，去收竿，一条河鲫很快浮出水面。 姜渺渺迅速拿起抄网，把河鲫给网了上来，放进木桶里。 这条河鲫约有个半斤重，姜渺渺拿纱布把木桶封上，提远一点，免得鱼跳出来跑了。 没过多久，浅滩聚拢了一大片鱼群，密密麻麻，不停地跃出水面。 姜渺渺目瞪口呆。 只见过钓鱼人心急，没见过鱼还心急着被钓。 姜渺渺怀疑是蚯蚓的原因，抓起几条，丢进水里。 刹那间，鱼群像是炸开了锅，疯了一样抢食，水花四溅。 一条约莫有七八斤重的大鲢鳙竟然直接蹦跶上了岸。 姜渺渺正要拿抄网去抓，大鲢鳙尾鳍扑腾两下，又跳入水中。 姜渺渺：…… 窒息。 急需吸氧机。 她心脏都快被这条骚鱼给气停了！ 第66章 鱼丸 姜渺渺抹了抹溅到脸上的水珠，她还钓什么鱼，早知道直接做个渔网来捞。 鱼多根本不好钓，鱼饵才放到水面，直接被跃出水面的大鱼们争先恐后地抢食了。 姜渺渺想到了她的鱼笼，连忙去提绳子，拖回鱼笼。 鱼笼里竟然全是鱼！ 大的、小的挤在里面，笼子都快要挤散架了，连水蛇都有两条。 姜渺渺拿树枝把水蛇赶走，笼子里的杂鱼很多，手指长的白条，翘嘴、麦穗鱼……还有小螃蟹。 大鱼也有，一两斤重的草鱼……还有一条四斤重的鲢鳙。 看到鲢鳙，姜渺渺又想起刚才那条骚鱼了！ 生气.jpg 这个鱼笼不能用了，鱼倒出来后，已经变形散架了。 姜渺渺又去找另外一个鱼笼，这个鱼笼要结实牢固一点，里面也是大鱼小鱼挤满了。 姜渺渺把鱼笼里的鱼全倒出来后，又扔了一团泥巴进去，放到水中。 不到十分钟，又网了满满一笼。 小鱼闹窝了。 靠着这个结实的鱼笼，姜渺渺捕捞了数百条鱼，小鱼居多，大鱼将近有二十多条。 姜渺渺装了大半桶鱼，其余全部杀了放系统空间里。 家属院。 门口的哨兵揭开纱布检查她的桶，看到里面的鱼，“嫂子，你到哪儿捕到这么多鱼啊？” “就在上游区，靠峡谷河湾那块。”姜渺渺和他说了地点，然后把纱布给盖好。 哨兵心想，等我休息后，我也要去捉鱼。 回到家，姜渺渺把门窗全部关上，做起q弹鲜美的鱼丸。 鱼肉去刺剁成泥，因为河鱼有一股泥腥味，为了保证口感好吃，姜渺渺往里加了半滴稀释后的灵液水。 用手把鱼肉泥搅打上劲，起锅烧水，水烧开转小火。 姜渺渺一只手拿个勺子挖出丸子，另一只手用虎口挤出鱼丸，放进锅里。 一个接着一个颜色雪白的丸子慢慢在锅中煮熟，漂浮起来，捞出沥干放入盆里，闻着味道就特别香。 姜渺渺尝了一个，鱼丸鲜而不腥，劲道爽滑。 她已经把门窗都关紧了，隔壁邻居还是闻到了香气。 “妈，你闻到了吗？好香的味道！谁家在煮鱼啊！我好想吃！” 王秀芝鼻子用力嗅了嗅，知道是隔壁陈团长家飘来的香气。陈团长夫人怎么就那么会做吃的！她家天天都能闻到香气。 浩浩闹着想吃鱼，实在是太香了。 王秀芝到地里摘了茄子和四季豆，红着脸来到陈团长家院门口。 “陈团长夫人你在家吗？” 姜渺渺假装自己不在家，趋炎附势的人，还是少与她打交道。 王秀芝在院门口又喊了几声，见无人回应，惘然若失。 陈团长夫人脸没毁之前挺好客的…… 毁了脸，性子也变得小家子气了，明明在家，却不回应，她都看到烟囱冒烟了。 王秀芝回到家，浩浩又在闹。 “妈，我想吃鱼！我想吃鱼！” 王秀芝犹豫了一下，教儿子：“浩浩你想到吃鱼，就到隔壁陈团长家，见到陈团长夫人，嘴巴甜一点。” 浩浩疑惑地问道：“妈是你不是说她有病吗？让我离她远一点吗？” “是妈说错了，你陈伯母她没病。” 王秀芝脸变得通红，都是李想男她们说得那些话，害她误会了陈团长夫人。 “我不敢去。”浩浩心有余悸。 * 姜渺渺一口气做了三十斤鱼丸，出门给李主任、师长夫人、郭震龙家各送了两斤鱼丸。 送到郭震龙家，来开门的是一个光头小男孩，他长得和郭震龙非常相似，浓眉大眼，炯炯有神。 “姐姐你找谁？” “我不找人，我来给你家送吃的。” 光头小男孩警觉性很高，“姐姐你是我家亲戚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姜渺渺纠正他的称呼：“你不能叫我姐姐，得叫我婶婶。我丈夫和你爸爸是战友。” 光头小男孩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才打开门，让她进来。 郭震龙家很脏乱，门窗天花板都结了蜘蛛网。 地板像是很久没打扫过的，积了一些泥尘、木柴渣屑。 姜渺渺让光头小男孩找个大碗给她，他去橱房里翻了一个大瓷盆。 大瓷盆边角有磕破过的痕迹，还算是干净。 姜渺渺打开竹篮盖子，先取出盖碗，为防止香气溢出，她是拿碗盖住鱼丸。 光头小男孩看着陌生的姐姐从篮子里面端出满满一大碗鱼丸，倒到他的大瓷盆里，眼睛都亮了，咂着嘴，伸手要来抓。 “好香啊！” 姜渺渺制止他：“不可以用手拿菜吃的哦。” 光头小男孩看了看自己黑乎乎的手指头，立刻跑到厨房去洗手。 洗了手，还拿了双筷子回来。 “只能吃一个。”姜渺渺怕小孩子馋嘴，一口气全吃光了。 “嗯嗯。” 光头小男孩猛点头，夹起一个鱼丸放进嘴里，啧啧赞美：“太好吃了！” “姐姐，这个丸子是你做的吗？你做的好好吃。” 里屋躺床上的刘彩云也闻见了诱人的香味，咽着口水，顾不得害怕，连忙跑了出来。 看到桌上一大碗鱼丸子，双眼冒光。 “吃什么好吃的？怎么不叫我呀！” “啊，老妖婆！你不要过来！”光头小男孩很护食，端走大瓷盆。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姜渺渺拧眉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女人，她脸色憔悴，眼窝深陷，有很重的黑眼圈，脖子上缠了一圈有点脏污的绷带。 试探问道：“刘彩云同志？” 刘彩云闻声去看她，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她的身份。 “你是火车上睡我对面的小姑娘？你咋变成这副样子了呀？” 姜渺渺换了一种说法：“怀孕后脸上长了斑。”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光头小男孩把鱼丸端到他屋里，锁起来。 “小兔崽子，你又把好吃的拿去藏起来！快把钥匙给我！”刘彩云追撵光头小男孩。 光头小男孩直接跑出了院子，冲她做鬼脸。 “老妖婆，来抓我呀！啊略略~！” “你你你——” 刘彩云不敢跑出门，她扭头对姜渺渺哭诉，“小姑娘啊，大姐我真是命苦啊！我在火车上差点就被拐子谋财害命。天杀的拐子拿了那么大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还好我晕过去了，要不然他就要把我头给砍下来了！” 姜渺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苦思一会儿后，说：“刘彩云同志，外遇有风险，以后别搞外遇了，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刘彩云：“……” 小姑娘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第67章 大头强 刘彩云脸涨成猪肝色，气汹汹反驳。 “什么外遇！小姑娘你可不能污蔑我！明明是拐子蒙骗我，我是上了拐子的当！你要是敢到外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看刘彩云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她还是能捋直舌头说话的。 姜渺渺抿了抿嘴，忍住笑，故作高冷。 刘彩云却被她的冷脸吓得脸色一变。 “小姑娘，我求你了，你别拿出去乱说。我是真的惨呐！那拐子是打听到我家龙哥是营长，故意冲着我来的！” 刘彩云是真的很害怕外面的人知道她跟个野男人跑了，把她拉出去批斗，剃成阴阳头…… 刘彩云亲眼目睹过一对偷情的男女被拉到公社晒谷场批斗，下场可惨了。 这两年风气有点开放了，刘彩云才敢与男的眉来眼去。 搁十年前，她连男的都不敢瞧，恨不得全村都知道她刘彩云是个本分老实的寡妇，连改嫁都不敢想。 “我也是被他给骗的，我求你了，小姑娘，我给你跪下了啊！” 刘彩云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姜渺渺扶住她双臂，把她捞起来。 “刘彩云同志，你放心吧，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刘彩云不放心，进屋去拿了她私藏的一包桃酥给姜渺渺。她在医院住院那几天，好多领导来看望她，留下了很多礼品和水果。 郭震龙把大部分的礼品都给退回去了，还是她长心眼，留了一点。 姜渺渺不收，刘彩云又要给她跪下了。 姜渺渺收下后，刘彩云才放心，小姑娘脸皮薄，吃了她的东西，铁定不好意思乱说。 “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男人是不是那个叫什么……陈团长？”刘彩云听郭震龙聊起过。 “嗯。”姜渺渺点头，“我叫姜渺渺。” “姜妹子，咱俩也算是有缘份了，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刘大姐，常来我家走动，我们俩多亲近，相互都有个照应。”刘彩云决心要和她搞好关系。 刘彩云热情得让姜渺渺有点承受不住，“刘……刘大姐，不和你聊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诶，好，你去吧。”刘彩云摆手，目送她离开。 姜渺渺离开57号院，光头小男孩跟上来对她说。 “婶婶，我叫郭强，你可以叫我大头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姜渺渺笑着调侃他：“你为什么不叫光头强？” “因为我头比较大。” 郭强嘿嘿笑着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瓜子，“婶婶你想叫我光头强也行。” 姜渺渺看他实在好玩，手伸进口袋，从空间里拿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 “这个太贵了。”供销点里卖一毛钱一颗，郭强摇头不要，扭头跑回家了，“婶婶再见。” “再见。” * 傍晚，张政委回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香味。 张政委问爱人：“今天烧鱼了吗？好香啊！” 李主任指着饭桌上的一碗鱼丸汤给他看。 “是小姜同志送来的鱼丸。” 见他看得眼馋，李主任拿筷子夹起一颗鱼丸，递到他嘴边。 “来，尝尝，小姜同志做的这个鱼丸非常好吃。” 张政委张口把鱼丸咬进嘴里，嚼了两下眼睛顿时亮起，竖起大拇指夸赞。 “真好吃！” 陈聿为这小子真是太有福气了。 郭家饭桌上则是因为鱼丸吵起来了。 “老妖婆你不要抢了！” 刘彩云当没听见，筷子使劲往碗里夹，“这鱼丸不够吃啊，龙哥，再煮点吧！” “刘彩云你要点脸吧，你一个人吃了半碗鱼丸。”郭震龙挑眉凶她。 刘彩云硬气道：“我是病人！” “你根本没病，你就是在装病。”郭强向他老爹告状，“今天要不是我把婶婶送来的鱼丸锁屋里，老妖婆一个人会把鱼丸吃光。” 郭震龙瞪了一眼刘彩云这个败家老娘们。 刘彩云心虚，说话声音也变小了：“我没有！龙哥，你别听孩子瞎说。” “不要说了，还吃不吃饭了！刘彩云你是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啊？” 刘彩云焉气了，她都差点跟人跑了，郭震龙也没和她计较什么。 在医院里还安慰她，虽然话说得很难听，让她以后多照照镜子，别随随便便就信男的花言巧语。 郭震龙呵斥完刘彩云，对四娃道：“老四，今天来的那个婶婶她住7号院，她家养了一头羊，你以后放羊碰见她，就带她去找一找草多的地方，她要是没空放羊，你就帮她把羊一起放了。” 郭强打了个收到的手势，一脸可惜对他爹说：“婶婶要是没结婚就好了。” 刘彩云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咋地？你还想让她当娘啊？” 闻言，郭震龙一口饭险些喷出来，瞪着刘彩云，喊她闭上嘴巴。 刘彩云一听不乐意了，说话语气都酸溜溜的，她现在看郭震龙是越看越顺眼，越看喜欢。 “郭震龙，你老得都能当姜同志的爹了！你可不准对姜同志有什么想法！” “叫你闭嘴，越说越不像话！老子要是那种人，就不会娶你了！” “我才不是想让她当我娘！”他娘就只有一个，谁也代替不了。 郭强大声解释：“我想把她介绍给我二哥，她做了我二嫂，我就能天天吃到好吃的。” 郭震龙拍了拍儿子的头。 “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小光头脑袋里一天到晚想些啥东西呢，能不能好好读书！” 刘彩云笑眯眯地附合她男人的话：“就是，要好好读书，听见没有？” 郭强看不惯刘彩云教训他，“老妖婆你连门都不敢出，你还来说我！” “我怎么不能说你了！我可是你后娘！” “你有种现在出门啊。” 刘彩云听到出门二字就心慌，不敢说话了。 郭强做鬼脸嘲笑她：“胆小鬼。” “小光头你说什么呢！老娘我……” 郭震龙做为一家之主，严声下令：“不要吵了，吃饭！” * 姜渺渺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干，躺在躺椅里，一边晾头发，一边把玩着一个竹编藤球。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的响起，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姜渺渺一惊，从躺椅里坐起来，走到大门口，往外望去。 陈聿为怎么还不回来！ 第68章 人心有鬼 姜渺渺掏出手表看了眼时间，7点33分。 犹豫了半晌后，还是放弃给他送伞。 雨下得太大了。 她又进不去部队，去送伞，也是在大门口淋雨傻傻等。 况且部队离家属院又不远，他身强体壮，淋点雨没什么。 她不行，上次淋雨都差点淋感冒了。 姜渺渺坐回躺椅里蜷缩起来，手指转着藤球。 今天去李主任家送鱼丸的时候，她从李主任口中得知—— 是陈聿为特意去找李主任，让她带着孙大夫上门来给她看病，还委托她帮忙澄清谣言。 姜渺渺对谣言是不在意的，人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挺好的，这样就能避免很多麻烦了。 但是……陈聿为好像是在意的。 大概是她名声太差，对他也有影响！ 她才不会感动的。 姜渺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酸涩感，眼皮慢慢阖上，耳边仿佛听见了陈聿为低哑无奈的声音。 笨蛋，笨蛋…… 你才是讨厌的笨蛋，大骗子…… * 陈聿为撑伞回来看到客厅灯还是亮着的，怔了一下，脚步加快。 踏进屋的第一眼就看到蜷缩在躺椅里的女子。 她睡着了。 灯光映衬下，肌肤白得发光，发丝如瀑般柔顺散着，浸出了光泽感。 她睡着后的模样乖巧又温软，没有了平常的闹腾嚣张。 终于能有机会好好看一看她。 陈聿为收了伞，走过去，垂眼看到她上衣有两颗扣子没系紧，隐约露出一片雪峰…… 陈聿为迅速挪开视线，蹙紧眉头，压制住身体的躁动。 到主卧去拿了件干净的衬衣，眼睛回避着，扔到她身上。 熟睡的姜渺渺感知到了令她无比熟悉又安心的气息，脸往衬衣上面蹭了蹭。 陈聿为喉咙动了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咳嗽。 她一无所觉。 陈聿为屈指叩响桌子。 连续叩响五声，陈聿为看到她细白的手指捏住了这件衬衣，开口喊了她一声。 “姜渺渺。” 等了半晌，见她还是没有睁眼醒来，陈聿为神情闪过一丝无奈。 走上前，大掌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香味勾得他气血躁动，眼睛不受控制般去瞧她的脸。 视线从她乌黑的秀眉扫到水润的红唇。 想到有其他男人碰过她…… 陈聿为眼中闪过凶狠冷厉之色，他收到视线，不再看她。 手掌用了点力度按住她肩膀，想要把她推醒。 “……不要……” 姜渺渺无意识地发出呢喃呓语。 “坏……不可以……坏蛋……求你了……” 陈聿为听到令人遐想的字眼，冷峻威严的五官出现片刻僵硬，几乎是咬着牙厉声喊道—— “姜渺渺！” 姜渺渺身体哆嗦了一下，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睛眯出一条缝隙，视线忽明忽暗。 她看到了，陈聿为在她眼前闪来闪去。 “陈聿为……我肚子里有崽崽了……”姜渺渺说话声音越来越轻。 陈聿为后槽牙咬紧，看着她又要睡过去了，再次推了她一把。 终于，姜渺渺醒过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深邃黑沉的眼睛，整个人懵住了。 左右张望了一下，抬起手指掐住自己的脸颊。 不是梦！姜渺渺感觉到了痛意，这时，头顶上传来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 “清醒了？” 姜渺渺脸有点红，粉面含春，一时半会儿间提不起气势表演。 想不到该用什么面孔去面对陈聿为，干脆装傻，默默从躺椅里起来。 陈聿为将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她。 “我钱还够花。”姜渺渺误以为陈聿为是要给她钱。 “你前几天不是吵着要回江城吗？拿着这个，你随时都可以回去，恕不远送。” 信封放到桌上，陈聿为说话声音略带三分讥嘲：“如果你不想名誉受损，就老实点在家养胎，我会按时给你寄抚养费。两年后，我再提交离婚申请报告，不要嫌慢。” 姜渺渺：……？ 陈聿为见她一脸呆滞，便知她没听懂，脸色逐渐变冷，咬着后槽牙发狠道。 “你怀着孕，我和你离婚，难免不引起外人的非议。你如果不想找死，就记住我的话，脑子不要犯蠢！” 姜渺渺看到陈聿为露出狠戾危险的一面，脸色剧变——大事不妙，她好像玩脱了！ “陈……” 陈聿为已懒得听她说话，转身进了主卧，关紧房门。 黑暗中，男人五指握紧成拳发出清脆的声响，手背青筋毕现。 如果她聪明点，照他的话去做，便可平安无事。 两年后，她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姜渺渺呆呆地拿起信封，打开来看，里面装着一张可以用来买火车票的证明信，还有五十块钱和十斤全国粮票。 头秃！ 现在跑路肯定不行啊，她买鸡买兔子，还买了一头羊。 他要是在她胡闹的那一天，把这个给她，她说不定就考虑跑路了。 姜渺渺收下了信封，先留着，万一哪天用得上。 男人心，海底针，管他呢。 她死皮赖脸留下，难道他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姜渺渺回屋睡觉，第二天一早去放羊遇到了大头强——郭强小朋友。 郭强小朋友带她去了他的秘密基地。 “这里草多，很少有人会来。” 一阵凉风徐徐吹过，姜渺渺看了看四周大大小小的坟堆，坟头草都快比人高了。 “婶婶，昨天我老爹跟我说了，以后你要是没空，就把羊交给我，我帮你放羊。” 姜渺渺好奇，问道：“你不用上学吗？” “要啊，放完羊，我就去上学。” “来得及吗？”姜渺渺记得隔壁王秀芝家的浩浩，天才蒙蒙亮就要去学校了。 “九点钟才上课。八点半是早自习时间，老师不会来，班长监督。我跟我们班长玩得好，他不会去跟老师说的。” 郭强甩着赶羊鞭子，嘴里叼着根毛草，悠哉游哉地躺到一个小坡上，翘起腿，闭上眼睛一脸享受。 姜渺渺眼角微抽，连忙出声阻止他，“快起来，你躺到人家坟头上不好的。” “没事。”郭强摆摆手，“我老爹说了，这世上没有鬼，人心里头才有鬼。” 姜渺渺点点头，这话她赞同，人心有鬼。 第69章 鱼丸交易 放完羊回来，姜渺渺又继续做鱼肉丸子。 她现在对灵液水配比已经得心应手。 浇菜地的是1∶1000，用来做吃的是1∶，人吃下去会有一点强身健体的功效，没有副作用。 稀释后的灵液水用来做吃的，相当于顶级调味料，除腥增鲜。 姜渺渺本来是想卖卤味的，她有好几种卤味配方，可惜鸡鸭猪肉这些太难弄到了，要票。 于是就把主意打到河里的鱼身上，红河湾生态环境好，鱼类资源丰富。 小河小溪里鱼虾非常多，拿个簸箕往水里一放，端起来就能抓很多。吃这个的人少，肉少刺多还费油。 煮着吃太腥了，只能用油炸。 这时的油金贵啊，炒菜都只放一点点，哪舍得用来炸这些填不饱肚子的玩意儿。 昨天王秀芝来敲门给姜渺渺敲了个警钟，她做的东西太香了！ 流言才平息，姜渺渺不想再出名惹事，人怕出名猪怕壮。 今天炸鱼，姜渺渺特意在系统空间里挑挑捡捡，翻了一根能当空气净化剂使用的熏香。 点燃后，空气变得像雨后森林般纯净。 姜渺渺又做了三十斤鱼丸，大鱼全都用光了，她把空间里的小鱼挑出来炸了，做成小鱼干辣椒酱。 小鱼干辣椒酱一共做了十五斤，姜渺渺装了三罐，剩下的放空间里，留着自己吃。 她最近胃口很好，酸甜辣口的东西尤其想吃。 罐子是吃完水果罐头，留下的玻璃瓶。 姜渺渺背上背篓，手上挎着个篮子，徒步去镇上机械厂找葛大娘。 “大妹子，你这做的是什么？好香啊。”葛大娘咽了咽口水。 “是鱼肉做的丸子，还有小鱼干辣椒酱，今早起来刚做的，大娘您来尝一个。” 姜渺渺拿竹签签了一个鱼丸给葛大娘。 “这鱼丸用来煮汤涮火锅最好吃。” 葛大娘吃了一个后，眼睛亮得惊人。 “大妹子你这鱼丸怎么做的呀！比猪肉做的丸子都好吃！” “葛大娘，抱歉，我不能告诉您，这是我的独门手艺。”姜渺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诶呀，瞧我，一不留神说错话了，独门手艺确实不能随便跟人说。大妹子，你别见怪，我不是有心的。” 葛大娘笑着给自己打圆场，找台阶下。 “没有没有，我知道大娘您是个爽快人。” “大妹子，鱼丸快说个价！只要价格公道，大娘我给你包圆了！” “鱼丸5毛钱一斤。” “5毛钱一斤？！”葛大娘摇了摇头，“鱼丸这么小，太贵了太贵了，都快赶上鸡鸭的价钱了。” “贵有贵的道理，大娘您刚也尝过，我这鱼肉丸子味道怎么样，您很清楚。它就值这个价！” 鱼丸贵是贵了点，但味道实在绝！绝对会成为抢手货。 葛大娘没有再犹豫，爽快地笑了：“成，成，就按你说的这个价。” 葛大娘胖手指了指篮子里装的小鱼干辣椒酱。 “大妹子，你这个也给我尝尝味道，如果也像鱼丸一样好吃，我都买了！” 姜渺渺又取了地根竹签了，签了一条小鱼递给她。 “这炸得真酥脆！好吃！”葛大娘竖起大拇指夸赞。 “大娘，小鱼干我是用了二斤菜籽油炸的，价钱要贵点，总共有三罐，两块钱一罐。” 葛大娘是个谨慎人，没有立刻掏钱出来付，而是要检查。 “大妹子你别嫌大娘啰嗦，大娘我也是被人坑惨了，我去年收了一筐土豆，上面是好的，下面的全是发芽烂了根的。” 姜渺渺了然，“大娘，我理解，您放心检查。” 背篓里的鱼丸倒出来，葛大娘看了一遍，然后上称，称出来有四十一斤六两。 葛大娘当即就拿钱出来给了姜渺渺。 “大妹子，我也不让你吃亏，你的鱼丸和小鱼干辣椒酱我都要了，我给你27块钱，多的钱给你当路费。” 葛大娘已经从鱼丸中发现了商机，打定主意要和姜渺渺长期合作，先给对方甜头。 “大妹子，你葛大娘我在机械厂人缘好，认识的姐妹多，别看我买了这么鱼丸，一家分点，也不剩多少。” “你这鱼丸好吃，要是我吃完了还想吃上哪里去找你啊？大妹子你这样，你留个地址给我吧，我鱼丸吃完了，才好来找你买。” 这葛大娘是个二道贩子，姜渺渺可不敢留个真实地址给她。 “大娘您也知道现在管得还是严，私下交易有一定风险的，出了事要坐牢的，我不能把我家地址给您。” 姜渺渺顿了顿，笑着说：“礼拜二我会再做五十斤鱼丸来找您的。” “好，就这样说好了。” 姜渺渺又找葛大娘换票，葛大娘这次没有藏着掖着。她儿子是在黑市干倒爷，啥票都能弄得到。 上次姜渺渺来卖野鸡，她对她不熟，不敢轻易出手。 姜渺渺从葛大娘这里换到了肉票糖票布票，棉花票，还有婴儿奶粉票。 交易完成，双方都表示很满意。 葛大娘笑容满面地把姜渺渺送走，转头就去把她的姐妹们邀请到家里来。 “收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 “是不是有猪肉啊？”有大娘双眼放光。 “老葛你家是不是在烧鱼啊，我怎么闻到鱼香味了！” “还是老邓你鼻子灵光，来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葛大娘把装菜盆里的鱼肉丸子取出来一个，切成黄豆大小盛在盘子里端过来。 “鱼肉做的丸子。” “我尝尝。”被葛大娘叫做老邓的大娘伸手就拿来吃，“豁！好吃啊！老葛，你怎么做的呀？教教我。” “我也尝尝。” “我的天！这也太好吃了吧！” “给我留点，大华嫂你不要抢！你快给我一块！” 大华嫂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塞，边吃边说：“这点鱼丸跟猫食一样不够分，我们人这么多，葛大娘再去给我们拿多点来分吧。” 看到姐妹们赞不绝口，争抢着盘子里的鱼丸。 葛大娘笑道：“这鱼丸是我一个乡下亲戚的祖传秘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她今天给我送了二十斤来，你们如果要，6毛钱一斤分给你们一点！” “6毛钱一斤？葛大姐你也喊得太贵了，农贸市场鱼都才3毛钱一斤！”大华嫂听到价格就叫起来了。 “嫌贵你就不要呗。” 葛大娘对吃的最多的大华嫂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就你吃得最多，掏钱最吝啬。 第70章 你讨厌 大华嫂不敢得罪葛大娘，讪讪笑道：“葛大娘便宜点呗，我看3毛钱一斤最合适了。” 葛大娘直接无视她，对其他姐妹说：“要的人赶紧说啊，我只有二十斤鱼丸，不讲价。” “我要，我要，给我称二斤！” “我也要一斤！” “你们咋舍得啊，6毛钱一斤啊！我都可以买到两斤鸡蛋了！”大华嫂见没人和她一起讲价，急了。 邓大娘眉开眼笑道：“6毛钱一斤贵是贵了点，但是好吃啊！我丈夫的女儿都爱吃鱼，买点回去尝尝鲜挺好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鱼肉丸子做的太好吃了，一点儿不腥。” 大华嫂没买，心里想着，我明天自己去农贸市场买条鱼回来自己做着吃。 姐妹们分走了八斤，葛大娘把鱼肉丸子放冰柜里保存着。 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绝对不会看走眼的，这些鱼肉丸子肯定能让她挣着大钱。 剩下的等儿子回来拿到黑市去交易。 等到了下班的点，机械厂的职工们回家吃饭，经过楼梯过道时，不约而同都闻到了一股鱼香味。 “谁家烧鱼烧得这么香啊？” “不知道啊。” 你问我，我问你，相互一打听，终于找到了香味的源头。 原来是葛大娘家亲戚做的鱼肉丸子。 兜里有钱的人立刻就来到葛大娘家。 葛大娘家这会儿热闹极了，人来人往，都是来问鱼肉丸子的。 葛大娘一个人都忙不过来，幸亏有丈夫和儿子下班了，一起来帮忙接待。 “鱼肉丸子6毛钱一斤，不讲价，自己带碗来装。” “我要一斤！” 有人嫌贵，有人咬咬牙，掏钱尝个鲜，好东西难得。 “给我半斤吧！” 很快，葛大娘直接卖出去三十斤了，这鱼肉丸子简直供不应求。 有人买回家把鱼肉丸子一煮，香味散出去，周围邻居闻着味涌到家里来。 脸皮薄的做不出赶人的事，只好邀请叫邻居们坐下一起吃。 脸皮厚的直接告诉邻居，鱼肉丸子在葛大娘那里买的，6毛钱一斤，赶紧去，去晚就没了。 鱼肉丸子根本就不够卖！ 葛大娘后悔死了，早知道该和大妹子约定让她明天送五十斤来！ * 姜渺渺从机械厂出来，谨慎地去公共厕所里改了装扮，才到镇上供销社、粮油店、副食品店采购一番。 粮油店买了马铃薯淀粉和富强粉，副食品店买了一些香料。 供销社东西还是少，奶粉看着放了很久，姜渺渺没有要，买了透气舒适的细棉布，没有要化纤布料。 今天有点了晚，去宁城来不及，姜渺渺先回家，现在找到鱼丸这个稍微稳定的生财路子，多赚一点钱换到票才能大肆购物。 人类幼崽外号吞金兽，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衣服、奶瓶奶粉…… 三个崽崽会在春天出生，那会儿还很冷，小棉袄得准备着。 从供销社里买了一副尼龙线编织的渔网，姜渺渺预备好要大干一场，洗漱完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老天像是要和她对着干，姜渺渺早上冷醒过来，看到窗外暴雨如注，叹了一口气，捡起掉到地上的被子继续睡。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过来是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姜渺渺艰难地掀开眼皮，脑子晕晕的，鼻子很不舒服，出不了气，喉咙莫名有一种烧灼感。 好难受。 姜渺渺从空间里取出一颗包治百病的药丸，正要吃下去，小房间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暴力撞开了—— 姜渺渺嘴巴微张，傻愣愣地看着闯进门朝她走来的男人。 他伸出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 姜渺渺大眼睛水润润地望着陈聿为，声音嘶哑道：“你……” 才说了一个字，陈聿为突然隔着被子把她抱起。 “我房间里有温度计。” 姜渺渺懵了，咽了咽口水清嗓子，说：“你房间里有温度计……你抱我起来干嘛？” 陈聿为不说话了。 姜渺渺手和脚都被身上盖的被子限制住了，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下子更没法挣扎了。 迷迷瞪瞪看着陈聿为连人带被把她抱走，抱到主卧的床上放下她后，他从橱柜里翻出温度计递给她。 “不用麻烦，我吃颗药就……好了……” 姜渺渺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她手指捏着一颗白色药丸送到嘴边，张嘴要吃下去。 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掌抢走了她手中的药丸。 姜渺渺脑子反应迟钝，眼神迷蒙地看着空空的手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药丸被他抢走了。 “你这是什么药？” 陈聿为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白色药丸，对着光眯起眼睛打量。 “是……是感冒药……”姜渺渺含含糊糊道，伸手想要把药抢回来，“还……还……” “你现在怀着孕，不能乱吃药。” 陈聿为把温度计塞到她手上，大掌摁住她肩膀，强硬地把她摁回了床上。 “我……我想喝热水！” 姜渺渺找借口想把他支走。 陈聿为声色俱厉道：“你先把温度计放腋下。” “你把头转过去。” 许是因为生病，姜渺渺并不害怕他，敢直视他目光，漂亮的眼睛蕴着一层淡淡的水光，娇俏灵动。 面颊乃至眼尾因为身泛起潮红，披散下来的长发稍显得有些凌乱，虽然脸上有斑，但她骨相仍然是极美的。 陈聿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别开脸，起身，背对着她。 姜渺渺趁机再拿出一颗包治百病白色药丸，已经放到嘴里了。 谁知陈聿为突然转过身，脸上如结了一层寒霜，阴沉得可怕。 大掌抓住她的下颌，另伸出两根手指强行伸到她口中取出了那颗白色药丸。 姜渺渺：！！！ 姜渺渺瞪大眼睛，双手本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到他食指和中指上残留了丝丝口水津液，脑子不合时宜地想起其他画面，条件反射缩回了手。 “不可以乱吃药。”陈聿为淡淡道，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 姜渺渺感觉他像是知道他的行为不妥，说话语气没那么严厉了。 可她很生气。 姜渺渺胸口起伏很大，胸腔里堵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闷疼不已。 她抬起头，大声骂他：“你讨厌！” 她骂得极认真。 眼睛都气出泪光了，水润润的，闪闪发亮。 陈聿为看着她生气委屈的样子，心底生出一种古怪的愉悦感，再次捡起掉到被子上的温度计递到她手里，“快点把温度计放到腋下，”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道： “不然我会做出让你更讨厌的事。” 第71章 承认喜欢 “你——”姜渺渺看到他眼里浮出的笑意，气成河豚状。 “嗯？”陈聿为沉声威胁。 姜渺渺磨了磨牙，扒开衣领，将温度计塞到咯吱窝。 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用细麻布做的一套短袖短裤睡衣，里面没有穿内衣。 陈聿为视线落在头顶上，没有乱瞧。 等她放好温度计后，他才重新把视线移到她脸上。 阴雨天，屋内的光线有点昏暗，陈聿为摁了一下床头灯的开关。 柔和的暖光照亮了他的脸，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眼神幽深地凝视着她。 前天还冷着脸说一大堆话要和她离婚，今天态度怎么就变了…… 姜渺渺百思不得其解，扭过头，脸对着窗外。 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盯着她看。 姜渺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转回头，没好气道：“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走？要迟到了！” “今天休息。”陈聿为垂眼看腕表，“9点25分。” 原来他休息，难怪这么闲。 “你别看我了行不行？我感觉自己好像犯人一样被你观察。” “你很怕我？” “……没有！”姜渺渺矢口否认。 他语气很随意地反问：“你为什么不走？” 姜渺渺翻了个白眼：“雨停了我就走。” “我对你不好吗？”陈聿为循循善诱。 “……” 姜渺渺眼睫轻轻地眨了眨，眼神闪躲，嘴唇蠕动，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不好。” “哪里不好？” 姜渺渺冷静下来后，脑子已经有点清醒，不像刚才那么迷蒙。 察觉到陈聿为在套她的话，她足够警惕，嘴唇紧紧抿住，眼睛也闭上了。 眼不见为净。 陈聿为静静地望着她。 长久的沉默后，冷不丁地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 “温度计可以取出来给我了。” 姜渺渺默默取出来给他。 “37.5c，低热，暂时先不用药。”陈聿为解释道：“孕期乱用药会导致胎儿畸形。” 姜渺渺睁眼瞪他：“你是医生吗？” 陈聿为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很软。 又欺负她。 姜渺渺拍他手背，见他不松手，一根根掰开他手指后，她起了报复心。 两手抓住他的手掌，张大嘴巴，亮起两排雪白的牙齿，眼看就要狠狠咬下去—— 陈聿为倏地抽回了手。 姜渺渺咬了个空，顿时气毛了。 “陈聿为！” 陈聿为满眼都是笑意。 这个人失忆前和失忆后都以欺负她为乐。 姜渺渺鼻子本就堵了，被他气得呼吸更加不顺畅，眼睛越来越红，眼眶里滚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子。 陈聿为的手掌忽然伸回到她面前。 姜渺渺抬眸看向他。 陈聿为眼神好像在示意她快咬。 姜渺渺目露凶光，当即抓住机会，张嘴要咬下去，哪知道陈聿为是故意在逗弄她。 等她要咬了，他迅捷地抽回手。 再次咬空，姜渺渺肺都要气炸了，像头小豹子似的扑向陈聿为。 陈聿为没有反抗，怕她摔下去，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扶住她腰。 上半身配合着被她扑倒在床上。 床还咯吱震动了一下。 雪白的双膝抵在男人坚硬宽阔的胸膛上，姜渺渺自认为压制住他后，眼睛寻找到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掌。 迅速出手，把他手掌给扒下来，牢牢地抓住。 他的手很大，她要用双手才能抓得住。 她低下头，终于咬住了他的手背，咬得很用力。 这点疼意对陈聿为来说如同小猫挠痒痒似的，她气息不匀，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他手背上，怪痒的。 陈聿为看着她水润红软的嘴唇，突然有点想亲她，握住她腰的手掌稍稍收紧。 被她咬住的手掌略微一使力，反把她两只手给逮住了。 姜渺渺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抱着放倒回床上。 陈聿为拉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她，俯首凑近她的脸，眉梢微动，“解气了没有？” “没……唔……” 被堵住嘴的姜渺渺完全傻掉了，胸腔里的心脏怦怦乱跳。 什么情况啊？ 她这副尊容，他还能面不改色地亲下去！？ 男人离开她唇后，姜渺渺都还没回过神来。 陈聿为理了理她贴在脸颊上的凌乱发丝，别到她耳朵后面去，粗粝的指腹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 心底缺失的地方终于有了一点满足感。 近些天，他始终觉得心是空的，烦闷不已，闭上眼想到的都是她冷淡疏离的脸。 “啊啾~” 姜渺渺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立时清醒过来，指着陈聿为，蛮不讲理道：“你不准喜欢我啊！我……” “理由。” “因为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姜渺渺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缺点，“我自私、虚伪、喜欢撒谎、爱发脾气、俗不可耐。” 陈聿为起身，去写字桌拿了保温杯过来递给她。 见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姜渺渺气闷难受，好心好意警告他，他居然不听。 懒得理他。 姜渺渺抓住被要蒙住头，陈聿为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意图，他也拽住了被子。 两人沉默地较着劲。 四目相对。 姜渺渺咬着牙说：“放手！” “理由。” 姜渺渺的急脾气一上来，脚从被子里钻出来，用力地往他腹部蹬去。 很可惜，半路被他的手掌给拦截下来。 她的小脚还没他巴掌大，柔滑白嫩。陈聿为火气上来，把她脚摁回被窝里，手掌没立刻抽回来，粗粝的指腹勾她脚底心。 “哈哈……哈哈哈哈……” 姜渺渺登时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得吞吞吐吐：“陈……陈……不……聿为……哈哈啊啊……” “还闹不闹？”陈聿为沉着脸。 姜渺渺拼命摇头，抖得如筛糠。 陈聿为继续逼问：“你喜欢谁？” 姜渺渺泪眼朦胧地祈求他。 陈聿为并没有看她可怜，而对她心软。他整个人都变得危险起来，眸中浮出一丝凶戾。 “说！” 姜渺渺难以招架，声音颤抖地向他承认：“……我……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后，姜渺渺情绪突然就崩溃了，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她说过很多次拙劣的谎言，唯独这一次说了真话。 第72章 喜欢你 陈聿为瞳孔瑟缩骇然一震，迅速抽回手，俯下身，沉默地搂住她。 姜渺渺没有挣扎，侧过身，脸靠在他滚烫坚硬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彷徨的内心逐渐变得安宁。 他掌心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像在哄小孩儿似的。 良久之后，他低头看她。 “为什么要哭？” 姜渺渺心里很乱，不加思索就回答了他：“……讨厌你。” 陈聿为轻嗤了一声。 姜渺渺抬眸望着他的脸。 承认喜欢他，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管他是不是受系统影响迷恋上她，她不在乎了。 反正她是学渣，修无情道修得一窍不通，注定毕不了业。 都已经被雷劈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以后不许凶我骂我管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把我拘在家里，我做不了乖乖听话的金丝雀。” “好。”陈聿为皱眉，虽感疑惑，却并没有贸然开口问她原因。 “拉勾。”姜渺渺伸出小拇指头。 “幼稚。” 这个外表肃穆威严男人嘴上说着幼稚，实际还是朝她伸出了手掌。 姜渺渺垂眸，小拇指头勾出了他的尾指。 “说到就要做到，陈聿为，如果你敢骗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不许胡说。”陈聿为握住了她手。 两人的肤色差很明显，一黑一白。 姜渺渺忍不住，笑出声了。 “笑什么？”男人俯首贴近她的脸。 姜渺渺五指分开，与他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往他脸上贴了贴，“陈聿为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陈聿为：“……” 一连说了三个喜欢，姜渺渺咯咯笑出声，吧唧一口亲在他唇角。 下一刻她就遭''收拾''了。 幸好她怀孕了，最后难受的是他自己。 姜渺渺看到他面部绷紧，呼吸压抑着，有点幸灾乐祸：“孩子他爹，你自找的。” “……渺渺。”他咬牙切齿。 “别……”姜渺渺手捂住脸，“你别这么叫我。”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很蛊，很欲。 姜渺渺要疯了，拿开手，表情气汹汹地要报复回来。 陈聿为迅速起身出去。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我要吃面条！” 说完，姜渺渺脸埋在枕头里，久久无法平静，心如鹿撞。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陈聿为煮的清水面条都保持了一贯的水准。 大概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会儿她喜欢他喜欢得要命，连他煮的清水面条，她都觉得很好吃。 “好好吃！”姜渺渺不吝夸赞，冲他竖起大拇指。 陈聿为舌头顶着后槽牙，最终还是没忍住，嘴角扬起。 姜渺渺看他笑得一本正经，其实蔫坏，愣了愣，脑海里蓦地想起失忆前的‘他’。 ‘他’始终对她充满戒备。 最初他其实是想骗她的，姜渺渺的直觉向来敏锐，看破不说破。 后来，‘他’眼底深处的挣扎、无奈、痛苦……她看到过很多次。 她从来没想到，他眼底还掩藏着汹涌又温柔的爱意。 真正看到的那一刻，她感到窒息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的爱是囚笼。 她是一株长在山野里的花，不想被人类修剪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陈聿为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眼睛透过他，在想着另一个人，脸色微变。 姜渺渺立刻就感知到他不高兴了，“陈聿为。” “嗯。” 姜渺渺又叫了一声。 他挑了挑眉。 姜渺渺莞尔一笑。 “笑什么？”陈聿为夹起一撮面条，轻轻吹散热气，送到她嘴边。 姜渺渺吸溜进嘴里。 开头错了，结尾可能也不太好，但此时此刻她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她不贪心。 姜渺渺胃口不太好，勉强吃了半碗面条就吃不下去了。吃饱后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下雨了。 恍若隔世。 姜渺渺生出一种深深的孤独感，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闭上眼，双手抱住膝盖，蜷缩进被子里。 等了很久，才等到陈聿为回来，伸手把她蒙住头的被子揭开。 姜渺渺看到他，空洞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 “闷在被子里做什么？”陈聿为眉头微皱：“醒了怎么不叫我？” 姜渺渺：“……呃，忘了。” “下次记得喊我。” “嗯嗯！”姜渺渺乖巧地点点头。 陈聿为摸了摸她的脸，有点烫，又用他自己的额头来贴她的额头。 紧接着又取出温度计再给她量了一遍。 “37.7c” 陈聿为给她喂了点热水，“想吃什么？” “甜的，”姜渺渺想了想，说：“水果罐头。” 陈聿为从橱柜抽屉里取出一个黄桃罐头。 姜渺渺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按住盖头，轻轻一拧，盖头就打开了，他拿叉子夹了一块往她嘴里送。 “好甜。”姜渺渺笑眯眯地看着他。 吃下两块后，姜渺渺叫他也吃。 陈聿为摇头，给出了拒绝理由：“太甜了。” “尝一块嘛。” 软糯糯的声音，像裹了蜜糖。 陈聿为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红润的嘴唇，然后对她说，“尝到了，很甜。” 姜渺渺：“……” 姜渺渺脸红得能滴出血，手指快扭成麻花了。 “还要吃吗？”陈聿为笑着问她。 姜渺渺点点头，刚吃进嘴里，看到陈聿为关上盖子，连忙阻止。 “不要盖，我还要吃！” “一天只能吃三块。” “我今天生病了。” “不行。” 遭瘟的王八蛋，一点儿都没变，规矩和失忆前一模一样。 晚饭吃的是陈聿为熬的小米粥，姜渺渺一定要配着小鱼干辣椒酱吃，不然她不吃。 “你现在很喜欢吃辣？”陈聿为看着她的肚子，眸光变得温柔起来。 姜渺渺有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但是不告诉他，让他一直心怀期待，等到开奖的那一刻，发现生的是儿子，而且还是三个…… 期待幻灭也太残忍了，姜渺渺委婉地暗示他：“我其实更喜欢吃酸的。” 陈聿为却误会了，沉着脸，神情严肃道：“渺渺，女孩和男孩都是一样的，你不要有压力，我家没有香火要传承。我们遵循政策只生一个，比起儿子，我更希望你这胎怀的是女儿。” 姜渺渺：“……” 第73章 爹系老公 翌日，姜渺渺在陈聿为怀里醒来，她昨天几乎睡了一整天。 昨晚体温有点往上升的征兆，陈聿为用热毛巾给她敷过，又换了一床厚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直接给她捂出一身热汗。 出了汗后，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长衣长裤，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醒来后头脑清醒，不再昏昏沉沉，鼻子也不堵了，就是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姜渺渺脑袋靠在陈聿为坚硬的胸膛上，听了一会儿他平稳有力的心跳，百无聊赖，两只手抓住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掌，拿起来和自己的手比了比。 他手真的很大，姜渺渺估算了一下，他手长应该超过20厘米了。 骨节分明，掌心指腹很粗糙，有一层厚茧，很硬。 姜渺渺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的画面，脸微微发烫。 冷不丁的，听到陈聿为凑到她耳边说：“醒了？” 他刚睡醒，嗓音慵懒又磁性。 姜渺渺脸更加热了，过电的酥麻感从耳朵流经全身，脚趾都扣紧了。 不等她回答，他亲了下她的耳朵，接着说： “我先把灯打开。”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才把手掌抽出来，半起身，去开床头灯。 灯亮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健壮结实的上半身，姜渺渺眼睛都看直了—— 陈聿为昨晚是赤膊睡觉。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臂膀腰腹上的肌肉犹如雕塑般块块分明，散发着浑厚的雄性气息。 姜渺渺美滋滋地伸手摸着他漂亮的腹肌，简直不要太开心。 陈聿为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戴到手腕后，接着又拿出温度计。 用力甩了甩，回头微微掀开她的衣领，很自然地放到她腋下。 “再测一遍体温，”紧紧地攥住了她不安分的两只小手，他呼吸沉重地说：“不要乱动了。” 姜渺渺现在心情非常好，笑着点头。 陈聿为似是被她传染，脸上溢出温柔的笑意，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 “早上想吃什么？” “鸡蛋饼。”姜渺渺详细地跟他说了做法，“很简单，你肯定一听就会。” 陈聿为默不作声掀开蚊帐，起身下床。 姜渺渺透过老式的白纱蚊帐看他去打开衣柜，取出一件短袖制式衬衣，慢条斯理穿上。 他突然回头，口吻严肃地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哦。” 姜渺渺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内心默数三秒后，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 眼睛睁得有点晚了，他裤子已经穿好，正在系皮带。 他系皮带的动作太苏了，这谁顶得住啊……姜渺渺直接就是一个嘶哈。 成熟禁欲系男人实在是太蛊了！ 她深深怀疑他是故意在钓她。 陈聿为眉头微蹙，过来摸了摸姜渺渺潮红的脸颊，取出温度计看了看，37.2°c，体温是正常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渺渺脸像着了火一样快烧熟了，一开始说得磕磕巴巴，后面就说得顺畅了。 “有，我……我……自从昨晚……跟你……说……喜欢了之后，脑子就不太正常了，眼里心里想的都是你。” 陈聿为定在原地，显然愣住了，眼神幽幽暗暗。 姜渺渺眉眼弯弯，坚定道：“陈聿为，我好喜欢你啊！” 恋爱会使人犯傻，连她这只小妖也不例外。 话音落下后，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正当姜渺渺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 他开口了。 “我知道。” 停顿片刻后，他又缓缓道：“我也是。” 姜渺渺开心到合不拢嘴。 陈聿为仔细地掖好被角，揉了揉她小小的脑袋。 “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了，有事叫我。”他压好蚊帐边角，把床头灯关掉，才提了两个印着红双喜牡丹花的保温暖壶出去。 山里的蚊虫多，叮咬得厉害，帐子不压好，会有蚊子飞进去。 陈聿为直接去院子里接了自来水洗漱。 洗漱完，喂了一遍她养的家禽，才进厨房，先烧一锅热水，灌满两个保温暖壶。 然后按照姜渺渺所说的做起鸡蛋饼，面粉、鸡蛋、葱花搅拌成糊，加一点盐。 锅中刷油，倒入面糊，摊成饼状，小火慢慢煎。 翻面的时候全散了。 陈聿为早有准备，将做失败的铲起来放到一边，重新给锅刷上油，再倒入面粉。 这次等了接近三分钟才翻面，底部已经糊了。 连续失败两次，陈聿为掌握到火候，第三次煎出一张破了点皮的鸡蛋饼。 他继续再煎了几张，越做越好，最后一张鸡蛋饼煎得完整有形，没有一点破皮。 姜渺渺已经闻到香气，睡不着了，干脆起床。 刚穿上鞋子，陈聿为空着手进来了。 神色平淡地看了她一眼，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说：“先躺回去。” 姜渺渺：“哦。” 姜渺渺心领神会地躺回去，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好，看他从衣柜里找了件外套过来给她披上。 陈聿为：“好了，现在你可以起床了。” 姜渺渺这才起床。 她的衣服都在小房间，这件外套是他的。 姜渺渺站起来后，衣摆快垂到腿弯了，她晃了晃宽大的袖子。 陈聿为逮住她的手臂，“别动。” 姜渺渺不动了，看他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挽起外套袖口。 挽好后，他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出去。 姜渺渺看到客厅桌上有一个用汤碗盖子盖住的盘子，问他：“是鸡蛋饼吗？” “是。”陈聿为轻轻点头，“洗脸刷牙后才能吃。” 在他注视下，姜渺渺认真刷牙。 他还给她计时。 姜渺渺感觉自己快把牙齿刷出血了，他才喊停。 “以后都这么刷牙，时间要够5分钟。” 姜渺渺：“……” 陈聿为语气淡淡的解释：“你常吃甜食，刷牙不仔细，牙齿会坏掉。” 和爹系老公谈恋爱真是要命！ 第74章 加倍对她好 姜渺渺心里翻了个白眼，手指试了试脸盆的水温，感觉正好合适，二话不说便把脸埋进去。 脸在水里憋了一会儿，手指随意地搓了几下脸，猛地抬起头，痛痛快快地长出一口气，发际线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珠。 陈聿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睫毛上沾着的几滴微小晶莹的水珠。 姜渺渺还以为陈聿为又要逮着她说一堆乱七八糟的道理，像唐僧念经似的，一套又一套。 哪知道陈聿为默默地将毛巾递到她手里。 姜渺渺接过来，毛巾慢慢擦干脸上的水，心想，他和她这样算是人类口中的夫唱妇随吗？ “过来吃早饭。” 陈聿为揭开了盖子。 姜渺渺定晴去看盘子里鸡蛋饼的卖相，金黄金黄的。 好不好吃不重要，一定要鼓掌，彩虹屁夸起来！ “好香！陈聿为你真厉害！第一次做鸡蛋饼就成功了！这个鸡蛋饼颜色煎得真好看！” 说完，姜渺渺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卷起一块鸡蛋饼，咬下一大口。 emm……味道有点淡了，如果再多加一点点盐，就非常完美。 他今天是第一次做，她就不给他泼冷水了，指指点点了。 姜渺渺吃完了一块，见他没有动筷子，正在打开麦乳精盖子，疑惑地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陈聿为摇头，泡了一杯麦乳精，放到她手边，“放凉之后再喝。” 姜渺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有所觉。 “你要走了吗？” “嗯，在家好好休养，我中午会回来。” 姜渺渺手捧着水杯，目送他出去，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有几分不舍。 他走后没多久，天边出现朝霞。 姜渺渺伸了个懒腰，坐到写字桌前画衣服图纸。她字写得不怎么，但画画还是可以的。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聿为打饭回来，她都还在埋头专心工作。 陈聿为走到她身后，并没有出声打扰她，捡起桌上一张她画好的图纸。 是婴儿衣服，样式有点奇怪。 姜渺渺听见了声音，转头看到他，笑了笑：“你回来了呀。” “在画什么？”陈聿为明知故问。 “小宝宝的衣服。”姜渺渺向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她参照22世纪的婴儿服设计的，大多数都是方便穿脱的连体衣，斜襟系扣的，系带的…… “画的不错。”陈聿为取走她手里的铅笔，“该吃饭了。” 他今天中午打回来了一道土豆萝卜炖牛肉，食堂打菜的师傅应该对他很好，手没有抖，给他打的牛肉很大块，配菜少，尽是牛肉。 不知道是食堂厨师没处理好，还是她怀孕，对气味变得敏感了。 姜渺渺只觉得牛肉膻骚味很重，吃到嘴里，又油又腻，立刻就想要吐出来。 她强忍着，硬是吞咽进喉咙里。 牛肉营养丰富，在这个年头很难得，部队食堂差不多半个月才会供应一次。 陈聿为看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皱着眉头，出声询问：“不好吃？” 姜渺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反胃感。 “……有点腥。”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爱吃。” 陈聿为脸上露出歉意，把装着醋溜白菜和炒菜豆的饭盒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先吃点这个，我去家属院这边的小食堂看看有什么菜。” “不用不用，我能吃的。”姜渺渺又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 陈聿为按住她的手腕，“不要勉强自己。” “我现在是孕妇，要多补充营养，吃肉对身体好。” 陈聿为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因为她说得非常对。 姜渺渺有点觉得好笑，他怎么看起来比她还难受啊，姜渺渺反握住他的手掌，“你这样盯着我看，我吃不下去东西，你要不去把卧室的地打扫一下？” 陈聿为点头，拿上扫帚去把卧室打扫了。 等他扫完，姜渺渺也把牛肉吃得干干净净。 陈聿为忽然紧紧地抱住她，低声说：“辛苦了，渺渺。” “知道我很辛苦，你要加倍对我好，我不求你对我百依百顺，但你一定要尊重我。不要把我当成是不懂事的小姑娘。” 陈聿为看着她，郑重地点头。 下午三点半，郭强小朋友放学了，牵着家里的羊出现在院门口，“婶婶，要去放羊吗？” 郭强小朋友小小年纪，养羊经验很丰富。两人上次在荒坟聊天，他还向她提出了建议。 她家是头小羊，放养最好的时间其实是下午，早上的草有露水，吃了不干净的露水草之后会容易拉肚子。 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雨，烤全羊吃的是她割回来的干菜，陈聿为还喂了点青菜。 感冒才刚好，为了肚子里的三个崽崽着想，姜渺渺决定今天还是留在家休养。 这具身体好像是先天气血就不足，容易疲累，不能受凉。 姜渺渺吃过系统空间里的补药，好像效用并不大。 “郭强小同志，我想请你帮忙放一下我家的羊，一次两毛钱。“ 这年头，小学的学费只要两块钱，两毛钱的购买力相当可以。 “我不能收你的钱。”郭强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我老爹知道，会揍我的！” 姜渺渺可不想白白占小朋友的便宜，“那这样，我给你十颗大白兔奶糖？” “我不想吃糖。”郭强眼睛珠子滴溜一转，“婶婶，不如这样，我帮你放五次羊，你给我一斤鱼丸。” “一次一斤鱼丸。” 郭强死命摇头，“不行不行。” 姜渺渺给他折中，“三次怎么样？” 郭强犹豫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姜渺渺去羊窝里把烤全羊牵出来。 烤全羊昨天一天没见到她，今天一见到高兴极了，不停地拿嘴巴蹭她的手，咩咩咩叫个不停。 “乖啊。”姜渺渺抚摸它的脑袋，半蹲下将绳子递到郭强小朋友手里。 “我家烤全羊交给你了，郭强小同志。” 郭强郑重地向她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隔壁浩浩听到郭强的声音，跑出来一看，连忙大声喊：“大头强你不要命了啊！快点过来啊！她有脏病，你离她近了，会被她传染的！” 姜渺渺脸色微变。 “吴浩！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是我妈说的，她有脏病！让我离她远点！” 王秀芝在家里择菜，听见了儿子的喊声，菜盆子啪地一声掉落地上，她也没空去捡，火急火燎地跑出来阻止儿子。 第75章 道歉 王秀芝逮住儿子后，急忙捂住他的嘴，慌乱羞愧地向姜渺渺道歉。 她真是后悔没跟浩浩解释清楚，让他闯出了祸。 “嫂子，浩浩他年纪小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别介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呵，童言无忌，小孩子说的话往往才是最扎心的。 姜渺渺神情冷漠地望着她。 “王秀芝同志，你孩子刚才说是你跟他说的我有脏病，我们现在到首长夫人那里去，你跟首长夫人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王秀芝急慌了，要是闹到首长夫人面前去，她家男人会骂死她的，她根本没法在部队待下去了！ “嫂子你别听浩浩乱说，你没有病，都怪我！是我听信了谣言，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是我，都是我的错！” 王秀芝眼见陈团长夫人一改往日的和煦，态度冷漠。 干脆自打嘴巴，声泪俱下，鞠躬道歉。 “嫂子，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孩子教好！我绝不会让他再乱说你的坏话！” 吴浩看到他妈妈打嘴巴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说：“唔……妈……” “停！王秀芝你别再打脸了。”姜渺渺冷声阻止。 王秀芝在她家院门口打脸，让家属人那群爱嚼舌根的看见，又要乱传她欺负她。 王秀芝眼睛顿时一亮，“嫂子你……” 郭强认真听了王秀芝的话，大声道： “吴浩你听见没有，是你妈妈乱说话，我婶婶才没有什么病！你快点跟我婶婶道歉！” 吴浩叛逆心上来了，扒开他妈妈的手，倔强道：“我妈妈没错！” “浩浩！” 王秀芝面容急切地和儿子解释： “妈妈很早就跟你说过，你陈伯母她没有病！是妈妈的错，妈妈听信别人的话，诬蔑了你陈伯母。你快点跟陈伯母道歉，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保证以后都不乱说了。” 吴浩表情怔住，终于明白是妈妈在骗他，随即低下头，羞愧道歉：“对……对不起，陈伯母，我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小孩子既然道了歉，姜渺渺也大方地表示原谅，不追究了。 这事在她心里就算翻篇了，姜渺渺很少记仇，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而且还很好哄。 姜渺渺本意也只是想吓唬一下王秀芝，不是刻意要为难她，王秀芝也并不是真的有坏心眼。 真闹到首长夫人面前，也是劝和为主，让王秀芝母子和她道歉就完事了。 得到她的原谅，王秀芝欣喜若狂，连忙带着儿子给她鞠了一个躬。 王秀芝母子俩离开后，郭强见没热闹可以看，牵着四只羊，甩了甩赶羊的鞭子。 “我放羊去了，婶婶。” “注意安全哟。”姜渺渺揉了揉他圆滚滚的光头，“别睡过头了。” 他那天早上放羊就躺在坟堆上睡着了，这孩子心有点大。 郭强酷酷地点了点头。 等他放羊回来后，姜渺渺给了他一篮子鱼丸，“郭强小同志，来，这是报酬，预先支付给你了。” “这也太多了吧。” 姜渺渺挑眉：“难道你拎不动？” 对付小孩子，用激将法准没错。 “谁说的！你看着。”郭强立刻把篮子举起来。 姜渺渺给他鼓掌，笑着夸：“郭强小同志真厉害，你一个人能拎回家吗？” “能！”郭强骄傲地点头。 “那你拎回家吧。” 郭强拎着篮子走了几步，觉得哪里不对劲，回过头。 姜渺渺促狭道：“拎不动了吗？要我帮你吗？” “用不着。”郭强坚决不要，非常有礼貌地道谢：“谢谢婶婶，我明天还来给你放羊。” “好的呀。” 这孩子真好逗！ * 王秀芝回到家捡起地上的菜，看儿子垂头丧气，劝说道：“浩浩，你别往心里去，你也不是故意的。” 吴浩摇了摇头，心中羞愧，不想说话。 大头强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老师同学都喜欢他，吴浩一直想找机会和他做朋友。 他今天是故意的…… 吴浩不想承认自己是坏孩子，埋怨妈妈：“都怪你！都是你教我要离陈伯母远一点。” 说完，吴浩就跑进自己房间，把门锁起来。 王秀芝拍了拍门，知道儿子这是在生闷气了，低声下气地哄他。 这事确实怪她，听信李想男的鬼话，真以为陈团夫脸上的斑点会传染人。 说曹操，曹操到。 李想男跟苍蝇蚊子似的，人还没见呢，声音先到了。 “秀芝，陈团长夫人是不是欺负你了，有人瞧见你被她扇嘴……” 王秀芝急切打断她的话：“谁说的！让她来跟我对质！” 她可不能再听李想男的话，被她当枪使了！ “你别激动，秀芝，来，跟嫂子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秀芝已经吃了一次谣言的亏，再不愿意相信李想男的话。 李想男向来难缠，如果找借口赶走她，反倒会让她拿去添油加醋的乱说。 王秀芝突然想到刚才陈团长夫人的话，立刻有了一个好主意。 “我和陈团长夫人关系好得很，想男嫂子，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谁乱说陈团长夫人欺负我，我现在就去找她到首长夫人那里去解释清楚！” “看不出来啊，秀芝你和陈团长夫人关系这么好啊。” 李想男打哈哈敷衍，“有些话，嫂子我不敢跟你说，这一开口就要得罪人……” 王秀芝拉住李想男的手，热络道：“想男嫂子，你别怕，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或者，我们到首长夫人那里去说。” “秀芝，可能是我听错了也不一定，这是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李主任在妇女大会上说了，我们家属院的女同志要团结。偏偏有些人就是爱整幺蛾子，我们要把她抓出来，批判！” 李想男一脸迷惑地打量了王秀芝好几眼。 今天怎么感觉好她脑子变灵光了，不像平时那么好骗。 不行，再和她继续绕弯子，万一她真拉自己去见首长夫人…… 李想男急忙倒打一耙，找借口走人。 “秀芝你真是死脑筋，都和你说了，是我听错了。哎哎！这个点了，我该去煮饭了，不跟你说了。” “想男嫂子，如果我要是听见有人乱说陈团长欺负之类的话，我就来找你去见首长夫人，你一定帮我做个见证啊！” 李想男听到这话，差点就想骂王秀芝了，我见你个鬼！ 话到嘴边硬生生憋住，她怕惹急了王秀芝，她狗急跳墙，乱咬人。 王秀芝还是第一次让李想男吃瘪，整个人痛快极了，走路都是飘的。 看来她以后得多向陈团长夫人学习。 第76章 等我回来 傍晚，吴连长回到家，吴浩还在生闷气，不理人。王秀芝向丈夫坦白了今天的事。 吴连长立时就急了，强硬地叫儿子开门，拉上儿子和媳妇一起去隔壁陈团长家。 姜渺渺正在叫陈聿为洗手吃饭，她下厨简单做了两道菜，西红柿鸡蛋和鱼丸汤，加上他打回来的一荤两素，凑成一桌还算丰盛的晚饭。 吴连长一见到陈聿为就自责悔过。说自己管教不严，让儿子和爱人欺侮了您媳妇，请您处分责罚我。 姜渺渺退到一边，安安静静地吃瓜看戏。 陈聿为瞥了她一眼，问清楚原委后，和善地拍了拍吴连长的肩膀。 “吴连长，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明天操场见。你带你妻儿回去吧，我媳妇已经原谅她们了。” 闻言，吴连长后背发凉，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秀芝和儿子在旁边头都不敢抬一下。 一家三口回去之后，王秀芝惶恐不安地问道：“陈团长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吴连长也是心神不宁，对妻子发了一通大火。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王秀芝，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乱拿人东西，乱信人家的话。你不听，还乱教儿子！我还指望着你能当个贤内助，你倒好，尽扯我后腿！” 王秀芝羞愧不已，埋头痛哭。 “闭嘴！不准哭，要让人听见，还以为我在打媳妇！” “吴浩，你过来。”吴连长扯过小儿子，严厉道：“你以后少听你妈的话，她一个女人家什么也不懂，听风就是雨，反而把你教坏了。” 吴浩深刻意识到他爸说的话才是对的，他妈教他的都是错的。 王秀芝暗下决心，以后她一定不乱听别人的话。 * 洗漱完后，姜渺渺躺在床上，想到陈聿为今晚一脸和善地威胁吴连长，扑哧一声笑了。 吴连长恐怕今晚连觉都睡不好，时时刻刻都在琢磨陈聿为的话。 吴连长运气也是背，今晚要是换成一般男人，可能就觉得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口角，豁达大度的表示小事一桩，有什么好计较的，然后二人称兄道弟情深意重。 偏偏遇上的是某个心黑焉坏的男人。 啧啧，太惨了。 洗冷水澡回来的陈聿为瞟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地问：“笑什么？” 姜渺渺实在是好奇，忍不住问他：“你明天叫吴连长到操场做什么？” “政委说过，家庭教育不过关，是当丈夫的失职，罚跑操场五十圈。” 他一说，姜渺渺便想起来了，上次他被罚跑五十圈的事。 他体力是真的强悍，五十圈跑下来，面不改色。 赵如兰和叶琳的丈夫累得气喘如牛，脸部像充血一样发红发烫，汗水大把大把地流着。 政委罚她写的那一千字检讨，她写了五百字就编不下去了，后续还是他帮忙捉刀。 姜渺渺越想越乐，没留意陈聿为走过来，直到床边一沉，她蓦地转头，被他堵住了嘴。 姜渺渺闭上眼睛，心跳得厉害，像要蹦出来一样。 她又忘记要换气了。 从脸颊开始到脖颈、耳朵，逐渐泛起滴血般的红，一双清透的眼睛也变得湿润，亮晶晶的。 陈聿为亲完，看着她，目光愈发的幽深，如墨般沉黑。 姜渺渺羞赧不已，心里暗暗觉得她怀孕的不是时候。 “我过两天要出任务。”陈聿为有些忧虑地看着她，“为期一个月。” 姜渺渺听了虽然心里有几分不舍，但还是非常理解并支持他的工作。 身为军人，他心里一定是先有国，后有家。 “放心啦，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姜渺渺握住他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陈聿为，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离了你，我会活得更好！” 男人的脸色刹那间变了。 他手指用了一点力度，揪起她的脸颊肉。 姜渺渺睫毛轻颤，有意要逗他开心。 “要是世上有一种能把人变小的药就好喽，我吃下去，变成小小一只，放进你口袋里，随便你带我去哪里。” 陈聿为松手，指尖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凝视她良久才开口。 “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先去找李主任和师长夫人。” 姜渺渺娇嗔地凶他一眼，“除了你，这里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陈聿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语气温和：“等我回来。” 姜渺渺龇牙，心里既觉得甜蜜又有点生气。 看把你得意的！哼！ 即将要出任务了，陈聿为加急赶工，先把厕所修建好了，又起早弄了许多柴禾回来，足够她烧一个月。 姜渺渺也没有闲着，绞劲脑汁给他准备东西。 奈何时间紧迫，物资又匮乏，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两罐小鱼干辣椒、一罐外婆菜肉沫，外婆菜是她早上去供销点买菜，恰好碰上红河湾的村民有村民在卖菜，买了一斤。 面饼子、煮鸡蛋、馒头，还有系统空间里的伤药，姜渺渺换成雪花膏盒子给他装上。 她已经倾尽全力在准备了，却还是觉得不够。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陈聿为抱住她，安慰道：“足够了，野外行军，轻便为主，东西带多了，反而是累赘。” 临行前一夜，姜渺渺想让他高兴。 他最近‘火’气太重了，早晚都要洗一次冷水澡。 陈聿为按住她乱动的手，神情凝重，瞳孔深处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渺渺，你不用这样做……” 姜渺渺像一名虔诚的信徒，在男人宽厚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温柔至极，坦荡热烈。 “陈聿为，我现在非常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 黎明破晓前，陈聿为醒了，盯着怀里的女子，久久无法平静。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反复拉扯折磨着他的身心。 许多次，他都想开口问，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找谁的影子？ 他一直都在克制。 他其实是一个占有欲和控制欲极重的人，连失忆前的自己的醋都吃。 陈聿为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眉眼间戾气渐浓。 他真的庆幸她没有选择离开，趁着她生病，才剥开她坚实厚重的外壳——真正看到了她的心。 陈聿为低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渺渺，不止是现在，我要你永远都只喜欢我。” 第77章 不适应 姜渺渺醒来时，天才蒙蒙亮，枕边已经空了。 昨晚陈聿为说过不要她送。 他想得很周全，怕她亲眼看着他走，她会忍不住哭。 失忆后的陈聿为还没了解透她的本性。 她哭个毛，快乐还来不及呢。 山中无老虎，猴子才能称大王呀！ 姜渺渺坐立起来，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拿起床头柜上放置的保温杯，拧开。 杯子里的水是放温后装入的，她现在喝刚好，不烫嘴。 半杯温水下肚，肠胃立刻感觉暖洋洋的。 床头柜还有一封信，姜渺渺不忙着拆开看，放到抽屉里。 她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慢慢看，不着急。 姜渺渺五指成梳，三两下就把过肩的长发梳理通顺，编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 去小房间找出干活的衣服，一件藏青色麻布上衣和卡其布裤，土是土了一点，但轻便又透气，而且还耐脏。 姜渺渺讨厌手洗衣服。 陈聿为应该是发现了她不喜欢洗衣服，这几天他洗衣服时，会把她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收来一起洗了。 他洗得衣服比她洗得干净多了，还比她讲究。 衣物晒干以后有褶皱，他会用电熨斗把衣物熨烫得平平整整。 不愧是男主，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姜渺渺换好衣服后，接水洗脸。 专门用来装洗脸水的保温暖壶里灌满了滚烫的热水。 这也是陈聿为的习惯，早起先烧一锅热水，给她用。 他自己是不用热水的，洗脸洗澡都用的是自来水。 该讲究的地方讲究，不该讲究的地方是一点都不讲究。 倒了一半热水到脸盆里后，姜渺渺掺入一半凉水，水温才变得合适。 她洗脸很简单，就用手随便搓了搓。 刷牙倒是非常认真，上牙下牙刷得仔仔细细，姜渺渺心里也挺害怕长蛀牙的。 八零年代的医疗很落后，姜渺渺赶集的时候看到过街头的牙医诊所。 诊所里面的牙医太不正规了，消毒、麻醉等操作流程很敷衍，手术器具更像刑具。 她看着牙医拔牙的画面都感到害怕。 抹完润肤的凝霜，姜渺渺不急着去厨房做饭。 一个合格的铲屎官，要敢于面对齁臭的便便。 姜渺渺拿布条塞住鼻子，用小扫帚打扫清理鸡兔羊的窝窝。 动物的便便不要乱丢，收集起来可以发酵成有机肥。 清理干净窝窝后，姜渺渺捏捏毛绒绒的小黄鸡，揉揉长毛兔的脑袋。 “咩～” 烤全羊在羊窝门口叫唤了。 姜渺渺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叫什么叫！快点长肉！” 姜渺渺把它的喝水碗拿去洗了洗，重新接了一碗清水。 从空间里拿出一滴稀释后的灵液水倒进去。 这是烤全羊的专属福利，因为它最值钱，七天喝一次。 小鸡崽和长毛兔是一个月喝一次。 可能是灵液水的作用，烤全羊肠胃非常好。 据郭强小朋友说，她家这只小山羊吃得非常多，快赶上他家大羊了，他都怕他撑死。 烤全羊吃的多，然后拉得也多。 姜渺渺：-_-|| 一会儿功夫，烤全羊就把喝水碗舔的锃光瓦亮，碗里的水是一滴不剩。 姜渺渺又从空间拿了一颗新鲜的白菜，撕下叶子给烤全羊吃。 烤全羊嘴巴一歪一歪地吃完了白菜后，姜渺渺这才洗手去厨房。 揭开锅盖，姜渺渺一脸惊喜地发现锅里放着一大碗青菜瘦肉粥，两个红糖馒头。 她不用做早饭了，陈聿为做好了早饭留在锅里。 红糖馒头是她昨天做好的，他早上只是放在蒸笼里加热了一下。 青菜瘦肉粥是他做的，味道不错。 陈聿为执行力还挺强的，自从她跟他说过，她口味比较重，他炒菜可以多放一点盐后，他真的多放一点盐了。 吃完早饭，姜渺渺在菜地里挖了蚯蚓，用纱布包着。 为了保证新鲜能勾引到鱼，她还给蚯蚓们喂了一滴稀释的灵液水。 带上渔网，水桶，还有一个斗笠，姜渺渺出门了。 今日是个大晴天，朝阳似火，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稀疏的白云。 前两天下大暴雨，上游水库开闸放水，抓鱼的人很多。 家属院门口不远处有人在卖鱼，两毛五一斤。 买的人少，河鱼有泥腥味，不下重料重油，煮着不好吃，刺还多。 姜渺渺打算是等肚子显怀行动不方便后，再向红河湾的村民买鱼。 现在趁着还能跑能跳，一定要玩个够本。 在22世纪，可没有这么好的生态环境。 姜渺渺沿着一条宽30米的小河走了大半个多钟头，才找到绝佳的位置。 近些天下雨，河水浑黄。 确认四面八方都没有人了，姜渺渺才把纱布包的蚯蚓放到小河里。 等了片刻后，整片水面都沸腾了！密集恐惧症不能看，看了绝对会浑身发麻！ 鱼多到简直是泛滥成灾，卯足劲地跳出水面，极其壮观。 一网抛下去，收获满满，姜渺渺都有点拖不动。 鱼太多了！ 拼尽全力才拉上来。 活物放系统空间会立刻窒息而死，姜渺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空间能保鲜。 连续撒了三次网，鱼真的太多了，战斗力凶残，渔网直接被它们蹦破了个大洞。 仅仅只用了一个钟头，姜渺渺便捕捞了将近两百来斤鱼。 小河里的鱼群现在都还没散，好多都跳上了岸。 姜渺渺也不敢再捡了，提桶跑路回家。 稀释后的灵液水对鱼的吸引力太强了！强到恐怖的程度！ 那纱布包的蚯蚓已经被成千上万的鱼啃得干干净净！渣渣都不剩！ 捕了这么多鱼，杀起来都费劲。 姜渺渺深思熟虑后，决定收手，以后都买鱼吧，不捕鱼了。 她这种捕鱼方法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凡事谨慎一点，才能避免很多麻烦。 姜渺渺关上门来做鱼丸，明天就是周二了，答应葛大娘的五十斤鱼丸还没做呢。 一下午做出一百斤鱼丸。 还好有熏香在，不然满屋子都是鱼香味。 晚饭姜渺渺做了一道花椒鱼片，一个人吃还有点不习惯，眼睛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心里明明就知道陈聿为不会回来，但她管不住自己的本能反应。 难怪古人会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姜渺渺早早地洗漱完上床睡觉了，翻来翻去滚了两圈。 叹了一口气。 第一次感觉这张双人床好空旷。 都怪前两天和陈聿为太腻歪了，他一走，她就感觉各种不适应。 姜渺渺打开抽屉，拿出陈聿为的信。 第78章 害怕被骗 姜渺渺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了两行就把信收起来，明晚接着看。 熄灯睡觉。 次日，姜渺渺吃完早饭就出发去镇上。 “大妹子你总算是来了啊！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葛大娘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姜渺渺盼来了，最近她家的地板就没干净过。 天天有人上她家来打听鱼丸的消息。 葛大娘热情得不像话，看她的眼神像在看财神爷，姜渺渺有点吃不消。 葛大娘家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青年。 “大妹子，这是我儿子陆鸿飞。”葛大娘热情地向她介绍。 姜渺渺警惕地观察母子二人。 葛大娘人长得富态，从她的骨相看，年轻时应该是一位实打实的美人。 因为他儿子长相不俗。 是标准的“渣男”脸，帅而自知放荡不羁的类型，眼睛是传说中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眼。 自打她进门，他就一直盯着她看。 一个词形容就是——油腻！ 呵tui~ “大妹子，来，先喝点红糖水润润嗓子。” 葛大娘泡了杯红糖水来招待她，一定所图甚大。 姜渺渺没有喝，找借口推拒，孕妇不能多吃红糖。 “谢谢大娘的好意了，我不渴。” 陆鸿飞在黑市里倒腾多年，眼睛毒辣，看穿面前的村姑是个警惕心强的人，和颜悦色道： “女同志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葛大娘也跟着开了个玩笑：“大妹子别害怕，大娘我是不会害你的，我们厂的家属楼住了几千号人，你只要扯着嗓子一喊，有的是人来帮你。” 心里则在笑话，我儿子眼睛就是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个长了满脸麻子的村姑！ 姜渺渺假装放松警惕，将盖住背篓的布揭开。 “葛大娘，五十斤鱼丸我带来了，您看看……” “不急不急，大妹子你先坐，我有笔大生意要和你谈。”葛大娘邀请她坐下。 姜渺渺坐到椅子上后，葛大娘娓娓道来。 “大妹子，我上次从你这儿买的鱼丸，送了我一个亲戚两斤尝尝鲜，他吃了觉得很好吃，想知道鱼丸怎么做的，他愿意花高价买下你的鱼丸配方。” 嘁，什么亲戚，是你和你儿子要买配方是真的。 上次卖给葛大娘的鱼丸，应该是让她加价卖出去大赚了一笔，母子俩看到巨大的商机，直接要买配方。 姜渺渺摇头：“葛大娘，我这鱼丸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不能买卖。” 葛大娘猜到她会回绝，耐心劝说。 “大妹子，有钱就得赚啊，咱们也打了两回交道，彼此都熟悉了，你也知道你葛大娘我是个爽快人，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葛大娘掩嘴，悄声说：“大妹子，我实话跟你说吧，我那亲戚他有钱，他愿意出五百块来买你的鱼丸秘方！” 呵呵，人类的套路，姜渺渺见得多了。 葛大娘演技不赖，但她也不傻。 她做的鱼丸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称得上是顶级美味。 要不是为了能换到票，姜渺渺也不会接二连三的来找葛大娘。 “葛大娘，不管您家亲戚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鱼丸您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走了。” “要，我全部都要！”葛大娘赶紧挽留她，“大妹子，你一天能做多少鱼丸啊？” 物以稀为贵，姜渺渺故意把时间说得很漫长，“大娘，我一天只能做十斤鱼丸。” 陆鸿飞忽然接过话茬。 “女同志，我想和你签一份长期合作的协议，你家做的鱼丸以后全部都卖给我们，不要再卖给其他人。” 独家合作，还是很有风险的，谁知道这母子俩会不会挖坑给她跳。 姜渺渺不准备在这个年头搞出什么名堂，只是想赚波快钱罢了。 她懒得绕弯子，直接说：“葛大娘我看您是个实诚人，我才愿意卖鱼丸给您，这什么协议，我就不签了，我害怕被骗。” 葛大娘见势不对，当即就说。 “大妹子，你别听我儿子瞎说，他读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这什么协议，我也不懂什么东西。我们不签，就口头约定吧，以后你家做多少鱼丸，都给我送来！大娘给你包圆了！” 姜渺渺笑了笑，“我就喜欢和大娘您这样的爽快人打交道。” 陆鸿飞是个聪明人，哪能听不出来对方的言下之意。 这个和他妈做生意的村姑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她不是本地人。 本地人说普通话带着口音，她普通话说得太标准了。 其次，穿着打扮虽然土气，但她家境应该很好。 她的手一看就不像是干活的人，农村妇女的手大多都很粗糙。 还有眼睛。 陆鸿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纯净，清透。 葛大娘做做样子，略微检查了下鱼丸，立马掏钱付账。 “大妹子，你还想找我换票不？” 姜渺渺点头，“大娘，我要换肉票和布票。” 换票之后，葛大娘才说：“大妹子，你下个礼拜二继续给我送鱼丸，你尽量多做点！我的姐妹多，五十斤不够分！” “好嘞，大娘，那我就先走了。” 嘴上答应，实际她不办事。 姜渺渺从葛大娘家里出来，立马离开机械厂家属楼。 她知道有人在跟踪她，不紧不慢地走到镇上。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来人往，供销社、副食品店排起了长队。 姜渺渺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挤，买了点东西后，便进公共厕所，改了身装扮出来后，没有逗留，立刻坐车回家。 * “飞哥，我一路跟着那女的，亲眼看到她进了女厕所，然后就不见了！” 陆鸿飞听到手下的汇报，眸中泛起寒光。 “废物！连个女人都能跟丢！” “飞哥，那女的一进女厕所，我和阿志两个人一直盯着女厕所门口看，每一个出来的女人，我们都看得很仔细，我还差点被人当成流氓给逮了！” 阿志好奇道：“飞哥，那女的到底什么来头？” “我要是知道。”陆鸿飞气急败坏地骂道：“我还会让你们跟踪她吗？” 今天真是失策了，那村姑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出现了。 第79章 闲扯 姜渺渺安全意识很强，懂得见好就收。 鱼丸生意短期是做不了的，葛大娘的儿子瞧着就不像是个正派人物。 姜渺渺打算最近都不往镇上去了，留在家里做衣服，隔三岔五上山去捡捡野鸡蛋，逮点野味回来补充营养。 陈聿为出任务之前，又给了她五十块钱和粮票、肉票。 姜渺渺现在压根不缺钱，缺的是布票、棉花票。 她打算是给三个崽崽准备好0~3岁的衣服。 没妈的孩子是棵草啊! 原着中，原主难产死后，她生的三个倒霉崽崽留在江城，由陈老爷子抚养。 因为原主的名声有污，三个倒霉崽崽身份也遭人非议，不受待见，爹不疼，亲戚不管。 陈老爷子中风后，他的二孙媳妇宋来娣以折磨这三个倒霉崽崽为乐，时常不给他们饭吃，肆意虐待。 三个倒霉崽崽饿得瘦骨嶙峋，其中最瘦弱的老三差点病死，幸好女主及时出手相救。 姜渺渺头脑清醒，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穿的是个炮灰工具人。 未来的事情说不准。 她现在要做的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三个崽崽准备好所需的东西。 过度干预剧情，后果难料。 她刚穿来就是吃了大亏。 仗着自己有上帝视角，自信满满地干预剧情，险些招来杀身之祸。 妖精防诈骗指南上写的是一点儿也没错，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把人类当傻子。 虽然她现在已经犯了大忌——与人类相恋。 但姜渺渺不后悔。 这天中午，一直龟缩在屋里的刘彩云居然破天荒来她家串门。 刘彩云见到她，一脸惊讶，指着她的脸说。 “姜妹子，我怎么觉得你脸上的斑好像淡了一点。” 姜渺渺故作惊喜地摸了摸脸，“是吗？” 本来把脸涂上斑点是为了防陈聿为。 现在已经不用防了。 姜渺渺不想天天往脸上擦药，逐渐在减少药量。 “对的，你看你眼角这里，已经没有斑了。” 姜渺渺煞有介事地去照镜子。 刘彩云说尽好话来夸赞她。 姜渺渺听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彩云铁定有事相求。 “刘大姐你别夸我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彩云马上道明今天的来意。 原来她是来诉苦的。 “姜妹子，说出来真不怕你笑话，我这后妈真是难当啊！龙哥最近出任务了，我和小强在家， 家属院居然有人传我恶毒！说我有事没事虐待小强，饭都要他做好端来给我吃。” 刘彩云说到激动处，气得跳脚，兰花指一翘。 “姜妹子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姜渺渺听得好想笑，刘彩云不当喜剧演员真是可惜了！ 浑身都是戏，一举一动都很诙谐。 “我家龙哥有四个儿子，按照现在的生育政策，我和龙哥不能再要孩子，老大老二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老三也大了，就剩老四还小。 我是把我家小强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我哪里敢虐待他啊，我不对他好，等我老了，我靠谁去啊！” 刘彩云把自己给说哭了，“我心里委屈啊。小强这孩子脾气犟，天天喊我老妖婆，不肯和我亲近。” “刘大姐，呃……”姜渺渺看她哭，头都大了，连忙去拿卫生纸给她擦眼泪。 刘彩云扒拉住她的手臂，哀求道： “姜妹子，你能不能帮我做主，去跟那些人说清楚，我没有虐待小强！” 做个毛的主，姜渺渺不想淌浑水，给她提建议。 “你找我没用，我也是刚到家属院没多久，人都认不全，你不如去找师长夫人帮帮忙。” 刘彩云不敢去。 姜渺渺：“俗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刘彩云神情迷茫：“什么路？什么马？” 姜渺渺扯了扯嘴角，斟酌一下，尽量说得浅显易懂。 “刘大姐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你只要对小强好就行了。时间长了，大家都会知道你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后妈！” 刘彩云一听姜渺渺居然夸她，当即收了眼泪，欢喜起来。 今天主要是想找人说说话。 郭震龙不在，她和周围邻居又不熟，便想到了姜渺渺。 “姜妹子你一个人在家忙什么呢？” “做衣服。” “姜妹子你可真行啊，什么都会做。”刘彩云笑着夸完她后，紧接着说：“你能不能教我做一做那个鱼肉丸子啊，小强他可喜欢吃了！” 姜渺渺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愿意教，主要是她做的鱼丸里面加了灵液水，别人做不出这个味道，不好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大姐，我做的鱼肉丸子是祖传的秘方，不传外姓。”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 刘彩云又找她闲扯一会儿，便走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姜渺渺特意提上二斤鱼丸去了一趟李主任家。 “李主任，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斑好像慢慢在消下去了。” 李主任看了后很惊讶，“小姜你明天有空跟我一起去医院，我带你去找皮肤科的主任看一看。” “有空的，谢谢李主任。”正好，姜渺渺也想去医院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李主任留她吃饭，盛情难却，姜渺渺便留下蹭了一顿饭。 张政委下班回到家，看到姜渺渺，误以为她是来打听陈聿为的消息。 笑着打趣道：“小姜，你别担心，聿为执行的不是危险任务。你也别着急，着急也没用，聿为要七月初才能回来，” “政委，我知道。”姜渺渺抿着唇笑，七月初，还要半个多月。 “小姜最近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没有。” “遇到什么困难要跟我说。”张政委笑着说：“聿为特别不放心你，临走前之前还拜托我多关照一下你。” 姜渺渺听到这儿，心里泛起蜜一样甜。 第二天一早，李主任骑自行车载她去医院。 土路颠簸，骑自行车带人是很费劲的，姜渺渺主动和李主任换着骑。 花了1小时13分钟才到医院。 “李主任您骑车上班真是辛苦。” “习惯就还好，我只要想到有很多病人需要我，完全不会觉得辛苦。” 李主任神情轻松，丝毫不觉得辛苦，对她说：“小姜，当你找到你所热爱的事业，你就会明白。” 姜渺渺怔了一下。 热爱的事业？ 吃喝玩乐算不算？ 应该算的！妖与人的三观不同，她是一只没有梦想没有追求的咸鱼小妖。 快乐最重要~ 第80章 归家 通过李主任这层关系，姜渺渺走后门，到医院不用排队，进行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 结果是身体很健康。 皮肤科的医生让她不担心，皮肤本身有自我修复能力，她脸上的斑点逐渐消掉，是好事，不是坏事。 来一趟城里不容易，姜渺渺拿到检查结果后，和李主任打声招呼，就离开医院去花钱！ 百货商店的布料很多，姜渺渺只选纯棉，化纤面料一律不要。 买完布，姜渺渺还买了一大堆吃的，面包、糕点、饼干……以及一盒冰淇淋。 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 姜渺渺又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中午饭，接着去邮局给孟梅丽母子寄东西。 她寄了宁城的特产，以及给虎仔做的玩具，模仿原主的字迹简短的写了封报平安的信。 前两天孟梅丽寄给她的信，她收到了。 信的前半部分内容应该是出自姜斌之口，叮嘱她要懂事，操持好家务 ，做一名合格的贤内助。 啧啧，姜渺渺都不想吐槽姜斌这个大毒唯。 后半部分就是孟梅丽虎仔了。 孟梅丽非常担心她，问她身体可还好，到宁城适不适应，让她看到这封信，一定要给她回个平安信。 虎仔就很好玩了，问她和陈聿为打死了几个鬼子。 姜渺渺很不厚道地笑了。 回去后，姜渺渺再涂了五天的药，便彻底不涂了。 第一个她发现脸上斑点全消的人是郭强小同志。 “婶婶你脸今天好干净，都没有黑点了。” 紧接着是刘彩云，“姜妹子你是不是涂了什么药？能给我看看不？我这脸上也有黑斑，我也想用用。” “我最近没有涂什么药，洗脸的时候涂了点雪花膏。” 姜渺渺早就准备好了措辞，拿出从供销点买的雪花膏牌子给她看。 这个牌子的雪花膏不贵，才5毛钱一盒，刘彩云立刻就去供销点买了一盒。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家属院的军嫂们看到她容颜恢复如初，简直好奇死了，纷纷来找她，问她是不是用了什么偏方秘药。 姜渺渺不藏私，热心地告诉她们，她没涂什么药，只在供销点买了一盒雪花膏来涂。 供销点的雪花膏很快被军嫂们买空了！ 供销点没货后，很多人干脆到镇上到城里去买。 售货员听人说起是陈团长的媳妇脸上原来长了黑斑，买了雪花膏擦了一段时间，竟然全消了！ 陈团长的媳妇，售货员是认识的，长得太漂亮了。 后来她脸上长斑变丑了，她还觉得惋惜。 亲眼看到她脸变得白白净净，赶紧买了十盒拿回家，不止是自己用，还给亲戚朋友推荐。 一传十，十传百，宁城竟然掀起一阵买雪花膏的热潮！ 连赵如兰都信以为真，千方百计找人购买，囤了整整一箱，每天都用雪花膏涂满全身。 姜渺渺知道后，大囧。 努力跟人解释，她脸上的斑点是莫名其妙消失的，不是涂雪花膏涂好的。 理性消费，不要上头。 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不管了，时间长了，大家发现雪花膏没有美白祛斑的效果就冷静了。 姜渺渺觉得每天都过得很慢，但其实一天天过得很快。 一晃就到七月初，天气炎热。 陈聿为是晚上八点回来的。 姜渺渺正躺床上看他写的信，信纸已经快被她盘包浆，内容都快背下来了。 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姜渺渺惊喜不已，鞋都没穿，光脚跑出来迎接。 “陈聿为！” 客厅的灯没开，天上月亮仅露出一弯月牙，夜色昏暗，姜渺渺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没有立刻扑过去。 黑暗中，男人看到主卧门口的貌美少女，瞳孔猛然一阵收缩。 少女穿着素净的睡衣站在灯光里，五官精致，肌肤如雪，美得如梦似幻。 “陈聿为！！！” 姜渺渺认出高大的男人是陈聿为后，再也忍不住，快步跑上前，激动地扑进他怀里。 “渺渺，你又光着脚乱跑，快回去把鞋穿上。先别靠近我，我身上很脏，这一个月都没有好好洗过澡……” 陈聿为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姜渺渺根本不听他的话，扑过来，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姜渺渺鼻子灵光，早在靠近他时，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思念冲昏头脑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臭。 “陈聿为，我好想你啊。” 姜渺渺情绪很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软绵绵的。 陈聿为呼吸微变，一把将她抱起，低低的笑出了声。 笑声中透着丝丝无奈。 姜渺渺手指摸到了他脸上刺刺的胡茬，低头，用鼻子蹭了蹭他，“你呢？你想不想我？” 陈聿为没有回答她，抱着她走进主卧。 到了灯光下，他看得更清晰。 姜渺渺也在端详陈聿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眼圈青黑，虽显疲惫，但他眼神很锐利，满满的压迫感。 姜渺渺心跳忽地漏了一拍，眼睫轻颤，有点不敢与他对视。 “陈……” “你的脸……”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等着对方先说。 陈聿为感觉到了姜渺渺对他的隐隐恐惧，先将她抱到床上，平稳放下。 他蹲到面前，与她保持平视，柔声开口问：“你脸怎么了？” 姜渺渺这会儿脑子反应有点慢，迟钝道：“脸……哦……脸上的斑点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有没有看过医生？” “看过了。”姜渺渺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取出医院的检查单给他看，“喏，给你看，医生说我没问题。” 陈聿为接过检查单看过后，又伸出大掌仔细地抚摸她的脸颊。 她像只猫猫似的，脸在他掌心里亲昵地蹭了蹭，声音清甜的说：“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陈聿为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脸上神色极是温柔，姜渺渺神经放松下来，不再感到畏惧，蹭着他的手问：“陈聿为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陈聿为怕身上的气味熏着她，\"我去洗个澡。\" 第81章 焦虑 陈聿为走之前，找到擦脚的毛巾，无视她的挣扎，一定要先把她脚底给擦干净。 两只脚心被他手指擦得发痒，姜渺渺气得双眼发红，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报复回来。 他用手，她也用手。 他攻击她的弱点，她也攻击他身上脆弱的地方。 轻揉慢捻仿佛弹琴似的，然后猛然出击—— 一下子就勾得他呼吸紊乱，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 姜渺渺报复完后，扭身就想跑到床的另一侧。 可惜慢了一步。 男人的手掌压制住她手臂，把她拉了回来，禁锢在怀里。 不由分说直接吻住她。 奇奇怪怪的胜负欲在脑子里作祟！姜渺渺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瞪着他，仗着肚子里有宝宝，压根不怂。 他怎么亲她，她也原模原样地亲回去。 势要和他拼个高低。 坚持不到一分钟姜渺渺就败下阵来。 不是她菜，而是出师不利。 他下颌上长的胡茬很硬，刺得她的面颊怪痒的。 她现在真的好怕痒。 姜渺渺边笑边推他：“……不要亲我了，陈聿为你胡子好扎人。” 陈聿为突然咬了一下她柔软的耳朵，嗓音嘶哑地追问：“下次还敢不敢胡闹？” 仿佛过电般，姜渺渺浑身颤栗，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咬住嘴唇，双眼雾蒙蒙的，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敢！” 陈聿为忍了又忍，没舍得再咬，失声低笑。轻轻吻了她的眼角，品尝到一丝泪水的咸味，无奈叹息。 她心性倔强，吃软不吃硬。 气性上来就爱和他对着干。 姜渺渺缓过劲来，微微蹙眉。 陈聿为全身的肌肉绷紧，姜渺渺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也很难受。 不，是非常难受！ 但他面部表情给她的感觉好像一点儿事也没有。 姜渺渺无比好奇，故意扭来扭去，“你不难受吗？” 陈聿为迅速起身，背对着她，语气暗哑，“知道我难受，下次不能再这么闹了。” “就不。”姜渺渺翻身滚到床头。 他闻声转头，一双黑沉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 姜渺渺挑眉瞪他，故意摸了摸肚子，暗示自己有护身符在。 “渺渺。”他声音温柔地喊道。 只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姜渺渺立刻高兴得眉眼弯起，迫不及待地点头回应。 “嗯嗯。” “早点睡，不用等我。” “嗯嗯！” 姜渺渺答应得毫不犹豫，看着他离开主卧后，并没有听话早点睡。 而是坐着等他回来。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仅仅坐了几分钟，眼皮已经开始在打架，困倦得很。 迷迷瞪瞪地打了几个哈欠，实在是撑不住了。 好困好困。 她就睡一小会儿，陈聿为应该会叫醒她的吧。 姜渺渺这样想着，缓缓躺下，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干净熟悉的俊脸。 姜渺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下颌，胡子没有了！ 心里惋惜不已。 昨晚胡子拉碴的糙汉陈聿为居然是个限量版！ 她都没有睁大眼睛好好瞧一瞧。 躺在他怀里，姜渺渺一点儿都不安分，这里戳戳，那里碰碰。 终于，男人睁开了眼睛，眸光晦涩暗沉。 姜渺渺非常惊喜，笑靥如花，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陈……” 只说了一个字，男人突然吻住她。 “唔——” 凶猛又霸道。 这根本不是亲吻，他这是单方面吃人啊！ 猛 姜渺渺被他亲到呼吸困难，心跳越来越快，脑子开始发晕。 不知亲了多长时间，两个人的唇分开后，姜渺渺脸憋得通红，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气都有点喘不过来了。 陈聿为用力地搂紧她，神情复杂，声音嘶哑地念着她的名字。 “渺渺。” 姜渺渺微微皱眉，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异样，双手拍打他的肩膀。 “混蛋！快放开我！我快热死了！” 陈聿为看着她气愤的叫嚣，总算有了真实感。 他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他梦见她生下三个孩子后大出血没有拯救回来…… “讨厌的坏东西。”姜渺渺气呼呼地骂他：“一回家就开始欺负我。” 陈聿为柔声道歉。 姜渺渺冷哼一声，张嘴咬了他下巴一口。 咬出一排牙印。 姜渺渺看着自己的杰作，撇撇嘴，有点不满意。 牙印子不太明显，他出一趟任务回来，皮肤晒得黑黢黢的。 陈聿为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 “解气了没有？” 姜渺渺摇头：“没有。” 今天他休息，带她进城逛街，去国营饭店吃好吃的，吃完又带着她去百货商店买了一台蝴蝶牌缝纫机，钻石牌电风扇。 姜渺渺看到陈聿为掏出钱和票结帐，眼睛亮起。 缝纫机票不好弄到，她只能一针一线慢慢缝，效率有点慢。 有了缝纫机后，效率会大大地提高。 陈聿为握紧她的手问：“还生气吗？” “不气了。”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姜渺渺非得踮起脚，往他脸上狠狠啄一口。这个人已经掌握了哄女人开心的精髓。 逛完百货商店，姜渺渺跟着他到邮局取回了好多包裹。 从天南地北寄来的。 姜渺渺好奇死了，回到家就急不可耐地和他一起拆开看。 燕窝鱼胶、奶粉麦乳精、大码的女士衣服鞋袜，适合用来做小孩衣服的布料…… 看到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姜渺渺的忧愁一扫而空。 将来她不在了，陈聿为也一定会照顾好三个崽崽的。 第82章 女儿的名字你想过吗? 姜渺渺每天过得惬意又自在。 与之相反，陈聿为越来越焦灼。 上面让他组建一支精兵野战团，训练任务很重，野外驻训、跨区比试成常态。 姜渺渺一个月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聚少离多，最初还很不习惯。 思念太折磨人了。 想他的时候，满屋子都有他存在的痕迹，可就是见不到他人。 幸好，她有许多事情要做，并不觉得时间难熬，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肚子一天一天变大。 宝宝的衣服、玩具准备得远远不够。 她偶尔还感觉陈聿为不回来其实还挺好的。 夏天热，她一个人睡铺了凉席的双人床，想怎么滚就怎么滚，电风扇开一整晚。 他如果回来，两个人睡，就很挤。 因为他喜欢搂着她睡。 最重要的是电风扇只能开最低档，不能开一整晚。 不是为了节约电，而是电风扇对着人一直吹不好，轻则受凉，重则会引发关节疼痛。 今晚是满月，屋里没开灯，后窗是开着的，皎洁的月光斜斜照进来。 陈聿为关掉电风扇，一手支着头，一手握着蒲扇，给她扇风。 姜渺渺热得心浮气躁，皱紧眉头。 “我不要你给我扇风，我要电风扇。” “快入秋了，少吹电风扇。” 姜渺渺睡不着，一双眼睛清亮无神，百无聊赖，于是和他瞎扯。 “陈聿为同志，你听好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不是人，” 陈聿为问：“那你是什么？” “妖怪。” 陈聿为眉梢微动，“吃人吗？” “我专吃男人的心脏。”姜渺渺语气凉凉，挑眉瞪他，“你怕不怕？” 陈聿为抓起她手指，放在心口，低声笑：“你可以吃了。” 姜渺渺挥开他碍事的手，如同凶兽亮出獠牙，恶狠狠地往他心口上啃咬了一口。 陈聿为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对劲。 “我问过李主任了，要三个月之后才可以。”姜渺渺贼坏，得意地眼睛都在发光，谁让你逗我的。 陈聿为没有说话。 “你现在去开电风扇，调到第三档。”姜渺渺刻意顿了顿，压低声音暧昧道：“我就帮你。” “不用。” 姜渺渺气恼，故意伸手要捉弄他，反被他拿捏住了双手，按到头顶上。 “快睡觉。” “太热了，睡不着。”姜渺渺热得直吐气，指使他：“陈聿为快给我扇风。” 陈聿为松手放开她，摇着蒲扇，视线移到她日渐圆润的肚子，眼神变得温柔。 姜渺渺闭上眼睛，享受凉风。 “女儿的名字你想过吗？” 姜渺渺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他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她怀的是女儿呢？ 陈聿为神情凛冽。 姜渺渺神经一紧，怕又被他思想教育，连忙说：“当然想过了，我们女儿就叫……嗯……陈想！” 陈聿为屈指弹了下她脑门，亏她说得出口。 “嘶！好痛！好痛！” 不能和他谈女儿，要谈崩的。姜渺渺捂着脑袋，翻身背对他，“不理你了，我要睡觉。” 陈聿为眯起眼睛看她的背影。 两人之间有着十岁的年龄差，虽然听她亲口承认喜欢他，陈聿为却觉得，她的喜欢很简单，很纯粹。 她喜欢他，就像她喜欢她的羊一样，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在她心里，他的地位估计还排在饼干蛋糕冰淇淋后面。 年纪太小了还没定性，他劝她多读书，如果她想，可以去考大学。 他无条件支持，孩子他会请保姆来照管，不用她操心。 她没有上进心，一听见读书就炸毛了，发脾气和他闹，骂他说话不算话，又开始嫌弃她没文化了。 陈聿为叹气，对她无计可施，就这么着吧。女儿的名字，还是他来取。 “渺渺，我想请个保姆来照顾你的日常起居。” “啊？”姜渺渺惊讶，身子又翻回来，摇头拒绝：“我不要。” “为什么？”陈聿为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姜渺渺坚决不要什么保姆。 她秘密太多了，瓜田李下，防着陈聿为就够累了，再来一个保姆只会更累。 “陈聿为，你请保姆，会让家属院里的人觉得我非常娇气，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连赵如兰同志都没请保姆呢。” “等你月份大了，我们再考虑。” 陈聿为尊重她的意见，暂时没有找。 姜渺渺怕他又问出一些让她不好回答的问题，赶紧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怀孕第四个月，胎动很明显。 等陈聿为休息回家，姜渺渺神神秘秘地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让他不要出声。 气氛安静下来后，等了两三分钟，她肚子就有了咕噜咕噜的动静。 陈聿为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激动，他眉头紧蹙，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的肚子。 姜渺渺立即解释：“我不是饿了，是我们的孩子在肚子里动，你感觉到了吗？” 陈聿为收敛情绪，点了点头。 姜渺渺手指轻抚他的剑眉，“陈聿为你怎么了？” 陈聿为温柔安抚她：“我没事，我只是太激动了。” 姜渺渺不信，他绝对有事。 无论她怎么问，他都不说。 特地请了两天假，急匆匆带她去了隔壁省医院检查，照了b超。 查出怀的是三胞胎。 陈聿为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眼神深邃看着她的肚子。 看得姜渺渺没来由感觉到害怕，本能地护住肚子。 三胞胎是极为罕见的，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确实是件非常值得惊喜的事情。 省医院的产科医生先是恭喜这对夫妻，接着说起怀上三胞胎的风险。 多胞胎和单胎不一样，营养补充要适当，不能吃太补的东西，补过头了，孕妇和胎儿都很危险。出现不适一定要及时就诊！ 听完医生的话，陈聿为的脸色更难看了。 省城医院人流量大，走廊过道都有人，找不到一个安静的说话地方。 陈聿为只好先带着姜渺渺离开医院，找了一家招待所，凭结婚证开了一间房。 姜渺渺心慌意乱，“陈聿为，你别乱来。” 陈聿为凝重的脸色忽然缓和。 “不要瞎想，先去卫生间洗个脸，冷静一下，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姜渺渺皱眉，直觉已经猜到他想谈什么。 第83章 选择权 她现在情绪确实不宜和他多谈，会吵架的，需要先冷静下来，才好和他商量。 她情绪一旦过激，就容易冲动行事。 忘情水是没有了，她还有一堆忘情丹。 但她不想给他用。 不想让陈聿为忘记她！ 姜渺渺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拧开水龙头。 夏天的尾巴依旧炎热，现在是正午，连自来水都是温热的。 姜渺渺双手捧起水浇脸，深呼吸，然后缓缓吐出。 几个来回后，她情绪完全平复下来，脑子里想出了很多应对陈聿为的措辞。 姜渺渺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卫生间门。 门一开，站在窗前的男人霎时回头。 姜渺渺看到房间里有一台电风扇，走过去打开，风力调到最高档。 “别对着头吹。” 陈聿为扶起她肩膀，拉她坐到椅子上，屈膝蹲下，与她保持平视。 “渺渺。” 姜渺渺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嫌他挡住了风，摆手让他走开一点。 陈聿为握住她的双手，语气微涩：“怀三胞胎的风险太高了……” 姜渺渺声音发冷，“所以你是想让我把三个孩子都打掉吗？！” “渺渺，怀三胞胎对你危害太大了。”陈聿为说：“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平安。” 姜渺渺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这次打掉了，如果下次怀的还是三胞胎呢？” 陈聿为听了她的话，没有一丝迟疑，决然道：“那我们不要孩子了，我会去做结扎手术。” 姜渺渺愕然，低下头，心乱如麻。 打掉孩子吗？ 不，绝对不要！ 姜渺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生下三胞胎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哪怕只有1%的机会，她也愿意去赌。 因为她内心始终不安。 陈聿为是书中世界的男主，他现在爱她，等他遇上女主了，还会继续爱她吗？ 更可怕是，她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受系统影响…… 她穿书一醒来就短暂受过系统影响。 满脑子只剩下“揣崽”这一个念头。 姜渺渺非常清楚那种身不由己，己不由心的无力感。 姜渺渺抬眼，望着陈聿为深刻的眉眼，心口闷疼不已。 陈聿为立刻就察觉到姜渺渺情绪不对，张开手抱住她。 “你不嫌热啊？”姜渺渺双手抵抗，“不要碰我。” 陈聿为选择握住她的手，他手心都是汗。 “渺渺……” 他声音沙哑的唤着她。 姜渺渺沉着脸抽回手，冷声质问他。 “陈聿为，我身体好得很，各项指标很正常。省医院的医生都没有建议我们要放弃孩子。你凭什么要我打掉孩子？” 陈聿为黯然，有些难以启齿。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做同一个噩梦，梦到她艰难生下三胞胎，死于产后大出血。 他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之说。 梦是反的，不可当真。 然而他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他看到她平坦的肚子逐渐变大，更多的是无法倾诉的焦灼和恐慌。 她才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如果真如梦境一样，拼尽全力生下孩子后，死在产床上……他万死都难恕其罪。 陈聿为曾在半夜醒来，看着姜渺渺的肚子，心里一遍又一遍暗暗祈祷她们母女平安。 他只要一个孩子就够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击。 她真的怀了三胞胎！ 陈聿为瞳孔紧缩，姜渺渺在他晦暗的眸光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向来冷静果敢的他，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迟疑开口。 “渺渺，我最近一段时间，反复做着一个噩梦。我梦见你会生下三个孩子，然后……” 陈聿为说不下去了，他忌讳说对她不吉利的话。 姜渺渺：！！！ 姜渺渺眼睛张大，震惊不已。 “你怎可能会梦见……” 姜渺渺险些说错话，幸好她及时改口：“就因为你做了噩梦，你让我去把孩子打掉？陈聿为，你不觉得可笑吗!” 陈聿为用力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 “渺渺，我知道我的行为很不理智，但我不能忍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生三胞胎。你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把生孩子当作是使命和责任。” “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逼我，我是成年人，我有选择权。” 山茶花会在开得最绚烂时，整朵凋零，洒脱又利落。 天性使然，姜渺渺怕死，却不畏死。 是生，是死，由她自己来选。 “陈聿为你只想到怀三胞胎危害很大，你有没有想过惹孕妇生气的后果？” 姜渺渺不想和陈聿为吵架，低下头，抚摸圆滚滚的肚子，忍着难受说： “胎儿是可以感受妈妈的情绪的，妈妈如果不开心或者生气，会影响到宝宝的生长发育。” 陈聿为目光闪动，安抚道：“对不起，渺渺。” “我不想听你道歉，”姜渺渺摇了摇头，说：“陈聿为，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沉默片刻后，陈聿为最终选择向她妥协。 她现在身体情况正常，孩子可以留。如果后期她身体出现不适，孩子绝对不能再留。 虽然他低头了，姜渺渺也知道陈聿为只是暂时妥协。 回去之后，她行事谨慎许多。 早睡早起，合理控制膳食，没有过度劳累，不再往山上乱跑。 陈聿为经过多番寻找，物色了一个保姆许阿姨来照顾她。 何阿姨在宁城医院当护工，风评好，照顾人的经验很丰富。她的两个子女都已成家，孙子有儿媳妇照管。 头一回当住家保姆，她也没有经验。雇主是一位团长干部，开给她的工资高，三十八块，包吃包住。 照顾孕妇还不简单，何阿姨鼓足干劲要把这份工作做好。 初次见到团长的媳妇，何阿姨愣了愣，她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皮肤白净跟煮鸡蛋似的。 原以为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不太好伺候。 相处之后，何阿姨发现陈团长的媳妇不仅长得漂亮，还很能干，简直是心灵手巧。 她会的东西可多了，烧得一手好菜，比饭店里的大厨师烧得还好吃。 她做得那些小孩子的衣服又好看又好穿。 连家具都会打，好多东西，何阿姨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摇篮床、什么婴儿学步车……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放满了一架子。 她还是个种菜能手，院子里菜地种那些蔬菜，一个赛一个好，青菜鲜嫩翠绿，南瓜又大又甜…… 好多人上门来向她讨教方法。 何阿姨心底遗憾，这要是她儿媳妇该有多好啊！ 第84章 有竞争才有压力 刘彩云得知何阿姨一个月能领三十八块工资，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姜妹子，你要找保姆，怎么不来找我啊！白花那么多冤枉钱，找我，你只要开我二十块工资就行了，我能把饭喂到你嘴边！” “……不是我要找的。”姜渺渺无奈解释。 “姜妹子，我跟你说，找保姆一定要选知根知底的人，这样才靠谱。俗话说的好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些人她就是歪心思多，领着那么高的工资，还想着偷拿主家的东西，克扣菜钱。” 刘彩云动了心思，想要拾掇姜渺渺赶走何阿姨，自己上位当保姆。 这年头，能找份挣钱的工作不容易。 家属院等着领导安排工作的人能排起一条长队。 部队驻地偏僻，人多，岗位少，像广播站、食堂打饭之类的后勤工作早被先来的人占住了。 有岗位空出来也是优先考虑表现好，没有记过的家属。 刘彩云没读过书没文凭，只接受扫盲教育，还是农村户口，想到城镇上找工作，无疑是大海捞针。 刘彩云就没想过能找到工作，她来随军就是照顾郭震龙和他孩子生活起居。 她每天就做一下家务，闲得很，小强这孩子皮实，压根不需要她操心。 她男人郭震龙最大的毛病就是抠搜，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每月只给她五块钱菜金。 但比起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可好太多了，红河湾供应足，郭震龙又是营长，津贴高，她每个月都能吃上细粮。 再也不用顿顿吃粗粮，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沾点荤腥吃上细粮。 红薯玉米吃多了不行，烧心，老吐酸水，腿软没力气。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用下地干活，对刘彩云来说就是享福，但她知道何阿姨能领三十八块工资后，她就眼红了。 屋外，扫完地的何阿姨听见了声音，她不急着进屋去辩驳，先去鸡窝，捡出两个热乎乎的鸡蛋，拿进屋里。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雇主在夸她。 “刘大姐，我相信李主任和我丈夫的眼光，何阿姨是位好同志，干活勤快又老实。” 姜渺渺真是怕了刘彩云，她眼里只看到高工资，哪里想着要好好照顾她。 你要竞争上岗，首先得拿出真本事，而不是耍嘴皮子，背后攻讦别人。 “专业的护工就是不一样，我现在怀孕，时常腰酸背痛，小腿抽筋，何阿姨有一套按摩手法，按得我可舒服了。” 何阿姨听到雇主的话，心里一阵慰贴。 做保姆也有很多不易的地方，很多雇主会刻意为保姆，各种挑刺。 而姜渺渺就是位脾气非常好的雇主，照顾她很轻松。 刘彩云觉得姜渺渺年纪小，耳根子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姜妹子你……” 话未说完，何阿姨进屋了，捏着两个鸡蛋，眉开眼笑。 “姜同志，您瞧，家里的鸡又下了两个蛋！您真是太能干了，连鸡都养的比别人家的好。” 姜渺渺买的五只毛茸茸的小黄鸡已经长大，开始下蛋了。 因为她前期喂养灵液水的缘故，这五只鸡很会下蛋，平均一天要捡七八个蛋。 刘彩云存心要挑刺，刚想借着鸡蛋的由头，给姜渺渺上眼药。 何阿姨抢先开口了。 “姜同志，我在镇医院干了六年多，李主任非常清楚我的为人，我可不是那起子眼皮浅的人，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医院打听。我何赛凤从来不会乱拿雇主的东西！陈团长聘请了我来照顾您的日常生活，我就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期望，我一定尽心尽责照顾好您！” 何赛凤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刘彩云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领那么高的工资，肯定要好好干活喽，不然成什么样子。” 何赛凤笑了笑，附和道：“刘同志，你这话说得非常对，我打心底里赞同，一个人好不好,相处久了就知道。” 何赛凤对竞争对手态度很好，她医院里可不是白混那么多年的，和竞争对手吵嘴骂架是最不理智的，除非对方触犯了她的底线。 刘彩云噎住，哽了闷气在胸口里，难受得很。 她巴不得能和姓何的吵一架，这样好解气。一个四十多的老女人凭什么能拿那么高的工资! 如果她能拿这么高的工资，她保证让姜渺渺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刘彩云对何阿姨的不满，姜渺渺都看在眼里，她不打算偏帮。 人有竞争压力，才会更有干劲。 何阿姨是陈聿为细心挑选的，人品没问题。她做事仔细，醒得比鸡还早，干活轻手轻脚，不打扰她休息。 姜渺渺早上醒来，何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她会把洗脸水端进屋，拧湿毛巾递到她手里。 何阿姨刚来第一天还想亲手给她擦脸，洗手洗脚。 姜渺渺赶紧拒绝，她独立惯了，享受不起这种古代千金小姐般的待遇。 何阿姨厨艺很好，会煲很多滋补的汤。 她特意请教了李主任之后，每周不重样地煲对孕妇好的汤给她喝。 家务活有人干了，姜渺渺更加自由了。 陈聿为自从知道她怀的是三胞胎后，也准备起了小孩子的东西。 大院子弟有着许多人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人脉资源和社会资源，能弄来很多的紧俏货。 姜渺渺感觉陈聿为钱包已经瘪了。 证据就是，他以前抽中华烟的，现在直接戒烟了。 张政委和参谋长知道他戒烟后，竖起大拇指夸赞：“像聿为这样心疼媳妇的好男人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姜渺渺的生活质量没下降，三天两头有肉吃，她怕陈聿为在部队里过得苦哈哈。 如今家里多了何阿姨，她不敢偷偷摸摸再捣鼓系统空间里的东西，于是便想着和陈聿为商量做点卤味生意。 她手里攒了不少肉票，刘彩云缺钱，她可以雇佣她帮忙。 陈聿为直接把存折递给她看。 姜渺渺愣住。 陈聿为唇角勾起，逗她：“渺渺，打开看看。” 姜渺渺心里也挺好奇他到底有多少存款，接过存折，打开后，看到上面的数字，眼睛瞬间亮起—— 不由自主地去数存折上的数字：“个、十、百……” 刚数到百，就被陈聿为的吻打断。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才放过她，目光温和地望着她。 “嘘，傻渺渺，别念出声。” 姜渺渺：“……哦。” 这个人的存款竟然有五位数！ 姜渺渺咬着嘴唇懊悔，早知道他这么有钱，当初在友谊商店，她就该坑他把那块价值四位数的手表买到手。 得知他的存款金额，她的反应不太对。 陈聿为微挑眉：“不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 第85章 为老不尊的坏东西 小说男主十个有九个都是嘎嘎有钱，剩下那一个也是潜力股，先穷后富。 姜渺渺并不好奇陈聿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她好奇的是—— “你为什么不抽烟了？” “戒了。” 一句话，便让姜渺渺陷入沉思。 在原着中，陈聿为烟瘾还挺重的，女主深深迷恋着他身上的烟草味，经常主动给他递烟点火，看他吞云吐雾。 怎么和她在一起，他就戒烟了呢？ “在想什么？” 看她魂不守舍，陈聿为俯身，眼神充满探究。 姜渺渺抬眸对上他视线，露出同情的目光：“陈聿为你不要委屈自己。” 陈聿为语塞。 迟疑几秒后，指尖轻戳姜渺渺的额头,口吻无奈道：“你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什么？” 姜渺渺说：“你和我在一起，生活质量反而下降了，连烟都不抽了。” 婚姻的本质是搭伙过日子，另一半如果一直忍让委屈求全，时间长了，他会感觉越来越累…… 姜渺渺希望陈聿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原来媳妇是在心疼他，陈聿为开口解释：“吸烟有害健康。” 姜渺渺眼睫轻颤，一脸惊讶，居然是这个原因？ 姜渺渺有点不相信，眼睛瞪大，凶他。 “你是不是为了省钱才戒烟的？老实回答，不准骗我。” “不是。” 陈聿为已经不敢从正面抱她，走到姜渺渺身后，有力的双手环住她的腰身。 “我是为了健康才决定戒烟的。”他比她大十岁，吸烟会短寿。 姜渺渺偏头，眼角余光狐疑地望着陈聿为的侧脸。 陈聿为不擅长说肉麻话，目光紧紧盯着她，犹豫良久后，才开口：“渺渺，我会一直陪你到老。” 姜渺渺愣住了。 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陈聿为下颌贴近她的肩颈，因为怀孕洗头不便，她把头发剪短到下巴位置。 那么好的头发剪了，甚是可惜。 陈聿为眼神微暗。 刚洗了澡，她身上那股淡淡清香特别明显。 陈聿为嘴唇贴近她耳畔，嗓音低哑问道：“渺渺你到底用了什么，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啊？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姜渺渺一惊，抬起手臂，使劲地嗅了嗅。 嗅了好一会儿，姜渺渺什么也没闻到，疑惑地问：“是什么香味……” 陈聿为失笑。 “你又耍我！”姜渺渺气愤，耳朵都快被他低哑的笑声苏麻了。 陈聿为摇头：“没有。” 他媳妇气恼时，眼睛会格外闪亮。 “你有。”姜渺渺脸颊发烫，手肘往后捶他坚硬的胸膛。 “你那混账玩意儿硌着我了！” 陈聿为：“……” 陈聿为一松手，姜渺渺立刻逃出他的怀抱，气鼓鼓地把存折抛还给他。 “还给你，为老不尊的坏东西！” 这话立刻就把男人刺激到了，他沉下脸，眼神冷肃。 糟糕，说错话了！ 姜渺渺抿嘴，下意识地往后退。 男人步步逼近，像狩猎的野兽一般缩短和她的距离。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姜渺渺小腿碰到了椅子，忽然发挥急智。 “哎哟哎哟，我左腿抽筋了。”一边皱眉嚷嚷，一边坐到椅子上。 陈聿为瞬间变了脸色，快步走过来，屈膝半跪着抬起她的左腿，大掌轻柔地按揉。 “疼不疼？” 姜渺渺小脸皱起，深吸一口气，见陈聿为也跟着她皱紧眉头，没能绷住表情。 “噗——” 姜渺渺别过脸，双手捂住嘴，努力地想把笑声憋住，肩膀颤动不停。 陈聿为拍了下她的腿肚子，“想笑就笑，别憋着。” 姜渺渺挪开手，放声大笑，得意地翘起下巴。 “被我骗到了吧！” 陈聿为不太高兴，板着脸训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姜渺渺点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目光狡黠，一看就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陈聿为扶到她床上躺下，揉着她的腿，轻描淡写地讲起《狼来了》的故事。 《狼来了》的故事，姜渺渺听过很多遍了。 陈聿为的声音很好听，她不介意再多听一遍。 姜渺渺认真听他讲故事。 陈聿为讲完故事，问她有什么感悟。 姜渺渺一脸崇拜地夸他。 “陈聿为，我好喜欢听你讲故事，你讲得好有趣，以后你就负责给我们的三个孩子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好。” 姜渺渺顺利蒙混过关，心中窃喜，避免他再问她有什么感悟，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陈聿为忙得不可开交，直接就歇在部队，晚上不回来了。 他训练的野战团要在国庆当天接受领导的检阅。 这天，姜渺渺收到一封来自北海制衣厂的信。 寄信人叫秦绍礼。 姜渺渺没有急着拆开看，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人好像是制衣厂小学的老师。 不对劲，她和他只不过是短暂的一面之缘，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不可能还惦记着她。 姜渺渺眼中闪过精光，铁定是恶毒女配开始搞事了。 姜渺渺捏紧手里的信，谨慎地拆开。 取出信纸，打开一看—— 一晃别离四月有余，姜渺渺同志你近来身体可好？我在学校很不好，每天都在想你，吃饭想，喝水想…… 呵tui! 姜渺渺看不下去了，这信写得太辣眼睛，让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白雪柔这一招冒充其他男人给她写情书简直是恶毒至极！ 家里有何阿姨，不好处理，姜渺渺把情书当垃圾丢到空间里。 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写了封匿名信寄给白雪柔。 信上就写sb两个字母，让恶毒女配慢慢去猜是什么意思。 临近中秋，红河湾驻地已经开始有过节的气氛，申请到探亲假的士兵们喜气洋洋地回家过节。 也有很多军属坐火车赶来驻地探望。 王秀芝的堂妹王美英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来到部队，看望堂姐是其次，最主要目的是来找对象的。 王美英记得很清楚，她堂姐以前说话细声细气，做事畏手畏脚，生怕别人笑话她。 她堂姐运气好，嫁了个军人后，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吃得好，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就非常好。 堂姐夫对她到是大方，衣柜里有好多件衣服都是“的确良”料子，只是颜色不够鲜亮，不适合青春靓丽的姑娘穿。 “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到宁城百货商店买条好看的布拉吉。” 第86章 借钱 “美英，宁城百货商店卖的布拉吉，最便宜的都要十五块钱一条。不划算，到供销社扯布，做条裙子只要五六块钱。” 王秀芝直白地提醒堂妹，百货商店的裙子很贵。 “姐，十五块钱能买到什么好裙子，我家里衣柜里的裙子全是三四十块钱一条。”王美英仗着王秀芝不清楚自己的底细，牛皮吹得很高。 王美英高中毕业一年多了，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 她爸是运输队的职工，每月工资有个五六十块，享受各种补助，福利待遇好，今年还分了一套住房。 她爸悄悄利用职务之便，夹带私货倒卖，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家里生活条件好，王美英养出了眼高手低的毛病，打心眼里埋怨父母重男轻女，只心疼大哥，对她吝啬得要命，每个月只给她一块零花钱。 王美英非常缺钱用，父母靠不住，她很早就开始为自己打算。 她父母每年都会给堂姐夫一家邮寄很多好东西。 这次也是堂姐夫写信回来说，要给她找一个好对象，让她趁着过中秋的机会，坐火车来部队探亲，相看。 王美英趁机对她父母敲竹杠。 软磨硬泡让她妈给她买了条裙子和一双玛丽珍鞋，还从她爸手里要到了五十块，才带着大包小包的节礼来到红河湾。 下了火车，王美英不急着来找堂姐，而是先到宁城逛了一圈。 没想到宁城这个偏僻的城市，百货商店里竟然有从羊城那边来的流行服装。 王美英看中了一条水红色波点连衣裙，可惜太贵了，要二十五块。 王美英是家里老幺，从小便爱占便宜。 要她自个掏钱买下这条裙子，有点舍不得，便把主意打到堂姐身上。 她扯了个小谎，对王秀芝说，父母给她准备的礼物实在是太多了，为了全部给她带过来，她把装着新衣服的袋子都给落家里了。 相亲哪能穿着旧衣服去，王秀芝误会她没有换洗的衣服，于是打开自家衣柜，让她随便挑。 王美英一件都没有看上。 这次来部队相亲是父母的意愿，王美英身边有一个条件尚可的追求者。 他是一名电影放映员，这工作可不得了，行走的铁饭碗，拉着电影放映的设备到各个村庄去演出，不管到哪里都会被人热烈欢迎，很少有冷遇。 这份风光无限的工作就是工资低了一点，每个月才三四十块。 再加上他人太滑头，不够老实，王美英没有找到条件更好的对象之前，只得使点小手段先把他吊住。 王美英觉得自己是个新时代女性，不但很会打扮自己，而且追求时髦，思想很开放。 她和电影放映员除了最后那一步没做之外，其他事都做过了，牵手，亲嘴…… 她深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王美英初到红河湾，对这里的印象很不好，交通不够便利，连公共汽车都没有。 她堂姐住的还是老旧的平房,筒子楼那边已经住满了。 王美英已经从堂姐口中得知了相亲对象只是一个小排长，工资虽然有五十块，但是级别低。 如果她没相中，借了堂姐的钱就跑。如果相中了，她也会想办法把这笔买裙子的钱给赖掉。 王美英瘪嘴，一脸伤心，委屈道： “姐，我也没办法啊，现在去供销社扯布来做衣服也来不及了。你的衣服又太老气了，根本不适合我穿。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穿得像个妇女同志，会让人笑话的。” 王秀芝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一条白底蓝色条纹长裙。 她结婚时做的，只穿过两次，生完孩子后，腰身圆了，这条收腰的裙子便穿不上了。 “美英，你看看这条裙子。” 王美英瞧了一眼，都懒得伸手接，“姐，你这条裙子样式也太旧了吧！” “不旧，我就穿过两次。”王秀芝劝说她试一试。 “哎呀，姐你这条裙子都在柜子里放多久了？好大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太臭了。”王美英捏着鼻子嫌弃，她才不要穿别人的旧衣服。 “我现在拿去洗，晾在太阳底下，晚上就干了。” 王美英拉住王秀芝的手臂撒娇：““姐，你就借我三十块钱吧，等我回了家，我就把钱邮给你。” 三十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王秀芝听到后，脸色瞬间变了。 “美英你要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除了买新衣服，我还想买双回力球鞋，皮鞋在乡下不好走路。还有擦脸的东西，我化妆品都没带过来。” 王美英看王秀芝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是个保守女性，便笑着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化妆。 “姐，现在城里头相亲，女的都会化妆打扮一下。” 王秀芝苦口婆心地教育堂妹不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普通军人大多数找的都是勤俭持家会过日子的女人。 穿得太奢侈去相亲，会让男人觉得你败家。 “姐不要再说了！你说这么废话干什么，不想借钱就直说！” 王美英气势汹汹地推开王秀芝的手，故意耍起脾气。 “我爸妈逢年过节给你寄那么多东西，真想不到姐你居然是个白眼狼，连三十块钱都不肯借给我！非要让我穿你的旧衣服去相亲，是不是存心想看我出丑？！” “美英，我是你亲堂姐，我怎么可能会想害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借钱给我？” 王秀芝涨红了脸。 不是她不肯借，而是钱不归她管，钱都在丈夫手里。 丈夫说她不够聪明，管不来帐，明令禁止她贴补娘家。 她爹娘该由她兄弟抚养，不关她这个出嫁女的事。 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 王秀芝不敢反驳丈夫的话，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都悄悄用来贴补娘家了。 她刚给娘家汇了十块钱，私房钱就只剩下六块。 “美英，我没有那么多钱借给你……”王秀芝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道。 王美英不信她。 “你如果不肯借，那我就不认你这个堂姐了，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走人。” 王秀芝连忙拉住堂妹。 “美英你别走，钱都是你姐夫在管，我手里真没那么多钱。” 第87章 愚蠢(重修) 王美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堂姐很失望，和她妈一个样，家里的钱都被男人掌管着。 女人结婚后如果管不到钱，就会被男人拿捏住，没什么家庭地位可言。 男人高兴就给了，不高兴的时候，随意辱骂训斥。 不是刚给了你钱嘛，怎么又来要？你不会挣钱,倒是挺会花钱的,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这些难听的话，王美英从小听到大。 她妈已经年老色衰，她爸便和外头的女人好上了。 王美英亲眼见到她爸带着那女人去逛百货商场，出手很大方。 王秀芝低着头，一脸愁苦，没看到王美英对她翻白眼。 “美英，你先别急，等你姐夫回来，我跟他商量。” 王美英换了副好妹妹的嘴脸，做作地宽慰王秀芝：“不用了，姐，你和姐夫也不容易，养着两个儿子。这钱，我就不借了。” 王美英瞎编的这套借钱说辞骗骗堂姐可以，骗堂姐夫不行。 堂姐夫是个精明人，一个农村子弟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走到了如今的连长的位置，实力不可小觑。 不然她爸也不会费心费力去巴结他。 听了王美英的话，王秀芝深感愧疚，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美英，要不然我去隔壁找陈团长的媳妇借条她的裙子给你穿？她有条白裙子特别很好看，你看了肯定会喜欢。” 王美英听得直冒火，谨慎地打量王秀芝，暗暗怀疑她是不是存心设套害她。 王秀芝应该没这么深的心机…… 这么做对她没半点好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们姐妹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丢了脸，王秀芝同样也会没脸。外人只会添油加醋,看她们姐妹俩的笑话。 所以她是真的蠢！没有脑子！ 神经病，竟然能想出借一个团级干部媳妇的裙子给她穿！ 当其他人都是傻子瞎子看不见吗？ 她也不想想，她王美英要是真穿着团级干部媳妇的裙子去相亲，一准会被其他军嫂当成是王秀芝家的厚颜无耻穷亲戚。 没钱还要摆阔，驴粪蛋子表面光。 王美英根本不屑去穿别人的旧衣服。 她面上不显恼怒，拉住堂姐，深明大义道： “不用了，堂姐你可千万不能去找邻居借衣服，我就穿旧衣服好了。你说的很对，女人的品行最重要，不要去整那些虎头巴脑的嘛！” 王秀芝心里很清楚，男人相亲找对象，首先看的是脸，然后才是家庭条件。 叔叔婶婶待她，比亲生父母还要好。 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邮寄各种各样的礼品。 丈夫勒令她少和叔叔一家联系，他固执地叔叔势利，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王秀芝偶尔会觉得丈夫很虚伪，叔叔家寄的最多是各种干海货。因为丈夫喜欢用干海货送礼。 鲍鱼干、海参干……这些东西拿出去送礼，倍有面子。 而她给叔叔婶婶家寄的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山货，晒干的野生蘑菇、笋子。 叔叔没怎么求过她和丈夫替他办事，如今堂妹来部队相亲，王秀芝非常想要出力。 “姑娘家爱俏很正常，美英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借。”王秀芝准备去拿干海货。 王美英只好跟堂姐明说，她去借邻居的衣服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王秀芝听完，一阵后怕，万分庆幸地握紧堂妹的手。 “美英还好你聪明，提醒我了。” 不提醒你，我就会被你拖累，毁了名声。 王美英心里骂着堂姐真是好命，不知道她堂姐夫有没有后悔娶了这么个蠢女人…… 临近中秋，吴连长并不忙碌，他没有入选进陈团长带领训练的精兵团。 为了在领导面前表现，他结束训练后，刻意在办公室拖延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 一进屋就瞧见一个和他媳妇有几分相像的姑娘，下巴尖，眼睛亮，看上去就很聪慧，笑眯眯地和他问好。 “姐夫你好，我是王美英。” 吴连长与王美英礼貌地客套了几句，并不怎么热络。 这个小姨子要比妻子聪明很多。聪明人知道怎么抓住机会，并不需要他过多提点。 他拿了她家那么多年的节礼，占到实惠，不能不办事。 王美英从堂姐夫高高在上的态度就揣摩到，他妄想用一桩婚事就把她家打发掉。 这对夫妻俩还真是般配，一个蠢，一个贪得无厌。 王美英暂且住下来，先看看那小排长相貌长得如何再做打算。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精神足了，并不主动帮忙王秀芝做家务，王秀芝拜托她辅导两个外甥学习。 王美英不乐意，没有好处拿的事，她通通不干。 找了水土不服的借口，在屋里躲懒。 这里的条件真落后，想进城玩都不行。 下午，王美英被堂姐硬拉着到隔壁做客，虽然她挺不耐烦和一群已婚妇女打交道。 已婚妇女聚集在一起唠家常，聊的内容无非就是说东家长西家短，无聊透顶。 但她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作为光鲜亮丽的城里姑娘，走到哪里都倍受注目。 王美英非常享受别人的夸赞。 她要让这群住在山沟里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妇女们开开眼界。 王美英跟在堂姐身后，一进屋就傻眼了。 屋里竟然有一个比电影里的女明星还美的女人，皮肤像珍珠一样白，嘴唇红润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涂了口红。 王美英紧咬牙关，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唯一能挑刺的地方就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实在太土了，是土布！ “这是我妹子王美英。” 王秀芝拉着王美英向众人介绍，又教她认人。 “美英，这是林嫂子，陈嫂子，刘嫂子，马嫂子。” 王美英笑着喊人，心中暗暗惊讶这女人竟然是堂姐口中重点提过的陈嫂子。 这么年轻就当上团长夫人，这女人手段不简单呐，她丈夫没准是色中饿鬼！ 王美英一点也不羡慕，她要找的结婚对象一定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是男人长相要俊，第二是家里有房子，父母最好是双职工，第三是他要正经体面的铁饭碗工作。 长得丑的，条件再好，她也不要。 太丑了，影响心情。想到要和一个猪头睡一张床上 ，王美英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中年妇女一向对年轻姑娘很感兴趣，喜欢问东问西。 “小姑娘多大了？ “十八岁了。”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找婆家没有？”有人揶揄打趣，“没有，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 大家很快笑了起来。 王美英装害羞，低下头不吭声。这种问题不能回答，要装害羞。 她注意到只有那女人没有笑，她与周遭好像格格不入，安安静静的。 嘁，也就是现在时代变了，她才敢目中无人！要是以前严打时期，她这副德性得被拉去广场批斗。 王秀芝替堂妹回答了，“没呢，林嫂，麻烦你给她挑个好对象吧。” 这时，突然冲进来一个女人大叫着。 “林嫂！杨婆子孙媳妇在家里摔了一跤，摔出血了！看情况像是马上要生了。林嫂你有接生经验，孙大夫叫你过去帮忙！” “哎！我马上去!”林嫂急急忙忙跟她出门。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在场的妇女大多都是生育过的，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起跟着去看看情况。 大美人也想去，被花里胡哨的女人拦下了。 “姜妹子你可不能跟着去！你现在怀着孕，小心冲撞！” 王美英也被王秀芝叮嘱，不要乱跑。 她当然不会乱跑的，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 王美英找借口回家了，才不想待在别人家里，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第88章 底气 八十年代农村妇女大多都在家里生孩子，请个接生婆，一把剪刀，烧一锅热水就能接生了。 生孩子就是在赌命。 如果产妇生不下来，再考虑往医院送。 姜渺渺被刘彩云拦下来后，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理由。 她不是医生，没学过护理，和杨婆子一家都不熟。 何阿姨看她脸色有点不对劲，忍不住拿话宽慰她： “姜同志，你别害怕，家属大院里有军医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刘彩云顺着话茬，看着她的肚子道：“姜妹子，你以后走路要小心点，最好还是让人扶着你走，你肚子里有三个娃，可得保重好自个。” 刘彩云存心要和何阿姨打擂台，说起了许多孕妇的忌讳。 孕妇不能去参加婚礼和葬礼，容易冲撞之类的话。 封建迷信，姜渺渺想打断刘彩云，嘴一张打了个小哈欠出来。 一到秋天，她就容易犯困。 “姜妹子，你累了吧，我扶你进屋休息一会儿。” 刘彩云抢先一步，挡住何阿姨，热情地扶住姜渺渺的右手臂。 “我不像有些人呐，跟个癞蛤蟆一样，戳一下才会动一下，只会拿钱不会办事。” 姜渺渺真是受不了她，抽回手臂。 “刘大姐请你好好讲话，不要对人指指点点，教人做事。” 刘彩云不得劲，撅嘴不高兴道：“姜妹子，我都是为你好……” 姜渺渺淡淡地瞅她一眼，眼中浮起一丝讥诮。 刘彩云说不下去了，赌气道：“行，我以后都不说了，我费这个心干嘛，一片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 刘彩云气死了，气冲冲地离开。 过了三个多小时，她又风风火火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姜妹子，我跟你说，杨婆子她孙媳妇小林生了！她终于扬眉吐气生了个儿子！” “母子平安吗？” “平安，她这是二胎，虽然摔了一跤，好险没什么事，生得快。”刘彩云揶揄道：“姜妹子，你羡慕不？” “不羡慕。”姜渺渺摇了摇头，说：“生女儿，我才羡慕。” 女儿多可爱啊~！ 刘彩云叹了口气，姜渺渺是上头没婆婆，觉得生女儿好，要是有婆婆在，日子就难过了。 当婆婆都急着抱金孙。 刘彩云真心为姜渺渺着想，生三个儿子比更生三个女儿好，在婆家更有底气。 苦口婆心劝道：“姜妹子，还是生儿子好，儿子金贵，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说得难听点，那就是赔钱货，费功夫养大，迟早也是变成别人家的人……” 姜渺渺一脸好奇地反问：“刘大姐，你也是女人，难道你认为你是赔钱货吗？！” 刘彩云噎住。 刘彩云说不过姜渺渺，转移话题，说起了她听来的八卦。 “这杨婆子是家属大院出了名的不讲理，刚来那会儿还要和儿子儿媳妇睡一张床，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尽出洋相。有事没事就磋磨打骂儿媳妇，听说妇联上门去劝，她拿扫帚把人撵了出去。” 姜渺渺目瞪口呆。 “啧啧，家中老人脾气怪，子女必遭殃！后来杨营长都给母亲跪下了，好说歹说，才让杨婆子收敛了！” “杨婆子的儿媳妇也有毛病，被杨婆子折磨了大半辈子，转头她又去打磨自己的儿媳妇。一点不顺心，就骂儿媳妇出气。” “小林真惨呐。第一胎生的是女儿，什么好东西都没吃着，成天到晚被骂生了个赔钱货。怀二胎，都快生了，还要做家务。这次会摔跤，也是她婆婆嫌弃她洗衣服洗不干净，逼迫她重新洗。” “小林这回终于是苦尽甘来了，能够过上好日子了。这胎生的是男孩，杨婆子高兴得快疯了，在院子里大吼大叫。指挥小林的婆婆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逮来杀了，给小林补身子。” 未必是苦尽甘来。 这已经是死循环了。 婆婆希望儿媳把自己吃过的所有苦都重新尝一遍。 * 隔壁被堂姐指使去供销点打酱油的王美英，情绪烦躁，故意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走了一会儿，一脸晦气的王美英突然间眼睛发亮。 迎面走来的男人个头很高大，英俊硬朗，浓眉深目，穿着普通的军绿色圆领衫和长裤，气势强悍威严，带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这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太合她心意了。 王美英娇羞地捏了捏麻花辫子，红着脸主动上前打招呼。 “你好，请问供销点怎么走？我是杨连长家的妹妹，刚来不认识路。” “出门往前一直走。” 哪知道男人沉着脸，正眼都没瞧过她。 这男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王美英眉头皱起，“大哥，你能不能帮个忙，带我过去好吗？我容易走迷路。” “不能，你去找别人带路。” 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美英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男人很快走进了隔壁院子，他直接将院门给关上了。 难道他是…… 王美英的好奇心被勾起，走到院门口前，从门缝里偷偷张望。 第89章 吃饭 秋天的菜地，蔬果飘香，呈现出一片喜人的丰收景象。 金灿灿的南瓜又大又圆，红彤彤的辣椒挂满枝头，青菜鲜嫩欲滴…… 姜渺渺送了好些蔬果给认识的邻居。 邻居们也回赠了不少蔬菜给她，有来有往。 姜渺渺已经融入进老家属院的圈子，待人接物，不卑不亢。 菜地里种的最多的是西红柿，一株挂果几十上百个，又大又红，把架子都给压塌了。 撒了灵液水的西红柿不仅结果结得多，味道也是一绝，香汁浓郁，酸甜可口。 美中不足的是不易储存，幸好有系统空间。 姜渺渺每天早晚都往菜地里溜达，顺手就摘了扔空间。 她已经偷偷往空间里存了约莫有十来斤西红柿。 她也只能摘点西红柿，像南瓜目标太明显。 菜地里的南瓜长得好，何阿姨点过数，如果少了一个，她很快就能发现。 大多数西红柿都被姜渺渺和何何姨做成了西红柿酱，很美味，煮汤拌面卷饼，香得很。 还能用来调味，糖醋鱼、咕咾肉、糖醋脆皮茄子……好吃又下饭。 不像22世纪超市里打了各种激素催红出来的西红柿，一点儿味也没有，口感很差劲。 菜地里现在还剩一些尚未熟透的西红柿，表皮青红。 姜渺渺摘下几个被鸟儿啄过的西红柿，喂给烤全羊。 烤全羊哐哐哐几口炫完了，咩咩咩地冲她撒娇，它还想吃。 “还吃？你是猪变的吗？”姜渺渺戳它脑袋。 这羊一点太贪吃了，肚子吃得圆滚滚的，还在向她讨食。 眼看冬天快来了，它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姜渺渺一直以为它是虚胖，毛比较蓬松，溜光水滑。 前些天给它剪了毛，发现它竟然是实心的，很肥。 上架子一烤，铁定滋滋滋冒油！ 姜渺渺咂嘴。 “咩～” 没有危机意识的烤全羊热情地用脑袋蹭她的手心。 太蠢了！ 姜渺渺都不忍吃了，收回手，嘟囔：“离我远点，我怕你智商会传染。”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闷笑。 姜渺渺立刻回头，眼睛亮起。 陈聿为站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 沉稳得像一潭死水。 而她，热烈如火。 姜渺渺一点也不忸怩，张开双手，挺着肚子抱住他，像抱了个金元宝，喜不自胜。 “陈聿为！” “嗯。” “吃饭了没？” “没有。” 姜渺渺笑容多了几分得意，“我就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所以叫何阿姨多做了两个菜。” 家属院添丁增口是喜事，喜讯很快会传遍部队。 姜渺渺猜到陈聿为听到喜讯，一定会放心不下她，回家看看。 陈聿为看着她得意的笑颜，夸她聪明。 姜渺渺更开心了，握住他的手进屋。 透过门缝偷窥到这一幕的王美英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她就那么好命？ 容貌身材气质绝佳，连丈夫也是万里挑一。 王美英咬紧牙关，看不下去了，越看越难受，赶紧走，让人看见她在这里偷窥就不好了。 何阿姨今晚烧了三菜一汤，香卤猪大肠，炒青菜，西红柿炒蛋，野鸡炖香菌。 香卤猪大肠是姜渺渺手把手教何阿姨做的。 团长太太居然想吃臭烘烘的猪大肠，何阿姨简直难以置信。 这种猪下水不管怎么炒煮，味道都难已祛除，又腥又臭，一般没人会吃。 但团长太太都把猪下水买回来了，何阿姨哪敢撂挑子不干。 郭营长太太虎视眈眈惦记着她的位置，整天到晚寻她的错处想把她赶走。 何阿姨可不想走人，她在团长家当保姆，吃得好，住得好，工资又高，傻子才不干。 团长太太发话了，她就要干好。 按照团长太太说的法子，用草木灰搓洗干净，用她秘制的卤料配方，下锅卤了一个多小时，那诱人的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隔壁的小子是个机灵鬼，闻到香味就跑上门来。 团长太太看他眼馋，切了一段给他尝尝味。 何阿姨也吃到了一块，头一次尝到这么美味的东西，吃了之后，嘴里直冒口水，一下午都想着那味道。 好不容易等到饭点，陈团长回来了。 何阿姨已经饿得不行，身为保姆，她很有自觉性。 任凭团长太太如果劝说，她都不上桌吃饭，一定要和主家分餐吃，这是规矩。 团长太太待人诚恳不吝啬，你对她好，她会对你更好。 荤菜给她留了一大碗，何阿姨在厨房吃饭，浇了一勺卤肉汁在白生生大米饭，吃得满嘴流油。 这种好日子，一定要珍惜！ 最近气温回升，屋里吃饭热。 姜渺渺都在院子里摆了一张小桌子吃饭。 何阿姨太客气了，不肯和她们同桌吃饭。 将菜端出来摆在小桌子后，她就回厨房了。 姜渺渺知道陈聿为不爱吃内脏，特意把卤的猪大肠往自己这边放。 没想到他主动伸了筷子，夹走一块。 姜渺渺一脸好奇地望着他：“好吃吗？” 陈聿为点头，给出了评语。 “还可以。” 姜渺渺又给他碗里夹了一块。 看他吃下去后，没有皱眉头，眼里有笑意。 确定他不排斥后，姜渺渺便把猪大肠往他那边推了推。 陈聿为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 姜渺渺笑着跟他聊起最近的趣事。 他托人买来的毛线，她已经织好两件小宝宝穿的毛衣开衫。 何阿姨也在帮忙织，她织好了三顶毛线帽。 姜渺渺懂得很多织法，家属院不少人都来向她讨教，她叫何阿姨炒了南瓜子招待她们。 家属院的军嫂很多人挺好的，朴实，她们结队组团到山里采摘了很多山货，送了好多给她。 这里山上有很多野生的板栗、猕猴桃、竹笋，还有黄澄澄的香菌。 要不是有家里何阿姨在，姜渺渺早就往山上跑过几回了。 秋季不仅山货多，动物也在忙着贴秋膘过冬。 大头强的三哥郭勇放秋收假，他到山上抓了很多野鸡兔子斑鸠。 今晚这道野鸡炖香菌，野鸡就是大头强抓来送她的，很肥美，和香菌一起炖出来的汤鲜香扑鼻。 陈聿为盛了一碗给她。 姜渺渺接过来，正要喝。 院门被人敲响了。 第90章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敲门的人是王秀芝，她手里端着一碗小河虾炒咸菜。 浩浩从陈嫂子家端了一碗鸡肉回来。 得了别人的好东西，王秀芝一定会想方设法还点东西回去。 这道小河虾炒咸菜，就是她特意炒的。 她不放心让浩浩来送，怕他又留在陈团长家吃饭，本来想叫堂妹送过来。 王美英心里有鬼，不肯来。 难得遇见一个令她无比心动的男人，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居然无视她，王美英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想找回场子也没机会了，男人是团长干部，已婚，妻子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美人。 破坏军婚是要坐牢的。 王美英思想虽然开放，但没开放到去勾搭有妻有子的已婚男人。 敢犯这种错误，下场会很惨的。 她家楼下有个和她同龄的姑娘，看不惯她花枝招展，总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对她评头论足。 从小就被她奶奶洗脑，裹了小脚，活得像个封建余孽。 在学校里，经常和人说她不检点，长了一双大脚还敢穿凉鞋，一见到男人，脸都要笑烂了…… 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最后这封建余孽和粮站售货员好上了，两人奸情被人撞破后，售货员据理力争是女的勾引他，他没有犯错误。 售货员的妻子闹到封建余孽的家里，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的辱骂声，连狗都惊动了，汪汪汪乱叫。 封建余孽没脸做人，伤心绝望，爬上天台，跳了下来。 街坊邻居绝大部分都在拍手叫好。 封建余孽脑子是真傻，凭什么两个人一起做了丑事，男人就能完美隐身，毫发无伤。 换成是她，死也要拉着售货员一起死，当个垫背也行。 王秀芝不好与这个堂妹计较，只好自己来送。 竹院门一打开，王秀芝看到开门的是陈团长，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比凶神恶煞还可怕。 王秀芝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开口：“陈、陈团长，嫂子最近爱吃酸的，我炒了点咸菜来给她尝尝。” 姜渺渺已经切换成营业模式，面带微笑道：“秀芝，吃饭了没有？叫上你家老吴和浩浩，还有你妹妹，一起来我家吃饭吧。 ” 陈聿为不着痕迹地望向姜渺渺，眉头微皱。 王秀芝连连摆手拒绝：“不了不了，嫂子，谢谢你的好意，我先走了。” 把碗递给姜渺渺后，王秀芝飞快走人，这一趟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没想到陈团长这个大忙人居然在家。 临时营业完毕，王秀芝走了之后，姜渺渺继续快乐干饭。 陈聿为夹了鸡腿到她碗里。 小口咬着，咀嚼得很慢。 充分咀嚼食物，能够让肠胃更好地吸收。 吃完饭后，姜渺渺要出去溜达，这是她近来的乐趣。 入冬之后想出门就难了。 陈聿为要陪她一起去。 今天吃饭吃得早，可以到河边看日落。 姜渺渺叫他站在原地等等，转身就去把烤全羊从羊棚里牵出来。 陈聿为一怔。 “你要牵着羊去散步？\" 姜渺渺点点头，目光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可以吗？” 烤全羊是一只爱干净的羊咩咩，不乱尿乱拉，也许是经常喝灵液水的缘故，它身上不臭，毛光亮滑。 姜渺渺隔三岔五会用毛刷给它洗洗刷刷，何阿姨来了之后，这项洗刷的工作被她抢着干了。 陈聿为没有说她胡闹之类的扫兴话，而是要她把栓羊的绳子给他。 “给你。”姜渺渺特别高兴。 现在是饭点，家属院的上空升起缕缕炊烟，空气中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陈聿为牵着羊，走得很慢，轻松悠闲。 姜渺渺与他并肩而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一幕被家属院许多人看见了。 有人感叹：“陈团长和他媳妇感情真好，散步都要牵着手。” 走到河边，今天的晚霞好像格外绚烂壮观。 这么浪漫的时刻，陈聿为看着她，目光像是要将她盯穿似的。 姜渺渺感到不自在，眨了眨眼：“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眼睛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没什么人，微微仰起头，凑近陈聿为。 心里万分期待他能低头主动亲亲她。 她挺着大肚子，踮起脚去亲他有点困难。 陈聿为看着她一派天真的脸，想到她刚才面对外人时伪装出来的样子，内心五味杂陈。 “渺渺，不必为了我，刻意去与人交好。” “……” 姜渺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点头回应他。 “知道了！” 真是不解风情！ 姜渺渺泄气，转回头，心里微微郁闷。 看到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完了,只剩下一截稻茬，河边的花花草草也呈现出了枯黄的衰败凋零之象，心情更差了。 在陈聿为面前，姜渺渺很难掩藏住情绪，轻易便让他察觉到了。 “怎么了？”他耐心询问。 姜渺渺偏头，“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渺渺，这是在外面。” 陈聿为提醒她的语气有点无奈。 姜渺渺被他无奈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嘁，谁稀罕，我在逗你玩呢！” 话刚说完，男人的吻紧随其后落在她额头上。 姜渺渺眼睛倏地瞪大，连呼吸都忘了。 他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含蓄又温柔，如同蜻蜓点水。 姜渺渺激动不已，肚子里的崽崽忽然动了一下。 陈聿为低声笑问：“能告诉我了吗？” 姜渺渺抓住陈聿为的手掌放在自己肚子上。 “我刚才太高兴了，把孩子们都吵醒了。” 陈聿为受她的情绪感染，也笑了笑，扶着她问：“是不是很难受？” “ 不难受。”姜渺渺摇头，看着夕阳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真好~ 第91章 我帮你洗 回到家，何阿姨已经烧好了一锅皂角水。 皂角是后山上捡的，可以用来洗头，去屑止痒。也可以用来洗衣服，去污效果很强，老家属院这边的军嫂大部分都是捡这个来用。 城里人没见过皂角，看到乡下人用煮出来的皂角水洗头，都很嫌弃，只用肥皂。赵如兰为代表的城里人，则是以用上高级的香皂、洗头水为荣。 陈聿为看到何阿姨煮的皂角水，第一反应是：“家里的洗头膏用完了？” “没有，家里的洗头膏还有好多呢。”姜渺渺笑着解释：“化工产品用多了，对皮肤不好。偶尔用一用纯天然的东西也挺好的。” 现代社会，秃头率极高，压力大脱发、换季脱发、熬夜脱发、还有遗传性脱发。 身为植物，姜渺渺感同身受——她也害怕掉叶子。 还是一朵小花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努力吸引土壤里的营养物质和阳光，下雨天尽量喝得饱饱的。刮风天根系拼命抓紧土壤。 她的叶子一直都是绿绿的，秋天会掉老叶，等到春天又长出新的。 她那会儿可臭美了，周围同胞们全是红艳艳的，就她与众不同，是白色。 末日降临，其它同胞都嗝屁了，就她生命力顽强，抗过辐射，成了一只小妖精。 陈聿为挽起袖子，淡淡道：“辛苦了，何阿姨，你去休息，这里有我。” “陈团长，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何阿姨很有眼力劲，场面话说完后，细心提醒道：“热水在暖壶里，刚烧开不久。我再去烧一锅洗澡用的热水。” 说完她就进屋去了。 熬煮过的皂角水颜色是黑棕色，像中药，散发着一股草药清香。 姜渺渺坐到小板凳上，伸手探了下水温，不烫手，很合适，正要握住瓜瓢把手。 陈聿为抢先一步拿走了。 “我帮你洗。” 姜渺渺很高兴：“好！” 她最讨厌洗头了，洗完还要吹干，怪麻烦的。 头发狠心剪短以后，洗头就轻松许多。 陈聿为给她洗头没有何阿姨洗得舒服。 何阿姨照顾人的经验很丰富，她有一颗学习的心，为了做护理工作，专门去学了按摩穴道的手法。 她给姜渺渺洗头的时候，会给她按揉一下脑部的穴位，让人非常舒适。 姜渺渺忍了一会儿，感觉陈聿为不是洗她的头发，是在玩她的头发差不多。 证据就是他指甲都没碰到她的头皮。 他的手指很长，指腹长了厚厚一层粗茧，给她洗头的力道很轻，没用大劲，跟挠挠痒似的，越洗反而越痒。 姜渺渺偏头，斜睨他一眼：“陈聿为，你大点劲。” “别乱动，小心水进到眼睛里。” 陈聿为很喜欢将她的头发放在掌心里摩挲。 她的发质极好，乌黑柔顺，又很茂盛。 她的头发剪短之后，整个人更显年轻，她性子本就活泼，水灵灵的，导致他被很多人调侃，娶了个小娇妻。 老夫少妻的组合最容易招来非议。 陈聿为暗自庆幸过，他相貌不差，是部队里最年轻的团长，在一堆不修边幅的糙汉中很显眼。 所以没传出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难听话，说的都还算是好话。 “你行不行呀？”姜渺渺嘀咕：“我这样一直弯腰低头，很累的，腰酸脖子痛。” 洗个头而已，洗得这么温情脉脉做什么。 姜渺渺更希望陈聿为将温情和浪漫放在其他方面。 然而催促不顶用，陈聿为仍然是细搓慢揉，只是速度变快了。 姜渺渺忍不下去了，嫌弃得理直气壮：“真笨，还是我自己洗吧。” “闭嘴。”陈聿为也有点恼了，“把手放下去。” “我就不，你走开！” 姜渺渺挥赶他的手，才挥了两下便被他抓住。 “听话。” “凭什么呀？我的头，我自己还不能做主了吗？” “渺……” “你再不放手，水都要冷了！” 厨房里被迫听墙角的何阿姨一阵乐，这两口子吵嘴太有意思了。 最后还是男人服软让步。 姜渺渺忿忿地想，以后再也不让陈聿为帮她洗头了，还是吹头发适合他。 洗漱完之后，时间还早，姜渺渺根本不困。 没有手机的夜晚，空虚，寂寞，煎熬！ 陈聿为不让她晚上干活。 姜渺渺往床上一倒，大着肚子不能滚了，只能滚一滚藤球。 陈聿为打开了收音机，调到新闻频道，这会儿正是播新闻的时间。 姜渺渺充满怨念地瞥他一眼。 “我好无聊啊！” 陈聿却没有关掉收音机，因为收音机的声音可以掩盖夫妻夜话。 这台收音机是他上个月买回家的，姜渺渺本来对收音机不感兴趣。 是刘彩云过来串门，她想听广播，姜渺渺满足她的意愿，打开了收音机。 80年代初，文化解冻，电台的节目丰富起来。有相声评书，小说连播，国内国外的经典音乐，还有广播剧，儿童栏目《小喇叭》。 刘彩云喜欢听广播剧，姜渺渺跟着她，听了不少广播剧。 《刘胡兰》、《法尼娜法尼尼》…… 现在的配音员都很敬业，业务能力强，声音充满魅力，姜渺渺听得津津有味。 由刘彩云带动，聚拢了很多到她家来听广播的军属。 姜渺渺经常会用炒过的南瓜子、瓜子花生招待她们。 许是受她影响，很多人也会把自家的东西带过来一起品尝。 广播剧节目听完后，她们就开始拉家常讲八卦，姜渺渺就像瓜田里的碴，瓜多到她都吃不过来了。 这些瓜不适合跟陈聿为讲，恋人之间应该讲些风花雪月的浪漫话题。 姜渺渺偏生没有浪漫细胞，诗词歌赋，一窃不通。音乐文学，不感兴趣。 陈聿为淡淡看她一眼，从橱柜里拿出一盒象棋，“会下吗？” 姜渺渺摇头，目不转晴地打量他。 原着中，他和女主经常下棋。两人棋逢对手，难分高下。 唉~ 注定要让他失望了，她只会下五子棋和飞行棋、跳棋。 姜渺渺收回视线，转着手里的藤球，她所喜欢的，在他眼里都很幼稚。 “想学吗？”陈聿为坐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 姜渺渺：“我很笨的。” “我知道。” “……” 姜渺渺立刻气鼓鼓地瞪着他，这个天聊不下去了！ 陈聿为轻笑，宠溺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我会让着你。” 姜渺渺更想和他贴贴，把头枕到他大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陈聿为，你想不想……” 陈聿为喉咙顿时一紧，赶紧抓住姜渺渺的两只小手，拒绝的语气很坚决：“不想，不准闹。” 姜渺渺听到他的呼吸声明显变重，嘴巴一扁，耸了下肩膀。 心里嘀咕他假正经。 没结婚之前，她就是被他正经作派给骗到了，以为他是个高冷禁欲的老干部。 谁能想到他玩得比她这个妖精都花。 啧啧。 陈聿为忽然问：“在心里骂我什么？” 第92章 下棋 “你不是要教我下棋吗？”姜渺渺缠着他手撒娇，慢慢坐起来。 两人到写字桌前坐在椅子上下。 姜渺渺满脸好奇地看着陈聿为摆放棋子。 棋子摆放好了之后，陈聿为详细地说了一遍规则，问她听懂了吗？ 姜渺渺懵懵地摇头，“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陈聿为没有再说理论，直接指导她下棋。 每个棋子的走法不一样，像兵卒没过河之前只可以向前走，在过河之后，就可以左右走了。但不能后退。 炮必须隔着一个棋子才能吃。 …… 姜渺渺一时半会不能完全记下这些口诀，但她机智地找到了游戏漏洞。 她可以指着自己的棋子问陈聿为，这个棋子可以吃他哪一个棋子。 “我的马要怎么做才能吃掉你的炮呢？” “走到这里。” “我就剩一个车了，不要吃掉它好不好？我的小兵有很多，你可以随便吃我的小兵。” “好。” 陈聿为不是在放水，而是在放海。 他手把手教她赢了。 姜渺渺稀里糊涂。 啊？赢了？！好吧，姜渺渺不高兴地抬眸瞪他。 “赢了还不开心吗？”陈聿为指尖点了下她的鼻子。 开心不起来，因为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赢的。 姜渺渺叹气，说：“下一局，我要自己走，你不许让着我。” 陈聿为点头：“很有志气，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不会哭的。” 真是小看她了，她又不是哭包，玩游戏而已，输了就输了。 谁知道下一局完全是他单方面的屠杀局。 姜渺渺眼睁睁看着他吃掉她一个又一个棋子。 气鼓鼓道：“我感觉你在故意报复我。” “空口无凭，要有证据。” 姜渺渺指着被他收走一堆的棋子说：“喏，我的棋子都快被你吃光了。” 明明可以轻轻松松击败她，偏偏采取折磨的方式。 她的棋子太惨了。 陈聿为淡淡道：“说说看，你的这些棋子是在何时何地被我用什么棋子吃掉的。” 姜渺渺记不住那么多，勉强说出三四个被他吃掉的棋子。 “嗯，剩下的呢。” “忘了。”姜渺渺回答得理直气壮。 “证据不足，报复一说不成立。”陈聿为一炮直接盖住她的帅，看她的眼神很温和，“你输了。” “哦。”姜渺渺输了也不气恼，兴致勃勃地把棋子摆到原位上。 “再来再来。” 陈聿为看了眼手表，说：“已经九点了，不困吗？” “不困。”姜渺渺精神抖擞，握住陈聿为的手掌，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再和我下一局好不好？” “孩子也不困吗？”陈聿为垂眼看她的肚子。 姜渺渺把他的掌心贴向自己的肚子，故意骗他：“你的女儿在玩呢。” 一提到女儿，陈聿为眼睛都亮了。 姜渺渺努力忍住笑，幸灾乐祸地想，等到开奖的那一天，陈聿为的表情一定超级难看。 三个儿子耶~！ 破坏力巨强，随时随地拆家，会孝死他的那种! 姜渺渺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来了。 陈聿为突然凑近吻住她。 姜渺渺受惊，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很快便沉醉其中。 窗帘早就拉上，收音机发挥着它最重要的使命，盖住屋里的声音，不让外人听见。 …… 第二天清早，陈聿为陪她吃过早饭才离开。 昨晚当然没有做坏事，只有亲吻。 自从在省城查出是三胞胎后，在陈聿为眼中，她已经成了易碎的瓷器，不敢乱动。 马上要到中秋节了，一年一度吃月饼的日子。 现在的月饼种类较少，青红丝五仁月饼最常见，偏偏是她最不爱吃的。 她决定自己做冰皮月饼吃，何阿姨给她打下手。 做了四种口味，枣泥、豆沙、板栗、咸蛋黄，做好之后，放到后勤部的冰箱里冷藏起来。 她特意做了很多，按照陈聿为拟定的送礼名单，下午挨家挨户送了过去。 没想到因为这个冰皮月饼，她又一次在家属院里火起来了！ 第93章 做月饼 薄薄的冰皮洁白如雪，里面包裹着满满的馅料，光看外观就极其诱人，软软糯糯的。 传统月饼高糖多油，香甜腻人。 冰皮月饼一口咬下去，酥软细滑还有弹性，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吃。 一段时间不赚钱，手都痒了，想趁着中秋，赚波快钱。想法是早就有的，材料也准备了一个多月。 冰皮月饼不好保存，要冷藏冷冻，条件有限，还是传统月饼还适合售卖一点。 在搭了一个简易版的大烤箱，她一共做了五种口味的月饼，奶黄 、酥皮鲜肉、豆沙，板栗、南瓜。 合作才能共赢。 姜渺渺请了能说不能干的刘彩云帮忙卖月饼，每天给她五毛钱基本工资。 如果她一天卖出100个月饼，工资加两毛。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刘彩云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大喜过望。 “姜妹子，你人真好！” 刘彩云会说但识字不多，不会写字，姜渺渺又请了隔壁王秀芝姐妹，姐姐负责学做月饼，妹妹帮忙记账。 王秀芝做月饼按计件算工资，两分钱一个月饼。 王美英记账，是临时工，五毛钱一天。 王秀芝非常高兴，家属院没有工作的妇女很多都是接散活补贴家用。 这些散活都是家属院妇联为她们争取来的。 王秀芝手工活不错，但她接的散活最多还是糊纸盒。 她糊过很多纸盒，有药盒、锁盒、火柴盒、点心盒……有些小盒子糊十个才给一分钱，有些是糊几个。 从早糊到晚，不停地糊啊糊，一天下来最多挣个五六毛钱，非常辛苦，长时间低头劳作，手指涨疼，脖颈酸痛到没法用力，半天抬不起头。 “姐，我不想去，我…我…字写得不好看。”王美英内心很挣扎，她其实很想见他，又怕见他。 她多么希望他能像在昨晚梦中一样，排除万难来娶她。 “美英，别犯傻！” 王美英心脏猛地一跳，脸瞬间转白，立刻辩解：“姐你乱说什么！我犯什么傻了！” 王秀芝一心为妹妹的婚姻打算。 丈夫给美英介绍的是给领导干部开车的汽车兵小胡，出了名的嘴巴严，是个闷葫芦，人长得憨厚老实。 无论大领导或小干部要坐他的车，他都提前几分钟到，从来不摆谱。 小胡本来是和文工团一个女兵在处对象，处了两年，那女兵退役后回到老家就结婚了。 丈夫专程写信叫她堂妹来一趟，也是想撞一撞运气。 王秀芝却看不上汽车兵，汽车兵是很吃香的技术兵种，算是学了一门手艺，将来退役转业，不愁找不到活路。 但汽车兵的级别低。 王秀芝怕王美英看不上，她更想给堂妹物色一个军官家庭。 眼见王美英情绪激动，连忙劝说：“这种露脸的事，求都求不来。你会写字已经强过很多人了，你还是高中毕业，我跟你说，陈团长媳妇都还只是个初中毕业。” 王美英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堂姐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是想让她到领导干部面前露脸。 本想刻薄地嘲讽一下，陈团长娶的媳妇一看就是傻的，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没点脑子只会给陈团长拖后腿。 话到嘴边又止住，憋屈得心里难受，手指使劲地扯着衣角。 “姐，你别说了，让人听见你在背后说领导媳妇，你难道不怕姐夫在部队被穿小鞋。” 王秀芝一愣，心里怪郁闷的，她在堂妹面前贬低陈团长媳妇，还是为了鼓励她。 她不领情，反而来说她。 “美英你说得什么话，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你听姐的，没有错。” 王秀芝软磨硬泡把王美英拉到隔壁陈团长家。 陈团长院子里已经聚拢了好些人，都是来询问冰皮月饼的事。 王美英一看就瞧见了站在最中间的姜渺渺。 她穿着简单，在太阳底下，美得好像在发光。 “各位嫂子，来，这里有新鲜出炉的月饼，大家来尝尝。” 月饼切成小块放在茶盘里，姜渺渺准备好了一罐牙签，甭管是谁来，先请人吃月饼。 “真好吃，陈嫂子这些月饼都是在哪里买到的呀？” 姜渺渺笑着说：“都是我自己做的。别处买不到，大姐你如果想要，出点材料费，我帮您做。” 其中有一个脸生的女人闻言，赶紧拒绝：“哪能让您挺着大肚子帮我做月饼，我们这么多人，陈团长媳妇您哪里忙得过来，您不如告诉我们冰皮月饼的做法，我们自个去买材料来做。” 她吃了几块，还是觉得冰皮月饼最好吃。 姜渺渺不藏私，告诉她们做法。 “做冰皮月饼的首先要准备糯米粉，粘米粉，糖粉，奶粉，没有奶粉，用牛奶代替也行……” 大家一听要买这么多东西，眼睛都瞪大了。 女人不信要这么麻烦，准是姜渺渺贪图材料费。 要做法的女人打断姜渺渺的话，状似玩笑的开口说：“哎哟，您别说了，说得我头都晕了，我这人没什么文化，陈团长媳妇您可别蒙我啊，做个什么冰皮月饼要这么麻烦啊？您也不缺钱啊，陈团长是15级工资，一个月130元工资。” “好吃的东西做法就是要精细，冰皮月饼不好保存，跟冰棍雪糕一样，不赶紧吃，很快就要化成一团。我还是推荐做烤月饼，这个能保存好久都不坏。” “烤月饼我都吃腻了，我就想吃几个冰皮月饼，做这什么冰皮月饼竟然还要奶粉……” 刘彩云听得来气，鼻腔传出重重地一声“哼”。 “你不想出材料费，给你说冰皮月饼的做法，你又嫌麻烦，扯到陈团长的工资头上去，你想干嘛？难道想让小姜同志白给你几块月饼吃吃?” 在场的军属，好多是第一次来到陈团长家，不想背上吃白食的骂名。 有的就赶紧问材料费要多少。 “冰皮月饼1毛钱5分钱1个，鲜肉月饼要1毛3分钱1个，普通烤月饼是9分钱1个，每个月饼收取粮票二两。” “也不贵嘛，比供销点还便宜。” 有人站出来说公道话了，“镇上的糕点铺卖的月饼还没陈团长媳妇做得好吃，红糖月饼要1毛钱一个。” 价钱大家都能接受，来随军的级别都够，况且又逢中秋节，想让家里的男人孩子吃点好的。 当即就有人要订做月饼。 “陈团长媳妇，你给我做五个冰皮月饼吧！” 有人担心劳烦陈团长媳妇，“陈团长媳妇，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要做三十四个月饼，您忙得过来嘛？” 刘彩云抢先道：“大姐你放心啦，绝对忙得过来，我和吴连长家的媳妇，给陈团长媳妇打下手，不会让她累着的。” 第94章 到镇上摆摊卖月饼 姜渺渺招呼了一会儿，就交给刘彩云接待，去帮何阿姨和王秀芝一起做月饼。 三人分工合作，何阿姨和面，她调馅，王秀芝负责包馅料。 模具都是她自己做的，花样很多。 也有军嫂想找她学做月饼，姜渺渺并不吝啬，没有藏着掖着，让想学做月饼的军嫂们直接来观摩，一边讲解，一边让她们动手试做。 这可把刘彩云给急坏了，拉着姜渺渺到羊圈，语重心长地跟她说： “姜妹子你做月饼的手艺哪里能白白教给人!人家想学木工，先得给师傅准备礼物，好酒好烟好饭的伺候着，求着师傅教他。你也太实诚了，直接就教了，也不知道留个心眼，做师傅的哪能一下子就把徒弟教会了！” 小姜妹子哪里都好，就是人有时候太傻了，没有什么心眼。 “刘大姐，你先别急，我们的月饼并不是只在家属院里卖，后天赶大集，我们拿到镇上去卖。” 全镇居民才是她的目标客户群体。 “我怎么可能不急。你把她们都教会了，咱们的月饼怎么卖得出去啊！万一她们也跟着咱们一起卖月饼怎么办？！” 姜渺渺让她安心：“卖月饼哪有那么简单，我们人多，材料准备得充足，她们只是刚学，一时半会儿备不齐这么多材料。等她们备齐材料，中秋都过了，谁还吃月饼呀？” 对啊，过了中秋，月饼就没什么人吃了。 “哎哟，还是姜妹子你聪明。” 刘彩云嘿嘿笑起来。 姜渺渺忽然瞥见屋转角处探出个脑袋，眼尖认出是王秀芝的堂妹。 王美英见着她，神情慌乱异常，立刻缩了回去。 姜渺渺眉头微微一蹙。 奇了怪了，王美英看她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姜渺渺正疑惑。 王美英突然又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语带歉意：“陈嫂子，刘嫂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了，有客人来了。” 刘彩云连忙出去接待。 王美英跟在她身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偷听正好被撞见，幸好她够聪明。 …… 一上午才卖了一百三十五个月饼，中午大家吃的是何阿姨煮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面条是手擀出来的，口感比买的面条劲道。西红柿和鸡蛋都是经过灵液水滋养过的，做出来的卤子香气扑鼻，诱人得很。 一向爱挑何阿姨刺的刘彩云吃得最惬意，吸溜声不断，她拉不下脸来说不好吃。 吃了一碗之后，赶紧去厨房，把锅里的剩下的面条全捞到碗里，淋了一大勺的卤子，继续吸溜面条。 王美英见状，忍不住在心里鄙夷她的行为，丈夫好歹是个营长，真丢人！活像是第一次面条似的往死里吃。 虽然这面条的的确确很好吃，比饭店里的大厨做的面条还香，但也不能没个吃相，一个人把锅里剩下的面条全捞走了，其他人吃什么呀。 王美英磨了磨牙，几口把碗里的面条吃完后，笑眯眯地向何阿姨撒娇。 “何阿姨你面条做得真好吃，我还想吃一碗！” 何阿姨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她做不了这个主，毕竟她只是保姆。 这姓王的小丫头片子机灵得很。 何阿姨目光看向姜渺渺，笑着问：“太太，您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不要了。”姜渺渺摇了摇头，询问刘彩云和王秀芝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她是一个大方的老板。 刘彩云吸着面条说：“我…再来半碗吧！” 王秀芝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开口说：“我也再来半碗吧。” 王美英跟着改口：“那我也只要半碗，麻烦何阿姨了。” 吃饱了以后，姜渺渺在院子溜达消食，刘彩云也去帮忙做月饼。 她虽然干不了精细活，但揉面她会啊，一把子力气。 王秀芝也不回去休息，按月饼个数算钱，做得多，拿到钱才多。 她拉上堂妹一起留下来继续包馅料。 王秀芝负责包，堂妹就用月饼模具压出形。 等姜渺渺午睡醒来，三人已经做了一百来个月饼。 下午，又来了好几个军嫂来求做教月饼，等到下班的点，人就更多了。 新家属院的军嫂们听说了陈团长媳妇这里代加工月饼，闻讯赶来，试吃过后，十个有九个都要求订冰皮月饼。 冰皮月饼最好吃，其实是奶黄月饼。 姜渺渺特意去找了师长夫人，师长夫人担任家属院妇联主席，随军的军属有任何困难都可能来找她。 军嫂们的工作问题一直让师长夫人和李主任头疼，姜渺渺有想法，还能带领几个军嫂赚钱，师长夫人乐得给她张罗。 有师长夫人帮忙，食堂的冰柜申请使用就非常容易，也避免了闲言碎语。 免得有人说她仗着团长干部的身份，霸占食堂冰柜。 第二天来订月饼的人就少了，取月饼的人多。姜渺渺又招了两个做事麻利的军嫂，都是从来向她学习做月饼的军嫂里挑出来的。 一个叫马阿兰，一个梁小妮。 一个小型的月饼加工厂初步成型，姜渺渺安排好了分工，一天的时间就做出了六百个烤月饼。 等到赶集那天，姜渺渺豪气地租下了一辆三轮车，本来，她是打算和刘彩云、何阿姨一起到镇上卖月饼。 哪知道刘彩云和何阿姨坚决不同意她跟着去。 团长太太挺着大肚子跟着去，来回颠簸，出了点什么事，谁也负不起责。 刘彩云放下对何阿姨的成见，和她一起苦口婆心劝阻姜渺渺。 姜渺渺没能跟着去，微微遗憾，安慰自己，老板都是稳坐钓鱼台的。 （￣︶￣）↗ 最后由刘彩云和何阿姨、以及马阿兰三人去镇上卖月饼。 一路上，刘彩云心里乱成一团麻线，她害怕月饼卖不出去，姜妹子亏钱。 光材料支出都有几十块了，姜妹子还特意去和红河湾的乡亲们手里换了细粮，秋收以后，家家户户都有粮。 刘彩云听到有人在背底里说姜妹子的坏话，不会当家，花钱大手大脚，一个团长太太居然想着去做投机倒把的事…… 刘彩云愁了一路，等到镇上，她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幸好有何阿姨沉稳，到正街上，找到熟人花一毛钱租了个好摊位，利落地摆好摊位。 今天是星期天，休息日，天才蒙蒙亮，街上已经有不少人。 月饼还没有完全摆好，就有人来问了：“这月饼怎么卖的？” 第95章 我喜欢当老板 本来愁云满面的刘彩云一见有人来询价，立刻热情地迎上前去，刻意说得非常大声。 “同志，月饼有票是一毛钱一个，这个鲜肉酥皮月饼是两毛钱一个。没票两毛，鲜肉酥皮月饼三毛五，通通不要月饼券！” 供销社里的月饼是限时限量供应，凭粮票和月饼购买券购买。 姜渺渺定的价格要比提供给军属略贵一点，但还是在普通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路过的人听到刘彩云的话，也来到摊前。看着桌上摆的金黄月饼，直咽口水。 有识字的人念出了月饼旁边的标签。 “枣泥，豆沙，呃……奶黄？板栗，怎么还有南瓜的？” “南瓜还能做月饼？” “当然能，这是南瓜馅的月饼。”何阿姨笑着回答，趁热打铁，捧着试吃的盘子，请人品尝。 “来，各位同志，可以过来先尝尝月饼味道，绝对好吃！这些月饼都是昨天刚烤出来的，香得很哟！” 那人一听还能试吃，伸手选了一块，送入嘴里，咀嚼了两下，香香甜甜的口感立刻让他眼前一亮。 旁边人见了，也伸手过来拿，“让我也尝一块试试。” “我也要！” “好吃！” “这个豆沙月饼，我要三个！” 第一个试吃的人，吃了还想吃，又伸出手想拿一块。 刘彩云就防着占便宜的人，看到有人伸手要继续拿，马上凑过去问：“同志你要不要买月饼啊？” 那人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要……” “要什么口味的？” 其他人已经抢着开口要月饼。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 “我要肉馅的！” 那人顿时急了，摸口袋找钱包，“给我来两个红枣的！” …… 人民群众都喜欢围观凑热闹，赶集碰上哪个摊前人多，一定得上前看看。 人越买越多，很快摊前就围满了人， 你一言我一句，闹哄哄的，刘彩云算账都算不过来了，急出了一身汗。 一个鲜肉月饼，两个普通的，只有二两粮票，是多少钱来着？ “同志你快点啊！别愣着，要多少钱啊？” 刘彩云脑子都算懵了，她实在算不过来了，干脆推给何阿姨来算。 “你来算账，我算不过来了！我只管收钱！” “先等等，人太多了。” 何阿姨担心摊子被人挤翻，忙上去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挤挤！排队！请排队！” 这年头大家都有排队的经验，有人出来主持秩序以后，人们不约而同地排成了一条长队。 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不像刚才全部围拢过来，七嘴八舌，乱一团。 这边卖月饼卖得热火朝天，而另一边，姜渺渺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瓜子也不磕了，仰头看陈聿为。 “为什么想到要卖月饼？家里的钱不够你花吗？” “好玩呗。”姜渺渺眨眨眼：“谁会嫌钱少啊？” 闻言，男人眉梢微微挑动，神情严肃。 姜渺渺揣好手手，准备挨训。 她一点也不害怕，随便他怎么说，她直接选择性失聪。 听不见，听不见…… 陈聿为声音略沉：“说实话。” 姜渺渺：“？” 她说的就是实话啊！ 姜渺渺想了想，说：“现在国家开放了，要大力发展经济，鼓励人们创业和经商，我想做出一番事业。” 陈聿为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渺渺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国家的政策随时都在变。前几年的严打批斗，难道你忘记了吗？” 姜渺渺挺苦恼的，不能直接告诉他，批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组织军属一起卖月饼，是向师长夫人请示过的！我又没有做什么坑蒙拐骗投机倒把的坏事，怎么可能被批斗！” 陈聿为手掌忍不住摸向姜渺渺的脸颊。 男人幽深复杂的眸光让她琢磨不透。 姜渺渺看他一脸严肃，欲言又止，因为知道自己劝说不了他，干脆不劝了。 她偏头，饱满红润的唇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掌心，然后扒下他的手。 “陈聿为，我理解并支持你的工作，但我不想做家庭妇女，每天望眼欲穿的等你回家。如果你没办法支持我的事业，那么我们……还是分开吧！” “渺渺！”陈聿为呼吸一窒。 姜渺渺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她是认真的。 陈聿为感到一丝恐惧，屈膝蹲下，握紧她的双手，又不敢说重话。 “等你生了孩子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个工作。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不好！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办公室就是个小社会，暗斗不已，以她的智商玩不转的。清闲点的，喝茶看报纸，天天摸鱼，有什么意义，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关系户。 “那你喜欢什么工作？” 姜渺渺：“当老板。” 陈聿为：“……” 第96章 葡萄 就在气氛陷入僵滞的时候，姜渺渺双手用力想要从他大掌里挣脱出来。 他握得太紧，妨碍到她嗑瓜子了。 姜渺渺一脸发愁地叹气:“你这样握着我的手，我没办法嗑瓜子了。” 陈聿为凝重深沉的眼睛里顿时充满无奈。 他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手一松，姜渺渺迅速抽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咸香的炒瓜子。 见陈聿为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 姜渺渺问：“要来点吗？” 陈聿为手掌在她面前摊平，姜渺渺分了他一半。 瓜子是五香味，何阿姨前几天炒的，炒了足足五斤。 瓜子里面除了香叶，八角，桂皮，小茴香，花椒籽这五味基本的香料，还加了一点点干辣椒，磕起来又香又脆。 她当零嘴吃，除了瓜子，还有花生，南瓜子，板栗。 姜渺渺津津有味的嗑着瓜子，歪着脑袋好奇打量陈聿为的脸色。 他低着头剥瓜子，剥开一颗又一颗，瓜子仁通通捏在手心里，不吃。 不用猜都知道，这些瓜子仁最后会炫到她嘴里。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陈聿为抬眼看她，忽然问：“想开一家卖吃食的店吗？” 姜渺渺点点头。 陈聿为温柔而认真地和她商量，“等生了孩子后，你再当老板好不好？” 姜渺渺大为惊讶，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盈盈光芒，璀璨明亮。 “好好好！我答应你！” 一连说了三个好，姜渺渺嘴角翘起，止不住的开心，凑近陈聿为，黏黏糊糊地吻他的唇。 穿越至今，她从来没想过把陈聿为当成依靠。 她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心才不慌。 他和她是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人一妖，三观不同，生活在一起，矛盾和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陈聿为性格强硬霸道，在这段感情里，她虽然是弱势方，但不会被他掌控住。 吻了一会儿，姜渺渺要结束，却被陈聿为扣住，不给她挣扎拒绝的机会，他加深了这个吻。 姜渺渺很配合他，努力地换气。 可惜收敛甚微，脸颊逐渐变得红润，耳朵更是红得似乎能滴出血。 姜渺渺被吻得神志都有点迷糊了，不由地想起两人新婚期，亲吻时牙齿总是碰到，她一生气就要咬他泄愤。 他的舌尖，口腔内壁，嘴唇，经常被她牙齿咬出血。 然后，他也会变着花样折腾她。 “在想什么？” 陈聿为将剥好的瓜子仁放到她手里，抬手替她整理了下遮住眼睛的几丝碎发。 姜渺渺偏过头瞟了一眼墙上挂的时钟，才十点半，她肚子已经饿了！=口= 秋天嘛，就是养膘长肉的季节。 “陈聿为，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陈聿为微微一怔，说她：“你不该让何阿姨去卖月饼，我请她回来是照顾你的。” “何阿姨给我做好了午饭才走的，我热一热就可以吃了。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姜渺渺解释完后，问他要吃什么，何阿姨只做了她一个人的午饭。 陈聿为捏了下她的鼻尖，作为惩罚。 “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菜。” 说着，他挽起袖子。 “我来帮你。”姜渺渺起身。 陈聿为赶忙制止她，“别乱动，乖乖坐着，。” “你别小瞧我，我身手灵活着呢。”姜渺渺弯举手臂，炫耀起自己的臂膀。 拗不过她，陈聿为只能让她跟着。 姜渺渺像他的小尾巴似的，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了厨房。 何阿姨做好的午饭装在铝饭盒里，菜和饭是分开装的。 做饭太麻烦了，还要炒菜，陈聿为太久没下厨了，姜渺渺怕他浪费粮食，诚恳建议他： “你要不煮面条吃吧，何阿姨炒了一锅肉臊子浇头。” 陈聿为嗯了声，先打水洗了手，然后再将锅简单地清洗一遍。 男人做事很专注，姜渺渺就在旁边看他。 煮面很简单，不到十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煮好了。 面是供销点里买的挂面，搁家里备着应急，没怎么吃，姜渺渺更爱吃现做的面条，筋道。 吃完饭后，姜渺渺原本已经在犯困了，陈聿为从带回来的包裹取出一大串葡萄。 “葡萄？！” 姜渺渺立马又精神了，惊喜不已，迫不及待想吃。 陈聿为分了一小半葡萄，洗干净后，装在水果盘子里给她。 熟透的葡萄颜色紫得发红，晶莹透亮，汁水很足，姜渺渺尝了一颗，酸中带甜，可好吃了。 陈聿为问她：“甜不甜？” “甜！”姜渺渺直点头，“好好吃！你也赶紧吃，不要光看着我吃。” “我吃饱了，你吃吧。剩下的葡萄都是你的，慢点吃，别噎着。” 姜渺渺剥了一颗葡萄，强行塞到他嘴边，“好吃的东西要一起吃。” 陈聿为连她指尖一起含进嘴里。 这一幕有种说不出来的色气…… 姜渺渺脸轰的一下涨红，急急忙忙抽回手指，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怎么……怎么这样……” 陈聿为似笑非笑地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流氓！” 姜渺渺横了他一眼，端着水果盘，转了个身，背对他。 被他牙齿轻轻啃咬过的指尖像是着了火似的，发烫。 背后，男人低哑地笑了起来：“不喂我吃了吗？” 姜渺渺哼了哼，换了只手，继续吃葡萄。 他，老坏了。 不吃就不吃嘛，干嘛要这样逗她。 姜渺渺心里感觉到怪异，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瞅陈聿为。 陈聿为在整理拿回来的包裹。 看他取出女款的棉袄，棉裤，姜渺渺皱起眉头。 “陈聿为你怎么又给我买衣服！我冬天穿你的军大衣就可以。你现在买这么多大码的衣服，我生了孩子后，不一定能穿得上。” “到时候再买新的。” “……” 姜渺渺想到他的存款，管他的，他的钱，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她一点儿也不心疼。 心疼男人会倒霉一辈子！ 姜渺渺使劲咬着葡萄，不知不觉间，盘子里的葡萄已经被她全部吃光了。 她还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唇。 陈聿为拿着毛巾过来给她擦手，“要不要下棋？” 姜渺渺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下午来下吧。” 秋天午睡最舒服，天气不冷不热。 姜渺渺很快睡着了，陈聿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取出一本书，靠在床头翻阅。 才看几页，听见院门外有人在喊。 第97章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 何阿姨一早和刘彩云去卖月饼了，王秀芝便想着叫姜渺渺来她家吃饭，让王美英过来叫人。 开门的是他，王美英愣了一下，痴痴地看着他的脸。 他长得可真俊，就是……表情太严肃了，看起来像是被打扰到了很不高兴。 男人寒着脸问她敲门有什么事。 他声音严厉，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力。 王美英没来由的觉得心慌，她努力想让自己在面前表现出大方得体的样子，不敢像上次一样含羞弄怯。 哪曾想在他冷漠的目光逼视下，气都不敢喘，两片嘴唇颤动。 “我……我……” 王美英嫌弃自己声音虚软畏缩，假装咳嗽了一下，调整声音，扯扯嘴角，露出微笑，“陈大哥，我和我姐姐做好了午饭，你和嫂子今天中午来我家吃饭……” 不叫他陈团长，陈同志，而是亲切称呼一声陈大哥，王美英有意想和他拉近关系。 “谢谢你姐姐的好意，我和我爱人已经吃过午饭。” 他顿了下，又补充一句，“我爱人在休息，如果没事不要来打扰。” 他最后说的话明显在警告他，不等她回应，男人直接将院门给关上了。 王美英吃了个闭门羹。 一股强烈的怨气直冲脑门，王美英咬牙切齿，用脚跺地。 亏他还是个团级干部呢！ 居然这么没礼貌！ 王美英回到家，面对姐姐的询问，憋着火气，说话夹枪带棒。 “人家是大干部！拿腔拿调摆架子，天王老子来请才能请得到他！” “美英你在说些什么呢？” 王秀芝皱眉，看王美英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忙问她怎么了。 相处久了，王秀芝对姜渺渺也算了解，她是个软性子，不爱计较，刘彩云都快把她家当成自己家了，她也没说什么。 除了刚来那会儿和赵如兰发生点矛盾之外，没见她和其他人吵过嘴。 王美英在堂姐面前失态了，连忙给自己找补。 “姐，我去的不是时候，陈团长今天在家，陈嫂子在休息，他很不高兴，警告我没事不要去打扰。” 王美英避重就轻，有意要抹黑。 “他这态度和思想明显有问题，一个团长，对待客人，傲慢无礼民，目中无人……” “你是不是敲门敲得太大声，吵着陈嫂子睡觉了？” 王秀芝听了她的话，没觉得是陈团长的态度有问题。 “陈团长就是比较严肃，我见到刘师长都不害怕，我一见他就害怕。”连她丈夫也是，面对陈团长，腰挺得像竹竿一样直。 “我能有多大力气！”王美英辩解，“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连桶水都拎不起来！洗自己的衣服都费劲！怎么拧都拧不干！” 王美英会躲懒，来到她堂姐家里，只帮忙扫扫地，堂姐做饭的时候递个油盐罐子，碗都不洗。 跟她姐解释是她手容易长湿疹，不能经常碰水，她在家从不洗碗，是她妈洗。 王秀芝听了堂妹的解释，额头上都皱起几层抬头纹，这个堂妹真是被娇惯了。 没有富贵命，却生了一身富贵命。 “美英，不是堂姐我说你，哪有女人不会做家务的，你这样嫁出去，也会被夫家人嫌弃的。” 王美英最烦堂姐说这些话，好像女人天生就应该做家务。 现在都新时代了，不是旧社会，不兴三从四德，女人一样能挣钱养家。 “姐你别说了，我不爱听。你少来教育我，你看隔壁陈嫂子，嫁个团长后，每天享福，啥事不干，还有保姆伺候，谁嫌弃过她了？有人说她吗？” “陈嫂子命好，嫁到个好丈夫。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她这么好命的。”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嫁不了好丈夫吗？！” 王美英被戳中痛处，火冒三丈，她最恨被人比较，小时候经常听父母夸赞别人家的小孩好，贬低她。 王秀芝见王美英，连忙宽慰她：“我不是这个意思，美英。” 王美英甩她一个冷脸，回屋里，关上门。 任凭堂姐在门外如何劝说，都不打开，打定主意耍性子。 她被激起了不甘心，久久不能释怀。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 * 姜渺渺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起床，趿上拖鞋。 陈聿为挑眉，迅速起身，挡在她面前。 “去哪儿？” “撒尿。”姜渺渺睡意惺忪，刚醒，说话声音都有点哑。 陈聿为：“……” 他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个女孩子。 姜渺渺伸手要挥开他。 陈聿为反而牵住她的手。 姜渺渺想抽回手，他握得紧，没抽动。 人有三急忍不了，姜渺渺直接恼了：“你干嘛呀！我要上厕所！” “我陪你去。” “不要你陪，我认得路，我不是废物。” 陈聿为见她快气毛了，细心叮嘱她上厕所要小心，便放她去了。 前段时间陈聿为重新改装过厕所，里面多加了扶手，姜渺渺蹲下去很方便。 解决完尿急，姜渺渺浑身舒畅，出门见着陈聿为守在门口。 他瞧了她一眼后便转身进屋了。 姜渺渺虽然疑惑，但没跟上去问他怎么不理她了。 她去水池边洗了手，在院子里做简单的拉伸动作，扭扭脖子，伸伸胳膊。 吸气，吐气。 姜渺渺望着远方耸立青山，咂咂嘴巴，有点馋了，进屋去拿橱柜上放着的一罐小饼干。 月饼热量太高，她不能吃，便烤了点小饼干来解馋。 供销点的点心饼干就几种口味，她都吃腻了。 怀孕之后，她胃口好得很，没怎么孕吐，做梦全是梦见一堆好吃的。 姜渺渺一边吃一边打量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陈聿为。 她进屋都吃了三块小饼干了，也不见他出声，头也不回。 难道生气啦？ 姜渺渺轻手轻脚，好奇地凑上前去。 殊不知耐心十足的猎人早已等候多时，就等她自投罗网。 姜渺渺刚走到陈聿为背后，本想来一波偷袭吓唬他，又怕他出于军人的本能反应，把她当成敌人ko了，那就悲剧了。 还是不要闹他为好，姜渺渺出声喊他： “陈……” 刚喊出一个字，便被男人拉住，侧着坐到他腿上。 他捧着她脸颊，朝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第98章 哦豁，他都想起来了 姜渺渺左手里还拿着装小饼干的罐头，怕摔，右手紧抓住他的肩膀，舌尖较劲似的与他追逐打闹。 一吻结束。 姜渺渺憋红了脸，呼吸急促，双眸亮如星石。 隐约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 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他好像变了……变得有点黏人？ 陈聿为看着她，目光似审视。 就是这双眼睛让他一次又一次沦陷。 趁他愣神间，姜渺渺取出一块小饼干迅速塞到他嘴里，像是怕被他再咬住手指，她塞完立刻就收回。 陈聿为无奈，只得吃了小饼干。 姜渺渺笑着问：“好不好吃？” 陈聿为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家里的饭不好吃吗？怎么一点肉都不长？” 姜渺渺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肚子上。 “肉都长在这里的。” 陈聿为垂头看向她的肚子，表情淡淡。 存心想闹他，姜渺渺又抓着他的大掌放在心口，掂量两下，让他亲身感受一下重量。 姜渺渺像只小狐狸似的狡黠一笑，“还有这里，感觉到了吗？” 平时穿的衣服宽大，不怎么明显。 怀孕后营养均衡，已经从c养到d，就挺发愁的。 因为很重！ 偶尔还会发痛发胀。 她每天晚上都要轻轻按摩一遍，嘿嘿，手感超奈斯的，很软。 姜渺渺笑嘻嘻地凝望陈聿为，迫不及待想看冷静自持的他情绪失控，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聿为不仅没有失控，反而—— “没有。”陈聿为面不改色地说：“我看看。” “……” 姜渺渺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他——不对劲！！！ 姜渺渺本能反应要起身躲开陈聿为。 陈聿为手段强硬地摁住她，圈着她手腕，“想逃哪里去？” 姜渺渺眼神闪躲，不敢转头去看他，心战胆栗。 陈聿为贴近，朝着她耳朵呼出一口热气，声音暗哑：“还闹不闹……” 人类常说一孕傻三年，姜渺渺却是托怀孕的福，变得机敏。 姜渺渺假装孕吐，干巴巴地呕了两声。 陈聿为脸色剧变，顷刻间搀扶着她起身，将椅子让给她坐。 找来痰盂放到她面前，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 “渺渺好点了吗？还难不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姜渺渺摇了摇头。 陈聿为死死盯着她。 她笑了，“骗你的！略略略——” 说完，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陈聿为神情犹为凝重，并没有被她蒙骗过去。 姜渺渺笑容又一次僵住，很快消失在脸上，她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 如果不问明白，她会一直不安，然后陷入精神内耗。 “陈聿为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他淡淡问：“想起什么……” 姜渺渺打断他：“不要骗我。” 姜渺渺抿了抿唇，垂着头，双手不安地交缠。 深呼吸一口气，抬眸仰望他。 “求你了，不要骗我。” 面对她的哀求，陈聿为内心极为烦躁。 她求他不要骗她。 可她却一次又一次欺骗他。 趁他沉浸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毫不犹豫向他下药。 沉默片刻，他选择点头。 谁曾想姜渺渺看到他点头的一瞬间，脸上的血色顿时全失，苍白如纸，整个人仿佛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她心想，哦豁，完蛋了。 他都想起来了。 他会把我当成怪物关起来吗？ 姜渺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人在极端情绪之下，会出现无法发声的症状。 陈聿为从来没见过姜渺渺的脸色如此难看过，又急又气，顾及她的身子，没有说重话。 “现在知道害怕了？”他讥嘲，“朝我下手，你可是一点也没有心软。” 姜渺渺胸口起伏不停，想道歉。 可现在道歉已经太晚了，一句对不起修补不了她和他的关系。 她和他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信任缺失。 互相猜忌，互相怀疑…… 姜渺渺心累，毅然掏出一颗高级忘情丹，系统的东西对他没效，她自己吃，效果肯定嘎嘎强吧。 姜渺渺刚要吃进嘴里，就被陈聿为眼疾手快抢走了。 “这是什么？”男人扣住她的双手，捏着从她手里夺过来的药丸，逼问她。 “……当然是糖啊。” 姜渺渺喉咙终于能发出声音，只不过声音哑得很。 “说实话。”他看着她的眼睛。 骗他没什么意义了，如实交代吧。 “忘情丹。” 陈聿为恼怒，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她原因。 “为什么要吃这个？” “不想再痛苦。”姜渺渺回答：“我要忘记你。” 她现在真的很难受，难受到心脏好像快要裂开了。 自从睁眼来到这个世界，命运一直在捉弄她。 或许那个雨夜。 她不该上他的车，不该贪恋他的温暖。 她就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聿为绷着脸，强忍着胸腔里翻涌的怒意，问她：“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痛苦？是因为我曾经把你关起来审问？” 第99章 吵架 陈聿为看起来已经在生气边缘，非常不高兴了。 “陈……陈团长，你别问了，我解释不清楚的。求你看在我怀着你三个孩子的情份上，就把我关在这里吧。等我生了孩子，随你怎么处置。” 姜渺渺不敢去看陈聿为，她已经卑鄙到想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赌他心软。 听到她撇清关系，直接改称呼，陈聿为脸色顿时一黑。 “不想被关起来就如实回答我。” 姜渺渺没有犹豫，直点头。 “姜斌的妹妹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 陈聿为换了个问法：“你知道什么？” 姜渺渺就把知道的一切如实告诉他，反正她身上的秘密已经暴露光了。 陈聿为简直要被姜渺渺气疯，“你既然知道生下孩子就会死，为什么要留下孩子！” “我想回家。”姜渺渺眼睛发红，鼻子阵阵发酸。 她其实是一只胆子特别小的妖。 “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死了就能回家？！” “万、万一呢……” 陈聿为咬牙切齿：“所以你是拿命在赌？”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姜渺渺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没有底气，如何能说服他。 陈聿为真的很想骂姜渺渺，脑子不灵光，做事情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紧抓住姜渺渺的手腕，语气十分强硬：“现在跟我去医院。” 姜渺渺脸色立刻变了，慌乱地挣扎着。 “我不去！我不……” “必须去！”陈聿为沉着脸说：“你占了别人的身体，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觉得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心安理得把苦痛全都留给活着的人。” 姜渺渺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雾蒙蒙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烁。 “你放心，这具身体不会死的，系统空间里有护命的神药……” “你那些系统的药一定有效？”陈聿为嘲讽她：“孩子不是你回家的工具！” 姜渺渺愤怒地瞪着他：“我又不是人，别拿你们人的那一套规则来跟我讲道理，我不听，我就是缺德自私，我最开始根本没想按剧情走的，是你逼我走上和你结婚这条路的，我我……” 姜渺渺泣不成声，说狠话都说得有气无力。 “渺渺！” 陈聿为几乎是立刻发现姜渺渺的不对劲，松手抱住她。 姜渺渺双手抓着他衣袖，说话声音都哽咽了：“不要打掉孩子，陈聿为，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们的孩子，我连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陈聿为又苦涩，又心痛。 “那我呢？你想过我吗？” 陈聿为深深地看着她，眼眶红起，那样的目光让姜渺渺感到愧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她沉默中，陈聿为已经知道答案。 他转而问：“你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姜渺渺愣了一下，努力向他描述：“很智能，出门都很方便，不用介绍信证明，有很多的交通工具。” “吃什么？” “吃得可多了，很不健康。”姜渺渺忍不住向他吐槽，“由于末日天灾，环境变化，人类的食物供给不足，黑心的商人在食物里添加了大量的化学制品，市面上出现很多造假的食物，比较老鼠做的猪牛肉，青菜打了激素，种子埋进土里，一夜之间就长好了。对了，连人都是机器培育出来的。” 陈聿为眉头皱紧。 “人类还给自己划分出了森严的等级制度，普通人只能住在外城区。我也是住在外城区，我们妖精管理局是温和派，致力于把自己混进人类中，创造者阅读了人类的书籍后，相信世界上有神仙，认为异变的生物是妖精，只要潜心修炼，一定能成仙。” 姜渺渺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偷偷告诉你哦，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妖精成仙，基本上都会被雷劈死。” “我的管理员曾经说过，是因为我们体内蓄积了很多能量，能量凝结成一颗晶石，我们叫做妖丹，妖丹凝聚到发红的时候会引来天雷，被雷劈后，妖丹就会爆掉。” 陈聿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是不是很疼？” “不疼的。”因为嗝屁得太快了，她都没感觉到痛，反而是穿到世界一睁眼就被欲望折磨得难受不堪。 院门外突然被人重重拍响。 “姜妹子，我们回来了！快开门呀！” 刘彩云非常激动，吼得很大声。 她迫不及待想要将月饼全部卖完的消息告诉姜渺渺，今天一共卖了两百一十五块六毛三分钱。 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刘彩云高兴得不行！ 等门一开，刘彩云瞅见是姜渺渺的男人，眉开眼笑地说：“陈团长你在家啊，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家媳妇组织我们做月饼拿到集市上去卖，今天一共卖了两百多块钱！” 陈聿为脸上并不见喜悦。 马阿兰最先察觉，拉了拉刘彩云的袖子，眼神示意她快别说了。 家属院有一部分男人都不支持自家妻子出去工作，他们认为女人就该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挣钱养家是男人们的事。 何阿姨发现陈团长情绪不佳，马上想到陈团长夫人今天一个人在家。 难道是…… 何阿姨惶惶不安，正当她以为陈团长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姜渺渺从屋里走出来。 “刘大姐，何阿姨，阿兰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姜妹子，我跟你说，我们准备的月饼根本就不够卖，好多人抢着要，队伍排得老长了，后面排队的人没买到，一直嚷嚷，我差点都跟人吵起来了。” 刘彩云说到一半，发现姜渺渺眼睛红了，像哭过了一样，表情大惊：“姜妹子眼睛怎么回事了？怎么红了！” 第100章 杀人啦!团长夫人杀人了(重修) “刚才有点犯恶心，吐了一会儿。” 姜渺渺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面对陈聿为投来的目光，她心虚地转移视线。 她和他之间的矛盾，不宜向外人吐露。 姜渺渺也不习惯向别人埋怨诉苦。 刘彩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搭手扶着她，满脸心疼。 “姜妹子，不是我说你，你怀着三胞胎，身子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出来迎接我们干嘛呀！赶紧回去躺着！” 何阿姨心里暗叹刘彩云不会做人，想讨好陈团长夫人，也不看看场合，当着陈团长的说。 就你会心疼人是吧，衬得陈团长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马阿兰紧接着说：“孕吐吃点酸会舒服很多，我家有山楂，我去拿点过来。” 姜渺渺婉拒她的好意，要把酬劳结算给她们。 刘彩云还想继续做月饼，她不想歇着，钱都送上门来了，哪能不收。 “姜妹子，你休息吧，做月饼的事交给我们。” “这几天辛苦大家了，该好好休息，我们要劳逸结合。”姜渺渺把酬劳结算给她们。 “姜妹子，我不累，我都跟人说好了的，今天做好月饼，明天要给人家。” 听到这话，姜渺渺沉默了一下，正巧，她也不想继续面对陈聿为的审问，便借坡下驴。 刘彩云热情高涨，立刻就去把喊王秀芝和梁小妮喊来。 王美英主动跟着堂姐一起来，刘彩云坚决不要她，人已经够多了。 王美英这个城里姑娘眼高手低，做事情散漫拖拉，叫她记个账，她还记错了。 人家要三个冰皮月饼，她图省事，写成月饼三个。等人家来领月饼的时候，差点扯皮。 王秀芝叫她一起做月饼，让她用模具压个形，这事多简单，可她硬是压坏了七八个月饼。 忒气人了！哪能这么糟蹋东西！ 王美英不想搭理刘彩云这个说话难听的臭婆娘，她本来就不想干活，直接找姜渺渺。 “嫂子。” 见王美英来找她，姜渺渺不是慈善家，王美英做事能力太差，有她在，只会影响别人干活。 像刘彩云这样的才是合格的韭菜精。 她像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极易带动其他人的情绪，跟着她一起卷。 “陈嫂子，我想听广播。”王美英道明来意。 “收音机在我屋里，你去拿到客厅来，大家一起听吧。” 王美英成功进到卧室，心脏怦怦跳，却扑了个空，他不在。 “嫂子，陈团长不在吗？” “他到河边放羊去了。” 家里妇女同志太多，他找借口避出去了。 王美英听到姜渺渺说他在河边，本来失落的心如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 她不能去找他，不合适。 王美英很清楚破坏军婚的严重性，他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想法。 王美英对男人还是了解的，她看向姜渺渺。 女人怀孕后不仅会发胖，还会变丑，但她就没有，皮肤还是白白嫩嫩的。 王美英酸得很，有保姆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是头猪也会被养得白白胖胖。 更何况团长工资又高，她身上穿的衣服面料看起来就很好。 王美英眼睛不自觉去打量她的肚子。 三胞胎。 多子并不是多福。 生孩子对女人就是鬼门关，如果她难产死了…… 王美英脑子立刻想象出男人同时的去妻子和儿子，悲痛不已的画面，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向上翘。 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王美英转身去搬收音机，看到橱柜上放着的一块精致的女士手表。 这质地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竟然随便乱放，真是糟蹋东西！ 王美英凝神辨认出这是外国的牌子——欧米茄，一块手表都要好几百，老贵了。 她头脑一时发热，下意识拿起揣进内衣里。 得手之后，她立刻捂住肚子，皱着眉头一脸难受道：“嫂子，我肚子突然不舒服，我要去上个厕所。” 姜渺渺淡淡道：“我的手表好像落在橱柜上了，你递给我一下吧，我要看看时间。” 王美英装懵，一脸迷惑：“嫂子，你在说什么手表？橱柜上没有，哎哟哎哟，我不行了，我要上厕所。” 姜渺渺一把揪住她手胳膊，冷冷地看着她，嘲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把东西拿出来，还是要我报警？” 王美英觉得这女人分外碍眼，凭什么好的都让她捞着了！ 她一时恶向胆边生，眼睛飞快地看了看门口和窗外，没人在，她们都在厨房忙碌着。 她阴森一笑，转身去推姜渺渺—— 就像当年推同班的经常对着男同学搔首弄姿的臭婊子一样，太碍眼了！ 她轻轻一推，那臭婊子摔下楼梯，摔成了傻子。 王美英尝到了甜点。 她做坏事前，已经想到事后解决的办法，姜渺渺要么流产，要么一尸四命。 如果姜渺渺没死，铁定会向别人说是她推的，她不仅不会承认，还会用跳河寻死这招来自证清白。 王美英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碰上硬茬子了，一出手就失手！ 姜渺渺也没有想到王美英竟然想推她，她顿时怒了，将其扣住，反剪她的双手后，按着她往墙壁上狠狠撞。 姜渺渺低估了人心，她给过她机会，不要走错路。 谁知这一举动居然激起了对方的歹心，当面行凶。 “啊——” 王美英扯着嗓子尖叫。 头砰的一声撞上墙壁后，像有无数尖针利刺扎入脑中，疼痛无比剧烈，那一瞬间根本喊不出声，意识都变模糊了。 姜渺渺犹不解气，从空间里掏出一包痒痒粉，揪开王美英后脖衣领，往里撒了进去。 “妈呀！杀人了！救命啊！团长夫人杀人了！” 王美英痛到面部狰狞，意识回归后，直接喊破了音。她一边喊，一边使劲去殴打姜渺渺。 这个该死的贱人！ 去死！！！ 闻声赶来的刘彩云和何阿姨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紧随其后王秀芝脸色都吓白了，身体摇摇晃晃，脑子这会儿出现短暂空白，她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这怎么可能…… 美英怎么会去打团长夫人…… “死丫头快住手！”刘彩云怒骂，和何阿姨一起上前阻拦。 刘彩云没有何阿姨动作快，见何阿姨跑到姜渺渺面前，护着她。 刘彩云直接去逮王美英，早就看这死丫头不顺眼了，没想到她还反了天了，竟然敢打姜渺渺！ 王美英看到人都赶过来了，知道大势已去，扯着刘彩云的手哭起来。 “刘嫂子，你救救我，陈嫂子发疯了！她揪着我的头去撞墙，往死里撞……” 第101章 我说谎，我就不得好死(重修) 刘彩云越听越生气，直接举起手扇了王美英一个嘴巴子。 “我疯你妈个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姜妹子挺着大肚子还能揪着你的头往墙上撞！真是离了大谱!说谎之前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刘彩云情绪激动，说话就容易喷口水，尤其骂人时，简直是口水四溅。 王美英挨了一巴掌，刘彩云手劲大，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怄火得要死，还被刘彩云喷了一脸口水，躲也躲不开，又没办法反击，简直憋屈。 臭婆娘管得真宽，恶心死她了！ “一个疯起来连孕妇都打的人，哪会有什么脑子！她连人性都没有！猪狗不如的畜生！”梁小妮鄙夷道。 “不是这样的，嫂子，你们听我解释，我没有说谎！” 王美英立马改了口风。 作为受害者的，她是弱势方，要装可怜博取同情。 “我也是上过高中的人，我怎么可能做出打孕妇这种的事，是……” 关键时刻，后背突然痒起来。 王美英装不下去了，难受得五官都皱成一团了，身体本能地扭动，疯狂想挠。 何阿姨将写字台前的椅子拖过来，扶姜渺渺坐下。 马阿兰关心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姜同志你没有受伤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躲得很快，她没打到我。” 姜渺渺摇了摇头，轻轻抚着肚子，抬头冷漠地望着王美英，看她表演。 “还是去卫生所看一看比较好。”马阿兰也搭了一把手，看着她的肚子，劝说，“你现在怀孕是个特殊时期。” “兰姐说的对，嫂子，我跟你说我怀我家大伟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懂，羊水破了都不知道，幸好有兰姐在，兰姐懂得可多了，手把手教我奶娃做月子。” 刘彩云也劝道：“姜妹子，你听劝，要看大夫的。这死丫头刚才那狠劲是想打死你！” 眼见所有的嫂子都在关心姜渺渺，王美英失声痛哭，用力挤出眼泪。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冤枉的！” 该死，后背好痒！ 怎么会这么痒！ 王美英疯狂挣扎，两只手终于从刘彩云挣脱出来后，赶紧去挠后背。 好痒，好痒！ 难道是身上钻了什么虫子吗？ 王美英皱眉，跳起来抖动。 刘彩云看不惯她这副德行，拽着她，恶狠狠威胁。 “你扭什么扭！站没个站相，跟粪坑里的蛆一样，今天你要是不讲清楚为什么要打姜妹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说谎！嫂子你们可以过来看我的头，这里被撞出好大一个包！” 王美英说话声音饱含着无尽的委屈，迫不及待地扭动着头，想让人看，她真的很惨，头被撞了好大一个包。 可惜没有人关心她。 王美英目光转向王秀芝。 “姐，嫂子她们都不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陈嫂子真的揪着我头去撞墙！我要是说了谎就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王秀芝受到了惊吓，一直傻站在门口，脑子里就像一团打乱了的毛线，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 王美英信誓旦旦的话，刘彩云听得直翻白眼。 “王秀芝你别光愣着不吭声啊，你说句话啊，你家的妹子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你这个当姐姐的，不说句话怎么能行！她在这里发什么狗屁誓，当我们都是死人啊，我们都是亲眼看见她追着打姜妹子！” 王秀芝心里真是恨死堂妹这个惹祸精了，中午只是说了她两句，她居然去害人……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呀！ 她该大义灭亲吗？然后亲手把堂妹送进监狱？ 不，这样做，她就里外不是人了，会把整个王家的名声给毁掉的！ 王秀芝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选择包庇堂妹。 她不能有个杀人犯妹子！ “我家妹子今年才十八岁，高中学历，她有大好前途，她不可能做出打孕妇这种伤天害理的坏事！” “照你的意思是我要害你妹子吗？”姜渺渺很平静，对王秀芝袒护王美英的行为，心里没起半点儿波动。 涉及自身利益，人性经不起考验。 王秀芝噤声，不敢开口，态度就是默认。 王美英心里多了一分喜色。 王秀芝重点强调王美英是读过书的人，她明理，不会做出坏事。 梁小妮很反感这对姐妹的话，便问王美英：“你口口声声说陈嫂子要杀你，她为什么要杀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我不知道……陈嫂子你刚才真的像疯了一样，突然就揪着我的头……然后拉着我往墙上撞，我当时头痛得要炸开了。” 刘彩云第一个反驳她。 “你胡说，我整天和姜妹子呆一块儿，她性子好，不爱计较，老实巴交的。你个死丫头，做了丧良心的坏事，不敢承认，反倒把脏水往姜妹子身上泼！” 王美英眼睛终于挤出眼泪了，捂着脑袋说： “嫂子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我的惨叫声，你们有谁听到陈嫂子的声音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姜渺渺。 第102章 这事不能闹大，对谁都不好(重修) “不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姜渺渺风轻云淡道：“刘大姐，麻烦帮个忙去报警，王美英偷了我的手表。” 王美英显然应该不是第一次干坏事，胆子很大，心理素质过硬。 行凶未遂被当场抓住也能临危不乱，抓住一切机会狡辩。 手上很可能沾过血…… 王美英脸色微变，终于想起了藏在内衣的手表，这下要坏事了！ “好啊！原来你还是个贼！” 刘彩云当即去翻王美英的衣服口袋。 “我没有偷东西！”王美英拼命挣扎。 王秀芝冲上前拦着刘彩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妹子家庭条件不差的，她不可能眼皮子浅到去偷东西……” “有误会到派出所对公安同志说。”姜渺渺起身。 马阿兰制止她，“派出所离这里太远了，还是先通知警卫连过来处理吧，不行咱们再报警。” “好。” 姜渺渺点头同意她的提议。 梁小妮主动举手：“我去喊警卫员过来。” 王秀芝不想把事情闹大，又赶紧拦住梁小妮。 “这事不能闹大，对谁都不好。陈嫂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滋味不好受，最好是大事化小，说清楚之后道个歉赔个不是，这事不就过去了嘛。” 真是异想天开，想屁吃哦！ 她给王美英两次机会，王美英不领情，反而想害她！ 原谅她，只会让她更加肆无忌惮。 绝对不原谅！ “不可能，你妹妹偷了我手表，我提醒过她，让她把手表还给她，但她不听，反而推我，王秀芝，你妹妹偷窃外加故意杀人！ 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听到这话，王秀芝吓得脸色都白了。 “别拦着我。”梁小妮没好气地挥开王秀芝的手。 就在这时，王美英突然主动把衣服和裤子口袋都掏了出来，洗清嫌疑，这招屡试不爽。 “我没有偷，我的口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信，刘嫂子，你可以来检查！” 王秀芝大喜，左看看右望望，“你们看见了吧，我妹子没有偷东西！她口袋是空的！” 姜渺渺说：“刘大姐，她把手表藏在内衣里面了。” 王美英脸色大变，神情激动护住胸口。 “你们不能扒我的衣服，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你们这样冤枉我，扒了我的衣服，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马阿兰看她明显慌张，上前来柔声和她商量:\"大家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们都有。你要是害羞，我就陪你到厕所去，你自己解开衣服。\" 衣服是绝对不可能解开的。 王美英眼睛珠子滴溜溜地转，计上心头，怒瞪姜渺渺吼道： “你身为团长夫人硬是要把偷窃杀人的罪名安在我头上，置我于死地，我作为一个小老百姓，我斗不过你，但我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的！” 吼完，王美英猛地推了一把挡住她路的刘彩云，扭头就往门外跑。 “哎哟喂！” 刘彩云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得撞向马阿兰，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死丫头，你还想跑！你跑得了吗！” 反应最快的梁小妮已经追出门了。 马阿兰大喊：“小妮，快拦住她！” 刘彩云从地上爬起来后，也加入追人的队伍，走之前不忘对姜渺渺叮嘱：“姜妹子你在家呆着，我去追！” 姜渺渺乖乖点头。 王秀芝完全没预料堂妹突然推开人，跑了。 这下子全完了！ 王秀芝两眼一黑，歪倒在地上。 已经跑到门口的刘彩云听到动静回头，吓得了一大跳。 “咋回事啊？” 马阿兰走到王秀芝身边蹲下，手指伸到她鼻孔处碰了碰，呼吸是正常的。 “她晕过去了。” 何阿姨会掐人中，但这种时候可不敢说，怕惹祸上身。 这对姐妹都不是善茬。 * 王美英内心狂喜，奋力奔跑。 她要快点跑到河边，然后把手表藏到河里某块石头底下。 这招“以死证明清白”奏效后，她再装两天病，大闹一场索要补偿，然后再以伤心欲绝的理由偷偷拿上手表离开。 这个穷山恶水的破地方她是这辈子都不想来了，姐夫介绍的那什么好对象，只是一个给领导开车的司机。 啊呸，司机有什么出息的，就是一个会开车的。 王美英健步如飞，硬是把追赶她的梁小妮甩得远远的。 “拦住她！快拦住她！” 门口的站岗的哨兵警戒心很强，听到后方的声音，回头见嫂子在追赶一个面生的姑娘，当即出手将人拦下。 王美英低声呵斥：“耍流氓啊！” 哨兵黑着脸，正直道：“女同志，请你注意素质！我在执勤！” “赶紧让开，不然我就喊人了呀！”王美英急得不行。 哨兵好声好气地跟她讲道理，她不听，反而还想泼他脏水。 他坚决不让她出这个门。 这女的谁家亲戚啊？师长家的亲戚都没她横。 王美英气急败坏，她不敢真的喊耍流氓，这节骨眼上不能多出事端。 马阿兰眼尖认出了哨兵，喊道：“小张快拦住她！” 得到指示的哨兵擒住王美英。 王美英拼尽全力往前跑，可是哨兵如影随形，眼看计划就要失败，情绪失控，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耍流氓啊！” 新家属楼那边突然听到女人刺耳的尖叫，纷纷在寻找声音源头。 有的打开自家窗户四处张望，有的跑出门逢人就打听，三五接头，聚众聊起。 “出什么事了啊？” “谁啊？叫得这么惨！” “我好像听到有人喊耍流氓？” “不知道呀！” …… “女同志你不这么随意诬赖人，我手都没有碰到你！” “滚开！” 王美英一脸狰狞地推开哨兵，重新迈步要跑。 已经追上来的梁小妮，加速往前一扑，将王美英扑倒在地。 王美英疼得直抽气，恨不得掐死压住她的梁小妮，明明就差一点…… 出了家属院大门，她就可以完成跳河自证清白的壮举！ 王美英迅速调整状态，嚎啕大哭，双手用力推搡梁小妮。 她还有机会，只要推开她，只要能推开她…… \"让我死！嫂子，别拦着我！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被人无缘无故的冤枉！让我去死吧！\" 哨兵忙不迭求助，他可真冤枉啊！ “嫂子，请你帮我作证，我绝对没有碰到过她！” 梁小妮逮住王美英后，眼尖，从她衣领口看到了手表，迅速夺了过来。 王美英：“！！！” 王美英的哭声瞬间停止，咽了咽口水，眼睛如同淬了毒恶狠狠地瞪着梁小妮。 “嫂子原来是你偷了手表啊！” 梁小妮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气吐血，反手扇了她一耳光。 “你个畜生东西！我亲手从你身上拿到的手表，你还敢翻脸不认！” 梁小妮气得难受，胸口不停起伏，王美英趁机挣扎，梁小妮赶紧叫哨兵帮忙。 “小张，快来帮忙把这个畜生东西抓到警卫室去！” 第103章 真正的审问开始了 姜渺渺做完笔录后，负责审查的两位工作人员笑着送她出门。 “谢谢嫂子的配合。” 姜渺渺出去就见到等候在外面的陈聿为。 他在和警卫连的连长说话。 公共场合，姜渺渺不敢造次，站在原地没动。 两人看到她出来，停止了交谈。 陈聿为走到了她的身边，面容冷硬严肃，主动朝两位审查人员伸出手掌，“两位同志辛苦了。” “没有，没有，陈团长您言重了！” 警卫连的连长也过来关心问候了姜渺渺两句。 一番客套之后，姜渺渺才跟陈聿为离开。 而另一间审讯室内，无论王美英怎么哭嚎求饶，都没有人理会。 “人赃俱获，你以为你在这里装哭卖惨拒不认罪就能逃过惩罚吗？！” “女同志，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身上痒，感觉像虫子在咬一样，王美英难受得快疯了，双手被铐住了，没办法挠，只得用脚用力蹭着。 这什么鬼地方啊！ 绝对跟她命里犯冲！ 王美英迫切地想要出去，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她很快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装病！ “大哥，我现在好难受，能不能先带我出去看看医生？” 面对犯人的不配合，审讯员眉头紧皱。 她从进来到现在一个小时，除了哭，就是喊冤枉，拒不认罪。 另一个在笔录的审讯记录员抬头奚落王美英。 “哦，你这会儿又生病了？什么病啊？” 王美英回想家附近的一个哮喘发作的大爷，立刻急速呼吸：“我头很痛……我快喘不过气了……我我……” 她双眼一闭，倒在了桌上。 坐在她对面的两位工作人员同时一惊，对视一眼。 记录员小声说出自己的怀疑：“她可能是装的，我这里有茶。” 说着，她拿起茶缸。 审讯员摆手，示意不用，走过去掐王美英的人中。 军人的力气要比一般人大。 王美英硬生生抗住了痛劲，没睁开眼，死死地咬紧牙关。 审讯室昏暗的环境让她害怕，负责审讯的又是一个国字脸，不吃她讨好撒娇那一套。 目前的情况对她很不利，关在这里，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姐夫又是个虚伪势利的小人，不会为她奔走的，她出了事，他估计会选择直接和她撇清关系，或者大义灭亲。 父母兄弟更是靠不上的。大哥是个没用的废物，二哥是个一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软蛋。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脸皮薄自尊心极强的王秀芝了。 她要是在这里背上个偷窃故意谋害团长夫人的罪名坐了牢，以王秀芝那拧巴的性子，外人随便讲几句难听的话，就能让她苦恼十几年。 她一定会想办法来捞她的。 但她人微言轻，说话不顶用，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蠢得跟猪一样。 王美英才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已经初步了解这里的派系。 特权阶级的大人物都住在筒子楼那边的新家属院。 大领导的太太们都是有工作的，如果不是特意拜访，很难碰得到。 没工作的，就是一群农村来的妇女，干啥啥不行，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就知道围着灶台转，闲得没事就串门子聊天。 王美英一开始觉得堂姐有点聪明，隔壁住着一位团长夫人，努力奉承，总能跟着她喝到点汤。 偏偏这点汤不好喝，要干苦力活，挣来的都是血汗钱。 王美英现在第一恨的是姜渺渺，第二恨的是堂姐王秀芝。 恨王秀芝狗眼看人低，给她物色的那个小排长，毫不夸张的说，长得跟头黑熊精一样，夜晚关上灯后连人都找不到。 那天见面，小排长对她非常满意，关系还没定下来，他就迫不及待讨论起结婚，他能给出一百块彩礼。 呸，这种丑男给她提鞋都不配！ 还痴心妄想用一百块就娶走她，也不打听一下行情，城里现在婚嫁，三转一响是标配，彩礼另外算。 王美英问了小排长老家的地址，西北某个村的，瞧他那样子一准是穷山僻壤里出来的，然后以一句不接受远嫁结束了这场相亲。 她更恨姜渺渺命好。 王美英冷静后，十分后悔自己怎么就想出了“以死证明清白”这个昏招，她应该跑到新家属院那边大吵大闹，煽动楼里的人。 王美英是戴过红袖章的，批斗过资本家知识分子，抄他们的家，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她知道怎么煽动人心。 王美英从这些妇女的闲言碎语中，知道了姜渺渺和另一位团长夫人发生矛盾，两人至今都是王不见王的敌对状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必须出去，见到这位团长夫人！ 王美英自以为装得很好，可惜她的身体过于紧绷了，眼皮不时颤动，一跳一跳的。 人在面对疼痛感时生理反应是很难控制住的。 审讯员突然怒拍桌面。 王美英条件反射惊醒过来，面对审讯员充满愤怒的眼神，她说：“我要见你们领导。” * 姜渺渺先和陈聿为去了一趟卫生所，孙大夫给她检查过之后，抚着她手背，“今天吓坏了吧？” 门外站着两三个瞧热闹的，还有个举着吊瓶的，要是有陈聿为在，估计全都要涌进门来吃瓜。 “有一点。”还好她警觉性高，反应灵敏。 孙大夫慈眉善目，又关心了她几句，就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姜渺渺跟陈聿为走回家这一段路，遇到不少人来打听情况的。 又一次出名了。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姜渺渺躲在陈聿为背后，拿他当挡箭牌。 陈聿为统一回复等调查结果。 终于回到家后，姜渺渺长舒了一口气。 陈聿为看了她一眼，牵住她的手，拉她进屋。 真正让她提心吊胆的审问现在才开始。 今天审查员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和蔼可亲！ 第104章 你要尊称我为老奶奶 陈聿为再次打开了收音机，防止被人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姜渺渺手指绞在一起，摸不准陈聿为现在的情绪，站在原地没做声，等他先开口。 反正老底都被他掀干净了，没有什么好装的——因为撒谎也会被他看穿。 陈聿为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不怒自威。 姜渺渺整个人被他的阴影笼罩住，呼吸一窒，本能地想往后退，拉开一点距离。 离得太近，他容易给她施加心理压力。 她害怕呀。 她抗拒的动作却让他抑制不住的生气，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 两人贴得很近，陈聿为低头，下巴抵在她头顶上。 姜渺渺侧着身，缩起的肩膀紧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战战兢兢的眨了眨眼。 像只弱小无助的鹌鹑。 谁都没出声，气氛凝滞，堪称古怪。 敌不动，我不动。 姜渺渺闭紧嘴巴，打定主意他不问，她就不说。 许久才听到他发出一声轻叹。 姜渺渺好奇心瞬间被勾起。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现在对她是什么看法。 人类天生会对类人的生物感到恐惧，有一句最经典的古话是这么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姜渺渺悄悄抬头去瞅他，对上他注视她的眼神，心头一跳。 要命，他在生气。 这个人脾气越来越坏了，姜渺渺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 陈聿为又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姜渺渺脸上立刻浮起讨好的微笑。 陈聿为看着她，手指慢条斯理地将她翘起的嘴角往下拉，“不要这样笑。” “……哦。”姜渺渺问：“那要怎么笑才能让你不生气？” 陈聿为捏住她的鼻子。 姜渺渺不满地发出闷闷的哼声，扯开他的手，眼神充满嫌弃。 太难伺候了！ 陈聿为看着她生动的眉眼，问她：“下午是怎么回事？” 姜渺渺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终于等到他开口问了，迫不及待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陈聿为听得很认真，没有插言打断过她。 姜渺渺说到激动处，忍不住跟他吐槽，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法向别人说。 他是最好的听众。 “你们人真的好奇怪，动物们都知道不要惹带崽的雌性，她偷了我手表不还，居然还敢对我动手！” 他皱眉，纠正她：“不要把我和其他人相提并论。” “……啊？”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区别啊。 他反而更过分，经常惹她、逗她、戏弄她。 她是一只脾气怪好的小妖，不和他计较而已。 姜渺渺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起当时的情况。 “还好我机智，一把抓住她……” 陈聿为挑眉：“你机智？” 姜渺渺:“？” 感觉他在嘲讽自己。 姜渺渺自信叉腰道：“我本来就很机智啊，我可是连你都能放倒的女人，哦不，是女妖精！” 陈聿为眉眼沉沉地盯着她。 姜渺渺觉得他莫名其妙，她又没有说错，于是不服输地瞪回去。 哼，比谁眼睛大吗？ 那他铁定输。 姜渺渺双手撑开眼皮，手动将眼睛放大。 比精神状态，她可是领先他两个世纪，主打一个随时发颠。 “我今年一百零一岁了，按照人类的辈份算法，你要尊称我为老奶奶。” 陈聿为嗤了一声，不容置喙道：“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妖精，你既然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就要珍惜，好好活下去。” “好的。”姜渺渺点头，答应得很爽快。 他又趁机提了要求，等孩子生下来后，她再去搞事业。 姜渺渺也答应了。 可能是答应得太快，反而让他不放心。 姜渺渺用实际行动来向他证明，她会很老实的。 她将报酬全部结算给刘彩云她们之后，接下来就闭门谢客，如非必要，不出门了。 刘彩云表现得最为难过，“姜妹子，你别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钱还是要挣的。” “刘大姐，这做月饼的方法你们都已经会了，你们可以自行组织一支队伍做月饼挣钱，不用我牵头。” 刘彩云心动了，做生意得有本钱，回家便去找郭震龙商量。 郭震龙一听，让她死了这条心，他是不可能拿给她那么多钱的。 “你一天到晚只会咋咋呼呼，谁会听你的话？人心不齐，做什么事都难成。陈团长家媳妇有头脑有文化，组织能力强，她带的队伍都会出问题，你能保障你不会和别人起矛盾？” 刘彩云被泼了凉水后，也歇了这个想法。 没有金钢钻，别揽那瓷器活。 王美英这事闹得极大，因为还在调查当中，家属院现在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王秀芝急得嘴角都长了好几个燎泡，她家的门槛上都沾满了泥巴，来打听消息的人太多了。 丈夫避之不及，连家也不回了。 连浩浩上学都受了影响，回到家质问母亲。 “妈，小姨到底是不是杀人犯？！” 王秀芝听了儿子的话，脸色都变了，她当即就厚着脸皮去求团长夫人开恩，饶恕王美英。 团长夫人心狠，连门都不让她见，来传话的是何阿姨。 “王同志，你别在这里喊了。姜同志在休息，医生说她受不得惊。” “何阿姨麻烦你去跟团长夫人说一说吧，求她原谅我妹子这一次吧，她还小，她不懂事，她才十八岁。我会让她父母好好教育她的！” 何阿姨没应，让她快走，不然她要叫警卫员同志过来了。 王秀芝豁不出去脸皮在这里大吵大闹，灰溜溜回了家。 收到消息的吴连长急急忙忙从军营里赶回来，怒气冲冲地将她锁进屋子里。 “王秀芝你如果还想和我过日子，就立刻跟你堂妹划清界限，不想过了，我现在就和你去离婚!” 王秀芝不闹了，认清现实，她以后在这里再也别想抬起头。 好不容易她接受了现实，她和丈夫突然又被警卫员带走去审问。 这次审讯换了个严密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 连审讯员也不一样了。 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王秀芝人都被问懵了。 事情远远比她想得还要严重。 她的堂妹竟然与间谍有牵扯…… 第105章 审讯 王美英进了警卫室，都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不认罪，就不会有事。 不论怎么问，她都咬死自己是冤枉的，问东答西。 但她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王美英最初还能保持冷静，装疯卖傻，一哭二闹，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汗流浃背。 长时间呆在封闭式房间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内心恐惧被放大。 审讯人员轮番对她进行审问。 王美英试过装晕，刚晕过去不到几分钟，马上有人熟稔地掐她人中，手劲大到能把她皮给掐破。 王美英疼醒过来后，又说要上厕所，审讯人员叫女同志拿了尿盆让她解决。 上厕所都会有人盯着，王美英绷不住了，对着审讯人员大吼大叫发泄情绪，发泄完后，她只要有眯眼的动作，立刻会被叫醒。 禁食禁水，不让睡觉。 体力耗得差不多了，王美英喉咙都喊哑了，又困又累。 这样下去，自己扛不了多久，一个不小心，很容易会被审讯人员套话。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如果在意志力薄弱时，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那就彻底完了。 王美英陷入深思。 目前的形势对她极为不利，不能再和审讯人员耗下去，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偷窃罪狡辩不了，被抓现形了，证据确凿。 据她所知，偷窃罪量刑最轻，如果有立功表现，是可以减轻刑罚的。 故意杀人罪是绝对不能认，只认偷窃罪的话，运气差点坐个一两牢就出来了。 运气好点，说不定直接就能将功抵过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地步，王美英是真不想用上自己的保命符。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做梦都想要一块手表，看到陈团长夫夫人的手表太好看了，我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藏了起来，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被人骂，名声坏了，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王美英哭得肝肠寸断，审讯人员面不改色，继续审问。 “为什么要谋害陈团长夫人？” 王美英疯狂摇头：“我没有要谋害陈团长夫人，是陈团长夫人发现我拿了她手表，恼羞成怒对我动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验伤。”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我不敢对任何人说，我怕被敌特报复。” 审讯人员眉头皱起，“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发现陈团长夫人是敌特吧？” “当然不是，我不敢随意诬蔑陈团长夫人，审讯员同志，请你们答应一定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不然我不敢说实话。” 王美英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小心翼翼道：“敌特威胁我，如果我敢乱说话，会杀了我全家。” 成功得到审讯人员的点头保证，王美英才肯说出敌特的身份。 “我揭发新平县的电影放映员胡杰，他追求我，我不答应，一直纠缠着我不放，在今年3月17日，我在滨江公园撞见他威胁一个男同志，逼迫对方将工作上的重要消息提供给他，不提供，他就举报对方和有夫之妇通-奸。” 审讯人员察觉有异，火速请示了领导过来。 王美英见计谋奏效后，松了一口气。 在领导面前，她真话假话掺合着一起说。 “我当时就吓慌了神，想去派出所报警，不知怎么就让胡杰发现了。他问我听见了什么，我不敢承认，他威胁我闭嘴，如果我敢泄密，我的家人都会死得很惨，我报警也没用……” 真实情况是王美英从小就养成了小偷小摸的习惯，自从七岁那年在父亲裤子口袋悄悄拿走一分钱买糖吃后尝到了拿钱的快乐就一发不可收拾。 年纪小，拿钱偷吃不够谨慎，被父母发现过几回，每次都会被毒打一顿。 父母爱面子，没有将她偷东西的事讲出去。 王美英心里也知道偷东西习惯不好，但就是改不掉，她不去外面偷，就偷家里的。 高中读的是寄宿制学校，看见别人装在钱包里的粮票，她没忍住，拿走了。 没想到却被人撞了正着，她跪着向她认错求饶，死贱人仍然还要去老师那里告发她。 都是死贱人逼的！ 王美英弄傻那死贱人后，就走了霉运，找不到工作，天天被父母嫌弃。 王美英便想通过婚姻改变命运，积极寻找有钱有貌的对象。 她在去年春天勾搭上胡杰的，他人长得俊，工作又体面，对她也挺大方的，经常请客吃饭，送她糖果点心，她其实挺满意的。 她想摸清楚胡杰的家底，去他家做客，发现了很多值钱的舶来货。 他吹嘘他在港岛有个富商亲戚，王美英顿时就起了疑心，觉得这人有猫腻。 胡杰屡次想从她口中打听她堂姐的消息，王美英将计就计吊着他，捉到敌特可是大功一件。 有次趁胡杰上厕所，王美英翻他的东西，在床板下翻到文件密封袋后，狂喜之余也有担忧。 胡杰想从她口中套到机密，给了她不少好东西。时髦的衣裙，高档的化妆品，糖果…… 王美英想多捞一点好处，捞完再揭发胡杰。 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与虎谋皮，所以和胡杰来往都很谨慎，对他忽冷忽热，吊足胃口。 沾沾自喜的王美英万万没料到她揭发敌特的行为反而让她处境变得更难…… * 家属院戒严了，进出人员管理十分严格。 足不出户的姜渺渺感觉不太妙，陈聿为最近几天都能归家了。 前段时间他忙得不见人影，她日思夜想。现在她不想见他，偏偏能见着。 姜渺渺：〒▽〒 救命，压力好大。 连着几个晚上做噩梦，梦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被陈聿为审问。 无论她怎么回答，他都不满意，反复追问。 她的疲态很明显，睡不好，眼睛暗淡无光。 终于这天晚上，姜渺渺抱起了枕头，“我今晚想和何阿姨一起睡觉。” 第106章 我不能没有笨蛋 “理由。” “我睡不好觉。”姜渺渺坦诚回答：“每晚都在做噩梦。” 陈聿为略微一皱眉，“什么样的噩梦？” “你问我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我答了无数遍，你还要重复问，我真的好烦。” 姜渺渺丧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到他手臂抬起，落在自己头顶上，姜渺渺身体一僵，她尴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我真的好没出息……” “不，是我的错。我道歉。”他手掌按住她肩膀。 姜渺渺摇了摇头，认真地说：“这件事没有对与错，如果重新来过，你依然还是会怀疑我。” 他凝视她，没有接话。 这个时候沉默就是代表默认。 姜渺渺肩膀轻微动了动， 想用这种委婉点的方式暗示他放手。 他忽然抱住了她。 姜渺渺挣扎了一下，紧接着下巴被他攥住，往上抬起，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的眸色很深，瞳孔是黑的。 姜渺渺通常与他对视不超过三秒就会转移视线，这次也一样。 眼睛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他。 陈聿为眉头皱出了一个川字，盯着她，严肃道：“为什么要躲我？” 这几天他早出晚归，两人见面的说话不超过十句，他问她才答。 她的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轻易就被他看穿了。 姜渺渺不想说话，抿紧嘴巴。 自从知晓他记忆恢复后，她就下定决心要和他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双人枕收进柜子里，换成了单人枕，连盖的被子也是一人一床。 他问起，她就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天冷了，我会抢被子。你盖不到被子，会生病的。” 看，她多体贴啊。 他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因此没有反对。 然而这招并不怎么好使，她睡觉前明明是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第二天醒来就到他被窝里了。 她为了防止自己滚到他被窝，睡之前，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茧，被角都压好了。 可惜没什么用。 这是感情最浓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聚少离多，她格外地粘他，像他的小尾巴。 睡觉也要贴着他睡。 喜欢捉弄他，喜欢他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失忆后的陈聿为更为冷静克制，很少会强硬地约束她。 她感受到了他的尊重、珍惜，所以就认真地投入这段感情里了。 习惯养成之后，一时半会儿很难戒掉，姜渺渺便想出了这招“以退为进”。 小房间的木板床很小，勉勉强强能挤下两个人。 按照陈聿为现在的性格，他为了让她睡好觉，很可能住在军营里，反正他也挺忙的。 两个人就这样形同陌路，是最好的结局。 姜渺渺想用冷漠逼退陈聿为，迟迟不肯开口。仅是被他抱着，就有种无法逃脱的束缚感。 她的目光越过他，望向了窗外，天才刚刚黑，月亮就已经出来了。 陈聿为一直盯着她看，她漂亮的眼眸一向是生机蓬勃，明亮而又干净。现在却像是蒙珠明尘，失去了光泽感。 早知说开之后，会是这样的局面，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得不到回答，陈聿为率先打破了僵滞的氛围。 “渺渺。” “别这样叫我。” 姜渺渺皱着眉抗拒，嘴角往下压，她有点生气了。 陈聿为蹭了蹭她的鼻尖，“那你想我怎么叫你？” 这条大尾巴狼采用怀柔手段来对付她了，姜渺渺别过脸，坚决不吃他这一套。 “经过这几天的冷静后，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真的不适合……” 她还没说完，他凑过来，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用英文说：“你是个笨蛋。” 姜渺渺眼睛瞪得贼大，一下子就气毛了，两只小手攥成拳头对着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一阵猛打。 真实的陈聿为本性焉坏。 “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英文啊？！” 姜渺渺连续切换了好几种语言来骂他，她在人类世界可不是白混了几十年，掌握了很多种技能。 陈聿为笑着抱紧她。 “我不能没有笨蛋。” 第107章 陈聿为你命长着呢 中秋节这天一大早，何阿姨就做好了早饭。 最近陈团长天天归家，何阿姨铆着劲地做吃的。 起因是那天早上，陈团长要出门了，她才刚烧好火。虽然团长没说什么，团长夫人也不和她计较这些。 这两口子正在闹矛盾。 何阿姨怕撞枪口上，起来得更早。 陈团长如果早上来不及在家吃饭，她就将早饭装在饭盒，让他带着走。 她拿着高工资，让陈团长连顿早饭都吃不着，要是被刘彩云知道了，铁定要念叨个没完没了。 今日过节，何阿姨做的是卷饼，配菜足足准备了五种，有酱肉丝、豆芽、青菜、土豆丝和黄瓜丝。 陈聿为一个大男人光吃卷饼是填不饱肚子的，正好他今天不用赶时间去部队报到，何阿姨给他做了一碗热汤面。 姜渺渺去厨房拿来了辣椒油罐，挖了两大勺放他碗里。 何阿姨张了张嘴，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碗清汤很快变红。 她已经察觉到姜渺渺态度有所松动，这几天姜渺渺一直是等陈聿为走了才出来吃早饭。 今天两口子能坐在一张桌子吃饭，这是要和好的征兆。 何阿姨也不在这里碍眼，自觉进了厨房。 面对姜渺渺存心使坏，陈聿为轻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筷子搅拌了几下面条。 姜渺渺凶巴巴地哼哼两声，他可能还不知道这辣椒油有多辣。 这罐辣椒油是何阿姨是用本地种的辣椒炒的，辣味很重。晒干后放锅里炒，满屋子都飘着一股辛辣的香气。 姜渺渺嘴馋，挖了一点点尝味道，很辣。 她都觉得辣了，对他来而言，就是特辣了。 姜渺渺将水壶挪在自己手边，霸占住。她啃着卷饼，眼睛直勾勾地观察着陈聿为的脸。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被辣到，他吃的东西一向是斯斯文文的，但进度的速度却不慢。 看着他快吃了一小半，姜渺渺颇为疑惑。 他不疼的吗？ 姜渺渺记得很清楚，她昨晚真是被他气炸了。 好声好气地和他讲道理，他却故意捉弄她。明明分开对两个人都好，他偏不要。 能想到的脏话都用来骂他了，说了很多这个年代没有的脏话梗，不知他是听懂了还是没懂，一直在笑，笑得很温柔。 她骂不下去了，他就低头吻她。 已经不想和他有亲密纠缠了，于是她就故意用齿尖咬破了他的嘴唇，当时就出了血。 他却不肯放过她。 然后她就不争气地哭了，事后想想，真是丢脸死了。 吵架吵不赢就哭，她咋就那么没出息呢！ 见她掉泪，他拍着她的背，“哭什么？是你自己答应过的，要和我好好过日子。” “我现在不想过了！” “不行。”他眼神变凶了，嗤笑道：“肚子里怀着我的种，还想和我撇清关系？” 他的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姜渺渺不想和他争吵下去，想撂狠话又怕触碰他逆鳞。 她现在已经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姜渺渺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走开，我要睡觉了。” “就在屋里睡，哪儿也别想去。” 分房睡再一次失败，姜渺渺气呼呼地指使他去打地铺，两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 “现在是秋天了，地上凉，睡在地上生病了怎么办？” “请大家来吃席啊。” “……” 他脸色不悦，瞪了她一眼。 姜渺渺不懂得见好就收，嘲讽他：“你先别气，我不是咒你死。照书里的剧情，陈聿为你命长着呢，膝下子孙满堂。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小意外，你将来会遇上你真正爱的人，她才是懂你的灵魂伴侣……” “闭嘴！”他动了怒，眼神逐渐变暗，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准再胡说！听见没有！？” …… 姜渺渺不想再回忆起昨晚的事，在他的威压下，她只得低头。 肚子揣着崽，硬气不起来。 姜渺渺气得牙痒痒。以前还想着肚崽后，就可以骑在他头上撒野，作威作福。 哪知道反而处处受他掣肘。 陈聿为望着姜渺渺气鼓鼓的样子，开口问：“想尝一口？” 姜渺渺顿时一脸嫌弃：“我才不吃你吃过的东西。” “我的东西，你吃得还少？” 姜渺渺脸瞬间比煮熟的螃蟹还红，陈聿为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要离得很近才能听见。 但姜渺渺还是很担心，伸长脖子看了看厨房，怕何阿姨听见了。 情到浓时，胆大妄为，做过不少脸红心跳的事。 现在被他戏谑，姜渺渺经受不住，恼恨不已。 反观陈聿为面不改色，似乎根本不介意被人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你，不要脸！下……流！” 陈聿为淡淡道：“我说的东西是我买的糖果饼干，你想到哪儿去了？” 姜渺渺：“……” 她气愤地瞪着他，眼睛里好像能喷出火。 陈聿为平静地注视着她。 外表看似平静，内心却翻涌得厉害。 在失去有关她的记忆后，因为不了解她的本性，他克己守礼，她反而大胆了许多。 明明是同一个人，她还能做出区别待遇。 陈聿为嘴角微微扯动。 姜渺渺伸手又想去拿辣椒油的勺子，还没碰到，手腕就被他给握住了。 他手掌很热，掌心黏黏糊糊的。 姜渺渺都有点佩服他，明明被辣到了，居然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渺渺，有点过分了啊。”他绷紧了下颌说她。 “呸，你更过分好不好！贼喊捉贼！无耻！” 他满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松手，放开她，主动将碗推了过来。 姜渺渺翻了个白眼，“碗拿过去点。” 说完，挖了一勺辣椒油涂在卷饼上。 陈聿为赶忙出声提醒：“太辣了，别涂这么多，吃了会伤肠胃。” “管得真宽。” 姜渺渺将饼卷起，张开嘴，狠狠咬下一大口。 陈聿为脸色微沉。 姜渺渺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连吃几口后，她也有点被辣到了，拿起杯子正要喝。 看到杯子里装的是热牛奶，姜渺渺顿住，脑子不由自主产生了联想，一下子就失去了胃口。 牛奶是向部队后勤订购的，部队后勤建有养殖场和菜园子，鸡鸭猪牛羊都有饲养。 除了牛奶，还有羊奶，她不爱喝，腥味较重。 见到她表情怪异，陈聿为心中一紧：“怎么了？” 都怪他！ 热过的牛奶要及时喝，冷掉会变质。倒掉可惜了，何阿姨又不喝牛奶。 姜渺渺瞄了一眼陈聿为，她是不会给他喝的。 姜渺渺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全喝光了，喝出了中药的气势。 陈聿为皱起眉，夺走了她手中的卷饼，两口就解决了。 姜渺渺生气：“你有病。” 第108章 中秋打电话 秋风起,蟹脚痒仲秋时节，正好是螃蟹肥美的时候，蟹黄饱满、蟹膏丰腴。 有人送给陈聿为上大篓螃蟹，螃蟹性凉，孕妇不可食用。怕姜渺渺嘴馋，陈聿为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送出去了。 吃了早饭，陈聿为去部队报到，中午便回来了，下午放假。 他早已做了安排，带姜渺渺去办公室给家里人打电话。 八十年代，打电话是一件极为繁琐的事，通讯主要靠人工总机接转电话，如果是打长途的话，通过话务员从镇上打到市里，市里再接到对方的市，再由市转到详细的区县乡镇。 很多公社都配备了电话机，有专门的话务员，话务员的工作就是守着电话机。 如果碰上电话线忙碌时期，通常要等上很久，转接成功后，如果对方不在，那才是最让人烦心的，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还要重头再来。 所以通话很不容易，而且很多事也不能在电话里明说，因为有转接员在监听。 姜渺渺和姜家联系基本都是靠书信和电报，孟梅丽给她寄了东西后，会发来一个电报。她也是如此。 与姜渺渺信件往来最多的是虎仔，每个月她都能收到厚厚的一封信。 虎仔将家里发生的大小事全都写在纸上，比如家里的鸡下了一颗蛋，妈妈今天早上做了蛋炒饭给我和爸爸吃。上学路上踩到牛粪了…… 遇到不认识的字，虎仔会去问学校里的老师，或者用画画来代替。 远在千里的之外的姜渺渺看到他稚嫩的字体，心都要被萌化了。 姜渺渺还是第一次造访陈聿为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很整洁，办公设备很简陋，靠墙放着一个文件柜，办公桌，两个木椅子，没有沙发茶几。 窗外也是木窗，木头的漆都掉了一些，表面很斑驳。 陈聿为拉开椅子让姜渺渺先坐，姜渺渺没有坐，而是走到窗户前眺望远方。 他的窗户正对着训练场的方向，能随时观察到底下士兵们的训练情况。 姜渺渺手指轻轻抚过窗框。 陈聿为没有强硬要求姜渺渺要坐，看看着她窗户前看外面，便去拨动电话机，让话务员转接江城军区。 内部专线电话，因此接通得很快。 陈聿为拿着电话筒，惜字如金，只是开头喊了句爷爷，随后就是嗯，嗯，嗯。 面无表情地附合着陈老爷子的话。 姜渺渺惊诧不已，暗自在心里数他到底能说出几个嗯。 数到第四个，陈聿为脸色微变。 “不需要，我媳妇我会自己照顾，爷爷你不用过多操心，我在当地请了个阿姨照顾她的日常生活起居。” “聿为，你好好想想，外人照顾终究不及家里人。你媳妇这一胎怀的又是三个，咱家离军医院也近，大半夜也能找到医生。” 陈聿为沉默了，偏头望向姜渺渺的眼神多了一分沉郁之色。 姜渺渺怀孕的事，他一直没跟家里人说，临近中秋才发了个电报过去。 陈老爷子知道以后，高兴得午饭都多吃了一碗。越想越不放心，孙子调动到宁城，虽然是在后缓部队，但也临近南越北缅地区。 孙媳妇怀着孕，哪能继续留在宁城，陈老爷当即要着手安排将人接过来。 “你从小到大都固执，就喜欢跟我唱反调。这次可不能照你的意思办，得听你媳妇的，让你媳妇来接电话。” 陈聿为看了作壁上观的姜渺渺一眼，将电话筒递到她手里。 “爷爷要跟你说话。” 姜渺渺握住电话筒，跟陈老爷子问了声，说了几句讨巧的话。 陈老爷子挺高兴的，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很亲切。 “诶，孙媳妇，爷爷有件事要跟你说，你怀了三胞胎继续留在部队不方便，爷爷安排人接你回家，家里什么都不缺。” 姜渺渺一怔，什么情况？咋突然要让她回去了？ 她条件反射地去看陈聿为。 陈聿为微微皱着眉，眼神仿佛在挽留她。 姜渺渺不经大脑思考就拒绝了陈老爷子的好意。 她不想后悔。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她更想和陈聿为呆在一块。 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又劝说了她几句，见她执意要留下来，也不好再劝。 随后接电话的人又换成了陈聿为的二姑姑，她问的就细致多了。 问完之后，她要和陈聿为沟通。 姜渺渺便将电话筒还给陈聿为。 从怀孕到生孩子，陈二姑姑是经历过的人，懂得这是一个怎样艰辛的过程。 “聿为，你媳妇怀的是三胞胎，我问过军区医院的程医生，像她这种多胎的情况，最好是做剖腹产手术，顺产顺产难度很大，只有胎位正的时候才好生下来，宁城的医疗条件跟江城比起来落后太多了。” “当年我生孩子的时候，是难产，产后大出血，差点没抢救过来，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转危为安。姑姑不是故意要拿话吓唬你，而是生孩子这件事关乎性命，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你和小姜只是短暂的分开，很快又能重聚。” 听到这里，陈聿为眼中出现一丝痛楚，手指微微收紧。 “婴儿刚出生前三个月是最熬人的 ，总是哭闹，一个都很难带，更何况是三个！小姜年纪还小，光请一个阿姨照顾是不够的。你回来家里，家里人手多，照顾得过来。” 陈二姑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陈聿为情绪上有了松动，他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是考虑之后再回复。 电话挂断后，陈聿为摸着她的脸颊问：“你想回去吗？” 姜渺渺摇头。 书里的恶毒女配还在江城，姜渺渺不怕她，但谁能知道对方会不会出什么阴损的技术，防不胜防。 “那就不回去。” 陈聿为也不放心姜渺渺一个人回去，他从她口中挖出了很多‘书中’的事。 陈聿为其实并不敢全部相信姜渺渺的话，因为她自己都是持怀疑的态度。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书中的‘姜渺渺’死于江城。 姜渺渺在陈聿为办公室呆得无聊，催促他回家。 “等等，还有一通电话。”陈聿为顿了顿，说：“姜斌的眼睛复明了。” 第109章 比不赢你就耍无赖 “太好了！”姜渺渺很是激动。 陈聿为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要给姜斌治眼睛的药？” “姜斌眼睛好了，孟梅丽和虎仔的日子也能过得好点。” 姜斌残疾后，心理上出了很大的问题，性格变得很孤僻，自卑又敏感，习惯用愤怒的情绪和暴力的语言来发泄自己的不满，牢牢地管控家庭成员。 父亲情绪不稳定，母亲任劳任怨，长期生活在这样家庭的虎仔早熟又懂事。 “治疗眼睛的药也是那个系统的？” 姜渺渺点头，献宝似的从空间里掏出一瓶散发着淡淡莹白光芒的灵液，“就是这个东西，它叫灵液，一滴就能使枯木逢春。我兑了水，用来浇菜喂羊喂鸡，效果可好了，蔬菜瓜果长得又好，鸡一天要下两颗蛋。” 陈聿为：“……” 恐怕也就只有她，能把救死扶伤的‘神药’用到这些地方。 “狗逼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搜刮了好多神奇的东西，便宜我了！”姜渺渺大方得很，掏出许多治伤的药放到办公桌上。 “喏，这些都给你，上面贴得有标签，陈聿为，你如果要上交给国家去研究，千万不要提是从我这里得来的，我真的害怕被抓去研究。” 陈聿为内心震动，目光晦暗地望着姜渺渺，严肃道：“既然知道怕，行事为什么不谨慎！小儿持金过闹市的典故都不知道吗？把这些东西先收回去。” 姜渺渺乖乖听话，先将东西收了回去。 “知道呀，我又没有拿着这些东西出去招摇。” “姜斌被地雷炸残，失明了十多年，如今突然奇迹地恢复，消息一旦传播出去，影响会有多大，你清楚吗？” “怕什么，有你在啊。”姜渺渺用笃定的语气笑嘻嘻地说：“你会为我兜底的。” 陈聿为表情复杂，无法想象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的她是怎么在另一个世界生存。 姜渺渺看到桌子上有一叠报纸，又问陈聿为还要不要。 陈聿为皱眉问她要报纸做什么。 “折纸玩。”姜渺渺嘟囔：“你办公室什么都没有，一点也不好玩。” 她拉开椅子坐下，扯过报纸，先看了看日期，是三天前的，他应该不要了。 姜渺渺用报纸又的出了蝴蝶、小兔、小狗，许是看她折纸折得好玩，陈聿为也扯过一页报纸。 他很快折好一个纸飞机放到她面前。 “你这个太简单了，一点也没有技术难度，看我给你折一个。” 姜渺渺折出了一个战斗机，摆在他折的纸飞机旁边，抬头挑衅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他。 谁知他竟低头吻住她。 吻了很久才放开她，姜渺渺憋红了脸，气喘吁吁地指责他：“比不赢你就耍无赖，陈团长你好不要脸！” 等姜斌的电话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终于接通之后，姜渺渺心情激动不已，陈聿为说了一句让大嫂接电话后，才将电话筒递给她。 “是渺渺吗？”电话里传来孟梅丽小心翼翼的声音。 “是我！大嫂！！” 听到她的声音，孟梅丽立刻激动起来，明显变高了，“渺渺！你哥眼睛能看见东西了！” “真是太好了！大嫂，我哥能看见了！”姜渺渺由衷地为孟梅丽感到高兴。 孟梅丽激动得落了泪，她猛吸了吸鼻子，关心地问姜渺渺：“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好呀。”为了不让她担心，姜渺渺补充几句：“陈聿为待我很好，我吃得好，睡得好，到这边已经长胖了十几斤。” 说完，她眼瞅着身侧的男人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很高兴。 姜渺渺忍不住踩了他一脚，背对着她，问孟梅丽：“大嫂你呢？你和虎仔最近怎么样？” “我们也很好，虎仔他很想你，我跟他说，你过年有可能会回来，他天天都在翻日历。”孟梅丽顿了顿，试探着问：“渺渺和陈团长过年会回来吗？” 姜渺渺一下子愣住了。 她没有告诉孟梅丽，她怀孕的事，孟梅丽还不知道。 “……不能，陈聿为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假。”姜渺渺将责任全推到陈聿为身上去。 “哦，这样啊。”孟梅丽心里虽然遗憾，但也能理解。 “大嫂，虎仔在吗？让我跟他说吧。” “虎仔不在，渺渺，陈团长安排人接我陪你哥去医院检查眼睛，现在在城里，虎仔我托付给村长家照顾了。” 于是姜渺渺就着话头问了一句姜斌的情况。 “医生说你哥的眼睛恢复得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渺渺，你哥来了，你要不要和你哥说说话？” “不了吧，我和我哥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电话便传出姜斌的声音：“渺渺，你把电话给队长，我要好好感谢队长！” 姜渺渺：“……” 不愧是男主的头号脑残粉！姜渺渺心里吐槽了下，将电话筒塞到陈聿为手里。 “队长，我是姜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陈聿为平静地打断他的话道：“大哥，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再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队长，您说的是。” 姜斌的声音非常大，姜渺渺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她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陈聿为和姜斌说了一会儿后，又将电话筒递给姜渺渺。 姜斌语重心长地叮嘱：“渺渺，听话，以后不要再往家里寄钱了。你已经成家了，不能拿钱贴补娘家，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样做会让人瞧不起的。你偷偷放在家里的钱，我也给你汇过来了，你留着自己慢慢花。” “哥，我寄回家的钱，是我自己挣的，不是陈聿为的钱。” “渺渺你怎么能直呼你丈夫的名字，太不像话了！” “……” 第110章 嫂子好! 姜渺渺无语了，不想和姜斌继续说话，敷衍几句就挂了。 陈聿为也没说她什么。 眨眼间就到了饭点，何阿姨忙活一天，做了五菜一汤。 红烧排骨、回锅肉、鲜椒鸡丁、蒸南瓜、小青菜、最后还有一道滋补养生的土鸡汤。 刘彩云还送来一碗猪蹄黄豆海带汤，姜渺渺也夹了一碗满满的肉菜让她端回去吃。 临走时，刘彩云笑着说道：“姜妹子，晚上咱一块去看演出。” 姜渺渺本来没什么兴致，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但想到不去，就要和陈聿为在家大眼望小眼，倒不如去凑热闹。 “好。” “你等我，我来叫你啊。”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没多久，刘彩云和郭震龙带着自家两个孩子来了，刘彩云和继子们现在处得还不错，不像刚来那会儿闹得鸡飞狗跳。 郭家兄弟俩一进门就非常有礼貌，“叔，婶！” 姜渺渺拿报纸装了炒瓜子，分给他俩一人一个，看演出吃这个能磕很久。 郭震龙推拒：“他们刚吃完饭。” “先拿着，一会儿看演出的时候再吃。”姜渺渺塞到郭强手里，摸了下他圆圆的头顶。 “还不快谢谢婶子！”郭震龙看了眼下自家两个儿子。 “谢谢婶！”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道谢。 姜渺渺会心一笑。 演出在部队的大礼堂举行，傍晚六点钟开始。 路上结伴而行的人很多。 姜渺渺在风波之后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她一出现就是扎眼的存在，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白了！ 怀孕之后，她并没有因为身形走样而变丑，肌肤仍然是水灵灵的，白里透红。 清纯貌美的长相，哪怕穿着朴素，也是美让人赏心悦目。 原本是陈聿为和郭震龙、郭勇走在前头，姜渺渺和刘彩云走在后面，郭强走在她二人中间。 不断有人上前关切地询问她的情况，陈聿为便走到她身侧，抢着替她回答。 姜渺渺便将自己精准的定位成花瓶。 一个合格的花瓶就是当好摆设，别的什么也不管。 等到几人了大礼堂，引来周围不少视线。 “诶诶，快看！陈团好像带着他媳妇一块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陈团的媳妇长得好好看！” 有人难以置信：“我的天爷！陈团从哪儿找来这么漂亮标致的媳妇！” “走，我们过去打声招呼！” 有人害怕，“我不去，严飞，你们别去闹。惹到陈团没好果吃的。” 围在一起嘀咕的几人都是陈团手里的兵，一个个都是挑选出来的好兵，从加入陈团带领的野战团开始就被训练得极惨。 经常被拉到野外进高强度训练，远离军营，饮食起居都在野外，条件十分艰苦，顶着烈日还要负重行进，衣服被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一群人都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 碰上雨天，山路泥泞难行，陈团带着他们在匍匐前进，从泥浆里滚了一遭，嘴里全是泥浆水的味道，所有人都成了泥猴子，连陈团也是。 训练结束后都到河里洗澡，把河水都染浑了。 团里有很多托关系塞进来的关系户，大多都是干部子弟，来渡金的，其中不乏有的刺头，根本不服管。 好几人要逃战陈团的权威，最后都被收拾得很惨。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大家伙都对陈团服气。 不服不行啊，一开始叫哭连天，在一次又一次训练中突破极限，体能逐步上升。 所有人都明显感觉自己变强了！ “哎哟，好多小伙子哦！”刘彩云看得双眼冒光，欣喜不已，“这些小伙子真俊呐！” 一群年轻小伙子欢呼着朝她们走了过来，年龄都在二十上下左右，身高体型相差无及，皮肤也是黢黑的，看上去健康有力，尽显粗犷之美，站在一起极为打眼。 他们走近后，主动打招呼。 “陈团！” “老郭！” “嫂子好！” 刘彩云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心情激动亢奋，咧着嘴露出傻笑，笑到根本停不下来，差点在一声声的嫂子好中迷失自我。 姜渺渺也在笑。 谁能拒绝一群兵哥哥。 其中有个机灵的，眼珠一转，明知故问地调侃陈聿为：“陈团，你身边这位是谁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这话立刻引得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严飞这小子真有勇气，敢打趣陈团！他完了！ 姜渺渺瞥了眼陈聿为的脸色，他嘴角微抿，似笑非笑。 “我媳妇。”陈聿为牵住姜渺渺的手，目光扫过众人，严声道：“还不叫嫂子。” 几个小伙子一阵欢呼， 纷纷再次喊嫂子好。 “你们好。”姜渺渺颔首微笑。 这就是当军嫂的快乐呀~ 第111章 恨不得把你栓裤腰带上 有三个脸皮薄的面对她很不好意思，耳根子都红透了，抓耳挠腮，视线闪躲。 怪好玩的。 “你们吃炒瓜子吗？” 姜渺渺带了一袋炒瓜子过来，原就是打算看演出的时候分给熟人吃的。 “嫂子你太客气了。” “谢谢嫂子的好意，瓜子我们就不吃了。” 好几个都连连摇头拒绝，刘彩云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当起说客。 “拿着呀，怕什么，你们陈嫂子炒的瓜子可好吃了。” “不要了不要了……” 就在这时，那个面相看着就机灵的小伙子站出来。 “你们不要，我要！”他笑着说道：“嫂子，我叫严飞，我们都是陈团带的兵。” 姜渺渺预先用废报纸叠了好几筒，她取出来，盛了满满一筒瓜子，递送给严飞。 陈聿为淡淡地扫了一眼严飞。 其他人不由得替严飞捏了把冷汗。 严飞仿佛睁眼瞎似的，毫无所觉，笑眯眯地接过瓜子。 “谢嫂子!” 姜渺渺又盛了一筒瓜子，要递给严飞旁边的人。 严飞旁边的人赶紧摆手拒绝，“嫂子，我不爱嗑瓜子。晚会要开始了，我就先回座位了。” 他说完，率先扭头就跑，其他人见状也找借口走了。 “你们怎么就走了？”刘彩云想留住一两个，奈何他们实在跑得太快。 留下来的严飞热心地给她们指引方向，“嫂子，你们的座位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 军属们都是安排坐在一起的，位置比较靠前。 礼堂内秩序井然，没有人大声喧哗。在场的军人坐得整整齐齐，腰背挺得笔直，精气神十足。 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军属们坐的区域，妇女们交头接耳，拉家常唠嗑，仿佛有说不尽的话，如果这时有一条狗路过，恐怕都要得被说上几句。 因为卖月饼，姜渺渺和家属院大半的军属混了个脸熟。 一走过来就受到广泛的欢迎。 好些人都在招呼她。 “小姜来了！” “陈嫂子！” “小姜，这里！这里！快来！” 最终，姜渺渺坐在了第三排，大头强小朋友坐在她左边，再过去就是大头强的哥哥，刘彩云坐在她右边。 陈聿为不和她坐在一起，他的位置更靠前，在第一排。 临走时，他多看了她一眼。 刘彩云在旁边看着，眼里露出羡慕，她家男人就这么体贴。 打趣道：“姜妹子，你家男人还真是不放心你啊，临走还要再看上一眼，恨不得把你栓裤腰带上！” 姜渺渺：“……” 刘彩云说话一向是这样，嘴上没把门的，有啥说啥。 她说话声音又大，周边人都听见了，离得近忍不住笑起来。 “刘大姐，你可别说了，小姜都要害臊了。”有人跟着打趣。 有新家属楼那边的军嫂听见了，皱着眉，不满道：“这里是公众场合，不是你家，说话要讲文明！” 她一开口，附合的人很多。 “就是，说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孩子们都在这，听见了多不好啊。” “前排还有领导呢。” “真没素质。” 刘彩云听到她们指责数落的话，脸色唰地一白，有些慌，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说些什么，扭头用眼神向姜渺渺求救。 郭勇无奈地看着继母，正要开口替她解围，旁边姜渺渺先说了。 “看把你能的。”姜渺渺装模作样地拧了一下刘彩云的胳膊，笑着嗔她一眼：“说错话了吧，该打！快向我道歉！” 有了台阶下，刘彩云顺势道歉，她双手握住姜渺渺的小手，感动到鼻子一酸。 这时，上了年纪的杨婆子坐在第二排，发出一声不屑冷哼，说话阴阳怪气的讽刺人。 “我要是男人，娶了个漂亮的媳妇，我也是不放心的！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形势立刻出现反转。 新家属楼那边的军嫂都知道杨婆子的厉害，她惯会倚老卖老，没人吭声。 姜渺渺心里无声冷笑，这群人还真是会欺软怕硬。 杨婆子占便宜占习惯了，看中姜渺渺院里养的母鸡，她家的鸡养得好，皮毛油亮，看着就肥美，非常能下蛋，一天能下两个蛋的事已经传遍老家属院这边。 好多都来问过姜渺渺，她家母鸡是在哪里买的，她们也去买几只养养。 姜渺渺答复，赶集的时候从一个老乡手里买到的。 她们去集市上找了几回，都没碰见。 杨婆子于是就想用远低于市价的钱强买，5块钱两只母鸡。 姜渺渺当然是不肯的，她又没有昏头，用灵液水喂养的母鸡平均每只有3斤重。 一只下蛋的母鸡少说也得要七八块钱，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能买到也是不能下蛋的鸡。 如果不是急需要用钱，谁家也不会想着把下蛋的母鸡卖掉。 在这个什么东西都缺的年代，会下蛋的母鸡相当于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心头肉，就连母鸡下的蛋也是金贵的。 鸡蛋通常都是攒起来，攒到一定数量后去换取油盐酱醋等重要生活物资，要不怎么会叫“鸡屁股银行”。 还有一句经典的话，老太太三桩宝，闺女、外甥、老母鸡。 杨婆子平时进她菜地里摘些瓜果蔬菜，姜渺渺也大大方方地给了。 但她就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看见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前些年还闹出过指使孙子去偷钱的事，杨营长哭着跪求老母亲，她才收敛一点。 杨婆子以要给孙媳妇补身子为由来磨她，磨了很久，见她始终不松口将鸡卖给她。 她找了个机会，悄悄摸到鸡窝，想逮两只鸡回家。 不给也得给。 鸡跑得太快了，根本抓不到，羊圈的山羊像疯了似的，跳出来要拱她，杨婆子被吓得不轻，险些摔了一个跟头，口齿不清地喊着爹啊娘啊天爷救命！丢尽颜面。 杨婆子怀恨在心，单方面和姜渺渺断绝往来，背底里到处说她坏话。 姜渺渺也懒得和这种上了年纪不讲理的老太太争执。 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杨婆婆，幸好你不是男人。现在的姑娘都爱干净讲究卫生，最讨厌那些不修边幅的男人,他们卫生习惯很不好，牙也不刷，脸也不洗，特别懒，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一回澡。” 第112章 演出 姜渺渺一开口，前后几排竖起耳朵听热闹。 陈团长就像面团捏出来的，又软又柔，看着就好欺负。 此刻她眉开眼笑，有种说不出来的美，不少人看呆了。 杨婆子不怎么爱洗澡这事，大家伙都知道，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很重，尤其是大夏天，那味道简直快要把人熏吐了。 家里洗澡不方便，还得烧热水，但家属院洗澡是方便的，有烧锅炉的公共澡堂。 澡堂一周开放三次，周二、周五、周天。 免费的，不要钱。 很多人劝过杨婆子，不管用。 杨婆子的儿媳妇要帮她洗澡，她反而狠狠地将人臭骂一顿后还不解气，常拿这个来说事。 “没安好心的贱皮子！还想来害我！” 杨婆子平时爱占便宜，有免费洗澡的好事，她竟然不占，大家伙觉得稀奇，明里暗里问过。 她不洗澡的原因居然是——怕死！ 杨婆子年轻时就不爱洗澡，费柴费水，老了更甚。夏天还能洗几次，冬天坚决不洗。 一冷一热很不好受，稍不注意就要受凉生病，白遭罪。 老人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杨婆子横行霸道惯了，原只是嘲讽几句刺一刺姜渺渺，谁曾想她会回嘴。 就她说得这几含讥带讽的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狐媚子还是嫩了一点，想跟她斗?哼！ 杨婆子懂得看势，前头领导在呢。 她如果和姜渺渺这个狐媚子吵起来，落不着好，反惹一身骚。 杨婆子也不是真的无法无天，她心里很清楚，领导的家属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就怕影响儿子的升职。 见杨婆子没吭声，姜渺渺继续往下说。 “人如果长期不洗澡，危害可大了。皮肤分泌出来的油脂皮屑如果不及时洗掉，吸附在皮肤上，会滋生出很多很多的细菌，人就容易得皮肤病，身上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疮癣，还会长出虱子。” “虱子最喜欢吸人血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它都吸。它的传染能力很强，如果有人身上长了虱子，你离她近了，虱子很可能就悄悄跳到你身上来了。” 姜渺渺说得绘声绘色，听得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真有虱子爬到身上。 坐在杨婆子旁边的林嫂反应最强烈，大叫一声，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坐在杨婆子后面的军嫂也后怕地往后一缩。 杨婆子气急，万没想到会被人当面嫌弃，正要回头开口骂。 李主任从后面来，听到了姜渺渺的话，鼓掌赞同。 “小姜同志说得很多，人要定期洗澡，这样才能预防和感染皮肤病。但洗澡也不能洗得太频繁，伤身，夏季一天洗一次，冬天三到五天洗一次。” 姜渺渺看到李主任，眼睛一亮，站起来打招呼。 “刘嫂子！李主任！张嫂子！郑嫂子！” 李主任是和刘师长夫人以及另外几位团长参谋长夫人一同过来的。 其他人也纷纷起来打招呼，亲热问好拉家常。 杨婆子没敢闹，身边的位置都已经空了，她热情地叫了领导家属来坐，说了几句专门替你们占座之类的好话。 而林嫂早已悄悄走到后排空位坐下。 “林嫂，你不是抢着要坐前排吗？怎么坐到后排来了？”旁边有人问她，年纪比较大的嫂子爱抢座位，坐后排的家属年纪都比较轻。 林嫂早已经准备好了理由:“坐前排坐久了，没意思。想到后排来坐坐。” 那人也没再说话嘲笑林嫂，因为演出要开始了。 先上台的两名主持人是一男一女，穿着整洁军装，两人的长相都很讨喜，精神面相极佳。 开场白说得慷慨激昂鼓舞人心。 歌舞、大合唱、话剧轮番上阵，现场的气氛可比姜渺渺所在的22世纪大型演出热烈得多，所有人目不转睛都盯着台上。 一旦节目表演结束 ，大家都会用力地鼓掌。掌声犹如雷鸣，能把屋顶都掀翻了。 连续看完五个节目后，轮到了家属院的节目。 “下面请欣赏由军嫂赵如兰同志带来的歌曲《踏遍青山云雾开》——！” 赵如兰台风很稳，一点儿也不怯场，自信满满地站在话筒前，目光得意地瞅了瞅前几排家属院的人。 姜渺渺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周边人的反应，有趣有趣。 有人面露讥嘲、有人笑着捧场、有人面无不表情…… 赵如兰嗓子虽比不上专业的歌唱演员，但唱歌没有跑调，一首歌唱完，现场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都是后排的战士们贡献的。 自家的节目,大伙都毫不犹豫地鼓掌喝彩。 家属们坐的这一块就比较有意思了，有光拍手没声音的，有假装捡东西的，还有鼓掌鼓得肉笑皮不笑的，更多的是假装情绪很激动热情鼓掌（以叶琳为代表）…… 精彩，实在精彩，吃瓜群众姜渺渺用力鼓掌。 赵如兰下台之后，回到观众席，她的位置在第二排，视野好。 赵如兰脑袋微斜瞥了一眼后排的姜渺渺，眼神里充满了得意，神气十足。 姜渺渺笑了笑，没把她的挑衅当一回事。 演出在20：45分圆满结束。 战士们撤退是有秩序的，一个接一个，排着长队出去。 家属们则是三三两两结伴一起走。 人太多了，姜渺渺不急着先走，再坐一会儿，等人少了再走。 有人见状打趣她。 “唉哟，你们看，陈嫂子还坐着不想走呢！哈哈哈哈！” “她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演出结束了，得提醒她一声！” 旁边人忙拦着她，“你傻呀，别过来，陈嫂子准是在等丈夫。” 姜渺渺手抚上肚子，笑着解释：“这会儿人太多了，我走得慢，各位嫂子你们先走吧。” “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身高腿长的陈聿为在人群里很显眼，姜渺渺看着他朝她走过来,淡淡一笑。 就在这一刻，姜渺渺突然希望自己是人，这样她就能和眼前这个男人两心相许。 第113章 对不起，是我这个丈夫做得不够好 中秋过后，陈聿为又忙起来，虽然不能按时，但他每天都回家。 有次姜渺渺正在做噩梦，梦里她被好几只畸形怪物追赶，躲到山洞里，屏气凝息。 敏锐地感觉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立刻惊醒过来，右手条件反射地从空间抓出一把小刻刀。 睡前她拉上了窗帘，此刻屋子处于一片黑暗中。 姜渺渺睁大眼睛隐约看到床边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渺渺，是我。” 听到他暗哑低沉的声音，姜渺渺才卸下防备，收起小刻刀，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差点就……” “谋杀亲夫吗？”陈聿为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纵使心中暗流涌动，面上也是风平浪静，甚至还有闲心言语戏谑她。 “你还笑！差点吓死我！” 姜渺渺见他手掌伸过来摸她头顶，双手不客气地扒拉下他的手，张嘴就咬，在他手背上留了一排浅浅的牙印。 陈聿为眼神灼灼地望着她，嘴角微勾，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 “为什么不开灯？”姜渺渺一边问，一边丢开他的手掌，转身去找床头的小灯的拉绳开关。 陈聿为从后面抱住了她，下颌抵着她颈肩处，与衣料摩挲出细微的声响。 她头发长了一点，陈聿为闭眼闻了闻。 熟悉的，淡淡的，清香。 以往不明白为什么她身上会有花香。 陈聿为轻笑。 “渺渺，你竟然是朵白色山茶。真是让我很意外，你的性子更像猫才对，好奇心重，警惕性强。” 姜渺渺感觉陈聿为今晚有点不对劲，摸黑找到了拉绳，往下拽了拽。 小灯亮起，她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串冰糖葫芦，眼睛一亮，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 陈聿为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今天去了一趟省军区开会，看见有人在街上卖糖葫芦，你最近爱吃酸甜的东西，就买了一串回来，怕吵醒你，只好放在你床头。” 闻言，姜渺渺心口酸酸的。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害怕有一天他会变心，不对她好了。 “几点了？” 陈聿为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9点47分。” 姜渺渺温声说：“以后时间太晚，你就别赶着回来了，就在宿舍歇下，省得来回折腾。” 陈聿为没有做声，故意用脸去贴她纤长的脖颈，今天晚上温度有点低，他迎着冷风回来没多久。 果然，姜渺渺被他冰得打了一个激灵，试图躲开他。 陈聿为抓住她两只轻软的小手，紧紧地握住，握在手里才踏实。 “我不怕折腾。” “你不怕，我怕！”姜渺渺振振有词：“大晚上睡着觉，床边突然出现个人影，正常人都会被吓一跳。我还是孕妇！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惹带崽的生物！” 陈聿为静静地凝视她的侧脸。 双方坦诚后，不应该更亲密吗？为什么她反而开始疏远他…… 不必回头，都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 姜渺渺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发毛。 她的战斗力放在原本的世界是低微，可在这里就强过大多数人了。 如若是今晚她行事果决，那把刻刀就已脱手刺向他。 姜渺渺光是想想，心里就一阵后怕。 “你不能因为我看着像人，所以就把我当人看……” “对不起，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他打断她，嗓音温柔的致歉。 姜渺渺直接被他的道歉触怒，觉得他又在哄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眼睛都要瞪出火了。 “我没在跟你玩笑。” 姜渺渺用足力气从他手掌里挣脱，再次从空间里取出小刻刀，刀尖指向他咽喉。 陈聿为愣了一下。 眼前这一双眸子明亮，澄澈，坚韧又倔强。 “我在末世中觉醒，诞生灵智，接受的教育就是永远保持警惕，不要相信人类。”有时候连同类都不能相信。 “我现在怀着孕，受本能影响，如果让我感觉到威胁，我会毫不犹豫反击！” 为了证明自己现在是危险生物，姜渺渺向陈聿为演示自己的绝技，手指翻转间，小刻刀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飞出，钉进橱柜。 “就算你是孩子的父亲，我也照样会攻击你。”姜渺渺瞪着他，声音冷冽：“以后，离我远一点。” “做不到。”陈聿为顿了顿，说：“除非，你又给我喂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药。” “你以为我不想吗？！没有用的，你是书中世界的男主，拥有气运加持，系统的东西对你不起任何作用！就算让你现在忘记了，你又很快会想起来……” 许是情绪激烈，肚子里的崽崽感觉到了，突然动得很厉害。 姜渺渺表情微皱。 陈聿为跟着变了脸色。 “渺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是孩子在动。”姜渺渺动作熟稔地摸着肚子，很快，肚子里的崽崽便安静下来。 陈聿为盯着姜渺渺的肚子。 “这群坏孩子，渺渺不要生气，等他们出来了，我挨个收拾。”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眉眼冷硬。 姜渺渺警告他：“你休想对我的孩子打什么歪主意！” 陈聿为眸光暗了暗，自我反省道：“我这个丈夫做得真不够好，让你患得患失，时刻戒备。” 他抬起头望着她。 “渺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向你保证。” 说着，他起身就要跪下。 姜渺渺怔住，急忙阻拦：“你疯够了没有？”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姜渺渺越看他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主动凑到他面前，凑得很近，鼻尖快要贴到他脸上了。 陈聿为眯了下眼睛，看着她的水光润润的红唇，低头亲了一口。 然后，笑着喊：“媳妇儿~！” 姜渺渺：“！！！” 一口纯正的京腔喊得姜渺渺心口酥麻，脸颊滚烫。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控制不住被你吸引，好想……” 陈聿为哑着声音说：“操！” 最后一个你字，吞了音，只有口型。 如果不细看，很难察觉。 姜渺渺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响，皱着眉问：“陈聿为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第114章 睡觉懂不懂? “喝了点，不多。”陈聿为放开姜渺渺，站起身，“我再去洗一下。” 姜渺渺眨了眨眼，惊讶自己竟然瞎蒙猜对了。 他真喝酒了。 姜渺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看透。 他身上的衣服和早上不是同一套，她都没察觉到，现在才发现他喝了酒。 陈聿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姜渺渺白瘦的手指拉住他：“别洗了， 你身上不臭，没酒味。大晚上的别把阿姨闹醒。” 天气凉了，他又喝了酒，再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 暖水壶里装的热水是用来喝的，锅里没留洗澡的热水。要想洗澡，还得重新烧水。 “你不嫌弃我就好。”陈聿为又坐到床沿，抱紧她，说话呼出来的热气往她耳朵里钻。 姜渺渺耳朵立刻变红，推了推他，“你洗漱了吗？” “洗了。” “那赶紧到床上来睡觉，我要关灯了。” 陈聿为的手掌探进她的衣服里，粗声喊道：“媳妇儿……” 姜渺渺胸口一颤，急急忙忙拦住他作乱的手，强调：“我是让你睡觉！睡觉懂不懂？！不是让你乱来！” 陈聿为眼神幽幽地望着她。 “我想……” “不准想！”姜渺渺红着脸喝斥他，“老老实实地去睡觉，不然赶你去睡搓衣板，让你成为家属院里第二个笑柄。” 第一个笑柄是某位连长，总爱找人喝酒，喝得醉醺醺被人扶着回家。终于有一天惹怒了媳妇，被罚跪搓衣板，跪睡着了，睡到第二天被战友撞见传了出去。 陈聿为低垂着头，和她讲条件：“那你亲我一下。” 姜渺渺双手死死按着他的手掌。 “我不。” “你很久没亲过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渺渺竟然从他言语里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陈聿为拨开她挡住额头的碎发，“还在生我的气吗？” 姜渺渺看着陈聿为，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又炙热。 “渺渺。” 姜渺渺闷闷地哼了一声，突然抬起头，温软的红唇迅速碰了一下的他的侧脸。 敷衍地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不够。”陈聿为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充满野性，像头饿狼。 姜渺渺吓得推开他后，立刻躺下，拉上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陈聿为俯身，高大身影完全罩住她,带着一种强烈的占据感。 “你别得寸进尺。”姜渺渺声音从被子底下发出，软绵绵的，听着更像是在撒娇。 陈聿为手掌直接握住她的脸，低头亲她的额头，察觉她没有抗拒后，继续亲她的眉眼。 湿热的薄唇顺着精致的鼻梁慢慢向下，最后才亲上她的嘴。 姜渺渺脸涨得通红，小手紧紧抓着被子，指尖微抖。 “别怕。”陈聿为扣住她的手。 夜色暗涌,竹叶沙沙作响，山泉潺潺。 姜渺渺这会儿像泡在温泉里，舒服得不行，连骨头缝都酥了，肌肤颜色娇艳，美得活色生香。 漂亮的眼眸紧闭着，长长的睫羽轻颤，上面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下一秒就被陈聿为舔舐干净。 姜渺渺睁眼便看到他唇上湿漉漉的，嫌弃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脏死了。” “傻媳妇儿。”陈聿为低笑：“哪有嫌自己脏的。” 姜渺渺胆儿巨肥，抬手拍了一下陈聿为的俊脸，可惜没什么力道，她觉得是拍，其实只是贴了一下。 陈聿为趁机留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掌心。 姜渺渺累极，连开口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起晚了，枕边早已凉透。 姜渺渺是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大腿内侧的吻痕，特别显眼。 她皮肤娇嫩，非常容易留印，如果留印后要等上六七天才会消。 姜渺渺又羞又怒，骂骂咧咧了一阵，整个人还是气呼呼的，等陈聿为回来，逮着他脖子一顿啃。 牙齿尖恶狠狠地咬了半天，都没能留下明显的印记。 他皮糙肉硬，经过一个夏天的暴晒，变得黢黑，根本留不下什么印。 “咬错地方了。”陈聿为提醒她。 “混蛋。”姜渺渺磨牙。 第115章 冬天容易出汗 一段时间后，有关王美英的调查结束。 她本想戴罪立功，在审讯过程中揭发敌特，没想到把堂姐一家都坑进去了。 上面高度重视王美英给出的情报，迅速与王美英所在地的公安取得联系。 当地公安立即展开秘密调查，走访发现胡杰行踪果然可疑，当即实施抓捕。 在胡杰家中搜出一台无线电台，数封机密文件。 经过审问，胡杰供认不讳，他在78年认识了来自某岛的特务，在金钱的诱惑下，成为特务组织里的情报人员。 利用电影放映员这份工作，四处活动策反，窃取各行各业的机密情报。 从胡杰口中，公安一共捣毁了三个特务组织窝点，逮捕参与特务组织泄露机密的十一人，其中有行政要员，银行经理，还有工厂的管理人员。 接到当地公安的反馈消息，部队也火速进行排查，凡是与王美英接触过的人员都会有专人上门问话。 作为亲属的王秀芝和吴连长一家直接被带走审讯，最终结果是吴连长被安排转业，一家离开了部队。 而王美英知情不报，谋害军属，数罪并罚，判了五年。 这事引起部队高度重视，专门对军属们开展了教育活动。 普通人还好，接触特务机会少，军属不一样。敌人会想方办法潜伏到其身边，随口几句闲聊就能透露出很多东西。 这让住在家属院的人们的警惕心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出门都不敢去买陌生面孔兜售的菜。 刘彩云感触颇深，不由感叹：“天爷！外面还没我们屯里安全！” 郭震龙不放心刘彩云，家属院最容易被策反就是她，坐趟火车就差点被人拐跑了。 “以后少跟陌生人说话，你最容易上当受骗。别有事没事跟人炫耀你是我媳妇！要是不小心泄露了什么机密，刘彩云，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知道！我知道！”刘彩云点头，拍胸脯保证：“我啥也不会乱说的！” * 进入冬天后，姜渺渺小日子过得更滋润舒适了。 陈聿为体温高，像暖炉，在夏天挨到他是受罪，到了冬天就享受了。 有他在，被窝总是温暖的。 姜渺渺现在盖的棉花被是嫂子孟梅丽去找老师傅弹的，棉花是新棉，蓬松柔软，一床棉花被足足有七斤重。 棉花被和羽绒纤维被有明显的区别，棉花被盖在身上，会有一种厚实的压迫感，保暖性很强。 陈聿为现在已经习惯性的从背后环着她的腰，姜渺渺要么坐在他腿上，要么躺在他怀里。 他的按摩手法从生涩到娴熟，仅用了半个时间不到。 姜渺渺内心挣扎过，无奈被伺候得太舒服了。 实在无法拒绝。 姜渺渺想不通，他皮肤又黑又糙，尤其是拿枪的手，长着厚厚一层硬茧，刮到皮肤，就是一阵刺痒。 姜渺渺保持不了理智，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眼泪珠子一粒一粒从眼里滚出。 他会轻轻地吻走泪珠，然后笑她是个水做的人儿，碰不得，说不得。 姜渺渺快要疯了！ 好几次感觉自己魂儿都要飘出来，求饶的声音是又软又可怜，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木，本能地去依附他。 这个时候，他不会哄她，反而会用强硬的姿态逼她。 “我是谁？” “陈……聿为。” “我是你什么人？” 他眼神沉到让她感到恐惧，讨好道：“丈夫。” “爱我吗？” “爱。” “有多爱？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 姜渺渺在意识迷糊的时候，不知道做出多少承诺，人一清醒全抛到脑后，不当一回事儿。 他一遍又一遍的逼问，那些答案她说了无数次后，早已烂熟于心，不用他开口，她能抢着回答。 =.= 私以为她才是修无情道的天赋型选手。 随时能从感情里抽离，该吃吃，该喝喝，睡到自然醒。 唯一让她发愁的是床单容易弄脏，哪怕垫上一块手巾也容易湿。 八十年代换洗床单频率并不高。 洗床单的频率高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蹊跷。 “怀着孩子要小心，男人再想要也不行。”生育过的梁小妮曾经和她说过贴心话。 但你情我愿的事，又不伤身，乐趣还多，安全健康。 姜渺渺跟某个无师自通的男人比起来，像个腐朽的老古董。他把她身体了解得透彻。 后来解决的办法也简单，拿他的衣服垫在屁股下面。 第二天他自己会洗了晒在竹竿上。 连阿姨都说他爱干净，衣服一天要换两三件。 姜渺渺：“他到冬天就是容易出汗。” 第116章 可恨的棉毛裤! 这里的冬季特点是潮湿又阴冷，天气阴沉沉的，因为是在山里，早起会看见浓雾将天地间都笼罩住了，神秘幽静。 取暖的方式也不像北方，北方能烧炕，这里没法烧，太潮湿了。 主要还是烧木炭为主，煤是稀缺资源，一个月的供应有限，要省着用，用完就烧木炭。 家属院妇联还专门组织了工作人员上门宣传，烧炭要注意安全，不可以紧闭门窗，要勤通风。 以前就有过悲剧发生，一家人晚上睡觉，屋里放着一盆炭火，门窗关得严实，第二天一家人都没了。 有太阳的日子，姜渺渺会将椅子挪到院子里，放一个炭盆，烤上红薯板栗，一边吃一边悠闲地晒着太阳。 过冬的衣物，陈聿为早就准备好了。 三件厚实的棉服，两套棉毛衫棉毛裤，穿上这个再穿一件棉服，整个人都变臃肿了，就像只笨重的企鹅，行动受限。 姜渺渺不爱穿，上厕所麻烦，毛裤不好提，穿多了勒得慌。 山茶是耐寒的花，凛冬傲雪仍能盛放。她其实并不怕冷，无奈陈聿为不信。 他说：“你现在是人，必须穿。” 穿就穿呗，等到他一走，她就脱了。 姜渺渺深谙糊弄学。 陈聿为已经摸透了她的本性，让何阿姨监督。 姜渺渺拿出了女主人的威信，何阿姨很有眼色，不敢去向陈聿为告状。 陈聿为可能也察觉到了，所以回家第一件事先检查她有没有穿棉毛裤。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次他准点下班回来，姜渺渺毫无防备，被逮了个正着。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陈聿为沉着脸。 姜渺渺哼了一声，理直气壮。 “漂亮的姑娘都不爱穿毛裤。” 这解释自认为非常合理，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姜渺渺跟陈聿为说，她所在的年代，年轻漂亮的姑娘在冬天都是露腿的，好看又靓眼，谁穿棉毛裤谁傻。 话毕，他脸色更沉了。 好吧，他其实是个老封建，眼里只有毛裤。 他自己都不穿，非让她穿。 姜渺渺只敢在心里嘟囔。 “我现在去穿还来得及吗？” 为了让他消气，她主动拉他进屋，想亲他。 但他不买账。 姜渺渺快哭了，“不准打我屁股，其他随意。” 如果重新给她选择一次机会，她宁肯选择打屁股。 他的嘴唇比他的手掌还要厉害，会吃人的。 自那以后，姜渺渺随时都把棉毛裤穿着，不敢脱，害怕.jpg！ 家里的柴禾够用一个冬了。 陈聿为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不会刻意使唤勤务兵，砍回来的柴堆放在后院，码得整整齐齐。 不像有些把勤务兵指挥得团团转。 每逢休息日，陈聿为通常约上几个战友一起进山砍柴，不直接砍树，而是专挑树的枝干下手。 姜渺渺险些以为自己的功劳，因为是她隶属植物，所以他爱屋及乌。 谁知不是。 “树砍掉容易，再种就难了，一棵树长成需要好几年。” 姜渺渺叉腰，自豪道：“好巧，我也是。我第一次开花，用了整整七年。” 她周围的同伴们从种子到长出花苞只用四、五年。 不是她笨，而是她弱小，阳光雨水土壤，什么都要抢。 陈聿为低头，摸摸她的脸，笑了笑。 冬吃萝卜夏吃姜，白萝卜和猪蹄焖着吃才香，做法也简单，猪蹄焯水后炖熟，加入白萝卜再慢慢煨一会儿，加少些盐和葱花就开吃。 白萝卜汁水清甜鲜美，姜渺渺能吃满满一大碗。 但她更爱的是泡萝卜。 何阿姨会腌泡萝卜，是腌酸菜的腌法，比较咸，而且酸。 姜渺渺自己动手做了酸甜和酸辣两种口味，又脆又好吃，可她不能多吃。 腌制食品不能多吃。 做多了，分了不少出去，然后来了许多向她请教做法。 姜渺渺大方传授，不藏私，做泡萝卜的方法也简单，很容易就学会了。 “陈嫂子在这做吃的方面真是厉害！东西到你手上，都会变得特好吃！” “是啊，我按照她的法子做出来的泡萝卜，我家男人可爱吃了，晚上也要吃上几块才睡觉。” 刘彩云是第一个发现她气色变好的人。 “姜妹子你吃什么神丹妙药了？这脸蛋红得真叫人羡慕。” 姜渺渺咬死不说原因，问就是睡前热水烫脚，平时多涂雪花膏蛤蜊油，再穿一条棉毛裤。 第117章 陈姑姑来了 12月初，陈聿为姑姑来红河湾了。 下午两点多到的家属院，带来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车，开车的司机和何阿姨在帮忙卸货。 “姑姑。”姜渺渺微笑着上前迎接。 “诶，好孩子。”陈姑姑笑着答应，亲切地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紧接着就扶上她的手臂。 姜渺渺有点不好意思，“姑姑您不用扶我，我能走的。”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陈姑姑低头瞧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走路要小心，姑姑扶着你进屋，这么久没见，姑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说。” 陈姑姑看她的眼神跟看心肝宝贝似的，一脸慈爱。 知道陈姑姑要说体己话，所以姜渺渺带她直接进了主卧，没在客厅。 陈姑姑将屋内简陋的陈设都看在眼底，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情绪。 早上就被告知陈姑姑今天要来，姜渺渺提前做好了准备，进屋后，便要去倒茶。 陈姑姑紧握她的双手，满眼心疼：“好孩子别去做这些事了，姑姑不渴，来，坐，陪姑姑说说话。” 姜渺渺诧异间，被陈姑姑按坐在椅子里，她哭笑不得。 “这边夏天闷热，冬天阴湿寒冷，交通也不方便。好孩子难为你了，跟着聿为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姑姑您言重了。” 她这里住的乐不思蜀，山里空气好，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 陈姑姑也没有跟她绕弯子，直接和她说明了来意。 “小姜，老爷子本来也想过来看望你和聿为的，被我们给劝住了，他老人家的身体不宜长途远行。我这一趟来还是想劝你跟我回江城待产。你月份也大了。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你看陈聿为他也挺忙的，要是他出任务了，根本顾不上你。” 闻言，姜渺渺手指不由地攥紧。 她这点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陈姑姑那双老练的眼睛。 “姑姑是过来人，都懂。你和聿为感情好，舍不得分开，这是情理之中。但凡事还是以身子为重，宁城这边的医疗条件太差了，不利于你生产……” 话未说完，屋外响起杨婆子的大嗓门。 “哟！这么多东西啊！” “小何，要不要帮忙啊？怎么不见小姜妹子？” 何阿姨压低了声音提醒杨婆子，“杨老太太哪能劳烦您呢，我们太太屋里和客人说话。” “是吗？我进去瞅瞅。” 杨婆子不止带来了孙子，还拉了一群五六岁的小孩童，何阿姨想阻拦，但根本拦不住。 这个年龄的小孩童活泼好动，对什么都很好奇，大人很难管得住。 杨婆子牙尖嘴利数落何阿姨：“别挡着路啊！咱家属院是个大家庭，甭管谁家来亲戚，远来都是客！” 屋里的陈姑姑听到这些话，脸色稍显凝重，问姜渺渺：“有人欺负过你吗？跟姑姑说。” 姜渺渺摇头，“没有，姑姑。”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杨婆子准是瞧见她家里来了贵客，所以带着孙子上来打秋风。 这事她经常干。 谁家要是来了重要客人，杀鸡或者买肉，她闻着味就上门来了，请是请不走的。 她会反客为主，要问主家要吃的，而且是以长辈的口吻教育对方要拿好东西出来招待客人，什么瓜子花生是基本的，如果是饼干点心就好了。 最后必须要蹭上一顿饭，吃得满嘴流油才走。 陈姑姑没信，侄媳妇瞧着就面嫩好欺，她年纪又小，初到这里，铁定受了不少委屈。 “人不在堂屋？” “我看见了，她们在卧室。” “快来呀!” 第118章 孩子小，不懂事 杨婆子走在后面，让一群孩子打前锋，进屋探路。 等到孩子们找着人在哪个屋后，她再进去。 陈姑姑看到一群孩子闯进来，立刻起身挡在姜渺渺面前，沉着脸问这些孩子。 “你们是谁家孩子？大人呢？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屋来？” 陈姑姑神色严肃，不怒自威，看人一眼，就让人感到害怕。 孩子们吓得连连退后，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女孩站出来说：“是杨婆婆叫我们来的，说有糖吃。” 有个孩子去叫人了。 “奶奶快来。” 杨婆子走到主卧门口，所有孩子连忙给她让路，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护着姜渺渺的中年妇女瞧。 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来自有钱家庭，不然出手不会这么大方，拿那么多东西过来。 杨婆子主动开口问：“小姜妹子，这位是你娘吗？怎么你们母女瞧着不太像？” “我是她姑姑，您老是？”陈姑姑反问。 “我是小姜妹子的邻居，我姓杨，大妹子，我一看你的作风就是城里人，你是来自哪儿啊？京都还是沪市？” “你们让开，别挡着路。” 杨婆子的大胖孙子杨金宝推开挡住门，眼睛四处打量，一眼看到桌上放着一盘精致的小蛋糕、饼干。 手指桌上的小蛋糕，便开口大声嚷嚷：“奶，我要吃蛋糕！蛋糕!蛋糕!!!” 陈姑姑问：“小孩你几岁了？” 杨金宝被陈姑姑一个眼神吓得躲到奶奶背后，不敢露头，一声不出。 杨婆子面对陈姑姑热情极了，“这是我小孙子，今年他12岁了，可怜哟，家里穷，他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见着什么好的都想吃。” 说着，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看向姜渺渺：“小姜妹子，你家招呼客人的小蛋糕能给他几块不？让他尝尝味就行。” “11岁了？”陈姑姑道：“说话怎么跟个不懂事的两三岁孩童一样，老人家，你该带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脑子，可别耽误了治疗。” 姜渺渺心想，不愧是陈聿为的姑姑！ 杨婆子听着陈姑姑阴阳怪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没捞着好处，不好和对方撕破脸皮，还是笑着应承她。 “孩子小，不懂事罢了。他想吃块小蛋糕，你就给他吃嘛，小姜妹子，你一向大方，不会连一块小蛋糕都舍不得给吧？” 陈姑姑冲姜渺渺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开口。 “当然能给，老太太，我家渺渺身子重，碰不得。家里人都不在她身边照顾，被人欺负了，也没个人帮忙。” “有我这个老婆子在，谁敢欺负小姜妹子，我头一个不肯答应！”杨婆子激动道。 “有老太太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姑姑端着点心过来，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强大的气场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小孩童们其实是很会大人的脸色，看到不好惹的大人，撒腿就跑。一个跑了，剩下的孩童们跟着就跑。 “奶，我们回家，回家。”杨金宝拽着奶奶也想赶紧走，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杨婆子死死地拉着他：“走什么走，这个大姨给你小蛋糕吃，还不赶紧拿。” “来，别客气。”陈姑姑低头，目光如炬，主动拿了一块小蛋糕要递给杨金宝。 杨金宝“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连他奶都不要了，夺门而逃。 “金宝！金宝！你给我回来！回来！” 杨婆子无论怎么喊，都没把孙子给叫回来，气急败坏地咬牙，回头笑呵呵地看向陈姑姑。 “这群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人就跑。他们不吃，我老人家来尝尝。” 小蛋糕是早上现烤的，姜渺渺向陈聿为问过他姑姑的口味，他说，他姑姑爱吃蛋糕。 所以姜渺渺特意做了蜂蜜蛋糕，用的是家里鸡下的蛋，做出来特别香甜，吃起来的口感也好。 杨婆子吃了一个，眼睛发亮，迫不及待想吃第二个，皱巴巴的手掌急忙伸向盘子里。 第119章 你怎么好意思去拿的? “老人家忙点吃，别噎着了。” 陈姑姑扫了眼杨婆子的手掌，指缝全是黑黑的泥，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盘子拿远，这盘小蛋糕一看就是为她特意准备的。 “不会噎着的，我牙口好，锅巴都啃得动。”杨婆子龇牙咧嘴，“这盘蛋糕，我全吃完都不会打一个嗝。” “是吗？我带来了好些东西来，老人家，你可得尝尝。” 陈姑姑拉着杨婆子去翻行李。 她这一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有从大草原来的牛肉干奶酪，外国进口的奶粉糖果。 杨婆子看花了眼，迫不及待动手拿。 “这么多好东西，小姜妹子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放久了东西要坏，不如分给老婆子我一些吧。” 陈姑姑笑了笑，不说话。 杨婆子认为这是默许，动手扒拉进怀。 她不止拿了吃的，还拿了用的。 陈姑姑给侄子和侄媳妇置办的衣物几乎都是羊毛做的，羊毛大衣、羊毛衣羊毛裤、手套围巾，光袜子就准备了二十来双，考虑得很周到。 杨婆子见到好东西就想拿，衣服裤子这些太大件了，不好要，便只要围巾和袜子这些小物件。 “这袜子好哇，厚实，穿着一定暖和，我家里人多，就多拿几双。” 于是，围巾拿了两条，袜子要了整整七双。 姜渺渺怔住，深深地看了一眼杨婆子，这老太婆贪心得有点过分了。 陈姑姑和颜悦色地朝她笑了一下。 姜渺渺就保持沉默了。 “陈家姑姑你实在太客气了，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有空来我家玩啊！” 杨婆子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从行李里翻了一个网兜，装了满满一大袋。 急匆匆地背着东西回家，路上碰着人，人家招呼她，她不也理会。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关上门，叫来儿媳妇一阵炫耀。 “金宝这个混小子，真是气死了！他要是在，还能多拿几样东西。” 杨婆子的儿媳妇见着这么多好东西，双眼冒光：“娘，陈家姑姑那么大方？给你这么多东西啊？” 杨婆子点头说：“大城市来的，我一看她就是资本阶级作风。你是没瞧见那袋子里的衣服，全是羊毛做的，好得不得了！哼，不知道从老百姓手里捞了多少黑心钱。” 儿媳妇被婆婆说得心动了，“娘，要不我们再去一趟？把你说的衣服拿回来。” “去什么去！”杨婆子猛拍了一下儿媳妇的手，“拿一次就够了，东西拿得太多，容易招人眼。” 杨婆子眼皮不停地跳，其实心里不踏实，脑海里想着临走时陈家姑姑看她的眼神，有点让人犯怵。 另一边，陈姑姑让杨婆子拿走东西好，叮嘱姜渺渺在家，不要乱走动。吩咐何阿姨关紧大门，除了她之外，谁来都不许开门，拎着礼品外出了。 陈姑姑去拜访了刘师长夫人，心平气和地向她讲述了杨婆子的所作所为。 “作为干部家属，这种随意拿别人家的东西行为很不好，会导致家属院的风气变坏。今天敢拿邻居家的东西，明天就能把手伸向人民群众。” 陈姑姑是机械工程师，但她的丈夫在监察机关任职，级别比刘师长还高。 刘师长夫人便称呼她一声陈姐。 “陈姐，您说得非常对。是我们妇联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我们一定会及时改正。” 陈姑姑笑道：“朱同志你的工作做得很不错，有些老人是需要家属去管教的，旁人的话她是不听的。” 杨婆子一看就是惯犯，倚老卖老，她敢这么做，就确保没人能约束得她了。 陈姑姑不想多费口舌和老人计较，她直接去找话事人，由话事人来出面最好处理，顺便给她长长记性。 * 杨婆子在家刚把袜子捂热乎呢，刘师长夫人带着妇联的人上门来了。 杨婆子心眼子精，猜出准是她拿了陈姑姑带来的礼品被人告发了，先叫儿媳妇出去接待，自己则是把礼品收好，小声咒骂去告状的人生儿子没屁股，见不着别人一点好。 杨婆子的儿媳妇是个胆小的，见着领导家属，低头畏畏缩缩，声音细得跟猫叫似的。众人跟她沟通不了，还是里屋的孙媳妇听见动静了，出来迎接。 “小齐，你奶奶呢？怎么不见她人？” “在屋里，她可能没听见，我去喊她一声。” “不用，我们进屋去找她。” 刘师长夫人带着人要进里屋去，恰巧杨婆子推门出来。 不等杨婆子开口叫人，刘师长夫人神情严肃地教育起杨婆子。 杨婆子一个劲儿否认，撒泼耍横：“我没偷没抢，是陈家姑姑自个给我的！” 有人气不过她，指责她：“杨婆子你平时就爱拿别人东西，不给就骂。上次把小林都给骂哭了，小赵爱人不和你计较，但今天的陈姑姑不一样，她带来的礼品，你怎么好意思去拿的？” “你话说的，人家送给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要！” 杨婆子蛮不讲理，听不懂暗示，有些话，刘师长夫人也不能明说，容易落话柄。 这杨婆子真闹起来，她是敢去告状的。 以前就有大领导来访，她拉着大领导的手不放，诉苦说几个月没肉吃了，粮食还不够吃，常饿肚子。 大领导震动，当即让人彻查。 因她这句话，师级以上的全挨了一顿批评，憋屈！尤其是管后勤的，差点因这事丢了饭碗。 幸好最后调查结果是公正的。 杨婆子的儿子是副营级干部，各种津贴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了，但杨婆子……说好听的是节俭，难听点是抠搜，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常拿着个碗去大食堂‘讨要’剩菜剩饭，她不给钱不给票，大食堂的人哪敢给她打饭菜。一来两回，吵了好几次，遇上认识的人，给她付了钱票。 但也不能是回回都请她，谁家的钱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杨连长劝说过无数次让老母亲拿着钱票去食堂吃饭，家里有钱。但老母亲不听，被发现就哭天抢地。 一个孝字压着，杨连长拿他老母亲没办法的，不可能送回老家去，又不能关在屋里。 娶的是媳妇也是老母亲拍板的，过分的老实怯弱，根本帮不上他任何忙，有时还会拖他后腿。 可怜的杨连长愁白了头发，模样比同龄人老了许多，同龄的在他这个年纪，至少也是副团级以上。 而他好不容易升成了正营级，老母亲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领导和战友打心底同情他。 老母亲又闹出了事，杨连长火急火燎赶回家。 * 对不起，各位，过年太忙了，争取3月份完结！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120章 你也没说不同意啊 杨婆子听不懂话，但他儿子听得懂。 “娘，你赶紧去把你拿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给人送回去！” “收了人家的礼，哪有送回去的道理！”杨婆子不依。 “好，好，好！娘你不还是吧？我现在就去打报告，你们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去以后就在庄子里，哪儿也别去了，省得丢人！” 杨婆子反倒指责起儿子不是。 “外面人说几句话，你就急红眼了！你咋这么没出息呢！你理她们干什么！” 看着还弄不清楚状况的老母亲，杨连长一气之下怒拍桌子：“够了！娘你成天就知道伸手拿别人东西，我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知不知道你拿的是谁东西？” 杨婆子听到儿子说出陈家姑姑丈夫的职位，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东西在哪里？赶紧给我拿出来。” “在……在我箱子里锁着。”杨婆子说话哆嗦了，领着儿子进屋去拿东西。 * 姜渺渺这一天没干啥正经事，光顾着看热闹了。 陈姑姑出去一趟后又回来。 然后没多久，拜访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打头的是赵如兰。 这次不是来争美斗艳的，作为晚辈来拜访长辈，一改作风，她服装妥帖，打扮得也低调，见着陈姑姑，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陈阿姨。” 陈姑姑亲切随和，平易近人，不会刻意装腔作势，也不会对人过分热情。 她往堂屋一坐，更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姜渺渺自觉要充当背景板，谁知陈姑姑压根不让她陪着。 “小姜累了就进屋好好休息。”陈姑姑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姜渺渺乖乖地点头。 实则在屋里竖起耳朵听八卦。 陈姑姑去拜访刘师长夫人一趟，惊动了家属院不少人。知晓情况的，心眼子活络的，立刻上门来问候。 陈姑姑面见了几波人后，都是说了会话，就将人打发走了，省得吵着屋里的小姜。 小姜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对这里的派系没什么了解。 等到杨婆子一家上门来了，她也是笑脸相迎。 杨婆子急忙告罪，膝盖刚要弯下去，就被陈姑姑喊住。 “老人家，您别跪，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尤其是善良仁德宽厚的老同志，更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农村有句俗话说的好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杨婆子误以为陈姑姑是在夸她，扭捏着笑道：“陈家姑姑你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杨营长：“……” 杨营长简直臊得不行，脸皮跟被火烧似的。 “陈大姐，我娘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文化，您别生气，我替她向您赔礼道歉！” 陈姑姑摆手，面孔瞬间严肃：“杨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杨婆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杨营长绷紧身体，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老人家做错了事，你得指出来好生教育，务必让她改正。不能你替她道歉，然后就这样算了，她错误没改正，下次仍然会再犯的。” 陈姑姑说完，眼睛看向杨婆子。 杨婆子被她严肃的目光弄得紧张起来。 “老人家，您今天的行为应该受到批评教育。您是家属院的老人，我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不远千里给侄子侄媳妇带来的礼品，您说拿就拿，都没问过我的同意。” 杨婆子还想辩解：“你也没说不同意啊……” “娘！”杨营长狠狠剜了一眼自家老母亲。 陈姑姑似笑非笑：“老人家您一看就是平时喜欢拿人东西，您最开始可能只是摘了邻居家的菜，邻居不和你计较。邻居家请客吃饭，整了一桌子肉菜，你馋了，也去邻居家吃，看见别人送的礼，也想要。拿了一次又一次，已经成习惯了。” “这个习惯可不好，您现在是部队家属们的东西，万一哪天见到群众家里的好东西，您习惯性地伸手拿走了，罪过可就大了！您的的儿子是有军功在身的营长，工资津贴不低的，过年过节也有补助。您作为家属，手伸得太长，喜欢乱拿别人的东西，不仅会害了您儿子的，还会害了您全家！惹怒了人民群众，您和您的家人都会被拉到广场上去批斗，重新教育。” “我……我……”汗流浃背的杨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婆子我不会做出这种丑事的。” 闻言，杨营长眉头像打了死结，苦大愁深。 他老母亲绝对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以前在家里，就敢仗着他在部队里当兵，横行乡野。 “现在改还来得及，老家，老人家，你也不想你一家人被拉到广场上受人批斗吧？” 杨婆子猛点头，“我改！我会改的！” “空口无凭，您还得要有检讨改正书作为凭证。” 陈姑姑对杨营长说：“这书就让您儿子杨同志来写，您老按个手指印就行。” 屋里的吃瓜群众姜渺渺听到这里，心想：果然是家族遗传吗？陈聿为也爱让人写检讨书。 第121章 入冬:猪蹄炖萝卜 检讨书写了，指印也按了。杨婆子拿走的东西一件不落的全还回来。 陈姑姑又重新挑了茶叶糖果给杨婆子。 杨婆子起初不敢收，陈姑姑温柔地笑了笑，问：“老人家你不收我东西，可是在心里记恨上我了？” 杨婆子吓得脸色剧变，杨营长忙不迭替老母亲解释。 “陈同志你别多心，我娘绝对不是那个意思。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们怎么能拿！” “老人家我在跟你说笑呢。”陈姑姑亲切地握住杨婆子的手，将取出来的东西放到她手上，“这些东西是我给你的，你放心大胆地收下，不会有人说什么。” 杨营长拼命拒绝，连杨婆子都疯狂摇头摆手不敢要。 陈姑姑一番连敲带打，最后，杨婆子宛如捧着烫手山芋似的拿了陈姑姑给的东西回家去。 姜渺渺看她走路都有点哆嗦，需要杨营长扶着她走，显然是吓得不轻。别说她，就连姜渺渺这个吃瓜群众也对陈姑姑升起强烈的敬畏之心。 陈姑姑解决完杨婆子这事后，就来找姜渺渺说话，看着她老老实实站着，低眉敛眸，一副等着被训话的样子。 陈姑姑不用思考就明白了个中原因——被她的手段吓着了。 小姑娘还年轻，单纯没什么心眼，又不够聪明。 陈姑姑瞧着心疼，拉着姜渺渺先坐下，目光看向桌上的小蛋糕，脸上露出好奇，问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姜渺渺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做法。 陈姑姑又说了一些家常话，然后重点说起孕期注意事项，使得姜渺渺对她卸下了防备，不再紧张。 姜渺渺的身份背景，陈姑姑早已了解清楚。 早年失父丧母，大哥贪功冒进导致终身残疾，16岁进纺织厂，成为家中的顶梁柱。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 姜渺渺虚心倾听陈姑姑的教导，人类是地球上最有智慧的生物，会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将知识和经验传授给下一代。 这些知识和经验是宝贵的，对她来说非常有参考意义，能少走很多弯路。 天黑得很早，陈聿为训练任务重，训练内容也是保密的，下班时间不准，有时晚，有时早，有时去个三五天不回。 何阿姨做好了饭，姜渺渺和陈姑姑便先吃了，不等他一起吃。 堂屋的火盆上架着一口小锅，炖着猪蹄萝卜，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满屋子弥漫着一股肉香。 这里的人到了冬天都喜欢围着火盆坐一起吃饭，暖和，菜也是热乎乎的。 除了猪蹄炖萝卜，还有两个素菜，清炒白菜和炒豆芽。 这个年月可不是想吃什么菜就有什么菜，没有普及温室大棚种植，菜是根据时令吃的，入冬后，大多数地方吃的都是白菜萝卜，天天吃，吃到开春。 陈姑姑饮食有讲究，食不过饱，吃得清淡，不能吃油腻辛辣之物。 姜渺渺仔细观察，今晚准备的饭菜，她应该是喜欢吃的。 虽然只吃了半碗饭，但她吃了很多萝卜。 萝卜是9月种的， 可能是菜园子经历过灵液水改造后，极适合种植。无论种什么，长势都喜人。 刚从土里拔出来的白萝卜口感脆甜，汁水足，无论是生吃，还是炖炒煮，都很美味。 陈聿为是喜欢生吃，隔三岔五就要从地里拔走一根白萝卜，削掉的叶子和皮本来是给家里的兔子吃，烤全羊看见兔子吃独食，咩咩咩叫，叫得可怜兮兮。 陈聿为看它可怜，便分了一小半萝卜给它吃，自那以后，萝卜叶子皮先紧着它吃。 陈姑姑同样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姜渺渺。 说来也奇怪，陈姑姑本来不怎么饿，看她吃东西太香了，瞬间食欲大开。一不留神，差点吃撑了。 饭后，两人一起在院子散步消食。 陈姑姑看着后院里养的鸡羊兔，膘肥体壮，皮毛光亮。 尤其是那只羊，养得好，干净，没什么味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 烤全羊不认生，主动将头凑过去拱了拱陈姑姑的手心，惹得陈姑姑眉眼弯起。 突然，烤全羊耳朵动了动，扭头就往院门口方向跑去。 “羊跑了……” 第122章 别看了!你姑姑在呢! 陈聿为回到家，第一眼先看的是自家媳妇，然后才注意到媳妇身旁的姑姑。 他加快步伐，到了她们跟前。 “姑姑。” 陈姑姑看着眼前这张冷竣刚毅的脸庞，笑道：“怎么黑得跟炭一样？” 她拍了拍侄子的臂膀，肉更结实了，孔武有力。 “夏天太阳晒的。”陈聿为眼眸带笑，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乖乖站在旁边的姜渺渺。 姜渺渺立刻感觉到了陈聿为灼热的目光。 他在偷偷看她。 姜渺渺手指紧抓着衣角，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个时代的长辈思想还是很保守，在他们面前要十分注意礼节，不要表现得太过亲密，影响不好。 她迅速瞪了陈聿为一眼，带着深深的警告意味。 别看了，别看了！你姑姑在呢！ 严肃点！ 要矜持，别像条饿狗看见吃的就挪不开眼了！ 陈聿为笑得更厉害了，他姑姑不是那种会端架子长辈，不会故意找事生事，给人脸色瞧。 姜渺渺简直没眼看，陈聿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皮肤黝黑，笑起来就……非常显眼。 这一幕全都被陈姑姑看在眼里。 三十几岁的大老爷儿笑得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陈姑姑觉得好笑之余，心里隐隐有一股感伤。 她仿佛看见了风华正茂的小弟。 他拉着姑娘的手，笑着和她介绍：“二姐，这是我女朋友贺燕。” 这个叫贺燕的姑娘长相很漂亮，大方得体地喊了她一声二姐，她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灿烂明媚，衣着打扮亮丽，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 小弟是爸妈的老来子，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家里都宝贝得很，怕他活不了，给他取了个贱名，狗崽子。 爸常年不在家，妈忙着工作，小弟几乎是她在照管。 姐弟俩关系一直非常紧密，彼此关心，小弟有了喜欢的人，第一个告诉的就是她。 陈姑姑很为小弟有了喜欢的人而高兴，身居在高位家庭，她和大哥一样，选择的婚姻对象是经过父亲挑选的，门当户对，于家于己都好。 陈姑姑从小弟口中得知贺燕的真实身份后，很是不安，她第一想法是劝告小弟。 他们的父亲身居高位，在家庭中，是一个专制独裁者，对资本家有很深的偏见，很少有人敢违抗他。 小弟不听她的劝。 “二姐，如果你因为贺燕是资本家的女儿而看轻贬低她，我会对你很失望。我喜欢贺燕，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她家的钱财。她家的立场是明确的，她本人也绝对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我为什么不可以和她在一起？” 小弟坚定选择要和贺燕在一起，爸知晓以后，亲手打断了他的腿，用皮带抽得他遍体鳞伤，躺在病床上整整一个月。 爸坚决不同意他资本家的女儿有来往，用尽手段也没能让小弟屈服。 最后直接把小弟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 谁也没想到他会死在战场上！ 陈姑姑很长一段时间不相信她亲手带大的小弟死了，她固执地认为是消息弄错了，小弟怎么可能死呢，小弟尸骨送回家的时候，才认清现实。 小弟走了，贺燕也消失了。 后来再见到贺燕，是她牵着一个白生生的小男孩踏进陈家，跪在爸妈面前，寻求帮助。 小男孩一看就是小弟的孩子，父子俩太像了。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一点儿也不怕生。 贺燕的情形很不好，衣服空荡荡的，瘦弱又憔悴，没有笑容的脸上，有一种独特的坚韧劲。 她用儿子和爸爸做了交易，决绝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爸觉得小弟是因为妈过份宠溺，不加以严管，任由他胡作非为，把他的性子给养歪了，所以小弟的孩子他要亲自教养。 他教养孩子的手段残酷，剃光他的头发，穿大哥家孩子的旧衣服，每周吃两次忆苦饭…… 陈姑姑劝过，阻拦过，都没用。 反而被她爸狠狠骂了一顿，让她少往娘家跑。 她爸越老越偏执，好好的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被他养得性格冷淡对谁都不亲，不会在大人面前任性、放肆，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有渴求，只会听命令行事，和工具没有什么不同。 她爸很得意。 她妈临死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拉着聿为的手，叫着大哥和小弟的名字。 幸好，聿为不愧是小弟的亲儿子，来自骨血里的叛逆。 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被她爸的思相和价值观束缚。 陈姑姑很是欣慰。 第123章 笑你娶了个母老虎 陈姑姑来探亲住的是招待所的单人房，家里没多余的房间给她住。 让她和何阿姨挤在小房间的那张床上不合适。 姜渺渺提前去看过招待所的房间，比不上后世的酒店配套设施齐全。 招待所房间特别简单，墙壁刷了一层白腻子，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没了。 被褥虽然看起来是干干净净的，枕头还盖了一张喜庆的枕巾，但姜渺渺仍然从家里带了新的被褥过来换了。 被褥是晴天晒过太阳的，晚上盖着睡很舒服。 毛巾、牙刷、牙膏是新的，还有一双新的拖鞋，姜渺渺用毛线自己勾的。 脸盆和暖水壶是从家里拿来的， 陈姑姑看到她准备的一切，打心眼喜欢这个小姑娘。 是个会过日子的。 安排得太周到，太细致了！ 不怪陈聿为离不开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是夜，月朗星稀，家属院灯光通明。 陈聿为送姑姑去招待所回来后，看到何阿姨烧了一锅热水。 “我来吧，何阿姨没事就早点去休息，辛苦了。” “哦好，家里热水壶都灌满了的，陈同志明早有什么想吃的？”何阿姨眉眼弯着问他。 “何阿姨你用砂锅熬点米粥就可以了。我姑姑不喜葱味，用油煎炸一类的东西她也不爱吃，” “我记下了。”何阿姨笑眯眯地点头，心里有数。 陈聿为已经兑好了一盆热水，等他进屋了。 何阿姨才倒水洗脸，心里啧啧啧称奇。 男人一般都是五大三粗，能主动给妻子端洗脚水的很少见。 她嫁给她家老头子多年，让他倒个洗脚水，他能说出一堆歪理。 什么女人的洗脚水有晦气，男人倒了会把运气倒走…… 真想拎着老头子耳朵过来让他好生瞧瞧，人家一个干部是怎么疼他媳妇的！ 屋里，姜渺渺坐在炭盆前烤火，目不转晴地翻看着手里的一本小人书。 小人书又叫连环画，故事情节简单，人物绘画很多画是出自大师之手，极为生动细腻，惟妙惟肖。 价格也很便宜，几毛钱一本，但对小孩子们来说，挺贵的。 姜渺渺看完一本小人书，如果内容适合小孩子看，就会借给大头强看，大头强问过她后同意后，他看完又会借给他的同学或者小伙伴。 大头强也会去找同学借一些她没看过的连环画回来给她。 见到陈聿为端洗脚水进来，赶忙说： “你先放着，我自己洗。” 他装没听见，握住她的脚腕，先拽下棉袜，随后慢慢地让她脚尖接触水面。 他其实是试过水温的，但还是怕烫着她。 “水烫不烫？” “陈聿为！”姜渺渺挑眉瞪他，想抽回脚，无奈他手劲大，抽不出来。 陈聿为又问了一遍烫不烫。 姜渺渺将小人书丢到桌眼，朝着陈聿为唉声叹气。 “你好歹是一个团长，大老爷们天天给我端水洗脚，让人知道该笑话你了！” “笑我什么？” 陈聿为撩起水往她脚面上浇，时刻注意她的脸色变化。 等她适应后，再放进水里。 姜渺渺哼了声：“笑你娶了个母老虎！” “不是母老虎。”陈聿为淡淡道笑：“是娇气包。” 姜渺渺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满眼怨念，不服气地质问：“我哪儿娇气了？” 她独自生活了几十年，凡事亲力亲为，不假手旁人。 陈聿为对她上心，喜欢“照顾”她。 姜渺渺挺不自在的，她有手有脚。 她劝过，他该干嘛干嘛去，以前是什么样，现在照旧是什么样，不用为了她改变行为习惯。 她心情不好，会使唤他干活出气的。 可是他不听。 陈聿为说：“你不娇气，等生了孩子后，我早上带你去跑几圈。” 姜渺渺一听，直接改口：“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很娇气。” 跟着他跑步，最少要跑个十几公里，她又不傻。 陈聿为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脚心。 不疼，但是莫名其妙被弹，姜渺渺觉得他非常讨嫌。 “你真幼稚，陈团长。” 以牙还牙，姜渺渺也弹了下他脑门。 陈聿为轻笑了下，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姜渺渺撇撇嘴，嘟囔：“我怎么感觉你是把我当女儿宠……” 话没说完，陈聿为脸色瞬间沉下来，眼神凶厉。 姜渺渺急急忙忙承认错误。 “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陈聿为无奈地看着她。 “渺渺。” “我保证，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姜渺渺举手说完，再亲了一下他的薄唇，额头依恋地贴着他的额头。 亲亲又贴贴，哄得男人脸色很快变好。 指责教育话说不出，最后还反倒温声细语哄她。 “没事，别害怕，我没生你气，以后不许胡闹。” 姜渺渺喜不自胜，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笑容保持没到三秒，她就变了脸色。 第124章 谁家的小媳妇这么乖 “轻点………” 姜渺渺痒得笑出了眼泪。 她最近怕的就是这个。 陈聿为每晚都要给她按摩腿和脚，他说能缓解孕后期双腿关节酸痛浮肿。 对她来说却是酷刑! 他的手实在是……太糙了！长着一层厚厚的硬茧，特别刮皮肤，刮得人又痒又疼。而且他手还不能去碰羊毛衣真丝类的衣物，一碰准勾丝。 “我知道。” 男人神色冷静，屈膝蹲下，手中托着一只纤细白嫩的小脚，拇指轻轻按着脚底的穴位。 他粗粝的指腹像猫猫长着倒刺的舌头刮着她的脚底心。 姜渺渺抽着气，疼得脸都皱起来，双脚踢蹬着想要逃出他手掌。 “不行！好疼！好疼！陈聿为你不要按了！不要按了！” “忍着，别乱动。”陈聿为攥紧她的双脚，怕她继续挣扎像前天把脚盆给踢翻淌一地的水。 姜渺渺动弹不得，眼眶里含着一包泪水，委委屈屈地望着他。 “不要按了好不好？” 陈聿为不敢让她的脚在水里泡太久，怕着凉。 姜渺渺看着他拿起干净的毛巾给她仔仔细细地擦脚，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陈聿为抱起她放到床上，取出抽屉里一盒老式的蛤蜊油，这东西很实用，润肤、防止手足皲裂。 姜渺渺钻进暖和的被窝里，满足地伸展四肢，发出一声喟叹，被窝里提前放了两个热水袋，热乎乎的。 一看他拿出蛤蜊油表情瞬变，立刻就想跑。 奈何肚子大了，行动受阻，不能打滚，翻身也慢。 于是就卷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只蚕蛹，只露个头在外面。 “我要自己涂。” “渺渺。” 姜渺渺身子一颤，猛摇头：“我不要你涂！” 陈聿为低声哄：“乖，听话。” 姜渺渺犹豫几秒后，咬咬唇，深吸一口气，抓紧被子的手松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咬牙面对，兴许还能让他心软。 陈聿为嘴角掠起淡淡的笑意，揭开被子，动作细致地涂抹。 姜渺渺怕自己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熟稔地拿过一条帕子塞进嘴里。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感觉时间漫长得可怕。 每一秒都过得很慢很慢。 等陈聿为按完后，姜渺渺脸已经红透，眼睛水润润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 陈聿为喉结滚动，忍不住开口戏谑：“谁家的小媳妇这么乖？” 姜渺渺撇嘴不想理他。 陈聿为低头凑过去，脸对脸挨得极近。 姜渺渺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冷峻的五官。 他伸出手指，指理了理她脸上的碎发， 温柔而虔诚地亲她的眼睛、鼻子……最后才是唇。 “是我家的。” 姜渺渺沉溺进他的温柔里，眼神渐渐迷离，忽然“嘶”了一声，秀眉拧紧。 陈聿为表情刹那间变了，紧张地望着她。 “不知道是哪一个臭小子，经常踢我。”姜渺渺手摸了摸肚子。 陈聿为起身，手掌放在姜渺渺的手上。 “疼不疼？” “不疼，好玩。”姜渺渺握住陈聿为的手，让他好好感受肚子里这个活泼的崽崽。 陈聿为并不觉得好玩，严肃地教育了一顿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为人者，孝当先…… 姜渺渺笑得不行，也朝着肚子煞有介事地说：“你们三个小坏蛋要乖一点，不然要挨揍的！你们爸爸可凶可凶了！我天天被他欺……” 陈聿为淡淡地瞥她一眼。 姜渺渺乖乖改口：“对我可好了，要什么给什么。宝宝，你们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话一说完，肚子里的孩子果然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他冷不丁地说了句：“还有呢？” “啊？”姜渺渺懵了懵：“还有什么？没了呀。” 陈聿为皱了皱眉，收回手，整理了下被子，“ 快睡吧。” “哦。” 姜渺渺点点头，真睡了。 第125章 大晚上坐外头吹冷风 陈姑姑在家属院只呆了三天就走了，她知道带不走姜渺渺，便没有再劝说，而是写了一份详细的孕妇注意事项。 陈聿为十分重视，特意贴在卧室的墙上，让姜渺渺随时能看见。 陈姑姑来时，礼物装满了一车，走的时候也不是空手而归，姜渺渺和陈聿为准备了一堆礼物让她带回去，吃的占了一大半。 有宁城本城的特产，以及姜渺渺自己做的番茄酱、辣椒酱、米酒、晒干的蘑菇枣子板栗、熏鸡火腿、野生蜂蜜…… 除此之外，姜渺渺还让何阿姨做了茶叶蛋、蒸饼、卤牛肉、猪头肉、馒头、五香味的瓜子花生等多样吃食，路途遥远，要多带点好吃的，她就吃过亏。 看到姜渺渺准备的食物，陈姑姑噗嗤就笑了，“聿为，快拦拦你媳妇，家里吃的全让我带走了，你们吃什么了？！” 这傻孩子是个实心眼，人待她好一分，她要还十分。 陈聿为微叹气：“我做不了主，家里的事她说了算。” 姜渺渺眼神都亮了，抑制着激动的心，努力不让人看出来。 只可惜没有录音设备，不然她非得把这句话录下来。 姜渺渺牢牢把这句话记下来，等到晚上，陈聿为要给她按摩时，她雄赳赳气昂昂道：“是你说的，家里的事我说了算，我今天、不、要、按、摩！” 陈聿为凝目看她。 姜渺渺目光闪躲，瞧着天花板，心想：不能怂，这次一定要硬气一点！ “我不止今天不要按摩，以后也不要！” 沉默了一会儿，陈聿为掖好被子，嘱咐她早点睡。 没得到肯定的回答，姜渺渺不放心，万一等她睡着了，他偷偷挠她脚底心报复可怎么办？ 见他要走，姜渺渺迅速抓住他手腕，“你说句话呀。” 陈聿为看她一眼：“一家之主已经说话了，我还能说什么？” 姜渺渺高兴极了，心满意足地收回手，闭上眼睛就睡了。 摆脱陈聿为的‘魔掌’后，姜渺渺没高兴太久。 孕后期，虽然每天都有在喝牛奶吃坚果补钙，但仍然感到腰酸腿软无力，她现在站起来，往下看不到脚了。 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姜渺渺拉不下脸再去找陈聿为，怕被他嘲笑。 幸好还有何阿姨，就是她按摩的力道有点太轻。 姜渺渺知道何阿姨心有顾忌，没有强求。 反正再坚持两个月就要生了，她很快就要解脱了。 姜渺渺心宽，神经粗，吃好睡好，一天一天，过着重复而简单的生活。 山中不知岁月，小孩期盼过年，她在期盼下雪。 终于，何阿姨看不下去了，特意来找姜渺渺：“太太，你劝一劝陈同志吧，他最近大晚上常坐在外头，多冷呐，我想给他端个火盆，他也不要。” 姜渺渺震惊，她压根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她睡得早。 陈聿为经常是等她睡着了，再去洗漱。他什么时候回房睡觉，她一点也不知道。 经何阿姨这么一说，姜渺渺整个下午心不在焉，眼睛时常往部队的方向瞧，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难道他是在生闷气？ 陈聿为回到家，她又成了鹌鹑，磨磨蹭蹭，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陈聿为察觉不对，手指轻轻抚着她眉梢，低声询问她怎么了。 “你……”姜渺渺犹豫几秒后，摇头，掩饰地笑了笑：“没，我就是想吃冰糖葫芦了。” “明天我抽空去城里买回来。” 姜渺渺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我睡了，你也快点去洗漱。” “好。” 陈聿为摸摸她的脸，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到她的脖颈处，随后关了大灯，只余下床头灯。 姜渺渺眼睛没有闭实，留了一条缝隙，悄悄偷窥陈聿为，直到他出门。 她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等呀等，这会儿已经是她睡眠时间，可她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等了半个钟头，仍不见陈聿为回来。 姜渺渺皱眉，揭被下床，披上陈聿为的军大衣，这个比棉衣暖和，非常宽大，衣长到她脚踝。 放轻脚步，走贼似的往外走。 大门是栓上的，姜渺渺往厨房瞅了一眼，没见着人。 厨房的门没有关，用椅子抵着。 姜渺渺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的坐在外头的陈聿为。 他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姜渺渺愣在原地，心中不安，忙不迭上前。 陈聿为似有所觉，突然回头。 “陈聿为！” “你怎么出来了……” 第126章 你跟我进来! 陈聿为迅速起身。 姜渺渺冲上前，双手抓住他的大掌，冷得嗞了下嘴，不知道他在外头呆了多久，手冷得像冰块。 他眸光微凝，立即就抽回手。 姜渺渺一口气梗在心口，堵得很，双手抓住他收回去的手掌，死死地抓紧。 “你跟我进来！” 夜里静，何阿姨在小房间不知道睡没睡，姜渺渺怕吵醒她，说话压着声儿，但气势却不小，硬拽着陈聿为进卧房。 陈聿为没反抗。 一进屋，姜渺渺按着他先坐到床上，幸好他还是个讲究人，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在外头没有直接坐地上。 屋里的炭火盆已经熄灭了。 姜渺渺没有拿出被窝里的热水瓶给他捂着取暖，他的手太冷了，这会儿捂热水瓶，容易生冻疮。 他手本来就糙，经常受日晒风吹，又不保养，到了冬天，干燥到皲裂，起了一条一条泛血的小口子。 姜渺渺看不下去，从空间里翻出了一支防冻疮皲裂的药膏，嘱咐他天天涂。 他一定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姜渺渺心里怄火，想发作，想骂人，这事搁谁身上都生气，一片好心他不根本当一回事儿！ 生气归生气，姜渺渺还是将他的双手紧握着，使劲地搓。 陈聿为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姜渺渺站着才与他视线齐平。 姜渺渺也憋着一口气，低头看他手掌，忽略掉他灼热的视线。 你不说，她也不开口。 较劲似的，姜渺渺坚决不肯落下乘。 她最近又没有做错事。 乖的很，没有瞎折腾，也没有到处乱跑。 自从陈姑姑来了一趟，来家里串门的人陡然增多，几乎都是住家属楼的人。 连赵如兰了也会偶尔上门。 她们热衷讨论穿着打扮，时兴的东西，而且还要特意强调价钱。 “我这件呢子大衣是托我亲戚在沪市买的。” “你的皮鞋哪里买来的?这皮子看着真好。” “正宗的真牛皮……” 是不是真牛皮，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这群太太们是真爱吹牛皮，享受别人的吹捧。 有她们在，原本的梁小妮马阿兰就不常来了。 来了遭罪，在一群衣着亮丽精致的人面前，自己穿得臃肿的棉袄，就显得格格不入。 只有刘彩云最喜欢这样的太太的聚会，惯爱听如何穿着打扮…… 不管别人怎么白眼，明里暗里嘲讽她，她也照样缠着别人问。 姜渺渺护短，不许她们羞辱数落刘彩云，她们尽管厌烦刘彩云，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听了一肚子的穿着打扮经验，刘彩云狠心掏出私房钱，购置了一件八十块的呢子大衣，眉笔、散粉等彩妆用品花了五十几块。 姜渺渺没劝住，刘彩云自己私底下偷偷找她们买的。 山里冷，她为了漂亮，大衣买回来就穿上身，问她冷不冷，她非说不冷，穿着出去显摆，直接冻感冒了。 在卫生所里吊了三天的点滴，挨了郭震龙一顿骂，因为刘彩云挪用了他给的家用。 郭震龙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刘彩云的私房钱，他不管，她怎么花都行。但是他给她的家用钱，她只能用来买菜做饭，不许用来买其他东西，一分一毛也不可以。 刘彩云自觉做错了事，哭着承认错误，并且保证不再犯，才换得郭震龙的原谅。 姜渺渺很为刘彩云不值，刘彩云挪了家用钱这事，其实她和郭震龙双方都有错。 哪怕是个保姆，辛辛苦苦工作大半年，也能挣下一笔买新衣服的钱。 可刘彩云跟着郭震龙那么久，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做过，郭震龙的布票，都是紧着他的四个儿子用。 郭震龙给她的家用钱是算得分明，少补多退。 刘彩云也委屈，要不怎么说后母难为，一找郭震龙要钱就会吵架，郭震龙不惯着她，要钱他一毛也没有。 如果刘彩云闹得太凶了，郭震龙直接撂狠话，再闹就送她回家！ 这话无疑是拿捏住了刘彩云的死穴，她瞬间就消停了。 姜渺渺也帮不了刘彩云，能做的只有拒绝太太聚会。 劝刘彩云离婚？离婚后，她什么都没有，房子、土地都不属于她，她无处可归，找工作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知青返城，就业成了大问题。人们不怎么挑剔工作，干什么都行，但还是一大堆人待业在家。 姜渺渺想教刘彩云自主创业，传授她做几款美味便宜的小吃，她怕担风险，绝不肯出钱，只愿意在姜渺渺手底下打工。 刘彩云的想法，也是梁小妮她们的想法。 姜渺渺就没办法了，如果是让她来起这个头，那她操心的事可就太多了。 月份了，她自己已经感觉到吃力。 生死在即，这个节骨眼上，不宜折腾这些，安心养着身子才对。 姜渺渺把陈聿为手掌都搓热，也没有琢磨出他为什么要大晚上坐外头吹冷风。 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事关机密，这个不能问。 两个人这样僵着不是没办法，他憋得住，她憋不住呀！ 姜渺渺想了想，决定给自己个台阶下，猛地一把甩开陈聿为的手掌，扭过头朝外走。 照以往的习惯，陈聿为该追上来，牢牢地抱住她，轻声细语地问她怎么了。 陈聿为居然没有接茬！ 姜渺渺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也没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于是眼角余光悄悄瞄了身后一眼。 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第127章 到底犯什么毛病了? 姜渺渺板着脸，锁上门栓，气汹汹地走到他面前。 本来是双手抱臂，抱了一下觉得这个姿势不够霸气，于是就插腰，神气地挺起肚子，极有派头的拿腔拿调。 “陈聿为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陈聿为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没有伸手要碰的意思。 姜渺渺皱眉，狐疑地扫视他的脸。末了，手心贴上他的额头。 贴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手太热，感觉不出来正常的温度，又拿自己额头去贴。 正常的。 没有发热。 难道是喝酒了？ 姜渺渺凑近，闻他的嘴唇，男人浑厚的气息洒到她脸上。 很快，姜渺渺就觉察出不对，他呼吸声变重了。 预感不妙。 姜渺渺正要躲，陈聿为手掌突然按住她后脑勺。 唰地，姜渺渺睁大眼睛，耳尖先红了。 这个混蛋！ 亲吻很短暂，因为姜渺渺肚子已经顶到他。 陈聿为慢慢松开她。 姜渺渺唇也红了，泛着一层潋滟水光，好似胭脂染过，明艳如瑰。 她眼里闪烁着怒意，两只小手攥成拳头捶他。 她那点力道于他而言，像是闹着玩似的挠痒痒。 她也闹不了多久，陈聿为心里数着秒，努力平复身体的反应。 数到第十秒，她就停手要跑，陈聿为才把她拉进怀里，抱着，护着，恨得揉进骨血里，就此不分开。 “干什么！干什么！你个混蛋！”她愤愤不平地嚷嚷。 陈聿为贴在她耳边，哑声说了一个字——你。 姜渺渺的脸更红了。 身体紧绷，支支吾吾地说了医嘱，反复强调不可以再做坏事，会伤害到孩子。 孩子…… 曾经他有多么期待，现在就有多悔恨。 陈聿为心底伥然，情绪稍稍显露一分，引得她来探究，好奇地打量。 “陈聿为你怎么了？” 陈聿为深知如果他不回答，她想不到的。 他想要的那么明显，想要她的热烈关注，全心全意的喜爱。 她或许有察觉，却当没看见，极尽全力的敷衍。 陈聿为忍受不了她的忽视和冷淡。 “你说呢？”他反问。 姜渺渺红着脸，伸出手，犹犹豫豫地说：“先……先说好…一刻钟……” 陈聿为看她，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 姜渺渺见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等了又等，越等心越紧张，半晌不见他有所动作。 她等烦了。 咽了咽唾沫，干脆自己动手，早点解决他的火气，早点睡觉。 正要去解他的裤子，却被他按住。 “我不要这个。” “不要这个，你要哪个……”姜渺渺话将要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变了脸色，慌张地捂着嘴，“你休想！” 陈聿为：“……” “我刷过牙了，不想再漱口！”她急中生智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他不吭声。 姜渺渺脸热，半羞半气道：“只有手！我数三秒，你不要，我就睡了！” 正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他就相当一口巨锅，她一个小小的盖子，勉勉强强能容纳，但是遭罪。 陈聿为摇头，抱起她，稳稳地放进被窝里。 姜渺渺抓住了他一片衣角，纠结一番，还是妥协道：“行吧，行吧，我同意了。” 火气重，大晚上坐外头吹冷风也怪可怜的。 陈聿为目光微暗：“不要乱想，我什么也不想做。” “哈？” 不要乱想？ 什么鬼? 姜渺渺先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然后才生气，“陈聿为你到底犯什么毛病了？我都愿意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为什么还是这副死样子！” 不等陈聿为，姜渺渺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男人过了三十就走下坡路，难道他是…… 不可能呀！ 他可是男主！ 女频文里的男主绝对不可能不行的，那可是八十岁战斗力仍然杠杠的。 万一要是受她影响怎么办。 除了刚穿来了那几天脑子稀里糊涂，看见他满身金光，随后就再也不见了。 难不成是被她吸光了…… 姜渺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 陈聿为饶有兴趣地观察她，暖黄的灯光照着她半张脸，朦胧而又生动的美。 姜渺渺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陈聿为，摊上她这么个倒霉玩意儿，不仅剧情线搅得一塌糊涂，还连累到他的身体…… 姜渺渺心里顿时对他生出了无限怜惜。 她拍了拍陈聿为的肩膀，安抚道：“别怕，别怕，我有办法。我空间里有很多药，一定会让你重振雄风……” 没有想到话没说完，男人脸黑得可怕。 “姜渺渺你胡说些什么！” 姜渺渺有点怕，目光颤巍巍地仰望着他，忽而他俯身贴近。 “我不需要。”他咬牙切齿。 姜渺渺已经感受到了热度，默默点头，确实是不需要。 那他冷着个脸到底是犯什么毛病了？ 第128章 下雪了 咽了口唾沫，姜渺渺想不明白，为了避免自己乱说，于是抿紧了嘴巴。 她不开口，屋子便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陈聿为呼吸平复后，起身，离她远了一些。 姜渺渺下意识地拽住他衣角，小声问：“我腿有些酸，你能不能帮我按一按？” 陈聿为搓热掌心，按起她的腿腿。 姜渺渺眯起眼睛享受，心里发出一声喟叹。 还是他按得最舒服，力道正好，舒筋松骨。 姜渺渺一直看着陈聿为，困到眼皮开始打架。 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次日起得比平时晚。 陈聿为早就走了，他走之前，重新将暖被窝的热水瓶换了热水。 被窝里暖烘烘的，姜渺渺不想起床。 九点半，何阿姨来敲门，问她醒了没有。 “醒了，何阿姨你去忙，不用管我。” 姜渺渺答复了何阿姨后，慢吞吞起床。 这次不用陈聿为叮嘱，她也知道把棉毛裤给穿上。 做人真不好，不抗冻。 穿衣服的这一刻疯狂想念暖气，想念空调！ 她穿的多，打底衣，羊毛衣，毛衣再套上一件马甲，最后再穿上军大衣。 姜渺渺裹得严严实实，走起路来格外笨重，像只胖企鹅。 拉开窗帘往外一瞅，眼睛瞬间亮起，整个人都精神了！ 下雪了！！！ 地面虽然清理过了，没有积什么雪，但远处的群山白茫茫一片。 雪还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姜渺渺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走到堂屋就被何阿姨拦下了。 “今天下雪，外面冷，先生说了，太太您不能出去。” 陈聿为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玩心重，特意嘱咐过何阿姨。 姜渺渺软磨硬泡都没能让何阿姨松口。 “太太，地是湿的，滑得很，我早上就摔了一跤。” 何阿姨说着，引开姜渺渺的注意力，拉她去洗漱。 “太太，快来洗脸，咱们今天早上吃饺子，酸菜猪肉馅的！可香嘞～” 酸菜是提前一个月腌上的，现在已经腌透了，酸味足，开胃。 何阿姨包得饺子皮薄馅又多，姜渺渺吃了十个饺子，饱得打出来嗝都冒出一股酸气。 她没吃腻，中午还要吃酸菜猪肉馅，何阿姨却她怕吃腻，又包了几个鸡蛋白菜馅的。 肚子吃饱没事做，姜渺渺就想出去玩雪，无奈何阿姨守着她，坚决不敢让她出去。 趁她去上厕所，姜渺渺才找着机会。她做足了准备，帽子围巾手套都戴上了。 雪已经下得很大了，院子地面积了雪水，泥泞不堪。 踩上去湿滑，稍不注意就要溜。 姜渺渺尽量踩着干的地面，小心翼翼蹲下，捏了一个雪团子便掉转头回去了。 她在屋檐，使劲跺脚，抖落鞋上沾的泥巴。 何阿姨上完厕所回来看见，脸色微变。 “太太……您这……这让我怎么向先生交待啊！” 何阿姨赶忙围过来，仔细检查姜渺渺裤脚和鞋子。 姜渺渺竖起食指放在嘴嘴唇中间：“嘘——！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说完，笑盈盈地望着何阿姨。 看见她这开心的笑容，何阿姨哑声，一时之间说不出劝导的话。 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息，她还是个姑娘心性。 姜渺渺见何阿姨不说话了，主动拉她进屋。 “我好久没看见雪了，就想摸摸。” 何阿姨说：“太太你想摸雪，你可以跟我说，我去给你去取。” “好，下次就让何姨你帮忙。” 姜渺渺哄好了何阿姨后，将手里的雪团捏成了小雪兔，拿了两颗红豆做它的眼睛，放到窗台上。 睡了午觉醒来，小雪兔形状还在，没有化掉。 姜渺渺出去，和何阿姨围坐在炭火盆边烤火做衣服。 火盆里埋了板栗和土豆，姜渺渺隔一小时吃一颗板栗。 吃完板栗，就在屋子里走走，做伸展运动，扭扭肩膀和脖子。 吃到第三颗板栗，陈聿为回来了。 今天下雪了，训练结束得早。 晚上吃的是一锅乱炖，小铁锅架在火盆上方，大棒骨炖好以后，盛进小铁锅里，然后再加配菜，白菜、粉丝、豆腐。 吃的时候冒着热乎乎的白汽，又香又烫嘴。 何阿姨还做了饼子贴在锅边。 姜渺渺爱吃菜叶子，菜叶子吸饱了骨头汤汁，好吃到让人着迷。 经过灵液水改造后的菜地，种出来的蔬菜更加鲜嫩，充满生机。 雪仍然在下，不见停，陈聿为吃完饭，出去检查羊圈鸡笼。 羊的待遇最好，姜渺渺用碎布拼成了一件小衣服给它穿上，它的窝也是早就铺了厚厚一层干草。 想到他的待遇比羊还不如，渺渺迄今为止，只给他织了一条围巾。 因为陈姑姑考虑得太周到，衣物鞋袜准备齐全，姜渺渺就没再给他做衣服。 陈聿为眼神不由得沉下来。 迟早把你烤了！ 窝里的烤全羊察觉到男主人不友善的眼神。 它摆头，四处张望，没找到姜渺渺，扬起头，发出害怕地叫声。 “咩咩咩——” 怕把它的叫声把姜渺渺招来，陈聿为沉声喝斥：“不许叫！” 烤全羊：…… 第129章 换东西 姜渺渺不知道陈聿为在和一只羊较劲，她在屋里擦洗。 她是天天都要洗，不洗不舒服。 何阿姨烧了一锅热水给她用。 条件简陋，姜渺渺也不能坐在澡盆里泡澡，她只能用毛巾擦洗完身子，洗得不是很痛快，冻出一身鸡皮疙瘩，牙齿咯咯打颤。 洗完擦干后便迅速钻进被窝，裹成蚕茧。 想到生完孩子还要坐一个月的月子，这一个月不能洗头不能洗澡，姜渺渺就发愁。 一个月……呃，头上、身上不知道要积多少油垢脂屑。 好恶心。 姜渺渺就不想了，她是想到就愁一下，愁不了多久。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姜渺渺困得打了哈欠，眼睛不时往门口扫上一眼。 今天陈聿为没犯毛病，检查完后就回来收拾，倒她的洗澡水。 溅在地上的水，他拿了姜渺渺自制的拖布，拖得干干净净。 他走之前，姜渺渺叮嘱：“收拾完就快点回来。” 叮嘱完，仍有点放心，姜渺渺略微思索了一下，抛给他一个业务非常不熟练的‘媚眼’，笑嘻嘻道：“我等你一起睡觉哦～” 陈聿为失笑。 他一笑，姜渺渺就有些不自在，她把被子往上拉，蒙住脸，就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的话还是起作用了，陈聿为洗漱完就回来。 姜渺渺大受鼓舞，脑袋往他心口靠，脚也搭在他腿上。 陈聿为卫生习惯好到她不出一丁点毛病。 他通常是在部队里澡堂子洗了回来，睡觉之前还要再洗个脚，身上没有男人的汗臭味，清爽干净。 陈聿为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姜渺渺拉住他的手掌，安心地睡了。 她决定接下来就这样抓着他的睡，只要她抓得紧，他就跑不了。 没想到第二天陈聿为没得及告别就去救灾了。 持续降雪，多地出现山体滑坡，房屋倒塌，急需救援，部队迅速组织了救灾队伍。 积雪不化，交通受阻，物资供应不上了。 姜渺渺平时有囤吃的习惯，家里的米面粮油能吃一个月，肉也够，她熏了三十多斤的腊肉腊肠。 萝卜白菜也是够吃的，菜园里的白菜已经全部摘完，囤到菜窖里。吃的时候，摘掉外面一层泛黄蔫掉的叶子，里面的菜叶还是新鲜的嫩绿色。 蔫掉的叶子也不会浪费，喂家里的鸡和羊。 老家属院这边的几乎都是从农村来的，院子里开垦了菜地，家里的粮食也囤够。 新家属楼那边就出问题了，大多都没有种地，现买现做，吃个新鲜，不怎么囤货。 供销点关门，卖菜的村民也不来了，家里一下子就断了粮。 幸好还有食堂。 只是食堂伙食质量下降，挨了不少骂。 天天都是萝卜白菜土豆，没有新意，汤里连点油星也不见了，鸡鸭鱼不见踪影，肉从两天供应一次，变三天、五天。 心思活络的人早就已经拿着钱票来找老家属院这边换吃的，提前将腊肉腊肠搜罗了一遍。 紧随其后的人没换到多少肉，因为腊肉腊肠是留着过年的，好些人家都不肯换。 换得最多的是鸡蛋，大半人家都养了鸡。 至于蔬菜，家家都是一堆萝卜白菜土豆红薯，很少人会想换这个，因为食堂有，已经快要吃吐了。 要换也是换她们腌的咸菜、萝卜干，晒干的豆角、蘑菇、笋子，腌菜平时挺招城里嫌的，又黑，味道又重，。 刚开始还好，大家换取东西的热情高涨，过了几天，老家属院的人不愿意换了，除非出高价。 谁也猜不准雪什么时候停，现在漫山遍野都是雪，菜地里的白菜，能收得就都收回家了，没收的也被雪压烂在菜地里了。 老家属院的人有一半经历过的闹饥荒，没有经历过的，也听人说叨过。 姜渺渺也很有危机意识，家里没有熏好的腊肉腊肠都收起来了，免得挂在屋檐下招人眼。 很多人也是特地找她上门换东西，其中赵如兰最夸张，十块换一只她养的母鸡。 姜渺渺没换。 她养的鸡嘎嘎会下蛋，哪怕天冷了，也在坚持下蛋，一天能收五六个鸡蛋。 鸡蛋倒是能换，家里的鸡蛋太多了！ 天天吃，换了各种吃法，卤蛋茶叶蛋荷包蛋炒鸡蛋……要不是鸡蛋营养价值高，她真不想吃了。 吃太多，一见就腻。 姜渺渺平时也是把多出来的鸡蛋换给别人，或者拿到供销点卖掉。 她家的鸡蛋不愁没人要，鸡蛋个头大，蛋黄颜色正。 何阿姨也想找她卖，姜渺渺没收她钱，当成额外福利，每月让她拿三十个蛋回家。 这可把何阿姨高兴坏了，照顾她更精心。 赵如兰想把她家储存的鸡蛋全换走，姜渺渺没答应，换给她十个。 缺吃的人太多了，全换给她，别人就没吃的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为了节省粮食，很多人一天只吃一顿。 姜渺渺还是一日三顿，她饿啊！ 孕后期太容易饿了，上顿刚吃完没多久，立马就消化掉，跟没吃一样。 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大雪封路，除非有事，谁也不会特地出门，都在家里猫冬。 部队除了留守的勤务兵，全都派出去救援，消息不畅通，都在担心。 这个节骨眼上，杨婆子突然死了！ 第130章 出事 这天早上雪终于停了，寒风刺皮冻骨，姜渺渺懒洋洋躺在暖窝里，看着肚皮有规律的起起伏伏。 外面鸡鸣阵阵，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 “杨婆子出事了！” …… 姜渺渺微微一怔，继而听到脚步声走动，是何阿姨，她出去了。 姜渺渺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便起了床。 刚穿好衣服，何阿姨回来了。 “何阿姨，杨老太太出什么事了？” 何阿姨看了眼姜渺渺，皱着眉头说：“不是什么好事，太太，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姜渺渺更好奇了。 顶不住她的询问，何阿姨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了。 “杨老太太昨天晚上睡觉没有把屋里的炭火熄掉，今天早上她儿媳妇去看的时候，人都已经死僵了……” 姜渺渺微微一怔。 入冬后，妇联工作人员三申五令，劝诫家属院所有人，烤火的时候，务必要通气，绝对不能把门窗关严实，二氧化碳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会致命。 杨婆子就是不信邪，今年下大雪，天寒地冻，她又是一个人睡一屋。 杨营长不在家，家里谁也管不住杨婆子。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炭火盆放在床脚，盆里埋了能烧一晚上的炭，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门倒是没关上，偏偏昨晚风大，门吹得咣咣响。 据说是杨婆子嫌吵，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把门给锁死了，这就酿成了悲剧。 现在人一死，麻烦事还不少。 杨婆子的儿媳妇也是五十岁的人了，今早起床做好饭，去喊婆婆吃饭，看到婆婆的死状，当场吓晕过去，头给磕破了，缝了三针。 醒来就神叨叨的，人糊涂了，不管事。 孙媳妇抱着个吃奶的娃子，哭个不停。 家里没个男的顶事，首长夫人得知消息，先安排人帮忙把杨婆子收拾干净，尸体暂时存放在堂屋。 然后叫通讯员联系上杨营长，中午才联系上，杨营长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 随后，首长夫人又安排勤务兵，家家户户挨个通知，晚上睡觉一定要把炭火熄掉！ 尤其是姜渺渺作为孕妇，首长夫人直接上门来叮嘱她。 “小姜，千万要注意火，你家老陈走的时候，可是拜托我多看顾着你。” 姜渺渺老实点头：“嫂子，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首长夫人更不放心了，想让姜渺渺搬到她家住上几天。 姜渺渺坚决摇头，她不要挪窝。 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个的窝窝！ 首长夫人见劝不了姜渺渺，便跟何阿姨也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劳她多费心点，有情况就喊。 于是，何阿姨看管她更严了。 主卧的门晚上不关，何阿姨晚上要起来看她好几次，一切正常才放心走。 连厕所都不让她出去上，就在屋里解决，有尿桶，她天天刷洗，很干净，没有味道。 “何阿姨，你不用这样。” “太太，您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跟先生交待啊！”何阿姨看着她的眼神快哭了。 姜渺渺：“……” 好可怕，何阿姨要变成‘陈聿为’2.0了。 杨营长当天没赶回来，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料理老母亲的后事，选了块地，当天下午就把老母亲的尸体抬出去埋了。 不埋不行，家里人都害怕。 老母亲这个年纪无病无痛的在睡梦去世，反而算好的，是喜丧，没有折磨后人。 烧纸钱的时候，杨营长心情是复杂的。 心里没有过多悲痛，只是略微遗憾没能见着老母亲最后一面。 说句不孝的话，他妈活着，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妈，你一路走好，以后儿子再把您迁回老家。 烧完纸钱，杨营长吁一口气。 丧事匆匆办理完，杨营长又赶紧走了，救援任务刻不容缓。 第131章 蒿草 蒿草最近天天被打，因为她爹妈心情不好，都是这场大雪害的。 弟弟闹腾，白天哭，晚上哭。 妈也跟着哭，哭得脸色青黄，眼睛又红又肿，尤其是眼睛珠子，看着好像要掉出来了一样，蒿草见了非常害怕，尽量躲着她妈。 她妈不高兴就会打她，骂她。 “害人精！扫把星！赔钱货！你怎么还不去死！养你个傻胚有什么用，没人要的烂货！养了也是白养，浪费粮食！” 蒿草已经听得懂好赖话，她不明白她妈为什么一边嫌弃她，一边还要把以前的事翻来覆去讲给她听。 “我本来是该过好日子的，我以前是跟李家村大队长的儿子过日子的，他脾气可好啦，不会打人，个子高，人也聪明，是有名的拖拉机手。” “我跟着他过的都是好日子，从来没有饿过肚子，我那时候可招人羡慕了！村里的姑娘都没我嫁得好！吃的都是细粮，白面做的馒头、面条，还有喷喷香的大白米饭，一个月总能吃上一回肉！” 她妈吸溜着口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蒿草一见到她这个样子就害怕，因为她笑不了多久就会翻脸，疯魔似的骂起来。 “都是那个怪胎！怎么就投生到我肚子里了！我真是命苦啊！命苦啊！！！辛辛苦苦怀了七个月，生了个没手没脚的女娃子！把我公公婆婆都吓坏了！村里人都说她是怪胎，会害人的！我男人不敢要我了，撵我回娘家去！” “我哭啊，我跑回去三次！头都磕破了，赌咒发誓，我绝对会给李家生个大胖小子，可是没人信我！所有人都嫌弃我！” “我爹娘嫌我是个负担，留在家里净招人耻笑，没多久就托人给我重新订了亲！我是被打晕了，绑着嫁给你爹的，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 “都是那个怪胎的错！害人精！她该死！死了也要下地狱，阎王爷一定要让她永不超生！” 她妈骂着骂着，就会对她动手。 蒿草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原因被打。 家里的碗被爹摔烂一个了，只能用那个豁口的碗吃饭，她妈心疼那个被摔烂的好碗，打了她一顿。 今年雪下得太大，天冷，尿布洗了不干，只能用火烤干。 家里的柴已经不够用了，蒿草去山上捡的柴又是湿的，烧不燃。 妈怪她太懒，没有捡够柴，于是她爹就拿竹条抽了她一顿，不准她吃东西，饿死她。 缸里的米面是留给爹吃的，弟弟喝米汤面汤，蒿草和娘主要吃的是红薯、玉米渣。 蒿草喜欢春天，春天有好多好多的野菜吃，她就是春天生的，她爹就叫她蒿草。 她最讨厌冬天，特别是今年，雪下得太多实在太多了，怕天气变坏，爹说粮食要省着点吃，要吃稀的。 家里的吃饭顺序是爹先吃，然后妈喂了弟弟后再吃，蒿草总是最后一个吃。 今天晚上没吃的，蒿草睡到半夜饿醒了，肚子里像着了火似的，喉咙里冒出一股一股酸水。 蒿草难受得厉害，大着胆子去翻了她爹的裤兜，拿到了厨房的钥匙。 她不敢再偷吃缸里的米面，如果让爹娘发现，她连家门不能进了。 蒿草从筐里翻了个拳头大的红薯，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还没得及咽下去，突然门外刮起阵阵狂风，门被吹得哐哐作响。 蒿草一下子紧张起来，浑身冰凉，退到墙角边，她听到自己打鼓一样心跳声，不由自主地颤抖。 没多久她听见一阵古怪的响动，声音如同打雷。 然后，她家房子倒了…… 蒿草被木板压住了，手和脚都不能动，鼻子嘴巴里全是土，只能哭喊爹妈来救她。 喊了好久都没人应她，她喊不动了。 头很晕，蒿草忽然看见家里堆满了粮食，她妈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让她敞开肚子随便吃。 蒿草高兴，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吃，可是怎么也吃不饱。 蒿草昏迷前，听到有很多人在说话。 “这个女娃还活着吗？” “活着，赶紧去拿条被子过来！” \"被子呢！快点把被子拿过来！陈团这边要被子！\" * 蒿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镇上卫生所里，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她很害怕，穿白袍子的护士问了她很多话，还端给她一碗白米粥吃，蒿草不敢吃，怕挨打。 护士说了不打她，她才吃。 在卫生所呆的那几天，医生和护士都对她很好，她吃到了热乎乎的饭菜，还有军人叔叔来看她，给她糖吃。 蒿草第一次吃到糖，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直接呆住，动也不敢动。 太好吃了！ 蒿草不想从卫生所离开，她想一直住下去。 病房里的一个大婶骂她是个白眼狼，爹妈死了，她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蒿草不懂，护士明明说她爹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为什么大婶要骂她是白眼狼。 直到离开卫生所，她都没想明白。 护士姐姐说她是孤儿了，不能在卫生所住，要去县里的福利院住。 福利院有很多的孩子，有不能走路的、瞎眼的、精神不正常的……大人说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不听话的是坏孩子，坏孩子没有饭吃。 吃饭是要排队的，她第一天来，排到最后。 等排到她，饭菜只剩一点，已经冷掉了。 原来排在前面的人才有吃的，下一次听到说吃饭了，蒿草赶紧往食堂排。 她本来是排在中间的，被人推了出来。 “新来的排到最后！别想抢我位置！” 蒿草又是最后一个吃饭。 通过三天的观察，她发现排队的顺序不是固定的，还会有大孩子插队，如果有人闹起来打架，会被大人罚站，不准吃饭。 蒿草清楚规则后，她终于排到比她小的孩子前面，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个比她小的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声招来了保育员。 “姨姨她打我！” 保育员过来教训了她一顿，蒿草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信她。 最后她被罚站了两个小时，饿一天。 大的打不过，小的不能欺负。 蒿草不会反抗，让她做事就做事，很多人说她傻孩子，不会有人领她回家，她会在这里呆一辈子。 蒿草想，呆在这里也挺好的，她不会被爹妈打骂了。 让福利院所有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她在这里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被人领养了！ 尽管领养她的叔叔带她去买了新衣服和鞋子，蒿草心里还是很害怕。 忐忑不安地和一群叔叔坐汽车到了新家，新家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姐姐。 “你好，小盆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蒿草紧张，憋了半晌才说出自己的名字：“……蒿…蒿…草……” 漂亮姐姐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们真有缘份！” “……” 蒿草听不懂什么是缘份。 漂亮姐姐拿了很多她没见过的糖出来，让她挑选。 蒿草惊呆了。 什什么……让……让让让她选？ “她牙齿长坏了，不可以吃糖。”叔叔伸手拦住姐姐，叹了口气，“渺渺，以后别拿糖来诱惑她。” 漂亮姐姐眨眨眼，低头看她了一眼，眼里全是心疼。 叔叔又开口对姐姐说话，“你也不能再吃糖了。” “为什么？” “吃过多的糖对身体不好，我先帮你收起来。”叔叔把姐姐手里的糖都收走了。 “我当然吃太多糖对孕妇不好，我现在隔三天才会吃一点点糖，不信你去问何阿姨。你住手……等等，陈聿为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蒿草隐隐约约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 姐姐好，叔叔坏！ 第132章 就你事多! 姜渺渺猜到陈聿为这趟救援会受伤，提前把药膏都整理出来，她没想到他会伤得这么严重！ 十根手指已经冻得肿胀发黑了，伤口溃烂，指甲开裂，掌心布满了水泡。 姜渺渺看着都头皮发麻，这该有多疼啊！ “让雪冻的，不碍事。”陈聿为一脸轻松地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这点儿痛？” 姜渺渺嘴唇发抖，气得说不出话，眼泪唰唰唰往外流。 “别哭！” 陈聿为顿时急了，望着两眼发红满脸泪水的姜渺渺，手掌已经伸过去想替她拭掉。 姜渺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碰，自己抬起衣袖，胡乱地擦了擦脸。 这混蛋不爱惜身体，痛也是他自己痛。 她哭个屁啊！ “何阿姨麻烦你去倒盆温水过来。” 姜渺渺吸了吸气，说话带有鼻音，听着就有点撒娇的意味。 陈聿为轻笑，眼睛仔仔细细地把人给打量了一遍。 气色很好，人变得圆润，像颗剥了壳的荔枝，让人一见就想捏。 姜渺渺：“坐着。” 姜渺渺是个惯会享受的，躺椅铺了一层软毛垫，看着就暖和。 陈聿为：“我身上脏……” “脏就脏呗，我都不嫌弃，你一个大爷儿们怕什么？” 姜渺渺按着他坐下，拿了个护腰靠枕放在他腰后。 回头瞧了一眼陈聿为带回来的小女孩，叫她也坐下。她的手也长了冻疮，但没有陈聿为严重。 何阿姨端了温水回来，“太太，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何阿姨你把水放到凳子就先去做饭吧。”姜渺渺顿了下，补充道：“用砂锅煮个南瓜粥。” “好。”何阿姨点头。 姜渺渺先让小女孩去洗手，去卧室里拿了治冻伤的药膏出来给她抹上。 “疼不疼？” 蒿草瞪大眼睛，傻呆呆地望着她。 姜渺渺观察她的脸色，见没有异样，继续涂药。 小女孩手小小的，一看是干活的手，粗糙，关节肿大。 药很快就涂完，姜渺渺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门，发现她没有额发，便拉开帽沿看了一眼。 咦，头发呢？ 姜渺渺回头问陈聿为。 “护士剃的，她后脑磕了条口子，不严重，已经结痂。” 姜渺渺安抚了小女孩两句，让她坐着烤火，手不要往火上凑。 另一边，陈聿为闭着眼睛，似乎很舒服。 姜渺渺手痒，忍不住拍了他胳膊一下。 “手伸出来。” “你别管了，我一会儿自己涂。” “你以为我稀罕管你啊！你看看你的猪手，一想到你会用这双猪手来碰我，我就犯……恶心……” 姜渺渺骂完，眉头一竖，拖了凳子过来，手扶着腰，预备坐下。 突然一只大掌伸过来扶着她。 “恶心？”陈聿为眼睛睁一条缝隙，嗤地一笑：“口是心非。” 姜渺渺假模假样的干呕一声，迅速抓起他的双手按进水盆里。 陈聿为：“……” 洗干净后，姜渺渺发现他手指头上有很多黑点，凑近细瞧，是刺。 “你的皮手套呢？” “送人了。”陈聿为解释：“队里有个直性子急着救人，徒手刨坑把手给冻伤着了。” 姜渺渺打断他，问：“他缺不缺媳妇？” “不缺！”陈聿为脸色微沉，声音暗含警告：“渺渺，不许胡说！” 姜渺渺本来想继续阴阳怪气讥讽他，怎么不干脆把媳妇一起送了。 看他脸色变了，又把话吞了回去。 但心里不甘心，气的，姜渺渺绷紧脸，眼神恶狠狠地瞪他。 “就你事多！” 陈聿为：“……” 第133章 冻伤药 姜渺渺取了针和酒、绷带、剪刀出来，针头用酒消过毒，小心翼翼抓着他指头，挨个挑刺。 陈聿为一动不动，任她施为。 疼肯定是疼的，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是条汉子！ 冻伤药是姜渺渺加入润肤油稀释过的，无色无味油状液体，药效已经达不到立竿显影，但也比现在的治冻伤的药见效快。 陈聿为觉得好用，从她拿走了十几盒冻伤药膏要给参与雪灾救援的士兵们用。 姜渺渺觉得这是好事，很乐意给他，陈聿为手都冻伤成这样，士兵们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药，他要多少有多少，不够她再做。 反正她也快要卸货了，要是嗝屁了，就由陈聿为来继承她空间里的这一大堆遗产。 姜渺渺没想到陈聿为给药这事还引起了不少的反响。 这几天，来了很多上门求药的军嫂。 姜渺渺可不是做慈善的，一盒6块！不讲价，嫌贵不要买。 关于这药的来历，姜渺渺也没隐瞒，她自己做的，独家秘方，就差没有明说是三无产品。 她都这样说了，这药居然还成了抢手货！ 失算了，从上次抢购雪花膏事件就证明了部队军嫂们的购买力是真的强，姜渺渺手里做好的存货一下子就卖光了！ 今年这场大雪让大人小孩们都没有逃过长冻疮的命运。 冻疮不好治，遇热又痒又痛，折磨得人睡不着觉。 陈聿为发下去的药，涂到皮肤上是清凉的效果，止痛解痒，五六天的时间就好了。 很多人用了之后，发现的这药太好用了，比市面上治冻疮的药都有效果，手都溃烂化脓也能很快治好，自然是想方设法要替家里的亲朋好友用上。 本来一些人在观望 ，不打算花钱买冻伤药，太贵了。 治冻疮的有很多土方法，有煮生姜水泡的，也有趁着雪化天放晴去采草药回来煮水泡……都是不花钱的，至于效果，因人而异。 买东西最怕就是再不买就被别人买走然后买不到，看见别人买到的好东西，而这好东西没有了，这人心理顿时就急了！ 人对愈是得不到、买不到的东西，愈想得到它，买到它！ 连李主任和孙大夫听说了这药，都来找姜渺渺问情况。 姜渺渺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直接瞎编，说她是把市面上的药膏的外国的药膏混合在一起配出来的。 至于这外国的药膏，是陈聿为给的，问他去。 回答不了的问题，姜渺渺全推给陈聿为，让他自己解决，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陈聿为比她机智得多，拿出一款来自m国已经停产的药给李主任她们看。 这款停产的药，已经买不到了，就算李主任真有人脉和渠道找到这药，也有理由推脱是药的问题。 姜渺渺竖起大拇指夸赞陈聿为，她一开始也是准备用外国的药这来糊弄，但怕李主任去找人买。 李主任不是一般人，如果她真想找到这种药，她是有人脉和渠道的。 姜渺渺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撒一个谎，后续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 而陈聿为给她圆谎，圆得滴水不漏，没有后顾之忧。 “太6了！” 面对她的夸赞，陈聿为不太自在，轻轻咳了一声。 姜渺渺神经瞬间一紧，忙问他：“哪里不舒服吗？喉咙吗？你是不是感冒了？” 她一边说，一边踮起脚，手摸着陈聿为的额头。 “没有。”陈聿为握住她手，低头亲了一口，“我媳妇才是最厉害的。” 姜渺渺脸顿时如火烧。 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忘了什么呢…… 姜渺渺记性越来越差，想了又想，才想起她是要骂陈聿为一顿解气来着。 呃…… 姜渺渺：=-= 她抬头盯着陈聿为看了一会儿，嘴角微抽。 真服了！ 这还骂什么骂！ 第134章 同志，谢谢你们! 反正是陈聿为惹出来的麻烦，干脆拉上他一起来做冻伤药。 姜渺渺列了一堆材料单子给陈聿为，让他想办法去弄来。她买不到的东西，他有渠道。 润肤油制作方法简单，等材料到齐，姜渺渺和陈聿为联手，再加上有何阿姨帮忙，一天的功夫就做出了一大桶，起码能装个两三百盒。 “不用做太多。”陈聿为说，“看着卖。” “交给你了。”姜渺渺摆摆手，“我不管了。” 陈聿为接手后，目的明确，首先保证部队家属院一家限购两盒，不买也没事，不强求。 剩下的，陈聿为拿来送礼。 …… 部队宿舍。 两个张扬盛气的青年正躲在角落里吸烟。 “啧，老陈真舍得，一盒5块钱白给我们用！” “如果不白给你用，谁来给他扬名。”面容沉郁的青年讥讽道：“他这次至少捞了七八百块！名声也得到了！” “说捞也太难听了。”另一名青年大大咧咧地说，“石玉昆你就别气了！要怪就怪咱们家里人，非要送我们来当兵！” 石玉昆没接话，垂着脸，让人无法看透。 一支烟很快燃完，严飞按灭烟蒂，“我劝你收手，你想搞陈团下台是不可能的，别到时候把自己搞进去了。” “要你废话。”石玉昆踹了严飞一脚。 严飞胳膊肘往后一顶，用劲捶他。 “在陈团手下也不是没好处，你瞧，咱们身体多结实，想生病都难。” 他和石玉昆是二代，家里条件好，上有哥姐抗事，身为小的只要不闹出大事，父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石玉昆是在港岛外祖家长大，人长得白净，爱读书，是圈子里风云人物，却被老子批评是小布乔尔亚，思想出了问题。 他做梦都想出国，不止是逃避他老子管控。他受够了现在的风气，他喜欢自由，一天不喝咖啡心痒痒。 石玉昆写了许多信想让外祖帮忙，先回到港岛，哪知道被亲爹强行安排入伍了。 进部队头一天，周围全是不讲文明粗鲁的野蛮人，指导员还是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石玉昆就感觉天要塌了。 当即就想设法联系熟人，组成了刺头闹事，不服管。 他有老子有背景，管他的人可没有，敢指挥他们这群二代，前途不想要了？ 谁知最后是陈聿为这个硬茬来收拾他们。 三伏天里站军姿，雨天里泥地匍匐前行…… 不服管？关禁闭，不给吃不给喝，饿两顿就老实了。 石玉昆屡次找事没成功，干脆装病，被陈聿为带来的军医，按着一顿检查。 什么毛病也没有，小伙子气血旺着呢！ 几个月下来，石玉昆受不了，他一个优秀的知识青年硬生生被磨成了个土黑糙汉子，没天理了！ 家里人不帮忙，他就找外人。 这次雪灾救援行动，石玉昆是打算当逃兵的，车票和钱都贴身携带。 大半夜出行，到了需要救援的地方，豁！ 整个村的人全都埋在石堆下面，到处都是惨嚎声，喊救命的，小孩子叫嚷爸妈的…… 石玉昆血液都沸腾了，挖，挖，拼命挖。 很多挖出来就是具尸体，没热气，已经僵了，灰头土脸，浑身是血。 挖出一个又一个，只要挖出一个活的，大家伙高兴啊！干劲十足！ 石玉昆亲手刨出一家三口，男的年纪看着还没他大，俯身保护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则紧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 小婴儿巴掌大的脸，白灰灰一片。 石玉昆咬牙切齿，胸腔里闷着一股气出不来平不了，想呐喊，想咆哮。 妈的！这什么世道啊！老天这杂碎降这么多天灾，就是存心不肯让穷人活的！ 石玉昆没有太多时间悲痛，他要继续拿起铲子，刨土救人。 村民也自发加入救援，但他们的力气小，组织能力不强。 幸好，幸好有他们来了…… “解-放-军同志，谢谢你们啊!” 村民们朴实，感谢的方式也很朴实，拿出的家里的东西招待他们。 煮好的鸡蛋、萝卜、白菜…… 他们在石玉昆眼中，不再是书中寥寥几笔记录的形象，而是一个个真实的面孔，是这片土地里，最勤劳坚韧的人民。 严飞捶完石玉昆后，见他神情复杂，顿时收敛了笑容，面容变得冷酷。 “石玉昆，你要走就利落点，别牵连到咱团任何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石玉昆闻言，意外地看严飞，还没断奶的大刺头也改性了！ 严飞没得到他的答复，情绪烦躁，揪起他的衣领，最后一次警告：“你听到没有？！” “谁说我要走了？”石玉昆手掌搭在严飞的臂膀上，狠劲一推。 严飞踉跄后退，惊讶地望着整理衣服的石玉昆。 “你……你改变主意了？” 说到最后，严飞呼吸一顿，控制不住地笑了。 “我马上要升排长了，跑个屁。”石玉昆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土。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啊，未来的石排长！”严飞嘿嘿直乐，搭上石玉昆肩膀，继续哥俩好。 石玉昆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 这片土地再不好，也要有人护着。 第135章 谁也保护不了谁一辈子 “ch。” “……c？” “看我舌头，要卷起来。姜渺渺努力张大嘴巴示范，“ch~” 蒿草非常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舌头顶着牙齿说：“c——” “舌头再卷上去一点，顶着上颚。” 蒿草眼神懵懂：“c？” 姜渺渺摇头：“不对，是ch，不是c，跟着我念，ch！” 费了半天劲，蒿草终于学会了“ch”。 “对了！说对了！” 姜渺渺瞬间亮起，鼓掌，不仅竖起大拇指夸赞，还凑上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真棒！” 好乖，我女儿真是太可爱了！ 蒿草被亲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脸颊滚烫，嘴角羞涩地上扬。 姜渺渺又手把手教她写在拼音练习本上。 她写一个例子，蒿草再照着写。 姜渺渺坐在旁边看着，偶尔纠正。 蒿草今年七岁，姜渺渺打算过了年就送她去读小学一年级。 小姑娘性格内向、胆小，瘦弱的身躯显得格外可怜。 刚来新家的第一天，亦步亦趋地跟着何阿姨，抢着给她帮忙，想通过干活来找寻一点安全感。 何阿姨当然不敢指使她干活，叫她去玩，摇头。坐下，也是摇头。 何阿姨心里嘀咕这孩子是个傻的，看她可怜了，提点了她几句。 “你傻啊，你跟着我做什么。陈先生领养了你回来，你就是他的养女，你该多亲近太太，那以后就是你养母。” 蒿草仍是摇头，她不敢。 挺着大肚子的漂亮姐姐，让她感到害怕，根本不敢接近。 姜渺渺于是特意去借了郭强小朋友一年级的书本回来，自告奋勇辅导她学习。 辅导孩子不是个轻松活，现代很多家长为此疯狂，崩溃痛哭。 尤其是面对学习领悟能力不强好奇心重的人。 你教东，她说西。 一加一为什么要等于二？ 为什么要读书 姜渺渺就没这个烦恼，她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蒿草不是那种一教就会一学就懂的孩子，可能今天刚教会，明天就忘了。 但姜渺渺还是乐此不疲。 她刚化形，学习人类知识的时候，比蒿草还要难教。 是怎么教都教不会能把人当场气疯的那种。 记忆里好像有人耐心地指导她…… 姜渺渺记不清是谁了，她记性向来很差。 但她却莫名其妙被那段快乐的日子温暖了。 陈聿为都对她的教学热情感到很意外，毕竟她曾经是个连练字都写找抢手的人。 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歪理。 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不学！打死都不会学的！ 你要逼我进步，肯定是嫌我咯，那就离婚呗…… 陈聿为问过姜渺渺原因。 “提前练习呀，对付儿子的时候就有经验了。” 姜渺渺拍了拍他肩膀，眼神充满了期待。 “你也趁早开始练习吧。” 在原着中，蒿草并没有被陈聿为领养，她在孤儿院遭受了很长时间的霸-凌，直到女主出现，才得到救赎。 蒿草似乎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类型配角。 按照原着剧情，女主一直资助她，读了大学后便与女主断了联系，后来参加工作，得知女主的真实身份，气急败坏，此后不断给女主制造麻烦，最终尝了恶果，蹲局子流铁窗泪了。 如果得知一个人将来会作恶，现在就该给她判死刑，弃之不管吗？ 姜渺渺不是人，了解不了人类，想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她选择把原着的情况告知了陈聿为，由他做主，他领养回来的。 那天夜里，陈聿为听完她的话后，思索片刻，就给出了他的答案。 “心随境转，境由心生。所谓的原着不是真理，别太当真。” 姜渺渺：“听不懂，你说简单点。” “孩子已经养了，就不要轻易抛弃。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当下先把她养好。” 这个不用他说，姜渺渺比他上心多了。 她带着蒿草去了一趟供销点买东西。 到了供销点，蒿草怯生，什么都不敢要，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姜渺渺一点一点引导她挑选生活必需品。 “小妹妹，你就选啊，你干妈都说了，让你随便挑，你怕什么啊。”供销点的售货员都有点脾气了。 蒿草更害怕了，肩膀颤巍巍地缩起来。 “我家孩子胆子小，我在培养她独立自主的意识，同志，请你担待一下。”姜渺渺笑眯眯地递了售货员几颗奶糖。 售货员左看右瞧，迅速将奶糖揣进兜里，笑着说：“孩子就要是慢慢教，不能急，反正这会儿什么人，女同志你慢慢教。” 姜渺渺在供销点呆了大半个钟头。 蒿草依次挑选了洗脸盆、牙刷、水杯、毛巾，绑头发的发绳等生活用品。 颜色和款式都是一样一样慢慢选出来的。 蒿草虽然剃光了头发，但姜渺渺隔个一两天会给她涂抹了一点生发剂。 不敢涂太多，怕头发疯长惹出麻烦。 再等一两个月就能用上啦，姜渺渺已经迫不及待想给她扎头发绑小辫子。 男人养孩子嘛，给吃给喝，满足其物质要求，就完事了，其他就交给女人。 似乎认为养孩子就该由女人来。 陈聿为就有这个臭毛病。 姜渺渺非常不满，决心要给他改掉。 蒿草不亲近陈聿为，十分惧怕他，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正好陈聿为闲下来了，最近都按时回家。 只要他有空，姜渺渺让他教蒿草打拳。 陈聿为：“不合适。” 姜渺渺双手插腰，指责他：“你当初逼着我学军体拳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不合适？” “……”他叹出一口气，“你没学。” “我本来就会防身术，用不着学。” 姜渺渺说：“我们小蒿草这瘦弱的小身体，到了学校，万一被那些讨嫌的男孩，怎么办？” “有我在。” 姜渺渺拍他胸膛，生气地质问：“你要跟着她一起上学？时时刻刻保护她吗？还是说，你能管她一辈子？！” 陈聿为沉默。 姜渺渺抬起头，望着他，认真地说： “你不能，你一直把她纳入羽翼之下保护她，反而不利于她的成长。” “身为女性，她的前路布满荆棘，我们该教她的是生存的技能，而不是跟她说，有我在，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 “谁也保护不了谁一辈子。就像你手底下的兵，如果将来上了战场，你们保护他们一个都不死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你现在要教会她军体拳，而我会教她，如果有人欺负她，她就打回去，打到对方再也不敢欺负她为止！” 第136章 孩子他爸，乖乖听话 姜渺渺话刚说完，就被陈聿为搂了个满怀。 他低头，脸埋进她肩颈。 发出一阵低哑的闷笑声。 姜渺渺恼了，拳头对着他后背哐哐一顿捶。 “你笑什么？！” “渺渺你没听明白，我说的不合适，是蒿草还太小，现在练拳太早了。” 姜渺渺：“？” 陈聿为食指绕起她耳边一缕碎发，“等她长到十二三岁就合适了。” 的确，蒿草有点小，都七岁了，又瘦又矮，胳膊细得跟四五岁的孩子一样。 “可是开了春，我打算送她去小学读书。” 姜渺渺想了想，说：“你先教着玩。” 陈聿为：“……玩？” “对，蒿草和你不亲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接触。” 武术课就这样愉快给蒿草安排下来了。 练武的场在院中央，姜渺渺让陈聿为将她的躺椅搬了出来，她要在旁边看着。 还缺点吃的。 姜渺渺又指挥陈聿为搬了个凳子出来，她去取了一盘刚出笼的米糕和保温杯出来。 何阿姨见状，赶忙过来，想帮她拿。 “太太，让我来端，你有事吩咐我来做。” “何阿姨，你忙吧，这点东西，我还端得动。” 保温杯里装着热乎的银耳羹，里头加了红枣、桂圆、莲子，香甜软糯，清心润燥，健康又养生。 陈聿为不爱喝甜的。 姜渺渺不敢给蒿草多吃。 她肠胃饿坏了，油腻辛辣的东西吃不得，稍微吃多点肉，就不消化。 她暂时是跟何阿姨一起挤着睡，何阿姨发现她两次肚子不舒服。 她不舒服不会说，小脸难受得皱起，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 姜渺渺让何阿姨每天用砂锅煲粥，慢慢养着她的胃。 何阿姨厨艺好，会煲很多粥汤，鱼片粥、瘦肉粥，红枣小米……轮换着煲，一周都不重样，姜渺渺也跟着一起喝。 粥容易消化，最近她胃口可好了。 姜渺渺美滋滋地躺下，盖好毯子，手捧着热水袋说：“好，你们可以开始了。” 脸上，分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聿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蒿草紧张极了，眼睛就没看过人，低头耸肩，两只小手抓着裤子颤颤发抖。 陈聿为温声说：“蒿草，抬头，后背挺直。” 蒿草下意识地遵从。 只是她头虽然抬起了，眼睛却不看人，仍是低着。 “看着我，不要害怕。” 蒿草怕得牙齿都在打架，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慢吞吞地往上抬。 瞅到面前高大如山的身躯，狠打了个激灵，迅速低下头。 姜渺渺可太清楚陈聿为给人的压迫感了，她都不敢与他对视，更何况是蒿草。 “过来，到干妈这里来。”姜渺渺向蒿草招手。 蒿草心中一喜，立刻小跑到姜渺渺面前。 姜渺渺摸了摸她小脑袋瓜子，蹭了蹭头，“干妈在这里呢，怕什么呀？宝宝。” 蒿草闻着姜渺渺身上传出来的香甜气息，眼里的警惕和不安刹那间消失干净，脸又热又羞。 干妈，叫她宝宝。 宝宝…… 蒿草眼眶热了，吸吸鼻子，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我……” “咱们今天就先看看你干爸表演。” 姜渺渺给她转回脑袋，指着陈聿为说：“孩子他爸，打一套拳给我们看看。” 孩子他爸？ 陈聿为听着这个称呼，心里一乐。 没有刻意敷衍，认认真真地打出一套组合拳。 拳脚挥动间，不花哨，不拖沓，气势威猛无比，让人惧怕的同时又心生敬畏。 蒿草傻愣愣地看着，心脏突突跳动。 她……她要学这个吗？ 能学会吗？ 姜渺渺看得心潮澎湃，盯着男人刚毅冷峻的脸，视线往下，荷尔蒙气息简直爆棚。 卧槽！ 好帅! 啊啊啊！ 宽阔的肩，精壮的腰…… 最吸睛是——腿。 长而充满力量，踢抬动作行如流水，快得只剩残影。 姜渺渺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担心在蒿草面前出丑，赶紧端起保温杯，假装抿了一口。 她的神经亢奋，激动地有些躺不住，于是坐立起来。 院外忽然传来掌声，“好！好！厉害呀，陈团。” 蒿草见到外人，有些害怕地往姜渺渺身边躲。 姜渺渺缓慢地站起身，搂着她肩膀，小声说：“乖，别怕。” 陈聿为瞟了眼，收掌，平复气息。 如同利剑入鞘，凌厉无比的气势乍然消失，整个人已变得沉稳老练。 “杨营长。” 杨营长笑容满面地赞扬陈聿为。 年富力强，家世又好，现在的职位就比他这个混了快三十年人高，未来也不知会坐到什么位置上。 杨营长内心生出一股羡慕，以及无法言说的遗憾。 在领导眼里，他已经老得拿不到动了。 如果他老娘早死个十几年…… 他现在绝对是个正师级干部。 第137章 心地善良，重情重义 “杨营长过谦了。” 陈聿为并未表露出自傲狂妄，面上极为客气。 姜渺渺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也适时地开口说话。 “杨营长，我家今天做了米糕，您尝一块试试味。” “哎……弟妹，你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姜渺渺低头跟蒿草说：“来，把这盘米糕端给杨叔叔。” 说完，笑眯眯地冲她眨眨眼，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 “好！” 蒿草很听大人话，现在尤其听姜渺渺的。 尽管怕陌生人，她还是勇敢地端起盘子，小心翼翼走到杨营长面前。 细声细气地喊：“…叔…叔叔，吃米糕。” 杨营长本想拒绝的，可是东西都送到面前。 盘子里米糕外表晶润雪白，虽然凉掉了，但香味仍在，让人闻了口舌生津。 禁不住米糕香气的诱惑，于是拒绝的话就咽了回去，改口说： “那我就不客气啦！” 早就听说陈聿为领养了一个孤女，今天是头一次见，他拿米糕的时候，就多看了几眼。 细胳膊细腿，脸上气色挺好，红润。 身上的衣服料子竟然比他家小子穿得还好，干净又体面，瞧着已经有点城里丫头的模样。 “陈团，这是你领养的那个女孩吧？”杨营长明知故问。 陈聿为颔首点头。 这丫头运气真是好，家人全死光了，没想到还能鲤鱼跃龙门。 有陈团这个养父在，必定丰衣足食，将来也会给她找个好婆家。 心里这样想，可是话却不能这么说。 杨营长脸上表现出沉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小丫头真可怜呐，家里人全在雪灾没了。” 悲痛完以后，他又立刻看向陈聿为，拍起领导马屁。 “陈团你心地真好，救了人不说，还将她收养，当作亲生女儿看待！陈团你和弟妹真是这丫头的再生父母！” 陈聿为对官场老油条没什么好感，特别是这种爱打官腔，虚头巴脑奉承上司，马屁拍到马腿上的。 “杨营长说笑了，是我媳妇看这丫头可怜，一定要我把带回家，家里多添双筷子罢了。” 闻言，杨营长又笑着夸起姜渺渺。 “弟妹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简直就是新一代的女性楷模。” 姜渺渺：……(⊙?⊙)？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渺渺还在发愣，陈聿为已经替她接过话头。 “杨营长你千万不要再夸了，我和我媳妇脸皮薄，快让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杨营长哈哈大笑，然后，又以长辈姿态教育蒿草。 “小丫头，你遇见陈团长夫妇，是走了大运！叔叔有句话要跟你说，你千万要记住，女孩子手脚要勤快，手里有活，见事做事，这样子才招人喜欢。” “将来出息了，哪怕是嫁了人，也不能忘，都要好好孝敬你养父母！才不枉费他们辛苦养你一场！” 姜渺渺心里嘀咕，真不愧是杨老太太的儿子，官场老油子作派。 蒿草倒是听明白杨营长了话，用力地点心。 “我会的。” “哈哈哈哈，好样的！” 杨营长惦记还没进嘴里的米糕，话锋一转。 “说这么久，米糕我还没尝过，大院里都说弟妹的厨艺好，你做的那个月饼，我也吃到了，真是好吃啊！这回这个米糕，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我可要好好尝尝！” 姜渺渺自谦：“米糕是我家何阿姨做的，我手艺也就那样，一般般，何阿姨手艺才是真的好。” “是吗？”杨营长捏起一块米糕放进嘴里，嚼了嚼，两眼放光：“嗯，好吃啊！” 米糕软甜，杨营长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一口咽下去，口齿留香，还没尝过味，就没了。 一块没尝出味，杨营长有心想再尝一块，可又不好意思伸手，盼着陈团或者他媳妇再说一句，让他多尝几块。 偏偏陈聿为没开口，姜渺渺也懒得主动搭理他，只觉得这姓杨的老男人好烦，吃了快走。 杨营长见这对年轻夫妇都没开口，心生鄙夷，果然是小年轻，半点都没有招待客人的自觉。 于是，杨营长自顾自的开口：“这米糕真好吃，我肚子正好饿了，多尝几块，陈团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陈聿为面无表情。 杨营长有点犯怵，不敢看他，他也不能去盯着陈团的媳妇看，陈团媳妇长得太漂亮了，会惹出非议。 米糕真好吃，他家里很少出现这种香浓精致的点心。 他老娘节俭惯了，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 伙食水准很差，顿顿都吃粗粮，豆梁饭，玉米煮疙瘩，玉米糁子粥…… 要么就是不见油星的青菜，要么就吃她腌的那些咸菜，酸馊气又冲，齁咸。 吃一顿还好，天天吃，铁打的胃都受不了。 大人受不了，小孩也哭。 杨营长跟他老娘提过多回，他娘又哭又闹，骂他忘本，以前穷苦的时候，都是吃这些，没见他嫌弃。 那个年月，有吃的就不错了，肯定不嫌弃啊，做梦都想饱吃一顿。 日子已经好过了，还吃这些，不找罪受嘛？ 他老娘不听，把他的话当放屁。 反倒是打心眼里疼孙子，私底下给孙子开小灶，蒸鸡蛋羹，炒肉吃。 亲儿子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他娶的媳妇也只是老娘的传声筒，老娘说啥，是啥。 杨营长心烦！ 干净脆不见为净，几乎顿顿跑去食堂吃，像他这样成了家还吃食堂的，恁的惹人说闲话。 背地里，好多人说他为人有大问题，妻儿老娘在家吃糠咽菜，他在食堂吃肉啃骨头。 连上级领导也听说了，私底下跟他谈话，杨营长窝火啊，真心叫冤，苦着脸跟领导解释。 都不知道因为老娘这个麻烦精在领导面前哭过多少次，搞得领导都怕了他，嫌他娘们叽叽，不顶用，一有事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家务事都收拾不好，办事能力一看就不行。 杨营长经年郁郁不得志，人变得油滑，面容也跟着变了。 吃着美味的米糕，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又出来做崇。 他心里暗道，吃食就跟平民老百姓不一样，也只有干部家庭能养出来的子弟吃得起这些精致的东西。 唉，他是没这个福气了。 杨营长一个不留神差点把一盘米糕吃光了，他手已经捏起最后一块米糕，意识到不对，连忙放下。 “唉哟！我这一吃，倒把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杨营长收回手，猛拍脑门，“陈团，我是来请你今晚到我家吃饭的。” “杨营长客气了，我家饭已经做好了，就不去了。” “陈团我已经请过你好几次，这次你一定要给我个面子，上我家来吃顿饭。” “对了，师长也要去，你可一定得来！” “就这么说定了！” 杨营长深谙人情世故，拿捏得刚刚好，不等陈聿为开口回绝，便迅速溜了。 第138章 你可省省吧! 陈聿为不是情绪化的人，喜怒都不会在呈现脸上。 姜渺渺感觉他心情变差了。 她走过去，手搭他胳膊肘上，谄媚地笑了笑。 “今天第一节课结束啦，请陈团长帮忙把我宝座搬回屋子吧~！” 声音故意夹了一下。 说完，姜渺渺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耸一耸肩膀，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好幼稚。 陈聿为低头看姜渺渺，没忍住，手指本能反应地去捏她的脸颊肉。 姜渺渺鼓起腮帮，像只涨起肚子的河豚，咕哝着。 “注意点形象啊。” 姜渺渺不留情地打掉他的手，拇指和食指故意揪了揪他的手背。 手长好以后就讨嫌了，有事没事就想捏她的脸。 不让捏，就偷偷捏。 一大早起来，趁着她还在睡梦中，搞偷袭！ 怀疑脸会被他越捏越大，姜渺渺揪了他几下，掐出几个浅浅的指甲印，就收手赶紧把自己脸蛋揉一揉，搓一搓。 “不准再捏了，万一以后变成包子脸怎么办？” 陈聿为嘴角弯起，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媳妇。” 姜渺渺鄙夷地瞪他一眼，气不顺。 “你可省省吧。” 男人永远无法共情女人怀孕的痛苦。 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慢慢变大，撑开腹部的皮肤，挤压身体器官。 尿频，腰酸背痛，腿脚会肿…… 她胖了。 人比以前圆润了。 越来越重的肚子已经让姜渺渺感觉到行动吃力，坐卧不安。 姜渺渺吸了吸鼻子，拿上保温杯，回头叫上还傻兮兮端着个盘子的蒿草。 “蒿草小朋友，交给你小任务，把盘子端回厨房给何阿姨吧。” “好！”蒿草很高兴，频频点头。 陈聿为望着姜渺渺俏丽的背影，眉头微微拧紧，将躺椅和凳子迅速搬回屋。 厨房里。 何阿姨看见蒿草端盘子进来，连忙接了，冲她摆手。 “盘子给我，你出去吧，厨房油烟重，别把衣服弄脏了。” 蒿草听话，走了。 等她离开厨房后，何阿姨才仔细看盘子里剩下的这块米糕。 晶莹雪白的米糕被人捏过，留了一个黑黄的手指印在上面。 何阿姨皱了皱眉头，太太和先生都是爱干净的，蒿草手小，也不是她。 准是刚才来的那个什么杨营长…… 真是的，剩下这一块也不吃完。 哪怕吃不下了，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 何阿姨默默地把米糕用水冲了冲，不嫌弃，两口就吃掉了，省得太太一会儿要拿去喂羊。 * 陈聿为晚饭没有在家吃。 掐着点到杨营长家。 来的人还挺多，都是营级以上的干部。 大家彼此一招呼，用眼神交流，心如明镜。 今晚这顿饭不是什么鸿门宴。 老油条不难缠，听说马上要转业到地方。 现在急着四处奔走，也是想搞好关系，多条人脉。 师长，政委来露了个面，饭吃到一半就走了。 大领导一走，气氛没多久就活络起来了。 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没了顾忌，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 吞云吐雾间，欢声和笑语此起彼伏。 老娘在的时候，杨营长很少请人到家里来吃饭。 因为他老娘不乐意来有客人来他家白吃白喝。 对待客人，她有一套‘待客’经验。 首先，餐桌上的饭菜那必定缺油少肉，让人看了提不起筷子。 紧接着，她会直勾勾盯着客人吃饭，劝不走，她就要盯着，盯得客人不好意思多吃。 嘴上也没把门，有啥说啥，把人说得再也不来第二回，她会高兴得把这当成好事，常挂在嘴边念叨。 杨营长通常请客，是请人到食堂吃。 干部们可以吃小灶，食堂炊事班小灶炒出来的饭菜要比大锅里出来的好吃，油水多。 这回难得请人来家里吃饭，杨营长出手极为阔气，烟都是买的红塔山，没有买大前门。 本来是想买大中华的，杨营长左思右想，抽大中华还是太显摆，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 所以换成红塔山。 高档不失体面，还不让人多想。 菜单自然是按照领导的喜好拟定的。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师长口味重，爱吃肉，硬菜就红烧肉和四喜丸子。 政委吃得清淡，香菇冬笋炖老母鸡这道菜料想他一定喜欢。 至于掌勺的人，他也是考虑周到。 他的老妻做饭水准和老娘一个样，上不了台面，自然是做不得这个掌勺。 她孙媳妇厨艺还行，炒小菜可以，但她没有做大菜的经验。 杨营长担心她会出错，所以还是找了手底下朱排长家的媳妇来帮忙。 老妻和孙媳妇一起给她打下手。 早上五点，婆媳俩就起床洗菜。等到朱排长媳妇过来，直接开炒。 两个凉菜，六个热菜，加上一个鸡汤，最后还有红糖糍粑这道点心，总共十个菜。 十全十美！ 齐活！ 部队里也有派系，杨营长惯会左右奉迎，哪边都没有得罪。 今晚请的人多，借了食堂一个大圆桌，将厅堂挤得满满当当。 他将一些杂物桌椅柜暂时先搬进屋里收起来，才挪出来一条空道。 杨营长一个月的津贴花费出去大半，这钱花得痛快，他一点都没觉得痛心。 有舍才有得。 多条人脉，以后就多条路。 儿子就是靠他会琢磨，才得了份好工作。 领导们手指松一松，随便漏点什么，就够普通人享受一生了。 第139章 惧内 桌上聊的内容全是明面上能聊的，不会聊得太深入，说乐子居多，笑声不断。 杨营长端着酒杯，不停走动敬酒，套一套交情。 冬天冷，好些菜是早就做好了的，尤其是荤菜，冷了之后凝出一层白猪油花。 这叫人根本没法筷子吃。 只能重新再倒锅里热一遍，席上的菜，好些都已经热过两三次，味道早变了。 杨营长特意让孙媳妇帮忙热菜，倒酒倒热茶。 老妻那副模样那让人倒胃口，杨营长叫他在屋里好好带孙子。 至于老妻一肚子火，在屋里悄悄咒骂儿媳妇丢人现眼，往男人堆里凑，他是听不见的。 杨营长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陈聿为在这群领导班子里是极为显眼的，身高体壮，相貌出挑。 他和参谋长坐在一起，不怎么动筷子，单手搭在椅背上，就这么老神在在地听人聊天。 杨营长瞥见他没怎么吃东西，便端着酒杯过去， “招待不周啊，陈团。来，我敬你一杯！” 陈聿为摆手，“酒我就不喝了，我媳妇不让喝，她现在闻不得烟酒气味。” 酒壮怂人胆，杨营长调侃他：“哟！陈团还是妻管严啊！” 这一调侃，其他大老爷们也跟着起哄。 参谋长头一个开腔：“我跟你们说，陈聿为这小子带兵野外拉练，衣服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都是他媳妇的。啧啧，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我都替他害臊！大家给他留面子，没有当面笑话他，其实背底里早就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现在还有人提！” “你还真别说，陈团的媳妇是真漂亮！换我媳妇美成这样，我也稀罕，巴不得被管呀！” “烟不能抽，酒也不能喝，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劲啊！老陈你咋忍得住啊！” 陈聿为不为以然道：“多喝水。” 得到答案的江副团长敬谢不敏：“不行，不行，一天不抽烟，我身上不舒坦。” 在座大半都是老烟枪，离了烟不能活的，深有同感，附和他的话。 “唉哟，不止陈团家媳妇厉害，现在的年轻小媳妇不得了哇，一个比一个厉害！连我家那位都被带动了，每天晚上叫我去洗脚，不洗脚不能上床。也不知道瞎讲究啥，还卫生？老子们一天忙得很，十天半个月洗一次澡也不见得病，居然还敢嫌弃我们身上有味！反了天！这可是正宗的男人味！” “说得对！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 郭震龙气势汹汹地拍桌站起，大言不惭对陈聿为道：“陈团，你回去要管管你媳妇了，再不管她要骑到你头上撒野了！” 陈聿为没笑。 酒桌上的氛围顿时就变了。 离得最近的杨营长简直吓得肝颤。 他在大首长面前，都没有这样过，额头直冒冷汗。 陈团长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有些变了，让人根本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态度。 都等着陈聿为发难。 比如冯团长，静悄悄看戏。 他是靠妻子上位的，赵家安排他来宁城混资历，混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出头。 陈聿为一来，风头全让他抢走了。 冯团长做梦都想回到京圈。 陈家恐怕也有这个打算…… 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坑少，萝卜多。 冯团长不好和陈聿为结仇，他们两家是交好的，处一个派系。 看到陈聿为与人交恶，他心里痛快。 盼着他们能吵起来，吵得越凶越好。 别小瞧这些老油子，偶尔使点绊子，能让人栽大跟头。 谁知他站起身，理直气壮地说：“我很高兴被我媳妇管着。” “……” 众人简直大跌眼镜。 憋了半晌，正当人以为要憋出个大的，他突然来这一句，效果堪比架起大炮去轰蚊子，好些人一阵无语。 这叫什么事啊！ 郭震龙胸腔震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如同响雷般震耳朵，隔壁都能听见。 “哟！陈团原来你是乐在其中啊！” “哈哈哈哈——” 见此刻气氛好，便有人顺着他话打趣道：“老陈你得拿点男子气概，振一振夫纲呀，不然白长一身腱子肉了！” “对，对，要不要我们教教你啊？” “用不着。”陈聿为抬腿起身：“各位慢用，我要早点回去。” “这么早就回去啊？再坐一坐。还不到十点，回去那么早也没事干。” “让我来猜一猜啊。”冯团长也出声，最后还阴阳了一句：“难道你是怕回去晚了，弟妹不给你开门吧？！你媳妇也不像是母老虎呀……” 冯团长说着话，最后视线竟然与陈聿为对上了。 一瞬间，如芒在背。 冯团长连忙转移视线，心中情绪不明。 对方稳坐钓鱼台，稳毫无波澜回答他：“我媳妇月份大了，一个人在家，需要人照顾。” 在座的心知肚明。 冯团，你家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母老虎！ 整个部队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窝囊的男人了。 现在没人会去点破，戳人肺管子。 以前有没眼色的，当面笑话过，后来被冯团长阴过几次，早学乖了。 开玩笑要看人去开，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玩笑的。 “陈团，听说你媳妇怀的是三胞胎，福气真好！一下子就得三个娃儿，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三个呢，肯定能凑成出个好字。” “这可说不定，万一是三个小子。” “豁，三喜临门！” “那就要提前恭喜陈团了！” “恭喜恭喜！” 众人纷纷抱拳说着恭喜的话。 “感谢大家的祝贺，我以茶代酒敬你们。”陈聿为双手捧着茶杯。 众人也跟着端起酒杯喝。 陈聿为微仰头，饮尽杯中茶水后，轻放回桌上。 “玩归玩，闹归闹，各位别拿我媳妇开玩笑，她听到了会不高兴，你们笑话我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的！好的！陈团你慢走啊！” “知道了，陈团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今晚绝对不会跟战士们说你怕老婆。”因为他要明天去说。 这时，参谋长突然站起来说：“我也要回去了，家里媳妇不让多喝酒，不然明年体检又要挨批评了。” 陈聿为看他一眼。 参谋长眉头挑了挑。 你小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惧内。 第140章 谁要练习这个! 姜渺渺在家还不知道自己名声又被‘败坏’了。 陈聿为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还是过了两天，刘彩云到她家来唠八卦，她才知道原委。 因有小孩子在，刘彩云不便当面直说，拉着她到卧室说悄悄话。 “姜妹子，你教教我呗，到底怎么管得住男人？” “……” 姜渺渺噎住。 很抱歉，她才是被管的那一个。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陈聿为给套得死死的。 连陈聿为‘失忆’时给她的那封随时可以跑路的证明信，也被他找了个机会骗走了。 宁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姜渺渺也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夫管严。 太丢脸了！ 她绝对绝对是穿书文里混得最差的一只妖。 姜渺渺磨着后槽牙。 也不能拿出现代网友们的经验跟刘彩云吹牛。 总不能跟他说，男人就是天生的贱骨头，越不搭理他，他越爱往上凑。 管？ 有什么好管的！ 这个不行，就找下一个，下一个更乖。 天下底男人那么多，不要去垃圾堆里捡。 这套经验在八十年代完全不行，女性们的思想普遍还没有扭转过来。 姜渺渺最后还是选择最保守的手段——装懵。 这个是她最拿手的。 姜渺渺摇摇头：“不知道，不要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管过。” 还要重点强调一句：“不是我让他戒烟戒酒的！” 她拒绝背这个锅。 说完之后，姜渺渺满脸期待地望着刘彩云，希望这个大喇叭能把她的话宣扬出去。 两人目光一对视，一个充满期待，一个隐隐失望。 刘彩云愣了半刻也想明白了，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 陈团比她家男人可好太多了。 郭震龙那是铁公鸡成精了！ 想管他，不止没有门，连窗户都不给开！ 忽悠好刘彩云后，姜渺渺转头就找陈聿为算账。 算账不能在白天算，因为家里来个小的，不宜当着小的吵架。 只能选择在临睡前，何阿姨和蒿草都回屋睡觉了，姜渺渺已经憋了一天。 洗漱好之后，房门一锁，窗户帘子也拉上。 等陈聿为一上床，姜渺渺立刻发难。 咬、牙、切、齿。 “我什么时候管过你了？嗯——？!” “没管吗？”陈聿为反问她。 姜渺渺笃定道：“没有管。”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管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姜渺渺当即从床上坐立起来，撸了撸两边衣袖，摇着手对他说：“自觉点，把头伸过来。” 陈聿为依言，低下头，凑到姜渺渺面前，出声问：“这样可以吗？” 姜渺渺二话不说，上手先拉扯他的耳朵。 扯了一会儿，男人的耳朵让她扯红了。 姜渺渺满意了，随后五指成爪，狠狠揉搓了一顿他的头发。 男人头发茂密，质地较硬，手感不是很好，刺刺的。 这一看就没有秃头的风险，哪怕到了五六十岁，也是个帅老头。 莫名觉得此刻的他好像只炸毛大狗狗，乖乖蹲在主人面前，姜渺渺抿唇偷偷笑起来。 像捡到了宝贝似的，双手条件反射地抱紧他。 陈聿为蓦地抬起眼睛问：“高兴了？” “哼~” 姜渺渺又傲娇了，不想搭理他，正预备把他推开。 谁知男人突然凑近了些，脑袋往她心口拱。 姜渺渺瞳孔疾速放大。 这下，轮到她耳朵红了。 红得还很厉害。 姜渺渺使力推开他，神情紧张地望了望门口，做贼似的心虚。 卧室的灯泡忽然一下子熄掉。 姜渺渺神经猛地绷紧，声音不稳：“你你……你……” 男人嗓音嘶哑。 “你不是说涨得慌吗，我帮你提前练习一下，免得到时你手忙脚乱。” 他说的有理有据。 姜渺渺脸都要气青了。 谁要练习这个！ 他就是想找借口欺负回来，混蛋，无耻，下流……！ “不，唔……” 姜渺渺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把男人粗糙的大掌给捂住。 “嘘。”他眯着眼警告，伸手将她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别出声，不然咬你。” “……” 这个坏胚！ 岂有此理啊！ 姜渺渺瞪大眼睛，肩头无声抖动。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 冷空气都变干燥了。 第141章 生气的后果 灯暂时没打开，陈聿为身体恢复平静后，重新凑过去，不小心吻到了她的耳朵。 他随即一笑，轻声问：“喜不喜欢？” 可香香软软的媳妇正在同他赌气，立马抬起手紧紧地捂住耳朵，拒绝让他碰触。 她消极对抗的态度间接影响到了陈聿为的情绪。 他为喉咙滚动，眸色愈发深沉，留恋般的用脸蹭了蹭她的头发。 姜渺渺倏而回头绷紧脸抗议。 “我真生气了！” 软糯的声音，就算真生气了，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陈聿为手掌小心翼翼放在她的腰上，声音很轻：“渺渺。” “叫什么叫！谁会喜欢这个啊，我又不是变-态！” 陈聿为另一只手绕着她的头发玩，“真的吗？” 姜渺渺惊讶道：“难道这还有假的吗！你已经三十了！不是三岁，而且就算是三岁的小屁孩，也不会去找妈妈要……” 他打断她，说：“可是我很喜欢。” 姜渺渺目瞪口呆。 天杀的！ 他太变-态了，已经没救了！ 姜渺渺很生气。 生气的后果…… 一点也不严重。 她不能拳打脚踢揍他一顿出气。 因为打人是消耗体力的， 而且她情绪一旦激动了，会影响到肚子里的三个崽崽，他们本来就活泼好动。 大冷天的，也不可能赶他去跪搓衣板和睡地板，家里没有多余的棉被。 最重要是她也舒服了。 涨痛缓解。 她心虚。 理不直，气势先没了一半，这怎么可能吵得赢。 姜渺渺干脆裹紧被子，背对着他睡，默默生胖气。 不想和他盖同一条被子了。 她都已经委屈这样了，他竟然还要来闹她，让她不得安生。 不是一般的过分。 是相当过分！ 姜渺渺手摸到床头灯的开关，“啪”一下，灯亮了。 她本想转个身，继续骂骂咧咧教训他，回头对上男人炙热温柔的视线。 姜渺渺一瞬间差溺晕。 他迅速向她靠近。 后腰位置像是有把枪抵着，回神的姜渺渺喉咙一哽，挥脚蹬他小腿。 “离我远点，你那玩意儿咯得我难受，你再不滚开，小心我给你切喽！” “别动，让我抱抱，一会儿就下去了。” 陈聿为腿伸过去，谨慎地压住姜渺渺的小腿。 姜渺渺被他抱着，闻到他身上的清爽气息，心里踏实。 他不会胡来的。 头很自然地就往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睡前擦洗过，这会儿身体是舒服满足且困倦的状态。 不想做乐于助他的拇指姑娘。 等下一次吧。 陈聿为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脸，沉默半晌，身体彻底平复下去后才开口。 “怎么了？” “困啊。” 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又被他闹醒。 他竟然捏她睫毛！ 大胆！ “你最近手怎么那么欠啊！正经人不当，你想当什么？街流子吗！三十而立啦，年纪不小了，孩子他爸！” 陈聿为一个字没听进去，直勾勾看着她因愤怒而熠熠发光的双眸。 满脑子充斥着我媳妇好可爱…… 真不怪他手欠，而是她雪白的脸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 陈聿为一时手痒，怕捏她的脸把她吵醒，于是就盯上了睫毛。 她睫毛非常的长，而且天然的卷翘，浓密得像把小刷子。 陈聿为忍不住就捏了一下，软软的，很结实。 姜渺渺眼睛圆睁，拽过他的手，张口就要咬下去—— 陈聿为目光一直瞅准她，等手掌到了她嘴边，猛地翻转，反将她手给挪到她嘴边去。 姜渺渺反应也很快，没有咬下去。 “哈呀，你还想阴我。” 姜渺渺当场就报复回去，爪子揪起他手背皮肤，又放开。 一捏一放，重复数次。 玩得开心，姜渺渺咧嘴，露出自己觉得非常阴险又诡诈的笑容。 受到她狡黠的笑容感染，陈聿为嘴角一勾，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现在一天笑的次数相当于以前一个月的量。 挑衅失败，闹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姜渺渺不是很想搭理他了，迅速将他的手丢开，拽过被子，拍了拍。 煞风景地提醒：“陈聿为同志，不早了，该睡觉了。” “我睡不着。” 陈聿为心里对时间把控的很精准，估摸着现在才九点，不想睡那么早。 蒿草现在占据了她大半的心神，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两人只有就寝这段时间能够亲密独处。 “那你赶快去找烤全羊，它肯定也睡不着，你俩正好做个伴。” 姜渺渺顿时很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将被子往上拉扯，盖到鼻子下方，正好遮住嘴巴。 陈聿为手很自然放到她头顶上方，支着头，垂眸望着她。 第142章 女孩子的房间 姜渺渺目光闪了闪，“我要睡了。” “嗯。”他点头，“你睡吧。” “你去把灯关掉。” “等你睡了，我再关。” 姜渺渺闭上眼睛又倏地睁开，警告他：“不许再闹，再闹我就赶你去鸡窝睡。” “真凶。” 姜渺渺嘴角得意地翘了翘。 陈聿为轻轻地啧了一声：“你得意什么，我又不是在夸你。” “嘁，我不想和你计较。” 两人对视，沉默几秒后，他忽而开口将话题转正经了。 “渺渺，你到底给孩子想了什么名字？” 姜渺渺顿了下，说：“不告诉你。” “爷爷的意思是，我们的孩子取字要带日字偏旁，他拟定了几个让我们选，曜、晖、昭、暄、旭，渺渺你有什么想法？” 她想好的名字其实是木，林，森。 最简单的组合，好记又有特点。 姜渺渺想了想，决定丢弃自己的想法，给自家崽崽先挖个大坑。 “选笔画最多的！” 陈聿为一下子就懂她的意思，微微点头：“嗯。” 姜渺渺脑补将来崽崽们练习写自己的名字时候，哭唧唧地埋怨为什么他的名字会这么难写！ 没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因为她淋过雨，所以要把自家的崽崽伞都撕了。 姜渺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是谁取的，在名字上面，她是吃过天大的亏！ 考场上，妖精同类们已经在答题了，她还在吭哧吭哧写名字。 姜渺渺字写得不好看，笔画多的字最是难写，容易写分家。 她名字里的姜字很好写，那两个渺字甚是难写。 她经常写着写着，就成这样了——氵目少氵目少。 最后，写出来的名字直接超出姓名栏的横线了。 超生气.jpg ┗|｀o′|┛ 陈聿为估计着时间差不多，继续聊下去，她会越来越精神，手掌轻轻地摸了摸她额头。 “睡吧。” 说完，伸手关掉了灯。 * 快乐的日子总是溜得很快，转眼间，元旦过去了。 这一个月，姜渺渺做了很多的事。 首先是在堂屋中间重新砌了一堵墙，隔出一个小房间给蒿草住。 女孩子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房间呢！ 陈聿为抽空带蒿草进城去买了一套家具。 新房没有甲醛的风险，因为姜渺渺从空间翻出了专门除甲醛的空气净味剂，除得干干净净。 枕头床被套也是蒿草自己挑的颜色和花样，是很可爱的年年有鱼。 小蒿草很爱吃鱼呢，最爱喝的就是鱼片粥。 遗憾的是她现在脾胃虚弱，没法吃重口味的菜。 只能吃炖鱼，新鲜的草鱼切成方块，下鱼煎得外皮金黄，加入调料，炖香后放进小锅里。 最后放小锅里边，底下铺了土豆、白菜、豆腐配菜。 边煮边吃，满屋飘荡着鱼香。 唯一的缺点就是清淡了点，不够香辣。 姜渺渺已经想好，等小蒿草养上个半年，胃养好之后，她要做好多好多的菜。 什么青椒鱼片、干煸香辣鱼块、葱香鱼片……最经典的酸菜鱼是必不可少的。 女孩子的房间怎么能少得了最重要的玩具和抱枕！ 姜渺渺把自己做的一大堆玩具，任由小蒿草挑选。 小蒿草挑了小猫、小狗、狐狸等几个动物类型的小摆件，细心地摆放在床头。 姜渺渺一有空就给她做衣服，两门小衣柜已经叠起了十来件衣服，春夏裙子居多。 棉服只做了两套，马上开春了，做了也快穿不上，等明年再继续做。 手套、耳套、帽子也是配齐了的，她用白色羊毛线织的，保暖又好看。 何阿姨看了都觉得心惊，太太是真的把这个小丫头当成亲生闺女看待。 绣着青竹的窗帘一挂，地上铺好来自大西北手工编织的民族风地毯。 整个人房间就非常像样了！ 专属于女孩子的房间！ 第143章 睡前故事 小蒿草搬进新房间的第一晚，姜渺渺怕她一个人睡会害怕，特地去陪她。 一大一小并躺在床上。 姜渺渺在给小蒿草讲《安徒生童话》中的最经典的一篇——《丑小鸭》。 “水塘边，一只母鸭正蹲在她的窝里孵蛋，鸭窝里六枚蛋，其中有一枚蛋大得不正常，有这么大。” 姜渺渺生动形象地比划了一下。 “比鸡蛋还大吗？”小蒿草的脑袋紧贴着她的胳膊，眼神明亮，充满好奇。 “比鸡蛋大多了！” “这颗蛋很奇怪，其他五枚鸭蛋都已经孵出了小鸭子，就它还没有破壳孵出小鸭子。” “为什么呀？” “因为它是一枚天……”姜渺渺差点直接剧透了，惊险地改口：“因为它很奇怪啊！” 幸好小蒿草没有十万个为什么，得到答案后，就安静了，目光专注望着姜渺渺。 姜渺渺接着往下说。 “鸭妈妈都生气了，这颗蛋还没有动静，其他小鸭子已经跟随鸭妈妈下水了，嘎嘎嘎地叫个不停，蒿草听过小鸭子叫吗？” 小蒿草听得直点头，“听过，听过！大会计家养了鸭子，我见到过，它们叫得好难听。” 她掐着嗓子，嘎嘎叫出声，笑了。 姜渺渺讲到兴处，开始绘声绘色地扮演各种角色给小蒿草看，表情十分的丰富。 讲到奇怪的蛋破裂，跳出一只毛色丑陋的鸭子，她还模仿鸭妈妈的表情，皱眉嫌弃。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丑东西！辣眼睛！” 丑小鸭被鸭妈妈抛弃，四处流浪。 她入戏丑小鸭，一脸伤心难过，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丑小鸭进入农场后，她又挨个扮演反派角色。 “走开，走开！咯咯咯，你跟我们不是同类，你毛那么丑！我们不和你做朋友！” “汪，哪里来的丑小鸭！快点滚开，不然我要咬你了！” “好丑的鸭子，喵的，快走！快走！不然喵喵吃了你哦！” 小蒿草真情实感地快哭了。 眼眶红润，泪光闪闪。 姜渺渺心虚地几乎不敢去看她眼睛。 “大黑猫是只好猫猫，它每天晚上都会守护农场的粮仓，抓住来偷粮食的大老鼠，经常得到主人的表扬，还给他取名叫警长。” “丑小鸭在农庄一直受动物排挤，警长听到农场主人准备把这只来历不明的丑小鸭打死，于是故意吓唬它赶它走！” 小蒿草终于再笑了。 “大黑猫真好。” “是的，猫猫最好了，这世界不能没有猫猫。” 猫猫最棒！ 姜猫奴兴奋地给猫猫疯狂加戏！ “丑小鸭连夜逃走，孤零零地逃到芦苇荡里藏起来，芦苇荡里可是好地方，地广人稀。” “秋天到了，河里全是肥美的鱼虾，丑小鸭不用费力去抓，嘴筒子往水里随时一戳，就能叼到鱼。” “丑小鸭每天都吃得很饱，这天，芦苇荡里飞来一群漂亮的白天鹅，扬颈展翅，蓬松的羽毛像雪一样白。” “丑小鸭呆呆地看着白天鹅，不敢过去。然后有一只白天鹅突然游过来，它赶紧叫住对方。” 姜渺渺垂头，语气颓废地说：“别过来，我是个丑八怪，会吓到你们的！” “白天鹅看了看它，笑着说：朋友，你不丑啊，你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也是一只天鹅。” “丑小鸭却不敢相信白天鹅的话，它遭到太多动物们的辱骂和嫌弃。白天鹅们就把丑小鸭从芦苇里拖出来，让它低头照水面。” “丑小鸭低头一看，它竟然和周围的白天鹅长得一模一样，原来它竟然是一只漂亮的白天鹅！丑小鸭高兴哭了。” 小蒿草也哭了，喜极而泣。 “丑小鸭后来跟着白天鹅们飞到农场前面的湖泊，农场的主人拿出了美味的食物投喂它们，以前嫌弃过丑小鸭的动物们，都羡慕望着这群白天鹅，看着它们吃着珍贵美味的食物。” “只有叫警长的大黑猫认出了丑小鸭，它凑过去，和丑小鸭打招呼，丑小鸭，原来你是白天鹅啊！” “丑小鸭也感受到了大黑猫的好意，跟它道别，吃完食物，它就要跟随同伴去温暖的南方过冬了。” “大黑猫挥手和丑小鸭道别，喵，喵！明年再见！” “最后，白天鹅吃完食物，自由地飞向南方渡冬了。” 姜渺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掏出手绢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丑小鸭的故事讲完喽，傻宝宝，不要难过了，丑小鸭最后非常幸福呢。” 小蒿草积攒了很多问题要问，声音都带哭腔。 “丑小鸭……没有爸爸妈妈吗？” “……”安徒生没说。 姜渺渺睁眼说瞎话：“它们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丑小鸭将来一定会找到它们的。” 瞎话说完，她兴奋地求夸，才不会要求什么读后感。 最讨厌读后感了！ “妈妈故事讲得好不好？” “好！” 小蒿草鼓掌，她见过来家里听故事的阿姨婶婶，听到好故事，会鼓掌。 “谢谢蒿草小宝宝。”姜渺渺亲吻她的额头，“该睡觉了，想听摇篮曲吗？” “想！”小蒿草点头。 姜渺渺夹着嗓子唱了一曲《小燕子》，没有把人哄睡着，反而把人哄得精神了。 姜渺渺：…… 咳咳，业务不熟练。 姜渺渺不唱了，本能地哼出一段熟悉的旋律。 曲子哼完，脑海里闪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头有点疼。 她怎么在到处捡破烂啊！ 奇怪！姜渺渺敲了敲头，再要回想，便什么想也不起来了。 她不纠结，偏头看了一眼。 小蒿草已经睡熟。 “晚安，宝贝，祝你做个好梦。” 姜渺渺揭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再将被子小心翼翼地掖好。 第144章 男人们的胜负欲 家里菜地里没有闲着。 白菜萝卜拔了之后，地重新翻垦过一遍。 姜渺渺又让陈聿为帮忙，她想要草莓种子。 半个月后，就收到来自京都的包裹，里面就有草莓，还有附赠了草莓种植方法。 姜渺渺对于陈聿为的人际网很有研究的兴趣，他这种个性沉闷的人是怎么交到朋友的。 每次他托人买东西的时候也很直接，信中注明了他想要的东西，随信寄去一笔钱。 然后，也有人找他买宁城的土特产，宁城最出名的土特产就是火腿腊肉、茶叶、白酒。 姜渺渺把自己做的番茄酱、一堆干货也当成礼物寄了出去。 之后不久，收到了来自北边的反馈。 信的内容不涉及机密，陈聿为就给姜渺渺看了。 ——感谢老陈不远千里寄来的礼品，你媳妇做的番茄酱真不错，我女儿吃完赞不绝口，非要往信封里夹带一朵小红花。 绝对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 小红花压扁了，姜渺渺重新折了几下，恢复它的原样。小红花里面还塞了一张小字条。 字条上写的是：婶婶好，我叫田超美。 字体幼嫩，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出自小孩之手。 等等，超美？ emmm…… 她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一句口号。 “小姑娘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啊？”姜渺渺面露好奇地询问陈聿为。 “她还有一个大哥。” 姜渺渺脱口而出：“叫田赶英？” 陈聿为颔首。 姜渺渺：…… 真是非常大气又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赶英超美！ 这位田爸爸思想境界真高。 陈聿为看了信之后，目光若无若无地瞧着她的肚子，目光极其复杂。 姜渺渺赶忙把小蒿草叫过来，推她到陈聿为的身边，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你宝贝女儿来啦~! 目光交接瞬间，陈聿为眉头骤然一松。 小蒿草不明所以，左看右望。 “爸爸，妈妈？” 姜渺渺嫌干爸、干妈这个叫法有点难听，慢慢地改掉了小蒿草的称呼。 小蒿草已经非常习惯叫爸爸、妈妈。 陈聿为抬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过来坐，爸爸教你练字。” 翌日，他就将小蒿草练的一篇字邮寄出去。 男人们的胜负欲强到什么程度？ 懂得都懂。 隔空对话都带着异常浓厚的火药味。 北边某军区。 收到信的田团长立刻就把小女儿叫到身边。 “小美，你看，你陈叔家领养的姐姐字写的多好看啊，我们可不能输给他们！” * 草莓一般是在温室中种植，姜渺渺叫陈聿为抽空去买回来一大堆塑料布，按照她给的图纸，搭了一个简单的温室棚。 草莓种子是她特地拿稀释过的灵液水浸泡过，捞出放在湿布上催芽，出芽率很高，达到百分九十以上了。 移栽到菜地里后，成活率更是达到百分之百。 管它三七二十一，姜渺渺想吃草莓了，浇水浇得很勤快。 浇过灵液水的植物是很招虫的，幸好她有防虫的药剂，对人体无害，喷一喷，虫子就不会来了。 现在棚里长得快已经结出花骨朵了，最早过完年之后应该能吃上几颗草莓了。 姜渺渺殷切期望进入产房之前，能吃上一颗香香甜甜的草莓。 这年头，能吃到品种丰富又新鲜的水果很困难，几乎都是吃水果罐头。 而且水果罐头还是稀缺品，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黄桃、荔枝…… 姜渺渺疯狂怀念草莓榴莲车厘子！ 小蒿草也对草莓十分好奇，只因为她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觉得非常新奇。 见天地跑进草莓棚里观察。 姜渺渺干脆给她了一个小花盆，移了一株草莓苗进去，交给她种着玩。 花盆是陈聿为买回来，他收到了花种，想让姜渺渺养花。 姜渺渺对种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把花种全撒到山林里了。 花盆堆放在柴堆边上，一直闲置吃灰，没什么用处。 小蒿草收到花盆可高兴了，小心翼翼放窗台上，天天观察。 有一天，郭强小盆友来家里玩，看见这盆草莓叶子，于是好奇问她在种什么。 “是草莓。” 小蒿草回屋，拿出了姜渺渺给她画的草莓图给他看，“我妈妈说，草莓又甜又好吃。” 郭强满眼羡慕。 他也想要，但不好意思开口。 姜渺渺见到了，也给了他一盆草莓。 “婶婶，我不白拿，我给你钱吧。”他回去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过来了。 “我们可是好朋友呀，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郭强愣愣地看着他。 姜渺渺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祝你新的一年健健康康！” “谢谢婶婶！”郭强笑容真挚。 隔天，梁小妮拎了腊肠过来换走了一盆草莓。 她家孩子看见郭强有，也想要啊。 草莓是个稀罕物，她也没听说这种水果，供销点没有，她只好来找姜渺渺换。 姜渺渺不仅给她了一盆草莓，还给了她一碗炸鱼。 随后，马阿兰也来了，她带来一大筐的冬笋。 刚从山上采摘的，冬笋还没剥衣，嫩得很，做法也很简单! 清炒爽口，和骨头一起炖汤味道鲜嫩，最好的搭配自然是腊肉。 冬笋去皮切块下锅焯水，去掉涩味。 腊肉下锅煸炒出色泽透亮的油脂，随后再加葱姜蒜干辣椒等佐料爆香，最后再加冬笋一起炒。 柴火灶炒出来的菜远远要比现代社会的燃气灶好吃，尤其是大火爆炒出来的香味，随风飘进邻家，惹来不知多少人的口馋。 冬笋浸润了一层透亮的油汁，散发着诱人的荤香，吃进嘴里不苦不涩，只余鲜脆。 陈聿为特别爱吃这道有名的湘菜，一碗大米饭根本不够他吃。 往往要再添满满一碗大米饭。 小蒿草是最喜欢给人盛饭，每次陈聿为回家吃晚饭，她都要盯着他碗看。 看到他碗里没饭了，屁股立刻滑下板凳。 “爸爸，我去给你舀饭吧~” 小蒿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神纯粹，充满了期待。 陈聿为始终记得那晚，将她从土里刨出，抱在怀里，被这瘦弱嶙峋的小姑娘深深刺痛了眼睛。 等到医院再见，她在护士引导下，僵硬地对他说着感谢的话。 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 再去福利院看她，她眼睛更加黯淡，人也是浑浑噩噩。 现在，她终于像个小女孩，有了这个年纪的活泼天真。 陈聿为没办法拒绝自家闺女的渴求。 小蒿草盛饭是很实在，她到厨房添饭，碗里的饭冒尖了，还要拿锅铲拍了一拍，把碗压平，继续添。 直到添不了为止。 一碗添了足足两碗饭的量。 陈聿为罕见的积食，洗漱前，脱掉羊毛衣，仅穿着贴身的上衣，在卧室里做俯卧撑。 “我来给你增加难度。” 姜渺渺幸灾乐祸地坐到他宽厚的后背上。 陈聿为回头看她一眼，没有喝斥，反而眼里微有笑意：“坐稳别摔下去了，手最好抓着我肩膀。” 姜渺渺单手抓住他肩膀。 一上一下，有点像在坐投币摇摇车，还挺稳当的。 姜渺渺坐了一会，就起身回到椅子上，怕自己现在的体重，把陈聿为压出问题。 万一他要是闪着腰，耽误了工作，就成她的罪过。 “不坐了？”陈聿为侧头。 姜渺渺摇摇头，坐在一旁小声数着数。 数到两百，他才结束。 面不红，气喘声音也低，额头只起了一些薄汗。 体力真好。 上衣被后背出的汗浸湿了，他手掌抓起衣服领子，往上一拽。 姜渺渺眼睛顿时一亮，嘶哈了两声，眼里全是赞叹。 陈聿为似有所觉，斜瞟了她一眼，刚脱下来的上衣随手朝她一丢，穿上厚实的军大衣出去洗漱了。 “啊！” 姜渺渺猝不及防被上衣盖脸，她气汹汹揭下来，反丢回去。 嘁，真小气，看两眼怎么啦？ 陈聿为比她警觉，抬手直接接住了上衣，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姜渺渺忽然看懂了他的眼神，叫她等着。 这妥妥的是在向她宣战啊！ 他一走，姜渺渺不满地做了个鬼脸，麻溜地躺进被窝里，秒睡。 傻子才会等着。 第145章 年货 养草莓最近是家属大院小孩们的热门话题。 拿到草莓苗的孩子，高兴得又蹦又跳。 没有草莓苗的，在家里不消停，哭啊、闹啊。 来找姜渺渺讨要草莓苗的人太多了，她也不是哪个都白给，干脆喊价五毛一株。 只卖苗，不送花盆了。家里花盆已经不够用了。 这可就招人怨了！ 一些军嫂们背底里骂她钻钱眼里去了，苹果都才三毛一斤，这什么草莓苗竟然要五毛一株！抢钱啊！ 姜渺渺可不管别人怎么想，草莓苗很难得，哪怕是在现代社会，它的价格也是居高不下。 更何况她还是用珍贵的灵液水催发出来的草莓苗，喷洒了不会遭虫害的药物，只需合理地浇浇水。 贵绝对有贵的道理，她不是在乱喊价。 有意思的是不只小孩对种草莓感兴趣，新家属院那边的军嫂们也过来买了几株回去，她们当花养在窗台上。 小蒿草通过养草莓，结交了好几个小姐妹，她们一有空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草莓，交流经验。 “蒿草，你的草莓长得好快，叶子都长这么大了！” 因为有她在帮忙作弊啊。 偷听到的姜渺渺在心里默默回答，偶尔她会给小蒿草的草莓上浇一点点灵液水。 “你是怎么浇水的呀？” 小蒿草答道：“我妈妈说要看情况浇水，花盆里的土是湿的，就不用浇太多的水。如果土是干的，就需要多浇水。” 围着她的一群小姑娘听得非常认真，其中还有一个专门拿本子来记着的。 有认真养草莓的，也有敷衍的。 拿茶水、凉白开来浇草莓，幸好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草莓苗很顽强。 最奇葩的是一个熊孩子，活生生把草莓苗浇烂根了。 熊孩子的妈抱着烂根的草莓苗上门来找她要说法。 “姜同志，不是我说，你自己看一看，你卖的这草莓苗完全是骗人的玩意，根本养不活！” 姜渺渺发现这盆草莓巨臭无比。 一问才知，原来是熊孩子不给草莓浇水，天天浇新鲜的粪尿。 姜渺渺：…… 差点被恶心吐了。 话也不想和熊孩子的妈多说，五毛钱退给她。 熊孩子的妈拿到钱就消停了。 这事让刘彩云知道了，气得不行。 “咋能退钱呢？！她家孩子瞎养，把草莓苗养死了，关你什么事啊！姜妹子，你就不应该退钱的。” “退钱比较省事。” 姜渺渺是真不爱与人争吵，尤其是蛮不讲理的人，那熊孩子的妈一看就是个吵架高手。 花钱能解决的问题，不要浪费时间和心情。 刘彩云苦笑道：“你性子就是太好了。” 刘彩云看不得人欺负她，转头就把那家熊孩子怎么把草莓养死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去。 “你们说说，这天天浇屎浇尿的，别说草莓了，就是地里的庄稼也要浇死！” “刚勇妈又不是不会种地，为什么不拦着点，白白浪费一株好苗。” “谁知道呢？怎么养草莓，姜同志都说得明明白白了，还有人不听，非要自作聪明。拿茶水浇的，还有曾家那个，拿白糖水浇。” 经过这事，许多人反而重视起养草莓，不再乱浇奇奇怪怪的水了。 …… 陈聿为向何阿姨学做菜，已经学会了十几道大菜。 何阿姨工作到腊月二十七，就放假回家过年，年后初五才能来。 这几天自然是不能去指望姜渺渺一个人做饭。 陈聿为不止找何阿姨学习，他还去炊事班找掌厨大师傅指点，厨艺进步飞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煮糊饭的娇娇少爷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溜走。 一晃眼，腊月过半了。 这时候过年是件大事，光是年货采购，就需要全家出动。 平常日子里按人头定量供应的肉蛋鱼、米面粮油等，春节前会增加供应量，还有很多春节特供的东西。 平常舍不得买东西，但是一到过年这个特殊日子，大家都舍得出钱置办年货，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星星还在天上亮着，县城里的国营商店、供销社、副食品店……早早地排了好长的队伍。 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为了抢年货，全家齐上阵。 有些人是定好闹钟，凌晨四五钟出门来排队。 有些人是直接卷了铺盖，守在大门口，一晚上没回家。 粮票、油票、肉票等重要的票证以及钱，他们是不会随随便便放在外衣口袋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有别出心裁在内裤外面缝了个兜，包好装进兜里的，也有缝进衣服夹层的。 总而言之，人可以丢，票证和钱是万万不能丢的。 来买东西的人多了，都会瞧一瞧这些过夜的人看乐子，有蓬头垢面的，有口水还挂在嘴边的…… 排在最前面的人是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心里美得很，指不定这些路人是在羡慕他们排在前面。 等到国营商店的大门一开，人群瞬间沸腾了，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等不及地想往里冲。 维持秩序的人不得不高声呼喊：“同志们！排好队，不要拥挤！不要拥挤！带小孩的同志，请照顾自家的小孩，不要丢了！” 家属院的军嫂们忙得热火朝天，一收到消息，就急急忙忙拎篮子拎网兜赶进县城里。 “今天县城副食品店供应鸡蛋，每人限购一斤。” “国营商店有海米木耳，快点快点！去晚了就没了！” “听售货员讲，供销社明天又会有江米条。” 第146章 没有人会笑话你 姜渺渺在屋子里，每天都能听到门外军嫂们絮絮叨叨的声音。 有趣极了。 军嫂们忙碌，小孩子们乐翻了天，有钱就去供销点里消费。 不买别的，就指着架子上的摔炮、擦炮买。 男孩子们最爱玩这个，一部分女孩也爱玩，听个响。 他们找出很多种玩法，炸水沟、炸地里的白菜、还有去炸牛粪的。 也有将家里的碗盆拿出来，点着火的小擦炮往里一扔，砰的一声炸飞了。 当时是玩开心了，回家挨父母一顿暴揍，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她家小蒿草不怎么喜欢玩，她喜欢跟她的小姐妹们玩红翻红绳、跳皮筋、丢沙包。 姜渺渺也喜欢看她们玩。 越到过年，反而越闲了。 每天就是教一教小蒿草读书练字，在院子里走一走，动一动，喂喂家里养的羊鸡兔，偶尔给草莓浇一些水。 年货不用她去发愁。 陈聿为扛回一大堆包裹，其中从京市寄来的东西最多，茶叶烟酒、稻香园的果脯点心、还有奶糖饼干若干。 陈家长孙陈国泰出手是真的非常大方。 作为陈家下一任的掌舵手，握着陈家两代人的资源，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虽然寄件人写的是陈国泰，但那些礼品一定是他的妻子拟定的。 陈老爷子对子孙早早地做好了规划。 长孙陈国泰聪慧过人，从政，娶的是门当户对的贤妻。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聿为心坚如松，扔到部队从基层干起，稳打稳扎。 陈国康这个目光短浅为人蠢笨的败家孙子存在也对家族有益。 一个家族资源只有那么多，注定分不匀，只能做利益最大化。 陈姑姑寄来的东西偏向婴幼儿，三罐奶粉、六套小婴儿服装，小帽子，小鞋子，小袜子。 这些衣物收到后全是陈聿为亲手洗的，姜渺渺特别强调大人和小宝宝的衣物要分开洗。 提前给小崽崽们准备的澡盆便派上用场了，洗完晾在晒衣杆上，看得人心暖暖的。 收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需要再去另外购买礼品，而且部队还要发年货。 姜渺渺最近爱吃的零食，是来自草原的手撕风干牛肉，寄件人是陈聿为守边疆的战友寄的，总共有三斤，还有两斤葡萄干。 包裹里还有一封信，信中感谢他寄来的番茄酱、干货海鲜、糖果，礼向往来，他寄来的是当地老乡们做的牛肉干、葡萄干，请他家人一起品尝，并祝贺他一家人新年快乐。 信里还有几张照片，是当地的一些景物，这是文艺人呐。 陈聿为又邮寄给他一瓶茅台酒、两斤干货海鲜、一罐麦乳精，另外还有几本书。 牛肉干没有添加任何化学剂，味道纯正香浓，只是口感略有些硬。 姜渺渺爱把这个当口香糖嚼，撕下一条，放进嘴里，能嚼很久。 陈聿为也喜欢吃，难得两人口味相同。 小蒿草就不太喜欢吃牛肉干，她嚼不动，使劲嚼半天，大门牙嚼松动了，吓得魂没一半。 “妈妈，我牙要掉了，以后怎么吃饭啊？” 姜渺渺给她科普了一些关于牙齿的小常识，乳牙脱落后，会重新长出恒牙。 然后每天关注，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她拿了线绑住这颗大门牙。 绑好之后，姜渺渺突然指向窗外：“宝宝，快看有飞机！” 小蒿草条件反射地扭头。 姜渺渺抓紧时机，用力一扯，大门牙扯落下来，她及时伸手接住。 小小的一颗，就比黄豆大那么一点。 小蒿草还是懵懵的，舌头舔了舔牙齿，漏了个洞，感觉很奇怪。 “不要去舔牙，牙齿会长歪，不好看的。”姜渺渺递给小蒿草漱口水杯。 小蒿草漱漱了三次嘴巴，牙龈就没有再出血了。 掉落的大门牙，姜渺渺骗她说扔到房顶上，新牙才能长得快。 小蒿草深信不疑，使足了力气扔到房顶上。 除了买年货，宁城过年最重要的活动熏腊肉、打糍粑。 郭震龙邀请了陈聿为、梁小妮的丈夫曾连长一起到他家打糍粑。 陈聿为同意了。 姜渺渺好奇地问陈聿为：“你打过糍粑吗？” “看到过。”他反问：“你呢？” “没有打过，我只看过纪录片。我所在的时代，科技发达，糍粑什么的全是用机器做的，手工做的食品很难得一见。” 姜渺渺对打糍粑这项活动非常期待，早上五点就激动地睁开眼睛。 今天是星期天，陈聿为休息，不用早起，此刻他睡得很熟。 姜渺渺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少了威严肃穆感，看起来没有攻击性，让人生不起畏惧。 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触感温温热热。 陈聿为睫毛动了动，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隙。 姜渺渺很开心，脸上露明媚的笑容。 陈聿为嘴角也有了微微的笑容。 姜渺渺又继续戳他一下，“还不起床？” 他握住她的手，开口的声音很低哑：“陪我再睡一会。” 本来想说我睡不着了，但是与陈聿为单独相处的机会太难得了。 她脸贴过去，靠近他的耳颈，深深地吸了一口。 干净清爽的气味让她倍感安心，忍不住又闭上眼睛。 陈聿为呼吸一窒，很快变得炙热了。 “渺渺。” 姜渺渺抬眸：“嗯哼？” 陈聿为克制住，神色平静道：“睡吧。” 他偶尔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叫她的名字，姜渺渺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听他的话。 回笼觉睡得太香，姜渺渺醒过来，枕边已经空了，屋里的还是一片昏暗。 她按亮床头灯，伸了个懒腰，眼睛猛地看到墙上时钟。 这……这、这就九点了？ 姜渺渺一脸懵圈，有点难以置信，往外一瞧，找到原因了。 陈聿为把窗帘全拉上了。 吱呀一声，卧室门打开了。 陈聿为从外走进来，身姿英挺，眼神清明。 “早。” “你起来怎么不叫我一声呢？！”姜渺渺郁闷地皱眉。 陈聿为走过来，扶着她腰。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姜渺渺眉皱了又皱，明显不悦。 陈聿为俯身与她接吻。 姜渺渺急得拍他胸膛，“唔……我还没刷牙呢！” 陈聿为淡淡一笑，毫无嫌弃之意。 “明知道今天打糍粑，你就是存心想让别人看我笑话。”姜渺渺不满地嘀咕。 “没有人会笑你。” “有，你不就是嘛！” “我没有。” “你就有！你昨晚还笑话去太娇气不……” 陈聿为不和她争论这个，转了话题。 “糍粑还没开始打，刚上锅蒸没多久，先去洗漱，把早饭吃了。” 果然，姜渺渺不争了。 穿上鞋，急冲冲地要去洗漱。 第147章 打糍粑 “坐好，我去倒洗脸水过来。” 陈聿为强硬地扶着她坐到椅子上，顺便把窗帘拉开才出去。 今日放晴，阳光很好，柔和又舒适。 只是不够温暖，哪怕照在人身上，也驱散不了冷意。 姜渺渺打开收音机，电台正在播新闻。 家里静悄悄的，姜渺渺坐窗台前，手托着下巴。 肚子里的崽崽也醒了，正在游动。 过了一会，姜渺渺觉得不太对劲，家里未免也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往常这个时候，小蒿草会进屋来找她玩的。 陈聿为端洗脸水进来，姜渺渺问他小蒿草去哪里玩了。 陈聿为道：“她和何阿姨先去郭震龙家了。” 姜渺渺心中的怨念又加深了一分。 洗漱完后，陈聿为从厨房端来了早饭。 一屉小笼包、一碗菜粥，以及一杯水牛奶。 部队后勤养的水牛半个月前下了一头小牛犊，张政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特意告诉了陈聿为。 “水牛奶可是好东西，拿回去热一热，给你媳妇喝，补充营养。聿为你有空就快去找后勤主任订购，一头母牛能挤出来的奶水不多，去晚了可就没了。” 托张政委的福，陈聿为找后勤主任批到了条子，一个月象征性收取五块钱，不需要另外再给奶票。 这可真是捡大便宜了！ 奶粉供应一向紧张，供销社3元一袋，还要收奶票。 上面领导也知道陈聿为的媳妇怀了三胞胎，乐得给他一点特殊福利。 每天早上八点会有勤务兵专门送来一瓶新鲜的水牛奶，倒入小锅里再加热一遍。 水牛是本地品种，奶香味很足，非常好喝，不比牛奶差。 后勤给得水牛奶量也很实在，一瓶足足500ml，姜渺渺分出一小半给小蒿草喝。 她人小，还不能喝太多，喝多了要拉肚子，乳糖不耐受。 新鲜的水牛奶比奶粉营养价值高。 姜渺渺就希望自家孩子吃好喝好，身体健康，快快长高。 小蒿草头磕破的地方已经完全愈合，姜渺渺给她抹了去疤痕的药膏，现在已经长出一小茬头发了。 小笼包应该是陈聿为包的。 何阿姨捏出来的包子褶紧密，花纹又多又漂亮，个小，两三口就能吃完。 他捏的褶皱不整齐，但形状还算完整，是个包子的样子。 对比他第一次包的包子，进步很大。 他第一次包的包子简直是灾难，收口没有收好，上锅蒸熟后，馅肉油汁往外流，泡得包子皮软塌塌的。 姜渺渺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皮厚薄不够均匀，没有擀好。 姜渺渺唯独不会打击他的厨艺。 嘴里吞嗯后，双手交叉鼓掌，惊喜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进步得真快！这回包得真好，一个都没有破皮。” 男人已经习惯了她的彩虹屁，对此不作回应，眉头舒展，眼里有笑意。 一屉六个，纯瘦肉馅的。 姜渺渺就着粥吃完了三个小笼包，笼屉里还剩下三个，水牛奶也没喝完，杯底剩一点。 陈聿为一点没嫌弃，全解决完了。 他已经习惯吃她剩的东西。 “吃得好饱啊~”姜渺渺往后一靠，舒服地靠椅背上。 陈聿为拿起一条白色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她的嘴唇。 姜渺渺已经被他伺候习惯了，没有半点不适。 八十年代的工业还不发达，造出来的卫生纸略显粗糙还会掉粉末，餐巾纸就更少了，没有广泛使用。 大多数人出门在外，会随身携带一条手绢，擦嘴擦鼻涕…… 陈聿为拿的这条餐巾是她的个人专属，只是用来擦嘴。 姜渺渺本人没这么讲究的。 没有餐巾纸怎么办？ 好办，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舔个两三圈便干净了，卫生又环保。 陈聿为和她不一样，该讲究的时候，他一定会讲究。 坚决不允许她饭后出现舔嘴巴的行为，逮到挨训。 如果不听他的话，嘴巴直接被亲到红肿！ “好了，你快去把碗洗了，我们赶紧过去！”姜渺渺催促道。 “不急。” “我急啊！”姜渺渺挑眉，“时间紧迫，就给你十五分钟洗碗。” 陈聿为嗯了一声，收拾干净桌面。 “我开始计时了。”姜渺渺掏出手表。 九分钟后，他返回，整理她要出门的东西。 手套、帽子、围巾一样一样地拿过来。 “今天有阳光，不会很冷的，快点走吧！不要啰嗦了。” 姜渺渺拽着他的手。 “有风。”他出声拉回她，手指先将羊毛帽调整了一下，戴到她头上。 姜渺渺：…… 全部戴好后，又浪费掉三分钟。 到郭震龙家快10点半了，他们已经开始在打糍粑了。 院中央放着一个银灰色的石臼，旁边放着一张八仙，还有两条长凳架起一块清洗干净的木板。 郭震龙拿着舂米的杵用力地往石臼里面捣，连长曾继勇蹲在石臼旁边，抓住郭震龙抬杵的时机，双手伸进石臼迅速翻转糯米。 石臼里的糯米已经成了软黏，糯香四溢。 “陈团长。”连长曾继勇头一个发现他们的到来。 “陈团你们来了呀！” 郭震龙放下舂米的杵，笑着招呼。 “你们快先进屋里坐，我这手不干净，不方便招待，你们随意点，甭客气。” 陈聿为点头，不失幽默地回答：“我会看着办。”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陈聿为将保温杯递还给她，“去屋里坐。” “等一会儿去，我想看你打糍粑。” 姜渺渺亮晶晶的双眼充满期待地望着他，右手伸过去。 “大衣脱下来给我拿着吧。” 陈聿为默许她留下来了，脱下大衣交给她，挽起袖子，走到水池边，洗干净手后回来。 “老郭你歇会儿，换我来试试。” “陈团，你会不会呀？要不要我给你示范一个？”郭震龙握着舂米杵，没有立即递给他。 “不用。” 陈聿为从容自若的表情具有很强的欺骗性，让人感觉，什么都难不倒他。 郭震龙便将舂米杵递了出去。 陈聿为接过，双手握紧，抡起往石臼里捶。 第一下捶得很慢，找到节奏后，速度快了起来，和曾继勇已经配合默契 姜渺渺看他捶得像那么一回事了，认真工作的男人，魅力值大增。 咚，咚，咚—— 郭震龙回头对姜渺渺说：“弟妹，别站在外面，快进屋去烤火。” 姜渺渺：“郭营长你忙，我站着看一会儿，不用管我。” 郭震龙哪能让她站着，冲堂屋喊了一声，叫儿子搬两把椅子出来。 后面厨房，刘彩云和梁小妮、何阿姨三人正在忙得团团转。 梁小妮和何阿姨正坐在灶台前切菜。 刘彩云在剥葱蒜，她往灶膛里塞了两块大的木柴，水烧得很旺，偶尔发出爆开的响声。 铁锅上的蒸笼里，白茫茫的水蒸气汩汩的往外冒，满屋飘着糯米香气。 糯米是前一天就淘洗干净，泡在大木盆里，泡糯米的水来自山上的水井。 大家普遍认为水井里的水要比自来水管里流出来的水好喝，喝着有一丝丝清甜味。 经过井水泡过后的糯米，圆鼓鼓的，水润，打出来的糍粑更好吃。 刘彩云耳尖，听到院外的交谈声，放下簸箕。 “姜妹子来了。” 三人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招呼。 刘彩云笑盈盈地喊道：“姜妹子你来了呀。” “刘姐，梁姐你们在厨房忙什么？好香啊。” “蒸糯米。”梁小妮解释道：“糯米是我找本地乡亲们换的，是新米，吃起来可香了。” “闻着也香。” “我们别站在这说话了，走，进屋去，烤烤火。”刘彩云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抬了两把椅子出来。 “不了，刘姐，我早饭吃得有点饱，多站会儿好消化，一会就能多吃块糍粑。”姜渺渺说话时，余光随意扫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青年应该是郭震龙的二儿子，面相有五分相似，浓眉大眼，戴一副黑框眼镜，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 刘彩云闲谈时提到过，郭震龙二儿子很有出息，在京市读大学。 郭义搬着椅子走出屋子，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位面孔陌生的孕妇同志，眉毛挑了挑，一阵心惊。 这位女同志长相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他没见过这般出众漂亮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 他意识到不能多看，没有再走过去，直接椅子放下，转身就要回屋。 亲爹突然叫住了他：“跑什么，这么个大人了！也不知道跟人打个招呼。这位是你陈婶，那边正在打糍粑的是你陈叔。” 郭义莫名有点紧张，没敢抬头看，开口喊道：“陈叔，陈婶。” 说完，他已经紧张到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黏糊糊的。 第148章 原来是个丑八怪啊! 姜渺渺应了一声，礼貌地夸了他两句。 郭义头低得更低了。 郭震龙见着他这副含胸驼背的窝囊相就来气，没有一点男人样。 板着脸喝斥道：“老二背挺直！头抬起来说话！” 郭义听到亲爹的命令，身体本能地站直，双手紧贴两边裤缝，脑袋高高仰起，就差抬手敬个礼了。 梁小妮和刘彩云都被逗乐了，咧嘴笑起来。 郭震龙是把儿子当兵带的吧？ 姜渺渺抿嘴笑，斜瞟了一眼正在打糍粑的陈聿为。 恰巧，他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一对上，姜渺渺更乐了，估计他带娃的方式和郭震龙差大不离，都是把儿子当兵带。 郭震龙叹着气吐槽：“这臭小子就只会读书，都怪把脑子读傻了，马上就快满20岁了，还没老三老四懂事。” 爹，你真是我亲爹，快别说了吧！郭义心里默默祈祷着，浑身都不自在。 刘彩云看不下去，白了一眼郭震龙：“得了吧，老郭，老二没回家前，你天天把老二挂在嘴边夸。” 她顿了顿，清一清喉咙，模仿他的口气说：“我家老二读书真有出息！嗯——真不愧是老子的种啊！” “哈哈哈哈哈哈！！！”梁小妮捧腹大笑。 姜渺渺也是笑得不行，刘彩云模仿得太像了。 “胡说八道！根本没这回事，我绝对没说过！”郭震龙恼怒地瞪着刘彩云。 “老三老四可都听着呢，一会儿他兄弟俩回来，你敢不敢叫他们来对质啊？！” 郭震龙张了张嘴，无力反驳，瞬间没声了。 老三和老四如果在这里，铁定要和臭婆娘一起拆他的台。 刘彩云吵赢了，占着上风，腰杆挺直了，讲话也更有底气了。 老二是郭家最有礼貌的一个孩子，懂事又会做人，放寒假回家过年，还给她捎带了礼物，一条京市的丝巾。 刘彩云高兴得简直合不拢嘴，逢人就想炫耀一番。 这么好的孩子，要是她亲生的不知道该有多好！她做梦都要笑醒！ “老二一回家，你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他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看书，你非说他是书呆子，不像话，比大闺女还矫情，连门儿都不肯出。我看矫情的是你，管得忒宽了！” 这臭婆娘越来越有劲了，郭震龙没好气地打断她：“行了行了，说这些也不怕人笑话。” 眼神警告她闭上嘴巴，别再乱说话，转头朝二儿子说： “还杵在这里发什么愣，让你搬两把椅子出来，你就真的只搬两把！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去再搬几把椅子出来，顺便把火盆也拿一个出来。” 得了令，郭义逃似地跑进屋。 “口是心非。”刘彩云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郭震龙。 郭震龙当没听见，走向曾继勇，“继勇，你也歇会儿，换我。” “哎，好。” 没见着小蒿草和郭强，以及梁小妮家的两姐妹，姜渺渺好奇地问起。 梁小妮答道：“我叫她们去玩了，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 家属大院广场上，一群小孩子们聚在这里玩游戏。 年纪在3~10岁这个阶段，大一点的孩子不耐烦跟这群小的玩，躲到秘密基地看漫画，听广播电台。 今天玩的是一二三木头人，抓人的轮到小蒿草。 她站在白线外，大声喊道：“一二三木头人！” 喊完脑袋迅速往后转，见没有发现动的人，又转回头继续喊。 “一二三木头人！” 这一次回头，她惊喜地发现有人动了。 “宋振兴，你动了！你左脚刚刚落在地上了！” 宋振兴脸色大变，坚决不肯承认：“放你的狗屁！我没有动！我一直在金鸡独立，你不要诬赖我！” 梁小妮的大女儿曾玉凤说：“宋振兴你别想抵赖，我亲眼看见你动了。” “我也看见了。” 还有两个孩子也看见了，纷纷出来作证。 郭强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宋振兴这个胖墩，“宋振兴，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好意思耍赖吗？” 宋振兴面子上过不去，气汹汹地跺脚道：“我不玩了！” 曾玉凤瞪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又玩不起了？呵，宋振兴，你下次别想我再跟你玩。” “不玩就不玩，你以为我稀罕啊！”宋振兴极为嚣张道:“曾玉凤你以为你是谁啊？臭娘们！我还懒得跟你玩呢！” 他说完，叫上和自己关系铁的两个伙伴。 “金宝，钟棋我们走。以后我们不跟她们一起玩了！” 杨金宝屁颠屁颠地跟上宋振兴。 钟棋不动。 “钟棋！你给我过来！”宋振兴大声叫他。 钟棋摇头，他不肯过去。 宋振兴走上前，要把他拉走。 曾玉凤拦住他：“钟棋不走，你拉他干嘛！” 钟棋这个小弟居然不肯跟他走，宋振兴更气了，“男孩子和女孩子玩，不好，要被笑的！” 他想到他妈经常骂人的那些话，狂傲地抬起头，扫视在场的所有男孩。 “乌龟王八蛋才和女孩子玩！” 曾玉凤反击：“我看你长得就像个乌龟王八蛋！” 曾玉凤学习成绩好，期末考年级第一，在大院孩子堆里很有威信，大部分都爱和她一起玩，家长们也乐意孩子跟她玩，多向她学习。 因此，在场的男孩子们没有一个理会宋振兴，连杨金宝都有点犹豫，他想回去继续玩游戏了。 曾玉凤骂完，懒得理他，把钟棋拉过来后，走向白线。 “小蒿草，换我来抓人。” 宋振兴见没人听他的话，胸口起伏不停，脸在愤怒中涨红，瞪大的眼睛扫视所有人。 他急切地想找回场子。 于是盯上了瘦弱的小蒿草。 宋振兴大步走过去，一把逮住小蒿草的帽子。 他欺负女孩子，最喜欢揪的是她们的头发，听她们嗷嗷惨叫。 他把小蒿草的帽子抓脱下来，愣了一下，看到小蒿草的模样，哈哈大笑。 “你没头发！你原来是个丑八怪啊！” 小蒿草呆住，直面宋振兴的嘲笑，人还没反应过来。 但她敏锐地到场所有的孩子都在看她，手脚发麻，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有几个孩子见小蒿草模样奇怪，有点害怕，掩嘴小声嘀咕。 “宋振兴你笑毛啊！蒿草头受伤了，护士要给她上药，才把她头发剃了的。” 曾玉凤听陈婶婶说过蒿草没头发的原因，站出来解释。 受伤？宋振兴才不管什么受伤。 他就是要逮着人痛处攻击。 第149章 小孩子打架 “丑八怪！”宋振兴摇头晃脑，转着手里的帽子说道：“你是丑八怪！” “我不是。”小蒿草伸手想要把自己的帽子抢回来，“帽子还给我。” 小蒿草反驳的气势弱，宋振兴更来劲了。 “你就是！丑八怪！丑八怪！”宋振兴做鬼脸挑衅，“你没有头发，你是丑八怪！谁跟你玩，谁也会变成丑八怪！” 曾玉凤呸了一口，抬起手威胁道：“宋振兴你这头肥猪，你再欺负蒿草一下试试？你信不信我扇你嘴巴子！” “我今天就欺负了！”宋振兴故意撕扯手里的帽子，直接将帽子扯脱线了。 “我妈妈给我织的帽子！” 小蒿草跳起来想抢回帽子。 “走开，别碰我，丑八怪！” 宋振兴用力推了她一下，将人推倒在地后，还没得及高兴，郭强挥舞起拳头打到他脸上。 宋振兴被激怒，猛地将帽子丢到地上，愤愤地踩了两脚。 “宋振兴你太过分了！你故意把蒿草的帽子扯坏了！”曾玉凤气愤地指责道。 宋振兴没理会她，冲郭强咆哮：“死郭强来单挑！” “来。”郭强半点不怵。 小蒿草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帽子被宋振兴扯烂，丢到地上踩，她出奇的愤怒，爬起来用力扑上去——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宋振兴承担了所有伤害，痛得发出惨叫。 他根本没想到小蒿草敢还手，小胖手气得扇了她一巴掌。 “宋振兴！” 曾玉凤本来要上去帮忙，小蒿草气红眼了，浑身充满力量，逮住宋振兴的手咬下去—— “啊！！！” 听到宋振兴惨叫，曾玉凤又停下来，捡起地上的帽子，拍掉上面沾灰土。 毛线扯出来好几根，帽子已经变形了，曾玉凤心疼不已。 这可是陈婶婶织的帽子，非常好看。 她想让她妈妈也给她织一个帽子，被拒绝了，因为她已经有一个帽子了。 郭强站在旁边给小蒿草劲支招：“蒿草别照着他脸打，打他胸口和手臂！” 打架他太有经验了，如果不是逼得不已，千万不要去打对方的脸，容易让人脸上挂彩，对方的妈会心疼的。 照着对方的后背打，不容易打出伤。 小孩子们也凑过来围观，他们早已习惯打架的场面。 大院的孩子们个个都会打架，有时候玩游戏玩过火了，起矛盾了，一方对另一方不服气了，直接上手干一架。 打完各回各家，打输了的如果不服气，下次再约地点和时间，继续打。 小孩子打架是很正常的事，谁小时候没跟人打过架呀！ 大人见怪不怪，不当一回事儿，基本不怎么掺和。 除非是遇到不讲理的家长，上门去告状，大人打骂几句，或者赔点医药费就完了。 小孩们过不久又会和好，照常在一起玩，打闹。 还有大人知道家里的孩子打架赢了，只要不是故意去欺负人，大人还觉得倍有面子，毕竟虎父无犬子\\女嘛！ “松嘴啊！丑八怪！” 小蒿草用力咬着他手不放，宋振兴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胖手朝她头上招呼。 可惜小蒿草头发不长，只是短短的一小茬，没法扯。 捶了好几下，手都捶痛了，她也不松口。 宋振兴叫嚣着扇她脸，她还是不松口，扭头冲看戏的杨金宝吼道：“金宝过来帮忙！” 曾玉凤眼睛怒瞪杨金宝，“不许过去！” 杨金宝犹犹豫豫，一咬牙，不讲义气，先跑了。 他脑回路很清奇，怕人打完宋振兴后，又来收拾他。 “杨金宝你个孬种！你给我回来！” 望着杨金宝的背影，宋振兴差点气晕过去。 有小孩子眼尖，看到宋振兴手背被咬出血了，兴奋地大叫。 “流血了！流血了——” 郭强见小蒿草不会打架，只会咬，把宋振兴咬出血了，赶忙上前去拉。 宋振兴的妈最不讲理了，只许他儿子欺负别人，不许别人欺负他。 宋振兴和人打架，打输了一准回去告状。 他妈就会找上门来骂骂咧咧。 “你们快让她松嘴！我手快要被咬断了！”宋振兴疼哭了，近乎是在求饶。 “蒿草，快别咬了！”曾玉凤抱住小蒿草，双手握住她的小手，“蒿草，听玉凤姐姐的话，嘴巴松开。” 小蒿草偏头望着曾玉凤，顷刻间，脸上流下两行热泪。 她松口，哭着喊了一声玉凤姐姐。 曾玉凤轻声安抚她。 宋振兴看着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脸色铁青，感到无比气愤。 手甩过去又想扇她脸。 被郭强眼疾手快拦住了，“你还想打？” “我就打！她把我手都咬出血了！”宋振兴十分委屈。 “是你先骂人的，还把她帽子扯坏了。” “我没骂人，她就是丑八怪！” 两人说不到一块，打起来了。 围观的小孩子们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这才叫打架嘛！ 宋振兴和郭强都是打架的好手，两人打起来凶得很，在地上滚来滚去，撕扯抓掐。 最后是郭强赢了。 掐着宋振兴脖子，将他脸按到地上，“服不服？” “服！”宋振兴脸上没有一点伤，全身疼得很。 “你现在就跟蒿草道歉。” 宋振兴没有硬气地拒绝，咬着牙唯唯诺诺道：“对……对不起！” “蒿草你要原谅他不？”郭强侧头问蒿草。 小蒿草握着被扯坏的帽子，摇了摇头，“我不原谅他。” 居然不原谅他？ 宋振兴恶狠狠地瞪着她：“丑……你想怎样？” 本来想骂丑八怪的，但是在郭强单方面威压下，迫于无奈改口了。 “我要我帽子好好的。”小蒿草流着眼泪说。 曾玉凤面露同情，轻轻抚了抚小蒿草的后背。 “我可不会修帽子，你去找会修帽子的。曾玉凤她妈好像会，你去找她妈。” 宋振兴胡乱给出了一个主意，转头叫郭强放开他，他要撒尿，如果他不放，他尿裤子里了，郭强要给他洗裤子。 郭强嫌恶心，手松开。 宋振兴爬起来，愤愤道：“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家告我妈去！” “去去去，赶紧去！你以为我会怕你呀！”郭强毫不在意。 曾玉凤聪明，善于抓住事情的关键点，小声提醒郭强：“他手被小蒿草咬出血了，振兴他妈一定会吵着要医药费！” 第150章 抢她吃的 “走，我们也回去告状！” 郭强拉上小蒿草。 曾玉凤犹豫道：“郭强，咱们要不带着蒿草找个地方躲一躲，振兴她妈不好惹。” 曾玉凤考虑到蒿草不是陈叔叔陈婶婶亲生的，是陈叔叔从外面领养回来的。 蒿草是孤儿，很可怜，家人都死了。 这些事是她听大人们聊天得知的！ 曾玉凤记得最清楚的是李婶婶说过的话。 领养的孩子终究比不上亲生的，那孩子现在瞧着过得好，等亲生的三胞胎生下来，她就要靠边站了。 两口子真会打算，这个节骨眼上领回个孩子，能帮到不少忙，端饭递水，洗尿布。 曾玉凤特意回去问妈妈，她妈妈叫不要在人前提起这些伤心的事。 多带着蒿草玩，护着她点。 曾玉凤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同意宋振兴和她们一起玩。 刚应该早点拉开小蒿草。 大院打架默认的规矩是两人如果打架，其他人不能帮忙。 小蒿草不是，她是外来的。 曾玉凤可太懂父母不在身边的滋味了。 爷爷奶奶伯伯伯母偏心眼，她没少被堂哥欺负。 不管是打输还是打赢，她都往外面躲，等大人来找。 大人打着手电筒找到她后，不敢下重手收拾她。 郭强拒绝她的好心建议：“不用躲，宋振兴这个肥猪把蒿草脸都打肿了。” 宋振兴下手太黑了，全照着她脸打。 脸都打红了，手指印老明显了。 陈婶婶绝对会非常生气！ “等等我们。”曾玉凤叫上两岁的妹妹的曾玉仙，跟他们一起回去。 其他小孩子们见状，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 一群小孩子簇拥着郭强小蒿草来到郭家。 此时，姜渺渺正在吃打好的糯米。 她手里捏着白白软软的一团糯米，外皮裹满了黄豆面，里面包的馅是细细的白糖颗粒、一些花生芝麻碎。 糯叽叽的，又香又好吃，就是太粘了，容易噎嗓子。 其他人在忙着揉糯米，包好一个糯米团，便放在木板上压成扁圆，晾干后才能泡水里，能储存好几个月。 这是传统的糍粑做法，里面不包馅料，吃法多样，可以烤，可以煎，可以炸，也可以和米酒醪糟一起煮着吃。 冬天在屋里烤着火的时候，火钳架在炭火盆上面，放上两块糍粑烤着。 烤的时候重点要注意勤翻面，要不然容易造成外皮焦了，里面还是硬邦邦的，没熟。 白白扁扁的糍粑会像吹气球一样慢慢膨胀起来，皮从中间破开，白气呼呼涌出来，香得人口齿生津。 性急的人这时候直接伸手将糍粑拿起来，一定会烫得疯狂吸气。 糍粑表面会越烤越干硬，直到烤成金黄焦脆色，就可以吃了。 吃得时候不要心急，外皮摸着可能不烫手了，但是咬一口，里面的热气仍然会烫到人的舌头。 有馅的是现包现吃，馅料三种，碾碎的白糖、花生、芝麻，还有磨成细粉的黄豆面，以及红糖浆。 陈聿为和郭震龙略微尝了一小口，他们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 刘彩云吃了半个，好吃是好吃，只不过太粘牙和卡喉咙了，卡得难受，喝水也缓解不了。 梁小妮爱吃这种裹满馅料的糍粑，她还沾了一些红糖浆吃。 吃完一个，赶紧洗手帮忙做糍粑。 舂好的糯米团石臼取出，要趁热赶紧挤成一个个白滚滚的小团子，整齐的摆放在木板上，再用木板压成扁。 第二锅糯米已经蒸熟，抬起来倒进石臼里，郭震龙和曾继勇又开始打。 陈聿为怕姜渺渺卡着喉咙，就站在她不远处挤糯米团，时刻提防着。 “咳——”又卡到喉咙了。 姜渺渺已经卡出经验了，喉咙使劲咽，咽下去就舒服了。 陈聿眉头皱紧，突然伸手收走她手里没吃完的糯米团，塞到自己嘴里。 姜渺渺：？？？ 怎么抢我的？你不是不爱吃吗？ 陈聿为越嚼，眉毛皱得越紧，额头挤出一个大大的川字。 姜渺渺眼睛亮亮地望向他。 噎着了！ 他噎着了！！！ 让你抢我吃的！活该遭报应啊~ 陈聿为：…… 手指突然怪痒的。 姜渺渺见他还没咽下去，拿起放在木板上的保温杯，笑眯眯地递给他：“喝水。” 陈聿为摆手，走开了一点，手掌虚掩嘴巴，发出两声低低的闷咳。 终于是咽下去了。 甜得他赶紧喝了半碗茶压一压。 姜渺渺又想伸手去取糯米团，陈聿为拦住她：“不要再吃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姜渺渺：(,,?? . ??,,) 陈聿为：…… 他无奈开口解释：“吃太多不消化。” “哦。” 声音听着很委屈，他顿了下，承诺她：“明天再吃。” 姜渺渺哼了一声，不满意。 “后天也可以。” 姜渺渺：(^-^) 虽然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两人的互动都被刘彩云和梁小妮看在眼里，她们相视一笑，这两口子感情真好。 姜渺渺忽而瞧见院外来了一群小朋友，眼睛一亮。 干饭主力军到了！ 等她们走近，姜渺渺秀眉微微拧起。 她眼尖，瞧见小蒿草脸不对劲，有手指印，急忙走过去。 陈聿为紧随其后，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咋会回事啊？”刘彩云也咋咋呼呼的跟了过来。 “怎么了？宝宝，谁欺负你了吗？”姜渺渺略弯腰，声音温柔地问道。 陈聿为屈膝半蹲，手掌轻轻抚着小蒿草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郭强。 郭强脖子一僵。 跟在后面的小孩子全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叔叔太凶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有几个胆子小的吓得转头就跑。 小蒿草看到姜妈妈和陈爸爸，鼻子酸酸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捧着扯坏的帽子，小声抽泣：“……帽子…坏…了……” 姜渺渺摸着她脑袋说：“没事，妈妈重新给你织一个，不哭了哦，乖乖～” 小蒿草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姜渺渺摘下自己的帽子给她戴上。 陈聿为虽不赞同，却没有阻止。 刘彩云瞧见郭强衣服裤子上有灰，下意识猜测：“你们两个打架了？！” 郭强：“……” 冤枉啊！ 不是他，他不和女孩打架。 第151章 领导夫妻吵架该如何劝 在陈叔叔的目光逼视下，郭强小身板僵直住，更糟糕的是嘴巴像粘浆糊了，根本张不开。 他不说话，刘彩云就以为自己猜中，顿时来气了。 这臭小子不光在家里横，居然还欺负人？ “你看看把人家脸打成什么样了！你咋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刘彩云一边说郭强一边扭头去叫他老子，她是不敢上手教训的。 “郭震龙，你家臭小子欺负人小姑娘！把她脸都打肿了！你还不赶紧过来收拾他！” 郭震龙将舂米杵丢给曾继勇，跑了过来，愤怒道：“你个臭小子——！” “不是这样的……” 曾玉凤连忙站出来替郭强解释，她太着急了，口水不小心呛到喉咙，咳得满脸通红。 曾继勇忙将舂米杵放下，毛巾擦了擦手，也走了过来。 其他小孩子早已经被吓成了鹌鹑，大气不敢出一声，能跑的早就跑了，不能跑的也被吓住了。 没一个开口。 两岁的曾玉仙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哭，奔向梁小妮。 “妈妈——” 小短腿跑得太快，踩到颗石子，滑倒。 这下哭得更大声了！ 梁小妮手上沾了油，不能立刻去抱她，急得大喊自家男人。 “曾继勇你是死人啊！女儿跌倒了，你也不知道去抱一下。” 曾继勇又回头抱起小女儿，一边哄，一边走到大女儿身边，轻轻拍她的背。 眼睛也没有闲着，左瞅瞅，右看看。 “爸爸…咳咳……不…咳咳咳……不…是……” 看大女儿咳得难受，曾继勇提醒道：“不要说话了。” 曾玉凤急得眼睛都红了。 “郭营长，刘姐，你们先别着急，小强不会随意欺负人的，先听他怎么说。” 姜渺渺阻拦住郭震龙。 “不是我打的！”郭强摇头大声辩驳，“是宋……” “你还敢撒谎，老子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吗？！” 郭震龙气得不行，抬脚想踹这嘴硬的臭小子。 “郭营长！”姜渺渺喝止住他。 郭震龙吓得赶紧躲开，根本不敢动姜渺渺一根手指头，“不要拦着我，这臭小子，我今天非揍不可！” 陈聿为说道：“老郭，你冷静一下，先听孩子们怎么说。” “是啊，老郭。”曾继勇也帮腔，低头看大女儿，刚才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玉凤，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曾玉凤缓过劲了，脸色恢复正常，赶紧告状。 “是宋振兴欺负蒿草，我们在广场上玩一二三木头人，他输了，不服气，故意欺负人，扯坏了蒿草的帽子，还骂蒿草是丑八怪！” 姜渺渺听到这话，直接气炸了！！！ 人类这个种群总有以欺负弱小为乐的坏家伙。 姜渺渺早就猜到小蒿草会被欺负，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弱小了。 于是，她就想尽办法教她防身的手段。 可，她还是被欺负了。 因为她还不具备让人害怕的力量。 姜渺渺绝不接受道歉，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平对方对小蒿草的伤害？ 没这种好事！ 她是好欺负的，但她的孩子不是。 姜渺渺牵住小蒿草的手，“走，我们找他去！” 她看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子，把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郭震龙反应最强烈，吓得打了一个冷颤，眼神瞄向陈聿为，露出丝丝同情。 他媳妇看着娇娇弱弱的，没想到发起火来还真是母老虎啊…… “站住。” 陈聿为挡在她面前。 姜渺渺难以置信陈聿为会阻拦她。 他这样的理智，到底是因为身份有顾虑，还是对方来头大惹不起？ 姜渺渺完全看不懂了，揣摩不到他的心思，挑眉问：“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陈聿为道：“这件事由我去处理，你不要管了。” 一听他的话，姜渺渺更生气了，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陈聿为简直冷静得可怕，外表看不出有一丝愤怒和生气的迹象。 姜渺渺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你有你的处理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我没有阻止你，你也别来拦着我！” “先跟我回家。”陈聿为缓和了语气，抓住她的双臂，“蒿草的脸也需要上药。” “好，你带着孩子回家。” 他皱眉，脱口道：“不要去闹……” “闹？！”姜渺渺嘴角动了动，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轻蔑地嗤笑，“你认为我是在胡闹吗？” 陈聿为哑然，她在气头上，理智为零，完全把他的话屈解了。 “渺渺，我不是这个意思，听我解释，我刚才的话没说完，我没说你胡闹，我的意思是你容易冲动，你现在气头上，想闹上门去找对方要公道，问题是你知道欺负蒿草的小孩住在哪里吗？” 他重点强调：“不要忘记了，你还怀着三个孩子。” 陈聿为怕她气出问题，极为耐心地跟她解释，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郭震龙在旁边看傻眼了，兄弟，你还挺会哄媳妇的呀！ 下一秒，他又一次震惊了。 因为姜渺渺完全没被陈聿为的温柔打动。 “我难道不会张嘴问人吗？在你陈聿为眼里我是不是跟猪一样蠢？啊？！” 姜渺渺愤怒地质问完，用力推搡他，嘴巴开始无差别攻击。 “对对对，我是容易冲动，毕竟我笨嘛，没有脑子，我只会去闹。”不像你，你是有身份的人，有重重顾虑。 让她来处理。 反正她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渺渺冷静一点，仔细想一想我说的话，让我来处理，我不会让蒿草吃亏的。” “我不听！手拿开！别碰我！” 陈聿为根本不敢松手，他也不能使出全力制止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看着陈爸爸和姜妈妈为自己争吵起来，小蒿草自责不已：“妈妈，爸爸你们不要吵架……” 眼看两口子吵起来了，刘彩云忙出声劝和：“姜妹子，陈团长，你们别吵了，小孩子打架嘛，多大点事啊！你们听我的，咱们进屋，喝点茶，消消火气。” 郭震龙自家蠢婆娘气得头疼，你这哪是劝和，分明是火上浇油啊。 他忙上前，把刘彩云拉开，低声警告：“闭上你的嘴巴，快别乱说话了。” “我怎么乱说话了？”刘彩云纳闷道：“我好端端地在劝架，你拦着我干什么！” 她都还没有劝完呢。 “你闭嘴！”郭震龙恶声恶气地喝斥道，“去厨房看着点火，别掺合！” 你继续劝下去，不得把人家好好的口子劝分了！ 抱着女儿看热闹的曾继勇心中发愁。 领导夫妻吵架了，作为下属，他是该当没看见？还是劝上两句？ 曾继勇看向直属上司郭震龙，这边也吵起来了。 这……这该先劝哪边好一点呢？ 梁小妮洗干净手过来，没去管发愁的丈夫，而是走向姜渺渺。 姜渺渺眼眶红了，眼睛极亮，隐隐有水光。 “梁姐，连你也要劝我吗？” 梁小妮摇摇头，她自己就是个暴脾气，劝架这种事不适合她。 梁小妮指着外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用去了，宋振兴母子俩找过来了！” 姜渺渺迅速看向门口，嘴角扯出一个冷厉的微笑。 ……好啊，欺凌者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152章 她杀疯了!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宋振兴的妈就是来找她退钱的熊孩子妈。 宋振兴在亲妈的护持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大步向前，一双小眼睛高傲地扫视郭强和曾玉凤，最后不屑地看了一眼小蒿草。 我妈来了，你完蛋了！ “大家都过来看一看，免得说我故意讹人！小女娃心肠忒歹毒了，看把我儿子手给咬的，这一块全紫了，咬出血了都，差点没把我儿子手给咬断！” 宋振兴的妈一上来就发难，情绪激动，说话间唾沫乱飞。 说完，如同一只战胜的公鸡，高高地仰起头，等着众人帮腔。 宋振兴手背上有一块皮肤青紫，咬印明显，破皮了，泛着血丝。 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是不严重，去找卫生所看大夫，涂了点碘伏，药费三分钱。 小蒿草看到宋振兴手背上的咬伤，脸色都吓白了。 “咬得好啊！”姜渺渺抬起手鼓掌。 振兴妈一下子愣住，都没反应过来。 按照常理来说，自家孩子欺负人，该是理亏的一方，不赶紧向她低头道歉，乖乖等着挨骂吗？ 她怎么回事！ 振兴妈看向姜渺渺，对上她冰冷犀利的眼神，心头一跳，但她不会被吓住的。 团长夫人怎么了？ 这些城里来的领导夫人一个个气焰嚣张，其实都是纸老虎。 振兴妈根本不怵，团长夫人如果敢仗势欺人，她就敢写举报信，不止寄给上级领导，还会寄给报社。 所以她立刻沉下脸叫嚣。 “你什么意思啊？你家孩子咬伤人手了，你还鼓掌？！你会不会做人啊！我在跟你讲理，你听不懂吗！你家孩子咬伤我儿子了，我不跟你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你赶紧让家孩子给我儿子道歉，然后赔偿医药费。” “对了民，还有营养费！加起来一共八块钱，我没讹你，我儿子这手现在连字都写不了，这钱你身为她的养母必须得出！” “我赔你mmp！你哪来的大脸提钱的！你他妈没把你家儿子教育好，他玩游戏输了，耍赖不服气，撕我宝贝女儿的帽子出气，骂我宝贝女儿是丑八怪你怎么不说呢？你眼里只看到你儿子手伤了，老子家的宝贝女儿脸都被你儿子打肿了，你要怎么说？！” 郭震龙大为震惊，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梁小妮和曾继勇夫妇目瞪口呆。 刘彩云突然心虚。 天啦，姜妹子居然会骂人！骂得还挺粗俗的，该不会是跟她学的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刘彩云赶忙出声帮腔姜渺渺。 “宋振兴的妈，你儿子把蒿草的帽子扯坏了，这可是顶好的羊毛线！有钱都买不到，你要怎么赔啊？” 陈聿为脸色不明，眼睛看向小蒿草，轻声叮嘱：“乖，耳朵先捂上。” 没有出声制止她骂脏话，这口火气她如果现在不发泄，回家要对着他发了。 曾继勇听到领导的话，忙叫妻子一起用手将女儿们的耳朵先捂上。 听着姜渺渺的话，振兴妈表情从震惊到震怒。 “那我也说打得好啊！想找我赔钱？我赔个屁！你家这个小女娃，心肠忒歹毒了，我儿子说她两句丑八怪吗？说不得了吗？她本来就长得又矮又丑……” 姜渺渺冷着脸回击：“你儿子才丑！你儿子胖得跟猪一样，塌鼻，眯眯眼，凸嘴加龅牙，嘴唇厚得像两根香肠，丑得真是人神共愤！都上小学了，瞧瞧，鼻涕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拿手帕擦干净，反而吃进嘴巴里，也不嫌脏！宋振兴，平时没少挖鼻屎吃吧？味道怎么样啊？” 骂完之后，姜渺渺眉毛挑了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陈聿为第一个发现她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渺渺。” 姜渺渺生他的气，不肯搭理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鼻涕流进嘴里的宋振兴睁大眼睛，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围观的小朋友听懂了姜渺渺的话，笑了起来。 “宋振兴吃鼻涕！” “哇，好恶心，我妈妈说鼻涕有好多细菌，不能吃的！” “宋振兴真不讲卫生……” 大人们也笑起来了。 梁小妮趁这个机会，教育两岁的小女儿，“以后鼻涕流出来了，要拿手绢擦掉，不许吃知道吗？” 曾玉仙狂点头。 刘彩云笑得最大声，字字诛心道：“宋振兴他妈，你儿子是你亲生的吗？这么埋汰啊！” 振兴妈看到儿子真的在吃鼻涕，又听着刘彩云的话，急怒攻心，眼皮直跳。 好险！差点没气厥过去。 “我儿子当然是生的！我怀了整整十个月！他可是我们宋家的命根子！谁敢欺负我儿子，我这个当娘，一定要会跟人拼命！” “来啊，拼啊！我怕你不成？！”姜渺渺挺着肚子上前。 陈聿为连忙拦着她，压低声音警告：“渺渺！” “你给我等着！”贱人！！ 振兴妈咬牙切齿，翻了翻衣服口袋，没有手绢，不想拿衣服给儿子擦，直接上手使劲地给他抹干净。 “妈，妈疼疼……” 宋振兴听到这些话，急忙看向他妈，胖手拉着她的衣摆，指着说他的人告状。 “妈，她们在笑话我！” “走，走，赶紧回家去，再笑我儿子，我告你爸妈去，让他们揍你！一个个的，真没礼貌！” 振兴妈觉得没面子，板着脸一一警告在场的小孩子。 一些没开口只是微笑的小孩子也被她用目光瞪了，觉得分外委屈，宋振兴妈妈真不讲道理！ 姜渺渺又开口了。 “你他妈就继续惯着你的肥猪儿子吧！就他这副死德性，将来长大了也是仗着家庭条件在外面欺男霸女为所欲为的废物！害人害己的垃圾，下场只配拖到行刑场枪！毙！”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我儿子样样都好，你算哪根葱，还敢骂我儿子？你算什么个什么东西！你配吗！” 振兴妈一想到她刚才骂自己儿子的话，几乎样样都说中了，塌鼻，眯眯眼，厚嘴唇，龅牙…… 每一字完都在戳她的肺管上。 她的宝贝儿子长得跟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她家男人因此嫌弃他们母子俩，常常不爱归家，整天跟他那些战友们鬼混。 振兴妈眼睛瞪着姜渺渺，看着她漂亮的脸蛋，皮肤又白，头发乌黑，更生气了。 理智让狗吃了，甭管她是什么团长夫人，她照骂不误。 “也不知道哪来的小骚蹄子，浪得没边了，自以为使了个好手段，嫁到好男人，就敢横行霸道！呸！这里谁看得起你啊？大家背地底里都取笑你是四处招风的狐狸精，你离了你男人，什么都不是！” “住口！”陈聿为冷声喝道。 男人望过来的目光凌厉得让振兴妈不寒而栗，吓得立马低头躲闪，不敢出声。 “立刻向我妻子道歉！” 姜渺渺猛吸一口气，积攒了全部力量推开陈聿为，几乎是小跑上前，扬手朝她脸上扇过去。 那是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打得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天杀的！你敢打我？！”振兴妈失声尖叫。 姜渺渺低头，又扇了她儿子一耳光。 前脚姜渺渺跑，后脚陈聿为就跟上的，站在她身后。 眼见她低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宋振兴，迟疑了一瞬间，没有伸手阻拦，而是选择保护她。 被打脸的宋振兴目光对上姜渺渺吓得脸色瞬间惨白，疯狂叫妈。 “啊啊啊！你个狗娘养的！你连我儿子都不放过！” 振兴妈急忙抱起儿子大吼大叫：“来人啦！救命啊！杀人了——” 姜渺渺甩手又是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对着她怀里的宋振兴杀气十足道：“你给我记好了，你以后再敢欺负女孩子，我会打死你全家！” 狠话放完，她轻松地呼出一口恶气。 打得真是太爽了！ 姜渺渺笑了笑，对着护她身侧的男人说：“陈聿为……我羊水破了。” “你说什么？！” 陈聿为脸色剧变，当场急疯—— 第153章 人性真是复杂 陈聿为很快恢复了镇定，越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就越要保持清醒和理智。 他条理清晰地吩咐郭震龙帮忙去把车开过来，何阿姨回家拿待产包，以及郭强去卫生所喊孙大夫。 待产包是早已经打包好的，陈聿为提前做足了准备。 生产自古以来对女人来说都是一道鬼门关。 三胞胎顺产风险很大。 陈聿为收集国内关于剖腹产的相关资料，又写信咨询了各大医院的产科专家，充分了解过剖腹产。 目前剖腹产现在还未在全国大范围内推广，但相关报告显示，选择剖腹产的孕妇死亡率要比顺产的低。 他已经和渺渺沟通好，选择剖腹产。 日期就选定在年后初六，他已经联系好了一支京市的产科专家团队，届时会有专机护送到宁城市医院进剖腹产手术。 但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陈聿为千算万算，没想到姜渺渺会一怒之下动了胎气！ 梁小妮有生育经验，她看到姜渺渺裤子已经浸出一片水渍，问她现在痛不痛。 “暂时还没有痛。”姜渺渺摇头。 陈聿为细看姜渺渺的脸，见她表情不难受，就意味着阵痛还没有来袭。 两口子，一个指挥若定，一个神情茫然。 这可愁坏了其他人！ 首当其冲的是刘彩云，比当事人还着急，根本站不住。 “这样躺在地上不行吧，地上多凉啊，要不先把姜妹子扶进屋里躺躺？” “郭震龙父子俩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见回来，要不要我去找几个人帮忙一起抬到卫生所里让孙大夫看一看？” 本来大吼大叫的振兴妈，看见事情不对，怕被讹，条件反射地带着吓傻的儿子退后。 现在没人有空理会她，振兴妈见到刚才霸道放狠话的姜渺渺像是快生了，内心一阵纠结。 到底是看不下去，这些人纯粹是在瞎忙活，没一个顶用。 她放下儿子，上前去问：“她这是头胎吧？头胎生……” 刘彩云见到主动凑上前来的振兴妈，炮火立刻对准她。 “你瞎嚷嚷什么？滚滚滚！她是不是头胎关你什么屁事，你个烂良心的毒妇，都是你！把我家姜妹子气早产了！” “放屁！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少在这里诬赖我。”振兴妈指着自己脸说：“她打我脸，我都没还手！” 眼看两人吵嚷起来，陈聿为额头青筋突突突地跳。 他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不能因小误大。 侧头对刘彩云说：“刘大姐能借你家的枕头用一下吗？” “能，我现在去拿。” 刘彩云立马熄火，步履飞快跑回家，中途棉鞋都跑脱了，又匆匆穿上。 振兴妈表情讪讪地向陈聿为提建议。 “陈团长，你别嫌我话多啊，我作为过来人，跟你提个建议，你媳妇第一次生孩子，不会很快生下来的，现在最要紧的是烧热水，准备好白酒，剪刀。” 振兴妈拍胸脯道：“我有接生经验，朱连长家的孩子就是我接生的。你要是不嫌弃，我也可以帮忙搭把手。” “谢谢你的建议，我比较相信医学，我的妻子现在急需送医院。” 陈聿为冷着脸感谢了，拒绝要她接生。 振兴妈谴责道：：“这送去医院要一个多小时，路上又颠，你就不怕她们母子俩颠出什么事？！” 陈聿为目光犀利地瞟了她一眼，厉声道：“她不会有事！” 梁小妮朝振兴妈没好气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给你家儿子积点德吧！没事赶紧带你儿子回家去！这里不用你帮忙！” 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说话也忒气人，没见到陈团长已经生气了嘛。 梁小妮生大女儿的过程非常艰险。 婆婆非得要请隔壁村有名望接生婆来家里给她接生，不让她去镇上卫生所生孩子，因为卫生所生孩子太费钱了。 请接生婆，只需要十个鸡蛋。 那个接生婆都七十岁了，眼睛不好使，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 梁小妮在家里生不下来，疼得半死不活，最后是娘家人到了，才送她去卫生所，捡回一条命。 振兴妈垮着脸，在心里骂骂咧咧。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听就算了，出了事也别想来怪她，振兴妈转头就带着儿子走了。 对宋振兴妈妈这个人，姜渺渺感到意外。 人性啊，真是复杂，难以揣测，不能琢磨…… 在窗前围观的郭义起身进屋拿东西，他不止拿了枕头，还抱了一床棉被。 “刘姨，我拿了，你不用去拿了。” 拿来的被子和枕头全部派上用处，被子铺在地上，用来枕头垫高臀部。 曾继勇放下小女儿，叫大女儿先照顾着，和妻子一起过去帮忙扶姜渺渺躺下。 陈婶婶明显是出了事，曾玉凤感到恐惧，没有慌，而是勇敢担负起姐姐的责任。 不仅照顾着妹妹，还把吓懵的小蒿草叫到身边，一起照管。 小蒿草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深深自责，如果她不和宋振兴打架，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姜渺渺被陈聿为抱在怀里，眼睛几乎不敢去看陈聿为。 他此刻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事到临头，姜渺渺反而格外淡定，看到难过哭泣的蒿草，出声安慰。 “小蒿草，你也要记住的妈妈的话，多看书，多学习，经常锻炼，有人欺负你，你就机灵一点打不过就跑……” 一字一句，无不像是在交代遗言。 陈聿为听得心痛，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别说话了，渺渺，这个时候要尽量节省体力。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健健康康！” 姜渺渺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闭上嘴巴，不说了。 因为眼前这个的男人， 他好像快碎了…… 小蒿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惴惴不安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 小蒿草想要靠近姜渺渺，陈聿为没准，找借口支开她：“蒿草，别过来。你妈妈不是生病，她要去医院生弟弟了，你就乖乖呆在刘阿姨家，不要让爸爸妈妈担心，好吗？” 小蒿草吸了吸鼻子，直点头。 “好！爸爸妈妈，我会乖乖的，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陈聿为又对刘彩云说，“刘姐，劳烦你把孩子们叫进屋，别让他们呆在这儿，免得吓着。” “哦哦哦。”刘彩云直点头，将自家的几个孩子带回家，其他孩子全赶走。 孙大夫和郭震龙几乎同时到达，孙大夫先查看了姜渺渺的情况，没敢托大，直接建议送医院。 卫生所条件比不了市医院，万一生产过程中突发意外情况，再送医院就晚了。 第154章 姜渺渺的来历 山路难行，七弯八拐。 郭震龙经常摸车，这条路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几百遍，路况早已了然于心。 他比第一次开车时候还专注，力求稳妥。 孙大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时刻关注后座的情况。 姜渺渺上半身靠在陈聿为怀里，身下垫着两床棉被，身上还盖着一床毯子。 脸颊微红，看着像是抹了腮红，其实是热红了脸。 额发被汗水浸湿了，紧紧粘在头皮上，呼出来的气也是烫的。 姜渺渺望着车窗外连绵起伏的深山，心情异常平静。 她已经经历过数十次花开花谢。 年年岁岁盼春归，岁岁年年春又回。 陈聿为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渺渺，别胡思乱想了，看着我。” 他知道她热，车窗只降下半指宽的缝隙透气，不敢开太大，山风阴冷，对她身体不利。 不敢空出手给她擦汗，担忧有意外颠簸或是突然刹车。 姜渺渺收回视线，望向陈聿为，眼神微微一痛。 她该对他说点什么好呢？ 不要忘记我？ 好好照顾孩子？ …… 感觉腹部发紧，疼痛剧烈，姜渺渺咬着牙，脸色瞬间起了变化，以肉眼可见的变白。 卧槽！ 好他妈疼啊！ 人类女性生孩子居然这么疼的吗！ 陈聿为哑着嗓子跟驾驶座开车的郭震龙说：“老郭，麻烦再开快一点！” 孙大夫推测开始宫缩了，她赶紧揭开毯子看一眼，眼睛蓦地睁大。 糟糕！已经见红了！ 孙大夫不能直接上手去检查，暂时没法明确判断是快生了，还是先兆流产…… 距离医院还有半个小时。 陈聿为看到血的时候，眼前发黑，脑子嗡嗡嗡地响，恐惧侵蚀着他的身心，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疼痛来得很快，又突然消失。 姜渺渺眉头一下子松开，看到陈聿为的脸，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汲取力量。 “……陈……聿为……” “嗯，我在。” 他的声音彻底哑了。 整个人好像到了失控边缘。 姜渺渺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傻傻地念着他的名字。 陈聿为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真该死啊！ 那一晚为什么没有做好措施…… 孙大夫安抚道：“姜同志你不要紧张，现在才宫缩，放松，来，听我口令，吸气——” 姜渺渺听从孙大夫话，调整呼吸，正当她感觉自己好不了少。 又痛了！ 这一次，痛到眼泪都飙出来了。 受不了啊！ 姜渺渺不管了，赶紧打开空间，想取出无痛生子的药。 意识突然模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过来，发现周遭一片黑暗，而她的身体动了。 这时，脑子里突兀地跳出来一道机械音。 【叮——】 “宿主，好久不见啊！” 姜渺渺震怒：“狗逼系统你竟然没死？！” 系统轻蔑地笑了：“区区一只小妖也想抹杀本系统？哼！本系统可是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创造的神作，编号80，永生不灭！” 姜渺渺完全没有感觉到害怕，脑子就想着一件事——怎么能把系统这个狗逼从自己脑子里抓出来弄死！ 她接连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空间，看来空间已经回归系统了。 “对了，忘记恭喜宿主，你在本世界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本系统看你这只小妖可怜，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你如果识相，就乖乖听从的本系统，本系统现在送你到下一个世界！” 系统介绍起下一个世界的情况：“你这只小妖情况倔的很，本系统就开恩，下一个世界给你安排到古代王朝，让你做宠妃。” 黑暗中，突然浮出一个个光球，每个光球里都有无数人影。 姜渺渺看到一个光球向她飞来。 “就这个吧，大景王朝，昭武帝轩辕恂暴虐嗜杀，弑父杀母，一生无子。” 系统笑道：“小妖你的任务，就是在这个世界给他生十个子嗣。” 十个？ 真他妈够颠！ 姜渺渺坚决不听从。 “狗逼系统！你休想！要生你自己去生，我宁肯死，都不会生！” 系统冷声嘲讽道：“小妖你已经与我签订了契约，你将灵魂献祭给了本系统！本系统让你生，你就一定会生！” “放屁！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明明是你强行绑定了我！” “契约已成，你永远逃不脱了本系统，宿主，你如果听话，本系统会将空间免费供你使用，还会赐予你神力。” “不，我不会听的！你杀了我吧！” 姜渺渺一阵恶寒，她不相信这种蠢话。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一切馈赠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果你不听话，本系统惩罚将不是电击，而是将你扔到污染的位面，从苏醒开始，整个位面的生物都会为你着迷，你的肚子不会有一秒空停。” 姜渺渺光是想到系统说那个恐怖场面，精神已经快要到崩溃边缘了。 可是要她一直穿越到各个世界，去给陌生男人生孩子，她也接受不了。 她是自由的。 姜渺渺仅仅振作了两秒，就大受打击。 她已经没有第二颗妖丹可以捏碎了。 最惨的是她身体动不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她打不过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 她是那样的弱小无助，于是姜渺渺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神——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上帝，佛祖，大慈大悲的菩萨啊……！ 来个神帮帮忙吧，我真没有做过坏事，一生卑微庸碌。 姜渺渺疯狂求神中，，连系统口中听来的造物主，她都卑微地向祗哀求。 至高无上的造物主，我的灵魂弱小不堪，求求您了，我想现在就去死！让我去死吧！ “愚蠢又肮脏的小妖，你竟敢呼唤吾主尊名！” 系统听到她竟然至高无上的造物主气愤地降下神罚。 “电击惩治不了你，本系统让你体验一下神罚的滋味。” “啊——！！！” 姜渺渺持续发出痛苦的惨叫。 她身体仿佛在上演恐怖大片，一点点裂开了—— 一块又一块血肉飞散在空中。 这种撕裂痛苦可比生子痛数万倍！ 姜渺渺惊恐地望着自己身体器官也碎裂了，一个个飞翔起来。 她视角突然变了。 因为眼球从眼睛里飞出来了。 而她没有死。 太颠了！ 姜渺渺精神承受不住，崩溃了…… 系统望着自己的杰作，没有得意狂笑，它觉得哪里不对劲。 神罚施加在这种低位面出生的劣等小妖，会立刻污染她的灵魂，为他所用。 但她仍然是清醒的。 这只小妖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它当初在万千位面中挑选合适的宿主，一眼就选中了这个纯净度极高的灵魂。 她在受到邪神力量污染的世界竟然没有出现一丝污染。 太独特了！ 它会将她打造成最好的神之容器。 祗将从她身体里复活降生。 终于，系统发现了纷飞血肉中藏匿着的一个心脏。 精神崩溃的姜渺渺同样也看见了。 太魔幻了！ 她的心脏居然在发金光耶~ 姜渺渺乐观地想道，她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那金光太过熟悉，像是陈聿为身上出现过的金光。 姜渺渺猛地怔住，意识到一个恐怖又致命的问题——她的眼睛即是系统的眼睛。 姜渺渺立刻转动眼球，改变视角。 “蠢货就是蠢货！” 系统直接控制了一条残手，飞向心脏。 姜渺渺不甘心，左眼球看着自己的另一条残手，只剩下三根手指。 她用了全部精神力，终于控制住这只剩三根手指的残手慢慢飞向心脏。 系统正在狂喜，立刻想要将这半个真神心脏献祭给造物主。 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啊！感谢您的庇佑，您卑微的仆人系统80号在此地发现半个真神心脏，请接受献祭…… 仪式还没有完成，变故横生，另一条残手突然出现，抢走了那半个真神心脏。 “你这只愚蠢的小妖！” 系统暴怒：“还给我！！！” “不给，这是我的心脏！我凭什么要给你！” 姜渺渺精神快疯了，她居然有看见自己的嘴巴在说话。 系统被激怒，再一次降下更重的神罚， 夺回了那半个心脏。 “啊啊啊——” 黑暗中飘荡的血肉逐渐碎成渣，然后融化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姜渺渺痛苦哀嚎。 她尖叫。 她痛哭。 她不再哀求。 此时此刻，她不会妄想神明的拯救。 在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系统刺激中，爆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个该死的小妖！快停下！再不停下！我就要降下更恐怖的神罚，让即刻你灰飞烟灭！” 系统在姜渺渺脑子里发出歇斯底里地咒骂。 它自信，没有宿主能反抗得了它。 因为它是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亲手创造的神作啊！ 该死又愚蠢的小妖，它竟然用它弱小的精神力企图与它抢夺主夺权！ 系统万万没有想到神罚竟然开始反噬到它自己了…… 姜渺渺眼球里流出了血泪，嘶吼道：“我不是玩物，更不是生子的工具！” “小妖！你疯了！” “我的美貌是天生的，不是为了迷惑取悦男人而生！” “你给我住手！不要动心脏！啊啊啊！” 嘴巴消失了，她现在只剩下三根手指、眼球、大脑，以及心脏。 姜渺渺短暂的想起陈聿为。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她才后悔。 可惜没有来得及和他道别…… 不过，没有关系。 相遇是缘分，离别也是。 眨眼间，姜渺渺终于夺回了身体主导权，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心脏。 系统眼睁睁看着心脏破碎，发出无能狂怒：“啊啊啊！！！小妖我要诅咒你……” 它已经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了，破碎的心脏爆发出恐怖金色的光晖。 咣当！ 系统用来关押宿主灵魂的黑暗空间直接被震碎！ 比太阳还要炫耀的光晖宇宙中飞速中穿梭，最终停在了一片混沌星海中。 光晖凝聚成了一个蛋型的巨茧。 姜渺渺的脑子在巨茧，意识很清晰，她疯狂汲取着力量。 消失的血肉慢慢重现，一点点重新凝聚。 被洗掉的十年记忆也恢复了。 无数讯息也飞入她的脑中。 一百年前，星空中爆发了诸神之战，无数神只陨落，神躯掉落在蓝星上，与大海中核废料融合，形成了恐怖的污染。 污染海洋的罪魁祸首率先受到污染冲击，沉没了。 紧接着是陆地的生物。 不知名的东西掉落到深山里面，所有植物陆续枯萎死去，姜渺渺怕死怕疼。 东方这块神秘土地上，总会出现顽强，坚韧，生生不息的生物，力挽狂澜，扛过天灾神难，活下来。 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看起来弱小，灵魂却足够强大。 在电闪雷鸣的夜晚上，疯狂吸取想要侵蚀她的力量，顽强地活下来了。 神手的主人也活下来了。 因为她吸收污染吸收得厉害，把污染神祗的邪恶之力全部吸走了。 神虽然活下来，却变成了一头巴掌大的小狼，失去所有力量。 刚化形成人的姜渺渺，智慧初生，处于懵懂无知阶段。 她喜欢捡东西。 整天到处搜索，见到什么捡什么，捡回来的东西通通埋进土里，天天给它们浇水。 小狼成为她的第一个朋友，他教会了她知识。 他建立了妖精管理局，给像她这样弱小无害的妖物们一个归宿。 他和她相依相伴了十年。 最后，他要去转生了，离别之前，他给她了一份礼物——他的心脏。 “渺渺，七十年后，你会在另一个世界找到我。” 话说完，他就抹除掉了有关于他的全部记忆。 这是对她的保护。 但她还是被系统发现了。 幸好，她重新拿回来了自己的力量。 身体恢复完整，姜渺渺睁开眼睛，她抬起右手。 她抓住一团邪恶的黑气。 系统80号仍然嚣张：“小妖，你如果敢杀我，我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不会放过你！” 姜渺渺冷笑，根本不畏惧，星空之上的诸神全部陨落。 她怕个登啊！ “去死吧——！” 姜渺渺狠狠地捏碎了这一团黑气。 忽然，她指尖散发出金光点点，黑气全部被它们吞噬干净，然后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灵魂。 狗逼系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灵魂。 姜渺渺正在发愁怎么处理，金光点点忽然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道穿着古典金白色长袍的身影。 姜渺渺惊喜地喊道：“大狗子！” “……” 祗扯动了一下嘴角。 姜渺渺指着聚集在身边的灵魂，问祗怎么办。 祗轻轻挥动袍袖，所有的灵魂像流星一样落到星球上去了。 最后祗对她说：“笨蛋，你该回去了。” 声音落下。 姜渺渺失去意识了。 * 无良作者终于熬夜把这个巨坑填了。 随便骂吧，因为无良作者脑洞太颠了，写出来的文也颠。 （￣︶￣）↗ 发颠的无良作者勇敢接受一切差评！ 接下来就是欢乐带崽的日常了。 第155章 生孩子(1) 身体像是遭到大卡车碾过似的，姜渺渺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昏暗。 她张了张嘴，嗓子干涩无比，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猝不及防，被人紧紧抱住。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姜渺渺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陈……聿为，你抱得太紧，我快喘不过气了。”她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他反而抱得更紧。 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与他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臂膀被他结实的手臂箍得生疼，姜渺渺脸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真的跳得好快好快。 不行了，真的快喘不过气了。 胸腔滞闷，姜渺渺感觉着肋骨都被他勒变形了。 “咳、咳、咳……” 姜渺渺闷声咳了几下，男人迅速放开她，双手颤抖地捧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脸颊，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半晌后，他才艰难地开口。 “…渺……” 他说话很吃力，勉强喊出了一个字，声音发着颤，比她的声音还要沙哑。 姜渺渺咳嗽着“嗯”了一声。 他终于喊出了完整的名：“渺渺。” 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但他的气息不稳，凌乱又急促。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隐隐带有一丝哭腔。 不等她回应，他立即靠近她，额头抵在她眉中央。 在黑暗中，人的感官会无限放大。 姜渺渺听到了水声。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水珠溅落在鼻梁和面颊上，滚烫的温度让姜渺渺眼睛立刻变得酸涩了。 身体的记忆渐渐从脑海里浮现，这一刻，她恍然大悟。 当日，她突然毫无征兆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车上所有人都被她吓了半死。 陈聿为当场发疯，低声吼叫着让郭震龙把油门踩到底。 郭震龙吓得肝颤。 这小子看着像是疯了，如果他媳妇真出个三长两短，恐怕他当场就要跟着一起去！ 这哪行啊！ “陈团…陈团！那个，你先冷静冷静，别慌！在这个节骨眼，咱们千万不能慌！” “生孩子我是非常有经验的，我媳妇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血水那是一盆又一盆往外倒，阎王爷都来家里领人了，我媳妇硬是熬过来了！” 郭震龙顿了下，想起媳妇最后就是因为生孩子熬坏的身子，早早地走了，心里头难受得发紧。 妈的，我媳妇……我媳妇要是活着…… 大老爷们情绪失控，眼睛说红就红，开车的手都有点抖。 郭震龙心里骂了自己几句，这种要命的时候瞎想什么！ 赶紧打起精神，握稳方向盘，忽然脑子里灵机一动，想到一个顶好的主意。 甭管什么封建迷信，先把人给稳住了再说。 “实不是相瞒啊！我这个人其实会看相，不是吹牛，我家祖传的手艺，你媳妇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福气相！她肯定是会平平安安跟你过一辈子的！” 孙大夫检查了一遍姜渺渺的情况，也开口安抚陈聿为的情绪。 “陈团长，姜同志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呼吸是正常的。” “停车！” 一声令下，郭震龙一秒都不敢耽搁，踩了刹车。 两床被褥已经将车后座缝隙填平，陈聿为拉起后座的安全带，绑住姜渺渺的肩膀。 固定好后，他开门下车，迅疾如风。 “换我来开车，孙大夫麻烦你坐到后面去看着我媳妇，郭震龙你坐副驾。” 陈聿为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过于威肃骇人，说话语气极为强硬，让人根本不敢违抗。 孙大夫和郭震龙二人没有异议，立刻照做。 郭震龙甚至身体本能反应地站了个军姿，一声“遵命！”脱口而出。 坐上副驾后，他双手还是保持着握方向盘的状态。 “坐稳了，孙大夫抓紧把手！” 郭震龙琢磨着这话，不像是好心提醒，反而是在警告。 他下意识地也抓住了门把手。 没过多久，他就庆幸自己做了这个正确的决定。 汽车发动，陈聿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绑着安全带，身体都还扭来扭去，郭震龙心惊肉跳。 幸好，山路很快到头了。 终于开到平坦的公路上。 郭震龙吞咽着口里唾沫，眼睛死死盯着仪表盘。 这车能开这么快得吗？ 郭震龙只有刚摸车那会儿，开过180。 现在这车子行驶速度快得吓人，看着不像是200的速度……太快了呀！ 开得这么快，会不会突然爆胎熄火啊？ 呸呸呸，乌鸦嘴!他娘的！郭震龙啊！郭震龙你想点吉利的行不行！ 被车颠得郭震龙头晕目眩，脑子里疯狂骂自己。 进城的公路上有不少行人不看路，瞎走，有走到路中央的。 车上的喇叭就没停过。 这车子跟长了眼睛，见人不让，就急速拐弯。 群众们怨声载道。 郭震龙一看这样不行，开窗大吼：“让一让，车上有孕妇快生了！让一让，车上有孕妇快生了！！！” 他的咆哮声快把喇叭声盖过了，就这样喊了一路。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减了一半，顺利抵达医院。 “老郭，孙大夫，辛苦你们了，回头请你们吃酒！” “先说好，这酒一定是茅台，不是茅台，我不喝哦！”郭震龙不客气道。 “一定准备。” 一到医院大门口，陈聿为几乎是踢开的车门，抱着昏迷的姜渺渺往医院冲。 驾驶座和后座车门都没有关，敞开着。 车上，郭震龙瘫坐着，满头大汗。 剧烈的晕眩感让他直犯恶心。 嗓子像着火似的疼。 孙大夫更惨，直接颠得脸上毫无血色，扶着车门了，下了车，来不及找地方吐了。 直接在路边上吐了出来。 郭震龙望着陈聿为急速奔跑的背影。 妈的，这小子简直强得恐怖，难怪年纪轻轻当上团长。 他今天可算是服气了！ 郭震龙渴得厉害，但是车上没水。 他摸了摸衣服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正要点火柴。 听到后面传来的呕吐声，才想起还有一位女同志在。 他赶紧收了火柴，回头问：“孙大夫你还行不行啊？” “……还还……行……”孙大夫气若游丝。 “真够呛啊！回头咱们一起找陈团报仇去！” 孙大夫笑了笑，虚弱道：“好。” 郭震龙拍着大腿说：“哎呦，我真是佩服死陈团的开车技术，刚才好几次以为车要翻了！他方向盘一转，哦豁，车又稳了！” 他眼尖，看到不远处跑来了几个气喘吁吁公安同志。 微微一惊，嘴里烟都掉了，郭震龙赶忙翻出自己的军官证。 证是上车前他家老二郭义硬塞给他的，说是带上有用，万一有意外情况，能派上用场。 老二这个儿子虽然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关键时刻，考虑得还挺周到的。 公安们走近，打量副驾驶上瘫坐着一个大老爷们，和后座呕吐的女同志。 看年纪和外貌并不像是哪家的后代，打头的公安拍了拍车门。 “接到群众举报，车牌xxx违反禁令在城区飙车，同志请你立刻下车，配合我们调查！” 第156章 生孩子(2) 宁城出现过二代在城区飙车撞伤人的大事故，影响特别大，市领导紧急颁布禁令。 从此以后，城区禁止飙车，按规定降速行驶，礼让行人。 “同志你是哪个部门的？证件给我们看一下。” 郭震龙连忙下车，将证件递给他们，解释道：“同志们好，都是误会，误会啊！” 对方级别高，公安们面面相觑，让郭震龙解释一下情况，为什么要在城区飙车。 郭震龙见状，主动和他们握手，说道：“我们车里载着个昏迷的孕妇，羊水破了，你们看这车里和地上的血也能看出来，情况实在是危急，必须立刻送往医院抢救，晚一秒大人和孩子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开车确实快一点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命关天呐！希望同志们能理解一下！” 话说完，在场的人手里都被他递了一根烟。 “郭同志，抛开身份，我个人是非常理解您的苦衷，但是举报的群众们不了解情况，局领导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郭震龙听懂了话里的暗示，这事不是一句理解就能解决得了。 反正陈聿为说了，一切后果由他自己负责。 郭震龙摆摆手，脸上没有一丝为难，挥手，大气地笑道： “这个没事，没事，你们如实上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咱们都是好同志，绝不会做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糊涂事！” 公安同志见态度良好，于是说： “郭同志，您现在有空吗？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到局里写份详细的报告书吗？” “……” 妈的，老子最烦写报告了！ 郭震龙尴尬地点点头，“能的，能的，你们等我和这位女大夫同志说几句话。” 郭震龙扭头嘱咐孙大夫，辛苦她留在医院大门口接应一下。 梁小妮和何阿姨她们坐第二辆车，跟在后头，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赶得过来。 嘱咐完，郭震龙坦坦荡荡地和公安同志们走了。 今天算是帮了陈团长夫妇一个大忙，改天一定要让他们夫妇整桌好菜，开瓶茅台请他喝个痛快。 或者让他孩子认他当干爹也不错！ 郭震龙摸着下巴，美滋滋地想。 这主意不错！ * 姜渺渺被送进产房，是半迷半醒的状态，眼睛会时不时地睁开，对周围环境有反应，但不能出声回应。 她的灵魂不在，身体像是被神秘力量接管了。 李主任亲自为她接生。 ‘身体’极为配合， 该用力的时候用力。 不该用力的时候，也不会瞎使劲，。 主打一个省心，不给医护人员添堵。 半个小时后，竟顺顺利利地分娩生下第一个孩子。 产房内士气大振，响起一片欢呼声。 “太好了！第一个孩子平安出生了！！” “生得好快哦！咦，这娃长得好看哩！” “就是有点太小了，才三斤六重。”有人担忧。 “三胞胎这个体重很正常。”李主任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皱起眉头。 “没听见这孩子哭，秀梅过来拍他两下，让他哭，把肺打开。” 另一名儿科医生检查了孩子的口鼻，见没有堵塞，说：“估计是冻的吧，先包起来。” 被李主任叫秀梅的护士小心谨慎地拿过包被将瘦小的婴儿先包裹住。 “孩子快哭呀，哭！” “哟！这还是个犟种呢！使劲打，打重点！” “快哭！大声点哭！阿姨们都在这里听着呢！” 秀梅先拍打婴儿的背部，见他没哭，又换了好几种方式。 最后拎起来，头朝下，也没见有什么羊水污物从嘴里流出来。 喉腔也没有堵啊，为什么不哭呢？ 秀梅认为孩子不哭，可能是不喜欢她，又换了个年轻点的护士过来拍孩子。 年轻的小护士捏着他的两只小脚丫子一起打，啪，啪，啪…… 打到最后，孩子没哭，她快哭了。 产房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刚出生的孩子不哭是真吓人，看得人心都跟着揪紧。 孩子，你哭啊，哭一声啊…… 护士们急坏了，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李主任正守着姜渺渺，见情况不对，让另一名产科医生过来看着大人，她去看看孩子。 “乖孩子，快哭一声给你妈妈听听，你妈妈听见你哭一定会高兴的。” 包被里的婴儿睁开了眼睛，瞳仁如墨一般的黑，迅速吸引了医护人员们的注意力。 红了眼眶的年轻护士激动地说道：“眼睛睁开了，他有反应！有反应啊！！！” 李主任俯身，将婴儿抱到了姜渺渺身边。 婴儿眼睛看到了母亲，并没有哭。 他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了。 在场有经验的人都发现这孩子不太正常。 很有可能是个先天哑巴…… 李主任当机立断先让人把孩子抱出去做详细检查。 孩子抱走以后，产房的气氛依旧诡异。 幸好，10分钟后，第二个孩子也平安出生了。 当婴儿发出细弱的哭声时，年轻护士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哭了！哭了！孩子哭了！” “好小子，有四斤一两重！比他大哥强！” “抱出去给孩子的父亲看一眼吧！先别跟他说第一个孩子的情况。” “好的。” 护士将第二个孩子包好，抱出去给陈聿为看，说得模棱两可，只字不提第一个孩子。 “同志，恭喜恭喜，你太太平安生下一个四斤一两重的男孩！长得非常好看呢！” “护士同志，我媳妇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醒了吗？我可以进去看一眼吗？我保证绝不会打扰到你们的工作！” 陈聿为急切地想知道姜渺渺的情况，仅仅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护士手里的孩子。 刚出生的婴儿全身红通通的，瘦得跟猴子似的。 真丑！ 襁褓里婴儿可能是感觉父亲的鄙夷，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第157章 生孩子(3)加更 陈聿为又看了一眼婴儿。 他眼睛里的嫌弃意味毫不掩饰。 连护士都看出来了。 “……” 襁褓里小婴儿的嘴唇抿了抿，眯起眼睛，哭得更‘伤心’了。 这小子好像继承了妈妈会哭的天赋。 不是那种让人很烦恨不得捂耳朵的嚎啕大哭。 而是哭得委委屈屈，哭声也是温温柔柔的，极惹人心疼。 护士心疼坏了，赶紧抱着哄，眼神充满怨气，谴责地看向孩子父亲。 天杀的，你这爹怎么当的啊！ 竟然嫌弃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孩子！ 护士对陈聿为态度冷淡，只说一切正常，家属不能进产房，这是规定！别的什么也没有透露。 最后问了家属有没有准备小孩子的衣物。 “准备好了的，孩子衣服和小被都在这里。” 梁小妮和何阿姨带着大包小包已经赶过来，看到护士怀里抱的小婴儿，都发出了惊叹。 “长得跟他妈妈好像！啊，天，你看他眼睛好亮。” “眉眼生得真俊呐，比画报上的娃娃还要好看！” 刘彩云没来，留家里看守孩子。 她来了咋咋呼呼，反而碍事。 没有跟来的刘彩云在家里也是急得团团转。 陈团长媳妇和宋振兴妈吵架，气得早产的消息已经传遍家属院了。 不时有人找上门来问消息。 糍粑打一半，打糍粑的主力全走了，曾继勇去叫了几个勤务兵来帮忙干活。 刘彩云看到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 内心极为矛盾，百般挣扎。 既担心着姜渺渺，又烦恼自己生得太早，现在的小伙子一个个咋长得哟，都长到她心坎上去了。 还要接待陆陆上门询问的人，刘彩云忙得不行。 屋里，郭义带着一群小朋友在练字。 练字静心，养性。 他也在练。 心静不下来，字写得越来越潦草。 连郭强都看出来他有点不太对劲，一脸担忧地询问他： “二哥，你怎么了？” 郭义避而不答：“你们几个小的饿了没有？我去做饭。” 郭义在外读书，一年就回来两次，跟家属院的孩子不怎么熟。 他话说完，这里最瘦弱的那个小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小声开口。 “我……我想回家等妈妈，还有爸爸。” 郭义一时想到小女孩的身份，愣住了。 他记得刘姨说过这孩子是领养的。 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为一个领养的孩子不顾自己的安危和人吵成那样…… 曾连家长的大女儿放下笔，走过去，抱了抱小女孩，安抚她。 “蒿草你不能回去哦，你家现在没有大人。我答应了爸爸，要照顾好你。别怕啦，你妈妈肯定没有事的！” 曾玉凤目光瞄到妹妹，想起妹妹出生时的场景。 “你今晚到我家，和我们一起睡吧。明天天一亮，你妈妈和爸爸就会带着弟弟妹妹回家。” “真的吗？玉凤姐姐，我妈妈爸爸会带弟弟妹回家？！”小蒿草眼睛一亮。 “真的，没骗你，我是好孩子，不会撒谎的。我妈妈生我妹妹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 曾玉凤两只手比划给她看。 “我睡了一觉，第二天醒过来，妹妹就包在被子里，她就这么小。” 小蒿草被触动了以前记忆，想起了亲生母亲生弟弟时的场景，也是天亮后，弟弟就出来了。 弟弟出生后，生母像变了个人一样，骂她，打她。 姜妈妈有弟弟了，还会喜欢她吗？ 小蒿草低下头，眼神低落，脑子里突然想起姜妈妈的话。 ——宝宝，你知道吗？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小蒿草，妈妈真的好爱好爱你~ 小蒿草抿紧嘴唇，心情慢慢变好了。 我会乖乖的，不惹妈妈生气，这样……妈妈就会一直爱她，一定会的！ 小蒿草坚信。 “姐姐，我真有这么小吗？” 小玉仙扑进姐姐的怀里，眼神亮亮的。 “嗯，可小了，你拉屎好臭！” 曾玉凤拧了下她的鼻子，“在我身上拉了好几次，我当时好想揍你！” “不臭。”小玉仙生气，腮帮子都气得鼓起来，“姐姐乱说！” “没乱说，不信你去问爸爸。我不喜欢吃南瓜就是因为你拉的稀便和煮烂的南瓜是一个色。” “姐姐你的拉屎也臭！滂臭！我姐姐拉的屎是天下第一臭！！！” 小玉仙气得哇哇大叫，从姐姐怀里退出去。 她性格非常好，生气也不会乱打人，眼睛到处转了转。 最后视线停留在屋子里长得最好看的大哥哥身上，哭着跑过去抱他的大腿。 “大哥哥，抱~！” 郭义脸上露过一丝讶异，低头看着抱他大腿的小女孩。 圆滚滚的脸蛋，眼睛也是圆溜溜的，又大又亮，蓄着泪水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郭义连忙把她抱起来，温声问道：“不哭，不哭，哥哥抱。” 小玉仙立刻就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郭义心都要化掉了，不禁也露出微笑，心里可惜，这要是他亲妹妹多好。 曾玉凤用食指滑脸颊，逗自家妹妹，“羞羞羞，仙仙是爱哭鬼！” “哼！我才不是，爸爸说仙仙最乖啦~！” 小玉仙埋在大哥哥的脖子里，生胖气，不理姐姐了。 曾玉凤笑起来，看到蒿草还是闷闷不乐，伸手抱住她。 “饿不饿啊？对了，我们今天还没有吃到糍粑呢，蒿草，走，我们去吃糍粑。” * 前面两个孩子生得都挺快的，轮到第三个孩子，就慢了。 李主任心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产房里度秒如年。 产房外，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路过的人好奇，会小心翼翼瞧上两眼，不敢接近。 他站的地方，自成禁地。 陆续有产妇被推进产房内，家属们等候在产房门口。 隔着墙，听着产房里面传来女人的惨叫声，焦急不已。 丈夫担心地望着产房的门：“哎哟！到底生没生啊！急死我了！” 婆婆见怪不怪道：“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快，这时候还有力气叫，说明还有的熬。” * 无良作者良心回来了，加更一章，求个免费的礼物‘为爱发电’不过分吧？ 第158章 创造奇迹 婆婆话说完，见儿子没有听进去她的话，翻了个白眼，把他拉到身边。 “你别站在门口挡着了，儿子，我跟你讲啊，你媳妇越晚生出来越好，晚生出来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出来。大胖小子天生会磨人！” “啊？”丈夫大喜：“妈，你是说英竹会生大胖小子吗？” “那肯定的呀，你媳妇肚子是圆的，你娘我不会看错眼的，怀的一定是儿子。” “万一是女孩呢？” “呸呸呸，快呸掉！不许瞎说晦气话，绝对是儿子！不可能是赔钱的丫头！” …… 梁小妮一直偷听着母子俩的对话，面露鄙夷。 女孩怎么就赔钱了，没有见识的老娘们！ 她看着医院墙上贴着一条标语——男孩女孩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梁小妮已经吃够重男轻女的苦，她坚定不生三胎，拼尽全力把家里两个女儿培养成国家栋梁！ 让所有人瞎眼的人都看看，女儿不比儿子差！不，女儿才是最棒的！最贴心的！ 孩子的东西都交给护士后，何阿姨就没什么事做了，她闲不下来，神经仍然是紧紧绷着的。 这会也管不上什么迷信不迷信了。 她双手悄悄合拢，心里默默地为姜渺渺祈福。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啊，求您保佑太太母子平安，信女一定为您多敬瓜果！ 何阿姨鼻子一酸，掏出手帕抹了抹，心里后悔起冲突前，自己没有去拦住太太。 谁也没想到脾性一向温和的太太，真动怒了会是那样的刚烈！ 太太她啊，还是个小姑娘呢…… * 两个刻钟过去了，最后一个孩子不见出来，李主任要准备用产钳把孩子夹出来了。 助产士惊喜地叫道：“看见孩子头了！！！” “快，小姜用力！”李主任激动地跟姜渺渺说，“加把劲，用力！你的孩子快出来了！” 半昏半醒的姜渺渺全身都在发力，她龇着牙，手指用力到意外地将床褥勾破了，头半抬了起来—— “啊——！” 产房外面的陈聿为终于听到了姜渺渺撕心裂肺的惨叫，脸一瞬间失去血色。 “陈团长！” “陈团长！” 高大的身躯仿佛要虚脱了似的，随时都可能会倒下。 警卫员和梁小妮纷纷伸着手跑过来扶他。 陈聿为轻轻摇手，拒绝要人扶。 梁小妮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陈团长鬓边怎么像是长出了几根白头发…… “陈团长，吉人自有天相，姜同志身体棒着呢，不会有事的，母子肯定平安！” 陈聿为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产房大门，双手紧攥着，手背上青筋疯狂跳动。 渺渺，求你，不要走！活下去，活下去…… * 随着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嚎，整个产房都沸腾了。 “好小子，哭声真响啊！” “又是个男孩，啧啧啧！就他最沉，五斤三两重！” “没想到是老三最厉害，哭得真好！长得真不错！” “我怎么觉得老二是最好看的。” “我也觉得是老二。” “我倒觉得老三相貌最周正，老二太漂亮，男孩子长得漂亮，不能当饭吃啊。” 喜悦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产妇生下最后一个孩子，突发大出血！ …… 事后据参与救援的护士日记里记载，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腊月十七当天下午四点四十四分，孕妇发生严重的产后大出血，鲜血浸湿了产床，一度呼吸心跳骤停。 李主任立即启动大出血预案。 派人上报院领导，组织救援，产科副主任、输血科等多位主任专家医生也在接到通知后，火速赶到手术室，参与到抢救中。 产妇几近休克，病危通知书一共下了三次。 手术房里，没有一个人放弃，没人说丧气话，大家精神都高度集中，拼尽全力抢救。 医生累了，就立刻换下一个医生上。我们护士也是这样，在产房里轮换。 幸好产妇在医院里有孕检记录，当天血库充足。 产妇是我见过求生欲意识最强的女同志，她一次次挺过危险期，没有被打败！ 她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真的……她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漂亮。 如果用诗来形容，我会用李白的诗——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自古红颜多薄命，但现在可是新时代，主席说了，我们妇女是能顶半边天的！ 她一定会活下来的，我心里确信！ 据说她还是某位团长的妻子。 这位团长一直守在产房门口离开，院领导也在陪伴着，后来撑不住，才去休息了。 我们护士最近休息的时候都在悄悄聊这位团长，有人说他长得很英俊。 我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一眼，没看清楚长相，只记得他很高。 她们说，产妇濒危的那一晚，这位团长一夜白头。 情深至此，让没结婚的同事们心情激动，一个个都想找他这样的好丈夫。 这篇日记好像应该写严肃点。 还是继续说产妇的情况吧，产妇出血量已经累计三千多毫升，相当于人体的60%。 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啊！换成身体虚弱的女性，早就撑不住了。 她一次次挺过来了，她没有放弃，我们也没有放弃她！ 腊月十八早上十点，医院到了一支来自江城的专家医生团队，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我们产科的医生能上的，昨晚全都上了。在家休假的医生，也被接到医院。 抢救整整一夜，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都累得够呛。 年纪大的王医生在手术房里差点累昏倒了，最后是被我们扶着出去的。 李主任下了手术台，脱下来的手术服不用拧就能滴水。 她连家都没回，就睡在办公室。 其他医生也没有回家，都住在宿舍，换洗衣服是家人送到医院。 办公室里有很多吃的，各种各样的饼干、巧克力、糖果装了整整三大袋，都是产妇的家属们送来慰劳我们的。 有人偷偷拿了东西藏起来，想带回家，没人指责，因为东西实在太多了，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产妇的家属们很贴心，需要什么，他们会立刻送过来。 不管多晚，只要你跟他们说肚子饿了，他们会想尽办法去找吃的。 想吃饭，一定会有饭，而且饭是带荤菜的。 悄悄说一句，据说产妇的家属来头也不小，其中有一位老首长，是杵着拐杖来医院。 院长亲自扶着他到办公室里坐着等消息。 哈哈，这篇日记果然严肃不了一点。 反正没人看见，就这样吧，我其实也不是全程参与救援，关于产妇的情况，了解得不全面。 但我知道，这绝对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整整三天三夜，我们全体医护人员齐心协力从阎王爷手里把产妇成功抢了回来！ 这是一个奇迹！ 是我们医护人员和产妇一起创造的生命奇迹！ 多么振奋人心啊！ 报社的记者得知的消息，想要来采访我们，被领导找去谈话了。 产妇的消息现在不能见报，我们都被勒令不许随便跟人聊起这场救援。 唉，这多好的宣传的机会，可惜！ 产妇抢救回来，还没有苏醒，她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 希望她能在过年前醒来，这样就可以和家人一起过一个热闹的新年！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产妇的第一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没发出过声音。 我们医院和江城来的儿科医生反反复复检查过这孩子无数遍，发育健康，没有不正常的地方。 医生和护士都为他操碎了心，每天想尽办法逗他，期待他能出声。 他的两个弟弟则是完全不用人操心，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闹人。 大家都喜欢得不得了！ 老二像母亲，粉雕玉琢，醒了以后，睁开大眼睛到处看，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老三简直是长辈梦寐以求的宝娃，一逗就咯咯咯地笑，可爱得想让人抱回家自己养。 这三个孩子不愧是亲兄弟，只愿意喝奶粉。 因为产妇在抢救，没法喂奶。 护士只能抱着孩子去找其他生了孩子的女同志帮忙喂奶，这三个孩子不肯吃，喂到嘴里也不吸。 挤出来装进奶瓶也不喝，护士尝试强行喂到最乖的老三嘴里，他淘气地噗噗噗呕了出来，爆发了惊人的嚎哭。 哭得好惨，整层楼都能听得见，监护室里的孩子除了他的两个哥哥之外，全被他带动，一起哇哇哭了起来。 护士长，医生们急忙赶过来查看情况。 孩子们的父母也听到了哭声，怀疑她们虐待孩子，差点要冲进监护室里找孩子。 这事发生以后，可苦了当天的值班的护士，被罚写检讨。 老三好像记得给他喂奶的护士，一见着她就嗷嗷大哭，护士都快郁闷死了。 对了，我听儿科的同事说，昨天还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 有一个自称是京市实习医生的女骗子找到产妇家属，言之凿凿地说她能救这个老大特殊孩子。 儿科同事说，女骗子长得挺好看的， 产妇的丈夫当场叫人把这个实习女医生拿下，押去审问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间谍。） 这事闹得我们医院人心惶惶，多了许多军人看守。 负责照顾产妇以及她孩子的医生和护士，任何人不得接近她们母子四人。 小年这天早上，我刚到医院，就听到了好消息。 谢天谢地，她终于醒了！ * 下一章在16点，渺渺会爆笑出场的~ 无良作者端破碗乞讨免费礼物——‘为爱发电’，感谢宝子们啦~！ 第159章 你头发怎么白了 “陈聿为这几天你是不是快被我吓死了？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我昏迷的这几天可牛逼了！我把垃圾系统干掉了！” 还得是她啊！牛逼坏了！ 姜渺渺精神异常亢奋，深深地为自己感到自豪骄傲。 并没有发现她的笑声简直是在诛眼前人的心。 男人脸和脖子上狰狞跳动的青筋，都昭示着他此刻情绪极度不稳。 他又爱又恨。 恨自己无能无力。 舍不得指责她一个字。 她醒了，她没有走，她还活着！ 他再也不能忍受失去她的生活了。 陈聿为抚摸着她的脸，她的眉骨不知摸了多少遍，早已深谙于心，仍然痴迷。 渺渺情况稳定后，他抽空去监护里看了第一个孩子。 那孩子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眨都不眨。 陈聿为惊愕，眼前的孩子这一双眼睛就像黑洞，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孩子就闭上眼睛了。 当天夜里，陈聿为坐在渺渺的病床前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里的‘姜渺渺’倔强又脆弱，受委屈只会藏在心里。 她只有在她的小侄子和嫂子面前露出过真实的微笑。 从未对他笑过一次。 达到目的之后，她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懒得理会他。 她拒绝随军，他也不能勉强她。 后来他写了很多封报平安信，信的末尾都会附注一句盼望回信。 她一封都没有回。 打去的电报，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他推测，应该是没有。 因为他曾经拨过三次她单位的电话，一次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他心里有气，却不愿与这个年轻倔强的姑娘赌气，每月按时将自己的津贴打给她。 八个月后的早晨，他收到一封紧急电报。 连夜赶火车回去看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不信，揭开看，只感觉心好像空了。 她死后三年，他都尽心尽力工作，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像个人。 后来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照顾他的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根本离不开她。 一离开她就会莫名其妙生病，濒临休克。 周围人都在说，孩子离不开她，逼他娶她。 她一个年轻姑娘，不能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他最后为了三个孩子的命，被逼无奈，只能和她合作，假结婚。 她欢天喜地同意了，过后对他百般勾引。 无论她怎么勾引，他都不感兴趣，甚至无比厌恶。 他发现这女人有古怪，总是在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事物的‘系统’说话。 他当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误以为她是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差点害死自己孩子。 那女人表面功夫做得好，人前善良可亲言谈得体，人后暴躁易怒动辄哭闹，死也不肯离开。 他忍不了她，提出与她和平离婚，财产对分。 她不同意，当天夜里，最像生母的老二急性出血，送去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老二救活后，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全身骨头断裂，永久瘫痪。 她笑着问他，还要不要离婚？ 他震怒，立刻要杀了她！ 她不屑地嘲讽他，敢动她，她会让他的孩子生不如死。 他不想听她废话，折断这女人的喉骨。 她竟然没死！ 骨头归位，毫发无伤。 她依然在笑，并且自称是神，谁也杀不死她。 然后，老大老三也接连出事了。 这一次，他不受威胁。 她反而慌了阵脚，不敢再对孩子下死手。 此后数年，他和她分居，关系势成水火。 他背底里一直在寻找杀死她的办法。 直到最听那女人话的长子在成年那天，找到他。 “父亲，失去本源力量，只是普通人的你是杀不死它的。我们都杀不死，只有母亲可以。” 长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父亲，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我母亲心性纯净，不要总骂她笨蛋，她会偷偷难过的。请您正视自己的情感，爱她一定要跟她说，不然她不知道的……” “你闭嘴。”他心中悲痛，无法面对长子。 当时只道是寻常。 讵知数载后，泉下泥销骨，人间雪满头。 长子神情漠然地诅咒他：“父亲，我祝愿你百病缠身孤独到老，无子送终。” 他捂脸，无言以对。 是他的错。 他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害妻子在好年华孤零零地死去，也没能爱护好自己的孩子。 他活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天后，三个孩子和那个女人一起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幼时失父失母，中年丧妻丧子…… 他想死不得！ 如长子如愿，日日夜夜受病痛折磨，至死方休。 …… 梦醒后，陈聿为情绪险些崩溃，紧握住妻子的手，幡然醒悟。 他做的‘噩梦’虽与她口中的书中世界内容有出入。 但她一直都是她啊！ 渺渺，我的渺渺啊…… * “噗——噗噗！”姜渺渺满脸诧异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她说不出话了？！ 姜渺渺发现只要她生出想要说她怎么战胜狗逼系统的英雄事迹的念头，嘴巴就跟粘了胶水似的，张不开。 脑子突然响起祗冷冰冰的警告。 ——不可言说神！ 姜渺渺：…… 尤其是她还面对着陈聿为。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明是他们是同一个人，一个是他前世，一个是他今生。 她却有一种同时拥有两个老公的错觉。 “渺渺！” 病房的灯骤然就被陈聿为打开， “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一边说，一边揭开被子看她的平坦的腹部，还用手把她的裤子扒开看了看。 习惯了黑暗，突然被灯光一刺，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 等视线清晰以后，看到陈聿为的此时行为。 姜渺渺又羞又躁，红着脸要打他的手。 “你脱我裤子干嘛呀……哎！等等！！！陈聿为你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了？！” 姜渺渺手没有打下去，而是抬起，摸着他的鬓边，好多的白头发。 陈聿为没有看到出血，但仍然没有放松戒心，问得更详细了。 “渺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疼？头晕不晕？想吐吗？腿脚能不能动一下给我看一看……” 姜渺渺心脏抽疼，意识到陈聿为不对劲。 他像疯了似的，眼睛急得发红，于是赶紧出声安抚他。 “我没事，我没事，陈聿为你不要紧张，我……” 姜渺渺不能向他提起大狗子的事，只好另找理由，“我是肚子饿了。” 陈聿为没信，他转瞬间消失在病房。 姜渺渺嘴巴都张圆了，这速度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呀！ 片刻后，姜渺渺面对一群穿大褂的医生，陷入懵逼中。 她真的是肚子饿了呀！ 天呀，她可以发誓！她绝对没有撒谎！ 为什么来的不是吃的，而是一群医生呀！ 姜渺渺怔怔地望着医生堆里有两个头发花白的。 她开始自我怀疑。 完了，我是不是真有哪里不好啦…… 第160章 不和老头计较 姜渺渺紧张兮兮地配合医生们的检查。 病房里的医生主打一个中西合璧。 有翻她眼皮，让她张嘴看舌苔，伸手给她把脉的老中医。 也有拿着检测仪的西医。 他们一边检查，一边交流，说都是一些专业术语。 听不懂呀思密达！ 姜渺渺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观察着那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两位老者，一个表情严肃凝重，一个脸色和蔼可亲。 于是严肃的老者被她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他头发白，没有杂色，胡子又长，脸上褶皱也多，很有世外高人的样子！ 而且他还闭着眼睛给她诊脉！ 一看就是神医呐~！ 姜渺渺用眼睛盯住他。 老者似有所觉，右眼微微睁开，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 来了来了，这老头肯定看出大问题来了！ 姜渺渺全神贯注，盯得更认真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大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偷师。 末日后人类文明几近毁灭了，中医——华夏伟大的文明之一，又被华夏人重建辉煌。 大多数的华夏人一旦接到野外任务，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找点花花草草带回基地。 有一段时间，她就特别害怕人类。 做梦都会梦到被人类带回基地，最惨的是被研究人员切片，下场好点就是种在花盆里。 连她这个学渣都知道，中医治本，西医治标。 老者，在她眼里，是古中医级别的大佬！ 姜渺渺心里久违地生出好学心，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大光明地偷学点技术。 就算学不会，学个样子回去骗蒿草玩也有意思。 老者眉头逐渐皱紧。 姜渺渺的心也就跟着揪紧。 老者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姜渺渺头往后一缩，大惊失色：！！！ 她眼睛都睁圆了，停止呼吸，一动不动。 omg的！ 她身体真有大问题呀！ 姜渺渺倒没有很悲伤，只是感觉奇怪，特别奇怪。 她除了胸口有点涨涨的疼，然后，腿疼腰酸都是因为躺在病床上躺久了的缘故。 她没感觉身体哪里出了什么大问题。 最重要是如果她有事，大狗子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都把心脏免费给她了，还陪着她一起转世…… 难道是她灵魂回来身体晚了吗？ 最容易出毛病的应该是胸。 会不会需要切掉？ 她是无所谓的，切掉就切掉，陈聿为心里可能会非常难受…… 姜渺渺脑子里想法多多，心电图紧跟着出现大波动。 一个面容和善的女医生终于忍不住，笑着提醒她：“陈太太，你放轻松，不要憋气，正常呼吸。” 其他医生早就发现了祝老在戏耍病人，有些忍笑忍得全身发抖，还有悄悄拿着手里的文件遮脸偷笑的…… 只有陈聿为没笑。 他其实和姜渺渺一样被老者“戏耍”了一顿，只不过他喜怒没表现在脸上。 没几个人看出来而已。 严肃的老者脸色和缓，收回手，冲姜渺渺笑了一下：“别紧张，我只是人严肃了点，小姑娘你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说完，余光还扫了一眼陈聿为，眼里的得意劲藏都不藏了。 小子装什么呢！我又没瞎！ 陈聿为：…… 姜渺渺：…… no，no，她才不是小姑娘。 真实年龄说出来怕你这个小老头不信，她就不说了，免得把你吓出问题。 哼，糟老头子就是坏，心肠大大滴坏，故意耍着玩她！ 按岁数来论资排辈，他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嘁，她不和他计较！ 姜渺渺挑眉，陈聿为看了她一眼，替她一一介绍。 “这位是祝爷爷，这是辛奶奶，他们为了你的安危，一直守在医院，渺渺，好生谢谢爷爷奶奶。” 祝爷爷和辛奶奶已经是八十岁的高龄了，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如果不是陈爷爷派人去请，轻易不会出山。 收到他的眼神暗示，姜渺渺乖觉地点点头，微笑着跟两位老者道谢。 辛奶奶和善地点头，用哄孩子的口吻温柔地对她说： “小姑娘你气血亏损，坐月子期间要好好调理，我写几张药膳方子，你要乖乖照着方子去抓药回来煮着喝，知道吗？” 姜渺渺眼睛亮起，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看走眼了。 原来奶奶您才是最厉害的呀！ 一眼就看出她不爱喝药嘞~！ 药=煮尸水。 又苦又难喝。 这玩意人都爱不喝，她这只小妖就更加不喜欢喝啦！ 辛奶奶惊讶地瞧着面前的姑娘，她眼睛亮得跟掉进了星星似的，仰望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得，真不怪老祝要逗她玩了。 她都有点想逗了。 辛奶奶眯起眼睛，笑得更慈祥了。 姜渺渺顿感惊喜。 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 半晌后，医生经过讨论，微笑着告知她和陈聿为检查结果。 去掉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简单点说，就是她身体恢复得非常好，没有后遗症。 姜渺渺放心了，兴高采烈地做了一个庆祝的动作，偏头和陈聿为嘀咕。 “你看吧，医生都说了，我身体好着呢！你还不相信我是肚子饿了！大半夜的叫来这么多医生，你真是太可恶了，你吵到人家睡觉了知不知道？赶紧跟医生道歉！” 姜渺渺曾经做过打工人，了解打工人的心酸，特别是医护人员，真的是非常辛苦！ 所以陈聿为挨骂一点都不冤。 听到姜渺渺的话，病房里的医生都愣住了。 有别过脸去偷笑的，也有忍俊不禁直接笑了出来的，还有笑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脸上没有消失过的。 连面孔一向严肃的祝爷爷都抿唇笑了。 这小姑娘心性不一般啊，闯过生死关，眼睛清明，心如稚子。 不是虚伪作戏的蠢人。 耄耋之年，能遇着这么一个妙人，有趣，有趣。 “是是是，媳妇教训的对，我知错，我现在就道歉。” 陈聿为笑着说完，起身后敛了笑，无比郑重地向所有医生鞠了一个半躬，道歉致谢。 “快，快扶陈团长起来！” “陈团长陈太太你们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陈团长你不用这样，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医生们赶紧上前，将陈聿为围拢住，你一言我一语，热闹极了。 唯有祝爷爷背着手，眼瞅着姜渺渺问：“小姑娘哪里人？” “我……噗…咳…” 姜渺渺假装咳嗽了一下，硬是把剩下‘不是人’三个字咽回去，换成了一个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答案——华夏人。 陈聿为：…… 第161章 你吃什么长大的? 众人一半疑惑，一半觉得她答得很有意思，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唯一知道真相的陈聿为眉头微微一拧。 姜渺渺郁闷得都想抽自己嘴巴一下。 让你嘴快！让你嘴快！都不等等大脑思考的！ 真的好险，差点就暴露自己身份，闹出大笑话了！ 就算她说了真话也没人会信，除了陈聿为，但她不想让人产生她脑子有问题的误会。 她只是本能反应快了一点。 祝爷爷眯了一下眼睛，又问：“哦，你吃什么长大的？” 有句俗话说的非常好，人老成精。 姜渺渺对上老头的眼睛，心里生出一点畏惧，手指悄悄捏紧。 这次长经验了，没立刻开口，学会用脑子思考了。 没有回答她是喝水、吃土、吸收阳光长大的。 说出去要喜提精神病院床位。 姜渺渺谨慎地回答：“粮食，嗯……还有蔬菜，肉。” 她的每一个回答都让人感到意外，又挑不出毛病。 “种过粮食吗？” 姜渺渺点头：“种过。” “怎么种的？跟我讲讲。” 姜渺渺正要告诉他，她是怎么种出好吃的大米饭，大米还是绿绿的颜色！ 辛奶奶笑着嗔怪地瞪了一眼祝老：“你快别逗她了，小心逗哭了，小陈怨你，老祝。” 陈聿为不知何时已经脱离医生们的包围圈，走到她的床头。 姜渺渺缓慢地一点一点往他身边挪，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陈聿为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眼神充满怜爱地握住她的手，“想吃点什么？渺渺。” 他的反常行为让姜渺渺吃惊不已。 陈聿为是个腹黑闷骚的洁癖龟毛，在人前会特别注意分寸，尤其病房里还有长辈在。 正常情况下，他才不会和她拉拉扯扯，而且他还亲密地叫她的名。 简直太不正常了！ 姜渺渺几乎要怀疑他被‘影响’了！ 当她细看他现在的样子，忽然什么都懂了。 陈聿为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像是病入了膏肓。 眉眼淤黑，面容憔悴灰暗。身体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姜渺渺看得心疼，又挺解气的。 哼哼！ 他活该受罪。 她刚觉醒记忆那会儿，他多牛叉啊！ 她也受了好多的窝囊气。 要不是因为她想回到22世纪，摆烂走剧情，就他早期那些恶劣行为，她早跑八百次了！ 狗逼系统一直隐藏在她脑子里，影响她的认知，导致她记忆都错乱了。 让她误以为自己是穿书，强占了书中世界‘姜渺渺’的身体。 她心里一直挺内疚的，不敢接受陈聿为就是因为原主。 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偷。 兜兜转转，原来这具身体就是她自己的。 姜渺渺已经捋清了自己的经历。 她是捏碎妖丹嗝屁，穿越投胎到八十年代—— 转生成人，没有觉醒前世山茶花妖的记忆，作为一个正常人类长大的。 ‘系统’这个老阴逼隐藏在她脑子里，不仅会影响她心性，还会影响周围人对她施放恶意。 家庭环境和系统的双重影响下，她长成了一个自卑敏感又倔强的胆小鬼。 胆小鬼被繁重枯燥的生活压得身心俱疲。 姜斌日常pua她，她起逆反心了，用了手段攀上陈聿为。 成功后被姜斌赶出家门，被工厂同事们耻笑，被婆家人亲戚冷漠以待…… 她后悔了，她知错了。 她想迷途知返。 拒绝和陈聿为随军，搬出陈家，在工厂分给她的房子里过着独居自闭的生活，却挡着人们对她的恶意。 本来就抑郁。 碰上难产大出血，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选择嗝屁了！ 幸好，她还有大狗子给的‘复活甲’。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系统’这个老阴逼恐怕根本没想到它会死在自己手里。 头上悬着那把刀已经消失。 姜渺渺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会儿饿得能吃得下一头牛。 “大晚上的，还点什么菜，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我不挑的。” 医生们见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了，打扰人家夫妻说私密话，便适时地找机会开口。 “陈团长，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去工作了，有事尽管叫我，我们在值班室。” “好，麻烦各位医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 年轻的的医生飞快地走了。 陈聿为起身送他们出去。 祝老忽然又开口和她说话，“小姑娘，挺会吃的嘛。” 老头从哪里看出来她挺会吃的？ 姜渺渺当他是夸赞了，点头道：“做人最重要是吃饭。” 祝老老神在在道：“小姑娘有空来我家坐坐，我请你喝茶。” “……” 鸿门宴吗？ 不去，她社恐，她也不爱喝茶。 老头眼神不好，爱喝茶的人在那边呢，怎么会想到请她喝茶。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其中必有诈。 姜渺渺怕自己说话太直，伤害老人家的自尊心，将场面闹得难看。 她想了又想，右手慎重地摇晃两下。 “……我喝茶就是牛嚼牡丹，别浪费了您的好茶，祝爷爷，我爱人喜欢喝茶，你叫他去吧。” 祝老重重地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神像是似在嘲讽她不识趣。 姜渺渺：（⊙o⊙）？ 她已经拒绝得很委婉，并且还贴心地给他推荐了一位喝茶搭子。 送完医生回来的陈聿为正好听见她的话。 那一句我爱人喜欢喝茶，像颗子弹一样直戳中他的心扉。 他嘴角有点压不下去，只好低头，显得不那么得意忘形。 他半弯腰，朝着祝老行了个揖拜礼，语气无奈道： “祝爷爷，我妻子不懂事，我代她向您致歉，您的心意，我替她心领了。她只是对您的医术一时好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心性，当不得您的徒弟。您若是不嫌我们夫妇吵闹，我们去经常上门叨扰。” 哈？徒弟？？？ 姜渺渺歪头疑惑，摸着下巴思考。 脑子很快就转过弯了，琢磨明白他们的话。 原来‘茶’不是请她喝的呀，是指拜师茶啊。 文化人说话就是爱藏头露尾，拐弯抹角。 直接讲清楚不好吗！ 非得要让人去猜。 还让她猜。 她脑回路跟人又不一样。 第162章 没有收到的信 姜渺渺太清楚自己的尿性了，她的技能点在吃喝玩乐、种田养植上面。 治病救人？ 那就意味着要面对很多陌生人…… 光是想想她就害怕。 人类又不是个个都是好脾气。 要是遇见个坏脾气的病人，口出恶言惹着她，或是让她看不顺眼…… 想让她治病？门都没有，先痛揍一顿出出气再说！ 说不定患者只是生了点小病，反被她打成重伤。 陈聿为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她哪适合做祝老的中医传人。 如果让她碰上了，她想救，却无法用医学能力救活的病人，她会用上特殊手段…… 她不是救命扶伤的圣人，她是心软。 但她也惜命。 小儿持金过闹市的典故她明白。 姜渺渺：“我爱人说得非常对，祝爷爷，我学不了医，学了也是害人不浅的庸医。” 辛奶奶笑了：“小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以你之心性，必会学有所成。” 啊啊啊，她被奶奶夸夸了耶~！好开心！ 喜从天降，姜渺渺兴奋得差点像个拿到香蕉的猴子，嗷嗷叫起来。 她拼命地抿紧嘴唇，双手捧着脸，使劲揉搓了几下，还是好激动。 姜渺渺没有妄自尊大，深吸一口气，笑着回答辛奶奶。 “辛奶奶，谢谢您的夸奖，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人，我不够聪明，容易冲动，学医需要敬畏生命，看淡生死。我不行的，我见不得人世间的生离死别。” 这是个心软的孩子，强求她学医，反而折了她的心性。 “老祝，既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勉强了。” 祝老没吭声。 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默许。 辛奶奶对着姜渺渺，笑容更亲切了：“小姑娘，茶不好喝，那到我们来家吃饭总行吧？” “嗯嗯嗯！我最喜欢吃饭了。”姜渺渺欢喜地直点头。 她看到祝老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忽然灵光一现，向祝老极力推荐陈聿为。 “我爱人非常热爱医学，他有空就会捧着医书看，您要不把他收了吧！” 如果不是陈老父子用强硬手段逼陈聿为从军，他绝对会学医的。 陈聿为：“……” 她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故意瞎胡闹，陈聿为心情些许复杂，赶紧替她描补。 “我爱人不太懂人情世故，说话没有分寸，还请祝老您见谅。” 祝老看着陈聿为，伸手拍了下他肩膀，下判词：“心思太重，伤己伤人。小陈，有空还是多读读《老子》，对你有好处。” 姜渺渺也跟着点头。 陈聿为确实该多读一读。 看他在床上的表现就知道，老子的《道德经》就很适合他。 “小姑娘我们先走了，有空常来我家玩。” “嗯，会的，会的，辛奶奶再见。”姜渺渺转头看向祝老，“祝爷爷，再见。” 辛奶奶笑着跟她摇手，“再见。” 祝老不置一词。 但姜渺渺看见他背着的手，轻轻地对她摇了一下。 * 陈聿为去祝爷爷和辛奶奶了。 姜渺渺饿得慌。 系统死干净了，它留下的‘遗产’空间又回到她手里了。 她找出私藏在空间里的零食，摆放在床头柜上，暂时用这些先填填肚子。 没有立刻开吃，而是先去卫生间洗漱。 她都睡这么久了，没刷牙吃不下去东西。 宁城的单间病房竟然比江城看起来要大一些，这张单人病床都可以睡得两个人了。 宁城市医院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复古。 病房里的白色墙壁已经泛黄，空气里弥漫着来苏水味的味道。 卫生间还算是干净，没什么异臭味。 发黄的墙砖上挂着一面镜子，镜面上有很多黑点点，不清晰。 没有洗漱台，放着个水桶和瓢。 蹲坑不是自动冲水的，上完厕所，要用瓢舀水冲。 漱口水是从暖水瓶里倒出来的，姜渺渺冲了点凉白开进去。 凉白开是从陈聿为的保温杯倒的，他不怎么爱喝热水。寒冬腊月，他也更喜欢喝凉水。 姜渺渺快速刷完牙，洗了个脸就赶紧跑出卫生间，将卫生间门关得紧紧的。 这种老病房的卫生间最恐怖了，呆得久了，浑身汗毛都会竖起来，因为脑子里会不断的产生一些恐怖的幻想来吓自己。 比如头顶的灯光会不会突然一闪一闪， 蹲坑的洞里爬出一只黑手， 镜子里冒出一颗长发盖脸的人头…… 姜渺渺甩了甩脑袋瓜子，不让自己乱想，拿起一块桃酥吃，随后又拿起果子面包啃。 眼睛忽然注意到地板上磨损的印子。 她好奇心起，蹲下来仔细查看。 这间病房原本应该是双人间。 临时被改成单人间了。 靠着墙放的这套老旧的皮沙发和茶几，估摸着恐怕是哪个院领导热心提供的。 姜渺渺兴致勃勃地猜测着，很喜欢探究这些物件的来历。 病房门从外敲响，姜渺渺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进来。 不用猜，准是陈聿为。 陈聿为推开门，第一眼就看蹲地上的姜渺渺。 眉头蹙紧，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 “我走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躺好不要乱动……” 他顿了顿，望着熟悉的眉眼，语气也变温和了。 “渺渺，你现在是月子期间。” 姜渺渺搂住他的脖子，照着他嘴角亲下去。 陈聿为勾了勾唇。 亲完，姜渺渺惊讶地发现他嘴角沾到了一点的面包屑。 瞳孔微颤，趁他发现以前，姜渺渺马上又亲了亲他。 “我错啦，不生气好不好？我下次不敢了。” 他缄默不语，抱到她病床上，大掌拉过被子，盖到她下颌处。 然后温柔捧住她的脸。 先是额头，然后是眼睛，再到鼻尖。 最后才朝着她的唇吻下去。 姜渺渺闭上眼睛，回应。 这一次终于没有顾忌，不会再生出愧疚。 比糖还甜。 比蜜还黏。 直到姜渺渺肚子发出咕咕噜噜的叫声。 这个温柔而又美好的吻才终于结束。 两人嘴唇分开后，姜渺渺清晰地看见了一丝丝银线。 她脸瞬间爆红，近乎羞耻的捂上嘴，断了牵连。 陈聿为轻笑了一声。 笑声低哑，而又温柔。 “再等一会，饭就送来了。” 姜渺渺不自在极了，她将被子拉高，蒙住嘴。 羞耻感，是生为人后才拥有重要的情感，这是身为人的‘姜渺渺’性格底色。 而作为山茶花的她，是不具备的。 当年化形为人时，她一丝不挂，没有任何感觉。 大狗子看不下去，非给她穿上一套衣服。 她不习惯，总是恢复原形，埋进土里。 她后来还见过很多生物繁衍的大场面。 有人的，有动物的…… 姜渺渺起初没懂，以为是在打架，架打得一点都不凶，不好看。 有一次和大狗子一起撞见了名场面，他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 她偏要看！ 最后被他强行叼回家了。 姜渺渺那时候快烦死自己捡回来的这只大狗子，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逼着她学很多很多她根本不能理解的知识。 她只是一株小小的山茶花呀！ 为什么要学认字，为什么要开口说人话？ 她会喝水，会吃土，会晒太阳就已经非常棒了！ 姜渺渺逆反心是从她捡到一本狗狗饲养指南，看懂了后开始有的。 她认为大狗子根本没把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狗欺主，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驯服不了他，决定给他另找一个饲主，赶紧送走，让他去祸害别人。 挑来选去，她选中了一群雄性人类，看着就像是能驯服大狗子的样子。 然后，她莫名其妙被这群雄性人类抓起来，关进铁笼子里了。 那是她接触过的一群最可怕的人类，他们竟然抓自己的同伴来吃，连幼崽也不放过。 太凶残了！ 那群人类称她为变异植物，还要把她卖给北方的基地研究。 姜渺渺已经知道研究是什么意思，吓得瑟瑟发抖，幸好大狗子出现救走了她。 她再也不乱跑了。 不是每一个人类都是好的。 人类坏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后来，姜渺渺捡到过一些人类不穿衣服的图画书。 以她对人类的浅薄认知。 她觉得这像是每个人类都要学会的某种技能，可能是一种修行。 为了成为一个强大的妖精，她提出和大狗子一起学。 大狗子支支吾吾拒绝了她，并且抢走了画册烧掉。 “你不跟我学习，我去找别的妖精。” 对方突然转变了语气，“你想找谁？” 这是生气要发火的前兆。 姜渺渺立刻变回原形，钻土里躲起来。 没躲掉，被教育了一顿。 总算是知道人类为什么要那样做，立刻就失去探究的兴趣了。 无聊~ 当时觉得一天十分漫长。 太阳朝升，月亮暮起。 现在回想，那都已经是一百年的事了。 跨越两个世纪，她再也不回去了。 “在想什么？” 陈聿为发现姜渺渺怔愣许久，眼里有一种令他心里感到莫名不适的遗憾和思念。 她的神情好像在怀念着什么美好的事物…… 姜渺渺回过神来，将上辈子的事跟陈聿为说了。 并且纠正了错误，告诉他，她不是穿书，而是重生。 说完之后，陈聿为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他身体在颤抖。 他把她抱得非常紧。 声音哽咽地问她：“为……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姜渺渺疑惑：“啥？回信？” 她脸上的困惑不是假的，想到了某种可能，陈聿为脸色剧变。 “你没有收到我给你写的信吗？” “没有呀，你什么时候给我写信了？” 姜渺渺纳闷，翻遍脑海里的记忆，她确实没有收到过他的信。 摇了摇头，笃定道：“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过。” 听到她说一封没收到过，陈聿为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 “陈聿为你怎么啦？你给我写了什么信？”姜渺渺好奇地问他，眼中充满戏谑：“该不会是情书吧？” 写了什么？ 宁城地处西南，山外有山，山山相连，溪水清幽，舒适宜居。 你如果想来，我们能分到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 宁城工厂很多，我有自行车券，届时你可骑车上班。 你如果想继续读书，宁城这边有高中，我打听过，可以让你借读生的名义进校学习。 盼你回复。 …… 收到你怀孕的消息，我心中惊喜，难以安枕，独坐书桌至凌晨两点。 我幼时失父，少时失母，性格多有欠缺。 如今初为人父，满心欢喜，又诚惶诚恐。 相隔两地，一纸写不下我的心中话。 姜同志，我想尽到一个（丈夫，划掉多次涂黑，又换纸重新写，最后还是决定换成是父亲二字。）父亲的义务和责任，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盼你书信回复。 …… 听参谋长讲，他妻子怀孕期间爱吃酸的，送过来许多新鲜山楂，我尝过后觉得酸中泛甜。 你现在也爱吃酸吗？ 我知你饮食清淡，多食蔬菜，不能吃辣，给你寄的山楂干，不知你品尝到没有？ 山楂晒干以后，多有苦味，还是吃新鲜比较甜。 姜同志，家中尚有许多新鲜的山楂未吃，我一个人吃不完，新鲜的山楂寄送回来会腐坏。 只能请你本人到宁城品尝。 随信附赠车票一张，我会在火车站等你，过时也候。 …… 中秋节快到了，姜同志，我记得你工作的纺织厂会放假三天。 你如果想来宁城，请发电报，我会找人帮你买卧铺车票。 请你原谅，我无法回家见你。 我刚至宁城，部队训练任务重，暂时没有假期。 最近梦多易醒，常练字静心。 不知道姜同志你闲暇会做些什么，孩子可曾闹腾过你？ 今夜，月又是半圆。 我很期待月圆时，我们一家三口能在宁城团聚。 …… 姜同志，近来听到许多有关你的谣言。 我并非是写信指责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并非想要攀权慕贵。 你只是想远离你的哥哥，姜斌因伤负残，心性大改，致使你年少承担养家的责任。 你想要一处避风地，暂时休息。 那一晚的责任在我，是我误会了你。 婚后我们匆匆相处一月，我就奔赴远方，我未做到丈夫的责任，你心中生怨亦正常。 我愿意用余生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姜同志，我是真心想与你做一对称职的父母，相互尊重，共同抚养教育我们的孩子。 盼你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回一封信寄予我！ …… 姜同志，我大你十岁有余，你在我面前，总是不自在。 你敬我，怕我，惧我，我心中都一清二楚。 你若是真的遇到你真心喜欢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请写信告知于我，我愿意放手成全。 姜同志，你年轻，恐怕不知道人心险恶。 你现在是我妻子，已经怀孕七个月，你喜欢的人若是真心喜欢你，他不该与你多做纠缠！惹来诸多闲言碎语！害你名声！将你陷于险地！ 我年后会有假，请在家中等我回来，我替你把关！ …… 家信总共写了五十二封。 没有收到过一封回信，他困惑半生，至死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若是那年他独断专行，带她一起随军，结果会不会有不同？ 她怒，她怨，她恨…… 他都能理解。 陈聿为唯独没有想过她没有收到信。 * 今天剧情较重要，两更合为一章。 因为回忆杀什么的，我相信很多宝子们不爱看，所以就简略地带过前世吧。 前世的渺渺和陈聿为就是两个缺爱内心自闭嘴比蚌壳还硬的拧巴。 渺渺多次被哥哥姜斌辱骂，叛逆了——你骂我不知廉耻，那我不能白被骂。 当晚就偷偷潜进陈聿为睡的客房勾引他，没有成事。陈聿为劝她，但是渺渺不听，闹大诬陷他。 闹到人尽皆知，两人就结婚了！ 嘿嘿，是先婚后爱哟！ 短暂的一个月相处，静默的暧昧拉扯，然后分隔两地。 一个因为身份地位差，不敢肖想，羞于承认。 一个因为年龄差，踟躅不前，隐忍克制。 阴差阳错的be喽~！ 第163章 对牛弹琴，是牛笨还是人笨? 他脸阴沉着，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眼神黑暗而压抑地望着她。 久久没有开口。 姜渺渺耐心耗尽了。 “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你快点说啊，陈聿为，你再不说我瞎猜喽！” 他仍然是没有说话，眼神中闪过哀痛之色。 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姜渺渺模仿他也沉下脸，微微眯了眯眼睛。 表现出很睿智高深的样子，重重地清一清嗓子，粗声粗气道： “姜渺渺，你要努力学习，争取进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他打断她，语气无奈道：“我没有写这些话。” 啊？！ 以他的个性，应该写的就是这些比较的官方劝学的话呀。 不可能写一些，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穿上衣服起来看月亮之类的浪漫情话。 好奇心完全被他勾起来了，他又沉默了，存心想憋疯她是不是？ “快点说嘛！说嘛！我不会笑话你的！我保证！我可以发誓的！” 姜渺渺装不了正经，不到两分钟立马破功，她半坐起来，用肩头去撞他。 “你不说，我又要表演了啊！提前给你警告啊，我这次表演会很神经的，你绝对会起鸡皮疙瘩的。” 姜渺渺直白地威胁他。 “我给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倒数三声，三声过后我就要开始表演了。” “三、” “二、” 他侧目，怔怔地望着她。 “一！不说是吧？好，你给我等着，咳咳嗯！我开始了啊——” 她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娇柔做作地展开手臂，并深情朗诵。 “姜渺渺，我爱你，爱你得不行了，求你快快给我写封回信吧，不然我就要爱死你了！” “……” 他面容一瞬间绷紧，只剩眉毛在僵硬地上下挑动，似乎在极力地忍受什么。 姜渺渺笑到疯狂捶床。 “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肚子都要笑痛了！” “有那么好笑吗？” 陈聿为伸手缓缓地抚她的背，说话语气颇有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姜渺渺缓过气来回答他。 “很好笑啊，你觉得不好笑是你的问题。你该好好反省了，为什么觉得不好笑？是不是年纪大了跟我有代沟了……” “渺渺！” 一下子戳中他痛处，他立刻气得变脸。 姜渺渺眨了眨眼睛，像只偷到农户家鸡崽子的小狐狸，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嚣张得瑟样。 我做妖的时候，玩你跟玩狗一样简单。 做人的时候，依然可以，轻松拿捏！ 姜渺渺有理有据地评价他： “你们文化人啊，都有个通病，嘴巴说不出来的，会用文字来暗搓搓表达自己的情感，像什么红豆寄相思，明月知我心……唉哟！总之，你们写出来的信，啧啧，肉麻得很呀！” 不知道他到底写了什么肉麻信。 以上一世她假作清高内心自卑懦弱的性子，他不会敢像现在一样‘欺负她’。 说来真是好气，她觉醒的记忆，他居然也跟着转变了性格，像个变态疯批控制狂，还是没有道德的那种。 她甚至怀疑，如果当时她和他刚结婚那会儿，找着机会逃跑了。 一定会被他用尽手段抓回来关小黑屋里。 她以前爱看点狗血小说，就喜欢这种关小黑屋的情节。 嘶哈嘶哈，又刺激又狗血，躺床上笑得扭成蛆了。 轮到她自己身上，只有一个想法——想杀人！ 累了，干脆毁灭世界吧！ 鲨了，把你们都鲨咯！一个都别想活！ 细细想一想，上一世陈聿为多有礼貌啊，与她相敬如宾，就是偶尔会犯点文艺青年的小毛病。 新婚那一个月内，他一天和她讲话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有时候，他俩一天都没有跟对方讲过话。 他后来总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她当时心情非常难受。 因为哥哥姜斌迁怒嫂子孟梅丽把她教坏了，硬是和她离了婚。 她替嫂子感到开心，因为嫂子也解脱了，不用再伺候坏脾气的哥哥，忍受他的辱骂嘲讽。 那么好的嫂子，应该寻找一个脾气好的人，重新组建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 只是苦了虎仔一个孩子，哥哥不让嫂子带走他，也不许嫂子来看他。 姜渺渺也不能回家看虎仔，哥哥会生气打她。 虎仔，因为她这个姑姑的任性，致命他失去母亲。 姜渺渺歉疚，寝食难安。 然后，陈聿为拿着据说是有人送给他的两张电影票，为了不浪费票，请她一起去看电影。 她没去，她觉得他请她看电影行为是在可怜讥讽她。 自从哥哥负伤后，她的生活变成黑白色，失去了色彩，对任何娱乐活动都提不起兴趣。 她不需要他可怜，她已经逃离过去压抑的生活，她该高兴的。 所以她就姿态高傲地说谎向他炫耀，他请她看的电影，她早就和工厂里的男同志们看过许多次了，台词都能背下来了，瓜子冰淇淋都吃腻了。 陈聿为捏紧电影票的样子很可怕，当时把她吓出一身冷汗，单方面和他冷战了一个星期，是惧怕，也是在自厌自弃。 不和他过夫妻生活，所以新婚第二天，以他身体能力不行为由，搬到客卧。 冷战这一个星期，每天早上七点，楼下必响起恼人的钢琴声，令她烦不胜烦。 心里不知骂了几遍这个权贵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子弟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当初知青办是忘记通知他去下乡了吗？最应该下乡改造的就是他。 三十而立的人了，连饭都会烧糊。 大清早的就在这里扰人清梦，也不怕邻居们上门来投诉他。会弹钢琴确实很了不起，但也不能天天炫耀！ 她忍受了七天，第八天，实在是忍不了。 他再弹下去，她神经都要听衰弱了。 他一天天的闲得慌，她不像他，她需要工作，需要钱。 哥哥不能说不管就不管的，他是个残疾人，老本早就吃光了。 虽然他现在气头上和她决裂，但是兄妹俩打断骨连着筋，更何况家里还有虎仔要养。 知青回城后，江城人口与日俱增，知青办堵满了人，厂门口到处都是人在找工作的。 纺织厂新进来了许多的临时工，姜渺渺必须打起精神，认真工作，这样才能不被人挤走。 他已经害得她迟到过两次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车间内嘴碎的同事都在笑话她，嫁入高门要享福去了，工作干不了几天。 已经好几户人家都来找她打听，要不要卖掉工作，请她出一个合理的价钱。 她打死不可能卖掉工作的，工作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第八天，她天没亮就早早地起来，穿好衣服。等钢琴声响起，她就下楼指责他。 当然不能说是她不满，她假借邻居的名义，对他说，有邻居找上门来投诉他了，让他不要大清早地弹钢琴扰民。 他如果实在要弹钢琴，可以把钢琴搬到公园去弹，公园的老头老太们肯定乐意当他的观众。 他问她是哪位邻居投诉他了，为什么他在家没有碰到过投诉的邻居，邻居们反而非常喜欢他的钢琴声，夸他弹得好听。 他的钢琴确实弹得不错，如果不是在大清早弹奏，而是吃晚饭后弹上两首好听的曲子，她会很喜欢听的。 姜渺渺憋了一肚子火气，憋得差点心肌梗塞。 他又问她喜不喜欢钢琴，如果喜欢的话，他调令还没有下来，近段时间都很空闲，可以教她弹钢琴。 姜渺渺从踏进这栋房子，第一天就非常喜欢那架摆放在厅里价值不菲的钢琴。 她只是远远地看着，从不走过去。 因为她怕碰坏了，赔不起。 她喜欢钢琴，却不能学。 因为学来没什么用，弹钢琴挣不到钱，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教她钢琴，必然不会是出于好心，大约是看她太俗了，除了一张脸长得看进眼外，没有任何才艺，实在是拿不出手。 带她出门会有失他高贵的身份，所以才想教她钢琴吧！ 姜渺渺当即出言讥讽了他一顿，陈少爷，你看不起我，你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钢琴是你们这些权贵子弟千金能学的，我只是个工人，我不配，我学了也什么用处。 他说，我并没有看不起你。 剩下的话，姜渺渺一个字都不想听，她打断了他，不想和他这个虚伪又道貌岸然的男人虚与委蛇，当初他教育她的时候多么严肃，成为她丈夫之后，反而换了面孔，温柔多情。 呵，她讨厌男同志，尤其是表里不一的。 每一个接近她的男同志，不管态度多好，目的都是一样的，想睡她。 哥哥让她多照照镜子，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哥哥瞎得太早了，他不知道，她长得其实很漂亮。 但是漂亮没有什么用，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而哥哥，已经不能替她打跑那些骚扰她的人。 她只有靠自己。 只能靠自己。 二流子缠着她，厂领导经常找她说话…… 她装听不懂，讲话也没有分寸，冷脸摆习惯了，得罪人也得罪太多了。 名声不好，也挡不住二流子的围追堵截。 她每次害怕的时候，都会偷偷躲起来哭，骂这些混蛋。 ——如果我哥哥没有残疾，他会把这些混蛋全都打得嗷嗷大哭，发誓再也不敢缠着她！ 她以为陈聿为是不一样的。 可结果是，他和那些表里不一的男同志一副德性。 她可以面无表情和他睡觉，但无法忍受他的虚情假意。 她怕自己会沉溺陷进去。 为了让自己清醒，她每晚与他履行完夫妻义务，不管多晚，一定会回到客卧。 因为她睡着了很缠人。 只有新婚之夜他和她睡了在一起，她像只蜘蛛精一样缠在他身上，缠得死死的。 第二天她睡得很死，是被他推醒的，他当时尴尬得耳朵都红了，急匆匆地冲进厕所，躲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他的嫌弃，她都看在眼里。 放心，她有自知之明的。 希望他也有。 他弹钢琴的行为已经妨碍到她，姜渺渺急哄哄地说了他，不再假借邻居的名义。 “你不要在我面前钢琴了，我不想听，你要弹，可以等我去上班的时候弹，你一天有八个小时的时间，随便你怎么弹，如果弹得不尽兴，我可以晚点回家，或者我搬回宿舍去住。” 他急了，叫她不必为他做出改变，他以后不会再弹钢琴了。 钢琴自此盖上了遮尘的白布，直到他要走的最后一晚，他才弹了一次。 她躲在房间里，默默地听，心想，弹这么悲伤的曲子，是舍不得离开江城吗？ 果然富贵乡里呆久了，要去穷乡僻壤受苦受罪，他就难过得不行，真没出息啊！ 她16岁就进纺织厂，什么都不会，被师傅们骂得狗血淋头，也坚强地挺过来了。 人呐，不经历点磨难，是成长不了的。 人面对成长的阵痛，总是要难受迷茫一阵子。 她发发善心，今晚不去打扰他了，他可以畅快地弹钢琴，弹一晚上都行。 他不会受困婚姻多久，再给她两年时间，她会努力成为小组长，涨了工资，就会和他离婚。 到时候，他就可以另寻名门淑女，不必忍受坏脾气的她。 后来她快死的时候，意识模糊地回想起他最后弹奏的曲子。 不知道他学会做饭没有…… 在宁城过得好不好，那里的气候跟江城不一样，夏热冬冷。 宁城距江城最近的距离，就是在地图上。 大概过得很好吧，没有她这个讨厌人在。除了每个月寄给她钱，他对她无话可说。 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她死后，他会另娶新妻。 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家里必然配备了厨师和警卫员，不需要亲自动手。 希望他和新妻子不要嫌弃她的三个孩子，她不是故意怀上三胞胎的，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那些晚上，都用了避孕工具，为什么还会怀孕？ 她也不知道，她翻看了许多书，也厚着脸去问了医生。 医生说，哪怕是上了节育环，避孕效果不是百分百，总有意外发生。 她想他也不要这个意外，所以她一个人去医院打胎，医生不肯动手术，要她家属来签字同意。 已经没有家属能来给她签字了。 她偷偷去寻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抓了一副打胎药来吃，没有用！ 孩子们想活下来。 她后悔了。 她真的后悔自己犯的错误了…… 最好的嫂子被新婚丈夫打死了，哥哥带着虎仔投河，双双溺死了。 她的一次叛逆，害死太多人了。 对不起。 她真的知道错了。 ……已经没人能听得见她的道歉了。 * 想起上一世的事，姜渺渺无奈感叹，即便是神以身入局，也无法改变残酷的命运。 上一世的陈聿为，是真正守礼的君子。 连床上表现也是斯文温柔的。 没有乱七八糟的花活。 想到花活，豁，姜渺渺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嘿嘿，那啥…… 他好像才两三分钟！ 妥妥的黑历史啊！ 姜渺渺捂嘴窃笑，抓到他这么大一个把柄，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 她爬起来，两手按住他坚硬的胸膛，把他压倒在病床上。 * 想了想，还是必须要把上一世的事写出来，因为埋的伏笔太隐晦，不写出来不行。 因为文笔不足，所以行文剧情较混乱。 看在加更一个大肥章的份上，宝子们，喜欢就给我免费的“为爱发电”吧！ 第164章 姜渺渺!你丈夫在找你 幸好病床够大，能勉勉强强容纳下她和他两个人。 “陈团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老实交代你写得什么肉麻信！不然，我就击毙你。” 姜渺渺做了个‘7’的手势，指尖对准他的心脏，自己给自己配了一声“砰”！ 然后，十分帅气地吹了吹自己的指尖。 帅不过三秒定律虽迟但到。 陈聿为反搂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怀里。 姜渺渺扭动，拍打他的胸膛。 “禁止耍赖犯规啊，你已经被我击毙了，现在是一具尸体，手不许动，拿开，快点拿……” 他艰难地开口：“渺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不想提。 是不想她知道以后，和他一起难过和遗憾。 他曾经在车站的接站口，拿着牌子，从天亮等到天黑。 他随信寄给她的那一张车票的火车站早就到站，他没有接到她，想她可能是误了点。 怪他，买的班次太早，火车早上7：30分出发。 她年轻，正是觉多的时候，很可能睡过头了。 他再等等。 他答应过她的，过时也候。 凌晨12点，最后一班到达的火车进站。 终点站下车的人很多。 他站在接站口，看着人潮拥挤，害怕与她错过。 高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牌子。 他比在场的人都高，他的牌子也举得很高很高，高到一定能让她看得见。 可能是火车站的灯光积了太多灰不够亮。 也有可能是他和她分别太久，认出不她的样子了。 他在人海里找寻了许久，没有找到她。 周围都有人在高声大喊名字，他也着急了，喊出了她的名字。 第一次喊得很小声，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从未在公众场合如此放肆。 第二次，声音就提高了，他迫切地想要找到她。 “姜渺渺！姜渺渺！” 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在高声呼喊了。 许多人的眼睛都看向他，充满好奇，充满探究。 有个热心的大哥走上来问他：“兄弟，你急着找谁啊？姜渺渺是你的什么人，要不要我帮忙一起喊？” “我在找我妻子，她胆子小，第一次出远门，我担心她迷路。大哥，你能帮忙我非常感谢。” 热心的大哥真的帮他一起喊。 “姜渺渺，姜渺渺！你丈夫在找你！” 群众们的热心超乎想象，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帮他一起寻找。 “姜渺渺，哪个叫姜渺渺？” “有没有认识姜渺渺的？” “叫姜渺渺的女同志，你别害羞啊，你丈夫一直在叫你，快应他一声啊！他嗓子都喊哑啦啊！太可怜了呀！” …… 陈聿为当时非常后悔，他应该找人护送她来宁城的。 不该让她一个人来宁城，她没有出过远门。她的胆子小，火车要坐那么长的时间，她在车上是不是害怕极了…… 没有人出站了。 他没有找到她。 热心的大哥没有走，指点他赶紧去找公安报案。 “人丢了可不得了，很有可能是遇到拐卖喽。前一阵子才出过一篇轰动整个宁城的报道，你看过没有？有歹徒随身携带炸药上火车！” “幸好车上有一位营长英勇无畏挺身而出，哄骗住歹徒，疏散了车厢的群众，不然死得人就多了。唉！可怜这位营长，还有他的新婚妻子，最后与歹徒一起同归于尽了！” “兄弟，你别多心，我不是要吓唬你。我也是坐这趟火车来宁城，路上瞧着是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但我是一个男人，你妻子不一样，女同志出门在外，总是容易被人盯上。” 听了大哥的话，陈聿为内心惊恐，强作镇定，不敢往坏处想。 他清楚姜渺渺的性子，外表看着冷漠，其实她胆子很小的，轻易不敢与陌生人接触，对朝她献殷勤的男同志避之不及。 出站的人那么多，以她的胆小惧生的性格会站在月台边上，等人走光了，她才悄悄出来。 陈聿为和列车工作人员沟通了，进了火车站，又到月台寻找。 从头走至尾，经过的每一根梁柱，他都仔细检查过。 她不在月台。 陈聿为当时害怕了，拔腿就跑去发电报。 他连发了三封紧急电报，又动用权力拨打专线电话，将熟睡的表哥徐泗从被窝里叫醒，让他派人去找找姜渺渺，看她在有没有在家。 他守在通讯室，守到凌晨四点多，终于接到表哥的电话。 暴怒的表哥根本不管还有电话员在听，先噼里啪啦一顿臭骂。骂完冷酷地警告他。 别再为了一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否则老爷子不会放过她的！你如果不想步你父亲的后尘，就安生呆在宁城！呆上几年，就能回来了！老爷子眼看没几年好活了！ 表哥应该是气急，连外公也不尊重了，咒他快死了。 陈聿为低头向表哥认错，保证不会再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他在火车站上四处寻人。 而她在宿舍，好梦正酣。 真好，她没有丢。 陈聿为担忧了一晚上，总算可以放心了。 这一次他也真的是伤心了。 可是伤疤好了就忘了疼，表哥说过了，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说过要去宁城。 是他自己误会了，以为车票寄给她，她就一定会来。 他往后写信更加小心了，不敢随随便便寄送车票给她，太急也太没有分寸了。 她是内向的小姑娘。 他的年龄大她太多了，已经跟上年轻人的话题。 他需要去学习，了解，当下年轻人追求的东西，这样才能与她共鸣。 那一年多少次彻夜不眠，辗转反侧，其实都是庸人在自扰。 往后余生，追悔莫及。 如果，如果，他当初再勇敢一点，真的违反规定，冲破重重阻碍去见她。 哪怕事后挨上处分，也是值得的。 陈聿为不能释怀，直到此刻，他心中依然悲痛。 他深爱的小姑娘，已经死过一次了。 绝望无助地死在产床上。 …… 姜渺渺揉了揉眼睛，手动撑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瞅着陈聿为的眼睛。 陈聿为望着她满眼好奇的样子，轻轻一笑，抬头亲吻她的额头。 姜渺渺怀疑眼睛是不是好使了，她刚刚明明就看见他眼中有泪光。 怎么一晃眼的功夫，就没见到有泪光了。 做人，宁愿怀疑别人，也不要怀疑自己。 她一定没看错了。 他刚刚确实是要哭了。 姜渺渺摸了摸下巴，凝眉深思。 他想什么想得这么伤心？ 难道是…… 姜渺渺猛然间想到了上一世在她死后三年，重新娶妻了。 新妻子出生于高知家庭，才华横溢，优雅大方。 比她懂礼，知情识趣。 姜渺渺瞬间暴躁了，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好啊，我总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很遗憾是不是？！” 陈聿为迟疑地点了下头，他确实是遗憾。 谁知姜渺渺话锋一转，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闹了起来。 “你给我下去！滚下去！” 第165章 翻旧帐 姜渺渺使劲推他。 “你个混蛋，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哼，我还嫌你是个二婚男呢！” 二婚男，这个词简直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 陈聿为不敢使出全力压制住姜渺渺，痛苦道：“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我想你这个笨蛋想了一辈子！我……我……” 他心急如焚，话未说完，就被姜渺渺蛮不讲理地打断了。 “你就嫌了！就是嫌了！” 姜渺渺的身体今非昔比，力气大着呢，一脚将陈聿为踢下了病床。 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卫员都听到了一点动静。 他想了想，还是走远了一点，不要偷听领导的家事。 姜渺渺一想到上一世他找到了另外的爱人，她就浑身不痛快！ 才不管他有什么天大的理由。 自家的狗子，他就是跟别人跑了！ 啊啊啊！他脏了脏了！！！ 明明心里怄得吐血，牙齿咬得梆梆响，姜渺渺为了展现身为大妖精的度量，还是大手一挥道： “我确实比不过你的灵魂伴侣苏晴然，我粗俗没文化，你喜欢她，咱们明天一早就去离婚！趁早散了！” 杀了系统后，她就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大妖精了，不能小气。 “散了？！” 陈聿为站起来，脸色铁青，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你休想！姜渺渺，这辈子我死也不可能再让你离开我！说散就散这种话，不许再说！” 姜渺渺笼罩在他的身影下，一点都不怕他了，她手里可是握着很多他的黑历史和把柄。 怂个屁！ 姜渺渺抖了抖，挺直肩背，傲娇地仰头，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龙傲天…… 哦，不，是花傲天！ 她硬气道：“我为什么不能想？我下家多的是！不缺你这一个!” 这话一出，陈聿为的醋缸直接炸了！ 心中妒火翻涌，他故作淡然，嘴唇勾起一抹讥嘲的冷笑，其实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哦，一个姓赵的厂二代，还有一个姓秦的小学老师……除了这两个，你还有别的下家吗？说出来给我听听。” 姜渺渺：…… 卧槽，吹牛又吹大发了。 她哪里有什么下家呀…… 上辈子遇到的那都是一些烂人！鬼才去记他们的名字！ 陈聿为见姜渺渺低下头沉默不语，以为她又想起那个姓秦的。 手指不自然地握紧，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她：“姓秦的就这么好，值得你一直惦记？” “哈？？？” 姜渺渺觉得他说的话太离谱了，摊手表示不能理解。 不等他嘲讽，她先开嘲了。 “他好个屁，小白脸一个，收了别人的钱跑来祸害我！臭不脸的东西，说什么不嫌弃我结过婚，会把我的孩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一辈子对我好，啊tui~！” 姜渺渺皱眉嫌弃：“既想要钱又想要人还想喜当爹的物种，他怎么不想上天呢？！” 陈聿为握紧的拳头刹那间松开，微微扬眉，喜难自抑。 “你不喜欢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抿了抿嘴角，压住笑意，又问：“那姓赵的呢？” “姓赵的就更烦啦，求偶期的生物真是好可怕。死缠烂打，不管怎么拒绝，就是不听！仿佛喜欢我，是什么很骄傲的事，非得四处宣扬，让所有人知道。” 因为赵解放这个街流子，上一世她吃太多苦头了。 他是厂二代，追女孩的手段又高调，说话又油腻，仿佛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所有人都在说她矫情装相，故意吊着赵解放。 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连姜斌也知道了，让她离这些街流子远一点，姜家的女孩子要自尊自爱。 她的委屈无处可诉，对方身份高，喜欢她，是她的荣幸。 她不能拒绝。 拒绝就是不识实务，假清高，故意耍着人玩。 她一气之下爆发了，找了身份更高的陈聿为作庇护，打了所有人的脸。 “你们人类就是奇怪，非得纠结情情爱爱这些东西。” 姜渺渺耸了耸肩，叹了口气说：“我的心就只有这么点大，勉勉强强装下你一个人就够挤了。再来两三个，谁受得了啊？反正我受不了。” “渺渺！” 陈聿为俯身，紧紧抱住她，说出前世他和苏晴然只是一有名无实的婚姻。 从始至终只是联姻，没有感情。 他没有办法坦然地向她说出真相，三个孩子最后的结局过于惨烈…… 渺渺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让她知道，她会受不了的。 昨天，苏晴然突然找到医院，他立刻察觉有异抓住她，让人带去审问。 没想到她手段和前世一样诡异，竟然悄无声息地从审讯室里逃了出来，现在全城都在通缉她，她藏不了多久…… 姜渺渺没有继续纠结陈聿为和苏晴然的婚姻，她忽然很想见三个崽崽。 “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呢，陈聿为，我们孩子在哪儿呢？” 陈聿为神情温和道：“在睡觉。” “我想看。”姜渺渺有些激动地说：“可以抱来给我看看吗？” “我去问问护士。” 姜渺渺迫不及待地推他，“那你快去问，快去快去。” * 如果杀死一个孕妇能让你获得超能力，你愿意去吗？ 苏晴然愿意。 她上辈子只差一步就成功了。 可恨的是，她当时心太软了，让那个该死的孕妇把孩子生出来了，给自己留下了祸根。 重生之后，她绝不会再心软。 斩草必须要除根！ 第166章 她已经死了 苏晴然是在一个偏僻的牛棚里出生。 小时候，苏晴然很害怕和妈妈单独呆在家里，她妈妈是个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病。 她一发病，就会像疯子一样见着人就拳打脚踢。 苏晴然被打过无数次，她哭着求妈妈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 可是妈妈听不见，见到她哭喊，她打得就更起劲。 犯完病，她又变成笑嘻嘻的傻子，围着她转圈圈，小晴，小晴乖乖。 苏晴然儿时非常仇恨自己的傻子妈妈，只有在爸爸面前，她才会喊妈妈。 爸爸不在，她绝不开口喊她一声妈妈，傻子不配！ 她经常趁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解开傻子的绳子，放她跑出家门。祈祷她跑出去，永远别再跑回来了。 可是爸爸每次都会把傻子妈妈找回来。 她总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把傻子找回家！明明她就是个负担，她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住…… 为什么她妈妈是傻子啊！ 苏晴然越长大，懂得越多，越痛苦，以及害怕。 幸好妈妈的疯病不是遗传病。 爸爸告诉她，她的妈妈很厉害的，会说英语、俄语、法语，在国外留过学，取得研究生学历。 她很喜欢音乐，会弹琵琶，也会弹钢琴…… 爸爸口中的妈妈是优雅大方的才女，可是她看见的妈妈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黑黄干瘦的脸，肮脏凌乱的头发，不分日夜、不分缘由的在家里大吵大闹。 别人都说，她外祖父是黑心资本家，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害死了无数人…… 不管别人怎么说，爸爸却非常爱妈妈，她家平反后回到京市，他也没有抛弃妈妈。 家里专门请了护工来照顾妈妈，爸爸没有另娶，专心陪伴着妈妈。 苏晴然做梦都想让妈妈恢复正常，她是父母唯一的女儿，她爸爸是知名大学的数学系教授。 她本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苏晴然学医最初是想治好母亲，选择的专业也是神经外科，爸爸强烈建议她换专业。 幸好她当时听了爸爸的话，换了专业，学了儿科。 儿科医生的身份，后来带给了她许多便利。 二十岁这年，她随爸爸到江城参加学术交流会。 住在招待所的第一晚，苏晴然做了一个古怪的美梦。 “滴——” “已寻找到合适的灵魂，子系统启动成功。” “恭喜宿主苏晴然成为天选之人，初次见面，本系统现在要免费实现你一个心愿，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这是我的梦，为什么只实现我一个心愿？为什么不能满足我所有的心愿！” 苏晴然不能理解，既然是做梦，她的心愿当然要全部满足。 “系统，我命令你快点实现我所有的心愿，我想要变漂亮，想要钱多到花不完，家里的房子变成大别墅，百货大楼的东西可以随便拿，还有，还有，我非常想要妈妈恢复正常！” “凡人，贪心是好事。你通过试炼后，你有多少心愿，本系统都能替你实现。” “什么样的试炼？” “苏晴然，你的第一个心愿是想要你母亲变正常，还是变漂亮？” 苏晴然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变漂亮。 这是她的梦，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因为现实生活中，她的长相太普通了，长得既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 眼睛有点小，嘴巴有点大。 还有牙齿，她换牙期频繁用舌头去舔新生的牙齿，导致门牙变大突出，其他牙齿排列很不整齐。 即便长大做了矫正，戴上牙套，两颗大门牙也无法缩小。 “我要变得非常漂亮，所有人见了我，都会被我的美貌震惊！那些骂我丑的男人全部会后悔骂我！我要他们哭着跟我道歉，跪在地上求我原谅！” 苏晴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后，脑海里依然还回荡着那个古怪机械的声音。 “好，你的心愿，本系统已经替你实现！去照照镜子吧！” 苏晴然真的去照了镜子，惊喜地睁大眼睛，她变漂亮了！ 她情绪激动地尖叫，马上向系统许下更多的心愿，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新衣服…… “苏晴然，本系统给你60分钟的时间，你现在立刻去往江城妇幼医院杀死一个女怪物！如果60分钟内，你没有杀死怪物，死的就是你！” 苏晴然人都傻了，“怪物？我怎么可能杀得死怪物！” “本系统会协助你，你现在是隐身状态，无人能看得见你，赶紧去，倒计时开始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系统说她是天选之人，那她一定是。 苏晴然听从系统的指引，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一路上，畅通无阻，无人发现她。 她走进手术房，发现产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孕妇。 这就是所谓的女怪物？ “去，用你的手，掐死她。” 苏晴然走到产床边停下，有些不敢置信望着产床上的孕妇。 她长着一张令人惊叹的脸，很漂亮，漂亮得令她刺眼！ 她立刻找系统对质。 “为什么我还没有她漂亮！我的心愿是变成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美！你快点重新把我变成最漂亮的女人！我要比她更漂亮！” “苏晴然，本系统提醒你，你还有26分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苏晴然伸出去双手，掐住孕妇的脖子。 手指清晰地感受到薄薄一层皮肤下，跳动的颈动脉。 产房里的医护人员正在救这个孕妇，她们为她加油鼓劲。 “女同志，再用点力！孩子的头要出来了！” “加油啊，女同志！孩子需要妈妈。” …… 苏晴然身体在发着颤，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曾经为了一个蝴蝶小发夹，把大队长家的小女儿推进水库，开开心心地拿着发夹走了。 苏晴然咽了咽嘴巴里的口水，额头上早已冒出大把大把的冷汗。 孕妇痛苦地直流泪，嘴里一直在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苏晴然侧头瞪了一眼那个说孩子需要妈妈的护士，都怪她说这句话。 她根本下不去手了。 短短一分钟之内，孕妇的第一个孩子生出来了。 孩子惊天动地的嚎哭声让产房里热闹得简直像是过年了一样。 苏晴然目光怔怔地看着那个在护士手里疯狂挣扎扭动的小婴儿。 小婴儿身上和脸上的胎脂很少，非常的干净，白白嫩嫩的像个汤圆团子。 仿佛知道她要伤害它的妈妈，小婴儿的头一直往她的方向转。 这一幕太诡异了！ 苏晴然后背发凉，隐隐觉得这孩子不太对劲。 “掐，用力掐!”系统在她脑子里疯狂里喊道，“苏晴然，你想死吗！快点用力掐死她！不能让她生了！” “系统，你确定她是怪物吗？会不会弄错了……” “你找死吗？敢质疑本系统！看来本系统需要给你一点惩罚。”系统对她做出了惩罚。 苏晴然抽搐着倒在地上，尝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她倒地的十几分钟内，竟然又有两个孩子出生。 产房这下子全是小婴儿的哭嚎声，吵得她头巨疼，迫切地想要这些讨人烦的孩子们闭嘴！ 太吵了！ 脑子里也好吵! “警告！警告！” “主系统遭遇不明力量袭击！请求子系统支援！” “支援失败，能源不足，能源不足，即将进入休眠期……” 惩罚结束后，苏晴然不再犹豫，爬起来，想要重新去掐孕妇。 “你个废物！用不着你动手了，她已经死了！” 第167章 渺渺，打她! 虽然没有完成试炼，但系统仍然奖励她一瓶棕黑色的神水。 苏晴然拿着神水回到家，决定悄悄给妈妈用，给爸爸一个惊喜。 妈妈自从当年被大队长的‘母老虎’妻子用棍棒打伤头之后，只会流口水啊啊呜呜的叫，认不出人了。 妈妈喝下神水后，果然清醒了，抱着她，温柔地喊她小晴。 妈妈让她去把爸爸找回家。 她急可不待地去了。 爸爸本来在给学生上课，听说妈妈清醒正常了，丢下教室里的学生和她急匆匆地赶回家。 在苏晴然的想象里，温柔的妈妈会微笑着来迎接她和爸爸。 家门打开，她和爸爸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还有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妈妈用家里的菜刀，割破了喉咙。 爸爸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早就料到妈妈会死一般，他很平静地收敛了妈妈的遗体。 苏晴然没敢回家，住到宿舍去了。 第二天，辅导员一脸沉痛地通知她，她爸爸在家里上吊了。 爸爸最后用死亡报复她，因为她让妈妈清醒了。 为什么要报复她！ 又不是她把妈妈逼疯的，是他自己亲手逼疯的，明明是他用妈妈一次又一次的向村子里的男人换取粮食…… 苏晴然崩溃。 疯狂嚎叫系统，系统，她要许愿！她要爸爸妈妈活过来! 苏晴然即使明白了系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离开系统了。 她拥有了出众的相貌，父母双双身亡，她得到了很多的特权，工作有人安排，并且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三年里的每一天，她都在呼唤系统。 她保证，她会乖乖听话的，系统让她做什么，她不会再心软了。 直到三年后她到江城故地重游，系统才重启，重新发布了任务。让她去接近一个带三孩子的鳏夫，抢夺他身上的气运。 只要拿到他身上的气运，她就能成为无所不能的神明，复活父母！ 苏晴然照做，可是姓陈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系统教会她控制他的三个孩子，成功和他结婚，但却近不了他的身。 只要接触到他皮肤，就如同是被烈阳灼烧，她的皮肤会溃烂长出脓疱。 一次又一次失败，接连遭遇到系统的惩罚。 苏晴然就拿姓陈的孩子出气。 尤其是第二个最像孕妇的，如果当年她亲手杀了她！系统就不会恶意惩罚她了。 苏晴然把老二当成孕妇的替身，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 自此，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以折磨人取乐。折磨人的过程，她惊喜地发现，她能吸食到一些黑气。 那些黑气吸多了，苏晴然有了控制人心的力量，系统夸她是个人才，鼓励她继续作恶。 苏晴然于是网拢了大量的人才在身边，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她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住在三层楼高的大别墅，出门坐汽车，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衣服裙子，仓库里堆积如山的黄金…… 作了多少恶，她也不清楚，因为实在太多了，花一样的女孩‘毁’于魔爪，父母痛失子女…… 苏晴然从没有想过阴沟会翻船，当她被姓陈的长子扎穿心脏的时候才会惊怒交加！ 有系统在，她不会死的。系统拥有的是凌驾于世界的力量。 她只是暂时动不了，系统正在修复她，等她好了之后，姓陈的一家一个都别想活！ 姓陈的长子不只扎穿了她的心脏，还挖出了他的两个同胞兄弟的心脏。 “你也疯了是不是？”苏晴然大笑，很好奇他在做什么。 紧接着，他也朝他的心口划了一刀。 这时，别墅燃起大火，苏晴然有点慌了，这时居然跑进来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苏晴然记起了她是谁，她是姓陈的一直在资助的养女，叫什么草的。长大后当了记者，像只臭虫一样，潜伏到她身边。 苏晴然抓住她后，笑她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糟蹋过，脏得不行，为什么不去死？ 她傲骨铮铮地唾骂她：“你才是肮脏的，你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一定要揭露你的暴行，让公众知道你的真面目！你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苏晴然想看她什么时候会疯，放在身边慢慢折磨，挖掉了她的耳朵和舌头，拔光她的牙齿和十根手指。 苏晴然看到臭虫跑进来，大叫：““救我啊！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会让你的脸变得非常漂亮，所有男人见了你，都会为你着迷的！” 臭虫搬起一个古董花瓶砸了她的头之后，竟然选择去救姓陈的长子。 “快走，姐姐！”姓陈的长子拒绝被她救。 “蠢货！过来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会让他爱你！” 臭虫啊啊啊地乱叫着，拼尽全力想拖走姓陈的长子，被一根倒下的梁柱活活压死。 苏晴然嘲笑她：“肮脏的贱人，哈哈哈哈！真可怜呐！选择去救男人，可是他一点都不领情呢。没有男人会爱你这样的丑货！你要是救我，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真是蠢得让我没眼看！” “你不是更可怜。”姓陈的长子嘲讽她：“没有人会来救你，放火要烧死你的人还是对你最忠心的陆鸿飞。” 苏晴然暴怒：“小杂种，你给我等着！” 下一刻，苏晴然瞪大眼睛看着姓陈的长子取出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三兄弟的心脏竟然聚拢，发出了金光。 系统突然在她脑子里崩溃大叫。 “真神心脏！原来这才是那个小妖的特殊之处！怪不得主系统什么也没有找到，原来她把心脏给了三个孩子！” “苏晴然，快去把心脏抢过来！快快快——” 苏晴然已经能动了，可是来不及了。 那颗金色的心脏分裂成了两半…… 刹那间，苏晴然被金光粉身碎骨，含恨而终。 再睁眼，她重生回到了二十岁这年—— 她第一时间去江城寻找孕妇的踪迹，跟上辈子不一样。她不在江城，她去了宁城。 等她到宁城，还是晚了一步！ 她顺顺利利地生下了三个孩子。 系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出现。 苏晴然等不及了，立刻想要杀掉姓陈的长子报仇雪恨！谁想到姓陈的居然抓住了她，并让人把她关了起来。 苏晴然在审讯里大哭大闹，吼叫着系统快出现。 系统终于出现了，它下达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指令。 “苏晴然，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她！吃掉她的心脏！你就会赢了这场游戏！” * 陈聿为离开之后。 一道穿着古典长袍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里。 姜渺渺惊讶，突然听到窗边听见响动，一个诡异的女人像壁虎一样爬了进来。 脸朝着她，露出阴森恐怖的笑。 “终于找到你了。” 姜渺渺：？？？ 什么情况？她是不是没睡醒啊？ 祗气乎乎地对她说：“渺渺，打她，她虐待我们的孩子。” 第168章 我居然生了个人啊! 穿着古典长袍的身影原地消失了。 病房里的床椅一瞬间全部跟着消失，变得空荡荡的。 这里成为了一个临时的战场。 姜渺渺发现空间又用不了，她一点都不慌，淡定地看着四肢趴在地上的女人咯吱咯吱地站了起来。 女人外表妩媚美艳，却长着一口尖利的獠牙，全身皮肤被细细密密的鳞片包裹住。 姜渺渺不由得好奇：“你是老乡吗？咱们要不要对一下穿越者的口号？” 老乡？ 口号？ 真是个蠢货。 她什么都还不知道。 苏晴然兴奋到眼睛发出惊喜的光芒，笑眯眯地引诱她：“你再走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好呀。”姜渺渺微笑着点头。 苏晴然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她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干净清澈，我见犹怜。 当年，她就被她泪眼朦胧的模样骗得心软。 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蠢了！ 简直不能称之为对手，她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苏晴然忍不住想疯狂大笑，耐心等待着猎物上门。 再等等，马上就赢了…… 苏晴然已经在幻想成神之后，她要做些什么。 首先是屠尽姓陈的一家！ 然后找出上辈子的背叛者杀掉，接着她要让母亲恢复正常。 以为胜利在握的苏晴然，根本没想到会被狠狠打脸—— 轻敌是大忌！ 离开了大狗子，姜渺渺依然在末世活得好好的。 从大山出来，到人类世界混，身上没点本事怎么行！ 姜渺渺快步走过去，蓄足力，直接把她的头当成足球，狠狠一踢。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姜渺渺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踢她，她的脚应该会踢疼才对。 居然一点都不疼！ 苏晴然脸都踢歪向一边，怒吼着：“该死的贱人！你居然跟我玩阴的！” “你皮这么厚，还想我讲武德？！” 姜渺渺可不会放过任何进攻的机会，踹腹，打脸，再高抬腿猛踢她后背。 一套组合连击，苏晴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趴下了。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苏晴然咆哮着向她撞过来。 得益于轻巧的身体，姜渺渺及时闪躲，避实击虚。 苏晴然没有姜渺渺战斗经验足，她上辈子是泡在富贵乡里，都是她单方面的欺负人，别人毫无还手之力。 再加上，她还没习惯系统改造过的新身体，协调能力很差。 所以一直处于下风。 连续几次挨打后，苏晴然终于知道自己的长处，迅速爬到了天花板上。 局势瞬间逆转了。 苏晴然眼睛带着满满恶意盯着地上的姜渺渺，开始用言语攻击。 “真可怜呐！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现在告诉你，我叫苏晴然，你丈夫陈聿为说谎骗了你，你根本不知道他上辈子有多爱我，我们日夜纠缠……” 姜渺渺可不会上她的当，尾指勾了勾耳朵。 苏晴然见提起陈聿为没反应，又提起她的三个儿子。 “姜渺渺，我上辈子一直在虐待你的三个儿子，他们经常哭着叫我别打了，妈妈，别打了！” 姜渺渺直接躺在地上，单手支着头，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最像你的二儿子被我下了毒，我打断了他全身的骨头，把他变成又聋又瞎又哑的废物！” 本来激怒姜渺渺，看她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苏晴然先破防了，眼里全是不甘和愤怒。 “为什么你不生气？啊啊啊！我可是活活把你三个儿子虐待死了！” “你慢慢说吧，我累了，我要睡一觉。”姜渺渺直接躺平，闭上眼睛。 苏晴然脸都气狰狞了，盯准姜渺渺的咽喉，猛地跳下—— 很好，她又上当了。 在苏晴然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姜渺渺灵活地翻滚，躲过了苏晴然的致命袭击。 苏晴然一击落空，摔趴在地上。 姜渺渺翻身而起，抓住时机，她奋力跳起，双脚狠狠朝着苏晴然的后腰踩下去。 “哕——”苏晴然呕出一大滩的黑色液体，逐渐变成人样。 踩一下不够，姜渺渺重复跳踩。 “你欺负孩子你还有脸说？你不是儿科医生吗？你的职业道德呢！” 直到苏晴然呕不出东西了，姜渺渺才捂住口鼻蹲下，重重地扇了她后脑勺两个大比兜子。 没想到意外扇出一团光球。 姜渺渺揪住这团光球，觉得有点眼熟。 苏晴然满嘴都是血，目眦欲裂：“啊啊啊！我要杀了你！系统你回来！系统你快给我力量，我还没有输！！！” 你根本打不过好吗？ 形势所逼，系统80的小号为了活命，果断投诚，假装自己是个好系统。 “感谢您的拯救了我，我是系统5438号，一直被这个恶毒的女人利用，为了报答您，你想要什么……” 一听系统两个字，姜渺渺瞬间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指用力直接捏死它。 “啊啊啊！”系统发出惨叫：“别杀我！别杀我！低贱愚蠢的小妖！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 这说话的味儿果然是系统80号。 光球碎裂之后，飞散出众多的碎片。 姜渺渺成了观众，看到了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声音和画面。 先是看到一只在梦中出现的白色小狼崽，努力地拼凑着碎成渣的碎片。 “不想成为大魔王吗？” “不想，我要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回来，我要一家人团聚！” …… 姜渺渺正感到奇怪，紧接着她看到了她作为山茶花原本的结局。 人类发现了一株异变的山茶花有清除污染的能力，移栽回基地实验室，研制出了解药，结束末日，重建家园。 黎明到来前，她死在实验室，享年二十。 她一生卑微弱小，死后竟然成为人类曙光。 搞笑呢！ 姜渺渺差点气出一口老血，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害怕被人类抓去实验室研究。 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呀！ 是邪恶的人类往海里倒垃圾，引发了这场危机，为什么死的是她！ 画面一转。 姜渺渺又看到一道熟悉的金色身影，和一本名叫命运的书。 “你要用你的永生、神格、权柄，跟我打一个赌？” “嗯，我赌她会战胜你。” “赌注不够，你要以身入局，受我安排。” “可以。” …… 最后，姜渺渺看到悬挂在星空之上一双神秘的眼睛。 它在笑。 “你是谁？” “天道。” 它注视她很久了。 万物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但总有意外发生。 万千世界中，一些小世界脱离掌控后，秩序混乱，导致人类穿越的穿越，重生的重生…… 比如一个低纬度的如同尘埃般存在的渺小生物，在天雷中诞生灵智，违抗天命，救了一个身受污染的神，二者产生了羁绊。 神与命运作赌。 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命运愚弄神。 神也欺骗了命运。 它觉得有趣。 它悄悄出手干涉了，闭上一只眼睛，装作没看见违规。 “恭喜，你赢了，你最终还是战胜命运。” 感受到了天道的善意，姜渺渺诚挚道谢，“谢谢您。” “不客气。” 一阵朦胧的薄雾出现，姜渺渺视线受阻，再睁开眼，病房恢复了正常。 一道穿着古典金色长袍的身影降落在她身边。 姜渺渺剧烈地颤抖着，伸手想抱抱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情绪当场崩溃，嚎啕大哭。 他安慰她：“哭什么呢？渺渺，你赢了。” “可是你死了。” 他温柔地笑着说：“没有，我始终陪着你。” 说完，金色的虚影逐渐消失。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陈聿为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 “渺渺！” 陈聿为神色惊慌地将孩子递给护士，飞奔过来。 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员发现不对劲，也跟着进来。 姜渺渺哭着看到他们重叠在一起。 金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陈聿为抱住了她，仔细检查，“渺渺，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没有，”姜渺渺心痛如绞，头靠在他肩上，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睛里滚落，“我好好的。”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他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她差点又出事了。 他脸上全是忧虑和痛苦，姜渺渺伸手搂住他的腰。 “别这样，你没有错。”她比他更难受。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我把你们剁了喂狗！” 苏晴然表情已经癫狂，涕泪横流，失声尖叫：“我没有输！系统！系统！你快出来啊！！！” 警卫员将骂骂咧咧的苏晴然制伏住。 “奇了怪了，她怎么跑进来的啊？咱俩守在门外，没听见什么动静。” 另一个警卫员抬头问姜渺渺：“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她窗户爬进来的，想袭击我，我把她打趴下了。” 两个警卫员面面相觑，震惊到根本不敢相信。 嫂子看起来这么娇柔细弱，居然把人给打趴了？ 假的吧？ 陈聿为扫了一眼破烂的门窗，竭力保持冷静，搂着姜渺渺肩膀，护着她出去，先到安全的地方。 “把人带走，关好，这次多安排点人手看着点，别又让她逃了！” “是！” 警卫员将苏晴然带出去。 整层楼都被惊动了，谁也没想到通缉犯会潜进团长夫人的病房！ 抱着孩子的护士被好几个军人护着，她没有松懈，眼神警惕，四处张望。 她完全没有发现怀里的小婴儿漆黑如墨的眼睛忽然亮了。 一道金色的虚影出现。 只有襁褓里的小婴儿发现了。 “臭小子，装成我，骗你妈妈好玩吗？你把你妈妈弄哭了。” 小婴儿心虚，眼神躲闪。 他把世界重置了，顺便把系统80的小号也带过来了。 【我只是个小宝宝，小宝宝帮妈妈出气！让妈妈去打坏东西，小宝宝没有错！这个家没有小宝宝我，早就……早就散了！】 金色的虚影不为所动，“你撒娇对我没用，你该受到惩罚。” 小婴儿嘴巴一瘪，委屈得快哭了。 【不要，不要！父亲！呜呜呜……父亲坏坏！指示我要弑父杀弟，继承你的神力，重置世界，我都做到了！不要封印我！】 金色的虚影抬手，用最后一点力量，封印他。 “这一次，做一个普通的乖小孩。” 声音落下，金色的虚影终于消失了。 刹那间，小婴儿发出暴风式哭泣，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哭声惊动了在场所有人！ “这孩子哭了！” “真的耶！哭得好大声哦！” “是不是想妈妈了？” 医护们激动地围拢过来看这个小婴儿。 姜渺渺被陈聿为护送到这里，刚好听到欢呼声。 抱着孩子的护士发现了她，眼睛一亮：“您要抱抱孩子吗？” 姜渺渺吸了吸气，点点头，瞅着襁褓里小小的孩子，紧张又害怕道：“……我……我不会抱。” 陈聿为手掌轻抚她的后背上，“别怕，护士，会教你。” 姜渺渺在护士的指点下，缓慢地抱住了小小的婴儿，如同抱了个炸弹，动也不敢动。 “天啦，他好小好小，身子好软啊！我我……” 姜渺渺情绪激动，侧目望陈聿为，迫不及待跟他分享自己现在的感受。 “真是太不可思议！陈聿为，我生了个人！我居然生了个人啊！” 清澈干净的眼睛闪闪发光，落下一滴又一滴晶莹饱满如同珍珠的眼泪。 躺在妈妈怀里的小婴儿不哭了，他哭累了，本能要找吃的。 “嗯。”陈聿为温柔地笑着，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所有人都在笑。 有人看陈团没以往那么严肃，便大着胆子打趣。 “哎呀妈呀，嫂子，你居然生了个人！简直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有人起了头，立刻就有人跟着起哄。 “陈团，你高兴不？嫂子给你生了三个儿子，说句话呗？” “很高兴。”陈聿为颔首，望着姜渺渺的眼神满是宠溺。 姜渺渺全神贯注地看着孩子，根本没精力分神去听人说话。 怀里小婴儿不哭了，脑袋动来动去。 姜渺渺紧张极了，怕他从手里摔下去，说话声音都在发颤：“别动…呀…宝宝……” 护士赶忙过来查看，看完后，对姜渺渺说：“他是饿了，您要喂他吗？” 陈聿为阻拦：“先喂奶粉，她身体还很虚弱。” 姜渺渺：？ 不虚弱！她现在非常强，浑身充满了力量。 姜渺渺抬眸看陈聿为，“我……” “过段时间再喂吧。”陈聿为从她手里抱走了孩子。 片刻后，他脸色黑了。 小婴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姜渺渺满脸惊喜：“陈聿为，你快看，他在笑！笑得好开心。” 第169章 娘家人的痛楚 宁城招待所。 孟梅丽坐在窗边打毛衣。 毛线是在供销社里新买来的，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便会像她丈夫姜斌一样在屋里急得焦头烂额，他还能有烟抽。 孟梅丽没有管姜斌抽烟，他最近抽烟抽得凶，一天要抽掉整整一包烟，满屋子都是烟味。 不抽烟，他也没事可干，随便他抽，她也不骂，不心疼钱。 虎仔没呆在房间里，他吃了早饭就去盯招待所大堂里挂墙上的时钟。 今天早上陈队长派人来通知过他们，渺渺昨晚醒过来了，身体很好，没什么大毛病，要多注意休息，让他们中午再去医院看望。 听到渺渺醒了，孟梅丽没忍住，当场就哭了起来，高兴得直掉眼泪。 小姑子人没事就好，终于醒了啊！这些天可把他们一家三口急坏了！ 大人小孩都是愁眉苦脸，食不下咽。 虎仔夜是睡着了总是喊姑姑，姑姑……孟梅丽听得心像是被人抓着揪，疼得难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一躺下就觉得喘不过来，眼皮合不上啊，起来也是浑浑噩噩地干坐着，嘴巴发苦，心里也苦。 天一亮就匆匆忙忙去医院，每次都欢欢喜喜地去，盼望着渺渺能醒过来叫她一声嫂子。 去病房见着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渺渺，整个人都像是从高处掉下来似的，麻了，碎了…… 孟梅丽眼睛都哭肿了，脸色也差，惨白惨白的，他们一家三口几乎都是一副憔悴样，去往医院的路上，经常遇上路人搭话，安慰。 孟梅丽心里憋得慌，人家好心找她在说话，她也想诉一诉苦。 但姜斌严厉制止她跟人乱嚼舌根。 “渺渺现在身份不一样啦，队长是团长干部，你不能再见着个人就把家里的事全抖出去！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保密！保密！你耳边长西边去了嘛！” 孟梅丽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对姜斌的那个队长怨言颇深。 平时还好，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说这些。 孟梅丽火冒三丈，怼了丈夫一顿：“队长，队长，你眼里心里就只有你那个队长！咱们家渺渺受这么大罪，现在人还没醒！你不想着她，你就想你那个队长！你怎么不干脆跟你那个队长过去！” “孟梅丽！”姜斌瞪大了眼睛，他发怒了。 大街上路人多，尤其现在要过年了。孟梅丽刚发了一通火，引来好多路人看他们吵架。 孟梅丽被这么多陌生人看着，吓得心慌，手脚都不利索了，带着虎仔赶紧跑了回招待所，也不想管姜斌的死活。 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也挺寒心的！ 孟梅丽以为渺渺嫁给陈队长是去享福的，陈队长是干部嘛，津贴高，福利好，又是首长的小孙子。 哪知道刚嫁出去，就随军到宁城这么远的地方，整整大半年没见着渺渺了。 从得知渺渺怀上三胞胎起，孟梅丽的担忧就停不下来。 怀一个娃娃都吃力，渺渺一怀就怀三个娃娃，咋生得下来啊！这不是要人命嘛！ 当听到渺渺难产昏迷的消息，孟梅丽站都站不稳了，火急火燎地搭上车，跟随陈家一起坐了专机到宁城。 头一次坐飞机也不害怕了，因为满脑子都在想着渺渺。连儿子虎仔也不闹腾。 反倒是陈老爷子，喜气洋洋的，一直在那里讲，他又有三个孙子了！ 孙子，孙子，张口闭口都是孙子，根本不关心她家渺渺的死活。 孟梅丽听得心里窝火得很，替渺渺感到难过和不值，当场就想去臭骂这个老头子一顿，管他是什么身份，反正是个老不死的东西！欠骂！ 是姜斌死死把她按住了，不让她离开座位，不许她去乱说话。 孟梅丽气得很，她想了一路，心里头也骂了一路。 如果渺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天天去陈家闹，不，她还要去举报，江城不管，她就去京市！去找中…… 反正，坚决不让陈家好过的！ 后来陈姑姑找她说话，孟梅丽也没有个好脸色。不管陈家人说什么好听话，她都没听进耳朵里。 孟梅丽现在已经把陈家人都怪上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姜斌口中的好队长。 好个屁啊！好！ 她家渺渺为他生孩子，险些没命，人到现在还没醒呢！ 孟梅丽一坐下就想起小姑子的好。 小姑子多好的一个姑娘啊，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很少跟人吵过嘴，得了好东西也不知道藏私，傻乎乎地拿出来。 “嫂子，我今天发工资了，下班买了半斤鸡蛋糕，你也吃一块吧。” “我给做了一件上衣，嫂子，你上身试一试吧，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给你改改。” “嫂子你真好，这个家离了你真不行！我和我哥都活不下去！” …… 孟梅丽想不通自家小姑子命凭啥这么苦啊，想了又想，固执地认为是嫁错人了。 千不该万不该没有拦着点渺渺！ 孟梅丽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人要是觉得谁不好了，打心眼里就会觉得那人全身都是错。 孟梅丽满心满眼的恨上了陈队长，觉得他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其实人里头坏得很。 逢年过节往她家里跑，孟梅丽很早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她可不觉得姜斌有那么大的脸，能让他常来，她还劝过姜斌，被姜斌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不许她侮辱队长。 孟梅丽现在一回想，这陈队长准是盯上小姑子了。 这些天，孟梅丽见着他就没好脸色，要不是有姜斌在，她非得上手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等姜斌回到招待所，孟梅丽把虎仔叫到外面去玩，和他大吵一架。 “你这个做哥的真是窝囊废！渺渺那可是你亲妹子啊！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你那个陈队长，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说句丑话，咱家渺渺万一要是没了，他很快就会娶个新的！” “不会的…不会的……渺渺不会有事的……”姜斌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孟梅丽拉扯他衣服，拳头不停地捶打他的胸口，“姜斌你傻不傻啊，你拦着不让我去骂。陈家人会觉得渺渺娘家都是软性，好欺负的！你这个做哥哥为什么不给渺渺撑腰！” “你让我怎么撑腰！咱家什么都没有，如果我们现在和陈家闹僵了，我们想让渺渺住个好病房都没有钱……” 姜斌情绪也崩溃了，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嘶吼着说：“我当初就不同意她嫁给队长！我叫她不要去攀附权贵，她怎么都不肯听我的！她还把工作也卖掉了！你这个做嫂子也蠢，你不跟我劝着点她，你还怪我……” 孟梅丽直到这会儿才总算明白丈夫的良苦用心，跪趴在他膝上痛哭。 “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打死我，我都不会让渺渺嫁的……” 姜斌无比痛恨地捶打着残腿，“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用，没用啊！”是他把好好的一家人都给拖累了。 “别打了别打了，你要是把自己打坏了。”孟梅丽抱住他，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抽噎着说：“还得花钱治啊。” 夫妻俩难过得抱在一起哭过后，反而心齐了。 孟梅丽知道脑子笨，没文化，姜斌说的话有道理，她会听，不会故意在陈家人面前甩脸子，她们一家三口都避着陈家人。 陈家人来叫他们去饭店吃饭什么的，他们犟着不去，就在招待所吃。 一是去了吃不下，二是看到陈家人吃得香，心更难受。 偷偷在房间里拜观音菩萨，拜了上百次。 丈夫姜斌起初还骂她封建迷信，不许拜，被人看见了，他们一家人都得被抓去教育。 后来他头磕得比她更多，额头都磕紫了。 孟梅丽也没笑话他，渺渺是他亲妹子，他这个做亲哥的只会比被她更难受。 第170章 以后天天这么抱你 “好小，怎么会这么小！” 从昨晚到现在，姜渺渺已经重复说了几十次孩子好小。 因为孩子是七个月的早产儿，比正常的孩子都小。 昨晚是凌晨两点多才睡，睡到今天早上十点半才醒，饱饱得睡了一觉，醒来容光焕发。 醒来就发现床边多了三张婴儿床。 婴儿床里躺着三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小，看得姜渺渺心口泛起涩涩的疼感。 后悔孕期吃少了，营养不够，才把孩子生得这么小。 陈聿为摸着她的头安慰：“孩子养一养就大了，不要自责。” “可是真的太小了。” 姜渺渺不停地感叹。 作为听众的陈聿为没有一丝不耐烦，语气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养儿方知母艰辛。”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此时有子不如无’，说了会惹渺渺生气，便慎言了。 这个‘母’指代的是她，并不是别人。 姜渺渺听懂了，脑袋枕在他怀里，扑哧一声笑了。 “我可不是个好妈妈，我连尿布都没给崽崽们换过。” 陈聿为请了两个护工帮忙照顾三个崽崽，加上他，还有何阿姨，一共四个人。 姜渺渺完全插不上手。 她不明白，同样是新手，为什么陈聿为学得会这么快！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当妈妈了。 看到孩子，满脑子都是——哇，他们居然都是我生的耶！好神奇！我生了三个人类小崽崽！ 连抱孩子都还是笨手笨脚的状态。 他已经能熟练地给孩子喂奶粉，换尿布。 喂完奶还知道给孩子拍奶嗝。 他不再是一副强硬严厉的样子，让人胆寒的威慑力变成了亲和力。 黑发里长出一簇又一簇白头发后，不见沧桑，反而增添了一种该死的清冷破碎。 还有这一身温柔到极致的人夫气质，看得姜渺渺在心里悄悄地嘶哈，荷尔蒙蠢蠢欲动。 特别是眼神，深情与疯狂并存，泛着淡淡的光。 姜渺渺与他对视，都会不自觉地脸红。 要不是在坐月子，她觉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杀伤力太强了！太苏了！ 尤其是他给孩子拍奶嗝的画面实在太诱人了，刚有一个护士偶然撞见，都看痴迷了。 不止是护士，连和他在一起那么久的姜渺渺也深深受到吸引。 她也想被他抱着拍一拍！ 然后，她还真的被拍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拍完孩子以后，把她抱坐在腿上，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姜渺渺头倚在他肩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心里仿佛有一头小鹿在乱撞，激动得手紧攥成拳头。 怕笑得太大声，让人听见。 于是用双手捂住嘴，尽量笑得小声一点。 陈聿为看她笑得太孩子气了，笑容可爱甜美，忍不住捏了下她的小耳朵。 “笑什么？” 啊啊啊！！！ 这谁顶得住啊！ 姜渺渺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担心会流出鼻血。 紧接着他的手掌就伸过来，摸了下她的鼻尖，“怎么了？是不舒服还是太干燥上火了？” 姜渺渺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起色心了，胡诌了个借口。 “刚刚有一点痒。” 怕他追着问，赶紧把手拿下，蹭了蹭他的肩膀，“继续拍呀，不要停。” 他宠溺地笑了下，“好。” 被他抱着拍了半个小时，姜渺渺要不是担心他会累，真想被他一直拍下去。 他手掌是收着力的，像轻风拂过，只余温柔。 许是看出了她的眷恋，他笑着搂住她说，“很喜欢我这样抱你？” 姜渺渺雀跃地狂点头。 “喜欢！非常喜欢！” 他贴近她，额头相抵，“以后天天这么抱你，好不好？” “好！！！” 姜渺渺笑得嘴巴都不想合拢了。 被他迷得晕乎乎，神志不清了。 心中一时豪情壮志，竟然萌生了给他生出一支足球队的念头！ 脑子清醒以后，狠狠谴责了自己一顿，庆幸自己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来，不然要挨骂了。 她能感觉出来，他现在是非常后悔让她生孩子的，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心疼。 生三个孩子都差点把她小命生没了…… 他已经去结扎了。 就在自己昏睡的时候。 男人的行动力真的又强又快。 姜渺渺刚才就观摩了两次他换尿布。 他居然直接把孩子两条细细的小腿给拽起来，三两下就动作利索地把尿布换好了。 而且他尿布是规规整整的，不是皱皱巴巴的，护工都没他换得好。 姜渺渺一想到昨晚这个有强迫洁癖症的男人，昨晚摸了一手自家小崽子的尿。 他当时僵硬的身体，黑沉的脸色，姜渺渺就笑得不行。 然后今天给老大换尿布的时候，又被老大这个调皮的小魔王差点尿了一脸。 他仿佛早知道孩子会用尿滋他，提前走位了。 姜渺渺都看呆了。 抓着他一直问：“你怎么知道宝宝想用尿滋你的脸？” 他平静地说：“直觉。” 姜渺渺不由得给他鼓掌，“厉害，厉害，父子连心呀！” 陈聿为听了她夸奖，眉梢挑了挑，表情有些古怪。 连心？ 呵，有仇还差不多。 姜渺渺翻了个身，侧躺在病床上，手伸到婴儿床边比划了一下。 又拿起陈聿为的手掌去对比。 “你看，他的手和你的大拇指差不多大。” 陈聿为动作轻柔地握住孩子的小手，眼神中充满疼爱和柔情。 姜渺渺发现陈聿为好像非常喜欢老二。 离她最近是老二，最远的是老大，在床尾了，老三在中间。 老二是三个崽崽里面最漂亮的一个，也是长得最像她的。 五官精致，仿佛自带柔光效应，是个像天使一样的小宝宝。 熟睡的小老二似乎是本能反应，小手忽然抓握住了她和他陈聿为的手指头。 这一瞬间，姜渺渺脑子短暂的空白了。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 心都要化了。 第171章 玩崽崽咯～ 姜渺渺笑中带泪，眼睛红润，嘴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聿为另一只手搂住她肩，头微俯下去，吻走她脸颊上快要流下去的一滴泪珠。 “渺渺，不哭了，好不好？” 姜渺渺注意力没在他这里，目不转晴地看着老二。 似乎是感觉到妈妈的关注，老二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身子也是绷紧了的状态。 姜渺渺察觉到他的异样，呼吸都停止了，全身紧张。 连陈聿为都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在父母的同时关注下，终于使出全劲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啊噗~” 打完这个喷嚏，小家伙抿动嘴唇，发出一个长长地“嗯~”声。 软糯糯的小奶音，非常好听，简直像是天籁之音。 姜渺渺几乎是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卧槽，这太可爱了吧！” “渺渺。”他忍不住瞪她了一眼。 姜渺渺头往后缩，讪讪道：“咱们的宝宝太可爱，我没忍住嘛。” 他倒没有责备她，轻描淡写说：“不许说脏话。” “知道了，知道了。” 姜渺渺回答得挺敷衍的。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床尾的老头在哭。 许是她刚才发出的震惊太大声了，把老大给吵醒了，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中间的老三也闹醒了。 老三的不知道为啥也哭了，他像个犟种似的，哭声嘹亮，一定要把他哥哥的声音给压下去。 嘴巴张开，小小的舌头动来动去，哇哦哇哦的扯着嗓子嚎。 关键是他的大哥哥光哭，不掉眼泪。 老三这个傻宝宝，眼泪像是喷射出来的小金豆，大粒大粒的。 没人帮忙，姜渺渺不敢把小宝宝抱起来。 新生出来的小婴儿骨头非常的软，她害怕自己会捏坏了。 陈聿为将老大抱了起来，单手抱着他，另外一只手取了小被子。 转身将孩子放到她躺的病床上，盖上小被子。 放好老大，他又转身去把哭得稀里哗啦的老三抱起。 这次，他没把老三放到她床上。 姜渺渺眉梢微动，紧张兮兮地问：“他怎么了？” “该换尿布了。” 陈聿为抱着老三走到沙发边，将孩子放下后，从篮子里取出一张小孩子的尿布。 他用身体挡住了她好奇的视线。 姜渺渺立刻就懂了。 小宝宝拉臭臭了~ 他不让她多看，毕竟不怎么雅观。 姜渺渺望着床上最小的一个小崽崽，惊喜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用力地在衣服上搓了搓，反复抓紧又松开。 最后，手在崽崽的眼睛前缓慢又小心地晃了一下。 她眼睛弯起，笑盈盈地和小家伙打招呼。 “你好呀，大宝宝，我是妈妈。” 大宝宝的眼睛亮亮的仰望着她，仿佛认识她一般，小小的嘴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现在的笑声能听得出来，是非常高兴的 昨晚和尿陈聿为一手的笑声明显不一样。 姜渺渺心软得一塌糊涂，问他：“你是不是认识妈妈呀？” 回答她的是轻灵可爱的笑声。 姜渺渺忍不住逗他。 “嗯~！我猜你一定是认识妈妈！” “咯~” “谁家宝宝这么聪明呀？” “咯咯咯~” “哦~我知道了，是我家的呀！ ” “啊咯~！” 小家伙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身上穿的这件连体婴儿服对他来说太大了，显得他更小了。 衣袖和裤筒长长的，根本看不见手和脚在哪里。 姜渺渺在和大宝宝互动的时候，也没忘记婴儿床里的二宝宝。 她对老大说：“你乖乖的，我去看看你的二弟弟。”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一般，笑着晃了晃头。 姜渺渺当他同意了，转身望向婴儿床，惊讶地张了张嘴。 在小弟弟犹如魔音贯耳般的哭声，老二这个乖宝宝，小眼皮缓缓合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姜渺渺：Σ(゜ロ゜;) 不是说，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吗？ 他怎么睡着了呀！ 不科学！ 这也太乖了吧！ 老二这性格……嗯，姜渺渺隐隐觉得有点像是随了陈聿为。 不确定，再看看。 姜渺渺觉得非常有意思，坐了起来，爬过去仔细瞅了瞅。 发现他睡得真香。 小睫毛又黑又长，还翘。 居然连睫毛也是三个宝宝里最精致最好看的！ 太令人吃惊了，他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把优点全集中在脸上了！ 姜渺渺内心深处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一阵酥麻。 她是个坏妈妈。 孩子如果生出来不拿来玩，简直太可惜了！ 姜渺渺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下了这个睡颜乖巧的二宝宝。 emmm，手感有点像碰到棉花，好轻。 好玩，再碰一下。 指腹再次接触到婴儿的皮肤，姜渺渺无声地哇了一下，是软的！ 她按捺不住好奇，指头轻轻地戳了戳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豁！ 姜渺渺眼睛透亮，炯炯有神。 果然如她所料，像果冻一样，q弹q弹的。 老二似乎是感觉到坏妈妈在闹他，嘴唇和鼻子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姜渺渺感觉他小脑袋瓜子上，在这个时候非常适合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二宝宝，认识一下，我是你妈妈哦~” 姜渺渺兴致勃勃地跟他招呼。 老二没有任何反应，眼皮慢慢往下降。 趁孩子好玩的时候，一定要多玩，不然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不准睡，快来跟妈妈玩！” 姜渺渺又戳了戳他的脸蛋，把他戳醒过来了。 他不开心了，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唧，小眉头都皱起来了。 看得姜渺渺生出一丢丢的心虚。 乖巧的二宝宝看了她一会儿后，居然又安安静静地睡过去了。 姜渺渺摸着下巴思考，好像还没听见他哭过。 干脆现在把他玩哭吧！ 至于玩哭了…… 反正有陈聿为在，让他哄！ 姜渺渺脸上扬起嘿嘿的坏笑，水灵灵的大眼睛发着兴奋的光芒，亮得惊人。 她不戳了，魔爪伸向老二的小手手，慢慢地握住。 天啦！好滑，好嫩。 太不可思议了！ 姜渺渺凑得更近了，离老二的小手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老二白嫩软乎的手背，指头…… 滑不溜丢! 指头硬是挤到小宝宝的手心里去，微微地挠了那么一下。 老二很快感觉到了不适，小手挣动。 姜渺渺立马握住他的小手手不放。 母子俩拔河似的，较着劲。 大的握住不放。 小的又挣不脱。 然后，小的直接嘴巴一瘪，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 他哭声不像他的两个同胞兄弟，声音很轻很细微的，宛转悦耳，触动人心。 哇，哭起来的样子超好看的…… ——砰！ 姜渺渺的脑门猛地被男人的手掌轻轻地弹了一下。 陈聿为不知何时抱着还在嗷嗷大哭的老三回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带着一丝谴责。 “为什么要闹他？” 第172章 达成初次喂奶成就! “好玩呀！” 姜渺渺还在玩孩子的兴头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好可爱，你要不要一起玩？” 陈聿为微微皱眉，面部绷紧，脸色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姜渺渺下意识松开捏住二宝宝的手，嗫喏道：“生孩子不拿来玩，那多没有意义……” “……玩？”陈聿为微微皱眉，眸色复杂。 七八十年代还是传统的带娃方式，姜渺渺故意把孩子当玩具玩，闹他取乐的行为，让陈聿为觉得匪夷所思。 但细细一想，也能理解。 初为人母，她心性与常人不同。 陈聿为没有出言指责，他顿了顿，就将手里的老三塞到了她怀里。 虽然他没有直说，姜渺渺却看懂了他的眼神暗示。 他示意她玩这个。 啊？！ 她是喜欢玩孩子没错，可是老三不好玩呀！ qaq。 老三从被哥哥的假哭声闹醒，哭叫声就没停下来过。 尤其是刚才换尿布的时候，哭出了杀猪般的嘶叫声。 被陈聿为抱着的时候，小手小脚使劲乱抓乱蹬，跟被抓小猪崽子似的。 现在被陈聿为塞到自己怀里，姜渺渺是右手托着老三的头部，他的小身子躺在她腿上。 居然还抱不住他！ 手和脚各有想法，各朝着一个方向使劲，抓呀，踢呀……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力！ 姜渺渺露出和善的微笑，左手轻轻拍着他，刻意用了轻柔的音量哄： “小宝宝，不哭，不哭，妈妈抱抱，乖，乖呀~！” 望着她被老三折腾得手忙脚乱，声音也是刻意放柔了，像润了水，软甜沁人心扉。 陈聿为嘴角微扬，转头去看婴儿床里的小老二。 小家伙的手手从坏妈妈的手里挣脱出去了之后，委屈得很。 小嘴唇紧紧抿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很轻微。 就是因为哭声太轻了，才格外令人心疼。 陈聿为俯身，虚拍了孩子的胸口两三下，一点力也没有使。 似乎是感觉到了父亲的温柔，小家伙哭声渐停。 这是在收尾了，马上就要停止哭泣了。 陈聿为望着孩子这张简直是渺渺缩小版的脸，眼神满是宠爱。 一直看他慢慢睡着，进入梦乡，都舍不得眨眼睛。 另一边的姜渺渺则是完全不知所措，哄得身心俱疲。 “小宝宝乖，听妈妈的话，不哭不哭，乖孩子不会哭……” “嗷哦嗷哦——”依旧在扯嗓子大嚎。 “好好，你是乖孩子，不哭了好不好……啊呀！” 小宝宝猝不及防地一个扑动，一条小腿腿滑了下去。 吓得姜渺渺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左手忙把他紧紧抱住。 老三挣扎得厉害，哭得也更大声了，一脸的泪水。 陈聿为转过身，慢条斯理地将老三滑出去的小腿腿收拢回去，声音淡淡地问她：“好玩吗？” “不好玩！” 姜渺渺急得表情都慌了。 “他一直哭，怎么办……怎么办呀？我……我哄不住……我根本哄不住……” 这哪是在玩孩子！ 分明是孩子在玩她呀！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混世大魔王级别的不孝子！ 陈聿为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并不出手帮忙。 这时，一直乖乖躺在病床上的老大，忽然也哭了起来。 姜渺渺更慌了，急得头摇来晃去。 “陈聿为，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哭呀！” 小宝宝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饿啦！ 受本能的驱使，闻到了妈妈身上有香甜的味道，小嘴一动一动的。 姜渺渺望着在自己心口前啜来啜去的小宝宝，像漫画主角开窍一样，脑子突然闪现出一道光。 她懂了，她懂了！ 原来是小宝宝饿了。 姜渺渺急急忙忙地掀开衣服，往上一拉。 小宝宝更是聪明，本能地张嘴，找准位置，一口就吸了上去。 母子俩配合得极为默契！ 短短的一瞬间，姜渺渺就达成了初次喂奶成就。 小宝宝急不可待地喝奶，停止了嗷嗷嚎哭。 哇瑟！我真是太棒了！太棒了！ 姜渺渺自信心爆棚！ 她表情也不慌了，蹙紧的眉一下子舒展，笑逐颜开。 眼神明亮而又热烈，如朝阳般，让人无法抗拒地被吸引。 陈聿为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小宝宝不吵闹了之后，老大也停止了咿咿呀呀的假哭，躺在病床上，漆黑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对周围的东西都感到无比好奇。 姜渺渺埋头一直在观察小宝宝喝奶，身心都放在孩子身上了，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炙热的视线。 小宝宝太像她第一次吃到无比美味的食物，狼吞虎咽的样子了。 吸得非常用力。 然后，他吮吸得太急，成功把自己喝呛啦！ “咳…咳……” 姜渺渺看到他咳嗽，惊慌失措，头也不抬地喊道： “陈聿为！陈聿为！” 她慌得连话都说清楚，只会傻傻地叫他的名字。 陈聿为快速地将孩子调了位置，手掌拍打孩子肩胛骨的位置。 仅仅几秒钟，孩子吐出了一些奶水，喷洒到嘴角脸颊上。 吐完，小宝宝他又喝上了。 姜渺渺着急地问陈聿为：“好了吗？他好了吗？” “好了。”陈聿为托起她的手臂，“手稍微往上抬起来一点。” 姜渺渺看着他调整孩子的位置，让孩子的脑袋枕到了她的肘关节上。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可以了。” 姜渺渺惊呆了，眼冒金光地望着他：“哇！陈聿为你好懂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生过……” 陈聿为屈指又敲了她脑门一下。 姜渺渺：〒▽〒 是夸奖呀！为什么要打她呢？ 第173章 眼里只有他 真实的妈妈——他，喂奶、换尿布等技能点满，临危不乱处理各种突发情况，缺点不会生。 虚假的妈妈——她，弱小，无助，只想玩孩子。 陈聿为去取了条干净的毛巾过来，小心擦拭干净刚才溢出来的一些奶水，眼神微妙。 姜渺渺没有注意到，她非常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新生儿的知识。 他别过视线，平复呼吸，淡淡道：“看书。” “看书？哈？” 他一说，姜渺渺很快就回想起来了。 他空余时间，除了闹她之外，书几乎不离手，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泡上一壶茶，一个人对窗坐着能看很久。 姜渺渺记起，他专门扛回来了一个书架，后勤仓库里找到的，有点陈旧了，他也没嫌弃。 扛回家后擦洗干净，靠墙放在书桌边上。 他的书有点多。 每个月他都拿回不少包裹，大部分吃的用的都是她的，少部分的就是他的书啦。 书籍的品类还挺杂的，但都是正经的专业书，涵盖范围还挺广的，机械、医疗、地理、建筑…… 没有时下流行的小说连环画，姜渺渺偶尔会瞄一眼。 看到《机械原理》、《电力电子学》这些书名，并不感什么兴趣。 多看一眼，姜渺渺都会觉得眼晕，翻是绝对不可能去翻的。 她当时的心态是摆烂回家，看这些干嘛，没有任何用处，我22世纪智能科技更高端！要啥有啥！ 还有一些外语书籍是藏在箱子里的，不宜摆放在书架上，因为刘彩云她们常来家里拜访，围在一起听收音机追广播剧。 一些外语书籍在当下还是禁书，被人看到他去看这些书，影响不好。 所以，他都是晚上关上房门后，偶尔翻出来看一看，并不避讳她。 很长一段时间，姜渺渺把他偷看外语书籍当成是他的把柄，暗自窃喜。 他要是哪天把她惹炸毛了，她就去检举他！嘿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先把对方狙了再说！ 他翻的最勤的一本书名叫《百年孤独》，姜渺渺好奇地瞅过几眼，看到长长的人名就不想看下去了。 七秒记忆的金鱼脑费力去记住这么多复杂的名字，纯属是吃饱了撑的！ 姜渺渺终于记起来一段被她遗忘的记忆！ 他书架上有一列是专门放医学的，很多母婴之类的书。 记不清楚是哪天了，她发现在他看母婴的书，还鼓励他多看，顺口夸赞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真不愧是学霸！”姜渺渺对他竖起大拇指。 陈聿为知道‘学霸’的意思，渺渺总是蹦出很多莫名其妙又挺有意思的词语。 其实不止是看书，他也请教了对照护孩子有经验的护工。 纸上得来终觉浅，实践才能出真知。 他微微扬眉，顺势教育她：“现在明白多读书的好处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姜渺渺点头如捣蒜，然后非常耿直地说：“但我还是不爱读书。” 他笑了笑，没有对她说教。 姜渺渺怪不解的，疑惑地问：“哎，你怎么不说啦？” “说什么？” “说一大堆正儿八经的道理来教育我呀。” 他贴近，在她耳边缓缓说：“我的渺渺哪里都好，不需要教育。” 姜渺渺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被他低沉的嗓音酥麻了，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骗人！哼~”她傲娇地转过头，“我才不会信。” 面部表情没有憋住，笑得美滋滋的。 明知道是哄人开心的情话，姜渺渺还是觉得很开心。 姜渺渺在喂奶的时候，陈聿为也没闲着，他坐在她身侧，手掌伸到老大的面前，去逗他。 和渺渺说话时，眼角余光也会抽空看一看他。 老大的小手揪着他的尾指玩。 仿佛知道这是父亲的手指，一直在使力揪，小小手指头用力到发白。 陈聿为任他施为，没有撤回手的意思。 见渺渺扭着头，不说话了，陈聿为脸贴近姜渺渺的脸颊，语气颇为郑重地说：“没有骗你。” “你现在口头说得好，以后碰上事了，照样会说我。” 姜渺渺就拿刚才，他不准她说脏话来举例。 陈聿为：…… “你看，你没话说了吧！”姜渺渺转过头，一脸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他身高位久了，训人训习惯了，又有点强迫症。 比起最初的他，他现在已经很好啦，不会逼着她学习进步。 任由她整日散漫，看看漫画，听收音机追剧，吃吃喝喝，度过一天。 但狗是不改掉吃屎的！←_← 当然她是不会把这句实话说出来的，说出来又会挨他一个脑瓜嘣。 今天已经挨了两个！ 陈聿为叹了一声：“说脏话不好。” “嗯，真是非常精彩的狡辩。”姜渺渺眼神狡黠地望着他：“差一点，我就信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和她辩下去，而是低头看向躺在她怀里喝奶的小宝宝。 小宝宝哐哐一顿炫奶，炫得肚子饱饱的。 他喝累啦，吐出来，不想喝了，一脸的满足。 姜渺渺看他像是喝了假酒似的，眼神都有点迷离。 陈聿为起身把小宝宝抱走了，“累了吗？” “不累，还能喂。” 小宝宝只吸了一边，另一边还是涨的。 说实话，涨得挺不舒服的。 姜渺渺伸了伸胳膊，感觉自己现在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说来真是奇怪，昨晚打了一架，睡一觉起来发现身体特别舒服，精神饱满。 连陈聿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你躺下，喂老大。” “按顺序来嘛，喂老二。我想喂老二！” 姜渺渺想喂老二真实的原因——主要是为了逗（玩）他！ 他真的太可爱太好玩了！ 陈聿为余光扫了一眼婴儿床里的老二，眉眼瞬间变得和煦。 “让老二继续睡吧，乖，别去闹他了。” “好吧。”姜渺渺平躺下，有些不理解，“躺下怎么喂呀？” 陈聿为帮忙纠正了姿势。 老大和老三一样聪明，张嘴就找到位置。 他喝奶不像老三这个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货一样拼尽全力疯狂吸入，他吮吸得很缓慢。 姜渺渺垂眸看他。 大宝宝的一只小手手紧紧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姜渺渺伸出食指，指头小心翼翼地和他的小指头碰了碰。 “乖宝宝，多吃点呀，吃得白白胖胖的，然后快快长大，妈妈带你玩~” 大宝宝眼睛亮亮的，一直瞧着她。 姜渺渺继续笑着说：“我们拉勾勾喽，你已经答应妈妈了，你要健健康康的长大，不许耍赖哦，知道吗？” “孩子在喝奶的时候别去逗他。”陈聿为站在旁边提醒她，“引他分心，容易呛着。” “啊！” 姜渺渺吓了一大跳，立刻收回视线，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她瞧着陈聿为将老三抱着，老三打出一个饱饱奶嗝后，满足地睡着了。 他顺势将老三放回婴儿床。 老三一躺下，突然惊恐地睁开眼，哼唧了两声。 陈聿为轻轻地拍着他小被被，又把他拍睡着了。 姜渺渺现在完全是粉丝看到自己偶像时的样子，狂喜，兴奋，星星眼…… 眼里只有他。 第174章 又被他逗着玩了 大宝好喂，他喝奶喝得没有小宝急躁，喝得也少。 太小了，胃口也小。 吃饱了也不闹腾，躺在妈妈身边玩，陈聿为把他抱回了婴儿床。 奶水……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呃，溢出来了。 姜渺渺赶紧拿手指按住，侧目去寻婴儿床里的老二。 男人大掌直接将她给盖住了。 姜渺渺心突突地跳动，瞬间有种预感，抬眸一望。 果然，男人正用幽暗火热的目光凝视着她，像一头盯上猎物的豺狼。 “等他睡醒了再喂吧。”他俯下身，哑声说：“我帮你。” “不要！” 姜渺渺脸一下子就羞红得快要滴出血。 他按住她，低声示意：“嘘，小心外面的人听见。” 姜渺渺也害怕被人听见这些暧昧的声音，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他。 “你既然知道会被人听见，那你就不要……” “陈、聿、为!” 他直接拿手掌捂住她的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天杀的！ 这个老混蛋呀！ 太bt了…… 姜渺渺抽气，胸口起伏不停，气得一颤一颤的。 常常因为自己不够bt，感觉和他这个‘古人’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真的，正经不了一会儿！ 果然温和雅正都是表象，内在没变。 就像芝麻汤圆，看起来是白的，心就是黑的，白不了一点。 可是，可是，他都已经当父亲了呀！ 姜渺渺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孩子抢口粮吃…… 只有那啥有颜色的文文里才有这种刺激的情节。 八十年代还是很正经的年代呀！ 互联网没有出现，当下的人思想还没有被污染荼毒过，说话都是很文明的。 虽然有句俗话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墨。 但她只是想法稍微有点污，毕竟是现代人，没用的知识了解的太多了。 她绝对没有给他灌输过不该有的知识。 姜渺渺想不明白。 她实在是太气愤了，张嘴咬住他的虎口。 咬，使劲咬！像叼着一块带肉的骨头，齿尖狠狠撕咬他的手背。 咬了一会儿，她就咬不动了。 白给他抹了那么多护手霜了，手背糙得很，难咬，还刺嘴。 终究，她还是没他技高一筹。 只会用牙齿瞎咬一通，留两排深深的牙印，不见血，也不见骨。 而他，就像她夏天吃冰淇淋。 众所周知，吃冰淇淋要从尖开始尝，如果天气炎热，冰淇淋很快要化掉，所以要吃快一点。 不然的话，冰淇淋会化掉，流到手指上，可惜了。 当然，节俭的人是不会浪费一滴的。 …… 半晌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好了。” 姜渺渺眼睛水汪汪的，眼尾发红，可怜得让陈聿为直接捧住她头，朝着她红唇吻了下去。 姜渺渺已经无言可说了。 因为想说，她也说不出来。 近距离望着这张刀刻般深邃的五官，锋利的眉眼，极具攻击性。 由于距离太近，姜渺渺太不能看清楚他的眼神，只觉得是一片幽暗黑沉的深渊。 她快喘不过气了，他才终于舍得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喘着问道：“嗯？甜不甜？” 姜渺渺脑子有些懵。 “没尝出来味儿吗？”他手指从她嘴角轻轻抚摸过一遍。 姜渺渺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之后，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气炸毛了！ “下去！你给我滚下去！” 把他蹬下床后，才拉上被子，气乎乎地把自己裹紧了。 只差没有给自己挂上‘自闭中勿扰，会咬人’的牌子。 “又怎么了？” 他半蹲下，手肘撑在枕头边，支着头凝望她，一字一顿地叫：“渺，渺。” 低沉的声音带几分暗哑，极为撩拨人心。 “不许这么叫我！”姜渺渺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嘟囔。 他实在爱极了她这副可爱又羞涩的模样，手指轻轻扯了扯被子：“闷在被子里不难受吗？” 姜渺渺迅速翻了个身，背对他，并不想搭理他。 心好像跳到嗓子眼似的，浑身都是酥酥麻麻的，连脚趾头都是绷紧的。 过电般的爽感流经骨髓，犹如成千上万蚂蚁行过。 他情难自禁地闷笑出声，故意逗她：“我觉得挺甜，比山泉水还清甜，医书上这味道其实是甜腥味，但我没尝过，可是我的渺渺与众不同……” “啊啊啊！你别说了！” 姜渺渺实在是听不下去，揭开被子，几乎是跳坐起来，双手气急败坏地堵住他的嘴。 他不说，但他用眼神暗示。 姜渺渺眼睛都气红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惹过火了，陈聿为立刻收敛，神情转变得极快，一瞬间就恢复成温柔。 姜渺渺自认为眼神超凶狠地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你要点脸吧！你都是当爹的人了。” “嗯。” 他颔首，眉眼间满是宠溺的笑意，神情透出一种我媳妇好可爱好可爱的意味。 姜渺渺受不了他了，不想理他。 陈聿为不敢再逗，起身去拿了一件崭新大衣外套过来。 姜渺渺认出是她的，卡其色羊毛大衣，还没有上身穿过。 不知他是找谁买的，收到就放在柜子里。因为孕期肚子大，穿不了。 现在穿就刚刚好啦~ “把外套换了吧，马上要到中午了，一会儿人都该来了。” 姜渺渺已经知道会有谁来看她了。 虎仔！大嫂！ 光是想想，就非常激动。 终于又见到了…… 第175章 很喜欢，非常喜欢 换好了衣服，陈聿为又去倒了盆热水来给她洗脸。 不洗脸，没法见人。 姜渺渺只以为是自己脸哭花了，太埋汰了。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唇色樱红，眼睛灵动水润，娇软的身子散发着一股清甜诱人的香气。 那熟透多汁的水蜜桃都不及她香甜。 男人用了多大的抑制力才控制住自身，姜渺渺一无所知，双手捧起温热的水泼脸颊。 这一幕就好像一头懵懂天真的小麋鹿伏在河边喝水，根本没察觉到暗处蛰伏着的凶兽。 看似平静，其实危机四伏。 陈聿为几乎不敢正眼直视她，神经早已绷紧，眼底全是隐忍、克制。 他心里暗骂，自作孽。 然后一个没看住，渺渺直接将脸埋进搪瓷脸盆里去了。 “渺渺！”他瞳孔微睁。 听到了陈聿为略显慌张的沉重语气，姜渺渺脸离水抬起。 乌黑闪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望着他。 “怕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常这么玩，没事的。” 她脸湿透了，凝脂般雪白的肌肤浸着水更为细腻，美得不像真人。 陈聿为呼吸明显顿住。 内心深处滋生出疯狂念头，想把她藏起来，不想让所有人看见她，她只属于他。 他眼神幽暗得让姜渺渺有点发怵，但她完全想偏了，以为他是见不得她胡玩一气。 于是姜渺渺就不玩了，手指搓了搓脸，什么都没有搓出来。 再捧水拍了拍，拿干净的洗脸巾一擦，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完事！ 脸洗完了，手也要洗一洗。 姜渺渺搓着自己的手指，瞟了一眼陈聿为，把他的手掌也抓进来，搓一搓，揉一揉。 两人的手正好是黄黑皮和冷白皮，对比鲜明。 黄黑皮好像自带性感和成熟的特质，有点酷酷的。 手的温度也有点高，滚热，摸着很舒服，比如暖手宝还好用。 虽然皮肤有点太糙了，有很多硬茧和疤痕，可是真的很好看呀！ 一条条明显的青筋，张力十足，啧啧，该死的禁欲系。 明明是一双糙手，按动黑白交错的钢琴键时，偏偏有种优雅矜贵的美感。 姜渺渺偷偷瞄了一眼陈聿为，发现他好像在沉思，没管她。 于是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 手控党的福利时间！ 姜渺渺简直爱不释手，像得到了一个全球独家限量版的手办，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摸摸坚硬的手骨节，或是碰一碰某块伤疤…… 屋子里的空气都好像被她感染了，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他的中指是最长的，姜渺渺拿尺子量过有11.2厘米。 也亲身感受过很多次。 (p≧w≦q)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重要的话，一定要着重强调重复三遍。 但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她可是一株白色山茶花！ 白色是纯净的象征，她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所以绝对不能变色！ 不可以变成‘金黄色传说’！ 及时制止自己的想法，避免越想越污，回忆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姜渺渺把他的手掌抓出来，另一条毛巾刚刚擦拭过小宝宝吐出来的奶，有点太香了。 用来擦手，万一沾到奶香气，那也太尴尬太令人羞耻了！ 她就拿自己刚刚擦过脸的洗脸巾擦手。 反正是她的洗脸巾，她没有洁癖，也不怎么讲究。 她不嫌弃他，同理，他应该也不会嫌弃她。 如果他敢嫌弃，她哪天就偷偷把他的洗脸巾拿来擦脚脚。 哼！让他嫌个够！ 姜渺渺仔仔细细地把他的手掌擦干净了，才擦自己的手。 擦着擦着，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身边人的呼吸声好像过重过急了一点。 许是病房里太安静了，突显放大出了他的呼吸声。 姜渺渺疑惑地转过头瞅他。 陈聿为低垂着头，视线是落在地板上，但好像并没有在看地板。 他还在沉思，眉头紧紧拧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跟她无关，估计是他爷爷吧。 姜渺渺挪了挪身子，挨过去，肩膀故意顶撞了他一下。 “在想什么？陈聿为。” 他呼吸一顿，侧头望了她一眼又收回，哑着声音说：“不玩了吗？” 姜渺渺十指张开跟他显摆，“洗完了呀，看我的手，多干净呀。” 陈聿为扫了一眼她的纤纤玉指，眉头拧得更重了。 下一秒他突然起身，吓了姜渺渺一跳，茫然地仰望他。 陈聿为喉咙干涩的厉害，拿起保温杯，狠狠灌了大半杯水。 听到他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姜渺渺也有点渴了。 她扯着他的衣角说：“我也要喝！” “没了。”喝完杯子里的水，仍然燥得慌，压不下去。 眼看这样不是办法，陈聿为提起暖水壶，重新给保温杯里灌注了热水。 “放凉了再喝。” 叮嘱完，他拿走了姜渺渺被孩子吐奶弄脏的外套和毛巾，跟她说了一句拿去洗，端着洗脸盆就直冲进卫生间。 姜渺渺歪头，脑袋上差点冒出一个大问号。 他跑得太急了！ 令姜渺渺生出一种他膀胱快憋爆炸的错觉，好像晚一秒，就要尿裤铛了。 姜渺渺摇了摇头，神情凝重。 嗯，憋尿可不是个好习惯，等他出来一定要跟他好好说一说。 他都这把年纪了，不好好保养，瞎憋的话，容易憋出大毛病！ 老了之后，会尿不出尿不尽。 尤其他还是个超级加大号，危险肯定也是超级加倍的。 ↑这些没用的知识当然是22世纪无良广告商到处打广告，弹窗、植入呀…… 姜渺渺是被迫了解的，想不知道都不行。 作为一个体贴的伴侣，姜渺渺自觉有责任教导他。 陈聿为倒的那杯水热气都没了，他还没从卫生间里面出来。 姜渺渺捧着保温杯，喝一口就叹一口气，唉~ 她真是责任重大呀！ 陈聿为离了她真不行，他当他自己是铁的，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身体。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姜渺渺感觉不对劲，怎么还不出来。 不会真憋出什么大毛病了。 姜渺渺正要问，房门被人敲响了。 外面的警卫员大声喊：“陈团，何阿姨送午饭过来了，需要她现在进来吗？” 进不来的，陈聿为已经把门反锁了。 他这个人好强的很，请了照顾孩子的护工也不让她们跟孩子呆在一起，有需要的时候才叫她们过来。 姜渺渺也不表达意见，他能干，就让他多干一点，累不着的。 他怎么还不出来呀？ 外面都有人在，她又不好站在门口跟她说话，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他憋尿憋出大毛病了，以后还怎么混呀！ 姜渺渺瞅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起身下床，去打门。 让他先憋一会儿吧。 她肚子比较重要。 饿啦！ 第176章 嘎嘎炫饭 何阿姨卯足了劲要给太太做好吃的，她失掉太多血了，不赶紧趁着坐月子补一补，以后留下后遗症可是要跟了一辈子的。 女人坐月子千万千万要坐好！得了月子病，终身都要饱受折磨。 病房门一开，何阿姨见到喜气洋洋的太太，还挺纳闷的，怎么是太太来开门呢？ 何阿姨悄悄往里瞧一眼，没见着其他人。 陈先生去哪呢？ 她满脸疑惑。 姜渺渺看出了何阿姨的迷惑，给了她答案：“他在厕所呢，何阿姨快进来，快进来！” 姜渺渺对何阿姨的到来表现出了热烈的欢迎。 何阿姨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心里泛了蜜一样甜，这要是她亲闺女该多好呀！ “太太，你快去躺好，别乱跑。你现在可得好好休息，坐月子呢！” “嗯嗯嗯，知道，知道。” 姜渺渺条件反射地点点头，昨晚何阿姨就反复地念叨这些。 窗户不要打开，不能吹风，吹了风要头痛的。 绝对不能去碰冷水，碰了冷水，要遭病的。 她还举例子告知她，以前某某家的媳妇月子期间，光脚踩河沟边里洗衣服，老了之后，腿脚疼得根本站不起来，这都是月子没坐好，留下的毛病。 还有头上的帽子要戴一个月不能乱摘……等等好多的注意事项。 姜渺渺听话地回到病床上，后背倚靠着床头坐好，给自己盖好被子。 何阿姨打开小桌板，架在她面前。 姜渺渺开心地把双手放在小桌上，乖乖等饭。 没有乱拍桌子，她非常懂餐桌礼仪，不会干出拍桌子，拿筷子敲碗等不礼貌的行为。 人类社交礼仪这门课，她可是拿了及格分，没有挂过科！ 吸溜了一下嘴里溢出来的口水，姜渺渺已经闻到了篮子里传出来的饭香气。 嗯~好香呀！！ 看着太太充满期待的眼神，何阿姨掀开盖住篮子的棉布，赶紧把吃的一样样端到小桌上。 麻油猪肝，肉末蒸蛋，香菇炒小青菜，炒土豆丝，还有黄豆炖猪脚。 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姜渺渺立刻给何阿姨鼓掌：“辛苦阿姨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哎，太太这叫什么话。”何阿姨笑着嗔怪了她一眼，将装着米饭的碗和筷子递给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不一样，这可是阿姨精心为我做的。” 用不用心是能看得出来的，比如肉末蒸蛋是纯瘦肉做的，何阿姨知道她不怎么爱吃肥肉。 还有香菇炒小青菜，青菜是撇光了外面的两层菜叶子，用的最里面脆嫩嫩的菜心。 姜渺渺夹了一块猪肝，大赞道：“好好吃！猪肝炒得好嫩呀！” “好吃，太太就多吃点。” 何阿姨笑得极为开怀，看不够似的盯着姜渺渺瞧。 姜渺渺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是认真地注视着她，表情惊喜至极，满眼都是你好厉害，你是全世界最棒的人！ 正常人没能抵得住这样的眼神。 何阿姨完完全全被迷住了。 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 姜渺渺闻声抬头，陈聿为神情平静，一手端着搪瓷脸盆，另一只手肘弯搭着她的大衣外套。 搪瓷脸盆里放着洗好拧干的两条毛巾。 姜渺渺下意识去盯他裤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湿痕。 陈聿为似有所觉，眼神微沉地瞪了她一眼，隐含不悦的警告。 姜渺渺耸肩，不让看就不看呗，他以为她想看呀？ 她是在关心。 陈聿为看了一眼何阿姨，淡淡道：“阿姨你来了。” “哎，先生。”何阿姨好奇地问：“您刚非常是在洗衣服吗？” 姜渺渺心里悄悄嘀咕：不，那是他的伪装，真相是——他憋出大毛病了！ 他上了半个钟头的卫生间，清洗衣服上的奶渍和洗两条毛巾哪里需这么久！ 糟糕，他又看过来了。 姜渺渺迅速埋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饭，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陈聿为轻颔首，见到渺渺开心地吃着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先生，如果有衣服要洗，就给我带回去洗。” 何阿姨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她最想说先生您哪能去做洗衣服这个活。 话到嘴边，想起先生在家时，隔三岔五洗衣服洗床单被套，何阿姨硬生生把话又咽回去了。 像陈先生这么爱干家务活的男人，真是太少见了！ 尤其是没有偏见，太太的贴身内衣裤什么的，他经常洗。除非是没空，否则都是他洗。 而且洗太太的贴身衣物还要专门用一个盆洗，不能和其他盆混用。 雇主家盆多，毛巾也多，洗脸的，擦手的，擦身子的…… 非常的讲究，何阿姨听太太说先生他这是叫什么洁癖的小毛病。 何阿姨不太懂这个新鲜古怪的词，她也没见过其他人得过这个小毛病，只见过爱干净的。 “先生，先过来吃午饭吧！您要干什么事，交给我去做吧。” 何阿姨走向陈聿为，伸手要去接他端着的搪瓷脸盆。 陈聿为拒绝了她，“阿姨你陪着她，别离开房间。我去把衣服晾了。” 他的话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慑力，何阿姨不敢违抗。 “哦，好的好的。” 姜渺渺积极干饭，并把他们两人抢活干的行为当成下饭剧，凑合着边吃边看。 “慢慢吃，我出去一会就回来。”陈聿为走过来跟她说了一句。 姜渺渺嘴里咀嚼着饭菜，刚才塞饭塞得太多了，脸颊鼓起，不想开口说话，于是就点点头。 陈聿为顺便把孩子们换下的脏尿布也带出去的。 他是不洗的，带出去交给护工们去清洗。 姜渺渺忍不住吐槽，陈聿为挺有意思的，会给孩子换尿布，但不想洗。 等出院回家后，她要治好他这个臭毛病！ 不洗孩子尿布的，不是好爸爸！ “先生真是……”何阿姨跟姜渺渺感叹，“我说不出来，都不知道咋形容，先生真是太好了，人勤快，脾气也好，对太太更是好得没话说。” 何阿姨觉得先生，唯一不好的点就是太严肃了，怪吓人的。 “嗯嗯，阿姨别站着了，快坐下说话。” 姜渺渺咬着猪蹄，表面上是点头同意阿何姨，其实心里则在悄悄吐槽。 阿姨你是没见过他不要脸的时候，能把人脑子都给气糊涂。他没下限的！ 何阿姨不好一直去看姜渺渺吃饭，便将目光放在三个孩子上。 这三个孩子长得忒好了！ 爹妈好看，生得好孩子就是好看！ 何阿姨最喜欢的就是白白嫩嫩的小宝，越看越喜欢，内心有种抱回家养的冲动。 何阿姨自个坐在那儿看孩子看入迷了，压根没发现姜渺渺在嘎嘎炫饭…… 第177章 老头你眨眼睛是几个意思呀? 陈聿为去医院天台晾好衣服回来，姜渺渺已经把饭全吃光了！ 黄豆猪蹄汤喝得一滴都不剩！ 她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饱饱的嗝。 终于吃饱了！ 生完孩子，她饭量就涨了！ 可是陈聿为说她现在不宜吃太多，所以饭量还是平常的量。 姜渺渺昨晚就没吃饱，今天早上也是，吃了三个肉包子，一个从陈聿为手里抢的白馒头，一碗米粥，才七分饱。 吃完，闻到了门口警卫员在吃香喷喷的油炸馃子，唇腔里疯狂分泌口水。 她也要吃，吵着缠着陈聿为给她买一个，不给买今天就民政局见。 陈聿为找人帮忙买了一个油炸馃子回来，只分了她半个，另外半个他自己吃掉了。 怎么会有这种说不吃买回来又要吃的人呀！ 气死她了！ 姜渺渺记仇得很，直接把何阿姨做的两人份午饭炫光了，让他今天中午去吃医院食堂。 这家医院的食堂饭菜可不咋地，产检的时候来吃过。 饭是挺便宜的，全素一毛钱，带鸡蛋的一毛五，带肉的两毛。 菜里都没有什么油少，姜渺渺吃的是两毛带肉的，味道淡的很，不好吃。 她没吃完，剩下全拨给陈聿为吃。 他经常抢她吃剩的东西吃，害得她已经习惯把吃不完的东西塞给他。 不管好吃难吃，他都吃得一脸平静，碗里不留一粒米。 非常适合去吃食堂的大锅菜。 “渺渺，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饭食八分饱，吃多不宜消化。”陈聿为眉头皱得死紧。 何阿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没看住太太，她理亏，心虚地低下头。 唯有姜渺渺一脸开心地靠在床头。 她牙齿长得好，紧密整齐，吃东西不会塞牙，所以不用剔牙。 “别皱眉头啦，我又不是真的笨得跟猪一样，真的没有往死里撑，我只是刚好吃饱而已，一点也没有吃撑。” 陈聿为眉中央已经夹死了蚊子，姜渺渺真怕他皱眉皱多了，额头皱出一堆褶子，那就不好看了。 她赶紧跟他说：“不用担心啦，我现在饭量涨了，你别不信，我现在一顿真的……能干五大碗饭！” 说完，姜渺渺张开五根手指，重点比划。 她再也不用少食多餐了，可以敞开肚子吃。坐完这一个月的月子，就可以想吃啥吃啥了。 何阿姨震惊：！！！ 五……五、五大碗饭？！ 太太一顿要吃这么多？ 何阿姨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她平坦的腹部，也许是生三个，把胃口给撑大了，晚饭她再多做点吧。 太太一个人饭量快顶上两个先生了。 陈聿为的表情更是古怪，像担忧，又像是在发愁。 “产后食欲大增是正常现象，”姜渺渺指着婴儿床提醒他，“喏，我不是一个人吃，还要喂三个孩子！” 他依然保持自己的见解：“饭食八分饱，过犹不及。” 姜渺渺眯起眼睛点头，敷衍道：“啊对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茶七饭八酒十分，人类的规矩就是多。 呃，吃饱了就想睡觉。 犯困的姜渺渺刚眯了一下眼睛，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陈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孙媳妇你终于醒过来了呀！” 已经有点睡迷糊的姜渺渺，听到陈老爷子的声音，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 来客了！ 姜渺渺睁眼看到杵着拐杖进屋的陈老爷子，陈姑姑，以及身后跟着的一串看着就像领导级别的人物，连忙切换成待客状态，眉眼弯弯，笑不露齿。 何阿姨也非常有眼力劲，赶紧将她吃空的饭盒碗碟收了起来，小桌板也取了下来。 陈聿为迎上去打招呼，“爷爷，姑姑，王院长你们来了，吃过饭没有？” “吃了的，陈团长你吃了没有？” “刚吃过。” 听着他们打招呼，姜渺渺想了想，挥手笑着说：“爷爷好，姑姑好，医院领导你们好。” 这一串领导，总共有五个，此时表情各异，有礼貌地挪开视线，有愣在原地的，也有痴痴盯着不放的。 他们来探望的时候，姜渺渺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看着就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睡美人。 顶多让人在心里感叹几句她独树一帜的美貌。 可醒过来的她，明媚生动，是如朝露般纯净清新的美好，只需一眼，就让人深深受到吸引，目醉神迷。 偏偏姜渺渺傻傻不自知，满脑子都在想这些人什么时候走……社恐症要犯了！ “陈太太你也好呀。” 为首的王院长慈目善眉，和姜渺渺打完招呼后，言笑晏晏地和陈聿为讲起话，询问病人以及孩子们的情况，有没有什么需求。 “烦劳王院长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看望，一切都好，暂时没有需求，多谢您的关心。” 陈聿为礼貌地和王院长道完谢，神色平静地挡住了某些人对自家媳妇的窥探。 在身高碾压的优势下，深邃的眼睛平静地环视众人。 某些思想开小差的人被他冷冽的眼神吓得清醒过来，颤颤地低下头，暗自心虚。 “好好好！孙媳妇你醒来真是太好了！” 陈老爷子冲姜渺渺招手，笑眯了眼睛。 紧接着他老人家就嫌孙子陈聿为碍眼，摇手挥赶他。 “走开点，别挡着，我要去看我的乖重孙子了。” 陈聿为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转而和陈姑姑以及医院的院长、主任们寒暄。 陈老爷子不要人扶，一个人杵着拐杖向着婴儿床边走来。 姜渺渺眼瞅着一个面相长得狡猾精明的油头男，从领导堆里脱颖而出，抢着将椅子搬过来给陈老爷子坐下。 陈老爷子笑意洋洋说道：“现在的小同志们真是不错啊。” 以为得了夸奖的油头粉面男说出一堆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没有首长在战场上热血奋战，哪有我们今天的幸福安康，首长才是最辛苦的…… 油头男应该是提前准备好了这一番说词，现在说话的表情就是在背书，眼睛珠子说着说着就会往上看，在想词呢。 尬得姜渺渺的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他头发上到底抹了多少发胶，油得发光发亮了……咦？ 姜渺渺和陈老爷子视线对上，她愣了一下。 因为陈老爷子遽然冲她眨了下右眼。 姜渺渺：……？ 老头你眨眼睛是几个意思呀？ 第178章 小宝最像谁? 看不懂，还是别瞎猜了。 姜渺渺不敢再猜这些老人精的心思，猜不透。 一转眼，陈老爷子脾气很好地打断了油头男的话。 “哎哟，小同志你这张嘴该不会抹了油吧，夸得老头子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快去工作吧，你们医生挺忙的吧？可别耽误了病人正常看病。” “不忙不忙，病人有底下医生在看呢，首长您老人家才是最重要的。”油头男还要继续侃侃而谈。 连她这个低情商的笨蛋都听出陈老爷子赶客的意思，油头男居然没听不出来。 姜渺渺津津有味地吃瓜看戏中。 在场其他人都是听懂了的，但他们没开口，院长都没发言，他们当下属的急着抢什么话，又不是行政副院长。 行政副院长一个典型的外行指挥内行是有后台的，连王院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王院长上前跟陈老爷子道别，“陈老爷子，那我们就先去工作了，您有什么吩咐，托人叫我们一声就行。” “好，好，辛苦王院长了。”陈老爷子双手握住王院长的手掌表达真挚的感谢。 油头男看到这一幕，恨得牙都咬紧了，又让王院长抢先了。 他瞧准了机会，等院长和陈老爷子握完了手，忙将手伸过去，姿态卑微地弯下腰。 陈老爷子像是没看到一般，手搭在婴儿床上，笑呵呵地逗起重孙子。 “哎呦，嘬嘬嘬，我老喽，眼睛都不好使了，我的心肝小重孙你是不是醒了呀？！我怎么瞧见你好像张开眼睛了，是不是太爷爷吵醒了呀？” 陈老爷子逗的是小宝，小宝被屋里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哇啊哇啊——” 姜渺渺：＞︿＜ 小宝呀，你哭得太大声了，吵到妈妈耳朵了！ “哈哈哈哈哈哈！”陈老爷子笑得更大声了，“哭得真有劲！跟他爷爷当年一模一样！” 他爷爷？ 姜渺渺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陈聿为父亲的照片。 骗人的吧？ 阳光大金毛公公不可能会这么闹腾！ 大宝和二宝属性不敢确定，但是小宝，她敢拍胸脯保证，绝对是纯种的二哈！ 听到陈老爷子提起小弟，陈姑姑眼底流露出了一丝伤感，她收敛情绪，和陈聿为一起送客人出门。 到她和父亲这个层级，走哪里都有人接待，出行很受影响。 何阿姨重新泡了茶，洗了一盘苹果回来，但已经没人喝了，医院领导们都站在门口说话。 最后陈姑姑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苹果。 其他人都笑着拿着了，行政副院长笑得是最夸张的，像捧着圣旨般握着苹果走了。 今天他给老首长搬了椅子，回头又可以去跟人吹嘘他和老首长交情有多好…… 何阿姨端着剩下的苹果回到病房，问陈老爷子要不要吃，陈老爷子忙着逗小宝，摆手不要。 何阿姨原想问太太吃不吃，想到她刚吃了午饭，一缸饭全让她一个人吃了，可不能再给她削苹果吃了。 何阿姨便闭嘴没问。 姜渺渺主动叫她带上一兜子苹果，拿回家去吃。 病房里的礼品实在堆得太多了，尤其是送来的苹果，有二三十斤。 苹果在当下是难得的水果，在现代是最无聊的水果，因为太常见了，一年当中就平安夜会被人抢着吃。 “太太，这……” “别客气，何阿姨，拿回家去给你家人们一起吃。” 姜渺渺小声说完，眼神示意她快走吧，这里没她什么事了，留在这里会很无聊的，还不如回家玩去。 何阿姨心里感动，没有拒绝太太的好意，拎着一网兜足足有两斤重的苹果离开了医院。 送完人回来的陈姑姑，走到陈老爷子身边，一起看小宝。 “二丫头，这小东西长得是不是很像你弟弟？”陈老爷子高兴得眼里都泛出了一丝泪光。 那一张历尽沧桑的脸，悲喜交加的情感如汹涌的巨浪，跌宕起伏。 陈姑姑眼睛泛酸，手掌搭在父亲肩膀上，会心微笑：“是很像小弟，特别是鼻子和眼睛。” “还有眉毛，你们三姐弟的眉毛都长得像你们娘。” “爹，你记错了，是大哥的眉毛像娘，我和小弟像你。” 陈老爷子不信：“不可能，我没记错！你们就是像你娘！” “娘的眉毛是前浓后稀，”陈姑姑笑着解释，“爹你是眉毛浓，又黑。娘常说你长的是标准的浓眉大眼。” 姜渺渺默默地看完父女俩的争执，又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陈聿为。 他神情像海一样平静，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此刻，他应该也在想大金毛公公吧…… 他父亲牺牲的时候，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太小了。 姜渺渺握住了陈聿为的手。 陈聿为颔首，反握紧了她的手。 姜渺渺瞧见了他眼里的笑意，用眼神暗示她，他没事。 陈老爷子伸出手掌，想摸一摸小宝的脸。 老人的手像树皮一样皱巴巴的，布满粗糙的硬茧和伤痕，和新生儿白嫩细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宝是个犟种，拒绝被碰触，手脚乱舞。 “臭小子，太爷爷碰一碰都不行！”陈老爷子笑骂道。 陈姑姑转头询问：“这孩子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饿了？” “刚喂过。”陈聿为松开渺渺的手，走过去，抱起了哭闹的小宝，“他被吵醒了，在闹脾气。” “脾气还挺大的，跟你一样。” 陈老爷子吐槽完孙子，转头对着姜渺渺和蔼可亲的笑道：“孙媳妇，辛苦你了，你可是我们陈家的大功臣！给我们家又添了三个小子！爷爷要奖励你一个大红包！” 姜渺渺嘴角微扯，听到前半段感觉非常不适，狗屁的大功臣！ 后面看到陈老爷子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个厚厚的大红包，眼睛立刻亮起金光。 豁！有红包拿呀！ 那千万不能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姜渺渺双手赶紧接过来，眉开眼笑：“谢谢爷爷！” 陈老爷子现在是真心实意喜欢这个小孙媳妇，年纪轻，人长得也漂亮，家庭背景干净，不会有什么拖累。 小孙子脾气又倔又犟，拖到了三十一了还不肯结婚，愁得他白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又不敢硬逼他结婚，怕小孙子步上小儿子的后尘。 谁能想到上半年他突然说要结婚，娶的还是二十岁漂亮得跟朵花似的小姑娘。 行吧，他喜欢就随他，跟他爹一个德性，就稀罕漂亮的。 哪晓得小孙子这么速度，年底就给他添了三个重孙子！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呀！ 做梦都要笑醒的陈老爷子，瞧着孙媳妇笑得正高兴，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孙媳妇，这三个孩子，你和聿为两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最小的老三就交给爷爷带在身边养吧！” 姜渺渺笑容僵住。 第179章 陈姑姑给的礼物 刚到手上的红包立刻变得烫手了。 姜渺渺赶快将红包塞回陈老爷子手里，话讲得也很直白。 “爷爷，小宝我不会交给你养的！我和陈聿为能照顾得过来，而且还有阿姨帮忙！” 姜渺渺怕自己万一讲得太委婉，没有讲清楚，让老爷子产生误会，觉得再说几句，能劝动她松口。 陈老爷子已经日薄西山，迟早要住进疗养院。他都要人照顾，怎么可能照顾得好一个小孩子。 姜渺渺坚决不同意他带走小宝。 陈聿为抱着哭闹不停的小宝走过来，眼神冰冷瞪着陈老爷子，语气嘲弄： “爷爷，我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还没死心？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我只能跟陈家断绝关系。” 被孙子当场拂了面子，陈老爷子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你非得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小老三交给我养怎么了！我是他的太爷爷，难道还会亏待他不成？” 陈聿为悍然不顾，如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倨傲刚硬地宣示自己的主权。 “儿子是我的，我自己会养！不用劳烦您，您想养儿子，您自己生去！” 看吧，陈聿为才是最会气人的。 姜渺渺看陈老爷子老脸气得通红，真怕他气出个好歹，下一秒她就不这样想了—— “你、你、你……你个不孝的混账东西！我今天非打死你！”陈老爷子整个人都气哆嗦了，抬起拐杖要打陈聿为。 “聿为，你抱孩子快走过去点。” 陈姑姑冲侄子使了个眼色，赶忙拦住了陈老爷子，蹲下身柔声劝自己人老糊涂又倔强的老父亲。 “爹您老人家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吗？” 陈老爷子看到陈聿为怀里抱着小重孙子，拐杖便没有打下去，收回来狠狠跺了几下地面。 他不远千里地来宁城看重孙子，一见小宝就觉得这孩子的模样像极了儿子，起了想抚养的念头。 跟孙子提过好几回，他死活不肯答应，一提就甩他个冷脸子。 这个不孝孙子，越长大越忤逆！ 二丫头也劝过他，三胞胎兄弟养在一起才好，少一个都不行，刚作父母的都舍不得孩子。 陈老爷子心里头其实也清楚，本来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今天一看见酷似小儿子的小宝，他就想带回家养。 本来以为小孙媳妇年轻懂事，能体谅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没想到她非但不给他机会，还直接扫了他的面子，收下的红包又塞还给他。 陈老爷子恼怒，还没来得及指责孙媳妇不懂事，孙子竟往枪口上撞，还故意说些难听话来戳他的肺管子！ “二丫头啊，你体谅体谅你爹吧，我是真的想养小宝。” 陈老爷子摸了摸女儿的头，悲痛的心情难以言情，哽咽道：“你们姐弟三个，就你弟小时候，我没怎么抱过他……他、他长得太快了。” 战事吃紧，娘三个都留在后方。等战事结束，老大没了。小的那个也长大了，父子俩之间像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天然隔阂，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他总是对小的不满意，因为有老大珠玉在前，虎父无犬子。 小的养在他娘跟前，被惯坏了，脾气温顺得像只羊崽子，不知人间疾苦。 这样的孩子是上不了战场的，上了就是九死一生。 谁能想到一语成谶…… 陈老爷悔不当初，可也没机会弥补了，妻子至死都不原谅他。 姜渺渺刚看到陈老爷子抬起拐杖的一瞬间，立刻揭被要跳下床。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但是碰上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糟老头子。 劝不动就正面刚，谁怕谁呀！ 陈聿为转过身将热乎乎的小宝放到她的怀里，“抱着孩子，渺渺。” 他手掌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放心，有我在。” 姜渺渺瞬间放心了，陈聿为答应过她的事，他一定会办到。 她也不嫌小宝哭声太大吵耳朵，巴不得他哭闹得再凶点，吵到陈老爷子的耳朵。 陈老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现在可能喜欢小宝，是因为他觉得小宝像他小儿子，是移情，是怜爱。 但小宝不是，小宝就是小宝，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戏剧性的是当姜渺渺期待小宝哭闹时，他反而不哭了。 水汪汪的眼睛好奇望着她，小小的嘴唇忽而往上扬，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笑声跟两个哥哥不一样，是清脆而又响亮的，像银铃般动听。 姜渺渺：…… 小宝呀，你可长点心吧！这么下去不行啊！ 姜渺渺故意嘴巴一瘪，凶巴巴地瞪着小宝。 哭！快哭！哭大声点！ 小宝他…… 笑得更大声了。 姜渺渺表情瞬间变成了‘囧’状。 好吧，这混小子的智商可能是随她了……也不知道捡点好的继承。 陈老爷子听见小宝欢腾的笑声，忙转过头来，望着在孙媳妇里笑个不停的小宝，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姑姑趁机握住老父亲的手掌，劝他：“爹你也看见了，小孩子都离不开娘。你忍心将这么小的孩子带走吗？他才刚出生没几天，离开父母，多可怜呐。” 陈老爷子沉默不言。 面子实在挂不住，但他坚决不开口，得先有个人给他递个台阶。 指望孙子陈聿为是不可能的，他像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面前中看不中用，一声不吭，冷眼旁观。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女儿最贴心。 陈姑姑起身，顺手取走了陈老爷子手里的红包，她笑着对姜渺渺说： “爷爷刚只是想跟你们开个玩笑，他是看你和聿为太年轻了，怕你们照顾不好孩子，不是真的要把小宝带走。” 陈姑姑笑着去拿放在茶几桌上的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装首饰的礼品盒。 “渺渺吓着了吧？来，姑姑送你个好东西，给你压压惊，你看喜不喜欢？” 她边说边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着一个持莲观音翡翠吊坠，一对精致小巧的水滴形翡翠耳坠。 姜渺渺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瞧出这个观音吊坠不是凡品，是帝王绿级别的翡翠。 透明度高，颜色浓到了极致，绿得流油，水汪汪的，像是快要滴出来了一样，绝美。 这个观音吊坠是可以作为传家宝的好东西。 相比之下，耳坠颜色要稍逊一筹，只是水头足，颜色过度均匀，但也非常值钱。 另外还有三块金灿灿的平安锁，这是给孩子的。 陈姑姑这次准备的礼物绝对是大手笔，她在古董这一行有点门路，特地托人寻好物，机缘巧合得了这一个观音吊坠。 让她婆婆知道了，开门见山地想把观音吊坠要走，收藏起来留给子孙，陈姑姑没给。 婆婆为此还发了一通火，背底里骂她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向着娘家人。 陈姑姑没理会，观音吊坠给了婆婆，将来不知道她会留给谁，白白便宜了别人。 姜渺渺不敢随便乱接了，机智地看向陈聿为。 他的亲人，由他出面处理最合适。 第180章 三胞胎取名 陈聿为看着她，温声说：“渺渺别发呆了，姑姑给你礼物，快谢谢姑姑。” 这是可以接的吗？ 姜渺渺眨了眨眼睛，太贵重了，她不是很喜欢佩戴首饰，给她也是放着吃灰。 见她仍在犹豫，陈聿为便亲手从姑姑手里接过了红包和礼物，“姑姑，渺渺抱着孩子不方便拿，我就替她收下了。” 姜渺渺见状，也赶紧露出笑脸，“谢谢姑姑。” “这个红包是爷爷给你的。”陈姑姑热情一笑，眼神示意她该感谢陈老爷子。 姜渺渺瞥了一眼陈老爷子，他在看大宝和二宝，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对话。 不和老头子计较，她利索地道了谢。 “谢谢爷爷。” “嗯。”陈老爷子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陈姑姑又提及给孩子取名这项重要的事。 “渺渺你醒了就好，你都不知道这些天，聿为头发都为你愁白了，连儿子们的名字都不肯取，也不让别人取，就等你醒了才能取名。” 哈？还有这事呀？ 姜渺渺目光转回陈聿为脸上。 他朝她淡淡一笑。 那边，陈老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今天日子好，赶紧将三个重孙子名字定下来，明天我就要回江城了。” 陈聿为抬手理了一下姜渺渺散落在脸上的碎发，她头发已经长到了肩上，“渺渺，想好给三个孩子取哪几个字了吗？” 没想好呀，上次和陈聿为说一半，睡着了。 姜渺渺灵机一动，说：“咱们来抓阄吧！” “取名是件大事，哪能儿戏！还抓阄……”陈老爷子第一个不赞同，他不好指责孙媳妇，便说出了自己什么想法：“依我看，老大叫陈昭，老二叫陈旭，最小的老三叫陈晖！” 陈聿为压根不搭理他爷爷，继续问姜渺渺：“你想怎么抓阄？” “把字写在纸条上。”姜渺渺想了想，说：“我替大宝抓，你就替二宝……” 小宝还没说，陈老爷子抢着开口：“小老三就让老头子我亲自给他抓！” 陈聿为嘲讽他：“爷爷你不嫌抓阄是儿戏了？” 陈老爷子连正眼都懒得瞧他，笑眯眯地望着姜渺渺，竖起大拇指：“孙媳妇，你的想法非常好！爷爷支持你！” 姜渺渺：“……” 很好，三个崽崽就这样愉快地靠抓阄决定了。 字条是陈姑姑写的，一共选了昭、旭、晖、暄、曜、昀、晔这七个字。 陈姑姑写好以后，全部折起来，捧到姜渺渺面前。 “渺渺，来，你先选吧。” “好嘞！” 姜渺渺手气非常旺，一抓就抓了笔画最多的一个字——曜！ 看到这个曜字，姜渺渺止不住的窃喜。 陈姑姑的字写得极漂亮，苍劲有力，沉稳大气。 跟她的鸡爪字有天壤之别，让她来写这个曜字，直接会写分家。 姜渺渺舍不得把这字条丢掉，决定留下来保存，这太有纪念意义了。 “曜字不错，嗯，适合作为长子的名字！”陈老爷子夸了一句后，催促孙子赶紧给老二挑一个，他等不及了。 陈姑姑笑了笑：“聿为，来选吧。” 姜渺渺满脸好奇地望着陈聿为挑了一个字条。 他拆开看了一眼，嘴角扬起，眼底浮起了温和的笑意。 “是什么？快让我看看！”姜渺渺探头凑过去。 陈聿为递给她，笑着说：“暄。” “陈、暄。”姜渺渺缓缓念出完整的名字，满眼惊喜，“这个名字好好听，好适合二宝这个乖孩子。”难怪他会满意地笑了。 “到我了！到我了！”陈老爷子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走到陈姑姑身边，选了一个他认为最好的字条。 拆开一看，他眉头皱了皱，复又松开，笑呵呵道：“是个昀字，陈昀。嗯，非常不错，三个兄弟的名字寓意都是一样的！” 虽然不是他想的陈晖，但是陈昀这个名字也挺不错的，毕竟他自个挑选的，可不能嫌弃。 “陈、昀。哇，小宝，你太爷爷给你选了个笔画简单的字。” 姜渺渺低头望向怀里的小宝，打响舌逗他玩：“开不开心呀？咯咯，笑一个，陈昀。” 小宝没理她。 陈老爷子一看不行，拿了纸条走过来逗小宝，“乖重孙，看爷爷给你选的名字，你喜不喜欢呀？” 小宝挥着小手手，突然抢走了陈老爷子手里的纸条。 这可把陈老爷子高兴坏了！ “看来这孩子非常喜欢我给他挑选的名字啊。”陈老爷子一脸神气说着，背手而立，得意地瞥了眼陈聿为。 陈聿为轻嗤了一声。 陈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陈姑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爷孙俩的臭脾气…… 从小宝抢到纸条开始，姜渺渺眼睛就没离开他，总觉得这混小子会塞嘴里吃掉…… 果不其然，小宝的攥着小纸条，尝试着往嘴里送。 还没送到嘴边，姜渺渺快速出手，捏住了小纸条。 “小宝，不可以吃哦，给妈妈吧，妈妈帮你先收起来，等你长大了，妈妈再还给你。” 小宝的手劲出乎姜渺渺的意料，他紧紧抓着纸条不松手，她竟然抢不走。 而且他比她更会耍赖，嗷嗷地尖叫，仿佛在说，我的！我的！不许抢！ 姜渺渺板起脸凶他：“松手，快给妈妈！” 不要以为你小，妈妈就会让着你！ “嗷哦嗷哦~”小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扯着纸字，他不光手用力，脚也在乱蹬。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老爷子惊喜地感叹：“呦！这小子力气不小啊！这才出生几天啊，和他妈都能掰起腕子了！” 陈姑姑是带过孩子的，知道孩子拿到东西往嘴里塞是件危险的事，赶紧帮姜渺渺，逗小宝松手。 “乖乖，快，松手，快看！看姑婆，姑婆这里有好吃的。” 小宝根本不看，全神贯注地和妈妈抢夺纸条。 最后是陈聿为拿着没用到的纸条，在小宝面前晃了几下，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姜渺渺才成功把纸条抢了回来。 啧啧，这小子不得了，难怪他是三个兄弟最胖的，凭本事抢的！ * 何阿姨带着一网兜苹果回到家，饭桌上碗碟还没收拾。 儿子和儿媳妇住着房子最大的一间主屋，此时主屋房门紧闭，儿媳妇应该是带着孙子睡午觉了。 何阿姨默默去把碗碟收拾了，拿了抹布将桌子擦干净。 等她把碗碟洗干净，儿媳妇便从主屋出来了，高兴地翻着她拎回来的苹果。 “妈，你哪儿买到苹果呀？闻着真香。” 何阿姨是把苹果藏到自己屋里的橱柜里，就怕被鼻子灵得跟野猫似的儿媳妇闻见味儿。 居然还是被她翻了出来！ 第181章 一点东西而已，至于吗? 不是何阿姨要把儿媳妇当贼防，而是儿媳妇近半年来做事太过分了。 太太经常会送给何阿姨一些难得的好东西，何阿姨没吃，她都攒着，放假带回家，同家人一起吃。 儿媳妇就趁着何阿姨不在家，偷偷把她带回来的好东西拿回娘家，孝敬她爹娘和两个兄弟。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何阿姨当没看见。 但是儿媳妇心贪又虚荣，次次都拿太太给的那些糖果糕点干果之类的好东西，她拿回娘家显摆。 还有太太家鸡下的鸡蛋，何阿姨一个月能拿回三十个，她至少拿回家一半。 何阿姨终于看不下去，说过儿媳妇好几回，你在家吃可以，别总往外拿。 儿媳妇是个拎不清的，她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她把娘家人嘴巴养刁了，以后咋整？ 何阿姨这份保姆工作又不是铁饭碗，能干一辈子的。而且她这份工作抢手得很，郭营长夫人刘彩云现在还惦记着。 儿媳妇根本不听她劝说，仗着生了孙子后，总是不把她这个婆婆当一回事，死性不改。 何阿姨跟儿子提起这事，儿子却觉得她小题大做，“妈，一点东西而已，至于吗？咱家又不是吃不起！” 这大半年里，何阿姨拿回的好东西太多，何阿姨的儿子见怪不怪，觉得拿些东西去孝敬岳父丈母娘倍有面子，如果不拿，她妈也要分一些给姐姐姐夫一家。 儿子反过来帮儿媳妇管自己要东西，这次要大白兔奶糖，下次要桃酥…… 何阿姨的丈夫是不会当面去说儿媳妇的不是，反复指使何阿姨去唱黑脸，他则负责唱白脸，其实是墙头草。 当着儿子的面，他站在儿子那一边。背地里，总要和她念叨儿媳妇拿了多少东西回娘家，谁家儿媳妇像她这样偏心娘家，真不是个东西，叫她这个当婆婆赶紧管一管。 何阿姨和儿媳妇吵了几回，反而被儿子儿媳妇埋怨是自己年纪大了，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由于来回不方便，何阿姨是每半个月休两天假，有次被儿子气到了，放假都没回去，宁肯在雇主家陪太太。 “翠兰，你别翻来翻去的，你要想吃苹果，就拿一个出来吃吧。”何阿姨出言制止儿媳妇。 翠兰不听，当着何阿姨的面比较起了苹果的大小，将个大的全挑出来放在一边。 “我爹最爱吃苹果了，我挑几个一会儿给他拿过去，他准高兴。” 何阿姨脸顿时黑了，扯着嗓子吼：“不许拿！” “哎呦，妈你小点声，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呀！你孙子在屋里睡觉呢，吵醒了你去哄吗!” 翠兰一脸嫌弃地冲婆婆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继续挑苹果。 婆婆嘴巴死紧，翠兰特别想知道她到底是去伺候谁了，当保姆的工资待遇福利竟然比当工人还好。 翠兰早就想顶替婆婆的这份保姆工作，还撺掇丈夫去找婆婆商议，婆婆硬犟着不肯将工作给她，说急眼了还发脾气。 老太婆子真是个死脑筋，每次只能拿那么点东西回来。 换成是她，她保证会把雇主哄得高高兴兴，好东西成堆的拿回家。 “给我住手！你有什么资格拿这些苹果！” 何阿姨见儿媳妇仍然在挑苹果，发火了，将苹果抢回来了，还将儿媳妇挑出来的苹果也收回网兜里。 翠兰不乐意了，插腰硬气道：“妈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没资格拿了！我可是给你生了宝贝孙子的儿媳妇……” 何阿姨火冒三丈地打断她：“翠兰，不是我这个婆婆非要找事指责你，这些苹果都是雇主送给我吃的，不是给你拿去孝顺你亲爹的！” 婆婆最近在家作妖，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还冲她发火，翠兰瞬间怒了。 “婆婆，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照你这么说，那以后咱们各吃各的，直接分开过得了！将来你休想我和大军会养你！你拿个破碗上街讨饭去吧！” 每次吵架都拿不会养她这事说道，今天居然说出让她拿破碗上街讨饭，何阿姨寒心了，她不能忍了。 儿媳妇是个吃里扒外的，儿子更不是个白眼狼，根本靠不住。 幸好何阿姨攒了一笔傍身钱，反正她有工作，能住在雇主家，她也不想像旧社会的奴隶一样伺候着这个家，得不着一句好话。 “好，好，分就分！等他爷俩下班回来，咱们就分家。” 翠兰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讥讽这个死老太婆。 “行啊，为了几个苹果，你要和你唯一的儿子闹分家，分明是看我不顺眼！我这就带我儿子回娘家去！省得碍你老人家的眼睛！” 翠兰转身回屋收拾了东西，牵着儿子出来，故意在儿子面前指责婆婆：“儿子，你看见了，你奶奶不要你妈妈了，她要把我们赶出去了！” “翠兰你怎么能教孩子……” “坏奶奶！打死你！坏奶奶！” 小男孩拿着她妈给的竹条，神气高昂地打着自家奶奶。 看到儿子给自己出气，翠兰得意地笑了，“婆婆，你瞧，你孙子是明事理的，他都知道心疼他妈。” “张翠兰你——”何阿姨气得脸都青了。 趁婆婆大发雷霆之前，翠兰带儿子迫不及待地出门回娘家。 一回到娘家，她献宝似的掏出张肉票给她亲娘。 “娘，快看，我刚得了一张五市斤肉票，你赶紧去买肉，咱们吃顿大肉！” 翠兰娘看到自家女儿掏出一张肉票，也不管她是怎么得来的，为什么突然回娘家，笑得眼睛眯起。 “乖女儿，你真是娘的心肝，太孝顺了！娘是有这个好女儿，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娘这就去买肉，买你最爱吃的肥肉！” “还是娘你最疼我，知道我爱吃肥肉。”翠兰看到亲娘笑得褶子都出来了，高兴得不行。 爹娘终于知道她才是最孝顺他们的，比她的两个兄弟孝顺多了，有好吃的都会记着她们二老。 * “1点39了！妈，爸，为什么我们今天还不去看姑姑啊？！” 虎仔一溜烟儿似的跑进了房间，激动地跳个不停。 孟梅丽心情也是激动的，今天织毛衣一直织错，漏了好几针。 马上要到两点了，她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 站起来，腿肚子打颤，头也有点晕，孟梅丽突然一晃神，身子歪向一边。 “妈！” “梅丽——!” 第182章 急着见姑姑 父子俩急忙一起冲过来扶她，孟梅丽站稳后，甩了甩手，捶着酸痛的腰。 “没事。准是毛衣打多了，有点眼晕。” 姜斌恼她道：“让你别一直打毛衣，你非不听。白天打，夜里还要打。你身体不要了啊？！” 孟梅丽没好气地嘟囔：“我都没管你抽烟。” 虎仔急着想见姑姑，仰着头看妈妈没什么事，便急着催促父母走，出门见姑姑。 “别吵了，虎仔，没看见你妈犯头晕了吗？”姜斌手掌揉着孟梅丽的腰，“是这里酸？” “哎哎，就是这里，手重点。” 孟梅丽心里清楚姜斌为什么要晚点去，他是要面子。 这些天来医院的客人挺多的，都是陈家的客人。 一个个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是有身份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他们一家三口太普通了，没人认识，有人主动走过来跟他们搭话，讲清楚身份后，那些人都会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们。 还有要塞钱给他们的。 丈夫羞窘的拒绝别人的好心好意，腰弯下去后，头根本抬不起来。 孟梅丽看着也不好受，她不知道说什么话，绝计是不敢劝丈夫收下钱的，那不成穷酸乞丐了吗？ 所以只能拒绝，怎么拒绝也有讲究。 不能拉着脸，让别人觉得你不识好歹。 也不能太好说话，不然别人会一直缠着要给你钱。 巧的是让陈队长撞见了，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大哥，大嫂，很抱歉，让人你们受到惊扰。以后碰见这种事，叫我一声，由我来处理。” “没事的，没事的，队长，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眼看着丈夫姿态卑微地讨好陈队长，孟梅丽既生气又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他软骨头，除了孬，还窝囊！ 往后他们一家三口挑着时间过去，就不会撞见陈家的客人了。 渺渺今天醒过来，陈家人绝对会去，孟梅丽和丈夫是一个想法，能避还是避着点。 她现在不能看陈家人，一见就气，气还不能发出来，憋火得很。 午饭是招待所的服务员送来的，本来他们一家三口是想去外面吃的。 但招待所是陈队长安排好的，一日三餐到点送来，不吃浪费。 服务员到点就准时把饭送来了。中午吃的是排骨炖土豆，酸菜炒猪血，炒白菜，还有一个蛋花汤。 宁城这边菜炒都挺辣的，渺渺肯定吃不习惯。孟梅丽也想见小姑子，不想等了，跟丈夫说。 “咱们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怂啥呀，撞见人了，人顶多是同情你两眼，不会觉得你丢脸的。” 姜斌偏偏最不想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以前瞎眼的时候不觉得，如今能看见了，被人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待，他会不自觉地难堪。 “再等一会儿吧，我们两点半再去。” 孟梅丽笑着拍了儿子的背，“一会儿你姑见了你这样，准笑你，嘴巴都能挂上一个油瓶了。” 虎仔神情苦闷，忧伤道：“妈，姑姑……姑姑她会像奶……” “别瞎说！”孟梅丽呵斥儿子，“你姑姑福气大着呢，她一看就是能长命百岁的。” 姜斌忍不住也指责虎仔，“虎仔别吵了，安静点。要是你姑姑今天醒了，我非揍你不可，期末考试考得那么差！语文数学加起来都没考到一百分，你还有脸高兴？我要是你，我都羞死了！” 虎仔听到父亲的责骂，吓得小脸一白，颤栗地低下头。 “姜斌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他又不是故意考那么差的，期末考那天他发烧了。” 自从渺渺嫁人之后，孟梅丽明显感觉儿子变了，越来越不爱说话，胆子更小了，放学回家门也不出，也没个同龄的玩伴。 姜斌眼睛好了之后，有事没事逮着儿子训，嫌他胆子小，没有男子气概，比小丫头还娇气。 孟梅丽还遭丈夫埋怨，说把儿子惯坏了，什么慈母多败儿…… 孟梅丽也怕把儿子教坏了，可是丈夫天天训，儿子性子也没见转好。 估摸着还是想他姑姑了。 渺渺在的时候，每周放假回来，还会辅导儿子的学习。 姜斌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吼。 “你这都不会！” “13减5等于多少？！你快说呀！这么简单的题，你还需要想吗！” 他教儿子学习，吼得实在太大声了，现在家门前那条路都没有人敢走了。 虎仔想见姑姑太正常了，孟梅丽也等不及想见渺渺，于是就跟丈夫说：“你继续留在这里等吧，我和儿子先去了。” 虎仔听懂妈妈的话，激动地过来拉妈妈出门。 “孟梅丽，你急什么，再等等。” “我不急，渺渺也会急着见我们。”孟梅丽劝他：“你别整天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斌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爱听不听，走，虎仔。” “梅丽！孟梅丽！” 姜斌见阻拦不成，她们母子俩先去，他一个人后到像什么样子，赶紧叫她们等等，他收拾一下走。 孟梅丽说他：“收拾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头次上花轿！还要往脸上抹点粉吗？” 姜斌没理会孟梅丽，去洗了个脸和手，心情沉重地捏着衣服口袋里的金玉铃铛。 他决定今天告诉渺渺她的身世。 调整好心态后，姜斌和母子俩说：“走吧。” 终于要去见姑姑，虎仔高兴地蹦蹦跳跳跑出门。 一家三口除了姜斌脸色稍显沉重，都挺高兴的。 * 陈老爷子和陈姑姑离开之后，姜渺渺想不明白，不解地问陈聿为：“为什么要收姑姑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聿为看穿她的想法，温声解释：“渺渺，收了就收了，别有心理负担，这是姑姑的心意。” “这小玩意儿以后能值好几亿呢！”姜渺渺举起观音吊坠对着光照，绿油油的，实在是好看极了。 “现在它最多值四五百块。” “哈？才四五百块？”姜渺渺咂舌，想到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又觉得正常。 前些年，古董文物还是要命的东西，不毁掉，被人搜出来，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躺在婴儿床里的陈暄小朋友忽然发出哼哼唧唧的小奶音。 第183章 拔你氧气罐罐 姜渺渺立刻对观音吊坠失去兴趣，还给陈聿为，自己去将二宝抱了起来。 小婴儿通过哭来表达自己的需求。 姜渺渺检查了一遍，尿布没有湿，也没有异味。 她看二宝粉粉嫩嫩的小嘴唇动来动去，便问陈聿为：“他是不是饿了呀？” 陈聿为颔首，低声问：“你还能喂吗？” 姜渺渺摸了摸两边胸口，点了点头，正要去掀衣服，骤然想起陈聿为在，动作一僵。 早上被他胡闹得逞后，吻痕都还没消，姜渺渺是真的怕他再胡闹。 又不能赶他走，万一孩子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还得由他处理。 姜渺渺抬眸，男人深邃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和二宝。 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她脸颊一烫，不自在地咕哝：“你脸转过去，不许看。” 见她害羞了，陈聿为认真地嗯了一声，转过头去，背对着她，看另外两个婴儿床。 现在闹她得不偿失，且等着。 姜渺渺迷惑地盯着男人后脑勺瞧，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琢磨不透他为什么突然听话，居然没有逗她两句取乐。 算了，懒得去想他，还是喂崽崽比较重要。 姜渺渺掀起衣服。 二宝躺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头晃啊晃的，就是没找到位置。 粉粉嫩嫩的小嘴唇一直张着，小舌尖伸出又收回。 姜渺渺惊了，最乖的二宝居然不会找奶喝！ 二宝找不到奶喝，没有急得大声哭闹，而是发出‘啊啊啊’的小奶音，可甜可萌了。 啊啊啊！他好可爱！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姜渺渺被萌了一脸，痴痴地笑了，完全没发现某个男人头又转回来。 沉默几秒后，他看不下去，伸手帮二宝这个小可怜找到位置。 心里不由得一乐，不止长得像妈妈，性子也像，是个小笨蛋。 姜渺渺猛地看见男人粗大的手掌，大惊失色：“你……” 只说了一个字，病房里突然响起小宝嗷嗷大哭的声音。 小祖宗你不是刚刚才睡下的嘛！ 姜渺渺：(⊙﹏⊙) 陈聿为当即起身，揭开小宝盖的小被子查看，看完便将他抱起，手掌虚拍了他小屁股一下，淡淡地跟她说：“又尿了。” 姜渺渺挑眉，见陈聿为抱小宝去换尿布，没有好奇，低头继续关注二宝。 二宝吃奶，也是别具一格。 很缓，很慢。 姜渺渺看着都替他感到急，尤其是小宝闹腾的哭声犹如魔音绕耳，他竟然一点都不受影响，安安静静地吮吸。 乖得姜渺渺有点发愁这孩子耳朵是不是没发育好。 换完尿布，陈聿为抱着小宝回来，看到她皱眉，眼里满满的心疼，微微一怔，连忙问：“渺渺，怎么了？” 姜渺渺眼睛微热，声音带着一丝细微哭腔：“陈聿为，你跟我说实话，别骗我，我们的二宝听力是不是……” “不是。”陈聿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将哭闹的小宝放回婴儿床，坐到姜渺渺身边，手掌摸着她头：“三个孩子都是健健康康的。” 姜渺渺没信，踟蹰道：“可是二宝……二宝太安静了……你看小宝哭得这么大声，他像是听不见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原来嫌孩子太安静了吗？ 上午玩孩子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 看她一脸的害怕和担忧，泫然欲泣，陈聿为赶紧出言安抚，怕她哭，不敢戏谑。 “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我们的二宝是个安静的乖孩子，还有大宝……” 陈聿为顿了顿，说：“大宝聪慧，渺渺，关心则乱，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太过担忧。” 他沉着平静的态度和言行，让人感到无比安心，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听完他的话后，姜渺渺郁郁道：“我果然还是太毛躁了，只会瞎操心，添乱……” 他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没有，渺渺做的很好，当妈的都心疼孩子。” “嗷嗷——！！” 小宝见没人理会他，哭得更大声，小脚丫子用力踢蹬着小被子。 姜渺渺探头望了一眼，见他坐着不动，眼睛盯着她和二宝来回看，忍不住指使他：“你快去把小宝抱起来哄哄呀，他又把小被子踢掉了。” “让他哭。”男人语气漠然，毫不在意：“哭累了就不闹了。” 姜渺渺：…… 经过半天的观察，姜渺渺几乎已经可以笃定小宝是个高需求宝宝，精力旺盛，脾气超大，动不动就哭闹。 她以前刷到过很多高需求的人类宝宝将父母折磨崩溃的搞笑视频，当时觉得好好笑，现在轮到自己…… 亲生的娃，含着泪也要养大呀！最多辛苦一点，姜渺渺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 “你……”姜渺渺犹豫：“你不喜欢小宝吗？” 陈聿为柔声解释：“渺渺，小宝是三个孩子里性子最闹的，他哭的时候，不要抱着一直哄，如果抱习惯了，他以后哭闹一定要人抱着哄。” 这个跟她讲育儿经验讲得头头是道的男人，正当姜渺渺以为他要不管小宝，任由他继续哭闹时。 他转头就从床头柜里拿了一个红色的拨浪鼓出来，在小宝面前轻轻地拨动。 “咚、咚、咚——” 小宝被晃动的拨浪鼓吸引，终于停止哭闹，两只小手手用力往上抓。 陈聿为瞥了一眼床尾的婴儿床，唇角勾了勾，“吵醒你了？” 姜渺渺听出他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挺直腰背，伸头望过去。 被吵到睡觉，大宝一副很烦躁的样子，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很烦？”陈聿为淡淡道：“那你快点长大揍他。” 姜渺渺：？？？ 孩子才出生几天，他就开始拱火。坏得很，焉坏！ 姜渺渺：“你现在跟他说这些，他也记不住呀！” 陈聿为笑而不语。 姜渺渺已经能想象出这对父子将来相爱相杀的画面…… 怀里的二宝突然不吃奶了，姜渺渺赶忙低头察看。 二宝小脑袋扭来扭去，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很开心的样子。 陈聿为也发现了，波浪鼓摇到二宝面前，“喜欢？” 二宝张开嘴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家伙的笑容太治愈了，姜渺渺跟着笑了起来。 陈聿为看出二宝喜欢听拨浪鼓拨动的响声，便连续拨了几下，逗得二宝乐不可支。 到底是没忍住，他说了这笨孩子一句：“暴殄天物。” 他心底叹息，想吃的，不敢吃。该吃的，不珍惜，被外物所迷。 姜渺渺回过味来，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陈聿为，“你正经点。” “哇嗷哇嗷——！”小宝又哭闹起来了。 姜渺渺忙追问他：“还有两个波浪鼓呢？” “在家里。” “只拿了一个过来？”姜渺渺愕然，看看小宝，又看看二宝，“你怎么哄？” 陈聿为眉梢挑动了几下，胸有成竹，并没有向她解释。 姜渺渺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小宝当猴耍，小宝不哭了，他把波浪鼓移走。等他哭了，又拿到他面前摇动。 而二宝只喜欢听咚咚咚声，对拨浪鼓完全不在意。 大宝烦躁中ing。 “你午饭都还没吃，你不饿吗？”看不下去了，她善意提醒。 “不饿。” 他是在生闷气吗？气她一个人把午饭吃光了吗？ 姜渺渺心里冒出一丢丢的内疚，但他看着不像是在生闷气，更像是玩小儿子玩上头了。 这个人呀…… “你这么玩，就不怕他将来拔你氧气罐罐吗？！”姜渺渺语气幽幽道。 就他？ 陈聿为冷哼一声，满眼不屑。 小兔崽子一个。 * 到了医院，渺渺的病房在三楼，姜斌上楼梯不方便，他不肯接受旁人的帮忙，一定要自己拄着拐杖上楼。 孟梅丽守在他身边，看虎仔等得一脸焦急，反正已经在医院了，虎仔知道他姑姑住哪间病房，并不怕他丢，便叫他一个人先去。 “妈，我先走了。”虎仔怕他爸不答应，撒腿就跑没影了。 第184章 你就是陈叔叔! 一口气跑上三楼，虎仔不觉得累，开心地直奔姑姑所在的病房。 守在门口的警卫员认识虎仔，笑着和他打招呼，“小虎仔，你来了呀？” 虎仔礼貌地冲他点头，“张哥哥你好，我想见我姑姑。” “好，你等着，我敲门跟陈团长说一声。”警卫员张伟同志叩响病房的门。 病房里，姜渺渺见二宝不肯再吃奶了，便放下衣服，握着他的小手玩。 陈聿为不让她随便亲孩子，新生婴儿免疫低，容易感染细菌。 二宝专心听着拨浪鼓的响声，并不介意妈妈把玩他的手指。 门被敲响后，陈聿为将拨浪鼓递给姜渺渺，抱走了二宝。 “应该是你哥嫂虎仔他们到了。” 姜渺渺眼睛一亮。 陈聿为上下打量了一遍姜渺渺，见她衣服整齐不用整理，他放心地把二宝放回了婴儿床，径直走向门口。 打开门见到怯生生的虎仔，陈聿为主动开口问他：“虎仔，你爸妈呢？” 虎仔挺害怕这个姑父的，后退了几步，小声回答：“……在……在后面……” “进来吧。”陈聿为给他让路。 高大的身影往旁边一挪，坐在病床上的姜渺渺便看到了虎仔，惊喜地张开双手迎接。 “虎仔！快来！快到姑姑这里来！” 太久没见到姑姑了，突然间见到生动活泼的姑姑，虎仔羞涩地不敢进屋，站在原地不动，双手紧张地抓着衣摆。 陈聿为大掌抓住虎仔这孩子的肩膀，将他拖进屋来，对警卫员说：“等会姜斌夫妇到了，让他们直接进来。” “是，陈团。” 虎仔都不跟他亲了，姜渺渺微微皱眉，正想要揭被下床。 陈聿为关上门后，迅速将抖得跟鹌鹑似的虎仔拉到她面前了。 虎仔见到姑姑想喊，可是喊不出来，紧张得全身发抖。 姜渺渺双手捏了捏虎仔的脸颊，额头顶了顶他的小脑袋瓜，“你个小没良心的，姑姑都不认识了吗？” 熟悉的亲切感让虎仔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他腼腆地叫了一声：“……姑姑。” “诶！我还以为你个小没良心的忘了姑姑呢！”姜渺渺抱住他。 虎仔眼睛一热，头靠在姑姑的肩膀，压抑不住哭了起来。 “姑姑！姑姑！”连叫了两声，一声比一声大。 “在呢，我在呢，别哭咯。”姜渺渺笑着点头回应，用力揉搓他的头顶，心里一阵酸软。 大半年不见，虎仔不仅没长高，反而还瘦了不少。 陈聿为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手帕，眼神示意她给孩子擦擦眼泪。 姜渺渺接过来，简单粗暴地擦着虎仔的脸，“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呀？个子一点都没长，还瘦了。”说着，捏了下他的胳膊。 虎仔抿紧嘴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迟迟不见他开口说话，急死人了。姜渺渺皱眉，虎仔性格怎么变得这么温吞了？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呀？让我猜吗？” 姜渺渺眼睛盯住他，轻轻捏他小鼻子，声音温柔地哄道：“不要害羞，跟姑姑说话可以大声点，姑姑不会笑话你的。” 虎仔张了张嘴，小声嗫喏：“……我……我有好好吃饭，姑姑。” “受什么委屈了？快跟姑姑说。” 虎仔眼泪流得更凶了。 姜渺渺见他哭成这样，心里难受得不行，气得双眼冒出火光。 “是不是你爸打你了？”姜渺渺抱紧虎仔，柔声安抚他：“别哭，别哭，姑姑在呢！” 虎仔鼻子发酸，哭得停不下来，哽咽道：“姑姑，我……想要你回家，你不要和陈叔叔去打小鬼子了好不好！等我长大了，我替姑姑去打小鬼子。” 闻言，陈聿为面无表情。 姜渺渺一脸懵逼：？？？ 什么小鬼子？ 虎仔，你在说些什么呀？姑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 姜渺渺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姜斌当初骗虎仔，她和陈聿为是去打小鬼子。 没想到虎仔他还真信他爹的鬼话呀！ 姜渺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虎仔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姑姑，“姑姑，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话没说完，便被他一见就害怕的陈叔叔打断了。 “虎仔，你姑姑是我家的人了，她不能跟你回家。” 姜渺渺无语地瞥了一眼神情冷肃的陈聿为，刚要说他两句，明知道虎仔在伤心，他怎么能说这些话来刺激他…… 谁知虎仔一改刚才的怯弱，抓紧她的手臂，抬头大声对陈聿为吼道：“姑姑是我家的！” 陈聿为大掌搭在姜渺渺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我的。” “不是！姑姑是我家的！”虎仔气急，双手去掰陈叔叔放在姑姑肩膀上的手掌，掰不动，他干脆用力地掰他手指。 “停停停！”姜渺渺赶紧打断他俩，先瞪了一眼陈聿为，“你幼不幼稚啊？” 陈聿为面不改色地握紧她的肩膀，坚决不放手。 大的劝不动，姜渺渺去哄小的。 “虎仔，跟姑姑讲话，别理你姑父……” 虎仔纠正姑姑：“是陈叔叔，不是姑父。” “啊……这个…他…他……”姜渺渺结巴了。 陈聿为脸色一沉，眼神近乎冷酷地看着虎仔，强势道：“叫我姑父。” 虎仔想让姑姑回家的心情非常急切，跟不怕虎的初生牛犊一样，悍而无畏地说：“你就是陈叔叔！” 他坚决不喊姑父，他已经意识到‘姑父’会将他的姑姑带走。 姜渺渺一个头两个大，做梦都想不到陈聿为和虎仔居然能扛上！ 她十分头疼，更让她头疼的人已经走到门口了。 病房门再度被敲响——！ 第185章 我们渺渺一定会长命百岁! 在姜斌印象中，妹妹姜渺渺从小就长得好看，十里八乡找不出一个比他妹妹更白的人。 他娘护得紧，轻易不准妹妹出门，家里的活一样不许都不许她，连冷水都很少让她碰。 姜斌长大后，逐渐感觉不对劲，妹妹被他娘养得像个资本家的娇小姐，将来怎么嫁人。 他无数次和他娘争论，他娘都叫他别管，妹妹就该这么养。 等到老娘临终说出妹妹的身世，姜斌才恍然大悟。 当时，资本家已经成为过街的臭老鼠，人见人打。他妹妹的真实身份被人知道了，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因此，姜斌隐瞒得死死的。后来不敢说，是害怕失去妹妹。 现在世道又变了，姜斌眼睛复明后，每天都在关注报纸上的新闻，知道了很多人平反的消息。 妹妹这次生孩子差点没命，着实吓到了姜斌。 姜斌不想再瞒下去了，他妹妹从小就很可怜，一直被娘锁在屋里，不让见人。 如果妹妹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 姜斌一直处于痛苦和内疚中，终于盼到妹妹苏醒了。 当病房门打开，看到活生生的妹妹，姜斌面部不受控制，先是喜悦、激动、紧接着是震惊，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湿润，最后满心的愧疚压得他低下头去。 姜渺渺的情绪没有姜斌起伏那么大，面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她心情很复杂。 已逝的姜母是把她当成金山，供养在家里，支撑着她在丈夫去世后，孤身一人抚养两个孩子。 她是姜母精心编织的发财梦。 而姜斌是真的把她当成亲妹妹。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为了填饱肚子，扒树皮撅草根，毛虫青蛙蛇都吃过。 最难熬的就是冬天了，除了冷还有饿。 姜母和姜斌一天吃一顿麸皮谷糠煮的糊糊，她吃的精细些，是红薯玉米面。 姜斌还会想方设法去找各种吃的，上山掏鸟窝逮麻雀，下河捉小鱼泥鳅，弄到这些只能勉强打打牙祭的肉食，拿回家做给她一个人吃。 她五岁那年生了一次重病，姜母喂她喝奇奇怪怪的黑水，一个劲地跪求她不要死，不能死…… 她烧得意识模糊，一直吐，胆汁都吐出来了，太苦了，苦得要命。 姜斌三更半夜跑到田地里去，偷拔了生产队的一茬麦苗回来，喂给她吃。 “渺渺，哥哥喂你吃糖，吃了糖，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鲜绿的小麦苗只有手指头那么长，喂进嘴里嚼很久才尝到一点淡淡的甜味，带着青草的清香。 六十年代偷粮食是要命的，而姜斌偷偷拔掉地里的青麦苗被人发现抓到后，遭到全村人毒打，整整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勉强能下地。 少年时期的姜斌拼了命的想养活她。 苦是真的苦，甜也是真的甜。 长大后的姜斌就变了，他用这个土地上持续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封建教条来规训她，束缚她。 一个好姑娘作风要端正，说话要得体，勤劳能干，节俭持家，嫁人之后更是要听从公婆丈夫的话，这样她才会活得好。 他说的与姜母对她的教育完全相反，姜母说她生下来就是享福的，从小就娇养着她，哪怕饿着肚子，也要送她去上学念书。她亲儿子姜斌都没有这个待遇。 两种不同的教育理念，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这让她感到非常窒息和痛苦，不知道该听谁的。 姜母去世，姜斌残疾失明后，脾气急躁易怒，变本加厉的训斥她。 她的追求者太多，他固执地认为是她作风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她想要找个好对象，他骂她痴心妄想，什么锅就该配什么盖，山鸡嫁不了凤凰。 …… 作为山茶花妖的时候，她是局外人，她可以毫无负担的恨姜斌、骂他、不理他。 她其实也完全不在乎他。 而记忆完全融合后，姜渺渺释怀不了。 亲情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上一世，她和姜斌走向了两个极端。 重来一世，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即使兄妹之间交恶了，有些情份是无法割断的。 他是会偷偷把她带出门去摘枇杷，她矮小爬不上树，他把她扛到肩膀上，护着她去摘枇杷的驴蛋哥哥呀…… 陈聿为最先发现姜渺渺情绪不对，他此刻猜不到她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为什么既难过又高兴。 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叫姜斌夫妇进来，“大哥，大嫂，快进来坐。” 虎仔在看到爸爸的一瞬间，快速脱离了姑姑的怀抱，站在离姑姑不远不近的地方。 爸爸千叮万嘱，叫他和姑姑保持距离，他长大了，是小男子汉。姑姑嫁人了，他不可以再以前一样扑进姑姑怀里，不能和姑姑亲近，因为姑父会生气。 虎仔现在最讨厌姑父！ 孟梅丽慌张又局促，小姑子的变化太大了。出落得愈发漂亮了，眼睛水灵，气色红润。 她里面穿着灰色柔软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毛衣，外加一件厚实的大衣，打扮完完全全已经是个高贵体面的城里人，孟梅丽突然不敢和她说话了。 “哥，大嫂！” 被姜斌影响了心情，姜渺渺很快调整好，她跟兄嫂打招呼，但二人都没有回应她。 姜渺渺急得揭被跳下床，直接给了孟梅丽一个熊抱。 “大嫂，我好想你啊！” 孟梅丽震颤不已。 姜渺渺埋在孟梅丽的肩膀上，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高兴和幸福。 大嫂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姜斌看到妹妹活蹦乱跳地跑下床抱住孟梅丽，惊呆了，条件反射地说她：“你怎么能下床……” 他一开口正好就提醒了孟梅丽，孟梅丽反应比他大多了，像是天下来塌了一般失声大叫，她急慌慌地拉着妹妹回到病床。 “哎呦我的天爷呀！渺渺你现在怎么能下床啊！” 姜渺渺被孟梅丽强行按到病床上躺着，笑得不行，她把头伸到孟梅丽怀里撒娇。 看不到拨浪鼓，小儿子哭闹不止。陈聿为眼睛根本没看小儿子，一直在盯着自家媳妇。 小崽子现在太招人烦了，以后在慢慢收拾。陈聿为把他抱起来，继续摇动拨浪鼓，不让他吵到渺渺。 “嫂子，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不信你摸摸！” 姜渺渺一边说，一边抓着孟梅丽的手，摸向自己的脸。 故意露出俏皮的笑容想逗孟梅丽开心。 孟梅丽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手抱着她的脸哭：“渺渺！你吓死我了呀！” “对不起，嫂子…是我不好……” 姜渺渺为前世的自己向孟梅丽道歉，她自作聪明地认为嫂子离了她哥，能找到更好的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哪里知道嫂子的原生家庭会为了钱，逼着她嫁给一个恶汉，最后活活被恶汉打死。 孟梅丽小心翼翼摸着她的脸，喜极而泣道：“瞎说，我们渺渺哪里都好，我们渺渺是有大福气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 姜渺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得稀里哗啦。 第186章 叫妹夫收拾你 孟梅丽眼瞅着小姑子突然哭了，都快急死了，本能地拿衣袖给她抹眼泪。 “渺渺，这可不兴哭啊！你在坐月子呢，不能哭，眼睛容易哭伤的！听嫂子的话，渺渺，别哭了啊，乖乖！” 陈聿为着急，抱着小儿子倾身坐到姜渺渺的身边。 他制止了大嫂拿衣袖给渺渺擦眼泪的行为，手持一条干净柔软的手帕，温柔细致的擦着渺渺脸上的眼泪。 “渺渺，你看大嫂多担心你，乖，不哭了。”他企图用哭闹不休的小儿子吸引走她的注意力。 需要他哭的时候，小儿子反而不哭也不闹了，乖乖的。 虎仔见到姑姑和妈妈都哭了，早就把爸爸的叮嘱忘光了，他挤到姜渺渺身边，双手握住姑姑的手喊：“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孟梅丽叫上儿子一起劝渺渺，“虎仔，快劝你姑姑别哭了。” “姑姑，不要哭了。”虎仔扒拉棉服，掏出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姑姑，你看我有好多钱，我能买好多好多的鸡蛋糕给你吃！” 姜渺渺看着他拿出十几张面值一分、两分的小钱，忍不住捏他的脸颊。 “谢谢你，虎仔，有你真好。”她破涕为笑。 陈聿为眉梢微动，垂眸冷淡地望了一眼怀里不争气的小儿子。 听着儿子的话，孟梅丽不禁想起生虎仔那会儿，渺渺也是用零花钱，买了鸡蛋糕回来给她吃。 半大的小姑娘羞涩地笑着叫她多吃点，补充营养。 不管婆婆怎么说，她还是会偷偷把婆婆做给她吃的蒸鸡蛋，分给她吃。 问她为什么要对她好？ 她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嫂子呀，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孟梅丽在娘家总是无缘无故被父母打骂，被兄弟姐妹欺负，没人对她好。嫁了人之后就不一样了，终于有人对她好了。 看到姜渺渺伤心落泪，姜斌忧心忡忡地拄着拐杖走过来，走得太急，一个不慎摔倒在地—— 姜渺渺表情一僵，脱口喊出了一声。 “哥！” 姜斌倒地后不像上次一样情绪崩溃大发脾气，他急赤白脸地爬了起来。 听到妹妹担心的大喊自己，他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没事………” 望着妹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姜斌神情出现短暂的恍惚。 从什么时候起，兄妹二人生疏成这样了呢？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见渺渺喊他一声驴蛋哥哥了。 突然间，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姜斌想起来了，是他当兵之后第一次休探亲假回到家，渺渺欢天喜地地追着他喊驴蛋哥哥。 他无比嫌弃自己的小名，勒令妹妹不许再叫。 孟梅丽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丈夫，反而笑着安慰姜渺渺。 “渺渺，用不着担心你哥，你哥皮实得很，在家不知道摔了多少回了，一点儿事都没有！” 陈聿为看出了姜渺渺脸上的担心不作假，他安抚性地握了下她的手，将小儿子放到她怀里，起身去扶姜斌。 “大哥，没摔着吧？” 听到队长叫自己大哥，姜斌浑身像有虱子在挠，别扭得不行，他老老实实地站好，向队长大声报告。 “报告队长、我、我没事的！” 陈聿为：…… 孟梅丽对自家丈夫翻了个大白眼，跟姜渺渺小声吐槽：“瞧你哥那怂包样，大舅哥当成他这样的……啧啧，我是没见过。” 姜渺渺噗嗤一笑，用力点着头，深刻认同。 一般情况下，只有妹夫尊敬大舅哥。 哪有大舅哥反过来把妹夫当成祖宗一样捧着，这不倒反天罡吗！ 姜斌听见了孟梅丽的话，急声喝斥：“孟梅丽！” 姜渺渺急忙挡住嫂子，凶巴巴地瞪着姜斌，“不许吼我嫂子！” “看到没有。”孟梅丽十分牛气地挺直腰杆炫耀，“我有渺渺护着呢，姜斌，你再敢对我大呼小叫，我就，我就……” 姜斌忍了又忍，没忍住，阴气怪气地问她：“你就怎么样？” 姜渺渺俏皮地指点孟梅丽，孟梅丽顿时开窍，朝姜斌嚣张道：“我叫你妹夫收拾你！” 闻言，姜斌直接僵住，整个人像是石化了般，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嫂子你看到没有，我哥脸都绿了！”姜渺渺笑倒在孟梅丽身上。 孟梅丽也是笑开了花，活该，这都是他应得的。 就连虎仔都在捂嘴偷偷笑他爸爸。 姜斌又急又气，嘴唇哆嗦着，他正要指责孟梅丽，说话没分寸，存心折他面子，让他下不了台。 他敬重的队长突然拍了拍他肩膀，“大哥，你也听见了大嫂的话了。从今天开始，你和大嫂说话要和气，不能惹她生气，不准在家乱发脾气。” 姜斌本能地服从命令，想也不想，脱口喊：“是！队长！” “不要再用队长这个称呼，你该叫我妹夫。”陈为皱眉。 “这……这……”姜斌为难，妹夫二字根本叫不出口。 懒得理会窝囊的丈夫，孟梅丽视线转移到姜渺渺怀里的孩子身上。 小宝哭累了，躺在妈妈怀里，酝酿睡意，眼皮慢慢往下掉。 在孟梅丽眼里，这孩子简直太乖了，很好带！ 她格外高兴地和渺渺说：“这孩子真乖，长得真像你。” 姜渺渺：…… no，no，小宝一点都不像她！这是个逆子！ 姜渺渺忙不迭地和孟梅丽解释：“不不不，这个不像我，最像我的是那个。” 她引导孟梅丽去看二宝。 乖得像天使一样的二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睡颜恬静，长睫垂着，粉粉嫩嫩的小嘴巴特别可爱，姜渺渺真的是百看不厌，越看越喜欢。 “嫂子，你看，你看，这个才是最像我的。” “对对对，这个最像你，他眼睛，他的鼻子，还有脸，跟你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孟梅丽一见到二宝的样子就惊喜不已，她这几天光担心渺渺，对渺渺生的三个儿子提不起兴趣关注，短暂地看过几眼，只是觉得孩子长得都很好看，没有心思去细看。 “是吧？嫂子，二宝他好乖啊！他吃饱了就睡，不哭不闹，也不需要人哄。”姜渺渺迫不及待地跟孟梅丽分享。 她终于理解了人类妈妈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自家的幼崽，因为自家崽崽实在是太可爱了！ 连姜斌都忍不住凑近，细看他的三个外甥。 他看得最多的是大宝，满眼的心疼和担忧，这孩子太小了，可怎么养得活啊…… 孟梅丽把三个孩子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盯着姜斌面孔仔细瞧，突然纳闷了：“三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个像你哥，奇怪，不都是说外甥像舅吗？” 第187章 狗血的身世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姜渺渺悄悄在心里回答了大嫂。 她观察了下，陈聿为表情毫无波澜，估计他应该也清楚她和姜斌不是亲兄妹。 至于姜斌，他脸上的表情还挺耐人寻味的，眉头紧锁，眼神漂浮不定，犹豫又挣扎，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姜渺渺正要转移话题，聊点别的，姜斌开口了。 “渺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姜斌停顿了一下，他一直纠结要不要先喊梅丽和虎仔出去，最后还是决定让母子俩留下一起听，免得他们不知内情，将来闹出笑话。 孟梅丽眼见姜斌说了个开头，他就闭嘴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倒是说啊，到底什么重要的事！” 姜斌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认真听我说话，别打岔。” 陈聿为不动声色地将睡迷糊的小儿子放回婴儿床。 姜渺渺视线追随着他，对姜斌即将要讲出来的重要事没有一丝兴趣。 看到妹妹根本没有认真他讲话，姜斌下意识板起脸要训她两句。 嘴巴都张开了，突然对上陈聿为如利剑般锐利的眼睛，姜斌又僵住了，原封不动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姜渺渺跟瓜田里的上蹿下跳的猹没区别，闪亮的大眼睛来回扫视姜斌和陈聿为，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孟梅丽急得够呛，憋不住又怼了姜斌一句：“你到底要说啥啊！” 姜斌深吸一口气，手伸进兜里，将那枚金玉铃铛紧攥在手里，缓缓说：“渺渺，你……你其实不是我亲妹妹！” 孟梅丽瞠目结舌，姜斌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瞬间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陈聿为沉默地凝视着姜渺渺。 姜渺渺对上他略微深沉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个时候需要装一下。 于是，她很快就装出一副我很震惊我是谁的样子。 虎仔听得半懂不懂，茫然地询问大人：“姑姑不是爸爸的亲妹妹？那是谁？” “虎仔别说话，听我讲。”姜斌皱着眉头继续往下说—— “渺渺，我娘以前在沪城做帮佣，雇主是一个姓白的太太，你是白太太的女儿。当你满月后，白太太突然叫我娘把你抱回家来养，承诺每月定期寄钱给我娘，让我娘用心抚养你，她还给了我娘一个信物。” 姜斌掏出金玉铃铛，递到姜渺渺面前。 姜渺渺怀着新奇的心态瞅着这枚金镶玉如意平安铃铛锁。 很精致小巧的东西，只是有些旧了，缺少光泽亮度，锁上还有多划痕。 她没有要伸手拿走的意思，陈聿为取到手里，手指摩挲了几下后，他将如意平安锁翻了个面。 如意平安锁背后刻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渺字。 他回想了下，梦中有关渺渺的身世，她的生母已死，她的生父收到风声，在六十年代举家移居香江，凭借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机引发航运疯涨的这股东风，快速积累财富，身价超百亿，共娶4房妻妾，育11名子女…… 姜斌仍然在说：“白太太连续五年都按时寄钱给我娘，直到‘文化’爆发，我们逃荒到了桐乡，我娘突然和白太太联系不上了。我娘托人寄了很多信给白太太，我娘在你七岁的时候，还到沪城去找过，白太太不在那里住了，我娘找不到，还去公安局报了案，都没有找到白太太。” 找不到的，因为她的生身母亲病死了。 根据狗逼系统给的记忆，姜渺渺的身世极其狗血。 有多狗血呢？ 她的生母和生父是大伯与弟媳的关系。 她的生身母亲是个破落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叫许清荷，父无能，母重病，弟妹幼小。 为了家中生计，她的生母被迫嫁给嫁给一个病痨鬼，给他冲喜。 冲喜冲了三年，终于把病痨鬼冲去地下见阎王了。 当了寡妇的生母和她生父有了私情，被婆家发现后赶出去了，紧接着被生父金屋藏娇。 后来，生父提前得知时局会有变动，举家迁往香江，本想带她生母一起走。 她生母不想和家人分开，一意孤行要留下。之后便生下了她。 她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有辱门楣，她生母不敢让家人知道，便将她交给了帮佣带到乡下抚养。 生母病逝半年后，生父才派人来寻。 她生母的堂姐许清莲清楚内情，于是想出了偷梁换柱的好主意，让自家的女儿顶替了她的身份，被生父派来的人带到香江认祖归宗，过着锦衣玉食的幸福生活。 直到苏晴然到香江投资，意外发现了真相，拆穿了假千金，令她生父认回了三个外孙。 生母是生父早逝的白月光，生父多年难忘，移情到三个外孙身上，宠爱有加。 死后更是立下遗嘱，将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三个外孙继承，金额高达近千亿，生父家族没一个人反对，反而大力支持。 最后是苏晴然代持遗产，几年的精心运营下，遗产翻了两三倍…… 呵呵，姜渺渺不太相信。 系统给的记忆肯定有掺假的地方。 以姜渺渺对华夏这片土地上男性们的普遍认知，没有几个男的会把财产全部留给外孙，一毛钱都不给血亲子孙。 豪门居然不争家产？ 瞎扯呢！ 她生父的子女可是有十几个，不争得头破血流才怪…… 听姜斌讲完渺渺的身世来历，孟梅丽大为惊奇，她很早就发现婆婆、姜斌和渺渺长得一点都不像，虎仔和渺渺也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她起先也怀疑过，因为婆婆待渺渺太好了，不打不骂，不让她干一点活。 可如果不是亲生的，谁会愿意养一个野孩子？ 这年头，谁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青黄不接的时候全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活，家里多一张嘴吃饭，负担太大了。 亲生的都不愿意养，更何况是非亲生的。 孟梅丽万万没有想到渺渺还真不是姜家的孩子！ 稀奇！ 大户人家丢了孩子，十几年了，怎么没见人来找呢？ 她急不可待地追问姜斌：“这么多年就没人来寻过渺渺吗？” 姜斌心有顾忌，怕说实话让渺渺伤心，仔细斟酌了下语言，换了一种说法。 “我们家逃荒到桐乡，可能是白太太没有找到……也有可能这十几年，太太成分有问题，下放到某个地方去改造了，不敢来找，怕亲生女儿受到她的牵连。” 姜斌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后，见姜渺渺头微微低着，表情淡然平静，不由得心生诧异，妹妹是不是有点太平静了…… 陈聿为深黑如墨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姜渺渺本来心不在焉，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后，她满不在乎道：“没人找就没人找，哥，嫂子，还有虎仔，你们才是我最亲的家人！” 第188章 渺渺的事，就是我的事 姜渺渺可没有心思去香江寻生父，就算拆穿了那个顶替她的‘假千金’，被生父认回家去，她也还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呀！ 甚至名义上，生父对外也会宣称她是养女，绝对不敢说是自己亲生女儿。 常言道，一入豪门深似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少不了。 她最不耐烦和人斗心眼子的，主要是想斗也斗不过呀！ 可能是妖性思维更占上风，姜渺渺物欲不高，没有远大的追求，对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更是不感兴趣。 她只想要简单平淡的日子，吃好一日三餐，潇洒自在随我心，无病无痛无烦恼。 姜斌愣住，他以为渺渺会怨恨他欺瞒，急着向他想打听亲生父母是谁，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渺渺表现得太平静，太豁达了。 简直有点不像她了…… “说得对，渺渺，你永远是你大哥和我的亲妹子！” 孟梅丽非常认同渺渺的话，她觉得渺渺的亲生父母重男轻女，故意不要她的。 这样的父母就算找回来又有什么用！添堵吗！ “嫂子~”姜渺渺又依偎到孟梅丽的身上撒娇，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可爱灵动。 “我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嫂子！” 陈聿为：“……” 同样的话，她好像对他也说过好几次。 姜渺渺并不知道自己换汤不换药的套路被人发现了，她懒筋犯了，喜欢一个人时，就会想要黏到对方身上。 孟梅丽雀跃得几乎要飘起来了。 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姑子美得不像真人，不仅身娇体软，还很香。 并不是生了孩子会有的奶香味，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清甜香气，淡淡的，要近身才闻得到。 孟梅丽被迷得七荤八素，眼睛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对面的妹夫。 他黑着脸，表情有点难看，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她心里暗想：哼！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让你娶到我家渺渺！我要是你，我该乐疯了！ 姜斌看孟梅丽高兴得像是喝了白酒，神态有点醺醺然了，她居然还敢去瞪队长！ 姜斌脸部肌肉紧紧绷起，死死地咬住牙才憋住。 不能当着队长的面骂她，要挨批评的。 不能骂，绝对不能骂…… 姜斌猜测妹妹可能是一时半会儿转不弯来，以她的性子，大概觉得她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赌气不想去找亲生父母。 对于找她亲生父母这事，他无能为力，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姜斌只能希望寄托在陈聿为身上。 他想了又想，脑子里组织了好几遍语言，才对陈聿为说：“队…队长，我没有什么用，找渺渺的亲生父母这事，需要麻烦你……” 陈聿为点头，皱着眉说：“大哥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渺渺的事，就是我的事。” 姜斌本能使然，立刻要弯腰向他鞠躬道谢。 陈聿为伸手及时按住姜斌的肩膀，没让他把腰弯下去。 姜斌像是受惊的兔子，慌乱地抬起头。 陈聿为突然对他笑了笑，笑容阴沉沉的：“大哥，尽快适应身份转变。记住了，我现在是你妹夫，不是你队长。” 姜斌在队长威严的逼视下惶恐不安，后背狂冒虚汗，点头如捣蒜。 姜渺渺看到这滑稽的一幕，捧腹大笑。 陈聿为绝对是被姜斌惹烦了，直接‘翻脸’警告了！ 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好像起反作用了，姜斌更怕他了…… * 儿媳妇带孙子离开后，何阿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气得胸口直发疼，埋头伤心了许久。 她自问自己不是一个恶婆婆啊！ 她也是把‘儿媳妇’当成半个女儿看待，从来没有故意找事搓磨过她。 她的大女儿做错了事，她还要骂上几句。儿媳妇，她是根本不敢骂的。 儿媳妇自嫁进门后，家务活几乎都还是何阿姨一个人在干，儿媳妇只是偶尔在丈夫儿子面前表现一下。 像今天中午，午饭是她做好的，儿媳妇吃完了以后，自己的碗碟不洗也不收拾，何阿姨回来也是默默去收拾了，没说过半句指责的话。 儿子挣得钱，她和丈夫一分没要，小两口自己留着用。 何阿姨以前在医院当护工，每月工资也就挣个十几块钱，大半用在日常花销上，还经常给小两口花用。 如今有了长期雇主，何阿姨在雇主家包吃包住，当家的就变成儿媳妇。 每月工资一到手，就会拿出十五块交到儿媳妇手上。 可每次回家，儿媳妇就要抱怨钱太少，不够花。 而丈夫也总是向她告状，说儿媳妇烧饭不好吃，没有油水，菜钱都被她克扣，拿去补贴她娘家了。 何阿姨骑虎难下，质问儿媳妇，又要遭儿子埋怨。不说吧，丈夫又要对她念个不停。 按理说，她家条件也不差，丈夫在机械上班，二级工每月三十五块，儿子是铁路职工拿三十三块工资，再加上她的，一家人月收入接近一百块！ 丈夫的钱虽然是攒着，但她和儿子的钱都在儿媳妇手里，哪里就不够花用了呢？ 儿媳妇当家当得不行，何阿姨知道，丈夫和儿子都想让她把这份保姆工作让给儿媳妇，她回到家，继续像原来一样两手抓，包揽了家里大小家务，还要到医院干护工！ 他们父子俩想得还是真美！ 就儿媳妇那懒散的性格，她连刘彩云都比不过，手脚还不干净，恐怕连鬼都不愿意雇佣她！ 最好解决矛盾的办法，是何阿姨辞工，继续到医院做护工，但她舍不得。 第一是很难再寻找到像太太和先生这么好说话的人！ 第二是医院护工这份不好干，不仅要给病人梳头洗脸擦身更衣，有时候还需要端屎倒尿，遇见脾气不好的，被克扣钱不说，还会无缘无故挨骂。 何阿姨打定主意，以后少拿好东西回家，这样便能减少很多事非了。 眼见时间不早了，何阿姨要准备做晚饭了，菜是一早就去菜场买好的，两条一斤重的鲫鱼养在桶里，鲜活着呢。 晚上炖鲫鱼豆腐汤，清淡点，太太今天中午啃猪蹄啃得挺香的，但晚上再吃大肉会腻得慌，明天中午再炖个猪骨萝卜汤。 何阿姨一边收拾苹果，一边想着要做什么菜。 她看到敞开的屋门，突然想到，儿媳妇既然能把苹果翻出来，那她藏在箱子里的钱和票…… 何阿姨脸色骤然大变，手中的苹果瞬间掉落在地，她顾不上去捡，急匆匆地冲进屋里，翻出放在床底下的小箱子。 锁还在。 她松了一口气，还是掏出钥匙打开检查一下。 箱子打开后，何阿姨满眼惊恐，手指颤抖地数了又数。 少了一张五斤猪肉票，还有二十块六毛钱！ 第189章 姑嫂干架 钱拿了没什么，重点是那张五斤肉票！ 那是先生交给她，嘱咐她多买瘦肉给太太补充营养的！ 张翠兰这个蠢东西，一准是拿回家去孝敬她爹娘了！ 何阿姨慌了，火急火燎地跑出门。 她儿媳妇张翠兰正大摇大摆坐在娘家客厅里，围着煤炭炉子烤火嗑瓜子。 煤炉上放着一个烧水壶，水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沸腾的热气。 张翠兰赶紧指挥大嫂过来把烧水壶端走。 在外头洗菜做饭的张大嫂气咻咻地跑进屋，见到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小姑子，气更加不顺了。 “我说翠兰，水烧开了，你就帮忙灌进暖水壶一下不行吗？我洗着菜呢！” 张翠兰睁大了眼睛，“大嫂，你什么意思？！你在叫我做事？” “我不叫你，我难道在叫鬼啊！” 张翠兰气急败坏：“大嫂你对我客气点！我是这个家的姑奶奶，我娘都没叫我做事，你凭什么使唤我！” 张大嫂没好气道：“翠兰你得了吧，你没出嫁之前，家里活不都是你在干。你不就是嫁了个好人家嘛！神气什么，整天跑回家显摆。请你帮忙倒个水，又不是请你去上刀山下火海，你真当你自己很金贵吗？死丫头。” 张大嫂早就对这个有事没事跑回娘家来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的小姑子有意见了。 死丫头三个字简直快把张翠兰肺都气炸了，她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兄弟们骂死丫头，她无比痛恨这个称呼。 “你敢骂我？！”张翠兰气得直接对大嫂动手。 “你个死丫头，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张大嫂是个暴脾气，膀粗腰圆，干架一把好手。 姑嫂两个就像炮弹和炸药筒碰在一起了，大战一触即发。 你扯我头发，我抓挠你脸，都把对方当成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的敌人，争吵怒骂，引来众多旁观的邻居。 “哎哟哟打起来了！” “张家大嫂和她小姑子又打起来了！快来看呀！”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机械厂家属楼热闹非凡，小孩们结伴在楼下玩耍，大人们在家里在扫除，备至过年的东西，一有风吹草动就东张西望。 听到有人打架，火也不烤了，地也不扫了，蜂拥而来瞧热闹。 很快就有人上前把扭打在一起姑嫂两个拉开，拉开之后，两个人都还在激烈对骂，旁边人根本劝不动。 何阿姨找到张家时，看到被人紧紧拉住的张翠兰，她脸都被抓花了，头发全散开，一个劲地辱骂着她大嫂。 张大嫂眼尖瞧见屋外的何阿姨，大声喊道：“翠兰婆婆，你可算来了！赶紧过来教训你家这个心眼恶毒的媳妇！成天就知道跑来娘家白吃白喝，她还有脸叫我这个大嫂去伺候她！”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什么时候要你伺候，你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你那副屎相，我多看一眼，我都想吐！呕~！”张翠兰怒骂。 何阿姨挤进屋找张翠兰，见围观的人太多，犹豫着没开口，她要是当着众人的面问儿媳妇是不是拿了她的票和钱，脸就丢大了！ “嘿！你个小贱蹄子，你婆婆都跑来娘家寻你了，你还赖着不走，我要是你！我该羞死了！马上要过年了，小姑子还赖在娘家不走！谁家有你这么个会作妖的小姑子，倒血霉了！”张大嫂叫上围观的邻居们一起来评评理。 过来看热闹的妇女们都认同张大嫂的话，纷纷劝张翠兰懂事点，赶紧回婆家去。 张翠兰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怒火就转移到婆婆身上，眼睛恨不得把她戳出一个洞来。 何阿姨瞬间被她瞪得直来气，她给她留面子，她反倒记恨上她了！ “张翠兰，家里不见了一张五斤肉票还有二十块六毛钱，你看到了吗？” 张翠兰闻言脸色大变，她对自己的撬锁能力有十足的把握，她用的可是祖传开锁的技巧！ 只要给她一根细铁丝，无论是什么锁，她都能撬开，而且锁完好无损，根本不会让人发现痕迹。 没道理啊，婆婆居然这么快就发现箱子被她撬开了！ 群众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被何阿姨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交头接耳的讨论。 “原来张翠兰婆婆找到张家，是怀疑张翠兰偷她钱了。” “怪不得张翠兰今天要往娘家跑，原来是偷她婆婆钱了。” “五斤肉票！二十多块钱！她真敢偷！啧啧，我的天！我是要她婆婆，我早就气得上手打了！” 小姑子手脚不太干净，张大嫂嫁进张家没多久就发现了，她的钱总是无缘无故地丢失。 丢一次可能是外贼，经常丢，那绝对就是家贼了！ 气愤的张大嫂设了个套，将小姑子抓了个现形。家里人把小姑子痛打了一顿，她才是老实许多。 今天小姑子喜气洋洋地跑回娘家，进屋就将婆婆拉进屋里谈话，谈完婆婆拎上菜篮子出门了。 小姑子铁定是又从她婆家拿钱贴补她老娘了。 很多事，张大嫂其实心里门儿清。小姑子拿回来的好东西，她是一点没吃到，但她丈夫和孩子都吃到了，所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张翠兰婆婆找上门了，这下坏了！麻烦大了！ 张大嫂站在后面不吭声，压根不想帮小姑子，高高挂起，看好戏。 张翠兰听见周围邻居的话，脸都臊红了，不但不认错，反而大言不惭地狡辩。 “婆婆你昏头了！什么钱？什么票！我没有看见！你别想诬赖我！我知道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存心找我茬！” 张翠兰委屈的扯着嗓子嚎，一边说一边往窗边走，“我真是命苦啊！婆婆歹毒，嫂子不是人，都来欺负我！我不想活了呀！” 买肉回来的张翠兰娘眼见自家屋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又听见屋内死丫头在鬼哭狼嚎，心里一咯噔。 完蛋！准是死丫头偷钱票的事叫她婆婆发现找上门逮她来了！ 张翠兰娘拎着菜篮子掉头便想下楼，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没想到被人喊住了，“张大娘你咋了呀！都走到家门口了，居然掉头往外走。” “哟，捂得这么严实，买了什么好吃的？让我瞅瞅。”平时跟张大娘不对付的葛大娘，使劲将盖住菜篮的棉布给掀开了。 明眼人一眼就瞧见那菜篮子里一条油亮亮的大肥肉！ 葛大娘立刻扭头告知了何阿姨。 “翠兰婆婆，快过来看呀！你的钱和肉票都在你亲家母篮子里呢！” 第190章 无风不起浪 张大娘揪着起哄的葛大娘一顿臭骂：“日内娘，你嘴巴吃大粪了呀！搁我家里来瞎喷屎！” “我呸！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葛大娘去给何阿姨支招，“进了张老娘兜里的钱，你甭想让她拿出来，我劝你赶快去找公安，说家里进贼了！只有公安同志才能让张老娘把装兜里的钱拿出来！” 在场众人看热闹看得起劲，也有做好人上前去劝她们的。 张翠兰一听到葛大娘教婆婆去报公安，也不闹着要寻死了，她不敢去骂笑面佛似的葛大娘，葛大娘的儿子是个厉害人物，惹不起。 她怕，她娘可不怕，扯着嗓子吼：“瞎嚷嚷些什么！什么报公安，我家里哪来什么贼！” “谁是贼，谁心里清楚。” 葛大娘站在何阿姨身边，笑容和善道：“翠兰婆婆，我听说你不在医院当护工了，专门给人当保姆去了，你家里不见的那张肉票不是你的，是你雇主的吧？” 何阿姨感觉到怪异，立刻警觉起来，最近有太多人想找她打听雇主的消息。 张翠兰一听，肉票是雇主的，那没事了。 她婆婆手脚也不干净，这肉票说不定是从雇主家偷来的，她绝对不可能去报公安的。 张翠兰瞬间就有底气了，“我们家哪来的五斤肉票，婆婆你真的是人老糊涂了，公公和大军的工资还要过两天才发下来……” 葛大娘继续笑着问何阿姨：“翠兰婆婆，你怎么不说话啊，我看你最近常往医院跑，你雇主是不是生病了，咱宁城好多大领导最近也常到医院……” “你瞎咧咧什么，我只是去医院给亲戚送饭。”何阿姨冷着脸打断她。 “葛颠婆！你个搅屎棍！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给老娘出去！” 张翠兰娘虎着脸，先把葛大娘推搡出门后，接着将看热闹的邻居们通通轰走了，啪地一声重重关上大门，窗帘也拉上了。 张翠兰心里怄火，气冲着婆婆撒：“都是你闹的，这下好了！大家全都在看我们笑话！” 何阿姨看到张翠兰娘菜篮子里的肉就知道坏事了，肉票被她拿去花用了！ 这败家的儿媳妇竟然有脸说她，何阿姨彻底爆发了，狠狠地扇了儿媳妇一记耳光。 何阿姨压低声音骂她：“张翠兰你个吃里扒外的败家东西，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我直接去报案了！五斤肉票，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你得马上还给我！那不是我们家能用的票！你摊上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死老太婆你敢打我！”张翠兰被婆婆打了脸，气得像疯狗一样双眼发红，她扬手要打回去。 张翠兰娘见势不好，赶紧上前拦住撒泼的女儿，她转头苦楚可怜地对何阿姨道：“亲家母，我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亲娘的，我知道，她是绝对不可能偷拿你的钱……” “翠兰娘，你要是真心疼你女儿，赶快把那张五斤肉票还给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要是真用了那张肉票！你们姓张的一家全都得完蛋！” 何阿姨不是危言耸听，她这些天在医院，见到的大人物太多了，她清楚其中的厉害。 张翠兰母女被急言厉色的何阿姨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张大嫂听着都慌了。 “妈，你快叫死丫头把钱和票拿出去……” 张翠兰仍然在狡辩：“什么钱票！我没有拿！” 张翠兰娘可不像自家长了个猪脑子的死丫头，亲家母是个顶好的和善人，死丫头在婆家干的那些事，换成别的婆婆，早把她打个半死，她却从来没打过死丫头一个指头。 如今能让她动真火打死丫头脸，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葛颠婆不可能闲得没事干，专程跑来她家凑热闹，刚才一直在向何阿姨打听她雇主的消息…… 张翠兰娘联想到死丫头经常拿回家的好东西，翠兰婆婆该不会是去伺候什么大领导了吧？ 张翠兰娘一脸亲切地拉着何阿姨进里屋说话，“亲家母，你雇主到底是什么来头呀？跟我说说呗，我们家死丫头不懂事，你不说清楚，她都不知道自己错犯在哪里。” “翠兰她娘，钱和票，赶紧给我。其他的什么也别问。” 一担到钱和票，张翠兰娘肉疼的紧，但也怕摊上事。她赶紧叫死丫头进屋，勒令她把钱交出来。 张翠兰本来想否认的，亲娘把她骂的狗血淋头，胳膊肉都被掐青紫了，才舍得把钱拿出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张翠兰在婆婆面前依然很硬气，“钱，我是在你屋里捡的，我没有拿……” 何阿姨气得肝疼，她儿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蠢货了！ 至于肉票，张翠兰只买了两斤肥肉回来，另外跟人换了张叁斤肉票。 何阿姨不要她的大肥肉，张翠兰娘只好掏出自家的肉票补了回去。 “张翠兰你就呆你娘家过年吧。” 张翠兰眼睛都瞪圆了，张嘴要骂死老太婆，她亲娘发狠地收拾她。 “死丫头！还不快跟你婆婆道歉！” “娘！别打了！疼啊！”张翠兰惨叫着在里屋到处逃窜。 门外偷听的张大嫂乐坏了，“打！使劲打！打重点！” 张翠兰娘一边往死里打骂女儿，一边向何阿姨赔笑脸。 “翠兰婆婆，你消消火，死丫头不懂事，我帮你好好收拾她！” 何阿姨没时间和张家人在这里耗，她得赶紧回家去烧饭做饭，别耽误太太和先生吃晚饭。 何阿姨步履飞快地走出张家，被人一堆围着追问，她费了半天劲，才挤出人堆。 还没走出家属楼，忽然被葛大娘给拦住了。 葛大娘笑眯眯拉她到角落说话，塞了一张五斤肉票和一张大团结到她手中，“翠兰婆婆，一点儿小心意，你收下吧。你兄弟家那个在邮局上班的侄女是不是在找结婚对象，你能不能帮忙介绍给我儿子认识一下？” 何阿姨可不敢乱收来路不明的钱和票。 “我不干牵线搭媒的事，你找错人了！” 葛大娘不敢把人逼急了，“哎哟，翠兰婆婆你别激动，这里谁不认识我葛大娘啊。你男人冯志铁定认识我，你尽管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马上过年了，黑市交易正是红火的时候，一年就指望着这段时间赚波大钱。 宁城突然来了大人物，戒严了。黑市受到不少影响，很多交易没法进行。 葛大娘善于钻营，从儿子那边收到不少消息，知道一些内幕，便想和何阿姨搭上线，扩展人脉。 谁知何阿姨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第191章 画个大饼 一下午，姜渺渺都在跟虎仔和孟梅丽讲她到宁城的经历。 原本坐立不安的姜斌都听入神了。 宁城不仅山多水好，物产也很丰富。 夏季山里会长出各种各样的蘑菇，尤其是下了雨之后进山，杂草灌木丛里到处都是蘑菇，有红的，有青的，有白的…… 姜斌脸色骤然一变，急得拐杖都掉地上了，“蘑菇是有毒的！瞎吃会死人的！” “我采的蘑菇都没有毒!”姜渺渺淡定道：“我夏天采的蘑菇，晒干保存到现在还没有吃完。要是有毒，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陈聿为低声纠正她：“不许说死。” “哦。”姜渺渺乖觉点头。 蘑菇不易得，她吃得很珍惜。 而且不止是她一个人吃，陈聿为也吃了，何阿姨刘彩云也吃到了。 她们吃完都没事，完全没有出现过幻觉，也没有看见‘小精灵跳舞’。 “你连五谷都分不清楚，你能分得清楚蘑菇有没有毒？”姜斌难以置信。 姜渺渺沉默了，至少十秒。 她很想说，站在你面前的是人和妖记忆的结合体——史诗级别的“姜渺渺”！ 但也只是想想，不敢说，她怕被拉去脑科检查。 最后还是陈聿为替她解围的，“邻居们清楚，帮她分辨的。” 姜斌无条件的信任他曾经的队长陈聿为，根本不会去质疑他的话。 很好，这一关算是过了。 姜渺渺又继续讲了她进山捡野鸡蛋，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说拿石子砸死野鸡的这事。 而是重点讲她把捡的野鸡蛋，拿到市场去卖，挣了钱的事。 随后又讲起卖鱼丸、卖月饼，虽然都是小打小闹，挣了一波快钱就收手，但她的的确确是凭自己的能力挣到钱了。 姜渺渺看得出来，她随军之后，姜斌、孟梅丽、虎仔一家三口这大半年生活过得应该不太好。 三个人状态都怪差的，很憔悴，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了，脸色暗沉发黄，黑眼圈也重，眼里有红血丝，嘴唇干得起白皮了。 这几天他们都担心她，担心坏了吧。 姜斌身上穿的衣服全是旧的，孟梅丽和虎仔稍好一点，身上现在穿着的是她寄的棉服、毛衣。 变化最大的除了虎仔，还有大嫂孟梅丽，她皮肤又黑了许多，明明她比姜斌要小，看着却像是同龄人。 家里的田地全靠她一个人打理，她勤劳能干，农活做得比男人还好，肩膀能挑起一担稻谷。每年送公粮，都是她一担担的把粮食挑到粮站。 辛苦了一年，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挣不到什么钱的。 是她不努力吗？ 不，她很努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是靠种地只能温饱不能致富。 由于时代和思想的局限性，姜斌和孟梅丽都是保守的老实人，特别是姜斌，好像建国没通知他一样，古板得像个封建老余孽。 姜渺渺随军之前留在家里的钱，姜斌这个老六又全部寄给她了，他坚决不要。 她寄回家的钱，他死活不收，又寄回给她，还写信发电报来骂她！ 什么嫁人之后就是男方家的人，挣得钱也是，不许给娘家寄钱…… 气得她把信纸都撕成渣渣，怒骂姜斌这个封建老余孽一万遍。 犟不过他怎么办？只能寄东西了。 可是再好的东西，也没有钱好用。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姜渺渺不敢像上次一样直接鼓动孟梅丽去经商，这次她使用迂回战术—— 先画个大饼！ 孟梅丽越听越激动，她用敬佩的目光注视着姜渺渺，心里头火热，感慨万千。 去山里一趟捡上一筐野鸡蛋能挣七八块钱？天呐，渺渺做的鱼丸和月饼竟然能挣到几百块！ 姜渺渺说得口干舌燥，端起保温杯喝水的时候，灵机一动，想起空间里的好东西。 姜渺渺赶紧叫陈聿为把茶几上的水壶和茶杯拿过来。 这套白色的陶瓷茶杯是办公会议经常用的那种带盖带把，容量在300ml左右。 借着衣袖遮掩，姜渺渺悄无声息地往茶水壶里加了一粒雪参灵丸。 雪参灵丸遇水即化，丸无色无味，对修仙者是大补之物，可以滋养灵根。对普通人，效果就是加强版的人参，能复脉固脱、大补元气、安神养血。 昨晚打完架她就感觉到空间完全认她为主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坏系统作祟。 空间里的好东西都是系统从修仙世界掠夺回来的，现在全归她所有了，只要小心些，不被人发现，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而且她还有陈聿为这个帮手在，就算是露了马脚，他也会想办法替她遮掩的。 “嫂子快过来多喝点水，你上火太严重了，嘴巴都起皮了。”姜渺渺倒了满满一杯茶给她。 “哦，好。”孟梅丽接过茶杯，很豪迈地一口气喝完了，夸她：“我家渺渺真是聪明！比大学生都厉害！” 对上大嫂火热的眼神，姜渺渺信心极度膨胀。 她以前搞错方向了，她不该去学怎么预防被诈骗，她该去搞诈骗呀！ “姑姑，你会做吃的了呀？”虎仔激动，也很委屈，“我都没有吃到你做的鱼丸和月饼。” 小子，你关注点不太对啊！ 重点是赚钱，不是吃的！ 哎，姜渺渺心里叹气，虎仔还小，赚钱什么的，他估计听不懂，暂时吃不到她画的大饼。 但不妨碍她跟他吹嘘，顺便灌了他一大杯水。 “对呀，你姑姑我会的东西可多了！等我出院了，我做一桌满汉全席给你吃。” 姜斌皱着脸，尴尬到无地自容，实在是忍受不了，咬着牙呵斥她： “你少讲点瞎话吧！吹牛不是这么吹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还做吃的？你在家里洗个碗，都能把碗洗破……” 陈聿为厉眼一瞪，姜斌声音戛然而止。 姜斌真的是憋得难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坐立难安。 陈聿为开口解释了。 “渺渺非常聪明，学习能力比我都强，她到宁城之后，很快就学会了做饭烧菜，政委师长都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陈聿为拿起装着孩子衣服的行李篮，给姜斌看，“部队驻地竹子多，她因地制宜，巧妙地利用竹子编出了许多实用的东西。这个就是她做的。” 闻言，姜斌眼珠子都瞪圆了，满是震惊。 这真的是他那个烧火差点把家都烧了的妹妹做的？ 第192章 多喝水 孟梅丽同样感到震惊，她和虎仔心有灵犀地走到陈聿为面前，近距离看他手里捧着的行李篮。 行李篮编织精巧，好看又实用。 孟梅丽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竹蔑光滑不刺手，“做得真好，我们家渺渺人就是聪明，她衣服也是做的特别好。” 虎仔也跟着摸了几下，“这是我姑姑做的？” 陈聿为点头，“你姑姑还用竹子做了很多玩具，家里的架子都放满了。” “玩具？！”虎仔掉头跑去问姜渺渺：“姑姑，你寄给我的玩具，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对呀。”她寄回去的家书都写了，玩具是她自己做的！ 呃……难道没人信吗？ 就算没有觉醒当小妖的记忆，她做人也不是很废柴呀，她16岁进制衣厂，可是很快就学会了踩缝纫机。 “姑姑你太厉害了！” 这一刻，虎仔对姑姑的崇拜之情难以表达，他用力鼓掌，把手心都拍红了。 姜渺渺哼了一声，揉他脑袋瓜子，把他头发都揉炸竖起来了。 虎仔完全不知道躲，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姜渺渺噗呲一下笑出声。 太傻了呀！ 又倒了水，要喂给他喝。 虎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姑姑，我喝不下了。” 虎仔被她灌了一大杯，人看着精神了很多。 既然他喝不下了，姜渺渺就不强灌他喝了，继续给大嫂倒水喝，没有去管姜斌。 姜斌他仿佛像是被雷劈电击了一样，整个人处于懵呆的状态，直愣愣地杵在那儿不动。 陈聿为放下行李篮，走到他面前，神情威严道：“姜斌，你该放下对渺渺的偏见了，她一直很优秀，比你我都优秀，你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指责打压她。” “我……我……”姜斌羞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你哥是刀子嘴豆腐心，别把他话放在心上。”孟梅丽宽慰姜渺渺。 “嗯嗯。”姜渺渺被陈聿为夸得脸红，抿唇傻乐，看孟梅丽又喝完了一杯，连忙给她倒满。 “渺渺别倒了，我已经喝了两杯，喝不下了。” “不喝水，那吃苹果吧。”补充维生素。 孟梅丽摇手不吃，姜渺渺叫虎仔去把茶几上的果盘端来。 陈聿为离得近，他将果盘端到她面前了。 姜渺渺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拿起一个大苹果扭头问孟梅丽：“大嫂，苹果你吃削皮的还是不削皮的？” “用不着这么麻烦。”孟梅丽忍不住说：“苹果哪里需要削皮啊。” 姜渺渺等的就是这句话，塞到孟梅丽手里，机灵地笑着催促：“嗯，我也觉得苹果是不削皮的好吃。大嫂，快吃快吃，不要客气。” 孟梅丽听了这话，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来，虎仔也吃。”姜渺渺塞给虎仔一个，又扔了一个给姜斌，“哥，接着。” 姜斌反应挺快的，一接一个准。他接住苹果，咧嘴笑了。 最后果盘里还剩一个苹果，姜渺渺给了陈聿为，她不想吃苹果。 孟梅丽见状，“渺渺，来，吃我这个，我还没咬，我和虎仔分着吃，他人小吃不完。” “不用，大嫂你吃，渺渺今天吃了三碗饭，还不怎么饿。”陈聿为徒手把果盘里最后一个苹果掰成了两半，递给她一半。 姜渺渺甜甜一笑，和他一起分着吃完了这个苹果。 …… 天色渐晚，陈聿为留姜斌一家三口在这里吃饭，他提前在宁城大饭店订了一桌好菜。 六点半，宁城大饭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餐食。 红烧鲤鱼，四喜丸子、白切鸡、酱烧豆腐、凉拌猪耳朵、清炒白菜，最后还有个虾皮冬瓜汤。 菜都是使用铝饭盒装着的，姜渺渺看得眼睛都直了。 刚好何阿姨也送晚饭来了，一对比，还是宁城大饭店厨子做得更香点，因为重油重盐烹制，香料也加得多。 何阿姨做的月子餐好吃是好吃，但太寡淡了。 知道她馋了，陈聿为挑了点白菜、一块鱼肉、两块鸡胸肉到她碗里，让她尝个味，另外几个菜太油了，盐也重，他不让她吃。 似乎到了饭点，三个孩子也醒了，仍旧是小宝最闹腾，哇哇哇地叫。 陈聿为叫护工进来一起帮忙，先把孩子抱出去换尿布，再喂奶粉。 “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吃，我去帮忙看着点孩子。”孟梅丽没心思吃饭，也想去搭把手照顾孩子。 陈聿为没让，“大嫂，有护工和阿姨在，忙得过来，你快吃饭。” 他说着话，一不留神，虎仔悄悄将一个鸡腿夹给了姜渺渺。 虎仔手掩着嘴，声音轻轻地说：“姑姑，吃鸡腿。” 姜渺渺喜不自胜地点了点头，拿起鸡腿就放到嘴里啃，眼睛小心地瞄着陈聿为。 鸡肉肥嫩，鲜美可口。她吃得那叫一个香，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姜斌端着碗都看愣了，硬是没说一句指责的话。 这年头谁不馋肉吃，他看到这桌肉菜就直流口水，眼都要绿了。 不止不会骂，姜斌反而无声做着口型提醒她，吃慢点，别噎着了！ 姜渺渺笑眯眯地点头。 等陈聿为察觉有异，看过来时，姜渺渺已经把自己塞成了仓鼠，鸡腿肉全部吃到嘴里，丢掉了鸡骨头。 嘿嘿~只要她不张口，他就找不到破绽。 陈聿为见她嘴巴鼓鼓的，嘴唇水润极了，便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却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姜渺渺嚼了许久，两边咬肌嚼发酸了，分几次才咽完鸡。 这个吃法一点都不香，下次坚决不这么吃了， 姜渺渺捧起鲫鱼汤小口小口地喝，鸡腿肉有一点点咸。 偏偏虎仔不够机灵，又夹了一个鸡翅膀要给她吃。 当着陈聿为的面，姜渺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你吃吧，虎仔，鸡肉有点咸，姑姑现在不能吃，你替姑姑多吃点。” 陈聿为：…… 饭后，姜渺渺又继续让他们喝水，她直勾勾地盯着看呢，一人喝完一杯，才收回视线。 孟梅丽喝得最多，实在喝不下了，厕所都跑了两趟，尿是一次比一次黄。 但是尿完，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腰也不疼了！ 何阿姨进屋来收拾，姜渺渺见她脸色疲惫，也叫她喝了一杯水。 “辛苦你了何阿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何阿姨露出笑脸，她看了看陈聿为，使了个眼色。 陈聿为抽空叫她出去说话。 何阿姨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本以为雇主会生气，有怨言。 谁知陈先生神情如常，毫不在意，淡淡地对她说：“何阿姨，你约束好你家人，其他事别管，过些天就消停了。” 何阿姨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发现她男人和儿子脸上笑开了花，儿媳妇也是笑脸相迎。 客厅桌上放着一堆礼品。 第193章 何阿姨当家做主 “妈你嘴真紧，瞒了我们这么久！这有什么好瞒的？”儿子皱眉埋怨。 “哎哟，孩儿他妈，你怎么还傻站着，快过来看呀。”老冯喜滋滋地把何阿姨拽到桌边坐下。 儿媳妇有点惧怕地躲在儿子背后。 何阿姨脸部表情紧皱着，内心不安，眼睛盯着桌上的礼品，流露出明显的反感和抵触。 “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老冯回答她：“是我们厂里那个干了八年锅炉的老齐送来的，他儿子是临时工，老齐想要我帮忙去找厂领导说说好话，帮他儿子转正，瞧瞧人家多有诚意啊，麦乳精，糖水罐头，一条大前门的香烟，还有瓶白酒……” 儿子骄傲地扬起下巴，不屑地望着这堆东西：“爸，你眼皮子忒浅了，这么一点东西都能让你笑开花了。” 老冯嘿嘿直笑，“咱家现在不得了啊！有一个老首长做靠山，都有人上门来求我办事了。” 何阿姨打断他，“你哪里认识什么老首长？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机械厂干了七年，都还是个二级工，我都替你臊得慌。” “孩儿他妈，你说话也难听了！”老冯不干了，语气酸溜溜地说：“就算是老首长看中了你，我也还是你丈夫……” 何阿姨甩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呸，死老头子，我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全装的屎！说话比放屁还臭！” 老冯被揭了短，臊得面红耳赤，强充硬气道：“孩儿他妈你别太过份了！我还是你男人呢！” 儿子看到亲爸被打，心里头也不好受，“妈，你怎么能打爸呢……你别跟我们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到老首长家……” “我不只要打他，我还要打你！你个败家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齐到咱家说什么了哄得你们爷俩鬼迷心窍！” 儿媳妇见状，便将老齐今晚登门送礼，说了什么话都复述给婆婆听，她模仿别人的口吻说话，模仿得惟妙惟肖。 何阿姨听完涨红了脸，抓起扫帚，打得父子俩满屋逃窜。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蠢！被人当猪宰了都不知道！” 张翠兰惊慌地跑回屋里躲着，她现在可不敢和婆婆正面呛了。 谁能想到婆婆一把年纪了还能跟老首长好上了！ 张翠兰后悔死了，居然为了一点钱肉票和婆婆杠起火了。 打完父子俩，出了一口恶气，何阿姨冷静下来，叫一家人回来坐下，她有重要的话要说。 老冯敢怒不敢言，板着一张臭脸坐到儿子身边，不和孩儿他妈坐一起了。 何阿姨辞色俱厉道：“首先，我不是老首长家的保姆，我的雇主只是个普通妇女，其次，就算我是老首长家的保姆，区区一个保姆能只手遮天吗？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们父子俩居然已经开始抖起来了，胡乱收人家礼，难道不怕被人举报拉到广场上去批斗！？” “谁还敢举报我们！”老冯气焰嚣张。 何阿姨指着他鼻子骂，“就冲你这态度，你被人当街批斗死都是活该！” 儿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略有迟疑地问他妈：“妈你真不是老首长家的保姆？” “你脑子怎么跟你死鬼爸一个样。”何阿姨讥嘲道：“有胆你明天就去找你大领导，告诉他，你妈是老首长家的保姆，你现在要坐他的位置，让他收拾东西滚蛋，你看你领导听不听话！” 儿子不吱声了，他没胆。 何阿姨见儿子听进去了，便继续劝。 “最简单的道理，你给我换位思考，咱家要是请了个保姆，有人给保姆家人送礼，托保姆找咱们帮人找工作，你们爷俩会乐意帮忙吗？” 老冯却还是死性不改，“只要钱管够，我……” 话没说完，何阿姨一扫帚打他到脸上，“钱，钱，钱你眼里只有钱！你这人真是比拉磨的驴还轴，听不懂人话，一家人迟早被你给害死！” 老冯又被打脸了，这次还是扫帚，他面子挂不住，怒拍桌子大吼：“死老婆子！傍上个老首长，你就牛气了！你不得了！” “人家说我跟老首长好上了，你就信！人家要是说我和他好上了，你是不是马上叫他给钱把我领走？” 何阿姨儿子却想明白了，赶紧去劝他爸，他爸却还是在钻牛角尖。 “儿子，老齐的话，难道你忘了吗？咱家只要跟老首长成为正经亲戚就发达了，你妈能耐了，翅膀硬了想甩掉咱们爷俩，她自己去跟老首长过好日子，咱们千万别信她的鬼话！” 何阿姨眼前一黑，心凉了半截。 这对父子俩像蚂蝗一样粘她身上吸血了，她还不能直接和老头子提离婚，否则将永无宁日。 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 “我明天就去跟雇主说，我不干了。我看你这死老头子白日梦能做几天！” 何阿姨儿子急忙劝他爸。 “爸，老齐才是真想害咱们。你要是真去厂领导乱说话，他转头举报你，你工作没了，厂里就空出了一个正式工位置，他儿子不正好就能转正吗？” 老冯一想，还真有可能，毕竟老婆子长得一般，换成他是老首长，绝对要找个年轻漂亮的，谁乐意要糟老太婆。 “老齐这个王八羔子果然没安好屁！” “爸你赶紧的，快趁现在天黑，把东西送回去，别让人看见。” 老冯气汹汹地把所有礼品抱着出门去找老齐算账了。 何阿姨被儿子拉到里屋，关上门说话。 他不死心，小心翼翼地劝她：“妈，你别辞工，说不定咱家未来真的有运道，能飞黄腾达……” “保姆只是一份普通工作，你想攀上关系沾到光，狐假虎威，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今晚打了爷俩一顿，何阿姨心里头痛快，以前是她太蠢了，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着想，可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呢? 何阿姨已经想明白要怎么‘约束’家人了。 给驴前面挂根胡萝卜，驴会追着向前走。 “儿子，打铁还需要自身硬，你爸和你媳妇都得好好管一管，如果以后咱家真的有了运道，就凭你们这副德性，飞上天也得被人打下来弄死。所以，为了能飞黄腾达，你们都得听我的话。” “妈，您说的对，以后这个家，您做主！我不敢有二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阿姨就把父子俩叫起来干活了。 从此以后，这个家，她做主了！ 第194章 全家福 夜黑风高。 老冯退还礼品，和老齐大吵一架的事，立刻就传到幕后黑手的耳朵里。 “飞哥，要不要咱们……”心腹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问要不要把人绑了。 陆鸿飞摇头，就此收手。 上头的意思是要他给人找麻烦，闹出点动静来，最好是丑闻。闹得越大，事后给的钱越多。 他观望了两天，选择从冯家下手。 今晚也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冯家不卖帐，墙角挖不动。 他已经有理由去应付上头了。 没必要为了一点钱，往死里下狠手，毕竟对方来头太大，犯不着和人结下仇怨。 …… 持续熬了三个晚上的李主任终于挺不住，累倒了，昨天在家休养了一天。 第二天上班就先到病房来看姜渺渺了。 姜渺渺看到李主任，激动不已。 “李主任，这次多亏你们及时抢救，我才能捡回一条小命，谢谢你们！” 李主任轻轻拍她肩膀，笑着说：“小姜，不用这么客气，救人是我们医护人员的职责所在。” 除了家属，最想让你活下来的是医生。 姜渺渺感动到眼泛泪花。 李主任怕她哭，忙转移了话题，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不适的地方。 姜渺渺摇头说没有。 李主任不放心，安排她去做各项检查。 顺便也给三个孩子检查了一遍，李主任在产科工作二十多年，接生过的孩子有几千个。 姜渺渺生的这三个孩子倒是挺奇异的，很少有出生没几天的孩子能笑出声的。 特殊的孩子，李主任也见过不少，不像产科里的其他医生，她没感觉多惊奇，孩子健健康康就好。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李主任及时跟陈聿为说了，大人和小孩都很健康，留院再观察一天看看，明天上午再办理出院。 陈聿为却想再多住几天，最好是住到年后。 姜渺渺不乐意，虽然病房很好，医生护士都很热情，但是住久了，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被医院的来苏水腌入味了。 “我不想住，我要回家。” 他点点头，没有强迫她继续住院，“好，明天回家。” …… 陈老爷子和陈姑姑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带来了两个照相馆的人，要拍全家福。 照相师傅能拍彩色照片，只是价格比较昂贵。 三个宝宝都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一人戴一顶小红帽，看起来特别喜庆，比年画报上的胖娃娃还好看。 姜渺渺也被陈聿为强制性地换了新衣服，一件复古款的暗红色外套，内搭高领的黑色毛衣。 她结婚的时候都没穿这么红！ 关键是只有她和孩子换了红衣服，他不换，理由是没有。 姜渺渺脸都气红了，赌气嘟着嘴不肯搭理他。 红色显白，很衬肤色，姜渺渺本来就白，穿上红衣后，如玫瑰般明艳灿烂，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陈姑姑看着她笑，惊叹不已。 连陈老爷子都在心里感叹孙子好福气，怪不得他要着急结婚。 姜渺渺没有故意摆臭脸，闹脾气。 拍全家福的时候，她笑靥如花，妩媚动人。 实则满腹怨念，站她身边的陈聿为手臂和腰被她偷偷掐了好几回。 掐得越狠，脸上笑容越美。 拿着海鸥相机的青年被她脸上的笑容迷得好几次恍惚，忘记按下快门了。 陈聿为沉着脸，冷冷瞧了青年一眼。 青年吓得手抖，又被陈姑姑客气地提醒了两句：“小同志你手抖了，刚那几张底片估计都拍花了，作废掉，重新拍，我们时间有点赶，麻烦同志你辛苦一下，认真拍。” 另外一名年纪大的，一看就是老师傅，他有眼色，赶紧道歉，呵斥了自己的徒弟。 青年讪讪地低头道歉，并且保证自己不会再手抖。 陈老爷子和善地摆了摆手，叫他们别说了，快点拍照。 姜渺渺看陈老爷子还挺爱照相的，全家福照完，迫不及待地要单独和三个宝宝照几张。 特别是小宝，他抱着一连拍了十几张都觉得不过瘾。 小宝受不了，被闹得嗷嗷狂叫，陈老爷子战战兢兢地抱着哄，还不忘叫师傅快点再多照几张。 陈姑姑根本劝不住。 这边，姜渺渺也挺烦的，她想拍几张和宝宝的亲子照。 陈聿为非要凑上来一起照，怎么赶都赶不走。 姜渺渺怒了，龇牙咧嘴，凶得很！ 姜渺渺：╰（‵□′）╯ 陈聿为强忍笑意，牵住她的手，低声求饶：“渺渺，别生气了，别耽误照相师傅的工作。一会儿照完了，要打要骂都可以，我绝不还手。” 照相老师傅极有眼力劲，看这对夫妻打情骂俏的画面有趣，咔嚓咔嚓按下快门，抓拍了好几张。 夫妻感情好不好，看细节。 肢体接触是最直接、最亲密的一种表达方式。 11点的时候，虎仔他们到了。 陈聿为昨晚跟姜斌说过，让他们今天吃了早饭就过来，一起照相留念。 姜斌性子拖拉，磨磨蹭蹭拖到现在才来，幸好还是赶上了。 姜渺渺强烈要求和虎仔、大嫂一起拍双人照、三人照，坚决不让陈聿为靠近。 虎仔受到姑姑的情绪影响，警惕地盯着陈聿为，防他跟防贼一样，只要他走近，立刻提醒姑姑。 陈聿为沉默片刻，转身去哄二宝，屋里人太多，把他吵醒了。 老二哭得太小声了，如果不仔细听，很难听到。 姜渺渺听见了二宝的哭声，主动喊陈聿为过来，她要看看二宝。 虎仔看到陈聿为坐到姑姑身边，不开心，嘴角下拉，苦着一张脸。 陈聿为嘴角微扬，叫青年过来拍几张，他和渺渺、以及二宝的合照。 拍到中午11点半，刘彩云带着郭强和蒿草来医院了，梁小妮没有来，她小女儿曾玉凤这几天着凉还没有好，要在家照顾。 蒿草一见到姜妈妈就泪眼汪汪地扑了过来。 “妈妈！” 第195章 收红包 姜渺渺欣喜，亲昵地吻了吻她额头，“想妈妈了吗？” “想！”小姑娘重重地点头，红着脸依偎在她怀里，“天天都在想，我做梦都梦见妈妈了。” “妈妈也想你，乖宝宝，别掉金豆豆了，笑一笑。”姜渺渺拿手帕给她擦眼泪，然后叫她喊人。 小蒿草前两天过来看过她，但姜渺渺没醒，陈聿为向家人介绍过她。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存在。 小蒿草不像刚来那会儿怯生生的，她微笑着跟长辈们问好，声音稚嫩又可爱。 引得众人一阵夸赞，姜渺渺也与有荣焉。 “来，小丫头，太爷爷提前把压岁红包给你，祝你新年快乐。” 这是老爷子的一点心意，姜渺渺笑着鼓励小蒿草收下，教她说祝福语。 小蒿草最听姜妈妈的话，乖乖收下红包道谢。 “谢谢太爷爷，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陈老爷子忍不住摸了摸蒿草的头，一脸慈祥：“小丫头真乖啊！” 陈老爷子不止给了小蒿草红包，另外虎仔和郭强两个小朋友，他也给了新年红包，每个红包里面都是装了两毛钱。 虎仔和郭强都没有伸手接。 姜斌挡在儿子面前，用手推拒着：“老首长，我们不能收。” 陈老爷子生气地板着脸说：“怎么不能收了？运气好才能收到我的红包，其他人想要，我还不给呢！” 姜斌推拒不过，只得让虎仔收下。 虎仔在姜渺渺的眼神示意下，也说了一段吉祥的祝词。 “谢谢老爷爷，祝您新年快乐，福寿康宁，长乐无极！” “嗯，不错，不错。” 陈老爷子摸了摸虎仔的头，他听见过好几回姜斌骂这孩子读书不认真，便说了一句激励他的话。 “你要用心读书知道吗？我老人家看人准，你将来一定能到京市去读大学。” 得到老爷爷的肯定，虎仔羞涩地点了点头。 郭强不好意思收陌生人红包，扭头就想跑。刘彩云逮着他衣领，硬是没让他跑掉。 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重要关头就犯傻，刘彩云帮他收下的，嘿嘿笑道：“谢谢老首长给的红包，我和孩子一起祝您长命百岁！” 陈老爷子极为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伸手捏了捏郭强的肩膀，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小子，将来愿意当兵不？” “当然愿意。” 郭强小脸通红，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郑重地敬了一个礼。 陈老爷子立即给出了回礼。 后来，郭震龙得知老四见到了老首长，激动了好一阵儿，羡慕自家臭小子的狗屎运。 时间不早了，陈聿为叫照相师傅再拍几张全家福，让小蒿草坐在他和渺渺中间。 刘彩云站在一旁，等她们拍完了全家福，再笑着凑上前：“姜妹子，我们也拍几张吧。” “好呀。” 拍完照之后，陈老爷子叫上众人一起去医院食堂吃午饭。 他不要医院领导提供高级的餐食，自觉到窗口排队，交付等额的粮票和钱，点了几个菜，乐呵呵地邀请姜斌一家吃饭。 他严守规矩，不谋私利，一般不搞特殊化，出行低调从简，除非有特殊情况。 偶尔糊涂也是在一些小事上，在大事上绝不糊涂，最敏感的时期带着一家人安然度过，是陈家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姜斌对老首长行事作风，深感敬意。 孟梅丽对这个老头观感也好了许多，主要是渺渺醒来了，她不想和亲家关系交恶，免得渺渺夹在中间为难。 刘彩云今天起晚了，早饭和午饭一起吃的，不饿，没有去吃，留在病房里和姜渺渺说话。 她还给姜渺渺带了她亲手煮的黄花菜鸡蛋汤。 “在我们老家，生完孩子都会吃这个，姜妹子，你多吃点，这个下奶！” 姜渺渺没有辜负她的好意，当即就品尝了，味道还不错，黄花菜香香的。 午饭吃过后，陈老爷子和陈姑姑便要坐专机回江城了。 离别之际，姜渺渺昨晚精心准备的礼物，陈聿为转交给了陈姑姑。 两大罐蔷薇水精，她稀释过的。 因为蔷薇水精药效太强，能让人瞬间返老还童。 八十岁的鹤发老人秒变十八岁美少女。 经过稀释后，功效仅剩0.01%，滋润美白又养颜，只要坚持使用，依旧能修复皮肤老化，焕发细胞活力。 用完这两大罐，陈姑姑年轻五岁不成问题。 除了蔷薇水精，还有一些强身健体、消除百病的药丸，以及一颗万能的灵宝牛黄丸，这是给陈老爷子准备的，关键时刻能救命。 姜斌一家三口没有跟着回江城，在姜渺渺的极力挽留和陈聿为的劝说下，他们答应留在宁城过年。 刘彩云待到下午两点才走，小蒿草也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医院嘈杂，人多又混乱，陈聿为怕照管不到小蒿草，托刘彩云再帮忙照管一天，明天渺渺就出院回家了。 刘彩云当然乐意，小姑娘乖巧得很，这几天经常帮她干活，比继子们贴心多了。 离开医院后，刘彩云带小姑娘到城里逛了一圈，才去和郭家老二老三汇合，她忍不住向这两兄弟显摆。 “叫你们不去，瞧瞧，老首长给去了的孩子都给了红包，小强和蒿草都有。” 郭家老三撇撇嘴，一脸无所谓。 刘彩云反复念叨个不停。 郭强先受不了，拿眼瞪她，“老妖婆，你不要讲了，你烦不烦呀！” “有什么害羞的，我跟你讲，那可是老首长！说不定你爹都没见过。” “你讲了好多遍了！我听得都烦死了！” “我就讲！烦死你个傻小子！” 看小弟和继母斗嘴，郭义温和地笑了笑。 等回到家属大院，他找着单独的机会问蒿草：“今天见到你姜妈妈开不开心？” “开心！” “那你妈妈还好吗？” “好呀，我爸爸妈妈明天就带三个弟弟回家了。” …… 翌日，姜渺渺情绪亢奋，特别有精神头儿，天不亮就醒过来了。 要出院喽！ 她一动，睡在她身侧的男人立刻惊醒，手掌下意识地搂紧那截细腰。 “快醒醒，我们要回家了！”姜渺渺眉开眼笑地和他贴了贴脸。 陈聿为宠溺地笑了笑，打开灯，看钟才四点多，他又把灯关掉，将媳妇按回床上躺着。 姜渺渺抗议，大剌剌地挣动。 陈聿为倒吸一口凉气，嗓音低哑道：“渺渺……别动了。” 姜渺渺已经感觉到那根熟悉的擀面杖，脸蓦地红了。 两人就这么单纯默契地躺在一块。 你不动，我不动。 第196章 出院了 陈聿为不大敢看她，视线就落在她头发上，手却一直抓着她。 男人的身体像个火炉，被他抱着，姜渺渺热得慌，瞪大了眼睛，心脏也跳得很大声，咚咚咚。 手心热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有点潮，有点黏。 她试探着动了动手指。 陈聿为呼吸一下子变重。 姜渺渺觉得挺好玩的，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瞄到他喉咙滚动了两下，抿着嘴憋笑，指尖故意去挠他手心。 才挠了两下，她耳朵忽然被男人咬住了。 “啊！”她迅速道歉，声音又甜又娇：“疼疼疼，我认错。” 他没理她，牙齿咬住不放。 姜渺渺终于老实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耳朵都快烫熟了。 小宝突然呜呜哇哇地乱叫起来，瞬间让姜渺渺母爱泛滥。 果然是我的崽呀！这么小就知道救妈妈了！ 陈聿为松开她，起身开灯，走到婴儿床前瞧了两眼，抱小宝去清洗了。 他又拉臭臭了~ 等他换好干净的尿布回来，姜渺渺伸出双手，迫不及待要抱抱小宝，“给我抱吧。” 小宝一到她怀里，急得不行，小小的嘴巴使劲往她胸口缀，嗷嗷叫着。 爱崽之心在此刻攀到了顶峰，姜渺渺迫不及待掀衣服喂他。 小宝吃得很猴急，大口大口地狂嗦。 姜渺渺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盯得眼睛都有点酸了，心里想着，这次应该不会呛奶了吧。 突然感觉到一阵湿热。 姜渺渺微微蹙眉，低下头，脸上表情一僵。 陈聿为发现异样，抱走了小宝。 小魔头没呛奶。 但他尿了。 还尿到她身上了。 毛衣、裤子都没能幸免，沾到了一些尿圈圈。 姜渺渺终于体会到了陈聿为被大宝尿一手的心情，郁闷，糟糕！ 她深深怀疑这个不孝的小魔头是故意的，因为他是第一个尿到她身上的。 吸了吸气，安抚自己，还小，还小，不能揍。 小宝没吃够，愤怒嚎叫。 “你还好意思哭，边吃边尿尿，小尿包！”姜渺渺愤然。 “正常生理的现象，婴儿肚子比较小。”陈聿为在给小宝换衣服和尿布，抽空替小家伙辩驳了一句。 “这样啊。”姜渺渺立刻又开心起来，忍不住夸他：“小宝今天没有呛奶！他好聪明，进步真快。” 陈聿为笑了笑，快速将小宝换好之后，抱回婴儿床里躺着，找了干净的衣服来给她换。 姜渺渺看清楚他手里的棉毛裤，瞪大眼睛：“我不要穿这个！” “必须穿。”他不容拒绝，强行给她换上了。 姜渺渺狠狠地拧了他手臂一把，陈聿为眉毛都没动一下，面容平静。 他倒了盆热水，拿毛巾给她擦脸、洗手。 姜渺渺被他伺候惯了，与他已经配合出了默契，比如他一拿刷牙，她本能地会张嘴。 洗漱完，接着要喂大宝、二宝，这两个乖宝宝深得妈妈心。 陈聿为在收拾东西了。 姜渺渺喂完奶，天刚亮，何阿姨送来了早饭，也帮着一起收拾。 姜渺渺在旁边吃着薄皮馅大的包子，看他们整理。 陈聿为整理完她的衣物，剩下的就交由何阿姨，他出门去办理出院手续。 等何阿姨整理得差不多了，陈聿为也办好了出院手续回来吃早饭。 东西居然还挺多的！姜渺渺咋舌，光衣服就装了三大箱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脸盆、暖水壶…… 陈聿为叫警卫员和两个穿便装的小伙子进来帮忙把东西搬下去。 九点，李主任带医生来查房，例行询问。 姜渺渺热情地邀请她们喝水，最近两天来过病房的医生护士，无一例外，全是喝了水才让离开，不喝不行。 见她要走了，查房医生中最年轻的小方医生有些不舍，柔声叮嘱:“天气多变，回家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嗯嗯，小方医生。”姜渺渺笑着抱了抱她，“我会常来看你哟。” 陈聿为眼神像刀子一样，剜了她一眼。 李主任笑了笑：“那可不行，出院可不兴再回来的，小姜。” 小方医生嗔怪地凶她：“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不许来！” “逗你玩的，我才不来看你呢。”姜渺渺冲她挑挑眉，“你会来看我吗？” 小方医生没好气道：“我也不会来。” 姜渺渺又逗她：“你不想要兵哥哥啦？” 昨天姜渺渺做检查的时候，年纪大的女医生打趣小方医生，问姜渺渺，部队里有没有长相周正的小伙子，能不能给小方医生介绍一个。 小方医生害羞起来，耳根脖子全红，说话声音都急了：“是许姐她们胡说的，我才不想要！” 姜渺渺感觉自己被陈聿为带坏了，现在特别爱逗人玩，巨有趣。 她还想要逗上两句，陈聿为把闹腾的小宝暂时先给她抱着，分走了她的注意力。 然后他看了一眼手表，跟李主任道别。 “时间不早了，李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带渺渺和孩子先回家了。” “好，你们慢点，路上小心。” 姜渺渺和她们挥手道别。 紧接着就被陈聿为裹得严严实实，简直是全副‘棉’装，棉帽、棉服、棉鞋、棉毛裤。 最后出门还戴上了围巾，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三个宝宝也是用包被裹得很严密。 何阿姨和护工抱着宝宝们，跟随两个穿便装的小伙子先下楼了。 随后，姜渺渺被陈聿为护着出门，医院人还挺多的，可能是她包得太严实了，上下楼梯都有人好奇地瞧上几眼。 车停在医院后门，是一辆老式货厢车，后车厢左右两侧座椅是长凳式的，挤一挤，能坐下十几个人。 人太多了，小车坐不下，只能安排坐大车。 姜斌、孟梅丽、虎仔一家三口已经在车上了。 虎仔兴奋地凑到车门前来喊她，“姑姑。” “嗯，吃早饭了吗？”姜渺渺摸他小脑袋。 “吃了的。” “来，渺渺，我拉你。”孟梅丽伸手。 姜渺渺不用人拉，这点高度，她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去。 谁知陈聿为直接把她原地抱起，放到车上了。 姜渺渺：？？？ “渺渺，坐这里，这里。”孟梅丽拉着她到里面坐下。 虎仔也想去和姑姑坐，被姜斌拦下来了，“你过来坐下，别去吵你姑姑。” 有个眼熟的小伙子吹了声口哨，起哄道：“咱们陈团的体力真不是盖的。” “别贫了。”陈聿为拍了那人后脑勺一下，一跃上车，紧挨着姜渺渺坐下，把大宝接过来抱着。 侧过头，他抬手理了下她的围巾，“委屈一下，渺渺，抓好护栏。” 第197章 严母慈父 天刚有点蒙蒙亮，小蒿草就醒了，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妈妈今天就回家了！ 她怕自己笑出声，吵到玉凤姐姐睡觉，连忙用双手捂住嘴。 这几天小蒿草都是和玉凤姐姐睡在一块儿，玉凤姐姐睡在外面，她睡在里面。 吃饭轮流到郭家和曾家吃。 小蒿草慢慢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从床尾爬出去，下床穿好鞋子，踮着脚取下门栓，吱呀一声推开门。 堂屋里，曾叔叔正坐着洗脸。 小蒿草礼貌地问好：“曾叔叔，早上好。” 正在洗脸的曾叔叔看到她，笑着和她招呼：“你醒这么早啊，快过来洗脸。” 曾继勇在照顾女儿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不像一些粗心的家长，拿上毛巾就往孩子脸上一顿搓揉，把小孩脸搓得通红，直喊疼。 他心细，力道用得刚刚好，细致地给孩子擦完了脸。 他摸了摸孩子的头顶，给她的漱口杯冲了杯温水，“好了，去刷牙吧，我去叫你玉凤姐姐起床。” “谢谢曾叔叔。”小蒿草道完谢，拿上漱口杯和牙刷跑到外面，蹲在水渠边刷牙。 屋里，曾继勇正拿毛巾给大女儿擦脸。 曾玉凤被爸爸闹醒，迷迷糊糊地伸手挥赶。 “爸爸你走开……放假了，我不用早起了……我还要睡……” 说完，她裹着被子滚到床里面，又被爸爸给拽了回来。 “快起来了，玉凤，小蒿草人比你小，都起得那么早，你这个做大姐姐的，要做好妹妹们的榜样。” “……不要。”曾玉凤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曾继勇吓唬她：“你再不起，你妈妈要拿竹条过来了。” 部队几乎都是慈母严父，父亲是军人，通常对子女比较严格，孩子平时都是妈妈在带，跟妈妈会更亲。 曾家是反着来的，严母慈父。 曾继勇非但不嫌弃女儿，反而把两个女儿当成心肝宝贝，要啥都会尽量满足。 因此，两个女儿也比较粘爸爸。 曾玉凤一听到妈妈要来了，立马惊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委屈巴巴地望着爸爸。 曾继勇拿起女儿的衣服抖了几下，不紧不慢地给她穿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眼皮又合上了，曾继勇心一软，抱起她到堂屋去烤火。 刷完牙的小蒿草拿着扫帚已经把堂屋打扫了一遍，拿撮箕把扫出来的灰尘渣渣装到垃圾桶里。 曾继勇顿住脚步，怪不自在的，这孩子太乖太懂事了，玉凤比她大两岁，每天起床都还要靠哄。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指责孩子太勤快。 毕竟这孩子是养女，至亲都死光了，懂事点也好，勤快干活帮到大人忙，也就不会遭人嫌了。 “小蒿草，快洗个手，过来和你玉凤姐姐一起烤火。” 曾继勇叫两个孩子在堂屋烤火，他去厨房帮妻子。 “玉凤醒了吗？”梁小妮已经做好了早饭，边问边将一盆粥递给他。 “醒了，和小蒿草在烤火。” 曾继勇端粥出去。 小蒿草一见到他，立即想站起来，被曾玉凤拉住了，“你坐着，我爸一个人忙得过来，你不用去帮。” “对，蒿草，你坐好。” 被玉凤姐姐拉着，小蒿草紧张地揪着衣角，这几天在别人家里，如果不帮忙干点活，她心里就很害怕，怕被人嫌弃。 曾家的早饭很简单，白面馒头大米粥，一碟腌得脆脆的萝卜干。 临近过年还切了两段熏好的香肠吃，用刀成薄薄的片，摆在盘子里，片片红润油亮，脂香四溢。 今年香肠熏得比往年好吃，原因是姜渺渺给了梁小妮一些秘制香料，她做了三种香肠口味，麻辣、咸甜、五香。 梁小妮和丈夫爱吃麻辣味，玉仙爱吃咸甜味的，玉凤是都喜欢。 曾继勇把馒头掰开，夹两三片红润油亮的香肠，每一口都是面香与肉香融合，好吃到停不下来！ 连吃了三个大馒头，曾继勇吃得一脸满足，回味无穷。 梁小妮给孩子每人煎了个鸡蛋，补充营养。 她也养了五只鸡，虽然没姜渺渺家的鸡那么会下蛋，一天也能捡到两三个蛋，给孩子吃是管够的。 玉仙还没醒，一到晚上她就咳个不停，吃药打针都不见好。 凌晨三点多才睡下，这会儿睡得正好，梁小妮没去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儿，等她睡醒了，再重新给她煮点东西吃。 吃过早饭，曾叔叔上班去了，蒿草和梁阿姨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家里的草莓要浇水，羊鸡兔要喂食，还有陈爸爸昨天交代了任务给她。 “等等我，蒿草，我也要去。”曾玉凤非常喜欢蒿草家养的两只兔子，又胖又软。 她大口地喝完了碗里稀饭，放下碗就拉上小蒿草跑出门了。 梁小妮吼了她一声：“玉凤你慢点，别把蒿草带摔了。” “知道了。” 家里的钥匙是用绳子串了，系在她脖子上的。 小蒿草掏出钥匙打开家门，按照陈爸爸的叮嘱，先将家里的门窗打开，通通风。 曾玉凤在拿菜叶喂兔子。 小蒿草从屋里盛了一碗鸡吃的粮食，先撒给鸡吃，接着再抱了一把菜叶子，到羊圈里喂给烤全羊吃。 “多吃点，烤全羊。”蒿草摸摸羊头，“你想不想妈妈呀？” “哞~” 小蒿草开心地告诉它：“妈妈今天就回来了~” 喂完羊，她又进了菜地，给草莓浇水，有几株草莓长得快的，已经结出小小的花苞。 她蹲下看了一会儿，听见一阵争促脚步声，心中欢喜，急忙跑出去，见着踏进院子的刘彩云，有些失望。 “你妈他们还没回来吧？”刘彩云又起晚了，吃了早饭就跑过来。 一同随她来的还有郭强和郭义，老三郭勇没来，一早就和同学跑出去玩了。 小蒿草摇了摇头。 刘彩云脸上一喜，长长地吁了口气，太好了，还来得及！ 她指挥两个继子帮忙，“快跟我进屋把火盆端出来。” 郭义是第一次到陈家，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屋檐角下挂着一串精致的竹编风铃，风一吹，叮铃作响。 走进房子里面，他立刻就被靠墙放的一个架子吸引了，架子上放着琳琅满目的玩具。 几乎都是用竹子做的，造型别致的小房子、风车、船…… 小蒿草热情地跟他介绍：“二哥，这些玩具都是妈妈做的！我妈妈是不是很厉害！” 郭义点了点头，余光看到刘姨进了右边主卧，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来了，手指不自主地握紧。 心里百般滋味，最后还是别过目光，没有乱看。 这是不道德的…… 他把放在堂屋的火盆端了出去。 木炭点燃后，等了足足有一个多钟头，外面响起汽车轰鸣声。 羊圈突然躁动，郭义立马察觉不对劲，下一秒，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一头山羊兴奋地朝院外跑去—— 第198章 一锅刚好炖得下 姜渺渺并不觉得坐货车有什么委屈，还挺好玩的，主要是人多热闹。 她一路都在和虎仔、大嫂讲话。 虎仔第一次坐这种老式汽车，既紧张又兴奋，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哇，好高的山！” “姑姑，你看，好绿的水啊~” 童言稚语天真引得车厢内笑声连连。 驾驶员开得又慢又稳，三个宝宝坐车都挺乖的，连最闹腾的小宝都睡得很香。 不知道是颠晕过去了…… 姜渺渺不放心，脑袋转来转去地看三个宝宝。 陈聿为让她不要过于担心，孩子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姜渺渺想想也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生的这三个崽崽都不是普通人类。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抵达家属大院，登记完之后，车子快到家门口，驾驶员突然一个急刹车。 “哎哟喂呀——！” “小心孩子！”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聿为反应最快，抱紧孩子的同时也护住了身畔的姜渺渺，没让她栽倒。 另外抱着孩子的护工和何阿姨也被两个小战士眼疾手快地护住了。 姜斌和虎仔父子俩运气就差点，孟梅丽抓住了护栏，去拉儿子，没拉到。 警卫员小张及时伸出手了，拉到父子俩，却没拉住，连带着他也一起摔下了座椅，三人挤躺在一块。 “没事吧？” “我没事，你摔着了没有？小孩有没有磕到？” “我没有。”虎仔眼睛一弯，笑得十分开心。 大人们也受到感染，纷纷笑了起来。 突然出现一声羊叫：“咩——！” 烤全羊蹦跳着出现在车子后面。 姜渺渺一脸惊喜地伸头往外看去：“烤全羊！” “咩——咩——咩！” 烤全羊高兴地直叫，一个青年急急忙忙跑过来，拽住了绳子。 烤全羊挣扎着不想走，发脾气拿角去顶青年。 姜渺渺赶紧喝止，“烤全羊躺下！不许动！” 烤全羊立刻听话躺到了地上。 众人惊奇。 拽住羊绳的青年更是震惊到原地呆立，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他只听见了自己躁动的心跳。 “这羊居然听得懂人话！” “嫂子，请教一下，你咋养的呀？把羊养得比狗还听话。” “用菜叶子养的，不是我养得好，是这头羊比较聪明。”有灵性。 虎仔惊奇地问道：“姑姑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羊吗？” “嗯，是不是很肥？一锅刚好炖得下。”姜渺渺眯起眼睛笑。 虎仔吸溜了下口水。 烤全羊仿佛听懂了般，生气地叫嚷着：“咩！咩！咩！” 驾驶员骂骂咧咧地下车，见到这头害他猛踩刹车的罪魁祸首，火气顿时涌上来，想踢它几脚。 脚都已经伸出去了，听到这羊是陈团长媳妇，又收了回去。 驾驶员连忙抹着汗问：“陈团长，你们没事吧？这头羊突然跳出来，我魂都差点吓飞了！” 跳下车的小战士和驾驶员笑闹：“我人都差点被你吓飞了。” “怪我，怪我，让你们受累了。”驾驶员双手合十，他也很无奈，羊突然就窜出去，还好他刹车及时，不然陈团家今天该吃炖羊肉了。 陈聿为将大宝交给护工抱着，跳下车先拍了拍驾驶员，踢了躺地上的烤全羊一脚。 “小张，辛苦了，没多大事，别放在心上，你也不是故意的。” 姜渺渺本来要跳下车的，不料动作慢了一步，被陈聿为霸道地抱下了车。 这时，小蒿草欢快地从院子里跑出来迎接。 “妈妈！你回来了！” 姜渺渺笑了，伸出手摸她的头，“乖宝宝。” 曾玉凤和郭强两个小朋友也跑出来迎接，笑着喊她。 “陈婶婶。” “嗯，你们也过来了呀。”姜渺渺和孩子打招呼。 曾玉凤满脸崇拜地望着高大的陈叔叔，“陈叔叔你好厉害呀！我爸都抱不动我妈。” 小孩子童言无忌惹得大人们一阵哄笑。 姜渺渺尴尬地捶了下陈聿为的肩膀，“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陈聿为淡淡一笑，将她放到地上，又把二宝接过来，放到她怀中，“先进屋，别在外面吹风。” 他又嘱咐了蒿草一句：“去把羊牵回圈里。” 眼神冰冷地扫过面前呆头呆脑的青年。 郭义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鹰隼般冷酷的眼睛，他心底的旖思好像都被对方看穿了，刹那间脸上血色尽失，仓皇地低下了头。 蒿草听话，立即去找郭二哥要回了羊绳。 可是烤全羊耍赖皮，爬起来想去蹭姜渺渺，又被陈聿为踢了一脚。 姜渺渺出言呵斥烤全羊：“快点回去，不然今天就把你烤了！” “咩~”烤全羊委委屈屈地叫着。 姜渺渺拿这头羊没办法，只能哄它：“乖，快回去，一会儿我喂你好吃的。” 烤全羊终于不追撵了，顺从地和蒿草回羊圈了。 陈聿为抱着大宝，和姜渺渺并肩而行走进屋里。他先叫她坐到椅子上坐一会儿，又拿了床毛毯盖到她身上。 孟梅丽和抱着小宝的护工也随后进了屋子，何阿姨在外面整理东西，另外一个护工去倒了盆热水进屋，孩子要换尿布了。 陈聿为将大宝递给大嫂先抱着，他去把婴儿的摇篮床推过来。 “孩子尿布湿了！该换了，尿布放哪里的？” “在箱子里，我去取。” “热水来了，太太，你要洗个脸吗？” 姜渺渺摇了摇头，看大家都在忙，而她坐着没事干，颇有些沮丧的地挑了下眉。 刘彩云殷勤地凑到姜渺渺面前邀功。 “姜妹子，我今天特地起了大早，到你家来，先把火盆烧好了，水也给你烧上了。” “谢谢刘姐。” “哎哟，姜妹子你甭跟我客气，能帮到你忙，我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郭强听见后，气愤地跑进来说：“火盆是我二哥烧的，老妖婆你真不要脸，你端个火盆，还把灰倒了一地。” 被当面戳穿，刘彩云臊得脸红，眉毛一竖，大声喝道：“水难道不是我烧的吗！” 第199章 记大过处分! “你就只烧了个水，为什么要说火盆也是你烧的。” 面对郭强小朋友的质问，刘彩云心里大叫不好，找不到话反驳回去，干脆把人轰出去。 “去去去，别进来添乱了！你挡着人家路了，外面玩去。” 刘彩云这个傻大姐还是那么好笑。 屋内其他人并没有被吵闹的刘彩云吸引，注意力全都在拆换床单被套枕套的陈聿为身上。 姜渺渺见此情形，耸了耸肩，洁癖狂魔又开始他的表演了。 孟梅丽目瞪口呆，头一次看到男人换床单被套，还换得这么利索。 难怪姜斌会经常把陈队长挂在嘴边夸了，这搁谁不想夸啊！ 两个护工大娘也是惊呆了。 刘彩云诧异地看着换床单被套的陈聿为，打趣道：“哇，陈团长，你连这个都会啊！” 不是会，他是非常精通。 姜渺渺给他计过时，10秒铺好床单，30秒轻松搞定套被子。 一眨眼的功夫，他重新铺好了床。 不用他喊，姜渺渺立马起身，抱着二宝走到床边。 陈聿为又从她手里抱走了二宝，叫护工吴大娘把窗帘拉上，门也关好。 姜渺渺觉得他事有点多，她今天衣服穿得太多了，光裤子都穿了两条。只脱外面的衣服，不需要关门拉帘。 但是在他神情威严的注视下，姜渺渺撅着嘴，不敢有微词。 吴大娘遵照他的吩咐，拉好窗帘，关上卧室的门。 姜渺渺这才脱了外面的衣服，乖乖到床上躺好，叹着气感叹：“还是家里舒服呀。” 陈聿为温柔地笑了笑，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把二宝交给护工，又去灌了两个热水袋塞到她被窝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放心出去给今天帮忙的驾驶员，警卫员还有两个小战士，一人塞了一包沪市生产的凤凰牌香烟，两个红苹果。 “陈团长，你咋这么客气，跟我们还见外啊。” “拿着，辛苦你们了，家里乱得很，改天再请你们吃饭。” 几人推搡一番，最后都烟收下来了。警卫员小张还想帮忙，陈聿为叫他回去好好休息。 送走他们后，陈聿为去洗手，叫住院子转悠的姜斌，“大哥，进屋去烤火。” 姜斌自知帮不上忙，也不进屋去添乱了，“车坐久了，身上麻，我站一会儿，队……你别管我，你忙不去吧。” 到别人家里，总是不自在的，哪怕这是妹妹的家。 陈聿为不强求了，姜斌性子执拗，非得下命令才能让他听话。 陈聿为洗完手，没有耽搁，赶紧进屋。 主卧充斥着小孩子们的欢笑声，气氛热闹得像在过节。 大嫂和护工在给孩子喂奶粉，几个小孩围着看。 “弟弟可真小啊。”蒿草探头张望。 郭强忍不住伸出手去对比，“我手都比他脚大！” 虎仔说：“我姑姑说了，弟弟养一养，很快就会长大了。” “这个弟弟长得好好看哦。”曾玉凤指着二宝说。 给二宝喂奶吴大娘笑道：“小姑娘你眼光真准，这个确实是三个娃里最好看的，白净，身上连颗痣都没有长。” 姜渺渺则在和刘彩云说话。 陈聿为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眸色幽暗。 媳妇太好，总招人惦记。 …… 隔天一早，陈聿为回岗了。 一去先挨了一顿师长和政委的严厉批评。 陈老爷子走之前，就已经跟人下达了指令，不管理由多么正当，犯了大错，该罚就得罚！不能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从轻发落。 最后部队给予了记大过处分，全军通报，并且还要在大会上当众作检讨，呼吁所有干部以此为鉴，增强自我道德修养和法规法律意识。 一位团级干部在市区违规超速开车遭到多名群众举报这事，后续带来的影响非常大。 本来干部们可以随便驾驶公车，有些人更是把公车当成私用，还有的追求速度不爱踩刹车……这些都是灰色地带，只要不闹出大事，顶多挨个指责，不会背上处分。 没想到这雷终于有一天还是被人趟了，而且还趟出了个大雷！ 现在，部队已经将所有车辆管控起来，下发了明文规定，哪怕是军长，都不得私自驾车，军车只能由驾驶员开。 驾驶员因为握‘方向盘’，地位一时之间又水涨船高，干部们都需要和他维护好关系。 这件事中受影响最大的是赵如兰，部队有辆小汽车几乎是她个人专属车，现在用公车要打申请报告了，对她生活极不方便。 临近过年，她天天要往宁城市区跑，忙着聚会、赴宴、逛街购物、看电影…… 但是没车用，申请五次，才通过一次。无论她怎么闹，搬出京里的爷爷，领导都不松口。 赵如兰是绝对不可能跟人去挤三轮车的，哪怕包车，她都不乐意坐，归根结底是看不上破三轮，不符合她高贵的身份。 没车用，赵如兰气得在家里乱摔东西，为一点小事就朝丈夫发脾气，乱骂。 冯团长遭受的池鱼之殃最重，脸都挠花了，不敢对妻子有怨言，他现有的一切都是靠岳家所得。 眼瞅着对头犯了大错，冯团长可不得给人再添把火吗。宁城这地，他熟得不能再熟，暗示底下人去使点坏，最好能闹出大丑闻。 几天了都没收到一点好消息。 冯团长对底下人颇有怨言，看到处罚通报，他心情才变好了一点。 这下子看他怎么和他争，现在对他起怨言的，可不止一个人。 冯团长兴冲冲地想看对头出丑，于是在千人大会上，挑了个好座位。 谁知当着上千人的面，陈聿为依然面不改色地作出检讨，没有重点强调他是急于将突发早产生命垂危的媳妇送医才违规飙车，反而轻描淡写掠过，不去博取同情。 甚至有人发声刁难他，“陈团长，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在市区飙车？”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会，我媳妇当时情况危急，晚一步送医会有生命危险。” 冯团长发现诸多干部虽对陈聿为有怨言，但没有过多指责，刻意去排挤他，见到他，还会笑着恭喜他得了三个儿子！ 士兵们也是讨论得很火热，倒不是全在说他坏话，反而是敬佩者居多。 因为禁令对他们不受影响，级别低的士兵很少能摸到方向盘。 “陈团是条汉子啊！敢做敢当，换我，我肯定觉得我没错，我媳妇都快死了，我不把油门踩到底，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媳妇去死吗！” “听说嫂子真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啊，死亡通知书都下好几回了，陈团长头发都吓白了，啧啧！” …… 这叫什么事啊，冯团长头痛，心里别提多憋气了！ 幸好还有个记大过处分，否则真让他因祸得‘福‘了！ 第200章 我没事让你很失望吗? 姜渺渺彻底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无忧无虑，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还不会有人嫌弃她。 三个宝宝饿了有人喂，闹了有人哄，拉了尿了有人换干净的尿布，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姜斌一家三口在部队招待所住着，每天天不亮准时就来家里。 孟梅丽和何阿姨按照辛奶奶开得药膳方子，可着劲儿给她做好吃的，给她调理身体，补得她气色红润睡得香，身体轻快，精力更充沛。 可惜空有一身劲，没地儿使。 姜渺渺每天过得不无聊，因为天天都有人来看望她，每个人来都会提上一兜鸡蛋，或是一包红糖。 鸡蛋和红糖是八十年代看望产妇的标配。 连赵如兰和叶琳礼节性地来了一趟。 赵如兰向来主张体面漂亮，来看望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高档的玫红色呢子大衣，里面穿针织衫过膝裙，脚上穿一双长筒靴，从头到脚尽显富贵。 她还学香江那边潮流的风气，将头发烫成大波浪卷，，出门前在镜子前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首饰更是选了又选，终于满意。 本意是来看‘落水狗’的。 女人生完孩子后，身材会变样，气色也会变差，而且坐月子还不能洗头洗澡，估计满屋子都是臭味。 赵如兰特地拿了条外国进口的丝巾，预备随时捂嘴。 赵如兰穿得太气派了，一出现在陈家，新来的两个护工以为她是什么大领导妇人，赔笑脸，热情地请她进屋。 “太太您里面请。” 赵如兰连正眼都没给过这两个大娘。 踏进去里卧的一瞬间，她傻眼了。 想象中的脏乱差没有，美人依然是美人，甚至生完孩子更美了，眉眼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娇媚。 “你……”赵如兰手指着人，一时太急了，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渺渺耸了耸肩：“我没事啊。” “你怎么可能没事！你不是生了三胞胎难产大出血吗？！”赵如兰气得脖子都梗起来了。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符，她不止不狼狈，也不像大出血过后的人，气色太好了！ “我没事让你很失望吗？”姜渺渺没好气地反问。 “当然……” 赵如兰差点就要说是了，叶琳急忙阻止，拉住她手，疯狂给她打眼色。 她才僵硬地笑着改口：“当、然、不、是。” 姜渺渺莞尔一笑。 赵如兰磨牙，眉头拧起，目光仿佛像刀子一样刺向她。 姜渺渺觉得赵如兰这人偶尔挺有意思的，每回来找她都要生气暴走。 明明视她为假想敌，偏要假模假样地和她交好。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也不怕气出乳腺结节。 叶琳赶紧说些喜乐的话，缓和紧张又尴尬的气氛，她把赵如兰带来的礼物亮了出来。 赵如兰挖苦她：“你肯定连京八件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要说吃的，那她可就太懂了！ 姜渺渺娓娓道来：“大八件是福字饼、禄字饼、寿字饼、喜字饼、枣花酥、太师饼、黑麻饼、萨其马。” 闻言，赵如兰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大。 “还有细八件，要我说给你听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赵如兰尖叫。 姜渺渺道：“报纸上有讲过。” 赵如兰一听她看报纸知道的，又得瑟起来：“哦，你是从报纸上知道的，但你肯定没吃到过，你连京市都没去过！” “嗯。”姜渺渺点头，在这个世界还没去过。 赵如兰看她一点都不知道羞愧，心里嘲笑，土婆子，脸皮就是厚，如果换成是她，头都不抬起来，哪有脸见人啊。 姜渺渺说：“我以后会去京市的。” 一句话又让赵如兰脸色变得难看，她忽然想起叶琳提到过的一句诗，连忙用来嘲讽她：“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哇，你好有文化。”姜渺渺给她鼓掌。 赵如兰下巴抬得更高了，几乎已经是仰着头了。 被夸了句有文化，赵如兰心情畅快了，语气也变好了，细数自己带来的礼品。 “除了京八件，还有鹿茸，虫草，鱼翅，燕窝，花胶。” 赵如兰刻意停顿了一下，故作健忘的样子，突然又想起，说：“哦，忘了，还有一支二十年份的人参！” 两个护工大娘听得不禁咋舌，看赵如兰的眼神更加恭敬了。 这几天来的客人中，没一个有她这么大的派头，送的礼更是贵重到让她们不敢想象，这得花多少钱呐？ 叶琳掩住嘴，感到非常吃惊，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姜渺渺。 被人当面嘲讽，竟然不当一回事，反而还给人鼓掌。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姜渺渺存心要气赵如兰，便刻意矫揉造作地摸着脸，“哎，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就算是到了八十岁，我想我也是漂漂亮亮的。” “……” 叶琳噎住，以她的皮相，还真有可能美到老。 赵如兰脸色瞬变，难看至极，一时气急竟然脱口而出：“你漂亮？生了三个孩子，你肚子会长满妊娠纹，你胸也会下垂，还有，还有……你还会漏尿！” 赵如兰之所以知道了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看过母亲的惨状，观察过家族里的女性长辈，和同龄的姐妹太太们交流过。 生了孩子后，哪怕有专人伺候着，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隐疾。 她还亲眼目睹堂姐难产，活生生痛死，几年后，表姐夫又娶了新人过门。 所以她坚决不要生孩子。 女人和男人都把生孩子当成是一件重要使命，必须要完成。 赵如兰不是，她是金枝玉叶，她有选择不生的权利。 母亲指着鼻子骂她傻，放着权贵子弟不挑，挑中冯佑民这个二婚带儿子的鳏夫。 母亲才是真的傻，冯佑民是爷爷给她挑的，只要赵家不倒，冯佑民永远都是她养的狗，随便打，随意骂。 嫁给门当户对的子弟，反而要她伏低做小，还给人生孩子，而且是指定要生儿子，生不出儿子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赵如兰可不干这种傻事！ 她才是真正的会美一辈子，不生孩子，既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身材变样。 赵如兰居高临下地望着姜渺渺，眼里有鄙夷有轻视，也有怜悯。 其实她还能说出更多的难听话，但她没选择说。 一个靠美貌和生孩子来获取男人疼爱的金丝雀。 哼，看在她家母鸡下的蛋好吃的份上，她就不为难她了。 “懒得和你多说了，你自个好好保养吧。” 赵如兰趾高气昂地走了，叶琳礼貌地和姜渺渺道别，然后像尾巴似的紧随在赵如兰后面。 上完厕所回来的孟梅丽看到今天来客，感觉对方来意不善，忙去问姜渺渺。 “渺渺，刚走出那两个不是来找茬的吧？” 姜渺渺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是一个被宠坏的刁蛮千金。 有点善意，但不多。 有点恶意，但不会害人。 第201章 暄弟弟在睡觉 下午一点多，午觉睡醒的曾玉仙在妈妈的陪伴下，又到家里来玩了。 她受凉感冒五六天，打针吃药不见好，一到晚上就咳嗽。 姜渺渺得知后，送了一瓶黄桃罐头给梁小妮，打着补充营养的旗号，其实黄桃罐头被她加了一粒去百病的药丸。 梁小妮当天回去就喂了小女儿一块黄桃吃，再喝了两口甜水，夜里居然就不咳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精神头足。 梁小妮欣喜，等小女儿病好之后，便带着她来感谢姜渺渺。 “多亏了你送的那瓶黄桃罐头，我们家玉仙吃了就不咳。” 姜渺渺笑了笑，却不居功，“梁姐，黄桃罐头是补充营养的，不是药。” 她怕梁小妮产生误会，把黄桃罐头当成治感冒的良药。 梁小妮坚持认为是她送的黄桃罐头的功劳，送了五斤鸡蛋和一斤白糖。 姜渺渺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才把苹果消耗掉大半，现在家里的鸡蛋又多起来，光凭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姜渺渺心血来潮，每天让阿姨煮上一锅茶叶蛋，放小炉子上文火煨着。 自家人一天吃一个，有客来了，也用茶叶蛋来招待。 茶叶蛋越煮越香，好吃又营养。大多数军属都舍不得拿，大家都很好心地劝她，喝杯茶水吃点瓜子就够了，鸡蛋待客太奢侈了。 姜渺渺颇为幽默解释鸡蛋都是嫂子们送来的，大家能来看望她，她已经很高兴了。 家里鸡蛋太多了，大家不帮忙吃点，她一个人要从年头吃到年尾。 当然，话虽然夸张了点，可是能把人逗得眉开眼笑。 姜渺渺不像以前那般寡言少语，不和人制造太多羁绊，免得回归原世界后，徒增思念。 她已经打算好好做人，顺其自然，融入人世。 小玉仙自从病好之后，第一次到她家见着了三个宝宝，现在有空就要来看弟弟。 主要是看二宝！ 没错，这小姑娘才两岁，已经是个资深颜控，属实有趣，她记住了二宝的名字。 进门先和姜渺渺打招呼。 “陈婶婶。” “嗯，玉仙小朋友，下午好。” “我要看暄弟弟。” 小姑娘说话很利索，口齿清晰，发音准确。 姜渺渺点了点头，弯眉浅笑。 和她打完招呼后，曾玉仙急不可待地踮起脚，两只小手抓住摇篮床护栏，伸头往里看。 “慢点，你慢点，小心别把弟弟弄摔了。” 梁小妮责备莽撞的小女儿，她手紧紧地抓住护栏，就怕玉仙一个不小心把摇篮床给撞翻。 姜渺渺说：“没事，梁姐，你不用这么紧张，床翻不了。” 她做的摇篮床挺结实的，多加了一个把手，可以摇动，也可以固定不动。 哄孩子的时候才会转动把手，切成摇动模式。 可惜没人信她的话。 护工罗大娘站在旁边，眼睛一直盯着，小心驶得万年船。 另一个吴大娘是上夜班，白天在家休息，傍晚才来。 两个护工都是城里人，家里有自行车，骑自行车上下班。 何阿姨也买 “我家这个力气大，经常翻箱倒柜，抽屉柜都被她翻倒过一次。”梁小妮忧心忡忡。 小女儿性子执拗，只要她认准的事，当妈的都阻拦不住。 就像现在，如果不要让她凑近看弟弟，她能立马哭鼻子，然后去找姜渺渺撒娇求抱，软磨硬泡。 一般人真抵不住她撒娇，全赖他爸宠的。 曾玉仙忽然抬起头，小手指认真地放在嘴唇上，“嘘——妈妈你不要说话了，暄弟弟在睡觉。” 梁小妮：…… 姜渺渺直接笑出声来。 罗大娘和织毛衣的孟梅丽也了笑起来。 曾玉仙生气道：“不要笑，暄弟弟在睡觉。” 姜渺渺忍住笑，双肩颤抖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哇——” 小宝这个专业破坏气氛的高手忽地大哭起来。 吴大娘连忙走过去哄他，手摸了摸尿布，揭开边角看了看，又拉了，赶紧抱去清洗。 这个最小的娃娃，吃得多，拉得也多。 曾玉仙瘪了瘪嘴，指着罗大娘手里哇哇大哭的小宝说：“你不准哭了！暄弟弟在睡觉呢！” “你跟小弟弟说，他也不听懂啊，你别闹了。”梁小妮简直头疼。 曾玉仙愤愤，烦恼道：“暄弟弟要睡觉……“ 声音说一半止住，她眼睛倏地亮起，惊喜地喊：“暄弟弟醒了！” 二宝醒来一般不怎么哭闹，如果醒来了哭，那一定是拉了或者尿了，感觉不舒服才会哼哼唧唧地叫。 姜渺渺翻身探头看了一眼。 小家伙眼睛只张开了一半，还没有睡醒，小嘴巴微微张开。 罗大娘问：“是不是饿了？太太您要喂吗？” “不是饿了。”姜渺渺温柔地笑道:“他要打哈欠。“ 小家伙酝酿了一会儿，终于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打出了一个无声的哈欠。 他眼睛完全睁开了，一双漂亮清澈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人，似乎在想着什么。 曾玉仙很激动，嘿嘿直笑，“暄弟弟，看我，快看我，我是仙仙。” 他是看不见的，姜渺渺轻摇头，小婴儿的眼睛都不好使。 躺摇篮里的二宝看了一会儿，就犯困了，眼皮慢慢合上，又睡着了。 曾玉仙脸上有些许失落。 姜渺渺摸了摸她头顶，“等夏天到了，我们就能和弟弟一起玩了。” 这个阶段的小婴儿在快速发育期，爱睡觉。 连她这个坏妈妈都玩得很小心。 孟梅丽笑道：“夏天还早，五六个月才能翻身，八九个月稍微能走，虎仔是一岁多才走稳路。” 孟梅丽的话勾起姜渺渺的回忆，姜母非常喜欢虎仔这个孙子，整天抱着，夜里也抱着一块儿睡。 虎仔走路晚，说话也慢，她总喜欢逗他玩。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追着她，姑姑，姑姑…… 摔地上也不哭，张手要抱抱。 陷入回忆里的姜渺渺忽然听见小玉仙好奇地问她。 “夏天是什么？” 两岁的小玉仙对时间还没有明确概念，对春夏秋冬的认知也很懵懂。 姜渺渺望向窗外的天空，脸上漾着笑容：“你家的桃树结满了桃子，夏天就到了。” “我家有桃子？“ 曾玉仙满脸疑惑，去问妈妈，她怎么没有在家里见到桃子，是不是妈妈把桃子藏起来了。 不管梁小妮怎么解释，都没用。 曾玉仙回家就开始翻找，翻遍了都没找到。 她认定是妈妈把桃子藏起来了，家里的好东西，妈妈都要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等爸爸回来，曾玉仙赶紧去告状。 “爸爸，妈妈把桃子藏起来，不给我们吃！” 第202章 过年日常(1) 陈聿为下班回来看到赵如兰送来的礼品，他依然叫人把礼品都退了回去。 气得赵如兰背底里骂他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日子过得快，腊月二十八大清扫，何阿姨、孟梅丽、罗大娘、吴大娘四人在这天把房子从里到外拾掇了一遍，窗帘都拆下来洗了一遍。 这天太阳好，早上洗完，到下午已经干透了。 腊月二十九贴春联，春联是陈聿为买了一沓红纸，自己写的。 下笔行云流水，写出字朴拙自然，大气厚重，得到政委的连连夸赞。 他会写春联的事很快传开，来求字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毛笔就没干过。 姜渺渺在屋里剪窗花，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天上飞地上爬的动物，她都能剪得出来。 鸟语花香、飞燕闹春、龙凤迎春……一张接着一张形态逼真的剪纸，震撼所有人！ 姜斌都惊得下巴都快脱了：“你啥时候会的这个？” “很简单啊，多练习，就剪出来了。” 不要小瞧一个活了百年的小妖，她会的东西可多了。 “……”连朵花都剪不出来的姜斌不想说话。 很快，来求窗花的人比求字的人还多，因为春联可以买到，花样精致的窗花可买不到。 陈聿为很快便冷着一张脸赶客，谁来都不给面子，打扰到他媳妇和孩子们休息了。 没有得到窗花的人只能遗憾而归，先去的得到窗花的人，拿回家就贴上来了，惹来许多艳羡的目光。 逛街回来的赵如兰，看见楼里有人家里窗户贴了漂亮又别致的窗花，一问得知是姜渺渺做的，购物袋往家里一丢，打着黑电筒找到陈家。 还没进房子，就被黑沉着脸的陈聿为拦下了。 “快让开，我不是你找你的，我是来找土……你媳妇的！“ 赵如兰一如既往的嚣张，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快让她给我剪几张好看的窗花。”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要我请你？” 在昏暗的夜色中，使得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陈聿为背着光，挺拔的身躯愈显高大，冷峻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的眼神犹如刀锋般亮着沉冷的光。 吓得赵如兰打起寒颤，后退好几步，她的跟班叶琳害怕扯着她的衣角，小声叫她走吧，别打扰陈团长休息了。 赵如兰哆嗦，腿软得走不动路，她害怕得要命，脸色焦急地喊着叶琳扶着她走。 像是屁股后面有鬼在撵着，两人愣是一口气跑到家属楼，停下一歇，满头大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叶琳喘着粗气，心余有悸道：“哎哟我的妈呀，陈团长刚才那眼神……我看见他要动手杀了我们一样。” “他敢！” 赵如兰气焰立刻高涨起来了，跺着脚骂骂咧咧，“小时候还有个人样，长大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害我现在连车都没得坐了！土老帽，真没教养！跟他那个土婆子简直是绝配！” …… 姜渺渺在屋里听见了赵如兰的声音，等到陈聿为进屋回来，“赵如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聿为皱眉，欲言又止。 姜渺渺满头问号。 陈聿为微微倾身，点了下她的鼻子，“渺渺，别理她。你凶一点，她就不敢来了。” 姜渺渺笑了笑，说：“我觉得她挺好玩的，她有点……嗯，像孔雀！”自大又臭美。 陈聿为失笑，没有再劝。 赵如兰没有歹心，她丈夫有歹意，也只是个卑鄙小人，手段不够。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敌人，不足为惧。有会比没有更好，那些昏庸无能只会阿谀奉的蛀虫才是最需要警惕的。 “聿为，你给我牢记好了，捧杀，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如果你身边所有人天天对你露个笑脸，说尽好话来捧你。你就要小心了，要时刻保持清醒不忘初心，如果你昏头了，你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栽的都不知道，我这个当爷爷的护不了你一辈子。人走茶凉，你现在不记好，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爷爷的话，言犹在耳，陈聿为某种程度上，深受其影响。 他对渺渺交友不多言，她心思纯净，光口头教没用，得她自己去分辨。 人是不能用好坏来简单区分的。 大年三十这天陈聿为上午要值半天班，两个护工大娘放假了，初五、初七才能来上班。 何阿姨本来是放假回家在过年的，她执意要帮忙做年夜饭。 姜渺渺不解地问：“阿姨，你家里不忙吗？” 年夜饭可是春节的重头戏。 “太太，今年不忙，有我丈夫、儿子、儿媳妇在，他们三人忙得过来。” 何阿姨是真的清闲了。 家里现在由她说了算，以前连洗脚水都懒得去倒的老冯，已经学会洗自个的衣服了，因为没人会给他洗。 一向当甩手掌柜的儿子，何阿姨勒令他必须做家务。 煮饭烧菜他不会，但是洗菜洗碗、扫地这些有手就会的家务活，他别想找借口。 儿子起初颇有怨言，他要上班。上了一天班很劳累了，回来还要干家务活。 何阿姨一点儿也不心疼，她当初在医院干护工，还要兼顾家里，把父子俩伺候得舒舒服服，她喊累的时候，怎么不见这父子俩心疼过？ 这回老刘上门送礼造她谣的事，何阿姨彻底对家人寒了心，要不是这个节骨眼不能离婚，她绝对不会和老冯过下去。 她和他过了二十余年，哪怕是养条狗都有感情，宁可相信别人说的瞎话，都不信她。 至于儿媳妇，这姑娘被她爹娘打得太听话了，何阿姨只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她再偏向娘家，钱和好东西往娘家送，或者有偷窃行为。 何阿姨已经对儿子和儿媳妇直言了，这个家里，有你就没我！你们自己看着办。 儿媳妇如果聪明，老实作妖，听她的话，明年把孩子往托儿所一放，出去随便找份工作，比在家里当黄牛伺候男人强！ 幸好有何阿姨在，否则这一上午，还真忙不过来。 一会儿二宝尿了要换尿布，转眼小宝又拉了，要洗屁股，接着大宝要喂奶了。 连姜斌也在帮忙抱着哄孩子，主要是哄小宝。 这个高需求的闹腾宝宝，被吴大娘抱着哄过几次之后，他现在要人抱着走动，才不哭闹。 虎仔和蒿草今天也不出去玩了，最近两个人和郭强、曾玉凤天天到处玩，快玩疯了，整天看不见人影。 今天乖乖留在家里，弟弟醒了，一起凑过去拿玩具哄弟弟。 姜渺渺忙得晕头转向，看到走进屋的孟梅丽两手发红，眼眶瞬间红了。 孟梅丽发现后，吓坏了，“渺渺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红了？” 两小只也是第一时间跑到床边，焦急担忧地看着她。 “妈妈！” “姑姑！！！” 第203章 过年日常(2)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姜渺渺看着大哥大嫂，感到无比愧疚，心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憋闷难受。 她低着头说：“对不起，哥，嫂子，我是想让你们在这里过一个热闹快乐年，没想到反而让你们大过年的还在干活。” 姜斌装作不大高兴，说她：“大过年的说这些客气话，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哥了？” “哎哟，你也知道是大过年啊，你就少说两句吧！” 孟梅丽一眼就看出小姑子情绪不对劲，估计是被孩子给折磨的，谴责完丈夫，坐到床边安慰她。 “渺渺，别伤神，等孩子大点就好了。现在他们还小，确实不好带。” 姜渺渺紧握住她冻红的双手，心疼道：“水管里的水是从山上来的，透骨冷，大嫂，你手碰冷水容易长冻疮，你不是答应我不去碰冷水，等陈聿为回来，让他洗孩子的尿布吗？” 原来渺渺是在心疼她啊，孟梅丽心窝子热热的，笑着说：“我就洗了两张尿布，没多大事。我啊，天生劳碌命，不干点活，做点事，感觉身上像是闹了虱子，不自在。” 姜斌皱起眉头插言：“洗个尿布而已，她在家里不也是照样碰冷水吗？不是我说你，姜渺渺，你咋变得这么矫情？队长他是干大事的，你怎么能让他干家务活！” 姜渺渺扬头，眼里满是愤慨和鄙夷：“哥，你跟嫂子结婚这么多年，你心疼过她吗？” 姜斌顿时红了脸，吵嚷着：“你……你……当着孩子的面……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言传身教这四个字不用我跟你说是什么意思吧？” 姜渺渺望向虎仔和蒿草，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 “虎仔四岁都知道端水给干活回来的大嫂喝，扫地，喂鸡，抱柴这些他力所能及的事，他都会做，孩子会心疼妈妈，你呢？” 姜斌被妹妹冷眼一瞪，霎时黑了脸。心里特来气，想发火。但是一想到今天过年，他硬憋着没有吭声。 受到姑姑表扬的虎仔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着嘴笑。 孟梅丽还是替丈夫说了几句好话，“渺渺，你哥他也心疼我，自从眼睛好了之后，我让他没事在家，把地扫一扫，他也会扫。” “只是扫地吗？大嫂，你应该叫他家务活全包了。你主外，他就要主内。” “听你说话就烦。你自己生的娃，你自己来带！哼！”姜斌受不了，一把将小宝放到床边，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 他把拐杖当成棍子敲，走到外面，屋里的众人还能听见咚咚咚的敲击声。 “哎哟，你哥这人，我真是……哎呀！” 孟梅丽气得腮帮子绷紧，连忙去把嗷嗷大哭的小宝抱起来。 上一秒对丈夫的行为感到不满和恼怒。 下一秒看到小宝白嫩嫩的脸蛋，负面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喜眉笑眼。 “昀昀，舅妈抱啊，咱们不理你舅舅。” 孟梅丽乐陶陶地抱着小宝在屋里走动，模仿他哭声逗他：“啊呜，啊呜~不哭，舅妈在呢，舅妈疼昀宝。” 姜渺渺望着神色温柔的嫂子，心情好转，冁然而笑。 姜斌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嫂子！ 姜渺渺余光瞅见虎仔眼底的惧意，微微吃惊，连忙伸手抚了抚他脸颊。 “怎么了？虎仔。” 孟梅丽轻轻晃着手里的小宝，叹口气说：“虎仔就是怕他爸，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看到他爸眉毛动一下，都会发抖。” 嗬，姜斌这暴躁脾气…… 姜渺渺眼神一暗，余光看到蒿草，顺口问她：“乖宝，你也怕大舅舅吗？” 小蒿草迟疑了三秒，点点头，大舅舅有时候说话好凶，他还会打虎仔。 看到他打人的样子，小蒿草想到死去的父母，本能地感到害怕。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姜渺渺分别安抚了两小只，她心里有了主意。 姜斌这脾气不是一天养成的，指望他立刻改好，是不可能的。 陈聿为值完班回来，第一时间先把积攒的尿布全洗了。 何阿姨利索地把一些很费事的菜预先处理好，鱼和丸子、花生米都炸了，猪蹄炖上，蛋卷只等上锅蒸，母鸡也宰杀了一只用砂锅煨在炭炉上。 中午就简单吃点，除了姜渺渺吃的是猪蹄骨汤下的细面条，配几片烫过的脆嫩青菜解腻， 其他人都是一碗热腾腾的肉臊子面，她还特地给两个孩子做了道拔丝地瓜，好吃到虎仔和小蒿草都舍不得何阿姨离开。 “初三我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两个再做好吃的。” 何阿姨笑着和他们道别。 陈聿为不仅给何阿姨多发了半个月的工资，给她的年货也很丰盛，一条一斤八两重的腊肉，一整盒京市糕点，一包红糖，一袋苹果，30个鸡蛋，得用背篼装回去。 另外两个护工没这个好待遇，一人只发了一斤鸡蛋。 如果不是找不到合适的，这两个大娘，他全部都要辞退。 两人暗中在较劲，都想压过对方一头，显出自己更有能力。 孩子没哭也要抱着，哪怕孩子睡了，也抱着。然后到渺渺面前邀功，自己是如何腰酸手疼…… 陈聿为发现后严厉警过一次，两个大娘才收敛。 但小兔崽子被她们带得要人抱着哄，放下就哭，有了‘闹觉’这个臭毛病。 幸好渺渺睡得香，夜里不易醒。 …… 何阿姨回家过年了，年夜饭就由陈聿为接手。 姜斌哪能让他干，赶紧叫孟梅丽去。 “大嫂辛苦你帮我们照顾下孩子，厨房我一个人可以。” “队……你怎么能干这个！厨房那是女人的地盘……” 陈聿为面色冷肃，沉声下令：“给我立正站好！” “是！” 姜斌震颤，本能站直。 继上午被妹妹指责后，下午姜斌又挨了妹夫一顿严厉的批评。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姜斌臊得慌，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关键是骂完之后，他又被面沉如水的妹夫叫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姜斌不敢不从，干些烧火洗菜的杂活，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陈聿为不是一般人，他是老首长家的宝贝孙子…… 妹妹真是胡来，哪能一直叫男人干这些脏活累活。 不行，他得找个机会好好和妹妹谈一谈。 陈聿为看见坐在姜斌灶门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抱臂冷笑：“心里还不服气？” 整个人被罩在他的阴影下，姜斌讪笑道：“……我这……哎！”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男人是干大事的！做饭烧菜该由女人来干！渺渺都是被我娘给惯坏了！队……你别惯着她，等她出了月子，家务都该交给她干，还花那个钱请什么人啊！” 第204章 过年日常(3) 陈聿为没忍住，踢了姜斌一脚。 姜斌核心不稳，一下子栽倒到地上，痛得抱脚直呼气。 陈聿为阴沉着脸，眼神冷漠凉薄。 “姜斌，我和渺渺如何相处，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你多嘴管事，说三道四。我如果再听到你说一句渺渺不好，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她。” 闻言，姜斌觉得浑身发冷，脸上血色尽失。 在他眼中，陈聿为正直高尚，御下严谨，恪守纪律。 私底下也是不苟言笑的人，让人一见到他就肃然起敬。 姜斌深深敬佩着陈队长，他在执行排雷任务中违抗军令，冒进受伤致残，也是队长捞了他，逢年过节来看望他，还解决了妹妹的工作问题。 姜斌从来没有怀疑过队长的人品，今天看到对方身上的阴暗面，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脑海里忽然浮起妻子曾经说过的话。 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值得他惦记，逢年过节来看望，我总觉得你那个队长没安好心，说不定他早就惦记上我们家渺渺了…… 想到貌美如花的妹妹，姜斌惊恐地意识到，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你……”姜斌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眼里露出明显的痛苦悔恨，还有深深的恐惧，“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我妹妹了……” 陈聿为看姜斌像在看傻子，讲好赖话不听，那就让他误会。 他的眼神渐渐幽深，答非所问：“既然是一家人，家务活怎么可能只能是女人做。” 姜斌一个字都不听进去，喉咙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哽咽着：“你……你……你你你……” 躺倒在地上，姜斌隐隐能听见卧房那边传来的欢笑，他全身发抖，眼睛通红，情绪过于激愤，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内心深处此刻全是悔恨和自责。 因为‘狼’是他引进家的。 他怪不了任何人。 姜斌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贼老天，为什么一定要跟他过不去！ 当他以为生活转好有盼头的时候，又跌落进绝望的深渊。 “姜斌你没几年就到三十，没有人有义务无限度的包容你，忍受你无理取闹。你再继续懦弱无能下去，妻离子散是早晚的事。” “你想怎样！”姜斌愤怒地抱住陈聿为的腿，“你敢动我妻儿，或是我妹妹一下，我跟你拼命！” 陈聿为上下打量他一眼。 沉默是最大的藐视。 姜斌悲哀地发现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方势力强大。 他现在闹太晚了，已经没有用了，没有人会信他的话…… 连妻子孟梅丽都对姓陈的改观了，觉得他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人。 反而会把妹妹更加推向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审慎分析了敌我情势后，姜斌扒拉住对方的裤腿，磕头哀求道：“我求求你放过……” 陈聿为叹了一口气：“大哥，你该聪明点，大过年的瞎闹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把火烧大点，我要炒菜了。” * “嫂子，饿了没？吃块桃酥垫垫肚子。” “不吃了，中午吃的那碗面现在都还消化。”孟梅丽摇头。 小宝睡下了，她这会儿太清闲了，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节目。 头一次在大年三十这天不用在厨房忙碌，孟梅丽觉得像在做梦。 妹夫居然会下厨，还把姜斌使唤去干活了……嗯，也就他能使唤得动。 孟梅丽心里痛快，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虎仔在和蒿草用积木搭房子，他看妈妈和姑姑都在笑，忍不住想，要是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 他不想回家。 …… 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亮起明亮的灯光，照得门上的神像更具威严，栩栩如生的窗花更添喜庆，年味十足。 姜渺渺被陈聿为抱到堂屋，坐到铺了着软垫的书椅上，满脸惊喜望着桌上丰盛的饭菜，把他狠狠夸了一顿。 她夸人其实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但陈聿为听不腻，嘴角扬起后，就没有降下来过。 姜渺渺还带动虎仔和蒿草两小只，一起给他鼓掌。 孟梅丽也是敬佩地鼓起掌，一脸高兴。 “乖宝，你爸爸他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好吃，厉不厉害？” 蒿草情绪激昂：“厉害！爸爸最厉害了！” “虎仔呢？不夸夸你姑父吗？”姜渺渺想让虎仔多亲近陈聿为，在想办法给他俩制造机会。 虎仔不知道说什么，就对陈聿为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转头对姑姑保证：“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给姑姑你吃！” “哇！”姜渺渺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朝他伸出尾指，“你自己说的哦，咱们拉勾，骗人的要学狗叫一百遍。” “我不会骗姑姑的！”虎仔伸出小拇指勾住姑姑的手。 蒿草一听，着急地对姜渺渺承诺：“妈妈，我也会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多的好吃！” “嗯，你们真好，我好爱你们~”姜渺渺逮着两小只一顿亲。 陈聿为眉梢挑动，并不在意。 孩子会长大， 但他永远会陪在渺渺身边。 唯一不开心的只有姜斌，他笑不出来，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笑得比哭还难过。 他望了望笑容灿烂的妹妹和高兴的妻儿，头发阵阵发麻，喉咙像是人掐住了一样难受，窒息。 陈聿为眼尾余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姜斌低下头，手指用力抓紧。 家里下蛋的肥鸡被杀掉一只，姜渺渺心里挺难过，当香喷喷的大鸡腿吃进嘴里，一瞬间就笑眯了眼睛。 天啦！不愧是被灵液水喂养出来的鸡，简直太好吃了！鲜掉舌头！ 姜渺渺吃了一口鲜嫩美味的鸡肉，眼睛煜煜发光，激动到声音发颤。 “嫂子，虎仔，乖宝，你们快吃鸡肉，真的太好吃了！我的天啦!我活了那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 “好吃的菜太多了，我都夹不过来。”孟梅丽竖起大拇指夸赞陈聿为：“妹夫你做菜手艺真是好！比我烧得还好吃！” 姜渺渺特别会端水，“不，嫂子，我觉得你和陈聿为烧的菜都好吃。” 孟梅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不，你瞧瞧，妹夫烧的菜都是大菜，这糖醋鱼跟画一样好看。” “嫂子包的馄饨更好吃，皮又薄又软，一吸溜就滑进肚里去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孟梅丽脸微红，心里像抹了蜜般甜，渺渺果然更喜欢吃她做的馄饨。 姜渺渺看嫂子光说不吃，碗里只有白米饭，急得拿筷子，夹了一大块鸡翅到她碗里。 “嫂子，吃吃吃！快吃呀！” 另一个大鸡腿切半，给了两小只吃。 姜渺渺夹了一块大鸡翅给嫂子，仍觉得不够，又再夹了块鸡脯肉。 “渺渺，别，别，我会夹，哦哟！” 孟梅丽抵挡不住渺渺的双手，连忙把碗端到身后藏起来，“我碗里已经有了，你夹给妹夫吧。” 糟糕，怎么把陈聿为给忘了…… 他不会生闷气吧…… 第205章 过年日常(4) 姜渺渺转头，急忙夹到陈聿为碗里，灵动的双眸笑盈盈地望着他。 终于想到他了。 陈聿为扯了扯嘴角，侧目看着她，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根本舍不得对她生气。 见他没有一丝不满，姜渺渺自觉哄好了他，于是又看向两小只。 两小只埋头啃鸡腿啃得满嘴流油，见到她看过来，第一反应是冲她笑。 孩子们发自内心的纯真笑脸真的很治愈！ 姜渺渺就给两人夹了点青菜，然后继续大快朵颐地啃鸡腿。 每吃一口，都觉得好幸福。 太美味了~！ 姜渺渺很快啃完一个鸡腿，抬起头时发现坐她对面的姜斌神思恍惚，眼眶发红。 当她目光和他对上时，他眼中露出愧疚和心疼。 姜渺渺：？？？ 不是吧，大哥！陈聿为只是做了一顿年夜饭，至于让你这么心疼吗？ 姜渺渺不能理解，决定吃年夜饭这么温暖的时刻，还是少惹姜斌为妙。 顺着渺渺的目光，孟梅丽也发现丈夫不对劲，忧愁地皱起眉。 大过年的，他啥表情啊，简直像是要去给人哭丧！啊呸！真够晦气的！ 不就是被妹夫使唤去厨房干活了嘛，还能累死他啊？ 摆出这副脸色，存心想让渺渺难受！ 孟梅丽心里可来气了，假装扶了扶腰，手指趁机使劲地狠掐了一把男人的腰。 掐完，笑着对渺渺和妹妹说：“好吃太多了，我看着都饱了。” 脸上笑着，心里骂着：你个孬货别想作妖！赶快给我打起精神！ 姜斌吃痛，习惯性地扭头望孟梅丽。 孟梅丽暗含威胁地凶了他一眼。 再不老实点，腰都给你掐出印子来！ “哇哇哇——” 专业破坏气氛的小宝又开始了。 姜渺渺开玩笑道：“年夜饭太香了，把小宝都香哭咯！” 陈聿为会心一笑，起身去卧房，“你们慢慢吃，我去哄。” 大门是关着的，堂屋也是暖烘烘的。 姜渺渺说：“你把小宝的摇篮床搬出来吧。” 她们先吃，单独给他一个人留菜，太麻烦了。天冷，菜不赶紧吃，一会儿凉了又要热，费时。 “不用这么麻烦，让我去吧，你忙一天了也歇歇。”孟梅丽刚要站起来，忽地被姜斌又给拽着坐了下去。 “哎，你这人怎么……” 姜斌自嘲道：“咱们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她们在妹妹家确实是客人。孟梅丽哽住，生气地瞪着自家男人，搞不懂他在发什么颠! 发脾气也不看看今晚是什么场合，大年三十啊！ 孟梅丽又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姜渺渺好奇心起，眼睛偷瞄姜斌，说话这么阴阳怪气，难道他和陈聿为的友谊小船翻了？ 毒唯脱粉回踩正主？ 怎么办，好想知道他们俩一下午在厨房发生什么事了。 姜渺渺思考了几秒，认为吃年夜饭最重要，先把年夜饭吃完再吃瓜。 “小宝交给陈聿为哄，他哄才哄得住。嫂子，我们继续吃。“ 姜渺渺一边说一边疯狂给孟梅丽夹菜。 “渺渺，你别再夹了，我碗都快装不下来了。” 孟梅丽迅速把碗端走，再不端走，她碗都装不下了。 陈聿为轻松地将小宝睡的摇篮床移出来，切成摇动模式，就放在身边，慢慢晃着。 姜渺渺左顾右盼，上看下看，灵动得像只猴儿。 陈聿为侧目望了她一眼，将挑完刺的鱼肉夹到她碗里。 姜渺渺极为给他面子，立刻夹起，一口吃进嘴里，对他露出幸福的微笑。 陈聿为轻笑，适时地给她碗里夹一些菜，让她专心吃饭，别望来望去。 年夜饭吃完之后，洗碗就像打扫战场一样，是一项重要的善后工作。 姜渺渺不喜欢洗碗，给陈聿为使了个眼色。 陈聿为语气平常地问姜斌：“大哥，你很久没洗过碗了吧？” 姜斌面部表情僵硬。 姜渺渺：(⊙o⊙)！！！ 啧啧啧，他俩真的翻船了…… 刺激！好刺激！ 孟梅丽瞧了一眼面色难看的丈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起身对渺渺和妹夫说，“别难为你们大哥了，碗我去洗。” “不！嫂子，你帮我一起哄昀昀，昀昀喜欢你。”姜渺渺伸手推了推陈聿为，不自觉地向他撒娇：“只能辛苦你去洗碗了。” “嗯。”陈聿为颔首，淡淡一笑。 姜斌幽幽怨怨地盯着妹妹和某衣冠禽-兽，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 他就是靠伏低做小来讨我妹妹欢心的！ 因为家务活一向都是女人干，很少有男人愿意干，他之所以愿意干家务是为了哄骗我妹妹，让她觉得他是好男人！ 都是他娘害的，把妹妹给惯坏了…… 姜斌清楚自己现在说什么，妹妹都不会信。他必须要妹妹先对他改观，让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为她着想的好哥哥，她才会相信他！ 姜斌拍桌站起，大声说：“洗个碗而已，我去！” 孟梅丽最为震惊，紧接着脱口而出一句：“你撞邪了？！” 话一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晦气话，连忙呸掉，“都是你，害我也说错话……” 姜斌清了清嗓子，目光定定地看着姜渺渺，说：“家务活又不是只能让你们女人能干，我们男人也能干的。别当是什么稀罕事。” 他隐晦地瞪了一眼陈聿为，嘴角一撇，说话语气绷紧：“会干家务活的……不一定就是好男人！” 孟梅丽目瞪口呆。 他难道真撞邪了？！ 虎仔也呆愣愣地望着爸爸。 姜渺渺目光惊奇地打量姜斌，他没有拉着一张脸，反而像是扛到枪即将要上场的战士，双手生疏地收拾着碗碟，满脸自豪与骄傲。 姜渺渺侧头看始作俑者，眨了眨眼睛。 陈聿为云淡风轻，深藏功与名。 姜斌一个人端不完这么多碗碟，便叫了儿子一块帮忙。 小蒿草不用人叫，欢喜地帮忙收筷拿碗。 姜斌喊住她：“蒿草你坐着，我和虎仔来干。” “大舅舅，我也可以帮忙的。”小蒿草强调：“我比虎仔还大一岁呢，我是姐姐……” 陈聿为忽然开口对小蒿草说：“你现在还小，不能天天都想着做事，过了年你就要上学了。虎仔比你小，他都念二年级了，你才一年级，你应该跟他比学习。” 小蒿草听懂陈爸爸的话，立刻像打了鸡血般振奋，“嗯，爸爸，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陈聿为颔首，眼里露出满意之色，又看向虎仔：“你也是，想要你家变好，就用功学习，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虎仔瞬间燃起斗志：“我考到年级第一，姑姑能跟我回家吗？” “不能。”陈聿为不假辞色，话也说得务实，“你眼光放远一点，你考上大学，就能让你爸妈天天吃上肉。” 这一刻，虎仔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努力读书，考上大学！” 孟梅丽听了这话，简直狂喜，眼里渐渐浮起水光。 还是妹夫有本事啊！ 姜斌也不叫儿子帮忙了，反而催促道：“光嘴巴说有什么用，还不快带你姐一起去读书学习。” 虎仔迫不及待领着小蒿草去学习了。 姜渺渺佩服地望向陈聿为，眼睛闪闪发光，宛如星星。 哇哇！她只能说太6了！ 6666…… 两小只都被他的话激得斗志昂扬！ 姜渺渺已经想象得出未来这两个小的一起卷学习的画面，哦不，还有三个更小的呢…… 从小开始卷起，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算一算，他们以后会赶上一个很‘卷’的时期。 找工作嫌老，退休又嫌小。 现在不卷，以后上养老下养小拖家带口和年轻人一起卷吗？ 第206章 过年日常(5) 俗话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熬夜是不可能熬夜的，但可以晚睡。 姜斌去洗碗了，姜渺渺对陈聿为指使残疾人干活这事没有一丝不满，反而觉得他做好！ 姜斌自尊心强，对待他应该和正常人一样，该使唤就使唤，不搞特殊，不让他觉得自己无用。 姜渺渺力邀大嫂和两小只到屋里坐着烤火，听收音机播放春节联欢晚会节目。 本来两小只还不愿意，他们学习。 于是姜渺渺这个大学渣便对他俩进行了一顿忽悠。 “晚上不要学习，对眼睛不好。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天最宝贵的时间就是早上，所以早上学习是最好的。” 姜渺渺顿了顿，特意强调：“学习任何时候都可以学习，但是春晚节目一年只能听一次。” 忽悠效果很强，两小只都乖乖坐在收音机前，认认真真地倾听。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春晚节目太精彩了，欢歌笑语不断，姜渺渺都生怕错过，怎么能让孩子们因为学习而错过。 学习任何时候都可以学习，但是他们长大后，春晚节目就不精彩了，一年比一年难看。 陈聿为坐在渺渺身侧，静静地望着她，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渴望。 心不在焉地数着日子，偶尔分神照看三个儿子。 老大，来讨债的。 老二，笨孩子一个。 老三，小兔崽子。 陈聿为读的书比一般男人多，知道生女儿是由男人决定的。 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连个女儿都生不出。 上辈子没作孽，是三个儿子。 这辈子作孽了，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强取豪夺，为什么还是三个儿子？ …… 姜斌收拾干净厨房，走进卧房第一眼就看到坐在身边的陈聿为，越看越不顺眼。 偏他又不能说些什么。 原本是来叫妻儿回招待所，他改变主意，晚点再回去。 姜斌一瘸一拐地走到炭火盆旁边，孟梅丽见状，调整了下椅子，更方便他坐下，小声和他说：“我们听完节目再回去吧。” 正合他意，姜斌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瞟向妹妹那边。 姜渺渺听得入神，根本没发现。 陈聿为发现了，没有理会，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角余光都没给过。 姜斌为了找存在感，拿起一个苹果，有意显摆，耍杂技般抛起又接住。 专心听节目的大人小孩没一个注意到他的表演。 姜斌于是厚着脸皮，笑着去问妹妹：“渺渺，吃不吃苹果，哥给你削一个？” 姜渺渺没听见。 陈聿为听见了，轻声回答他：“渺渺晚上不吃东西。” 话毕，他牵住了渺渺的手。 有示威和显摆的意味。 姜斌眼角狠狠地抽了抽，以前没觉得，现在怎么看越觉得他像居心不良的狐狸精！ 姜斌暗自咬牙，满怀怨恨地瞪了他几眼，复又低头，剥起瓜子。 剥了一会儿，被收音机播的春晚节目吸引了注意力，但他没忘记剥瓜子。 整盘瓜子被剥了一大半，剥好的瓜子仁装在水杯里，姜斌递向姜渺渺，这次说话声音大了一点。 姜渺渺听见了，眼神古怪地看着姜斌，对他的突然示好有些不习惯。 太诡异了！ 和陈聿为闹掰了，就来讨好她？ 姜渺渺真想吐槽自家大哥，好幼稚的行为啊！ 姜斌有点着急：“快吃呀，哥亲手给你剥的。” “……” 本来就吃饱了，一听到这话，更不想吃了。 姜渺渺摇了摇头，委婉拒绝：“哥，我今晚吃得很饱，我不想吃……我晚上一般不怎么吃东西。” 姜斌笑容一僵，递出去的手却没有收回，“我都剥好了，你拿着，一会儿想吃了，再吃。” 陈聿为突然伸手接过了那杯瓜子仁，递向孟梅丽：“大嫂，大哥剥了瓜子，你尝尝。” “哦，哦。”孟梅丽伸手要接。 姜斌拉住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吼道：“那不是给你吃的，我剥给渺渺吃的！” 虎仔听到他的吼声，小身板猛地一颤，连小蒿草都有点吓到了，缩了缩脖子。 姜渺渺立刻垮脸，不高兴道：“哥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病，为什么要凶大嫂？！谁稀罕你剥的瓜子啊！我如果要吃瓜子，我自己会叫陈聿为给我剥，不需要麻烦你！你给我向大嫂道歉！” “我……”姜斌慌乱地解释：“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是这个是你给剥的，你嫂子要吃瓜子，我再给她剥。” 呵呵，姜渺渺翻了个白眼，正要回怼他，小宝的哭声虽迟但到。 “哇嗷哇嗷——！” 姜渺渺：“……” 小宝啊，你就不能多睡一会儿吗？你正是睡觉的时候啊！不要瞎凑热闹！ 见到丈夫又把昀昀给闹醒了，孟梅丽顿时来气了，挥手拍打丈夫的后背。 “你看看你，昀昀又被你给吵醒了，你到底咋回事！从吃饭开始就不对劲了。妹夫都说了，渺渺现在晚上不吃东西，你非不听！” 陈聿为弯腰把小宝抱进怀里，取出拨浪鼓放在他面前，轻轻晃着，没有拨动出声音。 头也不抬地劝说：“大嫂，大哥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孟梅丽冷哼：“他就是吃饱了撑的！” 姜渺渺直点头，说他哥：“你如果不想听节目，你赶紧回去休息，别在这里扫兴了。” “……” 姜斌整个人比吃了苦胆黄莲还苦，有理都说不出口，比窦娥还要冤枉！ 他真是一片好心啊！ 第207章 过年日常(6) 姜斌被骂一顿后，老实规矩多了，后面没再干出妻怨妹怒的事。 两小只年纪比较小，十点多，眼皮便开始打架。 周公在召唤了~ 姜渺渺将早就准备的红包取出来，一人给了一个。 讨个喜利的数字，每个红包里放了六毛六分。 为什么不是三个六呢？ 因为钱少才能放心给孩子花用。 “谢谢姑姑！” “谢谢妈妈！” “嗯嗯，快去睡吧~”姜渺渺给了两小只一人一个晚安吻。 何阿姨回家过年了，虎仔可以睡在小房间，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 当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新的一年也到来了。 姜渺渺拱手祝贺：“哥，嫂子，新年快乐！祝你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平安发财！” “你们也是，新年快乐，呃……”孟梅丽想不出什么好话，有些不好意思道：“渺渺，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说什么话。” “哪有，嫂子你待我比亲妹妹还亲，你到宁城还给我织了一件新毛衣，这是我新年收到最幸福的一件礼物。” 姜渺渺抱住大嫂，“我知道你对我哥都希望能我幸福快乐！” “咳咳咳！” 姜斌深吸一口气，用力咳嗽了几声，吸引妻子和妹妹的注意力。 孟梅丽和姜渺渺同时看向他，眼里都露出警惕之色，怀疑他又要作妖了。 姜斌郑重道：“妹妹，哥对不起你，以前都是我做错了，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住你……” 姜渺渺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没有耐心听他继续说下去，匆忙打断：“哥，你先别说，让我说，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姜斌一惊，什么大事？ 难道妹妹也看穿了姓陈的其实是个衣冠禽兽，要和他离婚？ 愁苦烦闷一整晚，姜斌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丝喜色。 姜渺渺重点劝说姜斌：“哥，你天天看报纸，应该很清楚，时代变了，个体经济正在快速发展，……” 姜斌观察着妹妹的脸色，谨慎道：“渺渺……现在呢……工作确实不太好找……你以前辞职随军这个决定做得太冲动了，而且生孩子也太早了，现在都鼓励女同志要晚生晚育。” 没有明确指责陈聿为，但却句句透出了这个意思。 就是你！ 男狐狸精！ 拐骗了我的好妹妹，害得她连工作都不要了！跑到这个穷山僻壤来陪你！ 姜渺渺说：“哥，你别打断我说话呀……” 姜斌也着急说话：“不不，你先听我说，渺渺，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去找工作，用心在家读书复习，参加今年高考，大哥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开店赚钱风险太大了……” “不是开店，我们要开一个家庭版秘制下饭酱小工厂。” 其实是小作坊。 以前是她想得不够周到，大哥大嫂到城里开店将会面临诸多，夫妻二人都是腼腆老实的性子，沟通交流方面存在大问题，和陌生人说句话都会紧张。 尤其是姜斌，心态不对，姜渺渺真怕别人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他一气之下把店都给掀了。 “工厂？!”姜斌和孟梅丽夫妻异口同声。 \"对，嫂子，你做得油辣椒酱又香又好吃，我和陈聿为商量后，决定出资，和你合伙开办一个小工厂。你负责制作油辣椒酱，陈聿为负责销售。” 孟梅丽没听懂，\"啊？啥意思？工厂？销……销售？\" 姜斌听懂了，神情凝重地说：“妹妹，你想法很好，但是我和嫂子户口在江城，想迁到宁城这边来会很麻烦。” 他想得长远，万一陈聿为工作调动，去往别的城市。 到时候他和妻儿留在宁城，人生地不熟的，处境会更糟糕。 姜渺渺一听便知大哥有意了，连忙跟他解释。 “大哥，不需要你和嫂子来宁城，咱们的小工厂就建在江城家里。陈聿为在江城有人脉，他找一个中间人，负责协助你们，上门取货，将货代售出去。你和嫂子就负责在家里做酱。” 孟梅丽这回听懂了，眼里有了兴奋的光彩，一激动就紧张，不自信道：“这……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 姜渺渺端详姜斌的脸色，见他陷入了思考，决定给他画张大饼。 “哥，你想一想，江城的城镇人口接近一百五十万人，拥有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工厂，已经相当发达了。工厂食堂炒菜都是一锅出，连点油星都见不着，跟水煮菜没什么区别。” “嫂子做的油辣椒酱又香又好吃，不仅可以用来炒菜，还可以拌面下饭沾饼夹馒头。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只要把名声打响，说不定将来，全国各地的商店都会卖上嫂子做的油辣椒酱！” 孟梅丽顿时红了脸：“渺渺……我、我哪有这个本事哦！” 姜斌眉头仍然是紧皱的，目光深沉地望着妹妹：“可是我们没那么多油啊，辣椒……” “当当当——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妹夫？”姜渺渺拍了拍默不作声陈聿为，骄傲地扬起头，笑容灿烂极了。 “别看我们现在是只有四个人的小工厂，未来咱们一定会做大做强的！说不定啊，整个桐乡都会被我们带动，土地里种满辣椒！” 陈聿为垂眸，眼神宠溺地望着古灵精怪的渺渺，抬头一瞬间，神色静穆，目无波澜。 他取出抽屉里早已拟定好的合同，平静道：“大哥，这是一份合同，你可以看看。我们两家人合伙开厂，四六分账，你四，我六，过程出现任何问题，都由我来解决。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字。” 提出五五分账，姜斌和大嫂不会接受。占一分便宜，二人心里才舒坦。 姜斌面露迟疑，看着妹妹和陈聿为，他伸手接过合同，逐字逐句，认认真真地看了又看。 合作开厂的事，对他们来说有利而无害。 姜斌已经被‘穷’折磨怕了，现在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 后来，姜斌作为杰出的民营企业家接受采访，讲述自己成功的原因。 “我比全世界任何人都要幸运，因为我有一个好妹妹，是妹妹给我了指一条明路，如果没有我妹妹，我今天恐怕还是一个闭门不出的瘸子！” 第208章 过年日常(7) 姜斌和孟梅丽离开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姜渺渺先洗漱完，躺床上等陈聿为，并没有睡意。 她心里还憋着一件大事没说。 陈聿为倒完水回来，一进屋就见自家媳妇靠坐在床头，神采奕奕地和他招手，喉结下意识地滚动。 反手把门给锁上，又去拉窗帘。 窗帘‘唰’地一下拉上了。 姜渺渺眨了眨眼睛。 一睁一闭，短短的一刹那，一道挺拔的黑影突然朝她覆盖下来—— 姜渺渺微微一惊，顿了顿，抬起手捶了他胸膛一下，低声笑骂：“你属狗的吗？” 陈聿为没回应，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眼神一暗，抓住她的手 骨节分明的长指慢慢分开纤细的手指，最后紧紧扣住，十指交缠。 姜渺渺心一跳，主动仰起头，盈盈一笑。 本意是为了捉弄他。 嘴唇和他贴了一下，便迅速要撤离。 可惜没跑掉，被他逮住，加深了这个吻。 姜渺渺眉眼弯起，没有继续躲了，笑着回应。 吻了一会儿，姜渺渺迷迷糊糊地想起还有一件重要事没和他说，及时悬崖勒马，抽出手来推他。 陈聿为与她对视，皱着眉，有些不甘心地结束了这个吻。 姜渺渺在调整呼吸，吐气，吸气，起伏不停。 陈聿为盯着她水光潋滟的红唇，嗓音暗哑地唤她：“渺渺……” 姜渺渺直接捂住他嘴，不让他说话，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个……那个……我想……” 他眼里掠起笑意，闷声问：“想什么？” ”我想让虎仔留下。” “……” 陈聿为沉默地看着她，有点无奈，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她都想好要怎么对他使出撒娇大法了，提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完全没机会派上用场。 姜渺渺被他无条件的爱深深感动着，脸在他心口一阵乱蹭。 “陈聿为，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听到她说谢谢，陈聿为眼神颇为复杂，捧起她的脸说：“渺渺，我对你好，不是想听你说谢谢。” 姜渺渺特别高兴，但是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想让他高兴的方式太简单了…… 姜渺渺克服害羞心理，主动请他吃孩子们的口粮。 …… 大年初一，按宁城当地的习俗是吃汤圆，寓意好，团团圆圆。 入乡随俗，陈聿为早起做汤圆。 天才刚亮，姜斌和孟梅丽就来了，主动帮忙。 夫妻二人昨晚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却没有多少睡意。 因为二人都很激动，躺床上讲了半宿夜话。 最后是孟梅丽熬不下去，睡了两个钟头。 姜斌是完全没睡觉，精神异常兴奋，脑海里面反复出现各种念头。 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喜的是家里多了一条财路，有望脱贫致富。 忧的是财路在陈聿为掌控之中，如果有一天他厌弃了自家妹子，将一切都收回去，他们一家会更惨。 想了一夜，他已有了打算。 先把摊子支起来，等运转稳定后，想办法自己去找客源，不依赖陈聿为的人脉。 …… 小蒿草醒得也早，扫完地，喂完家里动物，在陈爸爸的指导下，小声朗诵古诗。 “春眠不觉晓……” 姜斌见状，忙不迭把儿子从被窝里拎出来，“你还睡得着觉，你蒿草姐姐已经在背诗了，快起来！” 听到爸爸说姐姐已经开始背诗了，虎仔立刻有了危机感，眼睛也不困涩了。 三个孩子陆陆续续都醒了，陈聿为慢条斯理地换尿布，泡奶粉，喂奶。 连平常闹腾到恨不得把山里的狼都吼来的小宝，到了他手里，都变乖了。 姜渺渺成了家里唯一还在睡懒觉的人。 大人小孩都没有要去打扰她的意思。 睡到九点十三分，饿醒了。 \"嗯——\"姜渺轻声呢喃，举起双手，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眯了眯眼睛。 视线清晰后，怔怔地望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ー°〃)！ 他仿佛是知道她会在这会儿醒过来一般。 看着他，姜渺渺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脸一下子红透，条件反射地双手抱臂，缩回被窝里。 陈聿为俯身把她捞起，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她说：“好了，乖，起来吃了早饭再睡。” 姜渺渺内心生出一股无名火，扭过头不想理他。 等了一会儿，眼看着渺渺不说话也不理人，陈聿为皱眉沉思。 他自始至终都掌握着分寸，牙齿是收着力的。 一早起来，他就仔细地检查过。只是看着红得厉害，印有点多，其实并没有伤到。 陈聿为猜到渺渺醒来会生气，所以刚才进屋，顺手就把门给锁上了，避免被人打扰。 他有足够的时间哄好她。 陈聿为贴近，故意逗她：”渺渺，还在生气吗？” 生气，当然生气！ 昨晚吓得她差点以为要被吸干了……哭着求饶。 姜渺渺生气，咬紧后槽牙骂道，“把手伸出来！老混蛋！” 他没有犹豫，手掌立刻在她面前摊开。 “嗯，给你。” 姜渺渺这次没有犯傻用牙去咬，手都抬起来了，没舍得打下去。 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而且力是相互作用的。 打他手心，他痛不痛不知道，反正她手是会麻的。 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她已经试过很多回了。 姜渺渺撇嘴，收回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无名火消了，气也顺了。 陈聿为看着她，似笑非笑：“为什么不打？” “舍不得，”她实话实说，“我下不了手，就只能惯着你了。” 没想到会逗出一句真心话，陈聿为怔住，心脏莫名酸软，用力抱紧她。 姜渺渺头伏在陈聿为肩膀上抿嘴偷笑，手悄悄在他后面，比了个胜利的耶。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姜渺渺把人整愧疚了，很快又用一句话把他给哄好了。 “我肚子好饿，陈聿为。” 他立刻收敛住情绪，去给她倒水洗漱。 洗漱完，姜渺渺坐到书桌前，美滋滋地享受今日份的早饭——香甜软糯的酒酿鸡蛋汤圆。 满满一碗全吃光，才半饱。 姜渺渺手捧着空碗，可怜兮兮地望着陈聿为，诙谐道：“好心的大老爷……再给一点点吧。” 他克制，再克制，才没有心软。摇头，柔声提醒：“等会儿就吃午饭了。” 姜渺渺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十一分，确实要到中午了。 陈聿为不忍见她真的饿着肚子，打开橱柜，取出一盒糕点，放到她面前。 “吃吧。” “哇！”姜渺渺欢呼，赶忙叫嫂子和两小只进屋，一起吃点心。 她决定了，以后少和陈聿为抬杠，打直球才是最有用的！ 第209章 子承父业(1) 苏教授并不是姓苏，他出身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生父原本是个小有名气的账房先生，算术快，别的账房先生还在劈里啪啦拨算盘珠子，他已经算出了答案。 凭借这一身张口就来的算术本领，生父到一家大商行当账房，娶了老秀才公家里贤良淑德容貌俱佳的小女儿，很快就有了他。 只可惜好日子不长久，生父染上了烟瘾，变着法子去找钱花，做假账挪用商行的钱。 所幸商行老板是个败家子，很快将家业败光，没人发现生父做假账之事。 不幸的是逃过一劫的生父另谋高就，由于时常犯烟瘾，工作大多干不长，最长也就两三个月，还被主家发现他有偷钱的恶习，找人打断了右手。 生父彻底废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偶尔要靠老秀才公接济。 生父为了吸食烟，在自家门口挂上红灯笼，逼迫母亲做见不得人的营生。 老秀才公登报与女儿女婿撇清关系，连夜带着一家老小跑了。 苏教授长到六岁，已经见识过许多陌生面孔。最初家里能见着衣裳体面的人，后来全是做苦力的码头杂工，车夫之流。 母亲患上了疾病，身上长满大小不等的脓包，十分骇人。 生父觉得没必要花那么钱请人来治病，嫌母亲死在家里肮脏，要请人抬到乱葬岗去。 但没人愿意，因为生父只肯出一个馒头的钱，大家都害怕接触到母亲也染上病。 生父吸烟吸垮了身体，枯瘦如柴，面若濒死之人，他搬不动母亲，于是找了人牙子要将他卖掉。 在那个暑热难耐的夜晚，丧失人性已久的父亲突然面露悲痛，大声恸哭。 “不肖子孙身陷业障，一事无成，枉活二十有七，最终还是违背家训，迫妻为娼，卖子为奴，实在是有愧列祖列宗啊！” “业荣，你不要怪为父，为父也只是红尘中一介俗人尔！家族传统，非我一人违训……” 既然有愧列祖列宗，苏教授便直接用一把火送了生父一程，让他带着母亲一起去面见列祖列宗请罪。 彼时，苏教授人小志大，绝对不会走上父亲的老路。 他放火嫁祸给人牙子，未曾想人牙子这一行，有自己的门路。 他没能摆脱厄运，被人牙子卖到大商贾苏家为奴。 苏老爷妻妾众多，子嗣却不丰，膝下唯有二子。长子体弱，次子痴肥。 苏教授做了大少爷的书童，蒙得眷顾，赐名文和。 大少爷自比孟德，胸有驰骋千里枭雄问鼎之志，但空有志而无智者，好大喜功。 大少爷既然选他作为智囊，苏教授也一定是倾其所力，要为他扫除障碍。 替他抄写作业，糊弄师长苏老爷是家常便饭。 二少爷是苏老爷病故的正室所出，外家实力雄厚，吃喝用度便远远优于丫鬟所生的大少爷。 苏教授未雨绸缪，到苏家第三年，就送二少爷去地下见他母亲苏太太了。 送人到地下的活，苏教授已经驾轻就熟，这项技巧传承于生父之手。 家里来来往往客人太多，总有一些刁钻蛮横的客人，不想给钱。 生父吸烟没有把聪明才智吸掉，哪些客人惹不起，他是知道的。 专挑那些惹得起的下手，他不跟人硬比气力，选择智取。 最下乘的方法是，将人灌得醉醺醺，走路都打摆子，随便引到哪个水沟渠里一推。 最上乘的方法是毒。 没人知道生父除了算术快，还自学了化学。 苏教授对化学这门学科兴趣也是非常浓厚，他用计，促成表少爷诱二少爷服用水银，使苏家与二少爷外家反目成仇。 事成之后，大少爷成为苏老爷独子，苏老爷为了培养长子，也是费尽心思。 留洋蔚然成风，苏老爷勇于冒险，送独子远渡重洋求学。 苏教授跟随大少爷远渡重洋，取得大学文凭一张。 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恢复自由身，留在国外。 但是华人在外受歧视和压迫，想拥有‘人上人’的生活，堪比登天。 而留在苏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唾手可得！ 尤其是苏老爷不惑之年，又得一女。 苏教授随大少爷留学归来。 三小姐已亭亭玉立，苏老爷要为其择婿。 三小姐十分羡慕他和大少爷留洋求学，常常问他在外的所见所闻。 苏教授笑然回答，讨其欢笑。 情谊日见深厚，三小姐常向他吐露心声，不想早早嫁为人妇，也不想读女中，不喜欢手工家事缝纫！她喜欢文学！ 苏教授看出三小姐想当祝英台，但他却不想当梁山伯，也不想让小姐早早就有了未婚夫，于是大少爷就有了不能生育的毛病。 小日子入侵，时局动荡，烽烟四起。 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大少爷头脑发昏，放着富贵日子不过了，要去打鬼子，一去就没回来了，连尸骨都寻不到。 苏教授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谁知苏老爷竟开明到要培养三小姐作继承人，送她至国外留学。 苏教授苦心相劝三小姐留下，无果后失了分寸，反被苏老爷驱逐。 苏教授审时度势，为躲避战火，做了一名教书匠，受聘于一所高校，随校职工向西迁，日子过得很是困苦。 苏教授是个天阉，他不敢叫人知道自身疾病，所以不能娶妻。 他素来为人和善有礼，相貌堂堂，衣着光鲜，容易受到周围女性们的喜爱。 为了不娶妻，他只好编出了一个谎言。 他将远在国外求学的三小姐当成了心上人，讲述给众人听。 谎言说多了，苏教授自己都信了。 他深深爱着三小姐。 再遇三小姐，三小姐已取得研究生学历，在知名大学文学院担任教授一职，才名远扬。 她不愿继承偌大家业，为了追求自由与理想，与苏老爷断绝关系。 苏教授虔诚又卑微地爱着玉貌娇容的三小姐，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博得她欢心。 后来时局又将变动，苏教授匿名写了举报信将苏老爷告了。 可惜苏老爷病死在审查前，三小姐受父牵连，下放到地方劳动重新学习。 苏教授虽有送人到地下之智，却无阿谀奉承之才，受到时局冲击，也下放到地方改造。 没成想竟与三小姐再度重逢，苏教授认定了三小姐。 弃笔拾锄头的三小姐虽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但她依然乐观向上，相信困难只是一时的。 她少时起便困顿于女儿身，不能随意出门玩耍，在家不是绣花，就是学礼仪，学管家。 去女中上学，除了文化课，还有家事课，培养学生如何成为贤妻良母。 她不甘心一辈子困在内宅，坚持要挣脱枷锁，最后终于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到国外，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 回国后，毅然放弃家业，投身于教育事业。 听了三小姐的肺腑之言，苏教授更加喜欢不被钱财名利等身外之物束缚的三小姐。 舍不得三小姐辛苦，抢着帮她干活。 为了得到三小姐，他不得已用了激进手段，自称是三小姐的未婚夫。 苏教授编造了完美谎言，哄骗了当地乡亲，在她们的热心帮忙下。 苏教授和三小姐终于成了夫妻。 第210章 子承父业(2) 仿佛是家族传承，上梁不正下梁歪，苏教授也干起了父亲曾经的勾当。 实在是太苦太饿了，为了活下去，苏教授不得不出此下策。 幸好他比他爹有良心，给三小姐找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不会让她染上脏病。 苏教授每一次都会暗中观察，从中获得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苏教授再也离不开三小姐了。 他万万没想到三小姐突然疯了，毕竟他母亲都没有疯，一向很听他爹的话，没有一丝怨言，从未反抗过。 苏教授比他爹也更优秀，他爱三小姐，哪怕三小姐疯了，他的爱意依然不减，反而与日俱增。 连三小姐生的孽种，他也视若珍宝。 他给孽种取名苏晴然。 亲情真是奇妙的存在。 苏教授无数次怨恨生父和母亲给了他一具残破的身躯。 而疯了的三小姐竟然能认出苏晴然是她女儿，每天追着喊小晴，会给她唱歌，会给她洗脸梳头发…… 苏教授在三小姐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他不再觉得乡下日子困苦难熬。 可惜好日子总是不长久，三小姐被一个愚蠢粗俗的农妇砸坏了脑子，彻底痴傻了。 苏教授决心要报复，他利用小孽种的愤怒，教她如何复仇。 这个父不详的小孽种是个可造之才，出手一击毙杀。 苏教授要将衣钵传授给她，但她不肯用心学，努力在他面前‘装傻’。 苏教授想看看她能挣扎顽固到何时，早慧如他都没有逃过，走上了父亲的老路，她也逃不过的。 送人到地下是会上瘾的，难以根除。 托三小姐疯掉的福，苏教授平反后，名利双收，到知名高校任职教授。 苏教授重新过上好日子，便不想再从云端跌落泥地里去，他已经饿怕了。 暂时收了手，秉承着看好戏的心态，苏教授建议孽种选了儿科专业。 她当初种了恶因，便一定会有恶果。 哪里会想到这个孽种居然如此不争气！ 一闯就闯出个大祸，还连累到他！ * 苏晴然没有了系统之后，神志失常了。 白天恍恍惚惚，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一到晚上，就会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目之所及，全是上辈子她害过的人。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杀害了多少人，因此每晚看到的面孔都不一样，一个比一个惨…… 凡是出现在她面前的死者，她都会与之‘共情’，体验一遍对方生前受到的折磨，感受到对方的绝望和痛苦…… 苏晴然很清楚自己上辈子有多丧心病狂，利用系统想了出许多折磨人取乐的点子。 她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回旋镖会飞回到自己的身上。 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也远远比不上失去系统的痛苦。 苏晴然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到底输在哪里…… 苏晴然不能接受自己失败。 白天清醒时，会咒骂害她失去一切的贱女人和她生的孩子！ 为什么她会心软，为什么…… 既然不让她好过，苏晴然铁了心要将系统的存在公之于众，可是每当她想向人说系统，便会立刻失声。 凡是与系统相关的事，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更让苏晴然痛不欲生的是她在腊月二十九的夜晚，见到了持刀割喉的母亲和用绳上吊的父亲。 苏晴然先是从父亲的视角，经历了他的一生。 成为烟鬼的祖父，沦为暗娼的祖母…… 苏晴然终于明白父亲常挂在嘴边的子承父业是什么意思。 她冷笑，真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得儿子会打地洞。 随后，她又从母亲的视角，体验了她的一生。 体验完之后，苏晴然痛不欲生。 她上辈子始终想不明白母亲清醒之后为什么要用刀割喉。 现在她才终于懂了。 神智清醒后的母亲绝不会将刀尖对准她自己，她只会对准父亲。 是她喂给母亲喝的黑水，导致她的死亡。 系统需要她成为它的傀儡。 系统寄生进宿主的身体里面，它以人类的恶念为食，会无限放大宿主的贪婪和欲望，再许利引诱宿主去夺取气运。 …… 在大年三十这个重要的日子，苏晴然在审讯室里，见到了苏教授。 他看起来很疲惫，脸色灰暗，眼睛很黑。 苏教授担任教授后，很看重自己的仪容，每次见人都要精心打扮一番。 苏晴然很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一见到她，苏教授脸上便露出难过痛苦的表情，含泪哽咽：“小晴……你太让我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哈，谢业荣，我又不是你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子承父业！”苏晴然毫无顾忌地狂笑起来。 骤然从孽种口中听到自己本名的苏教授愣住，脸色剧变。 他法令纹很深，一旦嘴角往下拉，面容便会很难看，人也显得阴郁。 苏晴然早已不是从前为了生存而选择自我欺骗的傻子。 孩子在幼时都是无意识的崇拜父亲的，孩子对父亲有着天然的崇拜和敬畏。 苏晴然曾在父亲的指导下，亲手将她最好的朋友英子推入水库中，开心地拿走了她的蝴蝶小发夹去向父亲邀功。 她为妈妈报了仇。 妈妈有了蝴蝶小发夹，就不会再发疯了，她会变成好妈妈…… 苏晴然期待落空了，妈妈没有变成好妈妈。 她等来了要为英子报仇的英子妈妈——大队长家的‘母老虎，’她认定她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要抓她偿命。 苏晴然差点被英子妈妈打死，都没有承认是自己杀了英子。 因为一旦承认，父亲说了，她会比英子死得还惨。 苏晴然看过英子的死状，她不想死。 于是她本能地开始装傻。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她没有杀过英子。 她不认识英子。 …… 装到最后，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如果不是系统出现，苏晴然根本想不起这段过往。 苏晴然看着恶贯满盈的谢业荣，“我啊，是我妈妈的刽子手，生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 妈妈，小晴这次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第211章 吃瓜看戏(1) 过年期间，部队热闹得很，初一到初七，每天晚上都有放映员来放电影。 姜渺渺在家坐月子，出不了门，一切娱乐活动与她无关。 但她在家并不无聊，吃吃喝喝，逗崽玩乐。 陈聿为年前就和领导同事协商，调整了值班时间，初一初二连休，在家陪她。 初三他值班，刚好何阿姨和护工大娘回来上班了。 刘彩云和梁小妮带着小玉仙天天来串门，李主任也是每天必到，来家里看看她和三个崽崽。 刘彩云这个大喇叭喜欢和她拉家常，唠八卦，排遣寂寞。 姜渺渺负责吃瓜。 今天的大瓜是牛春丫和宋振兴妈打架。 令姜渺渺想不到的是——这件事的起因居然是她剪的窗花。 牛春丫和刘彩云是最先拿到窗花的人，牛春丫得了两张意头好，一张年年有鱼，一张富贵平安。 其中年年有鱼最喜庆，六条鲤鱼结伴而游，将一个福字团团包围。 没拿到窗花的人知道她得了两张，来找她想分一张，牛春丫没舍得给出去，新家属楼那边有人要出钱买，她也没有卖。 几个孩子到她家来玩，牛春丫看到宋家那个小霸王宋振兴也在。大过年的她不好把孩子赶出去，特意重点提醒他了两句。 “到你牛姨家来玩归玩，别顽皮使坏，老实点！” 宋振兴答应得好好的，说知道了，牛姨，我不会顽皮的。 牛春丫到外面去洗衣服，让孩子们在屋里玩。 衣服洗到一半，宋振兴笑嘻笑嘻地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牛春丫心里顿时有了不好预感，叫住他：“你手里拿着什么？” 宋振兴撒腿就跑回家去了。 下一秒，牛春丫的儿子哭着跑出来，“妈，宋振兴把咱家窗花给撕烂了！” 牛春丫回头一瞧，窗上只剩一角红纸，衣服不洗了，怒气冲冲地追到隔壁宋家。 宋振兴跑回家，就躲进了里屋，锁上门不出来。 牛春丫气得爆粗口：“小兔崽子，你再不滚出来，老娘今天要把你屁股揍开花！” 宋振兴妈一听就不乐意了，“牛春丫你怎么这么骂我儿子……” “你家小兔崽子到我家使坏，把我家窗花撕了个稀烂！” “不就是一张窗花吗？能值几个钱啊？”宋振兴妈翻出几张皱巴巴的窗花递给她：“你要窗花，我家里有的是，拿去！” 牛春丫愤怒地打掉宋振兴妈递来的窗花，“我家的窗花是陈团长媳妇亲手剪的，有钱都买不到，家属楼那边出钱要买，我都没卖！你这些窗花丑得要死，送我，我都嫌脏手！” 前两天姜渺渺剪出各种各样的窗花，大人小孩看了都喜欢。特别是没拿到窗花的人，看见别人家贴着漂漂亮亮窗花的，可羡慕了。 儿子吵着闹着要别人家的窗花，宋振兴妈想找人要一张，没人肯给，都把窗花当成宝贝似的护着。 宋振兴妈看得窝火，宁肯花钱去买窗花，也不愿意去找姜渺渺要。 那些嚼舌根的都说是她把人给气早产的，宋振兴妈哪能忍，接连和人吵了好几架。 明明她也吃大亏了，儿子手被咬了，她也被打脸了！ 宋振兴妈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她都没找陈家要医药费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大家反而来指责她，说她儿子先欺负人家小姑娘！ 男孩子打架不挺正常的嘛，反倒是陈家那个死小丫头，打不过就咬人，忒讨厌了！ 宋振兴妈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丈夫也怪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劈头盖脸一顿骂，还拿烧火棍把儿子给打了！ 打得儿子背上、手上、脚上全是红印，宋振兴妈心疼得直抽抽的，和丈夫大吵了一架。 吵完两天没说完，丈夫闹脾气又不理她了。 两口子吵架，不管有理没理，宋振兴妈总是先向丈夫低头。 偏丈夫气性大，她都已经低头认错了，他还是不理人，大过年的也没个好脸色。 本就烦躁的宋振兴妈不觉得一张窗花有多金贵，不就是张破纸嘛，早就都要撕的。 她反而认为是牛春丫撒泼找茬！ “你牛春丫存心欺负人是不是？” “你什么态度啊！我哪欺负人了？你儿子撕烂我家的窗花，你没提一句道歉，你还有理了？” “我都说了赔给你，是你自己嫌脏手不要！”宋振兴妈阴阳怪气道：“为了一张破张还想打儿子！我这个当娘的没拿扫帚赶你出去，已经是给你脸了！你还嫌我态度！”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牛春丫叉起腰，用力一撞。 “我给你奶奶的脸！” 宋振兴妈暴跳如雷地冲上去打人。 两人就在屋里动手打起来了。 抓脸、掐脖、扯头发、扒衣服…… 因为没有围观群众及时拉架，两人打急眼了，越打越凶，头发大把大把地薅下来，脸也抓花了，衣服扣子都扯掉了几颗。 …… “打得太凶了！愣是没人敢去拉架，姜妹子，你是不知道，我站在旁边看，都害怕。” 刘彩云夸张地拍了拍心口，继续叭叭叭个不停：”啧啧啧，林嫂最倒霉，她第一个上去拉架，还挨了一巴掌！” 光听刘彩云的描述，姜渺渺都能脑补出当时的盛况了。 她一向吃瓜，不作评价，不喜欢在背后议论是非。 这次忍不住跟刘彩云一起吐槽。 “宋家那个熊孩子真坏！” 刘彩云点头，“可不是嘛，我已经叫大头强不和他一起玩了，离他远一点。这孩子心眼儿忒坏了，仗着有他妈护着，做什么事情都天不怕地不怕。” “二十九那天他带头去炸地里种的白菜，被路过的宋副营长抓住了，他还不认啊！非说是许家小子用鞭炮炸的白菜。” 熊孩子背后都有熊家长撑腰。 姜渺渺特地给两小只开了一个小会。 如果宋家的熊孩子再来欺负他们，一定要还手，打回去！有她撑着，不要怕！ 一个人打不过，你两个就联手一起打，别和人来什么单挑。 如果两人联手还打不过，就赶紧跑回来叫她。 小蒿草：“嗯，妈妈，我会的。” 虎仔挥起拳头：“姑姑，我一个人打得过的。” 两小只现在的性格都比较早熟懂事，有点内向、慢热。 姜渺渺并不是简单粗暴地教孩子被欺负就要打回去，如果对方用言语攻击，要学会用言语反击。 把别人说的难听话当放屁就行了，不要在意。 姜渺渺也明确教育两小只不能故意欺负人、惹是生非，如果敢去欺凌弱小，她会叫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第212章 吃瓜看戏(2) 初二有文工团来慰问演出，晚上七点开始表演。 姜渺渺不能去，陈聿为不想去，留在家陪她和崽崽。 姜斌带着嫂子和两小只去看了，两小只回来一直兴奋地叭叭个不停，给她讲哪几个节目最好看。 小蒿草喜欢一个穿花花绿绿衣服唱歌的姐姐，虎仔更喜欢打鬼子的节目，他爸姜斌也喜欢。 孟梅丽则是喜欢样板戏《红灯记》。 姜渺渺一点都不羡慕，因为她在家看陈聿为单独给她表演——吹口琴。 三个宝宝，就二宝最给他爸爸面子，一听到琴声就笑。 他笑起来太可爱了，姜渺渺这个坏妈妈哪能忍得住不亲。 在医院不能亲，回家一天不亲他，心里就会很难受。 姜渺渺今晚一高兴直接把二宝亲哭了，然后挨了二宝他爸好大一记白眼。 二宝也回到他爸怀里了。 幸好，她生得比较多。 大宝对他爸的表演反应平平，姜渺渺觉得他应该也很喜欢，因为大宝不喜欢，他脸上会露出烦躁。 小宝…… 他睡得很香。 该睡觉的时候，他不肯睡。不该睡的时候，他呼呼大睡。 这小子身上除了奶膘，长的全是反骨。 护工大娘最喜欢带的居然是动不动就哭闹的小宝，姜渺渺也是不能理解，因为小宝最不好带。 姜渺渺只能归咎于跟两个哥比起来白白小胖的小宝长得像婆婆奶奶辈的梦中情娃，而二宝更得年轻女孩的青睐。 二宝还只是个奶娃娃，就已经拥有了唯粉——小玉仙。 小玉仙真的非常喜欢二宝，喜欢到想要把二宝带回家养。 她把过年得到的压岁钱装兜里，带来给姜渺渺，认真地指着二宝说：“陈婶婶，我要买暄弟弟。” 姜渺渺笑得不行。 小玉仙的逻辑非常有趣，她爸爸给她钱，让她去买她喜欢的东西。 她就来找陈婶婶买她现在最喜欢的暄弟弟。 小蒿草和虎仔在旁边听到小玉仙要买弟弟，当时就吓坏了。 “妈妈……不要卖掉弟弟……要卖就卖我吧……”小蒿草哭得稀里哗啦。 姜渺渺笑不出来了，赶紧抱进怀里哄。 虎仔也是眼泛泪花，“姑姑，是不是家里没有吃的了……我可以少吃一点的，不要卖掉弟弟……” 他急得去把爸爸妈妈拉进屋来劝她。 梁小妮尴尬到极度脸红，急急忙忙把女儿抱开，跟两小只解释。 小玉仙一听不干了，也闹起来了，“我要暄弟弟！我要暄弟弟！” 梁小妮完全哄不住，头都要被女儿哭裂开了。 最后小宝也加入哭哭大队，他是见不得有人比他‘哭’得大声，成功力压哥哥姐姐，夺得哭哭冠军。 姜渺渺只要一回想就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人类幼崽们真是太好玩了！ 小宝睡了，姜渺渺只能逗大宝玩了。 大宝就是太乖了一点，很少哭，哭也是假哭，不流眼泪的。 姜渺渺从来没有把他亲哭过，不像小宝，他心情坏的时候，轻轻碰他一下都不行，会嗷嗷叫。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亲。 大宝不会，大宝会乖乖接受，不哭也不闹，偶尔会被她亲笑。 他笑得很甜，仿佛嘴里吃到了蜜糖。 而且大宝好像能认人，姜渺渺从到家开始就重点观察他。 大宝目前只会搭理嫂子、小蒿草、虎仔、何阿姨、李主任，两个护工大娘不管怎么哄怎么逗，他都面无表情，不肯理人。 护工大娘对着他讲话超过五句，他会烦躁地直接叫出声。 大宝对陈聿为比较复杂……姜渺渺感觉是有点又爱又恨的成分在里面。 二宝这个天使宝宝是随机搭理人，如果要挑一个最喜欢的，非陈聿为莫属。 知子也莫若父。 陈聿为说二宝喜欢听音乐，他最近在临睡前，会把收音机调到外国电台，请二宝听外国的音乐。 姜渺渺是没有意见的。 大宝也没有。 小宝有，但他骨气不大，不会负隅顽抗，陈聿为随手用点东西就把他注意力吸引走了。 跟他妈一样虽生反骨，一遇到陈聿为，反骨就离家出走了。 多听音乐有好处，优雅的说法是陶冶情操，净化心灵。健康的说法是助眠。 姜渺渺应该是后者居多。 要不是在坐月子，姜渺渺真想建议陈聿为再为她表演一个“撩衣炫腹”！ 她爱好比较俗。 第二天，和她一样有俗气的爱好刘彩云来串门，逮着机会就和她讲，昨晚大礼堂有多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好几个模样都长得很周正，个子也高。 姜渺渺：…… 她对小伙子不感兴趣。 她只对自己家的老伙子有兴趣。 但她没有打断刘彩云说话，认真听她讲。 喜欢看小伙子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姜渺渺在22世纪用智脑刷到身材好的帅哥，也会暂停，数一数帅哥有几块腹肌。 刘彩云这个傻大姐可能是守活寡守太久了，错过了大好年华，人到中年才嫁给五大三粗的郭营长一起过日子。 前些年风气又严，她估计心里头憋坏了，火车上遇见陌生人说几句花言巧语，她就敢跟人跑。 吃一堑长一智。 傻大姐现在是有色心，没有色胆。她只是看看小伙子，不会想和小伙子发生点故事。 何阿姨和吴大娘来上班了，两人年过得好不好，看脸就知道了。 何阿姨总算是过了一个快乐年，不用忙里忙外累死累活。 初二家里来了一堆亲戚，见到她坐着烤火，老冯父子俩忙前忙后，大吃一惊，纷纷来问是怎么回事，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 老冯还想和亲戚们说道几句埋怨她的话，被儿子不耐烦地拉到厨房讲了几句就不敢在亲戚说她的是非。 何阿姨也不怕他说。 等到吃饭时，何阿姨也上桌了，她才不管亲戚们怎么看。 凭什么男人能上桌吃饭，女人就只能端着碗，夹点菜，到一边去吃。 老冯的大爷说她，何阿姨回怼：“这是我家的桌子，我为什么不能坐着吃饭。” 老冯大爷生气道：“男人要喝酒，你一个女人杵在这里碍什么事，老冯，快来叫你婆娘给我起开！” 第213章 就你是老好人，什么都不计较 老冯还没闹呢，儿子先替她出头了，去向老冯大爷解释了。 “大爷爷，你那些规矩该丢了，现在是新时代了，全家人一起同桌吃饭，多热闹啊，您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老冯大爷急了，拍桌嚷嚷：“女人不能上桌吃饭，这是我们冯家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前还有皇帝呢，现在不也没了吗？大爷爷，您别说了，来，我先敬您一杯，这可是我为您老准备的西凤酒，您尝尝香不香。” 老冯大爷贪杯，有酒万事足。 亲戚堆里，老冯的大爷辈份最高的，他喝酒不吱声了，其他人想讲几句，但是经不住何阿姨儿子劝酒。 何阿姨只管吃，看着这群满怀怨气的男人，她也叫儿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是一向是男人们才能喝的，何阿姨抿了一口，感受到酒的辛辣，嗤之以鼻，这玩意儿还没糖水好喝。 何阿姨过年后，回来跟太太讲家里发生的趣事，她终于当家做主了！ 从前任劳任怨地干活，累得喘不过气，得不到丈夫和儿子体谅。 现在她学会指使丈夫和儿子干活，不仅轻松了，还得到了儿子的体谅。 “对的嘛，一家人就是要一起分担家务，我真为你高兴，何阿姨。”姜渺渺张开双手拥抱何阿姨。 “太太，我要谢谢你。” “啊？为什么要谢我？”姜渺渺茫然看着何阿姨。 何阿姨望着太太明亮清澈的眼睛，神色和蔼道：“是太太让我知道，女人也能指使男人干活。” 作为一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学渣，姜渺渺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成了何阿姨眼中的榜样！ 她差点就要飘起来了。 还好，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德性。 “生活变好都是何阿姨你自己的功劳，是你努力改变的。”姜渺渺双手竖起大拇指，笑着夸何阿姨。 何阿姨真心实意地笑了，没有再和太太争辩。有些事情不需要讲得太明白。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遇上太太，她是不敢反抗的。 …… 姜斌决定初七返程回去。 姜渺渺想让他们过完元宵节再走。 姜斌断然拒绝，“渺渺，不是哥不想留下，家里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今年没在家过年，亲戚还是要去走一走。” 姜渺渺不能理解姜斌为什么会把亲戚关系看得很重。 明明家里落魄时，没人愿意搭把手。 家里日子好了，亲戚们就想来分好处。 姜斌看妹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叹着气劝道： “渺渺，在乡下，亲戚关系不管处得好不好，家里一定要有几门亲，尤其是本家同村的亲戚，平时多走动，等到有事时，才会有人来帮你。” 姜渺渺语气凉凉道：“前几年，大伯一到要栽秧苗的时候，就去挖我们家的田，把田里水放出去，放干好几回了，有人管过大伯吗？” “怎么没管，二叔公召集族里人去说过大伯，大伯后来就不再干这种缺德事了。” 姜斌心里清楚，大伯到现在都还记恨他当年把堂兄给举报了。 但他必须要举报，堂兄欺负他妻子未遂，如果不受到惩罚，村里其他人会效仿，盯上妻子和妹妹。 杀鸡才能儆猴！ “那我们家地里种的菜还没长好，就被二叔婆三婶她们拔去吃了，怎么说？”姜渺渺问他。 姜斌笑了笑：“这多久以前的事，你还记着呢？” 记性太好，没办法。 如果姜斌不提，姜渺渺估计都想不起来。 她脑子装的记忆太多了。 孟梅丽进屋来刚好听到两人的话，挖苦姜斌：“就你是老好人，什么都不计较。”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姜渺渺想了想不再试图将自己的生存理念灌输给姜斌。 姜渺渺本来是想等年过完，再跟姜斌和孟梅丽说她想让虎仔留在宁城。 她怕说早了，姜斌死脑筋，不同意虎仔留下，然后和她吵起来，就像大年三十那天一样，臭着一张脸，年都过得不开心。 姜斌决定要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他现在成了陈聿为的黑粉，不会再听他的话。 择日不如撞日，姜渺渺现在就说，她先叫护工大娘出去，有事要和哥嫂商量。 自家的私事，不宜向外人透露。 “哥，嫂子你们回家要忙工厂的事，我想让虎子留下，在宁城上学。我跟你们保证，我绝对会照顾好虎仔的！” 闻言，姜斌和孟梅丽脸色都变了，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姜斌先开口拒绝：“渺渺，我不同意……” 没等他说完，姜渺渺就急切打断了：“哥，你别死板了，虎仔留在我这里上学，才是对他好。我不在家的大半年，他都瘦成什么样了，你看不见吗！他性格本来就内向，你还动不动就打骂他！” 姜斌本来想抱怨，还不是你和你嫂子给惯的。惯虎仔跟丫头一样娇气，没点男孩子样。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他觉得这想法好像错了…… 虎仔来宁城后的变化，姜斌是看在眼底的。儿子话多了，人也变得开朗了，还知道主动去学习了。 不可否认，这是妹妹的功劳。 妹妹提醒过他，要学会尊重、理解、鼓励、引导孩子，经常吼骂孩子，会让孩子变得自卑敏感，胆子越来越小。 孟梅丽见丈夫不吭声了，知道他是把渺渺的话听进去了，心里感到欣慰。 她拿定主意说：“渺渺，你哥也知道他错了，我相信他回去后会改的。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打骂虎仔。” 姜渺渺愣了一愣，心悬了起来，“嫂子……你也不同意虎仔留下吗？” 孟梅丽拉住她手，点了点头，说：“渺渺，嫂子知道你疼虎仔，你也有你自己的家……” “嫂子你别担心，陈聿为同意我把虎仔带在身边养。” 姜斌不满道：“这不是你们说了就算，渺渺，我和你嫂子都不会同意的。我还健在呢，没道理让你替我养孩子。” 姜渺渺听他说话脑袋就疼，气不顺，理都不理想他，专心做大嫂的思想工作。 孟梅丽知道小姑子是好心，虎仔跟着她，日子肯定过得更好，但她已经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多养一个虎仔，就是多一份负担！ 妹夫光是护工和阿姨请了三个人，还要养四个孩子。 她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着，总共八九个人吃饭，一顿就要煮四碗白米，一天就要吃掉七八斤米…… 孟梅丽瞅着都替小姑子操心，妹夫就算是团长干部，钱也经不住这么花啊！ 孟梅丽和丈夫要赶回家去，也是不想再给她增添负担。 第214章 他说得还挺对的 陈聿为回来，看到媳妇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心中一紧，忙问她怎么了。 姜渺渺神情难过，自责道：“我做错事了……” 她本来是想给嫂子做思想工作，没想到反被姜斌和嫂子劝了一顿。 兄嫂一起联手要帮她算账，她想要让虎仔留下，首先要解决孩子的住处。 姜渺渺说：“我和陈聿为重新把房子规划了，过了年，就请人再盖两间新房子。” 家里现在确实有点挤，值夜班的护工大娘是和何阿姨一起挤着睡，经常要起夜，闹得何阿姨也睡不好。 姜斌说：“两间土坯房，人工费和材料费至少要100块左右，砖瓦房就更贵了。” 姜渺渺一听，才一百块，根本不贵呀。 “我有钱，我存款现在有一千多块！”小富婆一个。 姜斌和孟梅丽纷纷无奈地地看着她，夫妻俩都想到一块去了。 我家这个妹子太傻了，家里有多少钱都告诉他这个没血缘的大哥！ 小姑子还是一团孩子气，没什么心眼，我得提醒她，别把家里有多少钱，到处跟人说。 姜渺渺就被哥嫂联手教育了一顿。 “你有多少钱，你心里清楚，不要对任何人说。哪怕我是你哥，你都不该跟我说。” 姜斌顿了顿，小声说了一句：“还有，也不要告诉你丈夫，私房钱自己藏好。” 姜渺渺：“……” “渺渺，你这次必须要听你的哥的话，你私房钱要藏好，别看人对你好，就跟人说你有多少钱，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渺渺点头：“嗯嗯嗯，我知道的，我没那么傻。你们是我家人，我才跟你们说实话的。” 养了那么多年的白菜，一个没看住，被‘狼’骗走了！ 关键还是个老‘狼’，年纪比他还要大！现在头发还白了！ 姜斌心里都快要怄死了，特别是去看文工团表演那天晚上，看到无数年轻的小伙子，他简直要怄吐血了！ 一个个的都身强体壮，精神饱满，还有郭家那二小子也很不错，不仅有礼貌，还有文化，人也长得斯文。 他家妹妹那么漂亮，怎么就被人面兽心的老‘狼’给骗了呀！ 姜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还说不傻，就你最傻！” “……” 姜渺渺缄默，没有反驳。 自从初二晚上看了文工团表演之后，姜斌就怪怪的，常常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的看着她。 仿佛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教育完以后，姜斌和孟梅丽继续给她算账。 姜斌先说：“团长干部工资是高，有一百多块，但是渺渺，你算过没有，何阿姨和两个护工加起来，工资就要发给她们六十块，还要包饭。” 孟梅丽接着往下说：“养孩子是最费钱，渺渺你生的是三个儿子，必须要喂奶粉，现在吃的是五块钱一袋的好奶粉，一袋奶粉一个星期就吃没了。光奶粉钱一个月就要十几块。” 姜斌吓唬她：“这还只是刚开始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将来娶媳妇才是大头，啥都要钱啊！彩礼、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光是这几样，置办下来起码也要个七八百了。” 姜渺渺心里嘀咕，是他们要娶媳妇，又不是我要娶媳妇。我才不给钱呢！他们自己去赚钱娶媳妇，娶不到就打光棍。 孟梅丽发愁道：“媳妇娶回来了，没地方住怎么能行，三兄弟，必须每个都得准备一套房子。” “房子准备了，家具也该要有。” 姜斌见妹妹面不改色，一点也不为钱担忧，打趣道：“72条腿太贵了，32条腿总该要有吧。渺渺，哥，跟你说，你那一千多块根本就不够花。” “钱不够，就赚啊，赚钱多简单。”姜渺渺自信道：“等我们的厂办起来了，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姜斌一哽，看妹妹在兴头上，就没说什么打击人的话，免得把她惹不高兴了，又和他吵起来。 他确实得赶紧把厂子办起来，老‘狼’不像是能靠得住的，他挣到了钱，他妹妹也能有底气。 姜渺渺见说不通大哥大嫂，就去跟虎仔说，谁知虎仔竟然也不愿意。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姑姑吗？” “可是我留下了，以后就没人给我妈捶背了。” 姜渺渺瞬间明白过来，是她错了。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虎仔留下来，对他更好。 因为有陈聿为在，他会接受到良好的教育，物质上面不会短缺。 她也会给他更多的关爱，理解他，支持他，鼓励他。 她却忘了虎仔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不会想要离开爸爸妈妈。 “对不起，虎仔，是姑姑做错了，差点让你成为留守儿童！” 虽然不明白姑姑为什么要和他道歉，虎仔还是笑着说：“没关系的，姑姑，我不会生你的气。” 姜渺渺不止跟虎仔道歉，也跟大哥大嫂承认了错误。 姜斌很高兴妹妹能明白过来，识大体。 “知道错就行了。” “渺渺，我和你哥都明白你是一片好心，你没做错事，别往心里去。” …… 陈聿为了解清楚后，也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一个比我们更好的家庭要领养蒿草，将心比心，你愿意让她走吗？” 姜渺渺态度坚决道：“当然不愿意了，我们既然当了小蒿草的养父母，就要养她一辈子。她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不会让人带走她的！” “别急，渺渺，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明白。”陈聿为垂眸，淡淡道：“孩子不会想离开父母。” 闻言，姜渺渺起身抱住陈聿为，学着他拍孩子的动作，轻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慰：“不要难过，陈聿为。” 陈聿为下颌抵在媳妇的颈间，嘴角微微扬起，压低声音和她说了不能让人听见的话。 姜渺渺立刻将今天兄嫂给她算的账，义正言辞地说给他听。 “咱们家经济现在不乐观，你就别跟孩子们抢吃的了。” 他不听，说：“钱随时可以挣，这个吃一次少一次，以后再想，也吃不到了。” 姜渺渺：=''''= 好吧，他说得还挺对的。 第215章 兔兔的告别仪式 打这之后，姜渺渺就开始专心设计起产品的包装。 小工厂刚开，先只做两款产品，一款是油辣椒酱，另一款是加肉版油辣椒酱。 等到市场打开，再根据顾客需求，逐步上新，推出新的产品，鸡丝酱，牛肉酱…… 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辣椒酱配方全部告知大哥大嫂，时间紧迫，三人每天都在讨论各种细节。 光口头上说是记不住的，家里香料齐全。 姜渺渺建议孟梅丽动手练习，多做，做出来让大家一起品尝，根据大家提出的意见，再慢慢进行调整，选出最好吃的大众口味。 孟梅丽只在厨房练习了一次，一次就成功，做出来的辣椒酱，红油润，香辣脆爽，下饭！ 姜渺渺托刘彩云这个喇叭，拿去给军属们都尝了几口，收集回来的意见，几乎全是好评，就连吃不了辣的人也说好吃，香！ 剩下几天，无论姜渺渺如何劝说，孟梅丽都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因为辣椒酱，一旦做起来，浓香四溢，满屋皆是呛人的辣味。 渺渺在坐月子，哪能闻这些。就算大人能闻，婴儿也会受不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姜斌拿笔和本子将妹妹说的话，记了下来。 姜渺渺调侃他：“哥，你这本笔记可是商业机密，要好好保存呀。” “放心，我藏东西。”姜斌自信满满：”连你嫂子都找不到。” 姜渺渺笑着起哄：“嫂子，我家的搓衣板可以借你用。” 孟梅丽瞟了一眼丈夫，“你不就是藏在咱家柜子后头的那个墙洞里嘛，当谁不知道呢！” 姜斌：“……” 姜渺渺看着面容僵硬的姜斌，哈哈大笑。 这么多年了，她哥还是喜欢把东西藏墙洞里，明明被老鼠光顾过很多次了。 辣椒酱取名也是一件重要的事，大家集思广益，最后是陈聿为取的御香斋胜出。 姜渺渺本来提议叫好嫂子，首先就被孟梅丽给否定了。 孟梅丽觉得太羞耻了，“不行不行，不能取这个名，让人知道了会说我。” 姜斌也认为不行，理由是不雅。 大俗即大雅，取个接地气的名字，朗朗上口，才更容易让顾客记住。 既然大哥大嫂都不同意，姜渺渺也不是独断专行的人，便重新又取了好几个名字。 辣味美，香馋仙，姜家酱，食为天…… 每一个都创意满满，令人印象深刻。 居然没有一个中选。 姜渺渺：╮(╯▽╰)╭ 没人懂她的梗呀。 姜斌起先是认同她取的姜家酱，这个名字寓意好。 然后姜渺渺教他营销手段，跟人宣传，这是姜家祖传的酱。 姜斌不敢这么干，“这不成了骗人吗！挂羊头卖狗肉，做生意不讲诚信，是做不长久了。” 姜斌内心挣扎了好一阵子，最终选择了御香斋这个雅致大气的名字。 姜渺渺：“……” 营销就是要夸张，比如最经典的一个神曲梗，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 这首神曲一夜之间火遍全国，卖皮包皮鞋的地摊商贩都把这段神曲循环播放，用来招揽生意。 这些地摊商贩不可能全部都是从皮革厂老板那里拿到的货。 他哥还是太年轻了，等到九十年代经济像坐火箭一样突飞猛进，他就会懂了。 市场同质化严重时，巧妙借势，把握住热点和风向，才能更容易出圈！被大众熟知！ ……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姜渺渺用灵液水喂养过的兔子，长得巨肥，一只10.4斤，另一只9.8斤。 原本是打算过元宵节吃的，现在只好宰了做一顿美味的饯行饭。 姜渺渺教了何阿姨做法，何阿姨成功做出了一盆麻辣干香的冷吃兔。 装了一斤多让哥嫂带上火车吃，陈聿为又单独盛了四碗，给李主任、孙大夫、师长和参谋长家送去。 她生孩子，孙大夫坐车是遭了大罪，吐得一天没胃口吃饭。 现在家里有好吃的，姜渺渺都会给孙大夫捎上一份，感谢她！ 在陈聿为的帮忙掩护下，姜渺渺还藏了一碗进空间里，等出了月子在吃。 她现在不能吃太辣的东西，如果吃了，三个宝宝容易红屁股。 刘彩云和梁小妮下午来串门时，姜渺渺就让她们盛了一碗冷吃兔拿回去吃。 两只肥兔被宰了，梁小妮家的曾玉凤知道了之后，哭得最伤心，她是最喜欢那两只兔子的人。 对小玉凤来说，两只兔子都是她的朋友，她还给兔子取了名字，小美和小小。 她不能理解，兔子那么可爱，为什么大人要杀兔子吃。 借此机会，姜渺渺把几个小朋友叫过来，给她们上了一堂教育课。 就像很久以前，大狗子教育她，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 姜渺渺换了更温和的语言，告诉小朋友们，兔子肉的营养价值高，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对我们的身体有很多好处。 人吃肉，就像羊需要吃草一样。不吃，就会生病。 小玉仙对生病深有体会，“生病……很痛痛！” 她说着，小嗓子用力发出脆嫩的咳声。 “会这样，咳咳咳咳——” 姜渺渺看她那可爱的小模样，睫毛一闪，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仙仙说得对，生病会很难受，多吃肉多吃蔬菜，身体好，长得高。” 小玉仙抬头，“嗯嗯，我会多吃肉肉。” “菜菜也要吃哦。”姜渺渺提醒。 小玉仙立刻苦着脸，拼命摇头：“菜菜，苦的！不喜欢。” “不吃菜菜，会长不高的。” 小玉仙为难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她，会吃菜菜。 哄完这个最小的，姜渺渺看了看另外几个小朋友。 曾玉凤心中难过，一直闷闷不乐。 虽然妈妈说，等她过几天去镇上赶集，遇上卖兔子的人，给她买一只兔子回来。 但她心里清楚，不一样的，妈妈买回来的兔子，不是小美和小小。 小蒿草其实也很难过，脸上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都没怎么笑。 姜渺渺看她们都这么难过，决定给兔子举办一场“隆重”的告别仪式。 她先是用纸折出了两只兔子，收集了一些兔骨头放在纸兔子里面，让小玉凤和小蒿草一起拿笔在纸兔子上写了名字。 把书桌理了理，纸兔子放在桌上，又找来几朵用毛线勾的花花装饰。 装饰之后，姜渺渺语气温柔道：“今天我们在这里一起告别了两只非常可爱的兔兔，一只叫小美，一只叫小小，它们为人类的健康作出了伟大贡献！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向它们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赞美！” 几个小朋友都配合地鼓掌。 其他人只当姜渺渺是在哄孩子开心，没有阻拦，也没有说一些嘲笑挖苦的话。 姜渺渺双手分别搂住曾玉凤和小蒿草，“现在，我们要跟小美和小小说再见了。” 小蒿草挥手道别。 虎仔和两只兔子感情不深，但也说了再见。 第一次参加告别仪式，郭强感到十分新奇。 他想起，他以前最喜欢的一头灰羊，被他爹卖掉了。他不干，哭着不让卖，反被他爹训斥了一顿。 “哭哭哭，哭什么！老四有点出息行不行啊？不卖羊，你吃的饭，身上穿的衣服从哪儿来？” 灰羊最后还是被卖掉了，而郭强哭着不让卖羊这事让爹和哥哥们嘲笑了很久。 后来家里养的羊，要么被卖掉，要么被杀掉，郭强再也不哭了。 曾玉凤眼眶微红，鼻子酸酸的，说话都哽咽了：“小美，小小，再见。” 姜渺渺屈膝蹲下与她说话:“小小和小美回到兔子星去了，不要难过，它们会在兔星过得很开心，你想它们的时候，晚上就抬头看看天上星星。” “小美和小小会从天上下来看我们吗？”曾玉凤问。 姜渺渺摇了摇头，用童话的口吻跟她讲述死亡。 “不会，死亡是生命的终点，地上的人和动物都会经历死亡，然后回到天上变成星星。小玉凤，星星不可以随便掉下来的，因为掉下来会砸坏我们的家园。”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陈婶婶。”曾玉凤心情好了很多，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 姜渺渺看她不再难过了，便去泡了麦乳精，又取出点心和饼干给她们吃。 吃过甜食，喝了甜甜的饮料。 姜渺渺把纸兔子交给小玉凤和小蒿草，让她们找个好地方，挖个坑，把纸兔子埋进去。 告别仪式就此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216章 你再不拿，我可丢下去了啊 姜斌一家三口来时是借着陈老爷子的面子，坐了一回专机，返程只能坐绿皮火车了。 陈聿为以家属的名义给三人买了卧铺票。 姜渺渺知道，大哥大嫂都是节省的人，在火车上不会舍得掏钱买盒饭吃的，就算要买，也只会买一份盒饭给虎仔吃。 她提前让何阿姨做了一堆的干粮，大饼馒头包子，爽口的腌萝卜咸菜，水煮花生。 零嘴也有，点心饼干，葡萄干，牛肉干，果脯。 水果也不能少，新鲜的苹果和梨，以及本地产酸苦涩味重的青橘子。 冬天冷，绿皮火车窗户不怎么开的，车厢里的气味不好闻，酸橘子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闻一闻香气，能放松心情，提神醒脑，缓解疲惫。 姜斌看到妹妹准备的东西，头都大了。 “够了，够了，太多东西了！你是不是要把家底都掏我一半啊？” 看到整整两大网兜的吃食，孟梅丽也傻眼了，她哭笑不得。 “渺渺啊，我们行李还没你准备的东西多。” “你们要坐三天两夜的火车呢，我有经验，我上回和陈聿为坐火车来的时候，东西都带少了，不够吃。” 姜渺渺语气严肃地说：“我准备吃的，都是冷的。哥，嫂子，你们别节约钱，在火车记得买盒饭吃，要坐那么久的火车，不吃点热的，胃扛不住。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知道。”姜斌不耐烦地点头，“还用你说嘛！放心吧！” 才不会放心呢！ 姜渺渺早就缝了个小香包，香包装着零散的钱，挂在虎仔脖子上，悄悄叮嘱他。 “虎仔，姑姑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个香包里，姑姑放了钱，别让你爸你妈知道，你要收好，就塞毛衣那层，在火车上别拿出来乱玩。到了饭点，有卖盒饭的列车员，你再掏钱出来买三份盒饭。” 虎仔特别听话，用力点头。 “记住姑姑的话啊，要买有菜有肉的盒饭，吃了身体才会健康。坐火车不吃饭的，人会生病的。” 姜斌不想要这么多吃的，前一天晚上偷偷摸摸把最大的那一袋放到小蒿草的房间，喊她别说，等舅舅走了，再跟你爸爸妈妈说。 小蒿草这个老实的乖孩子，转头就去告诉了姜妈妈和陈爸爸。 第二天，陈聿为送他们到火车站，直接把一大袋吃的扛到车厢座位上去了，姜斌根本拦不住。 坐火车的人太多了，一晃眼，陈聿为已经站在月台上，隔着窗户和他们道别。 “大哥，大嫂路上注意安全，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渺渺的。” 孟梅丽忍不住抹泪，“嗯嗯嗯，你和渺渺也要好好的啊！” 姜斌神情焦急地打开火车窗户，要把东西塞出去，还给他。 “东西！快来接住！我们吃不了那么多，你快拿回去！你你你……你再不拿，我可丢下去了啊！” 陈聿为抿唇，转身走了。 姜斌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那叫一个气啊，真想掏出个馒头砸他。 他嘱咐妻儿：“你们在位置上坐好，我下去把东西还给他。” “哎哟，你别去了，你没听见列车员在喊吗？火车马上要开了，让送行的人赶紧下去，你下去了，一会儿上不来可咋整！” 孟梅丽拉住丈夫，“这是渺渺和妹夫为咱们准备的，你就别推辞了，收下吧，等回了家，咱们再多给她们寄点江城的好东西过去。” 姜斌这才作罢。 到了饭点，一家三口拿出诸多吃食，尤其是那袋冷吃兔，一打开，香味飘出来，吸引了半个车厢的人在找寻味道的来源。 “咋这么香啊？谁在吃啥？” 有人吸溜口水，“太香了！这是在吃肉呢？” “哪位同志这么缺德啊！带这么香的东西上火车，存心馋人肚子啊！” 有人寻着香味，找过来了，姜斌可没大方到跟人分享吃食。 这些吃的全部是妹妹给自家人准备的！ 多少钱都不会卖！ …… 大哥大嫂虎仔走了之后，姜渺渺瞬间感觉家里冷清了不少。 屋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她很不习惯，心里郁郁的。 小蒿草情绪也有点低落，舍不得大舅舅一家离开。 陈聿为没有耽搁，很快回到家。 他知道渺渺会难过，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抚的话，都不会太管用，不说点其他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第217章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渺渺，我申请了两块地。你想想要种些什么？” 姜渺渺惊喜，眼睛瞬间亮起灿烂的光芒。 部队驻扎在这里，开垦了许多荒地出来种菜种粮食，随军的家属很多是在家开伙，不在食堂吃。军长了解情况之后，拍板，每家可以领两块地去种。 陈聿为刚来没有申请，他认为她不会种菜，领了两块地回来，反而成了累赘。 姜渺渺从军属们口中知道，可以向后勤申请领两块地来种，她那会儿也没心思去申请，只想咸鱼躺，走完剧情嘎掉回家。 家里的菜地种着玩玩就可以了。 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的菜地被她全部种上了草莓。 姜渺渺还准备坐完月子，再和陈聿为提要去申请两块地来种，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地申请好了。 多了两块地，就可以种更多的菜了。 姜渺渺特别兴奋，想种东西的太多了，偏偏人在激动的时刻，大脑是空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于是，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白菜、辣椒、豆角、茄子、番茄!还有，还有……” 陈聿为眉眼微弯，“慢点说，别急，渺渺，慢慢想，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姜渺渺拉住陈聿为的手掌，高兴地摇晃着，“我还要种花生，对了，西瓜，种西瓜！” “好。” “多了两块地，我们家里就可以重新规划一下，我要在院子里搭个秋千，还要搭个葡萄架，我要种葡萄！” “好。”他抿唇微笑。 连续几天，姜渺渺热情高涨，没有再为大哥大嫂虎仔离开而伤感失落。 她精力旺盛，不能出门，就在家写计划表。 坐月子经常用眼会使眼睛会落下眼疾，陈聿为本来不准她动笔，连环画都不让她看。 前几天画产品设计图，是特殊情况，他也只允许她写写画画半个小时，时间一到，便会来收笔收纸。 姜渺渺硬磨软泡，用上了手段，才争取到了每天能动笔半个小时。 她也知道爱护眼睛，写上十分钟，就要停笔，眺望窗外。 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姜渺渺写出了一份详细的全年种植蔬菜瓜果的计划表。 陈聿为都惊叹她的毅力。 写完计划后，姜渺渺抓心挠肝般的难受，整天望山止渴。 空有计划，而不去实践的滋味，就像有一座金山摆在面前，只能看，不能挖。 除了种植，姜渺渺还想要养殖。 “陈聿为，家属院后山的竹林，我们可以去申请用来养鸡吗？” 陈聿为微愣，家属院后山那片竹林面积可不小，占地约200亩。 他眉头轻轻皱起，眼底带着诧异，“渺渺你是想开一个养鸡厂吗？” “嗯，你也看见啦，我养的鸡一天能下两个蛋。”姜渺渺手指比了个二，向他炫耀。 他先表扬了她的能力，然后再指出了她的不足。 “想法是好的，但你心急，做事顾头不顾尾，遇到困难容易退缩。” “我、我以前那是……”姜渺渺含含糊糊想解释原因。 陈聿为没有合盘否定她，“渺渺，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如你先养上50只鸡试试手，等有了经验再慢慢扩大。” “才50只？！”姜渺渺不高兴地撅嘴，语气硬邦邦的：“你太小看我了吧，最少也要500只！” 他不同意。 姜渺渺又和他讲啊讲，最终讲到了200只。 计划有了，接下来只等她出了月子实行。 李主任说她生产的时候太过凶险，自身的气血也被消耗太半，虽然她体质好，恢复得也快，但是月子还是要坐久点，最好是50天。 陈聿为唯命是从。 姜渺渺也很听话。 主要是她月子坐得安逸又舒心。 现在正好是冬末春初，季节交替的时候，昼夜温差虽然较大，但比起夏天可好太多了，夏天闷在屋里不能见风，那才是真遭罪。 陈聿为不是老古板，她产后第十九天，那一天阳光好，气温回升，他中午烧了一锅热水来给她擦身。 热水是自然冷却，一滴冷水都不会加，等温度降到到40度左右，他拧干毛巾，温柔细致地给她擦洗。 毛巾是热的，接触到皮肤之后，留下一片袅袅上升的雾气。 姜渺渺真是爽到天灵盖都要起飞了。 后来只要天气好，有太阳，隔上两三天，他都会给她适当擦洗身体。 其实不擦洗也行，姜渺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她早就吃了一颗低级清尘丹，一年之内，全身皮肤洁净如初，不会分泌油脂污垢，头发不会出油出屑。 身体内的杂质、毒素、污垢全部会变成尿液便便排出体外。 所以她身体现在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清爽又自在。 系统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大半都是针对女性的，一般人真的很难抵抗住变美变瘦变白变好的诱惑。 姜渺渺庆幸自己遇上了大狗子，保住小命。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红河湾小学开学了，小蒿草背着军绿色的小挎包，第一天是由陈聿为送去学校门口。 姜渺渺在家焦虑，担心得不行，怕她到新环境不适应。 红河湾小学是没有食堂的，学生们上完第四节课后，午休有两个小时。 学校离家近的学生就回家里吃午饭，离家远的，就只能选择带盒饭了。 夏天还好，冬天严寒，不管防护得怎么好，到中午，盒饭也凉得透透的。 红河湾小学条件还是比较好的，教室里有火炉子，能加热盒饭。 家属院里的小孩子几乎大半都是送到这里上学，因为镇上的子弟学校太远了，很多父母舍不得孩子每天来回坐那么远的车。 红河湾小学距离家属院近，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干部子弟全是选择回来吃午饭，不带盒饭去学校吃，避免惹出麻烦。 因为干部家庭条件好，伙食不会差，明显是优于普通农民子弟。 不管在哪里，阶级始终存在。 小蒿草中午回家吃饭，姜渺渺赶紧抱着她问，“乖宝，在学校感觉怎么样？害不害怕？” “妈妈，我不怕的。”小蒿草有些羞涩，话也说得小声：“老师和同学都夸我的帽子好看，我说是妈妈给我做的。” 姜渺渺放心了。 其实她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学校很多老师都是人精，班里学生哪些是干部子弟，用眼就能观察到。 小蒿草身上穿的衣服干干净净，挎包是新的，还用保温杯喝水，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不一般。 第218章 恶性竞争 小蒿草上学之后，姜渺渺白天更闲了，靠听收音机打发自己的时间。 月子期间的伙食太丰盛了，猪蹄、猪骨、猪肚、鲜鱼轮换着煲汤给她喝，三天吃上一只鸡，每隔七天会吃上适量的牛肉或者羊肉，蔬菜水果不断。 太补了！ 奶牛见到她都要甘拜下风，自惭形秽！ 陈聿为听说隔壁镇有户人家养了很多鸽子，趁着休息日，专程去买了八只鸽子回来。 疼媳妇疼到这份上，家属院里的军嫂们最近都在夸他是个好男人！ 刘彩云专门去把别人夸的话听回来，说给姜渺渺听。 “姜妹子，大家都在夸你真是好福气啊！能找到陈团长这么好的男人！” 连梁小妮心里都有点羡慕，坐月子能顿顿吃肉。她生大女儿的时候，两三天才能吃到一回鸡蛋。小女儿的时候，能天天吃上鸡蛋，就觉得日子已经够好了。 人不能跟人比，否则难受的是自己，梁小妮挺知足了，况且她觉得她丈夫也不比陈团长差到哪里去。 有好听的话，当然也有难听话。 说陈团长思想作风有问题，因为他家里居然请了三个人来伺候，只有资本家和大地主才会有这种奢靡作风！ 这天刘彩云无意间说漏嘴，姜渺渺听到了，倒是不觉得奇怪。 归根结底是——仇富。 不止是家属院城里人和乡下人有矛盾，全国都有，地域歧视是一种普遍存在社会的现象。 城里人排斥贫穷落后的乡下人，乡下人也讨厌高高在上的城里人。 就像大鱼吃小虾，大城市也会看不起小城市，说京话和沪话的会自觉高人一等。 都是是闲出来的。 嘴巴长在她们身上，让她们说去吧，姜渺渺压根就不害怕。 反倒是刘彩云意识到自己认错了话，脸色都变了，慌忙安慰姜渺渺。 “哎呀，姜妹子，你也别怕。你这是特殊情况，又不是故意要搞资本主义。你生的是三胞胎呢！不请人帮忙，光凭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嘛！有些人就是嫉妒！见不得别人好！” 家属院里请保姆的大有人在，这年头找保姆，一般是从亲戚里找，而且要年轻的，像姐姐、妹妹、侄女，或者堂亲表亲，按着血缘关系近的找，用的放心，也不用多花钱。 因为包吃包住，如果干得好，还会帮忙介绍结婚对象，成功了也会送上一份嫁妆。 姜渺渺一脸从容地和刘彩云继续聊天。 见姜渺渺不当一回事，刘彩云也放松了。 等陈聿为回来后，姜渺渺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照实说了，顺便提出孩子满月，两个护工大娘就辞退吧，用不着这么多人，她早就想辞退了。 三个宝宝，除了小宝这个高需求的比较难带之外，另外两个都好带。 给何阿姨涨涨工资，她们两个人多辛苦一点 ，加上有陈聿为，完全能行。 听完她的话，陈聿为不以为意，用戏谑般的口吻问她：“渺渺是在担心我吗？” 姜渺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聿为刚背了一个大处分，现在又被传作风问题。 作为老首长的孙子，讲难听点他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关系户的存在，天然的活靶子，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 姜渺渺觉得自家现在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陈聿为大掌轻抚她的脸颊，“渺渺，跟从前一样，保持平常心对待，不需要太过紧张。” “我不紧张，家里人多反而不好。”姜渺渺表情一松，眉眼含笑道：“我已经会给宝宝换尿布，泡奶粉了。” “还是要留一个护工，你和何阿姨会忙不过来的。”陈聿为询问她意见：“渺渺，你要留哪一个？” 姜渺渺想了想之后，告诉他答案：“罗大娘。” “哦，为什么？”陈聿为故作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会让吴大娘留下。” “吴大娘太吵了。” 吴大娘话多，聒噪。她并不是像刘彩云喜欢拉家常唠八卦，而是做了什么事，都喜欢跟她念叨。 比如宝宝饿了，她会先跟她说，“太太，老三这孩子又哭了，可能是饿了。先生说了让孩子们多吃奶粉，我去给孩子泡奶粉了啊。” 你以为这就完了？ 没有，她还会贬低同事，抬高自己。 “太太，你别嫌我泡奶粉慢啊，泡奶粉就是要慢，不然奶粉泡不开，会结块。罗同志就是心急了点，见不得孩子哭，奶粉还没泡开，水都还是热的呢，就要喂给孩子喝。” 面对职场恶性竞争，罗大娘也不甘示弱，开始学着吴大娘。 两人抢功、攀比，吴大娘为了显出自己更有能力和经验，以长辈的身份对她说教。 “太太，你为什么不让给孩子睡扁头啊?睡扁头的孩子有福气，长大以后是当官的料！” 姜渺渺直接发火了，谁敢给她的宝宝睡扁头，她会把她头都打扁！ 陈聿为出面严厉警告过一次后，两人才收敛了。 姜渺渺早就想辞退吴大娘了，最开始是顾忌有大嫂在，又临近过年，这节骨眼上辞退吴大娘，大嫂会主动揽活，照顾三个宝宝。 护工并不好找，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每天骑着自行车大老远跑到山沟里来上班。 姜渺渺只好忍了，这段时间，吴大娘又挺老实的，她找不到理由辞退。 想着孩子要满月了，让吴大娘做满一个月，拿完工资再辞退。 * 今晚值夜班的吴大娘还不知道自己快要被辞退了。 夜深了，人们都入了梦乡。 陈昀小朋友饿醒了，嗷嗷叫唤。 吴大娘没睡太死，听见孩子的哭声，便赶紧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起床，穿上衣服。 她进到主卧，按亮了放在书桌上的一盏台灯。 陈先生吩咐过，晚上不要开大灯，要开小灯，尽量不要吵到太太睡觉。 主卧拉了一个帘子，将大人的床和小孩的婴儿床分隔开来。 帘子遮蔽性很高，吴大娘瞥了一眼，背对着床，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个小袋，然后打开奶粉袋子，拿起汤匙悄悄舀了两勺装进自己的小袋里。 第219章 经不起考验 吴大娘自从过了年回来，听到了郭营长夫人刘彩云在说何阿姨得到的年礼，腊肉、糕点、红糖、苹果、鸡蛋。 看到何阿姨干了半年能拿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心里就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她和罗大娘是拿同等的待遇！才一斤鸡蛋！ 她明明干得这么好，小孩哭了，她总是第一时间去哄。 吴大娘不仅照顾孩子经验丰富，对付雇主也有一套。很多雇主都不讲理，把护工当牛马使唤。 孩子哭了闹了，只要一直抱着哄，雇主看到就会很满意。 当着雇主的面，别闲着，见事做事，做了什么事也要跟雇主表功。这样雇主才会挑不出刺。 太太生的三个孩子，就最小的老三脾气不好，爱哭爱闹，喜欢被人抱着。 吴大娘抱得手酸背痛，也没有一句怨言。 太太刚开始还夸过她，后来罗大娘这个学人精，也学了她的本事去向太太邀功。 太太就再也不夸人了。 更过分的是先生，居然单独把她们叫去训了一顿！ 真是令人火大！ 一山容不了二虎，吴大娘逮着机会就向太太告状，巴拉巴拉吐苦水。 “冲泡奶粉是个细致的活，罗大娘做事太马虎了，万一哪天烫到孩子就不好了，太太你应该让她只负责洗孩子尿布和衣服。” 太太脑子缺根筋，不听她的话，还说：“罗大娘做事很认真，她冲好奶粉，喂宝宝之前，都会滴几滴到手腕上试温度。反倒是你，吴大娘，你不要总是去挑别人的毛病，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吴大娘愤愤不平，太太这个不用干活连孩子都没怎么喂过躺着享福的人，啥也不懂。 吴大娘要给孩子们睡扁头，她不识好歹，竟然还骂她说敢给她孩子睡扁头，她就把她头打扁！ 吴大娘带过那么多孩子，她会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吗！ 别人都是求着让她给孩子睡成扁头，就她还嫌弃上了！ 等以后她家孩子长了，铁定要埋怨死她这个当妈的。 吴大娘起情绪，照顾孩子也懈怠了，既然太太和先生都说不让多抱孩子，那她就少抱。 反正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就算哭死过去，也不关她的事，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吴大娘期望着老三这孩子能多哭，最好能闹个大病，让太太急一急。 等了又等，老三现在一哭闹，太太就会用各种玩具逗他，哭不了多久。 吴大娘盘算落空，打起了厨房的主意。 厨房是何阿姨的地盘，当厨子的，肯定会偷吃偷拿。吴大娘盯得紧，本想着抓住何阿姨偷吃偷拿的证据，将人赶走。 盯了不到三天，何阿姨把她叫到一边说话。 “吴同志你眼睛总盯着我，想干啥？想到厨房偷东西吗？” 吴大娘一惊，脸色有些难看，抓住这个由头和她吵了起来。 “你咋能诬赖人呢！我啥时候偷过东西了！分明是你贼喊捉贼！走，跟我去见太太！” “先生是请你回来照顾孩子的，不是请你来给太太添堵的，你一天天就会找人麻烦，不想干了就赶紧走人。” “你好大的口气啊！”吴大娘叉起腰，傲气道：“我可是魏院长亲自推荐过来的！你居然敢赶我走？” 魏院长推荐五个人，吴大娘能入选，是因为她有自行车，能接受到山沟里上班。 吴大娘扯虎皮拉大旗，把何阿姨拉到太太面前说理去。 哪知道太太是个偏心的，处处维护着何阿姨，吴大娘反倒被指责一顿。 从太太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她这份工作干不了多久。 就算要走，吴大娘也要给自己捞点好处再走。 奶粉是她目前唯一有正当理由能接触到的好东西。 她给孩子泡一次奶粉，会悄悄挖走一两勺，压根不会有发现。 像糕点糖果饼干之类的好东西，先生都是锁柜子里的，太太想吃，也要找他要。 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吴大娘收好小袋子，正要来给孩子泡夜奶，转头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吓得一激灵。 “先……先生……你醒了呀？”吴大娘哆嗦着打招呼。 陈先生面无表情，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吴大娘瞬间脊背发冷，脸色煞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越想越害怕。 陈先生没有和她说话，他自己动手冲泡了奶粉。 吴大娘觉得陈先生不说话，应该是没看见她偷奶粉，她打起精神，挤出个笑脸。 “先生……你白天累了一天，还是快去休息吧，孩子交给我来喂。” “不用，你出去。” 吴大娘慌了神，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一抬头，看到先生那张威严的脸，她一秒钟都不想在屋里多呆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经过堂屋时，一不小心还把椅子给撞倒了。 她害怕得要命，大气也不敢出，僵硬地回头看到主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才狠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回了小房间。 躺回床上后，吴大娘一直惊恐不安，脑子反复地想先生到底有没有看见她偷奶粉…… 保险起见，吴大娘起来去厕所把小袋子里的奶粉倒了。 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天一亮，吴大娘就被何阿姨叫起，到院子里，陈先生有话要跟她说。 “拿过多少东西？” 陈先生依然是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听不出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就……就这一回，先生，我错了！是我糊涂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看在魏院长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打定主意，不认账的吴大娘害怕了，连后台都搬出来了。不敢说出实话，她其实只偷过三回奶粉。 “你被解雇了。” 陈先生做事干脆果断，交给她一个信封，转身进屋。 吴大娘又急又慌，既想再去找开先生求情，又担心纠缠下去，反而把陈先生惹怒。 陈先生不跟她计较，不代表太太不会和她计较。 吴大娘心不甘情不愿拿钱离开，却没想到之后，她再也进不去市医院工作了。 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后悔也晚了，只能花钱请人介绍，接一些私活。 * 姜渺渺睡一觉起来，发现吴大娘就被辞退了，人都惊呆了！ 陈聿为做事也太迅速了吧！ 听到他说吴大娘偷拿奶粉，姜渺渺眼睛动了动，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陈聿为解释说：“奶粉变少了。” 姜渺渺立刻跑去看了看奶粉，从视觉上看，感觉没怎么少。 她拿起，掂量了几下。 吴大娘做事应该非常小心，一次恐怕只会取个一两勺的量。 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当面被人撞见，吴大娘很难让人发现。 姜渺渺摸着下巴，唏嘘不已：“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家里是不是少了一根针，你都知道？” “我没有那么厉害。”他抿唇摇头，“人无完人。” 姜渺渺欢快地跑过来，疯狂表白：“在我心里，你就是完美的！亲爱的陈聿为先生，you are my today and all of my tomorrow。” 说完，她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撩完就跑去看突然哭唧唧的小宝了。 陈聿为怔在原地，耳根发烫。 很快，他又听到她说更肉麻的话去哄孩子。 “小宝贝，你要知道，妈妈最爱你了！比世界任何人都要爱你，所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呀？mua~” “……” 陈聿为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只觉得小兔崽子今天分外碍眼，立刻上前将他抱走。 第220章 拉人入股 对于吴大娘偷奶粉的事，何阿姨不觉得奇怪，这人有点强势，做事要别人顺着她，不顺着她，她就生气。 “小孩子的奶粉都要偷，缺德冒烟了！” 刘彩云骂完吴大娘，转头就向姜渺渺自我举荐：“姜妹子，不如你请我给你带孩子，你别看我没生过孩子，我告诉你啊，我可会照顾孩子了！” 刚走了一个巡海夜叉，姜渺渺可不想家里再添一个镇山太岁。 傻大姐这一员大将，更适合做别的事情。 “刘大姐你是干大事的人，照顾小孩不适合你。”姜渺渺刻意停顿，神神秘秘地说：“我这里有一个岗位特别合适你。” 刘彩云喜出望外，脸都笑出了一朵花。 “什么岗位啊？” “我打算办一个养鸡场，刘大姐你想不想入股，成为我的大股东？” “养鸡场？”刘彩云惊愕地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姜渺渺。 姜渺渺点头，举起手指说：“我向领导申请承包了家属院后山那片竹林，用来养鸡。刘大姐，你是最清楚我的养鸡技术，我养一只鸡一天能下两个鸡蛋，一百只鸡一天就能下两百个鸡蛋，一个鸡蛋收购价是3分钱，你算算一天要收入多少？” 刘彩云脑子飞快运转中，一个鸡蛋3分钱，两百个鸡蛋那就是6块钱！ 一天收入6块，随便养上两三个月，就是几百块钱的收入！ 这还只是卖鸡蛋的钱，鸡是7毛一斤，一只鸡少说也能养个五六斤重，一百只鸡起码要卖上三四百块钱！ 当个保姆一个月就二十几块钱，傻子才不入股! “我要入股！我现在就入股！”刘彩云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心情无比激动，“姜妹子，你只找了我吧？没找其他人吧？！” “刘大姐， 我跟你最熟，头一个找的就是你。”因为你最好忽悠。 刘彩云顿时欢天喜地，捧住姜渺渺的手，感动得双眼泛出泪光：“姜妹子，我真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福气遇到你啊！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翌日一早，她就进城，把存在银行里的私房钱全取了出来，揣身上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见姜渺渺，家都没有回。 “这是253元，姜妹子，我要全入股！” “感谢刘大姐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带着你赚大钱的！”姜渺渺也拿出了两份合同给刘彩云看。 刘彩云随便瞄上两眼，直接把大名一签，按上了红指印。 “姜妹子，这养鸡场啥时候能开起来啊？” “等我坐完月子。”姜渺渺又将计划表给她看，“刘大姐，你看，我们第一步先把鸡棚搭好，初期先养上一千只鸡。” 刘彩云满口答应，脑子里想的全是鸡生蛋，蛋生鸡。心里如同有火热的岩浆在奔腾。她人还在这里，魂已经飞去养鸡了。 姜渺渺叫她务必要守口如瓶，养鸡场还没办起来，先别到处宣扬。 刘彩云拍胸脯保证：“放心，姜妹子，我不会乱说的，连老郭我都不会跟他讲。” 陈聿为被传作风问题这事给了姜渺渺一个警示，他和她一直是家属院的风云人物，受到广泛的关注。 养鸡场如果是她一个人单干，赚钱了，绝对会招到很多人眼红。 有些人非常小心眼，见你过得好，会想尽办法给你使绊子找麻烦。 姜渺渺为了尽量减轻麻烦，决定拉人入伙，一起分担火力。 除了刘彩云之外，姜渺渺还找了李主任。 李主任是非常支持女性搞事业的，听姜渺渺说要办一个养鸡场，投了一百块钱入股。 李主任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她的工资都用来资助贫困的女性，一百块钱是从张政委那儿要来的。 “小姜，加油，好好干！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一声，能帮得上忙的，我都会去想办法帮你。” “谢谢李主任~！” 有了李主任的支持，姜渺渺又拉了梁小妮和休完探亲假回来的马阿兰，两人都是去年与她合作过卖月饼，人品过关。 梁小妮和马阿兰不像傻大姐那么好忽悠，要回去跟丈夫商量一下。 曾继勇直接拍板：“咱们家入股五十块吧，你和陈团长夫人关系那么好，不支持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小心眼，渺渺人好着呢，咱们家两个女儿天天上她家玩，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她从来就没有不耐烦过。” 梁小妮怼了丈夫几句，接着说：“我相信她能行，她想办养鸡场，绝对能办得起来，去年她做月饼就挣了不少钱，咱们跟着投股绝对也能挣钱！我个人再拿二十，当是玉凤和玉仙投的。” “好好好，都依你，你做主就行了。” 马阿兰和丈夫沟通不畅，丈夫一听就摇头，“你别掺和进去了，陈团长夫人年轻，家里有钱，又有保姆伺候着，闲得没事干。办养鸡场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你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她牵头办养鸡场，肯定是要当负责人，那活谁去干啊？还不是你们，出钱又出力。养一只鸡和养一千只鸡能一样吗？光粮食喂养就是个大头，鸡生病了，该怎么治，吃什么药？你们懂吗？” 过了年回来，马阿兰明显感觉到刘彩云梁小妮两人跟姜渺渺更亲近了，以前梁小妮常带着女儿到她家来串门，现在很少来了。 听梁小妮话里的意思，她是绝对会投股的，丈夫如果不支持，她就掏自己的私房钱。 马阿兰唰地低下头，想了又想，小心跟丈夫提议：“……要不……我们就出二十块钱支持一下吧？” “二十块钱？你拿得出手，人家也看不上啊！你别上赶着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专心在家带孩子不好吗？” 马阿兰丈夫胡副营长想得长远，他是贫农出身，做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不想跟那帮子弟派走得太近。 “以后少跟陈团长夫人来往，省得羊肉没吃到，惹来一身羊骚味。” 第221章 丑人多作怪 丈夫既然发话了，马阿兰无力反驳，只能遵从。 姜渺渺收到了梁小妮八十块钱的投资，也和她签了合同，至于不愿参股的马阿兰，她也没有多劝，尊重个人选择。 陈聿为和罗大娘沟商议后，重新调整了罗大娘的上班时间，做六休一，星期天休息，何阿姨星期六休息。 小房间的床重新换了一张大的，两人都住在家里。 罗大娘主要负责照顾孩子，何阿姨则是做饭为主，照顾孩子为辅。 罗大娘是个认真做事的人，先生说的话，她都一一照做了。奶瓶用完一次洗一次，冲泡奶粉之前要先用肥皂把双手洗干净了…… 吴大娘被辞退后，罗大娘很高兴，但也没有得意忘形，本职工作也做得很好，和何阿姨相处得也愉快，没有过龃龉。 家里少了吴大娘，气氛更好，何阿姨和罗大娘都不会故意找事来烦她。 很快，孩子就满月了。 母乳质量好，三个宝宝长得也快，变化挺大的。 满月当天，用老式的手工秤称了称，3斤6两重的小宝长到了6斤7两，4斤1两的二宝长到6斤9两，兄弟俩体型上已经和正常婴儿没有明显差别，看不出来是早产儿。 小宝更是不得了，从五斤三两重长到将近11斤！全身都肉嘟嘟的，可招人喜欢了！ 三个都是白白嫩嫩，仍旧是二宝长得最漂亮，粉雕玉琢，精致无瑕。 而大宝慢慢长开后，居然是最像陈聿为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瞳孔也是纯黑色，相似度高达99%。 基因是个神奇的存在，姜渺渺感慨自己和二宝的相似度都才90%。 小宝就更有趣了，专门捡父母优点长，继承妈妈灵动明亮的大眼睛，脸型眉形嘴型鼻子又更像爸爸，又酷又可爱。 陈聿为办了满月酒，却不收礼金。 冯团长心中不满，忍不住向妻子吐槽：“你说他怎么想的？不收礼金白请人吃饭？又必要装清高，当人是傻子还是眼瞎啊？哼！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你管他怎么想的，他又不缺钱。换成是你，你是愿意要钱，还是要好名声？” “我可不会装相。”冯团长撇嘴。 赵如兰白了说话酸里酸气的冯团长一眼：“在我面前装什么装，名和利你都想要。” 冯团长立刻笑眯眯，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嘿嘿……这个……媳妇儿…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办上满月酒啊？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啊呀！咝——” 越看他越像讨人厌的哈巴狗，赵如兰脾气上来，对着他耳朵就是一爪子，“你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没、没、没有……” 啪的一声 冯团长挨了一个清脆的耳光，立马老实，低声下气地求饶，“媳妇儿你不要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 明明是三兄弟的满月宴，陈昀小朋友是最出风头的，一抱出去，见人就哭，哭得可来劲了。 然后，叔叔伯伯们抢着要抱。 因为卖相太可爱了，哭起来就更可爱了，劲儿劲儿的。 “这小子长得真壮实啊！” “哦，是吗？让我来抱抱。” “我才刚上手呢，你等会儿！”参谋长赶紧抱孩子到一边去了，手还没抱热乎呢，就被自家夫人给抱走了。 参谋长夫人训他：“真是胡来，光只顾着笑，孩子哭了都不知道哄哄。” “哎唷，我这不是抱来给夫人你哄了嘛！”参谋长笑道。 二宝则是深得阿姨婶婶们的喜爱，被她们团团围住了，根本没让抱出去。 赵如兰都是挤进去才看到这个漂亮的孩子。 “这么好看的孩子，抱出去，一准要被那些糙老爷们吓哭，还是不要抱出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乖乖，来，跟伯母笑一个。” “模样生得真是好看啊，瞧瞧这眉眼长得哟，我真想抱回家去养了!哈哈哈哈！” “这么小就这么好看，长大了不得了哦，不知道要招多少姑娘喜欢！” 赵如兰听着她们吹捧，故意泼冷水，来了一句：“有些孩子是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后反而变丑了。” 姜渺渺语气充满好奇：“你是在说你吗？” 赵如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今天是大场合，她硬忍着没发火，但话说得阴阳怪气。 “我说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没说你家孩子丑，你千万不要误会了！” “哦，幸好是误会，我差点以为你是说你自己丑，人丑照镜子就能看出来，但是丑人就比较讨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姜渺渺脸上露出挑衅的微笑：“因为丑人多作怪。” 赵如兰：“你——！” “咳咳！” 赵如兰正想骂回去，倏地被刘师长夫人严厉地瞪了一眼。 屋里气氛微妙，大家都知道姜渺渺和赵如兰不对付，看到赵如兰吃瘪，心里都挺解气的，她活该被骂啊！ 可不就是丑人多作怪嘛，跟得了红眼病似的，见不得人一点好，对着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也要挑刺。 刘师长夫人眼神暗示赵如兰闭嘴，清咳了两声，打圆场：“小姜你和你丈夫一个美一个俊，你们的娃长大了，肯定青出于蓝胜于蓝！” 众人一听，接连称赞。 “朱姐您说的对，小姜同志生的三个孩子都好看，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好看的孩子。” “我敢打包票，嫂子你的三个儿子将来绝对长得非常英俊。” 赵如兰气恼地别过脸，听着众人争先夸赞，她没心情再在屋呆下去。 她扬起头，语气傲慢道：“抱歉，突然有点不舒服，饭就不吃了，我怕吃了会更不舒服，朱姐，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刘师长夫人简直无奈了，这赵如兰的嘴真是几年如一日的讨人厌，非要在高兴的日子，说点扫兴难听的话来显摆她聪明，与众不同。 “好，你赶紧回去吧，以后不舒服就在家里多休息，别瞎折腾了。” 赵如兰听不出刘师长夫人的言外之意，反而认为她是在关心她，笑着和她摇手：“朱姐，谢谢您的关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 堂屋里，张政委正抱着老大陈曜夸：“啧啧啧，这孩子一看就很聪明，跟聿为长得真像。” “毕竟虎父子无犬子嘛！”旁边郭震龙附和道。 他原本是打算要当这三个孩子的干爹，眼见姜渺渺情况极其凶险，陈聿为像丢了魂一样守在病房，他就没有再提了。 后来，郭震龙发现二儿子整个人有点不对劲，一天天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乱想什么东西。 估计又是被书给闹的，老二有时候看书太投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郭震龙看得很来气，怕他又偷偷看一些禁书，等到夜深人都睡了的时候，他专门爬起来，摸到老二的房间，仔细翻看他的书。 从老二的行李袋里竟然找出一本叫《安娜·卡列尼娜》的外国书。 郭震龙大惊失色，快速翻看了几眼，从里面翻出了一张没有脸的人像画，这画的一看就是个姑娘，扎着两个辫子。 第222章 陈叔知道，他来找过我 郭震龙以为儿子是喜欢上一个外国姑娘了。 妈了个巴子，只要那个外国人姑娘不是小日子米国人，他勉强能同意。 郭震龙刚把自己说服，眼睛猛地看到人像背面的落款—— 渺渺水云外，别来音信稀。 郭震龙霎时两眼发黑，整个人都震麻了！ 回神后又惊又怒，却又不敢相信。 当爹的最了解自家儿子，他觉得自己儿子应该没这么肤浅。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郭震龙去把老二推醒。 郭义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当他看清楚脸色铁青的亲爹递来的纸，脸色瞬间惨白。 “爹，你……” 看到老二的脸色，郭震龙哪还不明白，他愤怒地扇了儿子一巴掌。 “我送你读那么多书，你连最基本的道德你都没学会！你还是人吗！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郭震龙害怕让人发现儿子惦记人妻，声音都是刻意压低了，说的每一个字几乎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郭义羞愧地低下了头，身心沉浸在难言的痛苦中。 郭震龙看到儿子痛苦不堪的模样，眼睛被深深刺痛了，如今打骂是没用的。 他冷静下来，询问儿子：“老二你没做出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丑事吧？” 郭义摇头。 郭震龙又问：“除了我，还有没有人发现？” 郭义站在禁忌的边缘挣扎，理智告诉他要放不下，可是情感不受控制。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陈叔知道，他来找过我。” 郭震龙再次感到两眼发黑，太阳穴直跳，健壮的身躯原地摇摆踉跄，退后一步才站稳。 死死地抑制住想怒吼咆哮的冲动，面部表情狰狞，竟有几分凶狠的匪气。 他一把将儿子拖拽下地，挥拳就揍。 “老子脸都让你个小王八羔子给丢尽了！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不想着为国效力，你去惦记人家媳妇！老子要是早知道你是这副德性，当初就应该把你溺死在粪坑里！” 郭义双眼紧闭，一声不吭地承受亲爹的拳打脚踢。 老二是家里最懂事的一个儿子，郭震龙气到头都要炸了，除了愤怒，还有痛心。 老话说得好，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 “你怎么敢的呀……你眼皮子就这么浅，好姑娘多的是，你怎么就惦记上有主的……” 郭义哽咽痛哭：“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就不会画出这种见不得人的玩意，还把它藏得好好的！逆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郭震龙暴躁地将纸揉成一团，用力朝逆子脸上砸，“你就是好色！看人长得漂亮，你就惦记上了，啊呸！” 郭义脸一阵红一阵白。 郭震龙问他：“你陈叔找你做了什么？” 郭义据实以告：“……读书是让人明事理，知荣辱……陈叔警告我不要再动歪心思，要走正道，勿忘国耻，作为新一代的青年，应当肩负起社会与国家的责任。陈叔说完话，揍了我一顿，叫我以后不要去他家，就放我走了。” “揍得好呀！换成是老子，腿都给你打断！” 听完逆子的话，郭震龙羞愧难当，又把逆子痛揍一顿，严厉审问他还有没有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逆子说没有，郭震龙怎么也不相信，非得自己将屋子从里到外翻了一遍，所有的书全部检查过一遍，确定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后，他才放心。 郭震龙挑了合适的机会，逮着逆子到陈团长办公室，让逆子下跪认错。 他这个当老子的没把儿子管教好，闹出了这种丑事，他难辞其咎。 “既然犯了错，那就该受到处罚。老郭，你家孩子今天交给我，我帮你教训几天。” 郭震龙没有意见，拍手称快，儿子断胳膊断腿都是活该。 随后，逆子被陈聿为扔到军营里训练了五天，手脱了一层皮，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年还没过完，就收拾东西回学校了。 郭震龙欣慰至极，拉着陈聿为好好感谢了一番，恨不得把家里两个小的也让他练一练。 这个干爹，他是不配当了，他连自己家的儿子都没有教好。 …… 何阿姨掌厨，烧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量大管够管饱，当兵的胃口都很大。 桌上剩的菜都很少，肉都吃光了，梁小妮带领几个热心帮忙的军嫂一起收拾。 这些剩菜，姜渺渺发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叫刘彩云这个喇叭去问一问，有没有人想要。 没想到要的人还挺多的，收到剩菜的军嫂特别高兴，可感激她了。 剩菜油水多，拿回家去拌饭拌面，都不错。 剩菜解决掉了，家里的鸡蛋堆成山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聿为不收礼金，大家就送东西，鸡蛋送得特别多。 姜渺渺：=-= 幸好他早想好了解决办法，依照当地的习俗，新生儿满月，要请亲朋好友吃“喜蛋”。 “喜蛋”就是在蛋壳表层涂上一层红色颜色，煮熟，作为谢礼分发给亲朋好友。 皆大欢喜！ 继续熬了二十天后，姜渺渺总算是出月子了！ 出月子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庆祝的方式也很简单——睡觉.gif！ 第223章 为了我们的幸福，你要好好保养 “快点，该轮到我骑了！” “你快停车啊，我们换位置！” “陈聿为！！！” 姜渺渺气恼地大声叫唤他的名字，环抱他腰身的双手也在用力拍打。 骑着自行车的男人不为所动。 姜渺渺坐在后座望着他的背影，愈发地生气，愤愤磨牙。 看来不使出绝招，你是不会停车的。 姜渺渺眼神一转，憋着气，故意用矫揉造作地喊:“强——” 男人闻声，仿佛猜到她要喊什么，大掌立时握住刹车把手。 平稳停住车后，他双脚落地，侧身回头。 狭长深邃的眼眸紧盯着她，脸色颇为不悦，说话语气也严厉。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看。” 她现在可不怕他，随时随地蹬鼻子上脸。姜渺渺得意洋洋地撇嘴，冲他做了个鬼脸。 自从出了月子后，她白天黑夜地忙。 分到两块菜地已经被他一个人修整完毕，姜渺渺按照自家的需求，种下了黄瓜、番茄、花生、西瓜、玉米，一些常见的绿叶蔬菜随时可以买到，因此种得较少。 家里的院子被她重新规划了一遍，葡萄架搭起来了，秋千也有了，草莓也熟了。 经过灵液水浇灌，草莓得到了质的飞升，产量惊人，每株结果至少10颗以上。 个个都是鸡蛋般的大小，果色鲜红艳丽，香甜多汁，特别好吃。 终于实现草莓自由后，姜渺渺每天狂炫，一个一天能炫上三大碗。 除了熊孩子宋振兴把草莓苗给养死了以外，其他孩子养的草莓无一例外全部成活。 只是种出来的草莓个头大小就不一样了，有些是浇水浇多了，有些则是浇太少了。 大多数都是草莓才刚刚泛红，完全长好，就被心急的孩子们吃进肚里了。 家属院里的人知道她家草莓熟了之后，闻风过来瞧热闹，想进棚子里看草莓。 姜渺渺一律找借口推诿掉了，连刘彩云都不让进去。 因为棚内绿意盎然，一颗颗鲜红饱满的草莓在绿叶中探出“头”，香气扑鼻，谁能忍住不摘呢？ 姜渺渺自己进去就跟孙大圣进了蟠桃园一样，看见草莓走不动道了，吃得满嘴都是草莓汁。 有人是尝过自家孩子种出来的草莓，味道甜又好吃，便忍不住想找姜渺渺多买一些草莓。 真正的好东西是舍不得卖的，因为不够根本卖。 毕竟都住在一个大院，这个时代人情味重。 人情世故这门大学问，姜渺渺已经基本了解，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 “朱大姐常说，我们家属院是一个大家庭。草莓是难得的好东西，我是种来自己吃的，种得少不能卖，请大家尝一尝味儿，还是管够的。” 草莓可以收获2-3茬果实，这还只是第1茬，请人尝个几颗草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既促进了睦邻友好，也不会招惹那么多是非。 大院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尝到她家的草莓。姜渺渺记仇，熊孩子宋振兴跟他妈是黑名单第一位，赵如兰和她跟班叶琳也吃不到。 她也不是只记仇，她也记恩。凡是跟她关系好的，刘彩云、梁小妮随时能吃到。 还有医院的医护人员，姜渺渺也没有忘记，装了一大篮子，交托李主任带去医院给她们尝。 …… 今天陈聿为休息，他要带她去城里看望祝爷爷和辛奶奶。 名义上是看望，其实更像是两人单独去约会。 生活总是平平淡淡会让人感到无趣，偶尔也需要一点小浪漫。 姜渺渺于是就从梁小妮家借来一辆二八大杠，两人吃过早饭，便抛下家里的女儿和崽崽，骑自行车出门了。 姜渺渺的浪漫细胞不多，只有一点。 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后座享受是不可能的，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牛劲，不骑车过把瘾怎么能行。 使计逼陈聿为停下车后，姜渺渺赶紧往后跃跳下车座，满脸欢喜地去扒拉他的胳膊。 “我来骑吧，你都骑了这么久，肯定累了。” 陈聿为言简意赅：“不累。” 见四下无人，他似笑非笑，嗓音低缓地问：“昨晚不是一直喊腿疼，今天不疼了？” “……” 姜渺渺立刻心虚，眼神闪躲，如果不撒谎，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平时足够克制，通常9点熄灯，也要到11点才能睡。 而到了周末休息，会更放纵。 姜渺渺仿佛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太快乐了！ 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包括自家的崽崽，也是拉上帘子挡着。 偷感十足，快乐加倍。 不能出声的痛苦只有懂得的人才懂。 这人赖着不下车，咋办呀？ 姜渺渺干着急，又不敢使劲强行把他推下去。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她开窍道：“我又没出力，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反倒是你，抱着我那么久，腰肯定很累吧！” 似是被她笑容传染，他扬了扬眉：“不累。” 这回语气是轻快的。 姜渺渺脸上的笑容更明媚昳丽，体贴地揉了揉男人的腰。 她已经不担心田会被耕坏，开始担心牛的身体健康。 为了引起他的重视，她语重心长道：“俗话说得好，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居安思危，陈聿为，为了我们下半辈子的幸福，你要好好保养。” 陈聿为：…… 明明她是在关心他，他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反而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突然，他伸出手，将她按到怀里。 姜渺渺抬眸看到他要摘手套，就预感不妙，挣扎要起来。她十分了解他不能见人的癖好。 “你敢！我就……我就……” 陈聿为垂眼。 “你就怎样？” 姜渺渺提高声音强调：“我真的是在关心你！我可不想当带崽的小寡妇！” 他摘下手套，捏她脸颊。 “啊！咝~呜！好冰！”他的手宛如冰块，姜渺渺脸被冰到，嗷嗷叫唤。 陈聿为收回手，很低地笑了一声：“小没良心的，现在知道冷了？” 第224章 小姑娘骑车载大男人 只是为了让她感受骑自行车冷，陈聿为捏了一下她脸就赶紧收回手，随即拍了拍她的后背。 “骑车冷，等天热了，我给你买辆女士自行车，好不好？渺渺。” 他低头，下颌轻轻蹭她的头顶。 “不好！我现在就要骑！” 姜渺渺腾地从他怀里爬起来，脑袋一不小心直接顶撞到他下巴。 陈聿为低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幸好他核心够稳，双手抱着她，凭借长腿支撑着自行车不倒，哪怕她像皮猴似的蹦来扭去，自行车也不见有倾斜歪倒的迹象。 姜渺渺一惊，两只小手捧着他脸，看着都心疼，关切地问：“撞疼了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陈聿为屈指轻弹了下她脑门，“还闹不闹了？” 姜渺渺委屈地说：“我没闹……我就想骑会儿自行车。你都骑这么久了，我真的是在担心你累了，你反而还……还调戏我！” 越说越有理，姜渺渺吸了吸鼻子，说话带着鼻音，娇声娇气的。 陈聿为偏偏最吃她这一套。 他叹了口气，不止眼神温柔了，说话也是特别温柔，“渺渺，骑车真的冷，你刚不是感受过了吗，戴着手套，我手都是冰的。” 夫妻在一起久了，对方吃哪一套，都了如指掌。 “我不怕冷！”姜渺渺迫切地想骑自行车，没受他蛊惑。 “这会儿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脸上。” “我有围巾！”姜渺渺揪起脖子上的围巾，又指了指脸上的口罩，头上和帽子，最后原地转了个圈圈。 “你看，我裹得比你严实多了！” 看着娇俏可爱的小媳妇，陈聿为没忍住，咧嘴笑了，“你载不动我。” “你别小瞧我……” 姜渺渺见他态度有所动，情绪立时高涨，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摇着他手臂撒娇： “让我试一试嘛，陈聿为，如果我载不动你，我就退位让贤，乖乖坐在后座，行不行？” 陈聿为拗不过她，如果不让她试，这一路她都会不依不饶地闹腾。 难得的一次二人世界，他不想和她因为一点小事闹不愉快。 陈聿为抬腿下车，单手握着车把手，扶稳自行车，跟她详细说了一点骑自行车的常识。 二八大杠是很容易卡裆的，尤其是小个子的人骑，上下车很不方便。 “停车别着急，千万不能往前跳，会撞到横杠。按住刹车就行，我在后面帮你稳着。” 一边说一边调整她脖子系的围巾，他极力克制着想捏一捏这张雪白细腻脸蛋的冲动。 “我知道，你放一百个心，我生完孩子长高了两厘米呢。”姜渺渺侧身，伸手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陈团长，您请上车~” “手握住车把。”他不为所动，摆出了一副令人生畏的严肃面孔。 “遵命！”姜渺渺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触额头朝他敬了一个帅气的搭额礼。 陈聿为更加不放心了。 他坐到后座上，右手牢牢地抱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面部紧绷，眼神时刻警惕着她每一个小动作，左手则是抓着车座下的铁杠。 “坐稳喽~我们出发啦！” “滴，姜陈号正式启动——” 姜渺渺戏精上身，自己给自己配音，两只脚踩着踏板用力向下蹬，自行车嗖地一下往前冲出去。 “……” 这就是他一到晚上就柔弱无力的媳妇，总有一大堆喊疼的理由。 趴着会膝盖疼，躺着腰酸屁股麻，抱着嫌骨头嗝得疼…… 白天就都不疼了，生龙活虎，一身使不完的劲儿。 陈聿为暗自咬着牙。 根本没意识到危机的姜渺渺决心要显摆自己精湛的技术，两只脚踩出了风火轮的气势。 扑面而来的山风，送来阵阵寒意。她一点儿没感觉到冷，兴高采烈地欢呼着。 坐在后座上的陈聿为也被她灵动的笑声感染。 山里田间忙碌的人们听到动静，抬起头眺望大路上，看到骑自行车的一男一女，不禁感到稀奇。 有人惊呼唤友邻。 “青天白日的，我难道眼花了不成？老黄，你快瞧瞧，那骑车载个大男人的是不是个小姑娘！” “你没看错，就是个小姑娘。” “我的天，这啥情况啊？小姑娘居然骑车载起了大男人！” “哎哟，你真是少见多怪，现在年轻的女同志厉害着呢。” …… 姜渺渺骑了一刻钟左右，就停车，换陈聿为来骑。 以她的体力，载着陈聿为进城都没问题。 但她不傻，在他面前显摆自己有多厉害，不仅没什么好处，反而坏处多多。 不要惹闷骚且傲娇的老男人，表面看着是个清心禁欲的老干部，其实一肚子坏水。 他可是能在紧要关头，捂住她嘴，冷静地将门外被宝宝哭声吵醒来的罗大娘劝退。 而她当时吓得全身颤栗，感觉灵魂都飞出去一半了。 仅仅只是事后回想，姜渺渺就会头皮发麻，浑身绷紧，她龇牙咧嘴，故意揉肩扭腰，两条细腿轮换着踢踢噔噔。 “好累，好累呀~” 其实是骑车骑热了，身上又穿得太多，像在蒸炉房里，这会儿从头到脚热乎乎的。 陈聿为双手抱臂倚靠在车旁，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表演。 “呼！累死我了！”姜渺渺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装模作样地凑过去，抱住他腰，脸埋在他心口拱了拱。 陈聿为下意识地去摸她的手，是温热的，随即放心，抬手揉了几下她毛茸茸的脑袋。 姜渺渺耳朵清晰地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急忙躲开他的手。 “啊！静电了！我头发要炸了，不要再揉了。”她拉了拉毛线帽子，扬眉瞪他。 陈聿为看了眼腕表，“走吧，时间不早了。” 姜渺渺不闹了之后，陈聿为骑车一路顺畅。 离城里还有一大截路，陈聿为便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把收进空间里的礼品拿出来，放前面车筐里。 放不下的全挂在两边车把手上，姜渺渺想要手提着，他没准，叫她两手老实揣他大衣口袋里不要乱动。 一进城，他先带她去逛街买东西。 年过完之后，大街上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国营商店门口不再排起长队。 临近中午，菜站人更是少，卖菜员悠闲地和人聊着天。 肉摊上，肥肉早早让人挑选走了，剩下的一些带皮瘦肉，肥肉才指甲盖那么点宽，猪排、猪大骨更是肉少。 陈聿为买了两斤肉，一条草鱼，时令蔬菜。接着又到糕点铺买了适合老人吃的香甜绵软的鸡蛋糕和蜜饯。 姜渺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玻璃柜里各类糕点，好久没吃奶油蛋糕了，她跟售货员说再来一块奶油蛋糕。 售货员先瞥了一眼旁边两手提着东西的男人，见他没反对，笑着打趣貌美可爱的女同志。 “女同志，你对象虽然长了白头发，但人还不错，今天是不是要带回家去见父母？作为过来人啊，我建议你，趁现在时间还早，带你对象去理发店里染个发。” 第225章 你们两个在大街上干什么丑事? “啊？”姜渺渺疑惑抬头。 她注意力放在柜台玻璃窗里的奶油蛋糕上，时断时续地听人说话，只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什么对象？还要见父母？染发？ 她神情茫然地回想自己听漏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售货员被她漂亮的眼睛盯得人都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说错了，连忙道歉找补：“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哥对你这个妹子真好。” 姜渺渺这回听懂了，原来售货员是好奇她和陈聿为的关系。 结合刚才售货员说的奇怪话，姜渺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由自主地转眸斜睨身侧的男人。 男人目光沉了沉，语气冷峭。 “麻烦请快点把我爱人要的蛋糕打包，我们赶时间。” “……” 售货员惊讶。 原来是夫妻关系啊！ “哦哦，您稍等，我马上就打包好。”面对比领导还威严的男人，售货员下意识地用了敬语。 在大街上，她不能够随意打趣他。姜渺渺以手掩嘴偷偷憋着笑，促狭地眨了眨眼。 借由眼神传递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看吧，让你留白头发，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姜渺渺早就劝说过他把头发染黑，不想去理发店，他也可以托人买点染发工具回来，她帮他染嘛。 他丝毫不理会，置若罔闻。 白发虽为他增添了独特的魅力和贵气，但也进而有了一种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威严感。 陈聿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姜渺渺收获到一个警告的眼神，耸耸肩。 “同志，你们的蛋糕打包好了。” “谢谢啊，给我吧。” 姜渺渺伸手抢先一步接过油纸包，拉下口罩，闻了闻香气，喜滋滋地笑了笑。 售货员再次惊呆，内心感慨，这位女同志长得可真美啊，皮肤白得发光了，眼睛水亮亮的。 身材也好，青色大棉衣穿上身不显臃肿，灰色的帽子和围巾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款式。 售货员好奇地问：“女同志，你帽子和围巾哪买的呀？” “我自己织的。” “走了。”陈聿为面无表情地提醒她。 “哦。”姜渺渺礼貌地和售货员摆手，“同志，下次再见。” 售货员目送二人离开，看着男同志的白发和女同志俏丽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这女同志该不会是什么采阳补阴的狐狸精吧？ 啧啧啧，这男的看着也才三十出头就长出白头发，晚上肯定没少努力。 售货员越想越歪，脸都热了，幸好没人看见。 …… 姜渺渺手捧着油纸包，不到五分钟，她就迫不及待拆开，咬了一口。 陈聿为皱眉：“不要边走边吃东西。” “我饿了。”姜渺渺没有形象包袱，继续吃，脸上的幸福感要溢出来了。 陈聿为望着她开心的笑容，推车停到角落，用身影挡着她。 “吃完再走。” “你要吃一口吗？” 姜渺渺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要递给他吃的意思。因为他不会吃的。 下一秒，不出所料，他摇了摇头。 陈聿为不喜欢吃，但他喜欢看她吃，很有趣。 她嘴小，吃东西贪多，性子又急，常常吃得脸颊两侧鼓起来。 怕奶油沾到嘴边上去，姜渺渺吃得很小口，吃上几口就要抿一抿嘴唇，舌尖本能地伸出来舔舐唇周。 陈聿为瞬间想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了，赶紧转了个身，眼神不善地吓退好奇注目的路人。 姜渺渺享受了一把明星出街的待遇，总感觉走到哪里都有视线盯着她。 她加快速度，很快吃光了奶油蛋糕。 “嘴擦干净。”一条蓝色格子手绢递到她面前。 “嗯。” 姜渺渺正用手绢擦着嘴唇，突然来了两个戴着红袖章的治安巡逻人员。 “你们两个在大街上干什么丑事呢？！”年长的男人口气很凶，眼神嫌恶地瞪着姜渺渺，“身为女同志，生活作风不检点，公然在街上做出违反道德……” 姜渺渺：？？？ 这年头在大街上吃东西还有罪吗？ 陈聿为沉着脸，呵斥道：“这是我爱人，同志你刚说话太欠妥当，请你立刻向我妻子道歉！” 年长的男人一噎，很少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还让他道歉？没看到他胳膊上戴着红袖章吗！ “嘿，你这人说话口气还挺大的，你说她是你妻子？她就是你妻子吗!结婚证出示一下，还有身份证明信。” 他抓过太多不守规矩搞不正当关系的男女，冒充夫妻的，不见十个，也有九个。 陈聿为早有准备，取出证明信和结婚证。 姜渺渺站在他身后望着这一幕，她终于见识到八十年代严打时期的厉害和离谱了。 她明明很注意和陈聿为保持距离了，两人肩膀都没挨着呢，也没有任何亲密行为。 眼见陈聿为真的拿出结婚证，年长的男人态度依然高高在上。 即便是夫妻，公然在外面有亲密行为，他也是要教育的。 “你们就算是真夫妻……” 另外一个年轻的仔细查看了证明信，察觉不对，脸色微变，手肘用力撞了一下年长的男人，小声提醒他看证明信。 年长的男人看清楚那份证明信，表情剧变，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 “陈同志，不好意思，我们这是例行公事。见到陌生人，都要拦下来盘问，这是政策规定，为了保证城市的社会治安。” “对女同志口出恶言也是你的工作?”陈聿为讥嘲。 “误会，都是误会。”年长的男人朝姜渺渺鞠躬哈腰，“陈太太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是重了点，请您多担待。实在是现在的年轻姑娘普遍作风都有问题，太随便了。三天两头和不同的男同志交往过密，做出影响市容的事……” 姜渺渺忍不了，出言怼他：“真正影响市容的是你，身为治安巡逻员，你不去重点盯着可疑人员，你反而去盯着年轻姑娘，嘴里喊着礼仪道德，满脑子的龌龊思想！” 年轻的治安巡逻员简直想为她喝彩，说得太对了！这老李一天天地就知道盯着女同志，见着模样好看的，就要把人拦下来盘问。 他要不是领导的小舅子，早就被群众举报进去了。 年长的男人听着就不乐意了，为自己辩白：“陈太太您平时应该出门少，你可能不知道，我抓了不知道多少搞破鞋……” \"同志，你检查好了吗？\" 陈聿为脸色冷厉地打断他，话却是对年轻的那个说的。 年长的男人一把夺走年轻人手里的证明信和结婚证，双手恭敬地递给陈聿为，“年轻人不懂事，陈同志你别介意。” 姜渺渺一阵恶寒。 看他拿走了信证，年长的男人觍着脸追问：“陈同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带路吗？我对城里的路最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你工作很闲吗？我们去哪里，你都有义务要管？”姜渺渺生气地怼他。 年长的男人有眼力劲，清楚自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把人给得罪了。 不把人哄好，他不敢离开。做这一行的，最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陈太太您言重了，我工作自然是繁忙的，一天连顿热饭都吃不着。但是您二位有需要，我一定乐意帮忙，找人替我代班。” 陈聿为淡淡道：“你们执行公务重要，我们就不耽搁，先走了。” 得了他这句话，年长的男人也就放心了。 走出很远，姜渺渺回头看不见那两个治安巡逻员，才和陈聿为小声嘀咕。 “刚才那人好讨厌。” “不要为小人生气，不值得。” 姜渺渺眼神期待地望着他：“你会收拾他吗？陈青天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陈聿为眉梢微微挑动，“不许乱叫。” “没有乱叫，在我眼里，你就是包青天在世，公正严明，惩凶除恶。” 陈聿为左右扫了一眼，停下来和她说：“渺渺，我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我都能管，我也有办不到的事。” “你就是……”姜渺渺无法将真相说出口，想到他已经变成了人类，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陈聿为见她情绪伤感，顾不得其他，连忙抽出左手轻抚她的脸，“别难过，收拾一个小人，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姜渺渺心疼地贴了贴他的手，“对……” “不要道歉，渺渺，我只是不想你认为我无所不能……你对我的期待太高，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会很难过的。” 陈聿为已经敏锐地发现渺渺对他的情感，由从前的畏惧转为崇拜，有点像在崇神，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姜渺渺感受到他的不安，顿时乐了起来。 “你担心这个呀?哈哈哈哈，放心好了，我就算难过，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啊，要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 陈聿为勾了勾唇，轻轻笑着说：“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第226章 喵语 悲伤来快，去得也快。 姜渺渺不会被负面情绪裹挟，像只小蜜蜂探头探脑地围着陈聿为转，叽叽喳喳。 藏不住事，开不开心全写在脸上。 陈聿为推着车带她走进了一片老巷居民区。 这里几乎全是低矮破旧的老房子，乱搭乱建现象突出，有许许多多的棚户，有自住的，有用来圈地种菜的，有当厨房杂物房使用的。 这也导致街巷狭窄，杂物堆积，电线错综复杂。 砂石路面凹凸不平，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坑，积了很多污水。 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有木头潮湿腐朽的气息，煤烟的异味，还有旱厕的臭味…… “走路看着点脚下，小心别踩到水坑。” “不怕，我今天穿的是长筒靴。” 姜渺渺没有故意去踩水坑，污水浑浊发黑，看着就臭烘烘的。 虽然环境脏乱，但这里烟火气浓厚。 孩子们成群扎堆，追逐嬉戏玩耍，大人们各忙各的，蹲在水井前洗衣服，坐在家门口懒洋洋晒太阳…… 见到陌生人，好奇地瞟上几眼。 陈聿为长着一副威严冷肃的面容，浑身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没人敢接近。 走街串巷，拐来拐去，周围房子越来越少，土地越来越多。 姜渺渺眼尖看到前方一栋围墙很高的房子，一脸惊喜地用手指着问陈聿为：“是这家吗？” 陈聿为点头。 姜渺渺小跑过去，刚走到大门口，门内就传出一阵狗吠声。 她停在门口张望。 紧闭的大门上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牌子上面写“内有恶犬，请勿靠近，私自入内，后果自负”。 字如其人，书写者写的是方方正正的楷体，一笔一划工整清晰，仿佛印刷体一样。 墙内有一棵大枣树，枝桠伸出了墙外，长出嫩绿的新叶。 陈聿为以为她是害怕狗，将车子停好，挺拔的身躯挡在她前面，“渺渺别怕，祝老家养的狗不咬人，你退后，我来敲门。” 姜渺渺确实有一点点怕狗，但她怕的是22世纪人类培育出的变异进化型新犬种，这类变异犬嗅觉灵敏，能分辨出人类和异种生物。 普通的狗狗，她并不害怕。 “我不怕。”姜渺渺勇敢地上前敲门，她担心里面住的两位老人听不见，用拳头叩门。 咚、咚、咚—— “谁啊？”门里面传出祝爷爷中气十足的咆哮声。 “祝爷爷，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姜渺渺大声回应，眼睛透过门缝往里瞧。 大门唰地一声打开了。 穿着藏青棉袍的祝老头板着一张严肃的脸，眼里都是笑意，藏都藏不住，偏要装模作样。 \"老头子我上了年纪健忘的很，你哪位啊？到我家干啥来了？\" “给您送吃的。”姜渺渺双手引导祝老头去看陈聿为。 陈聿为低首问好。 祝老头背着手，转身往里进，走两步回头说：“进来啊!还杵在门口干什么?” 这时辛奶奶从屋里迎了出来，带着谴责之意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要装腔作派不可吗？” “辛奶奶，好久不见。”姜渺渺热情地跑上前拥抱和蔼的辛奶奶。 这可让老人家高兴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喜欢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辛奶奶手掌轻抚她的肩膀，脸上堆满了喜悦的笑容：“小姜，你今天来玩了呀。” 祝老头冷哼一声，大步迈进屋了。 辛奶奶无奈，目光慈爱地望向姜渺渺，“老头子脾气怪得很，你们别往心里去。” “嗯嗯，爷爷坏，奶奶好。我就跟奶奶好！” 辛奶奶心里暖洋洋的，“来，进屋里坐。” 她视线从姜渺渺身上挪到后面的陈聿为，看清楚他手里拎的东西，顿时急了，\"你怎么拿那么多东西啊？\" “东西不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和祝老能够喜欢。” “这还多呀？” 姜渺渺见辛奶奶和陈聿为在寒暄，于是四处打量，她对这房子充满了好奇。 祝老头和辛奶奶爱花，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打理得很干净，其中一盆红茶花盛开得极为耀眼，无一丝杂色，红艳喜庆。 姜渺渺走过去，以老祖宗的姿态握了握红茶花的叶子。心里悄悄跟它招呼：小朋友，你好呀~ 陈聿为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她，见她在和一盆茶花打招呼，眼里掠起宠溺的笑意。 恶犬没看到，狸花猫倒是有一只。 毛发光滑如缎面，藏在门槛里边，只露出猫头，表情警惕，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看。 “咪嗷~” 姜渺渺半弯腰学喵叫。 狸花猫闻声，好奇地回应：“哇啊~？” 很好，打招呼完毕。 姜渺渺步履轻缓地上前，规矩地蹲在狸花猫面前：“咪嗷啊~木嘛！” 狸花猫两只前爪爪抓在门槛，上半身用力往姜渺渺方向蹭，发出撒娇的喵嗯声。 姜渺渺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它更高兴了，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姜渺渺秀眉紧拧，埋怨自己没带能给小猫吃的食物。 “对不起呀，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 “花花，过来。”祝老头坐在堂屋木椅上召唤自家狸花猫。 猫猫的性格一向古怪傲娇，高兴时会主动搭理铲屎官，不高兴的时候，任凭主人如何叫唤都没用，它当没听见。 祝老头眼见喊不回来自家的狸花猫，有点失面子，气恼地站起，朝门口走来。 狸花猫似有所觉，先他一步，跳出门槛，一溜烟跑出去，灵活地窜上墙，回头俯视愚蠢的人类。 “你这只臭猫，有种你就别下来了，就在墙上呆着吧！” 祝老头气呼呼地骂完猫，目光瞧了一眼姜渺渺，“别蹲在这里挡光，屋里有的是椅子，随便挑一个坐下。” 自从上次被这老头耍着玩，姜渺渺长记性了，这次十分谨慎，话不多，点头进屋，挑了个空椅子坐下。 祝老头从斗柜里拿出一个把脉手枕，指着身前的椅子说，“过来这边坐。” 姜渺渺又起身乖乖坐了过去。 “手放这里。” 她照做。 祝老头挑眉问道：“嗓子不舒服？” “没有呀。” 他没好气道：“脾气见涨啊。” 姜渺渺：？？？ 陈聿为拎着东西进屋，言语温和地解释：“我媳妇胆子小，不经吓，你吓过她一回，她就怕了。” 怕个锤子！ 姜渺渺扬头，她是尊老爱幼。 祝老头嘴角含笑，继续装模作样，“我问她，又没问你，你答什么话。” “你够了，老头，装什么呢。”姜渺渺起身将陈聿为拉过来坐下，抓着他手放到手枕上。 祝老头撇嘴，“小姑娘，你啥意思啊？” 姜渺渺气势嚣张地掐腰：“请你给我丈夫看病呀。” 第227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嘿，有你这么请人看病的吗？”祝老头赌气，不肯看。 陈聿为撤回手，淡然道：“祝老，抱歉，我身体无恙，是我媳妇太关心我……” “有病没病，医生说了算。”姜渺渺打断他的话，问祝老头：“老头你要怎样才肯给我丈夫看病呀？” “我不给没礼貌的人看病。”祝老头执拗，就要摆一摆臭架子。 姜渺渺又去把带来的一篮子草莓提过来，“你不看，我自己种的草莓就不给你吃，只给辛奶奶一个人吃。” “啧啧，你以为我稀罕吃你那什么草莓啊？”祝老头不屑。 去里屋拿了瓜子花生出来的辛奶奶，瞪了祝老头一眼：“行了，老祝，小陈和小姜大老远地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别摆你那些臭架子了。” 祝老头不吱声。 姜渺渺说：“不止是草莓，我还带来了很多好吃的！” “你们人来就好，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辛奶奶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就想把好吃的东西带给您尝尝。\"姜渺渺回答得比较实在，“这些草莓，都是我自己种哒，没有打药，辛奶奶你快尝一个试试甜不甜！” 辛奶奶招架不住姜渺渺的热情，伸手取了一个草莓，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起，“哇，这草莓真甜哟！” “祝爷爷，您也尝尝。”姜渺渺捧着篮子，凑到祝老头面前，笑容灿烂道：“真的很甜！” “我不吃……”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姜渺渺找准机会，塞了一个大草莓堵住他嘴。 祝老头嗜甜，尝到了草莓的香甜味道，表情都变了，食欲大开，三口就吃光了草莓。 “好吃吧？” 辛奶奶笑着点头，“好吃，小姜你真厉害，这么甜的草莓是怎么种的呀？” 姜渺渺简单说了草莓种植方法，可惜草莓种子已经没了，不然真想分给辛奶奶一些种子，让她种在院子里。 正所谓吃人嘴甜，拿人手软。祝老头不好意思在摆什么架子，见没人理会他，颇为尴尬，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他清了清嗓子，手指点着手枕，朝陈聿为说：“手放上来。” 为了让媳妇安心，陈聿为最终还是选择让祝老头把了脉。 姜渺渺赶紧凑上前来看热闹，迫不及待想听祝老头的诊断结果。 最好是直接当面说陈聿为房事过度，肾虚之类的话…… 姜渺渺对男的能力不太了解，目前为止唯一的经验都来自于陈聿为，但网友们都说，男的越老越不行。 陈聿为最近一到晚上，像重回十八岁，胜过钻石。 姜渺渺劝过他好几次悠着点。 他不听，反而更来劲了。 姜渺渺被他哄得神魂颠倒，清醒之后，心里的顾虑一天比一天重。 系统空间里的东西对他起不了持续永久的效果。 君生早，我生迟。姜渺渺已经和他分离错过了两世，这一世她一定要和他有一个圆满美好的结局。 祝老头神情逐渐沉重。 姜渺渺心快要提到嗓子眼来了。 陈聿为和倒水泡茶的辛奶奶见祝老头故计重施，二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安抚自家媳妇，一个挤开自家老头。 “渺渺，我没事，你别担心，祝老又在故意捉弄你。” “你给我让开，我来看。”辛奶奶推开祝老头。 姜渺渺脸色着急地追问祝老头：“祝爷爷，我丈夫怎么……” “你俩都没大问题，脉象平稳，无病之兆。” “啊？没问题？”姜渺渺小声问：“他……” 陈聿为像是提前预知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不要乱说，祝老的医术精湛，不会骗你。” 姜渺渺却不肯罢休，他可能是觉得她问不合适，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他作为男人的颜面，于是便悄悄和他说： “不让我问，那你自己去问吧。肾虚不可怕，真男人要勇敢一点，加油！” 陈聿为：“……” 要不是所处场合不对，他的手掌应该早就朝她的屁股抽了两下。 没心没肺的小祸害，天天就知道气人。 祝老头看姜渺渺那么紧张的样子，生出了些许罪恶感，笑着宽慰她：“甭担心了，你丈夫身强体壮赛猛虎，活到我这个年纪，不成问题。” 姜渺渺上下打量一番祝老头，笑问：“您多少岁了？” 祝老头手指比了个八和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了，反问姜渺渺：“你辛奶奶开的那些药膳方子，你还在吃吗？“ 陈聿为比姜渺渺本人还了解她的情况，直接抢答。 “在吃，有些药材不够了，今天过来看您，顺便想再买一些回去，您看她现在吃的药膳方子是否要做一些调整？” 祝老头善意提醒：“先不要再吃了，你媳妇有点补过头了。” 辛奶奶一怔，叫姜渺渺坐下，她给她把了一下脉，片刻后，和祝老头说辞一样。 “气血旺盛，确实不需要再补。小陈，别照那些药膳方子吃了，再补下去，要补上火了。” 姜渺渺挺高兴的，不用再喝药膳汤了。倏地想起恶犬，向辛奶奶打听恶犬在哪里。 “栓在后院呢，怀了崽，脾气变得很凶躁，见着陌生人就要吼。”辛奶奶见她一脸好奇，劝诫道：“小姜，别过去看，免得吓着你，来喝杯茶润润喉，吃点瓜子花生。” 在两人说话的空档，祝老头连吃好几个草莓，他瞧见姜渺渺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便说：“你喜欢狗，等狗下崽了，你来抱一只回去养。” “我也喜欢猫，有猫崽吗？”姜渺渺更喜欢猫猫。 缺吃少穿经济困难的年代，人还没吃饱，哪有余粮去养猫狗。就算要养宠物，也是养狗的比较多，因为狗可以看家护院，养肥了还能上餐桌。 “我家猫是公的，不下崽。”辛奶奶说：“这一带老鼠比较多，好几家都养了猫。我帮你留意着，等哪家有了猫崽，帮你抓一只。” “谢谢辛奶奶！” “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做午饭。”辛奶奶特意叮嘱了祝老头，“不准再戏弄小姜。” “我们也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姜渺渺挽住辛奶奶的胳膊撒娇，“辛奶奶，您让我露一手吧，您和祝爷爷还没尝过我做的饭呢。” “老头子我这嘴巴可刁得很，要是你这菜炒得不可口，我是绝不会动筷子的。”祝老头虎着脸呛她，本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姜渺渺撸了撸衣袖，斗志昂扬：“那就拭目以待。” 祝老头一愣，眼见陈聿为也跟着去了，急忙叫住他：“你也跟着干啥去呀？” 陈聿为坦然道：“去给我媳妇打下手。” “哎呦，你们都给我回来，哪有让客人去下厨的道理！”祝老头坐不住了，起身追出来。 祝老头自认脾气犟，一般人很少犟得过他，今天居然遇上比他更犟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进了厨房。 一个见厨房门口堆放着煤末子、黄土，当即脱了大衣，干起这做煤的脏活。 机制蜂窝煤论个卖，价钱太贵了。为了省钱，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买煤回来，自己脱煤胚，做煤球。 煤炉是城市居民每家每户的必备家当，烧水、做饭、取暖都靠燃煤。煤不够用，就烧柴。 宁城山多，树木也多。农村人到山里捡拾木柴，大老远挑柴到城里卖，挣个辛苦钱。 祝老头年纪大了，像他这样做煤困难的家庭，街道办会组织人员上门免费帮忙。 只是他当年惨遭邻居亲朋们批斗，留下了阴影，不愿意和这些人再有往来，关起门来过日子。 看病治病也讲起了缘分，摆起“医不叩门”的架子。 和泥搅拌、打煤这些力气活，他自己慢慢做，能做成啥样就是啥样，反正进了煤炉，也是烧成渣灰。 对于有人热心帮忙干活，祝老头劝过两回，人不听，他就不会再劝第三回了。 反正人帮忙也只是偶尔，不会天天有。 他就偷得浮生半日闲。 祝老头找不到事做，闲得很，一会儿就进厨房溜达，一会儿出来摆弄花草，又从屋里拿出鱼干到院子里逗一逗猫。 祝老头瞧着一个个整齐堆放在墙角的蜂窝煤，满意道：“你一个公子哥，干这活儿倒是很熟啊。” “什么公子哥，祝老你别开玩笑了。”陈聿为淡淡道。 “呵，夸你两句都不行了？” 他默然不语。 祝老头抱着猫，意味深长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都是过来人，年轻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他看得清楚，给人留面子，没有明说。 陈聿为更沉默了。 熬了大半年，才终于开荤。 他意志力已经很强了…… 偏偏他遇到的是个厉害的妖精…… 姜渺渺忙活了半晌，做出五菜一汤，材料太少，她也做不出什么顶级大菜，做的都是家常菜。 宁城离海远，海鲜不易得。姜渺渺特地带来了很多干海鲜过来，教了辛奶奶的炒制方法。 水煮鱼片、海虾干蒸蛋、炒萝卜丝、糯米肉丸子、干贝冬瓜汤。 祝老头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倍感惊喜。 除了嗜甜，他还无辣不欢，菜里如果不放上一些辣椒，他是吃不下饭的。 “啧啧，真香啊！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姜渺渺骄傲道：“你尝过不就知道了。” “小姑娘，你自信太早了。”祝老头边笑边摇头，先用筷子夹了一块厚薄均匀的鱼片，吃进嘴里的嚼动两下，满脸皆是愉悦之色。 真、真、真是太好吃了！ 鱼肉鲜嫩，香麻辛辣，油而不腻。 祝老头急不可耐地夹了第二筷，竖起大拇指赞叹：“小姑娘，厉害呀！这鱼做得忒好吃了！够味！老头子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得了夸奖的姜渺渺格外高兴。 “渺渺你辛苦了那么久，快吃饭吧，别跟这臭头子说话了。”辛奶奶也和陈聿为一起叫她渺渺。 “嗯嗯，辛奶奶，你也吃。” 一顿饭宾主尽欢。 连那只叫花花的狸花猫也吃到了姜渺渺给它做的专属猫饭，它吃得很满意，一直在姜渺渺脚边打转，用脑袋蹭她。 吃过午饭，时间尚早。 姜渺渺和祝老头下了几盘棋，有陈聿为这个帮手在，她没输，反而还赢了。 祝老头气了个倒仰，怒斥陈聿为：“观棋不语真君子！” “老头你不许骂他。”姜渺渺凶了祝老头一眼，起身要让座，“我不下了，你和他下吧。” “不行，你给我坐下，我才不和他下棋，他这人心思太深了。”祝老头摇头吐槽，满是好奇地问她：“来，跟我说说，他是怎么把你骗到手的？” 姜渺渺摊手：“是我太好骗了。” 祝老头说：“嗯，看出来了。” “……” 陈聿为状似不经意地低咳了一声。 祝老头冷着脸赶他：“你走开点，挡着光了。” 姜渺渺能理解祝老头作为输家的心情，因为她在家也是输多赢少，每次下棋，陈聿为总是让她先输上三四回后，才让她赢一回。 她决定帮外。 “陈聿为你不要说话了，我要自己下。” 陈聿为颔首：“好。” 他不开口指导后，姜渺渺输得极快。 祝老头故作生气地斥责她，“你这个臭棋篓子，下的什么棋啊？重新再来一盘，给我好好下。” 接着输。 还是输。 连输三盘后，姜渺渺心情一点儿没受影响，乐呵呵地听着祝老头教导。 “你呀，下棋怎么没个心眼，我兵差一步要吃掉你的炮，你能躲，偏不知道躲。” “一个炮而已嘛，吃了就吃了。” “你这态度，活该输棋！” “输就输呗。”姜渺渺无所谓，淡定道：“我在家天天输，都输习惯了。” “你——”祝老头鼻子差点要气歪了。 陈聿为看不过眼，心疼自家媳妇，“快到三点了，我们打扰太久了，该走了。祝老，辛奶奶，改天再来到访。” “急什么？吃了晚饭再回去！”祝老头不乐意。 陈聿为：“晚饭就不吃了，山路远，早点回家，安全。” 闻言，祝老头也不再强留了，跟姜渺渺说：“记住我的话，回家多练习，下次再来，你要是再输成今天这样，我可就要骂你了。” “你不骂过我的。”姜渺渺和辛奶奶拥抱道别，“辛奶奶，再见。” “再见，有空就来玩啊，别怕老祝，有我在，他不敢骂你。” “嗯嗯，我有空就来。” …… 离开祝老头家后，陈聿为骑车带她。 姜渺渺看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要进城，戳了戳他腰，歪头问他：“不是要回家吗？” “时间还早，带你去看电影。” “我不想看电影，咱们快回家吧，我想崽崽们了。” 陈聿为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陪我去看好不好？” “……好吧。” 姜渺渺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带她去看电影，反复思量后，得出一个结论。 估计是为了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第228章 压力有点大呀 有个靠谱的老公，很多事情都不用发愁。 姜渺渺说要办一个养鸡场，办养鸡场需要什么手续，提交哪些材料，陈聿为通通帮她处理好了这些麻烦事。 许可证一到手，姜渺渺已经选好了场地，陈聿为联系了一支专门盖房子的施工队。 就地取材，竹林里的竹子是天然的建筑材料，比木材更坚韧、更耐用，用来盖鸡舍和建围栏最合适不过。 头号大股东刘彩云天天上后山竹林去监工，施工队里的工人做事也很诚恳，没有故意偷懒拖延时间。 历时一个月的时间，一个能容纳两千只鸡的养鸡场建好了。 这一个月，姜渺渺也没有闲着，带上大股东刘彩云跑了一趟宁城最大的养鸡厂，购买了一千只鸡苗。 陈聿为最开始只同意她先养上两百只鸡试试手，然而他未曾料到她会拉人合伙，并且跟人夸下海口，要养一千只鸡。 合同都已经签了，他拿她没有办法。 陈聿为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 他这回生闷气不是大半夜坐外头吹冷风，而是晚上开一盏灯，坐在书桌前看书。 姜渺渺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两人去看望祝老头和辛奶奶回来之后，他人就正经起来了，不再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饿死鬼。 每隔上五天才会履行一次夫妻义务。 这个频率没有一点问题，姜渺渺很快就适应了。她本来就不是重欲的人，需求不大，能让她开心的事太多了。 她每天的生活过得充实而美好。 葡萄种上了，新鲜草莓做成果酱后寄给了大哥大嫂虎仔、陈姑姑、陈爷爷。 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只羽毛鲜艳的大公鸡，和自家养的四只母鸡配上，成功孵化出了三窝小鸡，总共36只。 姜渺渺天天在做笔记观察，她想知道经过灵液水喂养改良后的母鸡孵育出来的二代，能不能继承到产蛋率高肉质鲜美的优良基因。 小蒿草乖巧懂事，可能是没有安全感，总是想通过做事来获取大人的好感。 孩子适当做些家务，可以锻炼自主能力。但是心思全放在做事上，会活得很累。 现阶段，姜渺渺希望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享受快乐的童年，慢慢了解世界，长大之后，奔向属于她的星辰大海。 姜渺渺经常带着她和郭强曾玉凤几个小朋友一起去观察小鸡的孵化过程，见证生命的奇妙。 小朋友们就问出了经典的问题，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姜渺渺：“先有鸡，再有蛋。因为鸡蛋鸡蛋，鸡在蛋前面。” 这群小朋友们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不懂的问题，全来问她了。 能回答的就答，不能答的就机智地选择用套路骗过去。 比如他们问她家里的三个小弟弟是从哪里来的，姜渺渺胡诌，说是从医院里捡来的。 但她没有因为害羞而忽略了x教育，大大方方地给他们上了一堂教育课，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坏人可不会嫌孩子小。 …… 陈聿为工作也忙，早出晚归，空闲的时间几乎都在带崽。 他不是一生气就撂担子不干的人。 他会妥善而又理性地处理自己的情绪。 先前享受过饕餮般的丰盛筵席，如今又陷入和尚般的处境。 关键是，他这种‘自虐’行为并没有博得某个没良心的关注。 或许是五天间隔时间太短了，于是他延长时间，已经七天没有碰过她了。 她愣是没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陈聿为心中烦闷，沉着脸站在书桌前练字。 姜渺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头，后背倚着靠枕，给胖嘟嘟的小宝喂奶，眼睛专注地望着挥笔如麾的陈聿为。 她心中暗想：他最近工作可能不顺心，压力有点大呀。 作为妻子，她安慰过、鼓励过，效果好像不怎么样。 唉~她不是一个能帮他出谋划策的贤内助。 只能默默看他通过练字来释放压力，舒缓心情。 姜渺渺也挺苦恼的。 奶水太多，宝宝很容易被奶呛到。 大宝和二宝呛奶情况很少，就小宝这个性子急的倒霉玩意，隔三岔五吃呛，呛着呛着，呛多了就呛出经验。 刚想到呛奶，瞬间就发生了呛奶的情况。 “咳、咳！”小胖团子咳嗽两声，噗噗噗地喷了他自己一脸的奶水。 喷完，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姜渺渺看着这小胖团子一脸开心的笑容，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完全生不起气来。 连陈聿为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小兔崽子。” 冷不丁地听到男人暗哑的低骂声，姜渺渺微微一惊，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熟悉身影。 她笑了笑，伸手去拿提前放在床头柜上的干净毛巾给小宝擦脸，边擦边说：“这臭小子确实该揍了，最近经常这样淘气。” 陈聿为眼神微沉，抬手揪了一下小儿子白胖胖的脸蛋。 小胖团子是个娇气宝宝，嘴巴一瘪，瞬间哭成一个小喷壶。 姜渺渺皱眉，心疼道：“哎，他还这么小，你怎么舍得揪呀，他脸都让你揪黑了。” 墨汁印在小宝像粉桃子般圆润可爱的脸蛋上，姜渺渺用毛巾擦了擦，擦不干净。 她佯装生气地把小宝递给他，“你弄哭的，你自己哄。” “我手上沾了墨。”他摊开双手给她看。 “那你快点去洗干净啊。” 他看了眼她后，一声不吭地出门了。 姜渺渺听着关门的声音，见人已经离开后，迅速抱起哭哭啼啼的小宝下床，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 “不哭啦，是你先顽皮的。” “啊呜~啊呜呜~” “明天就给你洗澡，能洗干净的，别怕呀，快睡了，昀宝~乖啊，妈妈要去哄你爸爸了，你爸爸今天很不开心呢。” 小宝不像刚出生时那般闹腾了，满三个月后，变乖了很多。 哭不了太久，哄一哄就不哭了。 姜渺渺快速把小宝哄睡之后，放他到小床上，走到窗前望了眼外面半蹲在水池边洗手的男人。 她严丝合缝地拉好窗帘，然后去打开衣柜，翻找出了一件男人的白衬衫。 紧张兮兮地脱了衣服，换上这件白衬衫。 春末临夏，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衬衫的长度刚好遮住大腿，就是太宽松了。 将袖子挽上三折，又取下了挽着长发的木头簪子，姜渺渺站到穿衣镜前看了又看，怪不好意思的。 夜深了，她耳朵灵敏地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瞬间如离弦之箭，飞扑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了蚕茧。 推门进屋的陈聿为似乎没发现不对，径直走到书桌前。 姜渺渺探出头，咽了下口水，声音紧张道：“睡……睡觉了，陈聿为。” “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 姜渺渺：…… 他整理了下桌面，重新拿起一本书，背对她，坐着看起了书。 姜渺渺脸埋在被子上，内心偷偷给自己加油鼓劲。 不要紧张，我能行的…… 深吸一口气，姜渺渺克服羞耻心理，揭被下床，磨磨蹭蹭地穿上鞋子，手指理了理及腰的长发。 回想以前看过狗血的短剧，扭腰摆胯地走过去，风情万种往桌上一坐，双手抱臂，翘起雪白纤细的美腿。 陈聿为微怔。 这件白衬衫，穿在她身上，美得令人窒息。 陈聿为强作镇定，不动声色地低头看手里的书。 然而，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极力克制着，牙关紧咬。 幸好姜渺渺这会儿非常的紧张，满脑子都在思考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勾引人的高级话，压根没注意到他。 完蛋了，想不起来要说啥…… 姜渺渺大脑一片空白，拧紧秀眉。 两人一起保持着沉默，气氛古怪而又暧昧。 姜渺渺脸越来越烫，算了，不要再想什么花里胡哨的高级话了。 随便说几句土味的话吧。 姜渺渺用脚尖撞了一下陈聿为的膝盖，“别看书了，快看我。” 陈聿为亲眼看着她雪白的皮肤逐渐变成粉，头也不抬地握住她小腿，一本正经地问：“穿这么少，你不冷？” 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哪里会感觉到冷。 姜渺渺本来要说不冷的，突然灵光一闪，捂着心口，声音柔弱地娇嗔道：“好冷啊，你抱抱我。” 不等他回答，身子一偏，滑倒进了他怀里。 手搂住他肩膀摩挲，笑容娇媚：“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敢看吗？” 说完，一双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看，满是期待，等着他回答。 陈聿为一把抱起她，放回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熄灭了房间里的大灯，只开了一盏床头小灯，规规矩矩躺到她身侧。 姜渺渺惊讶，坐起身来，抓住他的衣领，气汹汹地质疑：“陈聿为你什么意思啊？没看见我在勾引你吗！这种时候你装什么正人君子，难道你大姨夫来了吗？” 不理会她的气话，陈聿为抿唇微笑，“我老了，你自己来吧。” 来就来！ …… 第二天又起晚了，姜渺渺垂头丧气地想，再也不来了，腰都要扭断了。 她果然只适合做一个好妖精，干不来这勾引人的累活。 中午陈聿为回家，莫名其妙翻箱倒柜，把他的薄衣服全整理出来。 “你干嘛呀，还没到夏天呢。”姜渺渺疑惑地看着他。 趁着没人，陈聿为低头亲了她一口，“你不是喜欢穿我衣服吗？晚上继续。” 姜渺渺拼命摇头。 坚决不穿！ 第229章 白月光的杀伤力 谁能想到，年纪一大把了，居然喜欢上换装游戏…… 姜渺渺：(。_。) 还能咋办？ 拗不过，骂不过，只能接受了。 他也不算太过分，只会挑选一些日常的便服，军服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乱穿的。 姜渺渺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可怜他那些便服样式太简单了，除了衬衫就是圆领上衣。 于是，她就把自己的一些旧衣服改了改。 黑布百褶裙搭配白衬衣惊艳亮相。 光是换装多没趣，再来点角色扮演。 深夜，姜渺渺坐在书桌前，长发披腰，氛围感拉满，青春气息飞扬。 回眸微微一笑，眼睛水润润地望着他。 “陈学长，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这道题怎么做？” 穿着同款白衬长，领子微敞，搭配黑色长裤，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的陈聿为，面色冷峻，眼皮下压着看她，眼神黑不见底，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语气问：“哪道题？” 妥妥的高冷寡言学长既视感！ 姜渺渺简直移不开眼，咽了咽口水，跳起来蹦到他身上。 “你……” “没错，我就是在勾引你！”姜渺渺迫不及待地承认了，眼神很单纯，没有邪念。 那些邪念强烈的人，竟然反而看起来正经又严肃。 “不许胡说。”他言辞稍显严厉地斥责她：“你快点从我身上下去！你一个女同志……怎么能随随便便钻进男同志怀里！太不知羞了！” 姜渺渺目光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见他还想继续玩角色扮演，只好配合。 “我们不是在处对象吗？搂搂抱抱很正常呀，为什么要羞？”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黏黏糊糊地问：“你不要想亲亲我吗？” 他轻咳一声，冷冰冰道：“渺渺同志，我还没有同意要和你处对象。” 姜渺渺：…… “给你脸了是吧？”姜渺渺重重地哼了一声，挣扎着要跳下来：“你不和我处对象，我找别人去。” “你敢！”他脸色陡然转变，惊怒交加：“你想找谁去？” “回家找我孩子他爸睡觉去。” “……” 一句话直接把他给干沉默了！ 小清新纯爱瞬间上升到禁忌赛道。 姜渺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小手捶着他肩膀，嘎嘎乐。 他脸上表情逐渐和缓，鬼使神差地接着她话说：“你有孩子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你都已经结婚了……“他皱眉，眼神满含痛苦地问：“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哟，他还委屈上了。 姜渺渺脸贴到他颈侧，故意对着他耳朵吹了一口热气，又娇又媚地轻喃：“当然是馋你身子喽。” 渣得明明白白，毫不掩饰。 “陈学长，你如果不想做我的秘密情人，你现在就放我下来。” 男人幽深的眸底涌动着复杂晦暗的情绪。 姜渺渺完全get到了角色扮演的乐趣，愈发张狂，手指捏着他下巴说：“我孩子他爸老了。” 陈聿为气得脸色铁青。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姜渺渺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你就负责，嗯……帮我学习。” \"好。\" 他咬牙答应后，直接抱她回椅子上坐好，手拿起钢笔，快速地在空白纸上写了一串数字。 姜渺渺看不懂，“你在写什么东西啊？” “微积分。”他讥讽道：“没学过吗？你丈夫没教过你吗？” “啊？微、微积分？”姜渺渺霎时睁大了眼睛，“两位数的乘法，我都算不过来，我怎么可能去学这个……” “真笨。”他嗤笑。 姜渺渺委屈嘟囔：“你嫌弃我，我不跟你好了。” “不是你要求我帮助你学习吗？” “你要是让我学这个，我可就犯困了呀。”姜渺渺打了个哈欠。 他顿了顿，低下头颅，在她耳边嗓音沙哑地问：“那你想学点什么？” “睡……睡觉。”姜渺渺莫名有点羞涩，揉了下发烫的耳朵。 \"我不会。\"他眸色渐深，语气强硬地命令道：“你教我。” 姜渺渺：？？？ 太会演了。 你不进内娱真是可惜了！ …… 白月光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强？ 百褶裙仅仅存活了半个小时，报废。 “渺渺，他到过这里吗？” “……” 风水轮流转， 这回换她沉默了。 见她迟迟不回应，他十分不满，发牢骚道：“看着我，不要哭，哭是没有用的。” 姜渺渺哭得眼角发红，无力地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 总算是把陈学长给熬下场了。 然后，孩子他爸上场了…… 他大发雷霆：“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老了？” 姜渺渺差点就气晕过去。 啊啊啊！ 太疯了！ * 第二天，大股东刘彩云准时到访，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啧啧称羡：“我真是羡慕你啊，姜妹子，一天比一天漂亮。” 姜渺渺：…… 尴尬，不想说话，喉咙有点不舒服，用嗓过度了。 付费上班的大股东整天忙前忙后，出钱又出力。 姜渺渺不是黑心的老板，决定给她发放独一无二的特殊福利。 一枚温和无害的普通名器丹，对男方女方都有益的，起到调和阴阳，益气养阴，补肾固精的作用，没有后遗症。 这还不算是最夸张的。 姜渺渺给大嫂孟梅丽服用过一枚极品名器丹，那效果才叫夸张。 长期保持规律运动，女人美肌焕颜，男人强身健体，一起延年益寿。 “刘姐，最近辛苦了。我泡一杯麦乳精给你喝。” 姜渺渺倒麦乳精的时候，偷偷将丹药放进待客的杯子里，冲泡好了之后，走向刘彩云。 刘彩云看她腿软无力，走路时不时地哆嗦打颤，急忙接过水杯：“哎哟，我哪里辛苦了，姜妹子你才是最辛苦的，你看你嗓子都哑了。” 姜渺渺囧了一下，讪讪地笑了笑，“天热了，有点上火。刘姐你也多注意，多喝热水啊。” “喝着呢，天天到你家来吃好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刘彩云扭捏地笑了笑，问起了养鸡的正事，“姜妹子，你真的要养……那个……那个蛆呀？” 她说完，有些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用鸡粪养蝇蛆，再用蝇蛆来喂鸡，合理循环利用，能省下不少粮食。”姜渺渺笑了笑，说：“鸡多吃蝇蛆，长得也快，而且产蛋量也会提高，还不容易生病。” 话是这样说，但刘彩云不太相信姜渺渺敢去养蛆。她一个城里人，哪见识过蛆的可怕。 为了能够赚钱，刘彩云也是豁出去了。 “姜妹子你可能是没怎么见过蛆，你跟我说怎么养，让我来弄就好。” “刘姐，你别小瞧我，蛆虫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 一无所知的刘彩云还和从前一样，天亮做好早饭，等郭震龙和郭强吃完饭后，就来找姜渺渺。 她和梁小妮、姜渺渺三人商议是轮流到养鸡场，喂养打扫。 但刘彩云闲不住，时不时要去后山竹林养鸡场里溜达一圈，一是防止进贼，二是怕鸡出事。 天气渐热，鸡苗病亡率很低，目前为止，只死了七只，都是鸡受到惊吓，挤压踩踏，死掉的。 刘彩云全身心扑在养鸡事业上，压根没怎么关注过自家男人和继子们。 反正他们饿不死。 鸡如果不管，损失的可是她的钱啊！ 刘彩云和郭震龙是半路夫妻，感情不深，在她强求下，一个月能有个四五次。 如今她不强求了，郭震龙乐得轻松。 同床异梦半个月之后，亲戚快要到访了，刘彩云终于想起他很久没交公粮了。 当夜就让他补。 郭震龙疲惫地抽了根烟，强撑起精神。 哎，怪他自己，意志力不坚定，当初上了寡妇的当，把她娶了回来。 郭震龙抽完烟，视死如归地熄灯上床。 片刻之后，刘彩云大惊失色：“哎哟！天杀的！你吃什么仙药了？！” 郭震龙得意地摸了摸下巴。 第二天迈着雄健的步伐出门，掏出口袋里的烟看了又看。 啧啧，这烟可真不错啊！ 今晚继续抽。 第230章 快乐小狗 祝老头家的恶犬就生了一只独苗，毛色全黑，没有一根杂毛，纯种的土松犬，毛茸茸的，跟玩偶一样，可爱。 姜渺渺拿着一根骨头，嘬嘬嘬地把它骗了回家。 特地给这只小土狗开了小灶，喂了没有稀释过的灵液。 期望能提高它的智商，长得更强壮，担负起养鸡场的护卫工作，驱赶黄鼠狼。 竹林里有很多黄鼠狼，姜渺渺每天都要在养鸡场周边撒上驱鼠赶蛇的药，才防住这伙生性狡诈的偷鸡贼。 这只小土狗是个‘独生子’，本身就很聪明，到家后从来没有乱拉乱尿过，不闹腾，性格很温顺，警惕性又高。 喂过灵液后，它简直像是成精了一样，学习能力和执行力非常强，善于察言观色。 陈聿为给它取了个霸气的名字——黑虎，姜渺渺喜欢叫它球球。 叫球球，它不会给出回应，姜渺渺拿肉逗它，它理也不理，非得叫它黑虎，它才肯理人。 而且黑虎只认陈聿为一个主人，老是跟着他，像个小跟班一样围着他转，听从他的口令。 如果陈聿为没有下达命令或任务给它，它情绪就会变得很低落，弓起脊背，低垂着头，尾巴耷拉下来。 姜渺渺能感觉到黑虎是把她和小蒿草当成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它会把它吃剩的饭饭、玩具、捡到的石头，分享给她们…… 起初，姜渺渺得到小狗给的‘礼物’，觉得小狗特别爱她和小蒿草，兴高采烈地炫耀。 何阿姨和罗大娘在它眼里，都是不需要太过重视的‘小弟’，胆敢冒犯它的威严，它必会龇牙咧嘴警告。 直到姜渺渺发现黑虎不粘她，也不喜欢她摸头，亲亲抱抱，见她伸手就要躲、逃。 被她抱起后，会恼怒地嗷嗷叫唤，疯狂挣扎，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而陈聿为只是轻轻摸一下它的头，它能开心一整天。 要是摸一摸它的肚皮，它会欢喜地上蹿下跳，蹦成一只跳跳狗，兴奋地发出狼叫。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它更听陈聿为的话。 小土狗，简直太会扎她心了！ 陈聿为训练了黑虎两周时间，就要让它去执行保护养鸡场的任务。 姜渺渺忧虑道：“黑虎太小了，它才两个月大，怎么可能抓得住黄鼠狼，万一被黄鼠狼当成是夜宵拖进窝里了怎么办？” 黑虎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扬头，奶声奶气地叫嚣：“汪！汪！汪——！” “啊啊啊！太可爱了！”姜渺渺被它萌得两眼发光。 黑虎仿佛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下一秒飞速蹿了出去，姜渺渺紧追其后。 “不要跑，黑虎，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快让我抱抱~” 黑虎摇着挺立的小尾巴，飞速奔跑，溜着她玩。 陈聿为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阻止也没用，只能无奈扶额。 由于姜渺渺的干预，黑虎长到三个月才入住养鸡场，它没有监守自盗，对肥美的小鸡下嘴。 黑虎和它母亲一样身体素质好，不挑食，好养活，人喂什么，它就吃什么。 主人对它特别好，偶尔会投喂它肉汤和骨头，也会带它进山觅食野物。 黑虎正在突飞猛涨的发育期，接近四月龄，体型已经比人家五个月的狗狗还要庞大，毛发浓盛。 狗狗都有领地意识。 黑虎意识尤其强烈，它已经标记占领这片土地，不允许别的外来生物入侵。 陈聿为今天只围着鸡棚撒了一圈驱鼠药，入夜之后，竹林里有些躁动。 黑虎放轻呼吸，蛰伏在阴暗处。 陈聿为带着黑虎，捕杀过竹林里的黄鼠狼，黑虎嗅觉灵敏，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几条黑影窜进了它的地盘，黑虎迅速出击，快得像一阵疾风。 趾甲踩到一只黄鼠狼后，尖利的犬齿精准地朝黄鼠狼颈骨咬下去，刹时鲜血飞溅。 血腥味刺激着它的神经，黑虎兴奋至极，它没有立刻选择进食，松口吐出没有声息的黄鼠狼，又袭向下一只黄鼠狼。 战斗才刚刚开始。 黄鼠狼身形灵活小巧，狡猾又记仇，而且还很团结。 见到同伴死掉后，其他黄鼠狼不仅不怕，反而集结起来，追杀‘凶手’，它们的报复心非常强。 黄鼠狼联合起来扑咬''凶手''，对它狂放臭屁。 以一打多的黑虎很快吃了亏，狼狈得很，被黄鼠狼们咬得浑身是伤，它也不肯服输，疯狂扑咬黄鼠狼。 最终是主人出现，制止了这场战斗，救了它。 黑虎激动地向主人展示自己捕获到的猎物。 主人摸头夸奖了它。 黑虎高兴成了嘤嘤嘤怪。 接着主人下达了它可以吃饭的口令，黑虎才开始干饭，美美地吃上了一顿饱餐。 它没有全吃光，给主人家里两个弱小的‘孩子’留了两只。 可是主人不让它把食物带回家，黑虎只好把食物留在窝里，跟随主人下山。 回到家，主人用毛巾给它洗了脸，擦干净身上的血污，上了一种气味好闻的药。 黑虎身上被黄鼠狼咬到的地方，立刻就不痛了。 主人说：“好了，今晚辛苦你了，黑虎，你可以回窝睡觉了。” 黑虎摇着尾巴，放心地回窝里休息。 第一次与黄鼠狼单打独斗，惨胜结束。 翌日，主人家那个调皮‘孩子’又把它按在地上狂揉。 “黑虎你毛怎么秃了这么多啊！你别乱动，让我看看！” 姜渺渺心疼得不行，奖励了黑虎一滴灵液。 黑虎瞬间又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狗子，勉为其难地同意主人的‘熊孩子’对它搓揉捏抱。 姜渺渺清早上竹林养鸡场去喂鸡，一看养鸡场地上好几滩血迹。 不用猜就知道，昨晚的战况一定特别惨烈！ 因为鸡都吓死了两只。 姜渺渺坚决不让陈聿为再把黑虎留在养鸡场里守夜。 “它还是只小狗，你也看到了，它和黄鼠狼打架，把毛都打秃了！” 陈聿为便又对黑虎开展了强化训练。 最近一到傍晚，黑虎急不可耐地去咬陈聿为的裤腿撒娇，它想去竹林里黄鼠狼打架。 “嗷呜~” “趴下，安静。” 黑虎顺从地趴伏在地上，很不开心，耷拉着耳朵表达自己的郁闷。 太可怜了！ 姜渺渺没办法，只能让它去。不让它去，它也会趁陈聿为上班的时候，白天偷跑到竹林去找黄鼠狼干架。 黑虎和黄鼠狼的战役持续了两个多月。 黄鼠狼记仇凶残，想尽办法找黑虎的麻烦。 黑虎最开始经常被咬得鲜血淋漓，后来越战越勇，黄鼠狼越死越多。 最后，黄鼠狼敌不过，选择搬家了。 失去了强劲的对手，黑虎郁闷了许久，不过它很快找到新的乐趣——‘牧鸡’。 主人专门训练它放牧鸡，黑虎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就学会了将鸡驱赶出鸡舍，放到竹林外面，让它们去觅食。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再将鸡赶回鸡舍里。 黑虎和这群鸡混得很熟了，它从没有咬伤过一只鸡，鸡的胆子也被它训练得越来越大，很少再发生受惊吓致死的状况。 有它在，大大减轻了姜渺渺的工作量！ 等到秋收季节，黑虎终于认可了姜渺渺是它的好伙伴。 姜渺渺经常带它进山打猎，黑虎迎来了小狗生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它每次进山，绝不会空嘴而归，总能捕获到美味的野鸡和兔子，偶尔运气好碰到野鸭，也能抓到一两只。 它还抓捕到过赤麂和小野猪，受到了许多人的表扬称赞。 当然，它也经常和好伙伴一起挨主人的训斥。 “这次是黑虎硬要带我进山的……我也没办法，它跑进山了，我担心它的安全。” 好伙伴想甩锅给它，黑虎不肯吃哑巴亏,拒绝背锅，委委屈屈地冲主人叫唤。 “汪~汪~汪~!” “你不要在这里狗叫了，就是你的错！是你带我进山的！” “汪汪汪！！！” 一人一狗开始疯狂骂战。 但只要主人不在家，黑虎会乐颠颠地邀请好伙伴一起外出打猎。 第231章 我会很生气哒! 一眨眼，曾玉仙小朋友家的桃子熟了三次，她饱饱吃了三回，终于明白夏天是什么了。 又是一年炎夏。 一只威武凶壮的大公鸡跳到石墩子上，昂首挺胸，十分神气地发出喔喔喔的叫声，催促小房子里睡懒觉的小朋友快起来了，要上学了。 陈暄小朋友睡得香糊糊的，丝毫未受影响。 躺在他身侧，把脚脚搭在他身上的小弟弟陈昀听见公鸡叫声，噌的一下坐起来了，左右看看发现小床上只剩兄弟俩，忙不迭地将陈暄拖起来。 “弟弟，快起来！弟弟！” 陈昀坚持认为陈暄是弟弟，他才是哥哥！ 原因有很多，三个兄弟中，陈暄最瘦小，最挑食，娇气…… “弟弟！弟弟！” 陈昀犹如一个大喇叭，一边拼命狂喊，一边去把两人的衣服抱过来。 陈暄迷迷糊糊地被强制唤醒，闭着眼坐起来，乖乖地让弟弟为他穿上衣服。 穿好衣服之后，陈昀就去叠被子了，他其实还不会叠。 会叠被子的是大哥陈曜，右边靠墙放着一条叠得方方正正如豆腐块的被子就是他叠的。 陈昀把被踢到角落的两床被子拖回来。 左拉拉，右折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成功叠出了两坨被子。 “呼~！” 他累得摸了摸额头，摸完看看手掌心，这么累居然没有出一滴汗？ 陈昀唉出一口长气，小手拍了拍，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朝外张望了一番。 院子里，姐姐坐在小板凳上，妈妈正在给她梳头发。 见大哥陈曜不在，陈昀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从床头滚到床脚。 一不小心把大哥叠好的被子撞翻了。 陈昀很满意地咧嘴地笑了笑，拉起困得东倒西歪的陈暄急匆匆地出门，逃离案发现场。 三兄弟住的地方原本是用来种菜的菜地，他们长到一岁后，家里的房间不够住了，他们的爸爸就花钱请人来，在菜地上建造出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房子。 陈昀要拉陈暄去洗脸，然而，一出门就被妈妈发现了。 “暄宝，昀崽，你们醒啦！早上好~” 听到妈妈的声音，陈暄眼睛终于睁开了，粉妆玉琢的小脸微微泛红，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即刻挣脱弟弟的手，飞快地跑到妈妈面前。 陈昀没能拉得住陈暄，急得大喊：“弟弟你不要过去啊！妈妈会亲你的！” 陈暄才不会听弟弟的话，他一脸开心地和妈妈打招呼。 “早上好呀，妈妈~” 他刚睡醒，小嗓音空灵纯净，仿佛是被天使吻过，直击人心。 姜渺渺简直要被乖巧又迷糊的二宝萌得心要爆炸了，低头亲了他脸颊一口。 得到妈妈的亲亲后，陈暄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与那两个别别扭扭的同胞兄弟不同，他丝毫都不抵触妈妈的亲亲。 他啊，最喜欢妈妈了~! 陈昀看到这一幕，气得跺脚，像颗炮弹似的冲过来，想把这个可恶的‘弟弟’拉走。 谁知刚跑近，他就被妈妈一把抓住，搂进了怀里。 “啊啊啊！放我下来！” 陈昀手脚并用竭尽全力挣扎，拼命嚎叫，狂飙外语。 “don''t kiss me——！！！” “臭昀崽，妈妈亲你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不！nonono！het！het！” 母子俩正在激烈角逐中，一个死命躲，一个拼命按。 旁边，陈暄走到姐姐面前，温柔地贴了贴她的额头。 “姐姐早上好呀~” “早上好，小暄~” 和最乖的二弟弟碰了碰额头，蒿草会心一笑，指着他的上衣说：“衣服又穿反了。” 陈暄低头看了看上衣，两只小手从袖口缩进去。 蒿草细致地帮他把上衣转了一圈，陈暄双手从袖口里面伸出来，再一展开，衣服便穿好了。 姐弟俩默契地相视一笑。 蒿草又把小板凳让他坐：“你头发翘起来了，来，我给你梳头。” “嗯。”陈暄乖乖坐到小板凳上，双手平放到膝盖，三秒钟过后，他眼皮就合上了。 小孩子在这个年纪，觉很多是正常现象，他是个特别爱睡觉的乖宝宝。 梳好了头发，陈暄又被姐姐带去洗脸。 他们家地位最低的弟弟还在负隅顽抗。 陈昀吞吞吐吐地冲妈妈说道：“i don''t want a yu……yucky kiss！if ……you kiss me……i will hate……hate you！” 姜渺渺诧异：“臭昀崽，你不是最讨厌你大哥吗？为什么要学你大哥说英文？” 陈昀嘴里蹦出来的几句英文和俄语全是他大哥陈曜说过的。 陈昀为了不让妈妈经常亲他，卑躬屈膝地请求他最讨厌的陈曜帮助。 陈曜就教了他很多奇奇怪怪的话，他根本不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说了，妈妈就不会再亲他。 姜渺渺继续问：“你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陈昀桀骜道：“我可是小男子汉！你不可以再亲我了！” “可我是你妈妈呀，亲你一下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陈昀大声强调：“我会很生气哒！” 姜渺渺视线一转，看向院门口，“快看！黑虎回来了！” 陈昀惊喜地扭过头，看到院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啵”地一声，他的脑门被妈妈狠狠亲了两下。 陈昀：…… 他气咻咻地擦着被亲的地方，又拽出了一句英文：“i hate you!” “昀崽，你为什么要说恨我？你不爱妈妈了吗?”姜渺渺故意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陈昀本来很生气的，看到妈妈难过，他愣住了，惊慌失措地摇头：“……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跟妈妈打招呼？见了妈妈就要跑？” “因为，因为……你会亲我。”陈昀讲得有理有据：“小男子汉不可以被妈妈亲，会长不高的。弟弟就是被你亲矮了。” “瞎说！” 姜渺渺板着脸，轻拍了下他圆滚滚的屁股，严肃地指正他：“臭小子，你才是弟弟，他是二哥，不许乱叫。” “我没有瞎说，他最矮，他就是弟弟。”陈昀小手指了指蹲在水池边洗脸的陈暄，一脸嫌弃：“妈妈你看，他还要姐姐倒热水洗脸，太娇气了！” 他随后又拍着自己的胸膛，骄傲地对妈妈说：“我才是哥哥！” 话音刚落，屁股又挨了一巴掌。 陈昀怒吼一声，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堂屋门口的陈曜。 他蔑视地瞥了他一眼。 陈昀立刻愤怒地瞪回去。 陈曜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表情平静地喊妈妈和姐姐吃早饭。 蒿草笑着摇了摇刷牙刷到一半又把自己刷睡着了的陈暄，“小暄，吃饭了。” “嗯。”陈暄半睡半醒，如小鸡啄米般轻轻点了点头，眼睛仍然是眯着的。 陈昀大叫：“妈妈，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有洗脸刷牙。” 姜渺渺手一松，这混小子跟猴儿似的从她怀里滑跳到地上。 落地之后一蹦三尺远，火急火燎地冲到水池边。 蒿草已经拧好了洗脸巾，递给他。 陈昀双手抓着洗脸巾，粗鲁地搓着脸，搓了三四下，就急急忙忙地丢回脸盆里，大力揉搓，水花四溅。 “昀昀，毛巾给我好不好？让姐姐帮你……啊！小心！昀昀你衣服湿了！” “没关系哒，很快就干了。” “别管这个臭小子了，走，乖宝，我们去吃早饭。”姜渺渺过来把蒿草和二宝拉走。 秩序敏感期的小男孩最难管了，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自主意识强，叛逆又执拗。 脸要自己洗，牙要自己刷，饭要自己吃，满脸都写着小爷最厉害，不要你们帮忙！走开，走开！ 姜渺渺非常民主，尊重孩子的意愿。 陈昀眼看妈妈和姐姐、弟弟要走，急得不行，两眼瞪得像铜铃般大：“等等我，妈妈，你们不要走啊！姐姐！弟弟！等我！” “姐姐等你，昀昀，你不要急。”蒿草安慰道。 陈暄微笑着点头：“嗯，不走，等你。” 见姐姐和弟弟都答应等他了，陈昀目光期盼地望着妈妈。 姜渺渺俯身蹲下来，柔声说：“你把毛巾给妈妈，好不好？” “不好！”陈昀扭过头，龇牙咧嘴地拧着手里的毛巾。 他要自己拧干！ 第232章 三胞胎的日常 毛巾淅淅沥沥的滴着水，陈昀胸前的衣服已经晕湿了一大片，鞋子和裤子也未能幸免于难。 姜渺渺一直忍着脾气，面带微笑，心里默默地碎碎念： ——不气，不气，我不生气，我要做一个开明的好妈妈。 陈昀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把毛巾拧到不滴水的程度。 姜渺渺手伸到出他面前，笑容和善道： “昀崽，晾衣绳太高了，你挂不上去，把毛巾给妈妈，让妈妈帮你挂上去好吗？” 陈昀别过脸去，打定主意要自己把毛巾挂到晾衣绳上去。 他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像一名投掷铅球的运动员，将手里的毛巾用力抡了出去。 见状，姜渺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好妈妈心碎了一地。 湿哒哒的毛巾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甩出无数水珠子，在场的人来不及躲避，全都中了招。 离得近的姜渺渺像护崽的母鸡一样，眼疾手快地把蒿草和陈暄护在身后，任由水珠飞溅到脸、头发和衣服上。 啪！ 毛巾也稳稳地落在地上。 陈昀看到妈妈抹了一把脸，眼神阴沉沉的，预感大事不妙，拔腿要跑。 可惜幼儿短腿，跑出两步，就被妈妈一把抓住了衣领，像拎兔子一样拎了起来，胖揍一顿。 揍完逆子，姜渺渺感觉呼吸顺畅多了，心情也变美好了。 她拍了拍这个长着一身反骨的逆子的后脑勺，“走，去把衣服换下来。” 陈昀被揍了一顿，不哭不闹，一脸倔强地进屋换衣服。 天天都要挨揍，他已经习惯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 今天的早饭一如既往的丰盛，瑶柱虾干粥，黄嫩嫩的鸡蛋卷，清新爽口的拌豆芽，切成细条的黄瓜沾酱。 以及用山井水蒸的玉米和红薯，还有两笼小包子。 何阿姨做了三种口味，经典美味的纯肉包，鲜嫩的香菇青菜包，甜软可口的奶黄包。 陈昀是吃包子的主力军，左手拿个肉包子，右手拿奶黄包，吃得大快朵颐，是个当大胃王吃播的好苗子！ 坐在陈昀对面的是老大陈曜，身上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感，就很像个豪门大少爷。 只见他拿起汤匙，缓缓地拨动碗里的粥，转了两圈，舀起一勺，等汤匙到嘴边时，才微低头，小口吃进嘴里。 吃得很优雅，跟他爸爸一样，讲究食不言，专心吃饭不分心。 把自己晒成土黄皮的昀崽，跟他比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乡下土狗。 原来吃饭很快的蒿草也在他潜默移化的影响下，养成细嚼慢咽的好习惯。 大少爷聪明早慧，很少让人操心。起得比鸡早，力所能及地帮大人做点家务。 可是他才三岁半呀！太早懂事是闹哪样?! 姜渺渺宁愿大少爷像昀崽这个逆子一样顽劣难管，也不愿意他过早懂事。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正是肆意疯跑玩耍，大声笑闹的年纪。 哪怕躺进泥浆里滚一身土回来，她也会很高兴。 陈曜也只有在和陈昀打架的时候，会像个小男孩，其他时候就像一个小大人。 姜渺渺算是第一次做父母，对于如何教育孩子，她没有什么经验，她自己都还在努力学做人。 但她尊重每个孩子的天性，顺其自然。 不会用成年的思维和想法去训导孩子，也不会画地为牢地限制孩子的行为。 姜渺渺目光又看向身侧的陈暄，这个乖宝宝吃饭一直以来挺愁人。 他吃得太太太慢了！ 而且巨挑嘴，肥肉不吃，有腥味的鱼肉不吃，动物内脏不吃，看心情吃肉。 菜里放姜、花椒、大蒜等辛辣刺激的配料不吃。 他口味很清淡，不爱吃辣不喜油腻，太甜的东西不吃，喜欢吃素，但不是所有的素菜都能接受。 苦瓜坚决不吃，茄子、番茄、黄瓜必须去皮才肯吃。 如果强行喂他吃他不喜欢吃的食物，他会乖乖吃下去，过一会儿再yue出来。 吐完之后，他会主动跟大人道歉：“对不起，我太难受了，一难受就想吐。” 真的让人非常的心疼！ 姜渺渺和陈聿为带他到省城医院专门检查过肠胃。 医生说很正常，没有什么大问题，孩子不想吃，不要强迫他吃。 遵从医嘱，姜渺渺不再干预他的食谱，孩子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陈昀吃饭慢，吃一口饭要咀嚼二十几下，哪怕是糊糊，他都要在嘴里含上几秒钟才会咽进喉咙。 他总爱发呆走神，即便是吃着饭，也不例外。 经常吃着吃着就神游太虚了。 姜渺渺看他呆愣愣地坐着不动，双眸无光，小手上拿着一个仅仅咬了两三口的香菇菜包。 她愁得眉头紧锁，并没有严厉苛责他或是抱怨嫌弃，而是声音温柔地询问：“暄宝，在想什么？” “嗯？”陈暄听到妈妈的声音，小脑袋突地一动，脸上瞬间洋溢起开心的笑意。 他小手指外面的树枝说：“我在听小麻雀的声音，啾啾啾啾~。妈妈，小麻雀饿了，我想去抓小米喂它们吃。” “暄宝，你先把早饭吃了，再去喂小麻雀好不好？” “好。”他点头，然后咬下一小口，慢慢嚼动。 他是个慢性子，情绪稳定，做什么事情都不着急，催也没用。 等他慢吞吞地吃完一个包子，他的暴躁小弟已经干掉了三个小包子，两块鸡蛋卷，小菜也夹了好几筷子。 陈昀不挑食，吃嘛嘛香。 从小胃口就好，当他会翻身开始，就经常把手手和脚脚放在嘴里咬。 每次吃完饭，嘴巴和两边脸颊油亮亮的。 吃饱了第一件事就是爬下宝宝椅，走到身高墙，笔直地站好。 “妈妈，我有多高?” 姜渺渺扫了一眼，告诉他准确的数值：“105.3。” 不说不行，他会缠着人一直问。 听到准确的数值，陈昀神情激动地问：“我长高了吗？” 猝不及防地，陈曜突然冷淡地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没有。” 陈昀身体一僵，眼睛瞟向讨厌的陈曜。 两个小男孩视线一对上，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陈曜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109.7，比你高4.4厘米。” 姜渺渺：…… 你俩到底哪来那么大的仇呀！ 陈昀满脸的不服气，默不作声地走到桌边，踮起脚，伸手要拿包子。 姜渺渺按住他的小胖手，“昀崽，妈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东西吃得多不会让你快速长高。你还是个小宝宝，你肚子就这么小，吃多了，肚子装不下，会疼，会不舒服，会很难受，还会吐出来。” “我没有吃饱。”陈昀歪头，有些固执地说：“我还可以再吃一个包子。” “不行！” 姜渺渺收敛了笑意，面容变得严厉。 “你已经吃得很多了。” 小孩子其实很聪明，很会看大人的脸色。 见妈妈不让吃，他又跑去厨房找何阿姨要吃的。 没有要到也不会气馁。 他跑回来，站到陈暄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包子：“弟弟，你还吃不吃啊？” 陈暄漂亮的眼睛闪了闪，说：“妈妈让我把包子吃完，不能给你吃。” 陈昀目光幽怨地瞪向妈妈。 姜渺渺一笑回之。 他也只敢在爸爸出任务不在家时候，生气瞪一瞪妈妈。 如果爸爸在家，他是绝对不敢乱瞪人的，会挨揍。爸爸打得比较疼。 …… 吃过早饭，该去上学了。 三胞胎已经到了能上育红班的年纪，育红班就在红河湾小学隔壁，离得很近。 八十年代的幼儿园叫育红班，老师主要是带着孩子们玩游戏，教的知识很简单，认一认拼音字母和数字，连课本都没有。 姜渺渺还是给他们一人缝了一个小书包，用来装水杯和零食水果。 郭强曾玉凤几个小朋友陆陆续续已经来家里了。 姜渺渺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门口，又返回家，骑上摩托车载着梁小妮进城。 今天她要去见婆婆！ 第233章 事业 姜渺渺事业拓展速度非常快，陈聿为的存款已经让她全部掏空。 除了家属院后山那片竹林盖的养鸡场，她还在红河湾当地承包了一片占地面积三千亩的山地，建了一个大型农场。 农场不止是养鸡，还饲养了鸭、鹅、猪、奶牛、兔子等家禽，以及一个三百平方米小型的鱼塘。 家禽有了，蔬菜水果怎么能少呢？ 姜渺渺合理规划利用每一寸土地，树木植被覆盖率高的林地用来养殖家禽，种植果树。 她种了一万多棵果树，根据地理环境特点，主要种的是柑橘、柚子、桃子、李子等热带性水果。 搭了五个大棚种植蔬菜，一个大棚专门种植草莓。 截至目前，最赚钱的项目仍然是养鸡。 养鸡厂现今存栏五万多只土鸡，员工十三人，技术人员四人。 这三年里，姜渺渺不断引进了各地优质的母鸡，用灵液水改造，一代代地培育、筛选。 终于培育出不需要灵液水再喂养的品种优良肉鸡，取名为福禄鸡。 福禄鸡适应能力很强，抗病力高，一直采用散养的养殖方式。 食性很杂，除了吃粮食饲料和高蛋白质的蛆虫，会在山林里自行觅食杂草、蚯蚓昆虫、浆果等各种天然的食物。 生长速度快，出栏时间一般为3~4个月左右，平均体重为4~5斤左右。 散养的原生态肉鸡有别于笼养的肉鸡，运动量很大，肉质紧实细嫩，不管是蒸、炒、炖、煮、煎都非常好吃，鲜得眉毛掉下来。 产下的蛋，个头大，蛋壳硬度大，品相好，蛋黄大颜色深而饱满，口感比纯土鸡蛋还要鲜美，营养价值非常高。 福?鸡一经上市，引发市场热烈反应，迅速成为供不应求的抢手货！ 福?鸡不仅成为鸡中贵族，还为本地经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姜渺渺跟红河湾当地政府合作，充分利用当地的森林山地资源优势，推动农户散养福?鸡，增加收入。 她低价为农户们提供鸡苗，技术人员免费提供养殖防病防疫指导，农户将鸡养大之后，她再以市场价收购。 红河湾周边三十几个乡村的上千名农户加入到养殖福?鸡的行列。 姜渺渺大力发展福?鸡是有原因的。 前年十月，她在宁城市中心开了一家名为“大吉大利”的吃鸡店。 主打的是快餐模式，推出各种美味的炸鸡，盐酥鸡、脆鸡排、黄金鸡米花、香辣鸡翅…… 开业前，她画了许多幅炸鸡海报，详细写明了特价优惠讯息，张贴在门口，用来吸引顾客，没想到直接火遍全城！ 八十年代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交通出行也不方便，人们对于新鲜事物的出现充满了好奇心。 开业当天，店门口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异常混乱。 顾客们争先恐后地抢购炸鸡，还没到中午，店里的所有炸鸡全部售罄。 生意实在太火爆了！ 炸鸡全卖光了，店门口还排着好长的队伍，很多顾客耍赖，买不到就不走。 很多人是大老远翻山越岭来看热闹的，价格昂贵全鸡套餐买不起，开业特价促销的五分钱一份鸡米花，咬咬牙也能掏出钱包，买上一份尝尝味。 最重要的是特价促销活动只有三天，过了这三天，鸡米花就恢复原价，要八分钱一份了。 看到这种错过就不会再有的优惠活动，十个人总会有一个人会忍不住想买。 于是，姜渺渺动员了养殖场所有员工杀鸡，厨艺好的，一律派到店里帮忙炸鸡。 开业当天，营业到晚上八点才结束，一天营业额三千元。 之后两天，再创新高，突破五千元大关！ 大吉大利在宁城爆火，宁城的记者报导了这一盛况，很快火遍了大江南北，吸引了无数人慕名前来。 姜渺渺计划把大吉大利开成连锁店，然后她面临第一个大难题就是——鸡不够卖。 大吉大利好吃的关键原因是福?鸡，福?鸡不放任何调料，直接加水煮，照样肉鲜味美。 必须要推广福?鸡，姜渺渺也和宁城大大小小的养鸡场达成了合作，她平价提供鸡苗，鸡养大之后，她有优先购买权。 姜渺渺创办了一家名为星河的公司，最先招的就是法务人员，谁要是敢违反合同，法院见。 今年年初，她宣布大吉大利开放加盟，暂时只接受在宁城周边省市范围内加盟。 京沪等地太远了，运输成本是一个大问题，面临的风险也很多。 姜渺渺不急于全国扩张，以稳为先。 经过筛选评估，共有五名投资人加盟，上交了保证金，签署合同后。 大吉大利分店已经开起了三家，另有四家正在筹备，想要投资加盟的人数还在不断增长。 身为一个能赚钱的老板，姜渺渺让适合的人干擅长的事。 刘彩云作为初期头号大股东，经过三年的学习，荣升成了养鸡场技术骨干，天天跟鸡打交道，给鸡看病，被戏称为鸡医生。 性格率直的梁小妮则是做了大吉大利的金牌店长，她能力很强，会妥善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有她在，姜渺渺不用操心门店的运营和管理。 姜渺渺先将梁小妮载到门店放下，接着再骑摩托车到公司。 公司前台已经看到她了，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迎接她。 “早上好，姜总。” “早，小文。”姜渺渺笑着挥手，穿过办公区，又受到诸多员工起身欢迎。 公司小，加上前台小文，法务、财务会计一共才八个人。 和众人打完招呼，姜渺渺回到办公室，开始处理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 十点，小文来通知她，客户贺燕到了，已经请进会议室了。 贺燕，陈聿为的亲生母亲，以一名投资人的身份上门约见她。 姜渺渺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见一见婆婆，主要是很好奇。 第234章 别给她面子，她太不要脸了 姜渺渺走进会议室，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相貌端庄大气，方圆脸，颅顶高，颧骨饱满，嘴唇薄，面部线条平整流畅。 一双瑞凤眼深邃如海，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凌厉感，仿佛能洞察人心。 头发盘成发髻，佩戴在耳朵上的一副别致的宝石耳环。 身上穿着香奈儿的黑白套装裙，脖子上叠搭一条短款珍珠项链和一条金色长链，复古感满满，尽显时尚气息，高贵又典雅。 贺燕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可是她本人太过耀眼，让人移不开眼睛，去看别人。 这就好比人们只会记得第一名，不会去注意第二名。 真正的美人，不止是美在皮相，更在风骨、气质、韵味。 姜渺渺一进门，屋里的两个人都顿了顿。 对于来访客人见到自家老板时的震惊反应，前台兼任助理的小文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老板实在太美了！ 不怪别人会看傻眼，就连她自己也是，每天都会被老板的美貌惊艳到。 贺燕反应最强烈，她看到姜渺渺，脸色一变，站起来，瞳孔睁大，从上到下打量她。 神态有些微妙，眼睛直直地看着姜渺渺，似乎透过她，在回忆着什么。 第一次见到婆婆，姜渺渺没感觉到紧张和害怕，她又不用讨对方欢心。 直接用正常接待客户的态度和她打招呼，没有刻意迎合。 “您好，贺女士，我是星河公司的总经理姜渺渺。” 闻言，贺燕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面带微笑地颔首，语气充满歉意道： “不好意思……姜，姜小姐你长得有些像我一位故人。我刚才太激动了，有点失礼了。” 啊？像她故人？ 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从贺燕刚才的表现来看，她说的应该不是拉近关系的场面话。 难不成贺燕认识她已逝的母亲么…… 姜渺渺眯了眯眼，稍感意外，收敛住情绪，摇头表示不是碍事，礼貌道：“没有，没有，您客气了。” 坐在贺燕旁边的白雪柔，眼睛简直像是淬了剧毒般盯着姜渺渺，心里又妒又恨。 这些年，白雪柔日子过得很不好。由于对“瘦”的痴迷，她过度节食，瘦到病态，不但没有变美反而更丑了。 整个人看起来头大身子小，皮肤像失去了水分一样干瘪，好像重病缠身一样。 她才三十几岁，脸就已经垮了，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显老”，两腮无肉，脸色蜡黄暗沉，异常憔悴疲惫，多了几分刻薄感。 丈夫为了村姑，彻底与她决裂。两人婚姻名存实亡，双方家族为了面子和利益不让丈夫和她离婚。 白雪柔为了脸面，打落牙齿和血吞，她的大度隐忍，没有换来丈夫的收敛。 在她好不容易收拾了村姑，丈夫又另结新欢，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陆陆续续添了两儿一女。 更过分的是，去年家宴，丈夫公然带着私生子女出席，公婆居然接纳了，斥责她无理取闹。 白雪柔再也忍受不了，不惜一切代价要和丈夫离婚。 离婚之后，她的日子没有转好。父亲失势了，退休下位。 弟弟是个窝囊废，娶了母夜叉回来，眼里容不得她，两人关系势同水火，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父母亲戚催促她再婚，白雪柔没少去相亲，屡屡失败。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她。 白雪柔择偶标准从来没有变过，一定要找门当户对，长相英俊的。 圈子里符合条件少之又少，白雪柔心里也着急。 凭她的家世背景，其实往下找，能找到一个相貌英俊的未婚青年，但她自忖身份，不肯将就。 无数次午夜梦回，想起年轻时，男人对她趋之若鹜的场面，白雪柔恨透了现实。 她这边难找对象，前夫却是炙手可热，很快找到下家。 前婆婆到处跟人夸赞新儿媳妇贤惠孝顺又懂事，待继子继女如亲生，照顾得无微不至。 白雪柔心里很不舒服，恨的牙根痒痒。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她决心要找到比前夫更好的男人！ 白雪柔挑来选去，无意间碰到陈聿为的亲生母亲贺燕。 贺燕回国找上陈家，想见儿子一面，却被陈老爷子拒之门外。 于是白雪柔费尽心机讨好贺燕，主动带她来宁城寻找陈聿为。 今时不同往日，白家落魄了，白雪柔在宁城没有人脉，多方打听联系不上陈聿为，退而求其次找到了姜渺渺。 这个来自制衣厂的小小女工，嫁给陈聿为五年，竟然一跃变成了身家过万的女老板！ 白雪柔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内心满怀着强烈的不甘，以至于夜晚难以入眠。 脑子里一个劲地疯狂琢磨着，如果是她嫁给陈聿为，那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 姜渺渺的脸太过出众，贺燕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停留，引起了白雪柔不快。 “贺姨，你跟她说话不要那么客气，别给她面子，她太不要脸了！” 姜渺渺发觉到了白雪柔不怀好意的注视，瞟了她一眼，心中很困惑。 这女的是谁啊？跟她有仇吗？ 姜渺渺在办公室前已经听小文说过了，贺燕带着人过来，那人态度很不好，各种挑刺。 她还以为是贺燕钦定的儿媳妇。 现在一看到人，呃……她看起来身体很不好的样子，都快瘦成排骨精了。 陈聿为，你妈真有眼光！ “您瞧瞧她招待我们的茶，茶叶又粗又老，幸好您没喝，真是难喝死了！” 白雪柔故意找茬，拿面前的茶杯撒气，甩手一推。 亲眼看着茶杯翻倒在桌子上，茶水流的满桌都是，小文悚然一惊，脱口反驳道：“怎么可能会难喝？！” 这可是美人老板亲手交给她的茶叶，特意嘱咐过，这位叫贺燕的女士到公司，就泡这个茶叶招待她。 这茶一经冲泡，香气瞬间盈满屋子，直沁人心脾，仅仅是闻上一闻，就让她倍感舒适。撒气，伸手推倒。 “你当人都是傻子，没喝过好的茶叶吗？” 白雪柔一脸厌恶地瞪着姜渺渺，嘲讽道：“暴发户都不会拿这种粗茶招待客人！” “你父母难道连基本的做客礼仪都没教过你吗？立刻跟姜小姐道歉！”贺燕冷冷地看了眼白雪柔。 姜渺渺转过头朝满脸气愤的小文说：“小文，去拿抹布把桌子擦一下。” “是，姜总。” 小文看得懂形势，眼前这瘦成鬼样的女人故意找事说茶难喝，不是刁难她，而是冲着美人老板来的。 从进公司开始，到处挑刺找茬。 说公司简陋，环境差，采光不够好，办公桌椅破旧。 哼，狗眼看人低！ 她根本不知道美人老板有多厉害！ 真是白白了浪费这么好茶叶，小文暗自可惜，离开会议室去找抹布。 白雪柔见贺燕神色严厉地批评她没有礼貌，赶紧上前，亲昵地对她说： “贺姨，你也晓得我心直口快，我实在无法忍受她慢待忽视你。” “闭嘴。”贺燕轻喝一声。 白雪柔不忿，轻易不敢得罪贺燕。 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比她前婆婆还难讨好，软硬不吃！ 姜渺渺观察了贺燕的态度，开口道：“茶叶，确实不是名贵的茶。” “贺姨，你看，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白雪柔一脸欣喜地抓住送到手的把柄，给贺燕上眼药。 “她人品很差，在制衣厂就和很多男人保持不正当关系……” 第235章 茶 姜渺渺打断她：“你说话这么酸，是不是很眼红啊？眼红也没用，你瘦得跟排骨精一样，比电线杆子还直。” 白雪柔破防了，嗓音突然拔高，尖锐且刺耳： “我比你这个水性扬花的小贱人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排骨精啊，你声音小点，我耳朵要聋了，别一直用嫉恨的眼神瞪着我，你这样看起来好恶毒。”姜渺渺轻轻地捏下了耳垂。 一经她提醒，白雪柔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行为不妥，有失体面，活像个骂街的泼妇。 她懊悔万分地望向贺燕，委屈道：“贺姨，我是被她气到了。你也听到了，她说话真是太气了！一点家教都没有！” 白雪柔一边说一边用恶狠狠目光剜着姜渺渺。 心里巴望着她能骂得再狠些，这样才能让贺燕看清，陈聿为娶的是一个胸大无脑恶毒市侩的乡下女。 不仅对他事业毫无帮助，反而还会拖后腿，毁他名声。 只有她才能做陈聿为的贤内助，帮他们母子俩修复关系。 排骨精眼睛瞪得更大了，说了不听，瞪，瞪，还在瞪。 咝，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了。 姜渺渺隐隐觉得她面熟，想啊想，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是那个活绿茶啊！ 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姜渺渺蹙眉：“你多吃点儿饭吧，如今又不是闹饥荒的年月，看你这穿得人五人六的，不会连饭都吃不起吧？” “我怎么可能吃不起饭！我有的是钱，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雪柔高傲地扬起头颅：“我是白家大小姐，吃一顿饭至少花费四十五块钱！ 我身上这条套裙你知道是在哪里买的吗？香江！足足三百块钱，顶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 你少在这里看不起人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用那些狐媚下作的手段勾引了聿为……” “白雪柔你怎么说话的！这么没教养！” 贺燕神色严厉制止白雪柔，命令道：“快点跟姜小姐道歉！” 白雪柔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气得五官扭曲了，偏偏她被贺燕叫住，不能反击。 她咬着后槽牙，压抑住满腔的怒火，努力装可怜，撅嘴哭诉道： “是她先骂我的，为什么要我道歉？贺姨像您这样身份尊贵的长辈，她居然拿一些烂茶叶子来招待您，我是在为您鸣不平啊！” 贺燕不好说什么，抿着嘴，心情有点复杂。 她生于富贵乡，打小就只喝芽叶细嫩的上等茶，哪怕家中落魄，她也不屑喝梗叶粗大的低劣茶，降低自己的品位。 名门贵族最看重的是名声和体面，即使落魄了，也依然讲究腔调和优雅，不能把傲气丢掉。 贺燕上下打量姜渺渺。 怀疑这个儿媳妇可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故意用难以下咽的粗茶折辱她。 但从面相上看，她应该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一双眼睛清澈雪亮，不像是会做出这种阴险卑劣事的人。 难道是儿子授意她这样做的…… 姜渺渺平时没少受陈聿为的熏陶，已经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让别人看不出来自己的想法。 为了显得自己精明，成熟稳重，特意定制了一副金丝细边框平光眼镜。 不开玩笑，戴上眼镜之后，她看起来还是很像一个文化人，很有书卷气。 穿搭也是简洁干练的职场风格，灰色衬衣搭黑色西装长裤。 上个星期，陈姑姑打来了一通电话过来，陈聿为出任务不在部队，姜渺渺接的。 陈姑姑在电话里说，陈聿为的母亲贺燕回国了，她脑子里长了恶性肿瘤，治愈率不高，想在动手术前见陈聿为一面。 陈老爷子拒绝让贺燕去见孙子，他对资本家小姐出身的贺燕非常不齿和痛恨，自私凉薄、重利精明。 当初贺燕找到陈家，利用聿为换取一张出国的机票，发誓与儿子死生不复相见。 二十几年过去了，她急赤白脸地回来想认儿子？做梦！眼里无国无家的窃贼，休想迈进陈家一步！ 陈姑姑做事考虑周全，打电话告知，见不见应当由陈聿为本人做决定。 姜渺渺领悟了姑姑的意思，爱屋及乌，想着贺燕作为陈聿为的生母，用心接待。 陈聿为爱喝茶，姜渺渺特地给他种了几棵茶树，经常用灵液水滋养。 茶叶炮制的工艺复杂，她和陈聿为失败了很多次，才成功。 就只送给熟人了，一般人想喝也喝不到。 可惜婆婆不领情，带人来先给她一个下马威。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和婆婆太客气了。 “排骨精，你自己心眼坏，别以为别人也坏。什么烂茶叶子？我招待你们的茶，是我和我丈夫自己种的茶叶。” “你说这些茶叶是六……” 贺燕激动地差点说出儿子的小名六六，倏地想到儿媳妇和白雪柔刚才发生了口角，现在揭破身份，对她不利。 略微思索，她选择及时补救，端起桌上她那杯茶，歉疚道： “姜小姐你别误会，这茶刚才端过的时候有点烫，我想等它凉下来再喝。我还没得及喝过，我现在尝一尝。” 话说完，她垂眸，目光闪了闪，不管是不是儿子种的茶叶，儿媳妇到底是什么心思，这茶她必须要喝一口。 “贺姨，你别喝，这茶真得很难喝！” 白雪柔想阻止，但却被贺燕犀利的眼神吓退，不敢擅动。 贺燕浅饮了一口茶，眼睛微微睁大。 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难喝，味道虽远不及她爱喝的太平猴魁、六安瓜片，但别有一番味道。 贺燕下意识多饮了几口，仔细品尝回味后，惊喜地赞叹：“好茶！入口微微苦涩，苦后回甘，醇厚清爽。这真是你和你丈夫一起种的吗？” 姜渺渺点头，语气带着点儿自嘲：“嗯，茶树是我们亲手种的，从采摘到制成茶叶，每一步都是我和丈夫一起亲手做的。” 白雪柔不甘心，又继续挑刺。 “贺姨，你别被她骗了！这茶不可能是聿为种的，聿为他是团长！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有时间做茶叶…… 第236章 母亲 “你不要再说了！白雪柔，是你失礼在先，我已经提醒过你三次了，你为什么还不向姜小姐道歉？”贺燕怒斥。 国内是讲人情看关系的社会，贺燕作为华侨回国，想见儿子一面都很难。 被陈家拒之门外，不让她看儿子，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贺燕另寻蹊径，打探儿子的消息。谁也不能阻挡她见儿子！ 白雪柔主动找到她，提供儿子的下落，并且宣称能够帮她修复母子关系。 人过五十，经历半生风雨，贺燕早就看穿的白雪柔本性。 虚伪势利，缺乏教养。喜欢示弱装可怜，吸引男性的注意，赢取同情和好感。 白雪柔在她面前百般奉承讨好，恣意诋毁儿媳妇。 她那些小心思，贺燕看得明白，也不点破。就是这样的蠢人才好利用。 “贺姨，我……” “道歉！”贺燕命令道。 白雪柔暂时不敢违抗贺燕的命令，神情明显带着不甘，对姜渺渺怒目而视，咬牙道歉。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啊？你说什么？”姜渺渺选择性失聪：“肯定是你刚才叫得太大声了，把我耳朵都给震聋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白雪柔脸都气黑了，眼球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极为瘆人。 她憋着火，委委屈屈地去向贺燕告状。 贺燕怎么可能站在白雪柔那一边，她指着桌面翻倒的茶杯，严声说： “雪柔，这几天同你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你瞧瞧你干的这些都是什么事。” 面对贺燕严厉批评，白雪柔前所未有的恐慌，她如今的依仗就是贺燕了。 “我错了，贺姨，我太着急了……” “别解释了，快向姜小姐好好道个歉。” 白雪柔点头，这回道歉态度比上次要好，低下了头颅。 在贺燕看不见的地方，她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掌心，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忍住，千万要忍住！ 只要讨好了贺燕，不愁抓不住陈聿为的心。 小文拿着洗干净的抹布进屋，姜渺渺接过抹布，递给白雪柔：“你把桌子擦干净了，我就原谅你。” 白雪柔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你你你……你敢指使我干活？!” 从小家境优渥，白雪柔哪怕嫁了人，都没有干过活，看到油瓶倒了都不会扶。 她的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 这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小贱人居然敢指使她干活！ “既然姜小姐都这么说了，雪柔你快把桌子擦了。”贺燕眯了下眼，说：“雪柔，我记得你说过你很会做家务，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白雪柔面色发白：“……” 这几天，白雪柔不遗余力地在贺燕面前夸赞自己脾气温和，勤劳能干还孝顺。 她当过一回儿媳妇，知晓婆婆最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吹牛吹大了。 眼见贺燕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不满地看着她，白雪柔立马夺过姜渺渺手里的抹布，脸上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贺姨，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小文肩膀微微颤抖，实在是忍不住想笑，掩嘴和美人老板说一声后，退出了会议室。 敢来公司闹事的人，都会被美人老板收拾得很惨。 大吉大利爆火，全城疯抢的那一阵子，晚上有人来公司闹事，把窗户玻璃给砸碎了。 报案后没多久，便出现一个叫陆鸿飞的青年，抓住了闹事的地痞无赖。 小文和公司的几个同事都对陆鸿飞很感激。 陆鸿飞生得一副英俊的样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对她大献殷勤，每天送来鲜花、糕点零食，下班之后约她去看电影，逛公园。 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她工作上去了，时常问她工作辛不辛苦，每天在干什么活，有没有遇到困难需要帮助。 他是大专生，文化水平不低，计算能力也很强。 小文家庭条件差，很珍惜对这份前台的工作，严格遵守公司的保密制度，没有向他透露工作内容。 陆鸿飞见撬不开她口，紧接着又表示想要和她在一处工作，祈求她帮忙，在美人老板面前推荐一下他。 小文人机灵，已经看出这人有古怪，对她不是真心的。 她将这人的事都告知了美人老板，美人老板听完她的话后，让她明天把人叫过来。 小文一一照做，下班之后就告诉了陆鸿飞，美人老板明天要见他。 第二天陆鸿飞早早地出现在公司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美人老板拿出麻袋，突然套他头上，将他暴揍一顿。 小文惊讶地看着公司里另外两个女同事神色焦急地冲出来解救陆鸿飞。 “小飞！” “鸿飞！” 美人老板一脸无奈，扶额叹气。 一问才知，原来陆鸿飞将公司里所有女性全勾搭了一遍，加上她，上勾的人总共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已婚有丈夫和小孩的。 太吓人了！ 美人老板将居心不良的陆鸿飞扔到公安局，公安同志拘留了他。 经过审查，竟然是他教唆了那两个地痞无赖砸坏窗户，目的是为了窃取公司的商业机密。 小文比较警醒，没有上陆鸿飞的当，另外两个女同事就惨了，不仅将工作内容全部透露了，还偷出公司文件交给他，最后也和他一起蹲了大牢。 过了一段时间，城里多了好两家卖炸鸡的店，抢大吉大利的生意，还挖走店里的一个员工。 小文气得晚上睡不着觉，整日恍恍惚惚。不止是她，好几个人也是忧心忡忡。 美人老板一点儿也不着急，召集所有员工，开了大会，宣布大吉大利即将开放加盟。 消息一出，公司从门可罗雀瞬间变成门庭若市，蒸蒸日上。 而那两家炸鸡店卖的炸鸡产品越来越难吃，降价才能卖得出去。 年初已经倒闭了一家，只剩一家苟延残喘，不成气候。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美人老板成了‘万元户’后，热心慈善，成立了春苗助学金，资助贫困女童上学。 小文也在美人老板的鼓励下，上了‘夜大学’。 高校录取人数有限，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参加高考的社会人员很多，为了满足大家的求学渴望，教育部门纷纷办起了夜大学。 美人老板承诺，等她拿到夜大学颁发的证书，就给她涨工资。 小文可太喜欢美人老板了，一到工作日来上班，总是干劲十足！ …… 姜渺渺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眉开眼笑地看着白雪柔翘起兰花指，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抹布一角，动作僵硬地擦着桌子。 贺燕在旁指挥：“雪柔，抹布好好拿着，手别翘起来了，干活要有干活的样子。” “贺姨，这抹布太脏了，我怕脏了手。”白雪柔嫌弃地直皱眉头。 “手脏了洗一洗就干净了，不要讲究了，赶紧把桌子擦干净。” “……嗯，我会的。” “擦仔细点。” 看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姜渺渺笑了笑，瞥了眼手上的腕表。 快到中午了。 她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再在两人身上浪费，姜渺渺直接开明见山的说清楚。 “贺女士，大吉大利已经有加盟商了，目前停止对外加盟，下一次开放合作加盟预计要一年后了，具体时间，本公司会另行通知，您请便吧。” 贺燕眼神闪烁着慈爱的目光，说：“姜小姐，我有点私事想单独找你谈。”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只谈公事，不谈私事。” 贺燕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喉咙微动，从坤包里拿出一张老照片，坦白自己真实的身份。 “我是陈聿为的亲生母亲。” “哦。”姜渺渺反应平平，“那又怎样？” 贺燕：“……” 贺燕脸上笑容骤然僵住，眼神陡然一凛，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寒意。 第237章 我们坐着说会儿话吧 白雪柔观察到贺燕脸色不对，桌子也不擦了，抹布一丢，满脸气愤地指着姜渺渺，大声唾骂： “果然是农村出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贱皮子！贺姨是聿为的母亲！也就是你婆婆！你竟敢对婆婆不敬，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哪家媳妇像这样啊！” 姜渺渺语气带着点儿讽刺：“白小姐你家住海边吗？管那么宽。” “什么海边！我家在江城，xx军区大院！我和聿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白雪柔丝毫不心虚地捏造了谎话，继续颠倒黑白，“要不是你这个下作的贱皮子勾引……” 话才起了个头，就在这时，白雪柔耳边听到咚的一声，目光随即看向贺燕，她突然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打断了她的话。 贺燕开口对她说：“雪柔你不要再说了，既然桌子已经擦干净了，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继续留这个蠢货在这里口出污言，儿媳妇该埋怨她了。 听到贺燕叫她先回去，白雪柔脸色霎时变了，脑子转得快，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活像委屈受气的小媳妇。 “贺姨，您是在怪我多嘴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误会了？您千万别赶我走，我……我真的很心疼您，怕您受欺负啊！要是我有您这么好的妈妈，我肯定做梦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这股绿茶味儿实在是太浓了。 姜渺渺恶趣味一上来，适时地插言：“睡觉嘴巴合不拢，是病，要去看医生的。” “……” 白雪柔脑子里本来构思了一箩筐的奉承话，被她一打岔，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她又气又恼地骂道：“小贱人你才有病！不知道跟多少男人……”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贺燕冷冷地说：“还有你别乱认妈，我不是你妈，你妈在你自个家里。” 白雪柔被她话刺得脸上火辣辣，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贺姨，在我心里，您就像我妈……”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没有礼貌，满口污言脏语，不懂得尊重人的女儿，我会羞愧到连家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真不知道你父母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出身干部家庭，竟然看不起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 “贺姨，我说的都是实话，她根本不是工人阶级，她的工作都是骗聿为得来的！” “我刚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你找到我说，你是聿为的朋友，要带我去见聿为，我看你为人热心赤诚，就信以为真，跟你来到宁城，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贺燕表情凛若冰霜，眼中尽是失望之色。说到最后，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怪我自己看走了眼。” 白雪柔脸色煞白，急忙做出解释：“不是这样的……”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狡辩！立刻给我滚出去！” “贺姨~” “白小姐，我给你留足脸面了，你要是再不走。”贺燕转过头朝姜渺渺说：“姜小姐，你报公安吧，就说这里有人故意闹事。” 姜渺渺一直站在旁边看戏，冷不丁对上贺燕的目光，她摸了摸鼻子。 啧，陈聿为你妈真厉害。 白雪柔面色难看，恶狠狠地瞪着姜渺渺，嚣张地说：“我爸是首长，你敢报一个试试？得罪了我，小心我明天就让你这家破公司关门！” “好大的口气啊。”姜渺渺嘴角抽了抽，言辞犀利道：“难不成建国的时候没有通知到你们家吗？脑子里面裹满小脚布的大小姐，我一个守法好公民，今天就去报公安了，我倒要看看你那首长爸手有多长，能不能只手遮天。” 听到这话，白雪柔明显慌了，虽然严打时期已经过了，举报不像以前那么管用，但横得最怕遇到硬茬子。 她爸本来就是犯了错误，上面宽容处理，优待老同志，让他体面退休。 这节骨眼上，白雪柔不敢仗着干部子弟身份在外面胡来，怂得说话语气都发虚了。 “我、我、我懒得跟你这个小贱人一般见识！哼！脏不拉几的破地方，把我皮鞋都弄脏了！” 她跺了跺脚，昂首挺胸地踩着高跟皮鞋，剁剁剁地大步冲出去，跑到门口，才想起贺燕。 回过头，一脸不甘地放话：“贺姨，你不信我，你一定会后悔的！这小贱人心肠歹毒，她肯定会挑拨离间你和聿为的母子关系，让聿为仇恨你。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狠话一放完，白雪柔没有再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自信满满。 瞧着小贱人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就不可能会带贺燕去见陈聿为。 她先回去等着，贺燕碰了硬钉子，必然会转头好言好语来央求她的帮助。 …… 白雪柔离开之后，贺燕主动去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她一改刚才冷若冰霜的态度，面容变得温和：“你是聿为的妻子，我叫你一声儿媳妇，可以吗？” 说话声音亲切，令人倍感亲近。 姜渺渺不和她绕弯子，直言不讳：“聿为出任务了，您如果方便，就留个联系地址。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您来过，如果他想见您，他会联系您。”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见一见你。有句俗话说的好，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当年……” 她捂着胸口，眼里流露出无法遏制的痛苦。 姜渺渺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手指动了动，踌躇了一会儿，看她又继续说下去了，就没有伸手扶她。 “我当年是迫不得已抛下聿为出国，整整二十八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你肯定很想问我为什么早点回国见他吧？” 姜渺渺缄口不言。 贺燕顿了顿，脸上浮现惆怅的笑，话语里带着请求的意味：“我们坐着说会儿话吧。” 姜渺渺迟疑地点了下头，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贺燕掏出了好几张老照片放到她面前，“这都是聿为小时候的照片，他那会儿脾气犟得跟牛一样，不爱照相。好几张都是我偷拍的。” 姜渺渺好奇心得，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连续几张都是偷拍角度，下围棋、练字、弹钢琴。 最后姜渺渺的目光定格在一张老照片上。 照片里的小男孩拽得让人瞩目，臂弯里夹着一本书，单手插裤兜，应该是发现有人偷拍他，表情很是不耐烦，眼神酷酷的。 简直跟大宝和小宝生气时一模一样！ 姜渺渺心脏像是有只爪子在挠，啊啊啊！好想收藏！ 这可是小时候的陈聿为！ 贺燕望着面前抿唇一直在笑的女孩，拿起她目光注视最久的老照片，笑着说：“这是聿为六岁时候拍的，他发现我拿相机拍他，可生气了，整整一天都没理我。我想送给你作个纪念，好不好？” 惊喜来的太突然，姜渺渺立刻露出激动的笑容，双手郑重地接过这张老照片：“谢谢您！” 看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开心都写在脸上，贺燕心里揣测。 她那脾气倔强的儿子应该非常喜欢这小姑娘。 白雪柔诋毁儿媳妇的话，贺燕一个字都没有信。 因为陈家的家教严。 贺燕犹记得当年，父亲勒令她去参加一个军官相亲联谊，让她去找一个军官丈夫。 联谊舞会上，陈司令家小公子红着脸邀请她跳舞，紧张地像得了口吃。 她笑他是个小结巴，打了下他的手，告诉她自己是资本家出身。 小结巴没有看不起她。 她和他跳一场舞，留了联系方式，小结巴有点傻气和古板，见了两次面就说要娶她。 于是她就想骗他玩玩。 她问他敢不敢带她回家见父母，他还真带她回陈家了。他父亲震怒，不同意他和她在一起，差点把他打死。 贺燕没想到小结巴对她那么执着，一次又一次忤逆父母来找她。 最后他竟然和家里决裂了，抛弃又红又专干部子弟的身份，也要和她这个资本家小姐在一起。 …… 姜渺渺拧了拧眉，隐约见到贺燕眼中似有水光闪过，当她细看时，她眼神平静如海。 想起小结巴，贺燕鼻子一酸，她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话锋一转，说：“那年，我父亲病死在大年初一，房子被收走了，大姐被姐夫休弃，受不了刺激上吊了，我带着聿为被罚去打扫公厕，就住公厕旁边用几块木板搭的小棚里。” “夏天的公厕，不管我怎么清理打扫，那股恶臭都消散不掉，我和聿为最开始吃不下饭，吃了也会吐，后来慢慢习惯了，母子俩走到哪里都会被嫌弃身上带着一股厕所的味道。臭味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奇奇怪怪的飞蚊蝇虫，会咬得人身上全是包，一挠就起一片的红疙瘩。聿为身上长满了疹子，他怕我担心，不跟我说，每天跟着我去打扫厕所，天气太热了，他发烧中暑晕倒，送到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接着我又听到噩耗，下放到采石场改造的二哥，突发意外，被石头砸死了。” “我差不多也是你这个年纪，亲人接二连三的走了，我真的承受不住了，带着儿子找到他爷爷，用儿子换了一张出国的机票，答应他爷爷，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找儿子。” 贺燕又从坤包里取出一份医生诊断书，指着脑子里，比划着说：“医生说我的脑子里长了肿瘤，是恶性的，动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这么小的一颗肿瘤很快就会夺走我的生命，我想在死之前，见一见儿子，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想再见见他……” 第238章 不是我爸爸，妈妈骗人 下午，日头炎热，育红班的小豆丁们都在教室里。 育红班的老师们都不敢让孩子们出去，怕天热中暑。早上凉快，才会带着孩子们到外面玩游戏。 小班黄老师是去年随军来到红河湾驻地的军嫂，二十二岁左右，长相柔丽，说话很温和，脾气好，被安排到育红班当老师，深得小朋友们的喜欢。 她自家小孩刚满三岁，也在小班。但她对班上的孩子们一视同仁，没有偏见，不打骂孩子。 不像学校个别老师，会区别对待孩子。 有些孩子家庭贫困，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到处是补丁，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能搓出黑黢黢的小泥条。 老师会对这些脏孩子视而不见，故意排挤，冷暴力。 家庭好的，尤其是部队干部子弟，老师就会给予特殊优待。 黄老师就不会。 她平常喜欢带着小朋友们唱歌跳舞画画，今天教的是一首非常好听的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 陈暄是最喜欢上音乐课的小朋友，听见音乐，他不发呆也不走神了，眼睛格外明亮，摇头晃脑，高高兴兴地跟着黄老师唱歌。 “小船儿推开波浪~” 双人木质课桌，长条凳，一张课桌坐两个小朋友。 陈暄和大哥陈曜坐在一起，座位是第一列第五排。 陈昀则是和一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座位第三列第四排，黄老师不是故意要将这对三胞胎兄弟分开。 而是陈昀实在太淘气了，如果让他跟他两个哥哥坐在一块儿，他总是闲不下来，喜欢叽里咕噜和二哥讲话，捣乱，打闹他大哥。 天天挨大哥揍，怎么揍都揍不怕。 黄老师于是给他换了座位，安排他和一个胆小内向的小姑娘坐一起。 陈昀这小淘气看着霸道不好惹，但不会去欺负人，只爱他大哥打架。其他小朋友动不动就哭，陈昀嫌哭声吵。 唱歌跳舞也是陈昀不喜欢的，他一听到歌声就犯困。 大概是婴儿时期，妈妈常用收音机放音乐给他们三兄弟听的缘故。 这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周围睡着的小朋友，还有好几个。 黄老师教几句歌词，就会走下讲台来把这些睡着的小豆丁们叫醒。 “叮！”下课铃响了。 教室瞬间变得鼓噪起来，放学了！ 陈昀睡意一扫而空，跟随全班同学一起喊出老师再见后，提上书包就冲向第一列的陈暄。 不止是他，有好几个小朋友都走过去和陈暄、陈曜说话。 这个阶段的小朋友们已经能懂得美与丑，陈暄长得太漂亮了，玩过家家的时候，小朋友们都会选他当新娘或新郎。 陈曜是班长，震慑力强，小朋友们都很听他的话。陈昀除外，他做梦都想着造他大哥的反，坐上老大的位置。 学校为了方便家长们接送，育红班和小学放学时间是一样的，正是放学时间，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 接送孩子的家长们也等在校门口。 三只小崽崽一起出现在学校门口是极为显眼的，大部分的师生家长几乎都认识他们，哪怕不认识，也听说过三胞胎，他们的妈妈还是一个大美人。 陈曜率先在人群中找到妈妈的位置，他拉上呆愣愣的二弟，走向妈妈。 陈昀慢悠悠地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小曜，暄宝。”姜渺渺蹲下，展开双手迎接。 听到妈妈的声音，陈暄这才回神，开心地扑进妈妈怀里，奶声奶气地喊道：“妈妈~” “哎！” “妈妈。”陈曜声音稚嫩清脆，不怎么爱撒娇，等着妈妈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嗯。”姜渺渺笑盈盈地抱住他。 陈昀就喜欢跟人的反着来，见到妈妈也不喊，表情又拽又酷。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提着书包。 就他书包最脏，不好好背着，提在手里，提累了或是烦了，就把书包扔在地上，抓着背带拖。 看着小崽子这副臭屁样，姜渺渺不像往常，强行把他按进怀里一顿搓揉。 从口袋里掏出老照片，跟三个小崽崽进行对比。 父母都会讨论孩子跟谁长得更像，性格习惯随谁。 一直以来，全家都默认小曜最像爸爸，暄宝样子像她，两兄弟爱好习惯也是随了爸爸，洁癖爱干净，爱音乐爱下棋爱看书。 至于臭昀崽么，姜渺渺本人也觉得他更像她。 直到今天看到陈聿为小时候的照片，姜渺渺发现她背了一口大锅，昀崽这别扭反骨的性格更像陈聿为呀！拽得很！ 陈曜和陈暄好奇地探头望她手里的老照片，姜渺渺笑着向他们提问：“猜猜这个是谁？” 陈暄小手指着老照片，歪头看陈曜：“咦，妈妈，这个是哥哥吗？” “不是我，”陈曜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这样的衣服。” 陈暄回头去看陈昀，又问妈妈：“是弟弟吗？” 陈昀听到这话，傲娇地抬起下巴，一副我最厉害的样子。 “也不是弟弟哦。”姜渺渺告诉他们答案：“是你们爸爸小时候的照片。” 陈昀一听，不是自己，而是爸爸，立刻跑上前来想看照片。 两个哥哥都在妈妈怀里，挡住他了。 “让一让，到我了，我看看。”伸出小胖手去扒拉两个哥哥的肩膀。 陈暄主动往旁边走，给他挪位置。 陈曜抬起胳膊，顶开他的手，嫌弃道：“不要碰我，你手好脏。” 两兄弟互瞪对方一眼。 “我就要碰你。”陈昀把书包一丢，小胖拳挥动。 “哎哎哎，小曜，昀崽，你们不许在这里打架。”姜渺渺及时分开了这两个即将干架的小家伙。 陈曜听话地点头。 姜渺渺揪住陈昀的小手，说：“昀崽，你自己看看你的手，你大哥没说错，你手真的好脏，你还乱丢书包！” “妈妈，我错了。”认错很快，但就是不改。 姜渺渺虎口捏圆陈昀的脸蛋，“再让妈妈看见你乱丢书包，妈妈以后都不给你做书包了，听到了吗？” 陈昀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去把书包捡起来。” 陈昀迅速去把书包捡回来，“妈妈，我要看照片。” “拿好，不准扯。”姜渺渺挥拳头威胁，“要是扯坏了，我把你屁股打开花。” 陈昀小心地接过照片，看了又看，小嘴一撇，说：“不是我爸爸，妈妈骗人。” “没骗你，这就是你爸爸。” 陈昀不相信。 姜渺渺怕这个逆子撕毁照片，赶紧拿回了照片。 陈曜说：“妈妈，给我看看。” 姜渺渺放心地交给了他，余光瞟到蒿草出现在校门口，连忙招手叫她。 蒿草背着书包，跟同学们挥手道别，步伐飞快地跑向妈妈。 姜渺渺又把老照片给她看了。 蒿草惊喜地说：“爸爸和小曜长得好像啊！” “和昀崽也像。” “不像！”陈昀大声说，坚定认为那照片上的人不是爸爸，他爸爸是大人，照片上是个小孩。 他拉同盟，问陈暄：“弟弟，你觉得像不像？” 陈暄点头：“像。” “不对，不像，你快点说不像。” 陈暄又点头：“不像。” 陈昀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又去问陈曜。 陈曜烦他，不想搭理。 姜渺渺一看他俩又快要打起来，忙说：“走了，走了，我们去捡鸡蛋。” 四点钟放学，时间还早。夏天，天黑得晚，要七点半才黑。 姜渺渺带几个孩子去农场。 …… 农场盖了五间平房，并排着。一间仓房，两间员工宿舍，一间厨房兼客厅。 还剩一间房住着祝老头和辛奶奶。 前年，老巷一伙嘴馋想吃肉的小子，盯上他家养看门的恶犬，趁着祝老头和辛奶奶有事外出，翻墙闯进屋，把狗偷走吃了。 祝老头回家发现养了四年的狗被人偷杀吃了，辛奶奶心痛难抑，一气之下病倒了。 第239章 你就是个驴脑袋，你也该开窍了 哪怕公安抓到了偷狗贼，辛奶奶的病也不见好转，无法释怀。 终日躺在病床上，回想她这一生起落落。 年幼被卖到别人家做童养媳，丈夫反抗父母包办婚姻，离家出走后，就如石沉大海，音信杳无。 她尽心尽力照顾公婆，苦等丈夫归家。 后来公婆相继得病去世，公公去世前，立下遗嘱，将家产都给了本家侄儿。 年近四十的她被赶出了家门，父母早已不在，与兄弟姐妹无往来，没有落脚之地。 她觉得自己该死了，就去跳江了，顺着江水冲到下游被好心人救起，送到城里一家中药店。 被中药店坐诊的祝大夫救醒后，没钱付医药费，就留到中药店做杂工，抵偿药费。 祝大夫救人不是白救，列了一张医药费帐单，收费两万块。 问他为什么收这么贵？ 因为用了一根百年人参，百年人参收你两万块已经是白菜价了。你别不识好歹！这要是搁过去，一根百年人参价值百金。 哪怕大字不识一个，她也知道人参的珍贵，心里愧疚不安，勤勤恳恳干活，把药店里头外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祝大夫清高孤僻，痴迷草药，醉心治学。他长了一张刻薄嘴，说话毒，损人利己。 中药店里的药工干不了多久就要被他骂跑，最长的药工只干了三年，学到祝大夫医术后，便与祝大夫割袍断义，自立门户。 药房里放满了书架，书架上的书，随便抽出哪本都是医书。 祝大夫嘴巴毒，但人好，没有性别偏见和歧视，不拘一格。 书架上的书，只要不弄坏，随便她怎么看。 可她不识字呀。 祝大夫愿意教她。 他会一边奚落嘲讽，一边教她认字，跟她讲中医药学，带她认药材。 她很珍惜读书识字的机会，从前公婆看不得她不干活，恨不得她像拉磨的驴，不要停，一停就要拿出藤条。 丈夫的书，全让公公当宝贝似的收藏起来，不许女人碰，连婆婆多瞧一眼，都要挨顿谩骂。 祝大夫则是有空就逮着她一顿数落。 “咋地，我菜金没给够吗？还是菜市场没辣椒卖了？” 她解释中午吃了辣菜，晚上饮食口味宜去肥浓，节酸咸，对肠胃好，养生健体，医书上说的。 “中午吃了辣椒，晚上就不能再吃吗？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啊？从明儿起，一天三顿饭，只要是菜，通通都要给我放辣椒。不放，我就不吃！” 她后来懒得解释了，被他骂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今天跟那崽种说什么废话，他丫爱信不信，死了拉倒。” “我真想挖开你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什么，你咋那么蠢？丈夫都跑了几十年，说不定他早就子孙满堂了。” “咱们要不来打个赌，我赌你丈夫死在外头，死得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 她其实也想跑，祝大夫人好是好，却没成家，是个老光棍。 祝大夫会成为光棍，全是他自己活该。 他亲生父母早逝，被伯父送到药铺当学徒，因天赋过人，被师傅嫉妒，将他赶走了。 他到处流浪，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访问各地中医名家，搜罗相关的医书药典。 做过乞丐，端过盘子，睡过猪圈也睡过牛棚，与狗争食，捡人坟头上的供品吃过。 对吃穿不讲究，选妻却严格，过分的挑剔，天仙下凡当他妻子，他都能挑出一堆的毛病。 别人劝他别挑了，随便找个人凑合过日子，他偏不肯。 无论媒人如何口灿莲花，他与人相见，随便问上人几句话，就能把人气哭、气跑。还有带着父亲兄弟上门来骂他的。 她最开始与一个没成家老光棍同住屋檐下，挺害怕的。 没想到祝大夫比她还害怕，夜里睡觉，要把门锁死。 “听说守门望寡的女人，如狼似虎。你别瞧我长得英俊，大晚上就想来敲我门儿啊，我老头子不是随便的人，绝对不会给你开的。” 她对天起过誓了，孤老头子还不信她，防得紧。一到夜里，专门要冲着她吼一句，我锁门了。 她屡次想走，都因未能还上医药费，而裹足不前。 祝大夫心情好时，时常大手一挥，懒得收病人药费。有一阵子不知犯什么邪了，老想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 “你叫什么二丫啊，难听死了。我今天心情好，给你取个名儿啊，瞧，外头金桂飘香，喜鹊登枝，不如你就叫金枝。” 除了金枝，他还给她取过许多名字，什么淑珍、秀华、慧安、清漪，惯会卖弄他那点文采。 她没理他，他这人混，很喜欢捉弄别人。 心情不好时，就阴沉着一张脸，唬得病人以为自己命不久矣，都想好死后要埋哪里了，他才告诉人家，是小毛病。 病人大悲大喜后，没和他计较。想和他计较，也计较不赢，因为寻不到他的错处。 忒气人了！她这个当药工的，当然不敢说大夫的不是。在药店吃好睡好，脸上长肉，有个人样了。居然有媒婆来给她做媒，问她有什么要求。 前两年，她瘦骨嶙峋，在乡下白送人都不要。 如今竟然在城里变得炙手可热了，媒婆天天上门来劝说她。 “你人年轻还不眼五十，脾气好，勤快又能干，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大妹子，我不会骗你的，大姐敢保证，给你找是一个好人家。你没孩子，要赶紧趁着年轻，找个好人嫁了。不然老了身边没个伴，谁也指望不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听了媒婆的话，她很惶恐，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怕的就是没倚靠，死了没人帮着收尸，听尸体让野猫野狗吃了，阎王不收，要成孤魂野鬼的，投不了胎。 她既没钱，又没孩子，将来可怎么办哟。 祝大夫冷笑：“那么多人想娶你做老婆，你现在高兴死了。我也不想在你兴头上泼冷水，但是不提醒你，我怕你忘了你还欠我两万块医药费的事。你擦亮眼睛好好选选，一定要记得选个能出得起医药费的。” 一听说她背负两万块的医药费，想娶她的老头子全打消了念头，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那两万块，娶个更年轻能生养的不好吗？ 媒婆不来了，她日渐害怕，当她打听到像她这样孤寡老太太，死了会有街道办的人安排后事的，尸体会火化葬到公墓，她专程去那儿看过。 想着死了，周围有那么多邻居陪着，挺好的，她不怕也不慌了。 然后祝大夫来烧她这个冷灶了。 他想要和她结婚。 她觉得他在说笑，没有理会，脑子乱糟糟的。 半夜，祝大夫来敲她门了。 她惊诧，仍觉得他是要捉弄她，面红耳赤请他别拿这种事来说笑，对他自己名声不好。 天太晚了，她劝他快回去睡觉，她会把钱还上的，让他不要担心，她不会跑。 门外祝大夫气焰嚣张：“我有病吗，我捉弄你！二丫，我想娶你做老婆，你是听不懂？还是在装傻！你就是个驴脑袋，你也该开窍了。我都快难受死了。” 她最终还是没给他开门。 但她愿意和他好。 第二天，祝大夫死活要拉着她去办结婚证，她不想去。 像她和他这个年纪的老头和老太，多数膝下都有儿孙女了。如果丧偶再找伴，也是悄悄的找，不声张。 如果大张旗鼓，叫人知道了，背底里是会被人笑话，戳脊梁骨的。 “二丫你休想占我便宜，我可告诉你，你不给我个名分，我要在店里拉横幅，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坏老太太，欺负我老头子后，不认账！” 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拗不过他。 第一次办结婚证没成功，她没户口。登记核实之后，工作人员帮她办了户口。 等户口下来，又才去办了结婚证。 请了工作人员吃喜糖，工作人员笑着恭喜他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白头到老，多么美好的祝愿啊。 刚刚过上好日子没多久，一转眼，脾气差，跟人经常起冲突的祝大夫被打成了“臭老九”。 药店没了，书架上的书全进了火盆。 她和他一起接受改造。 祝大夫又骂她傻，“你真是一头驴，让你和我划清界限，你咋就不听呢？” “咱俩在一块不好吗？你去哪儿，我就在哪儿。”离了他，她也活不下去，心里没念想。 他嘿嘿直乐：“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就你傻，陪着我吃苦受罪。” 吃苦也好，受罪也罢，总归有她陪在他身边，他不会觉得孤单。他是个好人，落了难，没个人陪着他说说话，他会难过死的。 祝大夫修了闭口禅，很少再说得罪人的话，摆起了架子。 平反之后，两人关起大门过日子。 日子太平淡了，祝大夫整日提不起精神，她劝他找点事做，他于是种起花，摆弄药草，养了只猫，还送了她一条狗。 狗是母的，毛色灰黄，两只耳朵上还有少许白毛。老祝训练它看家护院。 养得时间长了，她把狗当成自己半个孩子，给它取名叫豆豆。 她年轻时候生育过一个女儿，不是和老祝生的。 丈夫十几年不归家，公婆托人寻找过，都没消息。公公为了延续香火，竟让她借种。 她没得选，公公挑选了最亲的侄儿。顺利怀孕后，公婆都开心不已，把她当成个宝贝，家里的事不让她干了，成天躺屋里休息。 怀胎十月，疼了一天两夜才生下一个大胖闺女，哭声很响亮。 她还没得及看清楚闺女的模样，就痛晕过去了，醒来没见到闺女。 婆婆说那死丫头子已经被你公公溺死在子孙桶里了，你下一胎准生儿子，快点把身体养好，我等着抱孙子！ 孙子没来，报应来了。公婆得病死了，她觉得她也该死了。 要不是欠了钱，她早该死了。 闺女护不住，豆豆也没护住，让一伙偷狗贼抓去吃了。偷狗贼逮到了，拘留教育一个月，赔她五块钱，这事便算了结。 辛奶奶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本来年纪就大了，身体一病就垮了，呼气出气都很困难，疼得厉害。 她想走了。 “你放心，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来。你快把肚子吃饱点，上路才能走好。”祝老头端着粥，一勺一勺地喂她，她咽不下去。 祝老头不喂了，说：“你要是觉得不解恨，我今晚拿上菜刀，去把那几个人剁了。你要是想吃，我就炖锅里头煮软了，喂你两口，解解恨。” 越说越不像话。 她抓住他手，让他别去，好好活着。 “老祝……你是…好……好人……能活……一百……一百岁……” “你不在了，我活那么久不受罪嘛！” 辛奶奶没办法，劝不动。她想好，也好不起来了，身上像火烧一样，把骨头都烧痛了。 渺渺和小陈来看望她，喂她喝了一些甜甜的糖水。 她才好受些，身体不痛了。 第240章 绿豆汤 姜渺渺提出接辛奶奶到农场养病，暂时先远离伤心地，以免触景伤情。 祝老头为了妻子着想，同意了。 搬来农场后，辛奶奶身体逐渐转好，每天清晨被老伴叫起，两人到田野山林间漫步，听着虫吟鸟鸣，看着太阳慢慢升起。 农场里的固定员工三人，两男一女，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善良淳朴，辛奶奶和他们相处得很融洽，五个人一起搭伙吃饭。 伙食吃得好，如果不雇散工，一天伙食费五块钱的标准，保证吃到肉，不是肉沫油星。蔬菜是不要钱的，就从农场里现摘现吃。 三人只是日常管理农场，逢到播种、丰收等繁忙的季节，姜渺渺会大量雇佣散工来农场干活，管一顿午饭。 人越多，菜品越丰富，菜都是好菜，鸡鸭鹅鱼猪肉，全用大盆装。量大管饱，敞开肚子吃。 农场的工作基本都是体力活，很累。姜渺渺不压榨员工，员工吃得饱，才会更有力气干活。 除了猪肉，鸡鸭鹅鱼蔬菜全是农场自产，便宜又健康，营养价值高。 周围的村民都喜欢来农场干活，一听说农场要散工，很多凌晨三四点就到农场来守着。 辛奶奶不想回城里住了，和祝老头商议，二人都决定留在农场养老。 他们不是白住白吃的，坚持要给姜渺渺房租电费菜钱。 姜渺渺没和二老推辞，收下了钱，她把自己当成是二老的私人银行，替他们攒着。 太阳逐渐西斜，农场养了三条看守的土狗，这会儿和烤全羊一起趴在屋檐下阴凉的地方乘凉。 烤全羊已经是只老羊了，拘在家里容易抑郁，姜渺渺就将它放到农场里，不拴绳，放它和狗子们一块儿玩，每天自由自在。 祝老头在院坝收晒干的草药。 狗子们感官灵敏，最先发现她带着孩子们来农场了，一拥而上，疯狂摇头摆尾。 这三只狗也喂过灵液，智商是中等偏上水平，不像黑虎那么聪明。 黑虎太聪明了，已经有了正式编制，经常跟着陈聿为出任务。 祝老头笑着对姜渺渺喊道：“姜老板来嘞！” 每次来农场，祝老头就会用滑稽的腔调打趣她。 “爷爷啊。”姜渺渺总是忍不住想笑，她想出了很多还击他的办法，最有效果的还是叫爷爷。 而且不止是她一个人叫。 她打了个响指，身后几个小的立刻围到祝老头面前，大声喊爷爷。 “爷爷~” “爷爷~！” “爷爷爷爷！！！” 孩子们声音洪亮，吵得祝老头脑子嗡嗡嗡的，他翻脸，恼怒地咆哮：“别叫了，别叫了！耳朵都要被你们叫聋了！” 蒿草、郭强、曾玉凤几个大孩子都懂事，一见祝老头翻脸，纷纷闭嘴，进屋搬桌子拿椅子板凳，准备在院子里写作业。 曾玉凤和曾玉仙姐妹俩妈妈下班较迟，要在店里盘账。放了学后就跟着姜渺渺到农场来写作业玩耍。 一同来的还有几个跟他们玩得好的朋友，也是大院子弟。孩子们也有自己的圈子。 三胞胎就陈昀叫得最大声，其他人听话都不叫了，就他还在嘶声怒喊。 “爷爷啊——！” 祝老头熟练地抄起鸡毛掸子，“小胖子，你再喊，我老头子就要抽你屁股了！” “略~”陈昀做鬼脸，在祝老头面前，扭着自己圆滚滚的屁股挑衅。 “好小子！你给我站住！” 陈昀撒腿就跑，祝老头举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眨眼间就绕着房子跑得不见人影了。 一老一小天天要玩我跑你追的游戏，姜渺渺制止也没用。祝老头很喜欢玩这个游戏，昀崽不玩，他还要哄着他玩。 “渺渺快叫孩子们进屋来喝绿豆汤。”辛奶奶出现在厨房门口，冲着众人招手。 “欸！”姜渺渺叫上所有小朋友，“走，喝绿豆汤去。” 进了厨房，她接过辛奶奶手里盛汤的大勺，和农场负责做饭的女员工张姐一起给孩子们盛绿豆汤。 辛奶奶左看右瞅，没见着小老三，不用想就知道是又和老头子玩去了。 她忙出去喊。 “昀崽，快来喝绿豆汤了——！” 跑得满头大汗的陈昀听到辛奶奶喊喝绿豆汤，立刻掉头，要跑回去。偏偏在这时候被祝老头抓住了。 “小胖子往哪儿跑，哎哟！总算被我抓住了。” 陈昀举起双手，“我投降了。” 祝老头挥舞鸡毛掸子，假模假式地拍了拍他屁股，“投降了也要挨打。” 小胖子屁股肉多，祝老头过了两下手瘾后，才和他一起回去。 辛奶奶一看陈昀脸蛋红扑扑的，满身热汗，皱眉骂祝老头：“天那么热，你逗他干啥呀！瞧瞧，这出的一头汗，过来，奶奶给你擦擦。” “不要。”陈昀双手拎起衣角，胡乱地擦着自己的头脸。 惹得端着绿豆汤在屋檐下喝绿豆汤的哥哥姐姐一阵哄笑，厨房这会儿很闷热，外面有风，更凉快些。 “昀崽，你又不爱干净了。” “脸都花了，小花猫！” 蒿草将手里的绿豆汤放到凳子上，“弟弟，走，姐姐带你去洗脸。” “不洗，我要喝绿豆汤。”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喝上绿豆汤了，陈昀急忙冲进厨房。 “不洗就不洗。”祝老头是最宠他的。“走，爷爷给你盛绿豆汤啊。” “要大碗！”陈昀指着大海碗说，“装满。” “想得美。”姜渺渺端起小碗绿豆汤给他，“大碗你喝不完，喝你自己的小鸡碗。” 市面上的碗花样少，一般都是粗瓷老式大海碗，细碗上的花卉也简单，不是青花就是红花。 村里有烧窑的，姜渺渺专门烧制了一批碗碟，纹理样式全是她自己画的。 根据孩子们自己的喜欢，做了很多专属的碗，蒿草选了兔子和鱼，小曜选了猫狗，暄宝选了黄鸭和肥啾，昀崽则是小黄鸡和老虎。 “爷爷你喝。”陈昀机智地把小鸡碗递给了祝老头，又空着手去找妈妈：“我要大碗。” 姜渺渺摇头，另端起一碗绿豆汤，去和祝老头换。 祝老头看不过眼，说：“孩子想喝大碗，你就让他喝嘛，他喝不完，剩下的，我来喝。” 姜渺渺摇头：“不能让他喝太多，他喝多了吃不下饭，前天才尿过床。” “我没有尿床。”陈昀不承认，他已经知道尿床不好，会被大人嘲笑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瞅向陈曜。 见他目光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陈曜放下碗，准备好要和他打一架了。 并不想现在和大哥干架，陈昀急着喝绿豆汤，犹犹豫豫地说：“是……弟弟尿的。” 陈暄不在屋里，他和哥哥姐姐在外面喝绿豆汤。 陈昀心里清楚，如果他说是陈曜尿床，妈妈不会信的。栽赃嫁祸给陈暄，是最好的选择。 他经常干了坏事，让二哥背锅。二哥宽心和气，不与他计较，也不记仇。 “嗯？”姜渺渺瞬间冷着脸，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再说一遍，是谁尿床的？” 陈昀哼了哼，拍着自己胸脯说：“我！” 祝老头在旁边笑得可大声了，竖起大拇指夸：“小胖子好样的！” 陈昀骄傲地仰起脑袋。 姜渺渺：“……” 他还骄傲上了！ 这么一看，他性格也不像陈聿为，更加不像她。 姜渺渺仍然冷着脸，单手端着小鸡碗，低头问他：“昀崽，你是小朋友，只能喝小碗。如果你不喝，那妈妈就给你大哥喝了。” “不行！” 陈昀抢走小鸡碗，忌惮地看了眼陈曜，他迈着小短腿，跑到外头去喝了。 绿豆汤清凉又解暑，姜渺渺也喝了一碗。 喝完绿豆汤，孩子们自觉地去水池边，接水清洗碗。 三个小崽也蹲在哥哥姐姐们的身边，郭强第一个抢到舀水的瓢，主动给人舀水。 姜渺渺站在旁边当监工。 陈曜洗得仔细，他手握着擦碗布，沿着碗边一圈圈地擦洗。 陈暄洗得慢，小手搅和着碗里的水，眼睛在看地上的蚂蚁。 陈昀洗得最粗暴，随便搓几下就觉得很干净了，叫大头强哥哥给他舀水冲干净。 碗洗好就丢在一边，他嫌太热了，脱了上衣，又要脱裤子，他想跳进水池里玩。 姜渺渺一见他脱衣服，立刻出手把他拎走。 辛奶奶手拿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过来给他擦脸。 陈昀嗷嗷直叫。 夏天刚开始，陈昀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全身色差很大。 姜渺渺趁着这个机会，凑过来摸他白胖胖的小肚子，挠他痒痒。 陈昀扭成麻花了，表情很生气，凶巴巴地瞪着妈妈：“讨厌！讨厌！！！” 擦完小老三，辛奶奶又要给另外两个擦。 陈暄乖乖让辛奶奶擦脸。 陈曜坚决不洗，跑到路上，“我先走了。”他挥手把三只狗子也叫走了。 “等我！”陈昀抱着上衣，飞快地追了上去。 “臭昀崽，你快把衣服穿上，小心蚊子咬你一身包！” 陈昀充耳不闻。 听不见，他什么都听不见啦~ 姜渺渺领着慢性子的陈暄走在后面，其他孩子则是留在院坝写作业，写完作业才能去玩。 第241章 大结局 福?鸡散养在山林，野性很大，漫山遍野跑跳，到处刨窝下蛋，每天要产五万多枚蛋。 鸡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在野外安置许多固定的鸡窝，引鸡来下蛋，还是有很多鸡喜欢把蛋下到草丛、灌木、泥缝等隐蔽的地方。 鸡蛋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如果不及时把蛋捡走，隔上一段时间，母鸡就要孵出一窝小鸡了。 没有自动化设备，捡鸡蛋全靠人工，养鸡厂固定捡鸡蛋的工人就有五人。 姜渺渺有空就会带孩子们过来捡鸡蛋，主要消耗掉他们充沛的精力，太早回去，他们会拆家。 陈曜和陈暄是乖孩子，但他们拆起家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家里的玩具被他们拆了装，装了拆，现在开始祸祸收音机、电风扇、台灯等电器。 收音机已经拆坏了一台。 陈昀喜欢玩泥巴、搓沙子、踩脏水，只要小一会儿没看住他，家里就会脏得没眼看。 姜渺渺特地给三胞胎编了小篮子，一个小篮子能装三四颗蛋，装多了，他们拿不动。 孩子们都很喜欢捡鸡蛋，犹如寻找宝藏，乐此不疲。翻开草丛看到一窝鸡蛋，那感觉，别提多快乐了！ 草丛灌木是蚊虫的天堂，见人密密麻麻出动，围着叮咬。 姜渺渺给三个崽崽都喷了驱蚊虫药，才放心让他们进山林里玩。三只狗子不能进养鸡场地，他们进去会追着鸡玩，就留在养鸡场门口。 陈暄只捡散落在地上的鸡蛋，不去扒草丛灌木，因为容易被刺到。沾了鸡屎的蛋一律不捡，他要捡干净的。 陈昀和他正好相反，专挑草深林密狭窄的地方钻，滚上一身泥。 陈曜喜欢围着装鸡蛋的大篮筐附近，身上斜挎的小篮子一装满鸡蛋，立刻会回来转移到大篮筐里。 他捡鸡蛋速度又快又仔细，很少磕碰打烂鸡蛋。 姜渺渺一边捡鸡蛋，一边想陈聿为真是料事如神，猜到贺燕会在近两年内出现找他，早早地给她提了个醒。 贺燕是个精致利己主义者，善于伪装，今天她真话假话混着说，故意把时间线模糊了，一不留神，还真容易被她骗了。 贺燕大姐上吊自杀，但她是死在1952年。她大姐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嫁的丈夫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五十年代初掀起离婚潮，她受不了每次喝醉酒后暴打她的丈夫，要离婚。 然而父母亲戚全是劝和不劝离，劝她好好跟丈夫过日子。 丈夫跪在娘家门口求她原谅，两个儿子不断哭喊，求她不要离开这个家。 回到家，关上房门，迎接她的又是丈夫的拳打脚踢。两个儿子早已见怪不怪，婆婆对她破口大骂，言辞粗俗恶毒。 等到夜深人静，家里人全睡着了，贺燕大姐悄悄上吊了。 贺燕二哥人活得好好的，他搞科研的，具体工作内容不能说，是国家机密。 六十年代间谍疯狂在国内活动，搜寻科研人员的资料。贺燕二哥就“消失了”，行踪成迷。 他去年过年，还寄了没有署名的礼物给陈聿为。 贺父是54年病逝，死前损献了大半资产，贺家从此败落了。贺燕好逸恶劳，她最难过的一段日子是吃不起面包、喝不起咖啡。 扫厕所？打死她都不会去干这种脏活。 五十年代末出国审批严格，贺燕用儿子换取了一张出国的机票，揣着小黄鱼，飞向自由的y国，成功申请到心仪的音乐学院。 为了拿到绿卡，她毅然嫁给大她二十七岁的白人导师，成为他第三任妻子。 获得学位毕业后，在导师推荐下进入y国一家时尚名企实习。 实习工作并不顺利，备受歧视。无论怎么努力，实习期满后就被辞退。 接连换了数份工作，皆是如此。她审时度势，选择留在导师丈夫身边，做他的助手。 她会钻研，凭借着圆滑的手段，结交到人脉，最后进了大乐团，担任钢琴手。 熬死导师丈夫后，分得一笔丰厚的遗产。 在国内还是物资极度匮乏的时候，她已经住上家电齐全的公寓，请了菲佣，开上汽车，随乐团参加过各种时尚名流的沙龙聚会，日子过得光鲜亮丽。 贺燕没有再结婚，谈过几任男朋友。从大乐团换到小乐团，年过半百，双手不稳了，协调能力很差，被裁员后，靠着积蓄度日。 随着改开，国内经济前景一片大好，大批华侨开始回国。 贺燕意外得知某任前男友病死在家中，一星期才被邻居发现。贺燕惊慌失措，害怕自己晚年凄惨，死在异国他乡。 想到第一个儿子陈聿为年纪不小了，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姓陈，哪怕是孬种废物，也不会混得很差。 她便回国来找儿子了。 姜渺渺今天没有和贺燕撕破脸，戳破她的谎言，安安静静听她说完话后，礼貌地请她离开了。 贺燕临走的时候，对她疏离的态度很不满，说话意有所指。 “在国外呆久了，回国还有点不适应，我还是喜欢和懂礼貌讲文明的人相处。” 姜渺渺回敬她：“正好与您相反，我喜欢和真诚的人相处。” 贺燕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 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儿子，明明什么都懂，却在自欺欺人。 …… 陈昀捡了一会儿鸡蛋，忽然看见一只肥美的母鸡屁股底下钻出一只毛茸茸、黄澄澄的小鸡，小小的鸡喙在土里啄来啄去。 陈昀眼睛一亮，蹑手蹑脚地走向小鸡，刚走近就被陈曜拉住了衣服。 “别拉我！” “妈妈说了，不许去抓小鸡玩。” “我就要去！” “不许去！” 两个小家伙你拉我推，谁也不服谁，瞬间就打起来了。 姜渺渺听见动静，回过头一看，哎，打吧打吧，早打晚打都要打，输赢各凭本事。 她不劝，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昀崽干架奶凶奶凶的，小拳头挥得很有气势，大嗓门嗷嗷叫着助威。今天超常发挥，竟把小曜压在地上。 可惜没打几下，又被闷声不吭的小曜摁到地上。 看着这两个家伙干架，姜渺渺没忘记另一个，呃，蹲在香樟树底下，不知道看什么东西发呆呢。 姜渺渺走到他身边蹲下，他也没有发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香樟树树根上附着的苔藓。 苔藓在阴湿的角落里悄然生长，色泽青绿温润，充满生机。看久了，心会静下来，仿佛浸润进这片幽深的绿意中。 姜渺渺不由得回想起曾经作为山茶花那段的美好时光。 片刻后，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渺渺。” 她回过头。 绚烂霞光染红天际，山林在霞光的映照下，叠翠流金，如梦似幻。 陈聿为站在光影里，微笑着看她。 过去已经过去。 未来才是值得期待的。 【全文完】 —— 小番外。 肉身死后，神魂归位。 一头神话生物在天道之眼的注视下，等到了一株白色小山茶。 “欢迎来到神的世界，小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