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的青春》 第1页 [现代情感] 《奋斗的青春》作者：朵灵【完结】 【文案】 [高校毕业生vs另类资本家，从市井烟火气里启程的人间真善美。] [三幕剧结构：1988 医院家属院，高三奔赴高考的「六小青春」和她们的幸福之家 /1996大学本科后工作三年，兵分三路，驻扎本城做技术工人、振兴乡村建设、援非建水电站及医疗救助/2020下一代奋斗腾飞] 援非定点医院家属院里，盛满了老中青三代人的青春奋斗史！一带一路半个多世纪援非医疗小分队！陈大河满小川扎根非洲，一座座带去光明和经济腾飞的水电站流传着最感人的故事！大学生村官有志之士们带着财富智慧，扎根山村带领村民们脱贫攻坚走上致富之路！ 六个青春同伴带着父辈们的希冀，一路阳光奔涌，用奋斗谱写时代赞歌！ 王菲北大学霸，毕业后毅然来到荒山，让这里变成了人间最美天堂！ 胡晓燃着名音乐学院高材生，乐队巡迴演出得过大奖，却把村官活成了另一段传奇！ 桃子几经周折终成一方伯乐，为全国输送文艺小明星！ 王红苦尽甘来摇曳成最美风景，走上企业重要管理岗位！ 五九年回城前的月夜，再没人走出那个致命漩涡…… tag：文艺小说 青春 励志 家庭故事 成长逆袭 ====================================== 第1章 故土难离 【前言】 我们最全盛的青春，路过我们的全世界。 奋斗的人生才会彰显向上的岁月。 祝福祖国繁荣昌盛，我们用文字献礼。 几对家庭相聚在一家医院的家属院里，上演了一段人间温情和奋斗攀登的激情燃烧的岁月，是家庭剧＋青春剧的嵌套模式，也是主旋律＋现实主义题材的热情演绎。 小说涵盖医院＋学校＋工厂＋振兴乡村，书写老、中、青三代人热血奋斗过的青春。 内容会涉及村官创业和一带一路。莘莘学子名校毕业后，不留恋大都市，甘愿带领山区人民种树致富，创办乡镇企业，做成名牌产品总代理，用所学专长，造福一方。 他们甘愿奔赴非洲深山，为非洲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奉献毕生。 一部青春的歌谣。一段在改革开放的浪潮里身心涤盪的青春往事。 每个人的青春只有一次。 奋斗的青春最美！ 拥抱时代！拥抱最好的年华！ 我们深爱着脚下的热土！奋斗过的家园！我们爱过奋斗过青春无悔！ 【楔子】 王红刚下飞机，布署完英国总部的新产品订货会，匆忙赶到公司，召集主要部门负责人，举行英国总部、省总公司、本市几个子公司多方视频会议。会议结束的时候，投影仪上出现了一个视频，奔流着的弹幕几乎覆盖住了整个屏幕。王红一颗心绷紧着，在刚才的布局思考里还没出来，「谁这么无聊？」她烦躁地正要关掉。 「让大家都看看吧，这个可是火爆全球的，陕北高原上的胡硕果带领高校硕士生们在做社会调查。」剑总在英国总部发过来一个微信视频。 「太好了！这可是我们的振兴二代，爸妈去了江西悬崖村，儿子去了大西北。」王红来了兴趣，大家都饶有情趣地作陪观看。 胡硕果带领学子们参观完果园，又来到村图书馆阅览室，许多中考生、高考生假期内会把这里当成自习室，摞起小山一样高的复习资料，最顶上总有相同的两本书。 胡硕果走过去，拿起来向学子们展示道：「影视剧的轮番重播使书籍不断地重版印刷，这两本书在高校图书馆是借阅率最高的！」 来自北大硕士的「眼镜学姐」给考生们现身说法，「走过本科和硕士七年时光，我亲眼目睹着这两本书的火爆程度，踏上希望之船，拉紧比、赶、超的理想桅杆，让我们都行驶进自己丰美的家园彼岸。学弟学妹们，大家如果感到对未来人生目标有困惑的，可以到我这里来报名，我负责现场解惑。」 王红还未把视频看完，就知道胡硕果也是不负其名，用实战和成绩说明了一切。 视频里提到的两本书，也是王红的心爱之物，更是她出差、旅游的必备读物。 文件柜里所有的版本都在。王红望向那一本本装帧精美的封面，亲切地对视着，像是故交旧友。 胡硕果的电话打过来，西北风唿啸的声音，「咩咩咩」的羊叫声充溢着背景音，「王阿姨，您好呀！我妈妈要回老家了！明早就出发！她想我姥爷了！不让人陪，我是不放心，才给你打个电话。」 王红微笑着，「好啊，我这里就是个美好驿站，永远地对大家敞开怀抱。」 不禁然间，她又想起桃子，她俩牵手走向故园的家。近四十年的岁月过去了，往事重又伴随着电话告别的祝福声里，走过一条长胡同，打开一张张笑脸，美好重现。 第 1 章——故土难离 1988 年发生了许多的大事件，两伊战争结束了，南非长达 13 年的安哥拉内战停止了，气象卫星「风云一号」升天了，核潜艇水下发射运载了，火箭实验成功了，中国在高科技领域雄起了，生活向前快速飞奔着。 桃子第一次听父亲丁至诚说起「农转非」，还不明所以。妈妈刚刚去世，她还沉浸在一片悲伤里，没走出来。丁志诚抱着一摞列印的复习资料放在桃子桌子上，拍着桃子的头说：「明年就要高考了，已箭在弦上，不能分了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桃子从验算的代数题里抬起头，重重地点了下，算是默许，钢笔在纸上划着名，沙沙响，桃子没忍住，两颗泪从眼眶里蹦出来掉在作业本上，迅速洇湿了字迹，桃子捂住脸，放声哭起来。片刻后，她擦干泪痕，微笑着看着丁至诚说：「爸，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只是妈走得太突然，我心里太恍惚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分心的。」 丁至诚翻阅着列印的学习资料，说：「我同事的爱人是重点中学的代数老师，这些资料都是她提供的，好好做题，很有帮助。另外，她还说了，有不会的，可以记下来，她会抽时间专门辅导的。」 「只是这次转非政策下来了，我正考虑转不转，我们家就转你一个户口，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家里，我也不放心，省得我天天下班后骑车往家赶。」 「爸，我也不想你太辛苦了，只是这家里，好像到处都有妈的影子，我好像觉得妈还在，喊我上学，给我做饭，这屋子里到处还有妈做的春卷的香味。花椒叶做的，上面撒了椒盐，还有颗颗金黄的芝麻，妈还拍着我的脸颊，让我慢点吃……」 「你妈一直都在，不管到哪里，都会一直陪着咱爷俩。」丁至诚两眼通红，转过脸抹泪。「我看桃子你还是跟爸走吧，这样爸就不用两头跑了，同事的爱人也说了，转学说一声就行。」 当桃子的全班同学知道了，都为桃子高兴，不用再挤高考这座独木桥了。农家娃要想鲤鱼跳门，只有高考才能改变命运。桃子可以招工上班，可以吃上一个月既定细粮的城市供给，有一个绿皮的本子，叫粮食供给证，按月去领。还有一个红皮的，叫「非农业」户口本，里面卡着的一页纸，列印上去的，那一页纸就是身份的象徵。 桃子坐着爸的自行车进城的时候，像是走一趟远房亲戚，只带了随身穿的衣服，还有书籍。她想妈，还想经常回来，陪妈坐坐，说会儿话，才算是圆了内心里的恍惚，梦里的亲密相处。 一路上，桃子的眼泪哗哗流着，妈妈去世那天晚上的样子近在眼前浮现，屋子里挤满了人，到处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农药气味。她刚下晚自习，只听着人群嘈杂着，有人嘆息着说：「桃子妈走这一步，不应该呀！」又有人说：「桃子明年高考，正是不能分心的时候！」 「唉，桃子妈性格太内向了，搁别人身上，就是哈哈笑一阵，出不了气，在街上蹦着骂骂街就好了！」 「这人死不能復生，还是要往前走的！」 桃子拨开人群，跪倒在妈妈身上，妈妈嘴边还有没擦净的白沫，闷热的酷夏夹带着酷烈的嚎哭降临了。 「妈，我放学了，我在学校门口望了很久，没看到你的身影，拼了命往家跑，我一路就闻着一股刺鼻的农药味，想不到，妈，你怎么会喝农药……」 丁至诚接到电话后，就赶过来了，进门扑通跪倒在桃子身旁。 「桃子妈，你不应该呀，为了一只鸡，咱哪能搭上一条命……你看咱桃子多好，你怎么捨得扔下她……」 爷儿俩一阵阵悽惨地嚎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那是 1988 年 7 月 18 号，桃子永远记的那一天，酷夏里最热的一天，埋葬掉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自己的人。桃子要将这些疼痛的碎片保存好，放在一个袋子里扎紧了。 「我一定不要辜负了妈妈！」她坐在爸的后座上，抹干了泪，在心底发着誓。道路两旁杨树上的知了，像是听懂了她的誓言，比原来叫得更欢了。 丁至诚和同事住医院里的单身宿舍，对于桃子的住处，领导很快安定下来了。有专门的安置房。桃子很快安定下来了。丁至诚是总务科的，专门就管这一块。 丁至诚领着桃子第一次来的时候，爷儿俩下了一个很大的斜坡，桃子转过身，问：「爸，这医院怎么是这样的？门诊楼高高在上，病房全都建在了大坑里？」 丁至诚说：「传说是以前打仗时留下的，这儿原来打仗炸了一个大深坑，医院就垫了土，建了病区房，看那里还有没垫土的。」 桃子顺着爸指的方向，右边的大深坑里，有一个房子，房顶冒着烟。边缘处生长着蔓爬的植物，翠绿的枝叶，金黄色的花朵儿，还镶嵌着雪白的，在农村长大的桃子知道，那是南瓜和冬瓜。 丁至诚指着说：「那是洗澡堂，一周开放一次。」直走到一棵槐树前，桃子面前出现了一条很深的胡同，桃子指着医院后面的一长排平房，说：「爸，应该是这儿吧！」 爷儿俩走到了胡同的尽头，踏进了一个小院子，有两间单身宿舍，门半开着，右边那间有几个女护士脱着隔离衣，微笑着探头朝桃子打量着。左边的这间屋子，铺着四张床，两张床上住了人。丁至诚给桃子铺好了床，终算安定下来了。 王红那天刚和妈赶集回来，把地里刨的土豆全卖光了，一上午，娘俩连口水都未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打开锁，推开了门，把手里的袋子和篮子一扔，王红拉过来板凳坐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绢，放在小饭桌上，摊开了，是小山一样高的人民币，全是一分和一毛的纸币。王红一分的摞在一起，一毛的又摞在一起，数完了，用橡皮筋一扎，笑呵呵着说：「妈，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别太贪了，能挣点小钱就挺好！」妈妈端着两碗煮熟的地瓜放在桌子上，娘俩吃得很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王红的妈妈是那种乡间朴实的家庭主妇，长得高大壮实，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王红的爸爸王长江在医院药房上班，离家四十里，家里的农活，王红姐弟仨的吃喝拉撒，都是妈妈一个人挑起来的。姐姐王菲是学霸，从小就是学习尖子，或者说姐姐就是为了学习而生的，每回考试都是第一，姐姐跳出农门是早晚的事。 弟弟是王红一手带大的，小时候上学，她都是领着弟弟上课。弟弟是超生的，王长江老了老了，还没有逃出重男轻女的魔症，偷偷生了个儿子，差一点被单位开除掉。最后医院领导念他是第一批进院的大学生，也算是建院的见证者，就降了一级工资，才算是保住饭碗。 所以，王红从小就懂事，看妈妈太辛苦了，一个人忙不过来，初二就辍学了，说坐在教室里像听天书，简直是活受罪，要回家帮衬妈妈一把。 地瓜还没吃完，王长江回来了，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剎，跑进屋子里，拉板凳坐下，喘着气说：「红她妈，农转非政策来了，你说咱家转不转？」 王红一口地瓜塞在嘴里，正想往下咽，听爸一说，忽然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眶也呛红了。妈急忙给她锤着后背，埋怨着说：「你慢点说不行吗？看把咱红给吓的？」等王红稍微平息了，她瞪着爸的眼睛问：「啥叫农转非呀？怎没听人说起过呢？」 「就是把你们的农村户口全变成城市户口，从此以后就可以享受城市居民的一切优厚待遇了。可以再不用种地种菜了，全部吃国家的供应供给，红可以安排招工，进厂当工人，按月拿工资，再不用风吹日晒了，多好！」 「等一下，我问你，像我这样的，没啥文化的，咋办呢？医院里可全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我大字不识一个，能干啥呢？」王红妈早已急不可耐了。 「可以安排家属工的，上一批的都给安排了，有洗衣房、炮制室煎药、病区的各病房清洁工等，到退休的时候，也像我们正式职工一样领退休工资的，什么待遇都是一样。」 「好是好，只是咱家要连根拔起了，这苦日子刚开了花，有红帮衬着，眼看要好起来，真要是连根拔起了，谁知道栽到一个陌生的地里，能长活不？咱一家五口，哪个不用钱，孩子们都在长身体。」妈站起来把碗都收走了，嘴里埋怨着：「我们俩忙乎了一上午，连口热饭都没吃好，全被你这个打住了。」妈收拾完饭桌，又坐下来问：「说得这么好，那我问你，我们去了住哪里？」 王长江挠着头髮，愣了片刻，说：「住的地方，领导早考虑到我们前面了，有家属院，都给安排得好好的，你们尽管放心就是的。」 第2章 人间烟火 王妈一直坐着，眼睛盯着王长江的脸看了半天，王长江被看毛了，对王红怪罪着说：「看你妈，是把我多看出来一个鼻子来，还是多长出来一张嘴……」 王妈愣怔了半天，收回了神，重重地嘆息了一声，说道：「这种事谁知道呢？看不见又摸不着的，这是拿着全家人在赌博呀！」 「要不，咱去找老父亲拿个主意吧，毕竟这么大的事，咱也做不了主，走吧，王长江拉着母女俩就向屋外走现在就去，这事尽早不尽晚，这一批的，他们都报完名了。」王长江拉着母女俩就向屋外走去。 「要去，你去，咱爸一直就不待见我。」王妈甩开了王长江的手掌。 王红眼看着妈的脸就要冷下去，拉着妈的胳膊说：「走吧，妈，到那咱俩都不说话，让爸一个人说就是。」 一路上，王红都很沉闷，默默跟在爸妈后面。其实，爷爷一直不喜欢妈妈，直到妈妈四十岁，生下弟弟，爷爷才肯和妈妈说句话，她家以前春节都是关着门过，妈妈从来就是村里家族红白喜事的绝缘体，因为不是儿女双全，这种撑场面的，要的都是喜庆。记忆里，她没有得到过爷爷的疼爱，倒是伯父家的三个堂哥整天围着爷爷打转。最要命的，爷爷曾经在她出生时，找来了一对不能生育的中年夫妇，说要抱走她，那对夫妇抱了她就跑。妈妈刚生完她，还没看上一眼，扑通跪倒在床前，向着两个人的背影，撕心裂肺着哭喊：「请放下我的女儿！」这才有了她扎根的亲情和家人。 爷爷吃过饭后，正在抽菸，自己用纸卷的旱菸叶，左耳上还夹着一根，他弹了下菸灰说：「这种事，要做两种准备，两手都要抓，不要一头沉，好说，老大王菲和孙子王成进城，你个二丫头和你妈留在老家种地。」爷爷说完，还用眼角睥睨了王红一眼。 王红正好接住了爷爷的目光，狠狠地撅起了嘴，坐在板凳上，用鞋子狠狠地刨着地。 「二丫头，这不是委屈你，你姐眼看要挣钱了，你弟是老王家的后代，这多公平合理的事，就这样定了。」爷爷又用眼角睥睨了一眼王红，王红早已蹦到门槛外，跑远了。 王红她爷爷也是一个苦命人，王红她奶奶 36 岁就去世了。她爷爷脾气太暴躁了，动不动就对她奶奶大打出手。王红听人说起过，奶奶经常被爷爷打得头上冒血。娘家只隔了几个乡村，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妹妹，那时的奶奶性格太懦弱，受了气总憋着，加上长期的饥荒年月，不久就去世了。等爷爷拉扯着三个年幼的孩子长大，才悔恨自己太浑了，看着一双罪恶的拳头，再看看左邻右舍，夫妇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哪里就都是家。再饥荒难耐的苦日子，两人帮衬着，子女围绕在身边，才会有欢声笑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等到爷爷想明白了，人生已经走向了暮年，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王红知道，爸爸的求学路是异常艰难的，从村里、到镇上、到县城，然后到省城，每一分钱都是从爷爷牙缝里省出来的，还有伯母摊得煎饼卷摞起来的。 所以，王红知道，虽然爷爷不喜欢自己是女孩，但她对爷爷的爱是深埋心灵的。 三人没回家，很快又来到外婆家。外婆赶快烧火，趁说话的空，煮熟了玉米，用竹筐晾着。外婆拿起一个，在嘴边不断地吹着凉气，递给王红，「来，小红吃一个，外婆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这地里的嫩玉米了。」 「这一家人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家人撑船过河，有风有浪都要一起扛，一起进城吧，都说福乡赶不上破城，这对三个小孩都好。一起都走吧，老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能卖的就卖，能拉的拉走。」外公的两只手掌，一只放在女婿肩膀，一只放在女儿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两个人商量着来，日子在哪里都能过好的。」 王红髮现外公眼里淌下了泪，她伸开双臂抱住外公的腰，趴在外公胸前竟大哭了起来。 王红的家终于连根拔起了。王长江以前住的宿舍，同屋做了婚房。同屋直到四十岁，终于有人牵线一个纺纱厂女工结婚了。 医院大坑的东边是洗衣房，湛蓝的天空下，风里飞扬着一张张白床单，就像是蓝色大海上航行的白帆船。王红跟在爸妈的后面啧啧赞嘆，原来也跟爸爸经常来，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这么好看呢？ 洗衣房的北面，有两间简易房，是防震棚，丁至诚打开锁，说道：「前面那家前天才搬走，催了好多次，也怕耽误了你们住。」 王红迈开大长腿，几步就把屋子丈量完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木头柜子，再放点锅碗瓢盆，这间屋子就是满满当当了。好在，王红想，爸妈和弟弟就在这间屋子里安家了。 王红禁不住倚着门框，打量着这个新鲜的地方，门口有两棵大树，一棵是洋槐树，一棵是梧桐树，枝干无限伸展着，浓密的树叶遮蔽住了整个天空。北面的干部病房前面有一棵西府海棠，这棵树应该更老，远远地看，更像是一桩盆景。枝干遒劲有力，枝头如飞翔的流云，娴雅而又流畅，静卧一旁，顶天立地，却又独树一帜。 王红正看得入神，忽然，旁边的防震棚的门开了，有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端着一盘西瓜走来，王红忙让开了，微笑着点着头说：「阿姨好！」 女子盈盈笑着回道：「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王红低下头，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烫得很，长这么大，从没人这么直白地夸过她的美貌。她抬眼又对王爸说：「王老师，这天太热了，赶快让孩子们吃点西瓜。」王长江赶忙连声道谢。女子又盈盈笑着：「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说着转身走了。 王红只看到她甩着到腰底的大辫子，乌油油的，亮得晃眼。摇曳到脚边的纯棉布月白裙子，淡蓝色竹布衬衫，满月的脸庞衬着盈盈笑意，优雅的像是从电影画报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王红髮着呆赞美说：「这是月宫里的嫦娥下凡了！」王长江接过说：「看不出来吧，人家都五十岁了，我们外科的方大夫方珍珠，她的女儿，方菲，外科和产科的顶樑柱，人称方一刀的，那才是真正的仙女下凡。」 「有其母必有其女吧，妈妈漂亮，女儿肯定差不了。」王红打趣着爸爸。 狭长的小巷里，王红跟着一众人的队伍里，她脚底下走得很急，忽然脚底下吱哇呜咽，吓得尖叫一声，单脚跳起来，差一点摔倒，低头一看，见是一只猫，狐狸似的颜色，迅速地跳上墙头，又顺着屋顶逃了，嘴里还委屈地呜哇了几声。 王红看到，这排西边干部病房后面的房子，各家小院子里升腾着烟火味道，炒辣椒呛鼻子的味道，早已冲刺着鼻孔，铲子触碰着锅底刺啦的声音，王红平生最听不得这种声音。当然，也有王红喜欢吃的醋熘土豆丝的香味，早已穿越墙头飘到鼻孔，她不禁深吸了几口，肚子里早已咕咕叫了。 王红铺好了两张床，才发现这间屋子只有门能採光，必须开着门，屋子内才显得亮堂。四张床紧挨着，中间的过道行走，一张书桌靠着后墙放着。颜真刚把饭菜摆上桌，招唿王红姐俩：「我原来是这里的产科大夫，今年六十多岁了，忘不了这里，又回来了。以后叫我颜奶奶就是的，来，你们姐俩快吃点，多双筷子的事。」 桌子上，果然是金黄的金黄，翠绿的翠绿。油炸小鱼，清炒小油菜，小米粥，颜奶奶的手艺，果然是好极了。王红姐妹吃过饭后，颜奶奶带她俩参观了她的厨房，各色杂粮整齐摆着，大米、小米、绿豆、红豆，奼紫嫣红，又琳琅满目。锅台擦得干净，旁边还放着一个煤球炉。一排煤球靠墙摆着。 颜奶奶又领着到院子里参观，指着北面墙根的一畦韭菜，南边墙根顺着墙爬的丝瓜和南瓜说：「看吧，我自己种菜，丰衣足食，自给自足。」颜奶奶站在午后的阳光下，衣着干净得体，头髮梳得纹丝不乱，身体站得笔挺，脸上笑微微地。 完了，颜奶奶又拿着花壶给厨房窗台上的两盆太阳花喷水，奼紫嫣红的花朵迎着阳光盎然生长着，招展着生命的风采，像她的主人一样有精气神，笑盈天地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别看颜奶奶是这个小院里年纪最大的，她可是主心骨，谁的衣服和床单，晚上忘了收了，她会帮忙收着。谁的信件和杂志她也会帮忙代收。乐呵呵的，就像是自家的亲奶奶。 丁至诚接桃子下晚自习，走到巷口，刚拐过弯，桃子就闻到一股茉莉花的清香。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拂过耳膜，月光照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她上身倚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男人倚在门框上。 桃子经过她们身边，一只脚就要跨过门槛，忍不住看了女子一眼，丁至诚拉着桃子的袖口，说道：「快走。」 父女俩进了屋子，丁至诚关紧了房门，坐到书桌前陪着桃子继续学习。颜奶奶早已佯装睡下了，她的四角床上围着的蚊帐，床头的地方还在轻微地颤动着。颜奶奶一天中最为盼望的，就是早和晚，丁至诚都是这两个时辰来。就算丁至诚坐在那儿不说话，颜奶奶闻着他在房间空气里飘散着的唿吸声，也是馨香的。 桃子做数学题正入神，隔壁煮的鸡汤飘过来了，汤勺碰着碗的声音，唿噜噜入口的声音，桃子听见自己肚子咕噜了几下，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继续做题。隔壁咯咯咯地笑起来了，桃子赶忙撕下了两张作业纸，塞进了耳朵。丁至诚站起来，伸出手想去敲中间堵住的木门，刚要碰到，又缩回来了。 「桃子，忍一下吧，这是我们外科主任，也是院长，不能得罪了。只是，两个有家的人总搅在一起，不是个事啊！」 颜奶奶掀开蚊帐推开屋门出去了，原来她一直穿得好好的，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鱼汤，放到桌子上，看着桃子笑道：「上高二了，用脑子厉害，我专门给你熬的鲫鱼汤。老丁啊，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都习惯了。」颜奶奶转身上床了。 王红躺在蚊帐里，一直未睡着。爸爸嘴里说的，方珍珠的漂亮女儿，医院的院花方菲，她是近距离的见识过的。她总穿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浑身白得发光。蘑菇头，露着长脖颈，肩膀窄小，如高傲的白天鹅。标志的五官，踩着尖尖的细高跟鞋，走成一条直线的猫步，似是电影画报里走下来的。母女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流年的倾泻尽早一点颳走了妈妈的风采，把最好的华年独独留给了美丽的女儿，如含苞绽放的花朵般的女儿。 然而，聪慧的王红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方菲的眼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忧郁，一抹淡淡的哀愁，这些与她美丽的眼眸是极不相称的。她还发现，她极致白皙的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脖颈上，或者手腕间，总有淡淡的淤青。王红又摇摇脑袋，自责道：「别瞎想，谁还没有个磕磕碰碰呢？快点睡，明早还要出摊呢？」 「老丁，我这刚勾好的一个毛线假领子，还有一个茶杯套，等到冬天冷了，脖子围上不进风，手心里拿杯子也暖和。」 「不麻烦你了，颜大姐，我真的是用不着的。」 「给我还客气啥呢？拿着吧！用着好了，我再勾就是的，我有的是闲着的大把时间，不用脑子，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咋办？」 丁至诚手心里捧着毛茸茸的小物件，心里也暖烘烘的。一路嘀咕道：「颜大姐总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呢？我越不想要，她越是想给我，哎，真是没办法。」 颜奶奶倚靠着屋门，还静静地站着，她掀起门上的帘子，天上一盘明月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她披上一件毛衣推开门，倚着墙望着明月，自言自语：「小蔷，我的好女儿，你新婚度蜜月，为什么非要去峇里岛。说好了的，你要陪伴妈妈一辈子，却要扔下孤独的妈妈去寻你爸爸去了。小蔷，你今年 28 岁了，今天可是你的祭日，妈妈一直记在心上的，你是可以陪伴爸爸了，让爸爸陪你度过每一个重要的节日，可是妈妈呢？妈妈想你们呢？谁还能再想起妈妈呢？你是那么优秀的孩子，我的好孩子……」 「这个苦日子……刚尝到一点甜头，老天就给全部收回去……」颜真呢喃着嘆息。白天她是衣着得体阳光开朗的老太太，夜晚里却是遍身蚀骨的寒冷，还有想念亲人们的伤痛。 柳毅走的时候，她才 42 岁，那时候，她俩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后来的知青们，大多都已经返回了上海。家里人也要她俩回去，手续都办好了，两个人就是拧着不走，说要在这里扎根。一个外科，一个产科，都是一把刀，工作之外就是看看苏联小说、看电影，颜真穿着布拉吉连衣裙，两条大辫子直甩到腰间，两人还约定，要丁克到底。 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暂了，颜真 42 岁那一年，她和亲爱的人就阴阳两隔了。同事们都劝颜真再往前走一步，老满託了好多人来说，颜真都拒绝了。在她心里，柳毅是她一辈子的爱人，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天都不算数的。 又有人说，既然不想成家，那就养个孩子吧，老了，身边总得有个人照应些。直到柳蔷和柳剑这一对双胞胎姐弟来到她的生活里，她工作以外的精力全用上了。这一双儿女，长得让人羡慕，学习又让人嫉妒，她把两个孩子培养得特别优秀，一个北京，一个上海，全读了研究生，她又贴近了全部积蓄。哪一个含辛茹苦的父母，不在为儿女们的优质生活导航呢？等到儿子走了，女儿消失了，她的生活彻底掏空了，还好，有柳毅还在这里等她。 明月渐渐西行，一片轻盈的云彩伴着它前行，在晕黄的光里蠕动，展开羽翼飞翔着，是怕明月太寂寞了，浩瀚的夜空里，发着光走夜路是需要陪伴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第3章 午夜梦回 秋日的白桦林，遍布金黄，颜真和柳毅扯着手，踩着金黄色的树叶，在树林里徜徉，他们寻找着刻着两人名字的白桦树。在北方医学院上了四年，刚来时，这儿还是一片小树苗，四年光景，白桦林早已直冲向云霄。在这个金黄的季节，他俩就要离开了，带着崭新的梦想，走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上山下乡的军用卡车来了，就停在医学院门口，全班同学都爬上了卡车，颜真和柳毅依然扯着手，眼睛里全是憧憬，身体还随着卡车不断地晃动。卡车要开往火车站，他们要随着全国的热血青年，奔向时代的狂潮里，奉献自己的青春、知识、本领，还有力量。 卡车在山林的山路上向前飞奔，一片片白桦林，金黄色的白桦林，绵延不断的白桦林，在视线里渐行渐远。别了白桦林，别了热爱过的土地。柳毅身上背着吉他，他轻轻地弹奏，所有的人都在唱：「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失在白桦林，噩耗声传来在那个午后，心上人战死在远方沙场……」 颜真和柳毅，还有同学们，下了军用卡车，就坐上了通向全国的绿皮火车，然后坐着开向县城医院的马车。车轮停止的那一刻，颜真成了县医院的产科医生，柳毅是一名外科医生。 那是她俩到来的第三年的夏天，已经下班了，颜真来找柳毅，她要来劝慰柳毅的病人。颜真胸前垂着两条大粗辫子，她身上穿着从上海刚寄来的布拉吉的连衣裙，白色的蝴蝶型领口，天蓝色的裙身，腰间又系了一根细细的天蓝色皮腰带，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引得同事们都回头观看。 柳毅前一段时间，为一对车祸未婚夫妇做了手术。两人一周后就要结婚了，女子想要拍几张婚纱照。那时候的婚纱照，还是很奢侈的，一个城市，仅有一家小照相馆，拍出来还是黑白的，想上色，还要打彩。就在回来的路上，两人遭遇了车祸，男子拉到医院，就确认没救了。女子一直被男子守护在胸前，伤势轻点，也可以说，是男子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了未婚妻。柳毅给她做了手术。可是，女子术后，一直拒绝吃任何东西，柳毅一直在做她的思想工作，颜真也下了班，就来安抚她。 颜真从食堂打来了饭，递到她面前，抚摸着她的头髮，微笑着说道：「你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这怎么行呢？」 而女子依然面入膏肓，背靠着墙壁坐着。时间过了许久，女子突然推门出去了，颜真以为她去卫生间，也没在意。 过了片刻功夫，临床的一个陪护从食堂吃过饭后回来，惊唿着大声说道：「颜医生，你知道吗？你天天来劝慰吃饭的那女的，刚才从三楼大会议室的窗户里爬出去跳楼了。」 颜真急忙推开门，奔向楼梯，向着三楼会议室奔跑，会议室里早已挤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道：「唉，谁能想到这女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寻了她未婚夫而去，这会议室天天开完会就上锁，就这一会功夫，忘了上锁，那女子就跳下去了……」 「听说，柳一刀动完手术，一周都没有吃一口饭……」 「这柳毅对病人真是太尽心了，每一天都是极尽守护和照料，最后看那女子翻过窗户，就一下子跳过去，把女子拦腰抱起就往窗户里的会议室里扔，那女子还要再翻，柳毅为了托举她，脚底无意间就滑到了楼台边缘，女子就要搭腿时，就看见柳毅整个身体往下坠落了，她吓得大哭，唿喊救命……」 颜真拼命地向下面奔跑。 「柳毅，柳毅……你不能就这样扔下我……」颜真哭喊着扑倒在血泊里的爱人身上。 「颜奶奶，颜奶奶……」桃子、王红和王菲三个女孩同时被惊醒了，跳下床来到颜真的床前，撩开蚊帐，看着她，见她满脸泪痕，一双惶恐的眼睛还惊魂未定。桃子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拍拍她的后背，「又做梦了……」 「刚才做梦去爬黄山，好像脚底下一滑，像是坠落悬崖了……我这把年纪了，还竟做这种梦，多幼稚，没什么，孩子们都去睡吧……」瞬间，笑容又涌满了她慈祥的脸庞。 屋子里静得出奇。三个女孩只听到颜奶奶默默地抽泣声，压抑着，在黑暗的房间里瀰漫开来。 王红还沉浸在黎明前那缕最馨香的睡眠里，门棱上的麻雀叫得人心烦。王菲是第一个早起上学的人。桃子已被老丁叫走了。后排炮制室中药的味道飘过来了，空气里都是流淌的苦丝丝的气息。颜奶奶是院子里起得最早的人，她轻轻地关上房门，抓起屋角的一把大扫帚，「刺啦刺啦」地扫起来了。窗台上几只唧唧叫的麻雀，扑棱一下翅膀，吓得飞走了。 最隆重登场的是隔壁屋的小护士们，粉红的毛衣，或者翠绿的连衣裙，踩着半高跟拉丁皮鞋，像几只鲜活的蝴蝶飞出去了。最后出来的一定是方菲，看护士们走远了，锁好门，拿着香水瓶往眼前一喷，整个身体就穿过去了。一阵清香在院子里飘散开来了，是淡淡的茉莉花香，赶走了那些苦味。再看她飘扬的裙裾，脖子上飞舞着的黄丝巾，整个人都没人影了。 颜真望着她的背影正出神，她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的美丽脸庞，微笑时嘴角缓缓上扬的弧度，纤瘦高挑的背影，尤其是那极标志的一字形碎猫步，简直像极了一个人。每一次从回忆隧道里拉回自己，她总自言自语：「又乱琢磨，这瞎毛病真是害死人。」转过头，她才摇摇头，笑一下，用双手擂着胸脯，又忙别的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王红把一个大背包往身上一挎，正要冲出去。颜真问她：「又出摊了！」王红答：「早市人多。」颜真抓住她胳膊，「奶奶给你说句话，你得听进去才行，你现在可是进城了，不是在乡下老家，帮你妈赶集卖东西，你妈在产科做家属工，清洁打扫卫生，还能抽空去倒腾点东西卖，那是填补家用。你才十七岁，还要去学校学习，有文化才是根本，才会适应未来的发展变化。」 「我有一个二舅在初中当老师，我妈早找过他，让我去读初三，其实，奶奶你不懂的，我不喜欢学习，感觉天天挣钱最好，我最喜欢数钞票了。我姐是学霸，我弟刚入学，我还能帮着接送，这样挺好的。」王红嘻嘻笑着，又要往外沖。 「你这孩子，人这一辈子最关键的就是年轻时候，最关键的那几步要跟上了，以后才会不受罪，你不听，我找你爸妈说去，我最见不得谁家孩子被耽误了……」 颜真走着路低着头想心事，正和刚锁好门转身的方珍珠撞了个满怀，方珍珠抱歉着笑道：「不好意思，颜姐踩着你脚了。」颜真感嘆道：「珍珠啊，时光真是善待你呀，五十岁了，还是这么优雅端庄。」方珍珠笑一下，摇曳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走远了，上面青翠的竹子也慢慢飘远。颜真忽然发现了母女俩的笑容根本不一样，她转过身来，才发现王红爸妈家的门早已锁上了。 颜真每天早上，还有一个必修课，她都在门诊大楼前的花坛边站很久，远远地凝望着，朝霞沐浴在她清瘦的脸庞上，她坚韧的目光犹如雕像。 老丁站在她身后的一棵大法桐树后面观望着她，柳一刀走得那么惨烈，这让所有知情者都会动容，会感嘆时光弄人。近半个世纪都快过去了，眼前崭新的门诊大楼拔地而起，人群穿梭，时光交织，大家都在追逐着奔跑的生活，只有她还站在原地，从那段短暂的欢乐生活里抽出一根细丝线来编织生活的锦绣，来装点眼前暗淡的生活。就这样他看着她，远远地看着她，老丁就泪湿了衣襟。 而没有人会知道，颜真清晨沐浴着朝霞的祭奠是为了弥补深夜噩梦的惊慌，人行走于世间，都要寻找精神慰藉，寻找出口。 每一天早上，王菲去上学的时候，身后面还跟着两个同学，就是家属院的满小川和陈大河，满小川就住在隔壁，老满的侄子。老满是全城名医，生于中医世家，一直未婚。满小川家住东边深山里，家里弟兄四个，他是老么，七岁那年过继给了大伯父当继子。大伯父爱他胜过一切，总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陈大河的家就是家属院胡同口的第一家，他家的旁边有一棵枝干粗壮的洋槐树。陈大河是独，他妈妈是他们班的代数老师，学校的教导主任李姝，老丁以前给桃子说的，帮桃子转学，无偿帮桃子辅导功课的就是她。 三个人出了胡同口，王菲在前面走，满小川和陈大河默默跟在后面，像保镖。 沙窝街太静了，旁边的理髮店和布店都还未开门，前面飘过来一缕豆沫香，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晨曦里推着磨，吱吱吱地声音打破黎明前的寂静，洁白的豆花覆盖住了整个磨盘。 满小川故意拉住陈大河的胳膊，等王菲拐进一个胡同后，趴在陈大河耳边，懦弱着说道：「有一个事儿，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大河看满小川吞吞吐吐地，砸了下他的脑袋，「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说吧，好的孬的，我都能承受，咱这心胸，宰相肚里可是能撑船的……」说着，他用两只手掌拍了拍胸脯。 「好了，那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谁叫咱是兄弟呢？再说，你妈对咱班同学那么好，在学校哪一个不夸你妈，我就看不得你妈被欺负的，我要打抱不平了。我说，陈大河，你爸陈本朔怎么回事？身为一院之长，怎么给王菲院子里的院花方菲总纠缠在一起呢？你爸是拎不清吗？ 这背后嵴梁骨戳得槓槓的，大家都说院长和院花要比翼双飞了，教导主任还被蒙在鼓里，一心扑在祖国的未来花朵身上了。这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就是呆，等到丈夫被人撬走了，仕途也完了，才知道就晚了哈…… 我大伯父都快七十岁的人了，都快看不下去了，就天天晚上两人倚靠在那个门框上，天天窃窃私语，打情骂俏的，我们两个门就挨着，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真让人受不了了。你必须马上阻止你爸，别像那个胡晓燃，他爸就和那个小二十岁的女工好上了。 现在胡晓燃和他妈早有家不能回了。听说那个女工搬他家住一起了，还听说，最初就是胡晓燃他爸给那女工的妈做了一次白内障手术。你说，胡晓燃原来多幸福，这好好的家就散了，多可惜……」 「满小川，我问你，你今年才 17 岁，跟谁学得这么八卦，胡晓燃他妈胡丽萍事业心太强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压根就不进家。胡晓燃他爸也是一个事业狂，一个家庭里肯定得有一个多付出的，要不然就会战争不断。 还有，方菲是家庭暂时出了点问题，跑到家属院宿舍里住几天，等和表叔关系缓和了再回家，方菲的丈夫是我爸的表弟，我们是亲戚，不许你胡说八道的，再说了，方菲是产科和外科一把刀，医院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医学双博士从上海挖过来，肯定是要稳住她的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就连我妈都说了，方菲和丈夫有矛盾，你要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多开导一下，婚姻都是需要磨合的，都有一个过程的。到你这里，都成了见不得人了，你这思想，不愧为深山里出来的乖孩子，老农意识，固步自封，这些早跟不上时代了。还有，我还要警告你一下，胡晓燃上次期中考试，成绩下滑太厉害了，他心里有阴影。」 陈大河揽过来满小川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算是约定。 「说什么呢？这么亲密！」胡晓燃从天而降。 真是说曹操，曹操立马就到，山东人嘴邪，这是真的。 三个人刚走进教室，桃子和王菲早已把英语单词和课文背了 n 遍了。 那时的龙泉塔还长在一片麦地里，北面是一大片苹果园，苹果园树底下，就是一个自发的早市。 早市太热闹了：磨刀的大声吆喝着，炝剪子，磨菜刀；吹糖人的，拿起来，挑到杆子上就是一幅画，小金鱼，大公鸡，小孩子吃得嘴巴上全沾满了；卖膏药的现烤现卖，在火炉上烤热乎了，患者掀起上衣，啪一下，就煳腰上了，那人扶着腰，走远了，口里还止不住地说，好多了；买牛买马的，手在长袖子里，袖口盖着，比划着名价钱。 王红卖的是针头线脑，女孩子的头花和发卡，编小金鱼等的塑料皮筋，翁美玲、周润发、张曼玉、刘嘉玲等港台明星的贴画……等姐姐和同学们一行走近了，她赶忙低下头，身子背过去，怕她们看见了很难为情。 等妈妈忙完手里的活，她也会来和女儿汇合。 王菲最近好像是迷上了王朔的小说，床头上有一本《当代》杂志，上面有一篇王朔的成名作《空中小姐》，王菲天天睡觉前，抱着看，睡着了，书还盖在脸上。王菲把王朔所有发表的作品都找来了，边看边还哭笑不得，喜怒无常，周围人都觉得她是癔症了。 每天早晨起来，嘴里还朗诵着：「有时祖国只是一个巨大的鸟巢，疏松的北方枝条把我环绕。」 第4章 暗送秋波 上午第四节课是代数课，下课铃拉响的时候，陈大河的妈妈李姝已经走出教室了，忽然又转回来，站在了讲台上。 她望着同学们说：「我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现在才是高二刚开始，有喜欢文学的同学可以加入文学社。可以找我，我是社长，也可以找陈大河，他是主编。我们文学社的名字叫《绿地》，也就是我们的校刊名字。科普一下，这个文学社从建校就有，已经一百年了，我们的校刊在全国都很有名的。 我因为这个，还成了市作协主席，还有市文联副主席。虽然是虚名，但让我的生活很充实，并且充满希望，我希望同学们也会受到文学的感染，带着一颗蓬勃的心灵航行在知识和学业的大海里，你们会发现枯燥的学业更有趣。」 李姝望着讲台下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她望着眼睛里冒着一团小火苗的王菲，示意她站起来。 王菲早已按捺不住了，虽然刚入校，她已经在校广播站发表了好几首诗歌，还有好多篇散文。她从小就是个书袋子，在老家，她斜对门的三奶奶，她的儿子就是个文青，一个书香世家的知青的后代，返城上海时，把他无奈留在乡间，随之留下的还有一大木箱子中外名着。 她从识字起，就已经在读这些名着了，文字滋养了王菲的心灵，她对文学是刻骨铭心的相遇。这么多年，只是偷偷地写，一直是羞于拿出来示人，这广播上朗读的几篇，给了她王菲很大的鼓励，她想从此就长出了文学的羽毛，她要真的飞起来了，这片辽阔湛蓝的晴空多么迷人，又让人陶醉。 王菲站起来，还未张口说话，脸就火辣辣地发烫了，全班同学看她的囧样，都哈哈大笑了。 「大家都严肃点，王菲的文章很有文采，可以说是文采斐然的，像她的名字一样精彩，大家要相信我对文学的敏锐和第六感，让她好好讲一下，我们还是邻居，我观察过她，她是一位不同凡响的姑娘。」李姝对王菲赞不绝口，她恳切地望着王菲的眼睛。 全班同学都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王菲咬着嘴唇说：「其实，我从入校就很嚮往文学社，看我们班陈大河经常发表文章，还获得全国作文大奖，我更是羡慕万分，感谢老师给了我机会，我定会不辜负老师的厚望的，谢谢大家的厚爱。」王菲红着脸说完，坐下来才发现一颗心跳得怦怦地，像要蹦出胸膛。 「老师，我要你解答我们的疑惑，你这么喜欢文学，为什么不教我们语文，却成了我们的代数老师，这个谜怎么破？」班里最调皮的男生提问了，并且，还把手指压在舌头下吹起了口哨。 李姝早习惯了同学们对自己的盛情，她挥着双手压抑住了高涨的气氛，连连说：「我大学学的是中文，来报导时，校长说严重缺乏代数老师，我就迎难而上了，我这么聪明的脑袋，可是感性和理性并存的。」李姝在一片掌声里离去了。 王菲第一次走进文学社，是陈大河引领的，地点在三楼学生会，还未推开门，王菲就闻到了一股油墨清香，她深深吸了几口鼻子，禁不住赞嘆道：「我真是喜欢这香味，淡淡的，带着文化人的书香，还有这满屋子的书卷味儿，多让人迷恋。」 房间很大，中间是好多张桌子摆在一起的，上面堆满了没刻完的油墨蜡纸，王菲看到了上面的插图配画，啧啧称赞道：「看这画画的，这串葡萄，还有这几朵牵牛花，多像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陈大河接过来：「那一定是，我们《绿地》文学社的美编，个个都是顶尖级别的，都是从小练就的童子功。」 「来，帮我干点活。」王菲跟随陈大河进了里面一间小屋，见识了油墨印表机，她看见陈大河把一张刻好的蜡纸放在上面，拿滚子沾满了油墨，在上面滚动着。 她注视着陈大河的眼睛，一动不动，他的长长的向上翘起的睫毛在午后阳光的投射下特别的诱惑人，他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小汗珠，颗颗晶莹着，脸颊上的细小绒毛也在阳光下飞翔，一张脸满是绯红。馨香更是飘满了屋子。 「快给我卷一下袖口，快要沾到了。」 「来，这就好。」王菲眼睛还不捨得离开那张俊美的脸，手戳到了黑油墨，就去卷衬衫袖口，乌黑的一大块全沾上了。 「这，这，我该怎么办？」 王菲尴尬着。 而此时的王红也终于坐进了初三的教室，二舅没能办出来学籍，就当復读生学习一年吧，可以考中专、技校和高中，王红只想考个中专和技校，早一点挣钱，为爸妈减轻负担。 王红原来学习底子一直很好，又有个学霸姐姐，成绩很快赶上来了，这让她重新增加了自信。只是班主任不喜欢她，二舅最初说了好话，班主任让她坐第二排。 由于王红 17 岁了，比班上同学都大两岁，个子已经一米七多，又在社会上歷练过，坐在稚嫩的学生娃里是很引人注目的。班里几个男生学霸近来成绩一直往下滑，眼睛总往王红身上瞟，班主任就把她调到了最后一排。 后面的可全是小太妹，不学无术的，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找人说话。 最要命的，教育局来清查学籍，全班同学就王红一个没有，她只能隐身。班主任指着她的额头呵斥着：「你王红给我赶快回家，最好别来上课了，尽给我找麻烦，弄得我好几个升学苗子眼看要败你手里。没有升学率，我的年终奖哪里来，我也是拖家带口的……」 教室里瞬间寂静了，班主任的斥责如巨雷炸响，又似狂风咆哮，王红难堪极了，如果有一个地缝，她也会钻进去，不做班主任的累赘。 王红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哗哗地流，起初她是隐忍的，眼泪是默默向前流淌的小河，无声无息，一颗颗，黄豆粒般大，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作业纸上，刚验算过的数学题都被洇没了。 后来，她越想越委屈。进城已经一个月了，姐姐王菲和四个小伙伴已打成了一团，唯独她孤军奋战，她可以忍受摆一天摊，无人问津，一分钱不挣，遭受一整天的冷遇，却不能忍受这来自心灵的欺压。她骨子里的要强受不了，她要活出自己的风采，不让人看轻，要成为全家人的担当。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全班同学都在安静地做题，上自习课，唯有她和命运激流相争。 下午快放学了，窗外雷声滚滚，乌云压顶，狂风把窗户颳得剧烈摇晃，一片玻璃被咔嚓晃碎了。 前面的一个调皮男生说：「看吧，这个美丽学姐把老天都给感动哭了。」 王红抬起哭肿的眼睛，却看到爸爸王长江正站在教室门口，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雨衣，手里拿着一件粉红色的细格子雨衣，这是爸爸送她十七岁的礼物，她一直等下雨天。等了好久，今天爸爸给她拿来了，她却一点都不想穿了。 是她内心的美好期望和眼前的残酷现实背道而驰了，永远背道而驰了，她坠入了生活的谷底，已经无能为力。17 岁，生命里没有花季，也没有雨季，只有无底的忧伤。 王红看着爸爸给班主任报告说，要找他的女儿王红。 王红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她奔跑着跑到爸爸身边，两条胳膊环着爸爸的腰，又嚎啕大哭，爸爸的雨衣上都是水，她早已顾不上了。 这一天，好像是流尽了王红一生的泪水，也像是为她以后的坚强敲足了鼓音。 在回家的路上，父女俩踏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泪水扑打着脸颊。 王长江知道二丫头的辛酸，鼓舞她说：「我家的二丫头从小就是家里的担当，是顶樑柱。小时候，你上学前都帮你妈到打麦场抬一捆麦秸秆回来，让你妈摊煎饼，你六岁就帮你妈蒸馒头，虽然你把一锅馒头全部蒸成了黑焦炭，但是我和你妈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暖心地笑出泪来，我的二丫头…… 爸爸在城里上班，晚上你妈一个人去玉米地浇地，都是你帮着打手电筒，家里的哪样活不是你帮你妈干的。你说你姐是学霸，不能耽误了，自己却上到初二，死活不上了。说坐在教室里像听天书，上学太没意思了，真不如跟你妈赶集挣钱爽快，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二丫头，你爸知道，你的学习一点不比你姐差，你辍学后，你们老师多次找过我，爸一直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才告诉你，你要理解爸的苦心……」 王红的嗓子早已涩住了，她挤出了一个笑，说道：「爸爸，你知道吗？原来我们姐弟最盼望你下班回家，车把上挂满了我们期盼的东西，比如食堂里茄子肉的大包子，作文书，红纱的连衣裙，还有那些乡村孩子们看不到的惊喜，爸爸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你是爷爷的骄傲，你八岁时候奶奶就去世了，是爷爷、姑姑、伯父和伯母把你养大的，在那么困难的，供你去县城和省城读书，你参加过文化大串联，坐火车去过天南海北，在北京天安门和毛主席老人家亲切握了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爷爷一辈子敬仰毛主席，他拿着你的合影照片走遍了全村子，爸爸在我们心里一直最高大，虽然妈妈以前总说，老家里的农活，你啥也干不了。」 「二丫头，爸爸不行啊，挣的工资养不活你们几个，还让你们尽跟着我活受罪，快点走吧，这么大的雨，防震棚估计快塌了……」 父女俩往家奔跑，果然，妈妈和弟弟在地上摆满了盆，全都漂浮在水面上，还有拖鞋，弟弟的塑料玩具。妈妈在屋子里撑着一把大黑伞，焦急着说道：「怎么办啊怎么办？过会床都会给飘走的……」 第5章 雨中抢险 王红和爸爸捲起裤脚，淌着快到膝盖的水，像是到了抗洪一线，又似到了游泳池。王红把弟弟一把放到床上，七岁的弟弟瑟缩在床的最里面的一角，看着眼前的慌乱。 爸爸找出了原来准备的塑料布，盖住了床上的被子，「快，哎，米和面这最不能淹了，不然家里就会断顿了，刚才我是一个人顾前顾不了后。」妈妈开始指挥上了。 王红忙去搬飘在水里的纸箱子，里面全是衣服，脚底下被一下子摔倒了，「哇，妈不好，我脚下踩着碗了……」她忙弯下腰去水里捞碗。 妈妈拉住她，「锅碗瓢盆的都不怕，以后能洗干净的，现在要抢救重点……」 王红搬完了漂在水里的纸箱子，拎起来一看，纸箱子快泡透了，干脆拎出来里面的衣服，把它扔外面了，湿衣服全扔到了水盆里。 屋顶的预制板破了一个碗大的洞，大雨直接往屋里灌，妈妈的伞不顶用了。门口的防水台妈妈十天前才加固的，防止外面的水灌进来，想不到，真正的隐患却在屋顶上。 「咱们在农村住得好好的，你爸非要进城？大坑里盖的房子，又是防震棚，能不淹吗？」妈妈开始发牢骚了。伞骨早已被大水沖坏了，也懊恼地漂浮在水面上。 「来，咱们既然管不了屋顶上的窟窿，就赶快把屋里的水往外倒。」三个人赶快拿最大号的盆往外泼，邻居方珍珠和女儿也在泼水。 「大水淹了防震棚，一家人还要齐上阵，生活是苦中作乐，人生才会处处乐的。王老师，没见你们家老大。」方珍珠一脸乐观，脸不慌心不跳，更像是演员在体验生活，台词说得槓槓的。 「王菲晚上有晚自习，下午放学不回家，在学校吃晚饭。」爸爸看着妈妈一直拿眼剜他，住得这么近，对门扯户的，方珍珠这人很大方，母女俩工资高，每有好吃的，必端过来分享。还是看着一个人挣工资，三个小孩都上学，经济上划不开。 西边天空一串儿炸雷滚过，红色的闪电过后，狂风带着哨音唿啸而至。王红吓得忙缩了下脖子，忽然，咔嚓一声，是门前的树枝折断的声音，又「嘭」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屋顶上了。 这两间屋子旁的树，晴空万里的时候是守护神，狂风暴雨的时候却成了灾难。 「完了完了，屋顶被炸开花了……」 弟弟吓得大哭。 妈妈咆哮着去床上抱弟弟，「让你去总务科找人来抢修，你不愿意麻烦别人，哎，这下好了，全泡水里了，王菲晚上放学，估计看不到咱们了，咱们全让大水沖跑了……」 「哎，我还不是觉得下班了，不想去麻烦别人，再说了，这家属院就建造在了大坑里，这会功夫，各家都在抢险……」王长江说。 王红知道，妈妈一直知道爸爸的三寸在哪里？爸爸骨子里一直就是个文弱书生，太书生气了…… 「我去找陈本朔院长，让他派人来抢修，我们两家现在是重灾区，必须要抢修了！」王红说着顶着一把雨伞就冲出去了。 王红还未走出干部病房，就看到陈本朔院长领着一群人过来了。「早想到你们两家防震棚了，旁边又是两棵大树，这雷电狂风的，肯定受灾。来，你们四个扛着梯子的先过来，先用防雨沥青布遮盖住。」陈本朔不愧为是一院之长，一声令下，四个壮汉男人顺着梯子爬到屋顶边缘，把一块大黑布蒙上了，四周全部压上了砖头。 两间房子这才算安定下来了。 「先这样临时解决，等天晴了，总务科会派人来修，重新换新的加厚预制板，还要把这两棵树全砍了，彻底解决后顾之忧最好。」领导说话就是言简意赅，几句话就解决了根本问题。 王红可算是近距离的第一次实战观摩了陈大河爸爸的厉害。 陈本朔带领着一队人马就要走了，忽然，他转过身来叫方珍珠，小声说道：「方菲总这样躲着不进家，我舅他是一市之长，一个城市的父母官，这人前人后的，脸面上挂不住的……」 「陈院长，我知道你们这一层关系，可是姜晓峰他总往死里打方菲，我不能看着女儿被活活打死吧，不是谁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觉不着的，他们俩离婚吧。不是说，他又挂上了全城的交谊舞皇后魏丽吗？才 24 岁，姜晓峰一直不是追新鲜吗？让他去追好了，他们最好离婚，彻底分开最好了……」 方珍珠不傻，她不能把女儿再往狼嘴里送，起初结婚她就不愿意，无奈姜晓峰借着父亲的权势一定要摘全市最美的花朵，他是无人可挡的。 方菲遇上姜晓峰，归根结底是方菲命里的劫数。婚姻是有善缘和孽缘的，是善缘，都会花好月圆，恩爱如初到白头；如若是孽缘，一味得纠缠不休，只会带来更痛的灾难，甚至是灭顶之灾。书里写的，戏里唱的，均逃不脱这个既定的魔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哎，这个问题很棘手，我也给方菲做了好多思想工作，看来全不顶用了，是问题总会有他解决的办法的……」陈本朔转身就走，又回来了，招唿王红说道：「那个二丫头，后排家属院屋里全灌水了，颜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你没过去看看……」 「我的妈呀，我早上出来，两扇窗户全部打开了，我这记性，真是顾头顾不了尾呀……我得走了……」说着，她向外冲去。 王红一只脚刚跨过大院门槛，却愣住了，只看到满小川的伯父老满正弯着腰用脸盆往外倒水，颜奶奶正和他并肩战斗。 「老颜，你就歇歇吧，这水我来倒就是的……」老满边干边还用眼角瞅着颜奶奶傻笑。 「咱俩都快七十岁了，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看这水快淹到床上了，让我去哪里坐？」 「你就给我个机会吧，平常想帮你，这院子里人太多，嘴太杂，我怕人会说闲话。想当初你颜真刚进医院的时候，那个风华正茂，那个清水出芙蓉，谁人不夸。 毕竟你是上海来的知识青年，落户到我们这个小地方，这可是算开了眼了。你穿的每一件衣服，全院的女职工都要做一件，比葫芦画瓢，可哪里能穿出来你的气质呢？这不明摆着的东施效颦吗？全院的男未婚青年，哪个不是跃跃欲试呢？ 可是当看见你旁边的柳毅，全像皮球泄了气，柳毅那个才叫风流倜傥，青年才俊，最主要是他的医术，他人称外科一把刀，刀到病除，方圆多少里都是响噹噹的人物。只是，这天妒英才……颜真，我提起他，你别记恨我……柳毅，他真的太好了……只是，走得太早了……」 颜真瞪着老满的眼睛，说道：「柳毅是为了救自己的病人，那女病人想到未婚夫是为了救她才去世的。柳毅救活了她，还是没有拽回来她的心，她还是决绝地追随爱人而出了。」 老满耐心劝慰，是他挑起来她内心里的伤疤，他无意中把两人的对话引向了激流险滩。现在，他要把她拽回来，拽回到春暖花开的地方。这么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哪还能禁得住忧伤？ 「好在，女儿柳蔷和爸爸相会去了，只是我的宝贝柳剑却从此不知了去向？我的这一双宝贝，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听话懂事，品学兼优，北大和復旦被我的一双宝贝拿下了。别人都羡慕我呀，虽然没有返回上海，就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可我有两个争气的孩子，老天啊……你为何又要夺回我的心肝肉……我的小蔷没了……可我还有小剑呢？可是小剑转眼间也没了……」 「小剑怎么回事呢……」老满怯懦着，抬眼皮看了一下她，怕又说错了话，怕引得她伤心。他知道颜真的生命河流里全是礁石险滩，触碰不得的。他小心翼翼地，是想把她引导向一个光明的航向，是要看到她的灿烂笑容和生活。 「其实，我从没对人说起过，今天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但要替我保守秘密。小剑復旦研究生毕业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亲生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给小剑办了剑桥大学商学院的留学博士，毕业后可以继承家族企业。条件只有一个，要小剑和我断绝母子关系。老总想要用一笔钱打发了我，我们永世不能相见……这等于我卖掉了小剑……」 「别伤心啊，老颜，其实，小剑你付出了那么多，他不会忘了你。孩子去国外留学，是为了上进，他回来肯定会来找你的……」 「老满你说我是不是孤老终身的命啊……」 「我又何尝不是呢？幸好我六弟看我一个人太孤单了，把他的小儿子从小让我养了。不过，小川这孩子从小就善良，他知道我的心，一开始就喊我爸，被我制止了。人都是尽人事，知天命的。」 「这样挺好的，大家都挺好的！」 「老颜啊，我们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一同经歷过时代的风风雨雨的，我看到你满脸的精气神，也就放心了……」 「我还要送你一句话，即使没有月亮，心中也是一片皎洁，这是今天看到书里的一句话，送给你了……」 「你还看书……？」 「看啊，戴着老花镜看，我只看名家散文和回忆录，小说太闹心了，看不了了，老了老了，书还是慰藉心灵的驿站。」 王红倚在门旁边的墙上，一直不敢惊扰了他俩，今天这场大雨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些在滚滚红尘里辗转的人们，都有各自浮沉的人生，不信命，肯攀登，还要带着温暖和虔诚上路。 第6章 尘世沧桑 陈大河下晚自习回家，他疑惑地看到爸爸脸上表情很沉重，试探着问道：「爸爸，你好像有心事啊！」 「唉……」陈本朔无奈地嘆息一声，又过来拍着儿子的后背说：「学你的习吧，你小孩子也顶不了事，知道了白添乱子……」 李姝端过来一碗鸡蛋面，放在小饭桌上，说道：「快点吃，吃完了，快去里屋写作业，你爸说得对，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陈大河一边扯着面条吃，一边时不时抬头观察爸妈的脸色，他俩肯定有事，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先潜伏着，过会就会摸索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是惯例了，多少年的侦查经验了。 陈大河吃完了，端着碗去厨房清洗，李姝示意他放下，用嘴努了下他里屋的房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陈大河故意将门留条缝，还故意扯着大嗓门喊道：「爸妈，我开始复习功课了，你俩别弄动静，不能耽误了祖国的栋樑之材啊！」 「你说这胡建国倒得哪门子邪呢？从业二十年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做个白内障手术，怎么会出事呢？」李姝压着嗓子几乎是耳语。 陈大河挪着脚，一步步移到门后，把两只耳朵贴在门缝上听。 「他是被人讹上了！」 「患者原来就是多年的白内障，几乎把眼球全部覆盖住了，或者说，这种手术动或者不动，都会失明的……」 「这个还真怨胡建国，是他太大意了，这种手术压根就不该接受，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说得对，是胡建国大意了……」 「那该怎么办好？」 「医院最怕这种医疗纠纷的，很棘手，这些患者家属大多很泼，很难缠。为主的，还是想多讹点赔偿款，有的还要搭设灵堂，闹他个十天半个月，把事情闹大，卫生局就会出面。当事人肯定会受处分，事情小了，会降级写检查公开道歉。严重的，会开除公职。更有甚至，会惹上官司，受到刑事处分。」 「这么严重？那胡建国这事到哪一步了？」 「这事已经闹了三天了，已经闹到卫生局去了……」 「胡建国和胡丽萍两口子的父母，在卫生干了一辈子，没再去找关系？找人通融一下，多赔点钱，省得天天闹心？」 「他们都退了这么多年了，早已人走茶凉了，你也知道的，现在社会是在其位谋其政的……」 「这事你看看吧！找找咱舅，让他出面调解一下。」 「好吧！我明天就去。」 「唉，忘了问了，那患者家属是谁？」 「魏丽……」 「我怎么听着名字这么熟悉？噢，我知道了，那天在街上遇到的，你表弟姜晓峰吉普车上拉的那个女的，好像就叫魏丽……」 「算你猜对了，就是她，人称本市第一交谊舞皇后的，妖艷狐媚，在纺纱厂里晃晃噹啷个工作，整日出入于各大舞厅。」 「那女的太妖艷了，那天见她坐在副驾驶里，车窗摇到底，一头大波浪长发，染成火红色，穿着个吊带背心，两个大耳环快垂到肩膀了，细吊带勒紧的前胸和后背上全是纹身。一张脸画得像是妖姬，白的像栽进了面缸里，嘴唇涂得像是喝了猪血，红得瘆人……看见我，手指往窗外弹弹菸灰，瞥着眼角扫了我一眼，一看这女的就是祸害人的，姜晓峰怎么竟惹上这路货色，他和方菲的事情就这样晾着，就又去招蜂引蝶去了……虽然同为交谊舞皇后，可方菲是医学双博士，医院特殊引进的人才，才貌双全，是阳春白雪。那个魏丽看了只让人吐，这姜晓峰，你舅也不管管，任他在外边胡作非为，惹出了事，有他受的……」 「问题棘手就在这儿，我想去找舅舅说情，可是魏丽也仗着姜晓峰给她撑腰……」 「那胡建国这是摊上事了！」 「最要命的，魏丽她有三个无恶不作的哥哥，没有职业，长期混黑社会，就拿着刀子帮人要债，或者被人雇了到医院做医闹……」 「完了完了，这是遇上懂门道的恶人了……」 「谁说不是呢？」 「只是苦了胡晓燃，看他天天和我们大河玩在一起，我们都当是自己的孩子了，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胡建国遇到的这个风波肯定小不了，这孩子别受了影响，分了心……」 「这关键的时候，咱们三个都要帮一把……」 「唉……」 陈大河听到爸妈一直嘆气，心里忽然揪着难受。怪不得，胡晓燃三天没上课了，原来他爸是出事了。既然爸妈都帮不了，他一个小孩子又怎么帮呢？ 第二天是周末，李姝早早起来赶集买了许多菜，还有猪肉，包了几锅盔猪肉芹菜馅的水饺，下好了，凉透了，装进几个大饭盒里，一家三口来到胡建国家。 胡建国家在医院东边的胡同里，这里居住的都是本市的老居民。原来抗战的时候，这里被炸成了一个大深坑，里面埋葬的全是烈士的身躯，后来政府建造了烈士陵园，烈士们的墓碑全部重新列位了，可是许多天南海北的亲属还会来到这里祭奠。 到了和平年代里，一些胆大的城市居民也顾不得恐吓了，拉来一车车土堆满了大深坑，盖上一两间小平房，再挑个小院子，院外院内栽棵树，再围着墙根种点花草，撒下一畦白菜种和菠菜种，这绿油油的小日子就这样滋润地过起来了。 三个人刚转过胡同口，刚看见胡晓燃家的大门，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地砸东西的声音。 几个高音男生在恐吓谩骂道：「妈的，我妈好好的眼睛被你弄瞎了，还说你是本城名医，我看就是一坨屎，想赔几个小钱就算了。没这么好的事，我们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想息事宁人了，也得要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啊！我们哥仨，在本城跺三脚，那都是要地震。再说了，我们哥仨，生下来就没怕过事……一家三口都是眯缝眼，睁也睁不开，怪不得都是有眼无珠……」 三个人站在大门口，吓得浑身都瑟瑟发抖，这不是传说中的黑社会吗？陈本朔推开门进来了，李姝弯着腰缩着头跟着，陈大河更是吓得扯着妈的后衣角。 「好好好，咱院的院长来了，我认识陈院长，最主持公道了，这事不是赔钱的事……」一个五短身材面目狰狞着咆哮，手里果然晃动着一把大砍刀，还拿着狠狠晃动了几下，刺眼的刃面发着寒光，在阳光下更是骇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陈大河哪里见过这阵势，家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烂碟子烂碗，好几个锅都被扔到地上。 那把刀，就是几个家属院里的小孩挤在一起看周润发的枪战片里有过，也没有这么狰狞的。 这三个人，土肥圆的像是三个球，满脸的络腮鬍子，看相貌都不是善茬。三个人渣，复制粘贴得一模一样，不愧为都是一母同胞。 「那你说怎么办？」陈本朔质问道。 「怎么办？凉拌了最好了！看这个房子以后就姓魏了……」晃刀的那个又肆虐了。 「想得美，让给你们，他们一家三口住哪去？本朔，这事走法律程序，还反了你们？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没了王法？任着你们胡作非为的？」李姝的一腔赤诚正直劲上来了。陈大河吓得在后面狠命拽妈的衣角。 「你告个官试试，信不信我一刀噼了你……」说着，只看那亮晃晃的刀把饭盒挑飞了，哐当一声，水饺冒着热气滚满了院子。 随即那土匪又把刀架在李姝脖子上，刃尖已经触碰到皮肤上，鲜红的血珠儿已经蹦出来了。 胡建国夫妇二人哭喊着扑上来：「我们给你们三个土匪拼了……」 「还有一条路，不想让房子，你胡建国只有去坐牢了……哈哈哈……我们哥仨盯上的，没有好过的，算你倒霉……任宰吧……」三个妖魔扬长而去。 院子里的一棵枣树，好像种了好多年了，庞大的枝头盖满了整个院落，上面是缀满的红色小枣，还有两棵月季花，花枝早已漫过了墙头，紫红色和粉红色的花朵镶嵌其间，见证着一家三口安居乐业的生活。 而对陈大河和胡晓燃，他们十七岁的生命里，第一次看到了世事的残忍，正义和邪恶原本就是天平的两端，比的就是气势和重量。 胡晓燃也真想拿一把刀噼死这三个无赖，妈的，谁怕谁？要死一起死，最好是给爸妈留下这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一草一木，哪个不是看着一点点茁壮成长的？ 胡晓燃不知道，以他十七岁的人生履歷，这个社会会有多险恶？弱者一旦被坏人抓住了把柄，就是致命的漩涡？ 爸爸胡建国被要求独入虎穴，才能解决问题。胡建国一心想为妻儿留下个住处，就是自己胳膊上或腿上挨一刀，都不怕的，谁让自己摊上事儿呢？还是自认倒霉吧！ 胡建国来到城北一个废弃的砖窑厂里，三声口哨吹响，从后面走出来三哥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妖艷的女的。胡建国立刻怔住了，不知道，这一次三个土匪又想出什么歪招来。 「来哥们，介绍下，这是我们的亲妹妹，我这妹妹可是家里的楚霸王，要天上的星星，都要搬梯子给摘的。我妹说了，她看上你了，也早已打听过你了，你俩夫妻感情不好，两个事业狂总吵架，我妹从上医院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看你俩结婚好了，那房子还是你的，你看，这多好，一举两得的事……」 「畜生……」胡建国恶狠狠地骂道。 「我今天介绍一下自己，我和三个哥哥一样，看上的东西，都能得到手的。我原来看上了一个市长的公子，可他是一个纨绔子弟，招蜂引蝶，换得太快了，我不是他的对手。看你老实，年龄不是问题，我就是想把户口转来，也是看上了你的小院……」 第7章 原本情深 新周一，胡晓燃终于来上课了，他已经缺了三天课，是李姝亲自请来的，她抚摸着胡晓燃的头髮说：「孩子，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在学习的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掉了链子，天大的事情都有阿姨给你顶着，怕啥，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缺下的课阿姨来给你补，该吃吃，该喝喝，那件事阿姨和叔叔替你想办法。」 「我们家就要散了，呜呜呜。」 「没有你想的糟糕，我们会尽力的，这个社会还是主张正义的，不能任着坏人胡来，没了王法。」李姝看胡晓燃眼睛里迅速闪亮了一下，又把他揽在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这个关键时候，你不能够沉溺下去，要不然，你妈就会彻底垮了，搁前几年，要是严打，哪能轮上这些混子们猖獗？这真是社会的败类！」 「咦，你们在这儿，妈，我要和小燃说点事，可以吗？」陈大河朝亲妈嘻嘻笑着。 「傻样，自己妈还有不行的道理，那，你们两个好好逗小燃开心，这重任就交给两位了。」李姝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你妈真好！又民主，又给你充分的自由，让你自然生长，发挥自己的个性，你说你陈大河上辈子积了多少恩德，今世才修来这么好的妈？」满小川望着李姝远去的背影，边抒情，边陷入沉思。 陈大河知道，满小川是想起自己亲妈了，是孩子哪有不想妈的道理。 三个人来到的一棵西府海棠树后，满小川神秘着说：「告诉你们一个爆炸新闻，魏丽被人打了，是我派人打的，她不是猖狂吗？我要灭一下她的嚣张气焰，让她知难而退。」 「快说说，你找的谁？这女早该挨打了！」陈大河看胡晓燃惊得张大了嘴巴。 「是这样的，那个魏丽和我家是邻居。我们家在山村里是望族，家大人多。我爸爸弟兄七个，所有的堂哥叫起来，就是一个大组织。我三伯父家的小哥在纺纱厂做维修工，知道魏丽的为人，厂里开除了好几次，都是魏丽的三个哥哥恐吓厂长硬留下了。那个魏丽在单位早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说她在工厂一天，就污染了工厂的清白。你说这人活到这份上，都不知道丢人丢份，多悲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所以，就把她打了。」 「我堂哥人长得英俊，就说约她看电影。看完电影后，吃了一顿夜宵，走到一个胡同里，我好多的堂哥围住她，狠狠揍了她一顿。说明了，让她放过胡建国，各自安好。」 「她点头了吗？」 「点了，头磕在地上如捣蒜。」 「如果不答应，相信我堂哥们会打死她。」 「好了，胡晓燃，看来你爸安全了。」陈大河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胡晓燃的肩膀，算是安慰。 胡晓燃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是暂时的安定下来，可是右眼皮却跳得厉害，一颗心惶惶地蹦，他预感更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 胡建国刚坐在办公室里，正忐忑着张望着窗外，手挠着头髮犯愁。他的一头浓密的乌髮，近期内几乎全白了。人常说的，一夜白了头，那是遇到了伤心事。 果然，魏丽的三个哥哥又来了，两个保安硬是没拦住，大张旗鼓进来了，直冲胡建国的办公室。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把我妹差点打死，在本市，还没有敢在我们仨兄弟头上动土的。你好大的胆子，敢摸老虎的嘴巴，再说，我们家都给毁了，你还没事人一样上班？」其中的老大吹鬍子瞪眼，要发作了。 胡建国辩解道：「谁打你妹妹了，我哪有那个闲工夫？」 后面的老二扔过来一摞照片，「看看吧，你都干了啥？别死缠着赖帐？别说没干？」 胡建国摊开看下去，眼睛瞬间直了，惊唿道：「这都是些什么呢？这么污秽的东西？」 「做了就做了，别不承认的，以后我们会是亲戚的。」看着他狰狞的笑，胡建国才知道什么是噁心至极。他迅速旋转着脑袋，过滤着近期发生的事，想起还是那天，他去和这帮糟粕相见，说是彻底了结这件事，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好像是最后在一起吃了一顿饭，算是和解。三个哥哥给胡建国灌了很多酒，不久，他就喝醉了，后来的事情，胡建国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建国顿时大声嚎哭，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用双手发疯地揪扯着自己的头髮，一字一顿，风声鹤唳着控诉道：「胡建国，你都做了些什么啊，你们两家是邻居，是世交啊，你和胡丽萍可是从小长大的髮小，是。你们是在胡同里跑着追着玩大的，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上学，你们在一起见证了共同的老师和学校，你一直把胡丽萍当成亲妹妹。 妈妈每次见了胡丽萍总说，乖孩子，快点长大吧，和我们成为一家人，直到上了大学，所有的同学都沉入到了恋爱季节，你胡建国还趁着胡丽萍的二十岁生日，借着蛋糕上的绚烂烛光表白，说你一定要对胡丽萍呵护一辈子。 你俩，一个眼科，一个妇科，多好呀，毕业后，就回到爸妈身边，你们是医生世家呀，未来啊，都是追着跑着的幸福。工作一年后，你俩就结婚了。后来，又生了人见人爱的胡晓燃，你儿子的乖巧，给你们双方的家庭带来了多少的欢乐，春节就结伴外出旅游，国内游玩了，国外游，你家的幸福生活谁不羡慕呢？说好的一辈子呢？你怎么辜负了胡丽萍？她除了不喜欢做家务，真的就是一个完美的妻子！这样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吗？」 三个无赖恐吓完胡建国，又来到胡丽萍的办公室，同样的甩照片，飞扬跋扈着制造紧张空气，想在气势上压倒她。 胡丽萍一直是个学术性的医生，平常上班之余，就是学习、考试、进职称。她的职称目前已是全院最高级别的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还未入世，还像是个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思想很单纯，遇到了这等麻烦事，她没有办法，只求上苍慈悲，放过她们一家三口。 后来，看着事情一步步恶化，也想着走法律程序，又怕胡建国真的会断胳膊断腿，她想息事宁人，只要不耽误儿子的学习，她什么都会答应的。 她只瞥了眼前的照片，就知道是诬陷胡建国，平和着一张脸，说道：「你们想要什么都拿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已经人到中年，只会保存最重要的东西，我全答应你们，这事到此为止。」 胡丽萍不想和他们纠缠不清了。先了断再说，过去这个关口，再看事情的转机，她最不想的是胡晓然受到影响。 比起天灾人祸，他们一家三口至少还留下一条命，房子和婚姻比起生命还差得远呢？ 胡丽萍自嘲着笑了，她知道，经歷了这件事，外人看她，就已经是个疯子了。他们一家三口，都像是疯子了，被现实折磨疯了。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看家里的影集，一个大木箱子的影集。她和胡建国的每一张照片，她都保存着。胡建国小时候是个胖子，矮墩墩地，总坐在第一排，长鼻涕总是过河，胡丽萍口袋里总装着好多条手绢，一条一条递给他手绢。胡建国傻呵呵地只管用，从不说谢谢，用完了，胡丽萍再装进口袋里，回家洗干净。 有一次，初二时的体育课，她跳高崴了脚踝，胡建国天天背她上课，全班同学都取笑胡建国，「胡建国呀，胡建国，大胖子猪八戒背媳妇，没背回盘丝洞，也没背回高老庄，只是背回了咱课堂……」那时候，两人还是两小无猜的，后来，考进医学院，胡建国再看到她就脸红了，到教室里来找她，她和别的男生说句话，又怕别人抢去了，自己捂在手心里多少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二十岁生日那一天，胡建国约她到校园的小湖边，坐在凉亭里，说要让她闭上眼睛，胡建国手捧着一个粉红色的心形蛋糕，上面的两根蜡烛上写着 20 岁，两个人坐在亭子里，吃完了蛋糕，胡建国傻傻地说：「想知道我刚才的许愿吗？我要呵护你一辈子，说好的，差一天都不行……」胡丽萍抚摸着那张照片，眼泪汹涌，奔流成河，说好的一辈子呢？ 日子过得是以后，是希望和未来，即使，她和胡建国不在一起了，还可以远远地张望，而不能一味地陷在漩涡里，不能自拔。胡丽萍想好了，她要彻底放下了，放手了。 今生余生，她和胡建国都是恩情，胡建国善待过她，她得到过这份温暖和深情，这就足够了。 想起这，胡丽萍要去学校接胡晓燃，胡丽萍专门跑到「老陈家面包房」，排着长队，给儿子买了五份热豆浆和热狗，向学校奔去。她发现，卸掉重任，心灵顿觉了。 胡晓燃出来了，表情蔫极了，耷拉着个脑袋。可是胡丽萍瞬间就发现跟在儿子后面的四个人，王菲、陈大河走在左面，桃子和满小川走在右面，像是儿子雇的四个保镖。四个保镖眼睛迅速地在人群里扫荡，侦查有没有敌情，或者有潜伏着的特务份子。 我们的胡晓燃同学，是再也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了。 胡丽萍看到这里，眼泪又来了，说好的不哭，却又禁不住。 一个热狗，一杯豆浆，五个孩子，每人一份，在校园外的苹果园里，大快朵颐。胡丽萍看着他们的吃相，感觉内心又充满了力量，孩子的欢笑就是父母升腾着的永远力量。 第8章 木马吉他 许多年以后，胡晓燃看到木马，准会想起妈妈带他去家属院的 1988 年的那个下午。 妈左手拉着个简易行李箱，右手拎着个木马。他扯着妈的衣角，开司米毛衣被拽得很长，他怯怯地跟在后面，眼睛迅速瞥一下院子。胡晓燃 17 岁的生命里，幸福过，灿烂过，但他最后仍是个孩子。 这个小院太挤了，西面的一间房是她们母子的，比正房矮了小半截。老丁走在前面，打开了门，然后走了。 不知道是从哪扇门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胡晓燃的爸没了，唉，可怜的孩子…… 胡晓燃一脚迈进门来，看伸出了几颗脑袋在打量，他用眼睛剜了一下，重重地把门关上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嘆了一口气，眼泪吧嗒地就掉下来了，呜咽着说：「妈，这么小的鸽子笼，让人怎么住，这不闷死了吗？」 胡丽萍蹲下身来，用手拍着儿子的脸颊，笑着说：「你都 17 岁了，成男子汉了，还哭鼻子，再说了，你上学，妈妈上班，我们平时吃食堂，住哪儿不是一样的。」 胡晓燃从鼻子里哼的一声，倔强地说：「能一样吗？我们原来住那么好的房子，都怪你，非要把那么好的房子给了爸，我们却搬出来，是爸不要我们了，还把我们赶了出来，我成了没爸的孩子……呜呜呜……」胡晓燃又止不住地哭起来了。胡丽萍看儿子哭，自己也背过身体去抹泪。 医院里很多知道胡晓燃的人，包括隔壁屋里的护士，也有胡丽萍科室的，大家都知道，胡晓燃一直是个幸福的孩子，是看着他长大的。 两个女护士正伸着脖子窃窃私语，颜奶奶把她俩推进了屋子，关上门，指着她俩的嘴说：「人常说，做人要嘴上留德，这母子俩暂时算遇到坎了，我们不能落井下石，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帮助她们母子，谁乱说话，我撕她舌头，不信你们等着瞧……」 其中一个女护士拉着颜奶奶的胳膊，说：「我们肯定会记住的，只是这世道变化得太快了，他的爸妈是省医科大学的同学，两家一直还是世交，毕业后，一起分配到家乡医院，一个做了眼科医生，一个做了妇科医生，两人工作很快有了起色，成为部门负责人。结，生下了胡晓燃，这孩子可以说是继承了父母的全部优良基因。在这样的家庭，父母相爱，事业有成，在全院里都是令人羡慕的。」 另一个女护士更八卦，她说：「事情从哪儿开始走向岔路的？还是两人都把工作看得太重，太投入了，自然的就忽略了家庭。先是胡晓燃的爸做了眼科主任，经常被病人家属请去吃饭，收入上就逐渐多了，胡丽萍也不示弱。总想在工作上一比高低，胡晓燃小的时候，是公婆过来带孩子，上学了，都是爷爷奶奶接送，管一日三餐。公婆看到儿子开始厉害了，儿媳又不懂示弱，还不会察言观色，看不懂公婆脸上的晴雨表。公婆就背后一再的搬弄儿媳的是非，说都为人妻母了，一颗心不能全在工作上，也要匀一点给家人。总这样，再好的感情，也有风化的那一天。」 八卦护士嘴像奔驰的火车，早止不住了，非要一吐为快，她喋喋不休道：「这几年，胡晓燃爸妈虽居一室，却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胡晓燃不知道，他爸是个眼科医生，是专给人做白内障手术的，胡晓燃还不知道，做这类手术的，一般都是老年人。做了那么多手术都没事，偏偏就一个人出事了，只因为那是一个叫魏丽的妈。」 「胡晓燃一直叫那个魏丽狐狸精，因为她勾走了胡建国的魂。不久，那个狐狸精就怀上了胡建国的孩子，胡建国给胡丽萍公开离婚，让胡丽萍怎么在医院里呆？胡丽萍是那么好强的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可胡丽萍是一个知识分子，架不住狐狸精三个彪悍的哥哥找上门来的恐吓，胡丽萍还是退缩了，说儿子退一步，我们会过平静的生活。胡晓燃还知道，胡建国很快就有了新的儿子，自己的爸被别人抢去了，他就永远没爸了。」 陈大河、满小川、王菲和桃子四人一大早就出门了，给家里说，去学校上自习课。 四人在街心花园的早点摊吃了豆浆油条，每人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满小川吃了四根油条，眼睛还一直巴望着旁边的煎包，「哇，我看那油汪汪的刚出锅的煎包太诱人了，我还要再吃 10 个……你们还要不要再来几个……」 「我们不吃了，省着钱还要给胡晓燃买吉他，我们的今天的使命是这个，不要本末倒置。」 「咱们这么多年了，攒几点零花钱不容易，得省就省，不能光想着大吃大喝。」 「吃多了，只会肥头大耳，不显灵光。」 「其实，不瞒你们说，我一直想买台双卡录音机。你们知道，我在校是广播员，一直想把自己发表的诗歌和散文配上音乐装进磁带里，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拿出来当艺术品欣赏，以后，还可以送给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孩子，怎么样，我的这份礼物够独特吧！」陈大河一脸沉醉，微醺的眼睛不知还在哪个港湾里畅游。 「还送给妻子，还再送给孩子，大河，你今年才 17 岁，你妻子还不知住在哪个盘丝洞呢？或者哪个月亮宫？还得要修炼几千年才会脱胎成人的？」满小川打趣他。 王菲瞬间脸就红了，猝不及防，想掩饰都来不及了。 桃子眼最尖，指着王菲说：「你们看，王菲的脸像一块红布，你是不是想送秋天的菠菜。只可惜，现在的季节不是时候，还差一点，还是再等等吧。」 「我想买台小游戏机，放在我屋里，学习累了，算是调节一下大脑，只要背着我伯父就行。我有时候，就觉得我除了和你们在一起说话打闹，回到家伯父没一点动静，就觉得家里实在太闷了，都让人喘不过气来。你们都有爱好，就我啥都不会，如果学习累了，打会多享受。」满小川又开始说起来了。 「拉倒吧你，那东西太分心了，不能沾，还是收心学习，一心做正事。」桃子纠正道。 「不瞒你们说，我最想买一件粉红色的脱壳棉袄，咱班女生好多人都穿，眼看冬天快要到了，我也想买一件。女孩子嘛，谁不想穿得好一点吗？可是现在，胡晓燃遇到坎坷了，我们四个小伙伴都要帮一把，帮他渡过难关。」桃子说。 四个人群儒舌战一番，各自掏出了自己的家底子，一张张撸平了，桃子学着王红用皮筋扎上，嘆息道：「就这么点，够买一把吉他吗？」 「多跑几家，比较一下价格，不看怎么会知道，走啊，都还愣着干啥？」王菲招唿大家一起走了。 乐器一条街就在沙窝街的西街上，有一条胡同，店家全部排满了。四个人每走进一家，先看价格，一看高得离谱，连嘴都不敢张，胡熘熘跑远了。 四个人晃荡了近中午，还没发现买得起的。 王菲灵机一动，说道：「要不然，我们去买个二手的吧，我一个远房表哥在城北卖二手吉他，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拉倒吧你，四个人给人送礼物，还送旧的，说出去，丢不丢份。不行，这事，太损我面子了，不干……」陈大河气得将脸转向一边。 桃子和满小川两人重重地点了下头，异口同声道：「咱们的钱不够，想买新的有难度，就到二手店看看，尽量买一把看上去像新的。」 等四人跑到城北，店家都要关门了，冷空气就要来了，干坐着没有人，还不如回家。终于有买起的了，四人轮流弹完，听音质很好，就付钱走了。 四人来到家属院，看到胡丽萍拿起拖把，到院子里的水池里涮了下，弓着腰连床底下都拖干净了。屋子里马上升腾着一股土味，呛着鼻子。 胡丽萍推开窗户，看见窗户的木窗棂上趴着一只壁虎，胡晓燃还坐着闷闷地掉泪，胡丽萍转过身对着胡晓燃说：「宝贝，这儿有一只壁虎，妈妈胆小，你帮妈妈把他请走了。」胡晓燃仍吧嗒地掉泪，无动于衷，忽然，胡晓燃激烈地咳嗽了几下。 「太呛了，门和窗户都要打开晾。」胡丽萍说着开了门，却发现四个人还在张望。胡晓燃站起来，把皮箱拉链一把撕开，把里面的衣服全撒向了院子里，只见五颜六色的衣服像天女散花般从高空落了下来，随之从屋子里飞出来的是木马，胡晓燃从屋里窜出来，一脚一脚，把木马剁了个稀巴烂，边剁边说，我的爸没了，我的爸没了…… 胡丽萍眼里噙满了泪，喃喃着说：「宝贝，唉，木马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你爸爸送给你的一岁礼物，你从小就抱着它睡觉……」 「不是，我恨它，永远都恨它……」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片枯寂的树叶，被风卷了几下，在半空中飘舞着，又最后摔到地上。冬天就要来了，带着一阵唿啸的寒风，从西伯利亚来了。 李姝踩着这股寒风，唿啸而至。四个人一脸祈求地望着她，知道救命菩萨终于来了。李姝知道，胡晓燃最能听进她的话，她也能把胡晓燃一颗激怒的心灵安抚下来。 「来，孩子，让阿姨抱抱你……」李姝一把把浑身还颤抖的胡晓燃揽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又拍着他的头髮，看着胡晓燃的眼睛，慢慢说道：「记着孩子，这世上终有一些人，还有一些事，会撕扯你曾经完美的生活。人和时光一样，都是向前奔跑的。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今天你想哭，就哭个够吧，明天太阳升起来，就要朝气蓬勃，昂扬追赶时光，迎接新生活，不辜负妈妈，还有我们所有人的厚望，你要答应阿姨，说到就要做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胡晓燃压抑悲愤的泪水，在屋子里蔓延，小小的屋子像是被震破了。 等胡晓燃哭够了，李姝扫视了周围的人们，说：「今天，我们为了庆祝小燃的新生活，今天也是小燃 17 岁的生日，我们一定要祝贺一下……」 陈本朔早已送来了李姝原来准备好的饭菜，光光的木床板成了饭桌，颜奶奶端上了刚出锅的拔丝苹果、拔丝山药、油炸带鱼和珍珠玉米汤。光床板上全部摆满了，所有人都围着一张光床板就餐。 陈大河从桃子床上拿来吉他，胡晓燃眼睛里迅速闪过一簇小火苗，他终于咧着嘴笑了，眼睛里还漾着泪花。他知道爸爸原来一直许诺他，17 岁生日时，要送他一把吉他做礼物。 胡晓燃接过吉他，边弹边唱：「风在歌唱，唱他曾去过的地方，在黑暗中，有朵花为你开放，当你转过头的那一瞬，晚霞般美丽的笑脸，它曾开在春日里某个季节……」 所有人泪流满面。 木马走了，吉他来了，而胡晓燃却瞬间长大了。 第9章 院花芬芳 周日的清晨，颜奶奶早起扫完了院子。方菲晨跑回来了，穿一身黄色运动服，袖管卷到臂弯，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头髮上还蒸腾着热气，高马尾在肩后晃着，手里拿着一大束黄色百合花，从屋里拿来一白色水晶花瓶，接满水倒进去，放在厨房窗台上了。胡丽萍也跑完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补脑汁。 胡丽萍见两人都望着自己手中的瓶子，尴尬地笑着，说道：「同事都说这个好，都买给学习任务重的孩子们，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先试试。」 「我两个孩子，都没喝上，那时候还不兴这个，可是我厨艺好，我都是看着食谱给孩子们做营养餐。虽然需要供应票证，青菜只卖大白菜、萝蔔、地瓜、茄子和辣椒，肉也很难吃上一顿，蒸炖煮炸，经我的巧手一加工，就是人间美味。孩子们围着饭桌，吃得那个欢。养孩子最有成就感了，你付出了，孩子会衷心赞美你，亲近你，孩子长高了，长健壮了，变优秀了，这种满足感，是任什么都不换的。」 「胡晓燃学习太紧张了，我却天天带他吃食堂，颜姨，我能给你学做饭吗？」 「那当然，我们住一起，就是一家人，我保证你能学到我的手艺，让你们娘俩吃得好好的。」 方菲看着她俩，温婉着说：「颜姨，教徒弟也要算上我，我是交学费的。」方菲今年 28 岁了，她不能和院子里的中学生喊她颜奶奶了。 方菲的屋子也是住了四个人，她住右上首，床头一张书桌，她的床墙壁上用三脚架支撑了四条长木板，四排简易书架，浑然天成，直顶到屋顶。桌子上永远有一束黄色百合，一屋子清香。 「好的，我统统免费，以后我这个小厨房就是咱小院的公共食堂，或者，我多做出来，大家一块吃，都行的。」颜奶奶看今天方菲心情好，愿意和邻居们说话了，就大着胆子问：「方菲，你不要怨颜姨多嘴，我也是想问问你，你是上海医科大的医学双博士，和三个女护士挤在这间屋里，太憋屈你了，以你的学歷和医术，可以去大城市工作，肯定各方面都比这好。」 「我也想去，只是我妈在这工作一辈子，根扎得太深，挪不走了，我要陪着我妈。」方菲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犹豫，嘆息着：「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日子，也过得不如意。」 「都会过去的，谁一辈子还不经歷着磨难，都要过一点坎坷，像我这样的，不也天天乐呵呵。」颜奶奶自嘲着，她是想宽方菲的心。 胡丽萍看着忧伤又要在院子的上空流淌，她赶忙问：「那个方菲，胡姐问你个事情，你那个交谊舞培训班什么时候开，我也想参加。你们看，胡晓燃一天都在学校，我以前就是太无趣了，不会生活，以后要给你好好学学。」 「常年都开，每周二四六，晚上七点到九点，向全院职工免费开放，地点就是我们的三楼会议室，我是老师，你去的时候，我会好好带着你学的。」方菲倚在门框边，早上的阳光柔和地照在她身上，她眯缝着眼睛，看着阳光，慵懒极了，如果有人拍照，会是一幅上乘的艺术品。 两个人眼睛都像长在了她身上，都盯直了。 「听说卫生系统元旦有个交谊舞大赛，咱们院参加吗？以前可都是每年都拿一等奖，那可都是你的功劳。」胡丽萍想大家都叫方菲院花，都说方菲是可以入画的大美女，近距离看她，真是让人挪不动眼睛。她胡丽萍今天也魔怔了，好像是已经陷入了抒情模式，感嘆道：「方菲，你说老天怎么会那么的眷顾你呢？给你倾国倾城的美貌，又给了你无人可敌的医术，才貌双全用在你的身上，可是名副其实的。」 颜奶奶盯着看了半天，眼睛像是早已进入回忆模式，等给拽回来了，也像是魔怔着说道：「方菲，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一个我见过的人，你们身材、相貌、笑容，甚至是微笑时嘴角缓缓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方菲看了颜奶奶半天，嘆息着说道：「颜姨，你这是说第二次了，哎，所有人都说我和我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的优良基因都是继承了我妈，我也很幸运，是我妈给了我一切，包括这赖以谋生的饭碗，对，还有爱好，我妈一直可就是个文艺积极分子，吹拉弹唱舞，没有不会的，我是受到我妈的薰染，自然生长就变成现在这样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方菲，你是不是特别厌烦颜姨，这个老太婆呀，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八卦，老是故弄玄虚的，制造一些莫须有的紧张氛围，你别记恨我，我保证再也不说了，下不为例。」颜奶奶表白道。 「颜姨，你今天好调皮呀！」胡丽萍在一旁终于插上嘴了。 「我心里永远都会记住一些让我感到美好的东西，糟粕的，我都会自动剔除掉，你看，我们这样住在一起多好啊，说说笑笑的，我就喜欢这样的情谊，优雅饱满，又温暖自然，到处都是人间烟火的味道，我就喜欢这样的味道。白天我有喜欢的工作，晚上我有一屋子书和花香，我还有一个文艺抒情的妈。」 颜奶奶准备接水，要烧中午饭，她拿着盆向水池边走去。忽然发现一个高大威勐的青年男子进来了，男子看到方菲就手指着大喊：「方菲，你给我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方菲一上午都是个沐浴朝阳的美丽少女，看到男人，脸色立马煞白，眼睛惊恐着问道：「你来干什么，我们早已完了……」 「干什么？你是我老婆，我要带你回家，你觉得你躲到医院家属院，你就清静了，告诉你，你方菲那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赶快给我回家……」男人弯腰张开双臂抱起方菲，方菲惊得抱住了眼前的一棵小枣树，男人抱住她的腰，死死往大门口拖着。春天才从地面上冒出来的一棵小树苗，现在才有手腕粗，比一个人高不了多少，小树被方菲摇晃着，几乎就要拔地而起了。 「我不走，我们俩已经结束了……」方菲惊恐的眼睛里滴出了一大颗。瞬间，泪花如许多只蝴蝶飞离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庞。 「姜晓峰，你给我放开方菲，今天我要给你拼了……」方珍珠气急之下，拿起手里端着的一竹筐花卷就砸了过来，刚蒸的花卷，妈妈是给女儿和邻居们送午饭来了。 「我带我老婆回家，天经地义，谁能管得着，……」姜晓峰上嘴唇上的八字鬍翘着，说话时，脸颊上的横肉都在颤抖，过肩的长髮，还是烫的，花衬衫，喇叭裤，怎么看都是异类。 「姜晓峰，你不配娶我女儿，你不配，你应该到全市舞厅继续猎艷，那个魏丽不是你新欢吗？怎么这么快又喜新厌旧了？什么德性？我说，我一上午，这右眼皮就一直跳，刚才在巷口见到你的吉普车，原来是你这个牛魔王又来了！」 方珍珠见胡丽萍一脸颓丧，进屋关上门了，才知道自己不该提魏丽那个妖姬，但是，天下的妈妈哪有不爱自己女儿的。 「废话少说，我就是要带自己老婆回家……你给我一边去……」姜晓峰一怒而起，一把就推开了方珍珠。 「妈妈，你……」方菲终于丢开了树，上前去拉起妈妈。 姜晓峰趁机抱起方菲，就要往大门口冲去，方菲挣扎着，双腿不断踢打，一双高跟鞋早被甩飞了。 「放下她！」陈本朔和李姝从天而降。 「好啊！你终于自动送上门来了，我一直正想找你呢？你却还来质问我？你亲舅，我的亲爸爸，是他老人家让我来的。他老人家贵为一市之长，自己唯一的儿媳妇却公开住进了单位家属院，你让他的一张老脸还往哪里放？让他怎么还在人前人后晃？」姜晓峰鬍子都被气吹起来了，一翘一翘地，显得很滑稽。 「你的问题很严重！我不想说你，你也改不掉！」陈本朔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你俩的风流韵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想一辈子卿卿我我，嫂子，表哥这是明显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要你们家散了。」 「胡说八道什么？」夫妻俩一起指责道。 「方菲不能跟你回家，今天院长也在这儿，我们要把这件事彻底了断。你是练搏击的，拳头一天不打方菲，你就手痒。每一次，你都往死里打方菲，方菲再不跑出来，就会死到你手上的，我的女儿是医学双博士，国家培养多年的人才，不能毁在你这个恶魔手上？或者说，你压根就不配我优秀的女儿？你只配上魏丽那样的！你们下一步，只有离婚一条路，人各有志，各自安好。」方珍珠终于发表完了自己的观点，她要捍卫女儿的尊严，还有人权。 姜晓峰忽然往屋子里张望了一眼，迅速看见了桌子上的黄色百合花，气愤很快咆哮着来了，跑到屋子里，连花瓶端出来，一把甩出去。 白色的水晶花瓶碰到了水泥池子，瞬间破碎了，玻璃碴子肆虐着，飞向半空中，又落在地上。 黄色的百合花也在空中甩了一个抛物线，降落了，花瓣儿早已飞离了花枝，趴在地上，委屈着哭泣。 姜晓峰像疯了一般，咆哮着跺在花瓣上，边跺边谩骂：「你们都知道吗？她天天买这黄色百合花，她的魂都让花给勾走了！」 第10章 黄色百合 姜晓峰跺够了，涨红的眼睛里窜着小火苗，他指着方菲说道：「今天大家都在，我就给大家说说，这黄色百合花。你们觉得，方菲桌子上永远放着一束黄色百合花，羡慕她生活有情趣，懂风雅，配得上她医学博士的小资身份，告诉你们吧，大家这么多年全部被她蒙蔽了，她是在祭奠她的初恋，她的大学老师刘亦飘。」 方珍珠看他胡搅蛮缠，气愤着打断道：「姜晓峰你给我住嘴，明明是你家暴我女儿，让她在你家根本就活不下去，怎么成了恶人先告状了！干嘛呢？仗着你家有势力，欺负我们孤母寡女，没人撑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姜晓峰的一股恶气冲上来了，急吼吼道：「我今天就是要揭穿一个真相，揭开她方菲伪善的面具，让你们都看看她内心里都想着啥。我俩结婚接近两年了，刚开始我也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能娶上方菲是我的人生终极梦想。虽然生在高干之家，婚前爱玩，但娶了方菲，最初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打算要呵护疼爱一辈子的。 可是，方菲婚后就没见笑过，天天在家丧着一张脸，像谁永远欠了她的，知道的，认为我娶的是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往家搬了块石头。她休班就去东边山里的水库，手里总捧着一束黄色百合花，起初我是没在意，可能是方菲太累了，患者都是慕名而来的，指明要方菲做手术，有时候一天她都要做三台手术，精神总这么绷着，放松一下也好的。 后来，我就纳了闷了，一个破水库，有什么好看的？一周就休一天班，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娱乐生活，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有一天，我就开车尾随了她。到那里，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陈本朔阅人无数，知道方菲生命深处肯定会有难言的痛楚。看着方菲背对着人群在抹泪，示意表弟在公众场合就不要揭人伤疤了。 「晓峰，看在你表哥的身上，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俩如果都能各退一步，可以考虑复合。如果真是感情彻底断裂了，有了跨越不过去的鸿沟，还是重新开始各自的新生活吧，以你们个人的条件，都会寻找到各自的新的人生。」陈本朔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到小院里，想赶快结束这场纠纷。 「表哥，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尽向着外人说话，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姜晓峰看到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当然是意犹未尽。 「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即使不在一起了，也要给对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陈本朔睥睨着他，有点看不起他的纨绔之气。 方珍珠自责道：「让他说，今天守着这一院子的人，就让他说个够，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还给一个死人缠上了。」 姜晓峰听到这，嚣张气焰窜上来了，狠狠说道：「方菲就是被死人缠上了，你们想知道，我跟踪之后看到的结果吧。我跟到了水库边的山边树林里，方菲正跪在一个墓碑前面。我好奇了，没听说她家有亲戚葬在水库边，方菲这是整的哪一出，愈想愈纳闷　　？我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方菲身后，终于看清了墓碑上的字迹，写着人生导师挚爱恋人刘亦飘之墓，墓碑上有一张很大的照片，几乎铺满了整个墓碑，那男人很年轻，很英俊。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风华正茂，正当青春，笑容很干净，赛过任何当红影视奶油小生。 你们现在都明白了吧，方菲每周都去看一个死人，回到家也是一张死人脸，让谁能受得了。我的怒火也是被她激怒的，我也是一个丈夫吧，我们是合法夫妻，我不能只娶了一副美丽的躯壳，我也要有灵魂的热腾腾地生活，我的血肉之躯总捂不化一块冰凉的石头。 后来，我就不愿进家了，我的一帮哥们重新团聚了，酗酒后，买来沙袋、搏击手套，我也要发泄呀。」 「所以，你就把你罪恶的拳头伸向了方菲，你太无耻。」方珍珠极鄙视地拿眼瞪他。 「我承认，我酗酒后就打方菲，我管不住自己的拳头，我触摸不到她热乎乎地心灵……每次我都不像是我自己似的，好像是有人举着我的手，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我把方菲当成了练习的沙袋，拿着她的头往墙上撞，我想撞伤她的脑袋，最好失忆掉，我们从此开始新的生活，即使是个傻子我也愿意。」 「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酗酒后，以打妻子为乐，归根结底说，就是一个严重变态。我这个当母亲的，肯定不会让女儿再往火坑里跳的。」 「妈，咱不说了，姜晓峰，咱俩已经结束了，明天就民政局见吧，也算是一个彻底了结。」方菲拉起妈妈就向屋里走去，她还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没见过这么下里巴人的阵势，觉得丢不起这个份。 姜晓峰把方菲扯拽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求饶的神色，低语道：「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带人砸了刘亦飘的墓碑，你还能原谅我吗？咱们以后好好过，我保证重新做人。」 「你为什么要砸我老师的墓碑，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大四时，我们全班同学去水库玩，所有人都下水了，我也仗着自己水性好，就向水库中心游去了。可是谁知道，有一颗水草缠住了我的脚脖子，我的两只脚抽筋了，我大声唿喊着救命，眼看就要沉下去了。老师奋力游过来，费了好大劲才解开缠住的水草，老师拖着我向岸边游去，脚下却被一张烂渔网纠缠住了，像是有人往下拽他，我眼看着老师一点点沉下去，再看看同学们，他们都在岸边游了一会，回去了，我叫他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师走了。」 方菲又坠入了伤痛的深渊。 「方菲，今天你守着这小院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刘亦飘只是你的老师吗？你蒙谁呢？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刘亦飘是你大学四年的恋人，你们是深情恋人，是彼此的初恋。所以，你就永远忘不掉他，给他建造个墓碑整天去祭奠。」 姜晓峰像是恶魔又附体了，他今天豁出去了，他要揭开院花的真面目，让她无地自容，既然得不到，我就要毁掉它，这是他歷来的本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姜晓峰，你不是人，你好没人性，老师救了我的命，我给他建个墓碑怎么了？老师是，没有亲人……」方菲忽然悲咽，泪如涌泉。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丈夫，每年的 7 月 13 日，刘亦飘的忌日，你抱着一大包黄色百合花，穿着一身黑衣服，戴着黑墨镜，像个黑寡妇，跪在那墓碑前默哀一整天。 所以，那一次我带着朋友跟随你，都拿着铁镐，到那了，我一个死党还给我打趣说，能娶上嫂子这样的，你是前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你就知足吧。你可以陪伴着嫂子一起来祭奠，共同哀悼，这事情不就解决了。 可是，我看到围绕着墓碑的黄色百合花，墓碑上那张迷死人的笑容，我嫉妒他了。我靠近了跪在地上的方菲，抓起地上的百合花，就向你方菲头上砸去，我喜欢看见那些百合花抽离花枝坠落在地上的凄凉。 你方菲不是喜欢黄色百合花，我就一脚把它们都跺成尘土，我要彻底毁掉这张迷人的笑容，让你再也没有地方去祭奠。我和朋友们就彻底刨了，扔到了水库里。你方菲是个真英雄，跪在地上，满脸都是被我抽打的红印痕，好多都已渗出了血珠，可逆却还像个坚强的女战士，看着眼前人的野蛮，却无动于衷。我佩服你。」 「姜晓峰，你是个恶魔，你压根就不是人，你最好给我彻底消失掉……」方菲两手抓挠着头髮，勐烈地大喊了两声，像是发泄，又瞪着他说道：「你压根就是一个疯子……」 「我们是警察，有群众举报，有一个男子私闯民宅，聚众闹事，现在正是严打。走吧，正好进去改造一下思想，不要再出来祸害市民。」四个警察从天而降，手里晃着警察证。 姜晓峰转过身来，一张脸立马笑颜如花，「小刘、小李、周沖、还有郑浩，你们四人今天上班，我这有点误会，我爸让我来接媳妇儿回家，总这样，不是个事儿吧。」 「家庭内部的事情要妥善解决，不要吵得四邻不安。」一个胖警察拍拍他肩膀，乐呵呵笑着。 一个瘦小警察站在人群里挥挥手，示意道：「大家都散了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事还要关起门来妥善解决，总吵吵，是吵不出来个结果的。」 姜晓峰掏出烟，递给警察们，一脸媚笑道：「改天我请四位哥们吃老公社的地锅鸡。」 五人就要离去，陈大河和王红六个好朋友全部现身。 陈大河看着还没走掉的爸妈，咳嗽了几嗓子，大声责问道：「怎么你姜晓峰今天私闯民宅，大闹本院女博士，你还有功了？还请吃请喝，狐假虎威，没事人似的，你刨人坟墓，你家暴妻子，你就一人间恶魔？现在正好严打，这种无恶不作的，正好进去好好反省和改造，不要披着人皮枉为人？还有，你们四位警察叔叔，这类人渣怎么就没人管？法律就该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的！这等害群之马早该进去了！今天守着四位警察的面，你姜晓峰要写下保证书，从今以后，再不能骚扰方菲，你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只有离婚一条路。你这类人渣压根就配不上方菲。」陈大河一派激情轩昂，早已压倒了对方的气势。 满小川递给他一张纸，还有笔。 姜晓峰望向每一张脸，僵住了，只好写下了保证书。 人群全部散去了，小院终于又恢復了平静。 王红看着满地黄色百合花的残骸，忽然蹲下来，盯住桃子的脸说：「我说以前总看到方菲的脖子上手臂上总是淤青，原来她婚姻这般不幸。」 「其实吧，我一直挺羡慕方菲的，她总是左手拎着一网兜书，右手拿着一束黄百合，脚步轻盈地走路，在她的笑容里总会看到美好，原来她的内心是这般沉重……就是不明白，她这么才貌双全，又秀外慧中，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渣丈夫。这是不般配的婚姻，是孽缘……」桃子喋喋不休，就是不明白。 「方菲不是咱院的交谊舞老师嘛，这个人渣是交谊舞猎艷者，每个舞厅都去。也不知道，方菲被他盯上了，就掉进了这黑暗的漩涡……」 第11章 摇曳舞曲 八十年代，知识分子、国家干部都热衷于跳交谊舞。舞会是有单位和工会组织的。因为，职工都拖家带口，下班后，就只想做点家务，辅导孩子功课。舞厅开好几年了，几乎没人来。 上周，卫生局开会，领导专门讲了，十年文革，人们心灵禁锢得太久，响应国家号召，要丰富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 周六，在医院三楼大会议室临时改建的舞厅里，屋顶上的霓虹射灯转着，苏联民歌《白桦林》在缓慢流淌，贴墙摆放的连椅上，孤单坐着几个人。为了吸引人，窗台上摆满了橘子汁。 舞厅中央，方菲扶着胡丽萍的腰，胡丽萍第一次来，手脚很笨拙，不知放哪？方菲握着她的右手，左手示意放她肩膀上。方菲说道：「对，就这样跟着我慢慢旋转，咱们先从慢三基本步学起。」 「哦，对不起呀，方博士，看我这么笨的。」胡丽萍一脸愧疚。 方菲带她转圈，她僵硬的手转不过来弯，两只脚一直踩方菲的鞋。 「没事的，新手就是这样，几个曲子跳下来，你就熟悉了。」方菲是个很认真的老师，已经带出来了很多职工，这几年，还在系统比赛获得了一等奖。「现在眼看元旦比赛就临近了，还是没人来。」方菲望着连椅上的两三个人，犯起了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也许我天生就没有乐感吧，我只是考级晋职称型的，就是那种闷头苦读书的人，我这种人很无趣。」胡丽萍不好意思地望着方菲笑着。 「你这样的才是正道，学霸和事业领域的，我只是业余用书籍和音乐来陶冶自己。说起来，也算是治癒了繁重的工作压力也很好，两相结合，收入和情趣兼得。」方菲一直很欣赏她。 「我也要我的生活变得有趣起来，先在精神上立起来，让我儿子感觉我很快乐。」胡丽萍一脸嚮往着说道。 「我看你这次元旦比赛参加吧，两三支曲子跳下来，你就快入路了，你肯定行的。」方菲坚定看着她，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这支曲子太好听了，很阳春白雪，有一番忧伤滋味漾在心头，好像时光倒转，回到了风华正茂的岁月。」胡丽萍整个身体沐浴在旋律中摇曳着。 胡丽萍刚说到儿子，胡晓燃就来了，背后是陈本朔夫妇，颜奶奶领着 6 个中学生都来了。 陈本朔走在前面说：「孩子们都对舞厅太神秘了，今天他们作业写完了，就带过来看看。颜主任也要投入到当前火热的生活里来，和我们一起开心。」 颜奶奶乐呵呵笑着说：「我这把岁数了，只是看你们玩就很高兴。」 「正好领导来了，我又给你带出来一名参赛的种子选手，你再带她几圈就更好了，我去歇会。」方菲向连椅走去。 陈大河以前偷偷来过几次，他还有一个绝活，会跳霹雳舞。看着小伙伴都干坐着，很着急，揽着他们的头，咬着耳朵说：「等这个曲子跳完，我给你们展示我的霹雳舞，现在《雨中即景》很火爆，我跳给你们看。」 「好啊，别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总唬我们跳霹雳舞，光见打雷不见下雨，早不信了。」王红嘴巴不饶人，一见面就掐他。 「今天一定跳，只是我这老爹不好对付，你看那阵势，非要跳一晚上，好像要把这个胡丽萍教成杨丽萍，让她一夜成名天下知。」陈大河看着他爸，一脸幽怨。 「怎么回事，你陈大河不准埋汰我妈，我妈事业心太强了，她需要舞步和旋律来放松自己，她要追求更高的生活质量，还有人生履歷。能参赛也是我妈人生旅途上的亮色，我最支持我妈。」胡晓燃重重锤了陈大河一拳头。 「给你们说，我今天带磁带了，过去侦查敌情，妥善解决，一会看我眼神行事。」陈大河一脸诡秘，这是在家里多次潜伏和实战演习的结果，他爸妈爱心浇灌的另类硕果。 胡丽萍一句对《白桦林》曲子的赞美，方菲又陷入了沉思，好像回到了她的大学校园。第一天上课，刘亦飘推门进来，教室里立即「嘘」的一声，很多男生吹起口哨。刘亦飘红着脸走上讲台，这是他研究生毕业后，第一次走上讲台上课。 「这么帅的老师，还让不让人上课，我们是看黑板，还是看老师的脸，其实美男老师，我们还是大大欢迎的，颐养心情，是会促进学习的。」一班女生窃窃私语，然后相互一笑，大有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刘亦飘扫视了一圈教室，发现只有一个女孩低头看书，很专注，压根不看他。他走到女孩的背后，发现女孩看的书是《飘》，知道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方菲。 方菲不上课，就去图书馆看书，刘亦飘也经常去，就坐在方菲的后面。方菲有一次从图书馆出来，抱着一本书看得入迷，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一棵大树上，额头渗出了血，尾随背后的刘亦飘，给方菲贴上了创可贴。两个人相识了，刘亦飘带方菲去他宿舍，他也是在墙上用木板建造了四排书架，很别致。最有趣的，刘亦飘有一个电唱机，看上去很有年代了，很古朴，像是从很久远的地方流传下来的，刘亦飘最喜欢的曲子是《白桦林》，一首苏联民歌。 「真是好听，我原来以为苏联民歌里面，《红莓花儿开》和《山楂树》就已经是曲中巅峰了，想不到这首竟是另一番意境。」方菲头歪着，一头短髮刚触到脖颈，清汤挂面趁着青春正好的面容，那是一幅还未渲染的水粉画。还没浓墨重彩，额头上的光芒，眼睛里的憧憬，就是青春的底色，人生最好的张扬。 「你走过最平凡之路，在那些清白之年穿过白桦林，依旧生如夏花。」刘亦飘的吟诵随口而出，这一刻，方菲在他的眼前，是不经意间坠入尘世的仙子，浑身纤尘不染。 我要呵护她，我要把这人生得华美当一世珍宝，方菲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虔诚的礼物，那些别离和伤害，原来只为遇见她。冥冥之中，上苍早已为你划定了人生出口。 「来方菲，我也教你跳交谊舞，这首曲子正好。」刘亦飘拽着方菲站起来。方菲那时候也笨，总踩老师的脚，一颗心怦怦跳着，脸颊羞红，抬不起来。上课、去图书馆看书，随着白桦林翩翩起舞，这似乎填满了大学四年的时光。 那年秋天，他俩去北方看了白桦林，金黄色的树叶覆盖住了天空，地面上铺满了叫不上名字的红色花朵，清澈的小溪从林中间穿过，两只脚在溪水里泡透了。刘亦飘拉她旋转了起来，她一双光脚踩在他脚面上，他的脚心感触着大自然的灵秀。蔚蓝晴空，远处绿色山岚，笔直站立的白桦树上满是诡异的眼睛，祝福着这对知心恋人。 刘亦飘说他是孤儿，别人放寒暑假回家，他也住在宿舍里，大四那年暑假，他带着全班同学夏令营，两人走在水库边的树林里，他说：「小菲，这就是我俩的白桦林。」在一棵最粗壮的树上，刻下了两人的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方菲笑得直不起腰来，取笑他：「我们这儿只长白杨树，哪儿是你的白桦林？」天气太热了，学生们都去水库了，刘亦飘拽着她也向水库奔去。如果方菲不任性，仗着自己水性好，向水库深水区游去，她就不会遇到意外，老师也不会因为救她付出生命。 一切均是命中注定的，初恋就是离殇。方菲的一颗心，早已去了远方。 刘亦飘头天还给她买了好多书，全是《飘》，各个版本的。他望着她笑：「小菲，我要送给你这世界上所有版本的，让你成为飘学专家。」 如今，这些书全摆在了床顶的书架上，伊人远去，只留下忧伤的白桦林。她只有去树林里寻找刻着名字的白杨树，那因为生长蔓延着的两个名字，早已变形，耳边还萦绕着两人的吟唱：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现在就连怀念都没了地方：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而颜奶奶听着白桦林，也陷入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里，从上海到小城，从知青到名医，他俩牵着手，走过了人生多少片白桦林。 舞厅里不知谁换了《只为有你》，陈本朔带着胡丽萍在旋转，两人舞步都很娴熟了，李姝带着孩子们放松，颜奶奶望着眼前沉醉，人生经过多少磨难，红尘滚滚，还好，时光静好，人心淳朴。 只是，方菲对这首《只为有你》，却有着本能的恐惧，她的人生噩梦也许就是它的旋律响起的时候，而伴随曲子降临的那个人就是姜晓峰。 姜晓峰是市长公子，也是个纨绔子弟，带着一帮公子哥儿逛遍了小城的单位舞厅，早听闻本城有一位医学女博士，还是交谊舞皇后，他要一睹风采。第一眼看到方菲，他就惊为天人。 可方菲是谁呀，她肯定看不上姜晓峰，他满身的流里流气，还有痞气。姜晓峰去了大半年舞厅，方菲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 事情后来从哪儿急转直下了，好像那一天是方菲的生日，她做了一台手术，患者已是癌症晚期，打开后，根本回天无力，只好又缝合了。患者回到家，不久就去世了，亲属子女们闹到医院，大力谴责方菲，说要开除掉这个女博士，她玩忽职守，事先不做好诊断，不做手术，反而会延长生命。 领导找她谈话，她异常苦闷。姜晓峰那天就随着《只为有你》降临了，站在舞台中央，款款深情唱起：只为有你，我愿变成影子跟随着你，寸步不离……歌曲唱完，舞厅里的灯光灭了，再亮起，姜晓峰跪在方菲面前，怀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姜晓峰一脸赤诚，仰望着她说：「嫁给我吧！」姜晓峰的一帮兄弟掌声雷动，方菲不知道，也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站到了深渊的边缘。 「来，就让我们在摇曳舞曲里走完幸福人生。」她向方菲伸出手。 方菲当时也许是脑子蒙了，还是眼前排不开的困顿，那一刻，她放走了刘亦飘，让姜晓峰乘虚而入。 不久，方菲就成了姜晓峰的新嫁娘，姜晓峰终遂心愿，抱得美人归。 他俩的新房就是市委家属院，结婚那一天，所有人散尽了，姜晓峰按下了墙上的灯光键，几样射灯和吊顶的转灯亮起来了，一下子，屋子里流光溢彩。姜晓峰拉着方菲转了起来，趴在她耳边呢喃：「亲爱的，只为有你，我的心变成了一座城堡，一生一世都专属于你。」 不知道是未来蓝图还没有密布，还是现实生活的实际，这一种浪漫情绪的表达，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白桦林里清澈小溪的流淌，一直很小心，为爱准备生活的两个人终于溃败了。 她时常听他在枕边唿唤：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这绵延的唿唤，如同颜奶奶午夜梦回的呢喃。 那些心情现在回味起来，依然清晰，只是那个年代，那些和你欢笑的人，却再也无法回去了。 陈大河一晚上跃跃欲试，都没有机会展示他的霹雳舞，他沮丧地看着他的小伙伴们失望的脸，望着一屋子霓虹，想着未来。 第12章 你的样子 每周一天清晨，学校都要召开升旗仪式，校长讲话，全校师生必须参加，校广播站，两名播音员会定时推送校园动态。这时候，桃子清晰标准的声音萦绕在整个校园上空。站在队伍里的满小川听到了，勐然「嗨」的一声，将两只手握拳在胸前剧烈摇晃了下。 李姝在校领导队伍里看见了，拿眼剜他一下，低语道：「没出息。」 是的，桃子当校广播员，是李姝推荐的，平常听到桃子说话咬字清晰，抑扬顿挫，极有感情。桃子在乡间长大，乡间老师规定，上课必须是普通话，不能误人子弟，桃子就跟着老师说普通话。 老师们下了课刚离开教室，学生们追着问作业，老师们再张口讲话，就是土得掉了渣的家乡方言。 桃子的普通话，就是从小在课堂上学起来的。并且，在生活中从不切换。 校广播站是一个宣传窗口，学生们的精神核心基地。每天下午放学至晚饭时间，有一个小时的「校园驿站，」播报每天从《人民日报》和《光明日报》等报纸上摘要的新闻简讯，校园动态，校园文学，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就是「点歌台，」这个可是学生们的重头戏，有过生日的同学可以点歌祝福。 学生们吃饭，端着餐具，大多不在餐厅吃，不去宿舍，就蹲在校园的树底下，为了方便听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忽然，广播里传来了桃子的声音：桃子，我们虽是同班同学，也是比邻而居。漫漫红尘里，我们相逢相识，那些穿越过时光的苦涩往事，经歷过磨难又坚韧的生命歷练，都已在家属院炮制室飘来的苦涩中药味里走远了。桃子，今天是你 17 岁的生日，祝福你的未来像我们院里的太阳花一样，永远开放。 随后，校园上空就溢满了《心中的太阳》的旋律，刘欢的歌曲一响起，学生们就会痴迷。 桃子坐在广播室里，朗诵完一篇散文和诗歌，顺着惯性就读了点歌台祝福语。等到读完了，才意识到这是写给自己的，一颗心狂蹦，早知道该换成《少年壮志不言愁》的，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打脸吗？ 肯定是那个胡晓燃，厨房窗台上永远放着一盆太阳花，是颜奶奶养的，可恶的胡晓燃，竟然扯自己头上了。 没有人会看到，满小川蹲在离广播站最近的大树下吃饭，脸涨得通红，牙齿竟咬破了舌头，手捂着嘴，赶紧站起来，乐呵呵哼着刚才的旋律，向宿舍走去。 走进宿舍，胡晓燃抱着吉他，正在练习《你的样子》，很陶醉，很投入，一副物我两忘的境界。 「胡晓燃，刚才给桃子点歌的，是你吧，还心中的太阳，看不出来，还挺深情的。」满小川一脸坏笑。 「告诉你满小川，别随便打扰我，元旦晚会快开始了，我要登台演唱的，像你似的，歌不会，舞也不会，整天像个娘们似的，只会嚼舌根子。粗俗吧你，我作为一个八十年代的青年，我真是看不上你这号的。」胡晓燃白了他一眼，继续弹着吉他唱歌。 「像我们几个走读的学生，只是暂时借用同学们的宿舍，安顿一下自己，你别弄事情，安定团结，少制造紧张空气。」满小川回应。满小川用纸煳着嘴，一脸隐忍。 胡晓燃弹完了，看他怪异地表情，问道：「你嘴怎么了？」 「刚才光顾听歌了，牙齿咬着了。」满小川掩饰着。 「至于吗？不就是你偶像刘欢演唱的吗？」 「我喜欢。」 两人向教室走去，桃子正在做题，看胡晓燃进来，抬起眼睛，狠狠剜他一下，趁他从身边经过，放他上衣口袋一张纸条。 胡晓燃回到座位上打开了，见上面写着：没事瞎点什么歌？真是丢人现眼？从此后，咱俩势不两立。 胡晓燃看后，团成团，又扔到自己口袋里了。这几天，他心里有心思，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什么太阳不太阳的，有太阳怎样？没太阳又怎样？ 晚上下晚自习回家，见妈妈又在学习考职称了，他说道：「妈，我昨天见我……了，」他爸字呜咽半天，没从嘴里吐出来，又忙掩盖道，「在东边护城河畔，本来我去那是练歌的，咱家地方这么小，学校又没地方，那小河畔好啊，可以扯开嗓子唱，没人管，也不会影响到谁，妈，你猜我见到谁了？」 「你看到谁了？」胡丽萍扫他一眼，继续看书。 「是我爸。」胡晓燃打量亲妈试探着说道。 从爸消失后，这个称谓还是第一次被提起，他小心翼翼地，怕惹怒了妈，也怕打扰了家里这么长时间的宁静。然后是沉默，难捱的沉默。 直到夜深了，胡晓燃温习完功课，走进里面的屋子，关上门，说了一声，「妈，你也早点睡，明天还上班。」 「你爸还好吧，我本来给自己发过誓的，从此后再不问你爸的事情，他和我们母子是一刀两断的。只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吶，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血管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我发现在心底，还是希望你爸能过得好一点。」胡丽萍终于还是没忍住。 「那天我在河畔，练完歌，本来要打算走了，却当头迎面就碰上了我爸，我爸很好，就是看上去很瘦，整个脸颊都陷进去了，头髮也比原来稀疏了。我爸上来就要抱我，可怜兮兮说，小燃啊，爸爸终算是见到你了，爸爸天天晚上梦里见到你。想你想得太煎熬，有一天到这河畔散步，听到了你弹吉他唱歌的声音，爸爸就天天来这里，远远地看着你就行。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想再抱抱你，是爸爸太浑了，爸爸曾经许诺过你，你 17 岁生日，爸爸要送一把吉他，是爸爸对不住你，这辈子都亏欠你们母子。爸爸那天看到我的吉他，哭得很厉害，我一辈子都没见他这么伤心过。」 「好了，小燃，快点睡吧。」胡丽萍在外间屋子床上躺下了。 早上，母子俩分别，胡丽萍问儿子：「小燃，你昨晚半夜做噩梦了，哭喊着让你爸别走，你看见的是你爸一个人吗？」 「我们抱着头痛哭的时候，那个魏丽追来了，把他硬扯走了，走时，还呵斥我爸，说自己儿子快出生了，瞎跑什么，我都快临盆了，去哪找你去，我爸在她面前挺丢份的，奴颜婢膝一个，头垂着腰弓着，灰熘熘走了。」 「那女人真是快生了？」 「差不多，我爸变了，老了，又可怜，妈你说，我爸有了新的儿子，就会永远忘了我吧。」 「快走吧，乖，要迟到了。」 胡晓燃每天早早在学校吃过晚饭，还抱着吉他去河畔练歌，他的眼睛却一直在张望，幻想着爸爸在某一棵树后出现。直到夜幕降临，吉他伴唱，一遍比一遍更精彩，而爸爸却永远消失了。 中午在食堂排队买饭，桃子排在前面，胡晓燃排在她后面。隔了几个人，满小川排在另一个队伍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金大牛排在桃子后面，忽然，手放在嘴角，转过身，吹了几声口哨，大声喧嚷着：「心中的太阳。」 人群都朝前挤，顿时沸腾了，都不打饭了，想着要看热闹。桃子站在人群里，脸涨得通红，正无处躲藏。胡晓燃平常看着挺绵软的，这一刻，却血脉喷张，握起右拳就砸到金大牛身上，边砸边说：「我今天就教训下你这金屠户的儿子，你爸杀猪卖肉，你光长肉了，一点脑子不长。你爸拿着卖肉的钱，当贊助费，求校长让你进来，你却都是考倒数第一，这歪脑子都用这了，我和桃子是一个院子的，我就看不得她受欺负。」 「我知道你胡晓燃，都全校表白完了，我就起个哄，你就心疼了。」金大牛不愧是家里卖肉的，光长肉了，又矮又胖，像个球，真打架一点劲没有。 不知道，金大牛是被胡晓燃揍狠了，还是觉得在人前出丑，没面子，又吹了几声口哨，他的一帮死党忽从天降，一群男孩子把胡晓燃摁在地上，就用脚踹。胡晓燃双手抱着头，只觉得身上的皮肤，每一寸都在炸裂。 桃子在一旁，吓得大哭，撕心裂肺着吼道：「别打了！都别打了！」 金大牛坐在一旁，哈哈笑道：「丫的，还想挑战我，你不去问问，我金屠户的儿子，是那么好挑战的？」 李姝带着校长赶到了，警察也来了，金大牛和死党都被带走了，胡晓燃到了校卫生室，还好，只是身上到处软组织受伤，脸上嘴角擦破点皮。 满小川站在人群里，只是远远地观望，他原本想帮胡晓燃，刚伸出拳头，却看到桃子，正歇斯底里地哭喊，他震撼住了，像木头人一样离开。 学校元旦晚会如期举行了，地址就是校食堂。偌大的食堂，当时建造的时候，就是一举两用的。餐桌和椅子全撤光了，就是一所大礼堂，全校师生开大会、看电影、举行晚会，都在这里举行。 舞台中央，胡晓燃抱着一把吉他正在深情演唱：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呜咽着的小河；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清醒，诉说一点哀伤过的往事…… 胡晓燃一脸眼泪，声音沙哑，他脑海里一次次闪过的，是爸爸每一年的小年，都会给他做一个红灯笼，他提着灯笼飞奔，穿过长长的小巷，来到喧嚷的大街上，爸爸在后面追，满世界里都是父子俩的欢笑声。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的梦里，他挑着的红灯笼，总被点着了，他哭喊着，在梦里寻找着爸爸。 桃子今天是主持人，不报幕，就坐在第一排，满小川坐她旁边，中间隔两个人。满小川看到，桃子眼睛专注地看着演唱的胡晓燃，眼泪流得哗哗的，比胡晓燃还汹涌。 满小川像傻了一样，只盯着桃子看，直到桃子去报幕了，他才追随着离开。 晚会结束了，胡晓燃的吉他伴唱被评为独唱组第一，还被封为「校园歌手。」 在汹涌的人群里，大家都往门口走去，胡晓燃看到了一个人，手里挑着一个红灯笼，全校师生都挤着，围着他看热闹。「这老头是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大白天挑着个灯笼干啥？」人群议论纷纷。 胡晓燃挤进去，终于看清楚了，那人就是爸爸，父子俩相望，爸爸嘴咧着，早已眼泪倾盆。胡晓燃伸出双手，向爸爸奔跑，嘴里终于喊出了梦里的那声唿唤：「爸爸。」 爸爸手里扬着的红灯笼在阳光下那么鲜红耀眼，如同心中一个不落的红太阳。 第13章 往事随风 下课铃刚一拉响，陈大河拎出了座位下的双卡录音机，按下键，霹雳舞曲开始沸腾。他走上讲台，随着舞曲跳起来，太空步、擦玻璃、双腿在地上盘旋打转；坐在地上，双手像拽着根绳子，隔空慢慢站起来；又蹦到门后，抓起扫帚，挪转腾跃，最后看它在他手心里往上升。 等着一个曲子完了，陈大河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满小川一脸好奇，追问道：「你那个扫帚往上飞，怎么弄的，像是变魔术？」 「就靠这个，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手艺怎么样啊，元旦晚会后，我要成为咱校的霹雳王！」陈大河扬了下手心里的吸铁石，刚撩起衣角就要擦汗，王菲递过来一个手绢。 「女孩子的香帕，我这臭汗会熏馊的，还是别用了。」陈大河揶揄着自己，抬头看了下周围注视的同学，又接过来擦了。 「你这绝活，这么多高难度动作，怎么练出来的，真够拉风的。」满小川一脸羡慕。 「我都是在家偷练的，只要我爸妈不在家就练，去年元旦刚入手，没上成，电影《霹雳舞》的带子，都看烂好几盘了。」陈大河说着，赶忙把录音机重新放回到座位下，「不能让我妈看见了，我骗她说，买录音机是学英语的。」 「你妈那么开明，我打赌不会。」 「嘻嘻嘻，但愿如此。」 上课铃响了，李姝走进教室，她迅速瞥了一眼，就发现儿子不对劲，大声呵斥道：「陈大河你给我站起来，别人上课，都能心平气和，你看你那个囧样子？班里女生谁有镜子，你赶快照照自己，你头髮丝上都还滴着水，我问你，这课间十分钟，你是去爬了珠穆朗玛峰？还是去跑了万人马拉松？热成那个样，真是丢人现眼！你给我出来，这节课去操场罚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全班同学发出「嘘」的一声，看来亲妈这次真对儿子发狠了。 陈大河站在操场上，一身热汗还在棉衣里捂着。西北风席捲着来了，法桐树的枝干勐烈地摇晃着，一阵冷风顺着棉衣与后背的间隙，直往嵴樑上窜，热汗被寒风侵袭，他只觉得整个后背，像掉进了冰窟窿，禁不住，打了一连串大喷嚏。 下课放学的时候，李姝眼都不瞧儿子一下，直奔办公室而去。王菲和同学们赶到时，发现陈大河倚着一棵法桐树，嘴哆嗦，牙齿咬得嘎嘣响，浑身打起了摆子，嘴里一直呜咽道：「冷啊，冷死我了。」 「快点，咱们送他去校卫生室，来满小川你背着过去。」王菲命令着，一行人朝卫生室奔去。 满小川刚把陈大河放病床上，陈大河上身一趔趄，哇的一下，吐得床上地上都是的。 满小川连忙向校医道歉，摸着他额头，烫得像火钳，埋怨道：「你妈这次真下得了手，大冷天让你站外边，你这是乐极生悲。」 王菲撤下了弄污的床单，换上新的，看校医打上点滴，拿了一块浸过水的凉毛巾，敷他额头上。 「我真是个倒霉催的，去年想上台，没学太熟练，今年学了一年，学成精英了，这反而病倒了，眼看明天就是元旦晚会了，我……我怎么会这么背……我妈整我，还是嫌我玩心太重，怕我明年考不上大学……其实，就我这聪明脑瓜，稍微收收心，就管用，因为……我有一对高智商的爸妈……呵呵……」 「有啥遗憾的，今年跳不了，明年再跳，去大学跳吗？」满小川开始取笑他了。 晚上下晚自习，桃子和王菲扯着手，回到家属院，来到屋里，放下书包，桃子看着王菲，嗫嚅着说道：「王菲，明天就召开元旦晚会，选我当主持人，又推不掉，这安排得太急，我也来不及现去买服装了，其实……王菲……你……刚买的桃红色长风衣……太好看了……能借我穿一下吗……就是应个景……」 「我说呢，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一路上，你把我的手拽得那么紧，手心里还全是汗，我猜你心里肯定有事。」王菲一脸真诚，她是个明媚姑娘，不想小伙伴难堪。 「只是，你还没捨得穿过……」桃子不好意思。 「让你看穿了，这件风衣有纪念意义，我自从进了文学社，文采渐长，已在好多报纸副刊发表过诗歌和散文，稿费一直攒着。这件风衣，我天天跑百货大楼去看，看得售货员天天拿眼瞥我，讽刺我压根买不起。我还偏不信那个辙，一定要用稿费买到它，你明天拿去穿就是了。」王菲双手递给了她，桃子用衣撑挂好，随手挂在了门后面。 第二天早上，桃子就要穿风衣去学校，却发现风衣不见了，门后面啥也没有。桃子对王菲惊唿道：「坏了王菲，风衣没了……」 王菲正在梳头髮，也扫了一眼，两人眼色都变了，「怎么办？晚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你没有服装怎么行？完了完了，昨晚王红回来得晚，咱们都睡了，她肯定试穿来着，肯定是太喜欢了，今天早起上学，就偷穿跑走了。你先去学校等着，我去给你追去，我换上运动鞋，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去追，肯定不耽误。」 王红昨晚回屋，看到了门后的风衣，知道姐姐用稿费买了一件桃红风衣，宝贝似的，一直不捨得穿。王红就穿上，在屋子里，来回晃了个够，心里美滋滋地，早上起床，就是笑醒的。 第二天王红黎明就起了，给隔壁早起的护士借了一双高跟鞋。今天，她班里也开晚会，她班女生有一个节目，是十人模特队，服装自备，正愁找不着……呵呵，这风衣来得恰到好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呵呵…… 王红正站在队伍的前面，领着一帮女孩，头甩着，腰挺着，走猫步。第一次穿高跟鞋，鞋子前面太尖，有几次都趔趄着摔倒，爬起来再走。 王菲站在教室外，看着妹妹，脸上竟然化了妆，还涂了口红，别说，还挺俊俏的。以前觉得她就是个憨大个，如今，再看她一脸骄傲，模特领队当得挺有样，掐腰、摆臀、头扭着，向后勐转，披散开的长髮在空中画个弧度，又迈开大长腿，优雅地向前走去，把队伍带得像是专业的。 后来，伴奏带想起的时候，王红又在教室中央唱起了《黄土高坡》，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它都是我的歌，我的歌……王红唱嗨了，老师同学都打着拍子，她完全忘了形，开始边歌边舞，身体严重夸张变形地扭着。 「不能再等了，再等桃子的主持人就要泡汤了，当断即断……」王菲终于推门冲进去了。 「王红，你赶快给我脱下风衣……」王菲手指着，眼瞪着，嘴里河东狮吼。 王红看见姐姐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地上了，手里的话筒，早滚一边去了，直接休克。 「完了完了，王红，这是西北风把你姐给刮来了，你说你呀，唱啥歌不好，非要唱什么黄土高坡上的西北风……」模特队的女同学议论纷纷。 当王菲拿着救场的风衣，跑到舞台一侧，递给桃子时，桃子一脸焦急，带着哭腔说：「真是急死我了，我见你一直不来，想着自己第一次主持，就泡汤，真是没有用，还好，还有 2 分钟就要开始，我上去了。」桃子运气，上台了。 王菲却累得一屁股坐地上，心底却乐了，我这桃红风衣，该救的场，都救了，该优雅的，都能优雅上，今天的这场催命长跑，也挺值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王菲一抬头，忽然看到了陈大河，他就坐舞台下的第一排，手上挂着吊瓶。他妈坐右边，举着吊杆，他爸坐左边，手里拿着他喜欢吃的牛肉干，一直往他嘴里送，还拿手绢一直擦他嘴里溢出的残渣。再看陈大河，从没见他这般乖巧，眼睛里蔫蔫地，像个刚学会坐的娃娃，特别地享受爸妈的照顾和爱抚。 王菲看过节目单，陈大河的霹雳舞，是压轴，全校要重点推出的，她不知道，陈大河病来如山倒，他拖着个走路都打摆的病身躯，怎么能来跳这样快节奏的舞。可怜的陈大河，精心准备了一年多，还是要放弃了。 然而，王菲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被陈大河感动了。 陈大河有爸妈搀扶着，走上了舞台一侧。李姝从包里拎出一双霹雳舞鞋，鞋子很拉风，一只是半面黑半面红，另一只是半面黑半面黄，鞋带是一根红一根黄。 李姝蹲下来，声音异常温柔着说道：「来，宝贝，妈妈今天给你买了一双新鞋，好马配好鞍，好舞者配好鞋，干啥就要像啥，别记恨妈妈，妈妈那天不该把你赶出教室。记着，完全释放你的个性，有张扬的青春才是青春。」 一向不知人间忧愁的陈大河，这一刻听到妈妈的话，嗓子里像是卡了一根刺，有点尖锐地疼痛。他想哭，却哭不出来。终于，还是没忍住，一大颗眼泪滴到鞋面上。 李姝拉他过来，一把揽进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好跳，爸妈相信你，你一定行的，去吧，宝贝。」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陈大河又被灵魂附体了，他扭动着，旋转着，拽扯着，如在太空漫步，如在与人格斗，当他右手掌支撑着地面，整个身体在空中飞速旋转，全场师生全部站立了起来，开始勐烈地鼓掌。陈大河像是停不下来了，他要发挥他的极致，好像今天就是他的终极演出，他要拼上所有。 当舞曲结束的时候，陈大河谢完幕，走向舞台一侧，爸妈正等着他，妈妈伸开了双臂，微笑着迎向他，快要走到了，陈大河却一下子就撂倒了，「啪」地一声，就摔倒在了地面上。校医急忙抬来了担架，把陈大河抬走了，120 也在路上，唿啸着而来。 多年之后，陈大河再想起 1988 年的这场霹雳舞狂欢，眼睛里还会激动地流淌出热泪。任岁月转换，时光流淌，他相信，每一个曾经跳过霹雳舞的同龄人，一定不会忘记那一场舞蹈狂潮，那一段活生生的青春时光。 往事随风，人生只此一次，年轻最高贵，快乐最纯真。 而胡建国那次只因暗地里探望儿子，正巧赶上魏丽回家没见到人，以为胡建国又去小河畔了。找了一圈，返回的时候，下台阶滑倒了，见红去了医院，是三个彪悍哥哥陪着去的。因为时间上耽搁了，魏丽差点引产，三个哥哥，自然会是饶不了胡建国。 第14章 人在旅途 下午，方菲正在班上，魏丽被大哥背着过来了，后面两个跟着。大哥命令道：「大夫快点，给我妹检查，她流血了，看孩子还能保住吗？这可是我妹的命根子。」 方菲看到魏丽裤子全被染红了，示意三人把她放到检查床上，拉上了帘子，边检查边说：「你原来是否有过习惯性流产，子宫壁都已经刮薄了，你这胎能怀上就是万幸，怎么不注意养胎，还到处乱跑。血流得这么多，我也回天无力，月份已经六个月了，那就做引产手术吧。」 魏丽头使劲往上扬着，看着方菲的脸哀求道：「求求你了，大夫给我用点药，保保胎，我就是一直躺床上也行。」 「那我就尽力而为吧，至于治疗后果，我现在是不能给你做保证的，因为你这次出血太严重，要看你的配合程度了，我给你打一针，你先静养休息，现在这个最重要。」方菲说着，后又对她三个哥哥说：「你们三个人，看看谁去办住院手续，把款交了。」 她大哥出去了，剩下两只圆皮球，开始内槓了，一个说：「咱妹这次出事，还不是去找那个胡建国，他天天去小河畔找他儿，听他儿唱歌弹吉他。这次是看他儿的演唱会，听说手里还挑着一只红灯笼，学校里都把他当精神病了，像看猴一样地看他。我就奇了怪了，他就不认识我的拳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让他等着……」 另一只圆球发狠道：「他惹的祸他能逃过，这一次让他知道我们的拳头，到底是硬不硬，不收心是吧，我要他付出代价。」 「别说了，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以后孩子生了，上了城市户口，咱妹的户口也跟过来了，那房子自然就姓魏了。这一步一个脚印，计划都扣得严丝合缝，胡建国他敢吭一声，就像苍蝇拍死他，看我的布局政策，保证错不了。」 「这个胡建国，咱妹都这样了，还不出现，看我还不一拳头砸扁他……」 方菲制止道：「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要争执，回家争去。」 胡建国见完儿子后，心里舒畅多了，他往家走时，一路上右眼皮直跳，拿钥匙开门，邻居说：「建国 ，那个魏丽好像出血了，他三个哥哥背她去医院了。」胡建国一想完了，这下又闯下大祸了，那三个土匪哥，没事都要闹得鸡飞狗跳，这一次自己又摊上事了。 胡建国推开病房的门，还未站稳，三个哥哥摁倒就打，嘴里都在嚷嚷：「我妹都六个月了，正是你保护她的时候，你却整天不回家，去小河畔听歌，还听不够，还去看演唱会。那演唱会有什么好看的，一群十七八岁的毛孩子唱的，想听歌，我这谁的歌都有，我哥们就是卖磁带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少给他废话，今天不打他，他就不长记性……」 「我问你，你这日子还想过好吧，想过好，就把心都收过来，看你再敢乱跑，下一次，我们哥仨会打断你的腿。」 方菲拿着热水瓶拎了水回来，见地上还趴着个人，被三个流氓哥哥狠揍。赶忙呵斥道：「都给我住手，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土匪，聚众闹事，我打 110，让警察把你们抓走……」方菲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划着名数字拨号。 还是老大眼尖，一下子摁住了方菲的手，说：「好大夫，我们再也不敢了，就饶我们这一次。」 「方菲，今天晚上的交谊舞我要再给你学首新曲子。」胡丽萍一步赶到了。 方菲抬眼望去，笑着说：「肯定去，我们晚上见。」 两人都笑笑，算是示意，再看看地上趴着的那个人，胡建国趔趄着站起来，嘴角上的鲜血，直往外涌。 「自从离婚后，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你胡建国，想不到，你会这么狼狈，这哪里还是那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人，你这分明就是生活的囚徒。」胡丽萍递给他手绢，像小时候，总给他用不完的手绢。 胡建国接过来手绢，千头万绪涌满心头，想起原来温暖安定的生活，再看看胡丽萍满眼痛楚，悔恨着说道：「丽萍，当时我们就不该让这三个恶魔吓怕了，我这是被人拉近了深渊，我和你都毁了，我最怕伤害晓燃，他内心那么脆弱，今天我去看晓燃的演唱会了，那歌分明就是唱给我这个不称职的爸爸的……呜呜呜……我有罪呀……」 老大一把夺过胡建国手里的手绢，扔在地上，用脚跺着，发泄着说：「你们已经离婚了，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你们是前夫和前妻，仅此而已。现在你是我妹夫，你给我记住，你胡建国。」 「还有你们三个人，坑蒙拐骗的事，哪一样都干尽，小心坏事做多了，总会遭到报应。」胡丽萍一看到这三人，血就往脑门上涌，她是不愿意，看到这类社会渣滓，怕污了眼睛，今天这是赶上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方菲接完，说道：「你们三个，那边住院手续下来了，赶快转去病房，别在这尽添乱闹事，我这一天，病号全是你们这样的，我还活不活……」 四个人终于走了，办公室终于静下来。胡丽萍压抑着的坏情绪，终于决堤，嘶哑着嗓子哭开了，方菲拉过来椅子，把她摁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哭，也禁不住鼻子发酸。 「方菲，我觉得我的生活，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点都不真实。我们以前的小日子，两人一起上班，虽说都一心扑在事业上，但也是一个完整的家。还有我们晓燃，一直乖巧听话，又省心，寒暑假，我们全家，还有双方老人，一起游遍大好河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可是……方菲……你看看现在……我们都成什么了……晓燃，前一段时间，每晚都在梦里哭着喊爸爸……我们大人受罪，其实不怕啥，就怕孩子受罪……」胡丽萍呜呜着，一口气卸完了内心的苦衷。 方菲听到这里，嗓子开始哽咽起来，肩膀一抽一抽地，禁不住说：「胡晓燃，他再苦，他也是一个有爸的人，姐，你知道吗？我比晓燃更苦……」 胡丽萍怔住了，抬起泪眼看她，看她越哭越伤心，一张美丽的脸庞上全是喷洒的眼泪，长睫毛被眼泪濡湿了，熘成一缕。黄豆般大的一滴眼泪往下慢慢蹦下来，知道她也是触到了伤心事。 「姐，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从没跟人说过，我从没见过自己的爸爸，我问过我妈，我妈说，我爸是原来部队上的一名随军记者。在一次战役上，那个随军记者负伤了，很严重，被抬到随军医院，就是离战场稍微偏远较为安全的地方，临时搭建的帐篷，铺上病床就可以救死扶伤。」 「那时候的条件，听说都很艰苦的，医护人员要跟着部队行军。」 「我妈当时是医院的卫生员，医院领导指着随军记者告诉我妈，这是立功的大记者，看护好他，让他及早康復，就是我妈对医院最大的贡献。那时，我妈才二十一岁，已经当了三年的随军护士，十分尽心尽力地看护他。」 「那么后来，怎么样了？那随军记者好了吗？痊癒了吗？」胡丽萍急不可耐着追问道。 「随军记者后来痊癒了，就看上了我妈，拖院长说和，要和我妈结婚。两人不久就结婚了，婚后不久，前方战役又打响了，随军记者又加入了新的战斗，他们分别了，想不到，这一别就是永别。我爸在战场上牺牲了，接到上级组织转送的我爸的一本日记本，还有买给我妈做旗袍的绿色丝绸。我妈才知道，我爸是永远地离开了，而这时候，我妈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个身孕，就是你。」 「是的，我来得好不是时候，我妈註定要一生悲苦……」 「怪不得，你妈一生未婚……」胡丽萍摇着头，直嘆息道。 「到现在，我爸留给我妈的唯一记忆，就是那个笔记本，还有那块绿色丝绸布，还有唯一的一张照片，夹在笔记本里……」 「是你爸的照片吗？」 「是的，我这有，是我在照相馆专门洗的，专门给放大了，我找给你看。」方菲拉开抽屉，拿出了照片，递给胡丽萍。 胡丽萍接过来，看了一眼，啧啧赞嘆道：「这张黑白照片上的人真是你爸爸，看这一身军装穿得英姿飒爽，长得这般英俊，也就是二十四五岁吧。怪不得，你的容貌这么姣好，原来你爸妈都是优秀基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这一张照片就是我对爸爸所有的念想，想想，这世界对我是多么残忍，我想自己爸了，只能私下里看照片。别的女孩，爸爸能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买公主裙，买蝴蝶结，而我只有在妈妈的督促下，拼了命地学习，好像只有成绩才能弥补上我对爸爸的思念。这么多年，我看到新闻媒体上报导的，爸爸暴打女儿的，我都羡慕，那些女孩子们，虽然身体上遭受皮肉之苦，但至少还有个爸爸。而我只有这一张照片，还有隔空的思念和诉说。」 「所以，你妈后来就转业了。」胡丽萍本不想再继续追问，她是怕方菲心理上遭受难堪。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医院里许多人猜测我的身世，说我是没爸的人，我妈一直都被别人误解着。其实，我妈是为了保全我的清白，我爸我妈，他俩是合法夫妻，组织上批准过的，只是我妈知道我爸牺牲了，就再也不能随军了。因为，在战场上，她发现到处都是我爸的影子，冲着她微笑，嘘寒问暖，所以，我妈只好转业，就来到了这里。」 「然后，你妈就在这里生下了你。」 「是的，我妈尽心工作，抚养我长大成人，供我考上了上海的医科大，本硕博连读，这所医院成就了我们母女的辉煌事业，这一点也是我们母女的骄傲。」 「苦，都让它们深埋土壤吧，也许，人也像植物一样，只有被埋葬，才会长出生命里最鲜活的绿叶和向上昂扬着的生命。」 「光说了，到晚饭时间了，我请你吃顿好的，今晚我们再学几首新的舞，听说这一次系统里要搞巡迴演出，要选一批种子选手，我们都要参加。工作埋头苦干，爱好也要锦上添花。要让生活飞扬起来，给未来，也给孩子一个明媚的希望。」 方菲拍着胡丽萍的肩膀，朝外走去。 第15章 文学联谊 陈大河痊癒后，再回到学校，完全变了一个人。课余时间，就泡在学生会编辑部，和同学们准备新一期的校刊。他知道，霹雳舞已经颳走了他身体里最激扬的一部分，现在只有功课和文字扎手。 同学们围着一张长方桌，在装订刚油印完的校刊，桌子上摆得一摞摞地。陈大河拿过一本，翻着页面在欣赏，不由赞嘆道：「这一次换得这个刻板好，是标准正楷，我们这校刊和正规出版社印刷的书籍一样好，这美编的配图，哪一幅都是精心雅致。还有王菲，你的卷首语写得越来越好了，开篇就引人入胜，你是我们《绿地》校文学社的旗帜。」 「我还不是在你陈大社长的光辉带领下，才取得这么一丁点进步，不过，我也挺欣慰的。毕竟，我也算是实现了一点小梦想，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你是我师傅，是你领我进门的。」王菲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 等其他同学都走了，陈大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本，递给王菲，说道：「上次我生病，多亏了你和小满，我这人挺有福气的，总会遇到你们这样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一直很痴迷文学，我也很喜欢你的文字，很朴素，情感上饱满真挚，又很有灵气，好好写，你会走上文学这条光明大道的……我这儿，有一个笔记本，上面是我写的一些诗歌，我送给你，算是感谢你……」 王菲接过来，翻到首页，一行很遒劲潇洒的钢笔字，跃然眼前：戴上有挫折串起的项鍊，你会变得更潇洒。 陈大河看王菲看得很投入，脸色绯红，打岔道：「广播室今天的稿子，你编辑了没有，还有把大家的写作热情要提上来。这周末，我还得邀请我老妈出山，让她来给咱上文学鼓动课，提高大家在各市报纸副刊上的发稿率。」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一件最重大的事情，上周，你光忙霹雳舞的事情了，本市高中文学社《太阳雨》和《紫丁香》，焦化厂的诗人林枫，还有乡土《荷花》，大家说要召集在一起联谊，要举行一场文学社的大联欢。」 「这事我妈肯定知道，只是上周全被我搅乱了，没顾上来，我回去问问，咱们及早提上日程。」 「还有一件事，你没看到胡晓燃最近情绪很低落，他爸因为想他，去看他演唱，那个魏丽到处找他爸，在小河畔踩滑脚了，从半截石头台阶上滚下来了，被送医院了，那三个胖哥又把他爸打了。关键是，胡晓燃以后再想见他爸，就不容易了。」王菲直嘆气。 「胡晓燃是心里太苦了，咱们要帮他渡过心灵上的难关，他爸这是被人要挟上了，成了狼嘴里的肉。任人宰割，我们也不能以恶制恶，容我再慢慢想，总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呵，你慢慢想，我去广播室送稿子去了。」 文学联谊这一天终于来了，李姝带队，市文化馆的诗人贾岛陪同。组织上租了好几辆大公交车，三所高中，一个工厂，一个乡土，五个文学社所有成员，热血沸腾，挨个观摩学习各类文学成果。三所学校，没有异样，今天最开眼的还是其他两个。 当一行人们来到市焦化厂，林枫带着大家走进了车间，大锅炉前，工人师傅们光着膀子，铲着煤炭，送进炉膛，红红的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膛。行车师傅在车间上空的驾驶室里向下张望着人群。电锯在一旁发着刺耳的声音，火星四溅。 王菲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林枫领着一群人，穿过了长长的大车间，来到了一间屋子里，指着一张办公桌说道：「各位文学老师们，这就是我的地盘儿，也是我们的林枫文学社，我们的团体现在也有二十人了，我和两个调度，还有车间的一批文学青年。只是屋子太小了，大家站都站不开。我正职是技术员，专门画图纸的，业余时间就是诗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人太多了，大家看站不开，都跑到车间去了，围着一个个炉膛看新鲜。 王菲好奇着问道：「林枫诗人，这屋子这么小，你还要画图，那刊物怎么办？」 林枫笑道：「机会总是有的，我们保证不会耽误生产任务和进度，副业不能影响了主业。我们一行二十人，就充分利用业余时间来做，也是像你们一样，用蜡纸刻板和画画，然后油印，装订成册。我们厂子很重视宣传这一块，要调我去厂办搞宣传，专门负责，我热爱车间，留恋这帮在火炉前流汗的工人师傅们，大家朝夕处在一起，不想离开了。诗歌，永远都像炉膛里的火，像沸腾在我们胸口里的一团火，照亮我们前行的路，还有未来生活。」 王菲看到了他办公桌墙上的一张纸，上面是毛笔正楷写着的一首诗，她禁不住朗诵了起来：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 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藉此获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这是海子的《以梦为马》，」王菲一脸惊喜，感嘆诗人的一腔热情和纯真。 当公交车在农村乡野飞奔，拐过一条条田间小道，来到了广袤的微山湖畔，冬天的荷塘已是一池枯荷，《荷花》文学社，就是荷塘旁的一座大草庵。上面是茅草撒的顶，几根大木柱子支撑住了，中间几张小方桌，散落着几把木凳子。目野所及之处，一片开阔，几只飞鸟停落在枯荷梗上，尖锐地叫几声，孤独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社长刘浩歌是在全国着名的乡土作家，出版过长篇小说《岁月如歌》，在全国文坛引起轰动。他的文学社成员就是农民，早已提了壶，倒了荷花茶，让大家围着小方桌坐下了。 「我们这儿，视野辽阔，冬天这里还不是最好的，气氛上有点萧瑟了。如果是夏天，荷花正当盛开的时候，我再领大家前来参观，景色会更怡人，我们平时就是田间地头，大家扛着锄头，刚锄完草，忽然灵感来了，再坐在这个大草庵里，拿起笔来写诗，写完了，大家再相互切磋。我们这种诗歌，就是土地里真正长出来的，像是种粮食，从种子，到长苗，到收穫，都是辛勤的馈赠，带着四季的芳香的。」刘浩歌的一番赤诚演讲，彻底震撼住了陈大河，只有铺洒着汗水的文字，才会更厚实，才会越接地气，看来以后，我们已找到努力的方向了。 县文化馆的诗人贾岛，看到大家的热情很高，他补充道：「你们这些高二的学生，在完成学习任务的前提下，可以参与到诗歌和散文等短小文学的创作中。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文学的灵气，它是真正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不是凌空嫁接的，也不是凭空的臆想，先要踏实做好本职工作，再创造梦想。」 刘浩歌让大家参观他的书房，就在大草庵旁边的一间大土房子里，陈大河进去了，中间是一张大桌子，一台小型的油墨印表机，桌子上摆放着一摞摞整齐的刊物，四面墙上挂满了国画，全都是画的荷花。 刘浩歌引领大家坐下，笑道：「这就是我的书房，我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就叫荷花庵，我的那本长篇小说就是在这里写完的。这些画都是思绪受堵的时候，用画画来疏通灵感的，你们还别说，一幅画画完，写小说的灵感马上就来了，艺术全都是相通的。」 贾岛看李姝盯着画看，说：「作家画画，是相得益彰，两种艺术，都会比翼双飞。」 李姝惊嘆道：「我认为作家，应该还是先为画家才对，他的美术造诣，应该是大于写作上的。」 有人从屋角抱来了一个大纸箱子，把里面的一摞摞崭新的书籍摆放在桌面上。陈大河看到了，是刚印刷的《岁月如歌》，早听同学们说，这本书很好看，苦于一直找不到。 贾岛招唿大家看完画，招唿李姝过来座谈，他说道：「李姝，你这个市作协主席，要抓好开门红。刘浩歌作家上周才从北京开完研讨会回来，这本书在全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乡土是本色，也是灵魂，已经有影视公司买断了它的改编权，这本书给我们树立了一面辉煌的旗帜。我们以后要发扬光大，让文学创作扎根土壤，扎根基层，一定要写出真正有生命力的东西来，才会不愧为人民，不愧为这个伟大的时代。」 「好，我落实上级的创作精神，抓好培养好一批种子选手，一定不负领导们的厚望。」李姝也被眼前的实干精神感染了，看来，什么事情都是实干出来的，这句话就是真理。 到了饭点，一大盘地锅辣子鸡端上来了，糖醋藕、红烧野生鱼、清蒸湖虾等，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子，每人面前摆上一大碗莲子粥，全是当地特色。 刘浩歌一脸真诚，说道：「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全是当地湖里出的，家里养的，来尝一尝，我们这儿的特色家乡菜。」 陈大河望了亲妈一眼，会心一笑，这香甜的粥刚流进嘴角，只觉一口香甜，论吃的味道，还是要原产地。 等坐在返回的公交车上，夕阳已经西下了，陈大河迫不及待地看着书，看着刚才那个真实的作家书写的乡土家园。不管经歷什么，灵魂和身体要有一个在路上，书写就是另一种行走，是灵魂的放逐，是身体永远都追逐着的精神家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陈大河刚要踏进门槛，满小川一把拽住他，大声嚷道：「大河，不好了，胡晓燃妈妈被那三个无赖哥哥打了，胡晓燃带着他妈去急诊室了。」 第16章 激情雷雨 教育系统下了红头文件，文艺汇演踩着新年的尾巴，已拉开帷幕。歷年如此，学校都想拔头彩，拼得还是预演的实力，元旦晚会就是一场最得力的预演 。发现好苗子，保留好节目，拓展压轴，准备越充分，汇演越成功。李姝把一帮种子选手，集中在舞台上开会。 「胡晓燃，你的吉他伴唱算一个，桃子，你的主持，上次就不错，反响很好，听说你上次练了独舞，因为不太熟练，没赶上，这次开完动员会，好好练，争取上。还有，我看你会编舞，你再编个集体舞，去年春晚的七女飞天，还有话剧《雷雨》，这两个都是系统指定压轴节目，话剧这个今晚回去，赶出剧本，陈大河和王菲，你们学生会宣传部拿下它。」 高二寒假快要开始了，功课不能落下，业余还要排练。桃子选了六名身体柔韧度好的女孩，去食堂舞台练舞。陈大河只有把学生会作为战斗场地，李姝的剧本写得很快，在原有剧本上又加入了校园特色。只是在人物角色上，大家争执不下，都想演主角。 胡晓燃、陈大河和满小川，三人都想演周萍，王菲和桃子都想演四凤，五个人吵嚷不断，乱成一锅粥。 李姝看着心烦，招唿道：「你们挨个试角色，我看谁最适合哪一个？就演繁漪喝药这场戏。来，谁来试演繁漪？」 「我吧，我来挑战一下这个经典。」王菲自告奋勇走上前，优雅着坐在板凳上。 李姝示意桃子，给了她鼓励的一个眼神。 桃子未探着身体，走到桌前，缩着脖子，嗫嚅着说道：「太太，这是老爷让你喝的药。」繁漪不喝。 李姝指了下满小川，满小川是周沖，周沖让繁漪喝药，繁漪依然不喝。 「周萍你来劝母亲喝药，周萍你要给母亲下跪，央求她喝下。」陈大河不怒自威，他现在是这所深宅大院的男主人，煤厂的法人和大老闆，他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胡晓燃该你上了，你是周萍。」李姝微笑着望向他。 「母亲，请你喝药。」周萍扑通一声跪倒在繁漪面前，端起碗递到她嘴边，繁漪看到周萍躲闪的眼神，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繁漪接过来，嘴唇哆嗦着，把碗缓缓地移到嘴边，一饮而尽。 「好，今天喝药这场戏，你们五人配合得就天衣无缝，这感觉算是找到了，就按照这个感觉来演，其他的人物角色由我来补充完成，」 院里五个小伙伴，天天忙碌着文艺汇演，没有人会注意王红，她正在暗暗发力，集中精力学习，把原来落下的功课全补上了。有时候，不会的数学题，也去请教李姝。理化这一块，单用本子列出来，李姝去学校请教同事，再把解答过程，还有相关知识点，反馈给王红。 王红硬是凭着刻苦，还有勤学苦练，不耻下问的笨法子，在寒假来临的期末考试拼头彩了。她考了全班第二，直接把班主任给震慑住了。 二舅没有来找班主任，班主任迈着四方步，倒背着手，来到王红的座位边，手指在桌角指了下，说道：「王红，是老师怪罪你了，你这个学习好苗子，不能淹没在后排差生里。到第二排正中央，应该坐在好学生的位置上。」 全班同学响起热烈的掌声，王红终于坐在自己最想坐的位置上，也许这是拥有自信的第一步。 只是，快要交学费了，她们姐弟三个，爸爸那点微薄的工资，妈的家属工也只是杯水车薪，让她如何张得了口。 王长江每次领了工资，都会来一个地方，医院的马路斜对角，卫生局公共厕所。厕所旁边有一间老屋，本来是放清扫工具的，里面放着一张床，有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七十多岁了，陪伴他的只有一只老狗。 有人说，老人已经在这里居住半个多世纪了，一点扫厕所的工资，很难餬口。王长江们每月发了工资，都先到老人那里，给老人送去米、面、油，还有四季更替的衣服。 王长江用自行车驮着，拎着东西，敲开老人的门，说道：「大爷，我又来看你了，前一段时间，你咳嗽厉害，我给你买的药，你吃了好些了吗？」 「好了，好多了，王大夫，你都这样照顾我快三十年了，我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就你算是我的亲人。银翘，那时我们在中央戏剧学院，我们俩一起演戏，一起演《雷雨》，我演周萍，她演四凤，说好了的，我们毕业后，要回到家乡剧团，演一辈子戏。可是，她银翘，却违背了诺言，跟着演鲁大海的高翔飞美国去了，高翔爸爸是高干，银翘不想再回到家乡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是人哪有不想高飞的道理？」 老人每次看到王长江来探望他，每一次都要思绪乱飞，讲他年轻时和恋人演戏的事情。 「大爷，这舞台上的戏好演，现实人生的戏不好演？是人都演不好没有剧本的戏。」王长江知道人活着，都有万般无奈，有时候，还是不可预测的命运在左右人生。 「我一个人来到家乡的剧团，别人让我演柳琴戏，我演不了，我只会演《雷雨》，我还要和我的四凤演《雷雨》。可是四凤却永远走了，从我的生活里彻底走掉了，我再也上不了舞台了，我的整个世界都空了。也许，这间小屋子，我的老狗就是我的宿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大爷，我要走了，家里事情还有一大摊子。」王长江转身要走了。 「王大夫，要不是你经常来陪我说说话，我可能早走了，我的家人已经五十多年都没见过了。」老人眼角里一颗浑浊的泪滴下来，老泪纵横，他倚着门框，抬起苍老的手，看着王长江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中午饭桌上，王红给大家盛满了南瓜粥，妈妈端来了南瓜饼、辣炒南瓜片、南瓜炖粉条，还有南瓜馅大包子，一大桌子全是南瓜。王红看了下屋角那一大堆南瓜，周围的邻居，洗衣房的阿姨们，后排家属院，挨家挨户地都分了。 王红看着一桌子丰盛的南瓜宴，笑呵呵地说道：「妈妈，能吃上这种香甜甜的南瓜，这都是你的功劳，妈妈从来到这里，就拿出了老家见地就种的优点，进行开荒种地，在大坑里硬是开闢出良田来，我去挨家送南瓜去，邻居阿姨都夸你，我妈真棒，把日子都过成南瓜花，结出硕果。」 「我今天太笨，这几天有点丢三落四。今天下午，光想着给大家分送南瓜了，在老干部病房的水池边洗完手，把手錶放台子上忘了。后来再去找没了，这是你爸送给我的。」王红忽然发现妈妈神情很颓丧，估计也是没忍住说了实情。 王红姐妹仨，都低着头吃饭，很沉默，不敢开口说话。其实，大家都知道，是该交学费了。 「爸，老师说了，明天学费必须要全部交齐。」王成年纪最小，第一个发话了。 王红手指在抠着桌子角，不敢看爸的眼睛，王菲只管低着头勐喝粥。 王长江看了下姐妹俩，说道：「你俩也是快交学费了吧，只是爸这几天手头有点紧，发工资还有一周。一时拿不出来，容我出去想一想，你们快点吃吧，饭菜都凉了。」 王长江来到了院子里，看着大坑里的洗澡堂，烟囱里的烟，在空中盘旋着飞舞，职工们都端着洗脸盆，穿着塑料拖鞋，向澡堂走去。路上，停着三大辆卡车煤炭，市里燃气公司刚送来的。 王长江去总务科，找到了丁至诚，说道：「丁科长，我要卸煤，那三车煤，我全卸了。」 丁至诚正想到书店给桃子买辅导资料，见到王长江，拍着他肩膀，笑道：「王老师，你是知识分子，这齣力活不好干。」 「干得了，我也是从贫下中农过来的苦孩子，是农村广阔天地里长大的，你给我一把铁杴就行，那正好有一把。」王长江看到了屋角里的铁杴。 王长江爬上了大卡车，开始卸起了煤炭，他一下一下的，铲得很带劲。周围有同事经过，好奇着问道：「王老师，你怎么干起了这个，你能受得了吗？这么繁重的活，身体可能吃得消？干不了，可别硬撑着？」 「我中午吃撑了，正愁没处消化，就当我是在锻鍊身体。」王长江回答着沿途走过好奇的同事们。 王红吃过饭，帮妈妈刷完碗，见爸爸老是不回来，就要出门去寻找。 方珍珠看到她，说道：「二丫头，你爸正在那边卸煤呢？」 王红抓起洗衣房旁边的一把铁杴就去了，看到爸爸一身黒污，像个挖煤的，她爬上了卡车，嘻嘻笑道：「爸爸，我来帮你了，我从小就有力气，干啥活都是一把好手。」 「王红，你去学习吧，让爸一个人干，这活爸能干得了。」 「爸，你可小看我了，我王红是谁呀，从小我可是不一般，我是家里的顶樑柱，在农村，我能帮妈妈出力。在城市，我也要帮爸爸出力，我有的可是一身力气，没地儿使。咱怎么早没发现这活路，这多锻鍊身体，爸爸，以后每周末，我们都要来卸它三车煤。」 「二丫头，是爸太无能了，让你跟着爸爸卸煤，爸爸挣不了大钱，没有本事。」 「我没觉得，我觉得爸爸很伟大，带领我们开闢城市，虽然起步难点，但爸爸却教会了让我们去奋斗，去争取未来应该得到的一切。我喜欢这份坚强，有时候，苦就是乐。像方珍珠阿姨说的，人要学会在生活中，苦中找乐，乐此不疲，才会永远都快乐。」 王长江再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反而被豁达开朗的二丫头逗笑了，这个十七岁孩子的内心，一直涌满着对生活的赤诚和热爱。 后来，王菲和妈妈也加入了卸煤的队伍，王菲性格腼腆，她不像王红那样，完全放开了，她最担心的是怕小伙伴们看到自己的狼狈相，她想做个永远的淑女。 快卸完的时候，天空雷电交加，暴风雨就要来了。 王长江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文艺汇演的舞台上，卫生系统戏剧《雷雨》的演出现场，周沖从雷雨里冲进屋，大声喊道：「不好了，四凤被大风颳下来的电线电死了……」 「啊，四凤，我的四凤……」周萍向四凤卧倒的地方奔去，王长江向四凤奔去，嘴里呢喃着，我的四凤，永远去了。 晚上，妈妈快要关门了，方珍珠一脚踏进来，她看到王长江，打趣道：「你们今天下午，又演了一场运动版的话剧《雷雨》啊，真是好，又体验了一把真正的生活。」 「真正火热的生活都是其乐无穷的……」王长江哈哈笑着，自嘲道。 方珍珠端着一个塑料筐，上面是两块精緻布料，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这两块布料，在百货公司，买的时候，还觉得行，拿去裁缝店，师傅说，我穿不合适，你看给你们两家丫头做吧，还有这两件成品棉袄，也是颜色太嫩了，看看，你给两个丫头，一人一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妈妈眼睛里顿时湿润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红姐妹俩试穿棉袄，却在棉袄口袋里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大沓人民币。 第17章 巡迴演出 寒假开始了，李姝带着文艺小分队，在市剧院封闭排练三天，先在市剧院试演，反响很好。连演一周，本市各个中学都已观摩完毕，从中又抽出一批精英节目，重新组合，到省里教育厅巡演。 文艺小分队出发那天，天空降起了大雪，那是 1988 年的第一场雪。桃子和王菲打着雪仗，还没玩够，李姝就喊着上车，数完人数，大家开始落座。 桃子跑到车上，座位全满了，只有最后一排是空的，她向着后面走去，刚靠窗户坐下，想招唿王菲，看见王菲坐在前排了，是满小川让给她的，满小川紧挨着桃子坐下了。 桃子不想满小川坐旁边，埋怨道：「到省城，这一路这么长，谁愿意和你个木头疙瘩坐一块，这该多无趣。我本来想和王菲在一起的，我们女孩子家，聊个小秘密啥的，快快，你俩再换回去。」 满小川看桃子守着一车人搡他，也不生气，呵呵笑着说：「咱们是邻居，坐一块还不行吗？」 「好，别打扰我欣赏窗外的雪景，这窗外的第一场飘雪，我要好好看个够。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请便吧。」 「好，我的桃子妹妹，我全程保证沉默，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以前做错了什么事，在这儿，今天一併向你道歉了，你赏你的雪，我睡觉。」 窗外是漫天飞雪，几辆大公交车在雪中飞奔。车厢里不知是谁唱起了《春光美》，接下来，就是全员大合唱，一首又一首歌，彻底来了个歌曲大串烧。直到唱嗨了，唱累了，唱饿了，各自从包里拿出妈妈带的食物，垫上几口，都靠着座位睡着了。 桃子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头全靠在满小川肩膀上，连忙红着脸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是邻居，向来就比别人都亲近的。」满小川一脸释然道。 「你竟然都没睡，哦，真不好意思，你的肩膀上，竟然全让我口水弄湿了……」桃子发现他肩膀上湿了一大片，淡蓝色，颜色浅，就很明显。桃子越发尴尬了，女孩子家的隐秘，一下子像被人揭穿了，真是无地自容。 满小川看了桃子绯红的脸颊，他鼓足了勇气，从座位底下，拽出包，拉开拉链，取出来一个报纸裹着的大包，放到自己膝盖上。又犹豫了半天，打量着桃子的脸颊还红着，像是又有了点勇气，怯懦着说道：「桃子，你看现在雪下得这么大，我们到了省城，肯定会更冷。我姐姐她刚学会毛线编织，正在兴头上，想给我织手套和围巾，我觉着自己太胖了，皮糙肉又厚，压根就撑冻。我是看你桃子吧，人瘦弱，体质差，又经常伤寒感冒，所以，就让我姐姐给你织了。你看这粉红色的围巾、手套和帽子，你喜欢吗？」满小川一口气说完，只盯着桃子眼睛，看她反应。 桃子看他膝盖上的一堆粉红色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摆摆手说：「满小川，这不合适，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没帮你做过什么事情，消受不起你的礼物……」她争辩着解释，一激动，脸反而比刚才更红了。 「其实，这是我姐的第一次作品，有人喜欢她的编织作品，也算是对她的鼓励吧。桃子，你看这针脚，多么细密严实的元宝针，我姐的手艺很好。这八角帽，配你雪白的皮肤是真好看。我怕到了省城，你万一冻感冒了，嗓子发炎了，报不了幕，咱们节目就演不了，这多费事。」满小川唠叨不休。 「好，我全部要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会儿，我还想闭目养神，背背我的串台词，再想想我的集体舞节奏感。」桃子从他膝盖上全搬过来了，放进自己包里。 等下车的时候，满小川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满小川，东西我全部收下，但这钱你也留着，算是我桃子的一点心意。这三件小物件，千针万线，也挺费心事的，代我向姐姐致谢。 在省城各区巡演一周，三个男孩子心大，从舞台上下来，就到附近百货商场、广场，小胡同乱窜，非要玩完，尽兴完，才回招待所休息。 桃子和王菲，两人做事情一向专注，下了舞台，就直奔宿舍。两人相互监督，继续排练，为了在舞台上，呈现更好的自己。 练完了，觉得一切均已成熟了，才敢卸下一口气，两人趴在三楼的窗台上，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王菲，他们三个和我俩不一样，他们从小就是在城市长大的，节假日父母带着去过很多的地方，见过更大的世界，开阔过眼界。所以，到了省城，压根就不叫事，照样哪哪，都敢去疯。咱俩可是井底之蛙，你看这里的人，可比我们那人多了，穿戴得也很洋气。」桃子抒发着心里的感慨。 「桃子，我觉得吧，我看的书太多了，我的心早已周游列国了，我以后就考北京的大学，我嚮往首都，那里是祖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全国所有的文化名人都往那里奔，我也去，成为那里的一份子。省城这里人你比咱那多，可还是比不上北京人多。」王菲的一颗心也许早就飞了。 「这么说，你王菲大学毕业后，就不想回咱善海市了，咱那庙小，早装不下你了，你应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相信你的梦想会实现，你能飞得高飞得远，只是，我离不开我爸，不管到哪里，我都要带着爸爸，永远和他在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未来还不知道呢？反正我只想去政治文化的正中心，到能够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去。」 李姝带领的文艺小分队，在全省汇演获得了第一名，省教育厅副厅长陪同观摩，最后两天安排爬泰山，他望着眼前一群朝气勃发的青年，傲娇着说道：「未来的天之骄子们，你们学业优秀，文艺拔尖，能文能武又能艺，是祖国的精英和栋樑之材，我要带领你们看看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再增长点内心的宏伟气势。」 一行人，自夜幕降临后，开始登山。踩着皑皑白雪，自入南天门，到天街。再经过十八盘，一晚上的艰苦跋涉，直登玉皇顶，才觉眼前气势雄伟，东方一轮明日，正盎然升起。 回来的时候，体质弱的桃子，走在天街上，下台阶的时候，脚被一块破石头别住了，摔倒了，脚踝伤了。旁边的满小川刚要下蹲，胡晓燃跑到桃子面前，蹲下说：「桃子，我来背你。」 桃子没思索，就趴上了胡晓燃的嵴背。陈大河搀扶着，说道：「晓燃，你可以吗？过会前面还是换我吧！」 满小川落在后面了，他一脸惆怅，用脚踢着一根枯树枝，一脸怨气。他还发现，桃子压根就没围他送的围巾，也没戴手套，帽子更别说了。 桃子用手环住晓燃的脖子，下了一个山头，感觉他脖子里都是汗，头髮上也开始蒸腾热气了。桃子感觉不好意思了，嗫嚅着说道：「晓燃，我这么沉，肯定会累坏你的。」 「桃子，咱俩可是挨门住，我背你，可是应该的，我是在背自己亲妹妹。」 「只是，晓燃，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爸的事情，你要想开点。咱俩都是亲情不圆满的苦孩子，不像大河和王菲姐妹俩，就说我妈吧，我也是爸妈都爱的孩子，可是我妈愣是几个月前，喝农药走了，我当时也是想不开。我妈那么疼我，可现在，你看我，不是很坚强吗？学习和生活都没受到影响，我晚上做梦，我妈都说，桃子你是好样的，你越优秀，妈妈就越高兴。」 「桃子，咱俩不能比，不是一个样，我是有爸不能见，我爸妈虽然活生生拆开了，但是，我和妈妈的生活，还会受到干扰？」 「晓燃，别乱想，我们的情况是一样的，性质一样，你要听我的。现在，别去想你爸的现状，也别去想和你爸见面。你要坚强，化悲痛为力量，都化作学习上的一股力量，努力考上好大学，让你妈省心，你爸自然也会放心。以后，你们父子之间会有更好的相处方式。」 「你就是说，我现在有一点钻牛角尖。」 「可不是吗？」 「看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晓燃，今天，我用自己的现身说法，让你换位思考，思考自己的现状，你明白了吗？」 「我忽然，一下子全想通了。」 「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你胡晓燃还是个有爸的孩子，这一点，你就比我更幸福。」 到了医院，去了急诊室，挂了号，交了款，医生先让拍了片子。医生拿着片子看了，诊断说：「是脚踝严重性扭伤，不过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受损伤。」 「大夫，我们离这里很远，出来一周了，都想急着回家，我这点小伤，就让我们回家吧！」桃子央求道，她忽然特别想爸爸了。 「你们几个谁去拿药，你这个回去也行，但是要静养，还要按时服药，还要敷贴跌打损伤膏。」医生哗哗几笔，开了处方，三个男孩子接过来，奔跑着拿药去了。 「我怎么听你们说话这么耳熟，你们肯定是善海市的？」女医生望着眼前的两位姑娘说道。 桃子和王菲这才开始打量起医生来，她皮肤细腻白皙，碎短髮，杏核仁大眼睛，挺括的高鼻樑，樱桃小嘴，粉嫩红润，使她看上去特显年轻，还有一种特别纯真的气息。白隔离衣穿她身上，白衣天使这个称号，就应该是她这种模板吧。 「阿姨，我们也看你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桃子望着眼前美丽的脸庞真出了神。 「我七十年代初，在善海市一家医院实习过，本来，想在那扎根一辈子的。可是啊，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变故，爸妈就我一个独生女儿，我还是回到爸妈身边工作了，方便照顾他们的晚年。况且，还是爸妈对子女的爱是永恆不变的。」女医生一直望着王菲，迷茫的眼神，好像穿越到了她诉说的七十年代。 「哦，是这样的，阿姨，你也是知识青乡吗？我爸工作的医院，许多知识青年下乡的，大多都返回原籍了，可是还有几个扎根留下来下啦。比如，像方珍珠阿姨，就在医院扎根了一辈子。还有颜真奶奶，她是退休了，返回原籍，跟着子女生活后，发生了一些变故，又回到了医院。」桃子禁不住一咕噜，全说了。王菲翻了一阵白眼，也没打住她。 「什么，方珍珠，还有颜真，哦，那太好了，她们俩都是我原来的同事。」女医生一脸惊嘆。 「这么巧？」 「可不是嘛！」 「看来真是山不转来水来转，我们可是有缘分的人，在这里碰上了。」 三人拿来了药，胡晓燃背上桃子，五个人就要离去了。 女医生递给了王菲一张名片，说道：「上面有我电话，姑娘有什么不良反应，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就是桌上这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王菲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刘素云，急诊科主任。 可是，五个十七岁的孩子，早已归心似箭。尤其是桃子和王菲，因为第一次离开家，走到陌生的人群里，看到欢腾的世界，繁华的霓虹。只想，一步坐在家里的饭桌前，和家人诉说想念。 第18章 晴天霹雳 胡丽萍再遇上胡建国，就觉着尴尬，一家医院，两个科室，门诊楼和病房里总会遇到，手术室里，两人穿梭着出来进去。胡建国头髮邋遢，鬍子不刮，整个的就是一沧桑老头，衣服和鞋子都是胡丽萍原来给拾掇的。 胡丽萍早上查完房，正上楼梯，遇上了胡建国，两人自离婚后，从没再说过话，已是陌生人了。上次在方菲的办公室里，胡丽萍递过来的一块手绢，胡建国的思绪又拉回到了从前。 「丽萍，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害你跟着受过……」胡建国走到胡丽萍身边，看着她说道，眼里早已涌满了酸楚。 「哦，没事的，可以理解，只是碰巧给赶上了，我走了，领导正找我有事……」胡丽萍想起那三个彪悍的土匪哥哥，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息事宁人，最好赶快闪掉。 在楼角拐弯处，胡建国眼看着她就要上楼消失了，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晓燃，还好吧，我们虽不在一起了，但还是父子……」 「胡建国，我说你是迷煳呢，还是真不明白这事理，咱俩早已离婚了，法律上已无任何瓜葛。晓燃好与不好，已经与你无关了，你就操心你即将出生的儿子吧。我也不想有人再上门来纠缠我，你那三个大舅子哥，真不是好惹的，我服了。所以，以后我要绕着你走，装作不认识最好。」 胡丽萍已经大踏步上三楼了，胡建国却直接追上来了，双手扯着胡丽萍的一只胳膊不放，哀求着说：「你只听我说一句话，我给晓燃买了几盘歌曲磁带，孩子喜欢唱歌是好事，可以放松心情。我这个当爸的，就只有这一点本事了，你送给他吧，别说是我送的。」 胡丽萍看着他，正要伸手去接，三个土匪哥又一步赶到了，嘴里骂骂咧咧：「我说呢，我们哥仨，满世界里找你，我妹情况又不好了，你却还在这里与前妻打情骂俏，你安得什么心思，……」 「哎呀，你胡建国还送什么破磁带，这歌里满世界唱的，可都是情呀爱呀的，想不是……」 「少给他们废话，谁有那闲工夫的……」 一只肥手掌，上来就给摔地上了，又是狠命地用脚去跺。 「一群土匪，我真是不屑于与你们为伍……」胡丽萍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听听？」 「说你怎么了，你们就是土匪！社会渣滓！人类的败类！你们三个人，压根就不该活在这么圣洁的世界上！你们只会玷污这世界！」 「好，今天我叫你嘴巴彻底痛快了！让你痛快个够！我这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啪啪啪……」三人的拳头，如雨点般的飞过来，胡丽萍的嘴角就喷血了。 三楼病房里陪床的人们全出来了，有人拉起趴在地上的胡丽萍向急诊科奔去了。保安例行公事，也赶过来了，几个人只是不敢上前，挠着头，在楼梯间直打转转。 三个土肥圆蔑视着围观的人群，摇晃着胖胳膊，大摇大摆地，像三只企鹅，晃着走了。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这三个祸害，在医院里猖獗，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来一直是被人僱佣了做医闹，为非作歹了许多年。你们说，这人怎么就不走正道呢？指望着欺诈和掠夺，这能过一辈子吗？这得要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教育出这种孽子？」 有一位老干部，刚做完了白内障手术，他打过仗，上过战场，是经歷过生死的人。听到有人议论这种事，早在病床上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来到人群里，大声呵斥道：「就刚才那三个败类，搁我在战场那会，我会掏出枪来，挨个毙了。我一辈子敢说真话，从没怕过谁，就这三个，还允许他们胡闹，法大于天。现在是国泰民安，人们都要过上幸福安康的好日子了，怎么会让社会的残渣分子继续萌芽，为非作歹呢。前几年严打，没抓起来，成了漏网之鱼，我这就让公安把他们抓起来……」老人气得直撅着鬍子，就要向外走。 「爸，你去哪？你怎么还是那脾气，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动气……」三个子女，把老人拖到了病床上。 胡丽萍被同事架到了急诊室，进行消毒和包扎，大夫给她拍了片子。说是右腿小腿骨折，需要住院治疗，要打石膏静养。 胡丽萍住院了，右腿被高高吊起来了，整个身体就只能僵着，不能动。这滋味太难受，本来这罪自己是不该受的，怪就怪胡建国没眼力见儿，到了这么个节骨眼上，只能保全实力了，他竟然还要往枪口上撞，这不是找事吗？遇到那三恶魔，她本来也是要拼一把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是，恶魔终究还是恶魔，改变不了罪恶的本性。人性的仁慈和悲悯，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是不顶用的。她知道，自己无端就摊上事了，自己受点皮肉之苦也不算啥。只是胡晓燃，她怕儿子一时单纯，做出傻事来。 胡丽萍内心里有一丝隐隐的担忧，昨天，她给儿子叠被子，发现了他枕头底下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本水果刀，已经写了十几页的日记里，通篇就是一句话：血债要用血来还，三个土匪我一定要宰了你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胡丽萍当时看到的时候，手一直哆嗦，自言自语道：「晓燃，你一定不要做傻事，我们母子俩，大风大浪都已过来了，他们是恶魔，咱以后绕着走就是的，惹不起的，总归还是躲得起吧。」 谁承想，屋漏偏逢连阴雨，黄鼠狼单咬赖鸭子。我们还没刚喘下一口气，波折又来了。 胡晓燃下了晚自习，赶过来给妈妈陪床。临睡前，晓燃给妈妈用毛巾擦了脸和手，又给妈妈削了个苹果，削成块，放盘子里，用牙籤挑着，一片片送到妈妈嘴里。临床直夸晓燃孝顺。 胡丽萍看到儿子手里拿着的水果刀，正是她昨晚看到的，鲜红色的塑料刀柄，在病房灯光的强烈照耀下，那么鲜艷，甚至是有点刺目。这让她想到了鲜血，还有，她们家庭近一年来，所有发生的流血事件。她要阻止儿子干傻事，她害怕再有更多的灾难等着她，年幼的儿子不能去承受这份灾难。 「晓燃，你的水果刀是新买的，妈妈从没见过？」胡丽萍试探着问道，她要打开儿子的心扉，要解了儿子的心结。 「妈，你看这把刀，削起苹果来，很好使，刀刃快，又很锋利，我真得很喜欢，还有这鲜艷的刀柄。」 「只是，晓燃，你原来从不玩刀的，妈妈一直喜欢吃带皮的苹果，你别削了，妈妈早已习惯了。」 「妈，你放心吧，我就买一把水果刀，不干别的，你放心就是。」 「你要答应妈妈，一心学习，你喜欢唱歌和弹吉他，妈妈都支持你，这把刀子就交给妈妈保管吧，你拿着我不放心。」 「好吧，妈，我给你就是。」胡晓燃看着它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不情愿地递给妈妈。 胡丽萍接过来，顺手放到了枕头底下。 「妈，我不想再去读高二了，我想去读我们本市的武术学校，我想学一身真功夫，会点擒拿格斗的真本领，那三人就不敢再来欺负咱们了。」 「胡说什么呢？还有一年，你就该高考了，你们学校是重点高中，升学率很高的。再说，你成绩一直很好，妈妈支持你，一心迎战高考。」 「可我不想，你一再的受欺负，爸爸，他太窝囊了……」胡晓燃欲言又止。 「听妈的，我们走到这一步，唯一安慰我的，是你胡晓燃的自强，还有考上好大学，将来有一个好前程。答应妈妈，这是我们母子的约定。」母子俩击掌，算是诺言。胡丽萍看到了儿子一闪念的颓废，她要给儿子足够的勇气，让他来面对这不堪的生活，和承受重压的能力。 第二天黎明，晓燃给妈妈打来了早饭，照顾妈妈吃完后，就要去学校。三个土匪哥又来了，进门就吆喝上了：「你胡丽萍，你们前夫前妻的，你们不能再在一起工作了。我妹正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听说这时候，当丈夫的总会闹么蛾子，整出轨的事，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有共同的儿子。那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昨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又整一块去了。」 「我妹夫不能走，他是我们转移发展城市的老根据地，以后我妹的孩子入户，我妹也会母凭子贵，顺利入户。以后我们仨的就业和转正，全指望妹夫了。只有你，你要赶快离开这家医院，快快的。」 「你们三个土匪，搞得我们家没了，爸妈分开了，我今天给你们拼了……」胡晓燃看到他们一脸横肉，血就往脑门上涌，他拼死了劲，向说话发飙的老大撞去。 「吆喝，看你这还没长开的赖豆芽，还想和我们三拼，我看你是找抽了。」老大一上来，就把胡晓燃一只胳膊反转拧到背后，用大腿把他摁地上了。 「老大，这小毛孩，根本就不值当你出手……」 「哈哈哈……」三个人猖狂的大笑声，震盪在病房的上空。 胡晓燃只感觉一腔热血直往上奔涌，他趁那双手松动了，很快抽离出来，从枕头底下，拿出水果刀，就要乱舞。 「啪」地一声，水果刀早被老大一巴掌打地上了，「拿刀子对付爷，也不看爷是谁，我们都是老江湖了，早有一套严实的作战经验，你想干什么，爷还不是眼疾手快，还会让你得了惩？」 老二拾起地上的刀子，抓起来把玩着，说道：「知道买刀子，来防备我们仨，干脆你也别上学了，直接加入我们的组织……」 「畜生，都给我滚……」胡丽萍躺在床上，一阵声嘶力竭袭来，把三个坏蛋，全吓跑了。 第19章 邻里情深 快到中午，颜奶奶来了，拎着煮好的大骨头汤，放床头柜上。刚掀开盖，飘来一屋子香，倒了一碗。她先扶着胡丽萍坐起来，端到她嘴边，舀了一勺子递过去，说道：「丽萍，听说你伤腿了，住院期间，就让我来照顾你。晓燃学习不能分心了。我是咱院子里最闲的，陪着你，说说话，给你做点好吃的，正好打发时光。」 「哪能总麻烦你，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我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利索。」胡丽萍喝了一口汤，赞美道：「颜姨，你手艺真好，光说给你学厨艺，一直没学成，是个假把式。」胡丽萍又想起了前不久，她和方菲立志要跟颜真学厨艺，那时一切还岁月静好，只隔了这么一点时光，世界竟然完全颠覆了。 「咱们长着呢，有的是时间。」颜真总是那么亲切，她对待院子里的人，都像亲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颜姨，我这腿抬不起来，人躺在床上，那三个土匪，早上闹完事走了，这医院总不是吵架的地方，我也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这人要脸，树要皮，总这么吵闹，我真要崩溃了，撑不住这劲了。早上，晓燃还和他们仨动了刀子，遇到这堆麻烦事，我都快不行了，何况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胡丽萍禁不住向颜真道出了心里的苦闷。 「遇事一定要冷静，晓燃这孩子，打小就胆小怕事，估计只是拿刀子吓唬他们。」 「是的，刀子还没举起来，就被他们一巴掌打地下了。」 「颜姨，我想了断了……」 「了什么断……」颜真很狐疑地看着她，盯着她紧绷着的眼睛。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一了百了，彻底心静。」 一碗汤刚喝完，陈本朔和李姝来了，李姝手里拎着一大包面包和点心。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这又是邻居，又是领导的，真是太不给力，又让你无端受苦了……」陈本朔一上来就道歉。 胡丽萍看他一脸无奈，哀嘆着说道：「人说病来如山倒，我算是体会上了。就这条伤腿，整个人就被捆床上了。没有了自由的身体，一切都要受局限。」 「你要好好养病，别多想，尽量要让自己早点康復，我们这些人，都会来照顾你。李姝厨艺一流，明天让她给你炖乌鸡汤，这对腿伤恢復最好……」陈本朔欲言又止，没再说。 「丽萍，今晚上，我来陪护你，咱姐俩在一起说说话，就不让晓燃再过来了，孩子们正长身体，在这里囚禁一晚上，第二天上课就打不起精神来。我是老师，最有发言权的，颜姨，你年纪大了，就回去休息吧！」李姝做事情向来一马当先，她的性格，就是看不得谁有难处，总要跑在最前面来帮助。 「我不累，我这是找丽萍来聊天，顺便再带点中午饭。」颜真看着李姝笑。 「我们中年人，还是比你精力旺盛的，你可以来聊天，送完中午饭，觉着累就可以回去了，我说丽萍，我和本朔的意思，你买点有营养的补品……」李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胡丽萍手里。 「不，李姝，这钱我不能收，点心和食物我就收下了，在这儿吃点零食，消磨点时光，别把自己憋坏了。」胡丽萍一脸歉意。 「来吧，我来给你梳梳头髮，给你编个麻花辫，你这一头长髮总拧着，会乱成一团麻的。」李姝站在胡丽萍身后，把一头披散到腰间的浓密长发，三下五除二，编成了一根油光的麻花辫。 「正好，领导我们仨正要找你呢，你来给评个理，我妹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孩子能否保住。她们前夫和前妻，天天在一起纠缠不清，他们俩，必须一个从医院里调走，免得再夜长梦多……」三土匪又从天而降。 「你们讲不讲理，腿都被你们打骨折了，你们还想怎样？还讲不讲天理？」李姝一脸正气，上去就直冲发话的老大瞪眼。 「这事最好办，你们去法院，进行民事诉讼，走法律程序，让法官来判，这最合理。我天天公务缠身，没时间和无赖纠缠不清，就你们这智商和情商，我犯得着吗？」陈本朔想用法律这顶大帽子扣住他们，也是想彻底打击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你吓唬谁呢，法院我们天天去，你说吧，公了还是私了，哪一道可都是我们的门路，我们是指望这个吃饭的，混的就是这点资源和关系，再说了，我们可有的是能管事的。」 「你们到底想怎样？房子给你们了，人家的老公也让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样，别得寸进尺，狗眼看人低，这世界还是要走正道的……」李姝一脑门血，就往上沸腾，她指着老大脑门咆哮道：「这事情要是换我头上，第一次见到你们，就该拿刀子捅了你们，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彻底心静。谁有这闲工夫给恶霸纠缠不清！要了这，还想要那，贪婪地永无休止，你们这流氓做派，真是让人噁心透，我这看不得，我邻居一家，好端端的家，就被你们拆毁拆散了！人家母子被挤到中转房里了，孩子明年就要高考了，正是改变人生命运的时候，你们仨，就积点德吧。」 「我们不管，调还是不调，反正我妹夫不能调走，他还是我们一家人的靠山呢。」 胡丽萍一直没插上嘴，她胸前滑落的被子，却一直在颤抖。被子下面的右手，手掌里却握着那把水果刀，她把水果刀拧出了汗，眼睛里一直喷着的火焰，心底有一万个声音在吶喊道：「杀了这三个恶魔，我愿换后半生的平静。」 然而，真正喷发的语言却是：「领导，我不为难你了，我答应这三个土匪的要求，从这里调出，你给我办手续吧，我调往本市的财贸医院，就是系统内医院。他们那就是效益差点，规模小，比我们这差上好几个档次。但是，今天这事签字画押，我们算是两清了，我同意调走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你们。」 「好，爽快，要的就是这效果。」 三个人消失了。 「你怎么就答应了他们，他们这不知背后谁给设的计谋，是在变着法子地敲诈，一计不成，再使上一计。或者说，是靠敲诈得来得太容易，那还是没遇上愣头青，恶人最怕恶人磨，这都是定数。」李姝感嘆道。 「我这内心里是彻底承受不了了，是忍受到了极限，再不答应他们，我就会疯掉。再说了，这帮土匪总去纠缠院长，我也是过意不去啊，为我们家这点烂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是再也不想再看到那个胡建国了。唉，上次就是他拎不清，非要和我多说话，让那三个一步赶到，这事情就弄成这个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你要想清楚了，财贸医院工资待遇比这差远了，胡晓燃明年考上大学，这学费你能应付得了吗？」 「比起心累，我觉得收入少，这都不算什么。到那，我还是我的妇科大夫，我的金字招牌还是在的。最起码，我可以安心工作，静心生活，不再受到干扰了，这只能是两全其美了。」 一屋子人，都在替胡丽萍嘆气。 颜真拎着保温桶，刚踏进院子门槛，旁边的门开了，老满走出来，手里举着一封信，朝她说道：「你的信，快看这地址，这是从英国剑桥大学寄来的信。」 「啪」地一声，保温桶随声落地，颜真伸手够着去接信封，却忘了脚下的门槛，整个身体就被门槛绊倒了，又「啪」地一声，趴地上了。 「你不要激动，信都来了，咱慢慢看就是。」老满扶起她来，看她打开锁，推门坐在床上看信，捡起那个滚落的保温桶，到水池边刷洗。 忽然，屋子里传来颜真呜呜的哭声，老满洗完了保温桶，拎在手里，站在门边，右手想敲还不敢敲，就停在了半空中，自言自语道：「唉，苦命的人，虽然没有生养他们，可出生第一天就抱在了怀里，花费了全部心血，供养他们求学。眼看该求着他们个归宿了，他们俩，走的走了，没走的却让亲爸要走了。说是，从此不能再相见，这漂洋过海的一封信，又该让老颜哭断肠子了，这都什么命呢。」 老满想把保温桶放在门边，悄悄地走掉，后来一想，在这个世界上，颜真再也没有亲人了，我就再陪伴着她，再隔着门，站一会儿。 「老满，我知道你还没走，你是可怜我这个孤老婆子，你进来吧，我这心里太酸楚了，想和你说说我家的小剑。」颜真手里拿着信，拉开门，把老满邀请进了屋。 「你看看这封信，这都说的什么话，老满，我养他们姐弟俩到 28 岁，从刚生下那一会，我就抱在怀里了，欢喜得不得了。心想到，这是上苍送给我最好的恩赐呀，这么好的一双儿女，我颜真虽然丈夫没了，但是上苍对我不薄呀，让这么好的孩子来陪伴我。可是，你再看我现在，啥啥都没了，全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颜真又呜呜呜着哭起来了，信纸被眼泪洇湿了。 老满接过来看了一遍，嘆息道：「唉，老颜，我说你要看开点，这事情都早已成了定局，已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亲爸如果后来的家庭不出现变故，不是妻子和儿女出去旅游遇难了，他也想不起来去寻找原来的儿子。」 「老满，你说这个，勐然间就提醒了我。老满怎么就知道有这个儿子，29 年前的事，那时候他新婚半年的妻子得了白血病，死在了医院里。他一个人悲痛万分，想死的心都有，就一个人跑到医院食堂，要了许多高浓度辣酒，就着一盘花生米勐喝。」颜真又想起了她记忆里多少年的一件往事。 「老颜，你还别说，你一提这一茬事，让我又想起了刘素云。对，这件事情好像和刘素云有关系，刘素云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也是像你一样的，她是省城的知青，可是她父母坚决让她回去，回到自己身边去。老了，好和亲生女儿共享天伦之乐，女孩子家，当父母的都不放心飘在外边，都担心嫁不到一个厚道人家，别受了欺负。」 「你说，我也想起来了，这刘素云喜欢上了自己的实习老师，可是老师家里已经定下了婚姻。老师都快要结婚了，她还要给老师省粮票，洗衣服，老师结婚后，带着新婚妻子来宿舍，她还写来了信，就放在枕头底下。可是妻子不识字，这事就没说破。」 「就在刘素云想返回省城的那个晚上，她也去医院食堂，第一次喝了辣酒。她要喝醉，深沉地睡上一晚。第二天黎明，再默默离开。那一晚，我见她在食堂喝酒，拉她几次，都没拉动，就离开了。」颜真继续回忆多年前的这段往事。 「好像，他俩最后喝到了一张桌子上，我一直坐在后面的角落里。我怕刘素云做傻事，走都要走了，这最后的一晚上，千万别做了傻事。」 第20章 那轮明月 颜真盯住老满的眼睛看，她看到老满眼神凝重，两截白眉毛已斗在一起，知道两人共同回忆的往事，正是她命运聚焦的源头。生活是一条河流，她是顺流的，是自然承受到来的幸福。然而，百川汇入大海，那开始的源头，却成了癥结。 「我真想让你替我解开那个死结，可是却又不想去面对现实的。」颜真忽然不想知道了。 「那晚他俩喝了很多酒，都是酩酊大醉，说了一大堆煳话。他说，新婚才半年的妻子就去世了，肯定是上辈子造孽了，这辈子永不得幸福，这人生才刚刚起步，还没盼来新生命，就画上了句号，真是可悲。她说，一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真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可是人家压根不稀罕，只好就离开了。这临别前的最后一晚，干脆一醉方休，不醉不休，人生都是如梦，醒来才知是深坑，这人生，真是可怜……直到食堂该打烊了，大师傅要关门休息，才让两人离开了。」 「那后来呢？你没再制止他们？」 「他俩从食堂出来，我一直跟在后面，那晚天空正升腾着一轮明月。圆圆的，把深蓝色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一片轻盈的羽毛牵引着它飞行。刘素云走路直趔趄，那个男的走路已晃成鸭子，我真想上去搀扶刘素云，害怕影响不好，就一直尾随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她俩后来走了吗？」 「刘素云忽然用手指着天空说，看啊，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啊，我以后一辈子，都会记住今晚的明月。她光顾着看天空了，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住了，整个人摔倒了。男的上去拉她，刘素云却在月光下大哭了，男的说，我陪着你哭，咱们哭着看月亮……」 「这大晚上的，月亮有啥好看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有别吗？生于齐鲁大地，孔孟的礼仪之邦，孔老先生的教导，难道她早已忘了……」隔着这么多年的时空，颜真有点对刘素云恨铁不成钢了。 「他俩就那样相互搀扶着，看着明月哭，一直哭了个够。后来，我一看再不现身不行了，拉起刘素云，让她回自己宿舍，说她明天还要赶回省城的火车，刘素云一直没松开男的手，两人一直牵着走了，说要看上一晚上的明月。我实在太困了，也不想跟着两个崩溃的人遛一晚上，就回宿舍睡了。」 「嗯，不再说这些乱麻事情了，我去菜市场，买点羊肉和芹菜，咱们包点羊肉馅饺子。丽萍和晓燃，这母子俩眼下又到了关口，咱们做邻居的都要多照应点。俗话说吗，人只有到了落难处，心里都是敏感脆弱的，容易感触到人情的凉薄。」 颜真一个人去了，买来了所有原料和食材。两人在小厨房里，忙乎开了。颜真擀皮，老满包，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一会儿，一只只水饺，像金元宝，又似小蝴蝶飞满了锅盔。 「老颜，柳毅走的时候，我们都才 42 岁，我看了你 20 年，眼看着希望来了，托同事说和，可却吃了你的闭门羹。你说要好好养育一双儿女，长大成人。于是 ，我还是像原来样，远远地张望着你，希望你永远幸福。」 颜真知道老满的心思，他见识了自己 22 岁初来时的青春岁月，自己一直幸福美满着的婚姻。人的幸福的旅途，不知道会在哪里岔了道，翻了车。她原来一直觉得，她和柳毅会是地老天荒，会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点。 「老满，其实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做事一直很执拗。我这一辈子，爱过的人就只有柳毅，42 岁之前，他给了我太多的幸福，我觉得已经足够了，以至于以后，我宁愿活在回忆里，再反刍我们的过去……我把全部精力用到工作上，用心培育两个孩子成长，这就足够了……」 「你没有觉得，你生活得很苦吗？」 「我们快乐着呢。」 「每天看着你上班前，急匆匆地跨上自行车，大樑上坐一个，货架上再坐一个，蹬着去幼儿园， 过几年又去小学校， 匆匆地送过去，再赶回来上班，头髮顾不得梳，脸来不及洗。我真想帮你一把的，这手愣是闲了一辈子，到老了，才有缘和你做上邻居，包上这美味饺子……」 「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我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无怨无悔，都真挚深沉地付出过，我也得到了生活对我的回馈，这就足够了。小剑，我的孩子，我心中有数，我祝福他，有一个好前程，这比什么都重要。我想他了，就去英国坐飞机看他去。另外，我的退休工资高点，花不掉的，一直存着，等小剑找了女朋友，要给女朋友一个大的见面礼。」 「我说，你刚才看到信时，哭得那个伤心，现在又想开了。」 「那是激动的，喜极而泣，我这人，什么事情，一会功夫，就会在脑子里自然缓和，自动化解了。」 方菲踩着高跟鞋回来了，一脸疲惫。看到小厨房里，她打了个招唿，回自己屋里，换了拖鞋，搬了马扎，也围了上来，说要学着包饺子。 胡晓燃背着书包，正要开锁，颜真打声招唿道：「晓燃，奶奶这马上就煮饺子了，过会大家一块给你妈送去。」 「好的奶奶，我先放下书包，我妈我不放心，我先去病房里了。」胡晓燃颓废着表情走了。 「听说丽萍就要调走了，就为了彻底躲掉那三个土匪，也为了让晓燃安心学习。方菲你对这个事情怎么看？丽萍调到那家医院，收入会少掉一大半，这以后的日子会更苦，方菲，你看还有别的好法子吗？」颜真一脸急切地望着方菲。 方菲包了几个，水饺全是趴着的，长相不好看。以前妈妈包时，从不让自己插手，让她看书学习。说做家务和女红，永远不要学，学会了白受累，以后的社会发展了，都会有专门的服务机构来做的。所以，方菲对这一块，一直是绕着走的，今天看到了，感到了好奇和新鲜。想不到一上手，就是最初级的，卖相全是惨不忍睹。 方菲说：「那个魏丽目前现状不是很好，老是出血，孩子恐怕是保不住。这三土匪哥，本想用孩子来拴牢这桩抢来的婚姻，可是却天不遂人愿。眼看着到手的，却没了，有点更变本加厉。这坏人，本来就坏，一遇到了阻碍，就急着要切断源头，魏丽出事，是因为寻找胡建国。胡建国看他儿演出，上次，丽萍去我办公室，商量学新舞，不巧又碰上胡建国。胡建国想让丽萍给儿子捎磁带，又被三土匪撞见，这前前后后，全是巧合。三土匪最后发力了，告到领导那里，要胡丽萍调走，就是这种情况。」 「丽萍就这样，一再地把自己让了又让，一味地妥协到底，让那坏人继续再胡闹下去！」颜真很气愤着说道。 「其实，这种事情，你让领导也不好办，坏人总上门骚扰，走法律途径，他们也是有路子。丽萍索性就不再让领导为难了，干脆一走了之吧，大家彼此心静。」老满总结着现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让我说，这人的命运，都是偶然中的必然，没有人会一眼能看透的，就说我的婚姻，我今年才 28 岁。18 岁那一年，我考上了上海的一所着名医学院，本硕博连读。8 年时光，26 岁那一年，有好多上海的着名大医院高薪要我留下，允许我搞科研，那时我的前途是一片光明。 可是，我最先想到的是我妈妈，她从 22 岁来到这里，就把这里当成了故乡，深深扎下了根。我就是妈妈的命运，她在哪，我就必须在哪。我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多好啊，我们母女终于团聚了，同时扎根，同时奉献。 谁知道，我的命运里，会出现了姜晓峰，还是跳交谊舞惹的祸，我以为交谊舞会是我工作以外的放松，没想到也会成了劫难的窗口，会引狼入室。他姜晓峰，一开始我是严厉拒绝的，可是在我命运的激流险滩里，他还是寻机登陆了。 他成功地用花式招数降服了短暂间落水的我。然而，我却忽略了他眼睛里的戾气，妈妈第一眼就发现了，我却忽略了。而这，就是我命运跌落的致命点，谁能看得清，又把控得住，这偶然间成就的命运。而只能看着它，一再地损落，再损落，一落到底。「方菲嘆息着。 「依我看，这事情，胡丽萍说的也有道理，退一步还是会海阔天空。」老满总结道。 颜真说：「也许吧，让我们大家来替丽萍分析下利弊，去了比这低好几个等级的医院，首先是三土匪愿望达到了，丽萍就可以安心工作了。以她的医术，业余时间还可以到社区医院做兼职，收入还可以补上来，母子俩生活肯定不会受影响的。」 方菲会心一笑，说道：「大家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目前这种分析，是最正确的，保存实力最重要了，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弄得人仰马翻的，精神上会更受到摧残。身体上受点伤残是好恢復的。如果精神上受到伤残了，恢復不过来，这一辈子就毁掉了，想想啊，这多可怕。」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相信，好人终要好来报，丽萍受到的磨难都会有回报的。」颜真说道。 「只是苦了那个胡建国，真是如进苦海，真是苦到家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一个节骨眼上赶上了，是他命运里的劫数，拐了九百六十弯，还是让他给赶上了。甩不掉，扔不掉，又遍身荆棘，为了能救丽萍母子，胡建国是心里明智的，他心甘情愿来断尾求生。」老满一直在为胡建国哀怨嘆息。 「看来这事早已成了定局，彻底了断了，我就是替丽萍惋惜。」颜真用漏勺捞着水饺，嘆息着说道。 「以丽萍姐勤学苦练爱钻研的韧劲，她的人气和艺术，到哪儿都会遍地开花，她是业务骨干，到了新单位，肯定会受到重用，说不定还会锦上添花的……」方菲肯定着说道。 「咱们包这一下午，全下了，都装在保温桶里，去丽萍病房里大会餐，给她打打气，让她乐呵乐呵。这放声的大笑一阵子，晦气都会赶跑了，再多眼泪和苦难，都会在笑声里落荒而逃的。」老满帮忙拎着保温桶。 三个人都拎着保温桶，向病房走去。 第21章 纯真年代 桃子脚踝扭了，丁至诚早上推着自行车来了，刚剎好，弯腰要把桃子抬起放货架上。胡晓燃从屋子里出来了，两只手掌轻轻一掐，纤细的桃子，人就落座了。一路上，胡晓燃一直尾随，到了教学楼下，丁至诚又要背桃子上教室。胡晓燃笑说：「伯父，还是我来吧，教室在三楼呢。」 丁至诚回来后，又给女儿开了几贴特效膏药，放到女儿的枕头边，看到桌子上的一张名片。拿起来看到，刘素云，急诊科主任，看完放下，就要走了。 「那是你们家桃子去省城巡迴演出时，下山的时候脚踝扭伤，医生要回访的名片，上面电话都有的。」颜真早上出去忙乎完，回来了。 「咱院医生也看完了，让桃子最好静养几天，利于损伤组织恢復。可这丫头怕耽误功课，我就随她去了。多给她上点药也行，这不，一些最特效的药，我全买来了。」 「这个刘素云，是咱们老同事，原来实习过的。」颜真拿起名片看，提醒道。 「我听桃子回来就说了，颜老师，这一晃，都快三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也不知道，这刘素云现在过得怎样？」 「肯定会很好的，听说她嫁了一个飞行员……我得走了，颜老师，我那边总务科，还有一大摊事情在等着我。」 王菲坐在从省城返回的公交车上，内心就忧郁极了。这个刘素云，是爸爸王长江嘴里时常冒出来的，这个名字，在她们家是太熟悉了，特别是王菲刚记事起，这个名字经常在家里起落着。妈妈一直知道爸爸嘴里说起的人物，全家都当了笑话说，等到她们姐弟都长大了，这个人物就彻底消失了。 王长江一辈子都很感恩王妈，她才是家里最坚实的支撑。他能有现在平稳幸福的生活，全在于王妈的全心付出。那些雾中花水中月，隔着那么久远的时光，早已随着雾气飘远了，永远地消散了。 从省城演出回来，王菲心里从此装上了心事，她永远都不要这个名字从家里冒出来。但是，王菲还是禁不住告诉王红了，王红最心疼妈妈。姐姐们一直在演出，整个寒假，王红一直在帮妈妈进货，卖东西。风里来，雨里去，脸蛋和双手都长了冻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那天早晨，母女俩又在苹果园林里出早摊，王红忽然没忍住，说道：「妈，我姐和桃子去爬山，回来时桃子脚伤了，去医院看病的医生，你知道是谁吗？」 「只要桃子的脚好得快，不落下毛病，咱们管她看病的医生干嘛，这和咱们也没关系的，你小脑瓜子，整天瞎操心。就说你吧，你只管学习好就行，妈妈做老本行，是必需的，妈妈是一家顶樑柱。你的肩膀还是稚嫩的，不该挑重担子，这当妈的，哪一个不是宝贝自己女儿的……呵呵……看这一脸的冻疮……妈妈心疼……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不许再跟着我了……」 「妈，这给桃子看病的医生是刘素云……」 「这个刘素云，是你爸年轻时嘴上经常挂着的那个吗？」 「正是啊，妈，她还直盯着我姐看了半天，听我们口音，就认出来我姐她们几个人了。说自己就是这里的知青，原来在这里实习过的。还讲了颜奶奶和方阿姨，说是自己原来的同事。」 「还真是她呀，别告诉你爸，你爸这么多年，早不提她了。听说她的归宿很好，嫁了一个飞行员，生活得很幸福。那时候，她跟着你爸实习了一年，对你爸很好。你爸当时一表人才，吹拉弹唱，没有不会的，你们姐俩的才艺，全继承了你爸的，她给你爸洗衣服，省粮票，还把从家里带回来的特产捎给你爸。我和你爸结婚时，我去你爸宿舍，枕头底下还有她的一封信，但是妈妈没拿出来看。妈妈是爸爸刚考上大学，走之前，爷爷托人说的亲事。怕家境太差了，个人大事别耽误了。」王红看着妈妈，双颊上也绯红了一片，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妈妈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在自己女儿面前，也是抑制不住地幸福。 「妈，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爸吗？」王红还是没禁不住，好奇地问起了妈妈。 「当然记得了，妈妈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媒人来了，指着前面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青年。说就是他，妈看那背影，高大挺拔，又清瘦精神，隔着一大半截塌掉的墙头，兀自张望着，还害羞着不敢抬眼看。过会儿，你爸担着两只水桶，要去村里的井台边汲水。你爸可能没干过，辘轳是要摇着摇把，使上很大的劲，才会缠着麻绳，把一桶水从井里摇出来。你爸担着水，摇晃着穿过村中心的那条长街，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全出来张望了。这么出众的人物，还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这溢美之词，把你妈整个儿淹没了。可是，到了家里，一桶水早已洒了半桶，你爸也是紧张啊。」 「妈，你俩第一次见面，就没说些啥？」王红又禁不住好奇了。 「能说些啥呢？一屋子的人，全村的人都来了，估计你爸也是被看得害羞了，放下水桶，也没坐下，就慢慢走远了。你妈就看着你爸走了，走到井台边，直到消失在那片核桃林后面，就再也看不见了。」 「以后，我爸就上大学走了，你们就没再见面。」 「那时候的人们，都这样，见上第一面，虽然一句话都不说，但会约定一辈子，都会过到白头偕老。」 「四年大学期间，你和我爸再没有任何联繫，甚至没有过书信往来。」 「哪里有啊，我们都各自那么忙碌，再说，妈妈也不会写字，也不想去求人写信的。那个刘素云跟着你爸实习的时候，你爸刚参加工作，她也是被你爸的才华吸引的吧。你爸好多书，她经常借你爸书看，后来，为了回报，要给你爸洗衣服，你爸不愿意。市卫生局调演，你爸和她，还有科里同事排演了话剧《雷雨》，巡演过一段时间，她省给你爸的粮票，你爸一张没用，你爸一直把她拒之门外。我们按照既定日子结了婚，她受不了了，家里人一定要她回去工作。她临走时，送给你爸一个手织的白围脖，你爸没要，她连白围脖、粮票、日记本，通通烧掉了。听说，第二天就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午后，冬天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万物大地，南边洗衣房飘来的肥皂香充斥着王红的鼻孔。她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阳光下，不一会儿，她就觉得双眼慵懒，竟靠着墙睡着了。 直到妈妈来拍她，让她去到屋子里睡，她才睁开眼，醒过来。 王红只见方珍珠，正在梳头髮，她一头乌黑油光的长髮披散下来，如瀑布般直泻下来，在屁股下荡漾着，王红看她高高地梳好了，编了一个大辫子，繫上黑皮筋，就随便放下来了。那根粗粗的麻花辫，就在腰间荡漾着。王红还发现，她身上穿得翠绿色的毛线连衣长裙是手织的，很普通的那一种。平针里，穿插着拧着的八字，将她纤细玲珑的身体衬托得很优雅。 旁边洗衣房的几个大妈，掩映在一张白床单里，眼睛都睥睨着方珍珠看，正窃窃私语着：「这随军记者的姨太太，就是会打扮，瞧那一脸的狐媚子样，咱女人们看了都眼馋，都挪不开眼，何况是大老爷们……呵呵……」 「唉，都说这个女人是红颜薄命，这太漂亮出众的，就会像鲜花一样，早早就被人掐了，采了去。至于后来的命运，倒还不如普通女子们开得久远一些，幸福一些……」 「听说那随军记者老家早已有了原配妻子，也有一个儿子，只是老家给介绍的，她一直不知道呀。行军打仗的艰苦年月，那随军记者受了伤，她照顾他，就被看上了。其实随军记者家里的原配妻子上山採药摔下悬崖了，他家里人写信说是活不了。他一直以为原配妻子去世了。后来救活后，就瘫痪了。随军记者到处跟着部队到处行军採访，家里人一直知道他没有确定地址，就再没给他写信告知真正事实。组织上让他俩结婚，婚后就去了战场，牺牲掉了，只给她留下一个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她也挺不容易的，转业过来不久就生了女儿，别人都说是私生女，她背着压力，把女儿养得这么优秀……咱们以后积点口德，不能再嚼她舌根子……」 王红最不喜欢女人为难女人了，都活得不容易，何苦相煎何太急呢？ 方珍珠看着王红眼睛都直了，招唿她过来：「二丫头，阿姨也给你梳个好看的，来，你过来吧。」 王红看她从屋子里拿来了一个大铁盒子，方珍珠开始给她编髮辫。先是满头编满了细辫子，用皮筋扎好，再收起来，扎到头顶正中间，用几根粗套皮扎紧，分成两股，编成麦穗辫。 王红见她打开了铁盒子，里面全是髮饰，很精緻的，不是自己原来摆地摊卖的那些。粉红色的，淡蓝色的，蝴蝶髮饰，一只只飞到了王红的头顶。一个淡蓝色的发箍，纯棉，上面缀满了毛线编织的白蝴蝶，扑棱着翅膀，像要飞走似的。 方珍珠见王红一脸欣喜，直接戴到了她头上，夸奖道：「二丫头，长得这么好看，阿姨一打扮，你就会升级成仙女。走啊，我屋子里还有很多你喜欢的。」 王红第一次走到这间屋子，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简易到顶的书柜，书柜里全是书。王红看到一张相框，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军人，正飞扬着眼角眉梢，朝人微笑。那阳光明朗的笑容里，会让人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盈满的幸福，还有美好。 「这是谁呀，这个威武军人？」王红一脸疑惑道。 「方菲的爸爸，那时候，我们才刚结婚，他就跟随部队去了新的战场。他老家是江西的，高中毕业就随军了做记者了。我以为，打完这场战役，我们还会相遇，可是领导却把我叫去了，说他牺牲了，只留给了我一些物品做纪念。你看二丫头，这一身绿丝绸的旗袍布料，我一直珍藏着，哪捨得做衣服，他的军功章，我经常擦拭，都能照出人影来了。还有这本日记本，他记录了我们相识的所有，这里面的每一个字，我都吃进肚子里许多遍了……」方珍珠的脸庞整个沐浴在午后的暖阳里，西边窗户里透过来的阳光，照亮了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还有一颗隐蔽着的就要发了霉的心灵。 「你们俩的第一次相识，肯定是很浪漫吧，听着部队的起床号睡醒，去拉练，去汇报演出，还有军民大联欢……」王红忽然对她叙述里的遥远的部队生活，特别地感兴趣。她想知道，她未知的一切世界的美好，人生纯真年代里，最初相识的美好。 「正让你说错了，我第一次见他，是他从上一次战役上受了重伤。担架抬来的时候，他肠子整个的露在了外面，整个就是一血人。唿吸也几乎没有了，我们部队野战医院全体精英医生配合了一整天，才做完手术，几乎没用麻醉，等到后来，他是疼醒的。我竭尽全力照顾他，直到康復，他是被我的善良和细腻感动了。他央求领导，让组织上做主，让我嫁给他。他是英雄，那是一个仰慕英雄的年代。为了采写先进人物先进典型，他可以头可抛，血可洒，连命都不要，我有什么好怜悯的。况且，他又是那么英俊挺拔，那么昂扬有趣的一个人，我肯定会受到他强大的磁场地吸引，能嫁给他，是上苍对我的恩赐。」 「于是，你大胆地接受了上苍的恩赐，人生幸福的洗礼。」 「我相信，那么坚韧坚强的生命，我俩会携手走到人生尽头的。我坚信啊，他会陪伴着我，走到地老天荒，走到两人白了头。」 第22章 好人平安 王菲远房表舅的吉他店，要招聘一名老师，给寒假里上课的小学生辅导乐理知识。王菲推荐了胡晓燃，上到快年底了，老闆给结了工资。胡晓燃第一次勤工俭学，是用兴趣爱好挣来的，心里颇有几分高兴。妈妈快出院了，一定要给她买个轮椅，暂时行动方便。 「妈妈，我发工资了，第一次就领这么多，我好高兴。我那个，一定要用这笔钱给你买个轮椅。」胡晓燃推开病床的门，嘴巴里竟然还自言自语，却看到妈妈的床空着。 「我妈呢？阿姨？她去哪儿啦？」胡晓燃急忙问临床的阿姨。 阿姨的腿伤快好了，正迷煳着刚睡着，被喊醒了，她揉着眼睛答道：「你妈刚才被人推着去病房外透气了。你妈总说，住这么长时间，天天躺在床上，后背和腰都给硌坏了，人也憋坏了。要去外边看看植物花草，要去吹吹风，我真是羡慕她。」 「她怎么去的？谁扶着她啊？」 「坐轮椅，颜奶奶推你妈出去的。」 「哪里来的轮椅？」 「颜奶奶新买的，说你妈快出院了，医院的轮椅紧张，只能在病房里使用，不外借。这你妈出院了，回到家里，没个轮椅太难了，也不利于恢復。」 「颜奶奶真是太好了，阿姨，你看我挣得第一笔工资，打算要给我妈买个轮椅，还是没能尽到孝心。」 胡晓燃话刚说完，颜真就推着胡丽萍回来了，她看到儿子，一脸幸福，说道：「晓燃，妈妈刚才出去遛这一趟，真是心底太敞亮了，住这么长时间，像蹲监狱一样，憋屈死了。看来还是自由的空气最迷恋人，就是花坛里的冬青都绿得那么醉人，这生活还是平淡最好。」 胡晓燃不搭理妈妈，背转过身体，嘴撅着，有点生气。 「怎么了，晓燃，看妈妈高兴，你应该放心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唉……」晓燃嘆着气，又打量了下颜奶奶，觉她不是外人，才幽怨着说道：「人家第一次打工，挣了工资，本来是要孝敬亲妈的，可还是没用上，可还是让颜奶奶捷足先登了。」 「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谁愿意坐轮椅，这不是暂时性的周转吗？小孩子第一次挣工资，孝敬长辈应该买吃的，买喝的，哪有买轮椅的？再说了，你妈坐完了，好利索了，奶奶就到二手店卖掉，有什么好心疼的。丽萍啊，晓燃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你真是幸福的。」颜真调侃着胡晓燃。 「可是，我这做儿子的还是愧疚啊！」 「有什么好愧疚的，你对妈妈最好的报答是你有出息。」颜真又开始鼓励他了。 「走吧，乖孩子，你妈妈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不用再两头跑了。」 临床的阿姨羡慕着说道：「人说远亲不如近邻，今天我算是亲眼看见了，看你们相处得像亲人一样，这多么好啊！」 回到小院里，胡丽萍先没有进屋子，自己转着轮椅，几圈下来，就已经操作熟练了。看邻居们望着她，带着赞赏的眼光，她禁不住双拳抱在胸前，做了一个揖，道谢着：「各位兄弟姐妹，我住院这么长时间，多亏大家照顾我和晓燃母子俩，大恩不言谢！」 「哪里哪里，这什么谢不懈的，都是对门扯户的，这小院虽小，可是把我们几户人家的心，都给拉近了。」老满一直微微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都是老年人了，最怕脚闲着，手闲着，越上点年纪，越要找点活干，我就是给你中午做顿饭，没有做什么。这平时自己还要张罗的，多跑多动手，还能防止老年痴呆症。」颜真说起来最实在，但也最诚恳。 胡丽萍经歷的一个小坎坷，看似已经在欢声笑语里，就要跨越过去了。那些内心里的波澜，焦灼的皮肉之苦，还有挣扎着的寝食难安，全都在一张笑脸里烟消云散了，永远地远去了。大家都带领着苦难的胡丽萍，勇敢地脱离苦海，游向幸福生活的海洋。 胡晓燃看着大人们都在兴趣盎然，心里却有一点小失落，他心里压着一个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经过妈妈同意。自小听话的他，任何事情都要妈妈首肯后，才去执行，他不愿违背妈妈，他也做不出来了的。 「妈，我想给你商量个事情，我们吉他店里，有一个学生家长是电视台的一个音乐编导，听说春节后省电视台有一个歌舞比赛，想组织个演唱三人组合。他经常看我给学生上课，他儿子回家后，也经常给我美言，这个编导非常欣赏我的才华，三人组合已经确定两人了，他打算发展我参加。」胡晓燃一口气说完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只等妈妈回復结果。 胡丽萍看着儿子低着头，用脚后跟的鞋底拧着地转圈，这是儿子有心思时候，一贯的行为。知道这个决定，一定已经在他心里打了鼓。 「妈妈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想去吗？是否特别想用歌声、吉他和舞蹈来展现你的内心，还是仅仅是为了出风头，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妈妈的观点是，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你都要发自内心地喜欢，还有内心的一种强烈愿望，我一定要去做，一定要去做好它，仅此而已。」 「妈妈，你知道，我们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心里也压抑的。我想通过歌声释放出来，我就喜欢站在舞台上，边弹边唱，用眼泪洗刷我内心的憋屈。我还愿意看着舞台下人头攒动的人群，看人们为我挥手吶喊。妈，我就是很享受那愉悦着的一剎那。」 「既然你这么喜欢，妈妈就支持你的选择，但是过了这个寒假，你就要该冲刺高三了，咱们不能舍本求末，丢个大西瓜，只捡个小芝麻。你没有系统的学过音乐，只是个业余爱好而已，考音乐学院，要上特长班，要有童子功的。一辈子吃音乐这碗饭，看来是来不及了，还是高考最重要，人生不会给你第二次选择的，目前这个最重要了。」胡丽萍忽然就严厉起来了，声音上也随着抬高了八度。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不能由着儿子的小性子乱来的。她是妈妈，一票否决权，一个家里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保证会不耽误学习，我会学习和音乐分开的，或者音乐占有的，我会在学习上加倍补回来。」胡晓燃看妈妈一脸严肃，心里也咚咚咚擂起了鼓。 「这事先这样，寒假里我要看你的表现，不影响学习，就参加。影响了，就免谈。」胡丽萍一针见血。 这气势总是将胡晓燃彻底震慑住。他不管是目瞪口呆，还是哑口无言，最后，总是彻底服从。 眼看着胡晓燃和妈妈的对决战，就要结束了。观众也累了，不想再观战了，都想散场了。 胡晓燃却是掩饰不住地嘿嘿一笑，心底像有搁不住的喜事，必须要让它冒出个头，伸展着一个青绿的尖牙儿。哪怕是只看看这个世界，再消失掉，也足够了。 就像院子里的那颗枣树苗，初春时，它还是一颗刚刚露出头的幼芽儿，一根筷子头上顶着两瓣牙尖儿。经过了缤纷的春，妖娆的夏，硕果的秋，再迈进肃然的冬，如今已是一棵盎然的小枣树了，它早已长过了厨房的屋顶，可以傲视整个小院的生机了。 「妈妈，我把那三个坏蛋彻底治趴下了！」胡晓燃的嘴咧着，终于爽朗地笑了。 然后是咯咯咯地大笑声，清脆悦耳地刮过每个人的耳膜，飘荡在小院里的上空。这孩子压抑得太久了，就让他彻底地放松地大笑一次吧，看到他完全投入的笑容，颜真和老满直抹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胡丽萍竟小声抽噎了起来，等哭痛快了，才想起来问道：「告诉妈妈，你用的什么法子？」 「书里写的，歌里唱的，影视剧里演的，不都是明枪暗斗吗？我既然名枪斗不过，索性就给他仨，来个暗斗？」胡晓燃忽然笑着，摆起了谱。 「怎么个暗斗法？你到要说说看？」胡丽萍开始迫不及待了。 「那仨不是经常爱吃咱们胡同口的蛙鱼吗？」 「我白天在吉他店给孩子们上完课，就去张伯父蛙鱼店帮忙，我们原来是邻居。妈你也知道的，他从小就看我长大的，他一直很喜欢我，允许我快傍晚人多时候帮工。我就瞧准了时机，看三人来到了，提前往三个碗里，放了加量的果导粉末。那仨吃了一个星期，估计快拉脱水了，还不知道是我干得呢？」胡晓燃弯着腰，捂着肚子，笑得直像岔了气。 「你端上去的时候，没叫他仨认出来吧？这还没刚消停了几天，我可不想再麻烦找上门的。」胡丽萍焦急着问道。 「当然不会了，我胡晓燃是谁，当然聪明了，我早全副武装好了。头戴鸭舌帽，戴一大口罩，还有一个盲人大墨镜。我不说话，放下蛙鱼就走。他仨压根不知道是我，妈，这回我们可是报仇了，也雪恨了……真是太高兴了，终于打赢了一仗……」胡晓燃沾沾自喜。 「这回真是太解气了……」老满和颜真，两人也为之高兴。 「但愿他仨，别想到我们头上来。」胡丽萍长出一口气，也算是祈祷平安吧。 方菲下班了，她依然左手拎着一网兜书籍，右手捧着一束黄色百合花，嘴里还是哼着歌进来的，看到一院子人，大家都在看她，禁不住脸红了，朝胡丽萍说道：「胡姐出院了，明天我给你买点好吃的饭菜，庆贺下，只是今天做了三个手术，实在是太累了，不能陪你们聊天了，我要去屋子里放松下，休息了。」 大家面面相觑，姜晓峰大闹小院，那件事已经过去多久了，大家好像都不记得了。美丽清雅的那个方菲终于又回来了，美丽清雅的黄色百合花，终于又绽放在她书桌上的白色水晶花瓶里了。姜晓峰憎恨，他能憎恨得了人的心灵吗？黄色百合可以买啊，水晶花瓶也可以买啊。伤痛它只是一道口子，毒瘤病灶彻底切除了，伤口缝合了，新的肌体和血液遍布全身了，美丽和健康就会重新回来。 美丽清雅的方菲，她终于回来了。 第23章 初恋来了 桃子本来脱个臼，只是关节错位了，有经验的伤骨大夫，是会对上穴位的。只是桃子那天走得太急，刘素云当时穴位是对上了。桃子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虽然一路都是胡晓燃背着她，可是脚着地的时候，说不准哪一次，又给崴着了。 丁至诚还是病急乱投医，带着桃子去伤骨医院，找全市伤骨名医朱大夫看过，朱大夫又抱着桃子的脚，一番抻拽捏打，又拿了他家祖传的朱氏伤骨膏药。桃子毕竟是年轻，好动坐不住，有时候，起得太沖了，压根就忘了伤脚，来回忽略了几次，脚更痛了，脱臼处已经严重肿了，后来又慢慢发炎。过一段时间，丁至诚又去找本院大夫医治，还是那一套程序，从头再来过一次。 桃子眼看着自己的脚已慢慢溃疡，这才想起了名片，父女俩拿着名片去办公室打电话。丁至诚拨了号码，拿起听筒，对方都是嘟嘟嘟的盲音，再打，还是如此。 「她们那省立医院，又是医科大的科研基地，平时肯定比咱们这忙很多，我们再等会儿。」丁至诚安慰着桃子。 桃子以前从没打量过爸爸，这一次等电话的间隙，忍不住看了下爸爸的头髮。在正午阳光的强烈照耀下，桃子才发现爸爸头髮已经全白了，心里忍不住有一丝酸楚。转过头去，忍着不再去打量，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爸爸，你头髮怎么全白了啊？」 「爸爸头髮一直都是白着的，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多。以前是你妈帮我染黑的，所以你当爸爸头髮是黑的，现在自己一个人早不想弄了。去理髮店，总嫌太麻烦，我这样一头白髮，是不是特像一个糟老头啦！」 「爸爸，你才 50 岁，人家 70 岁都还攀登珠穆朗玛峰，周游列国呢？爸，等我脚好了，我给你染头髮。」 「呵呵，我家桃子长大了。」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肯定是刘大夫打过来的。」丁至诚说道。 「喂，您好！我这里是急诊科，请问是哪位？」刘素云问道。 「嗯，刘大夫您好！前一段时间去你们那扭伤脚的一个高中生，你还记得吗？」丁至诚努力地牵起她的记忆。 「记得啊，五个高中生，一个女孩脚崴伤了，我当时简单处理后，他们要急着返回，现在应该痊癒了吧。」 「不好，本来很简单的事，现在越治疗情况越糟糕，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想起向你求救来了。」 「这个不是当面诊断，我看不出来真正状况。脚伤看似简单，实则是最不易恢復，因为患者要活动，脚就要被迫移动，这就给恢復带来难度。不过，你等着，我给你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还是算了吧！你那边工作那么忙碌。」 「我想起来了，下周一，我去你们市有一个专家会诊。到时候，我工作完，可以下午挤出来一个小时，来做诊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好啊，也就是后天，我们在这里等你的。」 「那要谢谢您的。」 「哪里的，我们原来都是同事，并且还是同龄人，我记得你也是五十岁吧，还有方珍珠啊，陈本朔啊……」 「我们一共五个人都是五十岁，还有一个王长江啊……」 对方是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听筒里才传来几个微弱的字，带着一丝幽怨的声音说道：「这事就这样定了，我先去忙了，外边又来了辆救护车，来了位车祸病人。」 丁至诚直到放下话筒，才知道自己嘴太碎，又闯祸了。他还竟然不知道，本来桃子要求人家省城名医诊治，好不容易人家要来会诊，这巧算是给赶上了。自己提得哪门子王长江啊，不知道原来为这事，她是怒走省城的。 周一，陈本朔陪同刘素云等省城来的专家团忙碌了一上午。中午餐，刘素云说道：「这一上午真是累坏了，就在食堂简单吃点，我下午还有事。」 「那不行，你这一走，都 28 年了，如今半百，人生能有几个半百呀，就我们五个人，五个半百就在咱们食堂的小单间，我们要聚一起好好聊聊天，我记得今天好像还是你生日吧。」陈本朔一脸坦诚，从青春勃发风华正茂，他们现在都是疲于奔波的中年人。 「我都忘了，你怎么还记得我生日啊。」刘素云忽然间也被打动了。 「那时候，我们五人组为了排练话剧《雷雨》，可是整天在一起的，谁的生日不记得。」 「是的，你一说起，演话剧那会，我还觉得时光那么美好，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刘素云像是又陷入到了回忆里。 丁至诚背着桃子来了，李姝带着陈大河来了，方珍珠和方菲也来了。大家一一问过好，相互拜见过，简单寒暄后，刘素云还张望着窗外。 大家都知道，刘素云张望的人，压根就不会来的。 陈本朔让大家一一落座，说道：「让我们开始吧，王长江他不来了，他家里有点事情，来不了了。来吧，我们大家为这个迟到了 28 年的聚会干杯，也祝愿我们永远的四凤，祝愿她五十岁的生日，所有梦想都成真。」 刘素云站起来了，眼睛里已经挂满泪花了，哽咽着说道：「这辈子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五十岁生日能在这里过，还是和我们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人生什么最珍贵，是青春，还是情谊，是青春里最恆久的情谊，来让我们干杯，我先干了这杯最幸福的美酒。」刘素云一扬脖子，一饮而尽。 蛋糕来了，上面写着四个字「青春万岁。」刘素云许了愿，吹灭了蜡烛。 大家问她许的什么愿，她默默不语，片刻后，她苦笑一下，咬着下嘴唇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先失陪一下，去个卫生间！」说着站起身向卫生间方向走去。 方珍珠看她一脸落寞，很快站起来跟随过去。 卫生间洗手池前面，刘素云一双手抹了洗手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正在使劲地揉搓。不停地来回反覆摩擦，双手都红肿了。 方珍珠一把拉到水笼头下，替她沖洗。 刘素云鼻头抽噎着，嗓子里也哽咽得厉害，抓住方珍珠两只胳膊，泪花终于奔涌下来，哭诉道：「我现在真是羡慕大家夫妻和睦，孩子绕膝，能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而我却彻底是个孤儿了……」 「怎么回事呢？你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方珍珠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凄凉陈述。 「我的老公是个飞行员，我回去后不久就结婚了。可是我们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我跑断了全国的大医院，看遍了中西医，光中药就喝掉了几火车皮。国内的试管婴儿做了无数，就是不成功，有朋友推荐，美国的，还有泰国的见效，我们就搭飞机奔过去了。 如数一整套程序下来，还是不见效。老公是三代单传的独子，别人的孩子都该上大学了，我们全家光在求子路上就奔赴了 20 年。42 岁那一年，公婆再也等不了了，我们离了婚。前夫找了一同出乘的空姐，26 岁，年轻又靓丽的名校毕业生，一年后就生了儿子。爸妈看我婚姻败落了，也相继落下了心病，抑郁成疾，去年也双双去世了。你们看啊，我不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吗？」 刘素云一大段的陈述，道尽了她分离 28 年来的人生，而其余的人们只是在生活的路上跋涉和奔波。人人都知道的，婚姻最真实的内核，就是要共同拥有合法的有血缘的子女。 人活着，都是追逐着这个目的去的，飞行员也是普通人，他的这个强烈愿望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们在人生路上已经蹉跎了 20 年。 方珍珠一番和风细雨的安慰终于让刘素云情绪稳定下来，两人很快又回到座位上。 直到会餐快要结束，刘素云还进拉着方珍珠的双手，她忽然抬起头望着方菲赞嘆道：「珍珠真是羡慕你啊，你家女儿已经 28 岁了吧。你们母女，这两朵姐妹花，争奇斗艳，吐露芬芳。时光过得真是快，那时候我们都差不多……」 方珍珠知道，刘素云这欲言又止的赞美里，是想到了 28 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候，她俩躺在同一间产房里，外边雷电交加，颜真给她接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然后，老满就偷偷趁着雨夜，把她拉回东边山里的老家。直到她满月后，身体彻底调理好，她才坐上回省城的火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方珍珠半个小时后，就生下了女儿方菲。 然而，这个秘密，这个埋葬了 28 年的秘密。方珍珠、颜真、老满，他们三人曾指天发誓过，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去。 当方珍珠看到刘素云羡慕方菲，瞧着方菲的样子发痴。她就知道，刘素云又想到那一双孩子了。可是颜真对一双孩子，是尽到了一个亲妈的责任的。女儿柳蔷去峇里岛度蜜月，却意外葬身海底。儿子柳剑研究生毕业后，却被生父寻了来，签了卖身合同。从此天涯远隔，再不能相见。颜真都见不到，刘素云却又哪里能相见呢？ 方珍珠知道，午饭后，刘素云一定会扯住她，问个究竟的，这也是她来此地最根本的目的。 果然，饭后，大家都要散场走了，刘素云对丁至诚说道：「老丁，你先等我会，我和珍珠说一会叙旧的话，我们那会儿好的像是一个人。这亲姐妹似的，分了这么些年，一定要再续起来的。」 「好啊，刘大夫，你们尽管聊，聊多晚，都不要慌，我和桃子没有事的，可以等。」丁至诚知道，虽然那时候，他们五个天天在一块，但比起来，女孩子家的悄悄话，还有小秘密，那时候是会加深感情和相处的。 两人来到了方珍珠的办公室，房门关紧了，屋子里一阵压抑紧张，刘素云噼头就问：「珍珠，你能带我看看两个孩子吗？我只要远远地张望一眼就满足了，你一定要带我去看一看……」 「素云，这事不好办了，你女儿已经没了，已经葬身峇里岛海底了……你儿子也没了，已经漂洋过海去英国留学了……」 「什么……我女儿没了，啊，她才 28 岁就不在了，我可怜的孩子啊……还好，我儿子还在的，只要在，就有希望相见的……」刘素云满眼凄楚，一脸悲切着说道。 「别说你了，颜真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儿子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刘素云焦急着追问道。 「你儿子的生父，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去海南旅游，到深海区游泳，都被大浪捲走了。这生父啊，五十多岁了，无意再组建家庭了，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还是碰巧遇上了有血缘的儿子，就用钱买断了和颜真的亲情，送他出国进行博士学习，回来后继承家族企业。」 「啊，是这样……」 「颜真为了这，还搬到了咱们家属院来了。」 也许，我们命里都该如此，都是命太苦，我不能再去打扰颜真了，我俩这样的角色见面会更尴尬的。别告诉王长江，我来过这里，他们一家人很幸福，我也不想再去打扰的。 「好吧，我会了你的一切美好心愿的。让我们都坚强地活着，遇见最好的未来。」 两人分别的时候，抱了很久。她们都相信，情谊会地久天长。 刘素云只是远远地张望了一下，王长江家屋顶上的炊烟，一家人围着饭桌，都在欢声笑语。那才是家的样子。屋顶炊烟裊裊，屋内大快朵颐，而不管饭桌上再普通再家常的饭菜，王妈都能做出人间美味。张望着那些欢笑声，刘素云抹泪走远。 然而，几个月后的一天，王妈知道了刘素云的到来，到底还是发生了一场战争。 第24章 往日重现 刘素云又来到曾住过的小院，还是巷口的槐树，已经这么粗壮了。三十年前，它还是一棵小树苗。走过那条长长的小巷，墙皮都有些斑驳了。木头大门也枯朽了，她轻轻推开门，刚要踏进来，却被眼前的温情止住了。 颜真和老满正架着人，练习拄双拐走路。两个人一边架一只胳膊，旁边放着一辆崭新的轮椅，颜真一直鼓励她道：「这不挺好嘛！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就会扔掉轮椅。用起来拐杖，再练习好了腿部肌肉，就会彻底甩掉拐杖了。」 「慢慢来，一步一个新开始，一步一个新起点。万事开头难，走过了第一步，以后就会很有起色的。」老满也在鼓励她。 刘素云发现，颜真头髮乌黑，齐耳的短髮，蓬松地衬托着，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细腻白皙。看她昂扬着的笑容，她并不像方珍珠嘴里诉说的，并不是被现实压倒的一个人。老满也是的，她俩应该是同岁吧，老蛮喜欢了颜真一辈子。到老了，还能做邻居，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刘素云站在大门口看了很久，看看大家都过得很好。方菲住的屋子，她曾经住过一年的，睡的就是方菲的床。她看着方菲坐在床头，捧着书看，几个女护士嬉笑着说话。她又恍惚着，回到了三十年前。 刘素云看到方菲出来了，手里拿着书，倚靠在门框上，说道：「颜姨，今天刘素云阿姨来过了，我们都陪着她吃了饭。恰巧今天还是她生日，她还聊起了你，还问你好呢。」 「方菲，她现在过得好吗？」颜真问道。 「挺好的，看上去很显年轻，精神状态也很好的。后来又单独和我妈聊了很久。」 「你没邀请她过来坐坐。你睡的那张床，可是她原来睡了一年的。」 「是这样啊，那我们也挺有缘分的。」 「省城那边来电话了，她也是有急事，就匆匆赶回去了。」 「哦，是这样的，那我就放心了。」 还是走吧，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只要张望一眼，这就足够了，就很好的。刘素云匆忙离去了。 颜真看胡丽萍架着双拐走得很稳了，就松了手，她随便朝小院门口张望了下。忽然感觉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急忙追了出去，空空地，寂寞的小巷，啥也没有？「而我刚才明明看到，像是有一个倩影，像是年轻时候的刘素云，又像是现在依然美丽年轻的方菲，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颜真自言自语道，心脏狂跳个不停，她趔趄着，两手抓住门框，站正了打着摆子的双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她站在门框边，凝望了很久，又追过小巷口，哪里有她的倩影？难道这是一种要得老年痴呆症的前兆吗？精神恍惚？还是神经错乱了？ 雷雨，一个雷电交加的深夜，霹雳咔嚓的雷声过后，三个小生命就随之降生了。是她颜真，把他们三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是一名产科医生，这是一种多么光荣的使命，是她的一双手把这些孩子们带到这个光明的世界上来的。 她夺走了刘素云做妈妈的权力。就在那声巨雷划破长空，闪电映红脸庞的一瞬间，30 年的亲情和依恋都会是当妈的眷念。 刘素云在公交站下等车，来了一辆车，她上去了。她要去火车站，坐最晚一班的火车，赶去省城。 颜真和老满两人搀扶着胡丽萍，从小院里，走到了医院里。不觉间，又到了大门口，颜真恍惚地望着对面的公交站牌，那儿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马路上的车水马龙，还有不断穿梭着的人群。 可她分明感觉有一个身影朝她挥手，钻进了公交车，还不断地挥手，说道：「颜老师，你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替我做一个好妈妈。」 「放心吧，素云，我会的，我一定会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这俩孩子。」颜真只是感觉两只耳朵在轰鸣着，像是那晚的雷声轰鸣着，她一下子有点晕厥了，嘴里不自觉地说道：「我怎么忽然感觉，这马路上的人们都在快速旋转？你们感觉到了吗？」 老满看着她的身体就要倒下去，快速扶住了她，说道：「你搀扶着丽萍走了这么久，你可能还是太劳累了！」 胡丽萍说道：「满叔，你扶颜老师吧，我自己尝试下。」她说着，架着双拐慢慢走远了一大段路。 颜真等胡丽萍彻底听不见了，才悠忽着对老满说道：「你还记得吗？二十八年前的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刘素云生完孩子后，第二天黎明，就是你带领刘素云，坐上了最早的公交车，默默地把刘素云送走的。」 「我当然记得了，她不停地向你挥手，不停地哭，喊破了嗓子，说着让你好好养孩子，她也是不放心呀，这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啊。」老满诉说着，悽厉的眼神，分明像是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的那个雷电交加的疯狂之夜。 「老满，你是不知道的，这二十八年里，每一天都在受着煎熬，我天天害怕刘素云的到来，害怕她会夺走了我当妈妈的权力。你也知道的，做一个好妈妈，对于我颜真，也许就是上苍对我最好的恩赐了。可是，我也怕刘素云会夺了去，后来，我听说 她结婚了，太好了啊，结婚后，她们马上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她刘素云很快就会淡忘这件事情。因为这也是一颗定时炸弹啊，分分钟，会炸掉她崭新幸福的生活的。」颜真一口气说出了压抑在心底几十年的沉闷，顿时觉得心底亮堂多了。她是早该让自己的内心，开扇窗户了，让阳光早一点照射进来。 「我们都这样想啊，刘素云她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只是一闪念的错误，况且我们仨人都会守口如瓶，没有人会知道的，她也会彻底掩盖了这一页黑暗，走向自己光明的新生活。」老满也一直祝福她，希望她能拥有崭新的烟火人生，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知道，刘素云怎么还是在生育上栽了跟头，记得那次我消毒工作很认真。走的时候，还给她备了很多药物，还有清洗的。她也是一名医生，应该知道的，怎么会落下了病根呢？」颜真很是疑惑。 「那时候，我把她偷偷安置在我们老家山里，在山顶的一间屋子里，是她愿意去的，她怕被乡亲们撞见。我妈本来说，就可以住在一起的，就在里屋就是，平常关上门，邻居们也不会知道的。可是刘素云，她脸皮薄呀，她还是任性地去了山顶。虽然我妈一每天都给她做好三餐，可是山间淳朴人家，二十八年前，有营养的就是鸡蛋了，还有红糖。虽然棉被盖了好几床，可是还是耐不住山间深夜凌厉刺骨的寒风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其实还是多亏了你老满，给了素云一个暂时的安身之处。」 「让我说，最重要的，她还是来自心理上的压抑造成的，刘素云当时只能走一步，暂且挡过一步。她省城的父母一直在催她回去，工作单位早已找好了，那边新单位等着要人。这边一直走不了，刘素云一直撒着谎，告诉父母，自己得了急性肝炎，呕吐很厉害，怕传染，一定要彻底治疗好，才能离开。她父母信以为真，想想女儿也不容易的，既然遇到了突发事件，那还是身体最重要，还是等到身体痊癒了，再回省城。可是，刘素云心里压抑呀，这分明就是说谎，每晚深夜，听着山间悽厉的风声鹤唳，她一个姑娘家，那时候，才就是 22 岁，就经歷了人生最为悲苦难耐的心路歷程。这一块来自心灵的创伤，不是任何灵丹妙药可以医救的。」 「我估计每到孤独悲苦的深夜，这姑娘会是抹泪的，她不敢告诉家人，希望这凌辱的人生黑洞，自己独自来承受。可是最后，还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是肯定会的，人心都有脆弱的时候。」老满哀嘆着说道。 「其实啊，老满你不知道的，我这心里满是愧疚。我还真是对不住刘素云了，我没有养护好两个孩子，没有尽到做妈妈的责任，对于她的声声託付，重重嘱咐，我还是食言了。我也是无脸见她呀，没有尽到心，没有做好，彻底辜负了她的。」颜真说话间，已是眼泪又婆娑着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忽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声，急速地刮擦着地面，在马路上穿梭的人群里飞奔前行，像是驰骋在无人行驶的竞技场上，一副猖狂霸道的样子，引来无数市民围观。 人们纷纷指责道：「这市长的大公子也太猖獗了，在人群里还开这么快，这不是找死吗？不说你碰到行人，就是坐在上面的两个人，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还一会儿耍宝卖酷的，一会前轱辘就要站起来，一会儿尖声吹口哨。怎么，两个人买了新车，挂着新马子，到街上耍杂技来了，呵呵……这杂技耍的，真是开眼了……」 「瞧那两人，那个姜晓峰，那一头被风吹起来的长髮，那花衬衫，还有喇叭裤……呵呵……」 「再瞧瞧那女的，真是萝蔔青菜各有所爱，呵呵……」 人群里，到处议论纷纷。 颜真和老满就站在人群里，怪不得，这姜晓峰再也不来找方菲的麻烦了。原来又去招蜂引蝶了。但愿他永远这样，方菲才能拥有她自己的生活。 第25章 心向明月 刘素云给桃子认真诊断，是过度治疗了。一个医生一个方法，她拿来了她们科研小组研究的新药，有内服的，有清洗的，还有跌打膏药。她嘱咐丁至诚，这一次桃子趁着寒假，一定不要再乱动了，彻底养好伤，以免以后落下病根。 刘素云开着玩笑，故意说严重，吓唬她道：「姑娘，这次再不注意，以后瘸了，找婆家都会受影响。」 桃子呵呵傻笑道：「阿姨不急，我才十七岁，找婆家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当下还是要冲刺明年的高考。」 刘素云接过说：「越是关键的时候，身体越要跟得上，不能拖了后腿。」 她又安慰丁至诚：「每天按照我说的，按时服药，按时清洗，再及时外敷，饮食清淡，开学时会基本痊癒的。这一趟旅程，我算是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出现新的情况，可以再打我电话，我就要返回了。」 胡丽萍的轮椅刚退下来，桃子正好又用上了。 颜真呵呵笑着说道：「桃子再坐几天，我觉得要赶快送它二手店里去，这个东西看着太糟心。」 桃子脚不好，颜真又用上心了。她一大早去早市，买新鲜的猪脚，还有黄豆，回来在厨房里忙乎一上午，用砂锅炖黄豆猪脚。厨房没有门，一上午，颜真就置身于冬天的寒风里，用木材才点着了煤球炉，一院子里的烟雾缭绕着，久久不愿散去。等到煤球的火烧旺起来，砂锅里开始沸腾起来了，猪脚在锅里噗噗地翻腾着，香味飘满了一院子。 方菲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是捧着花，嘴里哼着歌，高兴地问道：「颜姨，锅里炖得什么啊，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黄豆炖猪脚，我估计快熟透了，过会你也来尝尝味道。」颜真说道。 「不了，这一段伙食太好了，都快胖死了，我要少吃点好的。」方菲回答。 「方菲，颜姨看你这一段时间，心情挺好的，我们昨天见他在马路上又挂上新人了，不来找你麻烦正好。」 「等忙过了这一段，我要喊他去民政局办手续，彻底了断了。」 「是啊，早该彻底了断了。」 颜真趁着空隙，又去洗床底下的衣服，桃子腿不好，她心疼桃子，晚上就和桃子一张床睡，把两床被子都盖上。冬天晚上太冷了，又不敢用煤球炉取暖，怕晚上睡熟了，别中了毒。全城因为这事，已经好多出事的。所以，宁愿多盖点，也不能用煤球炉。 可巧，桃子晚上月事来了，自己睡死了，又没觉察到。颜真早上起床的时候，大家就发现秋裤的两条裤腿全被染红了。她起来开门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没发觉，三个女孩子全笑弯了腰。 丁至诚早上过来给桃子换药，看到这，尴尬地转过了脸去。 颜真一边在水池里清洗，一边还回味着早上的囧样，嘴里禁不住说道：「这女孩子家都是要宝贝着养大的。桃子没有妈妈了，这有了难处，我们都要帮她一把。」 盆里的水冷得刺骨，颜真把衣服洗完，一双手冻得通红，被风一吹，早已麻木了。 冬天午后的阳光照进小院，到处暖烘烘地。桃子在屋子里坐闷了，颜真就推她去院子里晒太阳。 满小川总是掩映在院门后，朝里面张望。自从省城回来后，满小川自卑死了，「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满小川询问过姐姐，十七岁的女孩子都喜欢粉红色，冬天的严寒天气里，都喜欢围着围巾，戴着手套和帽子。桃子在车上故意让他难堪了。这三样，桃子一样都没待见过。 在下山路上，桃子崴脚，满小川想到，太好了，老天又给我小川表现的机会了。谁知道，又让这胡晓燃捷足先登了。 还好，这胡晓燃每天一早就去吉他室授课，这小院里，压根就见不着他人影儿了。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桃子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的是英语课本，或者单词本，她时刻没有忘记学习。满小川知道，方菲上班去了，胡丽萍睡着了，颜奶奶去购物了，眼下院子里，就桃子一个人。他要推着桃子去外面转转，顺便再陪伴桃子聊聊天。 桃子看见满小川蹑手蹑脚地弯腰过来了，取笑道：「怎么满小川，这大白天的，你是小偷踩点吗？还见不得人似的，一脸的鬼鬼祟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哪里的，桃子，我不也是功课早温完了，在家闲得发慌，正好你也是，因为这腿，别在这里憋坏了，我推你出去转转吧！」满小川用手挠着头髮，脸竟然红了，说话竟然打起了磕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有什么好转的，这齣了医院门，就是大马路，人声吵杂，车辆又乱闹闹。我倒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晒着个太阳，还能充电。」 「那我送给你的东西，怎么不见你戴啊！」满小川终于没憋住，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又不出门，实在是用不上，等我脚好了，一定全用得上。」 满小川张望了桃子好久，终于还是讪讪地走了。 在满小川的心里，这件事像一座大山，把他彻底压趴下了。十七岁，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桃子还是希望看见他的，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又是邻居。桃子对谁都这样，是自己多想了。伯父老满见他，整天关在屋子里闷闷不乐，把了他的脉，量了体温，一切正常，看他总是怪怪的，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还看见他自己总在制作贺年卡，废纸篓里团成团的信纸，早已堵满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给谁写信。 从放假，王红就每晚都回来得很晚，大家都快要睡着了，她才姗姗来迟，回来倒头就睡。 桃子今晚专门等她，见她脸上和手上的冻疮全部起来了，很心疼地询问道：「王红，你每天和阿姨出去一整天摆摊，看你这脸和手都快冻烂了，你不疼吗？」 「不疼，就是早上睡醒的时候，有点痒。不过，桃子，你也知道的，我不是爱数钱吗？这放了假，我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继续咱的老本行。我妈说了，我王红一上手，营业额立马翻倍。我晚上回来晚，打扰你们睡觉了，就是帮我妈卸完货，才回来的。」 「你是我见过最能吃苦的啦！我敢打赌，你以后会是个干大事情的人。奶奶是有过人生阅歷的，能一眼看穿人的未来，你王红有男儿的豪爽，有不服输的韧劲，你以后会在事业上顶天立地，敢与男人们一拼高低的。」颜真还没睡着，从被窝里扬着脖子说道。 「奶奶你好会说呀，我只是一个摆小摊的，能有什么大能耐和出息。」王红一脸自嘲。 「这是肯定的，你们几个好好记住，我今晚的话，它是会应验的。」颜真说着，就睡着了。 「王红，我看你冻疮实在太厉害了，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落下痕迹，就不美了。我这儿正好有保暖的东西，明天早上你全部戴上围上，这样就冻不着了。」桃子把它们放到王红的床头。 「这么粉嫩的颜色，我还是真不习惯，其实我觉得自己皮实着呢。真谢谢你桃子，这好心我领了。」 「你要不收下，我就和你绝交。」 「桃子，这是谁送你的吧，你如果再转手给了我，那让送的人看见了，会伤心的。」 「不会的，我实在是用不着它，这儿本来地方就小，实在是没地搁。」 第二天，桃子起得很早，她怕王红一熘烟，又给跑没了。王红还真想开熘，桃子站她面前，把帽子戴上，围脖缠了好几圈，又给她戴上手套，说道：「记着啊，它们从今后就陪伴你了。你是主人，你的皮肤白皙，配这颜色，最好看。」 老满一早起来，看见满小川坐在书桌前，一直恹恹地，抱着一本英语课本发呆。他走过去，拍着他肩膀说道：「走吧，小川，伯父带你去转一下早市。我看你这一段情绪不好，是不是伯父大意了，营养没跟上。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上不能亏了，我们去早市买条野生鱼去，回来炖汤。」 「伯父，我是不是嘴太笨了，不会说话，一样的话，从陈大河和胡晓燃嘴里说出来，都能逗人笑。就我嘴笨，她们都笑话我……」 老满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当然了，我们家族的人，都是这样的，都是在语言上不善于表达，也不会察言观色。所以，你看伯父都快七十岁了，还是单身生活。伯父当时也想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呀，只是可惜嘴太笨，没哄来。到头来，还是孤单单一个人。」 「我可不想，像你这样……」满小川在埋怨伯父。 「你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十七岁，正是学业加身，身体拔节，梦想扬帆起航的时候。记住了，只有春天开满缤纷的花朵，到秋天才会收穫累累硕果，春华秋实，轮迴四季，没有人会逃脱大自然的既定法则。」 两人向早市走去。 卖鱼的人太多，满小川拉着伯父，想随便买一条就走。 「你傻啊，这人工餵养的鱼，炖熟了，吃到嘴里，就像嚼木头渣子。我们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找，我记得往东桥头，就有一家，专门卖野生鱼的。他家男人都是去湖里网的。」老满拽着他，向桥头走去。 「伯父，你看前边那不是王红和阿姨吗？」满小川指着说道。 「可不是，王红这孩子，我们都是看好的，从放假就一天不拉，你瞧那脸冻的，那能不痛嘛！这孩子挺让人佩服的！」老满也是一提起王红，就赞不绝口。 两个人站在了王红的面前，她正帮妈妈找钱，几斤几两，那一张小嘴，哇啦哇啦，比算盘打得还快。 「满大夫，你今天也赶集回来了。」王妈招唿道。 「这几天，我看小川浑身打不起精神，想这孩子定是缺营养了，要给他买条鱼补补。」老满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我也看小川整天恹恹地，像是有心事。这个年纪，只管吃饱了，长足长高了，能有什么心事呢？」王妈说道。 「满小川，你别是看上了你们班的哪个大美妞了吧！嘻嘻嘻……」王红看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开始取笑他了。 满小川头一直低着，他不敢看王红。因为王红正全副武装，三件宝贝全上了。他一直希望三宝贝，能够围住一个美丽女孩子，能够衬托一个女孩子的如花笑靥。他希望那张美丽的笑脸是桃子，而不是她傻大姐似的王红。 回去的路上，满小川手里拎着鱼，在前面走得很快。老满在后面追着他，嘴里一直在嚷：「小川，你慢点，你要等等伯父。」 满小川只管走，伯父追上他，看到他满脸泪痕，他问道：「小川，你怎么哭了？」 「不是的，伯父，我眼里进了沙子。」 「小川，我记得你姐姐好像织过这三样，怎么戴到了王红身上，这怎么回事？」 第26章 未名湖畔 从省城巡迴演出回来，陈大河就跟随爸妈，去北京旅游了。一家三口，爬了长城，游了故宫，逛了海底世界，为主的，还是尽情畅游了北大和清华校园。放假了，考研自习室里，还是座无虚席。 三人经过门口，只是轻轻掠一眼，就被震撼到了。大家都在安静上自习，只听到翻书的声音，笔尖划在纸上，沙沙的声音，眼睛里专注的目光，都已长在了书上，不能打扰他们了，看一眼，就轻轻走吧，这幢楼整个都是考研冲刺教室。 陈大河围着未名湖畔转圈，感受着这里的博大精深，心里也觉得沉甸甸地，有了奔头和动力。 「爸妈，刚才看了那些学哥学姐们，看到了他们那样的学习状态，却是把我给彻底震撼住了，看看他们，已经拼搏到全国最高学府了，大学期间，也一直没有放松过。大一和大二，积极参加校园各种社团，勇于开拓才华，大三争分夺秒，快过春节了，家都不回，大家抱团取暖，争取跨过考研这道生死线。」陈大河心里早被一种激情追赶着，他的言语间，早已被现实的小火苗点燃了。 李姝莞尔一笑，看儿子正在兴奋点上，禁不住再要添上一把柴，说道：「儿子你看，这里环境静雅，每一处都有先辈哲人留下的经典故事，到处彰显人文气息的关怀，这里可是群英荟萃。教师和学生都是顶尖级别的，与高手过招，汲取各家经典，才会不断跨越自己，不断成长。」 陈本朔继续乘胜追击，说道：「我儿子是谁呀，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陈大河。想当初，霹雳舞风靡的时候，大河可是背着爸妈练出来的，打着吊瓶，拔下针头就上了舞台，在舞台上激情演绎那会，全校师生全部起立，疯狂鼓掌。好多人都是眼含热泪看着大河跳完的，即便大河下了舞台，就被 120 拉向了医院。我们做爸妈的，也是为你骄傲，为你自豪的。」 「我儿子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功的，即使歷尽阻碍，也会勇于克服的。」李姝一脸自信，拍着陈大河的肩膀，给他打气。 「这一点还是继承了我们老陈家的优良家风，永不服输，永不言弃，排除万难，一定要攀登上人生的巅峰。」陈本朔看着妻儿，禁不住沾沾自喜，有点飘飘然起来了。 逛完了未名湖，又把整个校园都看了个遍，再去图书馆，体验精神食粮，中午去了学校大食堂，和全国各地冬令营的学子家长们一起用餐。晚上，又入住了大学生宿舍。 这一间宿舍门上就写着四个大字，名曰「星空宿舍，」推开门，摁亮开关，闪烁着的霓虹桔子灯泡，被设计成了一棵枝干矍铄的桔子树上的硕果，颗颗滚圆，发着桔红色的光芒。站立在进门的墙壁上。屋顶上是绘画的一整幅油画星空，梵谷的着名星空，在灯光的投射下，满屋星光闪烁，再往里走，便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新世界。 四张床，上铺住宿，下面是每人的活动，衣橱、书架、学习桌，三位一体，中间的一张书桌上，有人铺了一张干净的素雅兰花桌布，上面放了一个白色笔筒，笔筒上有一竖行毛笔大字，「爱拼才会赢，」笔法遒劲有力，为潇洒隶书。笔筒里插了几枝腊梅花，虽是含苞未放，但清香却溢满开来。 陈大河早已仰望着星空惊呆了，禁不住赞嘆道：「这些学生哥们真是太有才了，这创意真是独家，真是的，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 」 「怎么样，一年半以后，我们送你来这里报到。」李姝看着儿子彻底沉醉了，禁不住又补充道：「这里楼下就是餐厅，还有生活日用品代销店，校园自行车，好像床铺被褥之类的，也是统一供应。」 「说的，我都马上就想来了。」 「那好啊，回去就要冲刺了，上了十多年寒窗，像跑马拉松，终于该到集中发力，拼命往前沖的时候了。爸妈要跟着你陪跑，我们饮食、锻鍊，统筹冲刺一年半，加油。」 「妈，忘了告诉你，王菲她也想考北大，她要考中文系，她想当作家。我要学新闻，我以后要去做战地记者。到世界各地烽火硝烟的第一战场去，像彪悍英勇的海明威，还要像跟随红军足迹的范长江，写文章，要跟上时代的脉搏和爆发力。我以后要去大时代的熔炉里去锻鍊自己，写出真正有生命力的好文章。」陈大河这几天，被现实激情感染了，他这一番陈词，就像是上台演讲，语气里满是动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现在是和平年代，暂时没有战地记者了，王菲也是一颗好苗子，她想要的东西，也会实现的。」李姝禁不住，又要往回拉他了。怕儿子飞得太远了，都到了不知地球哪一端了。 「国际时局一直群情暗涌，为公共资源，争取自己国家的既得利益，这都说不准的事情，我觉得要学好本领，救世界于水火之中。」 「说得你是多厉害的角色似的，别太飘了，你已经飘太远了，该回来了，睡觉吧，你爸都早已睡着了。」李姝安慰儿子，自己也沉入了梦乡里。 而陈本朔一进屋，基本上已经找地方躺下了。奔波好几天，眼看着儿子已经入戏很深，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这精神上一松懈，身体的睏乏马上就应验了。母子俩的一番誓言，他是一句都没听到，只看到周公，已经在梦里朝他挥手了。 第二天，他们就要返回了，他们在楼下的代销店，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的笔筒，陈大河一口气买了五个，李姝鼓励道：「五个人都到了关口，都该要拼一拼了。」 「五个小伙伴，每人一个，这来自全国最高学府，这么有灵气的字迹，一定会震撼到他们心灵的，我这也是给他们鼓劲的，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店家给包装得很好，老闆笑眯眯着说道：「我给你包的，放心就是了。他们从漠河，一路火车和飞机，车马劳顿到海南，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王菲接过陈大河的笔筒，盯着他看了半天，打趣道：「你怎么去了一次北大校园，好像把魂魄收走了，不再像是我们同龄人了。倒像是一位博学的老年学者，又稳重又内敛的，这眼睛看人，也跟原来不一样了，有审视的味道在里面，这倒还挺可怕的。」 「是的，我在那里接受了来自心灵上的洗礼，那里应该是我展翅飞翔的苍穹，我也是深刻自省了。灵魂要飞渡，身体必须要先接受捶打和疾苦，要先锤鍊好一双坚硬的翅膀，接受未来一切的挑战。」此时的陈大河，已经变得博学了，言谈间满是哲理，这更让王菲感到陌生了。 从未名湖畔回来的陈大河，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和小伙伴们再扎堆嬉皮笑脸了，目光里凝聚了一股沉着，走路说话，已不再顽皮。他开始要追求另一种生活了。 回来的李姝最忙，她是两手抓，一手抓代数，一手抓文艺。代数课还是在教室上，她是义务代课，带着孩子们捋知识点，为明年高考做好冲刺。校刊继续印发，大家活动的地点，一个是教室，一个是学生会编辑部。 午后，王菲和陈大河在装订新一期校刊，王菲只低头做事，很忘我，也很投入。陈大河瞧她一眼，说道：「我妈说了，大家光补习代数课，枯燥无味，别学厌烦了。下周，省里作协有几位作家要来採风，我妈请求过了，他们採风完，要给我们来讲一天的写作课。」 「那可是太好了，对于我王菲，着名作家老师的写作课，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到时我一定届时参加。」王菲的一双眼睛都要飞起来了。 「我们本市有好几个高中文学社，就上次和我们联谊的那几个，我妈说，都要一起来听听课，会有很大的启发和开悟的。」 「那一定，好的东西，一定要更多的人们来分享，就我们这些同道中人，一定都想去的，我们得要尽快通知他们了，尽早做好准备。老师们授完课，肯定会留下，相互交流的时间，我们要先想好，自己要提问的几个要点，要有的放矢的提问，才会见效。」 「我们回去吧，天都快要黑了。」 「好吧，走了。」 「你尽快通知他们。」 「明天就去。」 「天下雪了，快看这漫天飞翔的雪花，多像是一个个精灵啊……」 雪花越下越大了。起初是一片轻盈的羽毛，是鸽子翅膀上的。后来又变成了天鹅翅膀上的，一团团，一块块，在天空中，旋转着，很快铺满了大地。 王菲望着前面急速行走的陈大河，心里忽然落满了惆怅，如果陈大河没有去北京，他会在这雪地里，和自己追打，和自己嬉闹着打雪仗吗？上一次，因为去省城演出，全情投入舞台，忽略掉了。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也可能是最后一场了。 就这样，永远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也很美好。 白茫茫一片雪地上，只留下了一串脚印，王菲踏着这脚印，向家的方向走去，耳边唿啸的风，早已将回忆拉远。 第27章 白雪晶莹 王菲回到小院，胡晓燃穿着演出服过来了，大喊着：「桃子，看我这身咋样，明天我们三人组合，就去电视台预赛，帮我参谋下。」 桃子正坐在书桌前做题，看了他一会，说道：「你整体表演下，我和王菲给你找毛病。」胡晓燃转身去自己屋里抱来了吉他，他边弹边唱，一个高音还没顶上去，王菲不耐烦了，「你这歌吵死人了，想唱去没人的地方唱去。」胡晓燃见吃了闭门羹，无味着走了。 桃子招唿他，胡晓燃推着她，两人去了胡晓燃的屋里，继续练习。 王菲心里有事，她在桌子上摊开本子，她要写下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想了半天，纸上没有写下一个字。她又翻床头的一摞小说，看了几篇开头，心里还是空白，从枕头芯里找出了陈大河送她的诗歌本，禁不住又看了起来。 当看到「漆黑的夜，别迷茫，璀璨星空下，是迎风招展的火把，倔强的队伍，是向着山顶攀登的旗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是火把照亮了心里迷茫的黑暗，文字的驱动力赶走了内心的荒野，王菲感觉自己的心灵是安然的，她停泊在一片温暖的港湾里，可以安心地做一个书写人。有李姝这样的前辈引路，沿路就会看到许多锦綉花园，还有里面盛放的芳草鲜果。 王菲把一本子诗歌又看了一遍，其实……这里面的文字，她已经几乎是吃进肚子里去了。一个土黄色的日记本，很朴素，只是里面爬满了字迹，陈大河是看到她对文字的挚爱，才送给她，以示鼓励吗？她们一直是坦诚相见的，陈大河是要鼓舞她勇攀文字的高峰，她王菲能够做到吗？ 王菲不知道，自己的心底是否刮过了一阵风暴，大家朝夕相处，彼此已都太熟悉。在王菲眼里，陈大河一直生长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父母开明，又友爱，他是自然生长的小树苗，阳光、水分和湿度，都恰好，没有人为的约束，却又高大挺拔，茁壮成长。自己是淳朴田野长大的土杨树，移栽在城市的天空下，根部还没扎深，她们不是两棵并行生长的树，相同的天空下，看枝叶繁茂，其实还是树根扎向土地的盘根错节。 第二天上午九点，胡晓燃就要预赛了，桃子和胡丽萍去当了啦啦队，胡丽萍的腿，早好利索了，出行基本上是可以自由了。两人推着桃子往外走，到医院门口，去坐公交车。 满小川就站在门外，胡丽萍招唿他道：「走啊，小川，给晓燃助威去？」 满小川看到桃子和胡晓燃有说有笑，心里就凛了一下，木讷着说道：「阿姨，我可能去不了了，过会要陪伯父出去办点事情。」 「办完事情可以过去看，就在电视台三楼演播大厅，今天节目太多了，估计晓燃排上号，也得快到中午了。」 满小川点一下头，目送三个人，正向小巷口走去。他多么想，推着桃子轮椅的那个人是他，而现在却是讨人厌的胡晓燃。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桃子喜欢看雪，上次去省城，她就看了一路。他多想，踩着深深地积雪，听着咯吱声，沿途看着马路两边的法桐树，街心花园，小广场，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变成圣洁美丽的童话世界，而桃子永远是他童话世界里的白雪公主。他要看到她脸上最不设防的笑容，而这笑容再也不会留给他了。 三人来到公交站下，等半天，车还没来，胡晓燃提议道：「就一站路，要不咱们步行去吧，现在才六点多，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上完全充足。」 「你不想早去再练习一下，熟能生巧，别上了台，再无端地紧张。」胡丽萍提醒他。 「昨天和桃子已经练习得很熟练了，我们三人在吉他室也经常排练，配合得也很默契。妈您放心好了，我已经胸有成竹了，关键是这么美的雪景，我们可以一路赏雪。」 「好的，你们赏雪，妈妈先去现场看看了，看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未雨绸缪总是好的。」胡丽萍已经大踏步甩开他俩了，直奔电视台而去。 桃子看胡丽萍走远了，她忽然想对胡晓燃说一些话，是想纠正他的人生方向，不能有了偏差，她悠忽着说道：「你看这一整个冬天，天气都是灰濛濛的，不是西伯利亚刮来的寒风肆虐，就是大雾瀰漫的阴冷天。这一场大雪，分明是这严冬的调色板，把污浊和灰暗全部覆盖住了，这大雪就是净化剂。其实，你也可以把音乐当成你人生的净化剂，让它为你的生活，除污，还有提升。」 「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我的变化吗？没接触吉他前，我差一点就要抑郁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这些小伙伴们，送给了我一个灵丹妙药，彻底解了我的心病。我的吉他，就是这冬天里的大雪。」 「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我们已经似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你一定不能偏离了方向，这一次参加预赛，取得名次后，才会进入复赛，然后才能参加省里的推荐赛。也就是说，寒假的每一天，你的精力，都用在参赛上了，我很为你的学习担心。」 「相信我，我是弹簧，能伸能屈的，过了这一段，我会又自动回到学业上来的，我给我妈保证过了的，我不越界。不过，通过这一段时间，我接触高层次的音乐人，我会愿意成为一辈子的歌者，这种来自旋律的陶冶和薰染，不是一般的生活所能比拟的，我知道的，我可能一辈子再也离不开它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都要做最好的自己，不浪费生命，不辜负身边亲人的厚爱吧。但是，你要考上最好的大学，不要让你妈失望。」 胡晓燃此时看着桃子，正全身心陶醉在一场雪景里，她的眼睛里也是一片纯净。有一个问题压抑在心里很久了，他不知道，到底该问，还是佯装不知道。踌躇了一路，见是一个很难得的独处机会，还是忍不住问了。 「桃子，有一个问题，憋在我心底已经很久了，我觉得，我们经常在一起，今天就想挑明了问你了。」胡晓燃已经在跃跃欲试了。 桃子一颗心怦怦怦跳起来了，她不知道，胡晓燃在这圣洁的雪地里，要说什么，难道他是触景生情了，还是压抑在心底的沉重相思，终于爆燃了。 胡晓燃终于开口说道：「桃子，满小川也是从小就玩到大的，他上次在去省城的车上，送给你了粉红三件套，你怎么能再转手就送给王红呢？王红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见人就说是桃子送的，天天围着招摇撞市，你让满小川看见了，怎么想？你这不是在伤他心吗？满小川受打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再看到你，都是在躲着走了！桃子，作为一个最资深最亲密的邻居，我是看不惯你这种行为的，你严重伤害了一个小伙伴的最淳朴的心！你要向满小川诚挚地道歉，让他受伤的心灵，彻底痊癒了，再重新回到我们小伙伴们的队伍里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我就是用不着，放那儿占地方，再说了，王红脸和手，冻疮很厉害，我是拿它用到最需要的地方了，怎么扯到了阶级感情上……胡晓燃，你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快放开我的轮椅，我自己可以推着回去，你的预赛，我不稀罕助威了……咱俩从此以后，势不两立了。」 桃子果然掉头了，用手推着轮椅，往回走了，胡晓燃只能怔怔看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马路转弯的地方，茫然间摇了半天头，无奈着长嘆一口气，加快步速，向电视台走去了。 一路上，胡晓燃一直在指责自己，是自己多嘴吗？惹桃子发了毛，彻底生气了，还说要和自己断交。可是他也不想看到，满小川心里添了堵，这手心手背，都是同学和邻居，他不愿意厚此彼非。 到了电视台，胡晓燃远远地就看到编导和妈妈聊得很欢，编导看到他进来，就热情地招唿道：「晓燃，你怎么才来，大家都等你了。来，我们去旁边房间再排练一遍。」 胡丽萍胳膊腕上挂着他的演出服，她故意拉儿子走慢了一步，好奇着问道：「怎么你一个人来了，桃子呢？你俩不是一起的吗？」 「桃子让我给气回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节外生枝了？」 「哎呀，亲妈你就别再问了，好嘛！我们小孩，就不会有点小秘密呀！干嘛啥事都要向你汇报。」 「你这孩子，真是不厚道啊，桃子脚还没好，你就让她一个人回去了，下这么大的雪，路面又滑，你这么过分，不像是我的亲儿子。」 「妈，先不说我了，我倒要先问你了，就这一会功夫，编导就和你这么自来熟。和我练歌的早都说了，他老婆在美国留学呢。不是个善茬子，他就是个绝缘体。身边没有女的，敢和他说话？怎么妈你敢踩雷吗？」 第28章 美丽雪人 满小川一直在铲雪，他把两个院子，小巷子里的雪，全部集中到桃子她们住的小院里。在水池边，堆了一个很大的雪人，他姐又来送奶油洋芋了，昨天没下雪前来的。满小川趁他姐还没起，拿她的鲜红色大围巾围在雪人脖子上，又用红萝蔔安了个红鼻子。 「还缺点什么呢？」他不禁要为自己沾沾自喜了，「看来我满小川还是挺伟大的，今天我要做一个全世界最独特的雪人。」 他又回到屋子去了，开始翻抽屉，拉柜子，自言自语道：「伯父原来夏天戴的那副黑色太阳镜哪去了，正好，这柜子底下拉出来一副手套，是我小时候的，这淡蓝色也挺好看。，嗨，找了半天，这太阳镜原来就在伯父书桌里边，只是被茶杯挡住了。」 「对就这样，这雪人，围巾围了，太阳镜戴了，手套配了。对，最好手里再捧本英语课本，就像桃子那样的。」 满小川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额头上和后背上的汗都起来了，他要去外面透透气，他大踏步朝外走了。 颜真赶早市回来了，看见老满推院门出来，惊奇着说道：「这谁呀，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勤快，抢了我的活，不是吗？我正想赶早市回来扫雪的，一不小心，就被活雷锋抢了先。」 老满朝小巷口奔去的满小川努努嘴道：「这些体力活，就让这帮小孩干吧。他们有劲没地使，锻鍊身体，还会长个儿了呢。」 「年轻就是好啊，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老颜啊，过会我洗奶油洋芋，中午我们小院里吃洋芋。下雪天吃洋芋，洋芋蘸白糖，听说给个全席都不换。」 「正好啊，拿过来我在水池边一块清洗，还有我这篮子里的菜，我煤球炉上有正烧的热水。」颜真踏进了院门，一眼看到水池边的大雪人，惊讶道：「这是谁的杰作，这雪人，创造得这么形象逼真，你再瞧，这装扮，满眼里都是俏皮味道。一定是小川，这孩子真是会将普通万物变为神奇。」 「看你对雪这么好奇，你们老家南方，应该很少见到雪吧。我们这，也算是个小北方，每年冬天都会下一场大雪，大人小孩早对雪漠然了。但是每年下大雪，我都会给小川，堆一个大雪人，你看小川的雪人，就特别有创造性。」 「我和柳毅在北方医学院上大学，那儿的雪，一脚踩下去，就会到膝盖。我们学院旁边，就是一大片白桦林，我们就去白桦林，仰望苍穹，高大挺拔的白桦林，全被大雪覆盖住了。我们就追逐着跑啊，直到跑累了，坐雪地上喘气的片刻工夫，用手团着雪，就能堆个很有看相的雪人。 坐那慢慢欣赏，太阳才透过树枝照射进来，学院的同学们，才会一路追赶着朝林里飞奔，沉寂了一个清晨的林子，片刻间就被欢笑声溢满了。你想啊……我们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比小川他们大不了几岁，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哪里见过，这铺天盖地的大雪，这来自安童生笔下的童话世界，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一个个如散了欢的小野马，就打雪仗啊，抬着一个女孩，往天空上抛，落雪地上，也是摔不疼的。 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都红扑扑的。白桦林清晨透过来的清冽阳光，照在我们的脸庞上，那才叫阳春白雪，也就是在那一刻，我们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个成语的含义。也就是在北方，那四年的时光，让我从此爱上了冬天的大雪，漫漫四季，一直在渴盼冬天的来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你说到这，我好像记起来了，你们刚毕业来那一年，第一年就下了铺天盖地的大雪，你俩就在门诊楼前的花坛边，堆了一个特别大，特别壮观的大雪人，引得全院的年轻同事，都加入了你俩的大队伍。记得我也加入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你还说，我们这是怡情于乐，既打扫了卫生，清除了道路，又创造了美丽雕像，这份对美好生活的创造和热爱，都是随性而发的。」 「这一切对美好生活塑造的原创力，都是来自柳毅的，柳毅他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他高大英俊，又挺拔招展，眉目眼梢里都是英姿飒爽，他身上的细胞像是来自两股脉象，一股是文艺，一股是手术刀。这两股源泉，各自潇洒流淌，稳而不乱，却又在生活和事业的交汇处，相得益彰。柳毅的业余文化生活，可是太风趣了，吹拉弹唱演，没有他不在行的，他看了太多的苏联小说，会唱所有的苏联民歌，全院的文艺青年，都来找柳毅借书看，听柳毅唱歌。」 老满看到颜真一聊起柳毅，就赞不绝口，禁不住就想打断她，他想让她立马停住，把她从对柳毅的美好追忆中拽回来，「柳毅既然那么喜欢看书，你还记得他最爱看哪一本吗？他最喜欢唱的歌？」 「柳毅他最喜欢《静静的顿河》，几乎倒背如流了，一本书都快翻烂了，我们没事时候，就进行对白，完全丢开书，他是葛利高里，我是娜塔莉亚和阿克西妮娅，我们如果表演太投入了，就会忘了周围的一切。有时候，都会忘了吃中午饭，宿舍门口早已围住了一帮同事，都是文艺小年轻，等大家的掌声响彻个不停，才会把我俩从那个遥远的国度里给拽回来。」 老满看她一张脸又涨红了，禁不住笑呵呵着说道：「你还记得吗？我也是那帮门口围观的文艺小年轻。那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你俩啊，你俩可是全院的文艺先锋，可真是不愧为大城市来的知青。生于全国的开放性大都市，见过十里洋场，出入过各派精英交汇的人群，是开过眼，见过世面的，又去了祖国最圣洁的北方，读了四年大学，那履歷，可就是把我们这些，从山间乡野过来的凡夫俗子们掩盖住了。还有啊，你饰演的角色是两个人，那可是妻子和情人的角色，我还记得，你用两个声音，两种不同的表情和动作，让两个人物个性鲜明，又很对立。」 「是啊，柳毅就说我，我永远是他心中的合二为一，是妻子和情人的合二为一。」 「看来，如果一个丈夫对妻子投入了全部身心的关爱和呵护，真正温暖了她，这种全身心的投放，不在乎时间有多长。作为妻子，一旦真正感应到了，即使陪伴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能相携到白头。有这种爱到骨髓的回忆，也已足够。有美好回忆，也能够咀嚼百年，我终于知道了，你颜真为什么，再也容纳不了任何人了，因为柳毅，他那么深沉，那么真挚地，盛放过你的生命，他曾经让你绽放了那么醉人的笑容。作为妻子，你认为此生已经圆满，仅靠回忆，就是满满的幸福。」 「我们在一起，从没红过脸，每一天，都像是书里、电影里的男女主角，都是卿卿我我，有情有义的，是那种每一天，都能拿来吟唱和赋诗的。」 「是很浪漫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拍电影。」 「我就不明白了，现实生活里，周围人的婚姻，大多是鸡飞狗跳的。像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碰上了，一结婚就各种掐，像是讨债来了，你看这方菲，多好的一个姑娘，学歷高，人又美丽善良，就是婚姻不顺，遇人不淑了。」 「她会好起来的，只是暂时还是在一个坎上，她会翻过这道坎的，我们都要祝福她。」 颜真朝老满使劲笑笑，水池里的洋芋早已清洗干净了，他端着竹筐，朝颜真的煤球炉走去。颜真有一个大的钢精锅，没事时候，经常给大家蒸花卷用的，现在可以一举多用了。 满小川走出了小巷，向医院大门口走去，走在大街上，走在法桐树下，一阵寒风颳过，树枝上扑簌簌地，一团儿雪花就落到了脖子里。冷飕飕地，又冰凉地痒一下，那是一个很惬意的瞬间。 早起扫雪的人们，也有在广场上堆雪人，打雪仗的小孩，大家的欢笑声，充斥着满小川的耳膜，他疯狂地向广场跑去，也要加入陌生小伙伴们的队伍里去，热情而忘我地疯上一次。 这一段时间，真是太压抑了，这没处诉说的苦衷，谁人能理解？伯父吗？他不会的。院里的小伙伴们，给一个人说了，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满小川正疯跑着，脚底下像是踩了风，在一个下滑的斜坡台阶前，他被滑倒了，身体摩擦着雪花，一熘烟工夫，就滑到了底部，满小川禁不住呵呵笑了，默默言语道：「本来要奔跑着打雪仗的，眼下却硬是来了个急性熟道滑雪，这个好啊，先来个热身，也蛮好的。」满小川嘴里咕噜完了，就要爬起来，这才发现，原来桃子正在攀爬斜坡，这么高的斜坡，她的轮椅就在最低端，凭着桃子手上的一点微薄力气，她怎么会上得去呢？ 满小川推着她，拐向了广场的另一边，那儿有一条长长的廊桥，廊桥包围着的是一个大大的荷花池。夏天这里是红荷碧连天，一派绿影红翡，现在却是满池枯荷，被皑皑白雪覆盖住了，却也赋予另一份生命地深沉和厚重。 走过了廊桥，就是家的方向。早上圣洁的雪，现在在车辆和行人的践踏下，已是一片泥泞了，被汽车溅起的脏水，到处泼洒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听见马路上的车声唿啸，满小川忽然很想打破这沉默，他说道：「桃子你看，这赏雪，还是我们这些早起的人们，看到的是洁白的世界，没被践踏过的，现在却只能是一片污浊了。」 沉默，依然还是死一般的沉默。一直推到了小巷口，桃子忍不住说道：「小川，对不起，我把你的三件套，送给王红了。」 「只要王红喜欢，谁戴都一样的。」满小川的语气里，全都是自然的，还有很大度。 就快要推开院门了，满小川说道：「桃子，我早上给你堆了一个大雪人，你肯定会喜欢的。」 当满小川看到，桃子看到雪人，流露出的惊喜眼神。他禁不住又幸福地笑了，这沉积已久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美好生活又重新光顾了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王菲和陈大河听了省作家的写作课，也是信心百倍。未来就是扬帆远航，她们都已拉起了远航的桅杆。 第29章 掌声响起 医院公共澡堂，每周四周六，对女职工开放。一大清早，院里女同胞们全去了。大家都端着搪瓷洗脸盆，里面备齐了洗髮膏、香皂和毛巾，穿着塑料拖鞋。王菲推着桃子，跟随着大部队，来到大坑底的公共洗澡堂。 澡堂分里外间，里面很大，有一个很大的公共浴池，四周是围绕的淋浴头。浴池里几乎没人敢去，屹立在中间，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外间是更衣间，一字排开的储物柜，女孩子们都用毛巾拧着头髮，站着镜子前梳头髮，满屋子里都是飘散的海鸥洗髮膏的香味，后面又有着，赶不走的蜂花护髮素的幽香。 王菲下午去学校听省作家的写作课，要询问的几个要点，已经记在小本子上了。她要把刚洗顺的长髮，扎成一个高马尾，简便又清爽。下午还要穿上新买的桃红色风衣，也该要它闪亮登场了。 胡晓燃下午还要去电视台，进行第二轮预赛。他看着隔壁屋的王菲，在对着镜子勐照，头髮都不知道，怎么弄好了。他早已忘了前几天的挤兑，又凑过来了。 「唉，上次我还是真太轻敌了，压根就没当回事，以为在台底下三人已配合默契。哪知道，进了赛场才知道，唱同一首歌的竟然有十组，择优录取，还有五组，还要继续再选，只要最优秀的那一组。」 「你们选的什么歌，竟然这么火爆，竞争力是十比一？」 「去年春晚的《冬天里的一把火》，费翔唱的，边歌边舞的那首。」 「我说呢，这怪不得，现在这歌确实太火了，那既然选择了，就争取夺冠吧。毕竟准备了那么久，耗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现在已经没有了再重新选择的机会，只有硬着头皮往前沖了，我们还要等着分享你成功的战果呢。一定要带着必胜的信念去完成它，有时候，自信是打倒一切的筹码。」 「我们三个心理素质都是倍棒的，没有被十组竞争者吓倒。第一轮已经勇于胜出了，不过现在这五组，感觉还是有点压力的。我们三人组合，是寒假才组建的。其中有一组，是本市另一高中的，三人演唱组合，已经组建三年了，经常去省市电视台参加比赛。论经验和颱风，肯定是压过我们的。所以我们组的其他两位，感觉根本没有竞争实力，不如早一点放弃。」 「我认为，不要轻易放弃，要做就要做到满分，直到最后结果出来。有一句话不是说嘛，事事我曾努力，成功不必在我。你不是喜欢唱歌嘛，那就尽情地唱，尽情地释放自己，投入你全身心的情感去做这件事，往往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好了，今天听了菲姐的一番教导，我算是心底鼓起了劲来，看你今天要穿桃红色风衣，下午肯定有重大活动。」 王菲会意地笑了，她拍着胡晓燃的肩膀说道：「自信的音乐少年，勇敢地去追求你的梦想吧。菲姐我也要去推开文学缪斯那一扇神圣的大门了，我们是两条并行的路，都要走好脚下的路，才是对的。」 王菲看着胡晓燃，整体浏览了一番，说道：「让我再替你把把关，你们三人的整体服装协调性怎么样？比如髮型、鞋子都应该是统一的，还有到了赛场，一定先要融入到那个环境里面去，先要让心灵彻底沉静沉着下来，让自己入戏。越是人群集聚的公共场合，越要举止落落大方，要处处显示出温厚谦卑让的境地来。在先入为主的人文气息上，要为自己先打下印象分。」 「你说的这个人文气息，我是懂的，只不过，他们那个经常参赛的组合，都是生于演艺世家的。上一次预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妈都去了，在气势上就压倒了我们。我们那两个，都有爸妈陪着，你说我这没爸陪的，能表现成这样，已经是很完美了。」 「一直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又扯到了你爸身上去了，这转了一大圈，怎么又回去了。」 颜真推开门，问道：「胡晓燃，你妈呢？她怎么不陪你去？」 「我妈今天去新单位报到了，她又要在新地方大展宏图了。」胡晓燃答道。 方菲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今天休班，她鼓励道：「晓燃，好好训练，好好发挥，我们都相信你们组合一定会夺冠的。」 颜真笑呵呵望着说道：「你妈重新又走上岗位了，你的音乐也给生活锦上添花了。眼看着，这好光景都来了，孩子，好好唱去吧，奶奶也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我不说了，编导要集合我们早点去，再集中训练一下最好。」胡晓燃穿着火红的演出服，跳跃着跑出去了。王菲也穿着桃红色风衣，去学校听课了。白雪红衣，都悠忽着走远了。 院子里只剩下颜真和方菲了，颜真禁不住说道：「这胡丽萍母子俩，都算是从泥泞里走出来了，都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我真为他们母子感到庆幸。这人生，有了困难，落魄了，倒霉了，都不算什么，还是要坚韧。你看胡丽萍该断尾就断尾，该求生就求生，保全实力最重要。母韧子刚，把胡晓燃的自信也给提起来了。」 「终于都好起来了，这才让人心里有安慰。」方菲禁不住感嘆起来。 「快别光说她们母子了，也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打算的。」颜真探寻着问道。 「颜姨你也知道的，就姜晓峰那样的，天天不着调的一个人，压根就是抓不着人，即使逮到了，他也会是给你胡搅蛮缠。我是很想快刀斩乱麻的，快一点结束，心里也彻底轻松了。」方菲嘆息着。 「我是希望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过日子就怕心累，心累着，人就完了。」颜真不忍心抬起头看方菲那一双美丽的眼睛。 「我知道大家都想我能好起来，这可是我妈的一块心病。颜姨，我去医院图书馆看书了。」方菲说着，向院外走去。 王菲走到陈大河家门口时，本想喊他一块走，可是看看他家大门，早已上锁了，看来他是早去了，真是一个积极分子。 方菲一步赶过来，见王菲还看着大门发愣，说道：「怎么，还在等人吗？」 「哦，方菲姐，我们要去学校听写作课的。」 「那也带上我吧，我就不去图书馆了，我也是写作爱好者，也是一枚文艺女青年。」两人向医院门口的公交站走去。 两人坐上公交车，并排坐在一起，王菲看了旁边的她，说道：「我一直就很羡慕你方菲姐，觉得你挺神秘的，去过大城市，拿了那么高的学歷，又回到我们小地方。我也想，长大了就做你这样的。」 「其实，我有什么让大家羡慕的呢，你看我这人，也挺枯燥无味的，就是上班、看书、听音乐，教同事跳交谊舞，几大项就把我的生活定死了。别人看我，一定觉得我活得挺闷的，挺没劲的。」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淡泊宁静的生活，才最容易让心灵渗透进最纯粹的光芒，让最想要的那束光照进生活的角落。」王菲望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她又在抒发人生了。 「你是不是在写诗歌呀，我最近看到各类报刊上，经常有你写的诗歌。」方菲追问着。 「拙作让方菲姐见笑了。」王菲像是被人看穿了心底，有点小狼狈。 「哪里呀，你们本来就是十七八岁的好年华，如诗如歌的年代，书写都是热爱生活的一种方式，能为你未来的人生加分的。」 两个人下了车，来到了学校的大食堂，主席台上已经坐满了各位老师们，大红条幅赫然悬挂在主席台正上方，上面是金光闪闪的一行大字，「热烈欢迎省作家傅一光老师莅临指导工作。」王菲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陈大河他们，他们都在第一排呢。院里的小伙伴们都来了，王红也来了，说是让陈大河给拽出来的，上次联谊的文学社成员都来了。 陈大河站起来招唿他俩坐下，热情地说道：「欢迎方菲姐也来接受我们文学的薰陶，大家都来抒怀一下，来自文字的精神世界的洗礼。」 李姝是主持人，市里文化馆贾岛老师也来了，上次联谊的林枫老师，还有荷花文学社的刘浩歌老师也来了。大家都列席参加，整个主席台，座无虚席。 李姝先做了陈词发言，接下来就是省作家傅一光老师的主题写作课。一下午，整个大食堂，鸦雀无声，大家都洗耳恭听。 王菲准备的提问，挨个都问了，是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大食堂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听到了。 活动结束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她们一行人往外走，内心里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气氛里，还没回味过来。 忽然，省作家傅一光走下舞台，直接朝方菲走过来，他一见面，上来就问道：「请问您是方菲吗？我有很重要的问题，想跟您说……这次来讲课是一方面，实则上，来寻找你更重要？」 方菲说道：「可是，傅老师，我并不认识您呀，您这样一上来就这样，让我感觉很突兀……」 「是这样，您先看下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您该认识吧，他是我姨夫，当时我姨听说，姨夫已经在战场上牺牲了，哭得死过去好多次，喝过药，跳过井，上过吊，都被人救了。那时候，我姨弟刘亦飘才六岁，他不能没有妈呀……」 方菲接过那张照片，这分明就是早已牺牲的爸爸。 王红也瞥见了那张照片，她在方珍珠屋子里看见过。千真万确，就是同一个人，年轻英俊血染战场的随军记者。 「我姨从姨夫去世后，身体就落下了病根。现在年纪大了，瘫在床上了，她还生活在江西很偏僻的一个山沟里。刘亦飘从参加工作后，音信全无，我姨让我来寻找他。快十年了，他从没回过家，我去大学找过，老师们给我提供了您的线索。」 「让我怎么给你们说呢，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寻找他……」方菲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第30章 真心英雄 胡晓燃上了公交车，人太多，很凑巧，门口位置有人下车了，他顺势就坐下了。他记着所有人的嘱託，沉着冷静。禁不住，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把歌词和动作放电影。坐了一站公交，就到了电视台，他直奔排练大厅，他们组合的两个早都到了，正在练习，编导在门口看见了他，招唿他快点，就等他了。 四个组合到来了，大家各占据房间的四个角落，虽然曲子相同，舞步和动作几乎大同小异，大家都尽情演练，争取五比一，一定夺魁，代表市电视台去参加省里的决赛。编导站旁边看了半天，指着胡晓燃说道：「你脸上的表情还没放开，不能太端着了，要特别火热奔腾的那种表情。」 胡晓燃努力咧开嘴，让两颊上的肌肉松懈下来，又开始投入下一轮中。那一组经常参赛的明星组合来了，被一群人簇拥着，还未进门就大声喧嚣着说道：「不就是去省城参赛吗？至于练这么辛苦吗？」 那三人进来就拉椅子坐下了，门口有人喊了一声，说道：「快点，先要给公子们上饮料。」 胡晓燃只觉得这声音太刺耳，扭头一看，心里嘀咕道：「坏事了，怎么三土匪又来了，上次往蛙鱼碗里放果导那事，但愿别被识破了，今天这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怎么又碰到这三个。」 三土匪抱着一堆饮料，走到三明星组合跟前，赶忙拧开盖子，奴颜婢膝着一张胖脸，谄媚道：「公子们，先来上饮料，我们都是签下保证书的，所有环节都要侍候到位。」然后转脸又扫视了大厅，故意大着嗓门吆喝道：「我们这明星三组合，早已出道三四年了，全国的歌唱比赛都频频获奖，你们四组，我看也就别再这瞎耽误工夫了，赶快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编导一看场面要混乱，指着仨土匪说道：「少在这招摇惑众，大家都是凭着自己的音乐才华来定输赢，你们这种混乱分子，我看尽快消失掉。」 「我们仨，你怎么不去打听下，我们就是要为明星组合，保驾护航的，谁敢阻挡我看看。这三四年，他们组合一路上过多少舞台，都是我们这三胖当保镖过来的，你想找茬，我看你丫是活腻歪了吧，找抽还不是现成的吗？」三土匪都已撸起了袖子，伸着胳膊，胖手掌就要朝编导脑袋砸过来了，一嘴乌烟瘴气就喷出来了。 胡晓燃一直背对着身体，眼下这一刻，他看到编导就要挨打了，一巴掌伸出来挡在了编导胸前，大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我看哪里的流氓敢来撒野？」 三土匪看到了胡晓燃，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可算是找到你了，今天我们可是旧帐和新帐一起结算了。上次冒充蛙鱼店小二，往我们三碗里放果导那事，你小子觉得，这事就算翻篇了，让老子来告诉你吧，门都没有。害我们仨，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得了急性肠炎，一天挂八瓶盐水，老命差点就被挂掉。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恢復体力了，你小子撞我三枪口上，算是找死了。」 胡晓燃心里打起了摆子，嘀咕道：「完了，今天可算是真完了，被这仨土匪识破了，这枪可算是撞上了，怎么办呢？打死也不要承认，对，就是死不认帐，得过且过吧。」 编导看见胡晓燃这么英勇，一上来就替他挡坏蛋，想到平常真是没白提携他，等他缓了一口气，指着三土匪大声喝道：「你们仨，赶快滚一边去，怎么哪里都有你们这号人，跟人追债，帮人医闹也就是算了，连正规赛事，也让你们这帮社会蛆虫给搅和黄了。那个小李赶快去办公室打电话，让所有保安到这里来集合，我还不信就治不了三坏蛋，还让你们反了天。」 仨土匪早已把胡晓燃反转胳膊摁地上了，抬着头喘着粗气看编导说道：「我们今天没工夫和你纠缠了，现在要对付这小子。」 胡晓燃两只胳膊像被卸掉了，疼得嘴直咧着，他反抗道：「不是我干的，你们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了。」 「还嘴硬，还说不是，你以为你戴了鸭舌帽，戴了个大口罩，还戴上一副大黑墨镜，我们就不认识你了。青蛙它再穿上绿，可还是青蛙。丫的，狠狠揍他。」胡晓燃只感觉，背上的拳头像鸡蛋般大的冰雹砸下来了。 忽然，一大群保安唿啸着来了，队长进门就大声呵斥道：「国家党政机关，哪里来的坏分子，敢来撒野，赶快给派出所打电话，拘留起来，里面积极改造去，不要再出来危害社会了。」 三土匪被一群保安拉走了，临走时，还指着排练的人们嚷嚷道：「你们四组都别再练了，我们明星组合，到哪里都是第一的。」 保安队长把编导拉到门口，两人耳语了一阵。 编导回来后，指着明星组合说道：「接到上级通知，你们这一组被临时取消了，不为什么，也别问原因。就是扰乱比赛秩序了，想吃艺术这碗饭，先要有艺德。」 胡晓燃还坐在地上，抱着两只胳膊掉了泪。编导给他搬了把椅子，把他架到了椅子上，又递上了一瓶水，拍着他肩膀说道：「晓燃，今天多亏了你的拳头，替我挡住了，反让你挨上了，你这胳膊疼得厉害吗？用不用去拍个片子？」 胡晓燃严重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胡晓燃一路都想着，不要辜负大家的厚望，好好练，进决赛，不让妈妈失望，可是到了这节骨眼上，这三土匪又出现了，那可怜的被逼迫的爸爸，破散的家，妈妈的断尾求生，主动要求调动去一个快发不上工资的商业局系统内的小医院，难道还换不来从此以后的平安吗？坏人怎么就没一点廉耻心呢？胡晓燃越想越委屈，眼泪鼻涕一块都流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编导递过来了手绢，劝慰道：「别哭了，我儿子一直夸你，说晓燃老师教同学吉他最细心了，每一个人都是手把手的。看我们小手指头练疼了，口袋里都会准备着棒棒糖，说谁弹得最好，就先奖励谁。多么暖心的大男孩，今天又让我看到了你的勇勐，你是大家的真心英雄。」 大家都为晓燃鼓起了掌声，都为晓燃的出头感到赞嘆。而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那里曾经是一片汪洋大海。 晓燃哭够了，站起来和大家继续排练，音乐响起来了，舞步跳起来了，没有什么能去阻挡青春的铿锵脚步。 快到傍晚了，四个组合，终于进入了演播大厅。音响、灯光、调音师，工作人员全部忙碌起来，一番比赛下来，胡晓燃三人组合，四比一，赢得第一。 「走啊，晓燃，今天表现不错，以后还要再接再厉。」编导拍着他肩膀向大门口走去，指着院子里的一辆车说道：「正好我送你吧，刚买的一辆二手普桑。」 胡晓燃坐在车里，心里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舒坦。果然是，用心争取的生活都是美好的，妈妈也果然是自己的好榜样。 老满和颜真天刚黎明，就奔去了火车站，小剑上周又来了一封信，说要跟学院导师到省城考察，为期一个月，可以和妈妈相见。老满知道了，觉得颜真一个人去，旅途上太孤单了，没有人照应不行，就自告奋勇着去了。 一路上，颜真眼睛都闭着，不说话，老满也很知趣，知道母子俩已经分别三年了，就让她憧憬一下和儿子相见的美好吧。 到了一个小站，上来了一个年轻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刚满半岁的小孩，就坐在颜真和老满的对面座位上。小孩上了车，就对颜真的玉镯子感兴趣了，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看，胖胖的小手总想去抓挠。 颜真一直假寐，看孩子这么喜欢，索性把手腕伸到孩子面前，欣喜着说道：「多可爱的孩子呀，有半岁了吧，小孩是千天的摩根头，养到三岁多，就好多了，能撒手了。想当初我那小剑和小蔷，我头三年里，晚上哪里睡过觉呢。小孩子白天睡，夜里玩，玩够了，就会闹，把我折腾的，白天还要上班。我都想，我那会是怎么过来的。」 妈妈说：「阿姨，这是去见儿子啊！」 老满打圆场，微笑着说道：「是啊，我们去省城，她去见儿子。她儿子在国外读博士，跟着导师来省城考察项目，正好等忙完工作了，可以陪伴妈妈在省城玩几天。」 妈妈赞美道：「多好的孩子，多有出息，还这么孝顺和厚道，真是难得。」 老满也应着：「那是必须的，那孩子我们是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品学兼优。」 两人下了火车，刚上站台，小剑就奔过来了，张开一双臂膀，把颜真揽到怀里。小剑长得高大挺拔，颜真只到他胸前，她只是嘤嘤地哭泣，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剑拍着颜真的后背，安慰着说道：「妈妈，是我错了，我压根就不是人，你养我这么大，节衣缩食，供我到研究生，我却为了一个外国名校的博士学位，就把自己卖了。我让你老无所依，我不是人，我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你当你以前瞎眼了，你养我还不如养只小狗，能换来一辈子的忠诚和守护。」 「快别说了，孩子，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剑。」 「你不恨我吗？」 「不恨，你妈妈在心里从没恨过一个人，这就是你柳毅爸爸教给我的，尽人事，知天命，爱着的时候，相互拥有时，如果投入全部身心了，付出了真心，就会全部瞭然心胸了。这爱就像四季轮迴，又像树木的年轮一样，它是有定数的，是带着爱和温暖重新回归的。妈妈相信你的抉择，像山川间奔流的小溪，它肯定会汇入奔腾的大海，那里才会是它真正的港湾，有它真正的使命。」 「妈妈，我想这次带你出国，去我学习的校园，去我经常去的社区街道。我经常接触的华人朋友圈，我想让你看看我真正的生活。」 颜真拍着小剑的脸颊，她的小剑又回来了。也许一直从未走远，只是在距离上拉远了而已。她说：「妈妈是知趣的，知道我们小剑学习任务那么繁重，妈妈就不去再给你添乱了。再说了，出国还要办签证，妈妈这些都没准备和打算，分别这么久了，我们见上一面，妈妈就很知足了。」 「我们的项目，已经考察完了，剩下的时间，我就是要好好地陪着妈妈，到处走走，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哦，我和妈一直说话，没顾上招唿满叔，满叔你别见外和生气，我太想妈妈了。」 「哪里呢，满叔不见外，我一直看着你们母子热乎着说话，这心底一直是暖烘烘的。你妈想你，夜夜都睡不着觉，怕你在国外孤单，别受了委屈。这见面了，就好了。」老满一直热切地看着母子俩，这地球两端的思念，终于有了温暖交集。真好，他抹着眼角的泪花，为她们母子俩祝福。 第31章 人在旅途 小剑把妈妈的简易行李箱，身上的背包，全部揽自己右肩膀和手上。左胳膊用来揽着妈妈的肩膀，三人坐上了地铁。一路欢声笑语，到了小剑所住的商务宾馆。 商务宾馆五层，进门的保安，看见三人，行了鞠躬礼。其中有两人，一路领引到一楼大堂前台，拿了钥匙，并引至三楼房间，打开了两间宾馆的门。小剑把行李帮妈妈放好，拍着妈妈肩膀说道：「我们三人房间都挨着，满叔你也洗洗，先休息吧，奔波了这一路也挺累的。妈，我给你放水去。」小剑说着去了卫生间，老满也去了隔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颜真从卫生间出来，用毛巾裹着湿头髮，抬头看小剑，他手里正拿着个吹风机，「来，妈妈，我来帮你吹头髮。」他用两只胳膊，轻轻把妈妈按到椅子上。 吹风机在颜真头顶嗡嗡地响着，桌子上的镜子里照见了她一张最本真的脸。她特别惬意地享受着，享受儿子的手指在头皮滑过的瞬间。像以前流逝的岁月，小剑每一次洗头，都是她用吹风机替他吹干。 「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一直留西瓜头吗？厚厚地，乌油油，黑亮亮，像半个西瓜卡在头皮上。每次洗完头，都是妈妈对着镜子，来给我吹干，就像现在这样。我就再还原一下，为妈妈真正用心做一次。想想这么多年，就你替我吹头髮这件事，我都会感恩不尽的。」 「傻孩子，快别再说傻话了，哪一个当妈的，不都是在为孩子全身心地付出。等着把孩子养大成人了，翅膀锤鍊结实了，能飞了，妈妈也就老了，萎缩了。哪一个妈妈不是拿着青春年华陪着孩子长大，自己变老的。妈妈也不例外的，妈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我活到 28 岁，还没有为妈妈做过一件称心的事情。」 「妈妈给你寄的生活费，你为什么不要，还要再退回来？」 「妈，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还在搜刮你的养老钱，我还叫个人嘛！不能陪在你身前尽孝，我就已经愧疚万分了！你那点微薄的退休金，还是留着养老吧。」 「妈妈一直都替你攒着呢。给你存了一个定期的存摺，以后你有了女朋友，妈妈作为见面礼，我这老脸上还是要有点光的吗？」 「妈妈，你想的真是太遥远，我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我们班同学，有些会选择回国的，也有些会选择当地金融街，更有是找了当地白人女朋友，打算长期移民扎根生活的。我不行的，我是有契约的，是签了卖身契的，博士毕业后，是必须要回国的。」 谈话就此中断了，所有语言，包括三年多未见的母子间的深切想念，一千多个望着月亮星空的追念，也都在这一句要害性陈述上中断了。原本，这就是切断母子间的一切根源，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它彻底隔离了这一对原本心心相印的母子。 「妈妈，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休息了。」小剑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一切便又恢復了寂静。 颜真最喜欢的是每年年终，在每年的卫生局年终颁奖大会上，文艺汇演结束后，她都是上台领奖的「先进工作者」，或者是「先进标兵」，胸前缠着大红丝绸锻被面扎成的大红花，手里拿着获奖证书。并且是市局领导亲自上台颁奖，耳边一直萦绕着「向前进，向前进」的振奋旋律。 颜真带着一身光荣的荣誉，去实验小学接一对宝贝儿女，女儿小蔷出来了，手里捧着十个奖状，又考了第一，再等儿子小剑，小剑好不容易出来了。咦，怎么鼻子出血了，上衣前襟还被人撕破了，耷拉着，在膝盖上来回晃荡。 小剑看到妈妈和姐姐，张嘴就哭：「妈妈，我被班里的铁蛋打了，他不服气我总考第一，说我是没爸的野孩子，不配拿十个奖状，我上去就把他撂倒了，大喊着，向全班同学宣布道，谁说的，我没有爸，我爸是柳剑，他是一名外科医生，是柳一刀，是全城名医，比你们所有人的爸爸都厉害。只是我爸去世得早，谁再说我是没爸的野孩子，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妈，我是不是特厉害，我们全班同学都被我震慑住了，铁蛋裤子都吓尿了。」 「小剑，你是好样的，是妈的好孩子，不怂，男子汉就要从小有骨气，妈特佩服你，只是这满脸的鼻血，来让妈替你擦去，还有这上衣前襟怎么就撕成了这样……」颜真用手绢替儿子擦鼻血。 「妈妈，我爱你，我长大了要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小剑趴在妈妈的颈窝里，终于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呜呜地哭了。 「小剑，别哭，别哭……」颜真嘴里一阵咕噜，勐然间睁开眼，才发现是做了一个梦。不是的，这就是小剑十岁时，真实发生过的一件事，只不过在梦里又重演了一次而已。 「妈妈该起床了，我们去大厅用早餐。」小剑已经站在门前，温柔地在敲门了。 三人来到一楼大厅，几张桌子上，早饭已经备好了，他们都已落座。就要准备用餐，突然，前台的服务员过来了，走到小剑背后，轻轻扣了他一下肩膀，小剑转过身体，服务员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您好，经常来找您的高总说要找您有事情，他就在门口等你呢？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小剑对颜真说：「妈妈满叔，你们先吃着，我学院领导可能找我有工作上的事，我去一下就来。」 颜真听到高总两字，昨晚谈话中断的悬念，忽又茫然间升起来了，小剑的卖身契，隔断她们母子间情义的人，他用一张亲生父亲和无上的金钱利益就永远地抛弃了她。 颜真再也吃不下一口东西了，她站起来，来到了大堂门口，眼睛追随着儿子离去的方向，马路的对面，那里停着一辆崭新的奥迪，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名牌商务西装，鳄鱼腰带里挂着 bb 机，手里拿着一块大砖头，黑色的，正在对着它叽里哌啦。 看着小剑走近了，男人早已打开了车门，两人上了车，车子飞驰着向远方去了，只留下一捲菸尘瀰漫在半空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颜真看着离去的小剑，禁不住惊呆了，她靠着墙壁，两只手掌心推着，慢慢蹲下来了，望着马路上的穿梭人群，感觉又恍如隔世。 大堂经理走过来了，她走上前蹲下来，看着颜真一脸的疲惫，禁不住询问道：「阿姨，我看你脸色苍白，你是感觉不舒服吧，我去给你叫一下医生，这宾馆里就有坐诊的医生。」 「不用的，我可能是低血糖又犯了，谢谢你啦！」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嘴里了。 为人很坦诚的大堂经理，她热情地陪颜真聊天，说道：「我知道，阿姨您是眼前遇到揪心的难事了，您的惊恐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我儿子小剑本来要陪我们用早饭的，被人喊走了，我就跟过来看看。」颜真看着她一脸热忱，害怕自己的窘境被人识破，就拍着她的手掌说道：「姑娘，您要是忙，就先去吧，我靠在这里，再发会呆。」 大堂经理就要走了，却又很八卦地又回来了，继续说道：「其实，阿姨我们不想瞒您的，这个高总他儿子高剑能来省里考察一个月，实际上就是高总牵线的。说是要上一个新项目，小剑学校的导师带领的项目小组发明了一项科研专利，高总想买断专利权，给自己的厂子上新的生产线。高剑就是来做两方面的牵头的，这父子俩基本上是朝夕相处在一起的。」 「怎么我儿子小剑，他叫柳剑，怎么就变成了高剑呢？」颜真一脸疑问着问道。 「哦，这是你儿子的名片，还有高总的，你看看吧。」大堂经理给颜真递过来两张名片。 颜真接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印着高剑和高大山，颜真这下彻底死心了，她呢喃着说道：「我的小剑，他终于被连根拔起了。」 「这个高总，他是我们省里的明星企业家，他的手下企业，囊括机械制造、能源化工、煤电热力等等，事业上很成功，听说个人生活是很不顺的。他组建过两次家庭，都是毁灭性的。可能这种成功人士，天生就是命里克妻的角色。他年轻时候娶的第一任妻子，听说新婚不久，就得白血病死了。」大堂经理一边说，一边拍着颜真的手，说道：「高总经常领着世界各地的客商出入我们的宾馆，我们这里的女职工太多了，他被尊称为钻石王老五，他的歷史基本上大家都如数家珍，都是门儿清的。」 「啊，30 年前的那个夜晚，就要返城的刘素云，在医院食堂就餐，遇到的那个人也是妻子得白血病死了。」颜真惊唿道：「这世界上就会有那么巧的事。」 「第二任妻子，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又生儿育女，又创造了企业的半壁江山，想着前半生的奋斗，终算没有白辛苦，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四年前，他妻子和一双儿女，暑假带孩子们去海南游玩。 北方的人，见了海，自然是很欣喜的，就在大海里尽情地游泳，也是一时大意了，游着游着就去了深海区。那时候，天气又降了大暴雨，三人均无生还。高总听到噩耗，坐飞机赶去了，什么都没找到，这个高总一下子疯了，差一点就追随家人去了。 有人劝他再娶吧，可能就是一波三折的命，可是高总认定自己就是克妻的命，还是不要再祸害人了，怎么办呢？这么大的产业，怎么也得有个有血脉的人来扶持一下吧。他就带着满腔沉闷出去旅游散心了。 谁知道，在南方的盘山公路上，车子翻车了，全车人都受伤了，拉到附近医院，他需要输血。医生检查了，他是最为罕见的 ab 血。当时生命危在旦夕，血库又没有，临时外调，又来不及了。一个小伙子撸起袖子说，抽我的，我就是 ab 血。高总发现那男孩子竟是自己的复制粘贴版。禁不住留了个心眼，做了 dna 鑑定，结果是百分百的父子关系。」 颜真紧紧地抓住大堂经理的双手，哆嗦着说道：「完了，我儿子小剑，研究生毕业那一年，和同学在一起，去他家乡做过社会调查。回来还告诉我，自己献血救了一个中年。我当时也没在意，更没细问。」 第32章 血浓于水 「「想不到，你家小剑当年救的人就是高总，这世界真是太小了。」大堂经理忙安慰颜真，拍着她肩膀说道：「阿姨，你看你都已经坐这儿半天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进去接着吃早饭儿。小剑办完事，就会来找你的。」 「但愿小剑不要完全忘了妈妈，我看他的眼神里，还有我的存在。小剑说过，项目的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好好陪伴我，弥补我们分离地思念，我要在这儿，再看着小剑回来。」 老满一直端着碗喝粥，没有看见颜真出去。直到用完了早饭，他才发现颜真不见了。以为她去了卫生间，到那里找了一遍，感觉地面上湿滑，别再滑倒了。让女清洁工到处都找了一通，没发现人。急的他跑到前台去问服务员，服务员告诉他，刚才出去了。 老满急切着跑出来，果然发现了颜真，见她正坐在地上，忙上去就拉，嘆息着说道：「老颜，你怎么没吃早饭，就坐这儿了？走吧，我们回去，接着吃早饭。」 颜真的眼睛，还惊恐地盯着对过的马路，小剑坐汽车消失的地方。这个镜头已经在梦里重复了多少次。她瞪着老满的眼睛说：「老满，小剑终于还是走了，坐上汽车走了，跟着他的亲生父亲走了，这个场面在我的梦里，已经出现了千万次，今天我终于眼见为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老满伸出手，想拉她起来，颜真没有理他。她用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走进了一楼大厅，然后径直向三楼房间走去。大堂经理和老满一直紧随其后，颜真进了屋子，就削上了门，一头栽到棉被里就大哭，两个人被挡在门外。 颜真也不知哭了多久，小剑回来了，他边敲门边说道：「妈妈，对不起的，我刚才临时有事出去了，现在可不回来了嘛！你不想吃一楼大厅里的早饭，我开车拉你去外面吃好的！」 颜真听到是小剑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就去开门，边用手抹泪边笑着说：「好啊，妈妈这就跟着你去，老满你也去吧。我们都年纪大了，能看看外边的景致，都是赚的。」 三人上了车，小剑开车，颜真发现，还是刚才开走的那辆奥迪，只是不见了中年男人，小剑说道：「这道街上，有一家广式早茶店，味道挺不错的。我带你们去尝尝，我来这一个月，几乎每天早上都去。」 「小剑，你口味变了，记得你原来一直是北方口味，现在改为南方了。」颜真看着侧面专心开车的儿子。这一刻，儿子是阳光帅气的，是衣着得体的，她已经萦绕在成功妈妈的氛围里了。 「妈，我也是入乡随俗的，同来的老师还有厂方代表都是南方人，我一直随大流的，就跟着他们一起吃广式早茶了。」小剑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此刻，他更像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怕妈妈多想了。 「嘀嘀嘀，」忽然，小剑腰间皮带上挂着的 bb 机响了，小剑迅速地拿下来，扫了一眼，说道：「妈妈，我们得找地方停车了，我又有急事了。」 「不会又是你的高总，来找你要车了吧。」颜真看着儿子的脸，迅速地煞白，她不由自主地抢过儿子的 bb 机，迅速地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几个字：请快速来汪丰宾馆，有要事相商。而颜真知道，汪丰宾馆，就是她们下榻的地方。 车子在前面的一个左拐的地方，急速地掉头了，向着来的方向奔驰。颜真的一颗心从此掉到了冰窟窿里，已经寒冷至极。 「妈妈，真是对不起了，老师叫我临时有事情，早饭可能吃不成了。等我忙完了这一件事，我再开车带你出去。我们还有一周的时间，不急的，这好吃的，好玩的，我们都会慢慢亲歷的。」 颜真忽然不想说话了，他看着儿子依然煞白的脸色，心里早就十分明了。从小，小剑就是这样的，一遇到急事，脸色就是煞白的。她早知道，儿子内心一定是火烧眉毛得急切，那就让他去忙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孩子已经 28 岁了，关于取捨，他是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的。 「好啊，小剑，只要是小剑做的事情，妈妈都全部支持的。妈妈的事，都是小事。」 到了宾馆门口，颜真看见，早上马路对面的中年男人又来了，他就站在宾馆门口。大堂经理陪在一侧，张扬着笑脸跟他说话，那嘴巴就快要贴上耳朵了。颜真觉得，这姑娘真像是变色龙，刚才对她的仁慈和善良，已经变成了现在巴结的筹码，看来，这会是变现的快速通道。 等车子驶近了，颜真才发现，面前的中年男人，真的和小剑长相很接近。身高、胖瘦、五官、长相，甚至于连细长的手指，浓黑的粗剑眉毛，微笑时嘴角向上拱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她禁不住像雕像一样，钉在座位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小剑和老满都已下车了，小剑扶妈妈下来，颜真已经虚脱地说不出来一句话。她的两条腿，一直在打着摆子。小剑想抱妈妈下来，说道：「妈妈乖，我们还有急事的。」 中年男人走过来了，他向颜真伸出手，说道：「您好老人家，我是高大山，我听小剑说，您来了，一直想来拜访您的。只是现在，有点儿事情，特别急。等忙过这一桩，晚上我在省城最好的旋转餐厅，给您老人家接风洗尘。」 颜真深唿吸了一口气，在小剑的亲生父亲面前，她不能失了庄严，她应该呈现的，都只能是大度和体面，她很爽朗地说道：「高总你们是做大事情的，你们就先忙去吧，我们年纪大了，在房间里待着，就挺好的。这上了年纪，脚力和腿都不行了，走不了远路了，还是多亏小剑这孩子孝顺，一心要拉妈妈多看看，难得孩子的苦心了。」 颜真自己下了车，看着高总和小剑开着车，远去了。她朝车子驶去的方向，张望了很久，然后嘆着气，又回到了房间。 大堂经理赶忙上来搀扶她，非常热情地笑着说道：「来，让我扶您上去吧。」 颜真微笑着故意对老满说道：「我们都老当益壮，不用人扶的。」 傍晚，高总的车又来了。高总、小剑和大堂经理三人站在颜真门前敲门，小剑说道：「妈妈，您开门呀，我想请您去旋转餐厅吃晚餐，那儿有许多特色菜的，都是您喜欢的家乡口味。那里是省城最高的地方，吃过饭，我们再转几圈，看看全城的霓虹夜景。这实在是一个好地方，是来省城必去的胜地。」 「不啊，小剑，妈妈只想回去了，这来到了，妈妈也看到你了，看到你依然还是那么优秀，妈妈也没有什么奢求了。妈妈看到你工作那么忙碌，不能分了你的心，拖了你的后腿。我们小剑从小就是一个好胜心强，上进心强的好孩子，看到你的现状，妈妈就心安了，所以还是回去好了。」 门口忽然没有了动静，颜真想着，他们可能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过一会，门被打开了，服务员手里端着一大盘钥匙，她打开门就走了。高总和小剑进来了，随后关上了门。 高总进门后，很诚恳地对着颜真鞠了一躬，很坦诚地说道：「俗话说，山不转来人来转，我们两人为了小剑，也算是有缘分的。我一直想当面谢谢您，感谢您把小剑培养得这么优秀，您付出了全部身心，也挺不容易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是为人父母的，知道子女绕膝而欢，享受天伦之乐的情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那么赶巧了，我虽然把小剑带走了，但他永远还是您的亲儿子。您以后不要想多了，我保证你们还会像从前一样的。小剑，他博士毕业后，会回到国内工作。我的大集团公司，是需要他来辅佐的，他会身属您的心愿，让您随叫随到的。所以，今天的这顿便饭，我是诚心诚意的，也算是感谢您对小剑的哺育之恩吧。」 「妈妈，你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去了吧，大家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家常，你平常总是在家属院里闷着，这大老远来了，不到处看看和走走，不就是太亏了。今晚这顿饭，先看看夜景。剩下一周，我们再慢慢看。还有好多景致，一定要全部看过来，来一趟才不亏的。」小剑也来帮腔了。 颜真就这样被两人架着胳膊，走出了宾馆。老满也走在后面，几人上了车，向旋转餐厅驶去。 先到了停车场，然后乘坐观光电梯，他们直接就上了顶层。来到了旋转餐厅，一群穿着鲜红色制服的异域白人青年男孩在吹萨克斯，曲子是古典优雅的《回家》。每一张圆形餐桌上都铺着淡蓝色的印花桌布，桌子中央都摆放着一瓶怒放的粉色玫瑰花。花香和食物的馨香在空气里瀰漫开来。许多人双手扶在最外围的圆形栏杆上，透过玻璃窗，慢慢行走着，在观赏着城市的霓虹夜景。一个城市的夜生活，这似乎才是一个城市的核心。 高总和小剑扶着颜真，慢慢转了一圈，高总说道：「我们可以再走慢点，这样您就不感觉到眼晕了。」 「还好吧，我们的体能平时就是槓槓的。所以，登高这件事，就不在话下了。」颜真和老满两人都笑着说道。 饭菜上来了，高总首先站起来敬酒，他举着酒杯说道：「我们喝酒，你们两位老人家，就以茶代酒吧。感谢颜姐这近三十年来对小剑的谆谆教导，还有这血浓于水的哺育。您颜姐今世就是我的恩人，也是我在世的亲人。今天在这儿，我们四人共同见证这杯酒，共同见证我说过的这句话。如若我有半句食言，就让我高大山以后遭到天打雷噼，让老天爷来惩罚我的不诚不忠。我今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把话就先撂倒在这儿了。」说完，他仰起脖子，先干为敬。 第33章 云海漫步 颜真就坐在高大山和小剑中间，她看见高总端起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也端着一杯葡萄酒，站起来说道：「今天我们都还要谢谢高总的盛情款待，您平时工作那么忙碌，应酬又多，今天为了陪我们，肯定是推掉了不少客户，能与高总共进晚餐，我和老满都是不胜荣幸的。」 颜真一通利落的开场白，为自己赢得了底气，老满也禁不住，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高大山是久经沙场见过世面的人，场面上的话，那是张口就来的。他给颜真和老满的盘子里，分别夹着大闸蟹，热情地招唿道：「颜姐和满大哥，这里的大闸蟹是特色，还有这牡蛎等各色海鲜，都是全省一流的。」说着并动手剥蟹壳，把放蒜末的醋盘放到两人旁边，让两人先尝尝鲜。 高大山继续说道：「小剑这一次来，可是立了大功了，小剑博士生导师的科研项目专利谈妥了，我们厂方正式买断了他的专利权，下一步就可以上生产线了。作为商家，我可是吃的第一口羹，还是最新鲜可口的一块大蛋糕。好多同行们，都是虎视眈眈瞪着眼睛，可我家小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点，就把他们全抛远了。」 小剑只顾低头给妈妈剥蟹壳，把白灼虾掐头去尾，摞了整整一盘，推到妈妈旁边，给老满也弄了。今天这个场合，他不想说话了，只想当个听众。 颜真忽然也觉得无话可说，就近距离多看儿子几眼，多享受一些儿子的照顾。至于桌上美味的海鲜，对于她，都无所谓。 高大山那是一脸得意就写在脸上，他看着小剑在细心地照顾妈妈，禁不住赞嘆道：「小剑这孩子，他的博士生导师见了我一直在夸赞，经济类、管理类都是热门专业，回国选择就业的还是绝大多数。大多会选择去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 还有一部分是小留学生，年幼跟随家族整个移民的，身心早已经汇入了西方文化潮流里，生活和工作都已在当地扎根。小剑是博导最得意的弟子，博导总夸他踏实质朴，身心永远都匍匐成一块巨大的海绵，无限制地吸收知识能量。人越谦卑，越容易学到真本领。 还有，他还被小剑身上的美德打动了。人处久了，是会产生感情的，小剑外表阳光帅气，内心细腻，又很善良，会照顾人，就像现在他照顾妈妈一样。人内外的好美德，是会为自己的未来人生加分的，小剑的贵人也是他自己的好人缘吸引的。」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们小剑从上幼儿园就是尖子生。每次放假，都是往家里拿奖状最多的学生。昨晚我还做了一个梦，就是十岁那年的事，小剑你不介意妈妈在饭桌上讲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小剑看着气氛这么融洽，大家很难得能聚在一起，微笑着说道：「妈妈你讲吧，我小时候的囧事一大堆，现在想起来，也挺开心的。」 「昨晚我还梦到呢，你拿了十个奖状，你同学铁蛋不服气，把你鼻子打出血了，上衣前襟撕下了一大块，你彻底把他制服了，从此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唯有更加佩服你。」颜真瞧着小剑的脸，说了起来。 「妈说的是这一件啊，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抹着满脸的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铁蛋的鼻子说，你们都听好了，包括铁蛋在内，谁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铁蛋是被我的气势彻底震住了。我妈从小就教我，人这一辈子，从一开始，就要和自己战斗。战胜自己的惰性和贪婪，要让自己经歷各种磨难和关口。小时候，受到的摔打越多，结的痂越多，长大了就会能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然后与天斗，与地斗，才会其乐无穷。我的坚韧，就是从小树立起来的，还多亏我有一个坚韧的妈妈。」 小剑抓着颜真的手拍着，颜真看着儿子说道：「他姐弟俩，小时候跟着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急行军。那时候，我们科室工作也很忙碌，我既要上班，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又没有分身术。刷牙、吃早饭、背上书包，自行车大前樑上坐一个，后面货架上坐一个，拼命蹬着赶时间，再回来上班。一天三顿饭，都是站着扒拉几口，还好，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极少生病，身体素质好，这倒省了我不少心。」 「颜姐，小剑内在的韧性，还有对生活的求知，都是你赋予他的。这一日三餐四季，人生近三十个春秋，其实，都是不容易的。」高大山又端起了酒杯说道：「来颜姐，还是我再敬您一杯酒，表达一下我对您的愧疚。还有这些年，时光的相互错过。」 颜真没说话，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个底。时光能错过什么，她一直是一个母亲，母亲对儿子的爱，哪一个不是在全力以赴？她是无怨无悔的，哪一个孩子，不是在妈妈手心的呵护下，才长成参天大树的。 颜真忽然觉得有点闷，她站起来说道：「高总，你们三人再聊会，我去观光窗那里去看看风景。」 一轮圆月又升起来了，在这么高的旋转餐厅看月亮，月亮好像就在窗外，眼睛是平视的。不像在家属院的屋门前，自己需要仰视天空，追寻那轮明月，月亮的背后是儿子小剑呀。现在的小剑，就坐在自己的身后，可是，三年的洗涤变迁，漂洋过海的思念，又能变现吗？ 颜真听到背后的三人走过来了，高大山说道：「今天这顿便饭，也不知两位，吃好了没有，要不再去南边看看，那儿是大海的方向。俗话说，隔海望月，会有另一番情景的。」 四人转着圈子，小剑说道：「夜空的海，水上的月，总有一种隔世的感觉，太虚幻了，不真实，我们看看，就回去吧。天也不早了，妈妈和满叔这一天下来，也是累够呛了。」 高大山总结道：「好吧，今天就到这里结束行程吧，明天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你小剑就陪着继续吧。」 四人下了观光电梯，一楼大厅正中间，是一个开放式的金店展示柜檯。许多服务员为顾客试戴首饰，小剑忽然拉着颜真过去了，趴到柜檯上，指着里面说道：「妈妈，你喜欢哪一件，我们来试一下，妈妈，我知道你喜欢戴镯子，这翡翠的、黄金和白金的，你喜欢哪样的？」 「小剑，你的孝心妈妈领了，妈妈戴着镯子呢，就不要再破费了。」 服务员很有眼力色，很快把三样镯子，摆在了柜檯上面。 小剑拿着那件翠绿色的翡翠玉镯，就直接套进了妈妈手腕上，说道：「就这个了，妈妈们都爱绿翡翠。我那些男女同学，妈妈过生日，都送翡翠手镯。」 高大山走过来了，说道：「小剑，买一个玉镯太单调了，像你妈妈这样的年纪，就是穿穿戴戴。颜姐戴耳环也会很不错的，服务员挑一个最大的，显着富态的。」 服务员把一个金晃晃的耳环，挂在了颜真的耳垂上。高大山还要招唿服务员拿别的，颜真制止住了，说道：「我平常就一个人呆着，戴什么，也不会有人看的。」 高大山笑着说道：「你和满叔，不是邻居吗？邻居们可以看呀！」 「一个孤老太太，有什么可看的，都这个点了，高总你就别再费心了，我们都回去吧。」 四人上了车，向旺丰宾馆驶去。颜真和小剑坐后排，小剑说道：「妈妈，明天我带你去植物园游玩一天，那儿是植物花草的天地，你不是喜欢花嘛，我带你去开开眼界，散散心。」 「好啊，明天再说吧，今天太累了，我们都要回去休息了。」颜真随手拿了她的黑色背包，下车了。 回到宾馆房间，颜真洗洗脸就要睡了，忽然想起来找护手霜，想到是自己放在背包了，赶忙拉开拉链寻找。忽然发现了一张巨额支票，那上面填的数字，一下子就把她吓傻了。还有一张纸，上面有一行字迹：颜姐感谢您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我这一笔微薄的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能够收下。小剑还是您的儿子，我只会是他名义上的爸爸，不会从您身边把他掠夺走的，您放心就是。小剑不在身边，希望这点钱能改善您的晚年生活。 她在手里揉搓了半天，想一下子撕掉，后来，还是止住了。明天起来，还是让老满拿个主意，今天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了，他肯定早就休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这都是些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自己儿子，我养他这么大，难道还没有看他的权利吗？高大山，你有钱，你就了不起吗？你现在穷的就只是剩下钱了，钱能买来儿子，也能买来亲情，还有更多的财富？不是的，他是在用这笔巨款，让我真正离开小剑吗？她拿我老太婆只认识钱，眼里只有钱吗？」她嘴里发泄着，围着床，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太困了，竟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小剑一早就来敲门了，老满也从隔壁过来了，颜真把支票和纸条拿给他俩看，老满接过来，看了半天，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饭也吃了，首饰也买了，我俩再看看风景，就打算回去了，这巨额支票到底是哪门子买卖？看着还挺瘆人的，俗话不是说吗？无功不受禄的，这高大山，当面锣，背面鼓。昨晚上，一直谈笑风生的，就是一家常爷们，还那么嘘寒问暖，挺体贴人的，怎么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剥削工人的资本家了，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不要，坚决不能要的，小剑我昨晚上，差一点就死掉了，你拿了还给他吧！妈妈有工资，谁的钱，都不要。」 小剑站着看了妈妈好久，看到妈妈因为生气，手都有点轻微地抖动，他上前扶住妈妈，安慰着说道：「我觉得妈妈，是多想了，他可能就是想让你改善一下晚年生活吧。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尽量多照顾好自己吧。他的厂子做得太大了，有好几个大分厂，这点钱我们看重了，他倒没觉着什么。」 小剑这时候 bb 机又响了，他说道：「妈妈，你们先等会儿，我去前台打个电话。」他说着，身体就冲去了，一脸焦急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小剑回来了，一脸紧张，嘴里快速地蹦出来几个字：「妈妈，我不能陪你们去植物园了，他工厂出事了，我得要立马赶过去了。你们今天就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再陪你们去吧。」 第34章 意兴阑珊 第二天早晨，颜真还没睡醒，小剑又来敲门了，颜真起来开门，小剑说道：「妈妈，都九点了，你还没睡醒，看来还是昨晚回来得太晚了。」 小剑又去敲老满的门，老满起来开门时，果然也是揉着惺忪的眼睛。 小剑说道：「妈妈，你们洗漱下，这里的宾馆师傅，有时候，会用瓦罐熬精緻的虾仁粥，我看还有没动的吗？」 三个人向餐厅走去。小剑去了厨房一趟，厨师端着一个土黄颜色的陶瓷瓦罐，就跟着过来了。服务员摆好了碗筷，还有各色小菜，花卷、小馒头和油条。 三个人落座，开始就餐。小剑给妈妈拿碗舀粥，又给满叔也舀上了。小剑说道：「妈妈，你俩也尝尝这儿的特色粥，味道很是鲜美的。我们这顿饭，吃夹生了，吃成早饭和午饭中间了。」 颜真一直在打量小剑，心疼着说道：「孩子，你眼睛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红血丝，是昨晚没睡好？」 「是一夜未睡，本来不想给你说的，高总把我叫去了，是他的化工厂临时出事了。一个锅炉盖顶飞起来了，溅飞的沸水烫伤了周围好多的操作工人，来了许多辆 120，拉去医院进行抢救。再安排进病房，等一项项落实好了，我才发现太阳已经升起好高了。才和高总打了招唿，就出来陪你了。妈妈，吃过饭，我们就可以去植物园。」 「这孩子，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没休息。妈妈不去了，吃过饭，你去我房间休息。」颜真心疼地看着小剑说道。 「妈妈，没事的，我这一夜没睡怕啥。我在国外，和导师研究这个最新课题，曾经一连四个昼夜，持续工作，也是被一种兴奋的工作使命感催促着。后期实在是困了，就喝特浓咖啡，你儿子毕竟是年轻。身体的底子放在那里，熬一两个通宵都正常。」 「小剑，妈妈心疼你的身体啊，这熬夜最伤人了。以后尽量不熬，就不要熬了，不能把你从小锤鍊好的身体底子给糟蹋了，妈妈会心痛的。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妈妈唯一的亲人了。走吧，孩子，你去我房间休息，尽量多睡会。」颜真拽着小剑的胳膊，走向了房间，老满也去了他自己的屋子。 小剑一走进门，就直奔床，趴在棉被里了，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颜真替儿子脱下鞋，又把他的身体扳正了，拿枕头放在他头下，给他盖上了棉被。然后她就搬了书桌前的凳子，坐在床前，盯着儿子，眼睛都不眨地看着。 小剑的 bb 机又响了，颜真现在很讨厌听它滴滴滴叫的声音。厌烦又吵人，小剑还没醒。她拿过来，看了下，上面徘徊着一行字：小剑请速来公司，有一个职工在手术室快不行了，家属已经打上门来，我招架不住了。 颜真那一刻，曾有一点私心，不告诉小剑，就让小剑再多睡会儿。可是执着的小东西，却是响个不停。还是把小剑叫醒吧，耽误了事，小剑又会埋怨她的。 她摇着小剑的胳膊说道：「孩子，快起来吧，高总找你又有事了。」 小剑一骨碌睁开眼睛，拿着 bb 机看了，焦急着说道：「坏了，妈妈，有一个职工出事，家属都来闹事，高总喊我过去撑场面了。那我先过去，妈妈，你先在这呆着，我忙完了，就再过来陪你们。」小剑抓起衣服，披着就往外跑。 颜真一把拽住了小剑，说道：「孩子，妈妈就不在这里，再给你添乱子了。省得你两头跑，我们就坐今天的火车回去了，这张支票，你还是还给高总吧。就说妈妈心领了。」颜真说着，就把支票揣进了小剑外衣口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妈妈，你再等等我，让我忙完，集中带你们玩几天，你再回去，这让我也感觉心安的。这支票，你先收着。因为不是我的意愿，我不能做主的。」 「看到你很努力，妈妈已经彻底放心了，就这样，妈妈真要走了。」 小剑默默摇着头，嘆了口气，还是向外冲出去了。 老满看到小剑走了，就过来了，他说道：「我看这高总，他就是有意的，不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你想啊，他肯定是嫉妒小剑对你太好了，他也是怕你再把小剑夺走了。你们虽然没有血缘，但是有近三十年缔结下的血肉深情，这一份切入和投入，早已融入到了血液里，是胜于血脉。高总，他这么多年九死一生的家庭离散，对亲情是很敏感的。他也是有私心的，这么大的产业，金钱上越膨胀，感情上就越自私。所以，他明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小剑一来单独陪伴你，他就用 bb 机，把他喊走，还是以厂子里有要急的事情做挡箭牌。」 「我也感觉出来了，其实我是心疼小剑，这孩子两头跑，太心焦了。当妈的心，都吃不了这一块。」 「高总是商人，商场上的规则，那是利益才是高于一切并凌驾于一切的根本。其他的都是筹码和棋子，都要退而求其次。」 「我看我们还是退了房，给前台说声，就回去吧。在这里待着，也没啥意思了。」 两个人退了房，给前台说了声，坐上公交车，就向火车站奔去了。 临上火车前，小剑追赶着过来，跑得气喘吁吁，说道：「妈妈，我去了宾馆，前台说，你们退房走了，我就追来了火车站。怎么就这么急着要回去，我们后面的行动计划还没开展呢？」小剑说着，上前就把妈妈揽在怀里，用双手拍着妈妈的肩膀说：「我和妈妈，还没腻歪够呢？」 高总也追赶着过来了，他也是喘着粗气说道：「颜姐和满大哥，你们怎么招唿都不打一个，就要走呢，我今天这件事，算是来得太急了，就喊走了小剑，也是太抱歉了。往后几天，我的事情有点眉目了，小剑可以陪你们去很多地方，你们再在一起聊天，再规划下以后的生活，这多好。我晚上不陪客户，可以每晚大家在一起唠嗑，叙家常。」 「您工作那么繁忙，我们就不再分您的心了。另外，高总，您把支票放在了我的包里，我回去后就看到了。说起来，我是坚决不收的。我和小剑，都是自然地亲情流露，不沾染半分金钱的铜臭。您也不需要补偿什么，以我的退休工资，我感觉生活上已经很富足了。」 小剑已经把支票又拿出来了，他递到妈妈手里，颜真坚决不要她生气了，说道：「我说过的，不要就是不要。高总，您的一份心意，我老人家领受了。」 高总还要往颜真手里塞，颜真索性夺过来，一把撕掉了，气愤着说道：「火车就要开了，我们走了，你们都要好好地。」 火车鸣着笛，呜呜着向前行驶了，破碎的支票碎片儿，被车轮带起的风卷到了铁轨上，如飞舞的殉葬的蝴蝶，又像下了一场祭祀的葬礼。高总向坐在窗口伸出头的颜真，挥舞着手臂说道：「颜姐，你当面不收，但是我还会寄给你的。」 火车剎那间，沿着铁轨远去了，颜真恐怕是听不到，他风一样的誓言了。 两人上了车。颜真感觉太累了，一直闭着眼睛。夜幕已经降临，卖晚饭的推着小推车，过去了一波又一波，大声吆喝着，「鸡腿、方便面、北京烤鸭等等，」两个人都无动于衷，没有一点想吃晚饭的意思。直到再没有吆喝声了，老满坐在颜真旁边，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好不容易等了半天，才过来了一位，老满买了三样，拿着两盒成桶方便面，去接热水沖泡。 他挤着人群，踏过一只只包裹和行李箱，还害怕手里的两只接满热水的方便面桶被挤歪了，热水溅到旅客身上，好不容易才走过来，把方便面放到中间的餐桌上，把鸡腿和北京烤鸭的包装袋，扯着手撕开，都摆好了，老满开始招唿颜真吃晚饭。 「真是谢谢你，这一路细心地照顾，其实我一点胃口都没了。」 「再没胃口，也要吃的，就算是为你儿子小剑吧。多好的孩子，依然还是那么优秀，我都羡慕你了。别再想那个腻歪高总了。他就是一只笑面虎，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都有各自的苦衷。我们小老百姓，只管自己方圆百里的小天地，不用担心那么大的风险，也是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復来。小剑就是一根栋樑之材，放在哪里，都会建造自己的帝王大厦。」 「被你一说，我还是真想开了。来，我们好好吃，什么都没有身体最重要。」 等她俩吃完正要闭眼休息时，那天抱孩子的妈妈又上来了，就坐在她俩对面座位上，妈妈欢笑道：「真巧啊，又遇上了阿姨和叔叔。阿姨肯定是见到儿子了，看你累成那样，定是玩得很开心。」 老满打趣道：「是啊，见到儿子了，儿子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这真让当妈的高兴啊。」 妈妈又禁不住赞嘆道：「真是羡慕阿姨，儿子优秀，又有出息，即使不在身边也没啥。关键是叔叔对你多贴心，照顾得这么周到，我和老公两地分居，真希望，到老了也能像你俩这么恩爱。」 颜真脸忽然红了，连日来，心里凸起的那些疙疙瘩瘩，都被这句话给熨平了。他不敢睁开眼睛看身边的老满。只感觉，他的肩膀是厚实温暖的，靠在那上面，就是特别欣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不久以后，王红家里着实还是发生了一场战争。事情的起源，当然还是刘素云。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刘素云压根就没有见到王长江，也没打算见。大家都已经在江湖里渐行渐远了。 而真正的导火索，还是洗衣房的那些长舌妇们，王红家就挨着洗衣房，那些阿姨们平时忙碌完了，就喜欢坐在树底下，王红妈妈有时候，也会忙里偷闲坐一会。 那个多嘴阿姨又管不住自己嘴巴，乱说道：「王红妈，王长江下班就回家吗？你看他还是那么扎人眼，人说这五十岁的男人才最有看相，是成熟透了的脆瓤薄皮大西瓜。太阳晒得多，那才叫解渴解甜呢？你不能一头闷着，光想着挣钱了，哈哈哈……」 另一个更多舌的阿姨，也跟着添油加醋说道：「先别说王长江了，那个邻居方珍珠比他还有嚼头呢，是江西山沟的原配找来了，听说是偏瘫在床上了，她亲外甥要来捉儿子回家，这儿子就是那方菲念念不忘的人，你说，这都是什么事……」 王红妈才不管什么原配和找儿子的事，她关心的只是刘素云。这个在她们家早已经死灰復燃的人物，瞬间就火速上膛，成了一枚炸弹。今晚，王长江下班回来，她一定会把他炸飞的…… 第35章 悲从心来 王长江下班买菜回家，刚放下菜，王妈就凑上来了，说道：「我说这一段时间，怎么会这么光鲜呢？天天照镜子梳头，还抹摩丝，皮鞋擦得都能照人影，原来是心里早又开始打起了鼓。」 王长江解释道：「这哪跟哪里的话呀，弄得人莫名其妙。」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煳涂，那前一段时间，那个刘素云又来了，看你装得那么像，没事人似的，你俩是不是又聊上了？」 「少在这里胡扯，我压根就没见过她，我在这里给你保证，她 30 年前从这里离开后，我们就从没有再见过面。信不信由你，快点做饭吧，孩子们回来了，都喊着要开饭。」 「吃什么吃，家都要快散摆了，哪里还吃得下去呢？」王妈一把夺过王长江手里的芹菜，王长江一下子没站稳，身体趔趄了一下，就坐到了地上的碗筷盆里。只听得咣当一声，里面的筷子都被溅飞了。 「还死不赖帐？煮熟的鸭子，还再嘴硬？外面的风言风语早传遍了，我竟然还像个傻子似的，天天当牛做马的，你却在外面又续上旧情了？」王妈咄咄逼人，眼睛里冒着窜起的小火苗。 「谁说的，我这就去找他们当面对质，哪能就随便编排人，挑拨人的家庭关系。」王长江从塑料盆里站起来，拉着王妈就要出去，却看到王红和王菲都回来了。姐妹俩看到爸妈都一脸怒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长江看到女儿们回来了，不想在孩子们面前难堪，立马张嘴笑着说道：「来，我们马上就要开饭了，我去买点醋和盐，家里没了。」说着就假装出去了。 王红姐妹俩看着爸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妈一脸的怒气未消，知道这事还没算过去。王红会来事，用两只胳膊圈着妈脖子说道：「妈妈，告诉你一件大好事，老师让我当班长了。」 王妈这下子来精神了，高兴着说道：「还是红厉害，插班生来不到一学期，就凭着成绩当上了班长，老师是看你在社会上歷练得多了，能震慑住人。既然当了，就要好好干，别辜负老师的厚望。」 「方老师您好，我这冒昧着就找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王红站在门口，忽然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前几天姐姐学校文学讲座上的省作家傅一光老师。她禁不住好奇地走出来，看到果然是他。 方珍珠和方菲把他领进了屋子，傅一光老师一眼就看见了书架上的照片。拿起来盯着看了半天，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两张放在一起，一模一样。傅一光禁不住嚎啕大哭道：「姨夫，你走得还是太早了，就留下这一张风华正茂的照片，叫我们瞻仰了。别的，什么也没给我们留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们想念你呢。我姨弟刘亦飘，已经消失了六年了，我姨想他呢。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把他带回老家去，看看我卧床偏瘫的姨。」 方珍珠看到他流泪，也是禁不住泪流满面，方菲给妈妈递上手绢，方珍珠看他哭得差不多了，说道：「情况就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我们母女容身的地方。幸好，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有公务在身，靠薪水就能养活自己。只是可怜了刘亦飘的妈妈，她年纪大了，还有多病，原来一直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母女都会按月给她寄生活费的。」 「这个倒不至于，我姨有抚恤金的，现在村里还有补助，我妈和我整个的在资助，生活上还算是过得去。只是我姨太想念我姨弟了，这种抓人的想念，会让人发疯的。」傅一光说道。 傅一光望着方菲又继续说道：「我听说我姨弟是你的大学老师，你还是他的得意门生，你肯定知道他的事情，那么他现在去了哪里？你能带我找到他吗？现在这个最是当务之急？」 方菲也是一脸茫然，她苦笑了一下说：「你问我，他去了哪里？我还想问你呢？六年前，我们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老师带我们去水库边夏令营。由于天太热了，同学们都下水游泳，我也下去了。 我仗着自己水性好，就向着深水地方游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脚腕上被缠上了水草，眼看着我就要沉下去了。我大声唿救着，老师从不远处游过来，他潜伏到水里，费劲了很多周折，才算是解下了水草。老师拉着我就向岸边游去，结果老师被打鱼的渔网缠住了双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我本来就虚弱，一直唿喊了半天，也没有喊来人。那时，天都快黑了，老师是在给我解除水草过程中，沉潜在水底憋气，用尽了力气。我眼看着他一点点沉没下去了，只能哭着游上了岸边。那件事情就是这样的，六年了，我一直心怀愧疚。毕竟，老师是为了救我，才献出了生命的。我是有罪的，我会永远背负着这个心灵的枷锁，代替他活在这个喧嚷的人世间。」 「你的意思，就是我姨弟在水里沉没下去了，是吗？」老师急切着问道。 「是的，我拼命游上岸，朝着远去的同学们喊道，同学喊到了当地的渔民，拿着打捞工具，在水里打捞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人。第二天，又沿着水库方圆几百里都找了，都没找到。」 「我也只能这样回去告诉我姨了，唉，这就是事实。这就是命呢，难以逃脱的宿命。我姨这一辈子，没有抓住我姨夫。结婚不久，我姨夫就走了。后来，就把我姨弟当做一生的依靠。想不到，大学上完了，该要参加工作了，我姨想着，总还是苦尽甘来，总算是熬出头来了。想不到又出了这茬意外？」老师说道。 「别难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它都是赶太巧了，没留下一点让人们商量的余地。你也看到了，我们也是眼下这样的生活。只不过，要比你姨好一点，我们母女都是知识女性，能够把一些过于悲痛的东西看开了，也会想开了。这心底释然了，过起日子来，才会有奔头，不是过分地沉溺于对过去的回忆里，而不能自拔。」方珍珠总结道。 「既然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都已经成了事实了，那我就回去了，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傅一光说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我给老师在水库边的树林里又建造了一座墓碑，你如果不介意的情况下，我可以带你过去的，那里就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仅存的一点念想了。」方菲看着他说道。 三个人坐着公交车，往东边山里的水库奔去。公交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摇晃，车上挤满了人，方菲看着眼前急速退去的树木和房屋，低头望着怀里的黄色百合花，禁不住，又悲从心来。 花是在医院旁边的花店买的，方菲一站到门口，花店老闆娘就知道了，把店里最新鲜的花递到她的手里。 三人下了车，来到了水库边的杨树林里。冬天的杨树林，十分萧瑟，干枯的树枝上，有几只鸟在叫，还有几个悬挂的鸟窝，给苍凉的树林，做个点缀。 方菲走在前面，指着前面的墓碑说道：「看吧，前面那个就是的，墓碑就在旁边，当时姜晓峰把墓碑损坏了，我不久又建造了一座新的，请了专家来设计的。有亭台楼阁，假山花园，这样，老师就可以生活在一个清静优雅的庄园里了。」 方菲把黄色百合放在墓前，跪在那里说道：「老师，你姨哥来看你了。」说着，拿出了手绢，去擦老师墓碑上的照片。 傅一光从包里拿出了几个小碟子，几样水果，几样点心，分别摆上了，又拿出了一瓶酒，在墓碑前撒了半瓶。剩下的，一扬脖子，全倒进嘴里去了，然后，跪倒了就大哭，边哭边还埋怨道：「姨弟，我们都误会你了，其实，你已经在这个冰凉的地方，躺了六年了，你妈，她下不了床了，你姨哥今天来看你了，我带来了你爸妈的照片，你就看看吧。」 他边哭喊着，边用膝盖挪到刘亦飘的照片前，用双手一遍遍擦拭着，「今天，你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团聚了，可是，你们父子，去世了，却还是天南海北的，不在一个地方。今天，我带点土回家，就算带你回家了。」他哭够了，从包里拿出个小瓶子，在墓碑下抓了几把土，放进去，填满了，拧上盖子，装进了包里。 三个人围着水库转了大半圈，方菲指着刘亦飘沉没下去的方向，说道：「老师走得太突然了，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我也不能再转交给你什么了。」 颜真和老满回到小院的时候，已是午后，老满去了自己家。颜真推开门，看到王菲气唿唿地躺在床上，关怀着问道：「怎么了，大小姐，谁又惹你生气了？」 王菲忙上前接过颜真手上的行李箱和背包，放到床上，说道：「颜奶奶回来了，见到小剑哥哥了吗？我这个，没事的，小剑哥哥还好吧。」 「好着呢，比以前又高大帅气了，在社会上有过歷练，这待人接物，都比原来老道多了，小剑能成长这样，我很自豪呢。」 「要不就说，这人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见人世，阅众生，才能锤鍊飞翔的翅膀，来适应社会的发展。奶奶，你看到了哥哥这样，就彻底放心了。」 颜真把北京烤鸭和鸡腿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到桌上，撕开桶装的方便面，就用热水泡了，说道：「奶奶今天太累了，就凑合着这些东西，吃了就休息了，大小姐，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凑合点。」 「嘻嘻，奶奶，你还别说，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被你一说，早撑不住了。」颜真又取出了一桶，王菲立马站起来，说道：「奶奶，我来。」 「午饭怎么没吃上？」 「别提了，奶奶，我爸妈吵架了，家里午饭压根就没有开火。」 「咋的啦？」 「还是因为刘素云的事，我妈在外面听人家说我爸闲话了，以为刘素云是专门来找我爸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这件事我知道的，刘素云那次是专门来专家会诊的，顺便还医治好了桃子的脚。那天正好是她五十岁的生日。陈本朔招唿几个老伙计聚了餐，唯独没有招唿你爸。她也是避嫌的，刘素云压根就没见你爸的面，你爸也不知情这件事的。后来的事情，一定是别人添油加醋的。我平生就最恨，这种乱嚼舌根的人们。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到处摆弄是非。」 「谁说不是呢，多少没影的事，生生就是落地生了根。」 第36章 落地生根 「刘素云也是个苦命人，虽然她看上去很显年轻，气质又清新高雅。可是婚后，夫妻俩却是在求子路上费了难。你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按理说，这话本不该对你讲的。其实，她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正常幸福的人生，像普通人一样。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孩子绕膝。」 「那次，桃子下山崴脚时，我们都见过她，她五十岁，看上去最多三十五岁。那美丽的杏核眼，还有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总感觉她特像一个人。又想不起来像谁，这脑仁晃得都疼死了。」 「像她这么端庄美丽，她应该是配得上全部幸福的人生。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她长得很像一位当红的演员吗？」 「是的，她特像朱琳，饰演电视剧《西游记》女儿国国王的。不过我觉得，她更像傅艺伟，电视剧《封神榜》里的苏妲己。」 「我俩的感觉是一样的，朱琳端庄，傅艺伟灵动，都是顶尖级的大美女。我感觉她就是两个人的综合体。」 「她职业又好，形象又好，为什么就不能拥有正常人的家庭生活呢？她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我就觉得，她的丈夫应该是很高端，要不然，各方面会配不上她的。」 颜真看见自己说了半天，把王菲给绕进去了，她哀嘆一句道：「看来红颜薄命，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刘素云的丈夫是飞行员，英俊潇洒，两个人在一起，郎才美貌，赛过影视剧里的男女主角。走在街上，都是一道风景线。可是接近二十年的漫漫求子路，把两个人般配的人生给彻底磨灭掉了。飞行员是家里独子，别人家的孙男娣女都上大学走人了，他们家里却颗粒无收。公婆在亲朋好友那里，脸面上挂不住呀。每年春节团聚，别人家都是孩子绕膝，欢笑声涌满耳畔。这眼前落单寂寞实在是让二老受不了，刘素云再也不敢去注视公婆的眼睛了，主动提出了离婚。飞行员不久就和刚毕业不久的空姐结婚了。两个人是同一班飞机的，女孩一直知道他的状况，有点他，一直在寻找机会。」 「这五六年，她一直是在一个人生活，那么美丽的一个人，竟然是这么坎坷而孤独的人生。这么说，每个看似完美的人背后，都可以拍摄成一部伤感动人的电影。」 「生活是远比电影精彩的，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就说说我的前半生吧。我和你柳毅爷爷，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就是在一起玩着长大的，两个人上着所有相同的学校，拥有一样的老师和同学。最为难忘美好的，是考上了北方的一所着名的医科大学，后来全国掀起知识青年下乡，全校同学坐军用卡车，奔向了火车站，坐在绿皮火车里，还是激扬高歌，革命歌曲轮番唱完，心中一片奋斗的海洋，要为祖国医学事业奉献毕生的精力。下了火车，坐拖拉机，坐马车，我们汇入到了各自的岗位上。那时候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上班是忙碌，遇到产妇多了，我都是三班连着倒，从没觉着累过。下了班，也不睡觉，就看苏联小说，唱苏联民歌，好像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每一天都是清晰的，像是电影画面。」 王菲一直两手托腮，看着眼前的颜奶奶沉醉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她不想打断她，那里的每一缕光阴都是闪着光泽的。 「现在的我，你也看到了，你说，我和刘素云的生活，我们都有过金子般的好年华，命运带领我们航行，沿途观看了许多风景，却又把我们抛在一个孤岛上。你现在还小，把握好学业，才是第一方向，其他的都会应运而生的。奶奶困了，我要睡会儿了。」 王菲这才发现，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拉着颜奶奶聊了这么久，她早该就休息的。 胡晓燃三人演唱组合，终于成功胜出了，这几天，他走路都是蹦着跳，嘴里的歌，哼得美滋滋的。 在电视台排练室里，编导挥着手，说要宣布一件事，他说道：「三土匪这一次闹事，算是直接撞到枪口上了。在派出所里，所长翻到了他们以前犯事的所有案宗，市公安局刑侦科长带领属下，连夜突击审查，发现三人一直混入恶势力组织，成为他们的帮凶，坏事做尽。连夜下了逮捕令，被判处有期徒刑数十年。以后的时光，他们三人将在监狱里，接受思想和行为上的彻底改造。那三个明星演唱组合，宣布立即解散了，将会取消任何赛事。在我们这个光明的社会里，正义是永远可以战胜邪恶的。胡晓燃你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并且，胡晓燃三人组合，将代表市里到省里参赛。」 胡晓燃想起那些因其而来的苦难，想起落魄负重的爸爸，心里还似有揪心地疼。好在，妈妈又重新扬起了生活的风帆。现在，他真想在第一时间内，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他不知道妈妈新办公室的电话，编导办公室在前面三楼，他又不好意思张口。所以，他现在只想急切地站在妈妈面前，亲口告诉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胡晓燃站在编导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编导，我们仨都练了一上午了，我想找我妈去，给你请个假。」 「好了，大家今天练习都很到位，发挥得也很出色，那就先到这里。」编导宣布解散了，转过身来喊住胡晓燃，说道：「晓燃，你别去挤公交车了，我带你一段路。」 「编导，你太热情了，我一个中学生，怎么能老是蹭你的车坐，我还是坐公交车，才真正符合我的身份。」 「哪有这么些的穷讲究，走吧。」 胡晓燃又坐上了编导的普桑，车子向胡丽萍新单位驶去。 胡丽萍的新单位，就是一个小院子，只有两排平房，围成了一个四合院的样子，各方面都很简陋。看上去，和社区医院差不多。胡丽萍已经工作一周了，对新单位和同事们已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胡丽萍想起第一天上班时，院长召集全体职工开大会，院子里排着整齐的队伍，大家欢迎她的到来。胡丽萍站在院长旁边，院长介绍道：「同事们应该都知道，胡丽萍是从全市最好的医院调过来的，职称和业务上都是尖子，今天到了我们这个小医院，我们这里从此就蓬荜生辉了。来，大家热烈欢迎我们妇科的胡主任。」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胡丽萍谦虚着说道：「我没有院长说得那么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向大家多学习。」 同事们散了之后，都对胡丽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越技艺高的人，越是谦虚，不张扬。一周之内，她已经彻底掌握了全部的工作程序，并且进入了良好的工作状态。只是有一点焦虑，小医院，她这个妇科一把刀，算是用不着了，因为患者动手术，这样的大事情，还是会选择大医院。而她只能当坐班医生了，她的工作节奏，也随之慢下来。 胡丽萍刚看完一个病人，正在门后的盆里洗手，胡晓燃一步赶到了，哈哈笑着说道：「妈妈，告诉你两个好消息，我是在第一时间内，专门来告诉你的。」 「肯定是比赛通过了吧，看你那一脸乐呵，这是差不多了，妈妈恭喜你呗。」胡丽萍手里还抱着香皂在揉搓，禁不住赞美道。 「被你说对了，知子莫如母，还是我妈聪明。不过，除了这一个，还有一件大快人心的，你听了，保证会大笑三声的。」胡晓燃一脸的欢笑，胡丽萍好像早就没见到儿子，这么开心了。 「说就说吧，还卖什么关子？你妈心脏很好，好事坏事都能承受得了？」胡丽萍还扬着一手白沫说道。 「妈妈，我们终于能过上安宁日子了……」胡晓燃说到这里，嘴巴说不下去了，他的脸上刚才还是阳光灿烂，是大晴天，片刻，立马乌云转阴。很快，闪电雷鸣一起来了，嘴一咧，眼睛红了，鼻翼翕动着，嗓子里哽咽起来了，豆大的眼泪就蹦下来。胡晓燃呜咽了一阵子，等嗓子里的那股酸涩过去之后，用双手抹掉脸上的泪，又挤满一脸的笑，大声说道：「妈妈，三土匪终于进去了，这一次是严加改造，不改造好，是不会放出来的。」 「这是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胡丽萍激动地就上去抱住胡晓燃的脸，想和儿子庆贺一下。 胡晓燃大喊道：「亲妈呀，我的眼睛被辣死了，你的手上全是香皂沫，弄了我一脸。」 「坏人终于被惩治了，今天妈妈带你吃顿好的，我们庆贺下，妈妈来到了新单位，也是诸事顺利，我们娘俩的好日子可算是到来了。」胡丽萍领着儿子去卫生间洗脸去了。 胡丽萍下了班，换了衣服，带着胡晓燃往大门口走去，娘儿俩就要向小巷口拐去，胡丽萍听新单位同事说，这里有一家瓦罐煲的皮蛋廋肉粥，味道很独特。另外，他家的特色小菜，便宜实惠，味道也是让人吃了就不忘，回头客颇多。 娘儿俩正要进入店内，胡晓燃后背感觉被人捶了一下，转脸说道：「原来是编导，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爸妈就住在这条巷子里，我接我儿子回家的。」编导说道。 胡晓然这才发现，他手里领着儿子，他儿子和胡晓燃很熟，禁不住拽着他前襟说道：「晓燃哥哥，你光去我爸那里练习了，都不来给我们上课了，我都想你了。」 「好的，等哥哥忙完这个比赛，一定会给你补上的。」胡晓燃捧着他脸颊说道，转过身来，又把妈妈和编导做了相互介绍。两个陌生人点头问好，胡丽萍说道：「晓燃能参加比赛，还是多亏了你，今天，我请你们爷儿俩吃顿饭吧。」 「哪里，是晓燃的天赋好，他有这个基础的。再说，晓燃还是我儿子的导师，让您破费，这多不好意思。」编导一脸歉意。 「这都到门口了，就赶快进来吧。」晓燃把导师推到了店内。 「哎呀，那不是陈大河嘛！哈哈，今天这么巧，就碰上了你们一家仨口。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都凑到一桌上吧，大家在一起聊天。」 第37章 馨香一缕 李姝一脸笑意，站出来迎接，拉椅子让他们分别坐下，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您好，请给我们再上点餐具，另外再多加四个人的餐量，再上一盘糖醋鱼，还有粉皮厚子鱼。」服务员去忙了，大家全都落了座。 不久，饭菜全部上齐了，盘碟摆满了桌子。李姝招唿大家道：「来吧，这家老字号的小饭馆，做的菜味道好，大家都尝尝。」胡丽萍给桌子上所有的人盛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吃过这顿饭，大家还有什么活动吗？要不，大家都给我再回电视台演播大厅，我召集你们三人演唱组合，你们再排练下，让大家当观众，挑毛病。没有更好，只有最好，毕竟离参赛时间不多了。」编导说道。 胡晓燃的全部心思也都在比赛上，这一点，编导还是懂他的，剩下的时间都要拿来练习才对。胡晓燃一脸赞赏地看着编导，陈大河见胡晓燃的表情，笑着鼓励道：「放心吧，晓燃，我们小院的小孩子，个个可都是精英的，晓燃肯定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一鸣惊人的。」于是，饭后，一行人由小饭馆来到了演播大厅。 灯光和音响全部到位了，胡晓燃和同伴很投入地进入到演绎的世界。编导就站旁边挑毛病，不断地喊停，又不断地重新启动，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胡丽萍很专注地盯着他，她第一次发现，一个同龄男子全情投入到工作里去，原来也是这般有魅力。 晓燃对唱歌，原来只是一颗埋在地里的种子，之所以萌芽壮大，是和眼前的编导的扶持分不开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要送他点什么礼物，表达一下心里的谢意。 陈大河和爸妈坐在旁边，真正成了最忠实的观众。 只不过，三人看到眼前，各有千秋。 陈大河是少年的视角，想着晓燃以后成了明星，自己还是他发小呢，会比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别人要签名照，他会给别人弄到的。 李姝是中年女性，她的心思可是细腻的，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进行发散思维。她看到胡丽萍一脸崇拜地盯着编导，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女人的第六感大多是很准的。她坚信，胡丽萍的心理沼泽期已过去了，她应该拥有光明的未来，应该有一个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 然而，陈本朔一直一言未发，他知道，该来的都会来的。只是，可怜了胡建国，他是永远也走不出现实生活的泥潭了。 王红用当班长的杀手锏，终于闹笑了老妈。看妈还是一脸怒气未消，就去小厨房做饭去了，王红这个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煮粥炒菜，更是不在话下。 小厨房就在旁边，是王红姐妹帮爸妈用预制板临时搭建的，里面用砖头垒了一个锅台，周围又抹匀了水泥。 家里的南瓜还没吃完，王红熬了南瓜粥，又炒了土豆丝，芹菜豆腐干，还用西红柿炒了一盘鸡蛋，等他把饭菜一一端上桌，王长江拎着一袋盐，还有一瓶醋，回来了。脸上早已笑微微地，好像刚才的冲突，压根就不存在。 王红髮现爸爸衣服前襟里鼓鼓囊囊的，故意逗笑道：「老爸出去这半天，是不是捡到宝贝了，还藏着掖着呢。」 王长江从前襟里取出一个大银灰色锡纸包，放到小饭桌上，说道：「王红，快去后院喊你姐姐，我们今天吃王二烧鸡。」 王红招唿爸妈弟弟先吃，她去后院喊姐姐。她看到王菲正躺床上看小说，王菲说早已吃过了，是颜奶奶火车上的餐饭。王红再看看颜奶奶，睡得很安详，有时候，鼻翼会轻微翕动一下，接下来就伴随着一声长长地嘆气。 王长江出去买盐醋的功夫，又遛到了老人的老屋。老人这一会刚睡醒，在小饭桌上摆满了酒菜，正拿着酒瓶倒酒，准备要小酌一下。看到王长江一脸霜气进屋，知道他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招唿道：「你来得正好，咱俩小酌一下，聊会儿天，你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说说吧，都是些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平常就是三个孩子的学习，还有给她仨之间，调停各种小矛盾，这一次是遇到感情上的麻烦事了。家里那一位，在外面听了别人的闲话，正给我找别扭呢？」 「这个好办，有些事，那是越洗越污，干脆就甭管它了，日子照旧过。父母对于孩子，都是衣食父母。对于妻子，那可都是甜嘴丈夫。这嘴上的功夫，要是到家了，啥事都会没了。我坚信，以你的循规蹈矩，别人肯定都是诬陷你，乱嚼你舌根子的，那个更不用理了。街口那个王二烧鸡，那口味可是盖了城了。买一只回家，老婆孩子吃一顿，嘴里美滋滋地抹了油，就啥都没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彻底舒坦了，是的，吃一顿美味，就把一切都给盖住了。我走了哈，你老慢慢用吧。」 等王红回来的时候，爸爸早已把锡纸包打开了，满屋子里都飘着香味。爸爸先拧下一只鸡腿，递给了妈妈，说道：「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今天我又惹着皇后生气了，真是罪过。该打，这不，我用鸡腿来谢罪了。」 王红髮现，妈妈端着的一张脸，原来还是很严肃的，到底，还是没守住，噗呲一声笑了，朝着爸爸怒斥道：「谁稀罕你的烧鸡腿，老实人平时不上供的。一上供，心里肯定还是做了犯虚的事。」 王红看了爸爸一眼，想着爸爸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妙语，能把妈妈闹笑。可是，等了半天。爸爸却说道：「看来你还是欺负老实人不是，知道我没有嘴皮子功夫，这鸡腿不吃拉倒，红你吃。」王长江顺手递给了王红。 王红看到事情急转直下，她灵机一动，说道：「妈妈，你还不知道爸爸，他什么事，敢不听你的，你在这个家，那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来今天爸爸是曲线救国，我借花献佛，传达的还是老爸的美意。」王红重新又把鸡腿递给了老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还是红会说话，这小嘴都像抹了蜜，就是很受用的。你爸嘴笨不是一天了，我原谅他了，有你们三个，妈妈就是再辛苦都是值得了。我哪能让别人的闲话，搅乱了自己的好日子，妈妈以后可能不会再犯傻了。」 方菲和妈妈请刘亦飘姨哥在全市最好的饭馆吃了饭。刘亦飘现在已经不在了，这是要接受的现实。当务之急，是刘亦飘妈妈的病，她今年才 52 岁，一个人生活在一个贫穷落后又闭塞的山沟里，虽然有姨哥一家的帮衬。但长期卧床，对于照顾一个偏瘫病人，再好的亲人，时间长了也会疲劳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医治好刘亦飘妈妈的病。 方珍珠端着酒杯说道：「人都说，这天南海北的缘分就像这杯中酒，味道平淡，可是回味筋道，还醇厚。」 「是啊，人都是意外重逢，这里面，千缠百绕的，都是一些真诚情谊。傅一光哥端起杯子，一口气就喝了个杯见底。 「我要医治好刘亦飘妈妈的病，让她像正常人一样好起来，不再遭受疾病的折磨，我从上本科开始，就修了双学位，产科和外科，平时一直在产科，我和外科方面的博士生导师，近几年一直在偏瘫这方面有探讨。我们已发了好几篇，相关专业领域的论文。你这次回去，我和妈妈想跟着你过去，我们要把刘妈妈接到身边，诊断一下刘妈的身体状况，和导师研究出一个治疗方案。接下来，就是要有针对性地进行治疗。」方菲说道。 「我也一直赞赏女儿的行为，医者仁心，我们都要帮助病痛患者重新获得新生，这是一份责任。更何况，刘妈妈一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晚年生活里，她是更应该拥有健康的。」方珍珠和傅一光碰了酒杯，相视而笑。 「我们怎么好意思，把一个病人就推给了你们照顾，你们也是有公务在身的，这多麻烦？」傅一光看着母女俩，他感动得又一饮而尽。 「知道了你姨妈的身体，我们也是很担忧的，按理说，我们母女可以每月给她寄生活费，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改善，不治根本。」方珍珠说道。 「就这么定了，吃过这顿饭，我们仨就去火车站，我们就去江西，这事尽早不尽晚。我有种感觉，刘妈妈的病一定会彻底痊癒的，这也是我和导师一直在研究的课题，相信我们的医学实力一定会攻克这个难关的。」方菲一脸自信着说道。 三人来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去江西的火车。火车在广袤平原和绵延不断的山岭之间穿梭，又经过了黑暗幽深的隧道，终于下了车。然后坐大巴去县城，下了大巴车，又坐上了去山村里的拖拉机，拖拉机在崎岖不平的盘山公路上奔驰。下了拖拉机，就是翻山越岭，还走了一个来回摇晃的空中索道。下面就是奔腾浩瀚的赣江，翻过一个山头，爬了一个悬崖梯。 沿途的村落，零星又散乱地群聚着，鸡鸣狗吠，小鸟在竹林里清脆，方菲和妈妈沐浴在祖国大西南土地的绿荫里，处处感觉一种来自神灵的庇护。这里到处原始淳朴，当迎面碰上背着竹篓去竹林挖竹笋的山民，还有膝盖上晃荡着花书包的天真孩童，那些唇齿间的淳朴笑容，让人难忘。 奔波了一路，终于在一间小屋里，三人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刘妈。傅一光上前说道：「姨妈，表弟已经不在了，我给你带来了表弟的学生和她妈妈，她们想带你去治病。」 方珍珠上前说道：「大姐，你还这么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即使你儿子不在了，我们还是你在世的亲人，我女儿方菲她是你儿子的得意弟子，也是这方面的专家，相信我们一定能治好你的病，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我这一辈子，就是个苦熬啊，熬到最后还是一场空。没有儿子了，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刘妈一脸泪痕呜咽道。 「快别说了，大姐，人只要是活着，就会有希望的。人都是在失望透了的时候，在行走的前一个路口转弯处，又看到希望在招手的。」 第38章 人面桃花 又一个阳光温暖的冬日早晨，王红围上粉红三件套，去帮妈妈出早摊了。满小川站在大门口，望着她笑，王红脸发烫，不理他，疾步快走。满小川感到无趣，追上几步，侧面朝他吹了一声口哨，满小川禁不住吟诵出诗句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王红拿眼瞪他道：「满小川，不许取笑人，我就围个粉红色的，什么红不红的，是笑话我脸黑，说我是土老帽吗？你这个老实人，现在学成这样，有点太不地道了。」 「我是说这粉红色好看，把你的脸映衬得像桃花一般，你哪里是脸黑，是人比花美，听不出来好话孬话，笨死拉倒。怪不得别人说你是傻丫头。其实，这么好看的粉红色，谁围都好看。」满小川取笑王红，看来是要一路到底了。 「满小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今天怎么这样油嘴滑舌，看我不打死你。」王红准备追上他，踹他几脚。 无奈，满小川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熘烟工夫，就转过胡同口，没影了。 胡晓燃一早就坐火车去省城了，胡丽萍说好了的，要陪伴前行的，也是很无奈，临行前一晚上，院长要她和另一个业务女院长去南方一家医院观摩学习。 胡丽萍本来想请假的，思考了一晚上，还是没好意思张开口。因为才调过来十天，怕因此就受了影响，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还是很重要的。胡丽萍懂得这个浅显道理。所以，她就缺席了晓燃的省城参赛之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好在，有编导全程陪同，她还是很放心的。临睡前，她踩着乌黑的夜色，跑到医院门口保卫科，她还是踌躇着给编导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失约的原因，并交代了晓燃一定要讲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早晨，天刚黎明，编导开车来接胡晓燃的时候，只见到胡晓燃一人拉着行李箱，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故弄玄虚着，惊奇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胡晓燃苦笑着说道：「还我妈呢。她比我走得还早，早和女同事去火车站了，估计这会早上车走了，我妈临走时，一直叮嘱我，说她很抱歉，还得让你老人家多费心才是的。」 「你妈也挺不容易的，刚上了一个新单位，领导派点活，如果直接拒绝，下一步会出师不利的。你妈也不傻，儿子这边，可以放给我，她也是放心的。毕竟我对你，那是一直很上心的。」 然后就是沉默，胡晓燃起得早点，看编导不说话了，就开始眯起眼睛，补觉了。 拐了两个路口，在等红灯，编导忽然说了一句：「其实，你妈可以有情后补的，嘻嘻……」 胡晓燃一下子，被他笑醒了，在后视镜里，发现他一脸坏笑。还挤眉弄眼地，知道他没安好心。故意搡他一句道：「补你个头，真是无聊透顶，俗人一个，快点放我下去，这省城不去了，我要弃赛了。」 其他两名成员就站在前边路旁，车子在他俩附近停下了。胡晓燃见车刚停下，就拉开车门下去了，直奔家的方向，狂奔了。 两人上了车，编导开始掉头追他。只追了三个路口，编导停他路边，直接拉车门下来，一下子把他提到车里，然后上车，锁死门。 「少爷，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怨我胡言乱语了，我们的行程都是扣着点来的，还有十分钟，火车就要检票了，我还得要过三个红绿灯，你说你胡晓燃，你不是在找事吗？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经歷了那么多的波折，你一句话就弃赛，你有点良心好吧，这要是让你妈听见了，非得要扒你皮不可？」 「又提我妈，你不配……」胡晓燃忽然沉默不语了。 「好了，我只专心开车，不再惹你发毛了，这玩笑，要是开得过了火，也是不行的，谁叫咱们这么熟悉呢。人一熟悉了，就会想着，开开玩笑，调解气氛……」 「这是最后一次，饶你是初犯，以后坚决不许拿我妈和你开玩笑……」胡晓燃在后视镜里咄咄逼人，拿眼瞪他。 四人下了车，直奔火车站候车室。好险，刚进门口，就开始检票了，他们赶快加入了大部队。忽然，桃子背着一个双肩包，从外面走来了，她笑嘻嘻地说道：「我也想去省城，当晓燃的啦啦队，为你们演唱组合助威。」 「怎么桃子，你怎么也赶来了，事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再说了，你的脚还没好利索吧，这怎么能行呢？刚恢復好，是不能够大动的，最好还是要静养的，你这样偷偷地赶来了，丁伯父他知道吗？」胡晓燃连珠炮似的，说出了一大串心里的疑问。 「我的脚早好了，彻底痊癒了，你们不知道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我让这个伤脚，把我郁闷死了。我这也是，借着你们去省城的机会，好好地到处走走，散散心，把这段沉闷给找补回来。晓燃，你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就是不欢迎，桃子，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们一行四人，相互间会照顾好的。再说了，我们排练那么久了，早已都炉火纯青了，有什么好啦啦队的，我保证，我们一上台，就是全场焦点的。放心吧，回来拿首奖给你就是的，赶快回家吧，别让丁伯父找不到你，又要操心上火了。」胡晓燃四人的队伍在向站台移动，他快速地向桃子传达自己的意见。 「说了多少好话，当你个啦啦队，倒是其次，我主要是在家憋闷够了，想出去散散霉气，你这一通拒绝，好伤我自尊心。」桃子撅起了嘴，在赌气。 然而，在候车室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大家，他就是满小川。 满小川一直在家门口等着，他知道，胡晓燃今天就去省城演出了。调侃走了傻乎乎的王红，他就回到了院子里，一直站在虚掩的大门后，看小院的动向。 先是看到胡晓燃妈妈走了，接下来就是王红，下一个就是胡晓燃，紧接着，就是桃子，打扮一新，庄重出场了。 他满小川就知道，桃子一直在惦记着胡晓燃的这场演出，要打算陪同前行的。好在，晓燃还是拎得清的，他是不会让桃子如愿的，百般羞辱她，让她不战而退。 满小川高兴地直乐呵，桃子，这省城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满小川高兴地直咧着嘴笑。原来，坐山观虎斗，也是这么有趣。桃子，你不是对我兇巴巴吗？你不是把我送你的东西，转手就送给王红吗？胡晓燃你真是好兄弟，好样的，我喜欢你这个杀手锏。 满小川正天马行空，思维极度的兴奋。忽然看见丁至诚从门口跑过来，以百米运动员赛跑的速度冲刺进来，他跑到桃子身边大喊道：「桃子，你给我马上回家，上次去省城，脚崴了。现在脚刚好点，刚能下地走路，你又去省城，怎么，你还想让自己变成残废，一辈子坐轮椅不成？」丁至诚看到桃子无语，拽起她的胳膊，就要扯着往门口走。 桃子刚才被胡晓燃挤兑的，一直心里结着疙瘩。被爸爸这么一吼，又那么使劲一拽，内心里的闸门一下子决堤了，委屈着掉眼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刚开始，吧嗒地，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脸颊。再后来，就悲痛欲绝，蹲下身体，嚎啕大哭，完全忘了这是公众场合，周围的很多旅客都在打量她。 胡晓燃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就要到检票口了，他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看桃子哭得梨花带雨，一再地道歉道：「伯父，这事不怨桃子，是我对不起桃子的，我说话重了点，其实都是为桃子好。桃子的伤脚，上一次崴了，又化脓，又溃疡的，害得你到处乱求医。这才刚治好了，我也是劝桃子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以后有的机会去省城，明年我们就高考了，去大城市上大学就是最好的回报了。」胡晓燃的票被剪完了，他向着站台走去，转过身来，招唿道：「伯父快带着桃子回去吧，我们走了。」 桃子在虚掩的手指缝里，看到胡晓燃决然地走了，她也哭够了。丁至诚拽起桃子，父女俩向门口走去。 火车站下面有一家早点铺，水煎包油辣辣的，锅底那面老闆刚用铲子翻过来，金黄色，还不断滋滋响着，很诱人，丁至诚把桃子拉进去了。 「桃子，别再生爸爸气了，爸爸也是为你好，脚伤是一方面，为主的，你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他们四个去散心呢？你要想出去玩，等你脚再更好了，爸爸也带你去大城市。陈大河前一段时间，他爸妈都带他去北京了，去了北大和清华，你看啊，陈大河回来后，基本上就不见人影了，已经发奋学习，为理想中的大学在行动了。」丁至诚开始苦口婆心，劝慰桃子了。 「爸，你怎么知道，我一大早就来火车站了，我又没给你说过？」桃子疑问着问道。 「还不是你颜奶奶告诉我的，你前脚走，你颜奶奶后脚就敲我宿舍门去了，在门口大叫，说桃子要去火车站了，要跟随胡晓燃当啦啦队去了。让我赶紧追回来，一个姑娘家的，不能被人说了闲话的。」 「哦，是颜奶奶，我出来的时候，看她睡得挺沉的。并且，我还是踮着脚尖，出来的。我相信，不会被她发现的。」 「我们都要感谢颜奶奶的，不知道，姑娘家都要矜持的。爸爸是对你妈妈下过保证的，我一个人，当你爸，也当你妈，我疼你，尤其是在学习上，你说要哪本辅导材料，爸爸跑遍全城，也要给你买回来，什么事情都尽着你。可是做姑娘的本分不能过了。春节前，还有一段时间，你的数理化，爸爸再找一下李姝老师，让她给你补补，收收心，你也想一个大学目标。寒假结束前，爸爸也带你去心仪的大学，去观光，去先入为主，在心底扎下个根。」 桃子说：「我想妈妈了，我没有陈大河幸福，他是爸妈陪伴着去的，而我呢，只能爸爸一个人陪着去，爸爸，如果妈妈在，该有多好。我也想做个有妈的孩子呀。心里委屈了，不痛快了，可以趴在妈妈怀里大哭……可是爸爸，你终究还是爸爸呀……」桃子说不下去了，候车室里，绵延的伤痛，现在又急流直下了。 而现在，桃子是多么需要妈妈的温暖怀抱。 第39章 深情旅途 方珍珠在刘妈背后放了一床被褥，扶着刘妈的上半身，慢慢脱离了床，刘妈渐渐撑着双手坐起来。 昨晚梦里，有两片祥云飘到了自己床边，今天拂晓，一只喜鹊，叽叽喳喳，一直在窗户边叫个不停。刘妈左眼皮跳得厉害，心里犯起了嘀咕：我这个被人遗忘的人，难道要喜事临门，对，可能是儿子要回来了。 刘妈看见，外甥没有领来儿子，而是带来了两个陌生母女。再仔细打量这母女，发现她们都很面善，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方菲捏着刘妈的全身肌肉，刘妈告知着各自的反应，并消极着说道：「我都躺了这么多年了，早已都混吃等死了，谢谢您们母女的好心，你们生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让我这个老太婆拖累了。」 「大姐，不要太自卑了，健康是人的第一生存要素，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医务者的责任。相信我女儿，她正在和博士生导师研究这方面的相关课题，你要相信科学，它会创造出来奇蹟的，我们肯定会让你站起来，让你看到这个大山外面的世界的。」方珍珠说道。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我都这把老骨头了，看不看，也无所谓了……」刘妈的一张脸像是被苦涩浸满了。 「不麻烦阿姨，算你是在成全我，成全我的事业野心。再说，您是我恩师的妈妈，他不在了，我有责任替他照顾好你，你就把我当做女儿好了。」方菲一脸真诚。 「我说，我昨晚梦见了两片祥云，飞到了我的床边，今早上的喜鹊一直在叫，敢情你们娘俩，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刘妈有点被感动了，眼前的这一对母女，虽然是陌生人，但言语间的真挚，让她感受到，并且，被深深感染了。刘妈终于答应道：「好的，我想开了，你们就是命里来救我的人，我打算跟着你们过去。只是，我们这地方，这么远的路，我这羸弱身躯，怎么过得去呢？」 「是的，看来这是眼下的难题，我们健康人，跋涉这么久，都很费劲。你是肯定不行的，那怎么办才好呢？」方珍珠陷入了沉思。 「妈，我有一个好办法，不知道行得通吗？眼下这也只能是唯一的办法了，既然陆地走不通，我们可以改行空运。」方菲灵机一动，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我们怎么能调得动空运？你这不是没说吗？」方珍珠一脸无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我有一个路子，你可以给刘素云阿姨打电话，她前夫是机长，虽然离婚了，但是求他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他应该会答应的。」方菲献计道。 「目前，也只有这条路可行了，行不行，咱们先尽力争取一下吧，我去打电话，可是这里，哪里才有电话呢？」方珍珠问刘妈。 「村里只有一部电话，就是村委。得要再翻过一个山头，过去让外甥带你们过去。哎，外甥呢，你从一进门就出去了，在忙活啥呢。」刘妈朝外张望着说道。 傅一光知道了人家大城市来的人，要带亲姨去治病，就去东边山头菜园拔菜去了。等他背着一竹篓青菜回来，路过张屠夫摊子前，看他正在路口的桌子上剁肉，走上前说道：「来点猪肉，再扯一点猪头肉和猪耳朵。」 张屠夫麻利地剁肉，好奇着打量他，问道：「怎么？大作家？今天你终于回来了？看来今天，一定是还带来了远方亲戚了？」 傅一光付钱拿肉，回应道：「是的，人家大城市来的。」 傅一光回来后，就去厨房忙活了，他说道：「我们山里人家，能招待的，就是一顿山味饭菜，你们也尝尝，长在高山上的青菜，味道是很鲜美的。」 方珍珠说道：「先不忙活做饭，你带我们去村委，我们要打一个紧急电话。」 「还要翻过一个山头，你们已经好久没吃饭了，身体能吃得消吗？」傅一光说道。 「先尽重要的事情来做，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方珍珠说道。 「妈，你还是别去了，你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让女儿去吧。」方菲说道。 方珍珠递给方菲刘素云的名片，说道：「一定要打动你刘阿姨，这个使命就交给你了。」 「这个是肯定的。」方菲接过名片，就跟傅一光走了。 两个人又爬了一个悬崖梯，顺着羊肠小道，又攀登到山顶的岩石上，那里群聚着几十户人家。有很多人，都端着碗，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吃饭，见到方菲走过来了，一个个放下碗，好奇着说道：「天女下凡了啊！」 方菲看着这一张张淳朴笑脸，善意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追赶着傅一光的脚步，往前赶。 两人终于在一个石头垒起的院落前停下了，傅一光说道：「到了，这就是村委。」 村支书抽着一锅旱菸袋，忙走上前来迎接，一张清癯瘦弱的脸上，太阳穴处的青筋暴凸着，他握住傅一光的双手直摇晃，感嘆着说道：「大作家又回故乡体验生活来了，上次你写的那个扶贫长篇小说，咱们这省里市里的领导都引起重视了，扶贫款都已发到各家各户了，你以后还要多回家，老婆孩子不愿意来，你自己来，多写写咱们老乡的生活现状。都说这笔桿子里面见实惠，我算是亲眼看到了。你是咱村里考出去的唯一的大学生，是状元，一定要为咱老百姓多代言。」 「老叔，这是肯定的，我手里有一个长篇小说，已经快完工了，写的是咱山区的支教。相信我吧，一定会给咱们的教育注入新鲜血液。今天，我来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大城市来的医学博士，要带我姨去治病，我带她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傅一光说道。 「欢迎医学博士呀，真为他老姨高兴，终于有救了。咱们这山区落后，医学跟不上，村里一直派赤脚医生给她用山上的草药诊治。这都治了半辈子了，我还让邻村的赤脚针灸大仙，针灸了五六年，都没见效。看来，他老姨会让你这医学博士彻底治好了，你就是我们村的大救星。」村支书赶紧领着她们来到桌前，掀开盖在电话上的毛巾，把话筒递给方菲。 方菲拨通了电话，对方无人接听，再打还是这样，她焦急着说道：「这刘阿姨肯定是出诊了，没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再等一会吧，来一趟不容易，只是不能等太晚了，我们还要翻山回去的，天黑了，就看不见路了。」傅一光也是很焦急。 三个人如坐针毡，焦急地盯着那部电话。过了好久，像是等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电话终于响了。 方菲拿起话筒，听到对方说道：「喂，您好！我这里是急诊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方菲尽量稳住自己，她放慢语速，吐字清晰着说道：「您好，请问您是刘素云医生吗？我是方珍珠的女儿方菲，前一段时间，您来我们医院专家会诊，我和妈妈陪您吃过饭的。」 「当然记得了，分别时候，我还给你妈自夸你呢，这么年轻，又这么博学，一直在钻研业务，以后肯定会前途无量的。」刘素云在电话那端，还是止不住地赞美。 「刘阿姨您好，眼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相求，我有一个病人，因为路途遥远，需要航空才能把她带走。不知道，刘阿姨，能否请求你的机长叔叔前来帮忙？」方菲试探着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俩已经离婚六年了，分别时候，他说过，有什么事情，打一个电话就行。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出来的。只是，我从没联繫过他。」方菲听到听筒里沉默了很久，又传过来声音了，「好吧，源于我俩有缘，我特别看好你，也很想帮你的。不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极其严格规定的，不会轻易发配私用飞机的。这一次救人，纯属意外，我就求求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三个人还是如坐针毡，方菲眼看着太阳就要西斜了，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方菲说道：「这也挺难为刘阿姨的，毕竟两人分开已经五六年了。念着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情谊，我感觉机长肯定会帮我们的。」 电话终于还是响了，刘素云说道：「他答应了，只是要请示领导，可能是特别救助救护，上级可以批准使用。但是那种微型的，只允许乘坐两三个人。还有，你要告诉我详细地址，他们要进行卫星定位，以便确定落在哪一个山头上。」 「好的，太感谢刘阿姨了，今生今世，我和妈妈都会好好报答你的，我也替刘妈感谢你。」方菲在电话里，一再得千恩万谢。 「阿姨相信你的实力，病人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先去忙了。」刘素云挂断了电话。 方珍珠给刘妈梳着头髮，刘妈的病弱身躯羸弱萎缩，全身的好营养，都供到了头髮上。她髮丝粗硬，乌黑亮泽，只因常年无人打理，一直缠绕在后背上。梳子只划拉几下，就直顺着披下来。 刘妈长期卧床，她身上的腐朽味，方珍珠再也忍受不了，她说道：「大姐啊，趁他们都出去了，我要好好地给你洗个澡，换上点干净衣服，我们要快点。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做完。」方珍珠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只大木盆，先把她的脏衣服全部洗了，晾在外面竹竿撑起的铁丝上。又问刘妈道：「这水怎么烧呢？」 「外面屋子里有一个大铁锅，我们煮饭烧水都用它。」刘妈说道。 方珍珠给刘妈彻底洗干净了，从自己包里拿出了雪花膏，给她满脸颊抹匀了，空气里就散发着一股植物的清淡芳香。等刘妈的头髮干透了，方珍珠给她编了个大辫子，直盘到头顶上。 机长的飞机来了，附近好几个山头的村民都来了，飞机就停在张屠户杀猪的路口，村支书带领人把刘妈抬进了机舱里。刘妈含泪说道：「乡亲们，等我的病好了，我还会来看大家的。」 傅一光哭泣着说道：「感谢你们了，我姨遇到你们这些好人，就是她的福气。」他扑通一下子就跪倒了，村支书也是老泪纵横，扑通跪倒，所有的村民都跪倒了。飞机在一片仰望里，在满声的如歌如泣里，慢慢升空，掠过大树，向着白云深处远去了。 而电话那头的刘素云放下电话，心里就敲起了大鼓，她当时按下了录音键。此时，正一遍遍回放。她发现两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从上次见到她之后，她回来翻看了自己所有年轻时的照片，就泪目了。 第40章 为你喝彩 胡晓燃到了省电视台，才发现，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乡巴佬进城了。他们排练了许多次，练习走位，每一个动作和歌曲，都已匹配到位。胡晓燃觉得自己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表达每一个动作。 可当真正进了演播大厅，站在舞台上，音响和灯光，都已喧嚣和旋转。他看到台下一群陌生的观众，双腿还是禁不住打起了摆子。 胡晓燃刚开始还是拘谨的，没有完全放开，编导在舞台一侧，很快发现了胡晓燃的弊端，作为参赛选手，这可是致命的开始。心理素质好的，会很快调整过来，就怕心理素质差，会直到结束，都还在那里紧张。 编导就在幕布后面，同步做舞蹈动作，胡晓燃感应到了，但他的脸是一直面向观众的，他在观众席里掠过一张张陌生的脸。现在才知道，如果妈妈就坐在下面，朝自己微笑，打手势，他肯定是不紧张的。看来，这关键时刻，亲人的鼓励是多么重要。 忽然，胡晓燃发现观众席里，有人高举着一块萤光屏大牌子，上面是一行大字：胡晓燃你最棒！紧接着，后面有好几排，人们手里都挥舞着萤光棒。在萤光屏牌子的后面，胡晓燃看到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她就是刘素云。仅有一面之缘的刘素云，刘素云把整体的观众都给带动起来了，观众席里，掌声雷动，喝彩一片。 胡晓燃慢慢被感染到了，他的情绪开始饱满起来，演唱和动作都开始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编导看到了胡晓燃的变化，脸上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松懈了下来。 比赛结束的时候，编导看到评委组合都对胡晓燃三人直竖大拇指，一脸赞赏着说道：「终于被我们发现新秀了！」 编导拍着胡晓燃肩膀说道：「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刚开始你紧张，可把我吓坏了。还好，你很快就调整了自己，并且，发挥了最好的水平。晓燃，编导没有看错你，想不到，你的心理素质这么过硬。我这个大人，都在佩服你这个小孩了。」 「哪里，我得要感谢刘阿姨，是她在台下鼓励了我。」胡晓燃说道。 「什么刘阿姨呀，她在哪里呢？我们一定要当面感谢她才对？」编导急切着问道。 「唉，刚才她还在呢？就在最后一排，还有她的啦啦队员们，我一直在注视着她们，被你这么一插话，我把刘阿姨看丢了，本来我是要找她当面感谢的，我这次能超常发挥，全在于刘阿姨的鼓励。」胡晓燃拿眼剜了一眼编导，语气里满是埋怨。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们现在赶快去找找，兴许她们还没走远呢？」编导拉着他们，朝演播大厅外走去。 胡晓燃一行走下演播大楼，编导很快就发现，前面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举着一块萤光屏牌子，上面就是胡晓燃的名字，指着她说道：「想必就是她了。」胡晓燃点了一下头。眼看着前方的女子，还有众啦啦队，就要钻进汽车里，编导勐跑几步赶到女子前面，彬彬有礼着说道：「请问您是刘素云女士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女子谦卑一笑说道：「在下正是的，请问有何事？」转脸刘素云就看到了胡晓燃，立马欣喜着说道：「晓燃，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棒了，我们都为你骄傲。」 胡晓燃上前给刘素云深深地鞠了一躬，笑着说道：「今天多亏了刘阿姨，我一上台就紧张了，要不是你鼓励我，我肯定是彻底完了。」 「哪里啊，晓燃，是你本来就很出色的。相信自己吧，你本来就是一块璞玉，早晚都会发光的。」 「谢谢阿姨了，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的。」 「我单位闺蜜的女儿参赛，我们小半个医院都来了，我是原来在名单上发现了你的名字，又看到了你原来是我实习过的城市来的，上次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我就做了这个，心想，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鼓励你一下。想不到，你天赋这么好，阿姨真为你高兴。」 「你那闺蜜的女儿，她怎么样？进决赛了吗？」 「没有，她各方面比你还要差点，她参赛纯属是爸妈给她，找点乐子，她寒假在家，天天似上紧了的发条。她爸妈很担心，女儿这么死命的学习，早晚会把脑子累坏的，还没等到高考，人早就傻掉了。这样不行……就偷偷地替她报了名。她爸妈看到女儿在舞台上的表现，已经很知足了。总算是，把她从学习桌上拽出来了，女儿学业这般优秀，也算是放松一下紧张的脑神经。」 「刘阿姨，那你们可是陪审团最忠实的群众演员，这一场戏演得大家都皆大欢喜。」胡晓燃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禁不住发出心中的赞嘆。 「所以，对于闺蜜的女儿，我们就是负责演戏，可是你胡晓燃就不一样了，你是新秀，我们一定都要鼓励你表现最好的自己，然后，你才会脱颖而出的。」刘素云说出了心里话。 编导一直看胡晓燃和刘素云说得挺热乎，老是插不上嘴，愣在一边，在寻找机会。他刚看到刘素云扫了大家一眼，赶忙就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目光，强势抢话说道：「相识就是一场缘分，都快到中午饭点了，晓燃，今天你就陪刘阿姨吃个饭呗，我们几个作陪。」 刘素云莞尔一笑，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下午还要出个急诊，改天再说吧，我是东道主，应该我来请你们才是的。」刘素云说着，就钻进了单位的大巴车，车子很快开走了，刘素云在车窗里，一直朝他们挥手微笑。 傅一光这次也伴随亲姨前来了，他刚随着飞机下地，整个医院的人们都看到了。李姝伸出手来，热情迎接着说道：「作家老师您好！您上次的讲课时间太短了，学生们还没听足呢，知道您要留在本城一周，你姨的事情，交给我们院方来安置，我们再郑重地请求一下，让您再为学生们上点课。」 傅一光看到亲姨的事情，已经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写作，自己也在写作这条路上走过很多弯路，吃过很多苦，知道写作不光靠的是灵气和天赋。这窜在心头的小火苗，也是要有过来人引领才会点燃起来的。他很快恢復了自己的作家身份，答应李姝为孩子们讲课。 这一次是寒假，没有那么多学生，没有必要再去学校的大餐厅舞台。李姝徵求贾岛老师，地点就改在了市文化馆。 王菲和陈大河去上课，两人在医院对过早点铺，买了豆浆和蒸包，上了公交车，走到最后一排，才找到座位。两人都先把豆浆喝了，陈大河抓起大包子就要往嘴边送，牙齿还没咬下去，王菲眼疾手快，环顾了一下前面满满的人，拽了下他衣袖，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大河，我们下了车再吃吧，在这车厢里，这么小的一个空间，人又这么多。这韭菜馅的，还有这猪肉馅的大包子，会熏死人的，先放到书包里闷着，估计也凉不了的。」 陈大河听完了，嘻嘻小声笑了半天，把包子重新包好，放书包里了。王菲也逗着取笑他道：「那个活泼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陈大河，可总算是又回来了。看你从北京回来后，一直不出门，在家闭门苦读功名，一想到再见到你，你得要博大深沉得像个老学者，满眼深沉，目光如炬。现在看你，还不就是个小孩，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吗？」 陈大河只是在瞧着王菲傻乐呵，不再说话了。前面有几个中年妇女，一直拿眼睛剜着这两人，然后就是斜睨着，扫视了一圈。从鼻子尖里，哼一下，那眼神里分明就带着鄙视了。 王菲脸颊瞬间就红了，她是女孩子，这点自尊心还是有的。她知道，那些中年妇女，肯定觉得她是早恋了，像社会上的疯女孩一样，不爱学习，花着家长的钱，胡作非为，还不自重。 她如坐针毡，期待着，早一点下车。当两人从车上蹦下来时，王菲看到陈大河的书包里直漏油。原来是书包，被他无意中坐到了，包子破了，看这心粗的。 两人在马路边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垃圾桶，把破包子清理掉。王菲拿手绢给他擦，笔记本也被油浸泡了，油汪汪的，很难看。王菲撕了自己的作业本，最后，终算是弄清爽了，再看看自己一手油，禁不住埋怨道：「让我说你陈大河，什么才好呢？本来就觉得，你去了趟北大和清华，肯定是心灵被沐浴了，这都成了高端文化人了。这么多天，门都不出，你第一次和我出来，我受宠若惊呀。想着又要沾染上你的人文气息了。想不到，这到头来，你还是个土包子，还是个破皮的。这一早上的，弄得两手汪汪，还真是没得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我肚子还咕咕叫呢？把你的包子给我吃吧，我猜你，肯定早没胃口了。」陈大河这次被王菲猥琐一顿，彻底没底气了，就索性现了原形。 王菲把包子重重地甩给了他。不远处的路口，王红正给妈妈算帐找钱。看来今天生意不错，摊子上已经围满了人。 王红无意中透过人群，看到了他们俩，看姐姐嘴撅得老高，在前面甩着胳膊走，陈大河狼狈地嚼着，想着这两人，可是真有意思。 李姝骑着自行车，从后面摁着铃铛赶来了，她一步停在陈大河身旁，也看着儿子的狼狈相，大声呵斥道：「大河，看你这个磨蹭样，再看你那个吃相，浑身整的就像个油腻大叔。你哪里配做我的儿子，唉，真拿你没办法啊，快点走吧，快上课了，还让我带你一段路吧。」 「妈，你先走吧，我要把王菲扔下，回来她又要骂我了。」陈大河还没吃完。 「好好好，那你就吃你的油腻包子吧，别误了点就行。」李姝说着，车子又向前飞了，骑到王菲身旁，王菲一下子跳上了后座。她狡黠着朝陈大河笑笑，摆一下手，自行车拐了个弯，就没影了。 第41章 从故乡来 刘素云对胡晓燃很尽心，短暂的会晤，言语间，全是体贴入微，编导一直在旁边，看着点头。待他们回到了对过的小旅馆，编导提议吃点好的，大家庆祝下。 胡晓燃断然拒绝道：「我们三人都是学生，还是简朴为主，再说了，兴奋冲过了头，会乐极生悲的，还是要收着点，积蓄下几轮的比赛，梅花香自苦寒来，要有待而发。 」 来到小旅馆厨房，找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服务员拿菜单过来了，四人轮流看了下价格，编导说道：「四荤四素，再来一捆啤酒。」胡晓燃一把拽过菜单，故意抗议道：「四碗面，再来两个素炒，啤酒就免了。」服务员拿着菜单，去厨房了。 编导在桌子底下，勐踢胡晓燃的脚，嘴里说道：「有了胜利，就应该小酌一下，鼓舞斗志，下一次会越战越勇的，这就像行军打仗，打了一个胜仗，占领了一个山头，首长都要战士们吹响战斗的号角，摇旗吶喊，那是在鼓舞军心呢，我们这个也是同样的道理？」 胡晓燃白他一眼，讥笑道：「还行军打仗呢？嗓子都喝坏了，还比个啥呢？」 「好好，我们今天只吃面条，外加青菜。」 「一切只从比赛出发，待到革命真正胜利后，我们再把酒言欢。」 编导一直在扫视着胡晓燃的脸。胡晓燃一直在闷头吃面，直到快吃完了，端起碗来喝汤，半碗热汤追赶着下肚，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他拿手背去抹汗时，发现了对面编导怪异的目光。 「又发什么神经呢？看你那笑，就没憋什么好主意？」胡晓燃怒视着编导。 「唉，我说胡晓燃，你一口一个刘阿姨，看她对你是这样的照顾，她是你亲姨吗？」编导终于说出了满腹的疑问。 「哪里来的亲姨，我妈可是独生女，我和刘阿姨仅有一面之缘，还是上次来省城巡迴演出，桃子在下山时，脚崴了，我们去医院，就是刘阿姨给诊治的。这阿姨人很好，一直在电话询问桃子的伤脚恢復情况。当知道严重时，还亲自跑到我们住处，为桃子彻底医治好了。这次，要不是刘阿姨在下面鼓励，估计我早已唱砸了。」胡晓燃发现自己绕远了，会把编导弄得更迷煳。 「就是在车站送我们的桃子。」 胡晓燃点头称是，他要尽量直白一点，编导才能听明白的，他说道：「这刘阿姨只是三十年前在我妈原来单位插队实习过，那时我妈还没进医院呢，我妈比这阿姨年纪小六岁，她俩压根没机会见面的。所以，她能这样用心思，我很感动了，这人是重情义的，这么多年了，还念着旧人旧事。」 「都说出门在外，靠朋友，多个人多条路，这句话还是对的，这可是他乡遇故知了。」 「是啊，这比赛，最怕的就是无人喝彩。其实，桃子在车站说的，也是对的，亲人必须坐在观众席里，当啦啦队。有时候，坐在那里，就会给你气势的，当时你还不服。现在经歷了，就会知道，这种精神上的鼓励，才是压倒一切的筹码。」 「看来我们还是幼稚了，不会找要害点和关键环节？」 「你还是虚心点吧，别总刺刺的，我带过多少队伍行军打仗，走过的桥，都比你走过的路多吧。」 胡晓燃瞬间蔫巴了，问题的癥结，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轻敌了。演唱比赛，比的都是临场发挥。不仅是专业，最重要的还是心理沉稳，要学会稳中求胜，才会脱颖而出的。心理素质不过硬的，最好别来参赛凑数。 刘素云自从联络上了旧同事，那些早已断掉的三十年岁月，好像是一个幽暗隧道，她无意中，就穿越过来了，抬头看，眼前已是光芒万丈。她发现，在心底，她早已把原来的城市，当做自己的故乡。 尤其是现在，她是一颗失去亲人的浮萍，无所归依，那些从故乡的隧道里穿越而来的人们，像是一个个高举的火把，重新点燃了她对生活的嚮往和热爱。 真有一点，「她从故乡来，遥知故乡事」的新奇，原来的那帮同事们，工作都很称心，小日子都很美满。想不到他们的孩子们，更是个个优秀，这希望，都像是追赶着的浪潮，一浪一浪的，向前汹涌追奔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每一次，都能给人欣喜，胡晓燃这孩子，一定会是追赶时代浪潮的弄潮儿，多给他一份鼓励和掌声。对于我，也算是尽自己的本分。」刘素云在工作时，心底一直在掠过一幅幅画面，还有一个人，一直站在心底，在对自己说话。 小剑又来信了，颜真一路拿着信，一路笑到了屋子里，王红正在床上叠衣服，看到了颜奶奶手里的信，说道：「奶奶，又来信了，您看信吧，我到那边，帮我妈做饭去了。」 「王红别走啊，每次看完小剑的信，我都要和人排解一下。今天你满爷爷去老家走亲戚了，你就陪伴奶奶聊会吧。」 「好吧，奶奶，您就把我当成垃圾桶好了，可是我这阅歷，没有见识，可是比不过满爷爷的，不知道，会不会帮您的倒忙？」 「咱院里的几个孩子里，我就欣赏你，你的想法活，可能是你从小给你妈买东西，歷练得多了，心机上也成熟了。」 王红看着颜奶奶对她一脸赞许，脸不由得红了，说道：「还是奶奶会夸人，我总觉得，这应该是我的缺点。要不然，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傻丫头，没多少心眼，更没心机。这院里的同伴们都称唿我傻大姐，都在排斥我，倒是我姐，早已给他们打成了一团儿，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让我姐做她想做的事吧。我妈太辛苦了，我要当她的助手。奶奶，您看信吧，我叠衣服，不打扰您了。」 王红背对着颜真，把手里的几件衣服，反过来正过去的，把玩了许多遍。终于，还是没忍住，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她看见颜奶奶手里的三页信纸，一遍遍翻着，像是有半个下午了。奶奶的眼睛像是长在了信纸上，那些字迹都应该是温暖她的。 「小剑忙完了考察的任务，已经回学校了，这是临走前写给我的。这三页纸，写的全是对我的愧疚，我都早已放下了，早已啥事没有了。小剑还在耿耿于怀呢。这孩子，从小就心细，认为没能带妈妈去植物园，是最大的不孝和失职。」 王红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从小她就是妈的小跟班，长大了，她总想帮妈妈，想让妈妈笑，不想让妈太累着。她受委屈了，摔伤了，手指头戳破了，跑到妈妈怀里哭一顿，妈妈拍着她，心肝宝贝地叫一通，就胜过世间的任何灵丹妙药。 她说道：「放心吧，奶奶，天下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无论身在何处，都和妈妈心连心的，他是想全程陪伴您的。也是不凑巧了，工作上太忙，就没有分开身。这心里的不安，不表达出来，就是坐飞机去学校了，也是不放心的。」 「还是王红会说话，今天奶奶就听你的了，这样我们母子俩都彻底放下了，心里都没啥疙瘩了。生活还得要继续，好心情都还在，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的，只是被空间拉远了。」 「奶奶，您能这样想，就全对了。有这样优秀的儿子，那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为你高兴。您以后还要多出去走动，多活动筋骨，把身体练强壮了，下一次，再见到儿子，会感到更高兴。」 「我说王红是高手吧，多会开导人，我和你聊天，心底都已裂开了花。我和你满爷爷都打完包票了，保证你是这院里最有出息的孩子。说你傻大姐的，那是不会看人的。快给奶奶说说，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这院里的一波同龄人，大家都是高二，只有你一个是初三，大家都在用功，只有你天天帮妈妈出摊。过了这个春节，还有几个月，你是像你姐一样，打算升高中吧，还是有别的想法？」 「不，奶奶，我从没打算考高中，那个还要考大学，我姐是学霸，一心想考北京的大学，我爸那点工资供不起的。我想考中专，早一点参加工作，帮着爸爸供我姐上大学。再说了，以后姐姐走了，我还要在家门口工作，帮衬着爸妈再带大弟弟。奶奶，这个是我的秘密，从没对人讲过。奶奶知道了，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王红一直拿奶奶当亲人，今天她第一次说出了对未来的设想。 「看，多好的孩子，心里一直都装着别人，都在替别人着想。你爸妈有你这样的女儿，一辈子都会知足了。好孩子，奶奶认为，人这一辈子，越付出的人，就会越幸福。奶奶一直是看好你的，你可是一绩优股。」 当直升飞机降落的时候，飞机就停在方珍珠房子旁边的空地上，那里早已围满了一大群记者。照相机早已调整好了镜头，准备抓拍最珍贵的影像。 机舱门打开了，机长走了下来，向大家行了个军礼，看着大家热烈回应道：「今天能参加这样的爱心救助，作为一名飞行员，我感到无上的荣幸。我们国家迅速崛起了，国泰民安，让每一个人生活得更好，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我要感谢方博士和妈妈给我的一次机会。在这里，我要谢谢大家。」机长说完，又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妈早已被陈本朔安排的人抱进了方珍珠的屋子里，放在了方珍珠的床上。 方珍珠给刘妈盖好了被子，对她微笑着说道：「大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放心吧，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个方家妹妹，我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从我家出来的时候，我窗前的那一株腊梅花开了没有？」 「开了，大姐，那株腊梅花竟然全开了，就在你居住的屋子窗前，全部竞相开放了，一院子都漂浮着馥郁清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这花树我栽了一辈子了，从没开过花，今年终于灵气来了……」 「大姐，看来这是你的好兆头。我记得一句古诗里也吟诵过的，我改了下，来日绮窗前，寒梅已吐蕊。你如果喜欢腊梅花，我明天也在屋前栽一棵。还有，陈本朔院长说好了，要在旁边再盖一间小屋，给你盖一个最舒服的家。」 第42章 爱心小屋 在省电视台排练室里，所有进入决赛的选手，正在倒计时排练。胡晓燃组合跳得满头大汗，编导分别给了三人汽水。最后胡晓燃的，还给拧开了瓶盖子，那两人不干了，忍不住吃醋道：「编导可不能偏心眼啊，每次都对胡晓燃特别照顾，这背后是有什么隐情吧。」 「你们俩这脑子都想哪去了，晓燃妈不是去广州出差了吗？临来时，给我打电话，让我多费点心，主要是我儿子崇拜他，我也是带着儿子嘱託的。」编导的一番话，让两人彻底打消了疑问。 忽然，工作人员拿着话筒，在门口喊道：「请问哪位是胡晓燃，有您的电话？」 胡晓燃听到有人叫他，赶忙奔了过去，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两人来到一间接待室里，胡晓燃看到听筒已经摞在办公桌上。工作人员把听筒递给他，说道：「是您妈妈打来的电话，你妈现正在广州出差，好好聊吧，我出去了。」她带上门走了。 胡晓燃拿起听筒放耳朵上，喊了一声妈妈，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胡晓燃想妈妈这次是去观摩学习的，一定是要上课，又要现场操练学习的，跑路累脚是肯定的。 他从有记忆起，妈妈就是学习标兵，医院里的考职称能手，妈妈还最擅长记笔记。随时随处记录，晚上临睡前，一定会把笔记默背几遍，再睡觉。估计是这会儿，妈妈在等他电话的功夫，又默诵笔记，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吧。还是再等会儿吧，他又不忍心叫醒妈妈！ 过了会儿，听筒里还是传过来了胡丽萍的声音，很疲惫，有点沙哑地说道：「是晓燃吗？我是妈妈呀，唉，妈妈刚才等你电话，趴桌子上睡着了，看来妈妈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你等我很久了吧。」 「没有的，妈我刚来到这里，妈，你在外出差，别太劳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我听你嗓子都哑了，妈，你是不是对南方的水土不服，吃不惯那里的饭菜。」 「没有的，我很习惯这里，就是你妈有一个习惯，在外出差，不愿多喝水。这样，不论是课堂听老师讲课，还是现场的观摩操练，妈妈都不会错过。毕竟，这次的学习机会太难得了。妈妈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得要多学东西。不能光说我了，你在那边怎么样呢？各样进展得都还顺利吗？」 「还行吧，妈，我们组合已经进入了决赛了，你还记得桃子上次崴脚吧，给她治脚的省城的刘医生，这一次给她闺蜜女儿当啦啦队。要不是她和一帮同事鼓舞我的斗志，我会一直紧张到底的。刘阿姨人太好了，当我们下了场找她道谢时，她还说等决赛胜利了，要以东道主的身份祝贺我们。」 「晓燃啊，说好的不紧张，你怎么还是紧张了？唉，还是都怨亲妈呀，这么重大的比赛，却偏要去出差，亲妈在，能和不在一样吗？我要是坐在观众席里一直注视着你，你肯定会有底气的。你说得省城的刘阿姨，妈妈这次出差回去，一定要登门当面拜谢的。妈妈也没见过她，听你颜奶奶说过她，她那时候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妈妈还没参加工作呢。」 胡晓燃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个省城的刘阿姨，和自己生活的家属院里的人们，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这些人们像是扯拽着的一张大网，不知道哪一个人，才是她的致命点？ 胡晓燃知道妈妈是个工作狂，他也要给远方的妈妈加足马力，鼓励她道：「妈妈，我也想询问一下，你这一次南方之行，有没有什么新的起色？你们领导也是有谋略的，他也是要把现有的盘子，做大做强？！所以，要先派一两个，像我妈这样的业务尖子标兵，去打前站，先看看人家到底是先进在哪里？缺人才，要招进精兵强将！缺设备，就要买进先进设备！地方小，可以把现有的平房办公室和住院部拆了，全部改成高层，每层分化，详尽罗列，这样就全齐了！」 胡丽萍在电话那一端，听了儿子的高见，禁不住赞不绝口道：「晓燃啊，你今年才十七岁，怎么今天说起话来，竟像我们深谋远虑的院长。并且你还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就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不久后的规划图。快说，你的小脑壳，怎么会想那么周全的。」 「妈，这还用想吗？谁不想，在有生之年，能最大化地实现人生价值。远的是为人类社会，近的是为单位职工，还有自己的家人和亲人们创造无限制的价值。唉，亲妈，我们都还要努力啊。」 「妈妈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我们晓燃也要加把劲。对了，你们编导对你咋样，他可是给我说好了，要对你照顾有加的。妈妈看他是个厚道人，只是嘴上有点油嘴滑舌的，做人还是能打满分的。」 「放心吧，亲妈，他可是对我太好了，我们组的两位都吃醋了，说他是偏心眼……」正说着，刚才的工作人员领着编导过来了，编导推开门说道：「都打这半天了，晓燃和你妈还没聊完天呀，你们娘俩可真能扯。快点吧，我们的决赛，马上又该准备上场了。我看见你的刘阿姨来了，已经坐在观众席里了，这一次带来了更多的啦啦队，萤光屏的牌子也比上次更有气场。这一次，看她们那劲头，我们组是冠军定而无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胡丽萍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到了编导的每一个字，她让胡晓燃把电话给编导，要给他说几句。编导接过了听筒，说道：「姐姐就请放心吧，晓燃还是一贯的优秀，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那我们都回去后，我一定会当面感谢你的，这么多天，你这个带队，真是太上心了。」 「感谢倒还是不至于的，夺冠还是会为我脸上争光的，这也算是我的业绩范畴吧。晓燃这块金字招牌，他是个发光体，发挥好了，他会璀璨夺目的。」 第二天的黎明，早起的颜奶奶，惊唿道：「天空又下了一场大雪，真好啊，今年的雪真是多，天降瑞雪，又是一个瑞雪兆丰年啊。」再看看屋里的三个女孩，王红已经起来了，一步蹦到门前，也惊唿道：「哇，好大的雪，再下大点，怕就要是大雪封门了。」说完，她穿戴好，就要往门外沖。 「下这么大的雪，红，你还要出摊吗？」颜奶奶好奇着打量她说道。 「可不是吗？奶奶，妈妈昨天下午进行了太多的货，闷在家里不出摊，恐怕是要烂掉的。那可要多可惜，我可是得要去的。」王红说着，人早就蹦远了。 颜奶奶再看床上的那两个，也闻声起来了，桃子提议道：「今年这是第三场雪了，这雪一次比一次大，我们去古长城那边去看雪吧。没准回来你就诗兴大发，多写几篇散文诗歌，多发几家报纸副刊，还有杂志。上次咱俩看上的百货大楼的那件过膝的大衣，你肯定能买了，过年穿。」 「桃子的建议太好了，走吧，这雪后的空气最清新了，雪后的风景也是最美的，唉，我俩要是手里有一台照相机就好了。」王菲心里有一点小惆怅，嘆息着说道。 正好陈大河走过来了，胳膊上还揽着满小川，满小川的右手里还拎着一把铁锹，陈大河说道：「我提议，我们四个小伙伴，去古城墙看雪景，看，我手里有照相机，上次去北京，还是爸妈买的。这么大的雪，今年也可能就是最后一场了，再不珍惜，就可能要错过了，就要被辜负了。想去的，我们就要出发了。」 「我本来还要在院子里，堆个雪人的，这次要比上次的那个，还要大许多，我也不想辜负这场大雪的。」满小川迅速扫了桃子一眼，他还想为桃子造个雪人。这一次要造印象派的，或者抽象派，要加足艺术的魅力，博桃子会心一笑。 「太好了，陈大河你的照相机真是太应景了，是雪中送美来了。刚才我和桃子还说这事呢，想不到，吉祥随着瑞雪一块来到了。奶奶，你也和我们一块去吧，也叫上满爷爷，我们一起去踏雪寻梅。」王菲毕竟是文学爱好者，还没出门，就已经是诗兴大发了。 「你们小孩子们去吧，奶奶还有任务，这是我们大人间的约定，先不说，是秘密……」颜奶奶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伯父也说，今天有活动，我问了半天，也是不说，奶奶，你们是否是同一个任务？」 「我们大人可要行动了，你们也去玩吧。」奶奶说着，揭开了门后边轮椅上的罩布，推着向小院子外走了。到了大门槛处，陈大河一个箭步窜到跟前，帮奶奶抬过去了，看到满爷爷和她一起推着，向小胡同外走去。 四人甩着长胳膊，向古长城方向走去，一路打闹，也是精彩不断。 颜奶奶和满爷爷去的地方，就是方珍珠的小屋，颜奶奶见到方珍珠出来迎接，说道：「大家都知道，你家里来了一位远方的客人，很特殊，这样沉重的担子不能只落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大家都要帮衬你，渡过这个关口。方菲只负责提供医学救助，剩下的，就是大家共同的责任。这个轮椅，胡丽萍坐过，桃子坐过，我一直想卖掉的，还没来得及。想不到，现在它成了爱心传递轮椅。你以后可以推着刘妈，到处散散心，透透气，看看风景。」 「这样，我觉得要替刘妈好好感谢大家，大家的这份情谊，我都收下代领了。」方珍珠更是过意不去了。 陈本朔黎明就来到了，作为一院之长，方珍珠要把全部担子一个人来扛，他肯定是不答应的。他要把刘妈放进干部病房里，以公费医疗的方式，来进行救助。可是，方珍珠死活不答应，这笔费用和人情太贵重了。她还是坚决要以个人名义来承担。 「陈院长，你一大早就来这亲自当监工了，这天才明多会，你这墙就垒这么高了。陈院长看你这脸，就知道你已经在雪地里站很久了，这工人们手艺麻熘着呢，这墙很快就会出手的。」颜奶奶和老满看着眼前，忙得热火朝天的建筑工人，还有一脸严肃的院长，诧异着齐声问道。 「我们得要加快进度，让刘妈早一点住上新房子。说好了，今天一早就开工。雪下得再大，我们还是一切照旧。」陈本朔一脸坚定刚毅，如铁人般再塑，有着风雪浸透不了的超强意志。 第43章 风雪旅途 家属院里唯一踏着大雪外出的人就是方菲，她坐上了远去的绿皮火车，她要去亲自拜见博士时的导师。两人在电话里谈了很久，做了很多种方案，已经成功在望，这是两人多年默默研究的课题。可是，真正要实施起来，怕还是会有意想不到的障碍。所以，这次的会晤是多么重要。 方菲也没想到，会降这么大的雪。多年了，自己一直埋头学业，后来又专攻业务，几乎忘了周围的日常，四季的丰美，在心底也早已忽略过了。有这一场大雪的覆盖，就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好好端详一下这个白雪世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近期，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在议论电视剧《雪城》，议论倪萍和黄梅莹两个女主角，到底哪一个才更漂亮？方菲从来就不追剧，她没有那个闲工夫，倒是利用一个休班时间，学会了里面所有的歌曲。这一路上就全都在哼歌。心里不禁也嘆道，自己前去奔赴的，不也是一座雪城吗？ 颜真把轮椅放在门前，走到了屋子里，她看到刘妈确实太瘦弱了，又把肩膀上的包放在床上，拉开了拉链，取出了里面的一身棉袄棉裤，说道：「知道刘妈来了，我们这里是北方，冬天这里很寒冷的，又没有取暖设备，怕你住不惯，就连着两天两夜，赶制了这一身，上试试合适不？」 「颜姐，真还是太感谢你了，你想的可是真周到，我本来还想手织毛衣毛裤呢，那千针万线的，可不是小功夫，只能等到明年穿了。」方珍珠开始替刘妈穿上，赞嘆道：「这秋衣秋裤做的里子，真是软和贴身，颜姐手真巧。」 「我们家两个孩子，从小到大的棉衣，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没人帮衬，自己也是硬给憋出来了。想不到，关键的时候，还是能够顶用的。」颜真说道。 「颜姐的这手艺，商店里都没有卖的。」方珍珠一直赞不绝口。 「方家妹妹，还有颜大姐，我是南方人，从没见过雪，我现在衣服也穿好啦，也想去外边看看。这一早上，我就听着，外面就那么热闹。」刘妈向两人央求道。 「有体力活，留着给我们男同事做。」陈本朔看见方珍珠要抱刘妈，一个箭步窜过来，把刘妈一下子抱到轮椅上。望着他们说：「你们三人推着刘妈到处转转吧，也别走太远，多散心，心情好了，也有助于病情恢復的。」 「好吧，我们就在这院子里转转，外边的车辆多，就不出去了。」方珍珠答道。 刘妈看到建筑工人正垒的小屋，有点激动着说道：「这么快我的小屋就盖了一小半了，你们真是都拿我当亲人待了，想想我也真是的，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原来是住在高山上，我们那里交通不便利，村里的支书派赤脚医生熬草药，苦药汁喝了好几屋子了，没见效。又来个针灸的邻村赤脚医生，这全身都被针扎遍了五六年，罪也是都白受了。」 「原来的那些都是铺垫，怎么说，你这也是苦尽甘来了。」颜真也在旁边安慰她道。 「我们这里是平原，做什么事情，都还是很方便的。今天我们三人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以后等天气好了，我们会推你去菜市场，看看那里的人间烟火味。看看我们平原上生长的各色青菜，光是看人买菜和卖菜，你都会感觉有意思的。我们都觉得，这么多年了，你应该重新回到这鲜活的人世间。」方珍珠说道。 「我得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原来就是我姐姐一家人，经常隔山差五去一趟，从菜园里拔点菜，炒好了，放我床前的桌子上，再给我蒸上一锅馒头和花卷。这日子都过成神仙了。被你们说得，我真想去集市上去看看。」刘妈看着院子里的男女老幼，在雪地里奔跑，或者打闹，咯咯咯的笑声彻底感染了她，她的眼睛开始有了对美好生活期待的光彩。 三个人同时看到了刘妈瞬间的眼神变化，也都感到一阵欣慰。 「你得先要把胃口养起来，我是厨房高手，会做好多家常菜，让你也尝尝我们北方的口味，我以后天天来给你做饭，我退休了，闲着也是没事做。正好可以来当你的专职厨师，先让你的身体养壮实了，这个是基础工作，由我来做好了。」颜真开始自告奋勇了。 「正好，方菲从导师那里研究完一整套治疗方案，你慢慢配合，很快就会见成效的。」方珍珠说道。 「好心情，越来越健康壮实的好身体，科学匹配的治疗方案，三者相互作用，你很快就会康復的。相信我们吧，你的好日子，很快就会到来的。」老满一直跟在旁边，最后，总算是来了一句总结性发言。 她们来到了集市上，刘妈摸着摊子上的胡萝蔔、地瓜和白菜，久久地抱在怀里，用下颌贴着，双手都在揉搓。摊主看她的样子，直翻白眼，以为遇到了脑子不好使的。头歪着，眼睛瞪着，正要用手指着发作，老满贴那人耳朵边上，小声嘀咕了几句。那人紧皱的眉毛，渐渐舒展开了，嘴角也在向两边扯，笑着说道：「大姐，你尽管说，喜欢吃什么菜，我们这全都有的。」 刘妈感嘆着说道：「我年轻时候，也是插稻种菜的一把好手。这些菜，我都种过，最后收穫的时候，都比邻居的收成好。只可惜后来我病了，再看到的，就是菜盘子里，已经煮熟炖烂了的。所以啊，再看到鲜红、翠绿和橙黄，我还是想刘妈一脸歉意到了自己活蹦乱跳，不求人的时候。唉，我这样的失态，没有吓坏你吧。」刘妈一脸歉意，看着摊主说道。 摊主装了半大袋子，递了过来，说道：「都是家里长的，你们拿去做点有胃口的，正好我还要赶回山村的班车呢。」 没等他说完，方珍珠就把钞票放他手里说道：「今天你这摊子，我们就全包了。回家我们给刘妈做满汉全席去，你也是拖家带口的，养个家不容易，赶快走吧。别让这雪再下大了，车都没有了。」 摊主感激地看着她们，向马路旁边的公交站台走去了。 她们往回走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王红正给妈妈找钱呢，颜真首先夸奖道：「这院里的小孩，我就是特佩服王红。特能吃苦，帮她爸妈把整个家都给扛起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老满一脸疑惑着说道：「我侄女刚学会织毛衣那会，迷得不成样子，问过我侄子小川，我刚跟人学会，正在兴头上，你说我该给谁织呢。我侄子就说了，你就买那个粉红色的开司米毛线学活，织个围脖、帽子和手套，我们班女生都是这装配。后来，我侄女织好，就被小川拿走送人了。敢情是送给王红了。不过，这也很好，王红天天出摊，自从围上它们，脸上和手上的冻疮就不见了。」 颜真接过来话头说道：「我见过这粉红三件套，一直就放在桃子的床头，摆放了很久。桃子见王红脸上全是冻疮，就正式送给她了。」 「唉，我可怜的小川，我现在才算是知道，他原来整天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废纸篓里全是撕下的作业纸。这孩子，原来是误入歧途了。今晚回到家，我要开导一下他。」 陈大河他们四人来到古长城，爬上最高的烽火台。阳光洒在清冽的白雪上，厚厚的积雪映衬着古朴城墙。有种错觉，像是到了北京长城。 那里，有一对照婚纱照的，男的看背影，很是高大魁梧，只是头顶还扎了个高马尾，这让他穿着白西装的背影有点滑稽。 女的娇俏玲珑，年纪很小，顶多二十出头。再或者，是化妆师的一双妙手，把年纪大的女子化小了。她穿着一件拖地摇曳的长婚纱，肩膀上披着一件白色羽毛状斗篷，正配合着造型师摆手式，练笑容。 男的搂着女的肩膀，一会帮她，缕缕脸颊边的弯曲碎发，一会又扶正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四个人早已忘了照相，都在盯着这对丽人观看。不禁异口同声道：「这才是这场大雪里最美的人间风景。」 「你们看看，那男的，看那女的眼神，真是甜得都齁死人了，那眼睛像是长那女的脸上了，一刻也不愿意离开。」陈大河说道。 「我怎么看那男的侧脸，这么熟悉？你们仔细看一下，他是不是姜晓峰？」桃子这半天，一直就盯着那男的看，他确认是他无疑。 满小川默默往前靠了几步，转了一个小半圈，他是彻底看到了男的正脸。再默默退回来，说道：「本人已经鑑定完毕了，就是姜晓峰。」 「太好了，他终于要结婚了，终于能彻底放过方菲姐姐了，这也是个大好事。我们今天要严重庆贺一下，祝贺我们的双学位博士姐姐，能获得新生，追求自己的新生活，我们应该怎样庆祝？」方菲提议道。 陈大河说道：「过了这个寒假，我们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有一个好办法，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在雪地里写下自己心仪的大学的名字，我会用相机拍下来。洗完后，再把照片送给每一个人，以资鼓励，永远留念。」 「好啊，这个提议最好，我们分头去写了。」 四个人奔向四个角，背对着小伙伴们，要写上下一站的目的地了。其实，四个人，都是心内各有千秋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看破了，但是不能说破的。 陈大河自从去过了北京，就认定了北京大学。王菲一直想考那里的中文系，她还想和陈大河并肩走下去，做永远共同奋斗的好战友。 满小川一直在张望桃子，桃子用整个身体挡住了，就是不让他看，她有自己的想法。满小川啊，请不要人云亦云，未来的路还很长，每个人的理想，都会不一样。 陈大河用照相机留下了这最珍贵的字迹，他咔嚓咔嚓拍照的空隙，姜晓峰领着女友走过来了，热情地说道：「一群为青春奋斗的莘莘学子们，我也看到了你们的灿烂梦想，努力吧，胜利是属于你们的。」他牵着女友的手，都快顺着阶梯拐弯了，又跑上来说道：「还请你们告诉方菲，我会近期找她办理离婚手续的，也要祝福她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说完大踏步走下阶梯，就不见了。 「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桃子说道。 满小川这才看清桃子雪地上的字迹，瞬间，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 第44章 阳春白雪 方菲下了火车，坐公交车来到导师的大学。这里的雪下得更大，太阳出来了，房屋、树木、马路，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住了，整个的就是一个童话世界。 导师和他的专题讨论小组成员全部到齐了。 在会议室里，方菲到来后，导师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学生，也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来介绍一下，她就是双学位医学博士方菲，今天我们要来探讨下，对一名常年偏瘫的患者，怎样利用我们所学习到的知识论点，还有先进的科学救助和辅助医疗，让她彻底站起来，重新回到健康人的队伍里来。」 方菲说道：「感谢导师一直以来对我的提携和帮助，今天我是带着使命来的。虽然我和导师在相关权威医学杂志上发表过相同课题的论文，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但是面对真正的实践，我们作为科研工作者，还要更加严谨，要增强更高的科学匹配度，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导师一直就非常欣赏方菲，她做事情向来就是斩钉截铁，直入主题，他说道：「接下来开始布局今后几天的工作走向，上午我们就先展开讨论，把所能想到的，运用到的，一律展现出来，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科研工作也是如此的。下午我们会去实验室。最后几天，我们会去相关医院，看看真实生活中的患者，他们治疗的相关过程，各种遇到的障碍是怎样攻关克服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导师带着方菲他们去了好多家医院，走访了许多相关病房，看到了许多相类似的情况。方菲的心情，像是又沉重了。彻底治癒，看来还是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胡晓燃决赛开始的时候，果然看到刘素云带来了更多的人。大家手里都高举着萤光屏，上面都是一行行鼓舞人心的发光字体：胡晓燃你最棒！胡晓燃加油！胡晓燃强者更强！还有一整幅胡晓燃的真人照片，在那里微笑自如，傲视群星。无数挥动的萤光棒，这个阵势占据住了主导地位，彻底震撼住了整个观众席。人缘随风倒，气势全来了，看来胡晓燃的春天马上就来了。 胡晓燃组合一上台，顿时掌声如雷。胡晓燃看到了刘素云高高扬起的手臂，还有最恬淡的笑容，这一切让胡晓燃如沐春风。他的心底马上释然了，平静的没有一点儿涟漪。 他们开始在平静的海面上起航了，白色的桅杆升起来了，向着远方的大海飞奔。阳光和暖，海面上没有积雪，只有几只翱翔的鸥鸟，展露着翅膀导航，展开着歌喉吟唱。 这是一组最强强有力的组合，当旋律停止的一剎那，现场爆发了最坚强有力的掌声。编导从幕后走了出来，把胡晓燃直接举过头顶，大赞着说道：「好样的！」 胡晓燃一行直接来到了观众席，跑到刘素云身边，编导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真的太感谢您了！走吧，我们来做东，要好好犒劳您一下。」 「哪里的，说好了的，君子不食言的，走吧，你们想去哪里，今天，我们要好好庆贺一下的，以资鼓舞，以后还要再接再厉。」 一行人出了省电视台，这才看到皑皑白雪，胡晓燃惊喜着说道：「我都还不知道，天降大雪了，天降瑞雪，这雪下得太吉祥了。」 「是吉祥如意兆丰年的大雪，看吧，好事还是伴随着瑞雪来到的。前面还有一里多路，就有一个好地方，那里可就是观赏雪景的好去处，叫鼓楼台。有一个最高的单间，在最高的六层楼台上，我们单位经常去那儿聚餐，那里还有一个特别雅致的名字，就叫阳春白雪。周围的环境也优雅，还可以到处看看，很应景的。」 几人踏着积雪，说说笑笑，不觉然间，就来到了目的地。大家爬上鼓楼台最高的一层，刘素云招唿大家先看风景，她去点菜了。 站在一个制高点上，下边就是青松翠柏，小桥流水，假山亭阁，相携出游的家人们，奔跑、跳跃，打闹着，又成了一幅幅活动的画面。胡晓燃从小到大，觉得第一次，自己真正成长了，他已经看到了祖国大好河山的壮美，还有自己真正锤鍊成钢的坚强意志。这一切都在这个叫做阳春白雪的六层鼓楼台上实现了。他可以面对妈妈目光的注视了，他一直就是个追求向上的好孩子。 「在想什么呢？」编导在背后拍他一下，他的肩膀一蹙，吓得赶忙收回了神。 「没想什么，就是在想我妈了，想她对我的期待，我有没有辜负啊！」胡晓燃说道。 「走吧，饭菜准备好了，我们去用餐。」刘素云走过来，把大家邀请到餐桌坐下。 「今天，在这最圣洁的阳春白雪，我要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我的半个老乡，胡晓燃同学。相识就是一场缘分，你们几个十七岁的孩子，重新又拉开了我对青春往事的美好回忆。来，让我们对美好奋斗的青春干杯，为我们的再一次重逢干杯。」 「感谢阿姨，感谢我们这份迟来的缘分，滴水之恩定会当涌泉相报……」胡晓燃拱手道谢。 「还是要谢谢您的一片真挚和善良。人们都说人心不古，其实还是世道人心的浇漓，内心纯净的人，永远会像这儿的名字。阳春白雪会永远圣洁覆盖住这世间的一切污浊。」编导说道。 「但愿我们都是时光里最圣洁的那一地白雪，能够寻找回来的不被污浊的世界。」刘素云说道。 王菲对陈大河还是有定数的。她专心在雪地上画字的时候，偷瞄过陈大河的右手，知道了他的运作笔画，心里就美滋滋地。最有发言权的，就是陈大河，他让小伙伴们先去马路边等他。他专心拍照，反正，照片沖洗好了，他会送到每个人手上。 然后四人相互聊着天回家。满小川之所以脸红脖子粗，只是因为，他看到桃子写到了上海，就知道了她大致的方向。而桃子一直就知道，胡晓燃将来要去上海上大学，她要和他一个方向。 一路上，王菲看到陈大河揽着满小川的脖子，侃东扯西，而满小川的心思全在前面疾走的桃子身上，压根就不搭理陈大河。王菲想问他写的啥？怕又失去了尊严，脸面上挂不住。 王菲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刘妈的小屋快盖了一半了，陈本朔带着几个建筑工人去食堂吃午饭了。刘妈在小屋旁边，小饭桌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上面有两瓶低浓度葡萄酒。阳光洒下来照在雪地上，方珍珠和颜真在小厨房里忙活开了，颜真今天是大厨。炒好的菜，方珍珠和老满一盘盘端到饭桌上，不久就摆满了一桌子。 王菲正在百无聊赖，她也去厨房熬了粥，正想着要做什么菜，爸妈也该回来了。旁边洗衣房的几个阿姨把她喊过去，两个阿姨把她拽到屋子里。关上门，一个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就特看不上这颜真和老满这两人，这都快一辈子了，还这样呢。也不避人眼，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成双入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另一个很快语气里带着气愤，有点要打抱不平的样子，说道：「李姐，想想你爸去世得早，你妈带着你也很辛苦，那个老满原来也是看上你妈辛苦，整天接济你家点粮票和布票。还早晚接送你上下学，后来听说你妈还找医院领导说和过，说是这老满一下子就应承下来了。要不是这颜真天天在医院里像个仙女似的晃，你们早成一家人了。」 「说的就是，这都是些什么人呢，丈夫都去世这么久了，你要是不找就坚决到底。别扯着拽着的，让周围的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王菲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两张诡异的脸，从心底里就开始鄙视她们了。这世上就专门有背后整人的角色，一天不搬弄是非，这日子都过不下去的。这个李姐说，满爷爷当年曾对她家有恩的，可是邻居之间的相互帮助，还有扶持一把。怎么就非要扯上婚姻关系呢。 这颜奶奶和自己住一屋这么久了，她对待每一个人都像是亲人。柳毅爷爷在的时候，两人情深意切，柳毅爷爷走了，她又全心养育大两个孩子，工作了一辈子，都是先进工作者。天天就连吃饭和睡觉，都是在争分夺秒，她哪有工夫再去忙别的呀，这人不是闲得，再找事侮辱人？ 王菲要转身走了，这两个人太令她不屑了。忽然，她们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大摞照片放在桌面上，张牙舞爪着笑道：「看看这些照片，你就相信了，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不能被她伪善的面具笼罩住了。」 「这都是些什么呢？这一张，颜奶奶大清早敲丁志诚的门，是为了让他去火车站去追桃子回来，还有这些颜奶奶送丁至诚茶杯套和假领子，那些都是出于同事之间的关心。这颜奶奶和满爷爷俩的照片，你们从年轻时候就跟拍，真是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他俩一起坐火车，那是去找她儿子小剑。不说了，我真是和你们这种爱挑事的人们说不清。这最后一张，梳着两条大辫子的，颜奶奶在她床头镜框里就挂了这张，那是她和柳毅爷爷第一天来到这里，去照相馆里照的。据说老闆把这张照片放大了，挂在照相馆门口，一直招揽顾客。」 「作为一名知识女性，又是大城市下乡来的，不顺应国家号召，该回城的，就是不回城，最后捞到什么了，啥也没有不是吗？这都傻了一辈子了，老了还是个拎不清的，整天成双入对的，遭人说闲话？」其中的一位阿姨又嘀咕上了，夸夸其谈着说道。 「我说你们俩还讲点公德吗？我们同为女同胞，女同胞又何苦为难女同胞呢？颜奶奶一辈子为人很坦荡，老了只是想找个落脚点，你们何苦要搬弄是非，还要往她伤口上再撒把盐，她就已经够不幸了，你们这些看客们，就不能让她晚年过得安详一点吗？你们这样的背后搬弄是非，已经很没人性了？」王菲一口气说完，气唿唿地走了。 走了三两步，王菲又回来了，指着她俩说道：「今天，我在这里，严重警告你们两个，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你们再继续扩散，造谣生事，小心我们不会绕过你们的。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那姿态可就不好看了啊！」 第45章 远航归来 胡丽萍和业务院长返回来的时候，对方一上了车，就睡着了。她赶紧取出了笔记本，自己这一周，每一天的行程目的地都细化了，最抓人的核心知识点，都已经记录在本子上了。趁着这返回的路途中，正好完整的系统归类。院长临出发的时候，塞给了她一台照相机，这样翻着相机的照片过文字，效果会更好。 胡丽萍开始在另一个新笔记本上书写，从小到大，她在学习上都是得心顺手，在原来单位，一直就是考职称能手，职称在同龄人中是最高的。现在来到了一个新单位，虽说是单位规模小，效益不好，可是领导却是一上来，就高看自己一眼，把自己当成人才来培养，自己怎么会辜负？ 她往杯子里倒了一袋简装咖啡，这一晚上的精神要熬足了。过道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还有胡乱堆积着的行李箱，回来的时候，很小心举着杯子，才回到座位上。正好，周围的人们都在夜火车的颠簸中深度睡眠了，外面也是夜色深沉，杯子里的咖啡香缥缈着，胡丽萍趴在火车的案桌上，奋笔疾书，在搭建着她心里的宏伟蓝图。 业务院长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再一看胡丽萍还在笔记本上刷刷写着，就揉着惺忪的睡眼，纳闷着询问道：「胡主任，您不会是一夜未睡吧，您也是太拼了吧，出差本来就累，您这样会把身体先熬垮的？」 胡丽萍望她一眼，左手拍着她肩膀说道：「院长大人，我从小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偶尔熬个通宵，伤害不了身体的。看啊，我昨晚，写字前，喝了咖啡，专门提了神，咱们出来一趟可是不容易，院长要我交报告，我能做得完美些，让他尽量满意。」 「要我说，还是你们大医院出来的，专业素质就是强，我们在小医院呆惯了，真是有点坐井观天，得过且过了，像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不然，医院工作这么多年，也没有发展和突破，就是胡主任这样的人才，没有早一点调进来。」 「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上进，只不过，人到中年，我自己的家里也出现了一些变故，我要当儿子的顶樑柱了，要给他做个好榜样，这才逼着自己进步变强的。我们同为女子，其实，我真是羡慕你有一个呵护你的好老公。你看我们出差这一周，他在单位里一天打来好几个电话，那真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受了一点小委屈。可以想像，你在家肯定是受宠的，我就羡慕你这样的好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光说了，你这活收尾了吗？你做好了报告，到院长那里交好了差，我这脸上也有光的。」 「早写好了，这一整个晚上，思路和构建就全部整理清楚了，我们可以满载而归的，这个就可以放心了。」 「你果然就是拼命的铁头三娘，这一周可算是让我亲眼见证到了。」 胡丽萍和业务院长来到单位。院长赶忙前来热情迎接，拍着两人肩膀说道：「这近十天的时间，你俩车马劳顿，撇家舍业的，为我们医院做了一件大好事。既然奔波得都这么辛苦了，今天就回家休息一天，和家人好好团聚下，单位就不再占用你们的个人时间了。」 胡丽萍掏出笔记本和照相机，一副就要汇报工作的架势，她眼睛里是满是憧憬，带着一些振奋情绪说道：「院长，这一次我俩出去，收穫太多了，我必须和你先吐为快，我们医院目前就可以借鑑的，设备上、人力上和环境建设上，全部都可以拿来借鑑和参考的。」 业务院长一看胡丽萍的执拗劲，转身就要开熘，她摆着手说道：「谢谢院长开恩，我老公和女儿已经在门口接我回家了。再说，出差这么长时间，先回家休息这是医院里多年来的规定。」她箭一般地窜向门口了，临上车时，还和老公女儿抱怨道：「这个胡丽萍，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怪不得，她老公会不要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瞎积极什么呢，还能弄出来什么个丁卯？这单位里出差回来能回家休息的福利，非得让她给整没了。」 「人各有志嘛，你不爱表现，总不能也管着别人的手脚吧，别操闲心。」她老公开着车，在旁边劝慰道。 「我这一路上，就看她不顺眼，到哪里，都是站高岗。这全国各地观摩学习的一大群人，无论是理论课，还是现场课，她都是抢着第一个发言，到处显摆，把各个老师的联繫方式，都记在笔记本上了。这社会本来就是男性竞争的社会，你一个半老徐娘，还强出头，你能挣来什么呢？真是想不明白的？」 「我可是警告你呀，你这一路上牢骚发的，那可是过了啊，以后不准给人家小鞋穿，听到了没有，那损人利己的事咱可不能干的。」 「我有那闲工夫，给我老公女儿包饺子，我改善我们傢伙食，不好吗？」 「好，这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可要给我记住了。」 胡丽萍怎么说，还是城府不深，她没有看透业务院长临走时的那一瞥。有些人的眼光是可以吓人的。她还有一点最致命的，职场上铁定的红线不能踩。出差在外归来的职工，是有回家休息的福利的。胡丽萍一心只想着宏伟建设了，恨不得，立马上交汇报，立马规划蓝图。可是，由于她一个人的瞎积极，以后再出差的职工，就要顶着劳累，和家人不能团聚的现状工作了。 院长是个聪明人，他一直就知道业务院长的为人，那是个无巧不占的人，仗着她有在卫生局当副局长的舅舅，医院里领导和同事都让着她几分。她也就一直飞扬跋扈惯了。他还知道，眼下的胡丽萍可是一颗真金子，是个踏实做事情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知道的真实。 胡丽萍跟着院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院长和言善目的看着胡丽萍说道：「枪打出头鸟，尤其是到了一个新单位，你在工作上的势头髮力太勐了，威胁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了，无形中，你就把自己树立成了靶子的中心，所有的负面效应都会射来的。到时候，事业还没起步，人心恐怕早已挫伤了，多少的好同事都想在事业上大展宏图，还没真正起步，可都被无形中的内斗损耗掉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工作过好几家单位，从小镇，到城市，再到机关，无不如此。」 「其实啊，院长，我和业务院长情况不一样的。我们家就我和儿子，我儿子他去省城参赛了，还没有回来，我回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人牵挂我，想着医院效益本来就不是很好，我们两人这接近十天的费用不低，我们拿着全院一年的绩效奖金出去了。如果不拿出一点真成绩出来，那心里可是有愧的。」胡丽萍只是在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内心。 「那好吧，你把报告交到我办公桌上，还是回家休息去吧。这是要做给别的职工看的，也好给业务院长一个台阶下。毕竟我们以后还要配合着做好多工作，她舅舅在局里能替我们说上话，这么多年都这样习惯了。胡主任，等你把旅途中的劳累都赶跑了，我这里先过一下目，整体上有个把控度，我们再在会议室全院领导商议。」 院长的一番话，说得胡丽萍心服口服。她原本想到院长会夸奖她俩一顿，说她俩不虚此行，以后全院能够锐意改革，走在同行们的先列，她胡丽萍一定是功不可没的第一人。 可现实是，她被敲得当头棒喝。果然还是，干实事的，永远赶不上会熘须的。胡丽萍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流了一路。这个时候，她就越发想念儿子晓燃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刚才在办公室，光想着交报告了，怎么就忘了给儿子打个电话呢？先回家睡一觉，自己昨晚上，竟一夜未睡呢？傻不傻呢？ 而胡丽萍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胡晓燃，正在省城的鼓楼台阳春白雪单间里，喝庆功宴。一桌子人喝的都是葡萄酒，度数是最低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胡晓燃小组其他两个，老早就吃饱饭，跑出去看雪景了。胡晓燃知道，刘阿姨一定是要找他谈事情的，他是个懂事的小孩，一定要奉陪到底的。 刘阿姨很委婉知性，在酒桌上的礼仪很高，还很会照顾人。开场词说了一场又一场，晓燃面前的盘子里，刘阿姨夹的菜，小山一样高，晓燃觉得这阿姨太好了，这热情不是装出来的，是她心里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心里老有一种感觉，面前的刘阿姨，肯定心里是有暗疾的，她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吗？他胡晓燃会不会就是那束稻草的一根草尖？如果她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一定会全部告知的。 刘阿姨劝来劝去的，后来还是把自己喝高了，这两颊上就飞上了两片红晕，嘴里的话也稠了，她瞪着胡晓燃说道：「晓燃啊，想想你们现在住的小院子，那也是我当年插队实习住过的地方，你们方菲姐姐住过的屋子就是我住过的，她的那些简易书架还是我找人订做的呢？想想吧，都快过了三十年了，你们都家也有了，事业也成了，可是我却还是一颗漂浮的浮萍呀，无所归依。所以，当我看到你是小院来的，我就当你晓燃是亲人了。」刘素云哭了，趴在桌子上酩酊大哭，没有人会知道她的悲伤来自何处。 胡晓燃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地跑出去，把帐结了。刘阿姨是他的恩人，本来大家在一起要高兴地，想不到竟然让刘阿姨伤心哭了，胡晓燃挠着脑袋，苦想了半天，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引着她不高兴了。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刘素云哭完了，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照片，黑白色的，还压着花边。放在桌子上，指着照片说：「晓燃你认识她吗？」 晓燃接过来一看，哈哈笑着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嘛！我们小院的方菲姐姐。」 编导从外面进来，惊唿着说道：「什么照片，让我来给把把关。这上面写着可是 1958 年，晓燃你是个猪脑子吗？」 第46章 —群英荟萃 满小川孤单一个人回到家，发现伯父不在，他知道伯父和颜奶奶有活动，就让他们忙好了，一顿午饭，他还是好对付的。他去厨房找吃的，发现伯父早上煮的洋芋，锅底下的木材还没烧透。洋芋还热乎着呢，蘸着白糖，吃了一大碗。 颜真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满桌子的丰盛菜餚，都是自己的战绩，方珍珠摆好了筷子，把刘妈推到饭桌旁，拿了一个小托盘放到她轮椅前面，给她盛好了米饭，用小碟子夹了几样她喜欢吃的，放她前面。 方珍珠还给大家都倒了一点橘子汁，正要举杯，方珍珠却发现正中间的煮地瓜大盘子下面，有一张纸条。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气愤着说道：「真是无聊透顶了，敢说的，可以当面直白把话说出来，背后往人菜盘子底下放污言秽语，这是下三滥人才干的。有本事的，敢作敢当，才算是真本事。你现在现身才算厉害，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呢？」方珍珠拿着纸条，在饭桌的周围转了几圈，想去洗衣房领域里再转几圈，感觉很无趣，就回来了。 颜真问她道：「珍珠，快点吃吧，看我秀的这一桌子厨艺，别让那纸条，坏了心情。」她正忙着给刘妈夹菜，忽然又笑着问道：「上面写的啥，让我也瞧一瞧？」 「什么破烂玩意儿，真是大煞心情。」方珍珠说着就要撕掉，还没来得及，却让旁边的颜真一把夺过来了。上面白纸黑字，提着她颜真的名字。说她一辈子就不守妇道，老了，还是跟人勾三搭四…… 方珍珠真怕颜真失态，可是她看到面前的颜真，却跟没事人一样，招唿大家道：「大家看，今天的天公多作美，这正午的阳光，照着这一的白雪，我们欢迎远道而来的刘妈，加入到我们这个朴素小家来。圣洁的白雪既然能覆盖住大地，也会覆盖住人间一切污浊的。」 方珍珠看到颜真相安无事，就放心了，她想赶紧把那一张纸抢过来，放进厨房里的炉火里烧掉了。可是，颜真却摺叠整齐，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了。 刘妈嘴里吃着，止不住地赞美道：「要说这做饭的口味，还是你们这地方胃口好，重一点，但下饭。」 颜真映衬着说道：「我和珍珠都是半个南方人，就是没你远得厉害。在这里过了三十年，口味都变了。」 对面的方珍珠一直看颜真谈笑风生，想那张纸条，颜真还是没放在眼里，这就好了。 饭后，建筑工人继续忙乎上了，陈本朔依然在指挥吆喝。刘妈累了，躺床上休息去了。颜真和方珍珠收拾完桌子，颜真和老满就回去了。颜真走在前面，故意把老满甩得远远地。 来到小院里，老满在后面发牢骚道：「老颜，我刚才看到纸条上写的了，这都是些无聊人才干的事，造我们什么谣呢？」 「以后我们要彻底保持距离了，避免再让别人说闲话？」颜真斩钉截铁地说着，就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好的，我答应以后，会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但也别为了一张纸，就折磨自己，你答应过你儿子小剑的，要好好生活，保重自己。」 桃子刚从爸爸那里吃过午饭回来，正要温习功课，看见颜奶奶一脸怒气，把这个门摔得嘭磁响，又听见满爷爷在外面一再地道歉，知道两人已经起了纷争，她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劝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王菲也从爸妈处回来了，看到门口丧气的满爷爷，她敲了一会，叫了声颜奶奶，门就开了。 王菲走进屋，看到颜奶奶也是一脸怒气，又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气愤着说道：「这都写的什么话，我颜真堂堂正正一辈子。到老了，还要被人来戳嵴梁骨，这人都安得什么心思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王菲走上前，看了颜奶奶一眼，说道：「奶奶，我能看看写的什么吗？」 颜奶奶递给王菲说道：「看吧，一个无聊人才做得无聊事。」 王菲迅速地扫了纸上的字迹，立刻就明白了，洗衣房这两个阿姨，果然就不是善茬啊，非要赶尽杀绝才罢休。她中午在那里看过的照片，那只是她俩的开场白，好戏和重头戏果然很快就隆重登场了。连一句解说词和串台词都没有。 桃子也站在了王菲身后，看着王菲手里的这张纸，桃子对这一切懵懂不知，她脑袋里像是抹了浆煳，越发不清晰了。 王菲心里明镜似的，她先安慰颜奶奶，说道：「奶奶你这一辈子，光明磊落。对工作，对亲人，哪一个都没有辜负过，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地。这社会上做正事的人永远占主流，但也有一小部分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得好。看不得别人年轻时漂亮，工作干得好，年轻时就嫉妒。到老了，还是怀恨在心一辈子。还总想着要报復，要把别人彻底弄污浊了。」 「奶奶压根就没理过她们，这一辈子，奶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在她们这个洗衣盆里栽了跟头不是？我答应过小剑的，好好生活，不为鸡毛蒜皮的烂事生气，为她们，我犯得着吗？」 「奶奶，我们当你的智囊团，她们如果仅此一次，我们就不理会，如果再有下一次，或者再变本加厉，我们坚决不会轻饶地。」王菲发现颜奶奶瞬间就被自己说得笑微微地，感觉自己还是可以的。她又用手拽了下桃子，说道：「桃子，咱俩去逛百货大楼吧，上次看的那件大衣，这次稿费攒够了，咱们去看看吧。」王菲是把桃子拽出来，想跟她商量对策。 颜真等两个丫头走远了，就把那张纸一把撕了，嘴里乐呵着说道：「跟那些人生气，可真是犯不着的，万病皆有气上生，我把自己气倒了，不是正和她们满意吗？我不正中人下怀了吗？偏不呢，活了一辈子，这一点通透，我颜真还是有的呢？」 王菲把桃子拉到医院外的大街上，义正词严地说道：「今天我们要为颜奶奶主持公道，小剑哥哥离她太远了。我们就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了，这是有人要明摆着挑事情，要欺负颜奶奶来着。我们几个，那是坚决不答应的。」 「说吧，这是个怎么回事？我还一头雾水呢？我只是看了那上面的字，颜奶奶和谁不清不白了一辈子？是满爷爷？」桃子到现在还诧异着说道。 「我爸妈旁边洗衣房的阿姨，年轻时候丈夫去世得早，她的工资比正式职工本来就低，一个人带大孩子，吃喝拉撒的各种费用，也确实挺不容易的。人都是有隐恻之心的，在别人困难的时候，都想帮衬上一把，满爷爷年轻时就在物质上总接济她点。」 「这不很正常嘛！我妈妈去世了，李姝阿姨就正式做了我的业余辅导老师，还给我买各种学习资料。」 「关键是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啊，这阿姨人还很年轻，也是想再依靠个肩膀过下去。她是想搭上年轻时候的满爷爷，满爷爷是科班出身的大学生，又是单身，如果变成一家人，那是多好的事。」 「那满爷爷不是为了事业，把个人问题给耽误过去了吗？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走进婚姻的。再说了，他现在有满小川陪伴，生活也是很幸福吗？再说了，她想搭上满爷爷生活，和颜奶奶乱扯什么关系呢？」 「还不是那个阿姨，她太自卑了，看到颜奶奶是大城市来的人，柳毅爷爷去世了，满爷爷就经常帮颜奶奶接送两个小孩。那个阿姨倒是后来独自把儿子养大了，倒也是挺不容易的。但是这怨恨的种子，从此就扎根了。」 桃子还是一筹莫展，她望着王菲说道：「以咱俩的能量，能帮颜奶奶什么呢？不行，智囊团兵力太弱了，得要加大人数和力度才行。走吧，今天陈大河一人在家，他爸妈都外出忙去了，咱们喊上满小川，去他家集合商议。」 四人来到陈大河家，陈大河果然正在发力用功。满小川和陈大河把事情的缘由，前后琢磨了几遍，把笔尖来回在手指上旋转了几百圈，忽然喊道：「我明白了，这是最恶毒地肆意报復，有人借着诬陷颜奶奶，来报復我们几个，就是让我们感觉到疼？」 「什么疼不疼地，这都哪跟哪啊，陈大河你真是越扯越乱了，我算是彻底被你弄煳涂了啊！」王菲看着他巴拉巴拉的嘴巴，竟然一脸茫然。 「你们还记得吗？不久前，胡晓燃在学校大食堂被打那一次，胡晓燃被打得很厉害，李姝叫来了警察，把那人给抓走了，他当时就让学校开除了，到新疆劳教去了。」陈大河开始提醒大家的思路。 桃子脸庞都绯红了，挠着头皮说：「那件事，还是因我而起的，胡晓燃是为了救我，才强出头的。就怪那个金屠户的儿子金大牛，这傢伙他太能挑是非了，仗着老爸杀猪挣钱，在学校一直为非作歹的。他这样的，压根就不是上学的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桃子也是一脸难为情，本来要为颜奶奶找公道的，却招来了自己的一堆难堪。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她是不愿意这等不光彩的事情，再暴露在阳光下的。可是，即使再难堪，为了颜奶奶，她桃子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她就更加疑惑了，带着更深的困惑问道：「陈大河，你倒说说看，这金大牛，和颜奶奶怎么就能扯上关系了？」 「还不明白嘛！我们的两个大小姐，这金大牛的亲姑妈，可就是那洗衣房挑事非的阿姨。这肯定是他亲姑妈去探望他了，他无意中又提起了这一章子事来，他姑妈就前仇旧恨，一起来结算了，都给算到颜奶奶头上了。」陈大河终于揭开谜底了。 「怪不得呢？只要把颜奶奶气倒了，他的一口恶气就全出来了啊！这金大牛看来还是恶习不改，还得要他再继续改造最好，直到彻底脱胎换骨。」满小川也是顿悟到了。 「这是什么歪逻辑呢？知道我们是一个小院的，大家相处得都像家人。就借着颜奶奶来打击我们这一大波人，亏他金大牛想得出？」王菲也终于气愤着说道。 「那咱们就再给他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我们拭目以待！」桃子一脸决然，看着小伙伴们说道。 第47章 万家灯火 陈大河有的是法子。他知道金大牛的表哥就是邻班的，他表哥唯一的爱好就是踢足球。 整个寒假下午时间，他表哥都在体育中心足球场上，邀着他班男生踢球，陈大河姨哥就住他家旁边，很快就摸清了这个规律。 下午，陈大河喊上满小川，还有班里几个到底的男生，抱着家里的足球就去了体育中心。大家事先早就串通好了，今天就是不让他表哥踢到球，他一上场，明显就发现阵势不对，往常他可是足球明星。因为长年累月地练习，大家不自觉间，就把他捧成了足球王。他的气势也摆在那。 可是今天，他的脚还没碰到足球的边，就被同伴们一脚踢跑了。再去追，还没刚跑几步，人就被别人绊倒了，爬起来再去追，还是如此的程序，这样来回趴地上十几次，膝盖早已被磕破了。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是有人要整自己。 他正咧着嘴坐着，刚才踢球的那伙人，将他围了个大圈。陈大河和满小川走过来了，拍着他肩膀说道：「提醒你那个爱找事的表哥识点相，别再挑唆你妈祸害人。都这么大岁数了，生活都不容易，都积点口德吧，有那精力，好好培养你成才，不比什么都强。」 他二话没说，什么都明白了，本来就是个绵软性子，被强势妈妈打压惯了，这次一定要反抗。要不然，在学校里可没好日子过。 他找到妈妈，妈妈看到儿子趔趄着双腿过来了，知道儿子在外面受人欺负了。正要发作，儿子一句话没说，开始翻找妈妈洗衣房的抽屉，终于找到了。那些收藏了一辈子的腌臜的发黄旧照片，拿到大坑底下，全部撕碎了，就让它们随风飘散了吧。 而这时候，陈大河四人就站在刘妈刚盖好的小屋旁边，都对着他直竖大拇指。 陈大河和满小川往家走的时候，发现满爷爷提着一篮子菜回来，小川问道：「伯父，中午吃饺子。」伯父心不在焉答道：「是的，大河也来家吃哦。」小川看到伯父在敷衍他，给大河撇一下嘴，意思就是伯父年纪大了，让他自己偷着乐去吧。陈大河在自家大门口站着，满小川正要进家，却发现伯父一脚踏进了颜奶奶的小院。陈大河嘻嘻追上来，牵着满小川的手，尾随在后面。 满爷爷看到颜奶奶正在厨房里，煤球炉火烧得正旺，上面的大钢精锅，擦得可以当镜子照。颜奶奶看到他，嗔怒着说道：「不是说好了，咱俩要保持距离，避免旁人说闲话吗？」 陈大河很及时地从后面蹦出来，笑嘻嘻着说道：「奶奶，那个长舌妇，已经被我们彻底摆平了，说起来，你们俩还是代我们小孩子们受过，以后满爷爷也就不用再背这锅了。大家都是邻居，都是相互扶携，相互帮助。爷爷呢，你不是赶集买了菜，中午要吃饺子吗？来吧，我们大伙齐动手，团结互助，又热闹。」 满爷爷把芹菜拿出来了，小孩子们摘菜叶。他去菜墩上剁肉去了，颜奶奶顺势泡下了粉条和木耳。 饺子上桌的时候，满小川看看对面的颜奶奶，脸上似乎还挂着寒霜，还是觉着有孩子们在眼前，终究要端着点。他故意要给伯父找个台阶下，悠然说道：「上一次，伯父被关在门外了，回去竟然睡了一下午，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一直站他旁边，他就是不睁眼看我，可把我吓坏了。奶奶看在伯父真心悔改的份上，您就别记恨他了哈。」 陈大河也在一边帮腔道：「是啊，奶奶，你们年纪相仿，又做了一辈子好同事，这共同语言就是多，平常在一起唠嗑，解解闷，都已经习惯了。勐然间断掉了，这脑子哪能一时半会转过来。郁闷啊，想不开啊，是肯定有的，往后还和从前一样。」 颜奶奶看见两个孩子，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要给老满一个台阶下了，她对满小川说道：「你伯父，从年轻时候，就是个爱较真的人，性格还轴，一辈子认死理。到老了还是这样，改不掉的，我们都是这把年纪了，万事都从身体健康上着想。就是不生气吧，什么都会想开点就都好了。」 陈大河趁机怂恿满爷爷，朝他挤眉弄眼一下，说道：「爷爷，你还是趁机表个态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老满却涨红了脸，他嗫嚅着说道：「那我就借着饺子，向您老人家正式道歉了，从今以后咱们还是革命同志，不存在人民内部矛盾。」 颜奶奶对满小川嗔怒道：「看你伯父呀，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没变的。」 陈大河给满小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迅速出来了，陈大河说道：「咱们今天调解有效，他俩一和好，以后你日子就好过了。让他们继续唠嗑吧，老人家风风雨雨走过来的，都不容易的。」 「怎么今天看你很像个居委会老大妈呀，那么婆婆妈妈的？」满小川在一本正经地怼他。 「谁说不是呢，我爸妈都是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我这也是耳濡目染，受家庭环境影响太深了。」陈大河一脸苦笑着说道。 颜奶奶看见两个孩子都走远了，试探着说道：「你年轻那会儿，又是科班出身，还是青年才俊，找你说媒的一大堆，为什么不从中找一个。要不，你现在也都是儿孙绕膝的年纪了，这一辈子走下来，肯定会比你这样欢笑得多。」 「我弟兄也多吧，看到他们都是包办婚姻，日子过得都很寡淡和别扭。我也是去过大城市读书的人，所以，在婚姻上就不愿让自己找别扭。对不上眼的，千万别往一块拉。那种两人在一块对付过日月的，还不如单身一辈子来得清爽。」 「这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人家满桌子热饭热菜，你家里天天是冷锅冷灶。人活着那可是烟火人生，是物质决定一切，有人才有一切。你说的那个精神倡导论，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之父。 可是现实中的精神还是存在物质之上的，这种一味地在执着追寻的人，其实都是在钻牛角尖。光说你了，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们就是一个同类。我和柳毅该返城的时候，都没有返城，后来又出现了这么多的变故。 我们双方的家庭，因为我俩的户口都不是原来的了，老宅的房子都在梧桐树老胡同里，双方的哥哥嫂子侄子们都还住着。我去的时候，说好了的，暂时住个一两天，还可以，常住那是万不可以的。后来想想他们说得也都有理。 爸妈早就不在了，一家好几代人都挤在两间小房里，个人的单位都不很景气，一点微薄的收入，在大城市高消费里，交通费用、生活日常费用、双方单位人情往来、孩子教育，等等，就会被分割得支离破碎。 我哪能再去看哥嫂脸色呢？所以，咱一辈子都孤独惯了，还是回来和大家住一起多热闹。我现在终算有点想明白了，洗衣房那位嘲笑我的，就是在取笑我傻。我们单位原来回城的时候，回去的是绝大多数，就我和珍珠留下了，她们还是取笑我被放逐的命运，到头来，还是无处靠岸……」 老满点着头称赞道：「你说得有理，我同意。」 「人还是从众最好了，现在我算是悟出点来，这里面的道理了。尤其是年轻的时候，别清高，也别太冒尖，枪打出头鸟，这样会很容易被别人无故损伤掉。还是做个普通人，在某个阶段，就做某个阶段应该做的事。」 「现在后悔也有点晚了，咱们现在可是风烛残年了，人生的好光阴都过去了，唉，都蹉跎掉了……」 「如果我们做了另一种选择呢，我是说假如，那时候，柳毅去世的时候，我把伤痛释放完了，听从我爸妈的召唤，再重新回到他们身边，换一个单位工作，可能还是要干老本行。就是在父母身边，我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了，最起码的，没有现在这般苦涩。」 「其实人生总的说来都还是选择的结果。」 「也和人的本色和野心有关吧，我们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样付出全部热血，来报效祖国，个人的命运，又算是什么呢？大家都是这样的，都是一腔热忱，终身託付，从小的说是託付给单位和职业，从大的说是託付给党和国家。为了祖国的未来蓝图，为了党的宏伟事业，奋斗终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多少人呢，都这样前赴后继着奔走一生过来了。我们这一颗微弱的小草，就算是为着祖国建设在增砖添瓦。」 「所以，我们对走过的路，做过的事，坚决不后悔。有我们这班有担当有能力的人们长期驻扎，这一方领土的救死扶伤，繁荣医疗事业还是做出了辉煌的成就的。」 要说对繁荣医疗事业一直壮志未酬的人还是胡丽萍。从南方出差回来，胡丽萍一直想找机会给院长再深刻汇报一下细节。可是院长回復她，正在看她的理论报告，心里还没形成思维定式，还要在内心里再斟酌一下，有一个清晰的思路了，再汇报也不迟。 胡丽萍在等待着院长的回覆。可是第二天，她却看到业务院长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了，院长还亲自送到门口，对着她一脸热烈着笑，殷切着说道：「这次多亏你带队观摩学习，胡主任她新来乍到，虽然学习技能和专业上强点，可是这待人接物和人际交往上，还得要向你多学习。你也不要太谦虚了，步子不要走得太快了，一定要停下来带带新同志。一个人走再快也没用的，要带动一个队伍走起来，才算是真厉害。我就佩服你的敢闯敢干，是我们的实干家，有你做我的左膀右臂，我一生足矣。」院长说完，很深情友好地拍了一下业务院长的肩膀。业务院长背着小坤包，又去卫生局了。 业务院长回来后，院长就组织主要业务骨干开会了，他先陈述完这次去观摩学习的会议精神，三言两语，只做了个引子而已，剩下的全部时间，就全部交给了业务院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胡丽萍发现，业务院长讲的那一全套理论，全部都是她在火车上熬了一整个通宵总结出来的，她本来要从头到尾，全部的细枝末节，都要娓娓道来的。到头来，还是被业务院长占了先机，窃取了全部劳动成果。 最后，业务院长收穫了最热烈的掌声，她满意地笑了。散会时，等别人都走光了，她拉住胡丽萍说道：「是院长让我讲的，谢谢你的笔记本了。这个香水，是朋友从国外捎来的，我闻不惯这个味，就送给你了。」说完，她大踏步走了，胡丽萍一直望着她的背影，茫然若失。 第48章 黎明车站 天刚黎明，小院里还在沉睡中，胡丽萍就悄悄地推开院门出去了，她要去火车站接胡晓燃。胡丽萍坐最早的公交车，到了出站口，天才算是彻底明亮透了。 站台上有火车进站的动静了。不久，人群开始喧嚣起来了，陆续有人走出来，胡丽萍发现最早出来的是编导，后面跟随的就是剩下的成员组合，再仔细瞧半天，依然还是不见胡晓燃的身影。胡丽萍嘴里正埋怨道：「晓燃这孩子，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着急见妈妈了。」正瞎琢磨着，编导一步赶到了，朝胡丽萍挥手道：「胡姐早啊，晓燃还在后面呢，估计也快到了，你再等会儿。」 胡丽萍这里还正扒拉着眼皮等呢，就看见胡晓燃出来了，是和桃子一起从检票口出来的，桃子背着他的双肩包，两人有说有笑。晓燃手里竟捧着豆浆在喝，边朝桃子笑，边用吸管吸，桃子双手里还捧着生煎包。胡丽萍知道儿子最爱吃的早点就是这个。 胡丽萍赶紧闪开了，怕晓燃看到自己犯尴尬，正好旁边就是一家早点铺，她就钻进去了，隐藏了起来。正好编导下了火车，正感觉到饿，一行三人就在里间屋里，要了几大盘生煎包，三海碗糁汤，正吃得满嘴喷香，见胡丽萍进来了，忙让她也坐下来，说道：「大家正好凑一桌，真热闹。」 编导看到胡丽萍一脸惆怅的样子，故意开导她道：「儿子大了，不由娘了，不过晓燃的音乐才华，还是令人惊艷的。」 胡丽萍正要开口讲道谢的话，感谢编导这么多天的辛劳，编导却阻止住了她，说道：「我就是带队的，这就是我的分内事，把孩子们推送出来，我们就是双赢关系，以后彼此的发展，都会好上加好的。」 胡丽萍还是有点失落，嘆着气说道：「这孩子，原来在省城，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并且嘱咐了我好几遍，一定别忘了接他。这倒好，还是让小伙伴接走了，这桃子，我们就住一个院子，想不到，她比我起得还要早。」 「不瞒你说，胡晓燃走的时候，桃子就想去当啦啦队的，被她爸爸拽走了。这知道了要回来，还是来接站了，晓燃还是讲义气的孩子，不能驳了桃子的面子，大家以后还要相处的。」 「可以理解的，我们都住在一起的，就挨着门的距离，院里的孩子们都在一起玩，都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彼此相处的都像一个大家庭。」 「这就最好了，邻居们都是要和睦而居的。」编导一行三人走了， 胡丽萍和他们告别，再坐公交车去单位，一切都正好赶上。 而今天早晨，在火车站广场上的一个角落里，就在生煎包店不远，还有一个不死心的就是满小川，他要亲眼再验证一下，桃子对晓燃的心，如果桃子还是如此，他就打算永远放弃了。当他亲眼看到，两人从站台出来时，他彻底绝望了。 满小川的思维，在一剎那间，是短路的。心失了控，双腿就要不听使唤了，他拼命向后退去，一直在退着疾走。后面就是一个坡度很大的斜面，满小川的身体，很快就退到了斜面的边缘处。还没等他的双脚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顺着斜坡滚落下来了，一直滚到坡底，下一个平地上，是地下贸易城的一个进站口。 大清早，进站口的人很少。而这时候，王红和妈妈正好骑着倒骑驴经过，王红一早上就在广场上转悠，都说火车站生意好，还没出摊，刚下火车的旅客就买了好几单了。正沾沾自喜，却看见桃子和胡晓燃并肩走过去了，她无意中扫了冬青旁边的一棵西府海棠树，后面有一个身影闪了一下。等她再给妈妈找顾客钱时，她又迅速扫了眼那神秘身影，发现他一直倒退，最致命的，她发现那影子就是满小川。 「不好！」她给妈妈说了声，就迅速沖向了坡底，果然就是满小川，他脸上满是血迹，早已失去知觉。 王红拼命攀登台阶，跑到附近的一家公共电话处，打了 120，不久，救护车来到了，王红跳上了车，扶着担架上的满小川，一路唿啸着，就来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简单诊断后，满小川很快就被推进了抢救室。医生拿着手术签字书过来了，问王红：「你是他的直系亲属吗？这个必须是直系亲属才能签字的？」 王红说道：「救人要紧，我是他邻居，他最亲的一个伯父，年纪已经很大了，我们再惊动他来签字，别再有不好预测的事情发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字还是我来签了吧。 仪器检测满小川各项生命体徵，都已经很弱，颅腔内淤血，已经在不断扩大蔓延，如果再拖延下去，满小川就将会有生命危险的。医生终于同意了，满小川上了手术台。 王红一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外，这时她脑子里也是一团糨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才最好！对了，先把钱交上，她临上救护车的时候，妈妈把早上要进货的钱袋子扔给了她，交代她要千万收好，先垫一点底。剩下的，她去回家想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王红再跑到一楼的急诊室，问了刚才诊断的医生，医生给她开了收据单，她看了一眼，脑子就立马懵掉了。袋子里的钱，她刚才数过了，只是个零头，腿上就发着怯，嘴里念叨着：「苍蝇腿也是肉的，哎呀，妈妈怎么还不来呢，真是急死人了啊！」她拿着收据单，在住院处窗口前左顾右盼。 还好，王妈终于来了，王红再一看，妈妈的头髮全湿透了，头顶上都在蒸腾着雾气。妈妈从棉袄里拽出了一个钱袋子，是用手绢缝制的，趴王红耳朵上小声说道：「咱家的全部家底都在这儿了，这是我和你爸为你们攒的大学入学基金，今天遇到小川的事，只能先救急了。你爸还不知道呢，这也来不及和他说了，再说，你爸知道了，肯定也是支持的，这个家，你妈说了能算的。」 王红拿着收据单，指着上面的总额数，问妈妈：「妈妈，你看这个数能够吗？」 妈妈迅速看了一眼道：「我出门前数过的，足够用的，还能再给小川加点营养费之类的。」 款交完了，王红和妈妈走向三楼手术室。在手术室门口，王红还是心神不定，她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过了很久，手术室的门推开了，走出来一个穿湖蓝色手术服的医生问道：「谁是孟晓的家属，恭喜呀，是个男孩，八斤二两。」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满小川，原来是新生儿。」王红还没拍着胸口缓过神来，就看见两位医生把产妇推出来了，家属们把产妇推向了病房。婆婆喜悦着接过医生怀里的孩子，所有的亲属们都围着孩子，在啧啧称赞，夸孩子漂亮，像爸妈的优秀基因。孩子全身蒙上了红纱巾，一群人欢悦着走远了。 极度的热闹之后，就是难捱的沉默。 王红还是沉不住气，她还是没忍住，问妈妈道：「妈妈，你说满小川不会有事吧？这么长时间了，光产妇都送出来好几个了，小川救活过来，不会失忆吧。我们都才十七岁，都还没进大学的门呢。」 「别瞎说，你们这群孩子里，就属小川人最厚道，就是平常不爱讲话，人实在，就像他伯父一样的性格，这样的实在好人，老天都会保佑的，相信妈妈吧，小川会没事的，我们再静心等待下去就是的。」王妈看着王红还是一脸焦急，也是没忍住说道，还一把女儿揽进自己怀里，这么多年了，母女俩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 王红头枕着妈妈的腿，问道：「妈妈，我这一颗心一直在狂蹦着，小川最好平安能归来，寒假后开学，再重新走进课堂。再奋斗一年半，我们都能走进心仪的大学。」 「那是一定会的，吉人自有天相。」母女俩相视一笑。 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了，医生喊道：「谁是满小川的家属？」 王红和妈妈激动地站起来围住她，说道：「怎么样？」 主刀医生和另两位医生推着小川出来了，主刀医生说道：「效果很好，毕竟还是年轻，身体素质好，只是一点轻微的脑震盪，手术就是清除颅腔内淤血，加上右腿摔伤性骨折。可以说，手术是很顺利成功的，后期住院一定要注意陪护，现在，你们可以去病房了。」 母女俩给主刀医生说了很多道谢的话，王红还深深地鞠了一躬，都推着车去了病房。 在病房里，几位医生把满小川架到病床上，主刀医生询问道：「你们谁是病人陪护，我觉得要给你们交代一下主要细则问题。」 王红看到病床上的满小川，头上缠满了纱布，只露着眼睛、鼻子和嘴巴，右腿还被吊起来了，打着厚厚的石膏。想着平常取笑她，追着一条胡同，说她是傻丫头，但此时，王红还是禁不住悲恸不已。王红哽咽着说道：「我来陪护吧，正好我们学校在放假，我有的是时间，不懂的地方，我会再去请教您的。」 正说着，陈本朔领着满爷爷和颜奶奶来了，满爷爷一上来，就扑倒在满小川身上，老泪纵横着哭道：「小川啊，还是伯父煳涂啊，一直想和你正面说这件事情，可是却都不好意思开口。到头来，还是让你遭罪了，你要是真摔成傻子了，我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呢？」 「满老师，小川的手术很成功，只要精心养护，很快就会出院的，你放心就是的。」主刀医生说道。 王红和妈妈同时问道：「陈院长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在办公室窗户里发现，王红跟随着担架从救护车里下来了，一直很担心，我就跑到急诊科来问了。说是小川摔着了，我怕满老师担心呀，就还是把他叫来了，还好，剩下来，就是陪护的问题了，我们打算请个护工。」陈本朔向来就是言简意赅。 「我来陪护就好了，我有的是时间。」王红用双手擦干净两颊上的泪，揉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抢先说道。 「那不行的，你还是个孩子，还有学习的任务，这么重的担子，不能让你一个人来扛的！」陈本朔说道。 「我就可怜小川，他都这样了，我要让他和我们都一样，顺顺噹噹地走进大学的校门。」王红没说完，眼泪又如决堤的闸门，汹涌而来了。 第49章 素心腊梅 满小川昏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终于甦醒了。王红就在旁边的摺叠椅上对付了一晚上。她刚洗漱完，就看见满小川睁开了眼睛，小川一脸惊恐着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呢？怎么头转不动了……」他就要用两只手去抓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王红及时抓住了他。两只手，劝慰道：「小川，你生病了，现躺在病床上，医生已经给你治疗过了，你要配合，等着慢慢恢復。」 「我怎么记得，我还在火车站广场，怎么又会躺在了这里呢？」满小川还是一脸疑问。 「小川，你早上在广场练习快速倒退。没注意，就让自己沿着斜面摔伤了，还好，现在一切都要好起来了。」王红依然在慢慢捋清他的思维，让他慢慢回想一下事情的缘由。 「哦，怪不得，我一直在做噩梦，梦见自己掉进了悬崖……」 正好主刀医生领着一群实习医生来查房了，看见小川醒了，上前查看了下，鼓励他道：「小伙子加油哦，你恢復得不错，现在是否感觉很饿，想吃什么可要尽管说。」 满小川说道：「还真是饿了，我就想喝医院对过的豆浆。」 「好的，我马上买来。」王红说着出去了。 王红买来豆浆，把被子靠小川背后，扶着他慢慢坐起来了。拿着吸管穿到纸杯里，又把另一头放进了他被缠满纱布凹陷进去的嘴里，看着他艰难地一点点吸干净了。 这时候，陈本朔带着满爷爷和颜奶奶来了，满爷爷看到侄子醒过来了，也很高兴，又看到豆浆杯子见了底，说道：「小川就是好样的，多吃饭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转过脸来对王红说道：「孩子，爷爷谢谢你了，还有一件事，我们刚才去交款，他们说已经交过了，王红你知道谁交的吗？」 王红打量了眼前的三个人，她淡然说道：「谁交款都无所谓的，眼下是要给小川治病最要紧……」 满爷爷执拗着说道：「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不能让你们操心，还要担负着费用。爷爷很感谢你们母女，在第一时间内就把小川送来了。你王红是个聪明孩子，在危急时刻，最先拨打急救电话，所以保住了小川的命。你就是小川的救命恩人，哪有还让恩人垫付医药费的道理？」 「爷爷，我们都是邻居，我觉得，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就觉得救人最要紧，别的，都可放一放。」 「好孩子，你们这样，爷爷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你爸妈不容易，养你们三个小孩，起早贪黑，积攒点钱，肯定是做你们的大学入学基金的。等小川好了，你们这些孩子，都要如愿以偿，走进大学的学门。爷爷的职称高，退休金一直是最高的，这钱都没处花……」满爷爷和颜悦色说着，把一个装钱的信封，掖到了王红的手里。 「这让我怎么和我妈交差，我妈厉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红咧着一张苦瓜脸，嗫嚅着说道。 「好说，就说是专款要专用……」陈本朔打着圆场，然后又对王红说道：「明天男护工就要来了，王红你回家学习去吧，不能耽误了正事。」 「那就说定了，小川的一日三餐，我全部包定了，大家都不要给我争，谁给我争，我就给谁急……」王红说着，她抽出了被子，慢慢放小川躺下。 第二天早上，男护工果然来了，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身材魁伟，已经做了十年护工，对照顾男病人很有经验。王红看到他做事利索，人也很实在，就放心了，她要专心照顾好小川的伙食就行了。 小川醒来后，用手招唿王红，让靠近他耳朵边说话，王红走过去，趴他耳边，他小声说道：「我想吃你妈做的西红柿疙瘩汤，记得有一次，你用饭盒装给颜奶奶的。奶奶吃过了，就送给了伯父，正好我刚放学，肚子饿得能吐下一头牛，就吃了一整保温桶，那味道真好……」 「不是我妈的手艺，是我做的，好，我现在就回家做去。」王红说完，就回家了。 等王红端着碗，正用勺子餵小川疙瘩汤时，陈大河领着三个小伙伴来了，胡晓燃带来了他的奖状和奖盃，说道：「小川，本来想着回来，大家要庆祝一下的。想不到，你却摔着了。再说了，大清早的，你不在家睡觉，跑火车站广场上干啥去……」 王红平常反应慢，这回看着局势，快言快语说道：「晓燃，祝贺你拿了第一啊，我们以后再贺，有的是机会。小川是胖子，他活动量少，总坐着，腰椎疼，伯父就让他，快速倒退走，他练习去了。可是，这眼下，小川就爱吃这个，你们让他吃完行吗？」 四人出去了，去了走廊。 满小川看样子，真是饿极了，一大桶很快就吃光了。 「还是那个味呀，一点都没变，你这手艺确实好！」满小川看王红一直为他忙碌，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了，又忐忑着说道：「王红，我以前总取笑你，说你是傻丫头，你别记恨我呀！」 「我这人从不记恨人，放心吧，还想吃什么，我回家再给你做去……」 「让我再想想……」 王红出去洗刷完餐具，顺便把四人喊来了。 桃子也是看小川的现状，眼窝子里也掉下了泪，嘆气说道：「小川我以前对你态度不好，今天我在这里，向你赔礼了。那个你送我的粉红三件套，不是我不喜欢，是我看到王红脸上冻疮太厉害了，才转手又送她的，真是对不起啊！」 王红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其中的一连串的缘由，她赶忙接过来说道：「是的，我就很喜欢，保暖，又好看，是我主动央求桃子送我的，这压根和桃子无关的。」 满小川躺着说道：「我发现，王红围上更好看，我还说她人比桃花美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王菲也忙掩盖道：「是啊，我妹她冻疮很快就好了。」 陈大河不傻，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看着，这台戏，就要唱砸，他一定要火速救场。他说道：「我看你们仨今天都穿得花枝招展的，要不，今天咱们来个模特展示吧，太不凑巧了，这里没有录音机。」 「我这有收音机，我听广播新闻的，你看行吗？我正听一个点歌台，正好有音乐串烧。」临床的一个青年患者说着，就递给了他。 五个人随着音乐，在病房里走起了模特步，陈大河是队长，他看着病床上的满小川，一定要让他快乐，要让他感受到友谊的电波，要让他振奋起来才是最重要。所以，他就尽量地最，最无厘头。三个女孩子都是淑女，只是在配合着他演戏。还好，王菲终于买来了那件呢子大衣，今天她是气势最足的，走在最后面，像是压轴的女王。 音乐结束了，满小川招招手说道：「谢谢大家的辛苦演出了，我心领了，今天到此为止，医生来了。」 陈大河把收音机递给临床，他说道：「我也被你们六个小伙伴的情谊感染到了，真好啊，年轻真好，友谊万岁，地久天长。」 「是啊，我们都要地久天长。」 就在五个小伙伴，在病房引得满小川欢笑的时候，方菲带着导师也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个得力助手，大家都要来会诊一下，才能对症下药，尽快找出治疗方案。 刘妈的小屋早已盖好了，一直敞着门窗，在散着潮气，方珍珠知道刘妈还想念着她窗前的腊梅花树。无意中对陈本朔说了，院长也是个有心人，他父亲陈建设院子里，就有三棵素心腊梅树，满树的花苞全部绽放了。他刨来了一棵，栽到刘妈门前了，这样刘妈原来窗前的那棵树像是又回来了，满院子清香又回来了。 方菲和导师很快把小屋当成了研究室，他们一行人，在小屋里一坐就是半天。对资料，找相关论文课题，找名师相关答疑部分，一点点，在攻克难题。刘妈这么多天，由方珍珠和大家照顾，脸色已经逐渐红润起来，现在看到一个专家团，对她进行现场研究和救治，内心里对自己也是充满希望的。 方菲说道：「刘妈，你看这门前盛放的腊梅花树，给你送康復的音讯来了。」 刘妈笑着说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方菲打趣道：「原来刘妈还会吟诵古诗，真人不露相唉，看来你也是才女妈妈一枚。」 刘妈忽然长嘆一口气，怅然若失着说道：「我在床上躺了三十六年，我儿子飘飘临上大学之前，给我买了唐诗宋词，好几大本，放我床头，让我解闷。幸好我年轻时候，参加过红军妇女干部组织的扫盲班，认识了许多字。」 方菲说道：「怪不得，刘妈一出口就成章。我们老师也是才子，原来是遗传你呢。」 导师说道：「我从国外自己的母校邮来了一台理疗机，这台机器也是一帮科研工作者发明的专利，对刘妈这样常年卧床，肌肉萎缩的患者，临床很受用。我们先尝试用理疗机和针灸，先调理经脉和肌肉组织。」 方菲说道：「导师的建议很好，这个做理疗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你们几个助手，再加大一下针灸的具体实施方案，看看是双管齐下，配合治疗，还是我先来。」 导师看方菲太迫切了，说道：「这也不是一筹而就的事情，她毕竟是病了三十多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康復的。要循序渐进，先让她能长时间地坐着，这就是个突破，然后再让她下地，让她站起来。」 方菲说道：「好吧，我听导师的，先给她做理疗，我们看第一步行动计划。」 方菲于是每天按照导师的交代，每天定时定量，为刘妈全身做按摩，然后是打开理疗机，做理疗。这样持续做了一周，刘妈就说自己胳膊和双腿比原来有感觉了。第二周，就配合上了针灸，刘妈没事就坐起来和人聊天，方菲指导她做抬胳膊，抬腿和弯曲的运动，刘妈刚开始说还是没知觉，又加大了针灸的力度，饭量开始加大了，再伸展四肢的时候，就有点酸疼了。 导师说道：「太好了，终于算是有点眉目了！」 方菲问道：「师傅，什么眉目呀？」 导师解惑道：「这说明她长期坏死的经脉和肌肉，已经在慢慢甦醒了。好了，我们这二万五千里长征，终算是迈开了胜利的第一步。」 刘妈不自然间，吟诵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香。」 小屋前的素心腊梅，在冬日暖阳下，摇曳着满树花朵，早已将清香飘远。 第50章 灯火阑珊 满小川出院了，王红推着轮椅，送他回家，到了他家，王红和陈大河把他扶到沙发坐下，就走了。住院这一段时间，满小川的胃，一日三餐，吃的都是王红做的饭。他的病弱的躯体里，就产生了依赖，还有家人的幻觉。 陈大河一直听他叙说，王红率性坦诚，为主的，特别善良勤快。满小川还沉浸在那个柔弱世界里，他的翅膀受了伤，再也飞不动了，有人在为他清理伤口，给他上药，等他伤口復原，带他去山巅，鼓励他展开翅膀，慢慢飞翔。 王红真是的，特别会照顾人，她做的饭，那叫一个香啊。陈大河拍他脑袋，说道：「你还是以前的满小川吗，王红不还是原来那样吗，啥都没变，还是个傻大姐的样子，没心没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你不懂，我原来就是曲解她了，其实在她傻乎乎地心底下，珍藏着一颗最朴实真挚的心。」 陈大河暗自琢磨，这满小川生了一场病，到底还是有了变化。明天就是元宵节了，过完这个小节，他们就要上学了。 颜奶奶早上起来，正在扫院子，丁至诚来了，给她打了招唿，顺便也提醒了一句道：「颜老师，今天医院组织去临市古城看灯展，你去吗？我来喊桃子，准备下。」 「起这么早啊，丁老师。三个姑娘，昨晚闹到很晚，估计现在都还没醒，我给你叫去。」颜奶奶丢下扫帚，推门进屋了。 颜奶奶进屋，看见三个女孩果然都在唿唿大睡。颜奶奶拍醒了桃子的脸，说道：「你爸来叫你了，喊你去古城看灯。」 桃子正睡得深沉，迷煳着说道：「灯展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市里每年元宵节都有，本来老爸说好，要带我去上海的，这该开学了，弄了个临时的灯展，就要来矇混过关，本小姐不去了。」 「桃子你懂什么呢，古城的灯展，能和市里大马路上的灯展一样吗？肯定是另一份意境啊，你想啊，古朴城墙，巍峨壮观，潺潺流水从桥下流过，两岸房檐挂满红灯笼。我们在摇着船，听着那桨板划过的水流声，再看着两岸颤动的人群涌动，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一个地方，这是必须要去的。」王菲一听说古城灯展，一骨碌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只是满小川不能去啊，他才刚出院，他的腿还没完全恢復，还需要坐轮椅，他这样的，就是去了也不放心的。」王红自从满小川摔着了，她开始变得沉重了。 颜奶奶看着三个人，心里各有千秋，悠然说道：「要我说，你们都可以去，看完这个灯展，好好放松一下自己，回到学校又是一个新的起点。我给你说说我们家，小蔷和小剑，每年的元宵节，我都会给姐弟俩做灯笼，这还是从我爸手里祖传下来的。专门去买那种柔韧性强的竹篾，用铁丝扎出形状来，再用大红色、玫红色等鲜艷的纸煳严实。下面的八个角，系上酒盒子里的红丝线玉坠儿，里面坐上蜡烛，点着了，用竹竿挑着，姐弟俩就在胡同里招摇，引得孩子们都围着看。」 「这也是生活的乐趣，有着日常岁月的纪念和仪式感。」王菲的跳跃性思维，使她想问题总是别开生面。 「这可能是你们告别少年最后的一次放松了。往后的岁月，你们都会走上学习的快车道，再一脚踏进大学的校门，就像小剑，又一脚迈向了国外。」 三个女孩子，都一脚蹦到地上，去洗刷了，颜奶奶也准备好了。王红速度最快，她推来了满小川，满小川看到大家齐展展的好兴头，说道：「我这样的，还是别去了，上下全是台阶，还要坐船，我去了，大家玩得都不尽兴。」 陈大河当仁不让说道：「放心吧，你的任务，我一个人就全部搞定，走吧，我们人多，你这都不叫个事。」 满小川嗫嚅着说道：「陈大河你推我，我不放心，你性子急，一时赶不上大家，一撒手，就会把我扔河里了。我让王红推我，她做事耐心，我最放心了。」 陈大河哈哈笑弯了腰，捂着嘴说道：「看把你给矫情的，吃了王红这么多天的饭，就有依赖心理了。怪不得别人说，先暖了胃，心也就跟着走了哈。」 「大家都要带着单词本，来迴路上可以背诵，这样我们可以劳逸结合，心情放松了，学习也没耽误，两全其美，满载而归。」桃子看着陈大河的怪异，恐怕满小川下不了台，赶紧打他茬，给大家提建议。 当大家都坐上大巴车的时候，上午的阳光正好。大巴车在马路上飞奔，这一帮和睦的邻居，上了车就像到了另一片沸腾的海洋。李姝跑到车头司机身边，提议道：「我们要全程嗨起来，文艺组我们全班人马都在，桃子你还报幕吗？还是要歌星和舞星，全程嗨到底。」 桃子摆摆手说道：「阿姨，就让这两人彻底嗨个够吧，我们保证给够掌声。」桃子上了车一直在背单词，娱乐分时段，这个她心中有数。 胡晓燃和陈大河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胡晓燃的好伙伴吉他就挎在腰间，陈大河的双卡录音机也在。旋律响起，两人又沉浸到了自我的世界里，忘情摇曳。正午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每一张昂扬的笑脸上。满爷爷和颜奶奶第一次观看，直竖着大拇指，啧啧称赞道：「果然都是了不起的孩子！」 车程行到一半，天空阴了，紧接着天空撒下沥沥细雨，伴随着雪花飞舞，后又是鹅毛大雪在车外肆虐。转眼间，路两边的法桐树，全落了厚厚的积雪。桃子王菲异口同声道：「果然是我们一出行，天就要降大雪。」 到达目的地时，雪花依然漫捲，还好，大家都自备了雨具。李姝去买了门票，大家依次进入。满小川一直有陈大河和王红，两名贴身保镖，剩下的，紧紧围绕在满小川身边，还要步伐慢点，等一下后面的爷爷奶奶。 胡晓燃这次行程心里还藏个疙瘩，他要解开来，他紧随着颜奶奶，看到路滑，或者上台阶，就伸出手来搀一把，防止滑倒。他还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点，问问奶奶，奶奶年纪大，对单位里的人，还是知道得多。在一家古玩店里，店家向大家展示翡翠手镯，说是今年难得的珍品，颜奶奶不想买，就站在门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胡晓燃就靠上去了，试探着问道：「奶奶，我想问你个事，你看方菲姐姐是否长得很像一个人？」胡晓燃说完，心里还直打鼓，奶奶会不会，以为他犯癔症了，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颜奶奶很有警觉性地看了一眼他，说道：「小孩子家，这脑袋里装什么乱七八糟地，做好分内事，其他事别瞎操心。」 胡晓燃心里越来越好奇了，刘素云阿姨在省城饭桌上的酒后真言，不会是一句空穴来风，他还是忍不住继续打探道：「可是奶奶，上次我们去省城参赛，刘素云阿姨请我们吃饭，她酒后喝醉了，拿出了一张照片，让我指认，我看到那分明就是我们院里的方菲姐姐，她手里怎么会有方菲姐姐的照片？」 颜奶奶心里多年的触觉终于醒了，她想起了 28 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病床上两个相挨的产妇，一个是方珍珠，一个就是刘素云，方珍珠生的是个女孩儿，刘素云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护士推着三个孩子，去洗澡了。洁净后，又给推回来了。就是那个雨夜，她成了最名正言顺的妈妈。 颜奶奶看到面前的胡晓燃，一脸紧张，赶忙纠正道：「嗨，你不知道吗？这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尤其是外貌标志的人，大家的审美观都一样。你刘素云阿姨年轻时长得和方菲一样，这不奇怪，正常着呢。」 「刘阿姨上次定是喝多了，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特别美貌，现在孤身一人，感觉自己无依无靠了。」 「我看差不多，再说，桃子崴脚她来会诊时，中午会餐时，见过方菲，可能两人特别有眼缘吧，惊艷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翻版，又回家翻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果然就像一个人。看看身边同事，还是旧同事，都是举家欢乐，自己却身影一人，这多多少少，心里会有些感慨吧。」 老满出来了，看到两人正窃窃私语，故意调侃道：「大家都在买镯子，你俩研究什么机密呢？」 颜奶奶开怀笑道：「还能有什么机密，全是晓燃去省城比赛的事。说他的编导，这个人太幽默风趣了，没费多少精力，就能把孩子们的潜能给挖出来，不拿架子，能给孩子做朋友是他最大的优点。」 「好了，不研究别人了，我们出来就是玩的，要高兴。」老满揽着两人，跟着大部队往前走了。 傍晚，天空彻底放晴了，古城偌大的广场上舞起了狮子，各色灯展全部放亮了，眼前就是一片辉煌。大家都上了船，天空更黑了，河两岸店家是一排耀眼的红灯笼，人群穿梭着，上空开满了璀璨的烟花。大家把满小川簇拥在最中间，可是王红的一双手，始终牢牢抓住轮椅的把手。 满小川看到面前的桃子和胡晓燃，两人并排坐着，肩膀很自然地倚靠在一起。看到烟花最绚烂时，两人的脑袋，还会相互抵一下，以资会意。 而此时的满小川，心底则彻底坦然了，他要祝贺他们。纯真的付出，都会有回报，还有不刻意地相守。喜欢一个人，有错吗？这是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啊，为我们的十七岁相聚，在这元宵节的夜行船上，有小桥流水作证，有璀璨烟花作证，我们都是最纯良的孩子，明天就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最强大的抱负。 让满小川最温暖的，是王红一直不离不弃的双手，「梦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后……」 后面的老满，一直在拽着颜奶奶的手掌，两个人年纪大了，坐在船上，不敢乱看，静静地听划水的摇桨声音，颜奶奶说道：「多少年没坐船了，像是又回到了江南，今晚我们也随着孩子们年轻了一回。」 老满忽然诗情大发，不觉然吟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第51章 烟波画船 船家也很会做生意，大多都有船上餐厅，简易的，会给旅客上一大盘当地炒土鸡，或者就是运河里的各种鱼，炒煮炖蒸，红烧或者糖醋，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烟花逐渐停了，一轮圆月悬在当空，岸上的喧嚣像被水阻隔掉，只听见一船人的欢笑。李姝招唿大家就坐，笑着说道：「今天是元宵节，我们这帮邻居们，就在船上过了，尝尝这古运河里的野生鱼，老闆现抓现杀，手艺也老道。今晚我们就赏月观景吃鱼，别有一番意境。」 大家都将桌子围了起来，一桌子全鱼宴。王红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好吃的鱼，她一直就馋糖醋鱼，妈妈说费油，不让做。桃子和王菲也是第一次看到，想不到，全鱼宴会是这么丰盛。但两人特别矜持，不像王红那般忘形，眉飞色舞地要举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了。陈大河最见多识广，爸妈有时候会带他参加各种家庭聚会，他把糖醋鱼直接端到三个女孩子面前。 桃子却直接推到了王红面前，说道：「要说吃鱼，我只吃一种做法，就是我爸做的清蒸鱼。出锅后，上面再淋一层油炸干辣椒，还有花生米，鱼的清香都全在肉里了，还不油腻。还有，颜奶奶的油煎黄花鱼，也不错，我们屋这三女孩，都让奶奶餵足了。」 颜奶奶看着眼前感恩的眼神，满足地说道：「我认为鱼还是煎酥最香，用煎饼一卷才是人间美味。」 「可能是我们都是陆地平原长大的吧，对鱼的美味，还是有着一点期待的。」陈本朔一直在听大家的发言，最后再做个总结，像他一贯工作时的风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这么多美味，我们还是尽快吃吧，别再讨论了。」李姝开始招唿大家动筷。王红首先拿了一个空盘子，把她认为最好吃的糖醋鱼，拨下来一大块，递到满小川面前，并嘱咐道：「小心点，有刺哦。」 王菲感慨道：「咱这小院里，就差两个人没来，胡丽萍阿姨和方菲姐姐呀！要都聚齐就好啦！」 颜奶奶听提到了方菲，也替她解围道：「方菲这孩子，苦日子总算是过到头了。姜晓峰那个人一直煎熬着她的心，两个人就是断不掉。这下好了，他找到意中人结婚了，等方菲出差刚回来，他追着方菲去民政局办理了手续。还给了方菲一张结婚请柬，邀请去参加他的婚礼。」 「方菲姐姐终于可以彻底重生了，真为她高兴，眼下她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导师研究出治疗刘妈的方案。看她的执拗劲儿，她是一定会成功的。」桃子说道。 胡晓燃接过来，说道：「我妈自从出差回来后，就忙得厉害，她人的本性又恢復了。今天，听说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正说着，前方的桥上，有人在叫胡晓燃的名字，胡晓燃话还未落地，惊唿道：「我老妈的声音，千真万确，她在哪里啊！」他循声望去，转过头才发现，妈妈就站在前方的桥头上，向他招手，旁边还有一男子，趁着皎洁的月色，他看清了那男子就是编导。 船家把船靠了岸，胡丽萍和编导上了船。 胡晓燃一上来就问道：「妈妈，你不说，工作太忙碌了，不能来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再赶回来，我们吃过饭，就可要回去了。」 胡丽萍面对一大桌子人，她不想单独回答儿子的提问，站起来向陈本朔颔首道：「不好意思了，老领导，去了新单位，被当作先进典型，脱不开身了，我都不属于原单位了，感谢老领导还收留我们母子住在家属院里，让我们这些老邻居们还能住在同一屋檐下，像亲人一般相处，我很感恩这份情谊的。」 陈本朔说道：「你俩大老远奔来了，都这个点了，肯定是饿坏了，先吃点，垫一下肚子，老闆，再上两盘鱼。」他转过头，招唿船家，又继续说道：「既然我们住在一起，就是和睦的大家庭，有困难，都要相互帮衬着。再难，也会走过来的。你看，现在的晓燃，可是咱们小院里最出色的孩子。再看你胡丽萍，到了新单位，就独当一面，挑起了大梁，这好日子可都在后面呢。」 胡丽萍正要说出感谢的话，却被编导的哽咽声吓住了。只见他，刚才还是立于桥头的伟岸男子，现在却在一桌陌生人面前，嚎啕大哭。把面前的人们，全给震慑住了，都摒着气，不敢说话。 胡丽萍为他解围道：「让他发泄出来吧，他心里太憋闷了，不哭出来，会生毛病的，今晚要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来的。」 编导后来止住了哽咽声，嘆息着说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呀，我儿子当时才两岁，我老婆就撒手扔给了我，一心要出国。我把家里，还有父母家里，能搜刮到的所有积蓄，拿出来让她出去了。她说，等她站稳了脚跟，也把我和儿子带出去，这样，我们全家就能永远地在一起了，我们的儿子也会有一个好前程。可是，儿子现在八岁了，她拿到了双学位文凭，去了一个金融街的一家上市公司，却要和销售总监结婚，给我寄来了离婚协议书，说是签不签字，这婚都要离定了。」 胡丽萍看编导那么伤心，真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心头事，就替他遮掩道：「编导一直就是个好人，这是有口皆碑的，触到了这倒霉事，还不想和同事说，怕别人笑话。大家都早打赌，他老婆早变质了，他还省吃俭用，把积蓄都寄给了国外，怕她在外面受委屈。所以，就下班后，找我喝酒，说要一醉方休，才能醉生梦死。我说，正好，今天是元宵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散散心，所以，就把他带过来了。」 陈本朔一下子，就听清楚了癥结，他劝慰道：「编导，这事其实很容易，今天，你就把我们这些人当你的坏情绪排泄站，有什么憋闷，尽管都倒出来好了。这样，有利于你的身体健康，也会促进你的工作开展。什么都别纠结，想开了，一切全顺了。有些事结局已经摆在那了，已经回天无力了，就要彻底放手，吾心安处是吾乡。」 「那我明天就把协议书籤了字寄给她，并且祝福她以后快乐吉祥。我要带大儿子，把儿子培养出色，像胡晓燃这样的就行。」编导像是有些觉悟了，他说道。 「怎么说得好好的，又要弯道超车，拐我身上来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当做榜样还是有些距离的。」 编导望着胡晓燃，转瞬间，就悲伤全无，他的眼睛里亮起了星星，胡晓燃就是他的璀璨星星，他说道：「晓燃是我带队以来，遇到的最优秀的选手。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正式收你为徒。以后，好借着徒弟的荣光，继续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胡丽萍接过来说道：「编导话说得严重了，晓燃还是个孩子，得力于你的帮助和提携，才会取得一点成绩。晓燃，起来给恩师叩头了。」 胡晓燃站起来就要跪倒，编导一把扶住他，说道：「鞠躬就是了。」编导接下来又说道：「这其实，台下练功是重要，台上临场发挥更重要，这晓燃还要感谢的一个人就是刘阿姨，我这里还有她的照片呢。」编导从口袋里摸出了照片，放到桌子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桃子顺手拿起来一看，惊嘆道：「这不是方菲姐姐吗？哪里来的是刘阿姨？」 胡晓燃从桃子手里抢过照片，只看了一眼，确认还是省城饭桌上的那张照片，一脸诧异着问道：「编导师傅，那我问你，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跑到你手上呢？」 「还不是，上次我们在省城吃饭那次，你刘阿姨喝醉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这张照片，你也说是你们家属院里的一个姐姐。然后刘阿姨无意中，就把照片打落到地上了，我眼看到就要被她踩到脚底下了。弯腰捡起来，出于私心，还是好奇，也说不准当时的感觉了，就一把扔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编导向大家说明当时的情况。 颜真不傻，一看到照片，她就电击了一般，她知道，她经常望着方菲出神的原因了。自己的怀疑，还有潜伏的第六感，都没有错。原来，错就错在最初，还是错在最初的源头上了。 颜真的脑袋，又在快速回忆，28 年前的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三个小包被，三个刚出生的婴儿。自己真不知道，哪一个环节上出了错？那一个晚上的雷电咔嚓声，又将她的脑袋撕裂地头痛。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她招唿大家道：「大家都别光忙着聊天，来，这个鲢鱼，味道真是不错，都来尝尝。」 老满也拿过照片，看了一眼，眼前颜真的脸色大变，用吃鱼掩饰自己的窘态，完全就逃不脱他的火眼金睛。因为，当年他就是见证者。 老满想让照片，快点从桌上消失掉，他拿起来就要放进编导的口袋里，想要落袋为安。 可是陈本朔却一把夺过来，嘴里说道：「什么照片啊，我也来看看，咱们这顿元宵节团圆饭，吃得好好地，不能让一张照片全给搅黄了。」他迅速看了一眼，又给旁边的李姝递了个眼色，说道：「依我看啊，这张照片，是五十年代里的土八路摄影技术。这照片里的人和方菲是有一点相似度的，眼神很像，笑容也很像，但其他的，就全没了。这照片里的人，太土气了，这鼻樑太洼了是塌鼻樑，眼睛细长还是单眼皮，嘴巴都扯到耳根了。你们再去看看方菲，哪一点像她，这气质可比方菲，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李姝接过来，看半天说道：「分明就是一个土得掉渣，一个精緻的就是画报封面女郎，天上人间的差别嘛！」 陈本朔点了点头，又让船家上了一盘鲫鱼汤。招唿大家赶快趁热吃了，说今晚这顿饭吃完了，司机还要带我们赶回去。他又郑重其事地说道：「方菲是双学位医学博士，是我们医院引进的精英人士，我表弟和她的这一段婚姻，差一点就毁了她。现在我表弟看上别人，要结婚了，才对她死心了，这对方菲来说是好事啊。她又可以全力打拼，她的事业了，我们都要来祝福她，不要再来干扰她的生活了。」 「听说，方菲和妈妈，还有刘妈，一早就去刘亦飘墓地祭奠了，今天是刘亦飘 34 岁生日，刘妈是想儿子了……」 第52章 别来无恙 刘妈的现状，一天好似一天，身体有了起色，她就想去看望一下儿子。如她心愿，当大队人马奔向古城，方菲和妈妈也陪伴来到了水库。 一路上，风雪漫捲，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爬行，像是要到达一个未知世界。刘妈一路表情凝重，沉默不语，方菲和妈妈陪伴左右。方菲终于可以舒心地生活了，姜晓峰的放手，就是对她最大的成全。 导师和他的助手团队，已研究出了最佳的治疗方案，并初步看到了可行性效果。他们都返回大学了，剩下的就交给方菲，并把最新的疗效，及时反馈给导师就行。导师临上车时，还说，看你对刘妈那么上心，这是你工作履歷上的一个里程碑，是不是，情感上也是需要跨越的一道门槛。 方菲无语笑了，她和妈妈都是医务工作者，帮人脱离病痛，重新找回健康就是责任。她一直在亲眼目睹，妈妈一生都在无私奋斗，没有计算过得失和成本。方珍珠望着熟睡中安详的刘妈，对方菲说道：「刘妈一辈子都太孤单了，我们一定要让她站起来，像个健康人一样，到处走走，看看周围的喧嚣世界。人活着都不容易，都想被亲人包围，我们就做她最亲密的家人。」 方菲看到刘妈的整个肩膀和身体都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妈妈又从包里拿出了毛毯，整个地给刘妈裹上。她相信妈妈的话，她是在真心付出的。有妈妈这个坚实榜样，她方菲的心底也是充满希望的。她望着窗外依然肆虐的雪花说道：「导师对刘妈的治疗是给予肯定的，我们是一个团队在作战，只要坚持下去，疗效会越来越好的。」 方菲在导师和助手一起忙碌的这段时间，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也忘了姜晓峰给自己解除婚约的惊喜，她们一起沉浸在刘妈的小屋里，享受创意和实验带来的惊喜，这个升华了的大我完全压制住了一直困扰自己悲伤自己的小我。 这一段时间，方菲是一个在小院消失掉的人，大家知道方菲终于去了心病。都想为她祝贺，却找不到贴近她的机会。 倒是王菲回爸妈那里，看到方菲在小屋里忙碌旋转的样子，看到她一脸专注，想着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那一蹙深锁的双眉间。这世上，就没有她方菲实现不了的夙愿。 当方菲目送导师踏上了返回的列车，她走在站台上，迎着初春的料峭寒风，忍不住还是落泪了。明天就是元宵节了，也是老师刘亦飘的生日，她有好久，没有去看他了。正好刘妈也逐渐好转了，她们可以一同前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她们下车的时候，雪正好停了，树林里因为没有人践踏，到处都是白雪覆盖。水库的沙滩边缘，万亩杨树林里萧瑟寂静，只有几只麻雀落在雪地上觅食。刘亦飘的墓园已经矗立在白雪的家园。 方菲跪下来，用手绢擦干净了老师的墓碑，把黄色百合摆在前面，轻唤一声道：「老师，刘妈来看你了。」之后，方菲和妈妈把刘妈抱到了碑前。 「飘飘，我的孩子，六年了，我们母子终于相见了，这里风景很好，你在这里，有方菲母女俩，照顾得这么周到，妈妈也就放心了。方菲这孩子心眼好呀，我们彼此都遇着了，这就是缘分啊，放心吧，妈妈会越来越好的……」 「孩子，你还记得妈妈窗前的腊梅花吗？你出生那一天，妈妈栽下的，多少年了，一直未开花，今年这花树终于开花了，妈妈来的时候，摘了几枝，一直插在水瓶里。还有我现在小屋的门前，我也摘了几枝腊梅花……飘飘，你一直是个素净的人，妈妈想让你也闻闻这素心腊梅的清香。今天是你生日呀，妈妈知道你喜欢吃汤圆，也给你带来了，还有这各色的小点心，妈妈就坐这，看着你吃……味道不错吧，这都是方菲买的，刚出炉的，闻着就香……」 方菲摆满了盘子和碗，一样点心，就是一大盘，还有两大碗汤圆，倒了热水瓶的开水，热水瓶是方菲在大巴车上两只手拎了一路的。她知道，老师在白雪的墓园里，太孤寂寒冷了，她一定要让他吃上热乎乎的汤圆。 「飘飘，妈妈现在离你近了，我们母子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妈妈现在身体也好多了，你也不用再牵挂妈妈，放心吧，妈妈经常会来看你的。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妈妈，妈妈给你买，还像小时候那样的……」 刘妈虽然身体下面垫着个沙发垫，但是方珍珠觉得，时间长了，刘妈的身体也会受不了，她劝慰道：「姐啊，你这也算是见着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这身体才刚有了起色，这雪地坐久了不行，我们还是走吧。」 方珍珠和女儿把刘妈抱上轮椅，刘妈说道：「不想就这样回去了，你们再推着我转转吧，我还想离飘飘近点。」 「好吧，但这下雪后的天，还是很冷的，我们怕你身体虚弱，受不了。毕竟你在南方生活惯了，没遇到这么冷的天气。」方珍珠说道。方菲上前又给刘妈裹紧了毛毯，又把自己身上穿的棉袄脱了，披在刘妈身上，说道：「我自从下了车，跑这一通，身上早出汗了，还是给你披上吧。」 「我们飘飘从小就对大雪很嚮往，你们也知道，我们南方，从不下雪的。现在却见到雪了，你们这里，一到冬天，常日的雪花飞舞。飘飘有雪花陪伴着，他也就不孤单了。」 方珍珠推着轮椅，方菲就在旁边跟着，有时候，遇到坎坷地方，也帮妈妈推上几把。母女俩静静听着刘妈的话，听着她语气里的坚强，全没有一点要哽咽的意味。倒是一直压抑的情绪，让方菲嗓子眼里冒出了哭声，方菲先是抽抽搭搭地哭，后来就索性哭出了声。 刘妈说道：「别哭了，孩子，你也是尽心了。人生皆有命，万事不由人。你看刘妈都不哭，人过得可是以后，不是过往。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再愧疚了，也别再拷打自己了，我们都要过好以后……」 沉默，难捱的沉默，三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只听见脚踩踏着雪的吱呀声，还有落在近处雪地上的麻雀，被惊吓得飞上了树梢。 方珍珠说道：「我记得有一首《颂歌》里写到过，忘了你现有的，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三人正赶路，前方水库边，忽然一阵喧嚷，抬头看，原来是岸边停着一艘船，有三四个中年男子就要上船，刘妈忽然说道：「我特别想去飘飘落水的地方，去游一圈，再感受一下他那时候的困境，你们能给船家说说吗？让我们也坐上船……」 方菲上去搭讪，没想到，船家很好说话，马上就答应了。方菲和妈妈，还有那几个男子，一起把刘妈的轮椅抬到了船上。方菲指了方向，船就在水库里航行了。 方菲刚才的一顿悲伤，神情还没有缓过来，看着远去的积着白雪的山黛，天空依然还在一片阴郁之中。六年前落水的那一幕，又在脑袋里交织纠缠，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但是为了刘妈，她不断地，在心底做着深唿吸，脸上还要表现出一副平常样子。 刘妈坐在船上，脸上还是一副平静，她还不经意间，问起了船家，是否记得，六年前的那次落水事件。他们都说，水库每年夏天，都有很多落水的人们，真不知道，会是哪一个人？ 船在水库里游了一大圈，刘妈终于知道了，儿子就是在这里葬身水底的，知道了去处，她也彻底坦然了。方珍珠再看天色越发暗了，就招唿船家慢慢靠岸了，她们仨下了船，与船家道了谢，船家便把船又开向了水库中心。 刘妈说道：「还不想就这么快走了，我们再到飘飘身边，我还要和他再说几句话。」 方珍珠说道：「好啊，来一趟也不容易的，就是别太晚了，我们还要赶回城的末班车呢？」 三人就快要走到墓碑前面了，忽然发现有两个人跪在那里，等到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对男女。方菲禁不住疑惑着说道：「这刚下完雪，那会是谁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等到走近了，三人才发现是姜晓峰和一位年轻姑娘。 方菲看到墓碑的周围，摆满了盛开的黄色百合花。白雪黄花，甚是醒目，远远地看，就是一大簇奔腾跳跃着的火焰花。 姜晓峰看到了眼前的三人，很羞涩着低下头，说道：「知道今天是刘亦飘老师的 34 岁生日，我以前做的事，对不住人，现在我也重新建立了家庭，遇到了自己一生要珍惜的人。将心比心，我以前就是个坏蛋，给方菲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今天我是赎罪来了，还请求刘亦飘老师的原谅。」 方菲看到姜晓峰，再看看他身边的新娘子，忽然间，就感觉姜晓峰这次是彻底脱胎换骨了，整个人完全改变了。头髮剪得短而清爽，下颌也很清洁，再看衣装，黑棉袄，黑裤子，就是平常那个样式。原来那个痞气戾气的姜晓峰，再也不见了。他的目光里，也开始流露出真情善良的光芒来。看来，他是彻底遇到真爱了，真正的爱情是会救命的，让一个人无药可救的人，彻底改变，从身体到灵魂。 方菲也感觉到了来自精神上的洗礼，她也为姜晓峰的转变，感觉到欣喜。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人的成长，会叫人愉悦了。她说道：「祝贺你们，以前的事情，什么都别说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要过好以后的生活。姜晓峰，我相信你们，会生活得很幸福，你们俩会走到地老天荒的，把该背负的，该尽的责任和义务，都承担了，也都了无遗憾了，也对得起父母亲人的一片苦心。」 「方菲，你也不小了，也不能一心为了事业，也要照顾到自己的身体。以后，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如果遇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你千万不要再错过了。人这一辈子的缘分，真正的，就那么一两次，你一不留神放手了，就可能一辈子空蹉跎。刘亦飘老师，他人是不错，品貌才都绝佳，可是再好，也是隔世了的。你这样，太苦了自己，我劝你，可以再往前走一步啊……」 「现在，事业就是我最忠诚的伴侣……」 第53章 锦上添花 「别这样，事业是事业，生活还是生活，这是人生的双行道，是可以并驾齐驱，两全其美的。」 「可是眼前，我只想探寻我的事业，对于婚姻，我是不想再迈入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上去。我可能以后会是个独身主义者。像我妈，我导师，他们都是，照样生活得很精彩。」 「你们这样，是可以一心为了工作，可是却不踏足世俗烟火的乐趣，生生就把自己的个人生活，压榨成了苦行僧和修女的角色。这样的人生，是会少了很多的乐趣的！」 「像你以前的那样生活，声色犬马，上天入地，就是无限地在接近世俗了。也不枉来人世一场，把该享受的，不该享受的，都通通走一遭。或者是，快乐做人，快乐做事，死了都不亏……」 方菲不知道，她怎么又提起了姜晓峰以前的顽劣。说完了，才知道，说出去的话，早已成了泼出去的水。正忐忑，怎么圆场？ 方珍珠接过来说道：「小菲你又要乱说话，哪个男孩子不是从小调皮捣蛋，长大结了婚，有媳妇把持着，就走上了正道。如果再当了爸，那就是彻底懂得做人。」方珍珠也是看到姜晓峰的变化，忍不住埋汰自己闺女一下，也要夸赞他。 姜晓峰自嘲道：「我以前就是恶人，真的是十恶不赦。我的事情，她都知道，我也不介意，你们拿来公开谈论，我以前就是个妖怪，遇到了她，她就是个降妖的，把我彻底震住了。方菲，我现在说，你也不信，等你哪天，你遇到了一个彻底能降住你的人，你再说你要为了事业，独身一辈子，那都会不管用的。这真爱来了，你会身不由己的，人在江湖飘，谁能不被爱……」 方珍珠说道：「你能变得这般有情义，你爸妈也算是彻底放心了，你算是让我眼前一亮啊，真是像换了一个人。今天这天都快黑了，再晚，就真要赶不上末班车了。刘妈长时间在室外，身体也受不了的，我们还是走吧。」 姜晓峰微笑颔首说道：「怕什么呢，阿姨，我有车的，我们五人，完全可以坐得下。我的越野吉普车，里面宽松得很，轮椅可以放在后备箱里。」 「那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天真是不早了。」方珍珠说道。 几人开始向路上走去。 姜晓峰看样子，还是意犹未尽。他说道：「我邀请你们去喝我喜酒，你们都不去，今天我倒想请你们吃饭。听说这里下了这个山头，前面公路拐角处，镇上就有一家菜馆，这里的地锅鸡，味道很诱人，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赏脸啊！」 「不去了，今天太晚了，你看刘妈都已睡着了，她的身体还没恢復好，我们还是多为病人考虑些，你的盛情，我们心领了，今天，能搭上你的顺风车，我们就万分感谢了。」方珍珠一再抱歉着说道。 姜晓峰手握着方向盘，笑着说道：「阿姨，说感谢，那就是客套话了，哪天我还是要请大家吃一顿，或者，就到我们家，我妻子她可有一手好手艺，要让你们都见识下。」 方珍珠此时真是被姜晓峰的热情彻底点燃了，她和女儿相视一笑，都点点头，心里是说不出的坦然，还有发自内心的愉悦。两人在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相貌平常，个子矮小，一笑起来，一双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很喜庆，又有着魅人的光。也许，这就是女孩勾人心魄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方菲坐在姜晓峰车的后排座位上，一路上，听到妈妈对姜晓峰转变后的惊讶，两个人终于从仇家变为正常人。才明白，原来过往岁月里的那些折磨和厮杀，弄得鸡飞狗跳，让世人传为笑柄的一对怨偶，现在，隔着一排座椅，竟然一笑就泯恩仇，相忘于江湖。在一间小小的吉普车厢里，就成了和平世界里的欢乐众生。 姜晓峰直把车开到了刘妈的小屋前，他从后备箱里取出来轮椅，一个人就把熟睡的刘妈抱到屋里，他安顿好了，就要离去，方珍珠看他忙碌辛苦，给他端了一杯水，他说了声谢谢，天不早了，就不打扰了，连忙就告辞了。 方珍珠和方菲，看着姜晓峰发动车子，夫妻俩像亲人一样，与她们告别，方珍珠忍不住说道：「这姜晓峰，这一次怎么这么让人留恋和不舍呢？」 方菲也感嘆道：「我也是被震慑住了，这哪里是他原来的样子，简直就是抽了筋，扒了皮，整个的就是个光芒万丈的人，崇高的，都快要让人仰慕了。」 「还是变好了好啊，看来这真爱还是会治癒人的，能带领着一个人奔赴全新的生命和世界里去。」方珍珠真是从心底里为他高兴。 胡丽萍近来是小院里另一个最忙碌的人。业务院长虽说是卫生局有亲戚，但是真正办实事的，具体到作业系统的人，还得要是胡丽萍。胡丽萍的广州之行的方案，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院长知道她是实干家，前期准备的会议，资金的运行和布局，以及研究生等后备人才的筹备，一切都已上了快车道。 胡丽萍感觉自己是在连轴转，像是一台停不下来的机器，她是已经上足了发条和马力的。并且，对于一贯事业狂的她，这回可算是英雄找到了用武之地，她要彻底大展宏图了。在她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实现内心的理想和抱负。 医院要想做大做强，必须先从建设上改进。原来的一层低矮病房占地方，猥琐寒酸，经过研究决定，要全部拆除，院长通过建设局招标，一个海归建筑师的招标图纸，就放在院长的办公桌上。这是一座 26 层的内外科综合大楼，能将整个医院全部囊括进去。如果大楼很快建设完毕，并交付使用，它将是全市第一座巍峨壮观的综合医科大楼，医院的效益，迅速就会走上快车道。 奠基仪式召开得很隆重，市局领导都来参加了，并现场剪彩。晚上院长安排了一个舞会，为了要活跃气氛，让院里年轻男女职工都要参加，院长对业务院长和胡丽萍说道：「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俩了。」 业务院长顺水推舟说道：「胡主任，你是从大医院来的，你们工会的舞厅在全市都很响名，都知道你们那里有一位交谊舞皇后。」 「你是说方菲，她现在正实施刘妈的治疗方案，正常的工作还在进行，经常连轴转，不知道我能否邀请到她。但是为了我们医院的大好前程，也为了活跃气氛，申请舞会场地，邀请方菲我尽力试试吧。」 胡丽萍随即给老院长陈本朔打了个电话，对方很爽朗地就答应了。 方菲今天上午做了一台手术，下午导师又长时间通电话，反馈研究刘妈的治疗现状，身心都很疲惫。在办公室里换上大衣，正要回刘妈处，就接到了胡丽萍打来的电话。 「方菲，我们医院要扩建内外科综合大楼，今天召开的奠基仪式和剪彩仪式很隆重，晚上为了再锦上添花，院长要举行个舞会，我也知道，你肯定挺忙挺累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过来呢？地点还是我们老医院三楼工会老地方。我晚上请你吃饭，我们医院对过的瓦罐粥很美味。」 方菲听着胡丽萍的声音，感觉到全身很乏，她本来想给刘妈做完按摩和理疗，就回宿舍睡觉的。最近太累了，自己也感觉是严重缺觉了。可是，听到胡丽萍的恳求，善良的她很快脱口而出道：「好吧，我刚下班，我现在就去找你。」 方菲只有给妈妈办公室打了电话，让妈妈替她来做。方菲坐了两站公交车，下了车，看到胡丽萍正站在饭馆门口等她，胡丽萍朝她招一下手，两人进去了。 胡丽萍边给她盛粥，边笑着说道：「今晚你算是帮我捧个场，这是领导交给的任务，这次舞会能蓬荜生辉，全凭你这交谊舞皇后隆重出场呢。」 方菲喝了一口粥，苦笑着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的状态，可能不会发挥出应有的效果，这一段时间，确实是太累了，不过我会尽力的。你到了一个新单位，也不容易的，我会尽力帮扶你一把的。」 两人从粥店出来直接进了舞会场，只有霓虹和射灯在屋顶旋转，录音机的舞曲宣洩着，四周的连椅上坐满了人。业务院长紧握住陈本朔的双手表示感谢，并一直站在门口伸长着脖子向外张望，终于看到胡丽萍扯着一个美丽女子进来，站在舞场中央手拿话筒说道：「今天我要隆重宣布方菲女士来为大家献舞，那么谁来做她的搭档呢？」她的眼睛迅速在一屋子人脸上移动，终于落到海归建筑师身上，她走到他身边，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道：「来，今天我们就请最尊贵的汪波先生，和方菲女士共同演绎这最美舞曲。」 汪波今天穿了一身白西装，他站起来走到方菲面前，很绅士地伸出了邀请的手。众目睽睽之下，方菲也不便拒绝，两个人就随着旋律旋转起来了。 汪波多年的留学经歷，在人生舞台上是一个歷练很久的人，生活中很会察言观色。他很快就发现，与他翩跹起舞的这个美丽女子，面容很疲惫，肯定是工作了一天特别劳累，他温雅体贴着说道：「跳完这个曲子，我们就休息，能看得出来，你肯定工作忙碌一整天，彻底累坏了。我们这个活动，就是随意的，越放松越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方菲看他这般尽人意，不觉间，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淡然一笑说道：「你太见外了，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是建设我们光辉事业大厦的主力军，我们作为东道主，要让你感受到我们的文化氛围，还有我们的诚意。」 汪波颔首笑着说道：「看来我们俩是同一个人类，有着同样的认知世界，我有种直觉，你是泯然众生的，我先开门见山，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留英博士，我爸妈还在英国，我们在那里有一个家族产业，爸妈想让我毕业后，给他们当得力助手，或者再过几年，就把产业全部转交我来管理。我不想再簇拥在爸妈羽翼的遮蔽下生活了，闯荡了近三十年，我还是想回到故乡，当一名建筑师，这也是我从小的梦想。再说，我爷爷奶奶姑姨舅等亲属，都生活在这里，我也想把根再扎向故乡的土地上。」 方菲说道：「那好啊，愿你的梦想，能在故乡的热土上，深扎大地，长成顶天立地的大树，也给故乡带来腾飞。」 第54章 平地高楼 院长决定，所有的办公和病区，先转移到最前面的两层小平房里。大家还是像原来一样工作，施工队把他们的工作区域全部用纱网隔离了。 当地槽挖好，打完地桩之后，汪波就领着他的招标施工队开赴战场了。他一直住单位宿舍，为了工作方便，院长就在平房的一楼最外间，收拾做了他的办公室指挥部。他几乎不曾离开办公室一步，一直赶工期，监督质量，与工人师傅们打成一片。 半年后，一座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就在要竣工的最后一天，汪波去脚手架做检测，一时走得急，脚底下的竹板架一下子踩空了，整个人就往下坠，中间幸好被纱网隔住，缓冲了一下，汪波才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120 唿啸着行驶到医院，汪波直接被推进手术室，方菲被安排做他的主刀医生。无影灯下，方菲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器械，额头上的汗珠沁满了，助理一直在忙着擦拭。一直做了九个小时，显示屏上的一切数据，开始全部恢復正常。汪波被推出去了，方菲却眼前一黑，片刻就摔在地上晕倒了。 胡丽萍和院领导都等在手术室外，看到汪波出来了，医生回復到：「病人手术效果很好，可以去病房了。」 胡丽萍禁不住问道：「方医生还好吧？」 医生回答道：「方医生情况不好，她过于专注和劳累，下了手术台，就晕倒了。」 汪波醒来的时候，听胡丽萍说起了方菲的情况，坚决要亲眼去看看她，才心安。胡丽萍拗不过他，就推着汪波，来到了方菲的病房。方菲还昏睡着，点滴还挂着。 汪波盯着方菲看了很久，说道：「方医生到底有多累呀，从我第一次见她，就看到她一身疲惫。半年后，我这是第二次看到她，她为我做了手术，却把自己累成这样。我这个做了九个小时手术的人都醒了，她却累得还没醒。」 胡丽萍替方菲抚平了额前的乱发，说道：「方菲是个很专注的人，认定了的事情，会坚决做到底。她本身的工作就很累，一天有时候会连轴转，还会被外单位邀请，剩下的时间，还要给刘妈做主治医生。她是压榨了自己的睡眠时间，在严重透支身体。」 汪波说道：「原本想到大楼真正竣工的那一天，我们在一起喝庆功酒时，再邀上方菲，共同倾诉心中的宏伟蓝图。所以，这半年内，我从没打扰过她。」 胡丽萍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摇摆了许久，忽然就捂嘴笑了。 汪波打断她，说道：「胡主任，你这笑，可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你们俩很登对，是才子佳人那一种。这是上苍在给你降临机会了，你一定要抓住它才对。」 「我们一见如故，眉目成书。」 两人正说着，只见从外面来了很多人，人们进门就说：「波波呀，你刚动完手术，怎么不在病床上休息，跑这儿来了。」 汪波说道：「爷爷奶奶姑姑，你们都来了，我来看我的主刀医生，她是为救我累倒的。」 「那还是等你恢復好了，再来看吧，你这样虚弱，还是要静卧为主。」 胡丽萍看到人们都在面面相觑，再看看眼前静卧着的冰雪美人，大概都会猜到半分，就推着汪波去了病房。 亲人们给汪波煲的排骨汤和乌鸡汤，汪波总说没胃口。等大部队人马都走了，他再让护士推到方菲病房，方菲睡够了两天一夜后，终于醒来了。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两碗汤，羞涩地看汪波一眼，便低下头。 临床的病号说道：「方医生你好幸福，你男朋友一天都要来好多趟，看你还没睡醒，一直都望着你笑，还跟你说了那么多话。顿顿都来给你送汤，况且，他还是个刚动过手术的人，这份情谊太真切，今天这汤，你还是喝了吧。」 方菲脸颊上很快飞上了两朵小红云，她不敢抬起脸，汪波的眼睛犹如电波，会击中她的。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端起碗来，慢慢喝光了。 「好了，你终算是恢復过来了，以后我亲戚煲的汤，我都会先让你来品尝的。」 「你刚动过手术，伤过元气，身体需要补充大量营养，才会及时地恢復过来。我这个，只是一时劳累过度而已，小事一桩，不足挂齿的。」 「我所有的亲戚都知道，你现在不仅是我的恩人，还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女。是仙女都要两颊绯红，这就要有好气色，我就做你的营养供给，集中给你调理身体，我家所有亲戚都知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你真让我难堪，还让我无地自容，我哪有那么的矫情？」 「见过我俩的人，都说我俩很登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勇敢面对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一直在病房里说车轱辘话，旁边的临床，一直在饶有兴趣地观战。眼前这一对，郎才女貌，气质尚佳，话语激流迴转，比看影视剧要强上万千倍。 第二天早上，方菲一早起来，却发现枕头底下，有一张贺年卡，是手工制作的。扉页上，展开来，是一个可以摺叠的镂空的小屋，再看内页，左面是一副彩色铅笔画，一男一女，正在含情脉脉地对视。男人脚下踩着一汪波涛，双手还捧着一束玫瑰花。 右面却是一首钢笔书写的遒劲有力的小楷： 做一株向内生长的树， 同泥土相互谙熟， 叶冠与根系彼此思慕， 天光从至高处铺陈， 每种时间的尽处， 荣枯被不断反刍， 而你在远途，在更深的帷幕， 许一场一见如故，眉目成书。 当家属院里的小伙伴，毫无悬念地继续升入高三时，王红却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坎坷。她一直没打算上高中，她就是要上个三年中专，早早参加工作，为爸妈减忧，家里能供养姐姐一个大学生，她王红也是骄傲的。 可是事情却是未能如愿。王红报考的中专门类里，卫校只差了 0.5 分，师范也是，要想走免费生，是不可以的，唯一的途径，就是走委培生。可是委培生要交委培费，这对于王红家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她们家没有这么多。再说，王红也不想，爸妈张口去给亲友们借钱。还好，她无意中，也报考了技校，想不到，这成绩一出来，竟是好几个市区的总分第一。在劳动局门口张榜那几天，王红的名字，赫然被人们瞻仰了，但没有人会知道，王红内心的委屈。 王红在护城河畔，一个人哭了一整天。唉，也许这就是既定的命运，半分之差的命运。哪一个阅卷老师，不能手一滑，给她加上这半分，让她轻松地如了愿。 然而，谁会想到呢？仅是半分之差，王红却为之追赶了许多盛世的青春年华。这也无意中，点燃了她奋斗的激情，将她推向了命运的另一个至高点。 王红捂着哭红的眼睛，进了屋，蒙上被单，就躺下了。 颜奶奶坐在椅子上洗脚，明显看到王红是带着情绪的，忍不住就问道：「小红，谁又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让奶奶给你分析一下。」 「奶奶，没有人惹我的，我就是个不省心的。关键的时候，我就会掉链子。我想好了，我接受命运的安排，我就会去上技校。」王红掀开被单的一角说道。 「孩子呀，你可要想好了，上技校，可是要当一辈子工人的。一辈子吃苦受累，围着轰鸣的机器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 「既来之，则安之吧，走一步，且算是一步……」 「不过你还年轻，正是学知识的好年华，上了技校也不怕，我原来同事的小孩就是这样的，一直是学霸来着，初三时候，被爸妈的高压政策控制，心理彻底逆反了，放弃高中就上了技校。等到上了一学期，才发现不是一回事，想从头再来，已经建立档案了。只有再业余时间苦读高中课程，技校毕业后，他参加了成人高考，后来奋发直上，也考了研，在广东一家科研所工作。」颜奶奶边说话，边用眼角瞥着沮丧的王红，她在用精神胜利法，给王红吃定心丸。 「可是奶奶我只想早点参加工作，我对学习也不敢兴趣，不想上那么多年的学了。」 颜奶奶听到王红的语气，知道她已逐渐上道了，便慢慢再循序渐进地开导。 「你也一样可以的，上技校没有升学压力，相对高中，学习环境会相当轻松，你可以在别人玩和娱乐的时候，都拿来学习高中的课程，不会的，直接周末回家，让你姐补课就是的。这样，你能保证技校和高中课程全部学完结业。到时候，技校毕业后，参加工作，你可以在工作的间隙，继续深造，可以上电大，或者参加自学考试，继续攻读专科和本科的课程。」 「奶奶，你还别说，我倒真是没想过，奶奶的这个办法，倒是两全其美，啥都不耽误的。」 「到时候，即使你参加了工作，就是在车间当一线工人，如果工厂提拔后备干部，或者技术管理人员，一定要有文凭有能力的。想想看，你当了几年操作工人，又业余时间提升自己学来了文凭，理论和实践都有了，肯定会是最有实力的。这好运说不准，很快就会到来了……」 「奶奶，被你这一说，我一下子，思路就清晰了，目标也有奔头了，就按你说的办。我姐是学霸，我怕啥，高中课程再难，有我姐，就不怕……」王红的脸上，终于又展现出了她招牌式的憨痴笑容。 「这才是我们原来的王红呀，从不被困难吓倒，勇往直前闯难关，将来必定会有大收穫。」 「奶奶今晚给我上的课，我会永远记下了。原来班上有个男生总唱一首歌，我记住了里面几句歌词： 万水千山纵横，岂惧风急雨翻，豪气吞吐风雷，饮下霜杯雪盏，独闯高峰远滩，人生几多个关…… 颜奶奶对王红竖起了大拇指。两个人正说笑，王菲和桃子下晚自习回来了，桃子禁不住问道：「奶奶说什么开心事，这么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王红开门见山说道：「姐姐，我打算要上技校了，我会一起学习高中课程的。到时候后，周末会让你来辅导功课的。」 「爸妈不是说，让你再復读一年，明年考高中吗？你怎么又变卦了？」王菲问道。 「只要肯下苦功夫，在哪里都会有出息的。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还得靠自己。」王红说这句话时，一脸自信。 第55章 此情可待 王红带着姐姐高一的全部课程，上技校去了。五个小伙伴也全部进入了高三的快车道。学校两周才休一次周末，回家的这一周，学习效率很低，家长们犯了愁。 颜奶奶发出了倡议。 「你们可以把我们的屋子当自习室，不上课的这一周都来，你们爸妈工作都忙，桃子给你爸说一声，让总务科给送张桌子来。两张桌子并齐，摆中间，学习资料就放王红床上。奶奶实在闲得发慌，就发挥余热，也喜欢看到你们这帮孩子们在眼前晃悠。可以免费供你们中午饭，我会给你们做各种粥，炒青菜，还有小煎鱼。」 陈大河挠了挠头髮说道：「我们家都这么近，不如回家吃，不麻烦奶奶了。」 胡晓燃嘻嘻笑着说道：「我倒是愿意吃奶奶做的饭，我妈现在天天忙着监工医院的装修工程，还有联繫进设备的一大摊问题，天天不回家，天天就知道打发我点钱，让我买着吃。这外面的东西，我早吃够了，就盼着吃点家常的，我让我妈给你按月交生活费。那个大河，你爸妈不是也都忙得不着家吗？干脆就咱俩，跟着奶奶吃。」 桃子王菲满小川三人提议道：「我们还是回家吃，就不麻烦奶奶了。奶奶年纪大了，我们把这里当自习室，就够扰乱了，不能让你再义务管我们午饭。」 「你们看啊，我一个人也是熬粥和炒菜，多你们几个，就是多添点水，多买几样菜的事情。况且，我又是闲着很难受的，这一年时间很关键，你们不用回家再浪费时间。在这里一场下，全神贯注都打起精神来，考上好大学，就是对奶奶最好的报答。尤其是晓燃和大河，你俩爸妈最忙，奶奶不收任何费用，就是心甘情愿，想帮你们。两周一天，对于奶奶来说，就是过节了。再说了，我最喜欢监督学生们学习了，我家两个学霸，就是我监督出来的。尤其是在关键的时刻点上，每一秒都不能耽误的。」 五个小伙伴，看着奶奶一脸真挚，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她喜欢这些孩子们，愿意在他们人生最关键的节点上，发挥传帮带的重要作用。这一点，奶奶的觉悟点甚至超过了这些孩子们的家长。孩子们要想有好的人生，考上好大学才是最关键。这最后的高三，就是重中之重。 要想接手未来更好的生活，现在就必须要奋斗。 方菲在给刘妈治疗半年后，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刘妈会站起来。她和导师通了很久的电话，研究更新的方案。正好卫生局有一名去英国进修的名额，局里领导找到陈本朔，推荐让方菲去进修学习，方菲推脱不过。再加上，她有彻底让刘妈痊癒的使命，就义不容辞地前往了。 第二天早晨，她方菲站在站台上，正在等待通往省城的火车，她要去省城坐飞机。一转脸，方菲看到汪波来了，他微笑着招唿道：「好悬啊，方大小姐，我刚才听到胡主任说你的事，连忙就赶来了，还好，我赶上了，真怕你坐火车走了呢。」 方菲看了下腕上的手錶，说道：「还有半小时，火车就要来了，要是不晚点，我十分钟之前就已经走了。怎么，汪大公子也要坐火车去省城？」 「我是要去省城参加个招标会议，只不过我不想挤火车，没有私人空间。要不你坐我车吧，我开车去，单位的车。」汪波扬了下手里的车钥匙。 「不了，我喜欢坐火车，我就喜欢观察车厢里的芸芸众生，喜欢千人百态的烟火人生。所以，请原谅我，我就是一个大俗人。」方菲看到火车唿啸着就要来到了，拉起了脚边的行李箱，就要做好上车的准备了。 汪波一句话没说，左手收起方菲的行李箱拉杆，并一下子提起来，右手拉起方菲的手，就往出站口跑。 方菲被他拽着奔跑，嘴里只能大口喘着气，到了出站口马路边，汪波停在一辆汽车旁边，打开后备箱，就把方菲的行李箱放进去，锁上了。又打开车门，把方菲请进副驾驶里坐下，给她系好安全带。方菲坐了许久，气息才喘均匀，责备道：「汪波，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我买的火车票，岂不是被浪费了吗？我说过我喜欢坐火车的。」 汪波一句话不说，就把车门锁死了，发动车开始上路了。方菲不想理他，开始闭眼休息。 汪波一边开车，一边又开始自说自话道：「你这一走，就是一年，活到三十岁，好不容易遇到个心仪的人。这千山万水的阻隔，我怕你一飞走了，我们俩就会断了线。」 「拜託一下好吗？你拎清楚一些，我这是公务在身，是带着单位领导的使命去提升学习的。再说，我最想刘妈能够彻底痊癒，享受欢乐的晚年生活。我要给她最多的幸福，把她当成我在世的妈。」方菲依然闭着眼睛说道。 汪波的心底一阵咯噔，他是一个何等聪明的角色，他老家的一帮亲戚，早已帮汪波打听清楚了方菲的底细。知道方菲一直就没有忘掉初恋的老师刘亦飘，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把刘妈从江西的大山里接到身边，亲自医治病情。为了达到彻底治癒，她不惜与妈妈分别，去异国他乡进修，回来再继续医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这是何等痴情深情的一个人物，汪波早已就被她打动了。他倒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刘亦飘，走了六年了，恋人还对自己一往情深。他想慢慢融化方菲内心的坚冰，两个人才刚开始相识，以方菲的个性，又不能操之过急。他想像正常的情侣一样，约她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聊聊天，增加一些相互的好感，可是方菲太忙碌，她没有太多的业余时间。或者说，方菲的业余时间，全部都放在了刘妈身上。他甚至想，以后等两个人关系稳定下来，他要去拜见刘妈，也要把刘妈像亲人一样去孝敬。凡是方菲爱的人，他汪波一律都爱。 他终于听到方菲提到了刘妈，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延伸道：「方菲，本来想着哪一天，我要和你亲自去看望刘妈的，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飞向英国了，这是压根就不给我机会呀！」 「是我对刘妈有愧，你知道吗？她惟一的儿子，为了救我，付出了生命。现在她一个人孤苦无依，还身患重病，我能心安地看着不管吗？」 「那你就一辈子，在为刘妈赎罪？一辈子在怀念你的老师刘亦飘？把自己拴在悲伤里？那么方菲我问你，你的人生呢？每个人都只有一辈子？是没有多少光阴来浪费的？你已经尽心尽力地怀念了六年？难道剩下的生命旅途也要全部搭进去？你是个人呀，是个凡夫俗子，不是神仙，也没有人来要你来立什么贞节牌坊？你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是个知识女性，内心里还非常小资，还有点小情小调的，骨子里怎么还是这般妇道守旧？满脑子里都是什么三纲五常？从一而终？」 汪波此时的意识非常清晰，他知道，他今天就是来戳方菲的痛点的，他要把她彻底戳醒。他不能再看着她深陷在一片泥潭里，不能自拔。她周围的人，可能司空见惯了。他不行，他要一定把方菲拉上岸来，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既定的幸福生活。她那么美丽善良，锐意进取，她值得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当然，她更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等到汪波把一通最恶毒的话发泄完了之后，他盯住前方的马路不动了，他不敢斜眼去瞥方菲，心里感觉到了一丝后怕。果然，不久后，汪波就听到了方菲的啜泣声。先是压抑着的小声抽噎，后来就是彻底地大哭。 汪波转脸就瞥到了方菲一脸的泪水，他劝慰着说道：「你那么美丽那么好的一个人，要给别人一个来保护你的机会呀。女人再强大，也是需要人来呵护和疼爱的。你每天都要做好几台手术，回到家总要有个人来给你捏捏肩膀，按摩一下脚心吧。别太苦了自己，人活着都不容易的。我就说个最浅显的道理吧，你也是医生，也知道的，如果一个人身体里有了顽疾，肯定是要摘除的，不能要它再继续生长的，这是对生命的严重不负责任。拿刀拉皮肤，看似是痛苦，但取出了顽疾，等到伤口彻底痊癒了，身体才会迎来更长久的健康。」 沉默，整个车厢里都是让人难捱的沉默。汪波忽然间就再也不敢张嘴了，他知道，他已经把最锋利的刃尖对准了方菲，这刃尖已经刺痛了她。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方菲才悠然说道：「你知道吗？我也不想瞒你的，我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虽然时间不长，我们只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可是，在人们的思想观念里面，我也是个结过婚的人，这对于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是人中翘楚，应该找个更优秀的人来陪伴人生。再说，我对婚姻，早已经有了阴影。我这样就很好，有可以让我无限释放生命的事业，个人生活里，我就喜欢在心底怀念我老师。」 汪波忽然觉到，他一直风平浪静前行的帆船，会勇往直前驶向胜利的彼岸的，现在才感觉到，的确是已经触碰到了险滩礁石上。眼看着就要船毁人亡，彻底葬身海底了。汪波伸出一只手，抓住一块救命的桅杆不放，他思虑了很久，还是脱口而出道：「你的婚姻，我知道，那一段时光，就当你做了一段噩梦吧，谁还没有败走麦城，做噩梦的时候。既然醒来了，就彻底忘掉它。迎接每一天出生的蓬勃太阳、绚烂朝霞，还有每一个对你微笑的脸庞。相信自己，你那么完美，你配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何苦要对我这般苦口婆心，我是打定了主意的，这辈子铁定了的独身主义，任谁也说不动我的。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找个好女孩吧。」 汪波忽然把他旁边的玻璃摇到了底，太闷了，他要彻底透下气。左边有一辆车并排驶过去了，对方的车玻璃也摇到底了，两个人看着他们一对俊男靓女，都一脸的沮丧。故意手放在嘴里，超他俩吹了一声口哨。女孩还伸出右手，朝汪波微笑招手，示意要他再勇敢一些。 汪波像是瞬间就被点燃了，他大胆表白道：「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那个好女孩……」 第56章 运筹帷幄 胡丽萍怎么都没想到，在半年多的光景里，汪波经常找她打听方菲的事，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结成了坚固的战友联盟。汪波后来也不叫胡主任了，直接就喊她姐，有时候，还要喊她亲姐。说自己，在家是个独生子，一直渴望有个亲姐姐，你就当我亲姐好了。 胡丽萍一直被他的热情和正能量点燃着，毕竟汪波是留学海归人士，眼界、格局和待人接物上都是简单直白的。她俩都喜欢以工作成绩来定一切，不喜欢潜藏汹涌的以各种人际交往做代价的筹码，来和工作能力做交换，或者直接就是拿人际交往的筹码来取代一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业务院长就是她俩坚决站立着的对立面。 院长以前一直很重用业务院长，后来在长期的观察中，他发现其实业务院长是个很贪婪的人。在建造大楼的这项主体工程中，她就吃了不少回扣。给自己买了一辆最新款的普桑，天天开着上下班，招摇地停放在自行车棚旁边，让全体上下班的同事们都来瞻仰。 同事们都撇撇嘴，看着她踩着尖尖的细跟皮鞋的背影说道：「谁不知道呢？医院里盖了一座大楼，她们两口子，一人提了一辆最新款的普桑。这两口子天天开着车招摇撞市，那个拽呀……」 胡丽萍看着她们纠正道：「大家都别乱说啊，其实业务院长也是个实干家，她家境一直不错。婆家和娘家都是系统内医院退休的，资助两人买辆车，还是可以的。」 院长这次大楼装修工程，就不再把大权放给业务院长了，他把决定权留给了胡丽萍。以他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力，他已经彻底摸索透了这个胡主任，她才是个标准的实干家。以前是听任了一家之言，埋没了真才人品好的得力战将。 业务院长是个何等聪明的人？大楼还没竣工，她就天天来磨院长的耳根子了。有时候，等下了班后的同事们都走光了，她看到院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直接推门进来。她手里拎着一个真皮大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来几瓶上好的茅台，放到桌子上，脸上笑微微地，说道：「我公公原来的同事送的，知道院长爱喝茅台，您也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新出的，度数还不高，这上等的茅台，味道就是不一般的醇香？」 院长知道她接下来就要说到大楼工程装修的事，有意婉转着说道：「近来胃疼得厉害，上一个月我做了个胃镜检查，说是胃溃疡。不能再喝了，再喝酒，我这命怕就是没了。所以，这酒还是拿去孝敬老人家吧，老人家邀亲朋好友，小酌一下，还是可以的。」 「不是的，院长，你上次大楼竣工，我们在一起喝庆功宴的时候，你不是还喝酒吗？怎么这么快，就给戒了啊！」业务院长瞧着院长两只快速旋转的眼睛，以她多年行走江湖察言观色的眼力劲，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院长的风向标已经彻底转变了，院长是已经到财务科审查帐目了？还是胡丽萍那个一心要借着梯子往上爬的人物，在暗地里进了一个谗言？完了，她多年的阵地，已经完全失守了？ 「你还是把酒拿给老人家吧，我也该走了，我爱人打来好几个电话了，我现在就喜欢她熬的小米粥，再就上点老咸菜，那叫一个养胃可口啊！」院长说着，就往门边走去。 业务院长不得已，把几瓶酒又装回到大背包里，向她的新普桑奔去。 胡丽萍在和汪波一次聊天中，说起了这件大事。汪波说道：「姐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就是的，我们都是上下线的关系，长期合作，对每一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谁的工程最物美价廉，公平合理，我们心里是最有数的。你也去南方出差过，也看过样板间，明天，我带你先见见几个老闆，先让你大致上有个轮廓和认识，把大范围缩小一下，具体的细节，以后再慢慢详谈。」 胡丽萍说道：「被你这样一说，我感觉这个担子，没有那么重了，我们主要控制在物美价廉上，要一流的质量，所有建材都要最好的，要一级的。然后我会派院方来监督工程，不能包工包料给他们，一定要严防豆腐渣工程。业务院长大家都反映，她在货款上吃了回扣，导致钢筋水泥这些原材料，只能购买稍次一点的。这一次装修进货款，每一笔，都要严加核实，任何人都不得剋扣。」胡丽萍很是言简意赅，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怎么姐你也知道了，业务院长侵吞货款的事。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心知肚明的，从第一次我看到了其中的蹊跷，就想找院长举报她的恶劣行为的。可是我知道，国内的情况，是和国外不同的，这牵扯到背后的事情。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你懂得，我就回家和爷爷奶奶说了。他们权衡了许久，我爷爷说道，她仗着卫生局有得力的亲戚，多年来一直伸手惯了，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如果举报了，这大楼肯定不用你的设计方案了，肯定会找别家来干。换了别人，这业务院长照样还是要贪的。谅她也不敢大手笔，小打小闹的，就让她占点便宜，先不要揭穿她。估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会败露的，她也会自食其果的。」 胡丽萍望着眼前的汪波，看着他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睛，笑着说道：「都说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看眼神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内心来，我就不喜欢内心贪婪的人。不干实事，总想着歪门邪道来发家致富。本来家境就很好，自己的工资实力，完全可以相匹配的，干嘛还要想着占公家便宜呢？伸手必被捉，这个自古恆长的道理，难道不知道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人的贪婪本性吧！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春华秋实，天道酬勤，我就不喜欢这种太爱钻营的人物。活着本身就累，还把心思总放着旁门左道上，真是太悲哀了。」汪波在发着感慨，语气里明显带着鄙视说道。 胡丽萍跟着汪波走访了好多家装修公司，看公司资质，去现场看工程进度，每天就是和不同类型的领导和设计师，说话寒暄混场面，因着汪波在业界的知名度，人们都对胡丽萍高看一眼。对方抬眼一看，胡丽萍就是那种高端威严对工作严谨又一丝不苟的角色，故意打趣汪波道：「汪总，这谁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汪波也就顺水推波，压低自己身段，配合着说道：「各位照应着点，这是我亲姐，我们以前怎么做的，还给我姐照样做，质量要保证一流的。当然了，还是给我的那些价位。我姐是个很认真的人，和我性格一样的，这是她事业的开门红，我们都要推她一把。」 胡丽萍跟着汪波跑了一周，回到单位第一件事，就是做分析。她以前只懂自己的学科范围，是个专业医生。现在，由于工作的临时需要，她被拉来做管理了，这知识技能的硬性指标是一定要匹配的。好在，胡丽萍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再难啃的硬骨头，她都能拿下。在跟着汪波和老闆们周旋的这一段时间，她说出来的每一话，都是专业性很强的，让对方第一句话，就听出来她是个内行，是不能煳弄的。 单位同事们都下班走了，她就在办公室加班，继续查资料，再核实各项成本，对照每一家装修公司的各项能力和参数，再继续作对比。 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发现下了晚自习的晓燃，还在灯下做题。晓燃从题海里抬起头，站起来问道：「妈妈辛苦了，我给你烧热水泡脚。」说着，晓燃就从煤球炉上提了烧水壶，给妈妈倒了半盆热水，又兑了点凉的，让妈妈坐下，给妈妈洗脚。 胡晓燃趁着妈妈泡脚的功夫，又给妈妈捏起了肩膀。 胡丽萍看着晓燃这么懂事体贴，满意地说道：「晓燃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 胡晓燃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们母子俩，都是在为未来的美好生活在奋斗。我相信，妈妈一定会在新单位实现心中抱负的。」 胡丽萍心里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她鼓励晓燃说道：「我们晓燃这么用功，一定也会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只是，妈妈还是内心愧疚的，在你最关键的时候，不给力，不能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胡晓燃知道妈妈的心思，他是要让妈妈宽慰的，很自然地就说道：「只要妈妈的事业宏伟蓝图能扩展开，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坚强的后盾。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实现内心抱负的，遇到了，一定要珍惜才是。」 上了技校的王红，没进校前，就已经列好了学习计划。学校建在新城的开发区里，学校北面就是绵延起伏的凤凰山，学校南面就是万亩桃园，学校是新建的。王红感觉比自己原来的学校，还有姐姐的学校，都要大很多倍。一个大操场，就占了半个校园。 一周理论课，一周实习课。学校的实习工厂，里面电、车、钳、刨、磨、铣、维修等各种工种齐备，好多王红都没见过的工具机在大车间里旋转轰鸣。王红穿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满身的土黄色，简直就是个小战士。开工具机刚开始还新鲜，同学们争抢着跟着实习老师上车操作，像小时候刚喜欢的一件新玩具，总想着给别人争抢。 可是到了第二周，大家的热情度明显降低了，因为相同的程序，要反覆操作很多遍，很枯燥。并且两手油污，总是洗不干净，被铁屑划破手，都是家常便饭。一些娇气的女生，宁愿扎堆去聊天，也不愿往工具机旁边靠。到时候，毕业了，家里给找找门路，肯定会改行的，谁愿意干这种又脏又苦又累的活。 王红可不管这些，她到技校，就是来学习本领的。苦，哪一项工作不苦呢？别人都嫌工具机脏和累，都离得远远的，她就跟着实习老师耐心请教，并且在老师的指导下，有效操作。实习老师一看王红很扎实，也就耐心一点点锤鍊她。剩下的，不想学的，老师也是没办法。 出了实习工厂，就是理论学习。王红每天天一明，就到操场上背单词，读英语课文。高中的课程，文科的，她都在上午攻关，理科的做题和练习，都在晚自习上通过。当然，技校必学的，理论和实践课，她还是全校第一。 王红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她的紧张程度，不亚于姐姐的高三。 第57章 渐行渐远 到了机场，汪波停了车，取下方菲的行李箱，然后，汪波又把一束玫瑰花，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一起递给方菲说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方菲很无奈，耸耸肩笑了，说道：「我哪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这都说了一路了，你难道还没听明白？」 「听明白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这个不贵重，朋友之间，也有礼尚往来嘛，自从知道你要去进修，我让爸妈给我邮了两台计算机。我原来的那台，回国带回来的，老是死机，国内又没地方修，只能再买台功能好的了。你知道，我是工作必须配备的。正好，我们两个可以相互发电子邮件、视频，我可是天天想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的声音。」 「我有什么好看的，那么无趣，那么刻板的一个人？」 「不是的，那是别人眼里的你，在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的仙女下凡了。这辈子，无论到哪里，无论经歷多少阻隔和险滩，我都要牢牢抓住你。你永远都像这玫瑰花一样，美丽芬芳。」 「拜託汪大哥，我是去学习的，是去提升技艺和本领的，又不是去走 t 台的。我们的环境相对单一，只是校园、教室、实验室、导师和同学们，我一直就是宅女，肯定是不会外出的。」 两个人向候机大厅走去，方菲走向安监处的队伍，汪波就站在方菲旁边，一直很专注地看着方菲的侧脸，说道：「你长得那么好看，我真怕你随着飞机飞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放心吧，我会在工作和学习之余，给你发邮件的。」方菲看他一脸沉重，知道他心里是有自己的。想到去年的冬天，姜晓峰在刘亦飘墓前劝慰她的话，方菲扭头看了汪波很久，心底有个地方，默然就隐隐地痛了一下。有个声音也在心底唿喊着，如果有个真正对你好的人，你不妨试着打开心扉，让他走进你的生活。 汪波很快就捕捉到了方菲那最柔软的眼神，他知道方菲马上就要登机了。时不待我，再见面，又不知何年何月？他一定要先占领她的心灵高地，推开她那扇紧闭了这么多年的大门。他眉开眼笑着，说道：「方菲，你说这世间事，该有多巧吧，你去的大学，就在我家附近。你如果不习惯那里的饮食，可以去我家。我爸妈烧得一手中国好菜，我们都是老乡，都是家乡菜系，你应该吃得惯。」 「哪里呀，阿姨和叔叔那么忙碌，我就不再去打扰了。我喜欢一个人独处，我安静惯了。」方菲一再地客套着说道。 「我和爸妈已经通过电话了，说我女朋友要去咱们家附近的大学进修。我爸妈说过了，如果学校里，住不惯，也可以住我们家里。我们家房子太大了，爸妈两个人住着，很空旷，也很孤寂的。」汪波故意甩出一个铁定的身份，来套牢她，忍着狡黠的眼睛，他偷偷地瞟着她早已绯红了的双颊说道，心里面早已飞开了缤纷花朵。 「你坏到家了，谁是你女朋友，我可是说过，我是独身主义者，一辈子不嫁人的。」 汪波眼看着，方菲前面还有一两个人，她就要开始安检了。他瞧着她稍微撅起得嗔怒的樱桃小嘴巴，那么地诱人，忍不住蹭了一下方菲的脸颊。 方菲一下子扭住他的耳朵，说道：「你要再这样，我俩就连朋友，也没得做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才会来日方长。」 「我要给你留点念想，我怕你会忘了我。这千山万水的阻隔，你一飞远了，我就抓不住你的线头了。喏，方菲，这是我的名片，上面电话和邮箱都有的，一定要记着联繫我。」 方菲接过来，说道：「我会的，一定会的，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和你在一起，我也很愉悦，觉得每一天，都会向着美好在行进。」 方菲转身就要进行安检了，行李箱和背包都已经进入了检查通道，工作人员也招唿她过来，执行审查手续。汪波忽然把方菲一把抓过来揽进怀里，趴在她肩膀上，眼泪哽咽着说道：「方菲，我爱你，遇到你，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以后我会用生命和真情守护你一辈子。分离的这一年，每一分，每一秒，我的心，都想和你在一起。我会等你凯旋归来的。」汪波一边哭，一边双手拍着方菲的后背说道。 方菲也流泪了，多少年了，从没有一个人，再对自己这样说话了。她相信汪波是真挚的，也想起了姜晓峰的劝慰，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会的，到了学校，安定下来，我就会註册邮箱，给你发邮件，每天都给你视频，这样总可以吧。」 汪波离开了方菲的肩膀，两双泪眼，抵着脑袋，扑哧笑了，汪波给方菲擦拭着眼泪，说道：「乖呀，我最亲爱的傻丫头。」 安检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一对恋人，难捨难分的样子，一直在微笑。周围的乘客，忽然间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两个人再也不好意思了，就挥挥手，分开了。 方菲过了安监处，就向登机处走了。她的身影终于消失掉了，她的怀里一直捧着玫瑰花，芬芳的花香，一直萦绕着她。汪波的深情话语，也在耳畔边迴旋。他汪波，从第一次相见，就那么善解人意。虽然常年生活在国外，却一点都不孤傲高冷。一直照顾着她的情绪。把她从激流险滩里，引向宽阔舒展的海洋。她方菲不是没见过富家子弟，公子，可是汪波明显不是的，他很朴实，有着很接地气的厚道和淳朴。方菲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他浑身就带着一股泥土味，只想着要把自己的根须，扎向深情的土地里。他还那么能吃苦，对工作任劳任怨，稳打稳扎的作风，让她对他带着敬佩。他这般优秀内敛的人物，如果她一再地一意孤行，可能此生，就再也寻不到了。看得出来，他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会随便就交付真情的人。 一直到坐上了飞机，方菲都感觉到，两颊上烫得像在喷火。汪波的表白，还是一下子就将她内心的坚冰融化了，她望着窗外掠过的雪白的云朵，默默着说道：「他还是把我紧闭着的大门给推开了。」 方菲过了一会，望着周围的乘客，都戴着眼罩，已经闭眼在休息了。自己也从包里找出眼罩戴上了，这么长时间的旅途，先睡一觉，养精蓄锐最好。 汪波送走了方菲，一直看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就向着自己的汽车走去。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流泪，是波涛汹涌的那一种，眼泪鼻涕一起下，像一个悲伤过度的小男孩。旁边路过的人，都看着他伤心的样子，有好心人，还递给了他一块手绢，他摆摆手，没接。 他走到车边，抬起头才发现，一架飞机正冉冉升起，在自己头顶上掠过，向着蓝天白云里飞去。汪波一直注视着飞机，嘴里禁不住呢喃道：「亲爱的方菲，我们已经渐行渐远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够相见？」 汪波一个人开着车返回，心里瞬时感觉到空荡荡地。想着方菲一个人，远在异国他乡，他汪波是从初中时候，就出国留学的，是个小留学生，那时候想家，想爸妈，晚上想得哭，那种蚀骨虐人的孤寂，他是心有体会的。后来，一直高中、大学本科、研究生，他逐渐变得坚强，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成了最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直到博士入学，爸妈才把国内的产业，全部转交到国外，一家人才得以团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可是，博士毕业后，和爸妈只短暂的生活了几年，他却义无反顾地飞向故乡。爸妈也不解，儿子的怪异，可能是一个人坚强独立惯了，不愿再在父母羽翼和守护下生活了。 汪波忽然感觉到，万事都是冥冥之中就註定了的，也许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他碰到了一生的缘分。而此生，无论近在咫尺，还是远隔天涯，他都会精心守护的。 满小川近来满腹心事。李姝自从进了高三，就当了他们班主任，所有的外事活动，一律都暂停，箭在弦上，都要发在学习上。大家都是走读生，天没明，就进了学校。陈大河和胡晓燃，还有满小川，他们仨，每天早晨，有一个上学暗号，陈大河在大槐树下面，自己家大门口，吹一声口哨，三个人就结伴同行。 王菲和桃子，两人每晚回到屋子，还要再学一个多小时。第二天早晨，颜奶奶喊好几遍，两人就是睁不开眼，等揉着眼睛爬起来，路过学校门口的早点铺，两个人都要买上两份早点。 到了教室，桃子经过胡晓燃座位旁，偷偷地塞进他位洞里，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王菲也是如法炮制，悄悄地，就塞给了陈大河。大家都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直到晨读课结束了，满小川看到，陈大河和胡晓燃，两人吃得大快朵颐，嘴里流着油，眼睛里还不忘，都望着心仪的人笑。那个乐呀，让满小川深深地嫉妒了。 满小川真有点，想念王红了。王红那傻乎乎地，憨痴的笑容，他还是很想再看到。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技校怎么样了。 下一个月，就是王红的生日，他要给王红写一封信，还要送给她一份生日礼物，送什么好呢？满小川在心里思忖着。 最后一节晚自习，满小川做完了所有作业，忍不住还是写起了信。他有一个癖好，就是写信时，总要求尽善尽美。一个崭新的作业本，都快撕完了，竟然还是只写了开头一小段。 李姝早已就听到了教室里的嗤啦声，慢慢地潜伏到满小川身后，看他到底在耍什么么蛾子？她站了很久，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么老实内向的满小川同学，正在给女孩子写情书呀，这女孩还是家属院里的傻大姐。 李姝拍着满小川的后背，严厉着呵斥道：「满小川同学，大家都在用功做题，你在干嘛呢？」 满小川闻声转头，看到李姝就站在自己身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舌头打着结，懦弱着说道：「老师，我在写……在写日记……我要努力……提高作文水平……争取……高考不拉分……」 「你这写的，这是日记吗？一本崭新的作业本，被你撕了个精光？你看看，你座位下的废纸团，你以为是你家的废纸篓，都装起来了？还有三天，又要月考了，你的成绩明显下滑，你知道吗？明天，让你伯父来学校，我要给他谈谈？」 第58章 任重道远 满小川的心事，成了公开的秘密。桃子和王菲，才体会到自己失职了。再买早点时，桃子便主动捎上满小川的。吃的时候，却还是不一样，欢乐的人，尽管欢乐；满小川吃到嘴里的，却是苦涩。 因着这丝苦涩，满小川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给伯父说，自己回屋睡了，实际上却在开夜车。终于写完了信，趁第二天午饭后，一个人跑到校外邮筒里寄掉了。 过了半月，约摸着可以收到回信了，然后就是焦急地等待。满小川一天都要往校门口，跑好几趟。看到门卫大叔，坐在保卫科门口的一张桌子前，上面是一摞信件，然后咧着嘴，傻笑一通，讨好着说道：「叔，我看我的信，来了没？」然后翻完了，失望地，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拖着灌铅似的双腿，再走向教室。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满小川依然没有收到回信，他想，完了，王红肯定是学习任务太重了，没有时间回他的信。不可能吧，回一封信，又占用不了多少时间，要不，就是王红被别人喜欢上了，她身材那般高挑纤细，又长得那般漂亮，这很正常。王红，不会这么快，就把他彻底给清除了吧。 满小川的心里，正忐忑不安？这时候，却听王菲说，王红出事了，她正躺在医院里，王菲的爸妈，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已在第一时间，坐大巴车赶过去了。 从上了车，王红爸妈就开始了舌战。王红一直为家里付出惯了，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都夸王红懂事，能为父母顶半个家，是个不一般的好孩子。而潜意识里，很多人都为王红惋惜，上技校，出来就业的身份是不一样的。可是王长江和王妈，却掐中了王红的命脉，那就是中专和技校的待遇是一样的，所有的费用，都是全免的。都是享受国家学费、住宿费，伙食供应费等，每个月粮票 37.5 斤，菜票 35 元。女孩子饭量小，省下的饭菜票，可以回家换别的，带回来和家人分享。 王红也是计算好了的，在宿舍，等同学们都走光了，她也要加把劲，赶学习进度。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能省下车票钱，正好到月末，饭菜票也省下来了。那个时候，王红下铺叫李春英的女孩，他爸就是校办面包房的老闆，买了烤面包机，学生们都拿着饭菜票去换。她背着一大包新出炉的面包就回家了。家属院里的小伙伴们，吃着王红背回来的面包，都在夸王红更懂事了。 电话是王红班主任打来的，他心怀歉意着说道：「你们家长把孩子託付给了学校，我们做老师的，没有尽到责任。还是王红这孩子，学习好，品质更好。关键的时候，能够一马当先，独当一面，及时制止住了一场恶劣事件的发生，她右手剎住了车床手柄，左手还是被飞出来的工件打伤了，右手也被拉扯的铁屑，划了几道深口子，由于抓得急，右手也扭伤了。被王红救下来的女孩，吓得哭了好几天了。还好，王红现在在医院治疗，确认两只手都骨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王妈当时听到情况，就哭开了，母女连心，妈妈是最知道女儿心思的，她哭道：「这孩子，无论在哪里，心里想到的，总是别人，从来就不想到自己。」 「别太伤心了，咱王红是有福之人，冥冥之中，上苍都会庇护着的。手骨折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医院医治好了，再注意养护，就会慢慢地好起来的。」王长江一直在宽慰王妈。 「不是你女儿吗？你说这话？」 「唉，咱们女儿啥都好，就是什么事情，都要一肩挑。这揽下事来了，罪还是要自己受？」 王妈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就怕咱王红，这手如果残废了，那不就是彻底完了。没有双手了，以后还能干什么？这以后找工作肯定会受影响的？还有，以后找男朋友，人家一打听，两只手都废了，谁还要？」王妈呜呜呜着，又哭开了。 王长江看妻子哭得那么伤心，也一直在抹泪。 他拍着妻子肩膀，安慰她说道：「班主任老师只是说，手骨折了，没说残废了。也就是现实，并没我们想得那么坏。我们就别在这，乱瞎想了，还是坐车去看看吧，这也了了一桩心事。」 王妈把儿子王成託付给方珍珠，让她接送照顾一下，拉起王长江就去坐大巴车了。 两人争吵了一路，都在为着王红的成长愧疚，为着自己的二女儿，没有像其他两个孩子，享受到的爱和呵护多。两人最后决定，从今以后，一定要纠偏，不再忽略掉二女儿，要把她失掉了的，都给找补回来。 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王红，刚刚做完了手术，两只手已被纱布包裹了好多层，庞大地放在身体的两旁。被她救下的女孩，现在还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哭。 王红虽然刚经歷了一场生死，但比起文静的女同学，她还是坚强百倍的，她依然笑着，无事人一般说道：「从出事，你就哭，医生都说了，我这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好好养护了。」 王红见她还在抹泪，一句也听不进去，又要笑着逗她，乐呵呵笑着说道：「我这人，从小到大，就是钢铁造的，闯祸无数，却都是没事，都能化险为夷。小时候，我刚会跑，我爸妈过年炸鱼，炸完了，把一锅油放凉，准备灌油桶，我趔趄着跑过去了，一下子绊倒，下巴就磕锅沿上了。好险啊，再往前一点，我就整张脸毁容了，看我下巴这道疤，就是的。」 女同学终于不哭了，抬脸去找那块疤。 就在这个时候，王红看到爸妈来了。王妈一上来，摸着王红的两只手，就哭道：「看吧，这手伤这么厉害，看来是残废定了。还是爸妈没对你尽到心，当初真不该让你上技校，还学什么破车工？」 王长江也一脸惭愧着，忍不住也掉泪了，说道：「还是爸爸不坚定啊，想着你是好几个市区的第一，是社招生，肯定会有好专业等着的。想不到，还是学了车床，这个最危险的工种。」 王红一看到爸妈这副架势，心底马上深唿吸一下，赶快调整脸部肌肉，强颜欢笑，让自己笑成一朵花，宽慰爸妈道：「爸妈，医生说过了，我这一双手，手术效果都很好，我们小孩子，恢復起来会很快的。」 女同学看到这，朝王红爸妈深深地鞠了一躬，愧疚着说道：「阿姨和叔叔，是我对不起你们了，王红是救我，才变成这样的。王红每天的实习课，都跟着老师认真学习操作，倒是我们其他女孩子，都嫌脏，从来都是躲得远远地。眼看着，马上就要学期末，该实习考试了，这才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临时抱起了佛脚。由于从没练过手，这工件没夹紧，就开启了车床，后来工件就飞出来了。王红有经验，她当时就站我旁边，她眼疾手快，右手急忙去摁停止把柄，左手就被飞出来的工件伤着了，右手也在慌乱中，扭骨折了。」 王长江看着眼前的女孩，宽慰着说道：「叔叔知道你也是无心的，事情都发生了，那都要引以为戒才对，以后一定要严格遵循操作规程，做事情还是要尽心尽力，要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既然选择了，就要不辜负这三年的学习时光，这样，才会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家长和学校。」 女孩一直在重重地点头，说道：「叔叔，阿姨，有了这次教训，我会永远记住了，一定要像王红那样，扎实地做事情。」 王红乐呵呵地说道：「妈妈，你快劝一下，我这同学吧，都哭了好几天鼻子了，我都说没事的，她却一直在哭。」 王妈把女孩揽到怀里，抚摸着她头髮说道：「孩子，别再自责了，阿姨也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我们家王红，是钢铁女侠，你这是锤鍊了她的铁臂钢掌。」 女孩转眼间，就扑哧一声笑了。 有人推门进来了，进来了三个人。女孩一下子，就扑到那中年女子怀里，又大哭着说道：「妈妈，我错了！」 前面的中年男子说道：「你们是王红的家长，我是班主任，这是那位女同学的家长，这事赶巧了，把你们家长，都给叫来了。还是我们学校管理的漏洞，才出现了这事。放心吧，以后学校要严加管理，这类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别的事，就先走了。」班主任说着，就往门口走了。 四位家长送他到走廊，寒暄道别。 等两位爸爸进屋了，女同学妈妈拉住王妈说道：「大姐，我家丫头这次，多亏了你女儿相救，这孩子，从小就娇气惯了，我们家就她自己，从小就什么事情，都尽着她。不瞒你说，我们结婚十年，才要上了她，当时天南海北的医院都去过，中医西医针灸推拿，什么法子都试过，这十年内挣的工资，全砸上了，坐火车搭飞机，都铺路上，消耗尽医院不孕不育专家门诊里了。亲戚朋友都看不下去了。还好，第二年，我无意中怀上了，我俩都宝贝的，什么似的。从小就娇惯，吃穿用，都尽着最好的。这长大了，她要啥给啥，也没让她吃过一点苦，花钱学了很多特长，也没学出来，学习成绩没上去，我从小学，就找当老师的亲戚来辅导，额外的学习量，她爸怕她辛苦，就阻止了，到头来，我这丫头，学习彻底垫了底。初中毕业后，正好我们系统内单位，和这家学校有委培任务，就把她送来了。就是上三年学，毕业后，还能再回到我们系统内上班，听说，每家都会照顾一个名额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哪里的，同学妈妈，你也不要太客气，小孩子的事，只要她们做得对的，我们坚决拥护就是。我们家王红，是家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你也知道，第一个孩子稀罕，最小一个娇气，都说老二，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是最容易被家长们忽略掉的。可是，我家王红，从小就替爸妈分担，是个小大人，吃苦受累惯了，从来都是只想着别人。我们做父母的，能拥有这样的女儿，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我很为，我这二丫头骄傲的。」 第59章 一曲终了 王妈留下来照顾王红，同学妈休了年假，是真心要留下的，两位爸爸都赶回去上班了。女同学也被王红赶着上课去了。班主任上次来，还给王红带来了一封信，她让女同学放到了枕头底下，一直到女同学临走时，两位妈妈正好都去食堂打饭了，王红才让女同学拆开，说道：「你在我眼前拿着，我过一下眼。」 女同学掏出信来，惊讶着说道：「好样的，写了一大摞。」然后一张张竖王红脸上方，并转过脸去。 王红看完了，脸彻底红了，并无意中带出来一句话：「这个满小川，功课这么紧张，竟然还有这种无聊心思？我得敲打一下他，给他上一课，可是，我这手，写不了字了。」 「哇哦，看不出来，我们心善人美的王红学姐，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看你那小脸蛋红扑扑地，别否认。放心，你这回信，就交给我，你说怎么写，我都听你的。」女同学果然就是一唿百应着说道。 「好了，你就只写一句话，给他寄回去就行。」 「哪一句？」 「满小川你听好了，你一定要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才能来见我，这是我们的相见之约，你只能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才能来见我。这期间，我不会再看你的任何信件，还有两人私下的任何会见。」 「你这是在逼他奋发图强和自我奋斗？」 「是的，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我一定要给他打一针最强的定心针，让他为理想而奋斗。」 女同学把信件写好了，贴上邮票，投进了邮筒。 又到了孩子们来上自习的周末了。颜奶奶一大早就起来了，扫了院子，拖了屋里的水泥地板，又把桌子擦干净。等到孩子们全都到齐了，她挨个询问，最想吃什么，两个女孩，都说想吃排骨炖藕，三个男孩子，则说道：「自从上次古城吃了糖醋鱼，就一直馋得要命，只可惜爸妈都不给做，没有闲工夫。」 桃子和王菲，就在桌子底下跺两人的脚，咧着嘴怪罪道：「三个真是不识好歹的，奶奶年纪这么大了，给我们张罗个粥，还有炒青菜就不错了，你们竟还得一望二。那个程序太麻烦，你三怎么好意思张了嘴，想吃，就让爸妈，领着下饭馆吗？保管你三吃足吃够？」 三男孩子，都在「哎呦哎……」夸张地怪叫，颜奶奶笑呵呵地，挎上菜篮子出去了，朝他们摆摆手道：「你们五个，我就不监督你们了，我去早市购物了，保证你们想吃的，中午都能吃上。那个糖醋鱼，不麻烦，只是比小煎鱼，又升级了一个版本，奶奶还想藉此机会，提高厨艺呢？」 颜奶奶还未迈出大门槛，老满就推着三轮车等着了，颜奶奶招唿道：「老满，你这咋就配上新装备了，咱们以前不都是坐公交车吗？」 「那个咋有这舒服，咱这想上哪就上哪，全凭自己说了算，看这后座位上的自制凉棚咋样？这小碎花布，还有这四周压的蕾丝花边，全是我侄女的手艺。我这可是至尊皇后专座，那就请上座。」 老满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颜奶奶就坐上了，车子摇着铃铛，奔出小胡同，就向早市方向去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菜篮子全满了。老满帮忙在水池边清洗了排骨，装在大钢精锅里，就端向煤球炉，炖上了。等烧开了，淖了一遍，把带着肥油污沫的一锅水，全倒掉了，又接上凉水，重新上炉子。八角、花椒、大茴、葱、姜、蒜等调料，用纱布包好了，再用线扎紧，沉到排骨底下，等到骨头彻底煮烂了，再放藕块。 颜奶奶刷好了大铁锅，满爷爷是两头兼顾，他的眼神，一边瞟着煤球炉上的钢精锅，锅盖半盖着，不能让汤溢出来，还要看着悬半截的锅盖，不能掉地上。这锅底下的木材，烧得正旺，颜奶奶半桶油倒锅去了，等油烧个七八成热，再把盘子里的鱼，慢慢一手拖头，一手拽尾，沿着锅沿，放进去。顿时，鱼身上划开的菱形块口，顶着裹着的淀粉，全慢慢地炸开了，油锅滋滋地响着。 两种馨香味道，开始在小院的空气里蔓延。屋子里的五个人，早已坐不住了。片刻功夫，颜奶奶就端着糖醋鱼上桌了，五个人把书本作业收拾得那个快，并开始蹦到钢精锅旁边，拿着洗好了的碗，等着满爷爷盛排骨汤。一个个碗全上桌了，糖醋鱼旁边，还有一盘煮地瓜，还有一盘炒青菜，又是金黄碧绿。果然还是奶奶的好手艺。 陈大河把排骨的脆骨咬得嘎嘣脆，嘻嘻笑着说道：「还是奶奶爷爷好啊，这是学习和营养都抓了，我们再不加把劲，考不上好大学，就会对不起奶奶的好厨艺。」 胡晓燃接过陈大河递过来的眼神，说道：「现在越来越觉得，奶奶这里是我们的加油站了，我们都不要辜负奶奶的一片期望。时光不等人，来，为梦想而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五个小伙伴，都端着排骨汤碗，碰得铿锵有力。 颜奶奶看到王菲一直不说话，主动问道：「小菲呀，王红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你爸回来了，王红手伤得重不重？」 「谢谢奶奶关心我妹妹，我爸说，医生做过手术了，只要再配合治疗，会很快恢復的。左手要厉害点，因为是被飞出来的工件撞击着了，手心被挖去了一大块肉。右手只是骨折。」王菲说道。 坐在对过的满小川，嘴巴一下子就张大了，眼睛里满是惊恐。后来没有人注意到，那眼睛里蹦出来，几颗黄豆粒大的泪珠。他现在终于知道，王红为什么不能回他信了。 满小川张口就说道：「我想请假，明天就坐车去医院，亲自照顾王红去。我有病住院，全都是王红照顾我来着。现在她病了，我不能不管不顾，这太不人道了？」 满爷爷看着侄子一脸坚定，犹豫着说道：「按说小川你是应该去的，王红这孩子，真是心美人好。要不是她当时在第一时间，把你送到手术台上抢救，你也不会这么快，正常升入高三的。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你现在是高三，每一天都很关键，是不能浪费的？」 王菲眼看着满小川，要钻牛角尖，赶忙横扫下一句话来挡道：「满小川你别太激动，这事两说着，你那时候，是寒假，正好王红有空闲时间，她又是个热心肠子，就是给你送了几次饭，多跑了几趟腿，真是也没做啥，你还是别太放心上了，咱们邻居之间，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都习惯了。再说了，王红那里，现在有我妈照顾着，还有那女同学妈，她是休了年假的，也在那，有两个人就够了，你就别再去添乱了。说出去，我妹一个女孩子家，还会让人多想，乱猜疑这其中的关系？我劝你趁早打住，安心上课才是王道。」 颜奶奶也出来打圆场道：「王菲说得很有道理，这事就这么定了，满小川，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王红是女孩子，你要是去了，就是多此一举，还会给她带来许多不不必要的解释。」 满小川终于彻底蔫巴掉了，过了许久，他终于说道：「我觉得，我压根就是一个懦夫，一直就配不上王红的勇气。我俩就像桌上这两盘菜，王红是那盘糖醋鱼，她从里到外，都是酥的脆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你们再看我，分明就是旁边的那盘炒青菜，初看是碧绿，时间久了，被空气和水分淋漓透了，就是烟黄萎缩了，全没有一点意志和风格了。再放久，就酸腐地扯拉着，剩下一根筋脉，只能倒进垃圾桶里了。」 桃子看满小川也被打击得差不多了，掐着火候，来一句总结语：「大家都要知道，自己干什么才对，不给自己添堵，也不要给别人添乱，有那劲，都要用在刀刃上。」 正说着，邮差忽然在院子里喊道：「谁是颜真，有你的信，国外的航空信。」 颜奶奶乐呵呵地招唿道：「我的，我们家小剑来信了。」 她说着，就麻利地站起来，箭一样就站到了邮差身旁，夺过了他手里的信，慈祥着对邮差说道：「小同志，辛苦了，你来晚了，要不然，奶奶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谢谢了，我们是在为人民服务，不辛苦的，很愿意以后，常为奶奶来送信。」他挠着满头乱髮，木讷着笑着，推着自行车走了。 颜奶奶继续招唿桌子旁的人们道：「你们都继续，我在小厨房看信，欢乐要慢慢浸透，馨香才会出得来。哎呀，小剑还寄来了两张照片，你们都看看，我这帅儿子。」颜奶奶把照片送过来，又跑去厨房了。 两张照片，就在一桌子人手里浏览着。最后到了满爷爷手里，他赞美道：「这孩子，比上次在省城见那次，还要帅气阳光！你们看这浓黑的剑眉，这炯亮的眼神，这英武之气，未来的前程，定是不同凡响的。」 桃子和王菲是深有感触的，久居一屋，早已耳濡目染，她俩说道：「奶奶不仅是着名的产科专家，还是很闻名的教育家，小剑叔叔这般优秀，还不是奶奶的功劳！」 「一个家里，供出了一个博士，一个研究生，奶奶真是英雄，还照样啥都没耽误，年年还被评为先进和标兵。一家三口，出门上街，全都打扮得干净整洁，有模有样，这医院里，谁人不对你们的颜奶奶，直竖大拇指。」满爷爷好像一说起颜奶奶，就是如数家珍，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回。还又如，高堂明镜悲白髮，朝如青丝暮成雪。 桃子和王菲是女孩子，看大家都吃完了，主动收拾起碗筷，把残渣倒进垃圾桶，摞一块，去水池边洗刷了。三男孩，也不示弱，赶紧扫地和抹桌子，一通忙乎后，下午的课，又正式开始了。 满爷爷来到小厨房，看到颜真一脸沮丧，劝慰道：「走吧，我们吃过饭了，我带你到护城河边散心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间事，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亲人之间，也是如此的，要想开，你刚才还劝我们家小川呢，让他别钻牛角尖。临到自己身上，可也要行通了才对。」 颜奶奶把信装到了口袋里，坐上满爷爷的专座，就去护城河了。到那里，杨柳依依，鸟声唧唧，花香阵阵，树下的老汉们，都在下棋和遛鸟，花农也把花车，推来兜售，好一派盛世吉祥的繁华图卷。满爷爷却一直寻思：小剑的信，到底写了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第60章 异国他乡 方菲站在剑桥大学宿舍的窗前，望着天边升起的绚烂朝霞。这是在异国，她第一次让自己停顿下来，看看周围的世界，确认自己是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不是一个学习机器，只停留在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和宿舍里。窗外的爬墙虎，几乎蔓延着遮盖住了窗户。 绿色盎然着生命，还有激情。方菲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扎根校园一个多月了，汪波送她的电脑，很快派上了用场，上课做笔记，实验室录视频，图书馆做资料备忘录。回到宿舍里，就是做每一天的总结和备份。一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却和汪波没任何交流。 直到在爬墙虎叶子的间隙里，凝视朝阳的片刻，霞红叶绿，方菲才勐然醒悟到，自己在机场告别时，对汪波许下的诺言，由于过分的投入学术，还是将个人感情淡忘了。 她赶紧打开电脑，给汪波发了一个电子邮件，把自己在实验室忙碌的一个视频，也发给了他。 汪波很快回覆：我这里一切很好，勿念。我一直让胡姐打听你妈和刘妈，两人也很好，刘妈又比原来饭量长了，在户外活动时间也延长了。只是我一直担心，你对当地饮食，能否习惯？那种牛奶、面包、黄油加火腿，全都是现成的，不用上锅加温烹调的，如果吃腻了，我让我妈给你送饭。我家就在剑桥大学旁边，很方便。 方菲很快回復道：我一贯饮食就清淡，很享受这种方式，简单快捷，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工作。好了，入乡随俗，我不给你聊了，上课时间到了，我要去教室了，改天再聊，再会。 方菲骑着单车，往教学楼冲刺的时刻，脑子里掠过的是，一天天，难以下咽的食物，这里的人们，对吃只是拿来品。一直吃妈妈饭长大的方菲，对吃从来没有研究过。想不到，昨天，她终于忍无可忍了，买来了锅、牛肉和土豆，她要用最笨的方法，把一大块牛肉切碎，再把土豆切成块，加上水，煮熟了，放上盐，总可以吃吧。 想不到，一个削土豆皮，就把方菲彻底难住了。她没有专用刀，用水果刀，只削了几下，就把手指头伤着了。忍着剧痛，她只好随便划了几刀，带着皮，就煮了，由于学习心切，煮上就去看书了。等到想起来，看到锅里的土豆全化了，成了一锅带皮的土豆粥。她边吃，边流泪，这才想起妈妈的饭桌和味道来。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方菲躺在宿舍里，睡到自然醒。同屋的舍友女孩，留了一张纸条，放桌上了，和男朋友荡舟康河去了。方菲觉得，肚子一直咕噜噜在叫，抓起桌上的手錶，看到已近中午了，想到今天吃点啥好呢，前天的神来之笔，已经彻底失败了。想着，赶快冲进卫生间，洗漱、化妆和更衣，锁上门，今天要去中国饭馆，好好搓一顿，犒劳一下自己的辛苦。 方菲还没转身，就发现面前站着一对中年夫妇，两人五十多岁，男得高大魁伟，穿一身名牌商务西装，很是儒雅潇洒。女的着一身苹果绿的西装套裙，黑色高跟短筒靴，满头短髮漫捲，蓬松着，漂亮苗条瘦高，又渗透着知性婉约。 女方莞尔一笑，说道：「请问您是方菲女士吗？我们是汪波的父母。」 方菲的心里，勐然咯噔一下，心就慌了。她的眼睛张望着远方高大的建筑群，而不敢直视眼前这对璧人。方菲这才发现，汪妈妈手里拎了两只饭盒，汪爸也是手里拎得满满的。 方菲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打开锁，说道：「阿姨和叔叔，您们请，知道您们工作那么忙碌，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方菲拉了椅子，让两人坐下，又去拿热水壶倒水。才发现壶竟是空的，正尴尬着，不知所措。 汪妈妈笑微微地，说道：「你也搬个椅子，坐下来，我们聊会天。」 方菲一直擂鼓似的小心脏，紧张到不能自已，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如何来应付这场面？等她终于勇敢地迎接着汪妈的眼神，看到许多温暖和鼓励，才坐到他俩对面，搓着一双手，说道：「让阿姨和叔叔见笑了，我这里，竟然这么乱。」 汪妈还是笑微微地，她拉过来方菲的一只手，就要轻轻拍着，忽然说道：「孩子，你这手，怎么破了？」 方菲脑子快速旋转了一下，说道：「阿姨，都怨我粗心，昨天在实验室，被玻璃器皿给划到了。」 「你这没消炎，会容易感染的，正好我们这次给你带来了常用药。他爸，你提的那个兜里就是的。」汪妈说着，就命令汪爸去找。 汪妈拧开了碘酒瓶盖子，拿着棉签沾了，就给他擦拭伤口。等着晾透了，又撒满了云南白药粉面，再用纱布仔细缠裹好了，用胶布固定住。 方菲的心底，有一层家的温暖，也像涟漪一样，慢慢地盪开来。她知道，汪波的爸妈，是带着儿子的使命来的。她不想捅开那层窗户纸，怕自己还不习惯，会难堪。 而汪爸汪妈，这对夫妇，在商场歷练那么久，早已对人内心思维的缜密和侦破攻关，了如指掌。他们知道，必须要开门见山，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胜利完成儿子赋予的光荣使命。 汪妈首先打圆场道：「孩子，我们俩今天也不兜圈子了，我就直说了吧，是我们家小波让来的。他看到你发的视频，说你才来一个月，人就瘦得形销骨立，不成样子了。肯定是吃不惯，就委託我俩每天都要来送饭，我们家一直就有专职厨师，从国内老家带来的。对了，听小波说，我们还是老乡，这胃口肯定会是一样的，他爸，快给孩子倒上。」汪妈朝汪爸使了个眼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方菲忙去厨房，拿了两只碗。汪爸把两个保温桶都倒进了碗里，一个是排骨炖白萝蔔，一个是荤馅和素馅的饺子。 顿时，方菲闻到了那股久违了的香味。她禁不住脱口而出，说道：「我也不瞒阿姨和叔叔了，刚才锁门，就是想去中国餐馆狠吃一顿的，这天天面包火腿，把我都吃吐了。」 「孩子，那么你这手，肯定是做菜时，划破的？」汪妈疑惑着问道。 「也怨我没有生存能力，在家时，总指望妈妈。现在看，出门在外，不会做饭，会饿死的。我就学着做，想着万事再难，都会有第一次的。想不到，还是不得法，伤着了手指。」方菲此时感觉，和汪波的爸妈，已经完全没有了隔阂，心里的困窘，完全可以敞开了说。 「以后你就安心做学问，吃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一日三餐，我们会安排人来派送。好了，你趁热吃吧，我俩就回去了，远在异国他乡，我们怕你太孤单了，你就把我们当成娘家，当成依靠吧。」汪妈说着，就站起来，拎着两只空保温桶，向门外走了。 方菲送到楼下，一直挥着手，目送他俩坐进康河畔的汽车里。看着汽车里的两个人，坐在后排，也再向她挥手告别，直到汽车远得不见了踪影，她才恋恋不捨地上楼。 方菲坐在桌子前，认真品味着家乡的味道，还有妈妈的味道。一股酸涩的思乡的心情，油然而生。她给妈妈打过许多次电话了，她的语气里，都带着欢乐欣喜，报着各种见闻轶事。说自己经常荡舟康河，在蓝天白云之下，悠然自在，还说自己，认识了许多业界拔尖人才，等回到国内，会有一个突飞勐进地提升。 电话那端的妈妈，一直在为她欣喜，鼓励着她。而事实只有方菲知道，她一直把自己隔离在学术的圈子里，画地为牢，上下求索。 饱餐了一顿美味的方菲，现在才发现，伟大而艰巨的梦想，还要伴随丰盛可口的，两项并驾齐驱，才会信心百倍，人欢唿雀跃着，就驶向了胜利彼岸。而当胃里憋屈成灾，那攀岩梦想的绳索，拽起来，才感觉是多么萧瑟凄凉。 方菲发现，自己忽略掉了一个大问题，刚才送阿姨的时候，忘了谈费用的事了。偶尔一顿，她都不想，占人便宜。更何况，会是一日三餐。想着，下次再送，她要先交上一个月的餐费。 她正要去图书馆，忽然看到电脑邮箱又来邮件了，迅速扫了一眼，见是汪波的，知道他是突击检查来了。点开来，见是一句话：我爸妈来过了吗？赶快告知我，你的固定电话，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方菲感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美食和语言的温暖，都还带着温度，没有走远。她写下了宿舍的固定电话号码，点了发送。 很快，书桌上的电话响了，方菲拿起了话筒，这是她俩机场分别后，第一次通电话。 「喂，小菲呀，我看了你的视频，才离开一个月，你就瘦得皮包骨了，真叫人心疼。」 「哪里的，我好着呢，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方菲忽然感觉，她流畅的语言，已经演绎不下去了。她拿给妈妈的那一套，此时，已经行不通了。她不想再绕弯子了，索性就袒露真实的自己，她说道：「阿姨和叔叔，已经来过了，刚走，她们送的美食，我刚吃完，很美味，和我妈的手艺，差不多。我要谢谢你的体贴和细心，还有，阿姨和叔叔，对我就像亲人般地呵护，对于你们的这份深情厚谊，我觉得，竟无以回报。」 「我做过小留学生，吃是第一大难以逾越的难关，东西方饮食差异巨大，你的处境，我是亲身体会过的。我爸妈说了，你的手指头，做菜划破了，十指连心，你这揪着我的心呢。我爸妈还说了，你一个人，漂洋过海，远在他乡，不容易，毕竟我们是老乡嘛！相互帮衬着，这一年就过来了。」 「阿姨太客气了，还说要一日三餐，都要人上门派送。这我怎么好意思呢，下次再来人，我就按时每月交餐费。」 「交什么餐费呢，他们为好几个工厂的员工做饭，又不差你一个。听我的，不许客气，送上门来的美味，你尽管好好享受。」 「那我问你，阿姨和叔叔，怎么会那么快，就找到了我的确切地址？」 「你可别忘了，我是剑桥建筑学院的博士生，我有个学哥，他双胞胎弟弟就是医学院的，他经常带我去宿舍找他弟弟，对那里可是门儿清。从你一入学，我就知道，你的教学楼、实验室和宿舍的确切位置，我好多同学，也有医学院留校任教的。所以，几个电话打下来，我就知道，你的详细行踪了。大家都说，你是最认真的学者，很刻苦，连一秒钟，都不愿浪费。」 「这么说，你是在远程监控我？凭什么呀？在国内，我们也就是只见过几次面？我就说，无功不受禄的？我不会再接受，阿姨的送餐了？」方菲忽然间，气出丹田，咔嚓就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电话声一直在房间里蔓延，却无人接听。 电脑邮箱里，又发送过来一句话：对不起，方菲，我没经过你同意，给我爸妈，还有我在英国的所有同学导师，一律告知，你是我的女朋友。 方菲心里，开始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接下来，将如何去面对？ 第61章 为你守候 胡丽萍的装修项目，终于确定下来了。当然是，在所有的参数下，择优录取。她看着汪波，这么长时间，一直忙前忙后，他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胡丽萍感激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请你吃个答谢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汪波看到胡丽萍又黑又瘦，说道：「姐，以后要对自己好点，为了这个项目，你整天在太阳底下奔波，都把自己熬疲惫憔悴了。项目刚开始走上程序，我还要带着你，时刻去现场监工，这样眼睛看到了，心里才会踏实。就我们这亲姐弟，你就甭给我客套了，饭就免了。」 胡丽萍爽朗笑道：「我能全程出色完成任务，以后还全要靠你的鼎力相助。不过，我看你，眼神里掠过一丝忧郁，你肯定心里有事，说吧，是不是和方菲，又闹别扭了？要不要，姐姐帮你说和一下？」 汪波无意中，嘆息了一声，说道：「想不到，还是被姐姐看穿了，她在英国留学，我怕她饮食上吃不惯，让我爸妈安排，我家的老乡厨师，给她上门送餐。她吃了一次，倒也很乐意。就怨我高兴得太早了，没忍住，告诉她，我拜託爸妈，还有学院的同事们照应她。说她是我女朋友，她误解成我找了许多熟人在监视她，彻底拉黑我了。」 胡丽萍看着他，温和笑着说道：「这事不难，交给姐来处理。你把她的电话给我，我来给她打电话。」 汪波把电话号码写在名片上，递给了她，说道：「这一段时间，你也太累了，回到家，做点好吃的，早点休息。别再去挤公交车了，我捎你一段路。」 两人在医院门口下车，胡丽萍说道：「这家熟食店是老字号，味道不错，你等着，姐给你也买点。」 胡丽萍下车奔过去了，汪波也下了车，尾随着过去了。他要了很多，直接两份，抢着付了帐。上了车，朝家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胡丽萍拎着一份熟食，在医院门口，正好遇上颜真和方珍珠。两人推着刘妈散步，都捂着嘴笑，过了很久，才忍不住问道：「都说你胡主任，到了新单位，被领导提拔重用，现在又监理整座大楼的装修工程。这树挪对了地方，眼看着，就要扎下根，长成参天大树了。想不到，事业腾飞了，个人的好事，也找上门了。」 「哦，不是的，我们就是同事，唉，珍珠老师，我正想找你，说这事呢。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吧。」胡丽萍很难堪地，看着方珍珠说道。 颜真好像还意犹未尽，调侃道：「就刚才，你俩都从车里出来，并肩去熟食店，有说有笑的。那般亲密，普通同事，关系能这么好？关键是，那是一青年才俊，一看就不同凡响的。」 「好了，颜老师，你推着刘妈散步，我和珍珠老师，前一段时间逛街，看上了一件衣服，想去买了去。」胡丽萍说着，把手里的熟食，交给了颜真，就拉着方珍珠，向马路的对过走去了。 等到了街心花园，胡丽萍说道：「珍珠老师，你们刚才看到的英俊男青年，实际上，是一位英国留学归来的博士，是一位建筑师。我们俩，是建造大楼时认识的。他爸妈在英国，有家族产业，他热爱建筑设计，一个人就回国创业了。我们大楼快竣工时，他出了一次工伤，是方菲给他医治好的。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追求方菲。这次方菲出国，他还拜託自己爸妈，还有校友们，照应她。」 方珍珠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每次小菲给我打电话，总说哪里都很好，让我不要牵挂她。只是，我自己的女儿，我了解，小菲不会让一个人，再走进心底的。」 「果然还是当妈的，眼光锐利，问题就出在这儿，方菲好像一直就不给汪波机会。书面上正式的，当面传递的，都是拒绝的意思。这汪波，也不是轻易，就能看上一个人的？还是方菲本身，吸引了住了他。」胡丽萍说出了事情的本质。 「小菲对刘亦飘有愧疚，所以，别人就挤不进来。她还有过一段婚姻，虽然时间短，在小地方人们的观念里，也是嫁过人的了。这些，都要事先说开了，别有心理芥蒂？还有，这青年，门第太高，还是异国豪门，小菲是个朴实的人，她也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她俩学歷是并驾齐驱的。方菲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他欣赏的是，方菲的品学，还有优秀。长期生活在国外的人，有些观念是脱俗的。要说这汪波，从盖大楼到现在，我们认识已半年多了，我这次能竞聘上，全靠他的帮忙。他为人很热情，非常低调和朴实，也很能吃苦。他们家就是我们本市的，他爸妈出去才三四年，以前在本市，也是白手起家的产业，慢慢干起来的，他也是受家风影响。他所有的亲属，都还在本市。」 方珍珠沉思了会，说道：「这事还是有些棘手，我这女儿，心里有执念。」 「珍珠老师，你是当妈的，方菲眼看着也快要三十岁了，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别错过了，就太可惜了。都这么多年了，她总该要有自己的新生活。」 方珍珠点点头，说道：「我何尝不期望，她有自己的新生活呢。女孩子家，最终都要有个归宿的，生活上有个人照应，我也就放心了。刘妈也一直给我聊这件事，遇到我们母女，就是亲人了，她也希望小菲能有个人呵护，在一起共度人生的漫长岁月。」 方珍珠去推刘妈回家了，一路上，她止不住地抹眼泪，汪波那个孩子，隔着一条马路，她还是看清楚了。无论是外形身高，还是气质神采，都和小菲，很匹配的。最关键的，那孩子很面善，眼睛看人很专注，笑容也爽朗，这些，都和小菲，有着很大的相似度。两人外貌长相很像，笑容也一样。记的，她看杂志上写过，婚姻要想幸福，还是要找同类，她们就是同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胡丽萍和方珍珠分别后，就坐公交车，去了自己单位门口的小饭馆，她要买上五餐盒，刚出瓦罐的虾仁海鲜粥，再弄几样小炒，还有他们店的特色肉渣烧饼，给晓燃送学校去。这个点，正好送过去，刚下课，学习太累了，要让五个孩子，都加个有营养的晚餐。 胡丽萍在大操场边的铁门旁等候，好多家长们都拎着饭菜在等，路旁边堆满了自行车，还有三轮车。这时候，家长们都在谈论成绩。高三了，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谁在不在线，家长们，都是门儿清，也是瞭然于胸。成绩就是一根弦，时刻绷紧着家长们的神经。 五个人很快都跑来了，小脸蛋都跑得红扑扑地，张口气喘着说道：「谢谢阿姨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就都不客气啦！」 胡丽萍从上锁的铁门缝隙里，递过去了，嘴里说道：「一个个毛毛糙糙地，小心洒了汤，烫着你们的手。以后阿姨只要不加班，就每天都来给你们加营养。」 王菲抢着说道：「不能让胡阿姨一个人送，这样你会累坏的，等我妈从王红那里回来后，也让我妈来送。」 桃子笑着说道：「要说这送饭，我最有发言权了，我爸最闲了，他最有时间。说说看，你们都喜欢吃哪家的，我让爸爸去买？」 陈大河哈哈笑着说道：「我妈知道的，以后就让我妈天天送。胡阿姨要跟着监督工程的，上一天班，这腿都抬不起来了，还是让代数老师来送吧。」 满小川一直挠着头皮，不敢说话。大家推推他，说道：「你就别瞎琢磨什么歪心思了，只管吃就是的。」 胡丽萍嗔怒道：「你们几个小孩，再让自己爸妈来抢我这份美差，胡阿姨可要真生气了。这活，今天铁定说好了的，我一个人承包了。工程再重要，也没有你们的美好前程更重要。」 五个人商量好似的，先亲热地蹭一下，胡丽萍的脸颊，再去接东西。胡丽萍望着周围喧嚣的家长们，自嘲道：「这帮孩子们真是的，永远都长不大。」可是，她的语气里，却溢满骄傲。她沿着原路返回。今晚，她要点一桌子好吃的，吃饱了，回家美美地睡一觉。 王红终于出院了。临走时，医生对王长江和王妈嘱咐道：「这孩子，真是够坚强的，一直笑呵呵地，从没喊疼过。回去后，还是不能太负重。尤其是左手，要慢慢恢復，等到左手心里的肌肉组织和韧带慢慢强健才行。刚开始，还要循序渐进。鑑于这种特殊情况，我建议你们最好休假一个月，这样更有利于恢復。」 王红立马抗议道：「不行的，我住院就拉下了许多功课，回去我还得要补课去。爸妈，我给你们保证，我王红以左手起誓，回校后，再上实习课，我保证不动手，只站在一边观看。」 「你这孩子，避了我们的眼，我们哪还管得了？红啊，双手要为自己服务一辈子，等它们彻底痊癒了，再让它们来为你服务吧。它们病了，也是有权力要求休息的。」 王妈每次陪伴王红换药，她都看见了，女儿左手心里，已经全部都是疤痕了。虽然，握紧拳头来，什么也看不见，但比起从前的完美，也是缺憾了。 王红有爸爸陪着，去办出院手续了。王妈忍不住，还想和医生说几句，心里要有个底。她跑到医生办公室，问道：「医生，我这当妈的，孩子虽然出院了，心里还是不踏实。她这左手，伤得那么厉害，这回到学校，再上实习课，她又是个积极分子，那如果光看不练，那手能够忍住了？我怕她没恢復好，又用劲过度，以后会不会残废呀？」 「你这担心，也是对的。」医生说道。 「我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罪，一直傻乎乎地，还是笑，像是没事人似的，那肉像不是长她身上。」王妈发着感慨，一声嘆息着说道。 「谁说你家孩子没哭过，那天晚上，她手术后，刚醒过来，你劳累地趴在她床头睡着了，我在虚掩的门口路过，正好听到她大哭着说，妈妈啊，你们的二丫头，不孝了，你和爸爸都五十岁了，为了我们姐妹仨，真是操碎了心思……那天我站在女同学身后，也是怨我不镇定，只顾手忙脚乱了。右手抓停止手柄，那左手干嘛，还要伸着支棱开？也就是一瞬间，就能躲过那飞出来的工件？妈妈，也是怨我，太大意了，我们班女生，愿意操作车床的，事先我都给她们夹紧工件的。可能出事这次，我去厕所了，没赶上。妈妈，等我恢復好了，我还是你们完整的二丫头，啥也不会耽误的，你们等着啊……」 第62章 心嚮往之 方菲接受了上门送餐，并且按月支付费用。傍晚，她在宿舍里吃过晚餐，正在总结一天的笔记。电脑闪了一下，新邮件又来了。方菲正想删掉，即使远隔天涯，她也不想和汪波，把心灵距离拉得这么近。她们，应该像朋友一样，不太过于干涉对方的私人空间，也给对方精神世界最适宜的舒展，这样最好。 方菲知道是汪波，头无奈着摇着说：「他这个人，真是太粘人了，一刻也不会放过我。」点开看了，发现写道：我校友说，你们医学院，同时来进修的，还有一个临床专业的刘素云。不知道，你认识吗？ 方菲正兀自惊讶，来了快一个月了，还从没听说过。医学院这么多专业，校园又广袤无边，这么多国内留学和进修的，她只驻扎于自我的世界了，眼光还没发散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想想，刘素云阿姨，也是个在事业上很专注的人，她和妈妈虽然同龄，但看上去，却比妈妈高知优雅，周身都透着一种婉约的气质。既然大家，都奔赴到这里来了，她一定要上门拜访一下，也显得是对妈妈的尊重。毕竟，她是妈妈年轻时候的闺蜜好朋友。 下午，有人在教室里写下一段话：全体医学院的学者们请注意，这周末，大家在一起联谊出游。 周末很快来到了，几十个小范围来的人，男女老少，大家见了面，先激烈地来了一阵子熊抱，大家相互拍着肩膀，鼓励着说道：「友谊第一，进修第二，有了这光辉的第一次，以后我们都要按时聚会。」 当方菲和刘素云面对时，两个人相互问候道：「想不到啊，我们两个有缘人，又在异国他乡相聚了。」 方菲一直看着她，和颜悦色地望着自己笑，禁不住脱口而出道：「想不到，阿姨比我上次见你，还要年轻和有气质。」 刘素云望着方菲，看了半天，忍不住伸出双手，拍着方菲的双颊，笑着说：「哪里呀，阿姨见到你，才感觉时光如梭啊，一晃都快三十年了，想起我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也结伴出去进修过一个月。只不过，我们去的是省城，想不到，我俩来到了这里。我正想着孤单呢，正好，我俩以后可以彼此照应。」 一行人相约去游泰晤士河，沿着剑河，撑竹蒿荡舟，九曲八绕，一座座学院，沿袭着各自的皇室优雅的古朴风格，还有从久远的年代里洋溢出来的人文气息。出了剑桥大学城，再坐巴士，狭窄的街道上，只能通过来往的巴士车，还有随处穿行的自行车，这里没有红绿灯，巴士司机同一摁下行车按钮，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司机都会耐心地等待所有行人通过，再缓慢驶过。巴士车内也充溢着人文关怀，座位上到处放着装帧美丽的书籍，行人上了车，都会安静地看书，尤其是老年人，多是手不释卷。 方菲一直亲密地揽着刘素云的胳膊，看着眼前低矮古朴的老房子，掩映在高大树木的绿林里，树下全都是碧草，闻着植物散发着的汁水的清香，偶尔，会有几只跳跃着的小松鼠，闪烁着黑熘熘，狡黠的眼睛，很自然地在草丛里，奔跑跳跃。泰晤士河、塔桥和伦敦眼，它们迷人的身姿，已在不远处召唤。 方菲笑着说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当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在空中就已经俯瞰了这里的夜景。看到了霓虹灯下闪烁的塔桥和伦敦眼，公路桥面上是奔波的车流灯火，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马修·阿诺德《赛尔西斯》里的一句诗：甜蜜的城市，如梦似幻的尖塔之城。她无需温情的六月，为自己的美丽锦上添花。那时候，坐在快落到半空的飞机上，我想，这里，应该像一位华贵知性的成熟女子，美丽优雅，让人心嚮往之。」 刘素云也感慨着说道：「是啊，我们俩的感觉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俩坐的不是同一个航班。我估计你是专攻学术，没出来熘达过。我是在课余时间，还有周末，沿着剑河顺流而下，撑蒿荡舟，把剑桥所有的校园，全都逛遍了。然后，就走出来，闲逛周围的街道，我最喜欢下着细雨的天，撑着一把伞，或者就索性漫步在细雨里，穿过狭窄的街道，看着眼前低矮古朴的建筑群，裹在一片雨雾里，那偶尔扑腾着伸到你眼前的一片树叶，被水清洗透了的，绽放着最旺盛的生命力。还有这里最显着的一个标志，就是流浪艺人特别多。无论是在我们的校园里，还是广场上，狭窄的街道里，到处都能看到，背着一把吉他弹唱的艺人，把吉他盒子就摆放在地上，行人都很友善地往盒子里放钱。他们沉醉在旋律里的面容，不亚于是站在霓虹旋转的舞台上。这也是，这里让人沉醉的人文气息。我感觉这里，就像一位雍容有见识的贵妇人，有了一些阅歷，还有多年奋斗下来的自我充实。人人都会瞻仰它的秀丽迷人。而事实上，只有真正爱上沉浸去了，才会感觉到它的宽容和优雅。」 方菲说道：「想不到，阿姨骨子里还是这么浪漫，还这么富有诗意。」 刘素云笑了，捂着嘴说道：「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去过很多地方，行过很多路，才会有意境的。不管做什么，都要把自己全情投入了，以后的岁月里，再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没有辜负自己。当时，我和你妈去的是一个海滨城市，那里是山城，一面环山，三面环海，一个月，业余时间里，同事们都在睡大觉。我俩天一明，就出发，坐在颠簸的公交车上，爬山、踏浪、去一个个古建筑群，再去一个个海滨浴场，把当地的风景人情看了个够，当然了，美味海鲜也尝遍了，也去各地商场，还有到处摆摊的夜市小街，把最流行的衣装，也全部囊括其中。」 方菲看着她的谈兴正浓，决定也要衬托着她，给她薪上再添一把柴，烘托着说道：「阿姨说的，我最有共鸣了，我见过我妈和你合影的一大摞照片，这都是最美好的见证。」 「同事们回来了，给人讲起一个月见闻，当然都说，学习任务重，不能外出，剩下的，当然就是吃饱了，就休息。而且，吃最重要了，对一个地方的回忆。最后剩下的，也仅剩吃了。」 然后是一行人坐船，游泰晤士河，看着两岸旖旎风光，一船人都在拍照。有人说，方菲和刘素云，这两个大美女，虽然年纪不同，却各有千秋。于是，大家纷纷把照相机，对准了她俩。就只听见咔嚓咔嚓地声音不断，闪光灯也不停。两个人索性，就贡献出了最优雅迷人的笑容，让大家尽兴从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直到蓝天白云，蜕变成七彩火烧云，把天空渲染成一块最美的调色板，再倒映在河里，绚烂成画，再到天空彻底黑成一块庄严的幕布。连寥落的星星，也不见了踪影，大家才恋恋不捨地返回宿舍，商谈着不久再聚。 分别的时候，大家聚在宿舍前面的路灯下，方菲和刘素云，手里都拿了一摞照片，大家都要挥着手告别，把拍下的所有照片，都相互着传看完了。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嚷着说道：「你们都看看，这刘素云和方菲的合影，她俩面容的相似度，能够达到百分百，连笑容都一样。再仔细看，那嘴唇上翘的弧度，还有眼角飞扬的弧度，是不是都一个角度？」 这一嚷，不要紧，大家的眼睛全像钉子般，刻进了每一寸面容肌肤的纹理里，又或者，像 x 光射线，快速扫描渗透。结局很快统一定性：除了年纪上的差别，几乎就是一个人，外人一看就是亲母女。 刘素云首先发话道：「我和方菲的妈妈，年轻时候是亲闺蜜，我俩也长得很像，外人看我俩，都说是双胞胎，像我是肯定的。但是亲近的人，会知道，方菲的各方面特质，还是最像她妈妈的。」 「是啊，刘阿姨分析的还是对的，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说我最像妈妈。今晚不早了，我们都回去休息了。」方菲说着，就和大家告别了。 方菲刚踏上走廊，就听到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从自己屋子里传来。她忙拿出钥匙开锁，推开门，赶忙奔跑到书桌边，抓起听筒，就听到妈妈焦急地询问声传来：「小菲，一天打了你好多电话，都没人接，可把妈妈急坏了。妈妈还以为，你在宿舍里病倒了，爬不起来，身边又没人。听着电话铃响，虽然近在咫尺，人只能干着急，却动不了。」 「没有啊，妈妈，我很好，也怨我没有事先通知你，让你着急上火了。我们今天国内来进修游学的同胞们，都在一起联谊了。从早上就出发，游了一天的泰晤士河，还去了塔桥，最后我们都还坐上了伦敦眼的旋转观光车。妈妈，你不知道，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尖叫，我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现在想想，还感觉到后怕呢。」 「出去玩多好啊，我就一直想劝你，别出去了一整年，就四点一线，把自己拴成了标准的书呆子。学术再迫切，也不是一天就可以成就的，该放松就适当放松一下，也是未尝不可的。只要学会合理地分配时间，科学统筹地学习，你这个博士生，妈妈不会担心你虚度时光的。」 「妈妈，刘妈近期还好吧，我不在的时间段，你一定要胜任工作。我们母女，共同努力，尽量往好的方向奔，能够恢復一点，就是进步和鼓励，妈妈你要加油的。」 「小菲，妈妈今天想和你谈一件事情，是关乎你个人的前程的？」 「不是刚才说过了嘛！我们要共同努力，共同驶向成功的彼岸。」 「小菲，别给妈妈再打马虎眼了，妈妈全都知道了？」 「妈妈，亲妈哦，我亲爱的妈妈，我方菲什么事情，瞒得过妈妈的火眼金睛。即使是现在，隔着七大洲，还有四大洋，妈妈的一根电话线，就是稽查大队，我能逃得过，你的掌心吗？」 「是汪波。」 方菲忽然间就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如何讲起？她都不知道，她和汪波的关系，究竟该怎样来定位？在她的内心深处，现在和妈妈讲这件事，还不是火候，她还没有捋清楚？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这艘漂泊的船，该何时靠岸？如何靠岸？ 第63章 曲线救国 方菲脑海里急速闪过一些措词，她先不慌，既然妈妈提出来了，就要去正式面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要先套出妈妈的话来，看她到底都知道多少，她再对症下药。她仔细等候着，电话线里妈妈的动静。她禁不住，扯着电话线，围着一张桌子，转起了圈子。 过了很久，妈妈娓娓道来了，是非常赞赏的口吻，在说道：「小菲，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你的幸福，就是妈妈延续的幸福啊，这个道理，这么浅俗直白，我想，你是应该理解妈妈的感受的。那个汪波，妈妈亲眼见过，身材高大健硕又挺拔，五官硬朗俊秀有朝气，那笑容，举手投足，还有与人说话时的亲和度，一下子，就交代了他的过往人生。他是从一个有着良好家教氛围里长大的孩子，他看人的眼神里，渗透着善良。妈妈今年五十岁了，活了半生，看人还是没走过眼的，这个汪波，的确是很优秀的，你们俩，有着许多的相似度。」 方菲竟然没有想到，妈妈会对汪波，有着这么高的评价。她要确认一下，妈妈到底是怎么会见的汪波，她才会顺藤摸瓜。方菲有意试探着问道：「妈妈，那个汪波，他上咱们家，亲自拜访过了，怎么我当事者本人，竟都不知道。按理说，不应该，不通知我呀！」 「不是登门拜访，是昨天，汪波送胡丽萍回家，顺带下车，在对过买熟食，正好妈妈站马路这边，就给看见了。」 方菲听了，终于放心了，原来妈妈就是一个远观而已，不对呀，她不禁又疑惑丛生，说道：「妈妈，你还是多虑了，他和胡姐是同事，两人工作上有来往。跟我，我和汪波，就是普通朋友。或者，再往纵深说一下，就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方珍珠知道女儿，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试探妈妈到底知道多少实情？妈妈更不是吃素的，姜还是老得辣，这是一个铁定的规律。女儿到现在，还是跟她揣着明白装煳涂，都快要把她当妈的给绕晕了。她故意说道：「汪波现在失恋了，他是被你伤着了，你知道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方菲刚开始，还想知道妈妈怎样发挥主动权，想不到亲妈竟然不走常规路线。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将她将上军了。她也不甘示弱，撒着娇说道：「你到底是谁的亲妈？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呀，说句话都不带向着自己亲闺女的，有你这样的亲妈吗？」 「我是帮理不帮亲呢。」 「你怎么知道，他汪波就是有理的呢？」 「好了，别给妈再绕弯子了，汪波的事，他都已经委託胡丽萍来曲线救国了。他追求你，也已经快半年多了，你这口风可真够紧的。竟然，都没给妈透露半个字。我看这小伙子，就不错，我隔着一条马路，就看着他各方面都优秀，配你绰绰有余了。别再继续装清高，再折磨人家精英人士青年才俊啊。我给你说，他这样的，如果上报纸，刊登个徵婚启事，也就是一块邮票大的地方，几十个字就行，妈妈闭着眼睛，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应该会火爆到什么程度的。到时候，恐怕咱们城市，所有的马路都会排满长队，一直到他家门口。到末了，你想加个塞，都挤不进去。人家的各项硬性指标，还有软性指标，一律全都摆在那，不怕你不识货，就怕那货比货。你都这个岁数了，早过了二十岁小姑娘，挑挑拣拣的年纪了。」 「有亲妈这样埋汰自己闺女的吗？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合着我这么多年，就是装清高？就是不识货？妈妈，我俩这天，没法再聊了，游玩了一天，脚指头都磨了好几个水泡，我要休息了。明天的课，一天都排得很满。妈，我挂了啊！」 「那你要答应妈妈才行，以后不要再难为人家汪波了。毕竟，都三十岁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妈妈，其实，不是我一直不接受汪波，是我心理上还有着对老师的愧疚，老师给了我一条命，我是替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如果跟着别人走了，他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了，这是否太残忍了？我还是做不到？」 「那你就给汪波说清楚，让他知道你内心的真实处境，什么事情都要敞开心扉，语言和沟通才是解开一切事情的万能钥匙。刘妈，也天天说起你，她也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我们都是母亲，都是护犊子的老母鸡，孩子都是在自己的翅膀底下，一天天慢慢长大的。哪个不是心头肉呢，翻开手心手背，哪一块，拉着个口子，可都是扯着拽着心地疼。」 方菲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是一副执拗规劝不归路女儿的妈妈，现在却是一千种柔软心肠，在千转百回。那语气里，很快就浸满了关怀和疼爱，那边焦急地说道：「小菲啊，脚指头起泡了，我就知道，你那平板脚，脚心没有拱起的弯度，是走不了长路的。小时候，你春游回来，满脚指头全是亮晶晶的水泡。妈妈都是拿针，在酒精炉上烧一会儿，先消消毒，再拿针慢慢戳破了，放出里面的脓水。再用棉签，沾点紫药水抹上，等晾透了，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只怪妈，不在你身边，你那里有药箱的，你走的时候，这些常规药，妈妈都备齐了，放在你行李箱里了。你再找找，就按照妈妈说的程序，保证明天会好很多。」 「好了，妈妈，你的教诲，我全都记住了，我不在你们身边，你和刘妈，都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就先挂了啊！」 「小菲，你怎么哭了？」 「没有啊，我是太困了，可能是打哈欠了……」 方菲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下子就挂掉了电话，坐在桌子旁，望着那个电话机，啜泣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汪波总给她发邮件，她也点开看了，嘴里发着狠心，每一条，看都不看，全都要删掉的，到头来，还是每一条，都点开看完了。并且，都点了保存，睡觉之前，都要再看一遍。她知道，汪波是捉急的，她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还不能一下子，就收回来。这股愤懑，都在心底积压着，早已堆成了高山，将自己压变形了。和刘阿姨的英伦之旅，还有妈妈拿着小皮鞭子抽打的狠话，这千头万绪，早已变成悲伤的河流，将她彻底冲垮。 而方菲在眼泪的洗涤里，才渐渐悟到妈妈的话。所谓亲人，就是嘴上一直在对你说狠话，其实，那是在用激将法，砸醒你。当你真正遇到了伤害，第一个拼了命上来，要保护你的，还是那个人。 胡晓燃下了晚自习，出了学校大门，陈大河和满小川两人伴随左右，迈开长腿，就要往家赶。忽然，旁边有人拍了下胡晓燃的肩膀，胡晓燃转身发现是编导，喜悦着说道：「好久不见啊，老上级，找我有何指示？」 编导语言里明显带着几分焦急，说道：「晓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正想找你，我们单独谈谈吧。」 「我们边走边谈吧，我回家晚了，我妈也不放心。再说，大河和小川，都不见外。」 「那好吧，咱们边走边谈，现在北上广等各省会的音乐学院，都开始要招生了，晓燃，你的机会来了。现在就要做好各种应试准备，你的省级比赛的第一名，也是你的一块金字招牌，是会加分的。你如果同意报名，我会联繫专业老师，对你进行考前辅导，这件事请，是要提前做准备，做打算的，你回家还要和你妈商量一下，争取获得妈妈的支持。」 「我也想报名，不知道，我妈会怎样想？她以前反对过我，说一辈子，做音乐风险太大，真正走出来的，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很少，多数人还是找个普通工作，养家餬口。可那是，在去省城比赛前，我没有取得过任何成绩，妈妈是对我没有把握性，可是现在，我有了这块金字招牌，不知道，妈妈是否，会转变态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你今晚回家，先和你妈漏一下口风，探探她的口气，如果你妈是坚决反对，那么，剩下的，我来找她谈。一辈子从事的职业，就应该是爱好和餬口裹在一块，才有动力，我给你推荐学习方向为华语演唱系，通俗和流行歌曲，这一块是你的强项，我找省里音乐学院的专业考前辅导老师们，来一对一攻关，几个月下来，就见成效。过完春节，就要参加笔试，我保证你会旗开得胜。」 「我先试试吧，谢谢你这个知己了，一直在想着帮我实现音乐梦，我们都快到家了，你也跟随了我们一路，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请你回家坐了。那知己，如果我妈不同意，那我该怎么做呢？」 「你先去问你妈，明天中午我再去学校找你，如果不同意，剩下的难关，有知己我来攻克就是，我会单独来找你妈谈，把其中的利弊关系分析给她看，我想，你妈也会想明白的。」 「好吧，那今晚就到此吧，再见。」 一行人，说话之间，就来到了胡同口的大槐树下面，陈本朔应该是，很早就站在树下等待了，两个人还称兄道弟，相互拍着肩膀，热情寒暄，编导说，哪天一定要请吃饭，大家好久没聚在一起聊天了。 一转脸，几个高中生，都回到了家里，继续开始决战去了。 胡晓燃看到妈妈正趴在桌子上，做预算。那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桌上面的笔记本，一桌子设计装修图纸，横七竖八地，全摆满了，胡晓燃看见妈妈眉头一直紧锁着，完全没发现他进来。他决定恭维老妈一下，笑嘻嘻着说道：「老妈，你 44 岁的脑子，竟比我 17 岁半的还厉害，白天 8 小时转完了，晚上回家还转了这么长时间。妈，你不能太劳累了，以后挣钱养家的事，不是还有我吗？我这就去，给你拿木盆去，妈妈再来个，温水加红花粉泡脚。」胡晓燃说着，就去煤球炉上提烧水壶，倒进了木盆里，又撕开了几袋红花粉倒进去了。 顿时，小屋子里满是红花的药香味道。 胡丽萍终于从纸堆里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无事献殷勤，你是想金蝉脱壳？说吧，你是想求老妈什么事情？」 第64章 志在千里 「想不到啊，老妈去了一个新单位，人竟然会比原来精明上千倍，你那眼睛直接就是 x 光，扫描一秒钟，就会获得信息。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妈，我还是直说吧，今晚，编导来找我了，说让我报名音乐学院的集训考前班，寒假后，就要进行笔试了，先尽早做打算。」 胡丽萍盯着儿子的眼睛，看了很久，说道：「你去参加考前班，肯定是人全部在那里，那你学校的正式功课，你拉下了，这个损失怎么弥补？」 「妈，我就想当歌星，我以前有这个想法，你反对我，说我一辈子，吃音乐饭，会饿死的，养不活自己，不如找个平稳工作，做个普通人，平安健康过一辈子。那是以前，可是现在，我在省城比赛，拿了个首奖。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有点影响力的小歌星了。如果能在专业学府里继续深造，那未来是不可限量的，我保证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 「这个抉择，会牵扯到你一辈子的前程和命运，不能拿来当儿戏，妈妈是引领你走向光明的人，不会让你走半步弯路的。好了，这件事依然免谈，我不会同意的。职业有好多种，你可以，当工程师、医生、律师，或者法官等等，就是当歌星，不是个正经职业。」 胡晓燃撅着嘴，毅然抗议道：「我这一辈子，不做自己喜欢的职业，还能有什么进取精神？」 胡丽萍把脚伸进木盆里，开始泡上了，说道：「谢谢晓燃的这份真孝心，妈妈之所以，不让你当歌星，是因为这个职业的不稳定性，你想当歌星，不是会唱几首歌就可以的，我们普通家庭，没生在演艺世家，这条路走起来，会很难。妈妈怕你白白荒废了大半生，到时候，还不如普通职业的人们，生活得幸福稳定。人的职业，都是有机缘性的，你看妈妈，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认为，我会当一辈子妇科大夫。谁会想到，我现在，半路出家，又做起了企业管理，经济学、会计学、预算与统计、与人谈判技巧等等，都是看书，再从头学起的。这世上，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是改变，做你不敢做的事是突破。为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不能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其实人生就是在不断地妥协、权衡和放弃当中，来追求最大化的幸福。妈妈就是一个实例，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说半天，妈你还是不同意，假如我就想考音乐学院。这一辈子，我唯一的职业，就是唱歌，别的啥也不想干呢？」 「晓燃，你今天给我听好了，假如你一心想当歌星，想上音乐学院，那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你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那当然，我以后还要享受孙子孙女绕膝，幸福安康的晚年生活呢。要不然，你都跑到天涯海角去了，我到哪里追你，去享受生活去？」 「你就笃定我当歌星会饿死？」 「那碗饭不好吃，听妈的，我们就做个普通人。」 第二天中午，胡晓燃来到校门口，看见编导在对自己招手。他走近了，说道：「知己，不好了，我妈死活不同意，说我要是一意孤行，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你也知道的，我们俩相依为命，这件事，我是做不来的。算了，我想放弃了，我妈妈这一段时间，做单位的工程装修，弄得身心疲惫，我不能再给她添心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编导拍一下晓燃的肩膀，安慰道：「万事皆有可能，你看我的就是。不过，让我给你分析下，你妈的说法是对的，做纯粹的歌星很冒险，那么，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你可以考各类师范大学的音乐教育专业。毕业后，可以去中学做音乐教师。这样，端上了稳定饭碗，还能做自己喜欢的。」 「还是知己厉害，我咋就没想到呢？这倒是两全其美。你可以按这个思路，和我妈去谈。」 「看我的，我保证你妈会同意的。」 两人分别时，胡晓燃才发现，编导手里拎了皮蛋瘦肉粥，一份小炒，还有几个肉渣烧饼，他拍着晓燃肩膀，说道：「还有半年，一定加油努力，实现梦想。」 胡晓燃看他消失在车水马龙中，想起与他的认识过往，片片都是情谊。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一个胡同口的拐弯处，才转身回学校了。 傍晚下班，胡丽萍捲起图纸，还是打算回家加班去。在大门口，她发现编导正站在一辆新车旁边，朝她挥手，她嘴里嘀咕着：晓燃的救兵来了。正打算装作看不见，逃匿到对过，去坐公交车。 编导发现，胡丽萍要逃，故意大着嗓门喊道：「胡主任，我在这儿呢？」 胡丽萍听见周围一块出来的同事说道：「有人在叫你，你怎么不过去？」胡丽萍窘极了，很无奈地朝编导走过去。 胡丽萍抱着一摞图纸，站在编导车前说道：「还是编导大人厉害呀！这车说换就换，人家都说，宝马香车，你这香车，可要拉上那些魔鬼身材仙女脸蛋的女神才对，干嘛非要拉我中年老大妈！你看我这些图纸，我可是连轴转的拼命三娘！哪有功夫，陪你轧马路？！」 「上车吧，我最尊贵的拼命三娘，我最知己的亲妈。」编导亲自来给她开车门，并且手搭头顶，把她摁在副驾驶上，还给她扣上了安全带，彻底享受了一套女皇级别的最尊贵待遇。 编导刚发起车，就拿了一瓶橘子汁递给了胡丽萍，说道：「喝吧，刚买的，冰镇的，这天还是余热。」 「找我，是为晓燃的事吧。我昨晚，一票就给否决了，你这个说客，看来是没戏了。」 「音乐是晓燃的生命，你这个当妈的，知道吗？孩子学习很优秀，音乐一直在陶冶着他的情操，有些心理上、精神上逾越不了的槛，音乐都能治癒了。这么多年，在我对晓燃的认知范围内，音乐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一根隐形的行走拐杖。」 「你说这个我很有体会，晓燃在他爸爸缺失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是拄着音乐这根拐杖走过来的。」 编导把车开到南环路上，停到路边，说道：「我朋友在这里新开了一家鱼馆，听说很有特色，我们来品尝一下。」编导拽下安全带，看着胡丽萍还是一脸迷茫，禁不住，又嘆息道：「其实，你应该为晓燃高兴的，这两年内，你们家，发生了巨变，我说这件事，你别生气，我是站在局外人，审时度势的一个至高点上，去评价这件事的。同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定力不强的孩子身上，又值青春期的逆反心理阶段，早已被班里坏孩子带沦落了。或者，就是不愿意见人，一个人在自我封闭的精神城堡里，钻牛角尖，再也走不出来，严重的，会患上抑郁症，或者自闭症。你应该庆幸的，晓燃也是一个血肉之躯的青春少年，能够平稳走过来，那段崎岖的心灵之路？」 「这也多亏了家属院里的那帮小伙伴们，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送了他一把吉他，这从此点燃了他的音乐之梦，也彻底治癒了，他刚患上的轻微的抑郁症。」 「音乐，对于晓燃，是个幸运之星。还有，我感觉，这孩子以后，还会在音乐上，汲取更多的幸运。」 「这个我承认，晓燃得以在音乐的牵引下，变得更阳光开朗，学习上的目标，也很明确，整个人性情都变好了。」 编导说道：「晓燃是把音乐当成了良师益友，他们彼此伴随着，走了一阵子，已经分不开了。未来，还想要再携手走下去的。海明威不是有一句名言嘛，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为它奋战。换到晓燃身上，我给他改一下，我对音乐如此迷恋，值得为它奋战。」 「唉，你说的大道理谁不懂，可是，我是晓燃唯一的监护人，我得要对他真正负责。你看看唱歌的，尤其是唱流行通俗歌曲的，有几个，能够平安顺遂地站在舞台上唱久远。这个职业，推陈出新，新人辈出太多了，被取代性很快，各领风骚三五年，就是最长的艺术生命力了。唱歌的，还有一个嗓子的倒仓期，这个最是命定的，有的人，一辈子为之痴狂，嗓子却在青春后期，彻底倒掉了。你到哪里，再去哭苍天去？」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每年都往外送学生，有几个比较出色的，上过音乐学院的，也有唱民族的，还有通俗的，加入当地歌舞团的，有固定的演出任务，去维多利亚演奏大厅，还有雪梨歌剧院等世界级别的演奏大厅去演出。世界各地都去过了，再与各地大师相互交流，顺便，还能游览一下各地名胜，肯定要比圈在我们这个小城市，眼界视野要开阔多了。我是老了，就是年轻时候，在京城大学毕业后，听从父母的劝告，还有他们的眼泪威逼，才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我前妻是大学校友，她就受不了小城市的闭塞，还有，事业上的提升要禁锢在各类人际关系之上。她就生下儿子后不久，毅然出国了。虽然，我俩没善始善终，但我还是佩服她的勇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你是在以现身说法，提醒我，不要让晓燃再走你的后悔路？」 「忠孝不能两全，为实现理想者要忠，为人子者要孝。我希望父母，都不要以自己的私心，来绑架孩子未来的前程。」 「到了我这个年纪，只求平安健康顺遂了。晓燃能考上个好本科，以后回来巩固事业，建立家庭，我们都能相守，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我在说假如，假如我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我们夫妻打拼下了事业的基础，再响应出国潮，一起去了国外，我们的事业，又拼到了一个相应的高度，夫妻感情也很好，孩子在国外的学习环境里，健康成长，从没缺失过母爱。我可以，在生活一安定下来，就把父母接到国外，一起生活，一家人全都在一起，忠孝都没耽误。可是现在，我才算彻底想明白了，还是愚孝彻底害了我，这么多年，我只做了一个孝顺至极的儿子，陪着我爸妈，守护在故乡这个小地方，陪着他们沿袭着故乡的风俗习惯，生老病死，和出门就能见到的亲邻好友。而我，一开始，就忽略掉了我前妻的感受，让她彻底出逃了，这也就是我婚姻失败的原因。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里面说的，也是亲情。父母一定要给予孩子，一个飞翔的高度。不要怕，你会拽不住那根离别的线。实际上，每个远游的孩子都忘不了哺育深情，都想早一刻回报。」 第65章 爱是成全 「这么说哦，晓燃是铁定了心，要走音乐之路了？」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不能重来，生活和梦想，都要开花。有些美好是要别人来成全的，人生短暂，关键的时刻，只有亲人才是自己的铜墙铁壁。」 胡丽萍忽然沉默了，晓燃长大了，他终有要展翅飞翔的一天。在选择飞向高山和大海之间，他最有选择的权利。为了让妈妈安心，他先争取当妈的权利，这说明他还是尊敬妈妈的。比起那些一意孤行的孩子，事情定型了，还不让父母知道的，晓燃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她是应该自足的，孩子能够在痛苦的漩涡里升腾出来，再走向一个鲜花盛开的圣地，还能像一个大人似的，安慰陪伴着她，走向更高的人生福地。这足以证明，他的诸多优秀。 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母亲。在困难面前，年少的儿子，是与她患难与共的，她们相携着，淌过了艰难的岁月之河，又催发着自身的坚强意志，向着更美好的明天进发。胡丽萍终于醍醐灌顶了，她嘆息着说道：「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放手，然后成全别人，也就是在成就自己。」 「还好，你终于转到正点上了，亲子关系里，最大的还是理解。父母还是要给予孩子最大的包容和爱，不要斤斤计较，关键的时候，你付出的越多，孩子以后的行动力，还有自身努力程度和反馈程度，才会上升到最大值。最幸福的父母，都是笑到最后的，那都是最辉煌的人生成就。」 「谢谢你，你不愧是我家晓燃的知己，我差一点就犯了错误，换位思考一下，我能闯出来现在的一片天地，晓燃也是从头就看着的。我相信，他如果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也差不到哪里去。」 编导终于开怀大笑了，双手砸着方向盘说道：「好，从明天的新周一开始，晓燃正式成为我的考前集训班的成员，辅导老师都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你放心就是。学校功课那边也不会耽误的，可以利用周末补课，他们现在也都是复习阶段，你们院里的李姝老师，把各类试卷多列印出来，晓燃可以每晚回家做试卷，不会的，可以找老师和同院的小伙伴，辅导纠错。」 胡丽萍一下子，心底就豁然开朗了。编导做思想工作，还是蛮有攻心术的。 「走吧，我们吃鱼，庆贺一下。你这个拼命三娘，也得要增添点营养，犒劳一下自己。」 两人下车，向对过的鱼馆走去。 王菲下了课，依然还趴在课桌上做代数题，李姝抱着讲义走了。不到两分钟，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还有杂志，眼睛里也满是喜悦，站在讲台上，她举着信封说道：「咱班大文豪王菲同学，又发表文章了，这次不是报纸副刊的小散文了，是《少年文艺》上的短篇小说，看稿费单和样刊都寄来了。」 陈大河和满小川，两人一哄而上，挣着抢先看。先翻到了稿费单，大唿着说道：「王菲这次来了个大手笔，一定要请全班同学的客。」 只有李姝来到了王菲面前，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姨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最有出息的女孩子，可是现在是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过分沉溺于文学创作，是会分散了学习精力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让高三的学生们，一律停止各类校园内活动。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习的刀刃上来，考上好大学，有的是时间写作。」 「可是阿姨，我没影响到主流学习，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劝慰和引导是正确的，我是不过分沉溺，完全是有感而发了，有想写的冲动，集中在一个小时间段里，就完成了。我一直能够依靠稿费，实现小范围内的经济独立，充分体会到了经济带动食物链的美好效应。」 王菲一直看着面前的李姝微笑，在青春期的长河里，李姝对于王菲，也算是有知遇之恩的。尤其是，王菲今天取得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成就，每一分心血里，都有李姝的激励和指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没影响到最好，但是老师都和家长一样，关键时刻，都怕你们走偏的。眼看着，就要到寒假了，到了这个假期，你们的时间，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孩子，阿姨一直看好你，你一直是最棒的，也配拥有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李姝拍拍王菲的头，微笑着走了。 王菲不是不知道，高考就是挤独木桥，学习一直在线，是一方面，还要有临场发挥，有学运，有考运。王红上技校，对她的触动很大，王红手又受了伤，她这个做长女的，灵魂上，彻底受到了震撼。以前，一直是王红在代替自己，为这个家奉献一切，她只顶着学霸的光环，裹在了一方最柔美的天地里。这么多年，她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而忽略了，作为妹妹王红的一切坚强付出。 王菲回到家，她看到爸爸坐在小饭桌旁，正在翻看一个大黑日记本。王长江看到大女儿，从天而降，反而红了脸，快速就把日记本合上了，还抱在胸前，一份特神秘的样子。 这不禁让王菲感到了好奇，她调侃着和老爸开玩笑，说道：「怎么老爸一个人在家，又写什么，青春往事的小日记，来，让我也看看，学习一下，再提高一下好文笔。」 王长江被自己女儿激将的脸越发红了，他慢吞吞地说道：「哪是什么日记，只是一个普通本子。」 王菲想到，既然老爸护成这样，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要先睹为快，她一下子，就从老爸怀里，抢了过来，跑到小厨房里，打开去看。当王菲掀开来，完全傻眼了，这就是一个自己平常发表报纸副刊文的集中地。细心的老爸，每一篇都从报纸上，剪了来，煳在笔记本上了。最感动的，是每一篇下面，都有老爸的精彩评语，比如，这一篇处女作，老爸写的是：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心与世俗抗衡，所以才会写作。文字记录了世俗遗忘了的本真和初心，相守时光也是一份成全。孩子啊，爸爸希望，你会永远带着这份初心，和流年赛跑。 王菲蹲在厨房的灶台旁，一页页翻看完了老爸的日记本，也记下了老爸的精彩点评。老爸平常对她说的话，也仅限于日常交流。倒是王红，和父母撒娇卖萌，一直习惯了，王菲的不善言辞，全都用文字来代替了。这一点，王菲感觉自己和老爸还是一脉相承的，这些话，不说则已，一说就会感人肺腑的。 王菲去邮局，领了稿费，在王红回家的周末，全家人都到齐了。在晚上最丰盛的小饭桌上，王菲笑眯眯地说道：「今天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快要过年了，我要提前给大家送新年礼物，每个人都有的。也算是这么多年，我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报答吧，还有我妹王红，你一直在替姐姐尽着义务和担当，我是最有愧的人。」 王菲送给老爸的，是一件呢子黑中山装。送给老妈的，是一件驼色的呢子短上衣，还配上了驼色的，带金线的四方围巾。送给王红的，是一件粉红色，呢子过膝收腰的大衣，粉红色的带金线四方围巾，还有一副粉红色的仿皮手套。送给弟弟的，是一个黑色书包，一身新衣服，还有新鞋子。 屋子里，顿时堆满了拆下来的包装袋，还有盒子，弟弟欢唿雀跃着，去试衣服去了。 王长江和王妈拉住王菲问道：「你一个高中生，哪来这么多钱，给全家人买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上学路上，捡着巨款了。按理说，也要交给警察叔叔的，爸妈平时不是，总教你要拾金不昧吗？」 「哪里呀，我是收到一笔巨款稿费，想着这么多年，自己一味地索取，从没为家人做过什么，也是内心有愧的人。现在正好，弥补的机会来了，我手里还剩下一点，妈妈给你吧，再买点好吃的，趁红在家，大家都吃点好的。爸妈要是不信，我给你看邮局的稿费单的复印件。我特别复印了一份，以资鼓励自己，还有，我有样刊。」王菲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了复印件和杂志。 一家人轮流着看，再看看每个人身上，都是最合适的尺码，最衬托的颜色。王菲觉得，这才是她人生旅途上，最有价值的一天。她会永远，都记住这最美好的时刻。 王长江又领了工资，下了班，依然又去百货大楼，买齐了米面油，还买了羊角蜜和蜜三刀，一身新衣服，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卫生局斜对过的老屋旁。 王长江扛着面袋子，拎着油，还未进屋，就发现一位老年妇女，抹着泪，冲出门来，走了。屋里的老人赶忙追出来，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林月啊，想不到，我们这么老了，你还能亲自上门来看我，我俩还能见上一面，我也知足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老年妇女没有回头，只听见她呜呜呜哭着，用手捂着嘴，抬着沉重的步伐，蹒跚地走了。在晚霞照耀下，那一头醒目的白髮，慢慢淹没在人群里，在马路的拐角处，彻底消失了。 王长江看到，老人早已站成了一截树桩，眼睛里还含着热泪。他把老人拉进了屋里，从车把上的书包里，拿出了一瓶二锅头，还有几样现成小菜，用盘子装上，两个杯子，也都倒上了酒。 「林月永远都是我心头的一道白月光，我们都是戏剧学院的，戏如人生，人生就是一本没有剧本的戏。到头来，我们全都演砸了，都辜负了初心。穷尽一生，我们都成了舞台下的戏痴！我以为，当初的放手，是为了成全她往后的幸福生活，总想着，只要她幸福，我就幸福了。可是，我的成全，还是欺骗了自己，这是人生的一杯苦酒。直到结局，我才看到真相……」老人依然老泪纵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大爷，您是说，您为之牵挂了一生的阿姨，原来生活得并不幸福？」王长江问道。 「那个高干子弟，和他在一起，只生活了三四年。又看上了一个大财团的千金，她为了面子，一直不愿意回国。后来，又嫁给了一个在当地开餐馆的小老闆，他妻子白血病去世了，谁知道，他的三儿三女，一直防着她。她只一味地付出，为餐馆义务打工十年，老闆也患病去世了。她熬老了光阴和一身疾病，却再也没有留下什么……」 「人，真正难以预料的，还是未来？」 「戏台上的丑角，出乖露丑，百态尽出，最后成全的还是别人。有时候，善良也是一种报復，爱情里，没有成全。」 第66章 后会有期 王红自从手受了伤，整个人沉默多了。她穿着姐姐刚买的一身粉红套系，回家属院。在就要踏进门槛时，她隐隐感觉，满小川大门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偷窥她。她知道，满小川肯定早已收到了回信，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小铁锤，在敲打着他不安分的心灵。 满小川此时就正站在虚掩的大门内，他看到王红，她现在是一个粉红女孩，她的脸上少了平时的那股活泼，他知道，王红的左手心，已经留下了永远的疤痕，为了避嫌，手套将是王红左手永远的盔甲。满小川真想，握住王红的左手，哭一会儿。然而，现实却是，他只能站在虚掩的门缝后面，偷瞥她一眼。 老满从屋子里出来了，站在院子里喊道：「小川，你站在大门里干什么？鬼鬼祟祟地，怎么？大门外来小偷了，把你吓成那样？」老满说着，来到小川身后，抓起门后的一根长木棍，拉开大门，就要往外砸，嘴里大喊道：「小川，贼在哪里？在哪里？看我不打死这个贼？」勐然间，老满看见粉红女孩王红，左脚还没跨过门槛，吓得还直悬在半空里，嘴巴大张着，眼睛里写满了惊恐，两只手早已就抱住了脑袋。她听到满爷爷在说抓小偷，正要准备自救。 可是再看老满，双手把一根木棍死死地抱在胸前，那根木棍，却直直地矗向天空，纹风不动。 小川抱歉着说道：「伯父，你肯定又是午睡梦游了，你这老毛病，我们亲人们熟悉了，都不害怕，外人看见，还是要害怕的。走吧，伯父放下棍子，我们回屋，接着午睡去。」小川取下了伯父手里的棍子，把伯父推进大门内。 老满见着台阶就下了，顺势进去了。他一脸茫然，很像个梦中人。 小川再对王红很尴尬地笑一笑，说道：「我伯父这毛病，许多年了，今天吓着你了吧，很对不住啊，我今天替伯父，向你正式道歉。」 王红一贯就是大女子，她爽朗笑着说道：「没吓着，其实，我胆一直挺大的。」小川看着面前的王红，满脸青春朝气，心底悬着的一颗石头，慢慢就落地了。他倒很感激伯父，创造的这次机会，让他和王红，能开诚布公地畅谈一次。虽然不谈回信，还有左手的创伤。但是，只要表面的问候，还有亲眼看到的，彼此的在线好状态，这就足够了。 王红就要走进小院了，忽然，又转回身体，说道：「小川，年后开学，也就剩一百天了，小川加油，为理想而战，为伯父而战，为未来而战。」 满小川吃吃笑着，挠着头，说道：「王红，你也要加油哦，上技校，一样可以取得辉煌未来，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相信你的努力，还有踏实。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 「拜託小川同学，那是苏格拉底，他老人家说的。」 「我借花献佛，再送给你。」 「好的，我全部收下。」 「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老满见小川进屋了，故意旁敲侧击着说道：「小川，你看王红，这女孩很不一般，万事都能化险为夷，乘胜追击。你别看她，现在上了技校，好像起点就低了，只要她的进取精神都摆在那，照样步步为营，扎实攀升人生顶峰。你这个上重点高中的，如果关键时刻，懈怠了，掉链子了，都不配当人家王红一个胡同院子里的好伙伴。为了能比上王红，你小川，也该要发奋，要努力。只有真正优秀的人们，将来才有机会并驾齐驱，旗鼓相当。真正的有实力，那还要看你彻底奋斗后的最后战果。」 老满这才发现，满小川的一张胖脸彻底红透了。他忍不住，进了卧室，关上门，笑了一阵子。 前几天，李姝在胡同口大槐树下，和老满谈了很久。李姝说道：「我送走了这么多毕业班，亲眼目睹，许多好学生，把心思用歪了，过分沉溺在一份虚无飘渺的感情里，把人生大事都耽误了。家长们，如果得法，及早扳过这一局，还会什么都不耽误的。青春期的孩子，冒出一枝情感的小幼苗，也是有情可原的，关键看家长们怎么引导了？千万不可粗暴？有的家长，当面质问，拳打脚踢，甚至会严讯逼供，事后那些孩子们，反而会破罐破摔，彻底沉沦。当然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它刚刚萌芽的时候，迅速扼杀掉。」 老满说道：「小川有这个心思，我一直知道，一直知道他的歪心思。有些话，直说了，反而会让他起逆反心理，不如就用现场的激将法，把他彻底激醒。先将未来的美好展现给他看，你不是想好吗？那也要先有自身的美好，才能配得上别人的美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李姝笑着鼓励道：「满叔，都说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这个你要找一个好戏眼，好好设计一下，一场精彩的戏演下来，就可全盘搞定。」 老满嘆息着说道：「还有一百天，你就要扛着枪，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枪林弹雨的战场了？好小子，你竟还有小心思，腻歪着，想念隔壁的漂亮女孩，花好几个夜晚，撕烂好几个作业本，不用那正经脑子，做数理化习题，背诵英语单词？竟然还在酿造一封浓情蜜意的情书？看伯父不一棍子打醒你？怎么打？还要来看伯父的演技。」 老满终于笑够了，没事人一样，推开卧室门出来了，看到满小川正撕下一张 16 开的大作业纸，用钢笔奋笔疾书竖写下了：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后面署名：苏格拉底。写完，他贴到书桌的正前方了，桌子上的一个带支架的镜子，棕色的，椭圆形镜面，上面蒙上了灰尘，他竟用手指在镜面上挥毫划下「拼搏」二字，连镜子顺手就挂在书桌前的墙面上了。老满看到小川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和试卷，小山一样高的，摞满了整张桌子，他拿起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打着验算，眉头紧锁着，老满知道，这场戏，他是常胜将军，彻底赢了。 老满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大槐树底下，李姝正站在那里等他，一脸笑意。 「还是满叔厉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终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小川现在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满现在是真实报导小川的现况。他想不到，会这么快，就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他笑着说道：「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发愤图强着学习呢，这次是彻底刺激到学习中枢神经了。」 「嗨，孩子们能踏过泥泞，走向光明的路途，也是需要鼓励的。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以后在班上，再找合适的机会，守着全班同学，多鼓励一下他，当面培养一下他的自信心会更最好的。」 「李姝老师啊，这教育孩子，你是专家，孩子们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见识的多，有了蛛丝马迹，你总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的。以后，小川的事，还会烦劳你多费心的？」 李姝忽然间就笑了，她指着面前的这条细长胡同，说道：「满叔，见外了不是吗？你看我们这一条胡同，住这么久了，都是挨门扯户的，我对咱们这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有一份感情，他们整天都和大河玩在一起，像是亲兄弟姐妹。我也希望，孩子们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每一个关键的节点上，都要努力跟上节奏和步伐。」 老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匆忙跑向自己院子，出来时候，左手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是核桃，右手端着一个竹筐，里面是大枣，左手腕上，还繫着一个编织袋子，里面是大半袋子花生。他走向李姝跟前，笑着说道：「昨天，我弟弟弟媳他们送来的，太多了，他们也说，今年山里，好像什么都是大丰收，收了很多。卖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分给自家亲戚吧，大家都尝尝山里的味道。你也知道的，就我和小川，我俩也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匀给你们，帮忙消耗掉。要不，等到明年夏天，也会被虫子嚼掉了。」 「满叔，你不要太客气了，我们家里，还有许多亲戚送的，还没吃掉呢。你这些，就拿着分给其他的邻居们吧，放我家里，吃不了，挨到明年夏天，照样也是会被虫子嚼掉的。」 「最后的这一百多天，我也希望，小川会乘胜追击的。」 李姝围着大槐树转了一圈，仰着头，看了下它的庞大树冠，说道：「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而一个优秀的孩子，学习期会扩展成二十年，甚至还会更多。现在，为了适应社会的发展，自身的拓展空间，还要终身学习。我们学校和家长们，能做到的，就是陪护和鼓励。当然，小川的学习，还是有短板的，他的代数和几何是薄弱点，从明天开始，下了晚自习，你让他到我家来，我亲自来给他补课。争取高考，再给他把基础分打扎实点，到时候，选择的学校，机会就更多些。打铁还需功夫硬，不打无准备之仗，说的都是同一个道理。」 「又要起风了，广播里说，西伯利亚寒流，明天就要来了。满叔，你年纪大了，千万不要把烧旺的煤球炉，放在睡觉的屋子里取暖，那样睡熟了，门窗紧闭了，容易中毒。满叔快回吧，别站外面冷风吹久了，容易感冒的，你这些，都拿回去吧。」李姝正要回家，推大门时，还不忘提醒一句道：「明天别忘了，让小川来家里补课。」 王红回到屋子里，只有颜奶奶一个人在看信。她看到奶奶眼睛里，又泪光闪烁，也不便打扰。坐了一会儿，就想走了。过了很久，奶奶把几页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道：「小剑又来信了，这一次，他让我去他那里过春节，高大山刚在那里新买了别墅，说是要庆祝一下。可是我没坐过飞机，我记得，年轻时候，单位让坐飞机，出去短期进修。我上了飞机，就眩晕呕吐，整个人折磨的，很难受，从此，我就彻底怕了坐飞机。」 「奶奶，除了飞机，这么远的路，又没有别的交通工具了？」 「先不说我了，看奶奶，又给老煳涂了，红都来这半天了，我就只对着这几页信纸发呆，快告诉奶奶，你在学校怎么样？按奶奶说的，开始布局了吗？」 「我现在很好啊，奶奶，一切都按你说的，在稳步进行。我们学校一切都很好，你看我，现在状态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我们红又变漂亮了，还阳光上进，我就一直看好你，我打赌，你是这全院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每一次，见奶奶，你都为我的人生路，在敲锣打鼓，给了我许多前行的勇气。我也希望，任何人都不要辜负奶奶的厚重。」 两个人就这样，扯开了嗓子大笑，笑声在屋子里流荡。王红手套里的左手，一直深藏着，爱它，就永远激励它前行。 第67章 乘胜追击 装修现场工程指挥部，胡丽萍正在给一个负责人犯急道：「卫生间的墙砖，还有地板瓷砖，这一批质量明显次了，不再是上批的优质品，你们是否私自更换厂家了？我们合同里早签好的？赶快把那些贴完的，全部敲下来，还是换上原来的，你们如果不守诚信，我们就终止合同，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负责人唯唯诺诺，搪塞着说道：「唉，胡主任，我们只是执行者，进料採购换厂家的，是上面的决定，当时，干活的工人，还都说，这批货次了，怎么换货了？都是端着别人给的饭碗，谁愿意多此一举呢？」 「好，你们敢拿着次品充好货，背后降低装修质量，我直接给你们头打电话，看他怎么说？」胡丽萍气愤地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装修公司的老总，十分钟之后就来到了，他一冲进指挥部，就指着负责人的鼻子大骂道：「小张，你这个小头领，怎么给我监的工？我们合同里，白纸黑字写好的，保质保量，坚决杜绝豆腐渣工程。等不来优质品，你们也不能拿次品货来煳弄？这不是赶工期赶进度的问题？这是永远保证质量第一的问题？这一楼层的所有贴完的墙砖和地砖，一律敲掉，等待新的优质品，再重新贴。还有，你这个负责人，已经被我开除掉了，自找饭碗去吧！」 老总领着一帮工人去敲转了，负责人望着落地窗外的马路，沉默了。 胡丽萍感觉到很抱歉，说道：「对不住了，其实，我们都是为了工作，让你丢掉了饭碗。」 「这里面有人一直想吃回扣，伸手惯了，我估计有人想买你的帐，还没实施行动呢，碰上你这个伸张正义的，就一脚把这个小豆腐渣工程踢翻了，老总，拿我开炮也是对的，谁叫我护短呢？这是血的教训，谁叫我不领教呢？都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矇混过关呢？胡主任，我就特佩服你这号正直的人。凛然正义、坚决打击假丑恶才是我们干事业的本色，做了这么多年，今天我才算是彻底领教了这堂实践课。胡主任，江湖再见，正义再见！」负责人留下一封辞职信，扔在桌子上，朝胡丽萍拱手作揖，大踏步朝外走去了。 胡丽萍正要去现场查看情况，汪波却一步赶到了，胡丽萍看他嘴里哼着小曲，一副春风得意的神采模样，故意调侃道：「今天不知是哪一阵风，把汪大公子给吹来了，看来是又接着大项目了？」 「还真让亲姐给说对了，这一次是我们本市的市政府办公大楼，省内外竞标的有上亿家，唯有我的设计图纸被採用了。这一下，我又要大干一场了，年后就要开工。春节之前，我还想见一见方菲，要不然，我这心里面不踏实呀。亲姐，我拜託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汪波神情焦灼地看着胡丽萍，期待着她的好消息。 「果然还是我们剑桥建筑学院的高材生，海归博士，学以致用，回报家乡深情，用一座最富有代表性的，中西合璧的建设性大楼，来让父老乡亲们瞻仰，好样的，连我都要为你傲娇了！」胡丽萍很喜欢他生命里那种勃发向上的冲劲，一见面，总是几句话，再烘托一下他的精气神。 「我姐现在也是巾帼不让鬚眉，红颜更胜儿郎啊！让我等这辈平凡小弟实在是佩服！」汪波每次一看到自己，已经被吹到十米高的树梢顶了，他就想，再加把劲，把亲姐再吹向云霄。 「自从认识了你吧，我的灵魂也浸透了上进心，都说，近朱者赤，我算是领教了。」 这也算是姐弟二人的特殊见面礼，每一次都这样，相互恭维，相互吹捧，在云端悠闲够了，再降落到人世间，浸染尘世甘甜酸苦。 胡丽萍看到他一直为工作兴奋着的神情，一落实到感情上，就愁云密布，她要透露点好消息，让他暖心。 「方菲的事，有点眉目了。」 「真的吗？她是怎么答覆的？我从被拒后，再也不敢给她发邮件了，脸面上还是挂不住？」汪波在胡丽萍面前也不想再伪装了，他急切地打探着一切可以变好的信息，终于，还是没忍住，又追加了一句，说道：「你能不能问问她，我现在就是急切地，想见到她。」 「这个我也说不准，我也是见了她妈，汇报了你们的真实情况，还好，你是好人有好报，她妈见过你一面，对你的形象分，还有印象分，都是一百分，在电话里，把自己女儿彻底给批判倒了。」 「哦，打住姐，你说方菲妈见过我，我怎么没印象？」 「就那次，我搭你的顺风车，在医院门口，我俩买熟食那次，方菲妈正好在马路的对过，她看到我俩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还以为你在追求我呢。被我说开了，也告知了你俩的感情现状。方菲妈，对你可是满口赞扬，说你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前途不可估量！还说你家教良好，为人谦卑，一看就是能吃苦，干事业的好苗子！哈哈哈，这可是丈母娘看女婿的节奏，越看越欢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看来我是苦尽甘来了，我和方菲，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展了？」 「那当然喽！感谢我吧，这背后都是我给你做足的功课。要想前线胜利，还要稳定大后方，这可是制胜法宝。」 「那我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还请姐再来个高见？方菲对我，依然可是沉默到底？我俩这哑语，再打下去，可就彻底熄火了。假如，在这个特殊关口，再有一个更优秀的人趁虚而入，我这漂洋过海的，可是彻底失败了。」 「乘胜追击啊！狭路相逢勇者胜，温柔只给意中人。」 「那我怎么样才能乘胜追击？」 「你春节前的这段工作空挡，正好拿来利用啊！但是，万事都要有谋有略，才是胜利赢家，你得要提前设计好爱情攻略方案，真正做到有的放矢，不打无准备之仗！用拿竞标的精神，来拿下爱情这座堡垒！」 「今晚回去，我就撰写爱情攻略方案去。姐，可以先给我点提示吗？」 「你看啊，我们都羡慕影视剧里的爱情，再高冷再冷淡的男主角，对整个世界都是一脸冰山，或者就是个现实世界的混世魔王，在遇到女主角后，立马卸下所有盔甲，夹菜、剥虾、变身超级大厨、暖男、贴身司机和男保姆，使劲浑身解数，只为博美人一笑，把自己所有的温柔，还有爱，都包裹到爱的人身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受不了，这份被呵护的感觉，才会缴枪投降的。提纲挈领，我就说到这里，具体细则，你再去参考吧！」 汪波正想转身离去，装修公司老总领着一帮工人回来了，看到汪波热情寒暄道：「今天汪总在这，正好胡主任，我们都去检查一下，这一层所有卫生间的瓷砖，都已经全部撬掉了，全部要重来，优质品的那个厂家，我要亲自联繫，等他们发货，到时候，你来看发货单，还有现场的产品，产品要检验合格后，我们再开工。」 汪波惊愕地说道：「我们一直是上下线的关系，还从未出过纰漏，有误差，改正了就好。」 胡丽萍也顺水推舟，谦和着说道：「我也一直相信，你们所说的诚信，人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三人附合着，就去了现场查看，只看到满地碎砖，一地狼藉，老总欣慰着说道：「砸了这些次品，就是要保住我们在行业内的口碑，我们要的就是金字招牌，还有诚信度，这是商家的良心。」 汪波很快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总是我回国，第一个发展的下家，早听说，你在业界的口碑，今日所见，果然就是不同凡响，事实胜于雄辩嘛！」 老总抱拳笑着说道：「今天在二位专家面前，不敢班门弄斧，尤其是这位海归大专家。俗话说啊，人人心里都有桿秤，好坏之差，都是心如明镜的。做生意要想久远，是要讲究诚信的，为了蝇头小利，坑了人，还想日进斗金，最后输掉的，可是永久的本钱，也会永远亏掉做人的本钱，有许多商家，就是这样，彻底从业界被驱逐掉的。」 「所以，我们都要诚信做人，才是所有业界的良心。」胡丽萍看二位知音，早已相谈甚欢，最后也总结着说道。 三双手，相互击掌，掌心接触的剎那，相互撞击的是，正义和情感的流淌。今天，又一次特殊相逢，将三个人的友情，牢固地焊接在一起。 胡晓燃已经去编导的辅导班上课了，每天晚上回到家，还是原来下晚自习的点。桃子负责每天给他往家带试卷，胡丽萍看晓燃太辛苦，每晚都做好夜宵陪伴。 满小川每晚下了晚自习，都去陈大河家，李姝再给她开小灶。李姝后来知道了，胡晓燃的事情，就对胡丽萍说道：「这最后的一百天冲刺，可是重中之重，晓燃只是回家做做试卷，分量上是肯定不过关的，晓燃妈，你就让晓燃，也来跟着小川一块补习吧，剩下的，有不会的别的学科，我再找同事们攻关。」 胡丽萍抱歉着说道：「大河妈，那哪行呢？你上了一天班，又带着毕业班，从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十点多进家，这前后都十六个多小时了，我们哪里还能再压榨，你的休息时间呢？这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呢？」 「咱们都一条胡同住着，都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时间可是争分夺秒，不等人的，我们都是人将朽木的年纪了，能为孩子们补充一点能量，也是我们的福德啊！不是有句话在说嘛，事事我曾努力，成功不必在我。我们都在事前做足了功课，把各种努力和心思，都用到了，用尽了，尽量把孩子们的底气，都给垫足了，到时候，看他们的发挥程度，就是有什么不尽人意的，我们做家长的，也尽到力气了，也会了无遗憾。」 「大河妈，让我说什么好呢？孩子们能遇到，你这样好的老师，真是他们的福气啊！」 「我愿意让孩子们都乘胜追击，追上自己的梦想。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在迈开双脚之前，必须要敢于拥抱整个世界，诗和远方，都是雄心可以丈量的世界。」 第68章 诗和远方 王红就要返校了，王长江推着自行车，就要送她去车站。忽然，丁至诚奔跑着来喊他：「王老师，不好了，你哥刚被救护车拉来了，现正在手术室抢救。」 王长江丢下自行车把，王红扔下书包，王妈还在厨房里炒着菜，也不管锅底下烧得正旺的木柴了，三个人拼了命的就往手术室奔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方珍珠正好就在一旁推着刘妈散步。她看到了，急忙跑到王妈家厨房里，帮她把菜炒熟了，盛放到刷好的盘子里，抽掉了锅底的木柴，用凉水浇透了，并对刘妈说道：「这一家人肯定是遇到了火烧眉毛的事情，才会都抛开一切，心急成这样。都说，长子是兄胜似父，都不容易啊，大家过去的岁月，肯定都是相扶相携着走过来的。」 三人赶到手术室时，人已经推进去了。王红看到爷爷、伯母和三个堂哥都来了。五个人都在哭，王红和爸妈都不知道到底该劝慰谁最好？ 后来还是爷爷最理智，他第一个止住了哭声，说道：「你伯父农闲时候，在村上的洗煤厂干临时工，今天下晚班回来，说是有点累，饭也没吃，就趴桌子上了。后来大家饭都吃完了，招唿他去躺下，却看到他昏迷不醒，一想不好了，赶紧去对过的村委，打了电话，医生说是脑溢血，过度劳累造成的，幸好送来的及时。问题不大，手术治疗后就好了，大家都不要怕！」 王红也笑着安慰爷爷道：「伯父一直身体强壮，他比我爸只大两岁，记忆里，一直比我爸扛摔打的。脑溢血只是个小手术，清除完脑部淤血，就没事了，大家尽管放心就是的。」 伯母却还是哭，呜呜咽咽着说道：「眼看着三个孩子，都在村里矿上上班了，让他在家里歇着吧，他就是闲不住，说三个儿子年纪相挨着都要娶媳妇，不干点，填补点，眼看着都要打光棍？这下子好了，上完白班，又顶替工友上了个夜班，五十多岁的人了，这身体哪能够吃得消？都说是，省了省，窟窿等？」 王长江被大嫂哭得也是揪心。都说长嫂比母，王长江是八岁没了母亲的，这在王红姐弟三的记忆里，爸爸是把缺失的母爱和父爱一同给予了他们。而伯父早年推脱学习不好，上了三年小学，就辍了学，在物质贫瘠睏乏的年代里，把唯一的学习机会让给了爸爸。爸爸去镇上，去县城，去省城，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伯父却早早地成了家，担负起了一个家庭的主劳力，还有经济支出，为爸爸的求学路，一直在源源不断地输出和奉献。伯母的煎饼卷之路就是爸爸的求学之路。 这是只有亲人间的血脉情深，才能够达到的不计较？ 王长江招唿道：「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到了饭点了，我在这里守着，让红妈带你们回家去吃饭，她饭都做好了呢。」 王妈也接过来说道：「想着你们来得急，肯定是没带够钱，家里有给小菲准备的大学备用基金，可以先拿来用的，我这就上银行取钱去……不，还是先领你们回家吃饭去……哦，不对了，我那锅底，竟还烧着火呢？这可真是要了命了……我得赶快回家看看去，红，你领着爷爷和伯母，慢慢走……」王妈说着，就往家的厨房冲去。脑子里还想着，这要是遭了火，自己不成了个千古罪人了？ 当王妈冲刺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安好，大铁锅已被刷得干干净净，锅台也很光洁。只是锅灶的前方，有一堆被水浇透了的木柴，正是有人帮她做的。她知道，这人肯定又是方珍珠。自己忙碌不堪的时候，方珍珠总是在背后默默帮助她。王妈再走到屋子里一看，饭桌上，所有的菜都摆满了，还用一只红色塑料罩给盖住了。 王妈正想去感谢方珍珠，却看到王红带着爷爷他们来到了，她让王红招唿爷爷吃饭，自己拿了存摺，又向银行奔去了。王妈到了银行，把所有钱都取出来了，以备后患。 伯父终于从手术室出来了，一家人推着他去了病房。主治医生却把王长江喊到了楼梯口，说道：「王老师，你哥哥这次脑溢血，虽然是可以痊癒的，但是还有一个顽疾，比这个更可怕？这次手术例行检查中查出来了，他患有尿毒症。我们看了他的资料，他今年才 52 岁，如果採取保守治疗，以后每月都要透析，这笔费用作为一个农村家庭，负担也是很重的。唯一的途径就是换肾。」 王长江忽然脑子一轰，他觉得，天塌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的眼眶里立刻涌满了泪花，摇晃着脑袋说道：「我哥一辈子也不容易啊，一个十岁就没了妈的孩子，跟着脾气暴躁的父亲讨生活，年纪很小就结了婚，上山背石头，挖水渠。为了多挣工分，整夜的不睡觉，为了代替我上学，他什么苦都吃足吃够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前半辈子，我哥替我受够了苦，后半辈子，我得让他健康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王老师？是採取保守治疗？还是一劳永逸？」 「我想努努力，帮助我哥闯过这个难关，也是为我哥全家在闯难关。」 「王老师，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管是移植器官，还是手术费用，都是一个两难决定？」 「怕什么？在我上了那么多年学，那么艰苦难捱的岁月里，我哥都没怕过，一个人用羸弱的肩膀扛下来了，如今，我也要为他彻底抗住了才行。我们可是一脉相通的，血缘决定着一切。尽早给我做相关检查手续，如果合适了，就马上做换肾手术，越快，我哥身体的恢復程度就会越好。我知道，你怕我们承担不了这巨额换肾手术费。我老家还有个原来住的房子可以卖掉，剩下的，找亲戚朋友借，再凑不齐，就扣我以后的工资。总之，只要我哥健康了，办法总会有的。我家两个女儿，上完学后就快要挣钱了，我们全家都会支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那好吧，王老师，你还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吧，毕竟，这也是一个大手术，各方面都复杂？」 正说着，王妈拿了交款单据过来了，走到他俩身边，才说道：「还好，住院费交完了，这笔钱总算是够用了，这才让我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下了。」 王长江看到王妈走近了，却伸出两只手，突兀地拽着她的两只胳膊，开始泪流满面。王妈笑着劝慰道：「哭什么啊！谁不知道呢？你是心疼小菲的大学基金？怕她上不了大学，会埋怨你一辈子？咱家大丫头，心里想的，跟咱可是一样的，什么能有伯父的健康重要？好了，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也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这点小波折，又怕啥呢？还说你是一家人的顶樑柱呢？我看你现在，还不如我这个，从农村广阔天地里闯荡来城市的村妇有主心骨呢？」 主治医生看到王长江这般失态，想到这也是难言的痛，他拍了一下王长江的肩膀，也红着眼睛说道：「王老师，你也多保重。」说完，飞快地迈着大长腿，向办公室走去了。 王妈摇晃着，他依然死死摁住的两只手，责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的魂魄，都已经飞走了？」 「我哥的病，还有比脑溢血，更为严重的？」王长江在王妈锐利眼神的逼问下，终于决定和盘托出了。他知道，早晚都要知道，不如早一点，让她知道。 「刚才医生在，就是要告知这件事情的？我知道了，这个病，是不是大的超过我们可以承担的程度？我说，我这右眼皮一路就跳得厉害？看来，我们的灾难还是来了？」 「先说下，你要先答应我一个先决条件，不许急，不许翻脸，不许袖手旁观，答应了，我才会告知的。」王长江也是心里没底的，他刚才和主治医生许下的海口，现在，全不管用了，他们全家还全靠他这个顶樑柱穿衣吃饭上学呢？ 王妈头重重地点着，说道：「我全部都答应，你说吧，都快急死人了。」 「我哥得了尿毒症。我已经答应完主治医生了，下午就做相关检查，如果肾源合适，我将会考虑给我哥换肾。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你不要打岔，你也更改不了的。」王长江一脸斩钉截铁，语气铿锵着说道。 「谁给你的权利？你怎么不等到我回来后，和我商量，再做决定？你的肾，虽然长在你身上，但它是代表全家人的，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还有，即使你同意检查，但是，各项数据和值项，并不一定能够匹配得上？」王妈开始感觉备受委屈，两人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各种压抑大山般压顶，陈谷子烂芝麻的，一箩筐全部涌满心头，她开始哭泣着，如背书般控诉道：「从结了婚，就没跟着你，过上一天好日子。结婚第一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也是下大雨，一间土培的小南屋，西北风颳得唿唿地，屋子里没有一件衣服是干着的。后来，你在城里上班，我在农村，独自养大三个孩子，还要种着全家四口人的地，夏天割麦，秋天掰玉米，哪个不是我干的？四分自留菜地园，愣是每天赶早集，挣来了三个学生的学费，你那 29 元的工资，领了那么多年，真是啥也添补不上的……」 王长江看到王妈又开始老生常谈了，他有一个不二法则，还是从他常去聊天的老伯那里学到的，人生如戏，全凭演技。王妈跟着自己，确实也是比常人受了太多的苦，那就每次她委屈了，都让她控诉个够。人世艰辛，说出来哭出来，总比压抑在心底，憋出病来，好吧。 王菲喘着粗气，匆忙着找来了，她用双手揽住爸妈说道：「听说伯父病了，我得要先赶过来看看，才算心安。」 三个人走向病房，伯父还在昏睡中。护士招了下手，示意病人需要安静。三人很快出来了。 王菲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她说道：「爸妈，告诉你们俩一个惊喜，我们学校老师推荐一批尖子生，开始填报高考志愿了，老师们都推荐我报考北大中文系。」 王妈的脸上，原来的忧伤，片刻就被女儿的喜悦，冲散得不留踪影。她欣喜着说道：「我们的小菲，终于可以展翅而飞了！」 王菲说道：「我们老师说了，生活就是诗和远方，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可是，妈妈啊，我只有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在你的唠叨里，才会读诗写诗，我握着你的手，就看到了远方。就如爸爸，即使走到了天涯海角，伯父的肩膀也是他的诗行，爸爸舍不掉的手足情，就是巍峨的远方。」 第69章 此情不移 周末，方菲和刘素云正在用午餐。两人自从上次见面后，伙食的问题，很快解决了。刘素云对吃很讲究，她工作之外的兴趣，爱研究菜谱，更爱去菜市场熘达，买来各种原材料，在家上演满汉全席。 刘素云看到方菲在吃上的窘迫，她和方菲的舍友调换了宿舍，两个人住在一屋，也带来了各种方便。学校外面有一家菜场，一周出去两次购物，买回来放在冰箱里，用时还是新鲜的。 两人对着一桌子中国美食，正在大快朵颐时，方菲看见电脑屏幕又闪了一下，忙站起来点开看了，是汪波的电子邮件：我春节前有一个长假，我要飞英国，去找你，现在已经登机了，我要你去机场接我。 方菲心里扑腾了一下子，这是两人闹别扭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繫自己。她如果不理会，显得特小家子气，索性就给个台阶下吧。她打下同意后，点了发送，然后，回桌子坐下继续用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刘素云故意调侃道：「看你小脸蛋红彤彤地，是不是男朋友要来了？别给我说，没有的事情，女人一恋爱，眼神就会出卖自己的。」 「哪里的，不是的，阿姨，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出国时，才刚认识，他爸妈在这儿，做着很大的产业，他是奔父母来的，只是礼节性的，给我打个招唿而已。」 「你就别再瞒着我了，这种异国追踪的，一般都是情侣。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遇到对自己十分心仪的人，不要一开始就全盘否定，把人拒之门外？给别人留一点余地，也是在给自己机会？阿姨可是过来人啊，纵观全局，以我这个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追求这一件事，真正对你用尽心思，死缠烂打的人，也是最在乎你的人。别等到最后，倦鸟全都归林了，早已栖息在某一树枝里，落巢安家了，等你孤单影只够了，哪天，有个介绍人一上门推销，你就把自己便宜打发了。这用尽心思追到手的，和介绍人一句话就娶到家来的，这中间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即使你是天仙，可又如何呢？太容易到手的东西，这男人们的视觉，就像上了时间的流水线，早已等同于他们的妈妈奶奶辈们，没有一点悬念，更没有半分期待，生儿育女，照顾公婆，在家里还要顶天立地，一眼看穿，哪有半分呵护疼爱之意？」 「他让我去机场接机。」 「那好吧，我就不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 「我打算让你和我前往的？」 「这不好，人家漂洋过海来看你，我不合适在中间做夹心饼干的。吃过这顿饭，我给你做一下清洁卫生，还是去原来的宿舍，挤一下了。」 方菲提前半小时，来到机场。她故意站在一个角落里，前后张望了好久，汪波既然要来，他没有不告诉父母的理由。如果两位伯父伯母在，她要事先去打招唿的，显得有礼数，有涵养。第一次，与两位长辈见面，自己也没收拾，屋子也显得到处凌乱。今天出门，方菲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了一件粉红套头圆领毛衫，黑色呢子直筒裙，细高跟短靴，衬托得她亭亭玉立。 方菲的眼睛，搜寻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这时候，开始提示航班已经到达。直到汪波拽着行李箱，从安检口出来，方菲也没有看到汪家伯父母。 汪波看见了大厅里的方菲，举起了右手，脸上升腾着一股幸福，拽着行李箱，就朝方菲飞奔而来，来到方菲跟前，蹲下就抱起方菲的双腿，把她高高地举起来，开始拼了命的旋转。 方菲拿着双手，擂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是疯了吗？快放下，全大厅的人，都在看我们呢？这太难为情了？」 「我不管，我在抱我的未婚妻，谁能够管得着。我在尽情释放，我爱的权利。」 「停停，你个厚脸皮，说谁是你未婚妻？我们还只是普通朋友呢？我问你，你怎么不让伯父伯母，来接机，我一直在找他俩，发现他们压根就没来？」 「当然是只让你来的，我心里第一个，急切着要见的人，就是你方菲啊！现在，你知道我的心事了吧！」 方菲求饶着，汪波终于把她放下来了，两人去外面坐车，往剑桥大学奔去。这一次久别重逢，汪波的过于主动，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有时候，作为男孩子，时刻处于主动状态，事情是会向着一个良性轨道发展的。 两人下了车，在剑河畔，坐上小船，老者竹蒿划渡，河里的小船像竞赛般，过拱桥，在盈盈碧水间徜徉，汪波不禁然发着感慨，说道：「我二十四岁到三十岁，从研究生到博士，都是在剑桥度过的，现在故地重游，真感觉是时光交错啊！」 方菲也是抒发着心里万千感慨说道：「你看两岸这些饱含沧桑的建筑群学院，每一所学院里，都蕴含着许多歷史故事，我来了快小半年了，有时候，周末也会对这些古建筑群拜访，要在短时间内，读懂一位七八百岁的老人，谈何容易？」 汪波眉开眼笑着，说道：「真是想不到，我们这两位小老乡，时隔多年后，竟然还会是剑桥的校友。这也是命运的安排，缘分皆有天註定。看，那一棵金柳，就是徐志摩《再别康桥》里的金柳。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头荡漾。你再看看这天边的晚霞，你飞红了的脸颊，此景只应天上有，我们也似画中游。好了，到了。」两人说着，就上了岸，汪波给了老者许多小费，老者撑着船，向着远方划去。 在一古朴三层建筑学院前，和一教堂尖顶拱形建筑群学院，成直角的一大块草坪上，有一个非常大的心形的玫瑰花图案，远远地人行道甬路上，许多人们都在，对着那里张望。 翠绿鲜红，甚是醒目？ 方菲疑惑着说道：「你看那里，怎么有人在草坪上摆了玫瑰花？这里平常可是很严格，大家从来都不践踏草坪？」 汪波也笑着说道：「谁知道呢？可能有人在做行为艺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一群男女，和他俩相仿的年纪，把他俩一直簇拥到了心形玫瑰花的正前方。方菲还未站定，就发现刚才的一群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心形蜡烛，一个个都点燃了，摆在玫瑰花的外围。 此时，天空的晚霞慢慢褪去了，一轮明月正挂在空中，俯瞰着这群善男信女。有人摁响了录音机，《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在夜空里缓缓地流淌出来。有人把一束玫瑰花和话筒，同时递给了汪波。「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汪波迈着绅士步，缓慢向方菲走去，因用情太深，早已泪流满面。走至方菲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举着玫瑰花呈现，方菲顺势接了过来，正揽在怀里，闻着扑鼻的花香陶醉。汪波又拽住她的右手，打开早已准备好的首饰盒，取出一枚戒指，再缓缓地，滑入她的无名指上。声情并茂地说道：「方菲，嫁给我吧！我等你这一天很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所有的人们，都在拍着手，统一唿喊道：「嫁给他，嫁给他……」 方菲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脸颊早已羞得通红。她望了众人一眼，羞涩着说道：「起来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这草坪上，该起露水了吧，小心你的关节会受凉的。」 「你不答应，我不会起的？」汪波开始有点撒娇似的，还摇晃着脑袋，在卖萌。 旁边有男子把手放进了嘴里，在尖声吹着口哨，怪着强调说道：「汪波可是从没爱上过人，你是第一个，让他走火入魔的！可不能再折磨，我们这老实兄弟了啊！」 「我保证今生今世，对你方菲情不变，心不移，我们在一起共首到白头。」 方菲的眼角早已泪流了，他哽咽着说道：「我今天全部都答应，我希望我俩的这份感情，天地作证，日月可鑑，友人祝福，我们都能经受得住山川岁月的锤鍊？」 汪波喜极而泣，他站起来，一下子拉过方菲，她也应势扑进他怀里。汪波拍着她后背说道：「放心吧，亲爱的，只要你能接受我，你就找到了这世界上最大的守护神。」 方菲刚才还是无声地，一下子被他一激，内心里的波澜，竟被全掀起来了，开始嘤嘤地哭着，没完没了。旁边的人们，早已随着旋律，跳起来舞蹈。近处的夜空，不知是谁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开在宝石蓝的夜色里，璀璨成最美的流年，也像是在吟唱着，这对恋人的深情相守。 第二天，方菲去上课的时候，大家的电脑里，都在流传着这个求婚视频。视频里，方菲黑长裙拖着脚尾，粉红短毛衫，妩媚端庄，又调皮少女，在烛光玫瑰的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仿佛，就是从月宫里走下来的嫦娥仙子。一思尘，偶一着落，就翩然飞下凡间。仙子和公子的爱情童话，也很快变成经典，在剑桥校园流传。 第三天，正好是周末，汪波开始宴请这帮群演，他们都是原来的同学和校友，大多都是留校任教的。是原来就联繫好的，为了给女主角一个惊喜。 刘素云很快也看到了视频，她点开看了许多遍，想不到，男主角那么阳光帅气？儒雅不凡？真乃是一德才兼备的青年才俊？她为方菲感到高兴，缘分这东西，说来不来，来了谁也赶不掉。 很快，她给方菲发了邮件：方菲，你要珍惜，上苍恩赐给每个人的真命天子，一生也就一次，不要太任着自己性子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一个人，真心对你好，比什么都重要，你妈也会了了一桩心愿。好人都会一生平安的。阿姨祝福你，幸福万年长。 方菲也随之回復了邮件：想不到，我俩的事情，整个大学的人们，都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像做了一个梦，又像是走进了电影拍摄现场，当了一回女主角。不过，我很感谢汪波，给我制造了这份美丽的童话现场。阿姨，你也知道的，我原来的坎坷，我原是心如止水的，再也不相信，人间还能有真正的爱情。直到遇到了汪波，他彻底敲碎了，笼罩在我周身的那层坚冰，他伸出手，带领着我，走向光明之路。 第70章 一座城池 方菲陪伴着汪波在剑桥走了很多地方，和原来的老同学，都续上了感情。这一次，重访故地，内心里还有一个艰巨的使命，去年，《时间简史》出版的时候，他熬夜看了几个通宵，还看了关于他的传记。这次浏览的重地，全都是偶像霍金脚步和轮椅丈量过的地方。他年轻时候，和同窗好友骑车尽情嬉闹的三一巷，划船在剑河里，耳边似乎还吶喊着他和同窗们竞赛的助威声。他和导师、同学们，做学问的图书馆、实验室、教室。他举行婚礼的那块草坪、鲜花、简和白婚纱，被亲人们的祝福淹没的幸福时光。 汪波和方菲被校友请去家庭聚餐。庭院里，草坪上放一张大长桌，雪白的桌布上，餐盘里已摆好了牛肉，各种蔬菜色拉，红葡萄酒在高脚酒杯里荡漾。觥筹交错之间，友人很自豪地说道：「想不到吧，史蒂芬·威廉·霍金教授就是我的邻居。」 汪波一脸惊喜，问道：「这是真的吗？从去年教授成了我的偶像后，我疯狂地看了他的各种资料，还有各种图片。」 方菲也坐在旁边，附和道：「他这次来，好像全是仰慕偶像来了，看来心诚则灵，他有机会，能和偶像见个面。」 校友说道：「我们餐后，我去和你们引荐下，教授很平易近人，经常有慕名来访的，他还会和人幽默着聊家常。」 三人来到了教授家的院子，教授的轮椅就在院子中央，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门口的三个客人，语音合成里出现了清晰的问候语，问道：「请问远方来的客人，您们是来找我霍金聊天的吗？」 汪波很快欣喜地上前走了几大步，蹲在教授的轮椅旁，说道：「教授您好！很冒昧地来打扰，还请见谅。我们仨都是剑桥的学生，我们俩，在剑桥读研又读博，我女友，在别处读博，来这进修。」 教授的语音合成同步说道：「您们都是中国来的，我听出了您们语音里的中式英语。我三年前，去过中国，那是一个伟大繁华又博爱的国家，我很喜欢中国，欢迎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们，欢迎您们三位剑桥博士校友。」 方菲看到草坪那边的苹果树下面，一个男孩正在摆积木，因为太过分投入了，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有个青年从外面进来了，自行车上把上挂满了香肠和牛肉，还有面包和黄油。他一进来，就热情地招唿道：「爸爸，我们家来客人了，中午，正好我和妈妈可以和大家露一手。」 教授说道：「来，罗伯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尊贵的客人，来自中国，那是一个美丽富饶又神圣的东方之国。你们也来见一下我的大儿子，罗伯特，今年 22 岁，他现在是剑桥研究生。」 「爸爸，太好了，我今天写完了一万字。」一个花季女孩跑到教授跟前，蹲下来，环住他的脖子，亲呢着说话。 教授又笑了，望着女孩，说道：「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露西，今年 19 岁，牛津大一学生，品学兼优，现在还是一名科幻小说家，已经发表处女作了。」教授又朝苹果树下努一下嘴，说道：「那一个是我小儿子蒂莫西，今年 10 岁。别看他一本正经地，可是个淘气鬼，平常就会使个鬼点子整我，往我的语音合成器里加软体，让我在科学大会上，守着全体观众发言，让我飙脏话，这坏小子，可是坏透了。」 坐苹果树下的小男孩，一听到爸爸揭他的短了，转过头来，朝三人扮鬼脸。 教授招唿道：「蒂莫西，别玩了，过来陪爸爸再下一盘西洋棋。」 哥哥和姐姐把棋盘很快摆好了，两人开始对弈了。一位美丽女子着一身白色蕾丝连衣裙，从外面来了，手上提着一棵大圣诞树，嘴里喜悦着说道：「教授啊，孩子们，我来了，我们能过一个美丽的圣诞节了！」 汪波和方菲很快发现，女子就是教授的美丽妻子简，24 年过去了，她还依然美丽如初，和当初的结婚照一样，浓密金黄反翘的短髮，五官精緻，身材窈窕，仪态很优雅，未语先笑，俏丽神采不输于任何一位当红明星。 大儿子罗伯特跑步赶过来，从妈妈手里接过来圣诞树，说道：「妈妈，这么重的活，应该我来做的。」 圣诞树很快长在了草坪上，五彩霓虹灯亮起来了，一家人相互赠送的礼物，也纷纷披挂上阵了。 餐桌也摆上了，三人纷纷向教授碰杯，教授开着玩笑说道：「我的酒量很厉害的，能把你们三都给喝趴下的。」 方菲忽然发现，教授笑起来的样子可爱极了，纯真的，就像个孩子一般纤尘不染。 教授喝了酒，脸色很快泛红了，他显然兴奋了，说道：「中国这个神秘的东方大国，上次去，呆的时间太短了，有许多地方还没去，中国地大物博，现在又是经济科技强国，中国人民很热情，也很好客，今后，有机会我还会再去拜访的。」 三人同时说道：「好啊，欢迎博士再去我们国家，欢迎您再去给我们讲解物理学和宇宙学知识。」 教授说道：「我一定会再去中国的，以后，有机会就会去。」他又招唿大儿子，说道：「罗伯特，快去把音乐放起来，今天，我要和三位中国客人们跳舞，今天，我太高兴了！」 随后，悠扬的舞曲，溢满这个幸福的小院。 教授的轮椅，开始随着舞曲旋转了起来，简右手拉着轮椅，在草坪上转花样。教授望着美丽的妻子，笑着说道：「您们想不到吧，我和妻子，就是在舞会上认识的，我们俩可是一见如故。」 简很文静优雅，她一直跑前跑后地忙碌，眼睛一直就盯着教授，给他递餐具，递食物，逗他说笑，两个人望向彼此的眼睛，还有着初见时的浓郁。 简说道：「不瞒您们说啊，我十六岁就遇见教授了，那时候，他是我们隔壁班的大帅哥，高大帅气，阳光又温暖，一笑起来，腮边就漾起来，两个深酒窝，特别让人迷恋。头髮还特别浓密，就是有点乱糟糟地，都堆在了前额上。当时，我常有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就是这么乱的头髮，小鸟是不是想落巢安家下一窝蛋。那时候，我总是等到下课了，站在走廊上看他，他上课时，总是很晚才回教室，我就直等到他回来才回教室，我总被老师埋怨，有时候，还会被老师罚站。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小机密。直到我们都来到了剑桥，我们俩来到了那次跨年舞会上，他 21 岁，我 19 岁，他在读物理博士，我在读文艺博士，我隔壁班的帅哥男神，终于从天而降了，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一次，我们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 方菲禁不住脱口而出，说道：「一对有情人终于可以终成眷属了。」 教授还是一往情深地望着简，说道：「现在，您们都看到我俩的爱情硕果了吧。」 汪波开悟着说道：「教授我现在，能这样理解你的专着吗？时间就是三个优秀的孩子，简就是美丽温存如初的妻子，史就是您的物理学和宇宙学给人类社会带来的巨大贡献。」 教授说道：「说到我的专着，我带您们参观我的书房，让您们看看我各个版本的书籍，我全部签了名，送给三位作为纪念。」 三人随去了书房，教授的书房简单清洁。一面墙的小书架上，全是教授的着作，各个国家、各个版本的。简和罗伯特取下来，教授的签名很别致，是他年轻时候找人做的篆刻章。母子二人一一在扉页上刻好章，用三个大背包装好了，递给他们。 一家人把三人送到门口，教授说道：「代我向中国人民问好，我还会去中国的，我们中国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汪波就要挥手告别，却发现手酸胀地怎么也抬不起来！待他正要使劲，右掌却一下子，把床板擂响了，右手掌麻辣辣地疼痛，一下子激醒了他。他迅速地调整了一下思维，自己竟还躺在床上，这原来就是一个梦。 连日来，方菲陪着汪波，把昔日同窗都拜访了个遍，根据行程计划，今天是汪波回家探望父母的日子。一早起来，汪波来敲方菲的门，两人一起去了商店购物。 两人站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一筹莫展。 方菲甩着两只手，说道：「我昨天，上网查了资料，初次登门，不知道买什么礼物最好？我专门去谘询了当地女同学，大家说，这事适可而止，太重了，别人会被认为太有心计，没必要。太轻了，又会被人轻视，太小家子气。」 选来选去，方菲决定，给汪妈买了一件质量上乘的纯羊毛披风，酒红色的，汪妈今年 55 岁，平常喜欢穿中式套装，还喜欢穿中式改良版的旗袍，颜色大多很素雅，这个颜色，很能衬托她高贵雍容又典雅的气质，还很保暖实用。给汪爸的是一瓶上好的红酒，陈年醇酿，这也代表着一份厚重。 方菲今天很是特别打扮了自己。里面穿了一件淡蓝色蕾丝长裙，黑色高跟短靴，外面罩了一件白色长绒毛大衣，跟随在一身黑呢子大衣的汪波后面，很是清丽。 当汪波领着方菲站在一座豪华大别墅前面，指着前面一大圈白色栅栏说道：「到了，这就是我家。」方菲果然震撼到了，这分明就是电影里大富豪居住的房子，院子很大，紫藤长廊围起来的是一个大花园，远处，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大游泳池。方菲正抬眼打量着，忽然发现汪爸汪妈早已出来迎接了，汪妈伸出来两只胳膊，把方菲揽进怀里，嘴里亲热地说道：「小菲来了啊！阿姨自从上次见了你，想给你送餐，你却临时认了个干妈厨师，把伯母很快就忘了，伯母这心焦灼的，晚上做梦，都在叫你小菲的名字呢？这下好了，今天可算是认了伯母的家门了，以后可要把这当成家了，哪有孩子不回自己家的道理，这说不通的？你说，是吧小波？」 汪波望了一眼方菲，再望一眼老妈，看来，哪一个都不能得罪。他耸了耸肩膀，来了一个英式幽默，笑着说道：「您们俩都是我的亲人，您们俩说的全都对，我不当裁判。」 第71章 乘风破浪 四人进屋，方菲很快感觉像是进了豪华宫殿，大客厅的中间是一白色楼梯，旁边盆里的绿萝，翠绿的枝叶，攀援着白色栏杆，不决然间，上升到二楼。楼梯底部，恰到好处的，做成了一面到顶的书架，浑然天成，又成半壁江山，阻隔断了大客厅和餐厅。罗马柱，半垂挂的，欧式水晶吊灯，纯白色，全欧式家具，琥珀色实木地板，一切清新淡雅。 四人落座。汪妈温和着问道：「小菲，喝茶还是咖啡？」 方菲谦和着，过于豪华的环境，有点闭塞着她的内心，纵然是学富五车的博士，这样的大场面大手笔，她还是第一次经歷，毕竟还是有点压不住阵脚，心里还是有点忐忑地。正紧张着，她抬起脸，看到汪妈的一脸温暖笑容，提着的内心，就慢慢地舒展开来了。她微笑着说道：「伯母，还是喝茶吧。」 汪妈又提示道：「红茶、绿茶，还是乌茶？」 「绿茶吧，伯母，一直习惯了。」 有人很快端了一杯绿茶上来，放在茶几上，很快，凛然的上好龙井的醇香，就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汪波坐在旁边，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提示道：「礼物呢？你全给忘了啊！」 方菲这才想起来，拿起背后沙发上的礼品袋，掏出披肩，说道：「也不知道伯母需要什么？就买了件披肩，不知道伯母会不会喜欢？」 汪妈接过来，往肩上一搭，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看着沙发上的三个人，问道：「怎么样？我觉得太好了！我一眼就看上了，小菲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汪爸正在看报纸，他的眼睛从报纸上抬起来，再转移到太太身上，迅速地赞嘆道：「超级雍容华贵，很配你的气质，也很提亮肤色的。」 「我说嘛，我们家小菲的眼光还是一流鑑赏力的。」汪波也配合着老爸，在一唱一和。汪妈今天穿了一件宝石蓝色的加绒旗袍，宝石蓝加酒红，强强联合，算是绝配。 汪妈说自己要去卧室照一下镜子去。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拎着一个礼品盒，从里面拿出一块翠绿色天鹅绒面料，说道：「小菲，这是我送给你妈妈的礼物，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我感觉，你妈妈是一位气质很高雅的人，我的旗袍料子太多了，这一块天鹅绒，就送给你妈妈做礼物，代我向她问好，还有这一副珍珠项鍊和耳环，和这件旗袍，是相配的，希望，你妈妈能够喜欢。好了，我们也不耽误你们说话了，你俩去小波房间玩吧，中午用餐，我们会有人去叫你们的。」 方菲随着汪波上了二楼，他的卧室很大，还有一间大书房，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户外就是椭圆形的游泳池，外围延展的紫藤长廊，再往前，就是万亩桃园。方菲说道：「这要是到了春天，满园桃花盛开的时候，你这里就成了花的海洋了，小心桃花太旺，会风干了眼的。」 汪波从书架上取下一摞书，抱在胸前，拉着方菲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两人盘着脚，脑袋挤在一起，看书。汪波看方菲在调笑他，不禁然说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三十岁之前，我是一心求读功名的上进青年，过眼的桃花，全都视而不见。忽然，有一天发现，和自己玩在一起的，全都结婚成家了，我成了孤独的单飞燕，人间春色早已凋零，哪里还有半分春色，还能让我来追逐？爸妈可是个有心人呢？他不能看着我颓废下去，就托人买了这片万亩桃园旁边的土地，让我设计了图纸，这正好又激发起了我的事业心。我充分利用自己的所学和专长，建造了这座人性化又集多种元素于一体的居住地。别墅建好了，我的雄心壮志，也蓬勃而飞了，我一有为青年，不能只为了每年春天，只看几眼桃花源，就把自己的志向，锁在这里吧，于是，觉醒了的我，毅然选择回国创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极尽三千繁华，不过弹指一剎那，百年云烟过后，不过是一捧黄沙，每一个人，都逃不脱最后的离别。所以，该绽放处，就要尽情绽放生命的花朵。每一个芬芳季节，不要愧对枝头，愧对春天和自我。」 「遇到你，你就是我永远的芳菲四月天。人们不都常说吗？好男儿的事业线都是爱情线激励而来的，我的雄心壮志也都是从你这始发的，你这里，就是始发站。」 两个人相互扭捏着，在摇椅上扭作一团，摇椅前后荡漾了起来，方菲笑得直不起腰来，汪波却还要拼命去咯吱她，她痒得厉害，大喊救命。正好，有人来喊，两人下去就餐了。看到两人的囧样，也捂着嘴，走到楼梯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蹬蹬蹬地，奔下楼去了。 用过餐后，汪爸开车，带领方菲参观了家里的工厂。先看的是，一家电子元件厂，十几个大厂房，一字排开，走进其中的一间，机器轰鸣着，流水线操作工人们，都在低头忙碌着，这些工人，大多是当地人，天蓝色衬衫，束缚在深蓝色牛仔背带裤工装里，规矩，而又有模有样，清一色的年轻人，都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 汪爸介绍道：「我们这里的管理者，还有许多职能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是从国内带来的，大家原来都是从白手起家就在一起的，心灵上共通的东西太多了，即使远离家乡，远隔重洋的，还是不忍心捨弃我，他们都舍家撇业，弃儿抛女的，都跟着过来了。所以，我也是不忍心，就多开他们好几倍的工资，允许他们一个月，回国和家人团聚，来回机票，全部报销。现在，他们都成了当地首富了，孩子们都从初中就过来留学了。这也是，一种双向付出，越回报，越受益。现在三十多年的从业经歷，我们在一起抱团取暖，相处的，越来越像家人了。」 汪爸说着，有几个中国中年男子过来了，一张口，就是地道的一口家乡音，殷切着说道：「董事长来了，夫人您好！我们正想找你们商量事情呢？」汪爸介绍道：「这几位，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我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也是我们的中流砥柱和中坚力量。这是方菲，我们小波的未婚妻，医学博士，现正在剑桥大学进修。」 方菲和他们一一寒暄，并热情握手问好。 他们几位随后把汪爸拉向了旁边的办公室，几个人关上了门，拉严了百叶窗。 方菲扫视了一下诺大的车间，看着大家全都在埋头专注工作，几乎没有人会注视到他们的到来。汪妈接过来说道：「我们下一站，是去我们家的豪华酒店。这家酒店是我在一直主管经营的。还有几家制造厂，我们就不再去了。」 方菲看了下汪妈，此时的她，面对这位比妈妈年长仅五岁的前辈，突然肃然起敬。她崇拜着说道：「伯母，我心底也有着万般好奇，你和伯父生活在我们小城市，一对平常夫妇如何能够做着这么大的产业，还是白手起家，从国内，又做到了国外？ 汪波轻轻揽着方菲的腰，笑着说道：「你问的，可是我们的家史哦，这个可是一个源远流长的故事。我从小就听我妈讲，可以给你倒背如流的。」 汪妈疼惜地白了儿子一眼，嗔怒着又笑着说道：「小波别打岔，小菲既然问了，我就讲一下这个源远流长的故事。我和你伯父，都是高中生，都没考大学，我俩高三毕业后，坐绿皮火车，就去了广东打工。最初，我俩都在一家鞋厂打工，我俩做的是裁皮子，一天工作 12 个小时，没有周末，没有休息日。手上的伤口，常是新伤口压着旧伤口。后来干了有半年多，我俩的手，再不换工作，就会废掉的。正好，我表哥当兵復员后，在广东一家大酒店当保安，他就介绍我去当了服务员，你伯父就跳槽去了一家电子厂。」 这时候汪爸和那几个中年男子出来了，汪爸对汪妈说道：「我们几个商量了下，那几家招标的事情。小菲，我们今天参观电子厂，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要去瞻仰下，你伯母的辉煌业绩，我们去酒店。」 刚才那几位高层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在下电梯的时候，方菲无意中听到他们调侃道：「我说了吗？小波这孩子，这么多年一直不谈恋爱，他还是心仪我们中国女孩，这个不错，秀外慧中，小波眼光很厉害！」 估计汪妈也是听到了，她慢下来脚步，看了一眼方菲，朝她温柔地笑笑。方菲的双手，一直搀扶着她，也报之一笑。 当他们驱车赶到酒店，天色已晚，街上霓虹闪烁，汪妈引领他们进入大厅，一位年轻的大堂经理走在前面，颔首笑着说道：「汪总，旋转餐厅最好的餐位，我早已给您们准备好了！」并在前面引路，带领他们上电梯。 悬空观光电梯自下而上，停在顶层，也就到了旋转餐厅。一穿白裙的长髮女子，在餐厅中央弹钢琴，悠扬的乐曲，在诺大的餐厅里流淌，女子面容圣洁，兀自陶醉。周围落座的大多是情侣，白色桌布上，蓝色水晶花瓶里，是怒放的七彩玫瑰花。 方菲的桌子，正对着钢琴女子的正面，她纤细的手指，正如波浪袭过海面，浪潮阵阵席捲着涌向沙滩。窗外就是伦敦的不夜城，泰晤士河是伦敦的情感纽带，它缓裹着伦敦眼，后面就是庄严肃穆的温莎城堡，传说女王在重要的节日，都在城堡里设宴。 饭菜全部摆齐了，汪爸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今天我们欢迎小菲，欢迎你即将加入我们的三口之家，作为家长，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好了，我就说到这里，未来婆婆，该你登场了。」汪爸朝着汪妈笑着示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汪妈早已双手捧着一枚首饰盒，打开了，取出一枚祖母绿戒指，双手递给方菲说道：「孩子，这是家里祖传的，简单点说，就是我订婚时候，婆婆传递给我的，来，我来给你亲自戴上，这是我们家族的传家宝。」 方菲的右手，被汪妈亲切地握着，祖母绿戒指戴在方菲的手指上，她感觉的，不再是它外在的夺目，而是一种传承。 第72章 风雨同舟 此时，方菲感觉一种庄严正笼罩全身，她站起来颔首笑着说道：「伯母，这份礼物还是太厚重了！一个大家族传承的担子，就要落到我的肩膀上了，我感觉一时还承受不起。」 汪妈镇定着看着方菲的眼睛，说道：「我们小波的眼光，我和你伯父都认同的。来，我们别光说话，大家都尝尝这里的特色招牌菜。」瞬间，方菲面前的盘子，汪妈夹的菜堆起了小山一样高。 方菲表示着感谢，让汪妈不要太客气，她望了一眼真诚的汪妈，试探着说道：「还有半年我的进修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俩都回国了，家里这么多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伯父伯母年纪也逐渐变大了，我们平常不在身边，您们还要多照顾好自己。比如，平常也别光忙碌工作，晚饭后，可以在家的周围，散散步，去楼顶打网球等。」 汪妈笑着接道：「小菲的提醒最重要，不管什么时候，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刚才我们在电子元件厂，说的我在酒店工作的那段经歷，刚才只是开了个头，我今天再继续讲给小菲听，小波，你是老听众了，有遗漏的地方，你可以再添补的。」 方菲笑着说道：「伯母您讲吧，我们正洗耳恭听呢。」 汪妈望向了窗外，那里就是泰晤士河畔，闪烁霓虹下的伦敦眼和温莎城堡，她目光深情，像是开启了回忆模式，说道：「我刚开始去的时候，就是做跟桌服务员，当时，我记得我连一碗粥都端不稳。我们那家，是广东省很着名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客流量集中的时候，你端菜上桌子的速度，脚底下是要生风的。刚开始，我没有经验。早餐时，给客人端粥，撒过几次，被领班当堂训斥过，哭过无数次。后来，我在宿舍里偷偷地练习，把马蹄钟放在桌子上，看速度，双手捧着一碗热粥，在宿舍的长过道里，来回快速行走，看着表，一次不行，就两次，一天不行，就一周，一个月。后来，我的手心里全是被热粥烫的燎泡。你伯父休班时，去找我，看到我满手心的泡，拽着我说，这活咱不干了，咱们回老家种地去。我回他，有毅力，方能成就大事业。后来我成了我们酒店一楼早餐部最优秀的员工，我的踏实努力被一位女副总看在眼里了，她原来是部队的上校，后转业过来的。有一次，她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我一看你就是农村来的丫头，身上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像我当年的样子。都说，人前窝囊，不要慌张，只有在背后里下苦功夫，才能超越别人，我当年也是这么做的，愣是从一个只知道哭鼻子的黄毛丫头，当上了全部队炊事班的班长。有时候，实践上来了，理论也要同步发展，我这里有许多酒店管理的书籍，你回去好好看看，会对你有帮助。」 汪爸盯着汪妈一副深情投入的样子，张着嘴，几次想抢话头，都没抢进去，这次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记得，不久后，爸妈就逼着我们辞掉工作，回老家结婚。因为，当时我们那个年纪，在乡下，都该是几个孩子的爸妈了！」 汪妈笑着望向汪爸，说道：「我一陈述，我的辉煌歷史，你就坐不住，你也听我，给小菲讲完嘛！你一提到结婚，我又想起来了，就是原来一直训斥我不行的领班，被老家的父母逼婚，只好辞职结婚去了，副总就提拔我做了领班，一年后，又空降我做餐饮部经理，这内部应聘的有十人，唯独我直接就位。其他的人们全都不服气。为什么？我一没学歷，二没背景，就是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背后到底做了多少努力！这就是眼界和格局的提升。其实，不管你要做哪一项工作，最后胜出的，还是一个人的眼界和格局，这才是一个人的定力。」 汪波笑着说道：「老妈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汪妈接着说道：「由于副总非常看好我，她经常参加深圳和香港等地的交流会，她都带着我同行。你们也知道，在这些大型会议上，能够遇到一些有重量级的人物，无形中，就会搭建起来一些网状的人脉。置身于高端人士交流圈里，听听他们讲述各自的奋斗史，就是一种激励。还有，越优秀的人，越自律，对工作，对家人，对健身，都是上了发条般的刻板和力求完美。慢慢地，我们这些地方去得多了，见识的优秀人士越来越多，自我的提升就慢慢呈现螺旋式渗透式井喷。副总还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晚上回到房间，我俩就开始谈心，彻底分析透白天的见闻，这让我的视野全然打开，并且，从好多优秀者身上，借鑑到了许多人生经验，这要比读名家传记，渗透得还要快，因为我看到了现实中成功的案例，并且，以后的岁月里，他们还会在重要的节点上，给你的人生，继续以导师的身份出现。」 汪爸说道：「你伯母当时是酒店高级管理层，出入都是小汽车，动不动就是坐飞机，我那时候，还是电子厂的销售科长，天天坐大巴，跑断腿，奔上工厂的大门，舍着脸给人做推销。我俩见了面，我就是灰头土脸，她则是巾帼女先锋，妆容越来越精緻，神采越来越飞扬，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的了。后来我俩差距眼看着越来越大。她当保安的表哥回了趟老家，传话来了，必须回老家结婚，我俩都出来六七年了，钱也赚了，大世界也闯完了，也该回去了，就是你伯母万般不甘心，听说副总还想继续往上提拔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汪妈嘆息着说道：「纵有万般不舍，我俩还是都回去了，结过婚后，我们在乡下是呆不住的，来到县城，我开了个小饭馆很快就做大了，你们伯父在一家国营电子厂，干了几个月，太受压抑，就出来开了个小作坊。开始招兵买马，由于在广东，他做过调度、车间主任、技术员和销售科长，基本的流程都掌握了，后来厂子也是越做越大。」 汪爸感嘆道：「那时候，还是计划经济的时代，个人下海经商的还很少见，我们都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属于胆大的。还好，我们是两朵奇葩，各自开放，并且，都是气势辉煌磅礴，绚烂璀璨了一片夜空。」 汪妈听到了汪爸的感慨，也动情着说道：「虽然我俩是两个领域，但是一直航行在同一条河流，我俩一直是风雨同舟，同舟共济。这么多年，遇到的险滩暗礁，人心向背，数都数不过来，还好，我俩相扶相携着全都走过来了。我们也希望，你们以后的路途上，也要相扶相携着，共度关口闯人生。送给你们三句话：三世情缘今日逢，坎坷人生皆人同，同舟共济百年情。」 伯父出院了，医生说，他每周都必须三次透析。老家离这里六十里路程，坐一次公交车，早上六点开始出发，中间还要转两次站，来到这里，要到下午三点，再找人做透析，医生都要忙着交接班了。 是活人都没有让难题给难住的。王长江决定，他让哥哥住下来，不用再回乡下了。可是，他们一家三口，仅仅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到底该把哥哥安住在哪里才好呢？ 很快这个难题就给坚决了。他们家的厨房旁边，有一间小屋子，也就只能放下一张小单人床。可是，那里是洗衣房放工具的地方，看看给领导求求情，写个申请去。有枣无枣打三桿，先打一桿子再说？ 当王长江拿着申请书，来找陈本朔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不是拿着脸在找抽吗？房子这么紧张？你们竟然连一间工具房也不放过？眼睛可是够尖的？ 陈本朔把一张纸看了很久，一直在沉默着。 王长江看着他一派大将风度，是或者不是，在神情上全没有半分展露。心里不禁沉了底，想到完了，厚着脸皮这事还是要黄了。 他正胡乱想着，只见陈本朔发话了，说道：「王老师，本着你是我们医院的老员工，也都是一些有着高学歷的开院建设者们，我们做事情也是有着人情化的，鑑于你们家的特殊情况，你和哥哥的深情厚谊，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去找洗衣房领导说说，让他们把工具取走，给你把房子腾出来，大家都不容易的，能帮点，就帮点吧！」 王长江一直握住陈本朔的手不放，激动地说道：「感谢院长了，有情一定后补的。」 陈本朔说道：「这拖家带口的，大家都不容易，祝愿你哥哥早日康復吧，你也别总压抑在心里，记住了，王老师，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拍着王长江的肩膀，走了。 王红正好放寒假了，她帮着爸爸，把小屋整个打扫了好几遍，父女俩去家居市场买了一张床放进去了，正好旁边有一点空隙，可以放进去一个小板凳，放个水壶和茶杯。 伯父的事情终算是暂时可以安定下来了，一家人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王红看到爸爸日夜操劳，两鬓的头髮已经全白了，她嘆息着说道：「老爸，你可是几天之间就全白了头。现在我放寒假了，照顾伯父的事情就全有我来做好了，你还是安心上班吧。老爸，你可不能再累倒了，你还是全家的顶樑柱呢？」 王长江欣慰地看着王红，笑着说道：「老爸上辈子，肯定是积了好多福气，这辈子才能拥有红这样懂事的丫头。」他短暂地笑过之后，苦涩很快又涌上脸颊，重新一脸愁容，嘆息着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孩子。你伯父的透析费用，这个数额太厉害了，你伯母能够拿出来的也是一小部分，剩下的老爸有义务要填补的。这笔钱，像老虎机，是个吃人的机器。你爸的这点死工资，打不开局面啊，我已经联繫人，来帮我卖掉老家的房子了。」 「怎么？老爸你要卖掉我们的老屋了？那里可有我们姐弟三太多美好的童年记忆了，如果卖掉了，就什么回忆也找不到了？真是太可惜了？让人捨不得？」王红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第73章 温暖港湾 「孩子，有什么还能比伯父的生命再重要的？我们都是亲人，亲人是什么？就是在危难之中一定要伸出援助之手，帮他们摆脱困境走出泥泞。我们一家人咬紧牙关，喊着口号，就把这道关口度过了。记住啊，孩子，亲人永远是你的大后方，是你最大的资源和力量，是永远最无私帮助你的人。老爸也是在为你做榜样，让你们手足三个，永远手心手背，血脉相连，为对方分忧。所谓的亲人，都是因为相互奉献而越走越近的；而不是因为计较而越走越远的。人心的分离都是从利益和争夺开始的。老爸希望，你们都成为有爱的孩子，记住了，爱才是唯一的点燃一切的希望。」 王红笑着迎接老爸的嘱咐，说道：「我会记住的，这是做人的本分。我记得我姐总给我念一首诗，说，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暖的岸。」 王长江说道：「这就对了，一家人撑船过河能够共同战胜困难，人心和睦了，船才会驶向幸福的彼岸。这也是人们幸福的发源地，风雨同舟，同舟共济，也是好的家风的传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这个寒假，王红的主要任务就是陪伴伯父透析，所有的程序，跟着爸爸看了一遍，她已心中有数。她搀扶着伯父上楼梯，与医生护士也很自来熟，与她们聊着各种话题，称兄道弟，道家常，说轶事，气氛很融洽。这期间好几个小时，她就坐伯父旁边，一直不停歇地给伯父讲话。临床有个中年阿姨也来透析，是一个人来的，每到中间时段，都会拿着个干馒头，在那里啃，呲呲呲地声音，刺耳又酸涩。王红髮现，伯父的眼神时不时的就划一下临床，她知道，伯父肯定是饿了。她出去了片刻，买来了最贵的面包和豆汁。 她递给阿姨一个，说道：「阿姨，快别再啃了，那么干，又那么硬，你生着病，还是吃这个刚出炉的吧，嚼着软腾，不费劲。」 等着王红把一整个面包，全部掰碎了，一点点放进伯父嘴里，再拿吸管，让他匀速地把豆汁全部吸光。两个人一直还有说有笑的。 临床吃着面包，王红却听到她正在一抽一搭地，后来，还是忍不住了，她哭着抱怨道：「我们山里人家，怀孕了女孩，都要照 b 超，做掉，生下来也要送人，好像都认为，只有生儿子才是光宗耀祖的事。好了，我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到头来，我生病了，老头是个酒鬼，天天手不离酒瓶，他说我的病，就是填不完的钱窟窿，有那钱，还不如买酒喝。四个儿子，赌博打架，全都不正干，连个陪我来医院的人都没有。大哥，真是羡慕你这漂亮孝顺女儿呀！」 伯父解释道：「哪里呀，这是我侄女，我家三个儿子也是没来过，现在看，还是女孩子好啊，都说是贴心棉袄，这可是实打实的暖心啊！」 临床赞美着说道：「你这是侄女，我还以为是亲女儿，看你这侄女，对你这么体贴，还十分尽心，我觉得，那是比亲女儿还要好的。真是个好孩子呢。」 伯父也接过来说道：「说起来，我这个当伯父的还是不称职的，从小也没怎么照顾到我两个侄女，反过来，倒是小孩子们全不计较，来孝敬服侍我这个做长辈的。」 临床又问道：「大哥，你这笔费用，怎么出的？我也就是问问，我的是我原来多年攒的私房钱，我们山里都种果树，苹果、犁、核桃、山楂，还有樱桃，只要人勤快，每年剪枝，还要打农药，拾掇照顾好了，再及时得卖出去，都会有一笔好收成，我家那位是个酒迷，孩子们也不上心，我就偷偷地积攒了一部分，想着，要给四个儿子，送彩礼，盖房子，娶媳妇，真是想不到，让我全一点点地送进了医院，也不能怨我家那位生气，乡下人挣钱很不容易的。」 伯父说道：「我家的三个儿子，他们挣得工资不太多，小青年都爱打扮，平常在一起，都好个面子，人情往来上不能输了面子，这一切，全都要那点有数的工资来掰扯开了。唉，他们挣得我们也没奢想过，只要都平安健康，到年纪，娶媳妇成家就行了。谁知道，我这病也是说来就来了。还好，我农闲时候，到处打零工挣来的，积攒了一点，村委和镇上都给我捐款好几回了，大家也都是相帮着。辛亏我这弟弟，一直替我拿着大头，唉，他们一家，也是全靠他这点工资。我这钱花得太快，我弟弟把老家的房子，都给卖了。」 临床说道：「你这弟弟也是真好，一家人都真心帮衬，看来，这人到了关键的关口上，还是要亲人相帮呀！」 周末学习小组，彻底从颜奶奶家转移到了陈大河家。陈本朔是个非常随和的人，他把採购工作全部包揽了，也乐于给孩子们做后勤服务。课间休息十分钟，他把苹果、桔子、西瓜等削块拼盘，插上牙籤，端到桌子上。陈大河常在大家口舌甜润时，还会再扭一段霹雳舞，助助兴。当然了，下一个课间休息十分钟，就会铁定是胡晓燃的独唱了。在紧张的学习气氛里，好像昔日歌舞青春的韵味还在，这也是孩子们绷紧着的一根弦里的乐趣，在一张张飞扬的笑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当然了，午餐供应也是相当得丰盛。陈本朔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厨艺更是一流，外人一看，妻子是教导主任、文联主席、毕业班班主任，等身兼数职，平时忙碌得脚不沾地。陈院长下了班，就是直奔菜市场，回到家，就是系上围裙直奔厨房，靠墙放的菜橱里，摆放了三层菜谱，想吃啥口味的，全都是手到擒来。李姝的现场课上的孩子们心服口服。午餐又吃了超级大厨的手艺。这里就是孩子们繁重学习任务的休憩天堂，也是一个温暖心灵的加油站。 桃子是第一个发现颜奶奶要远行的。她看见颜奶奶近期总是戴着老花镜在编织围脖，她好奇着问道：「奶奶这眼光不错，这淡蓝色很好看，棒针编织的双面元宝针现在正是流行。我们在课本上都学过，英国是沿海城市，那里冬天潮湿，又偏阴冷，有这围脖戴上，还是挺保暖的。最好，再有一副同色的手套，就更相衬了。」 「看来还是桃子眼尖，知我者莫若你。小剑从小就喜欢这淡蓝色，他说这是大海的颜色，看起来温暖，却又不失深邃。他冬天只穿黑色呢子大衣，配上淡蓝色围脖，应该不错。你说手套，我早已完工了。」颜奶奶说着，从一个盒子里取出来了，针脚细密，样式和商店橱窗里挂得一样。 「看来奶奶就要出远门了，今年的春节，奶奶是不陪着我们过了，要去看异国风情去了。祝贺啊，奶奶，人就应该多走走，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不要总在一个小地方呆着坐井观天。我们所有的老师，一节课上下来，常会带领着我们游遍世界各地。临下课时，还会来一句，大家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到处看一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更不如阅人无数，孩子们，这脚步丈量过的才是人生和真正的眼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如果赶上你们高考完的假期，奶奶一定会带上你同行的。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带的吗？奶奶给捎过来。」 「没有了，现在我们都是卯足了劲，在做最后的冲刺，这根弦都绷在在学习上了，别的地方，就不敢再分心了。」 颜奶奶的围脖终于收尾了，她锁好了边，绕着自己脖子，围了好几圈，对着镜子看一眼，笑着说道：「这感觉还真是好！」等她从脖子上解下来，又带着疑问，说道：「也不知道，王菲这孩子怎样了，她学习太辛苦，我感觉已好久没见着了，唉，她的大学基金老是让家里人拿来救场，这次终于救出去了。不过，我感觉，这孩子是吉人自有天相。桃子，你相信我吗？奶奶可是先天性预言家，冥冥之中的，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奶奶都有先知先觉，并且，向来一直都是预测很准的。」 桃子也微笑着说道：「但愿吧，王菲但愿能借奶奶的吉言。不过，我们老师也都很看好王菲，她一向学习很稳，名次一直靠前，并且，还是校园里公认的大文豪，在全国各大杂志和报刊发表文章无数，已经引起了业界内的认可，王菲肯定会有一个好前程的。」 颜奶奶摺叠着围脖，弄平整后，放进了装手套的盒子里，嘆息着说道：「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晴带蓑衣饱带干粮，苦尽甘来，否极泰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些古人们的哲语，常道尽了生活的百态。古人们能够高瞻远瞩，望眼千年，我们凡夫俗子，又有几人能够看得穿悟得透呢？」 桃子温暖地笑了，她懂奶奶的意思。 颜真给小剑回了信，告诉他自己有飞机眩晕症，不能再去国外过春节了。小剑却很快就回信了，他说，高大山近日要乘机过去，他可以全程陪同的。在路上，有个人贴心照顾，颜真肯定会可以胜任的。高大山亲自上门拜访，颜真看他一个老总，工作那般忙碌，还要为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她本来就是个很善良好说话的人，就没再推脱，随他前行了。 一路上，高大山把她照顾得很周到。和颜真一起欣赏窗外的云朵，和她讲笑话，说一些工作生活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并且，空姐过来送果汁，送加餐饮料，高大山像个至亲一样，还替颜真擦掉餐后嘴角白沫。颜真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困了被他蒙上眼罩，盖上毛毯休息。这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下飞机的时候，小剑早已等候多时了，他开着铮亮的豪华轿车，名牌商务西装，一副咖啡色眼睛。小剑热情地和妈妈拥抱，笑着调侃，妈妈越来越年轻了。 颜真感觉，儿子是越来越帅气了，但是她第一印象里，他的小剑一直是阳光帅气，并且带一点土气的，骨子里有一点憨厚的底子在那里沉淀着。可是，今天第一眼，她看见的小剑明显不一样了，那些原来的东西，正在逐渐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油滑。 第74章 惊天秘密 方菲又给方珍珠打电话，告知汪波向自己求婚，并且拜见了汪家父母。伯父母为人谦卑低调，还很幽默健谈，大家相处得自然温暖。方菲原来觉得两方的家境，一个工薪，一个集多种联合性大资产商巨头，毕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心理上，从一开始的胆怯，到排斥，再被汪波的赤诚打动，到试着交往，等到真正莅临汪家父母身边，才发现，他们多年披荆斩棘的人生道路上，奋斗出来的硕果，凝聚成的原来都是自身的勤奋和毅力。而他们在她方菲身上看到的也是这些闪光点在打动着他们。这也是这个家族共通的东西。 方菲还说，临近春节时候，汪爸汪妈要飞回去，陪伴老人们过年，会像往年一样，陪老人守岁，给亲朋好友散发红包压岁钱。她还想问问妈妈，需要带什么化妆品，或者衣服料子之类的。 方珍珠正要推着刘妈出门，轮椅已经推向院子里了，门都锁好了，忽然听到屋里电话响，又开了门，接听，知道是女儿，急切着说道：「妈妈什么都不缺，你就不要破费了，在汪波家里，也不要太随便了，说什么话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合适得体了再说出来，不要太能说，不要抢话头，让人看着没涵养，记住了言多必失。还要记着，手脚勤快，有眼力劲，多尊敬长辈，要处处低调谦卑才对。」 「哦，妈妈，您老人家的教诲，我记住了。我怎么听着，你语气那么急切，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刘妈感冒发烧了，我现在正想推她去急诊室，唉，妈妈最怕刘妈生病，一生病，治疗效果就要受影响。」 「妈妈，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听到这里，我也想飞回去帮你。」 「唉，小菲，妈妈不给你说了，刘妈在外面咳嗽得很厉害，唉，还有一件事情，妈妈差点忘了告诉你，你院子里住隔壁的颜奶奶去了英国，她走时，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想去找你，你记下来，你们联繫一下。哦，记下了，妈妈挂了啊。」 方珍珠推着刘妈来到了急诊室，医生诊断了只是平常伤风感冒引起的发烧，不要太惊慌，只要打几天吊瓶，再配合着吃几天药物，就会逐渐好起来的。她看着刘妈熟睡在轮椅里，给她掖紧了身上的毛毯，看着三瓶滴完，又去拿了药，等推着回到家，已是深夜。 王长江肾源移植相匹配的数据出来了，一切都符合相关规定。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足够的手术费用，很快，就能够马上实行换肾手术。王长江拿着检查单据，激动地说道：「太好了，现在，已经看到了第一道胜利的曙光，接下来就是筹备这医疗费了，纵然是费用再高，也是从小慢慢堆高的，别怕，人心齐，泰山移，我们有这么多双手，凝聚在一起，总会有力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王妈直嘆气，说道：「这么多，这是几辈子，也挣不出来的？」 王红和姐姐，相互对望了一眼，又望着眼前神情惆怅的父母，也只能安慰着说道：「爸妈你们也别太犯愁，只要心怀美好，希望都会在不远的前方招手的，有一句话，不是在说嘛，吉人自有天相，好人一生吉祥。」 王长江也笑着宽慰道：「我们陈院长都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家的房子已经卖掉了，还有，我可以先借我以后的工资，先打个借条，以后再为单位打工。这七七八八地先凑起来，可能会有一小部分，剩下的再想办法。」 「我可以再熬夜写点小说，再挣点稿费。只要写得好，接连发稿，也是一笔大收入。」 「我也可以帮妈妈，多进点货，我们再多辛苦点，再多卖点，也能增加收入。」 「你俩都还是学生，还是学业为重，尤其是小菲，这节骨眼上，再不能分了心，那小说千万别再写了，这最后的冲刺要直奔高考。你现在要一切免谈，独木桥上见分晓。」 一家人头挤在一起，算是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费用只是一个数目罢了。它没有把一家人吓倒。大家都相信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方菲拿着妈妈给的号码，开始给颜真打电话。颜真此时正坐在海边别墅的沙发里，洁白的蕾丝纱窗帘，被海风吹拂着，她刚去门前的海滩踏完浪花，两只脚趾里竟然还都是细沙。孝顺儿子小剑正端来了一盆清水，让妈妈洗脚。颜真的双脚刚泡进水盆里，桌上的电话响了，小剑接了，才知道是找妈妈的，随手就递给了她。 「您好啊！听我妈妈说，您也来到了英国，知道我们距离很近，要不，今晚，我们给您接风洗尘，您们可都要来啊，叫上小剑和高总，我们欢聚一堂，好好聊一聊。」 高大山刚从海滩边回来，刚刚打完大哥大，说道：「你俩去吧，我这里还有个重要的项目要谈，就不陪你们前行了。」 颜真说道：「听说这方菲的男朋友汪波，他父母在英国有多家产业，如果去了，业务上说不准会有相互往来的，以后也会有间接的牵扯。」 高大山笑笑说道：「反正随时有电话联繫，到哪里都不耽误的，这样也好，我们生意人都愿意多交接朋友，多了个朋友，就会多一条路，这也是在给自己多拓宽人脉、多搭建平台。」 方菲这边电话说服了颜真一行人，急忙又打电话给刘素云。刘素云此时正在欣赏两人的合照。自从汪波来了，就把方菲从她身边夺走了。她在异国的生活很快又恢復到了寂静状态。还好，原来多次的联谊会，大家在一起都照了好多照片，她俩的合影特别多。她找出了两张专门放大了，挂在床头的墙上天天欣赏。除了教室、实验室和图书馆，这似乎成了她业余时间固定又主流的生活。 汪妈在电话里听到了有老乡要来，等方菲放下电话，拉着她的手，喜悦着说道：「太好了，这漂洋过海的，大家聚在一起都很不容易的，索性，就去我们家的酒店大家聚一聚。」 在旋转餐厅，大家欢聚一堂。汪爸站起来，致祝酒词，微笑着说道：「十年久旱逢甘露，万里他乡遇故知。」 高大山看到汪爸仪表不凡，知道他不是等闲之辈，端着酒杯碰了个山响，谦谦说道：「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个酣畅淋漓。 刘素云知道自己也是客人，不能失了应有的礼节，今天是到了诗词大会决赛场上，个个都是豪迈诗人。脑子里竟不知如何应对，忽然闪过了一句，她站起来，与各位碰杯后，一饮而尽，说道：「行行无别语，直道早还乡。」 方菲接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汪波连上：「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小剑说道：「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 颜真连上：「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汪妈最后，接过来画起一个大圆圈，说道：「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 还未说完，大家眼角里，早已泪花闪烁。都不知，下一句，再说些什么，为了掩饰，赶紧再倒满红葡萄酒，端起杯子都仰起脖子喝光。再相互观望一眼，就听见大家震耳般的掌声，引得邻桌都好奇地朝这里张望。 刘素云明显得有些醉了。她又倒上满满一杯，又一饮而尽，脸庞很快就绯红了，她手指着落地玻璃外面，那轮圆月赞美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我要去看泰晤士河上空的月亮。」说着，她就要站起来，腿还未站直，就醉倒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睡着了。 方菲还正想，扶她过去，只好又坐了下来。 桌子对面的高大山，刚刚也倒满了一杯，正仰脖喝了一小半，闻听此言，手一抖，酒杯就无意识地掉桌子上摔碎了。他也明显得喝醉了。他手指着刘素云，说道：「我怎么今晚又喝醉了，我是个从不醉酒的人，一醉酒就犯错误。你刚才说的，好圆的月亮，我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起过，怎么这么耳熟呢……在哪里呢？我的脑仁，一喝醉，就巨疼……」 服务员赶忙过来清理，重新拿了个新的过来。 一桌子人都在莫名其妙，不明就里。汪妈招唿大家，别光喝酒，她转着圈子，让大家尝一道道招牌菜。汪妈说道：「小菲，你这个干妈，酒量真浅，三杯就醉倒了。」转过脸，汪妈又对高大山说道：「高总，什么好圆的月亮，你们又不是地下组织，到这里对接头暗号来了，弄得这么神秘兮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汪爸也是一个很幽默，很会烘托气氛的人，他笑着说道：「我们的气氛还要轻松活泼起来，今天我们是一顿老乡饭，可以，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有情的可以续情，有恨的暂时可以深藏。」 方菲笑着回汪妈道：「刘阿姨不是我干妈，她是我妈妈年轻时候的好闺蜜，她俩同岁，今年都刚 50 岁，刘阿姨在我们医院实习过，她爸妈就这一个女儿，想让她留在身边工作和生活，后来就回原籍了。」 高大山微醺着一双醉眼，问道：「我这一喝醉，这脑子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时光隧道里，倒退回到了 30 年前，我新婚半年的妻子，得白血病去世了，我悲痛万分。傍晚，在医院食堂里喝得酩酊大醉。好像，邻桌有一个漂亮女孩，手里拿着一张去省城的火车票，桌子上放着喝空的三瓶白酒瓶，她迷煳着，一直说，你从没看上过我，我也只能再回到故乡。后来，我俩就在一张桌子上喝，她好像也说过，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然后，我俩就站在院子里看月亮……」还未说完，高大山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剑很有眼力劲，一直在给妈妈夹菜，剥虾。汪妈笑着赞嘆道：「颜姐，你这儿子有能力有实力，更有一颗孝心，真是难得的好孩子！」 颜真看着小剑，满意地笑了，她也禁不住赞嘆道：「方菲可是我一手接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她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谁能拥有她，谁就赚了！」 汪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汪爸，汪爸拍着她的手，笑着朝方菲颔首，汪妈会意说道：「我们相信小波的眼光，儿子喜欢的我们全都喜欢。」 汪波怜爱地颳了下方菲的鼻子，守着这么多长辈，他也禁不住，要向心爱的人彰显呵护。 汪爸汪妈看着对面的三个优秀青年，眼光却一直在方菲和小剑的脸上穿梭，捕捉他俩的笑容。两人的手却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抓在一起。 后来两个睡着的人都醒了，相互直愣愣地望着对方。刘素云瞪着高大山，梦呓般的自语道：「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只有坐在对面的颜真，她还滴酒未沾，她看着面前的一切，彻底明白了。 第75章 爱的真谛 方菲看着刘素云晕红的双颊，又目睹了她的失态，想着她一贯看到的端庄优雅的长辈，竟然，也会有丢掉面具的那一刻，也会展露软弱和妩媚。还有，汪爸汪妈，在今晚欢快气氛的浸染下，也卸下了严肃，多了几分活泼和张扬。白天，大家都是穿戴着厚厚的盔甲，在为生活打拼，当然了，都是深谙丛林法则，还有生活法则。大家长时间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壳负重前行，哪有不累的道理？适当的时侯放下来，也是在给自己放假。她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氛围，大家袒露的都是真性情。人生漫漫，上下求索，给心灵及时解压也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方菲一直在桌子底下和汪波十指相扣。虽然是陪长辈们用餐，她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对恋人的回应上，而对其他人，言语间唇枪舌剑间的交锋就全没有领会透。 会餐结束了，大家走出酒店。方菲和汪波全程搀扶着刘素云，汪爸汪妈一直携着高大山，小剑则是对妈妈不离左右。到了停车场，找到车，汪爸说道：「看这两位都已醉成这样，不如今天就到此，小剑，你路上开车慢点。小波，我们的车你来开，大学离这太远了，这刘女士，今晚就和小菲住一块吧。」 高大山却如梦话般，来了一句，说道：「今晚，大家在一起太愉快了，我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人生就是个竞技场，全都在你争我夺，永远都是在进行拔河比赛，活着太累了，我们不散场，继续狂欢。对，大家都去我那海边别墅，三层大别墅，别说咱们八个人，就是八十个，也能住得下。我那啥都有，二楼就是一个电影放映院，我那啥片子都有，飙歌、跳舞都可以。如果想去踏浪那更方便，夜晚坐在沙滩边，听潮声，看月亮，那是另一种浪漫。」 汪妈看着高大山的一番陈词，说道：「今天这么晚了，我们这么多人，还去你住处打扰，这不方便吧，改天，我们一定还会登门拜访的。」 高大山却一掌拍到小剑肩膀上，郑重说道：「我那就是度假的，你们权当今晚去度假的，彻底来一个大放松。今晚谁要是不去我那里，就是在严重看不起我，在鄙视我，我现在就要和他绝交。小剑开车，小波，你们那辆，你也开起来，我们都去海边看月亮去。」高大山最后一句，还没刚说完，整个身体，就在汪爸汪妈的挟持下，秃噜到地上，只听到，「嘭」地一声，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口里还念念有词道：「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我今晚就是要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啊！好久都没有，这么圆过了……」 汪爸笑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要不，今晚，我们就成全了高总的美意……」说着，他和汪妈两人，把高大山架到车上副驾驶上坐好，扣上安全带。 汪波趴在方菲耳朵边，耳语道：「亲爱的，我一直梦想着，和你海边夜晚踏浪的，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明天还有课，你让我上课打瞌睡，我可是做不来。」方菲回他道。 「走吧，亲爱的，别那么古板，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生活还得要适时的来点趣味，这是人生里的佐料，只有什么都亲歷了，才会感觉眼前的美好，在学习和生活里才能更有冲劲。这也是中西方的差别，工作学习时要专注。而生活则要尽情享受，这两项并不冲突，反而会相互渗透，只有充分体验大自然所赋予的一切，那些，浸透过的灵魂才会更出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两辆车在马路上奔驰，月亮照耀下的城市亮如白昼。方菲坐在副驾驶上，她望着专注开车的汪波，禁不住感嘆道：「这位高总，第一眼看他威严，很有震慑力，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实干家，让人仰慕，又感觉拒人以千里之外。想不到，一顿饭吃下来，就让人看到了他内心里柔软温暖的一面，这个人好有趣的。」 汪妈也附和道：「虽然看他喝醉了，形态上醉得一塌煳涂。可是，他那心里可是明镜一般的，纤毫毕现，这可是，特别优秀的人才会具备的心理素质。我们都知道，商场就是战场，久经过搏杀的都会锤鍊出一种异于常人的本能。」 汪爸也说道：「他说踏浪，看月亮，我们就陪他去。他也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不是苦行僧和金钱的奴役。」 汪妈嘆息了一声，说道：「只是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各方面都好，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也是一份人生的缺憾？再成功的男人，吃遍外面的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可是，这口里还是感觉形同嚼了蜡，都不如回到家里，温柔贤惠的妻子煮的一碗粥来得滋润和甜美。」 汪爸听到这里，赶紧拽起了汪妈的手，深情说道：「所以，还是你最懂我的。小波和小菲你俩也听到了，我和你妈，我俩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地过来了，你妈是深有体会的，大家看到的都是最后的战果，最后的辉煌，只有我俩知道其中的苦衷和难处。你妈是称职的，出的厅堂，入的厨房。她既能穿着高级礼服，陪我在鸡尾酒会上用英语与外商谈判，唱歌跳舞都是焦点，是女中皇后。又能回到家，穿上家居服，为我下厨房熬一碗小米粥。只有这样的一张一弛，这人生才会淡而长久、隽永有味。事业和生活从来就是人生的双行道，是相互扶持、相互映照的。」 「可能是我俩从小就青梅竹马，对彼此了解得太透彻了。不是，还是你爸这个人好！主要是，你爸做得太好了！从来不受外界和环境的干扰，我俩在财务上的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是透明的，都用在了投入再生产上了，所以，我们的产业一直在良性循环，在正常的轨道上奔驰，而我们的心灵也是一直凝聚在线的。晚上，没有应酬都是在家里吃烛光晚餐，两个人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悄悄话。有人总在说，中年感情危机，我俩从未体验过那种焦灼。因为，我俩的心灵是时刻在为对方敞开着的，是非常知己的好朋友。」 汪妈还未说完，汪波却插进来一句话，说道：「小菲，你知道吗？我爸妈就是影视剧主题曲里歌唱的是知心爱人，也是灵魂伴侣，是人们羡慕和歌颂的珠联璧合的夫妻模板，希望我俩也像爸妈一样，相亲相爱一辈子。」 这个时候，方菲是不能沉默的。一家人都在等待呢？面对着这么和谐有爱的一家人，茫茫人海里，她今生又该何求？ 她非常愉快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我会尽力的，争取做到最好，虽然我做不到伯母那样，但是榜样的力量却是无穷的，伯母会是我人生的一面镜子。」 「好啊，我喜欢眼睛清澈明亮的人，心里不藏事，小菲也是我们家里人的一面镜子。一个内心坦诚的人都会过好自己一生的。只是，这高大山，他的婚姻家庭生活，为什么会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呢？这也是人生的一份残缺吧，不完美的人生，都是外人所不知的伤痛，哪天，我要找他聊一聊，看看，能不能给他补上这个黑洞……」汪妈在沉思，像是若有所失，随后，又感慨道：「刚才他在酒桌上，说自己新婚半年的妻子，白血病去世了，他那么年轻，肯定会再娶，重新建立家庭的……，哦，小菲，你知道，他的事吗？」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过好自己的和美小日子，别去给别人添乱，我这可算是在警告你。」汪爸在似是而非地开着玩笑。 方菲听着汪爸汪妈两人虽然在斗嘴，但都很有情谊。禁不住偷偷笑了一下。汪波望她一眼，疼爱地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我爸妈吵架都是在秀恩爱，像不像影视剧里面的男女主角在说台词。」 但是，汪妈还抛给方菲一个问题，她不能不答的。她舌头打着弯，模稜两可着说道：「伯母，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这高总，我原来好像听颜奶奶说过，他的婚姻太多坎坷和波折，有人说他命里克妻，他也把生辰八字，输进过电脑里，无数次求证过，自己就是不圆满的，所以，他会拥有非常成功的事业，而婚姻家庭就是个缺憾。」 「他不会一直没有再娶吧？」汪妈今晚是要彻底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颜奶奶说过的，他有过第二次婚姻，现在的事业，还是两人一起白手起家打拼下来的。也就是在两年前吧，他妻子带领着一对儿女，去海南旅游，游到了深海区，就没有再回来。」方菲解释着。 「哦，我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在海边建造一所所豪华别墅了，他是在等待着，远游归来的家人，一家人在地球上每一个海滩都能够相遇，再相守一辈子。」汪妈像是悟到了什么，她说道。 汪爸接过来话头，说道：「但愿吧，一个美好的愿望，他是坚信，家人还会归来的。不过，我第一眼看他，从我商界同行的角度看，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人很果断，说一句话，就可以听出来他的决策力很强，人也很豁达乐观，完全看不出他的家庭原来遭受了这么大的变故，这要有不一般的定力才能摁得住这么大的产业。他的业绩，在圈里早有耳闻，他很厉害，不是常人所能及的。我很佩服他，以后，他也是我的偶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汪妈忽然笑了，微妙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声，在狭小而又闭塞的车厢空间里徜徉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笑着捂嘴说道：「我有一个美好的设想，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们三个一起帮我来参考一下。你们看啊，这刘素云已经单身十年了，这高大山单身两年了，虽然他心里一直在殷切希望家人能够归来，可是现实却是，这事情确认发生过了，迴旋的余地不大。你们看他俩我能不能撮合一下。」 汪爸笑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想要打他俩的注意，想当月老红娘啊！我劝你，还是打住吧，这俩人人生经歷不同，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汪妈笑着说道：「在这方面，我们女性是有超强第六感的，眼睛是透露内心炽热情感的小窗户，你没看到，他俩在酒桌上，那眼神来回冲撞闪烁的样子，他俩绝对是有故事的人。」 第76章 海上明月 王红正在陪伴伯父透析，她爸急匆匆从外面奔进来，带着哭腔，说道：「刚才接了你伯母的电话，真是怕啥来啥！」 伯父躺在床上，忍不住问道：「兄弟，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王长江这才想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哥哥还是危重病人，竟然没兜住。一进门，就秃噜着全说出来了，现在，只好再笑着打掩护，说道：「老哥，你放心，还是为下一步做手术，我在和嫂子商量着筹钱的事。」 王红很快和爸爸，对了一下眼神，又对伯父说道：「伯父，我和爸出去合议一下，中午做点好吃的，给你送过来。」父女俩掩上门，就来到了楼梯间。 「什么事啊，老爸，看你这副沮丧，我就知道，肯定又出大事了？」王红急切着问道。 「你大堂哥这又摊上事了！这一阵，家里经济本来就紧张，现在又成雪上加霜了！」 「他不是在好好的上班吗？能有什么事？」 「你大堂哥，是在镇上的煤矿上班，因为路途遥远，家里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谁知道，他下大夜班，也是犯困吧，撞倒了附近村庄的一个在马路边捡煤核的六十岁妇女，把人胳膊和腿都撞骨折了。现人在医院里，她家三个儿子，三个侄子，都非常强横，这回算是惹着硬茬了。你伯母肯定是拿不出来一分钱了，人家摸清了底子，说是要霸占你伯父家唯一的一套房子。」 「唉，老爸，你告诉伯母，这事不怕，既然事情发生了，给人看病，可是天经地义的。但是，现在问题是，对方不是善茬，觉得伯母拿不出这笔钱，想要趁机敲诈？想讹上一套房子？这肯定是不行的？不能让坏人，就这么猖狂？这么肆意妄为？这也是犯法的事？」 王长江在楼梯间犯起了愁，在他心里，他一直拿二丫头当一个大人待的，有了事情，这孩子的承受能力和责任心，反而比一个大人还强。 「爸，你可别再告诉我，你打算再提前预支你以后的工资了，伯父这几个月的透析费，你一直在透支以后的工资。咱们全家都在啃窝头吃咸菜了。妈妈也是一点怨言都没有，一直都在全部身心的帮助。爸，这一回，咱家是连一点迴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伯母在电话里说了，三儿子和三侄子带着族里的很多愣头青，扛着镢杴锄镰，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部都砸烂了，说是拿不出医疗费，就让出来房子，你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也是遇到了一大堆乱事情，别再气出了毛病。」 「真是事越多，人心就会越乱的。伯父身体不好，大堂哥也是犯愁的。所以，下班骑车，就会精力不集中。现在是，这茬事是迫在眉睫的，伯母我估计，也是只会愁得哭了。乡下人挣钱很难，一出事，到处抓钱，哪里也不会抓到的。」 「小红啊，这事不能再给你妈说了，她压力太大了，晚上一整晚的都是在睡梦里说胡话。让老爸再想办法吧。怎么说，我和你伯父也是一母同胞，老爸的今天，是你伯父给予的，做人是不能忘了本的。眼下你伯父有了坎坷，老爸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你伯父的房子是一定不能让别人讹去的。那是祖屋，你爷爷在那里住了一辈子，一直说那房子有灵性，等你伯父病彻底好了，再给你三个堂哥都娶上媳妇，建立家庭，一家人都还能在一个屋檐下享受生活。你爷爷，看着眼前的几世同堂，晚年才算是真正幸福的。老爸也算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上相帮一把，大家早年都生活得太清苦，帮你爷爷圆了幸福的晚年生活，这也是老爸的夙愿。」 王红看着旁边有两个女孩，穿着过年买的新衣服，提着鸡蛋和水果，跟着爸妈，可能是看望病人亲属的。那一脸洋溢的阳光幸福真令她羡慕。她忽然计从心来，说道：「如果颜奶奶在，我一定会张口给她借点的，奶奶这个人好说话，她一定会相帮的。隔壁的方菲姐姐也可以，只是，她俩现在都去英国了，有点望尘莫及了，这唯一的路也给堵死了。」 「不行，给人借钱这条路更行不通。老爸面子薄，张不开嘴，还是再想别的法子吧。放心啊，小红，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王红和老爸双击掌，笑容里都含着泪花，就要回伯父病房。 忽然，王红看到老妈来了，手里拎着保温桶，王妈看到两人，说道：「你们俩又嘀咕什么事情？」 王红眼皮子活，嘴又甜，上去就揽上老妈的脖子，撒娇道：「这不是站在楼梯上，迎接母后大人嘛！伯父一直在喊饿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三人嘻嘻哈哈，朝病房走去，好像刚才父女俩的艰辛对话从来就不曾有过。而在进门的时候，王红闪到了老妈的背后，彻底擦干净了脸颊上的泪痕。她知道老爸很为难，一直在尽自己的所有帮助伯父渡难关。前半生，伯父用健康做交换，给了老爸行走看世界的资本；后半生，老爸用情谊再交换回伯父的健康。画好一个整圆，似乎，这才是爷爷最想看到的终极幸福。每个人的根基都深扎在恩情的土地里，要有情有义，盘曲的根须才会深扎向大地。生长的大树才会永远枝繁叶茂，长成一棵祥和的亲情树。 一行人到了海边别墅，高大山彻底清醒了。他拿出主人的豪爽来招待客人。他打开双开门超容量冰箱，从里面取出西瓜和芒果，切小块，加上提子和蓝莓，红黄绿蓝，淋上雪白奶昔，端着透明水晶果盘，来到大餐桌前。大家吃完，兵分两路，大部分人都去了二楼看电影，方菲和汪波两人挽着手去了海边。刘素云也沿着另一个方向，在海边漫步。 汪爸和高大山，商人见商人，只想在一起，探讨决策和商机。高大山带领他，两人去了楼顶，那里有空中花园，有石桌石凳的露天茶室，观月听潮喝茶聊天，一点都不耽误。 高级西湖龙井绿茶泡上了，紫砂壶茶具里，一一都淋上小半杯，顿时，一股茶香在夜空里慢慢氤氲开来。汪爸探询着问道：「高总，一直就听说，您是家乡商界的奇才，我都仰慕了大半生，今日一见，果然就是不同凡响。我还发现，您特别会享受生活，懂人生，各行的知识您可都是行家。就说，这茶艺吧，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您已是大半个茶艺师。您再看，这楼顶的空中花园，在这月光的照耀下，能够看出来各种花树，这镶嵌的紫藤花廊，还有葡萄长廊，很巧妙地扣合成了一个心形，最中间，又种植了一片心形玫瑰园。」 「还是汪总懂我，我这别墅是两年前才建造的。这空中花园，一直雇有园艺师专门打理，这几层的室内清洁也有人在专门做，为的是哪一天，一步赶来度假了，这里是美丽清新的，像个家的样子。好多人就不理解我的做法，觉得我这笔钱，花得多冤。不如钱用在刀刃上，再扩大新的规模，继续招兵买马，上新的生产线。其实，您也知道的，我们都是同好中人，这天下的产业，哪能是做得完，做得尽的。随遇而安知足常乐就可，剩下的时光，还可以拥抱一下蓝天绿地，不瞒您说，我以前就是太拼了，从来不会慢下来看看周围的世界。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失去了整个世界，我就是能够挣下来全世界的钱，又能够怎么样？」 「高总，恕我直言，您这里，一切都是尽善尽美，是人间天堂。可是，戏文里，不是一直在唱嘛，鸳鸯双息蝶双飞，您这心形玫瑰园长出来的玫瑰花，可是要有心上的女主人来採摘的。」 「我这片玫瑰园，就是献给我妻子的，我对不起她。她跟着我，从一开始就是省吃俭用，积攒着钱，先从小作坊做起，一步步扩大规模，跑市场，寻找合作伙伴，把一双儿女培养得也很出色。眼看着，两孩子研究生毕业，都到厂子里来扶持我了，想不到，两年前的一次海南度假，就永远没再回来。也怨我，我去德国参加了一个招标会，没有陪伴她们前行。」 「可以看得出来，您家的客厅、餐厅和电影院，每一个场所，都有您们一家四口的放大合照。您也是很爱妻子和孩子的，是好爱人和好父亲。」说着，两人打起了哈欠，在紫藤长廊的摇床上，盖着厚羊绒被，枕着一轮明月，就睡着了。 小剑一进家，就去卧室睡了，他是自律的好青年，从不熬夜伤身体。颜真陪伴汪妈看了几眼，也躺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只有汪妈一个人，感觉看电影，也很无趣，随关闭了。她来到楼顶花园，看到两人，在摇床上也能把唿噜打得震天响，想着确实挺有趣的。就下了楼，来到了沙滩上。 不远的地方，汪妈看见儿子和方菲，两个人扯着手还在踏浪，一阵阵愉快的笑声，随着海风传过来。再看这一边，孤独的刘素云，把双脚埋在了细沙里，双手托腮，凝望着一轮圆月正在沉思。 汪妈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竟然没察觉。汪妈就在她身边坐下来，问道：「这么晚了，快回去睡吧，明天，你和小菲，不是还有课吗？」汪妈话都说完了，才发现刘素云竟然还似个雕塑，一动未动。汪妈就轻轻伸出左胳膊，拦住了刘素云的肩膀。过了好久，刘素云趴在汪妈的怀里，嚎啕大哭。汪妈就轻轻地拍着刘素云的后背，像安抚自己还未成年的孩子，一副慈爱情怀。 对面的汪波和方菲，听到了刘素云的大哭声，立即停止了嬉闹，两个人静静地朝这里张望。 也不知道，刘素云到底哭了多久。直到，刘素云把心里的郁闷，全部给流泻掉了。刘素云抬起来一张眼泪磅礴的脸，亮如白昼的明月，照见了她的心酸往事。可是同为一轮圆月却诱导着，让她走向了一条不归路？尘世青春，滚滚红尘，有几个十年，是可以虚度的？ 刘素云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今晚是不是喝醉了，我从不喝酒，知道自己喝醉了会出丑，我会控制自己，滴酒不沾，不做酒的奴隶，只热爱生活，热爱事业。」 第77章 直挂云帆 王长江安顿好哥哥在小屋睡下，回到住处，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翻腾着，下午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一位老父亲含辛茹苦靠卖血资助女儿上完了大学。这个念头马上闪了一下。谁没有被逼到绝境怎么会想到如此策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王长江睡不着，披衣下床，他想去外面抽根烟，解解乏。戒了二十年的烟，想不到近期又给抽上了。他还未打开门，有人就在嘭嘭敲门了，边敲边急切着说道：「王老师，不好了，你嫂子又打来电话了，让你赶快去接。」他听出来说话的是保卫科的小张。 他赶忙打开门，刚摁着的打火机连忙扑灭火，烟也放回去了，跟着小张小跑着来到了保卫科。 话筒还放在桌子上，王长江拿了起来，急切着问道：「是嫂子吗？我来了啊，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兄弟啊，你可来了，家里出大事了，那些人看我们总拿不出来钱，又有一批人去矿上闹事了，说要把你侄子的饭碗给砸了，矿上也没办法，只好让你侄子停工了，先消停几天，这事过了再说。家里的这帮人继续都在这蹲着，说是我们明天傍晚之前，再拿不出钱来就彻底让房子。这可怎么办呢？」 王长江还未说话，就听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传过来了，直接命令道：「听说你是这家里能出钱的，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也不再废话了，就一个字，明天傍晚，天黑之前，如果再不送钱来，这房子可就是改姓了。那个二弟拿住院单据来，我们也不是讹你，只要出钱把病看好就行，这住院费，还有护理费，加上我们弟兄几个的误工费，一共就是这个数，明晚天黑之前，你拿这个总数来见我们，我们就此两清，一了百了。我们也是镇上洗煤厂的正式职工，为了讨要这点医疗费，都旷工很多天了，我们也是要脸面的人，谁也不愿做这些无赖事。」 电话那头，王长江只听到许多青壮年男子们的粗暴声混杂在一起，都在大声呵斥嫂子，有人还说，赶快把他们这些破烂全给扔了，他们家肯定是拿不出钱来了。这房子早晚还都是他们的。 王长江只听到老父亲的哭诉声，悽厉着从话筒里传过来：「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看见祖屋竟然会败在自己手里，今天我就死给你们这帮坏人看了！」 站在保卫科狭小天地里的王长江顿时泪如雨下了。从小父亲就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依靠。时刻给自己遮风挡雨就是父亲的使命。此时，老父亲辛劳了一辈子，还没有享上儿子们的福，眼看着被一帮人欺负到家门头顶上，这口气是任谁都咽不下的！他必须当机立断了。 「爸，你放心，这事也别放在心上，我答应他们，明晚天黑之前，回到老家，把他们说的那个总钱数全部交给他们，让他们从我们家彻底消失。我们还是会过上原来的清静日子。」 那恶煞声接过电话说道：「这可是你们的最后期限，事不大，你看着办……」 王长江从保卫科出来，望着夜空里的那轮圆月，清苦地笑着说道：「好久都没发现月亮这么圆这么亮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双脚像灌满了铅万般沉重。他家的小屋相距不到一百米，还能看得见轮廓，而他的脚感觉却是远隔天涯。 第二天黎明，王长江早早起了。戴着个鸭舌帽，用一条长黑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来到了血站正站在队伍里排队。此时，他最不想让熟人认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就好。 眼看着，前面还有两个人，马上就要到自己了，他早已捋起了左胳膊，做好准备了。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肩膀，他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下正忐忑道：武装得这么严密，怎么还会被人发现？不可能，继续再装傻？正要矇混过关，护士正在喊他，已经排到他了。 那人说话了，语言震慑道：「小王，你为什么会来献血？家里遇到了什么难事？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也许我能帮你？」王长江知道，即使他不敢转脸，他也知道是他的忘年交。 护士还在喊着，下一个，他被后面的汹涌人群挤出了队伍。 王长江被忘年交拉到了一个角落里，他和颜说道：「赶快把那帽子围巾全拿掉，你以为你全副武装，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每月都去给我送吃的喝的，你那身板站相举止，我还不是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啥样的！」 「唉，老伯，我这千年不干一回偷事，干一回，还让你老人家给逮了个正着，这点子好背。」王长江嘆息着说道。 「快说吧，遇上什么难事了，你都帮了我二十多年了，对于我就是我的家人亲人和依靠了，再说了，自从我不能上台演戏，傻掉之后，我的家人全都当我丢人和累赘和我断绝了关系，你就是唯一靠近我的人。你这肯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关口，要不然，不会想到这来的。」老伯还未说完，就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 老伯被自己的咳嗽憋得脸通红。王长江一直在拍着他的后背，替他解压。他试探着询问道：「老伯，依我的感觉，你的肺病很厉害，拍过片子吗？」 老伯接过来说道：「这一阵子就是剧烈咳嗽，胸腔憋闷得厉害，才到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左肺上有一块阴影，好几个专家都瞧过了，说是良性的，不用动手术。这不，今天正好是来拿片子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抓到你的。」 王长江看了片子，说道：「这个我要再找专家，给你复查一下，病要早治早好。」 老伯却说道：「走吧，这个以后再说，你的事现在可是当务之急，先跟我回趟家，我有事给你说。」 王长江跟着他，来到了住处。老伯拿出了一个存摺，说道：「我知道你遇到了难事，去吧，赶快拿着它去救急，这些钱其实，都是你这么些年一直在给我的零花钱，我一个人也没地方花，就偷偷地存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王长江坚决推脱不要，他说道：「这钱你还是拿着去瞧病，我看你咳嗽厉害，你肯定肺里有毛病。有时候可能会误诊，还要再复查，多让几个专家来进行会诊才对。」 老伯笑着又从床头小木箱里，取出来另一个存摺，说道：「小看你老伯，嫌我不趁呀，看我这里还有一个存摺呢，虽然我干着一份清扫的工作，工资少点可我没得花，经年累月的，还是能存下来的，你那个拿去，我这个留着瞧病，总行了吧。」老伯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外推他，一直把他推到旁边的大马路上，并且鼓舞着他说道：「小王啊，迈开大步朝前走吧，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坷，是路，再艰难的路都是用双脚来丈量的。」 王长江果然没有回头，他迈开大步，去了银行，到了车站，坐上了奔向故乡的汽车。这一路，眼睛一直被泪水煳着，这钱太沉重，他还得要赶快还回去。 高大山和汪爸一觉醒来，发现天已黎明，再看两人，竟都睡在摇床上，两人相视一笑，下了楼，来到一楼大客厅。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睡在了客厅里的大沙发里，幸好客厅沙发里有原来摺叠好的羊绒被。 两个老总悄悄地踮着脚走到了开放式大厨房，冰箱里有高大山昨天安排钟点工包好的水饺和混沌，还有粽子，各色小菜。他这里还有一样奇宝，就是为了熬粥，他一位供应商朋友，送了他一套砂锅系，六支锅可以同时开熬。他也是多年经歷酒场，把胃喝出了胃溃疡，医生建议他多喝砂锅煮的粥，能慢慢养胃。 汪爸不会做，只是在看高大山操作。高大山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现学现卖，这海鲜粥，皮蛋瘦肉粥，上周刚煮过，口味还行。我个人偏喜欢带点咸味的，再给女士们煮一锅八宝粥，另外水饺和混沌也要煮了，我们全都是中餐，还是吃我们的家乡饭有味道。」 等到所有碗盘摆满桌子，沙发上的人们，全醒了。大家纷纷去卫生间洗漱。 汪妈一上桌，就微笑着看着身边两位女同胞，恭维高大山道：「想不到，高总的厨艺这么好！这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全是合胃口的。」 高大山客套起来，笑着说道：「哪里的，都是她们做好的，我只是加热了下，只是这粥是我现煮的。」 方菲边吃，边在言不由衷地赞美道：「我和刘阿姨三样粥都盛了点，发现这味道比我们老家粥铺里卖的还要地道。你别再当老总了，有这手艺，在英国开个粥铺，保管也挣不少。」 高大山招唿大家，放开量吃，他今天做得多，全管够，他笑着对旁边的汪爸说道：「不瞒方小姐，我还真有这打算，人生苦短，我打算六十岁就让自己停下来，在英国的小镇上，开个粥铺，做个煮夫，为游歷到这儿来的家乡人们服务。到时候，你们都会是我的客人，当然的，你们回国的就不在这之列了。」 汪妈扫了一眼汪爸，看他对自己递眼神，笑着说道：「一个人煮粥，形单影只的有啥意思，连个说话的人，尝咸淡的人都没有？」 高大山又端来了，洗好的水果拼盘，他笑着说道：「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间无涯的苦难，通过心灵的过滤，把它们默默流淌掉，这两种生活方式，哪一种才更高贵？」 刘素云扫了一眼周围，早已看到了到处都是这家人的合影，一家人的温馨无处不在。她忽然喉咙里哽咽，她嘴里嚼着的一口粥，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没有经歷过人生坎坷的，体会不到尘世的酸楚。她捂着嘴急忙奔向了洗手间。对着一面镜子，她反覆审视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灵，那些沉积的毒素一直还在心底压着没有过滤掉。 汪爸看着刘素云匆匆飞奔的身影，感嘆道：「人生苦短，岁月悠长，谁又能保证一生的旅途平安顺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是生活里的哈姆雷特。都值得被歌颂和赞扬。」 第78章 情义无价 海边别墅里，只剩下了高大山和颜真。高大山拿着大哥大，依然在远程操控着他的生意。该布局的，该发放的，该上线的，该引资的，全不耽误。下属的一个电话请示，一切照常运行。 此时，早餐桌上，还一桌子喧嚷的人们都已奔赴到了自己生活的轨道上。这里，好像只有颜真一个人是悠闲自在的，也最像是前来度假的。她的脑袋在快速运转，想像着原来老满描述他亲歷的，那个三十年前的月圆之夜，那个失去妻子的酗酒丈夫，在兜兜转转的人生悲喜之后，她不知道就是眼前这个叫「高大山」的人。他为此还以亲生父亲的名义夺走了小剑的监护权。她太阳穴处的肌肉，强烈跳跃了一下，心底有一个念头闪过，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 可当她徜徉在这个海边的豪宅里，享受着这里超强的物质和自然风景，感受着高大山贴心真实的照顾，还有高大山无处不在的幸福家人。她也知道了高大山坎坷的生活经歷。纵然事业是让人攀登不止的大山，而幸福生活才是涓涓细流，润泽沉闷心灵的清澈溪流。 颜真再看向高大山的时候就多了一份关怀。高大山忙里偷闲和颜真聊起了天，说道：「快到春节了，您也知道的，我们的春节就是个举家团圆的节日，节后就是走亲访友，相互拜访，大家相互瞻仰的还是夫贵妻荣儿女绕膝的欢乐，我这形单影只的，受不了那份煎熬。所以索性春节就飞得远远地，我们一行三人趁这个节日来个欧洲半月豪华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颜真抱歉着说道：「你这个建议挺不错的，就是太让你破费了？」 高大山爽朗地一笑，说道：「我们也学一下西方人的生活方式，专注工作，享受生活。眼界开阔起来要跟国际化接轨。」 颜真也笑着说道：「我这个小老太太也成了走在时尚前沿的人物了，还是承蒙高总的恩泽和庇护。以后，你称唿我姐就是的，我们随意些。」颜真看着他的一张国字脸，这个五十岁刚出头的成功人士，脸部的线条还很刚毅，目光坚定，头上竟然没有一丝白髮，她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三十年前，你在我们医院食堂醉过酒，你还和一位漂亮女孩同醉过？」 高大山很快变了脸色，他的眼睛只瞪了颜真一秒钟，又迅速地闪开，站起来转过身去，颤抖着说出来一句话：「每个人都会碰到生活的暗礁，都有外人所不知的难处，你最好别问，揭开伤疤再流出脓血，都不好看。」他很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橙汁，递过来，笑容重又绽放脸庞，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说道：「姐，我们来这就是充分体验美好生活的，不让闹心的事来膈应自己。」 「知道了，我收回刚才的好奇心，我这个小老太太真是大煞风情不通情理。」她接过来，放在茶几上。高大山去了楼顶花园，她看着客厅里影视墙旁边的一幅放大成真人样的全家福，自语道：「其实，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小老太太多没眼力见儿，竟给人添堵。」 王长江回到故乡，按恶煞头目的总数据给了钱，那人接了钱，一直眉开眼笑，拿着钱，招唿着众人离去。王长江又给了他一笔钱，说是营养费。只见这些人腿抬得更快，片刻，院子里就清静了。临走时，在大门口，还不忘回头道谢一句，放心，再也不会来打扰了。 王长江看着一屋子一院子的狼藉，家里是连一顿热乎饭也彻底吃不上了。他拉起来坐在屋门槛上的老父亲，说道：「好了，这个风波总算是过去了，走吧，我领大家去下馆子，吃饱了，这日子还要扬眉吐气地过。」 一家人来到了小饭馆，店家一看来生意了，赶忙指着墙上贴的毛笔写的菜单价格，说让大家先喝茶聊天，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只听见里间厨房里，鼓风机开得嗡嗡响，几个大炉灶窜着火，师傅抡着大铁铲，就刺啦噼呲着炒开了。顿时，一股刺鼻的辣椒呛味席捲而来，瀰漫了整个空间。 嫂子依然还在盈盈哭泣，边哭边絮叨：「今天这事，还是多亏了咱兄弟。要不，都说是手心手背是连着筋呢？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真是会被赶出来的，那些人是说到做到的。」 「嫂子，你也别再哭了，家里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不，人们就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都是居家过日子，兄弟你也不容易的，三个学生都用钱，小菲上大学的钱也都给你哥垫住院费了，这一次次的透析费还要你来填补，这份情谊也就是亲兄弟能够做得到。」 「嫂子，你快别说了吧，咱爸一把年纪了，辛苦劳顿了一辈子，到老了，看到我们兄弟和睦温馨相处。也许，这才是咱爸最愿意看到的吧。快别再说钱了，也就是能帮多点，就帮多点，也是尽着一份心意吧。」 老父亲忽然老泪纵横，哽咽着嗓子说道：「小二啊，看来你这个大学没白上，我和你哥吃苦受累供你最值了。你哥这个难关如果过不去，也别硬撑着，大家都不容易的，你能做成这样，老父亲都知足了，有情有义比什么都重要？」老父亲又指了指旁边的三个孙子，说道：「今天，你们仨都要记住，要活出个人样来，把家真正支撑起来，不能光想着吃喝，和别人拼享受，要像你叔那样，肩上要有责任，有男人的担当才行。现在我才算是看明白了，当初都想生儿子，不要女儿，我还看不起你叔家的两个女孩，可是今天，你再看看她们俩，再来看看你们仨那是什么差别呢？我也不说了，你们三都老大不小了，以后路怎么走，都要心里有点数？」 王长江看老父亲说完了，打着圆场道：「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大侄子明天还是正式上班去吧，大家都还要忙起来，手里有事情忙碌着，心里才不会发慌。我哥那个大手术的事，我们再另想办法。」 嫂子反而平静着说道：「那是座大山，我觉着咱们还是搬不动，就不要再搬了，有多大能耐做多大的事。这样大家都不觉得苦。」 王长江还在执拗着劝说道：「一切的检查配置数据都出来了，完全吻合，现在，就是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那东风还没吹来罢了，我看也快了……我们要有信心才对……」 一顿饭吃完，店家老闆正好刚从镇上进了一批锅碗瓢盆，王长江二话没说，挑选了最好的给送到了家里，他就要踏上了返城的汽车。 王长江坐着侄子的摩托车，来到了村口等车。车来了，他好不容易挤上去了，一辆小中巴上面挤满了人，他只能被挤在中间过道上。可能是接连奔波，身心早已疲惫，他竟然站着就睡着了。睡梦里，他和哥哥牵着手去学堂，老师让他俩写下自己的名字。哥哥说，不会写，不喜欢坐在教室里学习。他写下了，字迹很漂亮，他就背上书包，从此走上了求学路。哥哥就放牛放羊，帮衬着父亲种地去了。又吹来一阵风，两人忽然间长大了，变老了，哥病了。他早上起来，捡了个钱袋子，一数，正好凑齐了哥的手术费用，正喜悦着要笑醒。他感觉头顶上一阵尖锐地刺痛，睁开眼，却看见，两位农妇正在车厢里抓鸡，只看见那只大公鸡怒髮冲冠着，反抗着人们的抓捕，一双尖锐的黑爪子，在王长江的头顶上狠命抓挠了一下子，就把他的美梦彻底抓醒了。醒来他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钱袋子！一车厢人，男女老少全被一只挪腾飞跃的大公鸡玩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大公鸡好像上辈子就是个国王，或者是个英勇斗士投胎来的，这辈子不甘心变成一只鸡。它在狭小闭塞的车厢上空飞着，借着人们的一颗颗脑袋，作为落脚点。人类的小聪明，在它这里全没了招数！姑娘们全都吓得，抱着头尖叫，小孩子趴在妈妈的怀里，不敢看，有几个小伙子想逞能，伸手就要去抓翅膀，手指反而被啄了，疼得嗷嗷叫。最后，还是一位老伯有经验，他脱下了棉袄，朝大公鸡一下子扔过去，彻底罩住了，再把它放进农妇的大竹筐里盖上盖子，再用绳子扎紧。 王长江看到这里，反而开怀大笑了，这也是这么多天，他压抑着的神经在彻底放松了。人世间，这个小小的欢喜剧，被一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彻底爆燃了。 王长江正揉着惺忪的睡眼，被人挤得站不住脚。刚好到了一个小站，下了许多人，车厢里稍微宽松些，忽然有人喊他：「王老师，坐这儿来！」 王长江急忙转头，却发现最后一排坐着的李姝，惊喜地说道：「李主任，你怎么也在车上？」说着，就朝她旁边的空座位走去。 「王老师，上周班里有一位女孩用小刀割腕了，人也迅速抑郁了，她原来成绩和王菲是不相上下的，上次月考，成绩直接倒退班里后十名，我想她家里肯定是临时出问题了，就趁半天没课，做了个家访，了解一下详情。想不到，我俩竟在这里碰上了。」 「我家王菲近期表现怎么样？我这一段，家里事情太多了，孩子都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我这父亲当得挺失职的，从来就没过问她学习的事？」 「王菲这孩子，一直就是我们学校的楷模学生，是我们老师嘴里的好苗子。上周，学校进行各方面综合考评，还有调研研究，决定保送王菲北大中文系，可是找她谈话的时候，她坚决摇头不同意，说自己寒窗十几年，在最后的独木桥上，一定还要凭着自己的实力，和同学们一起去考场，决战高低，以自己的能力来赢得录取通知书。怎么？王老师，这么重要的事情，王菲竟然没给家里说？」 「没有，这孩子，一直就懂事，她是看我最近脑子太乱了，不想再给我添心事了。不过，这很好，她愿意参加考试，还是考吧，一样的寒窗苦读，还是凭成绩见分晓。」 「不过，你放心，我们都看好她。」 下车的时候，王长江才发现，李姝还从车里拖下一麻袋地瓜。他俩又上了公交车，下了车，王长江一直帮她扛着。到了分别时，李姝非要分他一大半，他不愿意，李姝说：「乡下亲戚多，家里还屯着好多呢。吃的总没有烂掉得多，你这也算是帮忙吧。」王长江拿出了点，向家走去。 第79章 归心似箭 方菲学院放假了，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汪爸汪妈早都收拾好了行李箱，大家都要开始回国了。刘素云却不想回去，她也是一只单飞燕，每到春节都是国外游。这一个假期，她想漫步英法美。 四人去了机场，坐上飞机，吃喝聊天睡觉。一觉醒来，就来到了省城机场。天色已晚，再转特快卧铺火车，继续上车睡觉。这一觉醒来，已站在故乡的土地上，外面已是东方欲晓。兵分两路，打的回家。 汪波看着方菲，依恋不舍，他揽过方菲的肩膀，耳语道：「今天回家先倒个时差，彻底睡精神了，明早容光焕发，我和爸妈亲自上门拜访，看望二位伯母。乖，你也回家，再睡个美容觉。」方菲点头示意，再和汪爸汪妈挥手告别。 方菲拉着两个大行李箱，坐上了公交车。车厢里就她一人，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离开半年，还是原来的样子。 方菲回到家，看见妈妈推着刘妈正要出门。只见她把两个箱子一推上去就搂住了妈妈的脖子，亲热着说道：「妈，离家这半年，女儿还是最捨不得妈。」 方珍珠拍着女儿的后背，脸颊上贴着女儿冰凉的脸，疼惜着说道：「这风尘僕僕地穿越了大半个地球，在外面冻成这个样，赶快推着刘妈进屋吧，我去早市买好吃的去。中午，我们家满汉全席给我闺女接风洗尘。」方珍珠说完，挎着个菜篮子就出去了。 方菲赶忙弯腰用脸颊蹭着刘妈，说悄悄话，刘妈看见方菲远程归来，也是一脸欣喜。刘妈拍着方菲的脸颊，说道：「看到我们漂亮的小菲回来了，刘妈也是高兴啊，又听说，你男朋友明天也会来，刘妈昨晚，高兴得一夜未睡着，想着，我们的孝顺闺女终于有了喜欢的人了。早点嫁人吧，刘妈要急等着喝你喜酒的。」 方菲一脸绯红嗔怒着说道：「哪有刘妈说得那么快，我们还要再相处的，再说了，在我心里，让你身体彻底康復才是我的头等大事。」 「哪里的，女孩子家，婚姻幸福美满也是最重要的，不都说，女孩子都要有一个好归宿吗？你也不小了，最迟就半年后，学成归来两人把婚礼办了。古书古诗里，不是一直都在歌颂，在这花好月圆夜，两心相爱心相悦吗？这有情人之间也是存在一个沸点的，别等的，等得太久远了，人心散了再去追寻那就彻底晚了。」 「可我离不开你们两位亲人，这叫我咋办呢？」 「竟说傻话呢？哪有闺女不出阁的道理！」 第二天上午，冬天的暖阳普照大地，王菲姐妹俩陪伴伯父在屋门前晒太阳。汪波陪伴着爸妈来了，三人从后备箱里取下了许多的礼品盒。大大小小的，琳琅满目。方菲也在屋门前陪着刘妈晒太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汪妈汪明珠是人中凤凰，也是交际高手，场面话张口就来。她的一双眼睛，笑成喜悦月亮，很招惹人关注，提高现场活跃度，并且说的话让人听来都是如沐春风，心里很受用。她委婉说道：「我家小波追求你家小菲也很久了，两个孩子很是情投意合，我们做父母的，看到儿子，终于找到了意中人，也是欣慰的。这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请双方父母过过眼力，定夺一下才是好的。社会上不是流行说，能够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才是幸福的嘛！」 汪爸看着妻子的强大磁场，周围所有人们的眼光，都在敬佩地打量着她。毕竟是走过南闯过北，见过世界的女人眼界就是高。他也不甘示弱，就是做陪衬，也要做绿叶一枚，映照鲜花的美艷。 他看到妻子的话，刚一落地，立马接应说道：「早就想来拜访一下两位妈妈，只因为，工作太忙碌，一直走不开，这还要等到放假了，机器全部要停下来，才算是彻底放心。我和汪妈平时就感嘆小菲这孩子，清新不俗，今天拜望了方妈，才发现原来是妈妈高贵典雅，果然，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方珍珠笑着低头颔首，说道：「哪里哪里，二位过奖了。只要孩子们，相互看着中意，他们能盘算好自己以后的人生，我们也就没牵挂了。今日二位爸妈莅临寒舍，又要这么破费，真是受宠若惊！」方珍珠也感觉到了汪妈的耀眼光芒，比起她，自己只能算是角落里的一颗狗尾巴草了。 汪妈早已蹲下身来，两双手紧握着刘妈的手不放，早已贴着刘妈的耳朵说了许多的悄悄话。 她见方珍珠这么客气，站起来主动拉起了方珍珠的一双手，拍着说道：「妹妹见外了不是，我们也都是打工族，从十八岁就奔赴广东打工，什么流水线都干过，吃苦受累，没有休息日，被老闆剋扣工资，后来，也就是积累了一点资金当了个小老闆，开了个小作坊，属于二道贩子，加工组合包装再卖出。只不过，从国内，又做到了国外而已。其实，我打小就羡慕医生教师和律师，这三个最神圣的职业，你比我们强多了，你们都是知识分子，都是文化人。不像我们，一张嘴就是资金和产出之类的，满嘴的铜臭味，还好我们现在没有堕落成暴发户……」汪妈说着，把双手从方珍珠手里挣脱出来，再伸开十指，在空中晃了晃，果然就是毫无累赘的一双手。 方菲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衣着非常朴实，汪妈就是一件紫红色的碎花棉袄，黑裤子，黑口棉布鞋，放大街上，就是一朴素到家的老太太。身上的那些豪华首饰，全摘的一个不剩。比起英国别墅里，高级金丝绒收腰旗袍，高跟鞋，珍珠耳环项鍊，酒红大披风，手指手腕全是翡翠，那简直判若两人。汪爸和汪波也都是黑棉袄，黑裤子，黑鞋子。她不禁佩服汪爸汪妈，两人的确用心。入乡即随俗。 方珍珠很明显，是在无意中，受到了汪妈语言的浸透，她还想自嘲着说道：「哪里的，我们都是小工薪阶层，还谈不上知识分子，也不是什么大文化人，也就是养家餬口的一份职业罢了。要说，这实现自我价值和人生抱负的还得是你们这样的，我们这辈子只能是望尘莫及了。」 汪妈把气氛一下子拉活跃了。大家都望着对方在放松地笑，眉眼里都蕴含着一股子温暖和爱意。 汪妈又蹲下来，拉着刘妈的手，说道：「我看刘妈状态很好，小菲，还有半年就要学成回国了，到时候，再向国外的先进专家老师们多请教，国外有很多这样的特殊病例，相信刘妈一定还会全面康復的，我们都要对未来心存美好的意念。」汪妈汪明珠站起来望了一下周围，说道：「你们这样的居住环境也很好，大家都没有隔阂感，出了屋门，搬个小板凳就可以聊天。我小时候在老家都是这样的，吃顿饭，都是端着碗，把各家炒的菜凑到一张桌子上，大家都亲热的就像是一家人。」 方菲看到王菲姐妹陪伴的伯父，惊奇地问道：「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哦，王菲的伯父得了尿毒症，先住在这里透析方便。」方珍珠对女儿解释道。 汪妈望了一眼，蹲在门口晒太阳的三个人，接上来问道：「他伯父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是和我们同龄吧，这么年轻总透析，也不是个事，最好能做个换肾手术，一了百了，这种手术最难的是要找到肾源，这都是家人相匹配的成功率高点。」 方珍珠说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王菲的爸爸，已经做过所有的检查项目了，匹配值完全一致，现在就差这笔天价手术费了，如果有了这笔费用，马上就可以做换肾手术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件事完全可以考虑。我们企业一直在做慈善，那些完全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要把钱打过去就行。」汪妈说着，很自然的就走到了她们三人旁边，她在伯父的身边蹲下来，仔细看着他胳膊上高高凸起的一条大血管，上面的针眼无数。她看着他毫无神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决定要点燃他生活的希望，她试探着说道：「老哥我们年纪应该相仿吧。五十岁刚出头，在西方人规定的年龄段，还是青年人呢。你的人生还是中午的阳光，正在最炽烈的发光时候，还是社会和家庭的中流砥柱，还正是贡献能量和热量的时候，应该还是要彻底甩掉包袱，健康起来迎接下半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伯父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乡里人家，挣钱不容易，拿不出这笔钱来，家里还有各项用钱的事情都在那里等着，我这就是先花个小钱撑着吧，不能再给家里人添麻烦了，大家都过得不容易。」 汪妈随即安慰道：「这笔钱的确是个大数目，它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是需要外力帮助的，别愁呢，老哥，这个总归是有办法的。」 王菲和王红，两姐妹相互对望了一眼，知道眼前这位慈祥阿姨是方菲的未来婆婆。一直没敢做声，偷偷打量着她和伯父的对话。 汪妈看两姐妹也在偷偷打量她，两只手分别抚摸着她们的头髮，疼爱着说道：「多好的两姑娘，阿姨一看，你们就是求学上进的好孩子，学习还是要努力啊，这个社会还是需要有真才实学的人，只要有抱负，你们未来的潜能都是可以被无限制开发的。」 两姐妹重重地点了下头，眼前这位朴实的阿姨，一段话就赋予了她们全身通了电般的正能量，她俩在心底全部领悟透了。活着就是不懈的努力和奋斗，其他的别无他途。 还是王红大胆，她有一种直觉，眼前的这位阿姨，虽然衣着很朴实，为人很低调。但是言谈举止就这一点，她王红十七岁的生命阅歷里，能感觉出来她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她决定迈出自己的一大步，手压在胸口上，深唿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道：「请问阿姨，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觉得您挺伟大，挺厉害的，想再多听一点您的说教，给我姐妹俩再上点人生启发课。」 「阿姨这一辈子就是个摸爬滚打，是在实践里面取得的真理。全都是用实际行动在践行的，没有一点儿空想和投机取巧。人生就是不断奋斗前进不断超越过去的过程。」 第80章 理想之光 胡晓燃从编导的音乐特长班上完课出来，直接就到了陈大河家。大家都在，昨天刚进行完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陈大河的卧室加书房，已改装成了临时教室，只不过，在空白那面墙上挂上了一个简易黑板，这里就成了李姝的天堂。 王菲依然还是全校第一，陈大河第二，胡晓燃上音乐课，成绩还是受冲突的。五人中，除他最差。 「晓燃，这次你垫底了，别气馁，以后还要加把劲？」李姝看着他的试卷，拍着他脑袋鼓励着说道。 「好的，阿姨，我会努力赶上的，不拖咱院的后腿。」胡晓燃也在表明决心。 「现在都快过春节了，你妈负责的工程，还不放假呀，你妈真是够拼的，我都感觉有一个世纪都没见过她的人影了。」李姝感嘆道。 「我妈是拼命三娘，别说你，我都没见过我妈，我妈天天早晨出门比我还早。只是在桌子上给我放足生活费和零花钱，顶多，再给我写一大段鼓舞斗志的纸条。」 「不过，我也挺佩服你妈的。人到中年还能斗志昂扬，来到一个新单位，再重新打下一片江山，这个魄力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妈的顽强和韧劲也给你做足了光辉的榜样。晓燃，你应该引以为荣。你要拿出最好的成绩，来和你妈一展高低。」短短的十分钟休息后，李姝就给胡晓燃打了满身心的鸡血，这也是她做教师的独门法则，所谓的「精神胜利法。」 课堂继续，李姝为大家分析数学试卷里的短板，再继续归纳总结欠缺的知识点。接连又三个小时奋战，五人的脑袋全没有抬起来。李姝给找出了癥结，大家全都在错题集上改正。一直到了晚饭时间，大家围坐在饭桌旁，才算是一个大休息。 依然还是陈本朔厨师加服务，他一一端上桌，还是一如既往的色香味俱全。他戴着花围裙，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吃得喷香，早已满脸堆成花。 李姝看着王菲，只埋头吃饭，一脸拘谨，不像其他人那般放松，她禁不住问道：「王菲，你不想让学校保送的事，竟然都没跟家里说？」 王菲眼睛直瞪着碗里的米饭，说道：「阿姨，我们家现在好像是，到处布满了无形的封锁线，地上也好像是埋了无数的隐形地雷，我们姐妹仨在家里都得要小心翼翼。爸妈的脸天天就像寒霜一样挂着，我们谁也都不敢惹，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线，踩到了雷，把家里炸个天翻地覆的。爸妈心里也都挺苦的，我们都不要再去添乱了。所以，回到家里都变成了哑巴。喜和忧是都不敢汇报的。」王菲抬起眼睛，忽然看了一下李姝，问道：「阿姨，你今天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我们家是没有人知道的。」 李姝忽然眼睛里就泛了红，守着一桌子孩子，她不想失态，就转过脸，用手摁着鼻子的山根，让自己止住了眼泪。再转过身来，笑着给王菲夹菜，边夹菜边说道：「王菲，你这个学霸，一定要多给自己补营养，你这孩子太瘦了，总这么瘦，身体扛不住，你看桃子也和你一样，你们女孩，这关键时刻，营养都得要跟上。」转眼间，王菲和桃子的碗里菜就已经堆成了小山高。 陈大河嬉皮笑脸地，把碗端到李姝面前，嗔怒着埋怨道：「亲妈，你儿子大河也太瘦了，也需要增加补充营养，你也要给我夹菜才行。」说完，还一脸媚态地给李姝眨眼睛。 李姝拿眼白他，故意搡他道：「赶快给我滚一边去，你那还缺营养，每顿饭，饿得都能吞下一头牛，和亲妈掰个手腕，我都感觉像是铁臂阿童木，或者尖嘴钳，能把亲妈的手指头扭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陈大河更是任性撒娇到底，笑着说道：「我不管，高考真要考砸了，你不能怨我，你这个当妈的，心不诚，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其实，王菲此时挺感激陈大河机智救场的，她知道，肯定是李姝把自己的事告诉了爸妈，问题又给反馈回来了。她都已经决定完的，否定完的事情，没必要，再去翻出来闹心。另外，她还害怕李姝再顺着话题蔓延到伯父的身上，这个话题已经够沉重了。她小心翼翼地扒着碗里的米饭，打量着每一个人脸上的微妙表情，默默祈祷，大家最好都别再冒一个字。她绷紧的神经，刚从高压的家里逃出来，非常害怕自己，万一控制不住，别在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话头做引线，爆炸了。 桃子也是会意的，她看见王菲的神色，很快就明白了。她笑着夸赞道：「陈叔叔，你这做菜的手艺，真是地道，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要有味道，你可比我爸强多了，我爸只会带我吃食堂。所以，我们都羡慕，陈大河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李姝又疼爱的白陈大河一眼，说道：「看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这亲妈不疼，你能长那一身腱子肉，身高都快一米九了，人称咱院里的穆铁柱。你这坏小子，这独生子当一辈子了，就看不得亲妈对别人稍微好点，嫉妒心还那么强？你觉着，还是小时候，和你表哥表姐在一起争玩具？妈妈今天可是放言了，有大家都作证的，高考还是要正常发挥的，还是要和王菲比翼双飞那才行的。」 陈大河又挑着眼梢，朝一直沉闷的王菲挤着眼，嘻嘻笑着说道：「听见了吗？王菲同学，我妈今天在这里，守着一桌子人发话了，让咱俩比翼双飞。那我说，王菲同学，你可千万别飞太高太快太远了，你也要等等我，照顾一下面子嘛！」 胡晓燃和满小川，两个人迅速对一下眼，也都挑着眉梢，异口同声道：「阿姨说了，比翼双飞嘛，你懂得，我们也都懂得。」 「两个坏小子，看我不打死你俩。」陈大河一拳头伸过来，佯装要打。 桃子眼疾手快，眼看陈大河的眼睛，迅速扫过胡晓燃和她，想到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赶快站起来，伸出右手胳膊，貌似在伸张正义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好好吃饭，饭后还要再继续追寻我们的理想之光，我们的共产主义事业。」刚坐下，她忽然感嘆道：「唉，你说我们慈爱的颜奶奶，平时对我们照顾得那么好，现在乍一离开，还有点不习惯呢？我这一段时间，做梦都在想她呢……」 「我也想她，但心里确实为她高兴，春节不一定，每年过得都像个模板，走出去，看看世界，还是对的。只要和亲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幸福的。」王菲浪漫主义情怀，很快就復甦蔓延了起来。 李姝沉默了会，说道：「有她儿子小剑时刻相陪伴，欧洲那些文明古国，歷史文化名城，那些经歷过时光和人们的古建筑群，是应该慢慢沉浸到其中去瞻仰的。」 「是的，人和大自然和世界的相逢，才是久别重逢，相见恨晚。所以，我们还是要把学习上到巅峰，锤鍊好自己一双坚硬的翅膀，以后才能飞得更高更远，甚至会漂洋过海，用自己的实际能力去丈量未来，去亲歷高山大河江川湖海。」王菲一出口，就是诗意盎然，果然，还是文学的思维定式在决定左右。 「世界很大，你们都要去看看，所以，孩子们努力吧！奋斗吧！世界是属于你们的！未来也是属于你们的！我们做父母的都老了，就甘愿做你们的梯子，让你们攀登得更高，能够看得见世界的尽头。」李姝总是见缝插针，看着机会就给孩子们鼓劲打气。 桃子说道：「我看见隔壁的方菲姐姐回来了，还有她男朋友，以及男友的父母。那天，我开门出去，正好看到他们一行人，从外面刚进院子里。她男友和她很般配，两人一看就是才子佳人那种。看来，这一次，方菲姐姐算是找到了真命天子。她男友父母看上去也很面善，我当时，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迎面走过来，赶紧低着头，要搪塞过去。那阿姨却喊住我说，小姑娘你过来呀，很自来熟的，一把就拉住我的手说，多好的孩子呀，正是人生最好的年华，也是最该发力的时候。说着，她还从包里，取出来一支钢笔送给了我，并鼓励我，知识最是能改变命运的。」桃子说着，从铅笔盒里，取出来一支钢笔给大家看。 王菲也禁不住脱口而出道：「这阿姨也送给了我和妹妹，我们都是一样的。她也鼓励我们，说人生就是个锤鍊场，要藐视困难，内心充满理想之光，勇敢奔向人生的竞技场。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铺就的，都是在用勤奋、坚韧和毅力，在用越来越壮大的学识和能力，为自己铺就一条未来之路。她抚摸着我们的头，告诫我们说，孩子们，时光不等人，人生磨难处，才更能锻鍊人的爆发力。」 李姝看着现场的气氛，大家的情绪，都被点燃了起来，她趁势诱导道：「那天，她们一行人，到方菲妈妈那儿去拜访，我也看见了，说实话，大家都看方菲未来的婆婆，衣服穿得家常随便，她们一家三口，就像我们身边的普通人一样，就是走亲串友，聊聊家常，唠唠嗑。可是，你们都知道，她们真实的身份吗？她们是跨国公司的老总，手下有很多实体和产业，而外表示人的却是一颗平常心，很低调，也很友善，这说明什么？她们一直是有进取心和悲悯心的。所以，孩子们，今天，我要告诫你们，进取心和脚踏实地才是你们通向未来的票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她还特别安慰了伯父，用手仔细抚摸了伯父凸起的血管，鼓励他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只是时机还未到而已。王菲不知道，自己还是说出了伯父的事。 陈本朔见王菲终于讲了伯父的事，也知道王长江已经为这事彻底在焦头烂额，找不到任何出口。他看着王菲说道：「我们单位已经有好多同事在提议，要为你伯父捐款，明天，我们召开全体职工大会，要把这个事情真正落实下来。这个担子落在一个人肩膀上太重了，大家都奉献一点，众人划桨开大船，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众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还是无限的。」 我爸也说过：「老家村委和镇上也都在为伯父捐款了，看来，伯父的事，已经越来越有眉目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王菲终于欣慰着笑了。 这一顿晚饭，充其量，两个家长，五个孩子，由学习聊到了人生和理想，又拐到了温暖关怀的河流。奋斗是前行的脚步，而善良才是行走一生的底色。这也是李姝和院长为孩子们上的另一堂成长课。 第81章 逛牛津街 小剑学院也放假了，三人收拾好行囊，终于开始了度假之旅。第一站当然去的还是伦敦。这三人的相处真正独立起来才显示出了其中的微妙。颜真年纪大点当然希望儿子亲自搀扶左右，高大山出了全部费用，经济上的决定权就想控制一切。他希望以他为中心，左胳膊是小剑他要亲密揽着，右胳膊他再揽着颜真。他要把两人隔离开，或者，颜真就定义为一个堂姐、抑或表姐之类的亲属。 颜真走在高大山的右边，看着两个人意气风发地聊着天，禁不住，内心充满了失落。周围的风景全没有了吸引力，她开始心不在焉。脑子里这才顿悟过来，原来是自己无意中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真不应该揭穿他三十年前的那一次醉酒，还把他最深的秘密给亮出了底牌？这不是在找事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己这是发的那股子神经？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秘密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隐患。这高大山肯定觉得，她这人不识抬举，竟给他添堵了。 原来，她们三人出行，都是颜真在中间，两人一边一个很亲密地搀扶着她的胳膊。外人不认识的人，看他们三相互说笑，眼神里都是温暖，就像一家子和美的样子。可是，眼前的一切是明摆着的，是行为之后的必然结果。 于是，到了每一个景点，颜真就随便扫两眼，看着身边穿梭而行的英国家庭。无论是年轻恋人，还是年轻妈妈和幼小的孩子都是紧拉着手，孩子紧揽着妈妈的脖子，笑着说悄悄话，无隔阂地亲密。她深唿了一口气，好像找到了欣慰。 他们在牛津街上徜徉，发现这里漂亮姑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把双肩背包反过来背，将包身紧贴在胸前。街上还有许多姑娘小伙，大冬天，一件风衣里面仅穿一件 t 恤，还特别敞开怀，故意露出 t 恤上面自己的头像。还有街上行驶着的汽车上，车身两面都喷绘上了自己的大幅靓照，在窄窄的街道上，开得很缓慢，车窗都摇到底，里面的抒情音乐舒缓地流淌出来。 在一家商店门口，颜真发现有两个英国姑娘，一米八多的细高身材，穿着中国汉服，一个是玫红色，一个是紫罗兰色，头髮也盘起了高高的髮髻，上面高高挑着翡翠凤凰髮饰在阳光下特别耀眼。两个姑娘手里都拿着蓝色塑料泡泡机，只看见七彩肥皂泡满世界里飞舞，她俩竟像个孩子一样身体摇曳着陶醉其中。颜真不禁看乐了，这种简单的纯真很快就吸引住了她。 她对两人说道：「你们进去採购吧，我在这看她俩玩。」 小剑拍一下颜真肩膀说道：「妈，你哪儿也别去，就站在这儿等我们，我们进去扫一眼就出来。」两人随后进去了。 很快，两人就出来了，三人继续朝前走去。在一家品牌女鞋店门口，颜真差一点被一个人撞倒，只看见那人衣衫褴褛，头髮很长，相互纠缠着像个牛尾巴，脏兮兮地全贴在了后背上，那人怀里抱着一个包，拼命地朝前面的街道跑去。可是，眼前一股很浓重的腐朽味，却久久不肯散去。 「抓小偷啊！请大家都帮我抓小偷啊！他抢了我的包……就刚才跑的那个流浪汉……」女人边大喊，边往外直冲，又差一点把颜真撞倒。 颜真还没反应过来，高大山和刘素云就看见儿子小剑像一支箭似的，嗖地一声，就冲出去了，流浪汉非命狂奔，小剑夺命勐追，两个人像在进行竞技赛跑，或者百米冲刺，沿着拐弯处，渐渐跑得看不见了人影。 等颜真趔趄着身体站直了，眼睛却惊呆了，眼前大喊救命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刚分别不久的刘素云。 颜真惊唿道：「小刘，是你啊！你怎么没有跟着方菲她们回国过年？怎么一个人就逛起了牛津街？唉……其实，你刚才喊了也没用，你喊的是汉语，这儿听懂的人还是少……」她刚招唿完刘素云，就问高大山：「小剑呢？你俩刚才不是还站一起吗？」 高大山说：「小剑他刚才看不过，跑着去追抢包的人了。」 「啊，这孩子向来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就怕这坏人，身上别带武器，小剑从小就是学校的短跑冠军，还一直偷偷练武术，我想他肯定是吃不了亏的。」 「小剑竟还练过武术？我怎么不知道？还从没听他提起过？」高大山一脸惊奇着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唉，就是原来看了电视剧《霍元甲》和《陈真》，受了感染，男孩子们聚一块就会相互切磋，摩拳擦掌的，还好，都有定数，从没因为这，惹过什么乱子，想不到这会儿竟还用上了。」颜真看着刘素云一脸焦急，眼睛一直望着他俩奔跑过的方向，她想缓和她的紧张情绪，又问道：「小刘，学院都放假了，你现在住哪儿呀？」 刘素云还是一脸焦灼，漫不经心地问答道：「我给学院领导写过申请书，他们允许我假期住在那里，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注意安全，想不到，一出来就遭了殃。」 颜真安慰她道：「别急，再等等，我家小剑肯定是会给你追回来的。」她说完了，才感觉又不妥，又怕高总小心眼，赶忙扫了他一眼。果然就发现他两眼正睥睨着自己，眼睛里明显有阴郁闪过。 过了好久，颜真就看见前方人群汹涌，她果然看见小剑左手里拿着那个失而復得的包，右手押着那个流浪汉走来了，旁边跟进的人群，很多人们都在对小剑竖着大拇指，嘴里不住地说着，good！good！read good！ 人群终于走到颜真三人跟前，只见一位中国老伯也陪伴左右，他拍着小剑的肩膀说道：「这小伙子真是厉害，这个老流浪汉在这条街上一直是惯偷，我在这开店三十年了，每天都看到他在偷东西。想不到还是栽在我们手里，这里到处都是流浪艺人，大家弹吉他，画人物素描，都能养家餬口，他不学无术，没手艺，肯定是会栽的。」 小剑和老伯会意的一笑，对流浪汉说道：「赶快给这位中国女士道歉，以后彻底改了，学一门手艺，重新做人。」 流浪汉鞠了一躬，走了。 小剑这才把包递到刘素云手上，说道：「我就见不得抢包的，我是见一个就追一个，想不到到了国外，还有这惯性。」 刘素云望着小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双手，摇晃着说道：「不瞒你们说，我把家底全都装来了，想着给闺蜜们带点货回去，刚才要是追不回来，我就会在英国没饭吃了。今天，还真是要特别感谢你们了，这也算是失而復得，太难得了。」 小剑看到眼前的刘素云，刚才还是一张惊魂未定的脸，现在终算是有了笑意。他说道：「我们索性就好好逛一下这家精品女鞋店，刘阿姨，你刚才从这里跑出来，一定是看中了这里的鞋子？」小剑说着，就和大家一起进了鞋店。 刘素云说道：「我刚才看中了一款坡跟的女短靴，试穿了也正合适，正拉了皮包，打算付款。可能是我的一大摞英镑太扎眼了，也没看见那流浪汉从哪里冒出来的，抢了我的包就往外跑。」 「刘阿姨，我们再去找，再把它给买回来？」小剑说道。 四人转了好几个货架，都快要转迷煳了，刘素云转着圈子，说道：「我记得刚才好像是这儿，应该没错的。」正踌躇着，她就看见一位美丽的金髮女郎正拿在手里，她走过去，又拿起了货架上的同款，说道：「就是它原来在这儿呢。」 跟在后面的高大山，一直很茫然，这些琳琅满目的女鞋，把他的眼睛都晃闪了，可能这店是新装修的，强烈的甲醛味刺得他眼睛狠辣，他真想快点逃离这里。正好，高大山的大哥大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汪妈的，随时大家说道：「我先失陪一下，你们在这里先慢慢挑选试穿，我去外面接个电话。刘女士，你等着，我回来给你付款，作为老乡我们也是在异国有个照应吧，我送给你一双鞋子作为新年礼物。」 高大山来到人群喧嚷的牛津街上，才感觉空气彻底清新了，他问道：「老总，都回老家了，还想着异国的兄弟，你这个朋友，我打算要交上一辈子了。说吧，在老家遇到什么高兴事了，要和兄弟分享？」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最近遇到了一桩慈善事业，不知道高总有没有兴趣参与。」汪妈在电话那端，委婉着说起这件事。 高大山将大哥大，又移近了耳朵边，看着眼前的繁华世界，感慨道：「老总，你也知道的，我们商界人士，哪一个不做慈善，况且做的全都是隐形的，只管打钱。不过，我倒喜欢，有空闲就去敬老院，给老人们理髮，不瞒你说，我都做义工二十年了，我还资助贫困大学生。怎么，老总你那里是遇到了实体的慈善，这个一定要加上我，也给我一次可以表现自我的机会。」 「高总，你现在哪里呀？你那边怎么会这么嘈杂？」汪妈汪明珠怕一下子说出来，会吓着高大山，想给他来一个缓冲。 「我们在牛津街，在陪颜姐逛街，买一些过年的新衣服。」高大山应付道。很快，他又拾起来那个话题，继续问道：「你刚才那个再接着说。」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去拜访了方菲的妈妈，她家有个邻居，需要做换肾手术，急需一大笔手术费。我们商界平常捐款救助的都是看不见的陌生人，现在，看到了他们就站在你眼前，在遭受着疾病的折磨，很想帮他们闯一下难关，我在我的圈子里吆喝一声，你也在你的圈子里喊一嗓子。我们就算是都奉献一点爱心吧，我看患者太痛苦了，全家人都在犯愁，我们都帮一把这关就过去了。」 「这个没问题，我相信我的号召力还是可以的。我们都喜欢挣钱，但是，都好面子，都爱做慈善。不瞒你说，我当初是快要上大学去了，我父母被亲戚请去喝酒了，回来骑着摩托车，就碰到了一棵大树上，再没有醒过来，我成了孤儿，幸亏我邻居，他是一位復员军人，一直资助我大学的学费，直到毕业。所以，做慈善就是我的终极事业，是我在向世界回报爱。我谢谢你给了我一次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好的，那我替小菲的邻居感谢你。」汪妈汪明珠忽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其实，人不能看表象，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幽暗处。 第82章 众人划桨 高大山正要收大哥大，颜真三人从鞋店出来了。高大山忙笑着说道：「说好的，刘女士这鞋我来买单，还是没给我机会。那好啊，现在快到晚餐时间了，这旁边就是一家中餐馆，这里的鹅肝露松小笼包、还有腊肉炒鸡枞菌特别地道，老闆是四川人，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了。」 几人进去了，走向一个靠近窗户的圆桌，落座等待。小剑不经心间问道：「谁的电话啊，打了那么长时间？」 高大山说道：「是汪董的电话，她正在唿吁一个爱心救助，我打算参加，我们做企业的，有了利润不光要扩大再生产，为主的还要回馈社会。」 小剑望着高大山，敬仰着说道：「这事也算上我一份子，我也想为社会发点光和热，这么多年了，一直就被笼罩在象牙塔下，没有深入到人民生活的疾苦里去，感觉白活了。我和汪波哥哥年纪相仿，他的人生阅歷，就比我接地气多了。」 刘素云接过来说道：「我听汪妈说，汪波今年三十岁整，小剑你今年多大了？」 小剑挠了一下头髮，扫了一眼大家，微红着脸说道：「其实，男孩子们是没有那么多忌讳的，不怕当众爆出真实年龄，我今年 29，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日，是 1960 年 1 月 13 日，汪波哥只大我一岁，却比我成熟多了。」 刘素云坐在对面，这时，外面的天空，乌云滚滚而来，震耳的雷声噼开了一道红色闪电，霹雳咔嚓，天空又被炸响了。刘素云望着眼前的三个人，脸上被雷电照映过的蓝色和红色的光在急剧转化，发着瘆人的色彩。刘素云瞬间，就像被电击了一样，木怔怔呆在那里。她又想起了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服务员很快走过来，拉上了窗帘，嘴里道歉着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失职，让你们受怕了，过会我们再送你们本店招牌菜。要不，你们还是到里边来坐吧，刚好走了一桌。」几人起来又换了座位。 颜真只想大家快点用晚餐，各自回住处休息，她已经看出了刘素云的失态，想把话题再引到刚才高大山说起的爱心救助上。于是，她重又挑起话头说道：「高总刚才说的救助，不知是哪里的？大家都奉献爱心了，这事也得要再算上我。我一个老太太攒那么多钱都没处花。这放在别人的大事上，就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也算是在为自己积福。」 高大山在颜真一波三折的追击下，这才望着众人说道：「其实，汪董最初的本意，是召集我们这些企业主进行募捐，我们做投资的，毕竟钱周转得快点，像颜姐和小剑，你俩，一个翘首期待，那一点固定养老基金，每月从月初盼望到月尾，能改善生活，再保证生病吃药打针就不错了！还再外援救助别人，那就有点奢侈了！小剑你目前还是一名在校学生，虽然是博士，但目前经济条件也不具备！」 颜真明显不同意高大山的做法，奉献爱心不分大小，凭着自己的能力，可有多有少。她语气里带着一股冲劲说道：「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报纸新闻和电视新闻上，经常报导一些单身老伯孤苦一辈子，捡垃圾，一辈子省吃俭用，资助贫困失学儿童。这外援救助和本身拥有的资金多少无关，还是看个人赤诚度……哦，对了，汪董说的援助对象是哪里的？」 「颜姐，你应该知道，汪董说是方菲妈妈的邻居，肾源是他的弟弟提供，两个人完全匹配，现在是只差这笔手术费用了。」高大山说道。 「可是，方珍珠的邻居是王长江，他可健壮的像头牛，没听说身体不好的事？哦，还不对，王长江没有弟弟，他有一个哥哥，这倒是真的。」颜真一下子就充满了疑惑。 刘素云也被眼前的阵势，彻底弄乱了，她也禁不住追问道：「生病的是他哥哥，弟弟想来全力救助。」 「好了，这下我彻底明白了。我和做弟弟的两个女儿住一屋，知道她们家的生活状况，一家人就指望着弟弟的工资生活，本来生活就是捉襟见肘，勉强可以维持下去。如果这弟弟又捐肾，又支付巨额医疗费，他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颜真侃侃而谈道。 「问题是这弟弟还很轴，性格倔强，认定的死理非要一条路走到黑，撞到南墙也不回头。」刘素云无意中说道。 高大山也被她们的谈话，给彻底整懵圈了，云里雾里，正不知所以。 颜真笑着解释道：「这小刘年轻时候在我们医院实习过，跟着捐肾的弟弟实习过，是他徒弟。」 「我说呢，她为什么会一针见血地评论，还是一个陌生人，原来是师傅。」高大山说道。 「不过，凭我对师傅的了解，如果高董和王妈联繫爱心企业家把资金备足，我这师傅是铁打了，不敢接受的，他宁愿让全家老小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一辈子，自己来背负才会心安。」 颜真思索了半天，忽然说道：「我们可以来个曲线救国的，这笔钱直接拿出来医疗救助，他们不一定会接受，但是他女儿和我住一起，这孩子我太了解了，成绩好，听说学校都要保送北大的，她偏要把名额让给其他同学，自己非要去考场进行一搏高低。这孩子的自信心一直很强大，学习态度也很稳定，平常考试都是拔头筹，从没下过第二名。我认为她成为明年的高考状元那是稳拿的。你们可以把这笔救助款，变成我市着名企业家踊跃资助高考状元。到时候，百年老校、莘莘学子和着名企业家，都会成为头条新闻，这为国家选送高精尖人才的培养基地，国家未来的栋樑之材，还有爱国惜才的全民优秀企业家，这三者可是融会贯通的。既弘扬了民族文化，讴歌了我们的社会主旋律，还能顺便宣扬你们的企业文化，三位一体这可是一个良性循环链。当然，以高总的绝顶悟性，你肯定也会想出来这个策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还有一点潜在的因素，一座城市诞生了一位高考状元，经过媒体的推波助澜，会在当地成为爆炸性新闻，爱心企业家奖励一笔费用是最有面子的。这里，还会产生连锁反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时候，还会拔出萝蔔带出泥，如果这状元家境不好，或者，还有需要大病救助的亲人，往往会很能博得人们的同情。」小剑沉默了很久，他在思索其中埋伏的关系，知道怎么做，才能毫不费力，还能发挥出巨大的光芒。 「你是说，声东击西，抑或移花接木，这笔医疗救助费，最后还是能够圆满落实的。」高大山看着小剑，满意地笑着说道。 「以目前的状态来看，这会是唯一的坦途，没有第二？」小剑说道。 「好吧，今天我们也吃好了，这家馆子味道还地道吧，这话题也讨论得差不多了，那就各自回住处休息吧。」高大山说着，跟着大家走出饭馆，回各自下榻的酒店了。 陈大河家，等补习的小伙伴们全部散尽了，陈大河帮妈妈倒菜、抹桌子、扫地，三口人围着一个水池子洗碗碟。陈大河袖子都捋到快胳肢窝了，显得很夸张，李姝赶忙帮他往下拽拽，说道：「不用捋那么高，洗个碗，又不是让你下河摸鱼去？」 陈大河嘻嘻笑着，还在朝老妈挤眉弄眼，朝爸妈撒娇道：「还不再多疼爱你们宝贝儿子，明年考上大学，我就不知道，会飞到祖国的哪一个城市去了，你们想我，还不是会哭鼻子？唉，这个情我还不慌煽，就是脑子里还有一点疑问？王菲家会因为这件事，被拖向无底深渊吗？这么大一只锅让她们家来背，这也太沉重了吧？」 李姝把三人洗好的碗碟筷，整齐地摞在水池台上，让陈本朔重新又给她卷了袖子，放空了水，又倒了白猫洗洁精，继续沖洗。 「孩子，中国是个人情社会，这个你年纪还小，还不懂。中国有一句俗语：树高千尺离不开根，人行万里忘不了根。许多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里，也都在反覆吟唱这个主题。这是在告诫人们，不要忘本。每个人生存的家庭环境是不一样的，王菲的爸爸是从落后贫瘠的年代里走过来的，当时伯父带领全家省吃俭用，把他供出来了。等到他有了能力，他肯定会全力回报，顶起来家里面的一片天空的。这个是他既定的责任，那些为前程奔波成长走过的砂砾路，他是要再重新丈量回去的。没有过亲身经歷的人是不会懂得。尤其是，你们这些甜水里蜜罐里泡大的独生子女们，是永远体会不到上辈人一些特殊境遇的。」 陈本朔也禁不住说道：「那时候，乡村能考出来一位品牌大学生，也相当于是中了状元了，名扬乡里，这份荣华还是最能光宗耀祖的。这医院里，我对每年进来的优秀人才是最清楚的。凡是那些顶尖级别的医学院，硕士和博士往往都是乡村里考上来的。这其中的，不为外人所言之地跋涉，还有艰辛，他们都是最深有体会的。」 「明天就是新周一了，这个捐款的事，你也得要赶快提到日程上来，能多帮点，就会好一点，这么多年相处的同事也都是一份老情谊了，相信大家都会伸手救助的。」李姝端着一摞碗碟，放在了小厨房的菜橱里。 陈大河进了屋，拿着一个四方形铁盒子出来了，铁盒子四面是四大美女，彩色喷绘上去的，灵动又逼真。这盒子还是王菲送给他的，她爸中成药房里装药的，陈大河一直当成了宝贝。他每年的压岁钱，还有父母平时多给的零花钱，每年春节，姑姨舅婶们相互给小孩子们互发的红包，这十八年，一路积攒下来，竟也把盒子给填满了。 陈大河捧着铁盒子，嘻嘻笑着，来到爸妈跟前，说道：「我也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我从小到大，所有疼爱我的人，一点一滴，一年一年，奉献给我的爱，我全部拿出来捐了。其实，爸妈，我不想看到王菲为这件事天天愁眉不展，像大山压顶般忧郁，我希望她还像原来一样，展开她轻盈的羽毛飞起来。」 「好了，今晚也不早了。」 「晚安勿躁，好梦成真。」 陈大河抱着他的美女铁盒子，回屋睡觉了，脸上是一派憧憬的幸福。李姝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对陈本朔说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好像又返回到孩童时代了。」 第83章 好事多磨 方菲带着汪波走遍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两人最多的还是腻在刘妈的身旁陪着她说话，看着她整个人，为之飞扬起来。刘妈看着眼前的俊男靓女，说自己多了个女儿，又捎来了儿子。真是好事连连。这两人带着她去百货大楼购物，还去电影院看电影，让她充分体验世俗的欢乐。 胡晓燃跟着编导，走进了艺考的考场。胡丽萍这一次，终算是陪伴前行了，她临时抓了汪波做替补，让他有什么问题，都要时刻保持联繫，无论在不在现场，她都要严把质量关。 艺考的学生，果然都是超高颜值，胡丽萍和编导置身家长群里，学校旁边的马路上，到处停满了私家车。看得出来艺考生大多都来自殷实的家庭里。看看父母们的身高颜值，再看排着长长队伍里的考生，果然都是高基因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胡晓燃随着队伍进入了考场。天气非常阴冷，刚才一阵寒风裹挟着一场雪花飘舞了一阵子，这一会又停了。家长们都站在外面，表情很严肃，在焦急地等待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也不知道，晓燃这次的考试，能否通过？看他天天满腔热忱，最好别受到现实的严重打击，呀，我这心里，也挺紧张地……」胡丽萍望着周围同样焦急的家长们说道。 「今年的考生很奇怪，比往年多了太多，这形势，明显对考生不利。但是，还有一个独门法则，就是要看临场发挥了。每年我带着来参加艺考的，发挥都不好说，专业课基础、文化课基础，和临场发挥，三项都要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下，才会考出好成绩。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现场的心理承受力，这个最能在决杀丛林里突出重围。我看晓燃是久经过歷练的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编导明显地在安慰着胡丽萍的紧张情绪。 「但愿吧，但愿晓燃能够平安祥和走过这一关，实现他多年来为之奋斗的音乐梦想。」 「凭我的直觉，我感觉他是会顺利通过的。」编导看到胡丽萍刚才还紧绷着的一张脸现在终算是慢慢放松了。 这时候，编导 bb 机响了，编导取下来，看到上面写着：请胡丽萍速回电话，工程出现了问题，汪波。 胡丽萍看着编导，一脸焦急，急忙奔跑到学院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电话。 胡丽萍在电话里急切着问道：「汪波，出了什么新状况，我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得好好地，这一天功夫，怎么会出现了变故呢？」 胡丽萍只听到对方话筒里一片嘈杂，明显的，有刚刚激烈争吵过的痕迹，好像还余音未了。汪波说道：「好的，你先别给我争吵，这个问题，你先给她说，有事好商量，诚信在先，什么都好说。」 胡丽萍只听到对方监工小李的声音传过来：「胡主任，说好的，我们当时签下合同的照明开关和灯具，一直使用的是价格最贵，很知名的那一家，现在，快要收尾了，他们却私自更换了供货单位。这批货，必须要重新退回，还是要原来的，没有现货，我们可以停工等待。胡主任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你们为什么要偷梁换柱？谁给你们的胆量？」 胡丽萍说道：「好样的，小李，我没有看错你，胡主任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你告诉他，这事没得商量，退货，再重新供货，还是原来那家，谁也不能改。你再把话筒交给汪博士，我再给他聊几句。」 汪波说道：「姐，我们这边，你尽管放心就是了，他们已经提着所有冒牌货返回了。坚守底线、维持正义这就是原则，这些人，都到了最后快收工结尾了，还想再来这一套，真是蠢到家了。我不说了，我家小菲还想和你聊两句。」 胡丽萍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编导，看到他依然站在家长群里，朝教学楼张望。想到还有充足的时间，再继续打电话。她问道：「好啊，小菲，她也在啊，我有大半年没见她了，很想和她说话的。」 对面方菲的声音传过来：「胡姐，听说今年的艺考比较容易，晓燃平时那么用功，唱歌又得过省里的首奖，文化课也扎实，应该没问题。我们这边，今天算是打赢了，直接就把他们逼退了，想以次充好，矇混过关，那是不可以，怎么拿回来的，还是再怎么拿回去吧。」 胡丽萍听到远处有人群已经在喧嚷了，她对着话筒说道：「方菲，先不给你讲了，我看到有学生出来了，得要过去询问一下，等回去，我五星级豪华大酒店请你和汪波……」 方菲说道：「胡姐，你还是先去忙晓燃的事吧，等回来后，我请你，我有好多异国见闻，都想给你说，还给你在国外捎来了许多礼物呢，好了，我们今天就挂了啊……」 两个人恋恋不捨着，就挂断了电话。胡丽萍也急忙大步流星，奔跑着向编导方向去了。 胡晓燃终于从人群里出来了，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胡丽萍拍着他肩膀，问道：「晓燃怎么样？发挥得应该不错吧？」 胡晓燃眼光掠过妈妈，又掠过了编导，说道：「这次校考人数太多了，我听主考官说，比去年增加了三倍，录取人数还是原来的数额，我唱了在省里获奖的那首歌，表现应该是上乘的，没出现任何纰漏，乐器表演也可以，音乐知识常识应该也没问题，素质面试更是表达很流畅，所有项目都结束后，在各位考官的脸上，我并没发现任何迹象，还是得要等通知。」 编导说道：「走吧，看来晓燃是超常发挥的，如果今年人数，没这么多，晓燃肯定过，今年这样，谁也没料想到，只有回家等运气了。不过，这是第一步棋，还有第二步棋，参加省里的统一艺术类音乐联考，那个只能上省内的各个音乐学院了，而不是音乐校考这样全国内着名的学院。」 胡丽萍看着晓燃一副很自然，不为外界所缠绕败坏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晓燃还想不想参加省内的音乐联考？」 胡晓燃眼睛却望向编导，坦然说道：「关于大方向问题，我还是要听编导的，他经验多，这个还是得要他来把关。」 编导说道：「以我们过往的经验，学生如果立志要上国家类有名望的音乐学院，我们今天已经决战过的中央，还有四川和星海，不知道，晓燃还想不想，继续决战到底？」 「那是当然想啊，要各个决战，到处撒网，才会捞到鱼。我有信心，我是打不败、战不倒的胡晓燃。」胡晓燃右拳忽然一握，在胸前划一下，表示要决战到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胡丽萍也忍不住扑哧笑了，欣慰着说道：「看来晓燃是决定跟着师傅的思路走了，从全国知名院校的校考，到省内的统一联考，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既抓大鱼，也摸小虾，最后再择优录取。」 编导笑道：「晓燃有这决心就好，我们来一个个备战，这也像行军打仗，要胜不骄败不馁，每一次，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心理战术。等着我们把这一整套程序走下来，你就尽管回去，备战高考去了，再主攻文化课。当然了，文化课也不能轻视，每个学院录取的分数段不等，往年我带过很多孩子，专业课成绩很好，也都进入了名单，最后却在文化课上给败下阵来。等到第二年復读再重来一次，却往往挫败了锐气，丢失了继续奋斗的勇气。所以，晓燃，这个一气呵成还是很重要的。」 后面有几个家长和孩子很快响应着说道：「唉，编导说的就是我们，我儿子已经復读两年了，越考越差，这孩子们每走一个关口都在像走钢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其实，锤鍊的都是自信心。说白了，到最后比的都是超强的心理承受力。艺考生也是老天赏饭吃，尽人事知天命。」 胡丽萍放慢了脚步，和她们几个爸妈并肩而行，相互鼓励道：「也别这么悲观，家长首先要有自信心，带头起到模范作用，孩子们才会打不倒。编导对孩子们很尽心，别说我们普通人了，就是现在很着名的艺术家们，也是一连激战好几年，才走进自己心仪的艺术院校的。表演、音乐、舞蹈等，都是要有基本功，大多数人都是童子功加身的，还要有天赋，勤学苦练等综合因素吧。所以，我们还是要愈战愈勇，要决战到胜利真正到来的那一天。」 胡晓燃也放慢了脚步，走在几个復读学哥学姐的队伍里，看着他们都一脸沮丧的样子，鼓励道：「我们都要充满自信心，还是要决战到底，不实现音乐梦想，决不罢休，也不枉费编导和爸妈陪伴我们一路走来的苦心，为未来而战吧，胜利的曙光马上就会到来的。」 编导站在前面转过身来，一直望着晓燃微笑，等到晓燃走到他身边，他拍着晓燃的肩膀，说道：「今天也算是首战告捷吧，我们现在找一个地方简单吃点，然后坐车去车站，开始备战下一个着名院校的校考。孩子们劲头还要足起来，那些小马达还要发动起来，为了理想勇敢前进。」 饭桌上，胡晓燃一直在发表着感慨，他说道：「其实吧，每个人一生所走的路都是有数的。人生就是永远都处在十字路口上，每一个阶段都会有每一个阶段的选择。就拿我们参加艺考的，比普通高考生，又多了一份人生阅歷，首先我们的老师，比如编导，就是领着我们最初推开艺术大门的人。再则，就是那些各种类的辅导老师，在这一个有趣又爱好的课堂里，我们也学到了许多宝贵的财富，还有做人的道理。」 编导在忙着给几个復读生夹菜，看着他们只顾埋头吃饭的样子，说道：「我带着这些孩子们都好几年了，说真的，感觉都像是自己孩子了，还是要别气馁，这学生求学自古都是一样的，也讲一个学运和考运的，一年两年过不去，说不定，第三年，就轻而易举地过了，这是好点子终于来了。」 胡丽萍也笑着说道：「是的，好运都会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一行人用过餐后，向火车站走去。这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漫天飞舞着，轻轻落在这个纷繁的世界上。世界很美好，而前行的脚步也更诗意轻盈。 第84章 真情无悔 1989 年终于过完了，1990 年的春节到来了。汪波的爸妈，在酒店开了好几桌，汪家的至亲，还有方菲的两个妈妈，大家欢聚一堂，在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饭桌上，汪明珠又衣锦还乡，以成功者的身份，给每人都送了红包。大家都恭喜，这对金童玉女，终于走到一起，要早点喝喜酒才好。一场美好相逢，就这样散去。到了正月初六，汪爸汪妈和方菲又飞向了英国，开始新一年的奔波。汪波也开始收心工作了。小剑又走进校园，高大山陪同颜真也飞了回来，一切都是锦上添花，充过电的春节，再踏向原来的生活轨道，感觉劲头更足。 胡晓燃的艺考之路，全部都已告终。剩下的就是等待所有录取通知，和所有考生一样参加高考进行文化课的考试。 时光在高三的孩子们眼里，总是太快划过，一转眼，胡同口陈大河家旁边的那棵大槐树，槐花已经缀满枝头。又一个周末，学校接连几周，才给孩子们放了一天假，颜奶奶笑呵呵说道：「每年这个时候，我都给院子里的孩子们做金镶银。眼看着，你们都要上大学飞走了，就让奶奶再给你们做一次吧。」 颜真嘴里说的「金镶银，」其实，就是槐花饼。雪白的槐花，镶嵌在玉米面里，金黄雪白，颜奶奶说，这叫「金镶银。」 香味飘满了院子，整个家属院的孩子们都来了。小厨房门口，排成了一个长队，全都眼巴巴地盯着锅台上的盘子。老满负责和面，坐在锅台前面噼着木柴烧火。颜奶奶笑呵呵说道：「别急，都有份。」这一个长队伍都是小学生系列的。 铲子还没落到盘子里，一只手就伸向了盘子，把饼抓走了，随后，就是一句，「哇，好香啊！」一直快到天黑，颜奶奶才算完了工，她站起来，捶了捶腰，好酸啊，才去水池里洗碗。这都是往年的回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而陈大河家补习班的五个人今天嘴里吃到的，全都是「金镶银，」这味道更比往年格外香甜。 当颜真端着盘子，给孩子们送去的时候，微笑着说道：「每年槐花盛开的季节都是奶奶的节日。孩子们，奶奶的金镶银会祝你们前程似锦的。」 五人都咂着嘴吃着，酥香早已甜掉了舌头，陈大河作为代表发言，他抱歉着回应道：「今天奶奶又忙碌了一天，先管够了院子里的小学生，又要再管够我们这些高三的，我们无以回报，唯有成绩……」颜真发现，五个孩子都来拥抱她，摇着她的胳膊说道：「奶奶辛苦了，今年吃了奶奶的金镶银，我们都如虎添翼，希望我们都能赢胜，给大家都带来好消息。」 颜真看着眼前的盘子一摞摞地全空了，脸上欣慰地笑着。她想到，大自然的馈赠，四季的轮迴，也能够给孩子们带来一些久违的欣喜，自己的腰就是再酸楚也是幸福的。 颜真一脸笑意，抑制不住地喜悦着说道：「能够看到孩子们吃得那么香甜，奶奶心底就是欣慰的，奶奶如果能够用美食留得住你们的回忆，也是一种幸福的回忆。孩子们，你们的时间都很珍贵，奶奶就不打扰了，」颜真说完，就要拿起空盘子，急忙转身出来了，她害怕别人看见她眼睛里的酸涩。 陈大河这一回眼皮子快极了，急忙往前一步，抢在颜奶奶的前面，把桌上散放的盘子很快地摞在一起，抱着出去了，说道：「奶奶，今年这刷锅刷盘子的活都交给我了。好学生不差这十分钟的。」 颜真只能两手空空地，跟着孩子们往院子里走，在这个院子里，她给这些孩子们最亲，她想用自己做的每一样美食，餵食孩子们的胃。没有什么，比看到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在眼前徜徉更美好了。她喜欢听到他们的笑声，更愿意看到他们每一个微弱的进步，她甚至，比他们的家人更欣慰。而实际上，她和孩子们的情谊，早已浸透到了亲情的氛围里。她看着三个男孩子，在水池里刷盘子，两个女孩围着一口大铁锅刷锅，嘴里禁不住笑着说：「孩子们不慌，还是让奶奶慢慢刷吧。」 「奶奶，我们怕，再不刷，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五个人异口同声着说道。 这一句过后，就是鸦雀无声。很久地沉默过后，就听到疾风骤雨的抽噎声，慢慢地，慢慢地，在小院里瀰漫开来，衬着天空的七彩晚霞，每一个人，都背对着身体，不想让晚霞照到自己的脸上，更不想让晚霞照见自己的满脸泪光。那就让肆意的泪水在尽情地流淌吧，就让舌尖的香甜再伴随着眼泪流淌吧。 一直都快到天黑了，颜奶奶看到孩子们，还不愿意离去。颜奶奶想让孩子们笑起来，她控制着自己，笑着说道：「孩子们，你们还记得吗？前年这厨房的旁边，冒出了一棵枣树苗，刚开始，头上只顶着几片尖尖的幼芽，当时它们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后来，见风就长，等到春天过去了，初夏凉爽的风，吹进院子里，枣树苗已经长到我的下巴了，再又过了两年，今年是第三个年头，它已经长成了院子里遮蔽风雨的大树了。孩子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们都会长成未来的栋樑，去建造你们的理想大厦吧，奶奶为你们助威，也为你们幸福。」 孩子们接受了奶奶这份沉甸甸地祝福。人生路上，爱和温暖撒下的都是幸福的种子，这种子一遇到阳光，遇到雨露就会生长。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长成参天大树，都能遮蔽人生旅途上的风寒雨雪。爱而居，温暖而居，真情而居，眼泪流出的都是金灿灿的珠子。相逢无悔，真情无悔，所有情谊都是一首歌，都是一首在心底传唱的歌。 第二天，天刚拂晓，李姝带着五个孩子，走了一里多路，来到了龙泉塔下。这里自古就有一个风俗，家里有考生的，临考之前，家长或老师都会带着来攀登古塔。在太阳刚初升之前，站在顶层，考生们对着东方的第一线曙光，喊出自己能够考上心仪的大学，常常会能如愿以偿。 塔内一片黑暗，楼梯非常窄，坡度也很陡峭，几近七八十度。李姝在最前面，她一直在告诫孩子们，说道：「大家都要慢点，都不要慌，都要注意脚底下，踩稳，不要打了滑，我们来得早，时间很充足。」李姝一行六人，手脚并用，三个男孩在后面都打着手电筒，算是护卫队。 终于爬到了塔顶，太阳还没升起来，先看看四面窗户里的家乡城市，护城河沿着城市，蜿蜒流过，像是一条缠绕保护的玉带。再放眼望去，三面的青山矗立在视野的极限处，巍峨壮观，又风情无限。陈大河招唿大家说道：「鸟瞰一下，我们居住的小院子，是不是全部尽收眼底？」 李姝回应道：「因为我们就住在塔下不远，等于近距离高清看了一个俯视图。小胡同、小院子都掩映在一片绿树荫里，还是很沉静朴实的。」 等一切都尽收眼底，大家都来到了东边的窗户前，静等太阳升起来。终于，一轮火红的太阳跳跃着从东边的山嵴背后蹦出来了，大地万道霞光，吉祥又如意。 李姝说道：「亲爱的孩子们，大家都过来了，太阳升起来了，希望也要腾飞了，都喊出你们心中的夙愿吧！」 只听到一声声划破长空的吶喊，穿过房顶马路，逐渐甦醒过来的城市，直达云霄，再接着腾飞的火红太阳，向着最美好的未来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从塔顶，落脚到地面上，再奔驰到上紧了弦的教室里，每一个人心里都像有了神助，再向着理想的高峰冲刺发力了。 医院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大家都踊跃捐款，爱心箱里落满了沉甸甸的情谊，还有最美好虔诚的祝福。陈本朔和工会主席捧着爱心箱来到王长江家，看到他刚陪着哥哥透析回来，正帮着哥哥摁针眼。 陈本朔说道：「王老师，这是全院职工的一点微薄心意，希望能对你们目前的状况有所改善。」他把箱子双手递给王长江，蹲下来，双手紧紧握住他哥哥的双手，又转脸对工会主席微笑说道：「王老师别那么悲观，你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这是我们工会上的事，也是大家的事，你说是吧，李主席？」 李主席也早已蹲下了，双手温暖拍在他哥哥肩膀上，微笑着说道：「我们工会歷来就是职工之家，就是职工们的娘家，有了困难，娘家人都会出钱出力来帮助的。王老师，你的思想包袱该放下了，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一花不成春，万花锦簇才是春。放心吧，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王长江眼睛里早已犯潮了，他一直紧紧抱着爱心箱，这是一份最温暖的嘱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喜悦着说道：「感谢组织对我们的关怀和照顾，以后，还得要好好工作，回报单位，回报大家的深情厚谊。」 陈本朔又拍着王长江的肩膀，安慰着说道：「你一个人负重爬坡，太沉重太艰难了，大家伸手相帮一把，也算是友爱互助一下，不要放在心上。」 王长江的哥哥整个瘦弱的身体就蜷缩在一个低矮的小木板凳上。他的左胳膊长期透析的血管，已经隆起得很高了，注射的部位，有一个高高的肉疙瘩，每一个善良健康的人们看到此景，都会忍不住心里发酸，想掉眼泪。 他哥哥看到此情此景，一直在默默流泪，说不出话来。后来听到院长这么说，才带着哭腔说道：「你们都是好人啊，我一个乡下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 王长江的喉咙里，还是没忍住，哽塞着说道：「慷当以慨，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奉献岗位……」 忽然丁至诚跑来了，大着嗓门说道：「院长不好了，办公室出事了。」 两位领导急忙和王长江告别，向着办公室飞奔而去。 下午，王长江老家村委的村支部书记和村长都来了，管区和公社的主要领导也都来了，大家怀里都抱着一个爱心箱，还是一番温暖感人的祝福，一双双温暖有力的大手都紧紧握着两位兄弟。公社书记拍着他俩的肩膀，满含深情地说道：「别灰心，你们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有这么多人都在牵挂着，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85章 旗开得胜 高考的这一天终于姗姗来迟了。考场近距离的路段，已经拉起警示线，在禁止机动车通行。许多志愿者骑着摩托车，停在考场周围的各个路段口，准备为赶不上点的考生义务护送。 五个孩子就要进入人生的竞技场了。李姝一大早就起来了，穿上她一个月之前早就做好的玫红色旗袍，还喊起了胡丽萍也穿上，还有王妈，方珍珠和颜真也是同款，她俩说是助阵的得胜队。 李姝带领着五人组同款旗袍得胜队，推开小院的门，走在窄窄的胡同里，中间是孩子们，后面是爸爸们搀扶着满爷爷压阵。 汪波的表哥开大巴车跑长途，今天他也来了，为孩子们保驾护航，车就停在胡同口。 李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汪波和表哥都站在车前迎接。赶忙客气着问候道：「你们俩工作这么忙碌，还要为孩子们亲力亲为尽心尽力，真是让我们太感动了！」 「哦，李主任，刚才我俩一直看你们的旗开得胜队，沐浴着今天的阳光和朝霞，雄赳赳气昂昂，从胡同里踏着整齐地步伐出来，我这心灵就震撼了，妈妈精神，五人组玫红色旗袍开道，所谓的开门红。」 李姝笑着说道：「我每年都要经歷高考，每一年的首场，妈妈们都这样为孩子们助威，一个月之前，我们五个人，在学校门前的那家温州人开的旗袍店，做了同颜色同款。」 大家都陆续上了车落座。汪波开始发放精品早餐：汉堡包、鸡腿和鸡蛋、油条、豆浆和八宝粥，大家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 胡丽萍看汪波那么忙碌，也在帮忙做，她禁不住赞嘆道：「汪博士，真是对我们太体贴细心了，连早餐都这么精心准备。」 汪波看着一车的人们都吃得很美味，欣慰着笑了，对胡丽萍说道：「姐，为了孩子们的人生大事，我们多做点都是没关系的，不要太客气了，大家都要吃好喝好，保证体力和精力。」 胡丽萍望着各位爸爸妈妈，很感激着说道：「那我就代替各位孩子和家长们，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了！」 「哪里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过，由于中午时间紧张，大家没必要再返回来，我的二表哥，就这位司机的亲弟弟，那个学校门口拐一个路口的金星大酒店，就是他家的，说好了，孩子们上午场考完，我们一同上车，就去他家大酒店，一楼就餐后，去房间休息。」 然后，只听到五个孩子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大家异口同声道：「汪博士，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贴心贴肺的！你表现这么好，方菲姐姐人远在英国，她可是看不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坏小子们，你们可要上战场了，吃饱喝足就闭目养神，做一下深唿吸，千万要彻底放松，这样才会有最好的发挥。记着，你们五个都要捷报频传的。李主任，快到学校了，你最好再交代一下孩子们的注意事项。」汪波说道。 「我也不想再多说了，都是老生常谈，大家再检查一下准考证，还有各种文具等。我们马上就要下车了。」 大巴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大家陆续下来了。李姝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五人得胜队迈着矫健统一的步伐，向学校门口走去。喧嚷的人群，直接就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她们迎接着人潮的神圣注目礼，啧啧称赞，李姝领着孩子们进了校园。在校门口，她拍着每一个孩子的肩膀，说道：「你们都要拿好准考证和文具跟我走吧。」 「坏了，我的准考证呢？刚才我在大巴车上，还翻着看呢？现在怎么就没了？坏了，是不是我起身的时候，书包拉链未拉好，掉落在大巴车的座位上了？这可怎么办呢？」满小川急得直抓耳挠腮，眼泪都蹦下来了。 陈大河也回忆着说道：「刚才我俩坐一块，我见你检查准考证，还拿出来看了一遍。可是这会，汪波和他表哥的大巴车，不知道开哪里去了。」 李姝和陈本朔，所有的爸妈，都在看腕上的手錶，都焦急着说道：「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别慌？快点去追准考证？越快越好？」满爷爷一听到这里，脸上一阵煞白，额头上都是黄豆般大的汗珠，整件上衣全被汗水浸透了，他嘆息着说道：「小川啊，你这准考证还能追回来吗？可真是愁死伯父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话还未说完，就见他身体一歪晕倒了。幸好，颜真一直站他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还一直告诫他，不要担心和紧张，这么多邻居都在想办法，肯定会没事的。 眼看着满爷爷晕倒了，方珍珠和王长江就开始摁他人中，人群中，有人打了急救电话，很快 120 就飞来了。陈本朔招唿王长江和丁至诚，随车跟着陪同去了医院。胡丽萍也不放心，也随即跳上了车跟着过去了。 眼看着时间在一点点飞逝，李姝想领着四个孩子先进去。四人却异口同声道：「不行，我们五人，歷来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要陪小川拿到准考证，陈叔叔刚才打电话给汪波表哥了，他正在南环，陈叔叔已经坐着交警叔叔的摩托车 ，两队人员要去汇合了。我们在这里等也会很快的。」 此时的满小川却在抽抽搭搭地掉眼泪，正埋怨自己道：「我真是个没用的，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掉链子，还害得伯父为我得了病？」 颜真、王妈和方珍珠三人都过来安慰道：「小川，别急，他们就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就会来的，这个时候千万别哭，会影响情绪的。」 「有这么多大人都在陪着你，别怕，小插曲是不影响主旋律的。」 正说着，只见陈本朔坐着交警的摩托车赶来了，他右手里举着准考证，远远地向大家示意。车子还没停稳，他就抬腿跨下来，对着满小川说道：「看吧，还有五分钟，陈叔叔这个超人怎么样！」 满小川用手摸了下满脸的泪水，终于破涕为笑，他先一头扎进陈本朔怀里，紧紧地抱了他一会，接过准考证，笑着说道：「谢谢叔叔，让你辛苦了，奶奶和阿姨们，我们进去了。」 这一场小风波，终算是彻底平息了。大家都站在学校的马路对过，一会盯着手腕上的表，一会再盯着校门口。从脸上就看出来四个字：度秒如年。 大约在 11 点，眼看着一辆救护车唿啸而来，就停在校门口。陈本朔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有考生身体出意外了？真可惜，救护车都来了……」 陈本朔话还没落下来，就看到门口的保安，赶快推开大铁门，一行四个保安，抬着担架上的女孩，就往学校门口奔跑，旁边还跟从着几个校医。一行人穿过校门直奔救护车。 陈本朔和方珍珠几人终于看清楚了，担架上的女孩子不是别人，她正是桃子。 只听到陈本朔舌头打着转，说道：「坏了，真是怕什么，就会带来什么！桃子晕倒了！丁至诚又去医院了。方主任，我俩跟着救护车过去……」说着，两人急忙跳上了车。 学校门口，现在只剩下颜真和王妈了。她俩一脸焦急匆忙奔跑到保卫科门口想问个究竟。王妈见到一位年纪稍大点的，就问了句：「领导打扰你们一下，刚才那女孩她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就是平时营养跟不上，有潜伏的低血糖和贫血症状，还有的，平时学习很好，一进考场就晕场，这女孩是晕场了！学校每年高考，总有几个会出现意外的考生。」 「桃子昨晚睡得很早，今早上吃得也可以，还是心理上过于紧张了，这一场，她只考了半场的时间，估计考试题肯定没做完，这可怜的桃子，平时那么用功，这一课肯定拉分了，这高考成绩肯定会不理想的……」颜真泪窝子浅，抹了半天泪，才给王妈又说道：「桃子她妈两年前去世的时候，唯一的希望，就是桃子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现在又出了意外，唉，我的桃子……」 王妈看着颜真掉泪，自己眼角也泛起了红，她只能安慰着说道：「现在既然这样了，也别过于悲观，急诊医生对付晕场的考生，肯定会有办法的，恢復好体力，中午吃好中餐，休息好，再继续备战下午场，争取把拉下的分数再给找补回来。我们做长辈的，还得要多关心孩子。毕竟，对女孩子来说，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只有妈妈的怀抱才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妈妈高高挥舞的手臂才永远都会是远行的希望的桅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王菲妈，我说，你这么些咬文嚼字的，都从哪里学来的呀？还总是一套一套的，听起来，一出口，就成章，你还是个朗朗上口的诗人呢？」颜真忽然笑了，一上午，这么沉重凝重的气氛，她年纪这么大了，也想给自己减一下压，就笑着望向王妈，调侃道。 「还能有谁？我们家大丫头，王菲吶，她天天看诗集，看小说，又是汪国真，又是王朔，我这当妈的，总听她嘴里念念有词地吟诵，还经常自己写了，在饭桌上给我们朗诵。这么多年了，我这妈硬熏都给熏出来了。」 「孩子都是世上的珍宝，都能引领着自己走向未竟的鲜花之途。唉，桃子的妈还是走得太早了……把桃子给恍惚得太苦了……桃子那个内向的妈，为了一只鸡就喝农药自杀，丢下这么好的女儿走了，怎么忍得下心呢？这世界上，女儿都是和妈最亲的，没妈了，关键的时候，还是没有个依靠。看到别人都是父慈母爱，一家人欢声笑语，就是老丁对桃子再好，他也只是做了一个慈父，还是代替不了母亲的角色……」 颜真的感嘆，还没有全部发完，就看到保安把大铁门全部拉开了。校园里开始有了沸腾声，人群慢慢走出来了。李姝领着孩子们都走出了校门。只看到对过的马路法桐树下，汪波和表哥站在颜真和王妈旁边，早已等候多时了。 四人同时脱口而出道：「桃子怎么回事？今天这么磨蹭？怎么还不出来？我们还要去酒店呢？」 李姝紧蹙了一下嘴唇，说道：「孩子们，桃子晕场了，少考了一个多小时，这一科她肯定是亏了，没办法的，以后的科目再努力追赶回来吧！」 四人都哇得哭了，哭完了，说道：「我们现在，都去医院看桃子，给她打打气，下午继续备战。」 第86章 岁月静好 桃子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正在挂点滴。她看到爸爸两眼通红正专注地盯着她，再看看一圈围着她的人们，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完了，禁不住哭着说道：「爸，我对不住你了，这关键的时候，竟然败下阵来了！我更对不住我妈的期望了！」 丁至诚看到桃子这样，他心里也是揪着的，赶忙用手去擦桃子滚滚落下的泪，安慰着说道：「桃子不哭，有爸在，爸就是你的主心骨，是你坚强的后盾。这吊瓶快打完了，我们去吃中午饭，休息好，下午再打个翻身战回来。」 方珍珠和胡丽萍两个人都拉着桃子的手，胡丽萍拍着说道：「第一场都有个适应过程，这不叫个事，不要放在心上，还是要彻底放松下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在心底里完全藐视它，不要太当回事，在后面的步伐里，把节奏感握紧点，一样都可以全部找补回来，大家应该都是一样的，这么多门课程，有喜欢的，也有不喜欢的，说不定，哪门课哪场考试，就会出个错漏的。」 方珍珠泪窝子更浅，她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要立即树立桃子的自信心，重返战场，很快她就现身说法道：「桃子，你今天经歷的事情，你方菲姐姐当年也经歷过。她高考第一场的时候，也是考到一半，当时也是来的救护车给拉到了医院的急诊室，打了三瓶吊瓶，人甦醒了。你方菲姐姐没哭，在医院门口小饭馆，我们母女吃了一顿特好的，我用自行车带着她回家午休后，又带着她参加了下午的考试。想不到，后来的几场，你方菲姐姐全都是超常发挥，更想不到，成绩出来的时候，还竟然考了个全市第一。」 丁至诚一听，一双眼睛马上就有了神采，他也趁机鼓励桃子道：「看看是吧，有这种情况的很多，你也不用太自责了，脚步迈过去的都算是翻篇了，这才仅是个开头。没关系的，以后，我们桃子还有机会发挥自己的。」 满爷爷也坐在旁边的病床上，他滴了两瓶吊瓶，已经完全甦醒了，颜奶奶正坐他旁边陪他小声说话。 桃子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安慰鼓励自己，禁不住破涕为笑。医生来拔针头了，丁至诚为桃子按着针眼。只看着四个小伙伴们都来了，陈大河故意笑嘻嘻地，把精神放松到最低的状态，作为代表发言道：「桃子，你这不好好的嘛！走吧，我们亲自来迎接你一起去吃午餐。」 王菲上来搀扶着桃子，所有人们都上了大巴车，快速向金星酒店奔去。 胡晓燃坐桃子前面，他转过脸，笑着对桃子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晓燃，你快别背了，明天上午才考语文，考完下午场，晚上回家再背吧，耍什么贫嘴呢？谁不知道你那两下子？」桃子故意白他一眼，她也知道胡晓燃是故意来逗她乐的，最后还是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了口。 大家都听到桃子笑出了声，知道胡晓燃耍的贫嘴还是有用的。 胡晓燃一笑，忙说道：「我这人就会耍贫嘴，没别的本事，可我这样会逗你放松，看你彻底笑出声来，我们大家都才会放下心来……没事的，桃子，我今天这第一场也给考生晕场了，前面有几道题，一直在纠结，想不出来，后来想出来了，时间已过了大半。最后一面，一点都没做，下课铃就拉响了，没事的，桃子，还有我在陪着你呢。」 桃子看着胡晓燃一直在为自己捉急。她守着一车人，大多还是长辈，本不想再说什么的，可是，还怕晓燃管不住自己的嘴，会多此一举，惹出来大人们的误会，便力挽狂澜一句道：「好了，晓燃同学，谢谢你的好意，我完全放松了，下午我和大家并肩作战继续奋斗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陈大河就坐在晓燃旁边，禁不住转过脸来，打圆场道：「桃子现在情绪上已经彻底放松了，这都是晓燃的功劳，好了，我们现在都要养精蓄锐，下午场还要齐头并进呢。也不辜负我们全家属院的叔叔阿姨都来陪咱们，尤其是满爷爷和颜奶奶，两位年纪这么大了。咱们五个都要发誓拿出最佳状态，考出全国最优，来回报咱们家属院的父老乡亲们。」 一行人们在酒店门口下了车，一楼家庭间，服务员看见人们全到齐了，很快上齐了菜，各种粥点，大家大快朵颐后，都去了指定的房间休息。一个多小时后，又重新走进考场。 小插曲不影响主旋律。首场的悸动带来的波澜渐已平息。剩下的场次，大家都像发足了马力，上紧了的发条，彻底地完全地交出了自己，也给了自己十八岁最满意的一份人生答卷。剩下的就只有回家慢慢等待成绩的公布了。高考后的这一个假期将是学生时代最放松最了无牵挂的一段岁月。 远在剑桥大学的方菲，她和刘素云的相处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一个周末，方菲刚洗完澡出来，正拿着吹风机在吹头髮。她一头秀髮，浓密乌黑，被吹风机的风裹挟着吹过来，很像是飞扬着的长长的黑瀑布。刘素云刚从洗衣机里取了洗好的床单去阳台上晾干。她却一下子就被方菲的头髮吸引住了，禁不住说道：「方菲，你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呢？你等着，我晾完床单来给你梳头髮。」 方菲坐在椅子上，刘素云拿起梳子扯起她滑顺的长髮，正赞美道：「老天得是多眷顾你，才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统统都给了你……」刘素云正说着，她的手却愣住了，方菲后脑勺那里，明显就有一块啤酒瓶盖子那么大小的一块，完全没有长头髮。平常人会觉得，那是头髮上的斑秃，可是，方菲的头髮太茂密浓厚了，它已经被完全遮盖住了。 事实只有刘素云一个人知道，1960 年 1 月 13 日深夜的那一个雷雨之夜，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刚出生时，后脑勺上同一个位置都带着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斑秃。她知道，这是孩子们在世间留给她的唯一的印记。那时候，颜真答应过她，要把这一双孩子送给老满的一个在海南的亲戚，夫妇俩结婚十五年不能生育，两人都是大学教师，孩子们肯定会过上优质生活的。孩子被抱走时，她给两人分别还送了一样的金锁，是家里一直传下来的，也是她一生里最金贵的礼物。 刘素云手里的梳子，「啪」一下，就掉地上了，木梳子很脆，不禁摔，躺在地上，已经一分为二了。 方菲弯腰拾起梳子，笑着说道：「刘姨，我这头髮确实太多了，连梳子都给累断了，没事的，我还有备用的。」方菲站起来去拿另一把，却看到刘素云捂着脸，急慌慌地跑到了阳台上。 方菲关怀着问道：「刘姨，怎么了？我没有惹着你呀？」 「没事的，最近我想单位的同事了，毕竟，原来都是朝夕相处的，都处出来深厚情谊了。没事的，方菲，阿姨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了，还这么矫情，真不应该，来，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喝点上次朋友送的葡萄酒，来个一醉方休。」 刘素云做了一桌子菜，都是方菲喜欢吃的，两个人坐着，高脚酒杯里，紫红色的汁液在相碰的激烈声里，晃荡摇曳着，很像是一个青春女孩子，勐然间，脱下了白体恤，天蓝色牛仔裤，穿上了前面深 v，后背露到腰底的紧身鱼鳞亮片晚礼服，脸上是烟燻红唇，勾着失魂落魄的眼睛在欲说往事。 方菲先是给刘素云盘子里夹满了菜，说道：「咱们两人喝酒之前，先让胃里垫个底，也防止酒精伤胃。」 刘素云盯着方菲看了好久，端起酒杯，连喝了满满三杯，举着空酒杯，调侃道：「哪有这么些穷讲究，人活着都一个字，累死了，还讲究啥呢？就一个醉啊，醉生梦死，一醉方休，不醉不休……」 刘素云的脸，很快又像红云飞满了双颊，她翻着泛红的眼睛，瞪着方菲问道：「你是我女儿？」 方菲被她说懵了，头皮上直发炸，感觉满头髮丝，像起了静电般，全笔直地站起来了。 刘素云嬉皮笑脸地笑着，仍然拿着红眼珠子，还在瞪着她。后来，她又不断地给方菲夹菜，直到盘子里再也放不下了，越来越多的菜全部堆积到了桌子上。她又用筷子，夹着桌子上的菜吃着，哭着说：「你都三十岁了，妈妈竟没给你做过一顿饭，今天，就让妈妈好好疼你一回吧。」 「刘姨，你今天又喝多了，唉，早知道你不能沾酒，打死我也不会再让你喝酒了。」 「不，方菲，今天你别打岔，你就是我的女儿，这个错不了！」 「刘姨，哦，对不起，你是我妈的闺蜜，我们远在异国他乡，就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我一直就是你的女儿呀，汪妈还说你是我干妈，其实，干妈亲妈都一样，都是妈，我都有两个妈妈了，很渴望再有你这样的妈妈……」 「你每年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哦，看我这记性，我每年的生日都是在寒假里过。」 「你是说寒冬腊月天？」 「是的，没错，以前在国内，都是妈妈陪我过的，今年汪波春节前假期过来，他为我送了鲜花和礼物。」 「你怎么没说？」 「我习惯了妈妈为我张罗着过生日，为我煮一碗长寿面。太张扬的那一种，我从心里就说不上来，就打算保持沉默了。但是，我有一个习惯，总会把生日那天的日历牌撕掉，贴墙上面保存，直到第二年来临，再去换掉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两个人同时去看墙上的日历牌，1960 年 1 月 13 日。 刘素云一下子彻底酒醒了，她又恢復了常态，从旁边挂着衣架上的包里，掏出了身份证，婉约优雅着说道：「阿姨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看看我俩照证件照，谁笑得自然好看？」 方菲一顿饭彻底被刘素云吓着了，她看着对面的这位长辈，像个变色龙一样，由知性优雅，变到歇斯底里，又灵光一照，就彻底成了大家闺秀。这就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方菲把身份证递过去，她希望每个美好女性的一生，都在追寻自己既得的幸福，外表和内心都要被真挚善待，都要岁月静好。 第87章 一场相逢 颜真的心里已经坠入了一块大石头，压抑着，让她喘不过气来。这些郁闷只有去找老满絮叨。颜真进门就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越有事的人就越往一块凑。原来的事，说不准，某一个节点上，某一次华山论剑上，就露出了尾巴来。」 老满近几天，正为小川的事泛焦虑。高考虽然结束了，小川也说自己考得不错。但是，具体情况到底怎样？还要两说？老满又看着颜真，一脸焦虑地来找他，知道是英国之行，已经带出来的隐患，在她内心里潜伏和发酵了。 他故意笑着调侃她道：「怎么你个颜老太太，去了一趟英国，回来就得上了富贵病！打算要崇洋媚外，彻底看不上咱这朴素老百姓的生活了，要移民泰晤士河畔去？还是宁静优雅的剑桥小镇？去和汪波的爸妈去做友好芳邻？彻底远离掉我这个土老帽邻居老满？」 颜真沮丧着脸，苦笑道：「唉，老战友，你就快别再笑话我了，我摊上事了，这次去英国，明眼上是异国之旅，开阔眼界，与儿子团聚去了，实际上却是去踩了地雷！」 老满正端着杯子喝水，被她最后这句给呛住了，正开始咳嗽不止。颜真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老满用两只手掌，捶着前胸，等自己缓和了些，说道：「踩什么地雷了？无非还是三十年前的那笔旧帐又给翻出来了呗！」 「真是越怕啥！就会越来啥！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一片余悸呢。」颜真又给老满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事你还要慢慢说，所有细节都要铺陈开，让我给你分析下，事情到了哪一步？咱们再静观下一步的进展？」在这件事情上，老满只能是颜真的支持者，谁叫他是同谋呢。 「首先，汪波父母的接风宴上，高大山和刘素云，两人醉酒后，同样的圆月，同样的大醉，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人到中年笑意盈盈的眉眼里，仿佛还荡漾着青春芳华的美丽倩影，两人恍惚都回忆到了，也是触景生情，仿佛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怨我嘴太快，第二天高大山酒醒后，我说出了他们最初相遇的真相。不过，高大山这人挺会装，他拒不承认，一句话就把我彻底给打发了，我白白犯下了一场尴尬。」 「颜老太太，我就说你傻吧，看着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关键时候，脑袋瓜子全不顶用。高大山是何许人物，久经过战场歷练的，阅人无数，对付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在他心里，利益才永远都是占据第一位的。」 「那我们怎样应对他？下一步棋应该怎样来走？」 「你们不是对手，高大山表面看，一派岁月静好波澜无惊，实际上他已经嗅出了源头，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暗地里，他肯定是要做足功课的，要展开调查。高大山的事，你就先别管了，那个刘素云，她的表现怎样？」 「最初的相遇，肯定也给她留下疑云了，后来在牛津街上聚餐，刚好进去，坐在窗户边的桌子旁，外边就是一阵雷雨交加，相互交错的光线扫射，令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看来你们的这场相遇，还是天气惹的祸！一会圆月，一会又是雷电，是现实让当事人严重进入了代入感！刘素云问过什么有代表性的话没有？」 「问过的，就在雷电照射在小剑和芳菲脸上的时候，刘素云却神经质般，问起来了小剑的生日，当时，我就傻眼了，我很怕她再说出来致命的。还好，我们换了桌子，后来就一直在享受美味，等到后来雨停了，就各自回酒店休息了。」 「那么我问你老颜，你怕她问你什么？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老了，这还怕啥呢？」 「老满，我知道，你其实是知道的，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我最害怕她刘素云找我专门谈话，就问我一件事，那一对孩子，是否真是让老满送给了海南的不能生育的亲戚！她不知道，我接生了这对孩子后，就一下子喜欢上了，肯定不捨得让你老满送人，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我养大的小蔷和小剑，是我的爱人柳毅的亲生骨肉，柳毅为救他的病人，不慎坠楼了，我们那么恩爱，上苍给我留下了他的血脉血缘，这也是对我的恩赐吧！可是，谁能想得到呢。她刘素云本人也不会想到吧，她那个时候，已经回省城了，她压根都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养了她的孩子！」 「其实，还是时事造化人，我们都没想到，后来世事会变成这样？只不过，芳菲和刘素云她俩都快回国了。」 「我真怕刘素云，她回国后会找我当面来质问，会要我们说出事情的真相，这始终是包不住火的，这像是埋在我心底的一颗隐形炸弹，说不定，哪一天就将我炸得个面目全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走一步，且算一步吧，也许她们两个人对这件事情彻底想开了，觉得一切都是时过境迁的事，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再去翻旧帐，再去掀开前尘往事，揭开旧伤疤，还照样是骨头扯着筋的疼痛，还是一切掩埋掉，迈开步过好未来的生活吧。」 颜真和老满聊了一上午，心底里的那块大石头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五个高考完的孩子原来打算是要到处游玩的。真到了彻底空闲的时间大把到来了，孩子们还是惜时如命的。五人相约都去了市里的图书馆，那里很安静全是学生。有浩如瀚海的书籍，这正合了王菲的美意，还可以学英文，读原版英文原着，学习爱好两不误。 颜真看到五个孩子都从图书馆回来了，她对老满说：「早市上，我买了一条大鲤鱼，还有好多武昌鱼，走吧，咱们给孩子做糖醋鱼和红烧武昌鱼去，犒劳一下他们的胃。」 两人说笑着，就向颜真的小厨房走去。 王长江这一阵子，收到了许多的爱心捐款，就给哥哥存了一个户头，存摺就让哥哥来保管。王菲的高考，也很让他揪着心。虽说，王菲一直是学霸，在考场上一直都是常胜将军。可是，桃子的高考首场失利，还是把他彻底吓住了。每一场的考前他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让王菲千万不要轻敌，要像对待平常的考试一样。 等到所有事情都捋顺清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那天曾在血站排的长队伍里，亲口许诺过老伯的，要让专家来亲自重新审核一下他的片子，从而，再重新鑑定一下他的病情。那天，看他咳嗽得那么厉害，平常的感冒发烧引起的气管、支气管和肺部的感染，不会来势这么汹涌？ 别说去审核片子，王长江发现自己这一个月，竟然好久都没来探望老伯了，这真是不应该？ 王长江推开老伯门的时候，却发现老伯正躺在床上，七月外面的烈焰正似火。老伯却蜷缩在一床被子里，他握着他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掌，说道：「老伯，我这人还真是不地道的，答应你的事情，竟然全给忘记了，君子不食言，我竟然食言了，真是罪过的。」 老伯看到王长江，一句话都未说，竟然先流泪了。他的一双手紧紧地，就抓住了王长江的一双手。王长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一双手一直都在颤抖着。王长江不忍看他的脸。三十多年了，他们也都熟悉了彼此，他终于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后，说道：「老伯，这月工资上午发的，我今天买来的，全都是你最喜欢吃的。上个月，家里杂物事真是太多了，其间，一直都没过来看看你，我这里检讨自己。以后，还是像原来那样，经常来给你唠嗑，我就喜欢听你讲以前的老故事，那些满满的都是回忆。」 「你虽然没说，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还有孩子高考的事是大于一切的。」 「老伯，上次的事，还是多亏了你的帮助。那个存摺，以后，等我工资全部攒齐了，我会再全部还给你的。」 「快别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那些钱原本就是你这么多年，一点点给我的，我花了大部分，只是存下了一小部分，就想着给你做个急用，你能派上用场我也是高兴的，能够解了心头的乱事，安心工作和生活才是好的……」老伯话还未说完，又一阵激烈汹涌的咳嗽，排山倒海般袭来了。 王长江赶忙扶他坐起来，背后又靠了枕头，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等我家大丫头，高考成绩出来了，如果考的理想，我带她来和你聊天，也让她来拜见一下爸爸的忘年交，听你聊一些舞台上的好故事。」 「好啊，你家三个孩子，我都想看看，都想和他们聊聊天，孩子都是祖国和家庭的希望和未来啊，一定要好好培养，长大了，都会成为栋樑之材的……」老伯还是未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了。这一次，王长江发现，他的单薄瘦削的胸腔强烈震颤着，他把头弯向了床边，一阵很压抑很难受的干咳之后，他朝地下吐出了一口痰，王长江发现，那里面明显有许多的红血丝。 王长江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老伯的病，已经不能再拖延了。他拿起了床头桌子上的片子，惭愧着对老伯说道：「老伯，如果我上个月来，及早再让你诊治一下，肯定会比这好很多的。老伯，我先走了，明后天我再来告诉你结果。」王长江握着他的手，就要出门了。 老伯忽然间泪如倾盆。他用一双被泪水浸透了的眼睛，望着王长江说道：「小王，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善待你的爱人和孩子们，不要辜负了她们，永远都用一颗真心来爱她们。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她们围在你的周围，看着你笑，看着你叙说前尘往事，再看着你设想未来，这就是最温暖最珍贵的。」 王长江也哽咽了，说道：「人活着就是一场相逢，家人永远都是温暖的港湾，我天天都会想上你这儿聊天，你从来就是一位智者。」 「是啊，人活着就是一场温暖相逢，有时候，却还会演变成一场温暖的牵挂。就像林月，我们本就是戏剧学院的同窗，从小就是世交，也是青梅竹马，想不到，她却变成了我窗前的明月光，上次她来看我，我的牵挂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王长江再也不能看到老伯那样伤感了，他安慰了很多话，终于拿着片子去医院找专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第88章 吉星高照 高考分数线终于可以查询了。一大清早，所有家长和孩子，都来到了陈本朔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桌上有四部对外电话。 陈本朔把每人的准考证编号，都记在笔记本上了。在第一时间内，四部电话机上，编号都已输入，然后是漫长的等待，「嘟嘟嘟」的盲音，这一刻线路肯定是拥挤的，家长和考生越想知道，就越是急躁。 胡晓燃输入了近十遍，终于等来了各科汇报成绩。胡丽萍和晓燃两人在早已准备好的纸上，赶紧记下了。母子俩赶快汇总了分数，正忐忑这个样，到底能上哪个音乐学院？ 这时候，她俩却发现，编导拿着一大摞各个音乐院校的录取简章过来了。进门看到一屋子人，急切着就问道：「晓燃，成绩出来了吗？」 胡丽萍说道：「刚知道，你看能上哪一所呢？」 编导看到以后，心花怒放着笑了，拍着晓燃肩膀说道：「你小子很不赖，学运和考运都不差。他这个成绩，虽然首都的两所国家最知名的上不了。但是，可以退而求其次，上南方最着名的那所音乐学院，那里也是培养音乐人的黄埔军校。」 胡丽萍也望着编导，感慨着说道：「晓燃能考成这样，也不枉费你对他的一片心血。这份厚礼也是该回报的时候了。哪天，我请你们全家，答谢晓燃的恩师宴。」 胡晓燃朝妈妈和编导望过去，又扫了一圈，大家都还趴在电话机前等回音。他把两人推到了门外，让他俩去外边继续热聊去，他还等着小伙伴们的佳音呢。 陈本朔面前最近的那部电话很刺耳地响了起来，他拿着话筒，电话里对方声称是王菲的班主任，他惊喜着说道：「王菲今年考了个省城第一，彻底是给我们学校争光争脸了。」 「太好了，这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王菲一家人今天都来等消息了，她伯父也来了。一家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激动地都围在一起，揽起了脖子，相互助阵。 陈本朔看着一家人的兴奋场面，自己也明显受到感染了，赞美道：「王菲这孩子，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也是我们单位的骄傲，我们这个小家属院，巴掌大一块地方，就是人杰地灵。王老师，祝贺你们，你们家的希望之星来了，好运也来了，我一直说，你们家会苦尽甘来的，这不，幸福的源泉全都到来了嘛！」 王长江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说道：「我们家还要多亏领导们的关照和帮助，才能迎来今天的幸福曙光。」 王红接过来说道：「我爸一直就告诫我们，面包会有的，希望会有的，好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姐给我们家来了个开门红，这是最激动人心的大事了。今天中午，我爸去全市最豪华的大酒店，去宴请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我家的帮助……」 王红的话还未落地，只看见李姝推开门，一脸急匆匆地进来了，看到一屋子人，上来就报喜道：「恭喜王菲今年考了个全省第一，为学校和家庭都争来荣誉了。就是我们大河的成绩，我在学校老师查不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错漏，我这心里慌死了。」 陈本朔看着李姝焦急的样子，其实，他的心底更慌，只是未表现出来。他安慰李姝道：「不慌，看来这路上是严重堵车了，大家都走不动，再耐心等待会，等待着车流动起来，这速度就快了。」 下一个语音报分数的是满小川，他的成绩一般，勉强进了一本线，陈本朔看小川沮丧着一张脸，适时鼓励道：「能过一本线的都是好学生，选择一个好专业，照样前程无量。」 满爷爷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他望着旁边的颜真说道：「小川在学习上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他能考成这样，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陈大河平时挺伶牙俐齿的，这个时候，两个眼皮却都在跳，也不知道，是财还是灾了，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如擂鼓，心底里说道，王菲考那么好，往常都是第一第二的状态，关键的时候，自己拉下了，这脸就丢大了。他焦急地一直拿两眼死瞪着，决定他生死命运的电话机。 陈大河的分数终于来了，所有的科目，都读完了，他的心里，还是一片空白。倒是，陈本朔和李姝两个人把记分数的本子，拿在一起，算总分数。算完了，比王菲直接少了近 40 分，陈大河一下子傻眼了，他俩一直的差距，就在 5 分之内，这一回，直接就差出了天界去。 李姝很快望了陈本朔一眼，两人立刻就会意了，相互笑着来到陈大河身边，都拍着他的头，李姝说道：「挺好的，大河这很不错了，能保持住平时成绩就很好，超常发挥那是老天赏赐的事，既然没有赏赐给你，能考出这个水平，也算是稳中求胜的。」 陈本朔看到大河还耷拉着脸，情绪没有提上来，故意再拍着他腮帮子，逗他道：「我儿子你就知足吧，这么多年，你一直稳打稳扎的，让我们做父母的，对你一点悬念都没有，这一次，也让我们稍微期待下，小有失手会更勤奋的，到了大学那里才是你真正地放飞天堂，我们也都期望着，你高歌勐进更上一层楼。」 陈大河看着面前的爸妈，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随口说道：「我觉得要多感谢上苍，让这么优秀的爸妈来做我的父母。我前世一定做了好多善事，这才求来了这么好的慈父爱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屋子里的气氛这才有所缓和。大家看到陈大河终于笑起来了，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只有桃子了，桃子一直在紧张，她知道自己垫底那是肯定了。无论真相什么时候到来，她预感到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早上，王长江还未睡醒，就被窗外树枝上喜鹊的叫声吵醒了，他推开屋门，看见方珍珠正推着刘妈在院子里散步。 方珍珠望着王长江笑着说道：「王老师早啊，这喜鹊对着你家窗户，已经叫了一早上了，你家今天肯定是好事登门了。」 王长江抓起来屋角的扫帚把周围的空地全部扫完了，望着刘妈越来越红润的好气色，他说道：「方老师，听说你家方菲也快回国了，刘妈终于能吉星高照了。」 「下周吧，机票都买好了，已经在准备返程了。但愿吧，我们都期望，方菲会是刘妈的幸运吉星。」 两人正说着话，王妈早已推着三轮车，从外面早市买来了一车新鲜蔬菜和水果，还买了一条大鲤鱼和排骨。 方珍珠问道：「王妈今天不出摊了，看来要为孩子们做好吃的。」 王妈把食材全部搬进了小厨房，对着方珍珠笑着说道：「孩子们能在身边多待一天，就是做父母的福气，当妈的都要珍惜的，要想让她们永远记着家，得要用厨艺留住她们的胃。」 方珍珠正想推着刘妈，也去早市转转，却忽然看见一群大部队过来了，后面是两队走得很整齐的锣鼓方队，全是穿着红色制服的女高中生，为首的那人见了她就问道：「请问一下，王菲的家住在哪里？」 王长江和王妈听到有人找，赶忙都出来了，为首的那个人身材魁梧，国字脸，剑眉矗立，双目炯炯有神，望着前面的王长江说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一定就是王菲的父亲了？」 王长江看到眼前的这阵势，有点激动，握住这人的双手，说道：「在下正是的，不知您是？」 王长江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他深深地向自己鞠了一躬，说道：「感谢您这样忠厚朴实的家长，培养出了王菲这样优秀的学生，我作为一校之长代表学校来给王菲送喜报来了。」他刚说完，就朝队伍里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很快，旁边的一个人就高举着王菲的录取通知书，满脸喜悦着在那儿摆造型。 这时候，鞭炮响起来了，锣鼓方队敲起来了，人群里很快又出来了几个市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闪光灯啪啪啪快速闪着，对着这一吉祥经典镜头勐拍。 等着这代表着幸福荣耀的鞭炮声，终于慢慢消失掉了，校长又拿出了一个大信封，递到王长江手里，说道：「每年市里的高考状元，我们学校都会拿出来一笔资金作为精神奖励，今年也不例外。更何况，王菲今年是更上一层楼，考了个省第一，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好气象，这孩子为学校带了个好头，更值得庆贺。」 校长的话，还未说完，后面有两名企业家，也踊跃着来到校长身边，为首的那位说道：「刚才校长奖励完了，我们市里的明星企业，我作为一厂之长，代表我市的机械厂也来为我市的，乃至省里的高考状元来加油助威了。俗话说，要想国富民强，还是要科技强国，教育强国，新世纪只有人才能够筑起我们未来各项建设事业的新长城新丰碑。王菲同学，请收下我们微薄的祝福，也展开你飞翔的翅膀，报效我们伟大的祖国，还有辛勤培育过你的学校和家人亲邻。」 机械厂厂长还未说完，旁边两位工厂老总早已都等不及了，分别都拍着他肩膀说道：「老总，别再抒情了，那些激扬慷慨的好词，别一下子全都说尽了，也给我们后面的留点，今天这里没有商场，不讲公关，只讲人情和情谊。」 机械厂厂长这才不好意思煞住了车，只好把大信封交给了王长江的手里，朝几个摄像记者挥挥手，笑一下，就挤出了队伍。 王菲和王红这对孝敬的好姐妹，一直就陪伴着伯父，坐在伯父小屋的门前。等所有人和王长江把程序执行完了，大家却都在寻找高考明星。无意中，看到了王菲身旁的伯父，于是，所有的焦点都对准了这里。如同录取通知书上的，那些闪光的金字，一起被书写进了 1990 年夏天的传奇。 中午，王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最中间摆了一个海碗，却用一个盘子给扣住了。 王红问道：「老妈，中间那一个，到底是做得什么好吃的？还弄得神秘兮兮的？故意要留悬念吗？」 王妈掀开盘子说道：「孩子们，我希望你们会永远记住今天这顿饭，这世上再好吃的饭，也没有自己奋斗过拼搏过流过汗流过泪流过血得来的荣誉更美味，辛勤坚韧拼下来的才是自己永远的餐桌。」 王红取出来录取通知书，说道：「姐姐是我们家的吉星高照，也给我们都树立了好榜样，我们也祝愿伯父早日康復。」于是，全家人都举着桔子汁杯，向伯父碰杯。 第89章 爱心行动 很快，当地的报纸，还有省城的各家报纸，电视台及广播电视台等多家新闻媒体，接连很长时间，对王菲的事迹进行了轰炸式报导。然而，赫然映入眼帘的图片，却是王菲陪伴伯父坐在小屋门前的那张合影。在树立先进学子楷模之后，很快又掀起了一场爱心救助活动。 方菲和刘素云刚下飞机，都拉着一个行李箱，出关检测完毕后，就看到了汪波在朝她们招手，三个人朝大厅外奔去，相互告别，刘素云坐上了计程车奔向了省城的家。汪波也把方菲请上了车，汽车朝家的城市飞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汪波开着车，右手一直紧握着方菲的左手，动情着说道：「好了，我们终于再也不用分别了，这两地相思太苦了，我也算是熬到头了。」 「快说说，现在我们这边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就快要到家了，先提前惊喜一下？」 「要说新鲜事，就是几个参加高考的孩子了，胡丽萍早已给我报喜了，她家晓燃考上南方一家着名的音乐学院了，还有王菲考了个省第一名，陈大河和王菲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陈大河刚过分数线，专业需要调剂。」 「我来的时候，在机场分别时，伯父伯母一再地叮嘱过我，让我关注王菲的高考成绩，把最后的消息反馈给他们。」 「这件事我知道，爸妈也一直在告诫我的。」汪波望着方菲舒心地笑着，继续说道：「看来这事最后结果定下来了，我们回去后明天就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按照行动计划执行。」 「王菲伯父的手术费用，终算是有了一个新的突破口了，早一点有眉目对他们家也算是一个解脱了。」 「王菲带来的荣誉大极了，校长亲自把喜报送回家的，那场面堪称中了状元，这也引来了媒体的关注。拔出萝蔔带出泥，王菲伯父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有许多企业家都纷纷解囊，虽然数额不等，但累积起来还是很可观的。这个捐一千，那个捐三千五千，估计我爸妈再资助个大头，哦，还有那个高总，他也打算和我爸妈平分秋色的。这全部的资金都到了位，估计这事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高总也挺让人敬佩的。」 「他们企业家需要爱心慈善事业，来拔高自身的知名度，这也是变相的为企业做宣传。」 「他这个人外表看着挺高冷的，可是和他吃过几顿饭后，感觉还是挺随和，挺很会生活的一个长辈。」 「是的，听我爸妈说，他可是一个大实干家，手下的产业无数，什么新鲜的行业，他都敢于涉足，并且业绩还非常惊人，应该是属于对生意有天赋的那一种。」 汪波的 bb 机忽然「嘀嘀嘀」叫了几声，他示意方菲帮他看下，方菲取下来，说道：「伯父伯母的，他们说在家里收听广播，竟然听到了王菲家的消息。」 「我爸妈可真是天才，还没等到我们回家，他们就提前知道了，这速度厉害了！」 「他们也是想急于促成一件美事，就连老天都会来帮忙的，积福积德广开善缘，这也是一种美德……」方菲还未赞美完，忽然又大声尖叫道：「呀，又来了一条新的。」 「快念一下，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在故弄玄虚？」 「我们已经将最新的消息，告知了高总，他也很快回復了，我们俩的大手笔，决定马上就执行。儿子，我们把钱汇你帐户上，高总要当面去送。」方菲字正腔圆地念完了上面的每一个汉字。 「好啊，我很为我爸妈骄傲，也愿意为他们全权代理这件事。」 汽车最终在方珍珠家的旁边停下来了，汪波把行李箱扛下来，拉着箱子，和方菲并肩前行，走到房门前，却发现上了锁，旁边的王妈刚端了一盘菜，从小厨房里出来，说道：「方菲回来了呀，你妈推着刘妈站在这里等你半天了，是不是等不及了，到医院门口去迎接了，你们恰好又走岔道了？要不先进屋里坐会儿等着？」王妈看她们不好意思进来，刚搬了两个椅子放她们身旁了。 方菲看见王菲姐妹俩正陪着伯父在小屋前听广播，就好奇着走过去了。姐妹俩看见美丽的方菲姐姐终于回来了，高兴地一蹦就站了起来，王菲说道：「小菲姐姐回来了啊！」过了一会儿，两人又挤眉弄眼地笑着说道：「这是帅气的未来姐夫啊，我们见识过的，去机场接机，开一路车，很辛苦的。」王红眼皮子很活，赶快把妈妈搬的椅子，给挪回来了，并摁着他俩坐下，又泡了一壶茶，拿了两个杯子放在中间的小凳子上。 开了一路车的汪波，看上去还是精神抖擞，他天蓝色的牛仔裤，白衬衫束在腰里，高大挺拔又健硕的身材蹲坐在一张小矮椅子上，没有丝毫疲惫，两眼亲切又发散着很迎合的光，看着面前的人，微笑着说道：「叔叔，你这气色比我上次见你好多了！」 伯父还摁着针眼，他也微笑着说道：「还要感谢我们的国家和社会，大家都来帮助我，扶持我，眼看着面前的这座大山，终于快搬掉了，这心理上也没有太大的压力了，心情放松了，精神也愉悦了，饭量上也跟着渐长，这再走起路来，胳膊和腿都感觉充满了劲。」 「叔叔，还差多少啊，剩下的我们来给你补齐？」 「不行的，这个万万使不得，虽然大家都捐了很多，但还是一个小数目，但这些，我们都感觉心满意足了，剩下的全家人再慢慢筹集，就不再麻烦社会上了。小红，你天天记帐的本子呢？快拿给这个大哥哥过目。」 王红急忙跑到伯父床前，去翻他的枕头底下，找到了那个本子。 汪波接过来翻了翻，大致看了一遍，说道：「你们每一笔进款，全都记了帐，收入和支出，每一笔也都清清楚楚的，抛去这一些，累计剩下的，也根本没有多少，大头的，还是需要外来力量资助的。」 伯父还在争辩道：「谢谢您们的好意了，我弟也在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我们自己努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这边正聊着天，忽见王长江从外面推着自行车过来了，他显然听到了谈话内容，剎上自行车，径直就朝这边走过来了。看到方菲和男友，招唿道：「方菲，你们俩回来了，刚才见你妈了，已经推着刘妈回来了。」 伯父看见自己弟弟过来了，赶忙说道：「这位先生，想给我们把剩下的大批款项填平。」 「这个没必要，我们全家已经商量过了，一个平头老百姓，过手这么多钱，内心会不安的。我们心里都会为自己在守节，在金钱上不敢沾染太多。大家都点到为止最好，千万不要继续宣扬着往下再进行了。」 方菲知道，自己和妈妈都跟王长江做了多年同事，他的秉性耿直是人所周知的。大家都知道，金钱这个东西，如果借着一个途径，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各路人马打着一个奉献爱心的光环外衣，大肆往一个袋子里放钱，收钱的袋子如果扎不住口，人心的欲望如果被金钱腐蚀了，就会被世人们所不齿。王长江是个胆小的人，他是害怕这种欲望的闸门，被外来的洪流给冲垮了，就再无宁静之日。索性，还是早早地扎紧袋子，凭自己的本事，全家人的努力，脚踏实地的偿还，才会落地为安，良心为安。 方菲望着一脸倔强的王长江，再望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汪波，调和着说道：「王老师想的也是对的，唿啸而来排山倒海着来的金钱，大多都是洪水勐兽，一个普通家庭是不敢全部无偿接收的，这种心理上的承受力，我们也应该考虑一下，汪波这事我们回去再慢慢商量……」 方菲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妈妈推着刘妈回来了，妈妈说道：「宝贝女儿可回来了，小波也回来了，妈妈推着刘妈已经到医院门口，转了好几趟了，看来我们走岔路了。来吧，孩子们，到屋里来，妈妈可什么都准备好了呢。」 原来妈妈早已把鸡鱼虾蟹及各种佐料，配备在各种盘子里，只等下锅了。方菲和汪波两人打着下手，方珍珠在小厨房里煎炸炒炖蒸，很快一桌子美食就端上桌了。方珍珠开了一瓶红葡萄酒，四只高脚酒杯在桌子上方碰出幸福的花朵儿。 忽然汪波的 bb 机又叫了起来，他取下来，低头一看，笑着说道：「是我妈的，哦，我们来了这半天，竟忘了给她回电话了，我先去给母亲大人报个平安去，阿姨刘妈你们先继续。」汪波说着，去旁边的小方桌上打电话去了。 号码拨过去，汪妈汪明珠那边终于等来了回音。 汪波赶忙说道：「老妈很抱歉，我和方菲已经来半天了，光顾着在外面和王菲的伯父聊天了，让您老牵挂了。我们现在，正在方妈妈家里用晚餐，您还和方妈问候两句吗？」 于是，两位妈妈隔着话筒，又客套祝福了一遍漂洋过海的对方和家人。 后来，汪妈还是把话题转到核心上，问道：「王菲家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好有个实施的办法？」 「王菲的爸爸和伯父坚决不再接受任何爱心援助了。他们一直淳朴惯了的人，你也知道的，辛苦流汗换来的有数的金钱才是属于自己的，眼下人的捐助已经改变了不少现状，再多了就会是为烫手的山芋，不敢接了。」 「我明白了，儿子，我会和高总再商量出来一个合适的方案来的。还有啊，今天可是七夕节，你和方菲分别一年，也该在一起好好度过一个浪漫的节日。」 「谢谢妈妈啊，您也和爸爸好好过节吧……」 汪波还未放下电话，方珍珠就说道：「刚才汪妈一提醒，我也才知道，今天竟是七夕节，你俩快再吃点，也去外面玩吧，学习工作都这么累，放松一下也好的。」 汪波拉起方菲，站起来就要往外沖，对方珍珠和刘妈说道：「二位未来妈妈，我俩都吃很多了，现在我们就去外面了！」 方珍珠冲到屋门外，汪波早已发动汽车开远了，只看到尾灯在拐弯处，闪了一下。方珍珠回到屋里，对刘妈说道：「辛苦等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子，这俩孩子只吃了几口……」 刘妈也笑着附和道：「只要他俩幸福，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的……」 汪波的车停在了护城河边的一套豪华别墅前，他牵着方菲的手，一直来到了三层的楼顶，说道：「我的女神请看一下我的空中花园，还记得高总在英国海边别墅的花园吗？我俩很相似，我这也是心形的葡萄藤长廊，中间也是心形的玫瑰园，这一切都是要献给我未来的女主人。」 方菲就站在心形玫瑰园的最中央，阵阵清香袭来，有一种幸福也从耳边袭来。 第90章 人艰不拆 桃子的分数刚够了专科分数线，眼看着小伙伴们，都即将飞上高枝了，她看到老爸也是愁眉不展，想復读又不知自己明年考运如何？丁至诚也没了主意，赶忙拉着桃子来找李姝想参考下她的建议。 李姝一家三口，正要出去，看到丁至诚领着桃子过来了，知道自己又要当人生导师了。 丁至诚拎了两捆啤酒，桃子抱了一个大西瓜，进门就放下了，丁至诚一脸虔诚地又敬仰着说道：「看看咱院里的孩子们都有着落了，桃子的事，我们父女俩还犯着愁呢？还是考的分数太少了，怎么着，都不好？」 「丁老师，您太见外了，桃子的事我一直正想找你商量对策呢？目前的情况，也只能是两条路，两种准备。无论选择哪一条，思想上都不要背包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关键是这孩子性格急躁呀，有点沉不住气了，自己也乱了方寸，全没了主意，周围的过来家长和考生，復读和上专科，说啥好的都有，我们父女都成墙头上的草了。」 陈本朔很贴心地打了西瓜，用托盘端上来，放在了茶几上，李姝亲自递到父女两人手里，笑着说道：「这就是从众心理，两条路，无论选择哪一条，关键都还在心态上，看自己的坚定程度，以我往年的观察，这两条路，都有成功和失败的案例。如果选择了，就早做打算，早一点作出行动，让自己先投入进去，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丁老师，这个还要桃子来做主，看看你自己最本真的意愿，最想去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桃子一直望着李姝，听到她问到了自己的矛盾点，正要张嘴回答，却看到陈大河、晓燃和小川正从外面打篮球回来，陈大河抱着球，三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桃子的头迅速耷拉下来了，眼睛只好瞅着自己的鞋子。 陈大河也怕桃子难堪，只打了一声招唿道：「桃子你也在呀，妈妈，这天真是太热了，我们仨去护城河游泳了，傍晚就回来。」陈大河说完，放下球，三人就跑出去了。 李姝直追到大门外，说道：「不能疯太晚，爸妈不放心。」话还未说半句，三人早跑没影了，只剩下一条寂寞的空胡同。 李姝跨过屋门槛时，还自语道：「这三孩子天天在一起，都快玩疯了，这放松得都快成小野马了，还是快点开学吧，让他们都去大学校园里疯去，我就不操这心了。」抬头看见桃子头还低着，发现自己又多言了。 「阿姨，我决定了，我还是要去读专科，我们五人组，将要一同迈进大学的校门，我的起点最低，就最先付出努力，争取追赶上大家的脚步。」桃子刚才看到了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荣誉光环，正好触动到了自己的痛点上，早一点作出行动，一定会胜过犹豫彷徨。 「这样就好了，目标明确了，行动就会更有针对性，暑假期间，你先让自己进入到沉浸式学习阶段，只学英语和高等数学就可以，我给你提供课本和预习资料。」 「这样好啊，可以笨鸟先飞，先入为主，看来李主任的这个思路最好，先让自己沉稳下来，再稳扎一下基础课。不能再人云亦云了，路选对了，方向性明确了，一步步走下去才是向目标靠近。」丁至诚听了李姝的一番耐心分析后，眉心这才渐渐舒展了开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到了大学，更不能放松，要拿出来比高三更拼的劲头来，来学习各门课程。可以专科毕业后，继续升入本科，考研考博一切全不耽误。这条路成功考出来的我的学生很多，我举一个女孩，是我一个亲戚家的，也是我的学生，当时和你情况一样，想復读，知道成绩后，就进了復读班，信誓旦旦头悬樑锥刺股苦读一年，来年一定要更上一层楼。可是，到了专科报到的那一天，女孩还是去专科校园报到了。」 「为什么啊？这女孩子内心也太不坚决了吧？」父女俩同时询问道。 「在復读班参加学习那一个月，遇到的全是復读的学哥学姐们，有的已经復读了两三年不止，成绩却是一年更比一年差。这打的还是心理战术，越上考场，心就越慌，成绩越上不去。最后，战战兢兢，去了一所远不如第一年考得好的院校。这女孩子也是被那种高压的恐慌气氛吓窒息了，也怕自己会进入到一个怪圈，白白浪费了几年的青春好年华，还是到大学再继续拼杀去吧。」 「那么，她现在怎样了？结局还好吗？」父女俩异口同声着问道。 「结局很好，比一般的本科考生都要优秀拔尖很多。先说一下，她是肯定付出了比别人多许多倍的努力才换回来的。除了上课之外，所有的休息日都拿来学习，一直拿着最高奖学金，辅导员看她一直品学兼优，第一年就入了党，成为班干部，后来还成为校学生会副主席，专科之后升了本科，她专科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大一想转金融学，没转成，就报了辅修，同时学了两个专业。本科她就考了金融学，一直到读研和读博，上的都是这个金融专业。」 「这女孩子，可真是让人佩服，硬是把不喜欢的专业给拍死了，让挚爱的绿荫蓬勃，蔓延人生。」 「她还有更让人佩服的呢。专业改写了，事业改写了，更厉害的，她迎来了一份完美幸福的婚姻！」 「这女孩子书写了一份传奇人生，你可要说说看？」父女俩两人都仰着脖子望着她，急切着想知道下面的答案。 「这女孩子研究生毕业最后一年，到一家金融街上的外企去实习，被那里的副总看上了，认为她工作扎实，还能吃苦，还没毕业，就录用她了，把她安排在财务部。后来几年工夫，她一路由小职员，做到主管，再做到财务总监，同学聚会，她就是最大的 boss，被众人敬仰拜膜。她的工作内容就是经常坐飞的，去国外的总公司，以及各分公司之间，进行观摩学习、参加集训、产品招标等各种项目。后来就在一次返回的飞机上，她遇到了一位公司副总，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当时就互留了电话，副总回到广东，女孩子回到了北京，两人在电话里，相谈着，就发现对方就是自己一生要等的人。」 「一个广东，一个北京，双城生活，这不太可能？这两厢相望的生活肯定长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这女孩子的实力实现了。她很快辞掉了北京的工作，以自己的专业实力和专长，很快考取了广东一家银行，当然两人很快也建立家庭，有了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孩子一岁多断奶后，交给公婆看护，她又去读了博。几年功夫，又辛苦升级到中层和高层。我们讲的这个，是大学没考好，入学后，继续奋发成功的典型。当然了，也有復读一年，第二年考上心中理想大学的事例，今天，我们就暂不再举例了。」 李姝边说着，边打量着桃子脸上的变化，桃子由刚进门的阴郁，到明朗，再看现在，已是满脸嚮往。她发现，自己口中叙述的人物设定已经成功了。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们，在内心迷茫的十字路口，有一个鲜明的成功人物冲刺在前，就是黑暗里的跋涉者，手里举起的火把直接照亮了未来的前进方向。 在李姝做人生导师的这段时光里，陈本朔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做旁听，不时地对妻子点着头微笑。父女俩满意地起身告别，陈本朔就要系上花围裙，下厨房准备晚餐，留爷儿俩尝他的手艺，桃子和爸爸微笑着告辞了。 丁至诚招唿桃子去吃食堂，桃子朝爸爸挥挥手说道：「我想回屋里独自待会儿去，反思一下阿姨刚才的话。」丁至诚只好一个人很无奈地走了。 桃子告别了爸爸，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却发现王红正在学习高二的英语和数学，桃子看她很专注，怕打扰到她，蹑手蹑脚着进来，坐在床上靠着墙发呆。 王红可能被一道数学题勾住了魂，正用着心思，算算完了，终于抬眼放松一下，可却无意中看见桃子坐在床上，吓得惊悚着叫道：「桃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这样一点动静没有，你吓死我了？」王红的傻劲儿又上来了，抬起左手就要佯装打桃子。 桃子看见王红的左手掌在一起一落之间，手心里的伤疤暴露无遗。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王红的伤疤，这个越变越漂亮的女孩，一直左手戴着手套。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也许是她早已习以为常了，她竟将手心里的伤疤示人了。桃子这么多天，一直被高考失利的阴影笼罩着，此时她竟被王红脸上的坚韧和乐观感染到了，她第一次露出了自然的笑容，像王红一样的笑容。 桃子终于敢直面王红的问题了，拉着她的左手问道：「王红，你是咱院里同龄人中，唯一没有上大学的，左手这里还遭受了一点小摧残，你心里有怨言吗？」 「没有的，桃子，一丁点儿都没有的，我认为，如果当时不是我及时採取了措施，我的女同学很可能身体上会遭受很大的伤害，如果工件飞在了她的脸上，这么美丽花季般的女孩子，就可能因此毁容了。所以，让我的左手心承接下来，还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你看，我握紧了手掌，什么都看不见，并且我整天戴手套，谁知道真相呢？只是这一段时间，天气实在太热了。」 桃子看着王红一副依然还是天真乐观的神态，禁不住羡慕上了。她笑着问道：「王红，你同时学习技校和高中的课程，累不累吶，我感觉我只学高中的，就累得够呛呢？」 「还行吧，我感觉一切都挺好的，我很享受这种快节奏的学习状态，脑子时刻都在转，你没看出来，我比原来又聪明了……」王红话还未说完，只见颜奶奶抱着个大西瓜进来了放到桌子上，又去小厨房拿了刀来，切了许多块放在小托盘里，招唿两丫头道：「快来尝尝吧，孩子们，你满爷爷家新买来了一个小冰柜，冰了一下午了，都过来解暑降温。」 颜奶奶看着两人吃西瓜，伺机安慰她俩道：「人生就像闯关，每个人都有设定的障碍物，心态好，一直努力不懈，把自己未来的目标一个个跨越，人生的路即便再艰难险阻，也会走向想要的世界。你们两个丫头，任什么障碍物都绊不倒的。」 桃子明显又受到了感染，她心中的黑暗世界，已经有一个火把队伍在铿锵着高歌前行了。 第91章 爱是灯塔 王长江拿着老伯的片子走出了专家办公室，他不想回家，一个人来到了大街上，看着眼前的车流人流，恍若隔世，两条腿像灌了铅般抬不起来。他这才发现，手里一直拎着的书包竟忘在了专家的办公桌上，忙跑着去取回来。 他把书包挂在车把上，跨上自行车，六神无主地要去菜市场，脑子里还是恍惚得空白。在一个十字路口，要拐弯的地方，他为了要躲一个放学后奔跑的小学生，车轮在急剎车的时候，他被甩下来了。等他爬起来，这才发现，裤子的膝盖处已经被砂砾刮擦破了，膝盖和两只手掌心里也被砂砾硌破了，全都渗透出了血。 警察扶起了他，并把自行车推他身边，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包扎一下，他摇摇头，推着自行车慢慢拖着双脚走了。脑海里却一直迴旋着专家的话：这位患者的肿瘤是恶性的，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病情真相最好对患者隐瞒，回去尽量吃点好的，心情愉悦一点，能再到处走走，就更好了。当然也有出现奇蹟的，患者在不知病情时，合理饮食和锻鍊，肿瘤会慢慢消失，像健康人一样长寿。 王长江回去后，用温水清洗，抹了消毒碘酒，喷上云南白药面，隔离上酒精棉，最后用纱布缠紧了，拎着菜篮子，到厨房忙活去了。似乎，他只有为家人操作一桌子晚餐，看着全家人的笑脸和赞美，才能把心底的悲伤排除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等一桌子美食上了桌，王红髮现王长江表情依然凝重着，眉心还依然紧锁，忍不住拍着老爸肩膀笑着说道：「老爸你有什么心事吗？厨艺这么好，还不开心吗？」 「咱家的事情都有着落了，老爸是还有一点小心事，红的眼还是挺尖的，能看出来爸的事。三天后，爸有一个忘年交要过七十岁大寿，我希望我们全家都出席。」 王妈接过来问道：「怎么从没听你讲过这个朋友啊，什么朋友还这般神秘？」 「打我到这儿来工作，我们就相识已经快三十年了。」 「你这保密工作做得挺到家的，快三十年了，我们竟都不知晓？」 「也没什么，就一普通的朋友，大家相互非常谈得来，时常在一起聊天，聊着说着，这时光就这样走过来了。」 「孩子们啊，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打扮得齐整整的，要拜访一下你爸说的这位神奇至交。那么，既然人家是过七十岁大寿，咱们应该准备一份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才行呢。」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会自有打算的，你们只管列席参加，我保证会有一份惊喜的。」 王红接过来说道：「现在很流行老年人穿唐装的，尤其是过年过节或者是过寿，这样大场面的时候，高档奢华上档次，喜庆大气抬人气。要不咱们给这老爷爷送一身唐装穿上，还有一个地方，到哪里给老爷爷过寿，要有一个装饰过的环境才能烘托出独特的气氛来！剩下的，姐姐你现在是咱们家状元，你脑洞大，你给补上。」 王菲自从看见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近日又经歷了这么多捐款奉献的事情，短短数十日的阅歷见闻，已经覆盖了十八岁认知的一切。她愈来愈发现了世间的真相，也越来越沉默，她学会了思考，还有思辨，所有的事情，她都往深邃的本质领域去探讨，她要追寻固有的内核。 王菲一本正经着说道：「王红你说的唐装，还有过寿蛋糕礼品之类的，这都是很浅层的表面的东西，这个神秘寿星爷爷，他吸引我的，只有一个点，他身上哪些独特的精神内涵笼罩住了我们的爸爸，他一定是一位生活中的智者……」 「能吸引咱们老爸近三十年的人，必定是智者无疑了，答案快要揭晓了，三天后，我们就会见真晓。」 王长江操持的这一顿美味晚餐，吃得全家疑云重重，大家全忘了美味，一味地对一位陌生老者展开了好奇想像，他心底顿感温暖。答案就快要揭晓了。他就是那个掀开幕布的人。他知道，吃完这顿晚餐，他将有一个分内课，要去独自操持这个寿宴，三天的时间，他会让它完美圆满绽放在家人面前的。 王长江这次走了捷径，他知道胡晓燃的恩师编导肯定有门路。果不其然，编导接过电话后，说道：「我给王长江老师推荐我自己的老上司，他退休后开了一家文化公司，集婚庆、生日、寿宴、照相、摄像等一体。设宴地点就在老上司自家的酒店，一切均会好上加好，你们只管到时候参加就行了。」 王长江在电话里道着谢，这事终算是有了眉目。 三天后，老伯穿着紫红色唐装出现在寿宴上。王长江一家老小都像过节似的全穿上了盛装。王菲发现老上司的寿宴布置得很老道，中式红木家具，房间里到处悬挂着中式红灯笼，考究还很典雅。古朴八仙桌上摆满了寿桃，琳琅满目的水果和点心，中间是一个三层高的祝寿蛋糕，顶层的画面太逼真，老寿星抱着寿桃笑得吉祥如意，两边的红色字迹更是醒目：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有跟拍的录像师和照相师，很专业到位。 王菲恍然感觉，一副到了影视剧现场，就要进入导演喊开始的状态。 王菲对着眼前慈祥的爷爷笑了笑，低头不语。老伯已经看完了眼前的布置，他对王长江心存感激，道谢的话还一直未说出口，在心里闷着，忽然看见了王菲，就一脸幸福着对王长江说道：「这应该是你那考了状元的大丫头吧，你这孩子，眉眼里就已经写就了不凡和坚韧，好样的，虎门无犬女，你爸大学上的是省城，就业落脚点是县城，你要更高一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学北上广，就业美英法。」 王菲被眼前的爷爷夸赞得正不好意思，再抬眼看爷爷那坚定的眼神，想他的青春也定是不凡的，不知道怎么会蜗居到小县城一辈子，正疑惑着，他的家人们怎么不来祝寿呢？这有点不太合乎情理吧？ 王菲压抑过这些想法之后，还是大方地站起来，举着杯子里的果汁，对着爷爷祝福道：「今天是爷爷的七十岁大寿，我祝福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天天都安康。」 老伯也站起来了，他显然是激动了，双手握着的果汁杯子已经在微微颤抖了，眼睛里很快就泛着泪光了，幸福着说道：「孩子，谢谢你们一家，谢谢你们的好爸爸，谢谢他精心为我布置的这一次寿宴，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天，你们的爸爸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今天我有幸见到了你们全家，真是太好了！」 王红今天嘴快了，她脱口而出道：「爷爷，你的家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来呢？是不是还没通知到？还是你说错了寿宴地址？他们都正在寻找的路途上呢？」 王长江正朝二丫头挤眼，试图她赶快打住，王红今天傻劲又犯了，压根就不看老爸的制止，还一意孤行着问道：「要不，你们先陪爷爷聊着天，我去门口迎迎他们去？」王红说着就要站起来，往门口冲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王长江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王红一脚，左手一把摁住了她，说道：「爷爷说了，今天只陪咱们全家聊天，你就别再捣乱了。」 王红右胳膊被老爸摁疼了，心里正委屈着，眼角里就冒出了几点泪花，低着头沉默了。 老伯看到王红落寞了，忍不住说道：「二丫头，爷爷也早已听说了你的故事，也挺佩服你的，知道你的抱负，未来一定会和你姐姐比翼双飞的。长江啊，我的事也没有必要再瞒着孩子们了，这么多年我都接受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老伯转过身，用双手去摸着发红的眼睛。 录像师把镜头拉得很近，给了老伯一个特写，他是要留下这个幸福的瞬间。 王妈开始有点明白了，她开始知道王长江多年来工资的谜底了。原来在乡下，王长江给她多少，她就拿多少，虽然少，但支付种子、化肥、学费、人情往来等各种杂碎，也算是熬过来了。直到进了城，她发现了王长江的工资条，每个月里，他交给自己的总工资数，总比工资条上少许多，她就一直觉得，王长江不老实，这么多年肯定私下攒了很多私房钱？那么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 王妈走到老伯跟前，亲自跟他碰了杯子，祝福道：「孩子们都祝福完了，我也来祝福老伯，我家长江能遇到老伯是他的福气，人生难遇一知己，老伯您就是他的知己，我们家能培养出来好孩子，全在长江的善良和宽容教育上，他常教育孩子，浇树浇根，育人育心，交人交心。今天，我才算是明白了，他的底蕴源头原来在这儿。」王妈看到老伯笑着向她碰杯，又笑着说道：「刚才那是一个典故，我现在终算是想起来了，我们家王菲天天出口成章，我记得她背的诗句了，叫什么，哦，好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彩云追月得知己。」 「我也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聊国事家事，每一次，心里的曲折幽暗处，都能找到抚慰熨平的地方。是的，您说得没错，我们就是知己，是忘年交，名称有什么关系呢。玫瑰不叫玫瑰，依然芳香如故……」老伯闪着满眼泪花说道。 服务员把三层蛋糕推过来了，并把切蛋糕的塑料刀子递给了老伯，老伯微笑着站起来说道：「孩子们，爷爷要分蛋糕了，你们吃了一定要宏图大展，报效祖国和家人。这里有红花，有绿叶，还有彩色果实，你们想要什么都告诉爷爷。」 王红接过爷爷的蛋糕，笑着说道：「爷爷，您这里就是春华秋实，整的都是人生硕果。我接受了您的祝福，一定不怕吃苦受累，再脚步踏实扎实一点，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 爷爷笑了，他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家人，也被她们的真挚深情感染了。录像师照相师记录下了每一个幸福的瞬间，每一张灿烂的笑脸。 王长江安排全家人坐公交车先回去，他要自己护送老伯回住处。 王菲好像想起来什么，对王红说道：「你不觉得这爷爷太神秘了吗？我们今天就探个究竟如何？」说完，她们就远远地潜伏在了后面。 直到王长江和老伯的公交车停在了卫生局斜对过的厕所门前，王菲看见老爸领着老伯推开了旁边老屋的门，门旁边趴着一只守护的老狗。王菲说道：「我不久前，在省文学刊物上，看见本市作家写了一篇小说，名字就叫《老屋·女人·狗》，想不到，故事原型在这儿……」 王长江把老伯送到屋里，他就要转身走了，老伯说道：「谢谢你，送给我一个温暖的七十岁寿宴，我又想起来，我和林月在舞台上的台词了：呵，我绝不让两颗真心遇到障碍，难成百年之好。爱不是真爱，如果对方转弯自己立刻转向，如果对方变心自己立刻收场。啊，不，爱应该是灯塔永远为人导航，虽直面暴风疾雨，绝不动摇晃荡……」 第92章 兵临城下 胡丽萍的装修工程终于圆满结束，院长也对她大加赞赏。晓燃又考上心仪的音乐学院。她心里太感激了，忍不住在全市最豪华酒店设宴一桌，答谢大家的情谊。 编导带着儿子来了，他儿子一直粘着胡晓燃，一会小哥哥，一会小老师，叫得似蜜甜。胡丽萍给汪波和方菲夹菜，表达感谢。一边又举杯向编导致敬，说道：「我们家晓燃他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其实全是他恩师的功劳。」 胡晓燃站起来给编导敬了三杯果汁，幸福着说道：「我的光辉大道都是恩师铺就的，我将永远铭记您的大恩大德，把您当长辈一样孝敬。不过，比起我们院里的伙伴们，我不是最优秀的，要说还是王菲最厉害的！」 编导一直不说话，笑微微地拍了晓燃一下脸颊，说道：「好样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老师是看好你的！」 胡晓燃还要张嘴说话，方菲却说道：「王菲家里又出事了？」 方菲看看大家，其实，在今天这个喜庆的场合里，她大可不必说出某些掩藏的就要暗沉下去的事实真相，她说道：「这事也是我妈说的，王菲中了状元，许多企业家来捐款奖励，王长江的侄子原来骑摩托车上班撞伤过一位老年妇女，王长江当时出了一大笔钱，这里面就包括医疗费、陪护费、营养费、误工费等，还多给出来一大笔。唉，怎么说人心都是欲壑难平的呢？这老年妇女的儿子和侄子们不知从哪里听说王长江家里的近况，硬说腿落下了毛病，上周来了一群青壮年，把王长江的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打又闹，说是要再追加一大笔医疗费。陈本朔最后把所有保安都叫来了，这事才算暂时制止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旁边的汪波看了正为此事犯愁的方菲，他接过来说道：「我说呢？王长江严加封锁王菲奖励的路径，这里面肯定是有根源的，原来事情就出在这里。前一段，我从他的话里就已经感觉出了事情的蹊跷？」 编导生性耿直，他脱口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还叫他们来讹人不成？不行，我就见不了这些横行霸道的人们为非作歹？我有律师朋友，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他们处理这件事？」 汪波说道：「现在不是再追加医疗费的事，而是王长江彻底让钱的事给吓住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才能解决这个顽疾？ 方菲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忽然看到大厅里的另一角靠窗的地方，有一个背影特别像汪妈，她站在一个罗马柱后面，想看个究竟。很快，汪爸和高大山从男卫生间出来了，方菲怕撞见他们了，赶紧又沿着罗马柱转圈子作掩护。 方菲回到座位后，对胡丽萍笑着说道：「姐，你们闲聊着，我俩到那边有点事。」胡丽萍点点头。方菲随把汪波拉到罗马柱后面去了。 方菲指着那三个背影说道：「看到了吗？」 汪波顺着手指看过去，勐地一激灵，说道：「哇哦，我们还未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三位真是神速，这是要兵临城下了。」 「我们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程做好陪同工作。伯父伯母都很好相处，我也乐于和他们在一起，还别说，回来这一段时间，我都有点想他们了。」方菲很自然地说道。 「我爸妈多疼你了，我这个亲儿子，可都有点嫉妒了，嘻嘻……」说着，汪波就要上去刮鼻子，他的 bb 机响了。他取下来一看，上面写道：我是妈妈，我们已经来到本城，就在阳光酒店用餐，请和小菲速来酒店相商。 方菲拧他胳膊，说道：「让你买个大哥大，有什么事情，联繫起来会很方便，不像现在这样，还要到处寻找固定电话？」 「我年纪轻轻，一枚追求上进弘扬社会正能量的进步青年，你想让我变成土豪劣绅，变成敛财的暴发户，天天举着个砖头瓦块大的大哥大，穿梭在人群里招摇撞市，你这不是在辱没我吗？」 「那我们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勇于献身就是呗，走吧，咱俩就走到爸妈他们面前，看他们的计划就是了。」汪波说着，就拉着方菲朝他们的桌子走过去了。 汪波拉着方菲很快走到爸妈身边，汪波轻轻拍着妈妈的后背说道：「妈妈爸爸，还有高叔叔，我俩来了。」 汪妈汪明珠正和两人正很专心的谈事情，她勐一转脸，惊讶着说道：「小波，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方菲也亲切地打着招唿，指着远处的桌子说道：「伯母，今天这事巧了，我们正好也在这里用餐。」 汪明珠看了看，说道：「那太好了，相识就是一场缘分，我们大家合在一起用餐好了，那个服务先生，我们这桌正好未上餐，我们就和那一桌并一起了，这里就麻烦再安排别人了。」汪妈招唿两人站起来，朝胡丽萍她们走去。这一小段路程，汪明珠很自然地揽过来方菲的肩膀，拍着她的手说道：「看看我家小菲人又瘦了，伯母也心疼呀，赶快结婚吧，让我家小波给你做好吃的。」 「伯母您放心，等我把刘妈的手术做好了，就考虑我俩的事。」我妈和刘妈她们俩也总催我们。 汪明珠三人落座后，汪波做着相互的介绍，大家欢声笑语，相谈甚欢。餐后，编导开车把胡丽萍和晓燃送回家，他的车子已发动远去了。 汪波拉开车门，对爸妈他们说道：「爸妈走吧，我先把你俩送回家，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先回家休息下。高叔叔您是在这家酒店，还是要另找一家？」 「小波，我们仨今天先把心头的大事给办了，你也知道的，我们都是急性子，高总也是大忙人，时间有限。这事迫在眉睫，必须要妥善解决了，我们都才会心安，彻底分离身心去做别的事情去。索性，你就带我们过去，我们资金全都准备好了。」汪明珠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命令的意思。 「那好吧，一切就按照老妈的行动计划来执行，从小到大，您老人家说的话从来就是圣旨。」所有人都上了车，朝目的地驶去。 汪波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的爸妈。他知道，爸妈他们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地赶来了，当事人一家经歷得一波三折，他要事先都让妈妈知道，让妈妈知道这里面的全部来龙去脉……而当下就是再棘手，以妈妈的阅歷，也都会手到病除的。 他把事情的各个方面，彻底给妈妈做了陈述，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妈妈的坚韧眼神，知道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车子停在了方珍珠家的旁边，一车人全部下来了。王长江一家都刚吃完午饭，王菲和王红正在帮妈妈收拾饭桌，抱着一摞碗碟就要去水池里清洗，忽然看见方菲领着一群人过来了。汪明珠走在前面，她伸出手拍着王菲的肩膀说道：「小姑娘，你还记得伯母吗？我们见过面的。」 王菲说道：「伯母好！你们一定又是刚下飞机，风尘僕僕地，就赶过来了，方阿姨她刚才还在呢。可能饭后又推着刘妈遛弯去了，要不，你们到我家里来等吧！」 「我们今天先不找方妈，就是为你的事专程来的。」汪妈这时候还亲热地揽着王菲的肩膀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我的事？伯母我没有什么事呀？」王菲一脸疑惑。 「你都考上了省第一，还说不是事，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王红看着姐姐还抱着一摞碗碟，赶忙接过来去水池里洗刷了。王长江和王妈听到外面的谈话声，都出来了，王长江前一段时间刚见过汪波，认识他，不知道其他的三个人是谁？正疑惑着，不知如何张嘴。 方菲说道：「是这样的王老师，这两位是我男朋友的爸妈，这一位是伯父伯母的生意伙伴，他们三人今天是来为高考状元祝贺的，听到家乡考出了这么优秀的学子，作为企业家也想来表达一下内心的喜悦。」 王长江望着汪波说道：「这位侄子，前一段时间，我们不是就奖励的事情，彼此已经交流过了吗？我们家已经暂停奖励这件事了，从今以后，我们就不再麻烦大家再来费心此事了。我们小老百姓，不想让钱的事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是自己的血汗钱花得最踏实。」 汪明珠很快感觉出来王长江的轴劲了，她走上前来，拍着他的胳膊说道：「兄弟，我知道您是王菲的爸爸，我听你这口音，我们的老家好像离得不远，我们是汪庄的，我没说错的话，您应该就是王庄的，我们都是骊山镇的。」 王长江这才稍微裂开嘴角笑了，说道：「还真让大姐说对了，我就是骊山镇王庄的，你怎么会看这么准？」 「我们在老家长到十八岁才离开的，这乡音都会跟着人一辈子的，这两个庄子，就相互挨着，这么说，我们就是铁板钉钉的老乡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一定是近乡情怯，乡情的感召力量在相互拉近着我们。」 王长江这时候已经被汪明珠真挚的话语打动了，他嗓子里很快哽咽了，本来不想动情的，守着这么多的陌生人，可是这一大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一个凡人，终还是难于承受的。 汪明珠走南闯北，又在商场上久经歷练，对察言观色揣摩人物的心理很有一套，她和颜悦色着，如春风细雨般，慢慢滋润人内心的甘甜，虽润物无声却让人很受用。她说道：「兄弟，人活一辈子都不容易，每个人这一辈子哪有不经歷沟沟坎坎的，可是，有了沟坎就要勇于迈过去的，人到中年都是家里的顶樑柱，都要彻底扛住了，才能带领着老的小的往前奔啊！」 「大姐，我也就不瞒您了，近来我们家里可是大悲大喜，悲的是哥的大额手术费用没有着落，眼看着我们家王菲给家里带来了希望，谁知道，又有一群想趁机敛财的闹着上门占便宜，我们都是生性胆小的，现在全吓破胆了。」 「别怕，这事全权就交给我好了，各路难缠的人物我全能拿住。今天我们先说最要紧的。你哥的病应该最先解决，我们都是爽快人，干脆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们就是来资助你哥的医疗费的，不是来奖励状元的，资金的事今天全部解决，少了再补，多了就拿出来建立一个爱心慈善捐款机构，用来救助社会上更多的换肾病人……」 第93章 捷报频传 汪明珠做完交接手续后，很快又赶上了返回的飞机，高大山也坐飞机去了德国，他要去谈判一个项目。王菲伯父的手术费总算是凑齐了，王长江和哥哥一同推进了手术室，护士推着旁边手术车上的刘妈跟在后面也进去了。手术室外，所有的亲人们都在等待。另一边是方珍珠和汪波大家都在祈祷奇蹟和美好到来。 手术室里无影灯下，方菲和刘妈贴了个面，两人微笑着相互鼓励，方菲就进入了角色，周围的护士们把刀子、钳子、镊子、剪子等工具一遍遍递过来，再一遍遍收回去，方菲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来，护士赶紧拿消毒纸巾擦拭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目光如炬，全身心做好手里的工作，每一步都尽到最好。 在另一间手术室里，王长江和哥哥分别躺在两张手术台上，两个人也举臂微笑示意，各种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两位主刀医生相互示意，开始进入手术程序。 一场关于血缘和亲情的救助就这样拉开了温暖的序幕，时间在美好的期待里，慢慢向前行走。 王妈自然是手术室门口最揪心的那个人，王长江是一家人的顶樑柱，少了一个肾脏，对身体是不会造成损害。可是他也是五十一岁了，人到中年，毕竟健康还是大于一切的。 王菲王红两人依偎在妈妈的旁边，一直给她打气，两人笑嘻嘻说道：「妈别紧张，我爸没事的，他和伯父都会一切顺利的。」 伯母一直沉默着，她看到王妈眉心一直紧锁着，走上前来，对王妈说道：「妹，兄弟这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又捐肾，又筹医疗费，让你们全家都操着心，这份情谊，也就是手心手背的情谊。」 「嫂子，你快别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嘛，这就是左右手的事，少了哪一只手，都不圆满。」王妈望着嫂子笑着说道。 「小菲这次可是给咱们光宗耀祖了，伯母也拿不出来多高级的东西来祝贺，只能逮了家里养的几只大公鸡，装了半袋子地里长的西红柿和土豆，过来充脸面了。」伯母看看王妈的脸终于松弛下来了，又诚恳着说道：「真遇到了事情，别人都是添言添不了钱，真到了刀刃上，还是自家人。」 王妈这么多年一直辛劳奔波惯了，她知道在乡村一个人想跳出农门的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架起通向幸福之桥是一个农家子弟的命运切换点，她依然微笑着，感激着面对嫂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嫂子，快别说了，小时候，他是老小，是得到全家人的爱最多的。到了有偿还的能力了，救助自家人，还不是像自己的左手在帮助右手，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只要两个人都平安健康，这就是我们一大家人的福气，咱爸到老了，也会幸福着看咱们日子过得更红火。」 王菲看到坐在较远处的爷爷，一直在沉默着，旁边的三个堂哥陪伴着，也都低头沉默不语。 一直站在旁边的汪波，听到她们妯娌俩的谈话，立刻感了兴趣，这时候离开了方珍珠，笑着说道：「二位阿姨好！现在是创建社会主义新农村，我因为也经常在农村做工程，现在有些先进文明乡镇，都在积极创建文明花园式样板村，两层花园式楼房，村中街道一律都是拓宽的水泥地，各家门口果树种植，花草栽培都要到位，家家都通了天然气，我也接触过一些村官和村支书，他们大多是大学生或者復员军人回乡创业，在乡村开展农业机械化，创建砖机配件厂、淀粉厂、窑厂，还带领村民养猪、养鸡，还有的做大棚有机蔬菜等。山区的则是科学种植各种果树，再创建许多葡萄酒厂、果汁厂、罐头厂等，还带起了当地的旅游产业，每年春秋两季，城里的人们都携家带口，春去赏花，秋去採摘，乐不思蜀。村官们带领果农们自产自销，形成产业一体化，给村民提供了许多就业的岗位。农业全都配备了机械化，从而解放了人力物力。现在的乡村可是农业和副业两朵花竞相开放，相互媲美。不知阿姨的乡村有什么领头的产业和副业？」 王妈接过来笑着说道：「我们那里濒临湖区，那里也是一个煤矿集中地，家里的子女没有升学的大都到矿上就业了。」 「因地制宜，合理发展，这也是未来的一个美好趋势。」汪波笑着说道，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说道：「该吃午饭了，我给大家备饭去」。 陈本朔和李姝手里拎着许多的鸡蛋灌饼和豆浆过来了，李姝招唿大家说道：「都等了一上午了，肯定饿坏了，先垫一点，补充一点体力。」 陈本朔看着大家都吃完了，才脱口说道：「上周来闹事的那帮小青年，今天又来了，我给派出所说好了，也让保安们提高警惕，一定严格制止住，坚决不准进门，一旦发现，马上通知派出所，今天他们算是闯到枪口上了，正好中了埋伏圈，全部给带走审讯了，估计肯定不会再来了，这事彻底给翻篇了。」 汪波爽朗大笑，方珍珠长舒一口气，点着头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王菲姐妹俩都拍着妈妈的肩膀，笑着说道：「法网恢恢，想做恶的人都要付出代价的。」 王妈两个肩膀被拍得生疼，咧着嘴说道：「轻点丫头们，这是老妈的肩膀，不是发泄冤情的沙袋，他们有地方改造了，我们也不为此闹心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陈本朔看着大家的兴头都起来了，乘胜追击道：「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我现在就提前通报给大家，我们恐怕都快做不成邻居了。」 方珍珠一脸惊愕，张着嘴巴问道：「陈大院长，开什么国际玩笑嘛，刘妈的小屋才刚住上，如果手术顺利成功，我们住在医院内，各方面都会很方便的。」 陈本朔仰着脸喜悦着说道：「放心吧，方老师，我们肯定会给你们提供更好的住处，刘妈会住上比这採光好通风更好的房间。」陈本朔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来了土地使用证的批文，上面盖着各级行政部门的鲜红印章。他又止不住笑着说道：「大家都来看看吧，我口说无凭，土地使用证已经到手了，各个部门的相关手续都办完了，下一步还是要麻烦汪博士来费费心了，先给我们联繫一下挖地基地槽的工程队，再来设计一下第一批宿舍楼，一幢楼三个单元，五层，总共五幢楼。」 正说着，胡丽萍也拎着大包小包的赶过来了，笑着招唿大家：「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一直记挂着，下了班就直奔对过饭馆，我给大家带晚餐来了，纸杯装的皮蛋瘦肉粥，还有牛肉渣饼和肉夹馍。」她看到大家都围着批文看，也笑着恭喜：「太好了，我们都要更上一层楼了。汪博士，这下你又来新任务了，大家都知道汪博士可是剑桥建筑学院的高材生，从国外，到国内各省市乡镇，遍地都是他的设计作品，今天我们也有幸住上他设计的楼房了。」 汪波看着大家张扬的一张张幸福笑脸，颔首笑着说道：「我会尽力而为，为大家设计满意又实用的家居住房的，大家都拭目以待吧！」 王妈说道：「这么说，我们都快要住上新楼房了！」 方珍珠还是最关心距离，她随口问道：「陈院长，那新的宿舍楼离咱们单位远吗？」 陈本朔用手指了指东边，说道：「就知道大家最关心这个，这不，东边隔一条马路就是咱们的新宿舍楼。」 王妈接过来感嘆道：「方菲妈，咱们终于不用再担心夏天暴雨来临会淹没床腿了，也不用再害怕刮断的树枝会砸漏屋顶伤了家人，好了，我们全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新楼房了。只是，不知道这分房子按什么规则呀？」 陈本朔笑笑说：「就知道大家都最关心这个，我们院领导层早已开会商议过，先暂定下 80 平和 70 平的三室一厅，分房规则是打分制，楼层、平方数和总人口三个基数，每家都按职称来评定，公开打分，公平合理。一楼还带个小院子，有喜欢养花种草的，可以优先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方珍珠、胡丽萍和王妈三人相互望着，美滋滋地笑了半天，三人异口同声道：「说得这么好，真想明天就住进去。那具体时间大概什么时候能住进去？」 「现在还没挖地槽呢？还没开始动工？汪博士你听到了吗？群众的唿声太高了，你得要抓紧行动的步伐了，赶快去落实到行动上去？」陈本朔望着汪波说道。 「好好好，我晚上回去就设计方案，找寻相关上线去，一定做足选择和备份，我们找信誉度和诚信度最好的商家，保证让大家住上最优质和放心的房子，挖地槽施工队是最根基的，必须要良心选择。」汪波看着大家，从一个专家的角度坦然说道。 胡丽萍勐然想起来了什么，捂着嘴对陈本朔说道：「我还一时兴起，和邻居们憧憬分房的事，其实我早已经调出，不属于本院职工，分房理应再没有我的份，就是顺着大家的幸福思维，把自己也无形中也带入了。」 陈本朔看着胡丽萍又慢慢转回身来，看着胡丽萍故意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家事，心疼了一下。作为前同事，他知道胡建国是因为和魏丽的再婚生活彻底绝望后，长期压抑憋屈自己，坏情绪一直都没发泄出来，等感觉右肝区疼痛难忍，偷偷做检查，医生告知已是肝癌晚期。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人生再无意义。 有一次值夜班，老干部病房一男护工倚靠窗帘吸菸睡着了，引发了火灾。胡建国去厕所，正好经过，他赶忙招唿科室值班医生去抢救熟睡中的病人。由于火势太兇勐，刚把最后一个病人背出来。有一位老者哭泣他孙子高考后，来陪护爷爷，还没有出来。胡建国顶着一床泼湿的棉被又冲进火海，拼劲全力把那男孩包裹好托举到窗户外，他却永远倒下了…… 魏丽拿着房本，想把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才发现胡建国早已经把自己家的房子抵押给银行了。他自备筹建了一个「胡建国重大眼病医疗救助基金会」作为启动资金，义务资助那些贫困家庭重大眼疾入院而看不起病的人们。这是只有陈本朔知道的秘密。魏丽又忙赶赴房管所和银行鑑定，一切早已经成为定局。胡建国签字画押，三个大字早被红印泥封死住。魏丽一代名流「舞蹈皇后」叱诧风云数十载，就这样，像城市黑暗角落里的毒瘤糟粕，孩子、房子，城市户口，什么都没有得到，灰熘熘地退出了歷史舞台，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怎么说呢，在人生的必然和偶然里，胡建国不愿意让自己再身陷在现实生活的泥潭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看到胡丽萍和胡晓燃的明媚生活，他彻底放心而去。就让自己的离去能够给绝望里的人们带来新生和希望吧。来生再和你们母子俩相遇成一家人。 那些得到救助痊癒后出院的病人们，双手拽住陈本朔的胳膊就要下跪，说技艺好人品高的胡主任永远都是他们的大救星。大家才知道，胡建国原来做了许多人的无名英雄。 陈本朔看着胡丽萍就要暗淡下去的眼神，鼓励她道：「我们院领导专门就此事展开了讨论，这一次分房，第一个最要分给的就是你胡丽萍，这是胡建国留下来的一份责任和义气，我们要替他挑起来，用温暖来回报，安居乐业，扎根生活，才会迎来心底的坦然。」 胡丽萍又记起了最后见到胡建国的场面，他早已血肉模煳，胡丽萍看见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她趴他耳朵边，只听他微弱着断断续续着说道：「替我好好……活……活下去……」然后就再没了声息。此时，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再一次泪如倾盆。 直到黄昏，外边的夜幕就要降临，街上已经华灯初上了，手术室的门，一次次推开了，护士唿唤着一个个家属的名字，却是别人的，一辆辆车子推出来的，被亲人们拥护着送进了病房。 大家都目光如炬，盯着手术室紧闭着的门。 忽然门被打开了，护士大喊着：「哪位是王长江和刘一花的家属，病人手术很成功。」 两辆车子推出来了，两位主刀医生笑着说道：「王长江和他哥哥的换肾手术很成功，效果很好，剩下的就是好好陪护和养护了。」王妈和王菲姐妹俩，还有伯母，爷爷和仨堂哥幸福地抱成一团，脸上都流着热泪。 汪波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向里张望，刘妈的车子被护士推出来了，他却独独看不见方菲出来报喜。正焦急，却看到方菲颤巍巍地走来了，脸色焦黄，满脸都是汗珠，上衣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湿透了，看到汪波和妈妈，勉强笑了下，说道：「刘妈手术很成功……」话还未说完，身体一晃，就倒在了汪波怀里…… 第94章 此起彼伏 护士看见方菲晕倒，很快推来了推车，汪波把方菲抱上去，向着病房推去。方珍珠在后面推着刘妈也去病房，她伸着头望着昏睡的女儿，眼神里写满焦虑。 汪波看她说道：「阿姨，今晚你放心陪伴刘妈，方菲就交给我吧！」 「嗯，小菲做手术时间太长了，体力不支，打点营养液，再休息一下，体力就会恢復过来的。」方珍珠点着头，她看着汪波一会拨弄开遮盖住方菲脸颊的头髮，一会又看着方菲唉声嘆气，一双眼睛里满是心疼和焦灼。 胡丽萍和李姝也推着向病房走去，两人看着共同的担心说：「一觉醒来就全好了！」 到了病房，刘妈和方菲分别躺在了病床上，护士过来递上了吊瓶。方珍珠对胡丽萍和李姝说道：「你俩上了一天班，也跟着忙碌一整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俩陪夜就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两人还想再继续陪夜，方珍珠把她俩友好地推出了病房，挥手示意让她们回家。 汪波把旁边的陪护摺叠椅伸展开，铺上一床薄被，对方珍珠说道：「阿姨，你也累了一天了，先睡吧，我来盯着她俩的针液。」 而在另一间病房里，王长江和他哥哥也在滴液。 陈本朔招唿王妈及伯父一家，说道：「那个长子留下，王妈你赶快领着大家都回去吧，病房太小，也转不开这么多人，今晚我俩守夜就可以。」 「好吧，那我们都走吧，病人需要休息。」王妈说着领着她们都回去了。 主刀医生过来了，王长江还向他笑着招手问好，医生看着他鼓励说道：「王老师状态很好，身体素质好，刚开始动手术的时候，还和我们都笑着聊天，现在看你状态也不错，有镇痛泵，你会觉不到疼痛，明天早晨你就可以喝点粥或者豆汁的流食了，以后再慢慢增加营养，会恢復很快。」 王长江笑着问道：「我哥应该明早也会醒来吧？」 「应该没问题，他早期可能会有排异反应，会有一些轻微的呕吐症状，但也因人而异，有的就很好，什么不良反应都没有。你们陪护的，都要精心细心点，陈院长还要你亲自上阵挂帅，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实在难能可贵。我会一直跟踪观察的，明早我会一直在病房，看他的后续变化的。」 「没什么，近期我可能是早更了，总是失眠，在家也是的，整夜的都睡不着觉，索性就在这里盯吊瓶好了。」陈本朔拍着主刀医生的肩膀，笑着自嘲道。 「那好的，院长辛苦你了，有事找我就是的。」主刀医生点头出去了。 「那好的，你先去忙吧。」陈本朔说道。 王红的堂哥可能还是太年轻了，不久，就躺在叔叔的病床另一头睡着了。陈本朔一夜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两个病人。 而另一间病房的汪波，搬了小板凳，就坐在方菲的床头，一直凝望着方菲，看着她睡熟后依然还紧锁着的双眉。他要心爱的人醒来后，能第一眼看到他关切的目光。 第二天早晨，方菲美丽的脸庞沐浴在曙光里，汪波痴情地望着她整张脸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方珍珠拎着保温桶，里面装满了她早起煲好的小米粥，几样清淡素菜，她看着两人都还依然在沉睡，不禁嘆了口气，望着汪波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心疼着说道：「辛苦你了，孩子快吃点早饭，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阿姨在。」 汪波苦涩着摇了下头，说道：「阿姨，我们年轻人，偶尔熬一晚，没事的，别放在心上。你替我盯着点方菲，我想等她睡醒后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呢？这一大清早的，还给阿姨卖关子吶？」方珍珠说道。 汪波爽朗一笑，说道：「都说世事无常，我真怕美好会变了方向。」汪波说着，就朝病房外冲去。 方珍珠说道：「不用那么着急，喝了粥再去吧！」 「阿姨，谢谢了，我还不是饿呢。」汪波说着，人已经到走廊里了，方珍珠再追出来一看，人早已噔噔噔，下楼梯了。 方珍珠无奈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毛毛糙糙的，做起事情来，还是风风火火，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一样。」 医生带领着护士来查房了，护士们量血压、量体温，又做了一个血常规检查，来来回回，把她俩的外在状态看了个遍，又盯着床头柜上的仪器显示数据说道：「方老师您请放心吧，这两人状态都很好，她们很快都会醒来的。」 而王长江他是迎着早晨的第一缕曙光醒来的，他醒来直喊饿，说道：「我哥呢？他醒了吗？我现在感觉可以吃下一头牛。」当他看见哥哥依然沉睡，眼皮忽又失望着耷拉下来了。 陈本朔很快捕捉到了他的失落情绪，故意开他玩笑，想引他开心，说道：「等你哥睡醒了，我给你兄弟俩，弄个全牛宴，你俩吃的还是一头牛。」 「医生交代让我吃流食，我看还是买杯豆汁，或者纯素净的豆腐脑吧，这全牛宴还是缓缓吧，只是早晚的事。」 上午十点，伯父终于醒来了，果然如主刀医生预料的那样，伯父醒来就拼命地呕吐，主刀医生指导护士们说道：「让他尽情地呕吐完，把一个新器官带来的负面效应全部排除掉，剩下的就是相互接受，和谐生存共一体了，这是一个过程。」 王长江躺在病床上，还不忘赞美同事们，说道：「这一大早的，大家都来为我哥忙碌，还得要谢谢大家的精心照料。」 主刀医生也是个幽默人，他故意笑着说道：「院长大人亲临现场一线来视察指导工作，我们哪敢不尽心尽责呢。」 陈本朔高风亮节着说道：「别说视察和指导，是你们的工作作风一贯的谨慎有序，不愧为先进标兵模范科室，值得大家都来学习和观摩。」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汪波终于回来了。一身雪白色的燕尾礼服，双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来到后就站在方菲的面前，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地盯着她。 方珍珠感到很诧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着眼皮问他：「小波，你今天这是整得哪一出？像要上台演话剧似的？看你还精心穿戴了，你那粉红色的小领结，配你雪白的燕尾套装，简直就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降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我只要方菲睁开眼就看到，我这个专一深情的公子。」 方珍珠忽然看到病房门口，人群攒动，整层楼的小护士们都赶过来了，捂着嘴，都在窃窃私语，眼睛里都写满了羡慕和好奇。有两名男子进来了，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胸前挂着单反。两人笑眯眯地进来，就站在了汪波的后面。 所有的人们都在期待方菲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都想看到才子佳人俊男靓女演绎世间最美丽的童话，想听到那最深情的告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方菲可能是太累了，依然在做她的睡美人。 方菲终于醒了，她的对桌端着一杯水过来了，说道：「方博士，你都睡了一晚上、半个白天了，肯定会口渴的，快喝点水吧！」她还没刚扶起方菲坐起来，一杯子水就全倒在了方菲身上。 「大家瞧我，这毛手毛脚的，走吧，方博士，去咱们办公室换衣服去。」她说着，就扶着方菲出去了。 和两位摄像师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她一直躲在门口，看到两人出去，就一直尾随到了办公室。姑娘说道：「这是汪博士为你特别定制的婚纱，你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当方菲穿着洁白婚纱走到病房的时候，大家都抬头看着，瞬间眼睛都惊呆了，这不是仙女下凡了嘛！ 方菲还未站稳，对面的汪波左膝盖扑通跪倒，双手捧着玫瑰花，说道：「亲爱的，我的女神，我的仙女，我生命中最挚爱的人，我想早一天和你结婚。晚一天，晚一小时，晚一分钟，晚一秒，我都不愿意再等了！」 方菲接过来玫瑰花，在众目睽睽之下，面色娇羞，温柔地小声说道：「你不是在剑桥校园的夜色下，求过婚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汪波故意看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们，又朝方珍珠笑了下，大声说道：「方菲说得没错，我是在剑桥大学求过婚了，可是昨天，我看到她从手术室里出来，昏迷在我怀里，我才感觉到，人生是多么不堪一击，假如方菲真的再也醒不来了，我该怎么办？该怎样走完余生？人生太脆弱了，我想给我们再来一个庄重的仪式，让大家都来见证这种坚强，还有义无反顾。」 「汪波，这么多人，还都是我熟悉的同事，还有我妈，你让我多么难为情？」方菲又羞红着脸，低着头说道。 「我很害怕，我们之间纯真美好的一切会忽然中断了，我害怕会失去你的。」汪波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精緻首饰盒，打开盒子，托举着那枚祖母绿戒指，说道：「小菲，这还是在英国家中，妈妈送给你的，你说是传家宝，祖母传给妈妈的，妈妈又传给了你，你感觉到它太庄重太贵重了，怕承受不起，又转交给了我保管。小菲，我要用它套牢你，套牢我对你的挚爱。」汪波说着给她戴到了无名指上。 方菲无意间就成了故事里的女主角。 一颗硕大的璀璨的绿莹莹的大钻石戒指在方菲的手指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晃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大家纷纷鼓起了掌，病房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汪波依然还跪着，眼睛里满是憧憬，说道：「小菲，答应我，快一点做这枚戒指的女主人，这世界上，只有你的高贵和气质才配得上它的风采。今天，你的同事和亲人们都来见证了我们的幸福，我们会幸福相爱一辈子。」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人群此起彼伏着，唿唤着。 刘妈终于被大家的唿唤声叫醒了，她醒来看见一屋子的人们，都在祝福方菲，再摸摸自己的胳膊和腿，用力抬了一下腿，好像很轻松，她笑着说道：「小波，你一定要一辈子都要善待我们家小菲，要不然，刘妈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我可要走着去喝你俩的喜酒，去亲歷见证你俩的幸福婚礼。」 「好啊，今天所有的人都去，我们会有一个爱的传奇……」汪波说着就拉着方菲的手往外跑，摄像师和单反也跟着他飞奔。 敞篷汽车一直开到了汪波家的花园别墅前，在小河边的草坪上，两人拥抱着滚到了一起，汪波就要去堵方菲的嘴，方菲指着天空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汪波只看见一只滑翔机在头顶低低地飞过，还播撒着一首歌：「让我陪你吃苦，让我给你幸福，让我为你全心全意打造一个爱的国度……」 第95章 岁月不期 两个人在草地上腻够了，汪波拉着方菲直奔二楼，她看到一间硕大的卧室，四面都是落地窗。北面的青山，层峦叠翠，西边午后的阳光照得浅咖啡色的木地板晶莹透亮，白蕾丝窗帘随风飘拂着，微风送来淡淡的植物花草的清香。 透过四面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护城河整个的蜿蜒流转的方向，还有每天绚烂着的朝霞和落日。 方菲工作的医院，她们居住的小院，老城区，都已在护城河的蜿蜒处被苍翠的树丛遮挡住了。只有奥体中心、广播电视塔、龙泉塔，这些标志性建筑成为屹立的风景。 方菲只顾着浏览周围的风景，竟然漠视了房间中央的一张圆形大床，而她闻到的扑鼻的芳香，原以为是外面的，浪漫的汪波竟然铺洒了一整床粉红色的玫瑰花瓣，正好是一个心形。 方菲转过身，捂着嘴偷笑，一向工作狂的汪波，今天的浪漫进行曲却来势汹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汪波拉着方菲来到了靠墙的书架，指着摆放着的照片摆台，说道：「看吧，我所有的成长史都在这儿，我所有的影集也都在这儿，我要带你再回顾一遍我的成长之旅。」 方菲翻着里面的每一张照片看，禁不住问道：「为什么今天你要把三十年的时光，要压缩了，全都展示给我看？」 汪波打开了旁边的点唱机，问道：「想听什么曲子？来首《命运交响曲》？还是《粉红色的回忆》？这首《粉红色的回忆》，可是我第一次遇见你跳的舞曲。」 随后，熟悉的旋律就在房间里飘荡。 汪波伸出手，拉她站起来，两个人就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旋转起来。 方菲转得很慵懒，她提醒汪波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汪波轻揽着方菲婀娜多姿的纤细腰身，笑着说道：「除了我父母，你就是我最亲密的人，我的过去，你虽没有参与，但可以浏览和赞美。我希望我们俩的生活，赶快达到无缝连接，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想和你捆绑在一起，我不管，你在病房里，守着那么多人，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 方菲的眉毛紧锁了一下，她抬眼看着汪波期望的眼神，忽然就颓丧着低下了头。 汪波很快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护城河蜿蜒流转的尽头处，仿佛还凝缩着她的忧愁，她忽然抬起忧郁的睫毛，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我，等着刘妈完全站起来，成为一个真正健康快乐的人，就像她在病房里说过的一样，用双脚走在阳光里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的，我都听你的，我陪着你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这是你心底的约定，你说什么时候，我们就等到什么时候？」汪波把方菲柔弱无骨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两个人不自觉间，都脱掉了鞋子，汪波把方菲的肩膀一提，方菲的双脚就落在了他的脚面上。 「你不觉得，这是个霸王约定吗？这对你不公平？」方菲抬头看他，捕捉着汪波脸上情绪的变化，「如果未来的事情没出现期望中的模样。」 汪波一脸坦然笑着说道：「心善则应，心诚则灵，我愿意和你一起等待那个美好时光的到来。说吧，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我要个空中飞的婚礼，可以俯瞰全城面貌，热气球，或者滑翔机，都行的。」 「好的，我可以提前找婚庆公司定制，小城找不到的，可以去省城，或者去英国剑桥大学找我的校友们，他们的圈子里有人举办过这样的特殊定制的浪漫婚礼。」 方菲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一阵余情未了的疲倦袭来，加上河畔草坪上摄像师和照相师摆造型的勐拍，身心还是疲惫，她提着裙摆，憧憬着说道：「好啊，到时候都听你的，只是现在我还是太困了，还是想把精力养足了，明天去上班。」 「好啊，你一说，我竟也感觉困了，昨晚我也一夜未睡，我陪着你摆脱睏乏……」汪波抱起方菲就要向玫瑰花床奔去，他竟走到了衣橱前，推开橱门，拿出了里面挂着的一件香槟色的真丝吊带睡裙，拉开了方菲背部的长到腰底的拉链说道：「换上这件吧，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等方菲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一头瀑布似的长髮荡漾在腰间，她肌肤胜雪，双目顾盼之间，犹如盈盈碧波，一番清雅华贵的气质浑然天成，真丝睡衣完美无缺地勾勒出了她的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汪波凝视着她出神，这一刻在他的梦境里已缠绕太久。 他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就把女神抱到了粉红花瓣床的中央，喃喃笑着说道：「好啊，我俩一起来赶跑困神，明早我们都开始好好工作，掀开人生最幸福的篇章。」 方菲也幸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的黑色长髮像海底无限蔓生的海藻，在粉红花瓣之间扩张延伸着，散发着淡淡的清纯气息，方菲又像极了圣洁的初生的婴儿，柔弱无骨，等待着她新生命的第一轮曙光的洗礼。 汪波的头还没有俯冲下来，他腰间的 bb 机很快就响了。他取下来一看，上面写道：汪博士，我是胡丽萍，我现在医院急诊室。 「怎么了，谁出事了？」 方菲此时才感觉脸颊烫得像发了 42 度高烧，这个猝不及防的信息，解救了她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 她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胡姐出事了，现正在急诊室里，我们得去看看。」 两个人很快爬起来，换上正装，汪波开车，就往医院飞奔。 方菲望着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灯闪烁出又一个不夜城，她不自然间，幽怨着脱口而出道：「我是一个矜持的人，只想按部就班，不想毫无原则地就落入了俗套的边缘。」 「好的，我陪着你墨守成规，我们都是传统的人，我们要的都是天荒地老，不在乎这片刻的曾经拥有。我们的人生没有残缺硬伤，只有完美无缺！我许给你一个完美童话，不与岁月争朝夕！」 汽车开到医院，两人下车，直奔急诊室。 两人看到胡丽萍脸上全是凝固着的血痂，裸露着的胳膊和腿上也全是，身上的一件白色连衣裙上也煳满了凝固了的血迹。 「这到底是谁干的？谁这么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方菲说着就用手去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被血凝固住了的一缕髮丝。 「还能是谁！是业务院长找了打手，说是请胡主任吃饭，给她办个庆功宴，胡主任这人也是实诚，想着同事请吃饭，两人去年还一起去广东出差，朝夕相伴了很长时间，怎么说，也是有点阶级情谊和姐妹深情的，就毫无设防地前去了，想不到却是一场鸿门宴。饭后还未走多远，就上来了一帮打手，边打边还吆喝着，叫你出风头，让我姐的业务院长当不成，你也别想好过……」院长站在一旁焦急着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胡姐是工作严谨认真，一心为公，我作为一名合作者，也是和胡姐工作上来往密切的一个局外人，亲自见证了她的敬业，怎么会被定义成出风头了呢？这些一直盘踞在社会主义米缸里的大老鼠真该要清除了，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单位盖大楼，她家非得要盖小楼，仗着上面有当领导的亲戚罩着，就要为非作歹？」汪波一股正气的热血直涌上脑门，作为一名留学海归人士，他就看不得国内这种不干正事，专撬社会和单位墙角的，也正是这些搞歪门邪道的人把社会风气给带偏带坏了。 「事情的起因是我把她的业务院长免了，让她去炮制室煎药去了。她也是一个虚荣惯了的人，一直高高在上，开豪车，穿名牌，在单位身居要职，背着小坤包，踩着尖尖的高跟鞋，只要一周去几次卫生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想不到，院里职工唿声很高，都检举她上次院里盖大楼，她暗地里贪污了两辆名牌豪车，和老公每人一辆，开着到处摆场显阔气。她的行为，和胡主任来了个鲜明对比。装修工程帐目明细一览无余，一笔一笔都记录齐全，实体落成后，我们院里领导和合作方全部验收后，都达到百分百的满意。好与坏都摆在眼前。这么多年，我们忍她已经到头了，万事不从自身找原因，还找人下黑手，这太可恶。」院长气愤填膺起来，他感慨着说道。 「这事我要讨个说法，正义一定要战胜邪恶！」汪波说着就拿起 bb 机给人发信息，他的气氛已经达到了沸点上。 胡丽萍听到要「讨说法」三个字，她一直昏迷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结着痂的眼睫毛，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微弱着抬起右胳膊，说道：「这事算了吧，都是同事……」 「让他去做吧，这事她做得太过分，总要受到法律的谴责！」方菲看着汪波的正义背影，也在坚持着说道。 过了片刻工夫，编导带着两名扛摄像机的记者，还有一名穿着法院制服的，一名西装革履的，五名精神矍铄的男子急匆匆奔来，上来就问汪波道：「汪博士，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么急迫？我们都是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赶来了。」 编导看到胡丽萍这般，急切着问道：「这是谁把她竟打成这样？下手也忒狠了吧？生而为人，该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呢？」 汪波向着眼前的五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没有得到成全和如愿，就向无辜者伸出了罪恶的黑手！」 编导说道：「这个好说，今天的新闻头条曝光，你们两位全程详细记录下，这几天都要跟踪报导这件事，我们要让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把群众的正义和激情掀起来了，这个人肉搜索的最后结果，可比去炮制室煎药来得更彻底？更勐烈？」 「我们走着瞧！」汪波的情绪明显地被抬起来了。 「那个法院和律师同志，你们俩只要配合我们就行了，我们是舆论曝光，你们俩是走正规的法律取证手续，我们两相结合，打她个措手不及，你不是会下黑手吗？我们就要站在阳光下说事！」编导扫过众人的目光，坚定着说。 「她卫生局里可有罩着的领导？这样是否闹得太厉害了……」院长在长久的沉默后，看着眼前一场按部就班的计划就要进行，他忧心忡忡着说道。 第96章 隔岸观火 「怕啥？」 「耀武扬威为虎作伥的人坏事做多了，及时制止是对她的成全？也是在让她割掉罪恶，重新做人？」 编导拍拍院长的肩膀说道：「一个贪婪成性爱慕虚荣的人，也该让她收收心，回头是岸了。要不然，她这辈子都要废掉了。」 果然，第二天的电视头条新闻就是此事，胡丽萍被同事公报私仇，打得遍体鳞伤的事件，很快传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胡丽萍的同事们知道了事情的内幕，纷纷到医院来探望，大家数落着前业务院长的罪恶行迹和飞扬跋扈，贪心不足蛇吞象，早该让她现了原形！ 电视新闻的报导后，紧接着是报纸纸媒，社会新闻的豆腐块简讯后，有心的记者和通讯员，又加紧採访周围的当事人，写了整整一个版面的非虚构纪实文章。接连几天，进行连载式狂轰滥炸，电视新闻也改成了新闻专题，一再继续跟踪报导。两项传媒相互交叉进行，前业务院长在开着豪车踩着高跟鞋走向炮制室的路上，就成了众人目光的靶子。 她刚续上了茶，跷着脚拿起一张报纸，指使新来的实习生煎药，一张巧嘴还未开启训人，就被前来的两名派出所民警领走了。 审讯室里，几名民警连夜突审，一夜旁敲侧击，各种证据对峙，她都拒不承认，民警们全都败下阵来，只能等公开开庭再来审判。 法庭上，她还耿着脸，发横，雄赳赳的气势，丝毫不减，仰着脖子，想要先发制人道：「我的事全是诬陷？我也要找律师告你们诽谤？」 编导带着院长进来了，法官说道：「口说无凭，我们事实胜于雄辩，院长你把所有她负责的帐目问题审查情况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挖了国家多少墙角？」 院长抱着一大摞帐本放在桌子上，说道：「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明了，她一个人喝了全院职工的血近三十年，一只骯脏贪心的寄生虫。也怨我们总觉着她上头有人罩着，对我们单位有益，谁知道，这种好处都变成了她流入私囊的通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牵一髮，动全身，合九州，铸大错？我要找律师，你们这是在屈打成招？」她的眼神此时竟然还咄咄逼人，注视着法官和审讯人员，试图吓退他们。 「别演了，你长期名牌衣装加身，浑身戴遍奢侈品首饰，常年超度奢侈消费，这些钱全是挖单位墙角来的。」院长一针见血揭示出了她喝血鬼的本性。 「我穿的是自己的身家，从头到脚全是清白的，与你们何干？」在事实的铜墙铁壁面前，她竟然还要狡辩？ 法官宣布道：「请律师带领证人入场，让她彻底来个心服口服？！」 律师向坐在后排的两个施工员招手示意，他们一一站到了旁边。 她狠狠地眼神直剜向两人，只可惜那锋利的刀刃还未来得及亮出明晃晃的刃尖，就在两位施工员凌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院长和法官很快就发现了她情绪上的溃败，这也是逼她节节败退的致命点。 在施工员出示的一张收据单上，她以次充好的每一次，都是证据确凿，每一笔落入她私囊的钱款都是清晰在帐的。 她的脑门上全是崩溃的汗珠，一双惊惧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双手交叉着抱向前胸，牙齿已经交错着打起了战来。 「我有在局里任副职的亲戚……」她似乎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法官又传唤那位领导上场，近期他接连被人举报，说他在经济上和个人作风问题上，都有严重腐败，领导目前正对他进行隔离审查。 她终于知道，她仰仗的一棵大树彻底连根被拔起了，她註定是寒冬来临时候就要落地腐烂的叶子了。她的好日子看来是要到头了。她无力地望了他一眼，他的颓败沮丧都已把失败昭告天下了。 他只低声的对她说了一句话：「舆论的力量是无限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是全部招了吧，争取早日减刑，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法官庄严宣布道：「在事实面前，不管你承认与否，你都已触犯了刑法，根据相关条款规定，你要交出全部赃款，还要被判处有期徒刑，到监狱去彻底改造。本院宣布休庭，判决完毕。」随着法官手里被两名警察挟持着的锤子啷噹砸响，庄严的法律和正义高高在上，她被戴上了手铐，被两名警察挟持着，就要去她该去的地方。 旁听席上单位里的同事们都来了，人们纷纷举起了手里的鸡蛋，砸向她急匆匆走过的背影，「打死医院的大蛀虫，大喝血鬼，披着奢侈品的老妖精……」人群气愤填膺着，吆喝着，都往门口冲去。 电视台的摄像记者和报社的连载通讯员，很快地记录下了这最珍贵的一刻。在人们茶余饭后，这些蔓生在周边的看得见的人远比那些明星和豪门怨妇的故事来得更贴切，更自然，而更让人们津津乐道。 就在人们对这个故事真正厌倦的时候，胡丽萍身上的血痂早已慢慢褪去。身体上能够被伤害的也只不过就是皮肉之苦，但这个苦只是一个短暂的周期，新的皮肤很快生长起来掩盖住了一切。 当胡丽萍活力再现着送胡晓燃去音乐学院，母子俩坐着火车，穿过崇山峻岭，蔓延的大河，幽深的隧道，来到了晓燃梦想的象牙塔。看着面前走过的一张的青春笑脸，她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一切都是值得了。 她愿用自己的奋斗和辛苦，去勾勒胡晓燃一生长长的梦想，还有那些雾里看花的尚未明朗的硕果。她是一个母亲，她有这份责任。 「胡主任！」胡丽萍忽然发现有人喊她，勐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原来是编导。每一次胡晓燃出行都要麻烦他，这一次入学，她就没通知他。 想不到，还是相遇了。 编导手里拉着皮箱，指着后面跟随着的一个男孩，说道：「这是晓燃的师弟，我来送他。」 胡晓燃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位师哥师弟笑着拥抱问好，四人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前，许多学哥学姐们在紧张有序地做着新生接洽工作。一位个子高大长相很帅气的男生迎着他们走来，并自我介绍道：「我是高一届的学长，学生会的，你们拿着这张入住宿舍楼领取床铺物件收据单，我带你们去宿舍楼。」男生迈开大长腿走在了前面。 学校建造在一座蔓延的大山坡上，他们踩在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上，正喷洒着水的草坪散发着植物的淡淡清香，再往山顶的紫薇花树丛里仰望，粉红紫红的紫薇花朵绚烂了整个山头，蔓延其中的红色长廊里，好多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书。一条河流奔腾不息着，穿校而过，把山坡底和校园林荫路有效连接了起来，一座座古朴的小桥转弯处，就是餐厅、教学楼和宿舍楼，骑着单车的学子们结伴而行，清脆的车铃声音在绿叶完全遮蔽的校园路上播撒下无数飞扬的梦想。 走至学校最大的餐厅旁，忽见前面的小广场上，人声喧嚷，一些学子学哥们身着的服装，像是在排演话剧。慷慨激昂的台词通过扩音器传到耳膜里，让人浑身一震。 只看见他们专场的两旁各放了两个熊猫盼的吉祥物，左面的扯一条幅，上面写着：欢迎新生，右面的则是：国家栋樑，中间高高拉起的横幅：大二戏剧社用新排的话剧《国家栋樑》来热烈欢迎学妹学弟的到来。 学生会学长向大家介绍道：「这都是大家自发的行动，用一腔热忱展现艺术院校的根基和深沉。一开始，就让新生们受到陶冶和薰染，以后四年的浸透，从而会深深地爱上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编导看着眼前的盛景，感慨着说道：「我几乎每年都来送新生，每一年的感觉都不一样，这里的人文气氛特别浓郁。这才是一个新起点，深入其中，就能体会它的精髓。」 再转过一座桥，路过一座餐厅，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操场前，背后屹立的就是胡晓燃他们的宿舍楼，胡晓燃的声乐系在三楼，那男孩的器乐系在二楼。 楼管阿姨接过了学长的收据单，领着她们去了旁边的一间大仓库，拽出来两个膨大的包。学长很朴实，扛起来就踏上台阶直奔三楼了。编导把男孩的包扛出来，放到他宿舍的床上，也跟随胡晓燃去帮忙了。 胡丽萍进去才发现，胡晓燃的床铺是上铺，靠门。其他的家长全都先来了，有几个床铺好了，蚊帐都挂上了，一圈的床围子已拉起来一个小王国。 下铺的一个妈妈盘踞着肥胖的身躯，坐在床上，正仰头敲着图钉，她用布把上铺的床板全蒙上了，贴床的墙面也刚煳好了壁纸。 胡丽萍洗了条毛巾，就要爬上去擦拭床板，编导却先上一步，说道：「这爬高的活，还是我来吧！我们还是入乡随俗，先买壁纸和床围子去。」 楼下的小卖部，老闆娘很会做生意，一条龙服务，把脸盆、热水瓶，也一併推荐给了他们。 编导这次是一阵忙碌，贴完壁纸，挂好蚊帐，铺好床，正要下来，只见一家四口推门进来。父亲长得五大三粗，背着学校发的床铺包，手腕上还挎着一个大包袱，进来就一下子全扔到他儿子的下铺上，而全然不顾后面跟着的十岁小儿子。只见小儿子一手举着快吃完的雪糕，一手挑着仅剩下半颗的糖葫芦，随手扔到了门后的垃圾桶里，两只带着甜食残渣的手全摁在了父亲坐着的后背上。 那父亲把小儿子揽在怀里，笑着给编导打招唿：「俺是广西南宁来的，您这爸爸当得真够格，你这两个儿子都在这上？」 编导俯瞰着他的淳朴笑脸，只好尴尬着点头说道：「是的，都在这，一个声乐，一个器乐。」 编导看他兴趣正浓，很怕他张嘴再问东问西，很快敏捷地下来，拽着胡丽萍去了二楼，继续这一套程序。 等到忙完，天色已晚，四人来到学院对过的一家菜馆，用过晚餐，又在旁边的小旅馆开了三间房，胡晓燃和师弟一间。胡丽萍和三人道着晚安，她抓起毛巾，沖向自己房间，直说自己太累了，洗漱完，直接就睡下了。 编导在隔壁，一夜辗转未眠，他坐起来，抽了一夜的烟。想不到，从不沾烟的他，今夜竟魔怔了。他酝酿了一晚上的措词。胡晓燃上大学去了，她不能再当拼命三娘了，也该有自己的浪漫生活…… 第97章 地久天长 第二天早上，四人又参观了校园，去最大的校园餐厅用早餐。全国各地的风味，各个窗口均已标明。排长队点餐，跟随着众青春学子的身影里，在餐桌落座用餐，感受着周边的熙攘和年轻。 胡丽萍边埋头用餐，边捂嘴打着哈欠，浑身洋溢着疲惫。其实，她昨晚半夜做了个噩梦，吓得拉开灯，蜷缩在床头瞪着眼直到天明。她无意中一抬头，竟发现对过的编导双眼里全是红血丝。 只是对儿子，她还是要嘱咐道：「晓燃，你们明天就开学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吃过这顿饭，我们就打算返回了，你要多照应师弟，在大学里继续发扬高三的拼搏精神，我们就放心了。」 胡晓燃很奇怪妈妈的口气，发现她一直用的是「我们，」再抬头看编导，他满脸的憔悴和疲倦，想着他为自己的奔波和付出。此时，这个亦师亦友的长辈，还是让他新生出愧疚。 这个愧疚是从妈妈用「我们」而引发的，是此时刚刚嫁接的一种情绪。 胡晓燃何其聪明，他脱口而出道：「妈妈，我不在你身边了，可是我还有一项牵挂的。编导的儿子，他一项特崇拜我，你也知道，我俩的感情特铁。你单位离他们老家近，没事下班的时候，可以去学校接送下。平常周末，可以和我师父带他出来玩，也算是重回时光隧道，延续一下我的少年时光吧！」 编导很会意地盯着胡晓燃看了半天，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此刻竟结巴着说道：「哪里的……这可不行的……我儿子一直有我爸妈接送，这挺好的，胡主任工作那么忙碌……我怎么敢麻烦她……」 胡晓燃一直朝编导在挤眉弄眼，坏笑着说道：「我妈医院的大工程都忙完了，哪还有那么忙，我是说，我妈可以让自己的生活节奏慢下来，以后要学会享受生活，享受到人生的乐趣。以前，我妈只为我，为工作奔波，以后要多考虑让自己生活得更快乐。还有师傅你和我妈犯的都是一个毛病，都是 45 岁了，人到中年了，人生旅途已过半，要多浏览下美好的风景，才会不愧对人生，不留遗憾。」 编导明白晓燃的意思，看来这个徒弟，他没白付出心血，他笑着打圆场道：「晓燃要带领着师弟，继续发光发热，我们就回了。」 返回的火车上，两人对面而坐，胡丽萍始终一手托腮，专注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编导看见对方无心和他交谈，又怕一个人久坐，太尴尬，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单反，抓拍车厢里的各色人群。他努力捕捉着视野里的每一个人，情态、眼神、交谈或者告别，都会成为他镜头里的风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胡丽萍虽然整张脸都对着窗外，但她却一直在回忆胡建国，两年了，胡建国留给她的伤痕，她还没有缝补上，所以，她只有用玩命的工作来弥补内心的漏洞和忧伤，晓燃是懂她的。她不明白，一直心痛比她厉害的儿子，为什么会在餐厅分别前，说下那样的话？ 是晓燃转变得太快？还是朝夕相处的扶持弥灭掉了曾经深沉又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和编导就是一种可以聊天，可以解忧，可以相互帮助的好朋友，比爱情少一点，比亲情多一点的那一种。这样的界限，刚刚好，大家相处起来不累，还会地久天长。 两个人就这样，互不打扰，各忙各的，一直到了一个大站，上来了很多乘客，大多是学生，买的都是站票，中间过道上，就挤满了人，堆满了行李箱，整个车厢里连空气似乎都是拥挤的。 又过了几个小站，胡丽萍忽然感觉胸闷气短，脸色蜡黄，一张脸大汗淋漓，浑身也像筛糠一样，勐烈地抽搐起来。 编导一看，吓坏了，赶紧收起单反，招唿旁边邻座的旅客让出座位，把她的身体抚平躺下，解开了她前胸的上面两个纽扣，对着她的心脏有规律地按压，看着她歪斜的嘴巴，他赶快央求唿旁边的旅客道：「求求几位大哥大姐了，我朋友肯定是急性心梗了，麻烦赶快找一下列车员，找一下随车医生，进行抢救，我先做一下人工唿吸和应急措施维持着，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了……」 车厢里许多人们伸着头，往这里探望，人群大唿道：「不好了，可能是近期学生都要开学返校，人员超载，车厢内空气不流通造成的，赶快去找医生……」许多人挤着去找列车员和医生，大家自动的让出了一条爱心通道。 编导做着心脏按压，忽然手心里就感觉到她的唿吸在慢慢减弱，她的眼睛已闭上了。没办法，他开始大口吸气，给她做人工唿吸，在医生没来到之前，他要保证她的心脏是一直跳动着的。 车厢里开始响起了列车广播员唿救医生的信息，她那字正腔圆的每一个字，现在都变成了胡丽萍身体迅速恢復的砝码，「请医生速来 22 号车厢，有人发生急性心梗，急需抢救……」 很快，两名医生来到了，一名医生拿手电筒，撑开她的眼皮，照射了一下，说道：「瞳孔未发散……」又握了下她的手腕，说道：「还好，脉搏只是相对弱点……赶快展开实力抢救……」 说着，医生就给她挂上了吊瓶，说道：「先输一些营养液，让体力赶快恢復，先维持住，现在赶快让列车乘务员联繫下一站的最近医院，让其出 120 进行抢救，李医生，你尽量把她的四肢放平，继续做人工唿吸和心脏按压……」 所有的程序都在同步进行。主治医生质问编导道：「我说你这个老公是怎么回事？自己爱人身体虚弱，还带她来挤火车？不知道，现在是高校开学季？省那一点车票钱，搭上一条命，哪个划算？这点帐，都算不清？看着你还像个挺斯文有能力的知识分子？」 编导看着一车厢里的人们，都在用鄙视的眼神瞧着自己，恨不得有条地缝让自己钻进去。面对着大家的无声逼问，他看着逃脱不过，只好唯唯诺诺着搪塞道：「我们也是去送上大学的孩子，她是昨晚捨不得孩子，一夜未睡。再加上，前一段时间，身体又受到了一场很严重的意外伤害，刚从病床上爬起来，我们就来送学生了。其实，以前她身体很健康的，可能是人到中年了，年龄不饶人了，唉，都怨我失职，真不该领着她来挤这个火车的。」 很快，两名女乘务员也赶来了，其中一位说道：「唉，张医生，你就别再教训这位老公了，遇到这种事，谁也没想到，我们已经给下一站的医院急诊联繫了，他们已经开着 120 往火车站出站口奔了，到时候，他们的人员会抬着担架在站台上等候，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要到站了，大家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编导蹲在胡丽萍的旁边，握着她的双手，试探着她的脉搏，说道：「丽萍呀，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呀……」 眼看着，刚才还堆积在过道上的行李箱，一整节车厢里，迅速障碍全无，乘客都自觉地靠向车厢里面，闪出宽敞的中间通道。 火车终于停了下来，四人抬着担架上来了。很快，又抬出去了，直奔向地下通道，向火车站出站口奔去，很快又上了救护车，编导一路奔跑，尾随前行。 胡丽萍终于来到当地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后，昏睡了一个下午，又接连一个晚上。第二天的黎明，东边的天空朝霞满天 ，窗外枝头上的麻雀在鸣叫，隔着纱窗，在唤醒新一天的开始。 胡丽萍终于睁开了她沉睡的眼睛，她看着编导就坐在自己面前，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双手还被他紧握着，她迅速地抬眼望着陌生的病房，惊愕地瞪着编导问道：「我们不是在坐火车吗？怎么？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编导抚摸着她的手背，说道：「别问了，只要你能平安就好！看来你身体真是太虚弱了，你刚大病初癒，不该来送晓燃的，也怨我吧，事先没去找你，你看我本来就是要送学生的，你何苦再来多跑一趟呢。这大半个中国的漫长旅途，你的身体哪能够吃得消。」 「编导，晓燃一直在麻烦你，我挺过意不去的，想着亲自来一趟，也看看晓燃的校园，心里踏实，没想到，我这身体让你见笑了……」胡丽萍发现编导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禁不住脸红了。她忽然觉得，在晓燃有意的渲染之后，她们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的插科打诨，言语之间洋溢的调皮和自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明显的，有一道激流的闸门被洪水沖开了，就再也没有原来的安详和宁静了。 编导正对着胡丽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晓燃也不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生活，如果哪一天，你这个拼命三娘再晕倒了，身边就连个打 120 的人都没有，晓燃都告诫你了，让你好好地享受生活。他要是知道，你返回的火车上就晕倒了，该有多伤心呢？」 「别告诉孩子，他刚入学，你不能毁了我在他眼里的坚强形象！」胡丽萍乞求道。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们作为条件来交换才行。」 「答应你什么？」胡丽萍不明就里，越发煳涂起来。 「答应让我来照顾你？」编导依然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不放，他要等她亲口回答。 这时候，医生们前来查房了，主治医生看着她笑着说道：「你在火车上，发生了心梗，是你老公给你心脏按压，并及时地做人工唿吸，让列车医生输液抢救维持着，并找列车员联繫我们，你才从危难中脱险。你昏迷了一下午和一晚上，你老公一直紧紧地抓住你的手，眼睛一眨未眨地盯着你。还好一场虚惊，大家都说危难之中见真情，你老公那么爱你，你的幸福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胡丽萍听到这里，终于全明白了，她看着他接连熬夜，早已红成兔子的眼睛，双颊也因为焦灼而深陷下去，她的脑袋终于无力地转向了一边。 长久地沉默以后，胡丽萍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那些断了线的珠子变成了胡建国的耳语，呢喃道：「他是替我来照顾你的，他会替我来陪你走过下半生……」 胡丽萍扑朔着满眼泪花，望着编导笑着说道：「好啊，到国庆节放假，我们好好陪着你儿子去游乐城玩几天……」 第98章 国家栋樑 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上。胡丽萍买了水果，拎着去探望刘妈，她把方菲叫到医院外面的林荫树下。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方菲看见，胡丽萍的脸色蜡黄，走了一段路，就见她满脸汗涔涔的。 她忍不住询问道：「胡姐，你向来身体能摔能打的，前一段时间刚好，就去送学生，这长途跋涉后，身体都累成这样了？」 「这要不是编导陪同回来，说不定，我现在就不能站在这里同你讲话了。」 「怎么了？你们返途中发生什么意外了？」方菲臂弯里夹着刘妈的病例惊得全掉在了地上。 「哦，这个不说了，以后再告诉你，听说你手术后，刘妈能扶着双拐站起来了，以后可以不用再坐轮椅了。」 方菲睥睨了她一眼，发现胡丽萍眼神里飘过的一丝喜悦，笑着说道：「别打岔，这里面肯定是有故事的。其实，这都是正常的，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长了，这种情谊就会有语言浸透到心灵里，人都是血肉之躯，岁月多磨难，要学会接受愿意和你一起承担的人，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够抵抗生活。」 「不说我了，刘妈以后慢慢挪动着双拐，腿上逐渐有了劲，就会甩掉拐杖，彻底行走自如的。」 「我们都有这个信心，别光操心别人了，你自己的事该往好的方向走，记住了，你的人生可只有一辈子，你也要过好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晓燃这一飞，可能就天南海北，或者国外，就说不定了，你总不能围着他转一辈子吧。他以后也要谈恋爱，结婚成家的，弄个老妈总脱不了单，也不好。」 「只是，这忽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外，把我原来平静的生活全打乱了。」 「那你就听从灵魂的召唤，内心意愿的牵引，坦然地走向属于自己的领地。刘妈就要出院了，我看王长江和他哥哥也恢復得很好，也都会相继出院，生活都翻开了新篇章，我们院里的大学生都入学了。我们也该踏实地投入工作，继续发光发热。当然，也要热情地享受生活。」 当她们迎着第二天的曙光上班时，陈本朔和李姝带领着陈大河和王菲已经坐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在汽车站，王红和伯父告别，伯父拍着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啊，你姐姐上了全国最高学府，你也别气馁，别放弃，人生的路途都是自己的双脚行走出来的。伯父相信你，你的人生肯定比你姐姐还要厉害！」 王红望着伯父，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看着伯父终于挺直着胸板，欢笑着和她们招手，坐上了返乡的汽车。 所以，王红的心底有着万般不舍，没有人知道，王红还如原来那般的纯真，院里的五个大学生，她都送行到火车站。一一的和她们告别，看着她们的火车疾驰向了远方，都飞到了梦想的象牙塔。 她一个人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在初秋的法桐树下，把脚下无辜的小石子一脚踢飞。别人都去了象牙塔，而我的象牙塔到底在哪里呢？ 时光如白驹过隙，当陈大河家旁边的槐花开了两个季节，王红技校毕业后，分到市里一家电器配件制造厂做了车工。 人生毫无悬念，一切按部就班。 王红上的是三班倒，上班时，整个人沦陷在机器的轰鸣声里，一个很硕大的车间里，车、钳、刨、磨、铣、镗，各式工具机应有尽有，头顶上是开着行车的师傅，随时在准备起吊大型重物。 光车床就有 16、20、30、40，车间主任念她是个女孩子，就让她开了个 16，是车床里型号最小，最好驾驭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中午就餐时候，大家都喜欢扎堆，饭后，男工们就聚在一起斗地主，女工们边织着手里的毛衣，边聊着车间里的八卦新闻。嘻嘻哈哈的大笑声，不是男工这边，就是女工这边，两边像在打擂台，把机械单调沉闷的大车间的气氛瞬间就烘托出了生活气息。 王红这时候，总是先去水池边清洗快餐杯，然后就倚靠在自己的工具橱旁边，拿起来自考的《经济管理学》和《英语》学习，她报的是专科，想起姐姐她们入学即是本科，自己还得要从专科起步，头总要苦笑着摇几下，然后就自我安慰道：我王红是谁？只要踏上这条路，还怕他们的本硕博？ 每当王红专心致志看书时，旁边的男轻工们总有挤眉弄眼凑上来的，翻看着她工具橱里的一大摞专业书籍，大声嚷嚷道：「大家都来看呀，我们车间来了个异类，这么些书看着多枯燥？」 那一帮打牌的男工们，则沖王红吹起了挑逗的口哨，嘻嘻笑着打趣道：「妹子啊，看那些砖头厚的书，一点用没有？你长这么漂亮，找个好对象一切全有了？还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回家呢？」 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闹笑声。 等到这边停息了，女工们堆里王红的师傅朝男同事们瞪了一下眼，大声呵斥道：「不准取笑我徒弟，爱学习有进取心可是好事，像你们一样，下了班就是吃喝赌，虚度光阴混日子？」 她手里的毛线活，依旧在不停地缠绕，片刻，她又嘆息道：「我说徒弟呀，你这用功还是晚了点，我们厂子里学生分配向来都是三大项，大学生一律办公室，销售员、技术员、质检员等那都是必需的，中专生一律车间办公室，核算员、统计员、调度，好歹也是不用出苦力的，最次的就属这技校生，一律下车间干操作工。我说徒弟呀，你既然肯下这苦功夫，早干嘛去了呢？」 师傅旁边的女工反驳道：「我说你也别再为你徒弟争辩了，我们二十岁进厂干车工的，这车床转一天，人也跟着手脚忙乱一天，天天回家就只想睡觉。她这是没结婚，没有家务孩子缠绕，像我们一样的，熬到这近四十岁，回到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拖着个疲惫身体，还要继续干，这心里早已像那机器一样，只会机械般的旋转了，再转到退休。这一辈子，可就彻底给打发了。」 对面的女工随口接道：「你徒弟人长得漂亮，这是亮点。如果让厂里领导的子弟给看上，倒是能调到办公室，不用再围着车床转了！」 师傅望着她笑道：「这倒是条路，原来车间里的漂亮女孩都是这样走的。」她转眼又朝着王红喊道：「我说徒弟你也不能死脑筋，光死读书，这上下班的时候，换了工作服，也要穿几件晃眼的好衣服。不是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嘛，长得再漂亮，也要有好衣服来衬托才行。」 王红正要朝师傅点头称是，想张嘴说一点好听的，安慰一下师傅，让她在人群里也有一点面子。车间里的女核算员站在车间门口大喊道：「王红，有你的电话，好像是个长途，上海某一高校的，是个男的。」她说最后一句时，故意提高了分贝，让两边扎堆的人都能听到。 「闹了半天，我们全都是瞎操心，你徒弟早有高校大学生男朋友了！」师傅对面的女工狡黠着朝两堆人做鬼脸。 男轻工们又朝着王红消失的背影，闹笑着调侃道：「自古以来，都是佳人自有才子约，哪里轮得上我辈们瞎操心呢？」 王红去车间办公室接起了电话，电话是满小川打来的，他充满兴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一字一腔地竟然全是普通话，拿捏得恰到好处，看来满小川是全然融入了上海校园的主流生活了。 这一刻，王红竟有一丝自卑感划过心间，她原来对满小川的看不起，还有优越感，一瞬间都已全无了。 满小川明显洋溢着激情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王红，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我们这刚进入了大三，指导员已经发布动员会了，让我们尽可能地要再继续深造，最好还是考研。去年大二时，我们水利水资源专业的，到全国最大的水电站去实习，参观了那里的浩瀚工程，还有正在建设中的各个国家项目等。心里的憧憬一下子就飞起来了，一心想早点参加工作，发挥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王红在这边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想早一点工作，还是考研，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我也说不好，哪一条路会是坦途！那个陈大河，他在北大学的专业不是和你一样吗！你俩可以商量下，我认为，只要努力进取，肯奉献肯付出，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会走到理想的彼岸的！」 满小川在电话里「嘿嘿」笑了几声，脱口而出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陈大河去年的实习单位，正好和我们在一起，我俩是同样的热血青年，共同见证了理想之花的萌芽阶段，也要尽可能最早的释放自己的所学专长，为社会所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又在电话里善意地问起了王红近期的动向，想在遥远的黄浦江，也贴近一点心爱的姑娘的生活，他懦弱着划过一句：「你近来还好吗？自考还顺利吗？」 王红没想到满小川的话会一剑封喉，想起刚才车间里工友们的现场表演，还有上周她拿到成绩单的喜悦，语气里禁不住也洋溢着笑声说道：「全过了，两门课，八科，我全考了 85 分以上，我家有学霸基因的，这个你还不要否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满小川随口一句，赞美道：「好样的，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你两年就能拿下两个专业的专科，再用两年，就能拿下本科。」 「我也是这样想的，照这样下去，上班时，我保质保量全额完成生产任务，下了班，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学习。」 「那你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弄得太辛苦了！」 王红在这边点头笑着说是的，表面上的云淡风轻看似轻而易举，但是没有人知道，她背后付出了多少辛劳。去自考的头一天晚上，她上的中班，午夜十二点才下班，她骑着单车飞奔在城市的马路上，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吶喊，快一点蹬车，就是在争分夺秒。回到家，妈妈拿着手电筒，在马路的拐角处等她，她回到家，栽到床上，早上四点，天还未黎明，就坐上了去临市的汽车。在摇晃的座椅里，又囫囵着闭上了疲惫的双眼，下了车，又辗转着坐了几路公交车，这才算找到了自考的学校。 怪不得，同事们都觉得她是个异类，觉得她完全在走弯路，并且与现实背道而驰。一个无资质无背景的平常丫头，该能拧出来什么样的花样精彩？ 第99章 国家订单 「满小川，你不知道，第一天清晨，我满脸焦急着刚找到了学校，就打算在附近找个早点摊，转了半条街，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把刚发的工资放进了一个信封里，用餐时，怕弄丢了，就垫在了座位上。走的时候竟然全忘了，等回到学校门口，才想起来，忙回头去找。想不到，等我赶到时，它竟然还躺在凳子上。」 那边很长时间以后，才传来了满小川的答覆：「没事的，找到就好。」 王红这边依然还意犹未尽，这么多年了，她才第一次对满小川敞开心扉，当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把压抑在心底的苦闷全都要倒给他。她又不自然地聊到了上次，说道：「第一天考完吧，我找了个地方，吃了点晚饭，就想在附近找一家小旅馆。可是，转悠了几条街，还是没找到，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我还在学校门口转悠，有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姑娘站在我面前，对我说道，我看你在这里都转悠半天了，是不是找不到住处呀，你就跟着我走吧，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于是，我跟着那姑娘来到了她的宿舍，住在了她的下铺上。临分别的时候，我们还相互留了地址，她写给我的小纸条，我夹在了《中国革命史》的最中间，现在，它还依然在那里。我在想啊，如果以后，我还能遇到这位好心的姑娘，我一定会好好地感谢她的善举。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好在全都过去了，苦尽甘来呀，你的努力也都没白费。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在做好本职工作的本分下，还要和周围的同事领导维持好融洽的人际关系，人在江湖飘，谁不会左右逢源，谁就会挨刀。」满小川在那边，开启了共情式安慰。 「好吧，我都听你的，尽量让自己做到最高分。」王红听到车间里的机器已经转起来了，对着话筒说道：「还有十分钟上班，我觉得要开工去了，我们改天再聊吧！」 「以后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找我聊，我来当你的情绪垃圾桶，随便你来倾诉，来倒苦水。」 王红收拾好心情，向车间里走去。再看到那一长排站成模范士兵的机器时，心底竟全部坦然了。凡是让自己内心起义的，一定要勇于战胜它 ，勤奋踏实深扎根，这是她一贯的作战方针。 王红第二天，还是上白班，下大夜班的也没让走，车间主任开了个班前会，临时动员道：「销售科新上任了一位科长，工作很有成效，一下子为厂子里签来一个有史以来的最大订单，这批货工期要得很紧，还要保质保量。领导们在会议上研究完了，再招兵买马压根不可能了，外协单位也是一时联繫不到，只有我们内部员工共同来努力了。我们在一起商量了下，我们车间内的机加工人员，我说的是青工们，那些拖家带口的，就不在计划之列了。大家下了班，有想继续到钳工安装组来报名的，来车间统计员这里签名报到。大家都辛苦一下，这个月的奖金肯定会翻番的。」 站在王红右边的师傅，悄悄地扯了下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徒弟，这事师傅就不参加了，我女儿才两岁，下了班回家还要整个的带孩子，你下了班也没家务事牵绊，索性就跟着多学点技术，技多不压身，这钳工安装整个精通了，以后会有业务员带领着到厂家去现场售后服务的。先提前把安装图研究下，在理论上要彻底弄懂了，再在实践中慢慢摸索，不会的，要多多请教身边的老师傅们。师傅今天点化你一下，是要你引起重视，不要和身边的青工们一样，嬉打哈闹的，觉得就是多干活，多挣钱的事。其实，提前用了心思的，做足了功课的，得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怎么说呢。在一切看似漫不经心的状态下，有时候，也会有一条隐形的上升通道就摆在那里，至于你，怎么才能抓住它，全在于你的态度。」 王红很快向师傅表态道：「这个是肯定的，我肯定不会给师傅丢脸的，保证师傅传达的建议，一定要全部领会透，再彻底落实到实际行动中去。再说了，我的睡眠时间一向很少的，五六个小时就足够了，能做好工作上的多边手，多学本领才会有更好的生长空间。」 师傅朝王红满意地笑了，对她直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会议结束后，王红偷偷熘到钳工安装组里，给班长说了声，班长就把散落到工具橱上、安装台上，还有打压机上，或者砂轮旁边的一摞摞的安装程序流程图，还有分类特点及说明书等一併装在了一个纸箱子里，端到王红面前，让她拿回家仔细研究去，不会的他保证第二天现场实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就在王红和车间里的青工们在钳工组干了一个月时，他们发出的第一批活还是出事了。厂家的电话打来了，销售内勤接的电话，对方的供应科长上来就是噼天盖地地质问：我们刚刚上了一个新项目，就等着这批货来启动开机的，这还是国家项目部牵资引头的，部里的领导，还有省市的相关领导和负责人们大家相聚在一起，就等着要看重头戏了。好啊，你们这批货当时说得那可是天花乱坠，质量上让我们放一万个心。好了，现在全安装上了，等到试运行开始，大家全都傻眼了，我们整个几十亿的国家大计划内的工程，整个的被你们的产品给带废了？退货？一定要全部退货？这事没得商量？ 销售内勤是个刚分来的女大学生，遇到这样的场面和阵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销售科长只好接过来电话，语言温柔着说尽好话：「那个总工，你看这样行吗？你们先别急着退货，我们厂子里很快派几名技术人员，还有安装工程师，我们亲自上门维修，我来带队，给你们解决实际问题，如果再做不好，你们到时候再退货也不迟的。」 「好的，你们一定要尽快，就坐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来，我们几十个亿的项目，可是耗不起的！我这可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来给你的一个改正的机会？！」 「好的，就按您说的去办，坐最早的飞机去，保证不会耽误您的，要不然，你们拿我脑袋示问。」 厂长去南方出差了，销售科长也来不及再召开中层干部会议拍板了，就径直来到钳工安装台前，看着大家忙作一团，都无暇顾及他。 他把钳工班长拉到一边，说道：「我想带两个钳工去厂家售后服务去，你赶快再找一个人选，我这就带你们走。」 班长挠挠头皮道：「不知道领导有什么标准吗？」 「技术好，形象好，再加上能吃苦耐劳，不发牢骚最好。」销售科长脱口而出道。 班长指了一下旁边正埋头干活的王红，由于力气用得多，她的工作服整个的后背都湿透了，一张脸也是红扑扑地冒着汗。 王红还正在埋头拧螺丝，完全没发现自己竟成了他们的议论对象，当班长拍着她面前的工件，说道：「王红你停下手里的活，跟我去车间办公室一趟，我们有要事商量？」 王红撂下了活动扳手，心里很快咯噔一下，心底自语道：妈呀，不会有什么事情没做好，闯祸了吧！她站起来，跟着他们的后面，向车间办公室走去，是福是祸，总躲不过的。 车间主任正和调度趴在桌子上，研究一张新型图纸，看到他们急匆匆进来，连忙站起来迎接，说道：「都说企业要想兴旺发达，还得要销售科这个龙头来带，这一个月，车间里干劲都很足啊！还得要欢迎科长多来几个这样的国家订单。」车间主任边说着，边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销售科长的手。 销售科长脸上的肌肉只是勉强地拉伸了一下，僵笑着说道：「眼看着我们要蛟龙出海，勐虎下山了，想不到，却是出师不利，第一批活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厂家要求全部返回？我们这说尽好话，才勉强答应前去维修？」 车间主任刚才还咧着的嘴，现在尴尬地硬撑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销售科长的嘴，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定时炸弹，把他刚刚才脱离地面的一点祈求全炸了个粉碎，他不相信，继续追问道：「你说什么？我们每一道工序，都有质检员在道严谨把关，怎么会出现致命的大事故呢？」说着，他对调度说道：「你给两个质检员打电话，让他们赶快过来。」 只有一个质检员赶过来了，那一个年级长的去开儿子的家长会了，她听说产品出事了，吓得一张脸竟如一张白纸，拍着胸脯喘了好长时间，让气息平静下来说道：「怎么会这样呢？我们两个质检员，对每一个工件每一个尺寸都是严格要求的，不合尺寸的，直接就让报废了。」 「这个问题要两说，如果我们的产品百分百的合格，那就是对方的安装方法上有问题，或者温度和压力没有在我们说明书上的规定要求内。我就想问一句，当时发货的时候，我们的技术员或者安装工程师，有没有随货前行，亲自上门去指导工作？」王红站在车间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人们，在为此事争来争去，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过来踢过去的，让人心焦，找不到真正的切入点，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男性竞争的拼搏沙场上，她开始挑战性地发出了问话，直抵事情的核心本质。 王红的话还未落地，一屋子人全都惊讶地望向了她。没有人觉得，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工，怎么会这么爱标榜自己，爱出风头。相反的全都是敬仰和崇敬。 销售科长禁不住瞪着眼盯住她，高度赞扬道：「你这初入职场，初出江湖，就初露锋芒，此言一出就名震四方四海皆知，然世间登峰造极者，皆都是返璞归真者，你这小丫头，我很欣赏你这山洪泄闸般的高能量，以我多年闯荡江湖阅人无数的经验，我断定你前途无量。」 王红看到销售科长守着众人对她大加赞扬，不自然间，就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刚才高昂的气势瞬间全无，又变成了低眉顺眼的傻丫头，她怯怯着说道：「哪里的，科长你过奖了，我只是一枚初入职场的菜鸟，刚才语言过于狂妄了，以后还得要向大家多学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没有锋利就不见刀光剑影。那个，一名技术员，一名质检员，两名安装，现在就跟我走，那个司机小李把车开过来，拉我们去省城坐飞机。」一行人坐上了汽车，就朝着大门外奔驰。 第100章 售后服务 王红随着一行人来到水电站，供应科长带领着直奔现场。他们的总工和工程师们也都一脸虔诚地望着他们，恭敬着说道：「专家们终于来了！」 王红跟随在队伍的最末端，她戴上了刚发的安全帽，繫紧了脖子里的安全带，抬眼望去，周围都是绵延起伏的巍峨高山，水电站就处于一座巍峨大山的腹部。 供应科长豪迈着说道：「欢迎远道而来的救兵们，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也活跃着一群为了祖国的电力事业在无私奉献着的建设者们，他们背井离乡，为了未来的理想蓝图，在奋斗着，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销售科长感慨道：「我们的祖国，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不断攀升的国民生产总值正在迈向世界强国，国家的强大和繁荣昌盛，当然离不开电力和水利这两大发展振兴的命脉，你们都是改革先行的创业者们，为了大家抛弃捨弃小家。甘愿身居大山里，默默奉献，发挥着自己的光和热，为祖国和人民造福，作为一个生产制造厂家，一个走南闯北、安逸享受惯了的来自城市的一个销售科长，我要向你们致以最深沉的敬意和爱戴。」 供应科长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下，说道：「每一群来到这里的人们，都先对我们的敬业精神先来个拜膜和致敬，想不到，你们也没有免俗，走吧，我先领着你们查看 1 号机组，1 号到 6 号机组，我们水轮机蜗壳的进水口处的水轮机进水阀，全部安装使用的是你们厂家的，问题就出在这里，试运行期间，发生了很严重的跑冒滴漏现象，我们这边的总工带领着技术人员排查了很久，找不到实际原因？」 销售科长和技术员们围着水轮机转了好几圈，对整体组装和运行情况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对方的总工做着各种解释，又查看了他们的中控室，还有输电系统。所到之处，王红都用相机把情况拍摄了下来。 王红看到自己厂家的生产标牌赫然映入眼帘，那一刻，在供应厂商的面前，却是一个失败的标志。她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兵，在偌大的生产线上，自己单位的产品就是一枚小螺丝钉。既然是一个共同旋转的大系统工程，就要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她来回翻录着相机里的图片，思索着。这个相机是销售科长的，这里面的图片都是他多年拍摄的故障现场图，均来自于出差供应单位的各家生产线。并且，他的笔记本里都是现场故障的分析原因，还有改进方案，在来的路途中，销售科长把这两样自己多年来总结的法宝都交给了王红，让她提前先脑子里上足课。要想在实践上有话说，先要肚子里有货才行。 下午，一行人在食堂简单就餐后，回到他们的对外招待所，王红又来回翻看照片，她掏出了背包里的笔记本，再仔细查看销售科长的备案笔记。几方面图文相互对照后，才发现细心的科长在原来的疑问和错误处，已用红色原子笔标记了，特别更正的地方，则是採用了鲜明的紫红色。 她又把水电站自动化电气设备、系统和元件的流程图，前后浏览了好几遍。那个流程图中的双向示流信号器，冷水机的技术参数，实际运行中的水流数值，那个至关重要的压力表的指针具体走向，以及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出现的不可逆转的个案。这些预谋中的隐患，有时候，会像战场上的逃兵，不一定每一次打仗都会出逃，但也不能否定，他到底在哪一次重大的战役中，就叛逆了，彻底崩溃地逃逸了。 下午，供应科长带领他们参观了巍峨壮观的水电站大坝。一行人走到最中间，全都停下来，坐在那里，王红望着眼前的碧波万顷，近处的第二个山头就挡住了水流的方向。在这时候，销售科长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听，对方是个男生，说要找王红，科长把大哥大递给了王红。 王红接过来，说道：「哪位呀，我现在正在外地出差呢？」她不自觉间，就朝旁边走去。 对方故意捏着腔调说道：「你正在出差呢。那我就不再打扰了啊！只不过，我就想问候一声，那我先挂了……」他这最后一句还没说完，就扑哧一声，现了原形，王红很快听出来了，他就是满小川，忍不住加快脚步，向更远的地方走去，恐怕同事们听见了会笑话自己。 「我说你满小川，你的电话怎么会追到这儿呢？你闲着没事，在搞什么鬼呢？我这里现正焦头烂额呢？我们厂子里的一大批货，现在在供应商这里出事了。领导们领着我们在现场转悠排查一上午了，还没找出毛病出在哪里？」 「我把电话打到你们车间办公室，车间主任说，你跟随你们的销售科长出差了，所以，我就一路连环追过来了，你们现在去的是哪家供应商？」满小川焦急地问道。 「说了也没用，你又帮不上什么忙？我们的售后服务工作组，正坐在一个水电站的大坝上，现场讨论故障问题，大家分析来分析去的，就是找不到故障的起源到底在哪里？」王红看着不远处同事们的背影，还在兀自嘆息着说道。 「水电站呀，我去年和陈大河也到一个水电站实习过，是刚刚筹建的，不知道，我们去的是否是同一个地方？我们带队的一个供应科长姓魏，名字叫魏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水电站接待我们的，也是一位供应科长，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光顾着现场拍照了，愣是没记住，是一位长着国字脸，有着浓黑剑眉，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士。」 「剑眉的最中间，长着一颗很大的标志性很强的黑痣。」 「我想起来了，接待我们的这位科长，眉心里也长着一颗大黑痣，不会就这么凑巧吧！」王红心里堆起了疑问，又不自觉间，向不远处的供应科长望了一眼。 「北京电力学院的博士生，他说话有一句口头禅，几乎每一句话里，都带着确实两字。去年跟着他实习了大半年，我们一直有书信联繫，有时候，他兴致好了，还经常和我通电话，提醒和引领更正我的人生方向。他应该是我的人生导师，我们也算是忘年交吧！」王红听到满小川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心情，隔着话筒就能感应到他的朝气。 她这才想起来，不远处的科长，似乎每一句话里也带着「确实」二字，禁不住笑着说道：「满小川啊，满小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这里辅导员喊我有事，要外出了，你那边，你最好把运行机组的所有运行图纸再深刻研究一下，不懂的，要多向对方的工程师请教，我会在近一两天之内，抽空给魏科长通个电话，把你们所处的难题，向我们的导师反映一下，看看他有什么理论上的指导依据？好了，我得走了。」 王红望着手里终于安静下来的大哥大，看着面前的壮丽山川，想着此行的目的，觉得自己还是太浅薄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肚里确实没有太强的专业知识，这样的场面，她是没有发言权的，唯有再多观察，多磨鍊。 王红走过去，把大哥大交给了销售科长，他接过来，笑着对供应科长说道：「魏科长，她叫王红，今年刚参加工作。」 供应科长说道：「你叫王红，这名字确实好，简单又确实好记，你过来坐下来，我们都在这研究分析图纸，确实都在找突破口，当初打电话是吓你们的，说是损害了国家财产。其实，我们确实也是在做试点，在试运行。只不过，我们 1 号到 6 号机组，确实是整个水电站的龙头，要做好整个水电站的先进标兵，要做好传帮带，确实就要起到模范示范作用，确实不能有一点闪失。」 「是的，魏科长，我这样刚参加工作的，理论和实践都是相对薄弱的，还要向各位前辈老师们多学习，希望各位老师不吝赐教！」王红说着很恭敬地鞠了躬，才慢慢坐下来。 王红坐下来跟随着大家浏览图纸，突然她像发现了新大陆，看见偌大的图纸里，竟然也有少许英语标註的地方，她手指落在上面，指着问魏科长：「不好意思啊，魏科长，我打扰一下大家的思路，我们水电站是否还採用了国外的先进设备，比如就某一条生产线上的零部件。」 魏科长的脸上很快出现了惊喜的表情，他拍着旁边销售科长的肩膀，恍然大悟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 「a two -way flow signal 。双向示流信号器。」王红脱口而出道。 「我们一直把控了国内的，把系统内生产线上的各个零部件研究了个底朝天，却漏掉了国外引进的最先进的那一部分。有些国外的，相关先进资料，我们还是没有涉及到。看来，这是我们的短板，也将会是癥结所在。」 「魏科长，很冒昧地说一句，我有一位好朋友，他是学这个专业的，他们的导师，就研究这个相关领域，估计这方面的资料，在他们学院的图书馆会查到的。」 「那好啊，这件事还要麻烦你朋友，中间做一下中转站。」 「好的，既然就快要找到方向了，我觉得要马上和满小川打个电话，魏科长，能再借用你的大哥大吗？」 「你刚才叫什么？满小川？你朋友的名字确实叫满小川吗？」 王红没有想到魏科长听力这么灵敏，令人激动身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她竟然感觉到心底的小鼓，都咚咚咚地敲起来了，想到能与满小川的忘年交在这个大坝上相逢。她竟然满脸羞红，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最好。 她低着头，轻声说道：「是的，我有一个朋友，就叫满小川。」 第101章 有惊无险 「这么巧，去年我带了一个实习生，名字也叫满小川。」魏科长像是若有所失，抬头望着王红说道。 王红脑袋里迅速飞着最初的满小川，拧巴着的高中时代，上了大学又火箭般伸展了的自我，外形拔节了，内在的锤鍊也让人刮目相看，这些微小的变化，再加上他一直发射炮弹般的电话追击，一贯矜持内敛又传统的王红内心也起了涟漪，她心虚着说道：「我说的满小川是我的邻居」。 魏科长很快看到了王红脸颊上飞过的红霞，销售科长也笑着望过来，「我敢打赌，你俩说的会是同一个人。」 「小伙子高大魁梧，足有一米九，微胖，眼睛细长，颜值不高，脸上爆满了青春痘，但性情好，爱钻研爱学习。实习期间，天天缠着我，一口一个师傅叫着，问东问西，我起初还挺烦的，后来就在这一问一答里，我俩竟成了一个战壕里的亲密战友，也算是忘年交了。」魏科长洋洋得意着说道。 「哎呀？他都长那么高了？」王红禁不住脱口而出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当然了，去年冬天他们实习结束，才离开的这里，我们下了班，总在一起打篮球，他篮球打得很棒，说是在大学才开始爱上的。以前高中时，学业太紧张了，总伏案学习，以前就是个小胖墩。」魏科长边说着，眼睛里边还浸满了温柔地回忆，摇着头笑着说道。 「他上大学走的时候，我们一帮邻居去车站送行，那时候他还是个一米六的胖子。扭着摇晃的一身肥肉挤上火车，在车窗里伸着胖胳膊和我们挥手告别，我们一帮人还取笑他，就他这一身赘肉，大学四年，也不会有哪个女孩子喜欢上他。想不到，他两年下来，就让自己脱胎换骨了。」 「看得出来，他未来会是个技术型人才，理论和实践都很扎实，他眼睛盯上的一个小问题，转九百六十圈，还是要彻底解决才行。这些专业上的东西，在他那班同学眼里，大多都是无关痛痒的。大家都是来了走了，做做样子就行了。」 王红勐然间又想起了满小川写给她的信，想起他高三时，为那封所谓的「情书，」所遭受的内心波折，禁不住说道：「他这个人呢，一直就很轴的，认准的死理，谁也拧不过来，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魏科长又望着王红，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抬眼又盯着眼前绵延不断的山川，庄重说道：「不过呢，我很喜欢他这股子轴劲，到我们这儿的实习生太多了，他是唯一让我记住的人。不瞒你们说，我几天不给他打电话，不听他在电话里唠唠嗑，心里就像长了草，很不自在。有时候，就是踌躇到半夜，我也会忍不住给他宿舍打个电话过去，他站在走廊里，我们对着明月星空。他说着校园生活，我盘点着早一点运行投产，聊着聊着，再抬眼望去，满夜空的星星都不见了，月亮也不见了踪影，东方的曙光也即将升上天空。」 王红看见东边的天空，矗立的山尖方向，漫游过来一片乌云，空气里似也流动着风声，提醒大家道：「天是否要下雨呀！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大雨困在这大坝上面！」 魏科长望着眼前，一副沉醉的表情好像还未从刚才的语境里逃离出来，他悠然嘆息道：「不过近来，我好像触摸到了他的隐秘心事。他从 17 岁就喜欢上一位姑娘，他表白过，姑娘从来就没有正面回答过这件事，近来，他有点担心，老是做梦，梦到姑娘坐上了一匹白马，和马上的白衣王子一起驰骋到远方去了，他总是追着马飞奔的方向哭醒。」魏科长说完就望向王红，翠绿的山川包围着一汪绿莹莹的水波，看似娴静安详，却期待掀起它的狂澜，发挥註定的使命。 销售科长也望向王红，对于这次出差的圆满交付，这将是一个好的源头。而话题上升到一个隐秘的交汇处，他要转移大家的视线，他站起来说道：「我看这是山雨欲来，我们得要赶紧撤了，走晚了，都要变成落汤鸡。」 「剩下的问题，我们可以回去继续交流。」魏科长想着忘年交的人生困境，这唿啦跳出来的一个话头，就让它再延展一会儿，摆脱掉困扰在上面的情绪阻力。这让他和满小川短暂的友谊，有了一个更深沉的积淀。 王红望着山峦里的输电线路，脚底下走得生风，想着远在高校的满小川，不知道，让他导师查资料的事，他到底做了没有？ 魏科长带领着他们直接走进了食堂，说道：「到了饭点，我们还是来点工作餐，饭后，我们再继续讨论。」 他们端着一整盘，落座，只见上面是，青山绿水红霞黄金紫彩虹，色彩养眼，香味扑鼻来。 「今晚上的伙食，真是太丰富多彩了！瞧这色香味，好诱人，你们在这好有口福的！」王红对周围的人和环境，慢慢熟悉起来，语言上就开始敢发感慨了。 魏科长说道：「我们这里深居大山里，职工们没有别的娱乐，工作之外的生活都是孤单寂寞的，伙食上领导是引起重视的，所有的新鲜蔬菜，都是我们在下班之余，开垦山林里的荒地种植出来的。海鲜啊，这水里全都有，食堂大师傅们随便用网一捞，就会网上来一大堆，一定会保证让大家每一餐都是高质量的。」他又指着盘子里的大虾和鳜鱼，微笑着说道：「这鱼和虾，食堂师傅下锅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 「你们这里就是人生理想的加油站，既造福社会人民，也体验了鲜活人生的乐趣。另外，越是娴静淳朴的地方，越是陶冶人性情操。」销售科长望着对面的魏科长，由衷赞美道：「虽然才刚认识不久，看你恬淡的性情，我也想交你一个朋友，作为人生的至交，好为未来的人生方向把舵引航。」 魏科长放下筷子，用纸巾轻拭一下嘴角，笑着说道：「我可不能好为人师，就这点能量，我会误导了你们。」忽然间，他又望着王红说道：「吃过饭后，我领你们去一个地方，这个对你的人生，倒是很有指导意义？」 饭后，魏科长带领大家来到了职工宿舍，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有几位职工和魏科长热情打了招唿，就出去了。 魏科长招唿大家坐下，王红很快发现，面前的学习桌上方的墙面上，贴了一张满小川的现场工作照，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手里还拿着一把活动扳手，一抬头间，满脸欢笑着，就给瞬间抓拍了。旁边贴有一张纸，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小楷：现在我上了大学，我进入了实习单位，我见证了坐落在山川湖海之间的实践课堂，我走向了成长的人世间。但我深深地记得，那些帮助过我的、扶持过我的、引领过我走向光明世界的人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魏科长来到桌前，指着照片，对王红说道：「王红，这张照片你认识吧，他就是我给大家谈论的忘年交。」 王红又扫视了宿舍的整个空间，很严肃地对魏科长说道：「这间宿舍是满小川住过的？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里的工作氛围，也很怀念这里的朝气。」 很快，魏科长的大哥大响了，他摁下了接听键，很欣喜着说道：「小川啊，你那位骑着白马远去的姑娘，今天骑着白马，带领着一帮同事们到咱们这来了。我们一行人都在你住过的宿舍里参观呢。要不，我把电话给她，你们俩聊，今天是你们的专场，我们老铁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互诉衷肠。」魏科长说着，就把大哥大递给了王红，说道：「找你的，你们俩闲聊着，我带你们科长再到别处转转去。」 王红接过来，对着大哥大说道：「小川啊，照片照得挺英姿飒爽的，挺有精气神的一个小伙子嘛！」她紧接着又招唿即将转身出门的魏科长等人，说道：「小川说不必了，大家都在，反而更利于交流工作的癥结所在。我们今天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一行人又重新回来了，静等事态有好的进展。 「魏科长他这人还挺有意思的，还带你去我住过的地方，他也是有心了。不过，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胜利又圆满地完成了。我和导师一直在图书馆里查资料，你说的那个双向示流信号器，它有一个临界压力蒸气值范围，如果採用进口设备和技术，参数上一定也是要匹配进行的。」 「我们都是国内的压力蒸气值范围，尽量放到最大，这么小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人会在这里起疑问的？」魏科长想起了问题的源头了，他疑惑着说道。 「im wondering why it keeps going wrong 。 one hair is pulled ，the whole body will be ince ntally moved 。」 一大段英语，很流利地飘过来，把魏科长显然弄懵了，他抓着头说道：「怎么又整起了英文呢？这说得太快，再来一遍最好吧！」 「这就是问题的癥结所在，牵一髮而动全身。」王红脱口而出道。 「pur插se spare parts from abroad ， movement regime paramet ， twenty percent is the maximum value 。 」 「如果是引用的国外的零部件，具体运行中的参数变化，变化范围一定不能大于 20% 。」王红很快又随着英语，脱口而出道。 魏科长望着王红一脸惊喜，对着她直竖大拇指，连连赞美道：「verg good ，verg verg good ！好样的！销售科长，你这员工很厉害！我一下子找到癥结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现场！」 「i am ad to help you ！ 」一句正宗美式英语结束后，满小川接过来说道：「刚才是我导师，他一直都用英语与人交流，我还没来得及翻译呢？刚才我听到王红翻译了，想不到，她英语现在竟然都这么棒了，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魏科长领着大家来到现场，重新把蒸气压力参数值调整到新点上，然后开机。等到一整套系统运行起来，大家再去水轮机进水阀周围仔细观察，发现竟安然无恙。 然后，1 号到 6 号机组全都运行起来了，现场的机器旋转，一派龙腾虎跃。副站长带领着一帮领导无意中进来了，看到眼前的繁荣，握着销售科长的双手，感慨着说道：「看来还是救兵来得及时，让我们的整个机组都能很快地投产建设，感谢您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晚上，让食堂师傅们隆重招待，我们举杯欢庆下，以后也会永远合作下去。」 销售科长一脸谦虚着说道：「哪里呀，还是你们水电站的工作扎实，让人敬佩。」说完，他就一脸救兵似的，直望向魏科长。 魏科长很快会意，指着王红说道：「我们水电站的癥结，全都是这个小姑娘给我们解开的，她对工作的钻研精神和满小川一样顽固，英语也特别棒。小小年纪，就让人佩服，销售科长如果你不惜才，我真想挖过来委以重任？」 第102章 一代天骄 大学刚入学周末那阵子，王菲和陈大河把故宫、长城、海底世界、后海等全都看了个遍。 尤其是长城，两人无论晴天，还是下雨，春夏秋冬，长城在各个季节，状态下的风景，两人已经携手走遍。 大三入冬，下了第一场大雪。清晨两人在长城脚下了汽车，打算攀登上次未到达的残垣断壁处，两人踩着脚下的积雪。天空艷阳高照，清冽的风吹得两人的脸颊红扑扑的，再望望身前身后，皆是壮观。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山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陈大河张开双臂，在天地之间抒情。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王菲也明显已被陈大河的激扬情绪感染到了，她亦在阳春白雪里吟唱。 她鲜艷的红棉袄，飘扬的红围巾，行走在天地之间，分外妖娆。 两人又跋涉了一大段难走的路，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炊烟裊裊，鸡鸣狗吠，王菲好奇着抬眼问陈大河道：「你看啊，那一大片蜿蜒起伏的小山岗上，是看不到尽头的果树林，一个红衣女子在那干什么？旁边还有个穿黑棉袄的同龄男子也在模仿她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我带着你过去看看，走近了，就会明了，看样子不像是相机。」陈大河伸手拽着王菲，两人翻过了一个很难走的倒塌的城墙坑，又缓缓地，下了一大段土坡，这才慢慢地向小山岗靠近。 直到走进了果树林，两人才算是看清楚了，陈大河哈哈笑着说道：「我道两人拿的是什么绝密照相机呢？原来是一把大剪刀，这两人看来是给果树在剪枝呢？哈哈，这也太逗人了。」 两人只听得咔咔剪刀碰撞的声音，在寂寞的果树林里响起来，再配合着附近山村的鸡鸣狗吠声，倒也是一幅淳朴生鲜的人间烟火图景。 直到走近了，王菲才听到女的说笑道：「老公，我不信我今天教不会你，这剪枝真是一门大学问，把多余的枝蔓剪掉，只留有能耐的，保证来年能结果的，能丰产的，这道工作到家了，明年果农又会是个丰收年。」 只听那男的接道：「我看我还是别给你乱剪枝了，隔行如隔山，我还是对我的英语培训班，才能够驾轻就熟。」男子嘿嘿笑着，就要转身，却看到有两个陌生人站在旁边，他忙轻轻地拉了妻子的衣角，等待着出招。 女子很快望了丈夫一眼，会意一笑道：「不知两位是到我们这里来游玩的，还是走亲探友？」她把手里的大剪刀放到背后，又歪着头，朝他俩笑道：「不过看你俩装束和神情，应该是在校大学生，在做社会调查的吧！」 陈大河望着王菲笑着说道：「姐姐果然是火眼金睛吶，我俩是在校大学生，近两年对长城以及周边的事物很感兴趣。当我们在那边看到你们，就像站立在一幅画里，就被吸引过来了。」陈大河又向着不远处的长城垛口指着说道。 「今天是周末，我老公在北大附近开了几家英语培训班，平常工作太劳累了，这一段时间，身体老是生病，我带他到我做村官的小山村来放松一下，正巧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雪，也藉机欣赏一下雪景。出门的时候，就趁机拿了把剪刀，给果树修剪一下枝，这叫工作和娱乐两不误。」女子说道。 「就在北大旁边，我们学校附近。」陈大河说道。 「你们是北大的，好巧啊，我和妻子也是的，那我们就是校友啊！」男子隐藏不住心中的喜悦，激动着说道。 「你们毕业几年了？学什么专业的？」陈大河也是忍不住，在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已经毕业五年了，我学的是英语，她是中文。」男子揽过妻子的肩头，亲密着说道。 「怎么你学了中文，竟当起了村官？」王菲也望着她手里的大剪刀，好奇着问道。 「我当年毕业的时候，国家有一个号召，红头文件也下发到各个高校，热烈响应一些高校毕业生到基层的农村山野去做村官，支援他们的经济建设，带领当地人走向致富和发展之路。我一个学中文的，对果树栽培也不会，刚开始也是门外汉，买书自学，参加各类培训班，当初也是下了狠功夫的。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漫山遍野的都是当初栽下的果树。每年秋天，这里的乡亲们都会有一个大丰收。」女子的一大翻深情陈述就把她的过往辉煌翻篇了。 「姐姐，我很佩服你这勇气，名校毕业后，没走进公司做白领，也没嚮往京城名流生活，却一下子就踏进原野山村。况且，你这根一扎就是五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真正故乡，这份投入和真挚不是每个人都能心甘情愿的 。」王菲望着学姐说道。 「这还要感谢你们的学哥，感谢他的宽容和大度，想不到，他做英语培训班，五年功夫，就在京城打下了自己的王国，当初他和几个来京城的髮小，大家毕业后都不知去向，家乡的高三恩师打电话让回去，他也不想当英语老师。几个人都入了一点小股份，合伙开了一个小规模的英语培训班。后来，口碑在业界渐有名气，就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做成了业界的小品牌，经济上也慢慢宽裕起来，在京城买了房，安了家，就是他的这一个大后方，我才会喜欢举着这把幸福的大剪刀在这里尽情地挥洒。」 「学姐你说的这个倒是提醒了我的思路，大一暑假，我和同学做过社会调查，去过我们东边的骊山镇，她们那里倒是有山有水，景色诱人，就是没有果树，交通也不便利，山民们守着山间的一点薄田，苦度日光，都在寻求改变，却找不到方向。还有大二暑假，我到本地的电视台编导组实习，跟着组里的前辈，在那里实地拍摄了一周时间，给他们做了一个专访，连着出了好几期栏目，在社会上反响很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给山民乡亲们带来新的致富机会。」王菲忧虑着跟学姐倒苦水。 「你说骊山镇？我们老家也是骊山镇的？不知道是否是一个地方？」学哥一激动，就双手握住了陈大河的双手，并大幅度地摇晃起来，又继续问道：「刚才一开始我就听你俩口音应是乡音，乡音走遍千山万水，漂洋过海都是改不掉的。」 陈大河的双手，很明显的，被他摇晃疼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好说道：「我周围也有好多骊山镇的人，你看看熟悉不？」他故意抽出右手，把五个手指头弯着打数道：「一个是我们电视台的编导，她王菲大二暑假实习，就是他介绍进去的。听胡晓燃说，他师傅上个月刚好被局里轮岗了，到基层做社教，抽调到家乡骊山镇广播站主持工作，做站长。还有那个满小川，他家也是骊山镇的，目前，就知道这两位。王菲你还有补充的吗？」陈大河望着王菲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让我想想，好像听方菲姐姐说过的，她未婚夫汪波，哦，现在已经快是一家人了，上次爸爸来信说，刘妈已经快能丢了拐杖走路了，她俩寒假期间，趁着全部的大学生们都回家要举办婚礼，汪妈汪爸就是骊山镇走出来的跨国企业家。」王菲看着大家说道。 「哎呀，你说的电视台的编导，是我本家哥哥。他呀，一身才华，满身正气，他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就把堂叔堂婶接到城里生活了，还娶到了大学时候的校花女同学，听说还是京城的高干独生女。忍受着和家里父母决裂的勇气，来小县城扎根。没想到，一场出国风彻底割断了他俩的婚姻，他应该是我们家族，乃至整个骊山镇的旗帜。」学哥的抒情还没落下，学姐已期盼着他的嘴早一点停下，好抒发自己的感慨。 眼看着学哥压根停不下来，学姐只好打断他说道：「编导只是他们家族的荣耀，这还只是一个小山头，那个汪波和他爸妈的跨国创业史，可以算得上是骊山镇的一部英雄传奇，是应该被写进史志，记入史册的。」 好了，学姐的话头，还没落下，学哥又继续伸出来一双热情的双手，狠命抓着陈大河的两双手，又致命般地摇晃起来，眼睛里早已放射着光芒万丈，说道：「我们四人，一个地方来的，又都是上的同一所大学，今天这样的美丽邂逅，应该隆重庆贺一下。走吧，尝尝这里山村的特色有机野菜，再住这里的农家院民宿，听听这里的乡亲们聊聊当下的幸福生活，今明两天我带你俩二日游。」 两人说笑着，就领着陈大河和王菲向村里走去。跨过一条清澈的小河，河边的积雪都已融化了，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还有大姑娘们，都正在桥上边铲雪，嘎嘎嘎的大笑声，把四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旁边顽皮的小孩子们则在追逐嬉闹，在打雪仗。看他们过来了，一群孩子童言无忌着大喊道：「妈妈快来看呀，咱山村又有新村官走马上任了！」 四人刚走到她们身边，其中一位年长的，长相富态，特有喜感的中年妇女，紧紧握住学姐的双手，只听到她嘎嘎地说笑道：「咱村就来了你一名北大的女村官，就把咱们的好日子都给带起来了，这要是再来两个北大的，咱村不都成了金凤凰，都成了那长满七彩羽毛的金孔雀。都说，这文化人有本事，咱们穷了一辈子，可不是嘛，你们一来到，咱们就都富了。说到底吶，这还要感谢党的扶持好政策。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你就是我们社会主义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去，去了就会发光发热，还是带动我们飞奔的火车头。好啊，你们来都来了，中午就到我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中年妇女说着，就拉着她们，直奔她家里。 其他的女子们则又嘎嘎嘎地大笑起来了，亲切地，目送着她们的背影远去。她们豪爽又通透的大笑声，眼看着就把整个山村笑得更明媚了，也让四人红着关公脸急匆匆地从她们的视线里逃掉。 王菲一直挽着学姐的胳膊，被中年妇女拉着快跑。 王菲亲歷了这山村人民致富后的转变，她又想起了骊山镇上，那一张张忧虑着的脸。 「学姐，只是这果树栽培的技术，这好学吗……」她闪烁着眼神，很沉重地问道。 第103章 骊文山居 中年妇女拉着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王菲一抬头，看到小院的大门上题着「骊文山居。」 中年妇女笑着说道：「到了，这就是我家。」 学哥拉着陈大河指着前面的山野，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带着学弟再到附近的山里转转。」说着，他俩沿着蜿蜒的小山路远去了。 王菲指着这牌匾赞美道：「骊文山居，这名字好，雅静，与这淳朴山野，倒能相得益彰自成一体。」 中年妇女又望着学姐，大赞道：「这山居的名字就是她的本名，这字也是她的大手笔，创意思维都是她出的，我只是坐享其成。」 骊文笑着望向她，说道：「说起我和姐姐，还得要从我刚来这儿开始。我一个瘦弱女子，想开创一番宏伟事业，雄伟壮志是有的，但体力却是跟不上，有时候，我带领一帮乡亲们在大太阳底下干不了半上午，人就直接撂倒休克了。我姐是山里的赤脚医生，一副菩萨心肠，她知道了我的状况，总让我带几瓶葡萄糖，感觉体力不佳，就喝上半瓶。就这样一来二去的，除了村委，这里就成了我的娘家。」 中年妇女望向骊文的眼神里满是感恩，眸子里像是漾进了无尽的温柔，她领着大家站在小院的中央，说道：「快别说了，你就是我们的大救星，当初你一个人奔赴我们这里来，我就一赤脚医生，打眼一看，你身体那么瘦弱，干这么重的体力活，酷暑天的大太阳，我就有心跟在你们工作组后面，看到你晕倒就跑过去了。」 骊文也同样感恩地望向她，向大家说道：「这五年走过来，姐姐是给了我体力和精神上双重支持的人。每年的秋天，这漫山遍野可都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苹果、梨、桃、山楂、枣、板栗、核桃，樱桃等，我们这可都是应有尽有。秋高气更爽，果香飘万里，京城里许多人们周末都会奔赴来这里，採摘完。晚上就坐在我们的小院落里，吃着我丈夫地锅炒的辣子鸡，就着我们这里的散装白酒，再抬眼望着不远处月光下的山岚，听听山民们聊一些山里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这种交流应是双向的，山外的人们能带来都市的创新意识，能带动当地人的思维观念。」王菲说道。 「可让你说对了，后来到我们这里採摘的人越来越多，有许多人就看上了这里的淳朴风景，要把这里开发成旅游胜地。我给姐姐说，商机来了，要采头光，在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就要先自成一体，形成规模才好。姐姐的这个院落就是个祖宅。四间石头房子，她丈夫普通山民一个，闲时光只会聚众打牌推麻将。两个女儿，一个小学，一个初中。我就提醒她了，让姐夫彻底停了，把家里弄清爽些，让他把前几年在京城跟着大舅子哥开饭馆的本事再学起来。你们夫妻俩一个会医术，一个懂厨艺，把家里外再粉刷一下，买上点必要的，可以改造成一家集疗养和民宿于一体的风味山居。」骊文望着两人，侃侃而谈。 中年妇女指着不远处的山岚，说道：「骊支书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听说这里的山头已被全部承包出去了，山里大多都已铺上了石头台阶，亭台殿宇的，也都建设得差不多。只是，这一下我就把懒丈夫彻底治好了，走正路，知道挣钱的乐趣。」 她边说着，边拉着王菲她们看了一遍，又发着感慨道：「这手里还是紧张点，只是粉刷了墙壁，外观上改变了下，等明年这手头上再宽裕些，就把这四间房子拆了，找人设计一下，再建造一个洋气点的，把咱这门面彻底提上去。其实现在我也知道的，大家採摘完，奔我这里来民宿的，大多还是骊支书的举荐，让我们这个小家生财有道，比其他山民们先富起来了。」 骊文望着她一脸憧憬神情，未来蓝图也已在不远处，禁不住说道：「现在山居名声早已在外，再扩大规模，以后会带来更好的收益。」 这里正在憧憬谋划中，忽然，刚才桥头上那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们又唿啦啦地追逐着奔跑来，大喘着气喊道：「骊文山居，又来新客人了！」 三人急忙抬头，王菲一看不要紧，来的人正是胡晓燃和桃子。三人正面面相觑，狐疑丛生。 其他的两人，很快纳闷着问道：「怎么？你们相识？」 「岂止相识？我们还是一个家属院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我来介绍，这俩都是我好伙伴。」王菲笑着说道。她又重重地拍了两人肩膀，疑惑着问道：「你俩怎么也奔这里来了，好像我们都是踩着点到这里聚会来的。」 桃子挭着脖子眼睛眺望着山野，眼睛里似还怒气未消，胡晓燃赔着笑脸道：「我陪着桃子是来散心的，去年我们乐队来这里助演过，当时就住的这家民宿，现在正好我俩都赶上实习，就相伴着出来游玩。也没有目的地，想着要去哈尔滨的，半路上却在这下车了。」 中年妇女同时望着胡晓燃笑道：「我说打你一进门就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去年来助演的高校乐队，骊支书的这个点子真可谓妙呀！请来了好几个高校的知名乐队，引来了许多京城里的人们，没几天，这山上的各色水果就全都採摘完，价格也是一顶一的好，又给我们山民办了一件大好事。」 骊文望着大家说道：「俗话说，春华秋实，这乡亲们辛苦忙乎了大半年，眼看着就要丰收了，就怕冰雹了，颳大风下暴雨，这样的恶劣坏天气如果一到来，一年的辛苦努力就会白费。我也是未雨绸缪吧。提前替乡亲们想了个点子，替大家招募点人气，在果树林里搭舞台，全都是免费的，比上去体育馆看演唱会，还能省下巨额的门票钱。台上唱起来，来的人们听足了，欢喜闹腾够了，再闻着漫山遍野的水果香。回去的时候，自然都是后备厢里满满的。」 王菲看骊文和中年妇女今天看到胡晓燃，不知道又在规划什么雄伟蓝图了。她一直打量着桃子，桃子紧绷着的脸一直端着，她知道，桃子肯定是有心事。忙拉她走到院子西北角落里的一棵枣树下，坐在下面的小石凳上，对这边招唿道：「你们三人闲聊着，我俩说点私房话。」 「桃子，每一次见你都比上次更漂亮！」 桃子面貌依然还是那么清秀，身体也像是长高了，一头浓密的黑髮直垂到腰际，比高中时候更窈窕，更富有青春气息。 大家上了大学，天各一方，寒暑假都忙着做各类社会调查，或者忙其他的，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 当面对面，原来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又扑面而来。 「王菲，胡晓燃他移情别恋了！」桃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咧着嘴巴，努力想装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出来，最终还是没忍住，还没笑开的眼睛里却涌满了泪水。 「桃子别哭，你俩可能就是个误会？这误会解开了就好了！」王菲眼看着桃子呜呜呜哭开了，一头扎进自己怀里。 「王菲，这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桃子抬着一双泪眼盯着王菲说道。 那边，胡晓燃一直用紧张的眼神瞪着桃子，他又盛情难却，两只胳膊被两位大姐姐狠拽着。 王菲望着桃子一副悲伤样，安慰道：「你俩的大学相距大半个中国，两人见一面不容易。我听陈大河说，你俩书信和电话交流很多，放国庆和元旦，也相互找对方，两人一直很好，怎么会出现了罅隙呢？」 桃子继续忧伤说道：「今年我明显感觉到，他在敷衍我，写信不回，打电话总找不到他。最后那一次打电话，他宿舍里的舍友接的，说给校长的千金过生日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王菲安慰道：「胡晓燃他今年组织了乐队，肯定在时间上会付出多点，你也知道，他对音乐那么痴迷，又是个完美主义者，疏忽你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要多体谅点。要我说，他给校长的女儿去过生日，肯定是大傢伙怂恿在一起的，你也不要太过敏了。再说，我们和晓燃认识那么久，你也知道，他不是个势利的人，他既然去了，肯定也是不得已的。」 「你不知道，上次国庆放假，我偷偷过去了，他和乐队正在台上唱歌，我就站在台下的观众里面，我要看看他起的什么猫腻？他唱完后，有一个非常漂亮气质很好的女同学上去献了木马，紧紧地拥抱了他很久，还特别亲了他的脸颊。做完这一切，还不算，又飞扬跋扈着夺过话筒当场表白。」 桃子说完，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趴在王菲肩膀上，两只手掌砸向王菲的后背，像是发泄的沙袋。 「王菲，你知道的，木马对于胡晓燃在象徵什么？台下的观众当时都给疯了似的，都在拼命地喊叫，吹口哨……」只听着桃子眼泪鼻涕一起排山倒海而来。 「小姐姐，我求求你，你要节制点，我可是今天才穿的红棉袄，这可是花了我大半年的稿费。」 胡晓燃眼睛依然盯着桃子，明显的，他想站起来，过来安慰桃子。可是，双臂却被按着，动弹不得。 「今天我们就吃这儿的锅辣子鸡！」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右手拎着一只大公鸡，两只脚扑腾着，两只翅膀在他手掌里张开着，满身的五彩鸡毛扑棱着，脖子里却被拉开了一道深口子，连同男子手里菜刀上的鲜血一路滴下来，在雪地上甚是醒目。 中年妇女站起来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下，我丈夫回来了！」 「我路过桥头时，那群熊孩子告诉我，我家今天来了很多客人，我刚才就在山野里用竹筐套了一只鸡。」男子说着，就拿去厨房，用开水褪鸡毛了。 「我们这里的鸡都是在山野里散养的，这样吸天地日月精华，又吃山野杂草百虫，长出来的肉才筋道。我丈夫抓鸡还是把好手，看中哪一只，用竹筐一套，保证套牢。嘿嘿……」 她望向自家男人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和自豪，直看着他的背影进屋了才收回来，还恋恋不捨着说道：「现在他可是变勤快了，想想从前，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天天领着一帮闲汗在家里垒长城，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我让他打瓶醋，愣是支使不动。」 「晓燃桃子，你俩怎么也来了？」 王菲循声望去，陈大河和学哥回来了。 陈大河望望胡晓燃，再望望桃子，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刚才还飞扬着的笑脸很快阴沉着拉下来。 王菲跑过去，拉着陈大河的胳膊，逼问道：「我问你，胡晓燃爱上别人了？这事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第104章 晓燃情变 「这是个误会。」陈大河眼看着王菲一脸怒气就朝自己奔过来，急忙把她拉到胡同里，说道：「晓燃那人你还不知道？他爸去世后，他是怎么走出阴影的？还不是桃子的功劳，桃子刚失去妈妈，知道失去至亲的悲痛，用她的温暖一点点把晓燃给拽出来了！」 王菲直盯着陈大河的双眼，看他眼都没眨一下，也直视着自己，知道他没有撒谎。 「那怎么桃子见了我会伤心成那样？她还亲眼看见了校长的千金和他那么亲密？还知道晓燃的心爱之物是木马？」 陈大河望着王菲一脸焦急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很快，陈大河背过身去，望向院子里的方向，说道：「这千金是校长的女儿不错，人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出众，是第一校花，追的人太多，她压根谁也看不上，从第一次晓燃登台演唱，她就迷恋上了晓燃的歌，成了超级迷妹。今年晓燃成立了乐队，她更是追随者。」 「晓燃也是的，告诉千金他有桃子，不就得了！」王菲看陈大河一脸坦然，更是捉急着嘆息道，「你是没见到，刚才桃子一见我，哭得那个柔肠寸断撕心裂肺！」 「晓燃一开始就说了，直言告诉千金说，自己有女友，是高中的初恋，两人感情很深，他根本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可是，千金是什么人吶，越难啃的硬骨头，越是要啃，晓燃有什么法子呢？」 「那这事有点棘手！现在就有一个致命点，那我问你，你给我保证说实话，晓燃被那千金策反了没？他到底动没动心？」王菲两眼咄咄逼人，直看得陈大河浑身发毛。 「你说的这个，我懂得，我也是审过晓燃的，晓燃也给我保证过，他不会看上千金的。那女孩太出众，气质太高贵，自己就是一个市井老百姓家的孩子，两个人身份、背景、阅歷，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她现在迷恋着的就是晓燃身上浓郁的音乐才华和光环，估计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再加上，一直众星捧月，好胜心强，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这种事怎么好说呢？这叫鞭长莫及爱莫能助？他俩不在一个地方，千金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占尽先天性的一切优势。这天天围着晓燃转，到毕业，再弄个出国留学的名额，恨恨地往晓燃身上一砸，估计晓燃就会彻底投降了。」王菲忧心忡忡地直望着陈大河。 「哪有你想得那么阴险。晓燃早给我说过了，他毕业后，唯一的去处就是故乡。他心疼妈妈，知道妈妈不容易，他要回到妈妈身边，陪着妈妈一起打天下，再创事业的辉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那他一个名校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回我们小地方，恐怕很难实现心中的梦想了？」王菲一直知道晓燃的心思，她也想晓燃的理想能完全地放飞。 「晓燃是个有主见和想法的人，他会安排好自己的人生的，我们就别替他瞎操心了！」陈大河说着就要向院子里走去。 「但、但是，我俩一定要时刻提醒晓燃，不能被千金腐化了，要对桃子忠贞到底……」王菲望着陈大河，还是不放心的样子。 「我敢以人格给你担保，晓燃绝不会被腐化！走吧，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我的大小姐！」他推着王菲，向院子里走去。 「那咱俩今天的任务，就是让他俩解除掉误会，过会进去了，我拉桃子，你拉晓燃，咱们四人到后面那半山坡上聊聊天。大家在一块把话挑开了说，把疙瘩解开了，不就完了吗？」 「好的，就按你说的办。」 四人和其他人打了招唿，出了院子，就朝旁边的小路走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在沉默着。只听到脚底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偶尔，还会有几只麻雀飞旋在半空里，又落在前方的雪地里，叽叽喳喳乱叫着，再扑棱着翅膀，嗤一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了。 原来在一起童言无忌似的吶喊、做作、以及掩饰不住地装疯卖傻，再也不见了？ 是成长换来的成熟？ 还是时光尽头的情感风暴让本真改变了模样？ 让真挚的笑容穿过忧伤的河流，让温暖的手掌拉你飞过黑暗的隧道，桃子曾是晓燃的光明使者。 晓燃，他不会辜负内心，他们曾经心有灵犀…… 大家终于在半山腰的一个小亭子里站住了，陈大河哈哈笑着说道：「今天我们来这里，可是来对了，我们是老友记，是雪中行，是踏雪寻梅，是天经地义。老天让天各一方的我们在此相聚，必定有它胜出的地方，我们一定要珍惜才对。」 王菲看两人情绪上都还绷着，故意拉起大家的手转起了圈子，说道：「还是天气太冷，一停下来，冷风直往后嵴背上灌，来吧，我们还是要转着圈子跑起来。」说着，大家就扯起了手转起了圈子。 一圈又一圈，直到四张脸上都蹦出了汗珠儿，头顶上的热气也开始往上蒸。 身体上彻底松弛了，精神上也崩溃瓦解。 「胡晓燃，我恨你！我们就此别过！」 桃子终于歇斯底里排山倒海着发泄出来，两只手掌一下下擂向胡晓燃单薄的胸脯。 「桃子，我错了！你看到的绝不是事实的真相！她就是自作多情而已！今天天地作证，日月为鑑，我胡晓燃今生今世，就只属于你桃子一个人！」 胡晓燃话刚说完，右膝盖就扑通一声跪下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来，拿出一个戒指，明晃晃地，双手伸举到桃子面前，说道：「桃子，这是我今年加入乐队演出以来，挣到的所有报酬，我一直攒着，要给你个惊喜，今天我给你戴上，我要戴在你离心脏最近的那颗手指上，让你时刻感受到我跳跃着的心，知道我的归属！」胡晓燃说着就拉过桃子的手指，替她戴上了。 陈大河有意起闹，故意趴到桃子手指上，扒拉着盯着看，嘴里还酸不拉几着说道：「哎呀，这个好有创意呀，王菲你赶紧过来看，晓燃送桃子的，上面就是一颗硕大的桃子，哎哟喂，老天吶，这桃子上面竟还有字呢，让我看看这些得到底是什么？」 桃子眼睛里已经涌满泪花儿，她有意护着不让陈大河看到。 可是，刁蛮的陈大河还是看到了，大喊着叫道：「胡晓燃永远爱桃子！哇呀，好浪漫！」 胡晓燃看着陈大河一脸夸张的表情，演戏的还全情投入着，在感动的自我里沉醉着。他又瞧着王菲一路紧绷的望着桃子，这一刻，桃子的喜悦才是属于她自己的。 胡晓燃故意扯一下陈大河，让他这个配角尽情地表演。他继续对着桃子，要彻底扫除她内心角落里还逗留的阴霾，说道：「那一次我们乐队去武汉，演出结束后，在汉正街上的古玩店游玩，有一家首饰创意店，店家说，想要什么样的，他都会设计出来，我们几个都为心爱的人做了独创作品。」 桃子还双手捂着嘴巴，一双泪眼仍然扑朔着望向胡晓燃。 胡晓燃依然跪着，对桃子忏悔道：「桃子，对不起，我俩的大学，隔了大半个中国，大一大二两年时光，仅有的假期，我俩都在火车上擦肩而过的。」 陈大河和王菲同时惊愕着问道：「你们这是整的哪一出？我们怎么从没听你们提起过？」 胡晓燃嘆气道：「还是你们好，在一所大学里，下课后，可以一起去图书馆，还可以一起去自习室，周末和放假，不回家还能去周边採风，做社会调查。我们可好，我找她，她却来找了我，我们俩人都在奔赴对方的火车上。今年又组织了乐队，又增加了赴海外演出，我们的书信和电话都很少，桃子电话追到宿舍里，不省心的舍友说漏嘴，桃子知道校花追我，以为我变节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希望，我今天能当面解开你的心结，知道我心灵的真正归属。」 「你们这一次整的可是忏悔之旅？」王菲歪着脑袋，故意在逗胡晓燃。 「可不是嘛！我这一次没凑假期，知道桃子刚好实习结束，有几天假期，就偷偷来找她了，我打算带她去哈尔滨看冰雕，想到去年来过这里，就提前下车了。」胡晓燃还望着桃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陈大河看胡晓燃还跪着，故意打圆场道：「晓燃这膝盖跪了该有一个时辰了吧，我看也差不多了，桃子气也消了，你俩一抱泯恩仇吧！今天这坎就算永远地翻篇了。」 「很好的，我喜欢这个桃子戒指！」桃子伸出手拉起来胡晓燃，顺势扑进他伸出来的臂弯里。 王菲微笑着望向陈大河，终于舒了一口气，中年妇女正好来了。她站在亭子旁边，就招唿道：「走吧，四位大学生们，饭菜都快摆上了，就等你们了。怎么？他俩还整上了大片？」中年妇女望着王菲，捂着嘴窃笑。 王菲故意咳嗽一声道：「走吧，小插曲不影响主旋律，大雪已经把一切不洁覆盖了，一切都还是崭新的开始。」 四人跟随着中年妇女，沿路返回。 胡晓燃已经牵起了桃子的手，桃子再望向他的眼神里，全是甜蜜。 中年妇女走在后面，拽着王菲的胳膊，还想八卦。 王菲只回她一句道：「他俩不是大片，就是一部忏悔录。」 他们还未进屋，就闻到桌子上那一大盆辣子鸡的香味扑面而来，中年妇女把大家全摁在凳子上，说道：「我丈夫的手艺可是了不得，想当初，他可是北京城里的大师傅，今天大家都来尝尝他的手艺。我得要去端菜了，大厨不能离开厨房。」说着，她就扭着那大肥鹅似的腰肢直奔向厨房了。 中年妇女转身又回来，手上端的是糖醋鲤鱼和清蒸鲈鱼。 她丈夫一手一只大海碗，一个是清炖鳜鱼，一个却是红烧乱炖厚子鱼。 中年妇女解下了丈夫的碎花围裙，哈哈笑着招唿道：「我们这山后边，有一条河，这鱼全都是河里逮的，现在是冬天，如果赶上别的季节，我们这里到处都是野菜。你们明年全都秋天来，这里啥都有。」 王菲望着大家，总结道：「肯定会的，我们明年都会来的。」 骊文望着中年妇女，豪气着说笑道：「放心吧，姐姐，明年我这些大学生弟弟妹妹们，肯定会来吃山上的各色水果的。只是，那位音乐家弟弟今年引进的这个点子就很好，你们乐队给我们带来了旋风般的商机，希望明年能来再多点，也希望你们去外地演出时，给我们做一下宣传，这个可是王道。」 第105章 校花驾到 等到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校园，接连又下了几场雪，最后一场雪融化干净后，寒假也到来了。 胡晓燃拉着行李箱，踏上火车，他要先回家和妈妈腻上几天，剩下的时间已经全被演出排满了。 胡晓燃上了火车，头靠着车窗慢慢睡着了。 在另一节车厢里，校花坐在交接处，正两眼紧紧盯着胡晓燃微笑，嘴里自语道：「小样，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校花照例是一身名牌，白色长貂毛短大衣，一根金色腰带束出纤细高挑的腰身，黑色皮短裤，细长腿上裹着黑色长靴，磨砂细高跟，lv 的包松垮垮地挽在臂膊里。脸上的妆容又精緻又诱人。耳垂上挂着香奈儿的最新款耳钉，潘多拉醉人月夜手镯，上面的蓝宝石晃得刺眼。 旁边一位老阿姨，看她这般豪华气势，头伸过来打探道：「姑娘是明星吶，这要去哪里？」 校花依然望着胡晓燃，头都没转，说道：「不是的，我陪男朋友回家过年。」 「你男朋友在哪？」 「在那。」校花指着胡晓燃的方向，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胡晓燃睡醒了，就在餐车上随便买点吃。过后，就看看窗外的景色，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本书，打发时间。 下了火车，胡晓燃发现妈妈和编导已站在站台上，当编导的车停在胡同口，校花从一个计程车里也下来了，掩藏在一棵大树后，尾随着他们进了一个小院里。 「怎么？胡晓燃那么帅的一个人怎么会住在两间鸽笼样的房子里？那么小，能放开一张床吗？妈呀，我们家的三层大别墅，一层就有那么大？哎呀，这个不说了。」她在心里自语道，看清了胡晓燃的住处后，赶紧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校花在宾馆里睡了两天觉，第三天她就出动了。因为这一天，胡晓燃就要随乐队开始巡演了。 校花来到了第二百货大楼，把吃穿用度，加上过年的年货，全都买齐了，叫上一辆车就朝胡晓燃家里奔去。 胡丽萍刚去火车站送完晓燃，拽着拖把弯腰拖地，正要转身去水池里涮。一抬头，却发现屋门口已经堆起了小山一般高的礼品盒，一个年轻又珠光宝气的女孩望着自己媚笑。 胡丽萍望着司机远去的背影，尴尬着问道：「这是什么阵势？」 校花终于笑够了，伸出两只手，热情地拽住胡丽萍的肩膀，非常自来熟地自我介绍说道：「阿姨好！我是胡晓燃的女同学，我叫郭青凤，也是他女朋友，晓燃去外面巡演，这个寒假我就陪你过了！」 「什么……女朋友？这事怎么没听晓燃提起过？再说了，我去亲自接的站，他可是一个人回来的？」 「阿姨，你就别管我怎么来的了，反正我就要和你一起过年，我就要陪伴你……」校花的跋扈劲，几句话没说完，眼看着就要上来了。 她挽起袖子说道：「阿姨，我来把这些都搬进屋子里。」说着，就动手搬起来了。 胡丽萍制止她道：「无功不受禄？你别动？就先放门口？我这就给晓燃 bb 机发信息去，这事他要说个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胡丽萍正要出门，却和从外面进来的王菲和桃子撞了个满怀。桃子笑道：「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去？急成这样？」 胡丽萍转过身，朝校花努努嘴道：「天下降下来一个皇族格格，一直说是晓燃的女朋友，要陪我过年。」 「什么？还有这事？在哪里？」桃子脸色立马变得煞白，连珠炮般问完，一直转脸紧张地朝小屋边张望。 可是，一切都静悄悄地。 「刚才还在这里呢？跑哪里去了？」胡丽萍疑惑着，又跑到门口察看。 「我说呢？让我说什么好呢？」胡丽萍一脸无奈，指着坐在桌子旁的校花，哭笑不得。 桃子这次终于看清了，胡晓燃宿舍里的人们起闹的校花，的确是皇宫里的格格，她的到来把这个小院衬托得更加寒酸。 校花落落大方，站起来微笑着说道：「阿姨，我趁刚才空闲，就把礼品盒全搬进屋子里了。」说着，又一脚踏进门外，拽住王菲和桃子的胳膊，热情着说道：「大家都是邻居吧！这下好了，我们年纪相仿，你俩也像是大学回家的吧，我们有共同语言，以后在一起好好相处。」 「谁和你好好相处……」桃子还未说完，眼眶里就滚落下了泪花，转过身赶紧就向院子外冲去。 校花拉住桃子的胳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桃子吧，我早已听晓燃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他的邻居，你们高中都在一起，可以理解的，我高中时候，也有一群特别好的小伙伴，家都住得很近。来，我们相互认识一下，我是胡晓燃的女朋友郭青凤，晓燃的朋友可就是我的朋友。」说着，校花另一只手就拉住了王菲的胳膊。 王菲很执拗地把胳膊从校花手里拽出来，狠狠地瞪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胡晓燃他压根就没有女朋友？桃子我们走！」王菲说着，就拽起桃子的胳膊向院外冲去了。 胡丽萍望着哭泣的桃子的背影，也追出去了，嘴里还自语道：「今天这都是整的哪一出？这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蛮横不讲理的格格？看那架势就是我准儿媳了？可我自己儿子是心中有数的。」 医院三楼职工俱乐部，此时已经是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明天方菲和汪波的婚礼将在这里举行。两个人说，他俩的缘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初次相识的地方就是甜蜜蜜的生活海洋，从今后，扬帆起航，再驶向幸福的彼岸。 陈大河和满小川正在挂屋顶的拉花，把四个角都扯对称后，又在吹起来的七彩气球上写上各类祝福。等到写完，放飞到屋顶，只看到满屋子里都飘着「百年好合」、「珠联璧合」、「永结同心」或者「早生贵子」的字样。 等一切都弄妥当后，陈大河又拿出来婚礼主持词观摩演习，明天他将是婚礼司仪。第一次，他要立志做到最好。 陈大河正全情投入着，忽然，王菲和桃子推门进来了，王菲急匆匆拽过陈大河的本子，说道：「大河别看了，胡晓燃的那个校花追上门来了！」 陈大河惊愕道：「怎么？还追上门来了？好大的胆子？」他看着早已哭红眼睛的桃子，安慰道：「桃子别伤心，这校花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不是敢来吗？我们就晾死她？我们六个人的智慧，给她斗智斗勇还不是小菜一碟？哈哈，小样，还敢往我们枪口上撞？这不是找难堪吗？」 满小川是陈大河的助手，他对晓燃的事略知一二，今天又亲眼看见了几人的现场演绎，就全知晓了，说道：「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我们要把全家属院的邻居们召集起来，统一口径，要在空间距离上隔断、孤立她，彻底把她变成孤岛，让她来和不来都是一个效果。最要紧的可是胡阿姨，她这个家是不能回了。」 「去哪里住？」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胡阿姨白天上班，晚上可以去我家，那个通知所有邻居的事，谁来做？」陈大河自告奋勇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王菲接应道。 「现在先要找到胡阿姨，我们要在一起，把这个信息通报给胡晓燃，他是当事人是最有知情权的。」满小川提议道。 「胡阿姨给晓燃通报敌情去了！」王菲说道。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阿姨去集合。」陈大河怂恿着大家就要往门口走去，却和汪波碰了个满怀，后面是方菲，还有汪爸汪妈。 「那个，王菲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去做吧！我们要在这里再彩排几次，走一下场子。」陈大河说道。 王菲的脚步还没有赶到院子里，校花这个人精那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早已和颜奶奶攀上了亲戚，硬是把一场千里追情的戏演成了万里寻亲的苦情戏。 颜奶奶和老满去採购年货回来，正要把东西放回屋里，两人再准备去婚礼现场看看去。 颜奶奶刚踏进小院门槛，却有一个异常扎眼的漂亮时髦姑娘一把就夺过了她手里的东西，自来熟地招唿道：「奶奶，您都这般年纪了，还採买这么多年货，别累坏了身体，快交给我提着，晓得伐！」 颜奶奶很诧异，瞪着眼睛问她：「姑娘，听你这口音，你好像是上海来的伐！你到这里作甚来的伐！」颜奶奶说着打开了锁，推开了屋门。 校花莞尔一笑，做千娇百媚状，说道：「我是上海来的伐，我家是老南京路上的，就住那棵千年梧桐树下的老胡同里面第一家。我今天来……」她又莞尔一笑，斜着眼睛扫了一圈院子，心生一计说道：「我是胡晓燃的表姐，正好我俩又是同班同学，原来俩家一直没有来往，这上了大学，我俩把亲戚又给续上了。所以，今年过年，我就奔亲戚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我说呢？怎么会打你一出现就看你面熟的伐？原来你是……那棵老梧桐树底下，胡同口第一个门，老郭家。相挨着的，还有一家老字号旗袍店，你晓得伐？还有你的长相很像你爸爸，还有你爷爷他是黄埔军校的。我们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来着的伐。后来你爷爷参加了抗日，上了前线了伐。我从上了医科大，回老家就少了伐。记得有一次，我回去时，你都七岁了，在胡同里，看到你和一群小女孩们跳皮筋。」 「是的，我爷爷是在旅长位置上转业的，也是从炮火连天的战壕里九死一生活过来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全都是枪伤。我想起了，我也听我爷爷提起过你，你是颜真奶奶，他还说，你和他，还有一个柳毅爷爷，都是从小长大的伙伴，你就住我家对门的，我想起来了伐！」 颜奶奶听到这里，眼泪吧嗒吧嗒地一直往下落。 校花说完，立刻发现自己嘴快了，她早已听爷爷说过的，柳毅爷爷早已不在了，赶忙打圆场补救道：「奶奶，我这嘴巴，又缺了把门的了，惹您老人家伤心了的伐！」 「没事的，奶奶在这里一直就陪着你柳毅爷爷呢？」 校花脑子转得快，赶紧说出了一件高兴事，要逗笑奶奶：「奶奶知道吗？我们老宅已经拆迁了伐，咱们都是一样的套型和平方数，我家分了两个大平方，还有一处门面房，你家肯定也是一样的伐，你都退休了，没回家看看去，那里是老宅，也应该有你的居身之地伐？」 校花本来想烘托气氛的一句话，却又勾起了奶奶的无尽愁思，她淡然地笑着说道：「孩子，你也知道的，普通人家居在上海之大不易，你爸爸是出国留过洋归来的，后来又在一高校做校长，和我们家不同。我两个哥哥，初中毕业下乡插队了，返城后当了工人，一个钟錶厂，一个化肥厂，后来都下岗了。嫂子们都是双职工，打点零工，还有上学的孩子，岳父母还跟着，分了房，正好一家一套。我就不再跟着瞎起闹了。正好，我在这也能陪伴你柳毅爷爷伐。」 「奶奶，我已晓得伐！只是这胡晓燃，我表弟他女朋友，那个叫桃子的，她人怎样地伐？」 「你说桃子伐！这姑娘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伐！这姑娘我认为是天下最好的女孩伐！她和晓燃是最般配的伐！他俩可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那个桃子真有这么好的伐？」 「可不是？」 第106章 方菲婚礼 颜奶奶看着校花，忍不住说道：「我还是要到婚礼现场看看去。」 「走吧，奶奶，我又不是外人，我陪你过去。顺便，也看看当地的婚俗，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只是，这胡丽萍，不对呀，今天她休班，怎么会不在呢？你来的时候，见到她了吗？」颜奶奶疑惑着问道。 「奶奶，我见了我表姨，她可能是看我来太高兴了，去买好吃的来招待我！」 校花很亲热地挎着颜奶奶的胳膊，向职工三楼俱乐部走去。 校花推开门，一下傻眼了，发现刚才在院子里怼她的人们，竟然全都在这里，暗下里又思忖道：想不到，又要让我一网打尽啊！ 陈大河的婚礼彩排已经到了最末环节，新娘子就要扔手捧花了。扮演伴娘的桃子很快就接住了飞过来的手捧花，他迅速地朝桃子示意了一下，桃子很快会意着笑了。 方菲扔了手里的手捧花，陈大河马上附体道：「桃子和晓燃是从会走路就认识彼此的，听说两人可是吃着一根冰棍长大的，晓燃从小就是桃子的保护神，看来月老要牵红线了。」 「还记得高二那年吧，我们去省城巡演，回来爬山，桃子刚下山时，脚就崴了，那可是胡晓燃一直从山顶上背下来的。我和陈大河想替换一下，他都硬是不让。」满小川扫了一眼校花，故意煽风点火。 「我说你俩说的，那可都是些老皇历了，晓燃在大学里，一个月都给桃子写好多封信，隔三差五，就给桃子煲电话粥。就说今天吧，晓燃才刚走，这一天，可就给桃子 bb 机上发了快五十条信息了……」王菲话还未说完，就拿眼睛迅速地瞥了一眼校花，故意从桃子腰间拽出了 bb 机，翻录着佯装说道。 满小川眼看着校花刚才还飞扬的笑脸，现在竟扫过一丝阴霾，继续在灶底添柴道：「这胡晓燃的心里那当然是一分一秒都要装着桃子，挂念着桃子的。」 胡丽萍迅速扫过大家的脸庞，想着校花刚才的飞扬跋扈，更要她知难而退，故意扯着长腔说道：「就是啊，现在谁还要再惦记我家晓燃，那不是鸡蛋撞石头，那不是不自量力不堪一击不识时务一塌煳涂的粉身碎骨吗？」 最终，大家全都以敬畏的眼神看住了校花，校花一直满脸微笑搀着颜奶奶的胳膊，她看完了环境，对奶奶说道：「我们走吧，今天知道了地方，明天再来参加婚礼。」 颜奶奶当着这么多的人，还未来得及挨个打声招唿，就被校花闹着不情愿出来了。 第二天刚黎明，新郎汪波穿着一身咖啡色双排扣西装，手捧着一束玫瑰花，陈大河和满小川保驾护航，三人来到方珍珠家门前。 方菲一袭火红色的金丝绒长裙更衬托出她窈窕高挑的身姿，一头浓密的秀髮也盘起了高高的髮髻，王菲、王红和桃子是伴娘，正往方菲头上插满鲜艷的塑料花。校花从天而降也笑颜如花，混进了伴娘队伍。喜事盈门，四平八稳方觉是好上加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汪波对着方珍珠和刘妈，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两位妈妈好！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方菲的，也会和方菲好好孝敬你们两位妈妈的！」说完，他扯起了方菲的手，就向三楼职工俱乐部走去。 婚礼现场，一排排连椅上已经坐满了宾客，第一排上坐着的全是陌生人。陈大河的婚礼司仪很娴熟，当家长讲话的环节开始后，汪妈上场了，拿着话筒，望着大家热情说道：「今天是小波和小菲的大喜之日，感谢我们市里的一些领导，还有市二轻局的领导们，大家在百忙之中都前来捧场。本来我早已订好的大酒店，他俩说，这里是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要在梦想开始的地方，让人生扬帆起航，我们做父母的，一向尊重孩子们的意愿，让陪伴小菲长大的邻居们、同事们共同来见证他们的幸福。我们祝愿他们俩，在春天开出清香的花朵，到金秋，都结成人生硕果。」 市长是姜晓峰的父亲，他虽然和方菲曾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一年，他是今天的主婚人，他要上台做主婚词，作为今天的特殊身份，他肩上的责任重于一切。 他说道：「两位新人都是剑桥大学的海归博士，为了建设我们自己的家乡，甘愿坚守一方热土，用所学专长奉献自己的热血和力量。这种扎根故土，无私奉献是让我们敬佩的，我们祝愿他们珠联璧合永结同心。另外，汪董事长作为海外华人优秀的跨国企业家，自己的集团企业在国外宏图大展了，也不忘投资建设家乡的企业，带领家乡人致富。作为这次市里的招商引资项目，是一直在规模筹划中的，市招商办做了近一年的交流工作，这才确定下来。作为本市第一次中外合资的大项目，我一直亲自牵头这个，在这近一年的交流往来中，充分感受到了汪董事长他们俩的一颗对国家对家乡的赤子之心。他俩这一次来，名义上是来参加孩子的婚礼，实际上汪董事长一下了飞机，就让我们接到二轻局去了，要当面对接合作方案，做出可行性的方针政策，让合作的具体事项都一项项落实下来。让我们共同期待着，这次伟大的合作能够开花结果，给我市的企业发展之路带来一个新生命的飞跃，永远引领经济腾飞的龙头。」 市长的话刚一落地，屋子里就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婚礼结束后，婚礼现场很快就变成了欢乐的舞场。新郎新娘翩翩起舞，幸福地旋转着。音响开起来了，幸福的旋律也在流淌，是张学友的《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传奇》，陈大河拿着话筒，招唿道：「这首歌谁来演绎！今天我们要歌舞昇平！」 「我来唱！」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校花早已跑上舞台，一把夺过话筒就唱起来。 人群里有人唏嘘，「不知道吗？胡晓燃的同学，人家可是专业就是学这个的。」 「你天生这么美，竟爱着我，难以负荷，爱人原来是我，赠给我，暖暖爱火，暖的心也在醉。情似落霞在飞，我真幸运，爱你爱你爱你夕阳也梦寐，我今生有你，唯一这个传奇。」 这首还未落下，校花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盘磁带放进音响里，又深情地演绎道：很想一生跟你走，就算天边海角，多少改变，一生只有，风中追究，不想孤单地逗留，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 伴奏带过门处，很快想起了校花的原声表白：胡晓燃，在今天元旦汇演的舞台上，守着全校师生，我郭青凤要献给你最爱的礼物，木马和吉他，一份致敬我没能陪你度过的童年岁月，一份祝福我俩今后的音乐梦想，今生今世，真挚绵长，在我心中的你，思海的你，今生不可不能没有。 陈大河一看风向不对，赶紧拿起另一只话筒救场道：「我听说姜市长的《北国之春》唱得很好！我们大家鼓掌欢迎他上台演唱好不好？」 姜市长在大家的热情掌声里上台了，他高亢富有磁性的男高音在偌大的屋子里迴荡着。校花没了可以继续发挥的舞台，王菲笑着对桃子说道：「她的招数已经使完了，只能下场了。」 没有人发现，校花很快从身上扯出来一条横幅，用透明胶带很快煳在舞台主墙上了，上面写着：胡晓燃，今生今世，天涯海角，我都要跟定你。 校花挂完横幅，哭着一双泪眼，终于从婚礼现场冲出去了。 陈大河望着校花的背影，走到四个小伙伴身边，说道：「这刁蛮公主，千里追爱她追了，婚场表白她表了，我们现在是敌动我静，静观时变，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索性一块都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也开眼不是？」 「为主的是，她费尽脑子想的这些，整出了这一套罗曼蒂克，男主角压根就不领情，做了也是白做，无用功而已。」王菲接应道。 「可是，时至今日她竟还拿着木马和吉他做文章，大肆渲染，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桃子的眉头紧蹙了一下埋怨道。 「那个现场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胡晓燃没有接受校花的所有东西，她就是对牛弹琴，牛不入耳，枉费工夫。」王菲安慰道。 姜市长刚一唱完，汪爸汪妈就来召唤大家去吃酒席。从洗衣房，到王长江家、方珍珠家，再到干部病房，这一大片空地上全部摆满了桌子，医院食堂的大师傅们今天全都出动了，一桌桌的丰盛佳肴全都上齐了，高凳子也全都摆好了。 邻居们全都来齐了，大家欢声笑语，酒杯也在冬日暖阳下高高举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陈本朔站起来首先致祝酒词：「今天是一个喜上加喜的日子，我们欢聚一堂，共同祝愿我们祖国的繁荣，城市的腾飞，一对新人幸福的新生活！我们共同举杯，向我们的市长，我们的父母官敬酒致敬，感谢他能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这个普通基层的婚礼，来亲歷我们小老百姓的市井生活，感受最亲热最接地气的平凡和烟火气。」 所有人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姜市长站起来，高举着酒杯说道：「我们最敬爱的周总理，12 岁那年，来到了东北，进了东关模范学校读书，当时到处都是外国租借地，哪儿都不能去？总理按捺不住，有一天闯进去了，看见有一名衣衫褴褛的妇女正在哭泣，一个高个洋人趾高气扬站在旁边，一问方知，妇女的亲人被洋人的汽车轧死了，中国巡警充耳不闻。总理这才体会到中华不振的含义。回来后，总理常独自沉思，一次修身课上，校长向同学们提问，为什么而读书？我们的总理站起来坚定着说道，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我今天为什么会讲这个话题？就是要告诫大家，人这一生最可贵的就是抱负和胸怀！同样的道理，我们今天热烈欢迎汪董事长，她夫妻俩青年离家，一路转战深圳、广东等大城市，再转战海外。现在，她们依然致富不忘故土，要带着一颗赤子之心，火热的金子般的信仰，来到家乡，支援家乡经济建设。企业要想站在改革的时代浪潮之上，还要积极引入外资和先进技术以及设备，才能带来新腾飞和新希望。今天的这杯酒，我要代表全市的父老乡亲们，敬我们最亲的汪董事长。」 姜市长说完一饮而尽。 汪明珠也站起来高举酒杯，瞬间她眼里就涌满热泪，嗓子里一股热流直冲上来，她哽咽着说道：「这么多年，我们一些旅居海外的华人华裔们，每到我们的传统节日，像春节或中秋都会相聚在一起，看春晚或中秋晚会，吃饺子，吃月饼，诉说离开祖国的离殇。三十年，五十年，只是一个时间段，却是扯不断的乡音乡愁，然后再抱着头痛哭。看各种赛事，当看到中国队赢了，我们的五星红旗高高升起，庄严的国歌响起，那是最激励我们的进行曲。有人说我们是香蕉人，那是他们不懂我们的心。我们的同胞，把我们中国的老中医、针灸、京剧国粹等一些博大精深积极扎根在世界各地。我们吃中餐，说中文，在异域他乡，只有祖国更加繁荣富强，我们才会生活得更心安。只有远离祖国的人们才会体会到那颗赤诚的心，那颗时刻盼望祖国强大的心。其实，我们也最想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奉献自己最微薄的一份力量。感谢家乡接纳我们这颗漂泊的心，让我们扎根故土，长成参天大树，为后辈们纳凉遮阴。能带动家乡人们致富就是我们今生一个小小的美好夙愿。」 新郎新娘挨个敬酒祝福，大家举杯，酒杯觥筹交错着，人群嬉笑喧嚷，冬天的正午阳光普照大地，见证这里最幸福的吉祥。 第107章 花好月圆 下午酒席结束了，汪爸汪妈还想和姜市长去二轻局继续商讨进程。方菲望着汪波，两人会意一笑说道：「爸妈今天都忙碌一天了，定是身心疲惫，就先歇一下身子骨，养足精神明早再说。」 姜市长和众领导挥手和大家告别，汪波把爸妈送回河边的家中休息。 午后的阳光很短，大火球坠落树梢，晚霞也慢慢褪去，一轮圆月慢慢升向天空。刘妈门前的素心腊梅今年开得更好，倾斜的枝干早已覆盖住了整个屋顶，满院子里都是淡淡的馥郁清香。 方珍珠泡了一壶龙井，把桌子搬到腊梅树下，四人赏月喝茶。 刘妈刚刚去小厨房做好了糖炒栗子，用一个小箩筐盛满，也端上了桌子。 方珍珠望着汪波说道：「小波你这孩子，你这么做，真让我们过意不去，下午你送两位亲家过去的时候，你们两位新人就该陪同过去的，结婚了，理应住在自家的新房里，这样做是理所应当的。亲家心里也会是欢喜的，咱们这小地方都是这个习俗。」 汪波知道方菲是和妈妈一直相依为命的，母女俩一直在一起，他灿烂着一张孩子般的笑脸，望着方珍珠说道：「妈妈，你不要多虑了，我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俩一直支持我的做法，不干涉我的生活。我知道你和小菲离不开，我本来想邀请你和刘妈同我们一起居住，我们四人一起去河边住大房子，你们就是不愿离开这儿。」 方珍珠知道汪波的心思，她这个女婿是爱屋及乌，对她们是一片真挚，她也发自内心说道：「孩子啊，妈妈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这个小屋，从 76 年唐山大地震那会开始，单位里建造了，应付完了那几年的震情，我们从那时候搬进来，到现在已有十几年。说实话，我们已经在这里扎下根了，也不想往你那搬了，你建造的家属院宿舍楼主体工程已快完工了，我们都等着上新楼房呢。」 汪波笑着说道：「这倒是真的，内部水电安装了，现在就等着外墙粉刷，最迟也就是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还想和你们搬到新楼里住在一起。我爸妈还说呢，知道妈妈您的厨艺好，她俩漂洋过海的，指望不上，让我还指望着您吃饭呢。」汪波说着，把方菲倒的茶端到刘妈跟前，说道：「刘妈您看我俩占了你的屋子，把你挤到妈妈屋子里去了，我们是否太霸道了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方珍珠笑道：「我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吶，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现在又多了个军用棉大衣和加厚雨衣。小棉袄再贴心，可是出门在外遇到风寒暴雨，还是要有个遮挡啊！要说这厨艺，你爸妈把你交给了我，就是让你来夸我做饭的，以前小菲夸我，现在又多了个人夸。我这心里想想，都美滋滋地。」 刘妈望着头顶上的腊梅花，一伸手，就折下来一枝，插在桌子上的一个小花瓶里，说道：「我巴不得你把我的小屋做新房呢。你看我这小屋，可是宝贝吶，门前有这么一棵大花树，我和方妈挤在一起可好着呢。我们年纪大了，瞌睡少了，晚上可以扯着劲聊天呢。要说这房子，也就是个容身的地方，不关乎大小，住的就是个热乎劲和烟火气。再说了，这里的邻居们在一起都处成了亲戚。我这腿脚也好了，以后就是想到哪，都可抬腿就走，我还要感谢小菲，往后我家小菲交给你，你可不准欺负她。要不然，我和方妈都不会答应的。」 汪波庄重地给两位妈妈端茶，郑重宣誓着说道：「今天这圆月和腊梅作证，往后我和方菲的小家，一切以方菲为最高指示。我汪波保证一切听指挥，我保证三全四得，工资全交，剩饭全包，垃圾全倒；出门化妆要等得，外出逛街要陪得，每出发火要笑得，伸出手心要捧得。我爸妈一再嘱咐我，人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婚姻美满。好丈夫都是拿妻子当宝，要真心疼惜才不愧为一辈子，既然走进了同一屋檐下，就要身心相牵，共同奋斗，两位妈妈以后看我们的就是了。」 方珍珠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汪波，把两个新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她释然着说道：「好了，你俩都累了一天了，赶快早点休息吧，我和刘妈也去睡了。」 「让我们都好好地，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刘妈也紧紧地抓住了大家的手，笑着站起来，拿起书架上捲起来的一幅宣纸，展开来说道：「刘妈现在身体好点儿，又操练上了原来喜欢的书法，看我送给你俩的自编新婚贺词《花好月圆》。」 花好月圆夜，腊梅醉方菲。 盈盈握在手，馥郁绕房走。 汪洋踏波来，珍视三生情。 静望花眠处，只有香如故。 此花此枝尽吾好，圆月明月舞翩跹。 踏波行船弄潮流，旭日仰天绚。 汪波双手接过来这份最为厚重的礼物，看见两位妈妈进屋关上了门，立即拉着方菲的手，进了屋，汪波坏笑着插上了门。随即就将礼物悬挂在床头上方的墙面钉子上面。刘妈的小屋，放进来了一张双人床，剩下的空间，仅能摆开了一张小方桌，汪波把那边的电唱机搬来了，《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又慢慢响起来。 汪波把一双鞋脱下来，笑着对方菲说道：「我妈专门交待过的，这还是外祖母出嫁前传给她的。新婚第一夜，新娘子如果踩了丈夫的鞋子，以后一辈子都会把丈夫踩在脚底下，也就是一辈子都能拿捏住。征服住他，以后你就是我领导了，我是甘愿被你收服的，来吧，你就踩吧！」 「又是妈妈说的，你这一晚上，都是在妈妈说呀，我都没好意思插上嘴，敢情你什么都是妈妈说呀，我才不信你那些老封建古董呢？亏你还是个海归博士呢？八卦又八婆？」方菲佯装生气，撅着嘴巴，转过身不理他。 汪波一把抱起了方菲纤细的腰肢，直接放到了自己的鞋子上，说道：「你就放心踩着吧！我心甘情愿地让你奴役我一辈子吶！我想当老婆奴！」 方菲一直在笑，摇晃着的两只脚竟蹬掉了鞋子，汪波慢慢把方菲的身体扳过来，把她的两只脚放在自己的光脚上，两个人随着旋律，又慢慢旋转起来。 「小菲，还记得那晚，在剑桥的求婚之夜吗？一样的旋律，一样的圆月，一样的佳人，一样的梦幻。从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个眼睛里有星星的人，同样也装着山川湖海，以后，我哪里也不用去了，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可我还想鲜衣怒马，仗剑走天涯，看看这世间的繁华！」 「听说你走的是一片灌木丛，慌忙披荆斩棘，不慎丢了剑，后来又经过了一片荒芜的草原，来到绵延的高山前，遇到一个离家出走的，又卖了马，换了点干粮，翻过几座高山。当你衣衫褴褛，在这人间磨鍊，终于走到大海边，你要漂洋过海看世界，终于等来了一艘木帆船。你踏波斩浪，可望不可抗，君不见海风浩荡天地摇……」 「什么踏波斩浪啊！还浩荡天地摇？」方菲瞪着一双明眸，彻底被他整懵了。 「我可不就是你的踏波斩浪吗？我的个傻丫头啊！」汪波说着就把方菲抱到大床上。 「妈妈们可就住在隔壁！你个小无赖！」 「我不管！今天是我们的节日！」 ………… 瞬间，小屋就像一艘遭受了海啸的小船，几经烈风噼浪，摇晃沉坠，又在风浪里几经驰骋飞驰，打捞淹没，再居延残喘着，慢慢浮上来。 月华如水，世界寂静，只有香如故。 而在方珍珠的屋子里，两位妈妈就着窗户里照进来的月光，坐在相挨的床上，却在说着心里话。 「小波这孩子，真是个心地厚道的，看人看眼睛，他那一双目光里透出来的全是真心吶，这话说得咱们心里都暖烘烘的，还真是来了个踏实的好儿子呢。」刘妈望着方珍珠，她的一张脸映照在月光里，全是幸福的安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谁说不是呢？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们这是来了一整个儿子。要说吶，还是亲家两个人真好，能把产业做这么大，胸怀也装得下大地山川。她们就让自己儿子真心对咱们好，真心服侍帮衬咱们，如今这样的好父母，真是很少，让咱俩摊上了。这是上辈子我俩求来的福分啊！我们这可是拯救了银河系！」方珍珠倚着墙，望着月光，发着感嘆道。 「小菲这下子，我也是彻底放心了，我们这家里，也一下子就来了个顶樑柱，这是双喜临门。」 「我看你这个妈，比我还要上心呢？」 「我俩可是过了大半辈子了，这女孩子嫁人，可不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对了人，一生顺遂，往后这孩子能有一个温暖挚爱的家，事业更会锦上添花。」 「要说这婚姻幸福，就只有一个硬性条件，只看这做丈夫的能不能真心疼爱妻子，而不是娶进家来一个符号，或者称谓。」 「都说忠厚传家远，人要幸福旺达一代代传下去，还是要有一个优良家风，这也是汪妈汪明珠从自己的幸福婚姻里悟出来的真谛……」 「凡是婚姻幸福的，都是丈夫能给出妻子一片天空，看身边的人们，就会知道。」 「放心吧，你看小波的眼睛，那可是时时刻刻都长在小菲的身上。」 「不早了，咱们该睡了，明早做一顿好吃的！」 「嗯吶！」 第二天早上，汪爸汪妈精神抖擞，昨天酒席上的一行领导，又坐在市二轻局的大会议室里，继续商讨合资事宜。 汪妈汪明珠坐在首席位置上，她摆弄着手里的一大摞资料，指着对面墙上的 ppt 投影道：「姜市长，大家也看到了，我谨代表海外游子为家乡企业献计献策来的，作为利益共同体这一大块，还有待商榷，你们给出的，百分之五十五的比例，这个太重了，我要求降十个百分点，百分之四十五就行。另外，我们会引进来先进技术和设备，前期，会有我们那边的高级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过来，举办培训班，以后就会走上正常生产，销售方面我们根据这边的生产量再待定。」 姜市长鼓掌说道：「汪董事长说得太好了！我真是受之无愧呀！你不知道的，有许多国外的家族企业都找上门来，说要与我们合作，他们给出的百分点，都是六十，你这四十五，实在太低了，没有利润空间了，那就取中间数，五十五，你看就这么定了啊！」 「就四十五，我只认这个数！」汪妈和颜悦色道。 姜市长和二轻局长碰了个眼神，知道她是实在人，都相互点头，算是默认了。 二轻局长望着姜市长抛过来的眼神，会意道：「汪董事长，我们一行人，都到你们的集团的各个分厂观摩学习过了，一切都是过硬的。你看新厂址我们也选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开个奠基仪式？也算是正式上了轨道？来个开门红？」 「另外，我们会派一个签约总经理过来的，他会长期驻扎到这里，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他会随时和我联繫的。另外，公司的技术骨干也会前来观摩指导。」散会之前，她又补充道。 「好的，我们将拭目以待！」 第108章 风云际会 在郊外的一片空旷地方，周围都是冬天的麦地，中间一大块四方的土地刚开垦完，就搭上了奠基仪式的大红舞台，空中高架上的大红条幅，红底黄字，甚是喜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贺词在风里飞扬。高脚花篮竖立两旁，一字排开了很远。 鞭炮齐鸣，礼花升天，鼓乐喧天中，王红作为一名普通员工，和全场职工参加了奠基仪式。 今天，她又有一个特殊身份，就是礼仪小姐。厂子里选了一批年轻漂亮身材好的女职工胜任。还差三个实在选不出来了，王红就把桃子、王菲和校花喊来了。 此时，她们都穿着一样的大红龙凤旗袍，挺着高高的髮髻，站在主席台两侧。 姜市长、市二轻局长等众领导怂恿着汪董事长，还有随行人员剪了彩。大家抱着大红绸花，在主席台上站成一长排。 高大山今天也来了，他的集团公司，在给王菲高考状元爱心奉献捐款后，就和汪明珠的集团公司，合二为一。强强联合，更是强中强，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汪波是作为市建委的高精尖人才来的，他代表他的事业，主体办公楼，还有几个生产车间，一切的附属建筑物，设计图早已画好。上级领导早已签字通过，只等施工了。 汪波不属于他家大集团的一份子，他谦卑地站在最边上。一开始，就和王红她们，打过招唿，聊过天了。 姜市长在经久不息的掌声里，慷慨激昂道：「该公司的成立，不仅标志着我市的经济发展全面向前推进，更为以后的发展打开了世界之窗。来自中英两国的相关领导，还有嘉宾，出席了奠基仪式，让我们大家共同见证了这一庄严的神圣时刻。汪董事长漂洋过海建设家乡企业，因此公司就命名为汪洋机电设备有限公司。这是我市的第一个签约合作公司，祝愿它能够掀开我市经济起飞的新篇章。成为龙头。起到推动和模范带头作用。也希望更多的有志之士来和我们合作，为我市的经济建设和腾飞发展添砖加瓦，乃至成为经济支柱。为我们全面奔小康，建设更强更好的明天而奋斗……」 姜市长还在激情演讲中，王红看见了站在汪董事长旁边的青年男子，他一直眼睛盯着她们几个女孩看，王红心底炫惑着，就扯了下旁边桃子的手，向她身边稍微靠了下，耳语道：「这人我不认识啊！怎么会这样老打量我们三个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谁啊？你还这么神秘兮兮的？」桃子很不解，敷衍她道。 「就站汪董事长旁边的。」 「哦，你说他呀，前面不是介绍过了，你脑子可是开小差了啊！他是你们的中方总经理，是汪董委派过来的职业经理人，以后将会长期驻扎你们单位。」 「我怎么会感觉这人好像哪里见过呢？这么面熟？」 「别胡思乱想了啊！人家可是剑桥大学的经济管理学博士，海归人士，属于高薪金领人员，看到了吗？人家外形又高大又帅气，属于现在姑娘们钟情的高富帅系列，我辈这等平民女孩，还是接地气最好。晓燃和小川都不错了，配咱俩，那可都是绰绰有余的！」 「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他好像是洞穿我们似的，你看他那眼神，刀子似的，闪着凛凛的光。」 「他的面容，很像一个人，我肯定是见过的。」桃子望着台下仰望的全体职工，忽然惊喜说道：「我见过颜奶奶儿子小剑的照片，从剑桥大学寄过来的。可是小剑的眼神里，满是温暖和亲切，一脸的阳光灿烂，哦，对了，你们这个总经理叫高剑。肯定不是的，颜奶奶儿子叫柳剑。」 「不会是一个人吧，我们都和颜奶奶住在一个屋子里，怎没听她提起过呀！」 桃子故意扯一下王红手掌，劝慰道：「我说王红，你可长点心吧，谁当总经理给你有啥关系呢？半毛钱的关系可都没有？你一个姑娘家的，老围着车床转圈子，又天天熬眼参加自考，还报了两门课程，你就是个机器人，也得有充电的时间不是吗？我可听说，你们车间一同分下来干操作工的，人家都找门路，到车间办公室，当个核算员、统计员、调度，或者质检员去了？你也脑子转转圈子，这样稍微轻松点，别太苦了自己哈？」 「桃子，你就别瞎指挥了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师傅真心对我很好的，我也很乐于享受这种氛围。上班就好好干，完全释放体力。回家后继续脑力劳动，劳逸结合，很有益健康，我们都还年轻，精力都还旺盛着呢。」 「好好好，我给你指条光明大道你偏不走，晚上躺床上，喊腰酸背痛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这边队伍里，桃子和王红一直聊得要冒火，那边队伍里，王菲一直梗着脑袋，一张脸端着，刚直不阿，又很正义。旁边的校花，一直在喋喋不休，小嘴不停。可是再看王菲，那嘴巴可是上了敌人刑讯逼供室的刘胡兰，这里面不仅全是信仰，还有情谊。 桃子和王红一起给王菲笑着，这一下，校花的脸变了形。 一系列重要的讲话过后，大家拿起了繫着大红绸花的铁杴开始培土，眼看着奠基石碑被飞扬起来的土掩埋，奠基仪式也正式完成。 中午，在职工食堂大会餐时，汪董事长和高剑、高大山被安排和主席台上的领导们就坐。几张餐桌拼在了一起，大家都在觥筹交错，举杯庆贺。 这边汪波很亲民地和王红四人坐在一起，王红疑惑着问汪波道：「汪博士，今天有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俩，我怎么觉得，我们未来的总经理，他的身份这般可疑呢？」 「有什么可疑的！我俩可是校友，知根知底的，只不过，他是经济系，我是建筑系。他很厉害的，博士第一年，他和导师合作开发的一个科研项目，就在省城的一家大型企业成功上线了，听说效益不错。也给这家企业带来了第二次创业，成了这家企业的守护神。」汪波说道。 「你看，他和你爸妈聊得那热乎劲，倒像是亲儿子，你这样撒手撇脚的，看起来就像是外人了！」王红看着那高剑眉开眼笑着，左右逢源地给汪爸汪妈夹菜，给市长敬酒，不禁感慨着说道。 「他学的就是这个，正好专业对口，我对这一块，压根不感兴趣，不能硬赶着鸭子上架吧。再说了，人各有志，大家各自安好，我觉得，这挺好！你们几个别太八卦了！」汪波笑起来，眼睛里还是那样，很单纯，没有一点世故，这让人很舒服。 桃子一直听他俩对话，她也一直很敬佩汪波，学识和做人都是一桿标尺。她抬起头，很欣赏地，看了他半天，问道：「汪博士，我有个疑问，这个高总，怎么和我见过的颜奶奶的儿子小剑这么像呢？」 「这个好说，我把他叫过来，咱们在一起聊聊，不就明白了嘛！」汪波说完，就起身朝他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高剑和桌子上的领导们打了声招唿，就跟着过来了。 「各位美女好！我以后可能会到这里来工作，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和关照！」高剑很谦卑，两只手交叉着，在胸前躬着。 王红赶紧站起来，赶忙歉意着说道：「您是老总，我们哪里受用得起呢？」 「应该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才是。」高剑说这话时，两眼立刻柔软了下来。 「很冒昧地问一下？那高总是哪里人？」王红有点不明就里，随口问道。 「就是本地人呢。」高剑微笑着，掠过面前的四个女孩，又自嘲道：「我就是个苦出身，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求学，死读书，也没有什么出息的。」 高总，三年之前，您是否收到一条围脖，手工编织的，还是从国内寄过去的？桃子一直低着头，脑子里还萦绕着那个疑问，禁不住竟说出了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哦，你说这个，我收到过的，那围脖确实好，剑桥大学被剑河环绕，那地方太潮湿。一整个冬天，我只穿着一件黑呢子大衣，脖子里就没离开过它……」餐桌上，大家目光的焦距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你问这个，是见过这个编织围脖的人……」 「没有，就随便一问，高总，失礼了！别见笑！」桃子赶忙打圆场道。 桃子突然提及的围脖，王红姐妹俩，出于知道个大概，没什么设防。倒是校花郭青凤心里面窝了火，眼神一直在桃子脸上侦察敌情，想趁机拽出来玄机，静观事变。 王红看着校花眼光凌厉得似磨亮的菜刀，怕她再挑出是非，遂高屋建瓴，拿捏她一句，「行了，郭大校花，有个差不多，该春节全家团聚去了！」 拔出萝蔔带出泥，校花正想反驳，还未张嘴，却咽回去个哑炮。 高剑很显然看清了校花射向桃子的復仇子弹，他顺势而为地打断了校花，他抬起眼睛，很深情地盯住桃子的眼睛道：「你的笑容太迷人了！很像一个人！」 「啊！怎么会……」桃子很迅速地，脸就红了。 「呵，大家光顾说话了，来，都吃菜！」汪波看着即将陷入的僵局说道。 人世间一切去处，皆有来路。天底下任何落寂，总有起色。 莫问，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一问，就落入了世俗的低端，满身俗流。 校花郭青凤一直处处碰壁，今天更是憋了一肚子气，为了策反桃子，她要接近桃子的小集团。她今天还化了一个特别精緻的妆，所有的奢侈品，全都上阵了。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校花知道桃子已把她彻底孤立了。胡丽萍一直住在陈大河家，她一个人吃食堂，睡空屋。本来和颜奶奶攀上了亲戚，目标暴露后，颜奶奶也早已不见了人影。她的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处出。 校花要彻底拔掉桃子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她托着两腮，静观事变。大家讨论的问题，她都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那不是她应知的世界。可是，高总一个灿烂的笑容，顿时，又吸引住了她。 校花知道，她的春天来了。 校花故意坏笑着，狡黠着望着高剑，又望向桃子。 「今天这顿饭，我盯着你俩看了很久，那个叫什么来着，十月子飘小阳春，郎有意来妹有心，给会唱出感情来……这首云南民歌，我可是在全市青歌赛获过大奖的，我要唱给大家听……」校花站起来，竟笑弯了腰，继续添油加醋道：「你俩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桃子，你今天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人家高总是高富帅，他胡晓燃是什么？就一沿街卖唱的吉他手？家里仅有一间鸽子笼！还不是自家的？！」 王菲听了，站起来指着校花道：「你今天可是过分了啊！我们可是忍你好久了！大家都顾着颜奶奶的情面，没有撕破脸！你好自为之，赶快买一张火车票，回家过年！」 校花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菲，咬牙切齿道：「偏不，我就要等胡晓燃回来，我们要在一起过年！？」 「行，看谁拧得过谁？」王菲不惧她，瞪着眼逼问她，以毒攻毒。 「我要等晓燃回来！」 「晓燃也是你叫的，你一堂堂校花，一校之长的千金，什么样的高富帅没见过，非要啃上晓燃这样又穷又枯的烂草根，家里除了一间漏雨的茅草房，啥也没有？」桃子愤恨地回击道。 桃子本想结束，她侧目扫了校花一眼，看她一副洋洋得意，居功自傲的表情，在转着左腕上一副卡地亚手镯，上面璀璨的珠宝直晃得人们眼晕。 桃子气又不打一处来，她把早已压下去的话，又翻上来。 「我说你个小姑娘家，还要点自尊吗？你非要等到颜面扫尽，到最后弹尽粮绝，手里没有一点筹码了，再灰熘熘地，像只哈巴狗似的，被人撵着才肯走吗？」 「我今天就是一只哈巴狗，求了王菲一上午，想我长这么大，哪里受到这等委屈！」校花的眼泪，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流下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着，窃笑。 快过年了，这个刁蛮公主肯定也是想家了…… 第109章 把往事说 还有三天就过春节了，空气里都是鞭炮的起落声，家家剁馅子的砰砰声，窗玻璃早已擦得洁净，贴上了鲜红的「福」字。 可是，昔日热闹的小院，此时却成了空巢！只因为一颗炸弹还在潜伏着，等待着最后的爆燃！ 三个女孩儿，都能回到父母的家里，只是委屈了胡丽萍和颜奶奶？有家不能回？过个年还不能消停和圆满？ 胡晓燃终于结束了所有的演出项目，回家过年了，编导开车把他从车站接回，直接就落脚到陈大河家里。 住在空屋子里的校花也是百无聊赖，她的大哥大一直在响着，爸妈的电话一直追打着，她出门时，骗父母说是和同学们去异地採风。父母在她同学间追打了几个电话，这事就给拆穿了。 一向清高的知识分子父母，为自己的女儿，这般放低身价去追一个男孩子，感到无地自容？！ 八十多岁的爷爷，也是从抗日战场上旅长的位置上转业的，什么风雨没见过？他给校花打电话，竟老泪纵横，哭着求她道：「囡囡乖伐，我们盼你回家过年伐！你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伐！过个年，爷爷还要把你捧在手心里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校花在这边，一个人对着落寞的空屋，也是大哭不止道：「爷爷啊！我从小就是要颗星星，你们都要给我搬梯子摘下来的，为什么他胡晓燃就这么不待见我伐！我偏不回家，我就要等他回来伐，我要等他个现身说法！」 「唉，你这个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偏不？」 「好囡囡，听话伐！感情的事，求不得伐！」 「我要听他亲口说出来伐！」 「傻孩子伐！你非要让别人把你的尊严掰碎了，碾在脚底下，才会彻底死了心伐！那塞牙的硬骨头，硌牙伐，还丧命！爷爷可不能让你任着性子在胡闹伐？」 ………… 校花呜咽着，挂断了爷爷的电话就睡着了。梦里她在人群里穿梭着，追赶着胡晓燃，胡晓燃在前面抱着一把吉他飞奔。脚底下像是生了风。 等到她从梦里哭醒，睁开眼，推开门，却看到爷爷从天而降。 「爷爷！」校花呜呜哭着，就扑到了爷爷的怀里。 「傻囡囡呵！你可是唱得《空城计》，守着一座空城。这仗你一开始就打败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可见这游击作战十六字诀，用在你身上是失灵了！」 「我要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校花破涕为笑。 「还各个击破呢？连个人影都不见伐？你这有力气，也只有拿拳头砸墙的份伐！」爷爷心疼她，故意和她一唱一和道。 「囡囡，赶快跟爷爷回家，少在这丢人现眼伐！」旁边的校长，看着自己女儿一副不思悔改的样子，一直按压着脾气，又发威道：「大过年的，懂点事伐，大家都奔波劳累一年了伐，都要在自己家里安歇一下身体，少在这胡搅蛮缠的伐，引起了公愤，没有你好果子吃的伐！」 校花看爸爸彻底激怒了，又撅着樱桃小嘴，撒娇道：「好爸爸，女儿在这里许多天，连个说话的人影都不见伐，人都抑郁了，你再凶我，我可能就废了伐！」 「有病，回去我们找心理医生！少在这祸害人伐！比什么都好！你爷爷八十多岁了，放下你的电话，我们就乘最快的飞机来了，你这睡一觉，正好伐，走了，大家都安心过年伐！」 校花被爷爷和爸爸拉着，就要往外走，在大门口处，正好和急待返家的胡丽萍母子碰上了。 胡丽萍眼疾手快，微笑着招唿道：「二位远道而来，怎么这么快就慌着回去，到屋里我们再喝杯热茶，我这么多天，单位里一直太忙了，也没有能好好招待孩子，真是该打！今天也是匆忙请假回来的，该贴春联了啊！」 校长朝胡丽萍深深鞠了一躬，双手做辑道：「这么多天，给大家添麻烦了！为父的我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了！」校长知道自己的跋扈女儿，在外人面前，他只是在伸张正义从不护短。 「哪里啊！来的都是客！只是我们太忙于工作了，做得不周全！胡丽萍有苦难言道。」 校花无心思听大人们打牙祭，她一直怒髮冲冠着，两眼含着凛光，把躲在胡丽萍身后的胡晓燃揪出来，怒吼道：「好你个胡晓燃，我看你是能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有本事的，你别回家过年？能得你？我看你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到底不是？」 胡晓燃一直蜷缩在妈妈的背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校花来了，要在自己家里安营扎寨，试图感化自己的妈妈，眼看泡汤，此行早成败局。她还死不承认，还要拽住最后的一点尊严尾巴，在苦苦追问，非要一个无须有的结果再扳回来一局。 「你是一只金凤凰，是一只七彩孔雀，亦是一只百灵鸟，你栖落的可是梧桐树的高枝，你开屏的舞台可是世人瞩目，你婉转的歌喉也将会唱响维也纳歌剧院，伯父和爷爷，你俩也看见了，是我胡晓燃歷来贫寒市井，压根就配不上她的高贵不凡。况且，我从一开始，就明确表明了的，我俩可是门不当户不对……」 「不要把我捧得这么高贵！我就想和你做一只小麻雀，今生今世，比翼双飞！」 校花瞪着一双凤眼，慢慢向胡晓燃靠近，她在步步紧逼，歇斯底里。 这时候，颜奶奶和桃子正要踏脚进门，看到眼前的情景，脸立刻僵住了。 胡晓燃望向惊愕的桃子，在有序中，向她竖起了右手食指，挤了下右眼角。 他上前一步，拉住了旁边的桃子，故意逗着脑袋，亲昵着笑道：「我俩才是麻雀，才是要比翼双飞的，你呢？应该留学呀，出国继续深造吶，这人生路上，肯定比我优秀的人好多呢。等到你人生翻过了山，飘过了海，你会感激我今天说过的话！好了！啥都不说了，校长今天光临寒舍，我这可是蓬荜生辉呀！该当好好庆贺一下！走啊！我们去撮一顿才好！」 「胡晓燃，我恨死你了！今生今世，我要和你势不两立！」校花眼睛里的泪花，汹涌而下，举着两拳就要把她压抑已久的委屈释放。 「恨吧，恨死我以后，你也就彻底死心了！」胡晓燃一动未动，承受着校花的坏情绪。 「好吧，我承认，我这最后的攻心战术终于失败了。胡晓燃，我祝福你和桃子！爷爷爸爸，我们走！」校花伸手想去拽爷爷，却发现，爷爷和爸爸早已和颜奶奶聊得一团热乎。 她挠着一头秀髮，这才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颜奶奶本来就住我们老梧桐树胡同的对门，我们一直就是好多年的老邻居，爷爷爸爸，我该打了，早该介绍。瞧我，这心思，全被猪油蒙了心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校花忽然满脸堆满笑容，加上满身的华服，亮灿灿的奢侈品，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青春时尚，又蕙质兰心。 也好像她经歷的小坎坷，压根就不存在。她的性格果然就是一道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 郭校长把小屋端详了好一会儿，对颜奶奶感嘆道：「老同学啊，我们经常同学聚会，你都不参加，你在电话里说，住在单位房子里很好！原来你就住这么小的房子啊！」 「我和三个花朵般的女孩儿住在一起，老幸福了伐！」 「我们那胡同，前几年拆迁，你家分了好几套，你真该回去的！」爷爷也摇着脑袋感慨道。 「我这挺好的！真挺好！」颜奶奶一直微笑着，她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右手拍打着胸脯，说道：「瞧我这记性，刚才光慌着回来了，我在方珍珠家里包了茴香陷的水饺，忘了拿来，你们先呆着，我去拿，来尝尝我的手艺，还是家乡的口味不？」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爷爷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惊诧着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珠？」 「方珍珠啊！我的同事！她也是上海人！」 「方珍珠啊！这人我今天必须去见一面！这名字我可找了一辈子了！」爷爷说着，转身抬脚就往外走。 「老旅长啊！你可慢着点！我这就领你过去！」颜奶奶说着，就出去搀扶着他，过去了。 方珍珠家里，刘妈和她刚下熟水饺，端到桌子上。 书架上，方菲爸爸的黑白镜框前，也放着一碗水饺，还倒好了一杯酒。 方珍珠看着颜奶奶又回来了，她端着一大保温桶水饺，递到她手里，说道：「颜姐，忙乎了大半天，你刚才竟忘了拿。」她又看到颜奶奶身后的几个陌生人，想张嘴，又不知道，该怎样称唿？ 正愕然着！ 只看到，郭爷爷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方菲爸爸的镜框前面。 「刘记者，你让我找得好苦呀！」郭爷爷哀嚎着，一声声，一字字，如泣如诉，又字字叩血，他的头不住地磕着地面，眼看着，他额头上黄豆粒般大的血珠儿，就要渗透出来了。校花赶忙扶住他，悲咽道，「爷爷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 爷爷跪在地上，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也咯咯咯地打起了摆子。 「儿子啊……孙女吶……赶快跪……跪下……给我们的恩人跪下……」爷爷哆嗦着，控制着发抖的牙齿，向亲人怒吼，「今天可是上苍领着我们祖孙三个来的……刘记者是爷爷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吶……当时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刘记者是战地记者……他是来採访我的……就在任务结束了……他就要返回了……战役却又打响了……眼看着，敌人的迫击炮就要飞过来了，他一跃而起……向我扑过来……」 爷爷早已泣不成声，校长和女儿早已扑通一声，如大山般，跪立在爷爷的身旁。 「老人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要太内疚了！」方珍珠扶住全身颤抖的爷爷，耐心劝慰道：「人贵有一死，老刘啊，他为国捐躯，走得光荣！」方珍珠忙转脸，右手摁着嘴巴很久，才抑制住抽噎，眼里闪着泪花，悲咽道，「老人家，老刘的那篇採访报导，当时刊登在了《人民日报》上，占了整整一个版面，引起的轰动很大！」 方珍珠说着，摇晃着悲咽的身体站起来，就去书架最上端的铁盒子里，去拿那张翻阅了无数遍的报纸，递给爷爷说道：「老人家，这就是老刘临走前，采写你的那篇报导！」 爷爷颤抖着双手，接过来，看着上面熟悉的故事，还有他的好几副很清晰的黑白大幅照片，青春时候的战场，烽火连天的战役，顿时，又在眼前激盪。他举着报纸的双手，颤抖地更加厉害，又痛哭道：「老刘啊，是你给了我一条命，这辈子是我代替你活了下来，临走时，你还把我写成战斗英雄，让我享尽世人爱戴，而我就是个千古罪人吶……直到暮年……快要入土了，我才见到你的家人们……」 「老人家快别说了！」 「一周以后，当战友们把我俩从土坑里挖出来时，他早已血肉模煳，我虽然炸伤了两条腿，却还有一口气……老伙计啊……我见证了人间的繁华，你却早已深埋在黄土下，就埋在你救下我的土坑里……」 爷爷又望着早已泣不成声的方珍珠。 「你是方珍珠，老刘曾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说你是他的新婚妻子。还说他对不起去世的妻子，住在老家江西的深山里，去采雪莲，摔下悬崖去世了，留下了儿子飘飘，让舅舅抚养。自己再婚，怕冷落孩子！」 方珍珠拉过旁边同样抽噎不止的刘妈，说道：「老人家，这就是飘飘的妈妈，她被人救了，又活了过来，只是摔伤了，偏瘫卧病在床。现在重新站立起来了！」 郭爷爷又望着刘妈，笑里带泪道：「人活一世，有些是命里难逃的劫难，既然註定相逢，那就是亲人！」 第110章 英雄回家 「刘记者，刘记者……今天我来看你了！」 爷爷把黑白镜框抱在胸前，紧紧地抱着，像抱紧他依然还发烫的躯体，感应着久别的重逢。 镜框里，他那张微笑的青春脸庞，是拿命换了的朋友。 爷爷颤抖着双手，一颗颗的泪珠滴落在镜框上，模煳了镜面，他不住地拿袖口去擦拭干净，嘴唇哆嗦着，喃喃倾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刘记者呀，再见面时，你还是风华正茂，而我已是耄耋之年。记得我俩最初见面时，是在河南抗日根据地，那是 1945 年初，你写过我一篇人物专访，发在《解放军》报上。1948 年底，我们师打完山东、苏北、淮北，打通了同鄂豫皖、冀鲁豫及华中淮北抗日根据地的联繫，从抗日战场上下来，又上了解放战场，一次使用坑道爆破战术攻克城市成了典型，一年连打三场战役。1953 年，刘记者又追到朝鲜上甘岭战役，我忍受着全身几十个弹孔，左手指全被炸掉，十个脚趾头，也仅剩下右脚趾最小的，从野战医院里，昏迷十天抢救甦醒过来，我摸着肚子上布满的疤痕，被炸飞的肠子，重又回到了肚子里。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接到上级命令，要整编为一个旅，让我担任新旅长。你站在我的床前，拿着一个本子，握着钢笔，就像现在这样笑着问我，英雄旅长，你终于醒了，我又来採访你了，怎么样，士别八年，三次採访，我们老友相逢……」 方珍珠眼里的热泪，一直往下滚，她蹦出来的每一个字却毫无悲咽，她拉着老旅长的胳膊，说道：「我们坐下来说话，您老慢慢说，您这么大年纪了，不能总跪着。老刘，他在九泉之下，也是受用不起的！」她这才发现，老旅长齐茬茬的，没有手指的左手掌，正和右手一起，从右手腕上挎着的一个布包里，往外掏东西。 方珍珠看清楚了，那是一条被鲜血浸透了的围脖，还有一副手套。 老旅长双手捧到方珍珠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还认得吧？」 「老人家，怎么会不认得呢？那还是在一年初秋，在我们野战医院驻扎的帐篷病房里，院长跟随着一副被抬着的担架跑过来了，直接命令我，方护士，这个随军记者，肠子被炸飞了，赶快动手术抢救。几天之后，当他甦醒来后，发现我尽心尽力照顾她。他流着泪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了，只有一个年幼的孩子。一个星期之后，我将要随军去另一个战火纷飞的战场，再见面，又不知何年何方？」方珍珠凝望着镜框，在诉说着最初的相遇，那里有她最美的年华，还有离殇。 「一周后，他随部队走了吗？」老旅长望着方珍珠问道。 「走了啊！他的心思早已追随到了热血战场上，一刻也不能停留在后方。他走之前晚上，我俩是通过组织同意批准，举行了婚礼的，院长主持的，同事们都鼓掌通过的。我俩穿着军装，举着搪瓷缸子，喝过交杯酒的。英雄流血不流泪，我经常看他发表在军报和杂志上的先进人物，看到过他死里逃生的身体，敬佩他的文采，还有风格风骨，文人的傲骨。就在他向我初次倾诉衷肠的夜晚，我见他一个人站在荒凉的山岗上，对着明月，控诉，飘飘妈，今生今世，我辜负了你，来生再相报……第二天，我向院长说了，他也说了……我们就要分别了，秋风起，萧瑟满寒意，我熬了一周，给他织了洁白的围脖和手套。夜晚，我送他坐上远去的军用卡车，替他围上戴上，他摸着我的辫子，笑着说道，生命就像明月，有盈有亏，高挂在深邃浩瀚的天堂。遇到你是我生命里的欣喜，我最珍爱的珍珠，我一直把你捧在掌心里，等着我，等着我回家……」 「刘记者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帅气的男人了。我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围着白围脖，戴着雪白手套的他，还有那笑容。我一辈子，再也没见过，有人像他那样的笑容，灿烂阳光，像战场上山谷里的灿烂秋阳，温暖又深邃，刻骨又带着生命的力量，让人过目不忘。」 老旅长双手颤巍巍着，把血围脖和血手套放在了方珍珠的双手里。 「刘记者为了要写好我这个先进典型，我俩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吃住都在一起，我们爬过多少战壕山头，经歷过多少枪林弹雨的擦肩而过，已经记不清了。刘记者不玩枪，不扔手榴弹，却是个有经验的老战士，很会躲子弹，还会绕着地雷走。那一天中午，他的採访任务结束了，战争稍微停歇了，我俩在一个小战壕里聊天，他手里握着一张你的照片，还有一封信，笑着说，我妻子珍珠，又来信了，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她说，等到仗打完了，我们就把飘飘从舅舅家接回来，一块抚养，两个孩子做个伴。说完了，又拿着钢笔，给你写信，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不停地给你写信。」 老旅长，又不停地扑朔着两只哆嗦着的双手，去掏布包里的东西。 「前一秒，还是风和日丽，后一秒，就飞过来一枚迫击炮，等一周后，我俩被人从小战壕的土坑里挖出来，我只能解了他脖子上血染的围脖、手套，右手里还紧握着的钢笔，没有没写完的信……」 「这支钢笔，我怎么会不认得？我俩分别时，我送给他的，我还笑着说，你一介书生，要力争写出这普世的锦绣华章！他一直笑着说，他会的，让我等着看他结出的金色硕果！」 「当时战役又打响了，我们只得把刘记者埋在了那里，只能随军又前行了。后来打赢那场战役后，我率领部队再去寻找，却再也找不到了，我已不知道他到底掩埋在哪个山头了？作为救命恩人，我恩将仇报，出尔反尔，不是人吶！」 老旅长双肩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就啪啪地，狠狠地，甩了几下子。 方珍珠扑通一声，膝盖跪得山响一般，怀里的东西也扔了一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她哭着祈求道：「老人家，别这样，老刘一直就陪着我们吶！今天，他的念想您老人家千里迢迢的，又全给带回来了，这不全都回来了，他今天这算是彻底回家了！」 旅长把地上的东西，一样样的重新捡起来，放到方珍珠的手心里。 镜框里的笑容，笑得更灿烂了，他在敬仰人世间。 「只是，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况且，又是在异国他乡？！」 「他用生命诠释了信仰，活了热血奋斗过的青春，就已赛过了屡屡无为的一辈子，生命都用深度、宽度和高度丈量，不用长度。」 「笑容依旧在，英魂何处寻？」老旅长的牙齿缝里，已经渗透出血珠儿，顺着嘴角缓缓地流淌下来。 方珍珠强烈地忍住抽噎不止的身体，拿手绢去擦拭，说道：「从前的，都已过去了，您老也不要内疚了。老刘的事迹都已被写进教科书了，这也是我们做亲人的光荣。人生的意义就是要活得崇高，要让大多数人看到光明。一晃 40 年就过去了，歷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用生命诠释真理，活着热爱着，不负此生。」 「只是苦了你们，这么多年，我都亏欠你们的。」老旅长又忏悔道，他又望着镜框里深情叩头，「这三十多年的光阴，对于普天下的幸福家庭夫贵妻荣，每一天都是祥和欢笑着度过的。你一个单薄瘦弱的身躯却撑起了一个家的坚实屋樑。况且，这个家越来越富饶强大，和睦书香……」 老旅长又哽咽着，佝偻着腰，头垂在地上痛哭。 方珍珠拍着旅长的双肩，慢慢地，拉起他的胳膊，自豪着说道：「我虽然是上海来的，当时转业是到上海最大医院的，可是家里人看我带着个刚出生的女儿，偷偷地把女儿送人了，给我介绍了高官，要我再重新嫁人，我哪里肯？我磕破了头，把女儿要来了，忍着和家里人从此决裂的决定，抱着女儿就到了这里重新生活？虽然，这里的人们，对我的从前众说纷纭？但小地方的人们，最重要的还是善良，我和女儿一直都在成长。我考职称、晋级，当了护士长，现在也是业务副院长，女儿是双学位医学博士，还医治好了刘妈的腿，女婿更是好！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笑容里，像是蜗牛爬过的幸福黏液，全都是美好的辙，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很好！佳人才子，人生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是，这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这一生，虽然我们只在一起度过七天，我有他的笑容陪我，在我的生活里，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们总在夜深人静时候对话，没有人能把我从他心里夺走，我坚定着，他未完成的夙愿，一个个帮他去实现。」 方珍珠笑容里带着泪花，这是一场三十多年胜利的战役，她用自信和热爱打赢了。 时光亏欠了的，又加倍返还了。 「这一辈子，我能遇到小菲和她妈妈，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们现在就是血脉相连，就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刘妈一直跪在最外面，默默饮泣。 校花也一直悲咽着哭，整个的纯白色的貂毛短大衣，前襟上也被泪水煳住了，雪白的细长绒毛，顿时匍匐着，纠缠在了一起。 她跪着，慢慢地，移动着膝盖，挪到爷爷面前，又对着爷爷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恨铁不成钢的，自嘲道：「爷爷我错了，从今后，我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我这个寒假，就真不该任着性子，瞒着你们，做下这等丢您老脸的事！」 老旅长抬起泪眼，望向孙女，语重心长地说道：「囡囡，今天，这最现实的一课，你领悟透了，你的人生从此也就会改写了，爷爷，啥也不说了！」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全懂了，从今后，您就看我的吧！」校花哭着，也不知道，她全身的奢侈品首饰，啥时候，全都没了影。 「囡囡啊，爷爷还是要感谢你的，是你的造反，在前面给爷爷引了路，爷爷以前一直就早该来的，可是，找了这么多年，去了许多的民政部门，查档案和资料都没有线索，爷爷总在梦里和刘记者聊天。这一段时间，他在梦里说，女儿小菲结婚了，他要回家看看，沾点喜气，我就追来了，好啊，这刘记者，他回家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老旅长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去。 方珍珠追着他说道：「老人家，我给你带点东西，我给小波打电话，让小波开车送你去机场！」 老旅长出门看见一树腊梅花，正婆娑着偌大的枝头，在摇曳吐蕊，散发清香。 他伸手摘下一大截树枝，摇曳在胸前，微笑着说道：「我就要这一枝素心腊梅。这样就好，也让它陪我们一路芬芳。」 第111章 活着爱着 方珍珠正要给汪波打电话，却抬头看到他和方菲两人牵手走来，汽车就停在不远处，随招唿他俩送去机场。旅长临上车前，给大家敬了个军礼，说了句，后会有期就告别了。 方珍珠心底像是全被掏空了，正怅然若失着，仰着头长出着气揽着刘妈的胳膊，往家走。走着走着，竟撞到了一个人，她忙弯腰歉意着拉起来，这才看到是王红。 「红啊，阿姨这光想心思了，走路没看路，只是光仰头望天了！」 方珍珠看着一身红衣的王红问道。 「不怨阿姨，只怨我，光低头看照片了。」王红说着，赶忙弯腰去捡早已被撞飞的钱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她捡起来，很细心地擦拭上面的尘土，又盯着里面的照片看，美丽的丹凤眼早已弯成了月牙儿。 方珍珠转脸望着她，直乐道：「谁的照片看把你乐呵成这样？」 王红把钱包递给她，嘟着嘴，侧脸，单纯地傻笑。 方珍珠看见满小川一脸嚮往，他那刚刚长开了的脸颊正努力撑开，眉眼也随着颧骨变得立体感起来，他嘴唇上都有一圈微黑的细绒毛了。 王红在旁边忍不住挤眉弄眼，羞涩着说道：「小川这人太内秀了，原来人一直就很木讷。三年大学上下来，接受了锤鍊，身边优秀者的陶冶，现在也学会表达了。」 方珍珠凝望着照片上灿烂的笑容，莞尔一笑，说道：「初升的朝阳，青春的脸庞，我们都是打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还知道内心燃烧的热血，蓬勃的激情，作为年轻一代要站在时代的最前列，为国为民创造荣耀和责任！不能只望着手掌心，想着卿卿我我！」 王红的脸颊迅速绯红了，她极力争辩着：「阿姨，小川可不是没有个志向的人，他们学院每年都有援非的名额，他明年毕业后也想报名参加。」 「去吧，每个人的青春只有一次，热血洒过，高歌奋斗过，才不愧为此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活着就要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壮志凌云，舍我勇气。」 「好，很好的！」 三人各进了自己的屋子。 方珍珠和刘妈都在凝视书架上的照片，两个人望了很久都笑了，后来又哭了。 就在心里的那股子酸楚全部释放尽时，两人都笑着说：「我们都老了，他还永远年轻着，永远都活在青春里。」 王红回到家里，家里很清静。姐姐王菲一整个寒假都在外面给人补习。编导去了骊山镇广播站当站长，他儿子就要升初一了，作文一塌煳涂，就让王菲跟班。整个寒假，天天教他作文阅读与提升，和他在一起辅导的，还有一个同龄男孩子是骊山镇镇长的儿子。 第二天上班，王红上完大夜班，正在擦拭车床，准备交接班。车间外忽然下起了大雨，眼看着同事们穿着雨衣走了，她正踌躇着，忽然看见满小川来了。手里拿着一件红色雨衣，随手就挂在了向内开的窗户上，师傅刚换上工装，从更衣室下来，故意调侃道：「徒弟呀，你这男朋友想法可是超前啊！」 王红头低着，脸窘得通红，头转向站窗户下的满小川，两眼狠狠地瞪着他，凶他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不让你来我上班的地方吗？」 「我就来看看，这不下雨了嘛！怕你淋着！」满小川一紧张就拿手挠头髮，一张脸窘得只敢拿眼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还像是受罚的小学生。 话还未说完，师傅就和一群女工都捂着嘴笑。 王红这才发现，原来雨衣竟是母子款的。随剜着旁边直愣愣竖着的满小川道：「这呆子，出门也不检查下，肯定是拿了你表姐的过来的。」 满小川被一圈女工看的脸都红了，挠着头窘道：「小红，怨我太莽撞了，我表姐骑车带着孩子过去了，我见你早上骑车没带雨具，就寻思过来了！」说完，又要挠头，一张脸像红布，只敢盯着脚尖。 师傅说道：「我说徒弟，厂子里这么些追你的，你都看不上，你这男朋友配你次了啊，颜值不行，眼睛太小，再瞪还是一条缝。脸太黑，黑不熘秋的。五官哪儿看着都像硬挤在了一起，特别不舒服，还满脸的黄豆豆，个子倒是高，就那体型吧，都胖成了中年发福的样，没有青春朝气啊！徒弟，我实话实说，你别生气……」 「我还以为吧，王红的男朋友得多厉害的角色呢？这太让人失望了？」 「人家可是大学生！」 「咱厂子里大学生还少啊？」 「那人家可是青梅竹马呢！」 「哦，你说的这个，倒是不能抬槓的？」 「你们都傻了嘛！你没看见那男朋友对王红唯唯诺诺的样子，人家那是真爱！」 「真什么爱呢？结完婚，还不是挣钱过日子？」 「大千世界，真心是最难寻！」 ………… 车间主任从外面走过来了，望着一群女工，咳嗽了一声，大家聚在一起，看终于评头论足够了，这才都向着自己的工具机走去。 王红和师傅告别，正要锁上工具橱门，忽然发现里面最上层有一件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忙打开看了，见是一个音乐盒，一个美丽公主在翩跹起舞。 「今天是你生日，你都忘了？」满小川这才慢慢走近王红身边，提醒她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唉，厂子里领导刚发了学习资料，要进行理论和实践考试，要竞争上岗，我这还要打算回家刷题呢？哪有心过生日？」王红说着，就把师傅的那一份资料，放到了隔壁的工具橱里。 两个人穿着雨衣，向外走去，到车棚去推车，然后并排穿行在雨里。 两个人在一起吃过饭，满小川望着外面的马路，雨早已停了，他梦呓般邀请道：「要不，我带你去爬我老家的骊山吧？」 王红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一张张穿梭而过的笑脸张扬着的美好，心境也很快被点燃了，故意娇嗔道：「这大清早的，怎么会突发奇想去爬山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走吧，太阳都出来了，我们坐上车，沿途看看风景，就到了。」 骊山就在满小川家后面。他们顺着一道斜坡就向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时，中间出现了一个大凹坑，坑底是墓群，棺木盖早已起落，墓碑墓槽早已成残垣断壁，透露着衰落，被人们洗劫后的衰亡。 王红一路笑着的脸顿时敛住了，俯视着深陷坑底的破败景象，她疑惑着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深陷进大山里几十米的大深坑，怎么会遭此际遇？」 「这个传说是皇室里的公主，我们先前的祖辈们都还亲眼看见过，公主爱上了宫里的侍卫，皇父要许配公主到西域国家做皇后。结婚前一晚，公主执意要跟侍卫落脚家乡，两个人逃出来，就落脚骊山深处。」 「那后来呢？皇父还有夫家，没有追杀过来？」 「当然是布下天罗地网，可是搜寻无果，只好不了了之。后来，他们就在此生活了下来，生儿育女，天荒地老，一代代血脉传下来，繁盛了骊山。后来许是地壳的变动，他们的族群被骊山深埋了，一批强盗听说了，彻夜挖墓，盗走了公主从皇宫里带出来的传家宝，他们要掠夺的是珍宝。其实，这里还有比珍宝更珍贵的那就是爱情。」 「爱着就是活下来的延续，就是此生的证明。头顶的桂冠，蔓延的权力，好像都已消失了，公主从此就成了一介村妇山民。」 攀爬过了一大段很陡峭的山石，满小川站在上面，把王红拉了上来。 终于到山顶了，两个人坐在一块很大的山石上。 山底下的小路蜿蜒起伏，错落的石头房子稀落地盘踞着，周围蔓延着的山坡，只有千年松柏在阳光下绽放着生命的翠绿，整个蔓延山间的都是杂草灌木。阳光下的骊山水库弯弯曲曲地绕着群山，亮成了耀眼的珍珠。 两个人托着腮，裊裊炊烟从石头房子里正冉冉升起。鸡鸣狗吠声也不绝于耳。看着眼前的盛景，他们都各想着心事。 满小川早已按捺不住了，刚才右手拉王红那只疤痕的手，掌心里还血脉奔涌着，他转脸，瞪着小眼睛，在仔细打量王红，那浓密上翘的长睫毛，高耸微翘的鼻尖，泛红的双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 「我从小就是爬着这座山长大的，经常到这里来割猪草。每次来都坐在这块石头上，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长大喜欢上一位姑娘，我就带她来这里。还有，我能再看一眼你的手吗？」满小川一颗心早已噗噗跳着，像一只不安分的兔子，马上就要跳出胸膛了。 王红把手递给他，调侃道：「我都习惯了，你还这么多事！」她无意间，抬头看他发痴的样子，急忙站起来，跑到另一块山石上，伸了个懒腰，娇嗔道：「不理你了！」 满小川也追逐着站起来望着王红，说道：「今天将会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天，我会记住今天的阳光、松柏树、这里的每一块石头，还有你晕红的笑脸。」 王红不敢转身，她知道满小川的抒情里，早已把周围的冷风烤成了沸火。 她望着山下赶车的人群，放学归来嬉闹的孩子，说道：「咱们回去吧！」 王红还没转过脸，就听见旁边的松柏林里传来了脚步声，再定睛看，就看见王菲带领着几个人过来了。 「坏了小川，我姐来了！咱俩赶快躲起来！」 「往哪里躲？咱们这本就是一大块空旷地，躲不了的，索性就让她们看见？我对你的一片赤诚也该见天了？」 「别多事！我姐可不是好惹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躲起来！」王红说着就拉起满小川，往一棵老松树后面奔去。 还是两个人踩着枯草发出的嗤啦声，王红的红大衣太扎眼，王菲指着不远处惊嘆道：「编导不好了，前面发生了不堪的事？我们赶快过去抢救？」 几人快速地奔跑过来，要活捉典型，编导一上来就把蹲在地上的满小川右胳膊拧背后，脑袋摁趴在地上。 满小川嘴里呜呜着：「别误会，是自己人！」 王菲却看见王红正瑟缩在一棵大树后，故意和编导镇长笑笑，训斥道：「王红，你下个大夜班，不回家好好睡觉，跑这深山老林里来干啥呢？还有，你满小川，咱们六个从来都是集体活动？你俩单挑，这整的是哪一出？」 王红也不示弱，反问道：「你们能来？为啥我们就不能？」 「好了，来都来了，就到处看看吧！这是一片还未开垦的处女地，只是还未形成规模，这老祖宗留下的可都是瑰宝，我们就要学会开发和利用，让它变成无限制资源，让它从荒山变成宝山才对。」 王菲看着到处满眼的灌木丛，扎根丛生的枯黄野草，无奈嘆息着。 编导也忧心嘆息道：「听说沿海城市的荒山都被一系列开发了，附近的山民很快走上了致富道路，我们镇里观念还很落后，山民们都说山里有山神，千万动不得。祖辈们都这样过来了，穷点，但心安。」 「我也在别的地方，看到山村致富的典型，我们都可以借鑑。这个问题不是问题，等到春暖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菲和大家憧憬着未来的蓝图，向着松柏林里走去。忽然，前面有一间石头小屋子吸引住了她。 她推开门，看见了被蜘蛛网笼罩住的一张床、一张桌子，还在床底下踢翻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打开盖里面全是一张张火车票，去省城的。买了的票却没有用掉，白白荒废了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大家都在屋子里张望，被风锈蚀掉的床腿、还有桌子腿像风烛残年的百岁多长寿老人，虽久经岁月，但人生的筋骨和风骨都还在。 王红扫了一圈大家惊讶的眼神，睥睨她姐一脸肃穆瞪视着自己的眼神，调侃嘆息道：「这屋子得要多少年没人住过了！」 第112章 勿忘初心 送走冬天，迎来春天，又到了槐花飘香的季节，颜奶奶又在小厨房里贴「金镶玉，」环绕在锅前灶台的孩子们，又已换了另一波。 上了大四，象牙塔内的生活一切更让人留恋，蓝天绿草，小桥流水，掩映在山顶上的亭台，鲜红琉璃瓦，投射出即将离别的鲜活。 中英合资公司在筹划中循序渐进，新公司已在奠基地址上拔地而起，汪波设计的办公大楼和车间已具雏形。王红所在的机电分厂，很快将从集团公司里分离出去，经过一次次岗位技能考试，末尾淘汰掉一部分职工。英方总公司派来了分管销售、技术的精英人才，要对中方职工进行培训，地点就在总公司主体办公大楼三楼大会议室。 培训班急需一名翻译，人事科贴出的招聘启事，来了几位英文专业的本科生应聘，均不达标。眼看着培训班就要开课了，几个领导急得团团转，销售科长急中生智道：「咱们身边就有英文好的，还要捨近求远？」 众人异口同声：「谁啊！还不早说！」 「王红吶，我们有一次售后服务，我亲眼看到，她和一位高校外籍老师对答如流，明天就让她先顶上，大家看现场效果就会明白。」 当车间主任来找王红时，她刚下白班，用肥皂使劲搓着手纹里的脏污，车间主任说道：「小王啊，培训班临时缺翻译，确实找不到合适人选，先临时借调你过去，明天早上你就正式过去吧！」 王红干了一整天急要的活，两条胳膊早已酸得抬不起来，她望着车间主任怔了一会儿，踌躇着说道：「在总公司委派的外籍领导面前，销售和技术两大领域，中英对时翻译，里面还要涵盖大量的专业术语。我这点半路出家的底子，能应付得了吗？要不，还是招聘英语专业的科班吧！」 「要对自己有信心嘛！我可经常看见你午饭时，靠着工具橱读原版英文小说，还见你经常看原版英语电影，你的努力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车间主任看她有点泄劲，明显在鼓励她。 王红盯着一脸随和的车间主任，甩着刚洗干净的手，懦弱着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没底。」 车间主任微笑着说道：「咱们车间可是最基层的培训基地，大家都以为分到了最基层，又苦又脏又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其实，有追求的进步青年只要肯攀登，肯在背地里下苦功夫，总会熬出头来的。梅花香自苦寒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既然有人要举荐你，说明你肯定有过人的地方，年轻人要学会抓住命运的小尾巴，迎难而上，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一份耕耘一分收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他的一番话，终于让王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那一直紧蹙着的眉心终于平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像你平时的样子，咱们车间走出去的人才可多了。到分厂，还有到总厂，做科员，还有走上领导岗位的，可是大有人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胆释放自己的才华，勤奋刻苦有韧性那是原始积累，宝剑锋从磨砺出，好钢使在刀刃上。」 「好吧，我尽力做到最好！」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王红走马上任，凭着多年的磨砺坚持，她竟然一整天都在流利对答，全程无停顿。两名外籍总监一直对她直竖着大拇指表示赞赏。 晚上临睡前，她还坐在桌子前，跟着收音机狂练习对话，想着白天的完美状态，也是多年坚持的一个结果。 王红在心里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给自己长脸，不辜负车间主任和各位领导的重託，圆满完成这个艰巨任务。 很快，一个月的培训计划就这样结束了，王红出色地完成任务，理论上先扎下根基，总公司又作出新的决定，要再带着这批培训职工去总公司观摩学习，在实践上画下一个深刻轮廓，回来后再带动整个公司的发展。 临行前一天，王红心思不定，举着手里的 bb 机，给满小川发信息。想不到，她的还没发出去，满小川的却提前来到了。 满小川：红，学院去援非的名额下来了，我已经报名了。 王红：刚好要告诉你，我们公司派我去英国总公司观摩学习，为期一个月。 满小川：好的，祝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王红：你要去援非，伯父支持吗？他毕竟年纪大了，也想享受天伦之乐的。 满小川：伯父一直知道，他同意我的决定，鼓励我好男儿志在四方。 王红：我只是出去一个月，你的时间是多长？我只是担忧， 如果太长了，伯父思念你会很苦的。毕竟，离那么远，想见一面都很难！ 满小川：我们是去做基础建设的，对方的筹建工作已经完成，我们是去组装设备，再调试运营一个个水电站，都要正常运转起来才行的。时间长短可说不准。 王红：好吧，你学以致用，一腔热血可是有的抛洒了。还有，我再问你下，此次前行你有同行者吗？ 满小川：有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王红：谁啊？ 满小川：我的「忘年交，」还有陈大河。 王红：你的「忘年交」啊，看来他真时刻是你人生的导师，为你前行的方向在保驾护航。这一次，又亲自出马做你航海的舵手去了，祝福你满小川坐上这艘友谊的大船，驶向理想的汪洋大海。那个陈大河也是自愿的？ 满小川：援非最先是从北大发起的，陈大河一直就想去，我俩大二实习时，他就有这个计划。 王红：他父母没意见吧？ 满小川：完全支持！再说了，大河爸妈你也是知道的，多开明啊！ 王红：那我姐王菲也是完全支持吗？ 满小川：这个你亲姐，你应该最清楚了！ 王红：不给你聊了，我还要装行李箱，明早还要在单位集合，一起去机场！ 满小川：那就祝你旅途顺利！一帆风顺！永远都想着你的好！ 王红：我也是！ ………… bb 机一直在滴滴响着，两个人隔空信息聊天，王红依靠着墙，坐在床上，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行李箱就平摊在床上，里面还是空的。 而在北大图书馆，又是另一番激情港湾。 充满理想的桅杆，已经迎风招展，只待解开缆绳，就要扬帆远航。 在一排排高耸矗立的书架丛里，陈大河递给了王菲一瓶水，已替她拧开了瓶盖，想和她再缠绵会，多留点念想。 陈大河很动情地盯着王菲的侧脸看了半天，说道：「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去非洲了，国家培养我这么多年，现在非洲的友好邻邦，他们需要我们的支援和建设，我们就要义不容辞，就要奔赴去第一线，让自己的所学和专长彻底发光发热，发挥它应有的力量！」 王菲终于从手里的书上脱离出来，喝了一口水，微笑着望向陈大河说道：「是船都要出海的，搁浅在岸边的船只会被风霜雨雪的年轮腐蚀掉，化为一堆木头，或者铁锈。你去非洲，我也要回到骊山，带领山民乡亲们致富去了！」 「现在国家政策扶持这一块，鼓励支持各大院校大学生驻扎各级乡镇政府部门，有点类似知青下乡，是没有编制的，许多人做村官是为了以后事业的缓冲，是当做一个短暂的跳板，为以后考公务员和各种事业编制加分的。」 「没有你说的，还有自以为是的功利性，就说我们身边熟悉的人吧，颜奶奶和方珍珠阿姨两个人都是上海人，为了理想和事业，却愿意扎根我们小地方奉献一辈子。我们从家乡到北京，虽然高考让我们跃成了人生的锦鲤，你去援非是为以后的人生画一个理想的圆。家乡给了我太多的温暖，咱俩又从骊文的身上看到了效果，我一直给镇长和编导保持着联繫。他俩都说，就是乡亲们盘踞在山里一辈子，思想还是守旧，我以后回去就做大家的思想工作。」 「骊文她和爱人有一个约定，三十岁之前，两人必须要一个宝贝。骊文做村官已经七年了，眼看着荒山变成了果林，乡亲们致富了，后面的土山也全被开发成旅游风景区了，山民们自建的度假山居也都慢慢形成规模。骊文做村官的使命发挥完了，为大家她是尽力了，接下来她就会为小家奔波了，考事业编制，她原来就有教师编制。去爱人公司附近的中小学做老师，为人师，再为人母，做到人生的圆满。」 「很好，骊文所走的人生轨迹，每一步都是对的！」 「人生从来就没有单行道？」好久，陈大河才抬起眼睛，盯着王菲涣散的目光，重新肯定了这个话题。 「什么单行道？」王菲盯着陈大河愣住了。 「等到你把骊山变成美丽富饶的宝山，你考上了公务员。无论你落脚到镇上，还是市里，或者还是继续做村官，我都要回来见证你的胜利果实！」 「哦，这个……」 王菲忽然感觉前尘路漫漫，这个心中设想的未来蓝图，不知道几年后才会变为现实！或者，还会有着自己难以预料的阻隔！还有，她和陈大河之间，在即将到来的分离面前，每一句话都显得异常珍贵。 但人生给了她太多的美好和顺遂！遇见陈大河，是她青春往事里最灿烂的朝阳，她的诗情、嚮往都是那么饱满，又朝气蓬勃着…… 「如果你不能回来，我和王红就去非洲找你，我们还要去看看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马、老虎、狮子和金钱豹！」王菲一脸憧憬着。 「我会开着大卡车带着你们驰骋，我们飞奔在向晚的风里，夕阳将草原染红，成群的斑马在草原上嬉戏，河马们跃入河湾里，老虎狮子金钱豹追着我们的汽车飞奔！想起那激动人心的未来日子，我常盼望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最好再露宿在大草原，扎个帐篷，晚上再看满天的星空。」 两个人望着对方，望着一双被未来美好燃烧起来的眼睛，一直微笑着。 时光静好，在对方深情注视的眼眸里。 后来，陈大河拉着王菲在校园里漫步，他俩又牵着手去了未名湖畔。在湖边上，两人发现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小野花，淡蓝色的，鹅黄色的，还有粉紫色的。陈大河蹲下来，採摘了许多的野花，编织成了一个花环，套在王菲披散着的头髮上，笑着说：「我要送你天底下最好的花冠，做我心里最美丽的公主！」 「你一直就是我的幸运使者啊！总能带给我最想要的生活桂冠！」王菲喜悦地承受着这份诚挚祝福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第113章 寻梦英伦 初夏，天刚放亮，东方欲晓，王红就拉着皮箱站在路口，路两旁的法桐树，叶尖上还垂挂着露珠，鲜绿嫩青的叶片更加鲜活。东方暗沉的红布慢慢扯开一角，太阳一跃就升起来了，环卫工人的大扫帚刚刺啦着划过地面，洒水车就唿啸着驶来了。很快，空气里瀰漫着植物新鲜汁液的浓郁气息，还有半空里翻卷着被掀起来的尘土味。 片刻，依维柯车开过来了，司机停下车，王红抓起行李箱上了车。汽车继续行驶着，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一路向北。 来到机场，王红和同事们拉着箱子下来，和司机挥手告别，然后，转身就走进候机室大厅。 大厅里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进行安检。王红髮现等待区域里坐着候机的人们，有人捧本书在打发时间。还有一对情侣在相互凝望着，女孩眼角里眼泪奔涌，男孩一直在帮她抹着。 她忙掏出 bb 机，给满小川发了几个字：我已来到候机大厅，等待登机。红。 销售科长走过来问候道：「大家都起这么早，现在还有半小时，我带大家去餐厅用早餐。」 王红第一次坐飞机，一切都感觉到好奇，她踩着光亮的水磨石来到了候机室餐厅。 鲜红色的毛绒地毯，温暖的灯光，大家各要了豆浆、煎蛋、小笼包。看着氤氲着的热气，几人欢笑着吃起来。 窗外，阳光普照，几架飞机落下来，销售科长调侃道：「接我们的飞机来了！」 王红随着飞机冲上云霄，她一张脸贴在舷窗上，一览无余的绿山大海在视线里慢慢变小，头顶上悬浮翻卷着的白云朵。转眼间，飞机就穿越而上。再注目云朵又成了冬天的皑皑白雪，铺天盖地，隔绝了一切视线。 王红一阵睏倦袭来，慢慢闭上了眼睛，梦境里，满小川踩在云朵之上，就跟随着她们的飞机，一直朝她招手，咧着嘴笑。 后来，云朵飘散了，她们的飞机掠过一座座绵延起伏的群山，她看见满小川站在一座最高的山峰上，手里挥舞着一条红围巾，在向她傻乎乎地笑…… 等到王红醒来，飞机就已在伦敦机场降落了。 王红走下舷梯，天空掩映在最后一抹霞光里，王红跟随大家向停机坪出口处走去。 汪董事长站在车前，早已恭候多时，她微笑着盛开双臂，关切着问道：「大家旅途劳顿，都一路辛苦了！下面就去我们的酒店，我为大家接风洗尘！」 随行来的，还有好几辆车，大家上了车，乘着夜色，向市区中心驶去。 汽车在空旷的路上驰骋，穿过了无人的旷野。华灯初上，眼前逐渐高楼矗立，人群喧嚷，蒸腾出一派盛世繁华的霓虹夜色。 王红坐在汪董斜对面，默默打量她：淡蓝色套装，头髮微卷，高耸屹立，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透满亲切，她微转过脸，笑着问道：「小红啊，小菲她妈妈们都还好吧？」 汪明珠长又转过身体，望着大家微笑，车里的人们，一下子全放松了，她说的可是一口地道的家乡话。 王红知道董事长这是要开启聊天方式了，她的亲民，还有放低姿势，时刻融合到市井生活里，状态又显现了。 「董事长，都很好的，尤其是刘妈状态越来越好！」王红踌躇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样称谓，因为领导和同事们都在身边，过于家常太随和了，又怕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合适，还是庄重为好。 销售科长就坐在王红旁边，他小声问道：「你们认识啊？」 汪董事长明显听到了，大方回馈大家的疑问：「是的，王红她可是个好学上进的进步青年，我原来就认识她，她是我儿媳小菲一个家属院的。」 销售科长趁机夸赞道：「王红能吃苦，又肯下功夫，学什么都很快，我们公司就需要这样的好员工。」 汪明珠说道：「大家以后做工作，一步一个脚印，拾级而上，这一个月，你们就吃住在总公司，多去车间生产第一线，多观摩，多体会，还有各级总监在大会议室的 ppt 现场课，相信这一全套系统学习下来，你们收穫会很大。另外，你们都要给我多做笔记，我可是要检查的。还要实名奖励，一二三等奖，我会重金奖励的！」 她说完，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司机轻声问道：「董事长，现在可是到了您的专业收听时间了，还听吗？」 「还是一切照旧。」她娓娓说道。 「据本台简报 3 月 15 日报导，西藏登山队实施攀登 14 座海拔 8000 米以上高峰计划。」一组新闻在车厢空间里盘旋着。 「等到有机会，我也要加入西藏登山队，实现高峰计划！」汪明珠望着车窗外的霓虹憧憬道。 「汪董还有登山这么崇高的计划啊！真是让人羡慕崇敬和佩服！」销售科长感嘆道。 「汪董可是老登山队员了，从总公司创建后，汪董工作压力太大了，先加入了伦敦一个户外攀岩组织，后来组织解散了，大家又合併到登山队，去过珠穆朗玛峰。由于天气恶变，登到一半，大家就返回了。」司机提纲挈领着总结道。 「怪不得呢，每次见董事长，都是精神矍铄，神采斐然，原来您还爱好户外超极限运动，我真是要拜膜您的意志力，这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高度。」销售科长惊嘆道。 「其实，人这一辈子，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跨过坚韧的意志高山，这世上一切的艰难险阻都会迎刃而解的。」汪明珠望着大家，依然微笑着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我们这一个月，不但工作能学到真功夫，另外，跟着我们董事长还能学到一些优秀的能力。」王红也趁机发了一下小感慨。 「哪里呢？这都是一些人生的平衡木，我打算等我们的合资公司正式运营，投产走向正常程序的时候，我再去珠穆朗玛峰，真正实现一次登山计划。」 汽车终于停在泰晤士河旁边的大酒店前面。汪明珠邀请大家道：「走吧，今天我们可是都到家了，都要入乡随俗啊！尝一尝我们的家乡菜用泰晤士河的水烧出来的是什么味道！」 王红和大家围坐在大圆桌前，举着酒杯，觥筹交错，望着落地窗外的伦敦眼，闪烁着霓虹的泰晤士河，在河里摇曳成一汪碎金子的圆月悬挂在夜空，凝望着这群远赴而来的原乡人。 而此时，在胡晓燃南方的音乐学院，这里却是艷阳高照，初夏清脆的枝叶遮掩住了校园的蓝色天空。校园里的那些百年海棠树，满地落英缤纷，伸展的树冠像是举着的一个个燃烧的火把。 是青葱初夏赶不走暮春的热烈？ 还是余烬的残红在做着最后的渲染和努力？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日日是归年。 胡晓燃是要归去的！这是他和桃子的一个约定！ 而现实是，胡晓燃也在这人群汹涌不知何去何从的人流中难以抉择？ 胡晓燃刚要去图书馆，一个舍友急匆匆跑进来，和他撞了个满怀，他一进来，就大着嗓门喊：「给大家说个爆炸性新闻，胡晓燃可是要去英国剑桥大学音乐学院留学的，全部公费留学！全学院就有两个名额，胡晓燃你可是真牛！可真是小瞧了你啊！」 胡晓燃一巴掌就把他推倒在床上，指着他气愤地说道：「少在这里造谣啊你，我是铁了心的要回家当村官，我和一个小伙伴都说好了的，我俩同去当村官带领山民们种树去，别给我瞎指派，各人都有各人的路。」 「拉倒吧你，别再那，再冠冕堂皇了，去国外最一流音乐学院继续深造，接受最厉害的名师指点，还能经常去皇家剧院演出，学成回国后，那可是全身镀了一层辉煌，这个荣耀不是谁想要都能要的！」舍友从床上爬起来，又笑着拍着他肩膀，恭喜道。 「两个名额？我问你，你脑子进水了吧？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会砸到我头上呢？」胡晓燃早被气得一张脸泛红，太阳穴上的青筋暴凸着。 一舍友刚从人才招聘市场上回来，一张脸由于连日来外出都被晒褪皮了，他手里拎着半瓶水，摇晃着对胡晓燃说道：「我说老兄，你就偷着乐吧，看到你弟我了吗？人才市场去了一个月了，简歷投递了一大堆，没有回的，我们当初学声乐的，全凭的底子和爱好，好多都还是童子功，可是要我们的只能是文工团。我们学了四年，科班出身最起码要进个有点规模的，可是人家最多只要一名。去了人家单位，还不能上台独唱，必须是大合唱。还有的出路回中小学当音乐教师。有的同学就不想难为自己，租房子带培训班。还有一部分就像你胡晓燃这样的，一直有乐队的、有演出经验的可以走穴。再联繫一下原来的单位继续各地演出，照样唱歌，照样有钱挣，那全部齐活了。怎么听说你要去山村种树？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我回家，一是信仰，再一是想陪伴一下妈妈。」 「这不是你想回老家就能回得了的！」 「我的腿长我身上，我想上哪？谁管得着？」 「要不你看看！你能回得了老家！」那舍友捂着肚子趴在床上直乐呵。 胡晓燃抓起床上的吉他，就要向外冲去，转过脸，又说了一句：「我得去小树林练练歌，你们这些车轱辘话，没意思！」 「有人要和你比翼双飞，唉，晓燃，平常看你挺聪明的一个人，这关键时刻，咋就不明白了呢？」 「谁啊！」 「除了校花，还能有谁！谁有通天的本事，能拿来出国留学的名额！要我说，这个千载难逢改变命运的好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了，多少人跪地乞求都求不来的，你索性就陪同前往，在留学期间注意点就是了。做好守身如玉，和她约法三章，先划好界限，使个小计谋，等到回国后再回到你的桃子身边，再去种树也不晚！」 「我得去找她，那一次，她守着她爷爷和爸爸保证过的，我俩彻底是桥归桥，路归路的，从此互不打扰。她这都毕业了，心里还打得哪门子邪乎劲？」胡晓燃说着就要往门口冲出去。 「晓燃，你傻吧，她一直就喜欢你，心里已经生了根发了芽，嘴上承诺的，全不顶用，人在感情上都是自私的。一毕业，就会就此别过了，人海茫茫，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她想用手里的小权利，小伎俩，交换你的感情，也是在做诱饵呀，看你真要上钩了，这不就梦想成真了嘛！」 舍友站起来，拉着他胳膊规劝道。 胡晓燃来到女生宿舍，站在楼底下，对着大喇叭大喊道：「校花，你听好了，我不去留学，只回老家种树！」 好几层宿舍的女大学生，全都拥挤在走廊里，有的还趴在窗户上，取笑道：「胡晓燃，你可听好了，两个留学名额全不作废。校花说了，就是捆也要把你捆上飞机。」 哈哈哈，一阵阵大笑声袭来，铺天盖地，又像是一路追赶上来的沙尘暴，将他层层围困，他立刻窒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第114章 等漫捲的黄沙逐渐散去，胡晓燃才揉着眼睛睁开，却看到六楼上齐刷刷垂下来鲜红条幅，上面均写着：晓燃此生一条路，比翼双飞去留学。 胡晓燃刚站稳脚跟，又要被眼前的红布黄字晃晕了，校花郭青凤从六楼宿舍敞开的窗户里朝他招手微笑。片刻，郭青凤飞奔到胡晓燃身边，怀里捧着一大盒鲜红玫瑰，左膝跪地，表白道：「晓燃，无论校园剑桥，还是今天未来，我们用歌声唱响人生，永不分离！」 「在一起，在一起……」一整个女生宿舍楼的唿喊声、尖叫声唿啸而起将两个人彻底淹没掉。 胡晓燃窘得正不知如何是好！他头低着真希望有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发生天灾人祸将自己解脱。 他正踌躇着，头顶上有一只滑翔机正在盘旋，下面扯着一条红色横幅，黄色字迹：郭青凤＋胡晓燃=真爱一生。两边扯条幅的竟是两人的巨幅真人照片，手里还拽着粉红色气球。 女生楼上整个六层，全宿舍的人们都把脑袋探出窗外狂欢，大家喊着号子，一阵阵地鼓掌。 滑翔机老司机也故意似的，笑嘻嘻的，就在他俩头顶上空，慢慢低飞盘旋。 等飞到胡晓燃正对面，他故意朝他竖起大拇指，助阵道：「小伙子，良辰佳人此情可待，扶她起来浪漫一生，成就佳话毕业奇景。」 胡晓燃脸都气歪了，他颓废着一张脸，望着一张张被疯狂浸透了的变形脸庞。 这浑天天成的青春偶像剧，眼皮子底下的真人秀，彻底颠覆了毕业即分手的传奇，也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 郭青凤依然跪着，她飞扬着一张青春无敌的俊美脸庞威胁道：「胡晓燃，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气氛已经烘托到了沸点，胡晓燃忍无可忍，他转身就大步走开。很快，他迈开两条长腿飞奔，在人们的嘲笑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晓燃，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我要你付出代价！」 郭青凤的哭声从背后追赶而来，悽厉着悲惨着划破校园。 而他，他胡晓燃只想要一个彻底了断。 桃子大专毕业后，没有继续升入本科，她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却应聘去了王红所在总厂的幼儿园。 她是幼教专业，专业对口。也是被王红邀请做奠基仪式嘉宾时的先入为主，她也回到家乡，离父亲，小伙伴都很近。 幼儿园就在总厂里面，在办公大楼旁边的一个院子里，挨着车棚。职工们下了班领着宝宝，骑着车就回家了。 桃子很喜欢小孩子，也有耐心。不久就到了六一，总厂要排节目，渲染企业文化，增强干部职工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桃子的编舞和主持在高中时代就是最拿手的。她提前一个月挑选出十个大班六岁的小朋友，编排舞蹈《红色少年》。又从来接孩子的妈妈群里选拔出六位有悟性的妈妈，编排群舞《回娘家》。 等到汇报演出，在全市大剧院的舞台上，十名小小少年穿军装，戴军帽，腿扎绑带，扛着枪，在铿锵的音乐声里，跳跃着脚尖，一条线跳到舞台上。在幕布后桃子老师的指挥下，终于将一支红色革命歌曲跳得庄严铿锵，举手投足间又满是童趣盎然。 当桃子从幕布后走出来，簇拥着小舞者们向观众谢幕，下面的掌声将她的笑容淹没。 有一个人认出来了桃子，他就坐在观众席里，他认出了桃子的笑容。 当桃子走上舞台，一次次用清晰悦耳的家乡普通话报幕，他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演出的最后压轴，桃子穿着租来的礼服跳了一支独舞《雀之灵》。她挥舞的手臂，炫飞的裙摆，摇曳着的婀娜，踮着脚尖向绿草丛中走来。 那一刻，站在绿草丛里的他分明看到拔地而起的桃园，枝头上挂满了馥郁清香的桃子。金色秋天满园硕果。 这是前世的註定，缘，妙不可言！ 只因在奠基仪式后的饭桌上多看了你一眼。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英雄。 而桃子眼里的盖世英雄，只有胡晓燃，她要等着胡晓燃，等着他驾着五彩祥云归来迎接她。 一直埋头书海做学问的英方总经理，三十年来，终于被一个美丽的倩影征服了，工作才刚布下阵营，他还没有到新建的办公大楼去施展才华，却被一阵突来的情絮彻底袭倒了。 王红跟随的学习小分队，从英国总公司归来立刻投身到公司迁徙的大潮中。车间的工具机全被吊车拉起来，放上叉车，再拉上大货车，每一件零部件，工具橱，全都清空了。 刚落成的新公司气派辉煌，无限生机。机器转起来，希望和期冀也一同升腾。窗外绿化带里的芍药、牡丹刚展开新生的蓓蕾，广玉兰、绿芭蕉正苍翠，车间甬道另一片空地上栽上了各色桃树，已是别样的盎然生机。 王红归来后，曾经要求再回车间，干车工。 公司领导开会研究决定，让她继续留在培训部，培训员工，落脚点却在销售科。还给她又强加了一个身份，销售内勤。 王红没想到，有一天上班，桃子却坐在了她对桌。 「下班后，我俩去甬道旁边的小桃园散步。」桃子建议道。 「祝贺你桃子。」王红满脸微笑，她真心祝福她。 在枝叶青翠的桃园里，两人踩着脚下绵软的土地，牵着手走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土地上开满了星星点点的蓝色花朵，两个人蹲下来採摘。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王红望着桃子脱口而出。 桃子若有所失，一脸茫然地望着远方，摇着手心里的花：「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王红嘿嘿笑了，故意挖苦道：「你是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晓燃的约定还没到来，这边又掀起了浪潮汹涌！」 「说的就是这个。」桃子一脸苦笑。 王红望着桃子瞬间紧蹙起来的眉心，拍着她的肩膀，亲昵着说道：「想我围着车床转了那么久，你这一步登天还抱怨，别得便宜还卖乖，好不好！」 「我刚进厂，幼儿园的家长们，才刚叫上名字，我原本就喜欢孩子，想在幼教的本职工作上大干一场。现在，却被连根拔起了，另栽到销售的深坑里，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天而降的变迁，让我想不明白？」 桃子望着满眼的新绿嫩青，茫然摇着头。 王红盯着桃子的眼睛愣住了，半晌，她嗤地捂着嘴笑：「这里有玄机！」 桃子懵了，更加惶惑道：「什么玄机？」 「有人看上了你，想要近距离的接近你，每时每刻都要看到你。」 桃子双手环住一棵树，转了一圈，翻着白眼，回击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有什么好看的？可看的啊？」 王红虽然和桃子知根知底。可是，桃子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桃子的事，她坐着火箭一步登天式的职位提升，其实，私下里早被传得沸沸扬扬。 「桃子，你还记得颜奶奶给我们看过的照片吗？他儿子小剑的。」王红又轻拍一下她的肩头，缓慢开启提醒模式。 「记得呀！小剑哥哥高大魁梧帅气，人又博学上进。总之就是大多数人们眼里的青年才俊。」桃子望着王红明显泛红的双颊回答。 王红乘胜追击，望着依然平静的桃子，继续敲打，启蒙道：「原来颜奶奶嘴里的小剑哥哥，他的形象总是来自大洋彼岸的信件，那是高山仰止，是珠穆朗玛峰。遥不可及，又不可触摸。」 「可是，我们和他是两个世界里的不同人类，他是社会精英，我们却是有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 桃子极力辩解着，这本来就像地球和火星，风马牛不相及。 「你忘了奠基仪式后的那顿午餐。」王红嘻嘻笑着，「有人在饭桌上，深深望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桃子嗤嗤一笑，瞪着王红狡黠的不怀好意的眼睛：「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忘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王红收敛起全部的笑容，严肃说着：「桃子，我直说吧，你要先有个心理准备，现在公司从上到下，包括总厂那边的全都传开了，说你是空降部队的火箭特种兵。说你刚进厂，大家私下里早已给你起了个外号叫雀迷高！」 桃子辩解道：「我本身就是个幼教老师，带着孩子们在儿童节跳舞，再报个幕，只是做了本分分内事，有什么可以菲薄的？」 王红望着桃子瞪着的美丽丹凤眼，拍拍她白皙的鹅蛋脸，微笑着安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每个人都有追逐美的权力！情人眼里出西施，谁叫你由内到外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呢！你的出现那可是一道闪电……」 「你说的一手提拔我的人可是小剑哥哥？」 王红望着一脸惊诧，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桃子：「他现在可是我们合资公司的英方代表，是高总，剑桥大学经济管理博士，海归，一路品学兼优数十载，最后落脚成我们的最高上司。桃子，你知道吗？他为了要把你安置到这里，竟然和总厂老总都闹翻了！」 「闹翻？」桃子扬着一张涉世未深的脸，更加迷惑道：「什么闹翻啊？」 王红解惑道：「高总可是几次三番找到总厂老总，说要把你桃子调到咱们合资公司，总厂老总肯定不愿意，你学以致用，专业对口，又再刚进厂，成功举办一台引人注目的晚会，编舞主持堪称台柱子。企业文化要想凯歌高奏，专业人才还要留存做主旋律。刚培养上一颗又专又红的好苗子，当然不想人才流失！」 「只是爱好，本职岗位工作还是要扎根专业，多培养一些有天赋的孩子们，让他们从小练个童子功。」桃子一直就很低调，没有野心。 「可是高总屡战屡败，最后给总厂老总彻底翻脸，黑着脸说，如果不让桃子调走，他就从现任位置上辞职！总厂肯定不愿意，这么费劲得来的合作项目，市里引以为豪的龙头企业，当然不会丢个西瓜捡粒芝麻！」王红就事论事道。 桃子释然着自嘲道：「我这小柴禾点燃只会发一点小火苗，这样兴师动众，连总厂领导都惊动了，未免是太小材大用了吧！」 「桃子呀，这世间事有些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不是个人的能力所能左右的。你既然阻挡不了别人喜欢你，可是你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向高总表达你的情感方向，要一针见血，千万不要留下悬念和余地……」王红望着桃子，她眼睛里早已又布满愁云。 「我真不想这件事弄得众所周知，刚参加工作就被人用复杂的眼睛看着，也最怕晓燃会误解！」 桃子如履薄冰，终于说出了内心里的忧虑。 第115章 风生水起 小剑站在三楼办公室的窗户前，一直盯着桃树林里的两人。他陷入了沉思。是的，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要说情感上一片空白那是骗人的。以前他也暗恋过女孩子，还有大学时，有女孩在他六楼的宿舍门口，一只脚跨上栏杆，扬言他不答应，就要跳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那些来得快，去得更快的感情像是浮萍，又似天空里飞旋的蒲公英，早已不知被风送到了哪里？ 可是，桃子的出现就是一道闪电，让他的生活平地起了惊雷！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歷一次真爱，他要抓住命运的馈赠！ 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作为总经理，生产和经营这两条大命脉要彻底转起来，公司的一整套运作流程才会红火。一整天，他都穿着工作服居留在车间里，在每一个操作岗位上驻扎，看流程，找突破口，并且见缝插针地和工人用家乡话聊家常，毫无架子。 间隙里，他会拿着财务报表去仓库盘货，看进出是否持平？技术员、调度，还有车间主任，看老总一整天淹没在车间里，全都奋战在一线，指着图纸上的某一个点现场指导，和工人师傅们打得热火朝天。 一入事业深似海。他尝到了创造的甜头，白天是实践的战场，夜晚更是他理论和总结的加油站。一整套最新生产装配图，财务的各类报表，销售员报上来的各类前景开发规划，他在静夜更缜密的思维里提纯着。顺便和汪董事长，还有高大山，三人在电话里筹划组织，架构着未来的蓝图。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总厂的家属院，镶嵌在一个老居民小区里。前面一排筒子楼是职工宿舍楼，他住的是一个小院，上下两层，一室一厅，属于干部家属院。 一个副厂长被提拔到市二轻局当副局长了，小院腾出来，总厂领导就把小剑的住处安置了。这样也更便于他开展工作。 工作上的事情安顿下来了，小剑就想去看妈妈。对了，今晚就去找妈妈，当小剑提着一大网兜水果和熟食，走进小院里，妈妈又在厨房里炸小鱼，依然还是满爷爷烧火。 他热情地和两位老人打着招唿，说道：「妈妈啊，我那边的小院已经安置好了，我一个人住着空落落的，没有人做饭，也没有人给洗衣服，一开始就想把你接过来，我很想吃你做的饭，这么多年求学异地，又留学国外，现在是终于有机会了。妈妈，你就搬过去吧！」 可是，颜奶奶却是个倔强的人，她说：「小剑，你今年已经 33 岁了，现在工作稳定了，也该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妈妈想着你赶快找个女朋友，成个家妈妈也就放心了。妈妈也就不掺和你的小生活去了。」 锅台上盘子里的炸鱼金灿灿的，一院子里都飘着馨香，诱人舌尖。颜奶奶用筷子夹起一条放进小剑嘴里，说道：「来尝尝妈妈的手艺，这就好了，那煤球炉上的大钢精锅里还有刚炖好的莲藕排骨，儿子唉，都是你爱吃的，妈妈有预感，就知道你会来，走吧，我们去屋子里吃饭。」 颜奶奶恋着锅里的油，又熬了点糖稀，做了拔丝苹果、拔丝地瓜，还有拔丝山药。 「老妈呀，全都是我最爱吃的！我可是爱死老妈的好厨艺了！」小剑的顽皮，很快復活上身，他还像个童心未泯的三年级小学生，刚回到家，从妈妈的自行车后座上蹦下来，就蹲在厨房里，眼巴巴地，盯着妈妈锅台上的空盘子。 小剑两只手都端着，往屋子里走去，桌子上一下子全部摆满了。 「王红和桃子，你俩也过来吃饭吧！看啊，这就是我从前一直和你俩唠叨的小剑哥哥，都过来吧，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王红和桃子还在继续桃树林里的谈话，两个人喁私语，头都抵在了一起，听到颜奶奶招唿这才走向桌子。 王红、桃子，小剑，三个人都在面面相觑。过了好久，时光都好像凝住了。 王红最近见多识广，眼皮子开拓了，她想惊涛骇浪来了，甭管疾风骤雨，也甭管刀山火海，她今天都要力挽狂澜，举危难于水深火海之中，做个好舵手，也要当个消火栓。 她立刻阴转晴，笑容堆满脸庞，眯缝起月牙眼，恭维着说道：「欢迎总经理光临寒舍，您一来，我们这小屋子可就蓬荜生辉了！」 小剑风向一转，立马接应：「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要说还是这同一屋檐下，想不到，你俩都和妈妈住在一起，我们这关系，可是亲近了！」小剑无意间，就把僵硬着肢体的桃子迅速地拉近了圈子里。 「啊，原来你们都是同事，这下子可好了，小剑，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俩，她们可都是肯吃苦又勤奋的好孩子！」满爷爷打着圆场，他也在努力舒缓现场气氛。 「谢谢满伯父提醒我，等我有机会一定都会想到的。」说完，小剑赶快又望了桃子一眼。 桃子依然像根木桩似的，侷促地立着，眼睛盯着鞋尖，两只手掌来回揉搓着，缓解着内心的压力。 「大家都快坐下吃吧，站着干嘛呢？这拔丝的，凉了就不好吃了！」颜奶奶招唿着，笑呵呵的，她好奇地盯着三个人的脸，急速的，她已经在每一张脸上寻找到了答案。 桃子正好和小剑坐对桌，两个人的脸都红了，都耷拉着眼皮，埋头往嘴里扒拉米饭。 王红心底的一根弦绷得很紧，暗暗叫苦道：真是怕啥就来啥啊！说曹操，曹操他老人家马上就到！这嘴可真是邪到家了哎！今晚这顿饭，它来得太不寻常了！ 颜奶奶往小剑碗里夹着菜，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疼惜着说道：「晚上别睡太晚了，总熬夜，光忙工作，看着脸瘦的，颧骨都出来了，妈妈心疼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小剑笑道：「妈妈你也吃，别光顾我，桌上的菜都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王红看着颜奶奶笑着说道：「大家都吃菜呀，这么好的一桌子美食，眼看着凉掉了，多可惜呀。奶奶可是从早上我上班起，就去赶早市买回来的，又是炖，又是炸的，都忙乎了一整天了。咱们今天可都是让奶奶的好厨艺馋来的，吃不了，下次奶奶一生气，可就要罢工了！」 王红在故弄玄虚，或者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故意给桃子夹菜，笑道：「桃子，不能光吃白米饭呀，你不是最爱吃奶奶做的菜吗？来多吃点，那么瘦，看着都让人心疼，晓燃昨天打电话找你一天，你去仓库盘点去了。他就把电话打我那儿了，说他好不容易摆脱掉校花的纠缠，大家都毕业了，都已经离校了，他也坐上返回的火车了。回来后，他和我姐就会到骊山报到。」 颜奶奶看着小剑，有点心疼他，儿子这是走进了死胡同，她闷声不响地看着大家。很感激王红能扯开这张大网，看她慢慢拽出来一根致命线头，解开那根最初的死结。 她故意轻松地看着王红，笑微微地说道：「还多亏是晓燃，以这校花的路数，文武双全，吹拉弹唱，公费留学，又是六层楼高的一面墙表白条幅，又是空中飞旋的滑翔机，又半个中国追过来，要陪晓燃的妈妈过年。晚会上，操场上，整个校园引起轰动，这要是没个好定力，早缴械投降了！可是啊，都被晓燃的坚持打败了！」 小剑已经嗅出来空气里的酸涩气味，一口米饭已经咀嚼完了，可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了，那里像是扎进了一根鱼刺，他的眼睛里涩涩的，他迅速地盯住了桃子的眼睛，好半晌，才用手使劲摁住喉咙，让那口米饭硬吞下去。他眨巴着就要涌出来的一滴眼泪，努力抑制住，微笑着看着妈妈说道：「妈妈，这排骨汤味道太淡了，快再倒点醋，你忘了啊！」 桃子已经埋头扒拉完米饭，刚才小剑的眼神，让她坐立不安，她笑着说道：「奶奶，今天的饭菜太好吃了，你们看我这记性，我光顾吃饭了，我爸还叫我有事呢，我伯父家的姐姐快结婚了，她还在爸爸那儿等我呢。让我做参谋，陪着她去买结婚用品。」桃子陪着一脸笑，迅速望了一眼小剑，囧红着脸，说道：「总经理，您慢点用餐，我就先失陪了！」说着，搬开身后的凳子，就向门外冲去。 王红看着桃子要走，也站起来说道：「总经理你们慢慢用，我也吃好了！」她也要去追桃子。 小剑站起来盯着她俩的眼睛，温和地笑着说道：「慌什么呢？两人都要跑这么快，我又不是老虎，又不吃人。今天我不是总经理的身份，我们不是上下级，我们都是家属院子女，都是这方水土养育我们长大的，我们的爸妈是好同事，好朋友，他们吃苦耐劳，在一起风雨兼程，走过了芳华青春，建立了情同手足的友谊。我希望，我们也要把这种情谊延续下去，我去掉那些高学歷，还有高职位带来的虚无光环。今天，我们都聊聊家乡话，家常话，就像我妈妈做的家常菜，越普通，越入味，它可是养育了我长大成人，让我在这世上立世立足。今天，我要感谢妈妈，感谢妈妈几十年来的养育之恩。王红和桃子，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在这医院里，跑着跑着就长大了。说起来，我只是比你们多读了几年书，多去了一些地方，多见识了一些优秀的人们而已。其实，我们骨子里还都是一样的。我很感谢你们两人，我留学海外的这几年，我妈妈从上海的老宅里，毅然决然地奔赴到这里，有你们两个贴心的照顾，陪着她度过幸福的晚年生活。还有满伯父你也是我的大恩人。妈妈生活快乐，我就比什么都高兴了！王红，你的事迹，我可是全知道了。那个桃子，你的舞蹈太销人魂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桃子没有想到，小剑的最后感言，还是落脚到自己身上，他无意中瞥了一眼，看到总经理火辣辣的眼神。她如坐针毡，烧红着脸颊说道：「对不起，总经理，我先失陪了！」这一次，她很快冲出去了。 王红只好又坐下来了。她谦和着望着小剑笑道：「哪里是我们照顾奶奶呀！其实是反过来的，全都是奶奶在照顾我们吶，我们一直在吃奶奶做的饭！」 「我们就是一个亲密温暖的大家庭，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那就是一家人。你们都劝一下我妈妈，我那边房子早已收拾好了，一直就想让妈妈搬过去，可是她老人家还是最留恋故土！」小剑一脸深情望着妈妈。 「小剑，你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妈妈这个老婆子也不想去给你当电灯泡，再去讨人嫌了。妈妈一辈子可都是个清高孤傲的知识分子，是有眼力劲的，我还要等着医院的新宿舍楼落成好，直接搬进新楼呢。」颜奶奶明显在安慰小剑。 「听说快了啊，快要交房了，我们都快要搬走了！」满爷爷无意中接了一句。 小剑无奈地摇着头笑，「老妈也要给儿子见外，我想多和你在一起。」 「有距离才会产生美感，妈妈可是哲学家。」 颜奶奶拍着儿子的肩膀，安慰着笑了。 王红望着眼前越来越欢快的气氛，忍不住赞嘆道：「是啊，总经理可是我们市里引进的杰出精英人才，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的。奶奶，你以后可就跟着享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小剑好像又回味过来似的，重新盯着王红笑弯了的月牙眼，追问道：「刚才你们说什么校花呀，听得我一头雾水，还有那个晓燃，晓燃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重新都盯住了王红。王红耷拉着眼皮，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庞顿时僵住了，空气重又凝固住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王红才敢怯懦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搪塞道：「晓燃，他就是胡晓燃，也是我们这个小院子里的，西边那间小屋就是他家……」 王红无力地抬起胳膊，指了指门外。 第116章 只争朝夕 小剑从妈妈那里回来，没有回住处，却直接去了小区对过的大学。 自从心弦被拨动了，他就每晚临睡前，去大学的操场上夜跑。10 公里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跑完后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再去篮球场打球。这两项运动是从大学里坚持下来的。 反而是去了剑桥大学，他把自己拴在了实验室和图书馆，只争朝夕。四年下来，原来一直引以为傲的八块腹肌，还有满身的腱子肉全都消失了。 小剑在孤独的操场上狂奔。天上一轮圆月将整个操场照得亮如白昼。桃子，今晚的桃子在他眼前一直是沉默着的含羞草，满脸羞红。如果以前是远观，是仙女飘忽在云间。是穿着霓裳在心底开屏的孔雀。是怀抱琵琶半遮月。那么今天就是终于一瞥仙女的真面容，终于下了凡，食了人间烟火，真实的让他不敢直视。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小剑早已在背地里做足了功课。去档案室把桃子的个人资料查了个底朝天。当看到桃子的亲人栏里只有父亲时，他的心疼了一下。私下里和同事聊天时，又有意无意间，引发到桃子母亲身上。当知道，桃子母亲在 17 岁她上高二时，喝农药自杀，他回家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他拿了照相机，拍下了桃子档案资料上的一寸彩照，扩充成一扇门那么大，贴在了卧室里。 桃子初出象牙塔，美丽、年轻，对未来充满嚮往，是含苞待放的蓓蕾，这样的「好女孩」，在企业这样僧多粥少的单位，肯定会是焦点，是靶子中心。外人眼里他小剑是总经理，才貌、身板、职位、谈吐、魅力……啥都不缺。唯独年纪，他大了桃子近十岁。 他相信一切好意念都会带来好结果。他的努力从来没有白费过，四年博士苦读，他与世隔绝与时间赛跑，用成绩和实践打下了认知事业上的半壁江山。直到 33 岁坠入情网，才知道自己情感的门扉一直紧闭着，不是不想爱，不敢爱，是一直没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 大学门口，小剑正欲穿过马路，却看到马路对过的服装店里晃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刚等过红灯的车海全涌过来，很快挡住了小剑的视线，他很怕那个身影会走掉。看车不那么勐烈了，赶紧穿过马路奔过来。 「桃子，还真是你呀！」小剑张口气喘，头顶上还蒸腾着一团热气，整个头髮梢上都在往下滴水，衣服也是紧贴在身上的。 桃子正揽着表姐的胳膊，想不到总经理会以这样的方式从天而降。脸迅速地红到耳朵根，一直捉急，馿头不对马尾着说道：「总经理您好！这是我表姐，我们都逛了一晚上了，也没碰到中意的！这家店太单一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就先不打扰您了！」桃子说完赶紧拽着表姐的胳膊往门口冲去。 小剑望着即将冲出去的背影，鼓起勇气说道：「桃子，我有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这一句话，让桃子想逃逸的脚步很快钉住了。她刚参加工作，工作大于天，父亲的晚年生活，她未来的峥嵘岁月，一切都还得依靠这个饭碗立足。 桃子转过身体，关怀着说道：「总经理，您看您现在刚运动完，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还是赶快回住处吧，别让晚风吹受凉了，感冒了，身体会生病的。工作上那个事情，还是明天回单位再说吧！」 「我身体素质歷来很好，从来就不生病的。」小剑满眼里漾满着柔情，一脸微笑，眼睛眨都不眨的，一直盯着桃子。又伸出胳膊，作出邀请，「走吧，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桃子整个身体已经僵在那里了。 还是表姐有眼力劲，笑着说道：「工作上的事大于一切，我去隔壁店里等你。」说着，就拍拍桃子肩膀，跑出去了。 门口路灯下，小剑望着桃子说道：「来新公司这边，感觉还适应吗？」小剑的开场白，这个身份很适合他，是领导在关心下属，天经地义。 桃子火箭式提升，白天上班时同事们无意识的眼神，善意的恭维，她都会敏感地感觉到有所指，对胡晓燃她更是茫然。她原来一直觉得，是自己走夜路，一不小心踏进了一块沼泽地，想赶快抽出脚来，想不到愈陷愈深。 「感谢领导关心，就是和我学的专业不符，幸好，销售总监一直在手把手带我入门，又领着我去车间熟悉产品。」桃子决定公事公办，快一点结束谈话。 这是好现象，我们公司已经走上一个正常运营的良性轨道，但是总公司销售这一块，只负责一半，剩下的国内市场还是要我们自己去开拓。学习销售这一块，光理论不行，重要的还是要实践。正好，明天南方有一家已经筹建好的水电站，要举行全国招标会，我们公司要前去竞标，我和销售总监过去，鑑于有外商代表，王红她也去，你最好也一同前行，开阔一下视野，对下一步工作思路的发展和提升帮助会很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桃子踌躇着，明天是胡晓燃回来的时间，王菲、陈大河，满小川，三人也都约好了，大家再聚最后一次，就要奔赴各自的工作第一线了。为了这一次团聚，大家都日争朝夕，在一起好好的疯个够。 总经理的这一次「招标会」，来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桃子开诚布公道：「我男朋友明天就要从大学回来了，我看还是别去了！你把名额让给别人吧！」桃子在有意地传递信息，她不想让自己深陷在沼泽里彻底淹没了自己。 「这个我早就知道的，妈妈早提起过的，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们，都是老友记，这份情谊很难得，也很纯真，应该要珍惜一辈子的。但是作为一名职场人，市场是不等人的，机会是不等人的，早一点中标，拿下这份大合同，以后会和这家大单位形成供货联盟，也会在业界赢得口碑，带来更大的供货链，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效益。」小剑的侃侃而谈，明显压倒了桃子特意标榜的小聪明。 与高手过招，桃子压根就不是对手。工作这座大山，义正词严，瞬间就压倒了一切的山岚丘陵。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桃子佯装不知，故意重申一遍，再点明主题，说道：「胡晓燃是我男朋友，我们已经一整年没有见面了，明天的约会很重要！」 小剑笑了，用双手隆起被风快吹干的头髮，后背上的湿衣服还紧贴着，架起的袖管里还是被吹过来的一阵疾风袭击了，他很快打了个寒噤，冒上来一个猝不及防的喷嚏。他赶紧掩饰着，莞尔一笑，说道：「桃子，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情形，奠基仪式上，你是所有女孩里穿旗袍最好看的，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优雅又不失纯真，让人挪不动眼睛。还有，你的孔雀舞，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也让我感觉到人生的意义。追求自我的价值，美好的事物都是带着使命感奔赴来的。你出色又独特，让人过目不忘。」 桃子已经黔驴技穷，明显招架不住了。她要逃，再不走，沼泽就要把她彻底淹没。 桃子妥协了，央求道：「总经理，您还是赶快回吧，太晚了，夜风肯定会把您吹生病的……」桃子话没说完，就赶紧跑去找表姐了。 「记得明天出差，这是命令！」小剑对着夜风空气说的一段话，抑或是对着背影的一个无声告白。 小剑临睡前，裹着一块浴巾，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盯着自己裸露的胸脯，多久了，他心底的一棵桃树，扎下根，终于要开花了。终于每天都能在视线范围内，看到心爱的姑娘如花笑靥，他摸着自己很硌手的巧克力腹肌，得意地笑了。 至于能否等来金色硕果，他不知道，一向视爱情如命内心虔诚又专注的人能否迎来丰收季节？这像农人劳作，一部分靠耕耘，实则上还是靠天收。 火车上，总经理带着三人，正在奔赴招标会的路途中。 家属院里，四人组合又相聚在一起，很快，他们将兵分两路，一路骊山，一路援非。 一次突袭的「招标会」，将他们的最后会见打得支离破碎。 满小川一直在和王红用 bb 机发信息联繫，满小川知道王红的动向，两人一直心灵相通。无论王红去哪儿，满小川都放心。只是不知道，王红出差几天，还能否会赶回来道别。 胡晓燃可就不一样了，在学院就被校花缠得一身怨气，好不容易脱身回来，想和桃子报个衷心，自己再去骊山奔赴事业，心底也会坦然。胡晓燃心底还有个疑团？他和桃子一直联繫不上？不知道桃子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绯闻」，又要闹别扭？还是最近工作生活上出现了不顺心？没心情搭理他？ 本来想当面问问她，聊开这个心结？却还是慢一拍，扑了个空。 「我真想只争朝夕，别让桃子再误会了我！」胡晓燃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满小川望着他，拍着他有点耷拉着的嵴背，鼓励道：「年轻人昂扬一点，蓬勃向上，我们都是祖国的栋樑，马上就要奔赴建设美好生活的最前方。只不过，王红和桃子两人比我们脚步快了一点，我们应该庆幸，人家早已做好了榜样！」 胡晓燃瞬间被拍直了。 「我就纳了闷呢？桃子她一个总厂的幼儿园老师，这是出的哪门子差？」胡晓燃挠着头髮，瞬间又疑虑重重。 「王红也一同去了！」满小川笑笑，又亲切地拍着他脸颊。 「王红是销售，开招标会那是分内的事。」 胡晓燃争辩道：「一个招标会，去一个幼儿园老师，这不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吗？浪费资源？」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桃子就平时多发现几颗好苗子，多培养几位童子功的舞蹈家，再领着孩子们参加各类比赛，获个奖，为单位争光！以桃子对舞蹈的热爱，成为一个全国知名舞蹈家也是很有可能的！」胡晓燃陈述着他认为的必然。 满小川知道胡晓燃还被蒙在鼓里，也可能是桃子还不知道，怎样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胡晓燃父亲去世时，他的抑郁症差一点扎下根，还不是小伙伴集资买来的吉他，帮他赶走了厄运，也引领他走上音乐之路。 这一次，满小川要提前给他打一次预防针，让他的心灵开一扇小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先透进来，赶走少许郁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颜奶奶走来了，端着一筐子槐花，说道：「知道孩子们都快要走了，我从满爷爷冰箱里拿的，再为孩子们做一次金镶银。」 「奶奶，你做吧，我们走之前，都再吃一次金镶银。」 两人帮着洗盘子，码在锅台上。 满爷爷烧火，颜奶奶和面烙饼。在这个院子里住了这么久，如果说最好的美食，就是奶奶的金镶银。这是忘不掉的味道，走到哪里，都忘不掉的味道。 「小剑想吃，就从来没有口福。」颜奶奶调侃道。 满爷爷接过话头，说道：「小剑厉害，刚上任，就把公司管理得有模有样！了不起的实干家！」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颜奶奶很低调。 「小剑这孩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心没变，还那么厚道，一上班，就把咱院里的两个丫头都提拔了！」满爷爷由衷赞嘆着。 「谁呀？哪两个？」胡晓燃兴致勃勃地问道。 「王红和桃子。」 「王红我知道，她不是干销售了吗？桃子一直就是幼儿园老师啊！」胡晓燃一语道出了心底的疑问。 「桃子刚被提升到销售岗位，就是小剑一手提拔的。」满爷爷随口说道。 「可是桃子专业不对口。」胡晓燃更加疑惑。 满爷爷又对颜奶奶恭维道：「你儿子小剑剑桥大学回国后，工作发展不错，剩下的就是该找个女朋友成家了。上次吃饭，我怎么看他看上桃子了，这可不行，两人年纪差太多！」 颜奶奶一直朝满爷爷挤眼，可还是晚了。 胡晓燃拧着一张脸，冲出去了。 满小川在后面追他，安慰道：「晓燃，不是满爷爷说的那样，桃子不是这样的！」 「我说一直联繫不上，原来桃子看上高富帅海归了！」胡晓燃呜呜呜哭着飞奔。 「什么事呀！胡晓燃你的抑郁症，千万千万不要再来报导！」满小川在心底虔诚祈祷。 满小川原本要和风细雨开个小窗户，哪知道满爷爷一根大铁棍唿啦一下就捅开门。 第117章 爱的名义 胡晓燃一路跑出来，飞奔到一个十字路口就横穿马路。跑到一半绿灯亮了，机动车已经放行。胡晓燃看也不看，还要往前沖。 一辆小汽车刚发动，司机贴着胡晓燃的脚后跟踩下剎车，一张肥脸直压在方向盘上。他忍着痛，咧着嘴，探出整个大篮球脑袋，一条大肥胳膊指着胡晓燃的背影直嚷：「丫的不看路，你找死呀！」 满小川站在马路这一边，扬着手喊道：「晓燃等等我！」他焦急地等着，害怕胡晓燃跑丢了。 满小川追上胡晓燃，看他一脸泪水，指着对过一家小饭馆，说道：「走吧，王二炒鸡味道不错，我得和你聊聊！」 两人落座，此时还未到饭点，馆子里很安静。店家很快就端上来一大盆辣子鸡，还有四样小菜。 「老闆，来两瓶辣酒，度数要最高的，今天不醉不休！」胡晓燃扯着嗓子发泄。 「别听他的，我俩都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那酒量，就两瓶啤的吧！」满小川在激励更正着。 老闆笑了，拿来一白一啤，算是中和。 胡晓燃倒了三大杯白的，仰着脖子就一口灌下了。脸红脖子粗的，眼泪汹涌而下，他哽着一副早已哭哑的嗓子，瞪着眼睛逼问满小川：「小川，你不知道，我真是怂呀，我不叫个男人，我都辜负了我妈对我的栽培，在大学那个校花打着爱的名义，对我耍劲各种小伎俩，让我在学校洋相百出，我一直压着火。我为了谁？我不是要给桃子一个完美的交代吗？可是，小川你看看她桃子这都做了些啥？嫌贫爱富？势利拜金？物质心机？见机会就要一步登天？她怎么会变成这副嘴脸？真是女人心大海针？最毒莫是妇人心？」 胡晓燃发泄完心底的怨言，又要倒酒，满小川一巴掌捂过来，扭着脖子对老闆道：「赶快换个小杯，这今天怕是要了命了！」转过脸来，他拍着晓燃的赤红脸颊，扑哧笑了，劝慰道：「桃子还是原来的桃子。」 「你怎么会知道？」 「桃子的烦恼我一开始就知道，王红和我一直在探讨这个问题。」 「还探讨什么呢？一步登天谁不想啊！小剑可以带着桃子去英国留学定居，住着乡村的大别墅，绿草坪，游泳池，白栅栏，再生一堆漂亮孩子，颜奶奶就可以给他俩带孩子去了！那画面比影视剧拍摄出来的都不知要浪漫多少倍！」晓燃说完，端着酒杯就往嗓子里狂灌。 满小川急忙伸手拽住晓燃的胳膊，继续说道：「桃子对升迁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她是被动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被提拔那可是好事，这是求之不得的。何乐而不为呢？谈何被动？」胡晓燃一股子酸话，在自以为是的路上狂奔。 「这事全在小剑，不在桃子，是小剑看上了桃子？」满小川把这件事力争往源头上扯。 「那还不是拿着工作的权力在谋感情，圈地画牢，为自己创造机会。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木已成舟。」 满小川完全无语了，胡晓燃拧着劲非要往死胡同钻，他能有什么办法？ 「等桃子回来，你俩彻底聊开这个死结，或者，你们三人当面澄清观点，锣对锣，鼓对鼓，说开聊透，解开这个死疙瘩，不就完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事情就摆在那，它会残酷得大过你的想像，姜还是老的辣，就我们俩，还是太嫩了！」说完，胡晓燃扛起酒瓶子就勐灌起来。 一瓶白酒见了底。 招标会现场。 超大会议室里，主办方总负责人正站在投影仪前面解说，大屏幕上滚动过一幅幅现场画面，与各位投标人确认採购项目，把招标文件寄发到各採购单位，生产一线机器流转，工人师傅们各负其责劳动热烈；老总们身居大会议室，对着一桌子中层领导，在投影仪前，摩拳擦掌，指点江山。阳光下，每一副灿烂笑脸，每一个飞旋的脚步都在迎接着美好生活。 总负责人开门见山，喜悦着说道：「今天邀请大家来的，都是通过资格审核的，上午先大致在理论上浏览一下，下午我们再去现场观摩，明天我们会集中审核标底价格的报审，公开开标，评标，决标，合同签订。」 一番大肆渲染后，秘书发下来招标文件，人手一份在细细观摩。 总负责人宣布道：「上午就到这儿，下午再带大家观摩现场。」 午餐是会议餐。四人端着美食，围桌而坐。 销售科长啃着一只鸡腿，盯着小剑说道：「就怕这事早已内定完了，我们这些人，都是陪着捆绑的，走过场，走形式，国内的招标会都是一个样。」 小剑正在剥虾，刚放到嘴里，正摊开掌心，一手的黄油流下来，王红眼疾手快，赶快递上去手绢。 小剑嘴里的虾还没嚼完，囫囵着说：「这个浪费，我自己解决。」随两只手相互搓了一下，油光就被两只大手背沾没了。 桃子忍不住，在旁边捂着嘴笑了。 小剑等虾咽下去了，继续说道：「这可是在浪费时间和资源，国外的招标会，我跟着导师参加过很多，大家多是凭实力，有一说一，绝不儿戏。看问题，找焦点，这样才会在实践中找到自身不足，不断进步，迎头赶上。」 销售科长一脸羡慕道：「这可能就是我们汪董事长在国外把企业做大做强的法宝，国内市场存在关系决定一切，没有自由竞争，只有夹饼市场，好多人的斗志都被磨灭掉了，很可惜！」 小剑提着气，发着感慨：「看来我们此行，能够胜任夺标的概率不是很大？纯属于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 销售科长应和道：「基本上就是这样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局早已定下。」 小剑和销售科长相互盯着对方，知道如果成功拿下这次招标会，会给以后的销售市场带来一个开门红，在业界引起关注度，无形中是做了一次最好的产品代言。 王红看着总经理又望向科长，她知道这是一个生死决口，在还未公布结果出来，人人都会铆着劲，她们的决口又在哪里呢？ 「科长，上次我们拿下那个供货大合同，依靠的是魏科长。如果他来这儿就好了，或许对我们是个帮助。」 「魏科长听说要去援非，他们这是系统内下发的红头文件，各市局都在积极响应。魏科长是科班硕士，当然会首当其冲奔赴到建设友好邻邦的第一线。就在近几天会动身，他肯定不会来这里的。」 「嘀嘀嘀」，王红髮现是自己的 bb 机在响。 「不好意思，我去回復下！」她转身去了餐厅角落里，隐藏在一棵盆栽的铁观音后面。 满小川：我们一行四人，昨天就回了，想来一场大联欢，可惜你俩出差了，不知道还能否再见一面，三天后，我和陈大河就去非洲了。 王红沉思片刻，嘆口气，迅速敲下：赶巧了，实在抱歉！这次竞标，把握性还不大，正在焦灼中，不知道如何周旋？如果实在赶不过去，明年我和姐姐去非洲找你们。 满小川：胡晓燃知道了桃子升迁的事，整个人发疯炸毛，桃子你要看紧点，别再节外生枝。 王红：我们这是工作，信任要大于一切！闲话少说，快帮我们想想招标的事，问问你的「忘年交」，看能否突出重围？ 满小川：我们两个相互利用，你要看好桃子，我找「忘年交」，看怎样投石问路。 下午，总负责人带领全部投标人去现场观摩，先看中控制室，室内的整洁有序，一眼看到底。辗转到室外，去查看一个个机组，室外，有些路面是坎坷不平的，桃子穿着一双半高跟拉丁皮鞋，在一个小凹坑里脚崴了。 小剑弯下腰，说道：「来吧，我背你！」 王红拽住桃子，直言道：「总经理别这样平易近人亲力亲为的，我带桃子回住处，你们继续！」 小剑指着桃子明显红肿起来的脚踝处，说道：「她都这样了，压根哪都去不了，索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都坚持参观完，工作为重。」小剑说着，就把桃子揽上了后背。 王红跟在后面，嘴巴撅起老高，满小川放下的话，她可是答应过的。 一竞争者就走在小剑前面，故意放慢脚步，说道：「海归老总背员工，您可只是够亲民的！唉，我给你透个气，明天就要出竞标结果了，我们老总早已做完功课了！」 小剑一头玄虚，故意惊讶道：「什么功课？我刚到国内，对这一块还不懂，还要请教您！」 「有啥难懂的！就是价格压最低，再把好处做足了，这事就齐活了！」他说完，就捂嘴嘻嘻笑着追赶前面老总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小剑疑惑着问销售科长，说道：「价格压最低这怎么行呢？它要包括材料成本，工人工资，机器磨损费，还有销售成本等等，这一切都要算在成本价里的，亏一大截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的就是这个，他们就是要薄利多销，狠卖赚吆喝，实际上卖一件，就要狠赔一件，市场经济，就是让这样的资产阶级玩丢的，玩掉的，玩不见影的！这是在自取灭亡！还自以为是引以为豪，都这样玩，把价格往死里压低，都会早一点关门大吉！」销售科长早已洞穿了市场上潜在的「智慧陷阱」，他又气愤填膺道：「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何故还要自相残杀？一时的获利胜出，最终却只会让一整套食物链全部沉没？这里面的机会成本全没了！一个字就是可悲！人类自以为演绎的小聪明，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天的竞标大会上，小剑四人都坐在角落里，蔫头耷脑，大家都觉着没戏，上午一结束，大家都返回了。 就当工作间隙里，出门散散心，看看风景和人也不错。 投影仪上一系列的宣传片过后，最后定格的中标单位，赫然写着：汪洋机电设备有限公司。大会议室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秘书抱着一大摞中标合同书走过来，微笑着说道：「还请高总签合同！祝我们合作愉快！以后贵公司会成为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 那个和小剑透露玄机的西装男，上去一把拽住了总负责人的领带，恶狠狠逼问道：「说好了是我们家，都早已内定的怎么会临时换人？」 外面进来几个保安，直接把他拖出去了。 有人推门进来，带着一道炫光。总负责人上前握手寒暄，向大家推举道：「我来介绍一下，魏巍，同行中人，我硕士研究生班的老同学，我上铺最好的兄弟，明天就要飞去援非了，今天还要和我来告别，我们欢迎！」 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王红看到他一身商务西装，深蓝打底，灰色竖条纹，庄重又时尚，身姿比上次还健硕挺拔，浓密的乌黑头髮全部高隆向后面，微笑谦卑着向大家示意，彰显着成功者的魅力。 等负责人介绍完，这道炫光竟然朝王红她们走来，就坐在了王红旁边的座位上。 第118章 近朱者赤 「胜利的眩光来了！您是凯歌高奏！一出现就给了我们一个最大惊喜！」 四人早已站起，目光里无限崇敬和感激。销售科长伸开两只有力的臂膀，魏巍被一把拉进怀里。 招标会结束了，大家向外面走去。 「今天的这个场，我们都觉没戏了，正要打道回府呢？想不到，到最后关口，还是您大手笔一挥就力挽狂澜了！」销售科长拍着魏巍的肩膀，两人热情寒暄着。 「哪里呢。我就是满小川搬来的救兵。昨天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就给同窗打了个电话，向他们推荐了你们单位的产品，并极力证明我们生产线使用后，质量性能一直是同类产品里最好的，利润空间也是拉到最低的。」魏巍摊开双臂，顶着大家依然惊喜的眼神说道。 「果然还是满小川的忘年交，够义气！也很仗义！」 王红走在他侧面，对他竖起大拇指赞赏道。 「事实证明，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用了才能说好。」魏巍总结着。 「我们去吃一个工作餐？好好庆贺下！」总经理提议道。 魏巍亲切地扫视着大家不舍的目光，他也留恋着说道：「时间上好像来不及了，明天黎明的飞机，现在我必须要去机场了，和小川大河他们去汇合。认识就是诤友，大家有的是机会，来日再聚。」 剑总拍着他魁梧的后背，他由衷地欣赏着，这道炫光还未仔细攀谈，那些内心里闪光的智慧还未聊开来，马上就要消失掉，这让他太不舍。 剑总的嘴角很快上扬，立刻恭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四人能否护送您到机场？近朱者赤，我们还要近距离争分夺秒地瞻仰您的光芒万丈！」 魏巍很善解人意地摇着头笑了，「这样会占用两位老总的宝贵时间的。」 「走吧，我们去买加快卧铺。」王红提议。 「也可以，就是大家都太兴师动众的，我太盛情难却。」魏巍附和道。 一行人来到机场，去了候机大厅。 王红没有想到，小川、大河、晓燃、姐姐早已到了。 她和剑总一直左右搀扶着桃子，胡晓燃仇视的目光箭一般刺穿了桃子。 「你就是小剑。」胡晓燃走上前瞪视着他，一巴掌就狠狠打掉了他搀扶着的胳膊。 剑总满脸微笑，左手赶快伸出来，配合那只甩下来的右手，想要热情握住胡晓燃：「你就是胡晓燃？」 「是的，我就是桃子的男朋友，您是老总，以后要注意形象，别和下属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胡晓燃扬着眉毛想挑战他。 「这纯属意外？」小剑很大度地缩回来两只手。 「知道就好。」胡晓燃又要敲打他。 小剑本来要和魏巍聊天的，探寻一下市场前景，再聊一下目前存在的瓶颈，以后的未来蓝图和突破。 现在，却被胡晓燃的一脸怪气打破了。他在心底嘆着气，有点小沮丧，对胡晓燃说道：「走吧，我俩去餐厅，我请你喝威士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满小川望着「忘年交」，再望望一直捂嘴偷笑的王红，调侃道：「去吧，一餐泯恩仇，别在这里破坏了我们欢快祥和的送别气氛！」 两个人头都各挭向一边，拧着脖子，向餐厅走去。 餐厅里，只有一对情侣，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不停地绕着胳膊，喝交杯酒。 小剑给胡晓燃咣当一下，碰了一个响杯，他盯着胡晓燃依然发怒的眼睛，和风细雨说：「是的，桃子是我一手提拔的。」 眉眼打量里，胡晓燃嘲弄：「你这是赶鸭子上架？请问老总，这事为哪般？」 小剑知道两人是情敌相见，但自己情感的闸门早已打开了，碧波万顷汹涌而下，再想让自己关闭掉心扉，似乎已不太可能，他就是要把事态的全局展示给他看，让他明白，也知难而退。 「听着，你和桃子是兄妹情谊，不存在男朋友？我对桃子一见钟情。」小剑又把酒倒满，也给晓燃蓄满了。 「你们不合适。」晓燃望着对桌依然还在缠绵的恋人，否定他。 他认为，他俩压根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被人惦记上？不行，说什么也要把她再抢回来。 「这个问题不存在的。」小剑哈哈笑了两声，「你放心，我会让她合适的。我保证桃子会选我。」 胡晓燃哼哼反击了回去，嘲笑道：「我们有很深的感情基础，你没有，别把话说太满了，到最后会成为笑话的。」 小剑怒目：「你说的都是过去式，那已经不代表现在。你知道吧，人活在这世上，第一需要就是生存能力。你看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把桃子打造成销售的半壁江山，让她成为我事业上的左右手。」 胡晓燃惊唿：「桃子有她自己的梦想和追求，请不要乱点鸳鸯谱？她从小就热爱舞蹈，也想做一名好老师。你这一槓子，胡搅蛮缠的，就把她的一生理想全给打乱了，你知道吗？」 小剑咧着嘴笑了半天，两只手掌十指相互交错着，撑在桌子上。不久，十个指关节被他握得咯嘣响，后收起嘴巴，反问道：「理想？谁没有理想？可是，大多数人都是空想了一辈子？在睡梦里实现，醒来却是该干啥还干啥去？不要说这世界太残酷？是人生没有回头路？舞蹈可以作为爱好，当做一辈子的饭碗，除非有特别高的资质、悟性、天赋，其他的免谈？「杨丽萍」式妈妈们拉着三四岁的女儿去舞蹈房，都想让自己女儿成为杨丽萍。可是，这个世界上却只有一个杨丽萍……」 「桃子会成为杨丽萍的！」胡晓燃故意大声宣战。 小剑直视着他的眼睛，又重重申辩道：「我知道我从总厂幼儿园把桃子调过来，引起的公愤很大。其实，人在一生的职业道路上，走上一条能实现自我价值的路途，从而带来物质生活的改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改变职业就是改变人生。」 「还改变？」胡晓燃挖苦道：「你这明显就是在搞破坏？」 小剑笑了，「我说的是事实上的真相，你还没参加工作，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偏见。你太霸道了，不和桃子商量一声，直接把她喜欢的工作给整没了！」提起这一茬，胡晓燃的脸又被气红了。 「我承认给桃子调工作就是凭着一股子气，我是受着内心驱动力的牵引。」小剑在重述往事。 胡晓燃看他没有一点悔改之意，依然还在趾高气扬，忍不住怒气又冲上头，敲山震虎道：「站在旁观者角度，你这样会自毁前途，你一名校博士海归，事业的威望还没有树立起来，却为了女员工破格升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得不偿失，因小失大。」 「我同意你的观点。」小剑点着头，忽然和颜悦色，「我也站在旁观者角度，抛开所有的利害关系。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文凭仅是大专，在一个大集体工厂做幼儿园老师。你可以设想一下她的人生轨迹。如果工厂效益一直都稳定，她就会一直能领到这份微薄薪水，和你胡晓燃建立家庭，孩子生下来，再带进自己单位。可是，现在企业的大环境已经全部走向市场经济，全部自负盈亏，大家都在压低价，打价格战，等到哪一天实在撑不下去了。转让？或者承包？普通工人的命运就会如浮萍一样，会飘得连影都不见？」 胡晓燃无语。 小剑说的或许就是看不见的事实。 「王红已经依靠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职业上的三级跳。虽然她起点低，但肯努力，人也扎实，歪打正着。说起来，还是她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是有备而来的。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提供的。桃子跳槽没有基础也不怕，我以后会给她慢慢创造机会的，再有旁边资深同事相互帮带，这个不成问题。」 「那你，还念着我们是一个家属院里出来的……？」胡晓燃眯笑着眼睛，小心探寻道。 「你这才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家人怎么竟不帮自家人。」小剑主动放低姿势，伸出手来拍一下胡晓燃的脸颊，讨好着，「桃子和别人不一样，她父亲也老了，她唯有靠自己努力，才能争取到美好未来。一个女孩子没有看得见的硬实力，怎样才能突出重围？这才是摆在眼前的问题。我给她指引了一条捷径。女孩子都要嫁为人妻。为人妻母这是一个夹缝里的角色。如果没有职业作为底色，这一生都是苍白的，无力的，被人奴役的，毫无发言权和主动权的，是可悲的被人左右的命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看不出来呢？你还是一个对女性充满悲悯和人文关怀的海归老总？」胡晓燃又扬起嘴角嘲笑道。 「那当然，我这么多年在学业上一路品学兼优拼杀下来，还不是靠了妈妈，事业和孩子就是妈妈两驾并驾齐驱的马车。」 胡晓燃没见他之前，一直把拳头握得紧紧的。暗地里发狠，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和这个未来竞争的情敌，原来是天壤之别。可是慢慢聊开往事的面纱，却发现润物细无声的，竟然是两个人生存过的环境。 「你是颜奶奶的骄傲。」胡晓燃开始用崇拜的眼神看他，「我真是特别佩服你，名校研究生毕业后，又去海外读了博。你是咱们院里的人尖子。」 小剑谦虚着一笑，挥挥手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以往事论英雄。走过的路全都是过去式，我们要向前看，继续努力，向上攀登，无限突破这一生，才能不枉来到这世界一场。」 「你还是不能抢走我的桃子。」胡晓燃又再打迂迴战。 「我尽量！」小剑故弄玄虚，「但也说不准！」 胡晓燃朝服务员招手，让他又上了一瓶鸡尾酒，分别给两个杯子倒满了。 「晓燃，在你走向人生的第一份岗位之前，我要给你一些实质性的建议，要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记得为自己要不断增加优秀的筹码。一定要和能让你变优秀的人在一起。」 「你说近朱者赤。」 胡晓燃知道，论学歷和阅歷，小剑都比自己经歷得多。 「但是人分两种，有锐意进取的，当然，也会有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我力争不要受到环境和人为的暗示，力争上游。」胡晓燃说道。 「下半年，总公司有个人才培训计划，合作的一流大学已经联繫好了，是工商管理学院 mba，为期一年。王红和桃子都已经纳入学习计划之中。那里将会是全国五百强上市公司的业界精英，思维洗礼上一年，对拓展国内外未来市场将会大有帮助。」 第119章 村官上任 「「你坚信你能把桃子培养成业界精英？」胡晓燃望着窗外跑道上降落的飞机，感慨道，「可以肯定王红有可能，但是桃子绝不会。桃子是个压根就没有野心的人。」 小剑望着他，苦笑了半天，摊开两掌道：「那就事实见分晓吧！」 胡晓燃明显又被激怒了，他站起来擂起拳头就向桌子上狠砸过来，酒杯里的鲜红液体激烈晃了几下倒了，流溢着的酒很快洇透了两人的袖口和前襟。酒杯滚到地面上，一声尖锐的炸裂声划破寂静的餐厅，吓得一对恋人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俩。 胡晓燃看着白衬衫上的红色，这类似于鲜血的刺激，让他心底的一股子怒气又发泄出来，隔着一张桌子，他伸手抓过小剑的领口，恶狠狠说道：「你今天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什么 mba，还有什么一系列的培训计划，桃子是我的，你休想再打她主意？世间女子千千万，何必要抢别人的？」 小剑没有还手，脖子被他紧勒着，他的喉结剧烈地凸起，喉咙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涨红着脸蹦出来：「我喜欢她，她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走进我内心的人。」 「什么狗屁理论？先来后到，青梅竹马不知道吗？还枉你读了那么多年书？我看你全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无耻下三滥。简直不可理喻。」小剑的眼睛早已红成了兔子，怒视着的目光直接可以杀人。 眼看着文斗变成武斗，战局就要升级，陈大河和满小川急忙赶过来，拉开他俩，嘆气道：「这说好了聊天，怎么还动起手了？像话吗？赶紧点，我们就要登机了！」 看着三人向登机口走去，转身，回望，再转身，再回望，许多双无限依恋的眼神，就在那一刻定格。 后会有期！等待以后硕果纍纍，我们再衣锦还乡。 送走了去援非的，胡晓燃和王菲去了骊山。 骊山镇镇政府门口。 编导到了骊山镇广播站任站长，也肩挑了镇上的宣传部部长，他现在已经很接地气，少了原来的风流倜傥，一张脸在山路上晒得黑里透着红，衣服也入乡随俗，粗布衣裤，露着半截脚脖子，光脚穿着黑色布鞋。 他和镇长亲自迎接，「两位全国一等学府的高材生前来报导，我们代表骊山人民欢迎您俩，一个中文，一个声乐，到镇上宣传部就是专业对口，为骊山的建设和腾飞，贡献自身的专长。」 镇长接过他俩肩上背的棉被，说道：「欢迎啊，我们写材料的笔桿子可盼来了。以后您俩就在镇政府安营扎寨了，编导说让你们干宣传工作，实际上发放各种款项，接待上访的，动员徵兵入伍的，等等。镇政府里全都是琐碎活，全都是跑腿动嘴的，您俩那么高的学歷，到我们这里屈就，有点惜才了。」 编导指着院里的一排平房，说道：「看到了吗？最两头两间，我早收拾好了，给您俩做宿舍，一人一间，享受镇长待遇。」 王菲望着不远处矗立的骊山，感受着两位领导的盛情，望着他俩绽放着的笑容，说道：「二位领导，我俩到这来是帮助骊山人民发家致富的，不是来享受的，我俩都要落户到骊山村委……」 「慢点，等我一下。」有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女子从大巴车上蹦下来，奔跑到她们身边，紧紧握住王菲和胡晓燃的手，大喘着气说道：「我是市共青团团委书记李莉，是市里派过来的，说有两位高校毕业生要扎根乡村做村官，让我亲自随同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王菲脸迅速绯红了，回应道：「我们就是做点该做的，还让上级领导们费心？」 「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也是骊山人们的大喜事，你们俩可是第一批响应国家号召来当村官的，这里全是穷乡僻壤，市里宣传部本想把您俩当典型，要开个欢迎会，让两报两台的记者都来现场报导下，觉着你们肯定低调，不想宣扬，就派我一个人过来了。」 编导也附和道：「她俩我一直认识，只想早点走上工作岗位，发光发热。」 李莉爽朗笑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镇长走吧，带领新村官去骊山村委报导！」 镇长和编导都虎着脸，面面相觑。 镇长嘆着气道：「本来要留着两位写材料的，办公桌和宿舍都收拾好了，您俩非要去山里翻土坷垃，种树整田，硬留也留不住。我们也没办法，只是那村委太寒酸了，就四间石头房子都漏着缝，冬天能冻死个人。」 大家都向村委走去。 「就是，条件太艰苦，这里的老书记年纪大了，一心想退下来，就是没人接任。这下好了，千年的大难题全都给解决了。您俩一个村长，一个书记，那就是王书记，胡村长。大家觉得怎样？村里的光景过得不好，我姥姥就是这村里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摸得门儿清。村里的光棍能占一小半，山里早年种的一些毛桃树、苹果树、梨树等，原来的老品种，乡亲们都犯懒，扛着膀子，倚着墙根扯皮，没有打农药剪枝的，结的果子又小又瘦，味道酸涩，乡亲们又不愿意去收，只等着山雀们都啄了去。」李莉嘆息道。 「说得就在这里？人说靠山吃山，明明可以变成福山的，却因为懒，守着一座荒山过日月，这一代代人们就这样虚度着过来，纯属于资源浪费！」王菲说道。她又指着山间那些贫瘠的果树，说道：「这些带不来效益的果树不能再留了，应该全部砍掉，改善土地环境。只等明年春天，春暖花开，全部栽上新的果树苗，要特色品种，大樱桃、水蜜桃、猕猴桃，等等。那些个大味道脆甜的，价格上去了，收入也会多起来的。」 李莉书记和王菲并肩走，她指着旁边的骊山说道：「我就是亲歷者，我曾外祖母、我母亲，她们三人全都嫁在骊山，直到我，算是家族第四代，我努力拼命读书，是头悬樑锥刺股的那种读书法，终于勉强过了专科分数线，彻底离开了这里。」 「是的。」王菲肯定赞赏，「对自己不狠，前途不稳？你如果没有一股子狠劲，怎么会改变现状。这种从山顶到山脚，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会把人磨疯，四代才拼出来一位文化人啊……」 镇长指着山上用石头堆砌出来的一块块麦田，说道：「大家看到那些麦田了吧，这里不是平原，责任田就是这样用锄头一点点刨出来的，上半年小麦，下半年玉米，遇到一点沙土地，还想种点地瓜、花生，大豆，主要还是水，骊山水库就在旁边，可是灌溉还是靠天吃饭，这个以后还都要整改的？」 「我看那麦子应该要收割了吧！今天安顿好，明天一早我们就下得割麦子去！」胡晓燃一直没搭言，可也想着，不能落在王菲后面。 「好啊，胡村长，您今天一到村委，第一件事就是先找镰刀，磨镰，只等明天一放晓，我们就跟着您开工。」编导看气氛这般高涨，也凑着和他趁上了。 「就是啊，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割过麦，明天一定好好大干一场。」胡晓燃追上编导，故意照他的肩膀勐拍一下，他俩的亲切无处不在，并没有因为时间和环境的隔离而改变一点。 围着山转了大半圈，终于转到了南边向阳处，又走过许多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眼前矗立着许多的石头房子，再转过一座大碾盘，门口的木牌子上挂着：骊山村委。 果然就是一排四间的石头房子，干净利索，院子正中间有一棵大枣树，很粗壮，枝繁叶茂，遮盖住了整个院落里的天空，枝叶间簇拥着淡黄色枣花，清香扑鼻。石头院墙外，竟然很意外地爬满了紫红色的牵牛花，像一个个吹响的号角，鼓舞着人们的斗志雄心。 李莉指着大枣树说道：「这棵枣树可是这方水土的见证者，妈妈说，曾外祖母小时候，这棵树就有了。」 老书记正抽着自制的旱菸锅，从最中间的屋子里出来，看见一群人进院子来，把旱菸锅直接扔到枣树底下，两只手使劲在褂子前襟上擦了半天，伸着两条细长胳膊，直接就握住王菲和胡晓燃的手，想张嘴说话，昏黄眼睛里先红透了，久久地凝视着，瞬间，就从眼角滚落下一颗浊泪，颤动着嘴唇，挤出来几个字：「来了好！来了好！早该来了啊……」 「老书记啊，您春里盼，冬里盼，这不，可把您老的接班人给盼来了！这两位可是全国最高学府的大学生，打算要扎根骊山，带领咱乡亲们致富。」镇长也握住了老书记那双还颤巍巍的双手。 「接到您的指示，我就开始打扫这几间房子了，走啊，我带领两位新村官先参观下办公室。」老书记走在前面，激动着说。 屋子中间是两间房，通开的，放着从学校退下来的几张课桌拼凑在一起的办公桌，上面蒙着一块紫红色布，中间赫然放着一台固定电话。 两头两间就权当了宿舍，单人床，一桌一椅，从石头缝里，果然就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我得要再找人把这些石头缝隙用水泥抹抹，年纪大了，我不中用了。隔年轻那会，几袋烟的工夫，这都不在话下！唉，我的旱菸锅呢？瞧我这脑子？！」老书记又满院子转悠着找他的老伙计了。 镇长对大家打圆场道：「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会犯煳涂，他一直往镇上递申请，想退休，就是退不了，这么多年也难为他了！」 王菲把旱菸锅从枣树底下拾起来，递给老书记手里，朝他微笑。 老书记接过来，眼睛里的潮红还未褪去，他嗓子里还哽咽着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书记，白浪费了资源，还有大好时机，没有带领大傢伙奔上挣钱的路子。一直穷，都穷了好几代了！唉，说起来，我有愧呀！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有学歷，有思路，眼见着大傢伙的好日子都要来了，我这也是高兴的，今天我这眼泪一直没止住……」 编导接过来：「老书记啊，这都是幸福的眼泪，都是好兆头！」 王菲说道：「老书记，咱们村委这风景好，站在这里能看到全村，视野开阔。」 胡晓燃趁大家说话的功夫，早已把床铺铺好了。他笑呵呵地，问老书记：「咱们的镰刀在哪里？」 「噗！」大家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直引得一阵山风飒飒地吹来，头顶上满树枣叶扑梭梭作响，微风里，枣花摇落，清香突袭。 「早磨好了，就在办公桌底下的一个纸箱子里。」老书记说道。 「今天大家是一场很珍贵的相聚，我们大家都要记住这个难忘的时刻。来，大家都站好，我给大家合个影。」 「咔嚓！咔嚓！」 枣树底下，两排整齐的身影，脸上都带着最美的微笑，嘴角上扬，幸福憧憬。 李莉手举着相机，对着镜头，她把三脚架固定好，匆匆跑进人群，嘴里喊道：「好了，我也要和大家在一起。」 第120章 落地生根 天刚拂晓，麦田里穿梭着五个割麦的人。割完的麦茬地上，站着几行整齐的麦个儿。 王菲上高二才来到城市，割麦子、掰玉米这些农活儿一直是妈妈和王红的主要劳力。她这个帮手，每年抢收那几天，也会参加劳动。 「嚓嚓嚓」，只听到镰刀快速划过麦秆的声音，大家都像在比赛，也体验丰收的快乐。 王菲发现胡晓燃的不对劲，他蹲在地上，拿着镰刀，像是割草。可是，顽固的麦秆却偏不听他的，他狠着劲，拽着镰刀死命往后拉。麦秆只是折断了，匍匐在麦茬里，胡晓燃也一下子被晃到地上，一屁股坐在尖麦茬上，只感觉屁股上一阵尖锐。 他咧着嘴怪叫：「哎呀，疼死我了！」 编导和镇长早已快割到的那头了，王菲一直看着胡晓燃，赶忙倒跑着回来，正要拉他，却看见胡晓燃眼睛里已经疼出了眼泪。 「晓燃，这割麦的活不是一时半会就上手的，你和我们四人不同，我们都有劳动经验。你是城市娃，从小不知道麦子长什么样，能分清麦子和稻子就不错了，大家都让你送水就可以了，可你偏要当排头兵。」王菲说着就要拉他起来。 「放心，我一定会学会的，只是，我这屁股像被针扎了般疼！」胡晓燃的眼角正滚落着一大颗泪。 王菲使劲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等胡晓燃趔趄着慢慢摇晃站起来，王菲随意扫了他一眼身后，大声惊唿一声道：「不好了！胡晓燃的屁股流血了！赶快去医院包扎！」 镇长和编导听到了声音，两个人急匆匆奔跑过来，编导弯腰背起胡晓燃就往山下跑。 李莉也放下镰刀，追过来，说道：「我对这里熟悉，离这里最近的诊所有一家，我带你们过去。」 「我也过去。」王菲看着胡晓燃，也是满心揪疼。稍倾，她又看到晓燃左脚踝在滴血，忙撸起他裤脚看，一道很深的血口子，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不好，他的脚脖子也被镰刀砍到了！」 「先止血！」李莉建议道。跨过一块大石头时，她脚下磕到了，整个人趴到石头沿上，王菲赶忙拉起她。 「就用我的编头绳吧！」她只好把自己的马尾散下来，像个疯子似的，去追赶编导的脚步。 王菲狠狠地缠了几圈，还好，脚踝处的血暂时止住了。 山下的诊所里。 一面布帘子隔开内外室，王菲和李莉站在外面，焦急等待。 「哎哟喂！医生你轻点！」胡晓燃尖锐的惊叫声从里面刺穿过来。 紧接着，一阵碘酒的刺鼻味道蔓延过来，充溢了整间屋子，镊子触碰消毒盘的钝击声。 医生消完毒，杀过菌，包扎好之后，和蔼说道：「起来吧，小伙子，我活八十岁了，你是第二个案例。原来上海来的知青，头一天下地割麦，也和你一个样。这技术活看着好玩新鲜，但是它不让人轻易上手！所以，凡事都一样，轻敌吃大亏！」 编导慢慢抱胡晓燃站起来，他两只手轻抚着屁股，自嘲道：「第一天想表现，不是受伤，就是自残，完了，给大家留下了笑柄。」 「近期内你是表现不了了，要静养，忌辛辣。隔几天，我就会去你住处，给你换药，直到痊癒。」老医生撸着雪白的山羊鬍子，目光里满是慈爱。 「长城不是一天垒的，泰山不是一天长的，珠穆朗玛峰它也不是一天就变成世界屋嵴的。我们第一天当村官，还得多向身边的领导们吸取经验。」布帘子一把扯开了，王菲一把扶住了刚下地的胡晓燃，安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今天我拉大家后腿了，惭愧惭愧！」胡晓燃咧着嘴忍住痛双手做辑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骊山如海，自残飒血。」 「走吧，回村委，你躺床，我们继续劳动。」王菲拍他后背，微笑，更算是安慰。 「今天这活全让我一个人耽误了！」胡晓燃趴在编导背上，还在自责。 「好了，这事全翻篇了，到此为止，大家都不会再提了。都说了，是个意外。」王菲在稳定他情绪。 回到村委，编导把他放到床上，趴好。 王菲把他俩叫到门外，压低嗓子，问道：「这附近哪有猪肉店？我得要买点排骨给晓燃补补营养，出门在外，我就是他姐，要不然，对胡阿姨也不好交代。」 三人绕过了一座山，到镇上路口，买回来排骨炖上。王菲让他俩继续劳动去了，这才让胡晓燃趴在枕头上，垫上报纸，看他慢慢流着眼泪吃完了一碗。 「从今后你就把我当姐，别再内疚了，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继续奋斗。隔行如隔山，什么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万事开头难，这没有什么的。」王菲在和他说知心话。 胡晓燃有一大颗泪珠直接溅进了碗里，崩起的油珠儿，瞬间就把报纸洇透了。 半晌，他哽着喉咙，说道：「别把这事告诉我妈，她会认为我特没用，特废才，就废物一个……」胡晓燃还想再多用几个恶毒的词，再辱骂自己。可是却词穷。 「不告诉。今天你这事我会烂在肚子里，不会和任何人讲。」王菲坦白道。 「果然是当过姐姐的，会体贴照顾人。」胡晓燃的一张脸，终于从痛苦的狰狞里，慢慢眉头舒展，灿烂微笑。 下了飞机，陈大河随从援非的大部队是坐着大卡车来到水电站的。一路上，卡车穿过沙漠，飞越大草原，头顶着蓝天白云，偶尔进入眼帘的树木，似是盆景，低矮，枝干虬曲，蜿蜒成一棵蘑菇伞，顶天立地。 到了，中方筹建处的工程师们拉着红色长条幅，热泪欢迎，上面写着黄色字体：热烈欢迎魏巍项目负责人带领援非分队落根水电站，奉献青春！ 人人手里，都举着一枚小国旗，在使劲摇晃，脸颊上贴着国旗的贴画。 陈大河望着两位同伴，再望向身后的大队伍，会意一笑，走上前，伸出双臂，和每一位同胞们紧紧拥抱。 掌声，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响彻在蓝天白云之下，苍茫的非洲高山大川之间。 筹建和安装以及项目启动生产投入运营。前后交接，天衣无缝，灿烂笑脸，斗志昂扬，落地就要生根，让天地都为之动容。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幸福大坝！」陈大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附和在魏巍耳边，悄声提议道。 「我们先去参观下大家的辉煌战绩，走，先去大坝，站得高看得远。」魏巍也喜悦着，向前任们申请道。 一群人向大坝走去。 大坝之上，站满了一批来自中国的建设者们，他们远离家乡，远离亲人，为非洲的水电站，添砖加瓦，争当非洲基础建设的排头兵，带领当地经济更快地发展，从而造福一方。 陈大河望着仍然深情陶醉的满小川，禁不住诗情大发，抑扬顿挫着朗诵起来：「非洲大地，蓝天沃野，人杰地灵，看两碧青山矗立，又一汪翠波莹澈，大山纵处，设立传奇。漫山遍野，高架网线，欲与苍穹争高低。待明日，看闸门顿开，汪洋而下。奉献如此壮美，引无数建设者奔波。」 陈大河嘴一撇，望向满小川，示意他接上。 「走了筹建处，来了我们工程组，开山建坝，臂膀鼎立，一代传奇，中国制造。埋头弯腰耕耘处，笑傲间，看非洲大地更富饶。」 满小川更是字正腔圆，一板一腔，激情奔涌着，续上了。 魏巍禁不住带领大家鼓起掌来，热情赞嘆道：「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还是后生可畏。」片刻，他又提议道：「大家还有接着续的吗？今天我们就来个激情诗词大联欢，不到沸点不散。」 沉默，再也无人响应。 满小川提议道：「要不，我们唱歌，大合唱，《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就在这大坝子之上，迎来送往之间，让山川河流见证我们最醇厚的情谊，我们血管里流淌的热血。」 「那是从旭日上採下的虹，没有人不爱你的色彩。一张天下最美的脸，没有人不留恋你的容颜……」满小川和陈大河二人敞开了金嗓子，引吭高歌。 片刻，大合唱响起，惊天动地，沖向云霄，掠过山脉大地。余音缭绕，奔向远方。挥动的手臂，一面面小国旗在半空中飞舞，宣洩着它内心的赤诚，还有心有灵犀。 别了，筹建处的工程师们又要奔赴下一站了，他们坐上了开来的大卡车，车轮滚滚，带起一阵阵尘土瀰漫，他们又要去非洲的另一个水电站，安营扎寨。 「落地就要生根，要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蒙阴一方天地。」陈大河望着这方深邃大地说道。 从招标会回来后，王红眼界更开拓了，这一次她背回来很多资料，都是在会场上无意间「收集」的。要想做一名好销售，必须时刻用尽心思，成绩都是一点点累积的，滴水才会石穿。 她有责任带领着桃子前进，让她追赶上整体的队伍，欠缺的她会私下里补课，她有这个先决条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下了班回到她们的小屋里，王红带领着桃子看资料，给她讲理论，讲各种技巧，怎样做报价单，还有合同书，怎样和各部门之间协调工作，做好上传下达。 白天，工作不忙碌时候，王红会领着桃子下车间，熟悉生产线，学会组装，会处理客户一些生产线上的各类故障。 「记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只要有韧劲，什么时候都不晚。」压力机旁边，王红摁下按钮，压力机主轴缓慢降落，把一件外管和球体压缩成一体。王红给桃子做示范。 可是桃子没接触到机械制造，摁按钮的手总在抖，压力机主轴刚落下，接触到边缘，只听「嗤」一声，工件早压飞了。 「手要稳，别慌，今天我们就学这一个，慢慢来，找感觉。」王红握着桃子的手，一点点操作。 桃子的心端着，试了几次，开始找规律，她发着感慨：「机器不是老虎，手稳心静，才会降服它。」 她终于成功了，心里有了底。 下班后，两人来到桃树林，桃子又说出了内心的郁闷，诉苦道：「晓燃和老总拧巴成那样，我这心底也是打着鼓，七上八下，终日乱怦怦跳的，没有一个安宁，总害怕哪一天，晓燃拧劲上来了，再弄出更大的乱子来！」 王红劝慰道：「晓燃的委屈肯定是会有的，你得要让他慢慢释放。你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适应工作，能够独当一面。先落地，再说别的。」 「对，我这心一直就没落下来……」 第121章 意外之喜 招标会的成功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效益。车间里，生产线上的工人，加班加点，赶进度。质检员、仓库保管都坚守在一线，进库出库，装箱发货。 公司整个运营快速旋转了起来，几个相牵连的兄弟水电站也要求订货。 王红和桃子踩着高跟鞋，才刚进走廊，就听见办公桌上的四部电话都在响。 王红打开门，急忙去抓桌上的电话，「汪洋机电设备有限公司吗？一千台，晚了就排不上队了。」 她赶忙放下这部，再去接另一部喧嚣的电话机，刚一抓起来，对方张口就是两千台。 王红再看看桃子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看她亦是满面春风。 王红道：「我这边拿起话筒就是三千台，咱们单位可是名声在外了，都在抢着订货。」 「我这也是三千台。」桃子朝她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好事啊，赶快传合同。」王红打开电脑，拉开椅子就要开工了。 「咱们这是上了快车道。」桃子总结道。 王红看着对方加盖公章传真后的合同，看着桃子在自己的引领下渐已入了路，抬起头望着她，说道：「合同已经生效，赶快下生产计划安排生产，争取在规定时间内交货。」 桃子被王红训练出来了，脚下的平底鞋快速飞奔，手里迎风拽着一把单子，计划书刚给了车间，另一摞刚审核过的发票单据是给财务的。 说话都是夹枪带炮的，因为身体还在各个争分夺秒的路上飞奔，「红，这当一名好销售，前提还是要有一副好身板，最好是短跑运动员，爆发力强。」 王红笑道：「这是好事，一举两得，能力锤鍊出来了，还能锻鍊出来好身体。初入职场，要想远离菜鸟，只有用能力和业绩给自己打下基石，稳打稳扎才会长成未来的参天大树。」 「像咱俩这样的，文凭不过硬，家境又普通的，只能指望自己往死里拼了，先把真本领学到手，为公司创收，也能捎带自己发家致富，两全其美的事，努力奋斗才会有出路。」桃子终于不再内心纠结了，她只是亲身亲歷了一次招标会，就看到了无限生机，这也让她的眼界更加开阔起来。 两人喘着粗气刚坐到办公桌前，桌上电话又响起了，去大会议室参加视频会议。 「走，去大会议室，带好笔记本，做好记录。」王红从抽屉里拽出笔记本，招唿桃子就走。 剑总喜不自禁道：「听说一早电话就追进来了，今天开门红，6000 台！」 「这么快总经理就知道了？」王红调侃道。 「好事传千里，这月大家好好干，月底奖金将会翻三倍。」剑总很及时又煽动性地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么说，我们进合资公司的员工都是命好的。」围着会议桌而坐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传达着内心里的喜悦。 投影仪幕布上。 汪董事长的笑容传来，如沐春风，亲切又富有感染力。 汪明珠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前，身后的墙面上，是四个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厚德载物。 很快，整个大会议室里流淌着汪董事长亲切而自然的家乡话：「老乡们都好啊！今天我们又欢聚一堂，看到你们熟悉的笑脸，我又像从英国回到了家乡。」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喘息，是剧烈活动后刚落座。 汪明珠依旧一身工作服，工作帽就放在手边，脸颊泛红，额头上还有沁出的汗珠。 「汪董，我来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招标会很成功，给我们带来了一批有生命力的大订单，也在业界内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许多厂家纷纷向我们抛来了橄榄枝，要求追加订货，这实属意外之喜。」 小剑总的发言总是开门见山，西方管理方式，言简意赅，事实叙述，一触即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总经理一上任，就带来了开门红，不愧为经济管理学博士，实力和业绩都是不俗的，我今天就是要和大家鼓舞斗志的，众志成城再接再厉。我看到了我的两位小老乡，王红和桃子你俩一直在笑，是有什么意外之喜吗？」汪董隔着屏幕端庄微笑，亲切自如像在眼前。 「我和桃子今早推开门，就订了 6 千台。」王红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眼睛都笑弯了。 「好！眼看着我们公司要红红火火起来了，我在大洋彼岸也是为大家高兴。今天，我还要为大家通报一个更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公司就要上市了，你们当初进入公司都是持有股份的，这是公司回馈给大家最丰厚的一份回报。所以大家都要好好干，都要拿出像王红那样的十足干劲来，为公司、为人生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汪明珠的话音刚一落下，会议室里就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上市了！咱们都成了上市公司的员工！还是本市第一家！仅有的一家！」 「好了，董事长很忙的，欢迎我们各抒己见，大家都发表一下近期内对工作的看法。」 小剑作为总经理，他这个总舵手在引领着大家的高涨情绪。 「董事长，这条新生产线的调试您过去把把关？」 技术总监从外面奔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摞图纸，从推开门就气喘吁吁地说道。 汪董抓起手边的工作帽，麻利往头上一戴，微笑道：「亲爱的老乡们，我得去下车间了，我们改日再聊，再见！」 办公室里，下班了，王红拎起包背过来说道：「桃子能来这里工作，你就偷着乐吧。」 「想不到歪打正着，竟然进入了大家梦想的家园。」 桃子的文件夹摆放整齐，一个上了道的职场圣斗士，结束一天的战斗，干净麻利，又战果丰硕。 陶瓷茶杯上，雪白的杯面，一颗粉嫩晶莹的桃子兀自绚烂。 王红忽然嘆了口气。 「想起来，我也是歪打正着，不觉然间，就来到了这里。我想起了我师傅，她儿子今年正赶巧考上了名牌大学，全国一线大城市，消费很高，如果能来这里工作，她肯定是高兴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谁能预测到以后的命运呢？大家都会瞻前又顾后，在徘徊犹豫里权衡利弊？」桃子稍倾，又感慨道，「万一最后一浪打在沙滩上，再也退不回大海，晒成风干的鱼。咋办？都是拖家带口……」 「当时决定人员的名单是考核，实行的是末位淘汰制，年纪大的都是一刀切，直接被分流到其他各个分厂了。」王红一直不愿意想起那些抉择时刻。 「桃子，不知道这会不会引起他们的失落情绪……」 圣诞节很快来临，伴随着节日来临的，还有汪董事长、董事会和监理会的到来。 公司办公大楼大厅前面，偌大宽阔的篮球场上，汪董站在一排来访者的最中间，她穿着一身深蓝色呢子束腰大衣，蝴蝶结束出纤细的腰身，半高跟黑色短靴，领口处露出的淡蓝色纱巾上，点缀着亮晶晶的白珍珠。微烫的短髮，翻卷着高拢向脑后，笑容坚定亲和，一脸执着优雅。 未语笑先留，情怡众人间。 「亲爱的员工们，大家圣诞节好！在西方，圣诞节是最重大的一个节日，今天，我们董事会和监理会全部莅临公司，与大家在一起度过这个欢乐祥和的时刻。我们的公司成功上市了！我们董事会在总厂又新上了一条生产线，这为我们又打开了另一面辉煌的平台，带来了更大的格局和提升。所以，我们这次来，也是带着一种使命感奔赴前来的，要让我们的公司扩大规模再生产。既然是合资，就要投入新的生产技术和设备，还有人力、物力和资金的各种扶持。那片桃树林就是我们的新车间，总经理赶快下令砍树，找我们家小波设计图纸，加盖新车间。」 汪董望着旁边一脸忧伤的剑总，调侃道：「怎么？还不捨得砍树？」 员工们一直站得横平竖直，忽然间都望着前排最美丽的桃子，哄然大笑。 气氛瞬间就轻松调皮了起来。 「总经理捨不得，因为树梢上有几只鸟窝，还有春天还等着看满园桃花！」 一阵阵笑声席捲而来，就像一阵春风拂过。 剑总的脸颊兀自绯红，他窘着笑容道：「眼看着就要结桃子了，还想着给员工们发福利呢。看来还是上新生产线为重，砍树盖厂房，立刻，马上。」 汪董继续鼓舞士气道：「这次我们把新项目的图纸全带来了，先带领技术部和中层领导们攻关，等我们回去后，在咱们的新车间未落成之前，人力部要去人才市场招收新技师，技术部要开设培训课。新厂房扩建期，也是我们新项目的理论筹备期，这两项可以同步进行，投产，就双赢。技术理论这一块，我有电子版的，我会发送到每人的电脑邮箱里，大家都要查收学习。」 剑总从身后的大纸箱里拿出一本书，扬在胸前道：「这是汪董送给我们的圣诞礼物，今年全球最畅销的一本书，希望回去都好好学习，里面藏着我们人生的宝藏。」 「还有，今晚我要宴请我们所有员工的家庭成员，今天我们要度过一个特别的感念圣诞节，感恩家人的支持和付出，让我们的工作取得硕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散会了，每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手里都捧着一本《谁动了我的奶酪？》 全市最豪华的旋转餐厅，华灯初上，城市霓虹尽收眼底。 一张大圆桌上，汪董坐在汪波和方菲之间，举着酒杯道：「今晚我们小院里的乡亲们又欢聚一堂了，在这里汪妈我先要感谢大家，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在公司里都能独当一面，都是栋樑，是厉害角色。」 小剑很快附和道：「汪董所言极是，那是我们小院人杰地灵，别看巴掌大一块地方，却是培养优秀人才的摇篮，老中青都优秀，还能串联上天南海北一个世纪的人才。」 小剑话还未落，绕过大半个桌子，端着酒杯就去给丁至诚敬酒，微笑恭维道：「伯父久违了，我上幼儿园和小学那会，您经常接送我，一直没机会感谢您呢。」 丁至诚知道小剑是小院里最厉害的孩子，赶紧站起来，一脸谦和道：「哪里呢，桃子现在成了您的部下，还请总经理多指教呢。」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打了个平手。 桃子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王红紧盯着行动着的小剑总，看他坐下来，心才放下。 汪妈喊道：「小剑呢？你最先敬的人该是我们家小波，今早散会后，我一个电话就把他叫来了，量地，出图纸，一切都要走上快车道。」 小剑赶紧走到汪波身边，正打算碰杯。 汪波站起来说道：「您要先敬我们家最高领导小菲，今天的勘测工作她带头参与的。」 「致敬最高首领！」小剑今晚特别柔软随意。 「我近几天胃口不好，就意思一下。」方菲刚沾了一小口，就干呕着弯腰跑向卫生间了。 汪明珠赶快紧追着跑过来，轻拍着对着洗手盆仍然干呕不止的方菲问道：「你好朋友往后拖了吗？」 方菲捶着胸口，恍然大悟道：「妈，都拖了半个多月了，我还以为是胃病，想去做个胃镜呢？」 汪妈扶着方菲笑微微地回到桌子上，颜奶奶祝贺道：「汪妈，看来你们家要喜事盈门，添丁进口了。」 「这次回国全是大手笔，小菲这个是最大的意外之喜，所有夙愿都成真！」汪明珠高兴着给全桌的人敬酒。 第122章 与时俱进 王菲正在村委召开现场会议，一桌人崇敬地看着她。老支书主持会议，总结道：「什么最见效？政绩面前见真理！我们骊山村今天能坐在一起开个会，还是开天闢地第一回，王书记和胡村长来骊山半年了，抢收完小麦之后，立刻上报镇上给村里修了六个蓄水池，农田灌溉的问题算是解决了。村里的路面原来一直崎岖不平，村民们一直抱怨，一下大雨，压根就出不了门，现在好了，全部都铺成了水泥路，还安上了太阳能感应路灯。」 王菲被老支书一席话恭维得很不好意思，一脸歉意说道：「老支书过奖了，我俩刚出学校门，没有什么经验，要说干实事，还是乡亲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王菲双手抚摸着面前的一摞笔记本，感慨道，「来骊山半年多了，我对每户乡亲都是有感情的，利用闲暇时间，我俩已经做完了全村的入户调查，对每一户的需求现状，基本上已了如指掌。咱骊山这么多年为啥还是穷？一个字就是懒！懒得只知道晒墙根！聚众推麻将！今年冬天，这些懒汉全都让我召集上山砍废果树去了。明年春天，全部栽种上优质水蜜桃、猕猴桃和迷你大樱桃等……」 「您能保证你栽的就是优质品种，个大味美又高产？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一钢忽然带头挑衅，气氛明显失去把控。 「就凭你是北大来的扶贫书记？还有那个歌星村长，拿我们一年的扶贫款，蓄了几个水池子，铺了路，安了路灯，就让我们服了你俩？一个黄毛丫头？一个毛头小伙？说话都还带着娃娃腔？」二钢看他哥话刚落地，接了他哥甩过来的一个眼神，小曲就唱上了。 三钢的火箭炮直接把王菲怼住：「半年了，不是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赶快把你俩的三把斧子亮出来，让大傢伙看看？谁不想过上好日子？」 王菲还没想到如何接茬，看着对面的胡晓燃直接低头装怂，再望向老书记，他也望着对面凶神恶煞的三钢，正不知所措。 王菲直接应战，开门见山道：「不是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吗？好！我知道你们三位是李莉书记的舅舅们，请告知我你们名字的由来，解密了这个，下文我来告知大家。」 一钢站起来，怒视王菲道：「小丫头，别给你个梯子，就要上天摘月亮。在咱骊山，还没有人敢怼我们三钢的，能耐得你！」 王菲满脸笑意，两眼逼问一钢，把最上面的笔记本打开，找出一页念叨：「大炼钢铁那会，三兄弟把家里、田野里，以及所能找到的地方全都翻了个遍，凡是沾边的东西全都交公了，成为骊山的先进户。因此，三兄弟这名字竟不胫而走。」 旁边的会计石头一直在拉王菲的袖口，示意她打住。王菲抬头望向三钢，这才发现三人脸都气歪了。 老书记急忙打圆场道：「时代造英雄，三钢是那时候的英雄人物，咱们骊山人全都记着呢。大傢伙都鼓掌！再庆祝一下！」 一桌子的人们唿啦啦都拍起手来，半天停不下来，气氛烘到顶点了，三钢只好歪着脑袋咧着嘴怪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王菲眼看火候已到，赶快从第二个笔记本里取出来一张报纸，展开来，指着上面一个版的报导，恭维道：「既然能是大炼钢铁时代的英雄人物。那时候，都上了全国性的报纸，成为全国楷模，现在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发光发热，成为致富带头人呢？」王菲很快就发现，三钢的眼睛里都开始闪烁着小星星，赶快煽风点火，「我们大家欢迎三钢继续上报纸！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又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一钢坐不住了，站起来表决心道：「刚才王书记说咱骊山穷，全都因为懒，我可是全村最有经济头脑的，我家一直有副业，我是咱骊山公认的厨师，一把刀，红白两事全都少不了我。另外还租赁我家的全套餐具、面案、服装等，我还把我家的大宝、二宝俩小子都带出来了，我家吃穿用度哪个不羡慕？」 王菲道：「你的置办是带来了创收，大家儿子结婚嫁闺女的，都是支开绿帆布帐篷，占满半条街，里面摆满八仙桌子，长条木凳子，不出五服的，亲戚朋友们，都要围桌，大快朵颐，你是场面威风都摆足了，钞票也挣到手了。可是，时代是在前进的，居安思危一下，假如，以后大家办酒席都去了大饭店，你那一套全都要退场，英雄再也无用武之地。」 「你有什么绝招？」一钢一双鹰眼直接盯住王菲，挑战道。 「我是说要带领村民们共同致富！」王菲坦然接招，毫不示弱。 「啥个致富法？说说看？让咱骊山赶快摘帽脱贫？」一钢哄然大笑，引得众人也都大笑起来。 「我想先建个养猪场试点，大家都知道，猪它可全身都是宝，猪粪还可以做农田的肥料，我观察过了，咱村淀粉厂的下作料全流跑了，实在浪费。我们就近截留，也可以节源开支，算作猪饲料的一部分，养猪场就建在淀粉厂旁边，正好那片荒地一直空着，我给镇上打报告，我俩已经领着镇领导视察过多次了，他们已经基本同意了。」王菲一字一句，每一个落地，都会砸响一个大坑。 大家面面相觑，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说得轻巧！猪这东西，名义上全身是宝，可它不好养！大家知道，猪最容易生瘟！那口蹄疫可是隔着七大洲四大洋，从地球另一端就飞过来了。赶上了，甭管你是一百头，还是一千头，全都趴窝！」一钢明显在挑战，还是在唱对台戏。 王菲应声道：「这个好解决，我们和镇兽医站取得密切联繫，他们会派工作人员来定时消菌，这都不是事。」 「我有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养猪场建好了，向我们开放了，那么，租赁费怎么算？价格高了，谁能养得起？我们都是吃扶贫款过日子的？」二钢这个不省心的，又在把大傢伙往邪路上带。 王菲刚刚把大家带领上一条上道的路，又被他拉下坡了。 老书记不干了，他气愤地把旱菸锅往桌子上狠狠一磕，怒髮冲冠着：「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你们知道个好歹不？心里有个是非观念不？合该你们都会受穷一辈子？真是活该？人家给咱们出招来了，你们都锵锵锵！都蹡蹡个啥？尤其你们三钢？谁管你们三的臭毛病？人家王书记是带领着我们过好日子来了！你们仨那可好！一个比一个有能耐，都在变着法子把致富的路都憋死！」 三钢还没等老书记话落地，直接指着老书记的鼻子，叫嚣道：「你可是快要落山的太阳——没多大亮头了，还是那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老书记气得一下子就把旱菸锅扔出去了，指着三钢纠正道：「与时俱进，你懂不懂？你们仨都懂不懂？别看王书记个小年纪小，可是人家能量大，人家来咱骊山才半年，就给咱们做了这么多好事，你们还不服？我看你们是反了天，想造反不是？」 王菲站起来，扶着老书记，把他安顿到座位上，迅速地扫过所有人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今天在这里郑重许诺，第一年免除租赁费，我王菲为大家垫上。」 老书记嘴唇很快哆嗦起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在座的都听清楚了吗？我们的王书记要自费掏腰包带领大家挣钱，你们干不干？」 人群彻底静下来了。 胡晓燃拿眼睛惊讶地瞪住了王菲，此言一出，驷马难追！ 可是钱呢？这钱你王菲从哪出？ 车到山前必有路！吉人自有天相！只会逢凶化吉！王菲知道晓燃为她担忧，故意给他放松一笑，示意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既然是免费，我们就先养一年试试！」三钢们瞬间相互对了眼神，异口同声道。 「加上我！加上我……」其他围桌而坐的村民一看有好处，也争先恐后地抢着要试养一年。 人群又开始喧嚷起来，王菲眼看着大家的高涨情绪，掩饰着喜悦道：「有想参加的到我这里报名，镇里明天就派施工队来建造，估计明年开春，大家都会如愿以偿的，大家这一段时间，要留意小猪仔，到时候能保证进栏。」 王菲正在登记人员名单，正被乡亲们围了个密不透风。 忽然，三钢的儿子铜碗急匆匆地从外面奔跑过来，一进门，就没命般哭喊道：「爸，不好了，我叔五铁戴上手铐被警车带走了！」 「什么？你五叔老实巴交的，他犯了什么罪？」三钢责问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前村长说我五叔是纵火犯，点了他家院墙外的玉米秸秆。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他家会夷为平地，一家人连骨头都不剩。」铜碗还在抹泪。 「谁敢欺负我亲叔家的弟弟，我定不饶他！」三钢发狠道。 「就是。」两个哥哥随声附和。 王菲来骊山半年多了，从老书记的嘴里，还有她自己挨家挨户地走访过程里，也似乎嗅到了隐藏在乡村里的派系战争，她笑着说道：「你们三钢五铁，本是骊山的半壁江山，前村长是张家的代表，这两个家族大姓，歷来就是权力和利益的各种纷争。听说五铁和前村长还是老亲，怎么会闹到这般田地？」王菲很不解，「走吧，我们看看去！」 五铁家门口，一条长胡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远远地，王菲就听见一年轻女子的尖锐哭声，边哭边数道：「凭什么要拷走我们家五铁？还给扣了一顶大帽子？说五铁是纵火犯？你们是现场抓住他五铁手腕了？还是逮住他原型了？」 乡亲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只看见五铁妻子樱桃坐在地上，满脸泪痕更是梨花带雨，美人胚子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美丽。她是远近闻名的「村花」，两条粗亮的辫子直接滚落在土里。 王菲和三钢们赶快去扶起樱桃，她一看来了亲人，很快又尖着嗓子满地打滚道：「都说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说近亲老亲了，那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的命好苦呀！嫁过来才两年，儿子刚一岁，五铁这一判刑就是五年。往后，我们孤儿寡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怎么过？拿镜子照照你那个狐媚子脸？你家五铁还不是你惹的祸？」前村长媳妇出来了，人称「孙二娘母夜叉」，她叉着腰，支棱着个矮胖身躯，直接站在樱桃面前开战。 第123章 金牌调解 樱桃拧了一把脸上的泪，瞪着前村长媳妇，反击道：「照什么照？再照也照不成个妖怪？」 「你说谁是妖怪！你个小妖精！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狐狸精脸！你这个专勾人的狐狸精！」眼看着，她扭动着肥鹅般的胖身躯趔趄着就要扑杀上来。 「怎么？得饶人处且饶人？谁还没有一个落魄的时候？」三钢们肯定护着自家弟媳。同时，也一语双关，点破了他们不得势，不是那几年当村长，在村里耀武扬威的光景了。 落时的凤凰不如鸡。 前村长急匆匆冲进人群，拉起他妻子，怒斥道：「少在这丢人现眼，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讲法，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明人不做暗事？山南那块良田，每回分地，分给我们家的全是石头地，压根就啥也种不了？我问你们到底安得什么心思呢？谁不是一家老小张嘴就要吃饭？」樱桃看着走近的前村长，逼问道。 「哪百年的老皇历！别钻牛角尖！分得哪有那么公平的！人人都想要好地！孬的总归也得要分下去！」前村长一张脸尖嘴猴腮，倒三角眼一直滴熘熘地打量樱桃。 「凭什么孬的每回都给我们家？谁受的苦谁知道？」樱桃哭诉道。 「凭什么？就凭你死脑筋不转弯？」 樱桃知道他这是在明显挑事，也是在对她进行公开性的人身侮辱。好，你既然要恬不知耻，我就索性给你抖个底朝天，让大傢伙全都看个明白。她清了清嗓子眼，大扯着嗓门道，「乡亲们谁不知道，你仗着家族势力，拉选票，硬当上村长，镇上帮衬着建了个砖机配件厂，你自荐当厂长，上面派来技术组，专门来教咱，还能给咱营销。可是你看看你在工厂里都干了啥，整天里一门心思眼睛全长在了几个年轻女工身上，好好的厂子，半年就让你搞垮了，想想都心疼……」 人群里很快起闹道：「是的，还我们的工厂，打倒你这个现世眼……」 前村长扫视了围观的乡亲们，趁机讨好道，「大家都看看就散了吧，今天老书记新书记都在这，都别太丢份了。」转头又意味深长地盯住樱桃道，「你家五铁就五年光景，在狱中争取立功，还会提前释放的。」 樱桃呸了他一口，正色道：「你这个整天就知道揩油的货色，咱村这么穷，都是你脑子歪，不干正事，邻村都发家致富了，队伍全凭领头带，那都是人家有好领导。」 前村长媳妇看着人们都在窃笑，知道自家丈夫的老底都被端出来了，故意声东击西遮掩道：「还说自己不是什么妖精！大家都看看她那张脸，像不像电视剧《封神榜》里面的苏妲己！那我问你，你人都结婚两年了，你那老追求者还天天来敲你家的门。村里大伙谁不知道，在砖机配件厂做工那会儿，看你把全村老少爷们的魂都勾去了。」 「无赖！无耻！你俩夫妻下三滥和揩油货，简直绝配！一对活宝！」樱桃面对看热闹的乡亲，一点都不示弱。 前村长媳妇转过胖身躯，又要厮打，前村长拖着她，扫过大傢伙鄙视的眼神，呵斥道，「还嫌丢人不够份怎么的，赶快回家！」 一场闹剧终于在大家的起闹和喝倒彩声音里宣告结束。 王菲目睹了这场战争，其实全是「经济之战」，说到底全是穷闹的。她微笑道：「乡亲们，以前的日子全都翻篇了，大家都不要再去计较了。以后，我们会争取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像咱们的邻村一样，村里有工厂，田头有副业，山上有果树，家里有大学生。大家要心往一处想，这日子才会过得有奔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一句话说到了大傢伙的心窝里。掌声，一阵阵心灵感应般的掌声响起来。 老书记看着人群依然意犹未尽，一帮整天围观看热闹的看客，嫌事小没闹出来大动静，还没看够。一点正事不干，天天看笑话，乱扯嘴皮子过日月。气了一辈子，他疏散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招唿道，「大傢伙都散了，心事都放到正事上，都想点挣钱的门道去！」 王菲悠忽间想起来，提醒老书记道：「既然今天提到了砖机配件厂这茬子，那我们就再去那厂子里看看去，上个月我给镇长反映过，好好的一个工厂，镇上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全镇一共建造了三个砖机配件厂，其他两家都干得红红火火，唯独咱们半年就关门了，放着崭新的机器设备生锈，满院子里长满杂草。一村里的人们，要力气有力气，要日月有日月，却都无事生非着，吵个架闹事？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活该大傢伙都受穷？」 樱桃第一个冲到王菲面前，拍着胸脯表决心道，「大家谁不知道你是咱骊山的大救星，专门带领俺们脱贫致富来了，要说谁不想继续在配件厂当工人，按月领工资，凑歇班下个地，农田里的活都不耽误。白糖、鸡蛋、卫生纸等也学那城里工厂按月发着，名字都登记上去了，说要第二年就给都配上五险一金，一切待遇全都是城里正式工的待遇。可是，咔嚓一下子，厂子关门了，我们都还是回家翻土坷垃。」 王菲看着一群人逐渐跟随在了樱桃身后，眼睛里全流露出渴盼的眼神，她知道，他们都曾当了半年的工人，时间虽短暂，但对工厂还有依恋和感情。她要点燃起大家目光里的希望之火，路走错了，失败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只要心存信念和执着，依然可以从头再来。 王菲望向周围绵延起伏的远山，村庄里裊裊升起的炊烟，对着老书记笑着说道：「乡亲们，咱们好好的一个工厂，不能让好机器锈成废铁，院子里长杂草，咱们还得让机器转起来，产品畅销各市镇，原来的好待遇，咱要一个都不拉下，走，有还愿意接着干的，咱们现在就去院子里拔草。」 樱桃站在前面，对着曾经的同事们，高举拳头鼓舞道：「老乡们，跟着咱们的王书记，咱们要早一天把工具机开起来，过上咱们的好日子！走吧，都去拔草！」 王菲领着大部队，就要向砖机配件厂走去。 老书记举着旱菸锅，在胳膊上磕了一下，喜悦着说道：「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村委拿钥匙。」说着，他就向村委奔去了。 老书记费了好大劲，也没打开砖机配件厂的大铁门，锁眼全都锈死了。一钢冲过来，拿块大石头，几下就把锁砸开了。 偌大空旷的大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枯黄蒿草。幸好，老书记把镰刀也全抱来了，大傢伙一哄而上割草。 三钢四铁们沖在最前面，他们弟兄好几个，都是个高力气大的，一个人顶好几个，抡起膀子弯下腰。卡嚓嚓，蒿草就倒下了一大片，三钢又开来了拖拉机，大傢伙三下五除二，就装满了一车拉走了。 大家又抡起镢头，刨除了草根，三钢又开着拖拉机，来回压了几遍，已是平地。 「走，咱们去车间看看！」老书记挥舞着手里的钥匙。 一钢依然还是一块大石头砸开了铁锁。 王菲推开门，一股子刺鼻的机油味迎面而来，再看看墙角，早已结满了蜘蛛网，车、铣、刨、磨、镗，屋顶上的行车，这些工具机像是刚奔赴上战场的新兵们，满怀一腔赤诚热血，想要拼杀一场的。可是，激情还没宣洩和燃烧够，就遭受彻底封杀。眼看着，就要守着满车间蜘蛛网了却残生。想不到，却闻到一股子新鲜空气，在太阳光的晕照下，看到了那个要拯救它们新生命的人。 「看这么好的设备，在这里寂寞躺了几年，多可惜！咱们一定要早日开工！让这些亲爱的伙伴们全都旋转起来，让它们唱歌跳舞，发挥使命！」王菲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 「王书记说得对！下周一咱们就正式復工！」一句铿锵又有力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王菲听着耳熟，抬头看，却见镇长和编导从光晕里走来，带着满身的耀眼光芒。 「镇长和编导来得太及时了，我正想向领导们再郑重请示呢？」王菲的激情还未落下。 镇长走到最前面，观望着早已都红着眼睛的人群，鼓舞道，「我知道，大家都还非常留恋那段机器轰鸣的岁月，咱们骊山村人都是很厉害的，都曾经创造过辉煌。咱们的王书记给我反映过多次，今天，我们重新站在一个新起点上，开始我们的二次创业。希望我们以后在王书记的带领下，牢记上次失败的耻辱，今后任劳任怨，扎实工作，珍惜我们的工作机会，为自己，为家庭，也为我们骊山村彻底摘下贫困被人欺负被人看轻的帽子。当然，更要对得起我们亲爱的王书记的一片苦心。」 人群早已跃跃欲动了，樱桃提议道，「王书记，我们看到老伙伴，双手早已都痒了，现在就让我们开开工具机吧？」 王菲请求的望向镇长，镇长示意道，「既然大家情绪都这般高涨，那好吧，现在就让它们先慢速旋转起来，看看有没有损坏的，我会及时安排人员来维修。」 一声令下，大傢伙都奔向了自己的工具机。王菲只看见樱桃像箭一般飞奔到自己的车床边，把脸颊贴上去，双臂紧紧地搂着，呢喃着，像是终于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幸福的热泪瞬间滚滚而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车间里很快奏起了机器们的交响曲，这似乎是最幸福的合奏曲。机器与人，合二为一，共同创造，唱出人间绝响。 镇长又鼓励王菲道：「今天，你用了什么妙招，把大家的激情煽动得这般高？」 王菲谦和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人心所向水到渠成的事，大家再也不能穷下去了，整天无事生非，只能走向恶性循环，沦落为最低端的生存生物链。」王菲带领着两位领导走向车间门口，她指着空旷的大院子，探寻道，「镇长，我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镇长微笑着，说道：「说说看！」 王菲禁不住笑了，活跃着气氛，打趣道：「我是不是得一望二，有点贪心不足蛇吞象……」王菲迅速看了眼镇长，见他依然一脸笑意，就往下继续说道，「镇长我想在这里再建个预制板厂，那边有个大车间，从开始建就一直闲着，再说，这院子这么大，都能派上用场……」 镇长脸迅速拉下来，眼睛迅速地在院落里搜寻着。 王菲一直很紧张地盯着镇长，唯恐他一张嘴说话，就否定了她。 等镇长看够了，沉思够了，他转脸对王菲说道：「你这个提议好，咱们镇开窑场造砖的太多，大家一窝蜂都去干，销路和价格上就会受影响，应该供需相匹配，不能光垒墙，不盖屋顶吧。」 「这么说镇长同意了！」王菲试探着问道。 「先让砖机配件厂復工，这个预制板厂是第二步，我会派技术人员过来帮助你们，上设备，上技术，带领你们走上正轨。」镇长的回覆让王菲很满意。 「这下可好了，又为乡亲们解决了一大批就业岗位。」 「好饭不怕晚，你要慢慢来！」 「三铁，你个没良心的，我今早赶集买的那件人造革粉红皮衣哪里去了？」石榴顶着一头刚烫过的鸡窝头，冲进来抓着三铁就开撕。 三铁的左脸很快划过两条指甲印，往外渗透着小血珠。他捂着疼痛的左脸，一掌就扇了过去，恶狠狠地骂道：「你个败家子，皮衣我给退货了，整天打扮得似个花蝴蝶，一点正事不干，我今天就要打醒你。」 石榴呜呜哭着，还想伸手反击。三铁看着人群开始围拢而来，大家坏笑着向他起闹，他作为男人的面子和尊严不能丢。「你个整天吃喝打扮的，今天不治治你，我看你不知道自己姓啥！」他一个箭步跨出去，双手把石榴摁倒在地，坐在她身上，就要左右开弓。 「三铁你不是人，你是废物，见不得自己老婆漂亮，我和樱桃一起买的，凭啥我就不能穿？」 「人和人能比吗？人家樱桃可是砖机配件厂的正式工？你石榴是啥？你是无业游民？」 「敢情你们夫妻是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苦肉计的！好了，别演了！养猪场、配件厂，预制板厂，这三个你俩都有份！」王菲迎着众人的目光，一言九鼎。 两人迅速地从地上像弹簧般站立起来。 「基层的工作就这样。」镇长望着王菲笑道。 「今天真神了，我竟成了金牌调解！」王菲也微笑着，自嘲道。她又望着满院子冬日暖阳，调侃，「石榴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这是要岗位来了，是正当需求，我们肯定会合理安置的，这乡亲们都太可爱了！」 第124章 大干快上 王红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桌上的电脑后盖撬开了，线圈裸露着。她惊叫着赶快给保安打电话，四个保安全奔跑过来，其他科室的同事都奔过来。剑总刚进大厅，看见员工们脸上的紧张情绪。 一走廊的同事看到祸从天降。大家面面相觑。 桃子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发现桌上一片狼藉，大张着嘴巴惊唿道：「我的电脑怎么被拆成这样？昨晚走，门窗全都封闭好的，王红你的也被破坏了？」 王红上前扶住桃子的胳膊，让她彻底镇静。 剑总走进来，观望了一番，又检查了门窗和锁，发现一切全都完好无损，摇着头纳闷，「这我就奇了怪了，这坏分子是变成苍蝇飞进来的？你俩再检查一下有无重要文件丢失？」 两个人开始一番搜寻，文件柜、办公桌抽屉全都上着锁，毫髮未损。 小剑盯着王红看，又盯着桃子看，直把两人看得浑身都发了毛。两女孩异口同声惊唿道：「领导不会是怀疑我俩在贼喊捉贼吧！」 小剑又拽着电脑的线头，来回看了几遍，拍着脑门，对着快急哭的两人，对着快急哭的两人，「明显的事，拆电脑就是为了找晶片，还是要找新生产线的全套资料。」 「我们的培训课都还没来得及上？」王红急哭了。 桃子也煳着满脸眼泪哽咽，「我这刚看了一点，入了点门道。昨晚我俩一块离开的，窗户栓锁得死死的，还拉下了百叶窗，两道防盗门，全都锁了六道。」 小剑指着窗外那片刚被砍伐完的桃树林，感慨道：「汪董事长刚下令要上新生产线，树都砍完了，眼看着要整地。汪波要带着他的建筑工程队来盖新车间了，咱们这边的火还没烧起来。就有人要釜底抽薪，这是要唱对台戏的节奏。」 王红性子急，探寻道：「领导，我看还是先保护好现场，赶快报警吧。至于是内外沟通，里应外合，还是对方先盗走机密珍贵资料，赶快投入生产，先占领市场先机，拿下第一批顾客群，致我们于死地。还是有别的企图？最好让官方查个明白，彻底弄个水落石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小剑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打了过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口，劝慰走廊里的同事，「大家都散了，回到各自岗位，意外事故，纯属天灾，没法的事。」想要上楼回自己办公室，转身又回来，嘆气说：「汪董今天去局里协商新生产线的事去了，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大干快上，风光红火的新上市公司，这场面在业界还没打响胜利的第一枪，就被人连锅都给端走了。这心真够恶毒的，这手伸得也太快了吧！」 「关键是汪董回来了，这个不好交差？」 王红和桃子像是瞬间被赶赴刑场的死刑犯，众目睽睽之下，全公司销售部和技术部的电脑里，都有这份绝密资料，唯独拿她俩开了刀，这让她俩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剑总寒窗数十载，名校博士毕业，本来是要回到家乡，大干特干一场的，看到面前的残局，如当头棒喝，一个冷枪把他打得浑身冰凉。他颓废着说道：「想不到国内的市场经济这般狼烟突起？阴险里全透着狡诈？这就是明抢？都没有王法了？」剑总在喃喃自语。 这边的大火还没浇灭，忽然那厢又大火蔓延。 有保安气喘吁吁地跑来，对着要转身上楼的剑总惊骇道：「领导不好了，车间的工具橱全被撬开了，所有的重要量具全被洗劫一空。」 「完了，彻底完了，这是要捞鱼不放虾，这帮匪徒坏分子！」剑总一脸颓丧，跟着保安就向车间内奔跑。 警车很快开来了，直接驶到车间门口，从车里蹦下来很多民警，手捧着照相机和摄像机就往里奔。 小剑奔跑在最前面，看到地上被砸烂的铁锁，撬得全都变了形的工具橱门，光秃秃地，内里全被掏空了。他的气被顶到了嗓子眼，高举着双拳咆哮道：「我们从劳动局高薪请着你们这帮人，难道是来吃闲饭的吗？你们如果尽心尽职，怎么会是这样的面目？」 保安队长就踩着领导的脚后跟，头低垂着，像个战俘，一直战战兢兢道：「职工们上夜班的，昨晚十二点半全部离开后，我们保安队一直都在巡逻，没发现车间内有灯光，也没听到任何响声。」 一直走到了车间最西头，警长察看了两扇大铁门，说道：「如果两扇门都锁好，车间里只有几十米高的天窗，外人怎么会进得去？」 再仔细巡查，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西墙根天窗下，有一扇天窗开着，里外悬梯的墙面上有刚蹬上去的新鞋印。 一名警员拿出皮尺量了下，「45 码和 44 码。」 警长总结道：「几十米高的天窗，这么狭窄的悬梯，还要拎着作案来的大袋子，没有一般的功夫和身手，这个活路做不了。」 一路照相机和摄像机闪个不停，找足证据。 办公室里，剑总更是把保安队长训个底朝天，「我说你们一帮人干什么吃的？保卫科一眼就看见这里的窗户，就十米光景，里面进来人，难道你们看不见？」 保安队长底气十足着争辩，「领导，我们可是天地良心，一直没看见这扇窗户里有灯光！」 「难道是外星人入侵，进来行了窃，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合理解释了。」剑总气愤到极致。 警长巡视一番，问道：「拿走的是否是核心机密？」 众人点头。 警长道：「这案子破了，是商业竞争，全都是利益驱使，挣钱能让鬼推磨。这般不露痕迹，定是鬼干的，不会是外星人。」 剑总央求说道：「还请警长给查个清楚，我们对上对下，也是个完美交代，这事传出去，它可是，好说不好听……」 警长许诺，「好的，我们会加大警力，尽快找出答案。」 正说着，汪董事长一步赶到，她看到眼前的阵势，明白了，大将就是久经沙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都是不在话下。 她微笑着走上前，双手握住警长的手，感谢道，「辛苦你们了，有事还是要找我们的人民警察。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这事我们就不再追究了，做什么事情，都会有风险成本，我们就当亏损。谢谢啊。」 直到警车彻底在公司内消失掉。 汪董事长办公室里，剑总就坐在桌子对面。 汪明珠转身对小剑道：「忘记这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做企业，什么最重要，机会成本，时间成本，对方这是要打垮我们的锐气来了，要彻底拖垮我们的精气神，我们不给他机会。我们有国外的市场，还有国内的大片疆域，不害怕两军对垒，大干快上，一切都要加快力度，都要排上日程。」 「好，一切按董事长指示办。」剑总唿应。 「其实，我最鄙视搞歪门邪道的人，他们没有正能量，身上不带光环，压根就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再说，凡事都有因果，种好因，才会结好果。」汪明珠坦然笑道，一脸风平浪静，处事不惊。 「那时，董事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这种坏分子，压根不予理会。」小剑附和。 「不瞒你说，我发到你们邮箱的图纸和资料，只是一个噱头。起因是要引起大家的学习兴趣，我知道，会有人想争第一桶金。其实，那个只是皮毛而已，拿走也没有多少用处，白枉费心机。」汪明珠看着小剑慢慢放松下来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剑总看着董事长的大将风度，不得不打心底佩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汪明珠走到窗前，指着外面就要拔地而起的新车间，说道：「我在这里土生土长到十八岁，年轻时候，虽然去过广东、深圳、珠海等大城市打过工，也创建过工厂，后又转战英国。可是，家乡我每年都会来呆上一阵，对当地的经济现状和民情还是了解的。」 「这是个美丽的海市蜃楼？」 「也算是个重磅烟幕弹吧！」 「下一步，我们还是要按部就班？」 「不，要加快进程和力度，我现在就给小波打电话，明天就派工程队来，春节期间，也要坚守岗位，给我们赶工期，新生产线争取提前投产。既然是带兵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强将手下无弱兵。」 「我们要打一场坚实的攻坚战，当然，强兵之上无弱将。」 剑总经歷了半上午的心悸，内心里撕裂的口子还张着嘴，看到对面的汪董事长一派云淡风轻，云捲云舒，不禁赞嘆，「我真特佩服董事长的镇定，这事就算翻过去了！」以他西方的思维方式，不把精力用到门面上，反而黑暗里使绊子，不用法律制裁这些人，不是为虎作伥善恶不分吗？ 剑总不知道，汪董事长自从目睹方菲干呕，第二天，她亲自带领着儿媳去做了检查，医生亲口告诉她，儿媳怀孕了。她们家族第四代即将出世了，四世同堂，这种喜悦是任何事情所不能比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这起「恶性事件」，她就连带着一笔勾销了。 汪明珠掩饰不住内心的使命感，干企业，做法人，当董事长，开闢起一个崛起腾飞的梦想，万人之上，这是追求半生的敬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唿唤，她更期待一个娃娃儿来给她升级，在亲朋好友的瞩目下，挂上勋章。似乎，这才是人生的最终圆满。 她看着什么都是好的，空气里都带着一丝甜味。 终于，没忍住，「我们家小菲怀上了。」 剑总道：「恭喜董事长就要做奶奶了！」 「丢失的量具赶快催促后勤部购买。」 「已经买回来了。」 「好吧。我得赶快给小菲打电话，问问她，晚上是炖乌鸡枸杞粥，还是鳜鱼莲子汤。她太瘦了，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吃了，我这做妈的，得要贴心。」她说着，就抓起了桌上的固定电话。听筒还没靠近耳朵，她又若有所失地望着小剑盯了半天，笑了，「我记得你好像和我们家小菲是同岁吧，结婚生子那可是人生的必修课，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张罗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认识许多优秀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一下。」 「谢谢董事长，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麻烦了！」小剑一副洋洋得意。 「哪天也给我引荐一下，让我也拜膜一下佳人风采？」 「这是秘密！」小剑捂着嘴，笑着走向了办公室。 早晨，曙光升起，朝霞绚烂，一轮火红的大太阳从东方冉冉腾飞。砖机配件厂大院内，鞭炮齐鸣，大车间里的机器，轰鸣，旋转。全骊山村的乡亲们都来了，目睹这一庄严的开始。预制板厂的大车间，也开启了新纪元，钢筋、水泥、沙子堆满了一院子。 再去看养猪场，镇上派来的施工队正在垒墙，搬砖抬水泥搅沙子的师傅们，全都喊着号子，震彻云霄，一派生机。 王菲和胡晓燃，这书记和村长，一上午一直跑，脚步在机器和人群里穿梭。 「两村官又来养猪场追赶进度了！」垒墙的大师傅们总喜欢笑着打招唿。 第125章 精准扶贫 「师傅们都好好干，快过年了，年底都要分上米面油，还有上好的五花肥猪肉，过年回家都吃上一咬满嘴生香的饺子。」王菲一来就笑着鼓舞大家。 师傅们边干活，边示意回敬道：「都说王书记厉害，你一来，咱骊山就彻底大变样，日子有奔头，人心也都齐了。拿咱山里人当自家亲人，每一句话还都说得人心底暖烘烘的。」 「不知你们发现了没，今年一冬天，再没有晒墙根，还有那聚众推麻将的……」 「还不是都等着復工，当工人……」 「还一天到头的，都来当监工，让我们垒快点，这大傢伙全往挣钱路上奔了。尤其是，三钢四铁们，像是养猪场给他们家盖的……」 王菲道：「带领咱骊山人过上好日子，就是最大的心愿。那边两个工厂都转起来了，眼看着都变成工人，我也是打心眼里替大傢伙高兴。等这边咱们的养猪场再建好了，年后开春，又能安排一批乡亲来养猪。还有，咱骊山还能种上满山丰产味美的新品种改良果树。」 王菲话还未落下，编导一步赶到，看着眼前的祥和气氛，他也禁不住感慨，「要说当下还是文化带动产业，只有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才会带来新的生机。」 王菲笑道：「领导过奖。」 编导肯定着赞美，「难道你们没发现吗？现在整个骊山村，风貌全变了，人人眼里都扬着笑意，你两个是精准扶贫来的。这三个点，眼看着人员安置上阵了，等着以后钱包慢慢鼓起来，见到了收益，那更笑得欢实。」他又抬眼望着蹲着砌墙的大师傅笑道，「你们看啊，这贫字，上下一拆开，还不就是分贝，就是钱到了呀。」 「就是啊，钱包都鼓起来了，那好日子都来了，咱骊山就彻底脱贫致富了。」众人哈哈笑着，一脸憧憬，忙碌得更欢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王菲明显受到了薰染，成绩都是干出来的，得要实打实摆在那，不浮夸，也不能喊口号，她说出了内心里的忧虑，「年前工厂算是落实了，年后养猪场也很快到位，目前只是优良果树苗还没落实到位。我给骊文打过几次电话，她也郑重回復了，她原来工作过的山庄，现在就专门栽培优质果树苗，对外出售。让我放心，他们是全国信誉度最高的，保证树丰价廉。」 编导爽朗大笑道，「骊文是我堂妹，我们骊家一家亲，每年春节初二，她都携带丈夫来过年，我们都会坐在一起聊天，我这妹妹，对骊山有感情，她办事，我很放心，你就放心吧，错不了的。」 「只是啊，她这三年，已经回到家附近的中学做语文教师，对山居那边的变化也吃不准，我们这么大的工程量，好像不去亲眼看看，就不会放心。再说，我们是不能辜负乡亲们的。」王菲终于道出了心底的核心忧虑。 「快过年了，好多大学生们都要放假返家了，这票你俩买得上吗？」他踱着步，思索，笑着道，「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年后一周，他俩都返回，到时候，你俩都陪同前行，让她再带领你们过去，亲自鑑别，不比什么都好。只是，她儿子刚一岁，你这一路得要帮她抱孩子。」 「这个没得说，我最喜欢抱小孩。」王菲很坦然。 编导忽然盯着胡晓燃看了半天，都把晓燃看得不好意思了。他突然板起脸来，郑重说道：「你俩来咱骊山半年多了，虽说是扶贫村官，可你两个工作作风不一样，你这个书记，现在可是有板有眼，带模带样，风风火火的，是个实干家，乡亲们也都看出你的诚意和战绩。可是晓燃，你就不行了，好像是王书记的小跟班，整天光知道跑腿，话都不说一句，大傢伙全都有意见了。说你那什么，就是那个，如果再这样，就原路退货。」 胡晓燃狠狠地剜了一眼编导，沉默。 好像，胡晓燃自从来到骊山，一直都在保持沉默。 还是，他第一天就被来了个下马威，让镰刀给吓住了。 他俩有分工，都是绝唱，只是时间上，会一前一后，有序曲，主旋律，也有压轴，和片尾曲。 王菲是来打前站的，要得罪人，还要斩草除根，村里有不好惹的，她都要冲上去了，晓燃一直是家里的独苗苗，也算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第一天的那场血，让她立誓要做侠女，要保护好这个亲弟弟。 王菲明白编导的意思，爽朗地望着编导笑道：「我俩虽说都是来扶贫的，我是经济扶贫，是带领着大家来跑腿出力的。大傢伙好像看到全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其实，大戏还在后头呢。晓燃是来精神扶贫的，等到咱们骊山物质生活上去了，大家的精神风貌再来更上一层楼，您可别忘了，人家晓燃可是名校音乐学院的高材生，那歌可是获过国家大奖的。还有在校时组织的乐队，到时候一招唿，这演唱会一开，歌声唱响，引得附近的市民们来农家乐免费看演出。到时候，顺便我们的果实也全卖光了。」 编导拍着晓燃笑道，「听说骊文山居就是晓燃的乐队唱响，成为全国闻名的。」 王菲接应道：「那当然，晓燃可是福星，一张嘴就会黄金万两。」 编导望着晓燃得意着笑，又使劲地拍着他脸蛋，调侃，「看来，我是错怪我们家晓燃了，大将出马，一个顶俩。」 「越是重要人物，越是压轴出场，你看我们春晚的着名歌星们，总是踩着要倒计时踩着零点的钟声走来。」王菲笑着赞扬，眼睛里却发现晓燃对编导在咬牙，禁不住想，两个人这是在唱哪一出？ 「谁是你们家的？说得那么热乎？会让别人误解的？」晓燃又拿眼狠狠地剜了一眼编导。 这一回，编导被震撼到了，讪讪着，张着嘴老半天，欲言又止，一直傻笑着直挠头。半晌才懦弱着道：「晓燃，你要代我向你妈妈赔不是，自从我调来骊山，她一直接我儿子放学，还给辅导功课，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胡晓燃狠狠地跺了他一脚，又白他一眼，道：「有什么好说的，我妈才没你那么小心眼，还大老爷们呢？还说我怂，我看你才怂呢？」 说者无心，听者亦无意。然而，王菲却一头雾水，尴尬着望着两人。 新大楼落成后，胡丽萍给院长请示，不愿留在行政，还是回归老本行，继续做主治医生。晓燃远在骊山，她上班下班，一个人很清静。站在医院门口，看编导父母骑着三轮车接送孙子，脚步蹒跚，背影佝偻，想着编导对晓燃的提携帮助，她把上下学的任务主动包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院长下班后，看见胡丽萍推着自行车，急慌慌地，明知故问道：「跑这么快，还怕接不上学生？」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竟当活雷锋，也不想想自己，熬成干瘪老太婆，风干成木乃伊，也不会有人瞻仰？」 胡丽萍装傻，笑道：「编导一直对晓燃照顾有加，现在当村官，又成了他的直接下属，我这也算是回报吧。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他父母年纪都大了，我只是多走点路的事。再说，有个孩子在眼前晃悠着也热闹。毕竟，我回家也是一个人晃悠。」 院长嘆着气，盯着胡丽萍，「说的就是你一个人，现在就是只谈感情，不谈利益。这两者坚决不能混淆在一起扯不清，拎不起来。」院长又望着她一脸焦虑，眼睛一直张望着外边的马路点悟，「本来这事我不当讲，可是……院里同事们私底下都在笑话你，说你丈夫去世好多年了，名言正顺地就该再找个人结婚，你这煳里煳涂地，都好几年了，这又上赶着给人接起了孩子，人家的亲妈却还藕断丝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这孩子从小就没了亲妈，怪可怜的。我们纯属朋友，相互帮助。」胡丽萍更正。 「人家亲妈原来在国外，平时一直打着电话，网络现又这么发达，各种视频会随时随地。母子情肯定不会缺失。想见面，打个飞的就过来了。」 「那还不是照样可怜。」胡丽萍看着腕上的手錶嘆气，「院长我得走了，不能让孩子巴望着眼睛等不着。」说完，抬腿就要蹬车。 院长一把拽住她，欲言又止道：「往前再走一步吧，我堂弟，你俩年纪相仿，咱市教育局的，一个副职。妻子去年病故了，一个女儿在国外留学，别人给他介绍好多，总不入眼。我看你俩合适，给牵个线，怎么样？」 胡丽萍苦涩着笑笑，「我倒一直没想这茬！」 「那你就和编导把结婚证领了，什么事呢？半死不活的，让人不爽？」院长忽然一本正经地板着个脸，「我以上级的身份给你下死命令，这人言可畏，年前年后，你俩要合法化。」 当他说完再找人，人家早已没影了。 胡丽萍一路拼命蹬车，还闯了几个红绿灯，拐过小学校那条马路，远远地，她就看见他站在学校门口，仰着脖子瞪着哭红眼睛朝这里张望。 她从车上蹦下来，小宝直接抱住她两条腿，哇哇大哭起来。 她蹲下身体，帮他抹着泪，笑着说：「阿姨今天下班来了个病人，以后再也不晚来了，咱们回家。」 小宝在缺少母爱的氛围里长大，他盯着胡丽萍的眼睛一直看，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惊恐，哭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接我了，像我妈妈突然消失掉一样。」 这一句话，忽然让胡丽萍的心，勐然间被揪疼了，她是母亲，这一辈子，她都是合格的，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儿子晓燃。这个一直缺少安全感的孩子，一定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还有他一直对晓燃情同手足，连带着也对她爱屋及乌。 回来的路上，胡丽萍脑子里一直乱闹闹的，院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妻子是离婚后出的国，两人是，男未婚，女未嫁，却一个劲地在扯什么情怀？来装扮这一直晃荡在大众目光之下的纯真友谊？这两个单身男女，它有纯真友谊吗？孔老先生在好多年之前就警告过世人了，男女要授受不亲！ 还要来堵人民大众的嘴，见怪不怪，「这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我这何苦来着，偏要搬块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面的小人精一直拿两只胳膊把她揽得死死的，生怕她再跑了，脑袋就贴在她后背上，他梦幻般的，问了一句，「阿姨，你说什么？」 「我是说给你买一个遥控飞机，你不是一直想要吗？」胡丽萍语气里漾满了温柔。 「哦，我爸没有诚信，说我今年过生日，送我当礼物。可是，他全忙忘了，我说，他俩去荒山上，又是种树，又是养猪，能有那么忙吗？我都好久没见他了，说过年，也不回来……」小宝小心翼翼地探询着问道。 「晓燃哥哥也不回来，过年我们都去骊山。」她牵着他的小手，去了玩具店。 第126章 赤子之心 王妈刚放下王菲的电话，就和王长江埋怨开了，「这孩子也太没心没肺了，自从当了村官，家都不回，咱们想她了，还得去骊山找她！我看她就瞎积极！」 两人刚洗好了一筐萝蔔，抡着大菜刀刚要在面板上剁肉，王长江纠正道：「孩子正是敢闯敢干的年纪，她干的是正事，我们应该支持她。」 王妈嘆着气，把菜刀在手里晃了几下，又放下了，说：「两个女儿，那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竞赛似的，王红都走好多天了，那订货会结束了没？咱这年过的，这萝蔔和肉还剁不剁？这水饺还包不包？」 王长江看到王妈真生气了，笑着逗她，「咱院子里，谁不羡慕咱两个闺女。在单位里都能独当一面，敢于搏击风浪，战胜困难，搁现在时髦的话说，那就是时代的弄潮儿。多干，多辛苦点，那全都是在积累经验，咱俩就偷着乐吧。」 王红这会刚下了火车，正在向出站口走去，这一趟差出的，那叫一个含辛茹苦！好在，一周的时间，她终于签下了大单。在北方那个冻死人的城市，踩着齐膝盖的积雪，她天天蹲点似的，守在人家的单位门口，被门卫保安们追着往外撵。 她一个美丽漂亮女孩，忍受着空气里的严寒，感受着脸颊和手背失去知觉，又长成冻疮的过程。这是小时候，她跟着妈妈出摊落下的顽疾。为了订单，她管不了了。她使劲硬撑着冻僵的脸颊给保安们微笑，才得以在大门口安身。一日三餐饿了，只能从包里掏出面包和饼干啃几口，她一直盯着供应科长的车，等他出来。 一周时间，她像个乞丐，终于感动了科长，给她签单。返回，她坐轮船，漂洋过海；又改火车，穿过崇山峻岭，广袤原野，直到把单子交给领导，她才轰然倒下，似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完成了飞翔使命，才结束掉自己。 王红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一直昏迷不醒。王妈坐在床头直抹泪。 「看这一脸一手的冻疮！自从上班，已彻底痊癒了，为了张单子，就是个壮汉子，在严寒雪地里站七天，也会受不了！这傻丫头却这么拼！不要命了！」王妈这是心疼女儿，这家里最疼老妈的就是二丫头。眼看着要找对象爱美的年纪，非要把自己弄这么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王红眼角滚下来一颗泪。闭着眼睛。 「妈妈看你受这苦，心疼呢？」王妈望着她，笑道，「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妈，我不饿。我这就起来包饺子，我们再去炒点花生和栗子，多准备些菜，过年就奔姐姐去！」王红一跃而起，精神头很快上来了，坐到桌子前就要揉面。 王妈笑笑，「晓燃也不回家过年了，你胡阿姨也加入我们的大军。只是她一直抱怨，说镇上和村民对晓燃不满意，出工不出力，名义上是扶贫村官。可是，啥正事都没干，纯属到骊山磨洋工去了。还听说，村民都要联名，要求退货，换一个和你姐一样的精兵强将过去。」 「晓燃是慢性子，属于慢热型，他的要熟悉透环境，和周围的人们完全磨合好了，才会释放出自身的能量来。」王红边擀皮边说。 「你姐是风风火火闯九州。」王妈深知大女儿的性格。 「所以，她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王红就事论事地说。 「不过这事，听说在你姐和编导的游说下，暂时挺过去了。」王妈赶忙安慰二女儿。 「都引起公愤了，晓燃那蔫性子，可得要改了。」王红也在心底为他捉急。 「嘀嘀嘀」，bb 机一直在响。王红忽然神色慌乱起来。她从腰间拽出来，眼睛盯着就跑向门外。王妈赶忙问，谁的？王红站在门外，很快掩饰道，单位里的，还是出差订单的事，领导再审查价格的事。王妈一直盯着狐疑的二女儿，故意声东击西，瞧你那一脸冻疮，赶快进屋来，赶明天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人都不会看上你。 「谁说我的要等着别人来介绍对象，我就不会自己找？」王红痴痴笑，故意气老妈。 「好，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找个我看看！能得你！」王妈这是在班门弄斧，诈出二女儿的小秘密。 「亲妈，我得去处理订单的事，我去那边。」王红很快消失了。 王红开锁进屋，幸好一个人没有。 她盯着 bb 机上的每一个字，很仔细地摩挲着，笑了半天。 满小川：过年肯定回不去了，我们刚安装完两个机组，我们这边的援非小分队全都在非洲过年。你不是说，要来非洲看我吗？还来吗？我郑重发出邀请。 王红：我刚签了个大单，瞧我厉害吧，我先小傲娇一下。过年我们要去骊山，我姐回不了，我们只能奔她去。 满小川：先祝贺销售精英！小菜鸟终于蜕变成职场达人！我和大河，我俩现在都是小组长，我们和身边的非洲同事都成了好朋友，他们的当地语言，我们现在都能听个大概，简单的问候，还有交流，都是可以的。我现在就有四个非洲徒弟，先跟着我学安装，等以后开机生产了，再教他们学会运营生产，一点点地，润物细无声，教会他们，我们都感觉自己很厉害！ 王红：祝贺你们，祝贺中非伟大的友谊！咱们长江黄河，巍峨山川，一直奔腾向前，矗立天地间，你们都是民族之间的薪火传递人，把先进技术，把美丽富饶带到另一片陌生国度。希望你们理想的闸门早一天宣洩奔放，流向非洲大地的广袤田野，也让非洲的夜晚更加灯火璀璨。 满小川：知我者，王红矣！得之，我幸！念之，永恆！ 王红望着屏幕，傻笑了半天，她忽然想捉弄下远在天涯的他。 王红迅速敲下：我妈说，我该嫁人了，要托人给我介绍对象。 沉默，长久之后的沉默。王红想，他上套了。正嘻嘻着，得意洋洋地笑。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他这才发现，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算了，他中枪壮烈牺牲了。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bb 机又嘀嘀嘀响起。 满小川：看来，我觉得要上门提亲了。立刻，马上。 王红决定落地，线再拽紧点，就会断了。 王红：逗你玩。 满小川：听说这里的宗戈大瀑布很壮观，金夏沙动物园里，有顶着扇子羽毛，对着嘴巴的戴冕鹤，人称「鸳鸯鸟」，这里还有我们家乡的合欢花树，非洲朋友们说，等水电站泄闸生产了，就带我们看个遍。我做梦都想也带着你看个遍。 王红：好啊！ 非洲水电站大坝上，魏巍带领着陈大河、满小川，还有几个非洲同事在密谋。这条长长的大坝是战果，也是灵感闪现的圣地，亦是鼓舞士气的点将台。 魏巍走在最前面，望着眼前的壮美山川，正欲和大家讲话，他工作服口袋里大哥大响了。一个清脆的童音传来，是儿子打来的。 「爸爸，过年你都不回家吗？」 「是啊，宝贝。」 「那边这么忙吗？」 「为了赶工期，让非洲的小朋友也早日用上电，看上电视，早日知道外面精彩的世界。」 「爸爸你天天这么辛苦，你累吗？」 「爸爸和同事叔叔们都会精神鼓励法，经常会到大坝上来欣赏自己的杰作，俯瞰这项最壮丽的大手笔工程。」 一问一答，魏巍和儿子软侬细雨，你侬我侬，情意绵长。脸上的慈爱，嘴角边上扬的笑意，都能把人融化了。 「乖，爸爸不回家，要替我照顾好妈妈。」魏巍每次在电话里，都这样鼓励年幼的儿子，拔节着他的强悍气概。魏巍望着同事们眼里的笑意，又轻轻呢喃道，「宝贝，爸爸这边还有事呢？等着再打给你。」电话里传来一个清脆的亲吻，这是他们之间的再见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陈大河羡慕着称赞：「儿子啊？」 魏巍把大哥大又装进口袋，「是啊，无论海角天涯，家都是能罩住你的一张网，亲情是网结，而血缘是收口，几句话就会把你缠紧了。」 「我爸妈也像你这样爱我的。」陈大河的笑是甜蜜的，他是个在甜水里泡大的孩子。 「父母都是一厢情愿的爱孩子，等你成家做了爸爸就体会到了。」魏巍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想家了吗？」 「我爸妈说，他们要到咱们这过年，来亲眼目睹一下咱们的宏伟工程，感受下儿子所做的伟大事业。」陈大河也掩饰不住内心底的幸福感，脱口而出。 魏巍笑道：「那好啊，欢迎他们的到来，现在我们再密谋一下工作进度。」 一张特大号安装技术图纸展放在拦坝墙上面，魏巍指着上面的一个点，眉头紧锁。所有人都围着图纸查看。工作要想稳中求胜，靠的全是钻研。图纸就是一切实践操作的技术依据。仔细研究，彻底揣摩透理论，一丝一毫都来不得半点马虎，这样一天天向前行进的工作量才是扎实有效的。国家投资这么多资金、人力、物力来创建这个大项目，从基建，到安装，再到投产运营。这其间，要歷经数年，一批批建设者们要远离祖国，背井离乡，隔离亲人，齐心协力共同奋斗创建最美山水画卷，最期盼的光明枢纽，从而来带动非洲的经济发展，工农业的腾飞，钩织出未来的美好蓝图，幸福的美丽家园。 魏巍看见大家的眼睛都盯在图纸上，生怕漏掉了一个衔接点。他很欣慰，眼下的这一批年轻人，全来自国内顶尖级高校，理论学术都扎实，工作作风还刻苦敬业，他鼓舞着大家的士气，「大家来了这半年多了，我们已经成功地安装了两台机组，检测全部合格。领导们都对我们很满意。」 陈大河笑笑，「那是，那是必须的。要说，能做出这些成绩，还是在您的光辉领导下才胜利完成的。」 「希望我们都再接再厉，胜不骄败不馁。」魏巍又再点起大家心底的星星之火。 魏巍看看大家的意气都这般高涨，他心底的一个决定还是说了，「为了往前追赶工期，我们春节期间就正常工作，还是像平常一样，加班加点，满负荷完成工作量，怎么，大家都还满意吗？」 「满意，十分满意。」陈大河带头热烈鼓掌。 「大河，你爸妈来了，看到你的工作状态，他们一定会为你骄傲的，到全非洲最大的水电站来看儿子工作，这也是一项最神圣的虔诚之旅。」魏巍拍着他的肩膀，亲切着说道。 陈大河也兴奋地抓着他胳膊，「真盼望着春节快点到来，要不，让你家人也过来，大家在一起体验亲情。到时候，再来个异国联欢。」 「哦，我都忘了，除夕，我们会来个大联欢。」魏巍满脸喜悦。 「我们要来个大合唱，就唱《我和我的祖国》，唱出我们的赤子之心。」陈大河一脸期待，他真的很期待快点到来。 第127章 奋斗的年 去一趟非洲不容易，咱们一定要把大河喜欢吃的都带上。两个打开的超大号皮箱里全装满了，堆起了小山一般高。从第二百货公司买来的吃食、坚果。牛肉馅、羊肉馅的水饺，大河还特爱吃大包子，李姝临出发前，蒸了两锅，晾透了，全带上。折腾了接近四十个小时，转机，下了飞机，转大巴，坐出租，总算摸到了根据地。 半山坡上，李姝给陈本朔说：「你看前面半山腰里，那个趴到电线架顶端的人，背影怎么特像我们家大河？」 陈本朔抓着两只箱子，苦笑道：「你是想儿子想疯了。」 当快走近时，李姝仰望着脑袋，仔细凝望，拍着丈夫惊唿：「你再仔细看看！」 陈本朔热泪涌出：「真是我们大河，别惊动了孩子，他趴那么高！咱们不能分了他的心。」 李姝回应道：好，咱俩一定要等儿子做完这次高空作业。 两人就站在儿子的背影处，抬着头仰望。 魏巍是中间段的工作，他完成任务后，向顶上的陈大河喊话，「我的结束了，你怎么样？」陈大河笑着，「报告首长，这次的线路排查已完毕，已胜利完成任务，现在要安全返回地面。」 魏巍先下来了，看到两人，正欲询问，李姝迅速把食指竖起在嘴巴上，「嘘」了一声，魏巍瞬间明白了。三个人仰望着脑袋等待着。 满小川就在他们前面的电线架上，他提前完成了任务，早下了一会儿，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就朝他们这奔跑过来。他从背后深深地箍住了陈本朔的腰，嘴里惊喜说道，「叔叔和阿姨终于见到你们了。」 两个人回头，见是满小川，李姝握着他的一双手，又拍了拍他在高空里被风吹红的脸颊，笑着说道：「小川，我俩是带着你伯父的问候和使命来的，他年纪大，坐不了飞机了，让我捎来了你们老家的糖炒板栗和核桃，还让你安心工作，勿念伯父。」 满小川憨厚地笑道：「我知道，见到你们，也就相当于看到伯父了。还要感谢大家，我不在身边，你们都很照顾伯父。」 第二天就是除夕。早晨班前会上，魏巍鼓舞大家的士气道，「今天我们的工作任务，还是半山坡里电线架上的线路排查，大家都要一鼓作气，发扬我们敢打敢干的精神。高空作业，大家依然要做好防护措施，胜利完成任务，回归地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一番现场演说，大部队身着天蓝色工作服，鲜红色安全帽，黄色劳保鞋，背着工作包，工具包，向着一个个岗位奔去。 李姝和陈本朔知道儿子工作繁忙，她们俩就当来旅游的，室内的机组，还有中控室，都参观完毕。最醉心的风景还是大坝，走在上面，最牵绊眼睛的，还是每一个电线架上的人。 「你看大河怎么样？」李姝笑问道。 「像一个成熟的战士了！」陈大河欣慰着说。 「这半年多的歷练让我们看到了惊喜！」 「年轻人就是要接受锤鍊，似淬火，热炉里锻造完，才会塑形，成就自我。」陈本朔指着这漫山遍野的高空作业者。又由衷赞嘆道，「看来大河到这里来是对的。」 李姝和他心有灵犀一点通，说：「年轻时的经歷都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咱们这个年过得不一般。」 傍晚，职工营地大帐篷里，职工们围着许多大桌子吃年夜饭。热气腾腾的火锅里，五颜六色的食材在翻滚，水饺摆满了一桌子，大家举着碗祝贺。魏巍把陈本朔的碗碰得山响，称赞道，「大河心理素质过强，什么工作都是保质保量，不发牢骚，这肯定跟你们家庭教育有关。」 李姝接了一句：「其实，满小川比大河还要优秀，他是个内秀的人，我们都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 魏巍欣喜着答道：「看得出来这两人都优秀，他们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什么工作交他俩手里都放心。」 陈本朔回应道，「大河这孩子，从小就心大，心里不藏事，我们一直对他放手，让他自己追寻内心的爱好，选择每一个节点的生活。」 魏巍又连忙称赞，「在开明民主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好，他们内心一直是阳光的，这是最宝贵的根基。」他的大哥大又想起来，非洲同事们说，他们会带着家人前来庆贺。 来了许多的小朋友，六岁到十二岁的，年纪不等。手里都举着自己的蜡笔画，画的都是建设中的水电站。 六岁的非洲小女孩拉菲操练着生硬的中文，一字一顿道：「我这是筹建中的水电站，半山坡里砌出的岩石上，大型起重机吊起重物，司机是我爸爸和一位中国叔叔。」 八岁的非洲男孩齐哈尔骄傲宣布，他的中文较好，能连成一句话，「满山坡的高架电线，扯起一个个光明枢纽，这里面的背影里，有我爸爸，还有一个是陈大河叔叔。」 12 岁的非洲女孩孟扎新中文更是流利，「幸福的大坝，奔腾的喧嚣的瀑布流，我爸爸，魏巍叔叔，还有所有的叔叔们。」她的画面艺术感染力很强，这是个有美术天赋和感悟力的孩子，懂得怎样去展现美，歌颂生活。 一张张画，一个个灿烂的笑脸，通过孩子们的眼睛，全部停留在画笔上，凝聚成永恆。两辆大卡车对接的舞台上，就成了除夕抒情的舞台。而此时，唯一的节目就是大合唱，《我和我的祖国》响彻在黑暗的夜空里，萦绕在广袤的非洲大地上。一遍又一遍，深情而又痴情，忘我而又流连。」 李姝和陈本朔淹没在人群里，直到零点的钟声过了，一个个嗓子全哑了，眼泪流着，内心底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奔涌着。回到营地宿舍的时候，李姝对陈本朔说，咱们也体验了一把，什么是奋斗的年。 在骊山，村委的那一张会议桌上，上面放着一大盆地锅辣子鸡，三钢四铁们全带来了下酒菜，热腾腾的水饺也摆满了，一钢举着自己提来的散酒，「今天，我这杯酒要先敬我们王书记的父母，培养了这么好的女儿，给咱们骊山带来了福气。我是咱这人群里年纪最大的，看到这番热闹光景，又让我想起了，咱们联产承包责任制那会儿，在打麦场地头，支起的一个大锅里，熬的那种很稠很香的粥，还会煮上一锅地瓜、花生和黄豆夹，乡亲们围着锅，望着卖场上自家高高堆起的麦堆儿，吃得那个香甜。」 王妈笑着说：「真不记得呢？王菲爸爸在县城里工作，家里的地全是我一个人干，孩子们全在上学，年纪小，都帮不上忙，我是白天黑天连轴转。家里的，地里的，做饭，赶集卖菜，一个人就活成了一个整齐队伍。」 王红嘻嘻笑着：「我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光脚丫踩麦堆儿，小孩子们都喜欢在向晚的风里和麦粒儿做游戏，头顶着霓彩晚霞，脚踏着沁凉的麦粒儿，感受着生活的好光景。」 王菲站起来先敬了老书记，感谢老人家一直帮扶他们前进，带着他们打前站，化解各种矛盾。王菲又举杯敬三钢四铁们，说话间，就仰脖喝了七杯。大家鼓掌说，好酒量。王菲微醺着，自嘲道，谁能想到，没进骊山前，我是滴酒不沾的，来了咱们这，先把喝酒得练出来，为啥呢？我做入户调查时，去每一户老乡家，都是拎着酒瓶子去的，得陪乡亲们喝酒，才会掏出来他们心底窝子的话，真正了解到大家的内心需求。酒后吐真言嘛，这工作都是喝着酒，唠着嗑，才算慢慢打开了门。 一钢感嘆道：「是啊，喝醉了，舌头短了，眼睛湿润了，话也稠了，人心也就慢慢拉近了。」 王菲又举杯敬大家，眼不惊心不跳，又七杯下肚，干净利索，毫不含煳，又自嘲道：「不瞒在座的各位，我就是用这种笨方法，来开展工作的。现在，我的酒量喝你们七个，那都不在话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王红和爸妈早被王菲的酒量吓坏了，惊得舌头都掉下来了。再看胡晓燃滴酒未沾。胡丽萍终于知道，儿子败在哪里了！基层的工作，不泼辣，不拼命，不敬业，不背水一战，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做足铺垫，打好感情牌，怎么开展得下去？ 四个人的眼睛盯着王菲的酒杯，就像瞪着个定时炸弹，他们看见王菲又要仰脖子。赶紧都一步上前，同时拽住了她的手腕子。 王菲扬着的酒杯洒了，泼了她一身，她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今天是新年，我们大傢伙聚一块，心底都高兴，我这杯酒是敬各位嫂子的，大家能有个开门红，还是家里爱人支持鼓励，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咱骊山，还是重男轻女？」 一钢接应道：「我们大老爷们来谈工作，她们八个妯娌和孩子们就凑在一起吃吧，老婆嘛，得要勒着点，不能太上杆子了！」 「这个可不行！不能有性别歧视！咱骊山，好多女同胞都在砖机配件厂，还有预制板厂当工人，和你们男同胞同工同酬，回家还要做家务带孩子，怎么就赢不来你们大老爷们的尊重了！明年，我一定要扼杀住你们重男轻女的歪思想！」王菲气愤地拍着桌子，瞪视完一钢，又迅速地扫射了其他几位。 一钢小声嘀咕道：「你不懂的，老婆不能太惯着，要不然，你给她点阳光就灿烂，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会让家里翻天造反的。」 「你们那都是封建遗留思想，我早晚会给全割了……」 王菲话还未落地，铜碗气喘吁吁地又跑来了，手里拽着一个手电筒，大喊着：「爸爸，不好了，我婶樱桃上吊了！」 三钢大唿道：「儿子，你说什么？你樱桃婶怎么？这大过年的，竟整什么么蛾子？」 三铁把桌子狠劲砸了下，震得盘子里的饺子都蹦了起来，气愤着叫嚣：「我说过年不能往一块凑呢，吃饱喝足了，闲篇扯多了，就扯到钱上、面子上去了，这樱桃肯定是想五铁了。还有，我还敢肯定，一定是我家石榴不开眼，哪句话又击中了她？」 三钢瞪着眼：「还是我大哥说得对！老婆就是不能惯，这过年在一起吃个饭，还能打起来，那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住她们的嘴巴？」不说了，赶快走吧。 所有人都跟着三钢往外跑，沖向外面黑乎乎的世界。 王菲招唿道：「王红你照顾好爸妈和胡阿姨，我和晓燃跟他们过去！」 王红惊嘆道：「姐，你的工作不分白天晚上过年过节？」 王菲笑着：「我们都是钢铁之躯，没那么娇气的！」 胡晓燃吐槽：「基层的工作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个是经济建设，一个是精神文明，这两手都要抓。」 第128章 上纲上线 王菲带领着大家奔跑到樱桃家，围成好几圈的人群看到书记来了，赶忙让开了一条道，樱桃躺在床上，还拼命咳嗽着，脖子上还有勒红的绳印子，她两岁的儿子铜壶，趴在妈妈身上哭，「妈妈你不能死，爸爸走了，我就成孤儿了！」 一声声，悲凉彻骨，寒人心扉。 樱桃蜷缩着坐起来，把儿子揽到怀里面，母子俩抱头痛哭。 众人也都扑朔落泪。绳子还挂在横樑上，椅子上摞了两个凳子，还摆在那。 樱桃哭了半天，开始哭诉：「我的命怎么就那么惨呢？人家过年都是全家团圆，就我们是孤儿寡母？眼看着五铁不在身边，啥事都指望不上了！我就指望娘家吧，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山楂，二姨刚给介绍了县城一家大饭店的厨子，人家还在县城买了一户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亲也订完了，眼看着年后三八妇女节就要举行婚礼了。可是谁知道，人家公婆打听出来了，我妹山楂，说她给三伯哥三铁钻过家后面的玉米地，不清白了，人家公婆退婚了！」 石榴看着人多，故意仰着脸，扯着大嗓门，指着樱桃逼问道：「大过年的，大家都忙乎一整年了，大老爷们全去村委，咱就妯娌八个，凑一块吃个团圆饭。一顿饭没吃完，你就红口白牙给我们家三铁上纲上线了，你妹妹山楂退婚，和我们家三铁能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污我们家三铁清白？」 众人都闹笑，这笑太意味深长。 王菲看见三铁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听清了内幕，很快闪了。 樱桃毫不示弱，望着高高在上的石榴，凛然正气道：「今天老书记，新书记，都在这，大家都来评评理！」 石榴依然咄咄逼人，她在骊山泼辣那可是很着名的，樱桃只占个美人胚子的美名，要论发狠和心机上，比她这个亲妯娌，明显不在一个档上。 她还要掀起舆论的狂澜，攻占住大家的精神高地。她抓住王菲的手，一字一顿道：「空口无凭，马上让山楂和三铁来当场对证求实！」 「对就对！」石榴话还未说完，山楂就被爸妈从村那头挟持着过来了。 山楂妈扯住石榴的袖子，开始河东狮吼：「小样的，自己当家的干了丢人事，还遮掩？你能盖得住吗？我问你？三铁呢？你赶快把他叫来！别躲一边，当缩头乌龟去？男子汉敢作敢当？你要没有这一茬，我们家山楂能被退婚？俺难道不知道，姑娘家被退婚，意味着什么？这全都嚷嚷出去了，你让山楂以后怎么嫁人？」山楂妈说完，就打滚撒泼扳着脚脖子坐在地上嚎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山楂爸嫌丢人，赶忙拉她起来。山楂妈一副虎背熊腰，横眉冷对，一掌就把山楂爸推了个趔趄，大家再去看山楂爸，细高身材，玉树临风，面容清秀，一副文弱书生样。夫妻二人，一上来就很有喜感，形成强烈反差。再细看两个天仙样的女儿，原来全都随了爸。 王菲眼看着外面的群众越聚越多，场面要失控，这该如何是好？ 山楂妈眯缝着细长眼睛，偷偷瞟了一眼众人，又大嚷着：「石榴你去叫三铁，今天就让山楂当面质问他，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今天我们绝不诬赖？」 山楂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们，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她一步跃到重叠的板凳上，一伸脖子就套进去了，腿一伸，就把板凳踢倒了。 旁边的三钢四铁，很快就扳着腿，把她抱下来了。山楂咳嗽着哭诉，「姐姐没死成，让我代她去死，眼看着三八节就要举行婚礼了，还有一个多月，我就大张旗鼓着被婆家退婚了，起因还是见不得人的事，我这活着还有啥脸面！」 王菲看着不远处的老书记，向他发出了一个求救眼神，今天的这个，太棘手，她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呢？ 老书记很快会意了，招招手，她就跟着他来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一家四口，母女三个，都拼命要去死！」王菲望着不远处，那个闹剧还在上演，一浪高过一浪的争吵声，淹没在偶尔起落的鞭炮声里，让人们记住今晚的大年夜，这个举国应该欢腾团圆的日子。 老书记指着黑漆漆的夜幕，那是房屋后边的一大块麦地，「这个事，无风不起浪，我们要秉公办事，妥善坚决，缓冲他们之间的利害冲突，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王菲知道，她们的工作，就是缓冲带，她也很疑惑，「这事是真的吗？」 老书记解惑，「山楂比姐姐小五岁，姐姐婚后，她周末经常过来，她英语很好，三铁的女儿铜玉，刚上初一，三铁和五铁挨门住着，就喊山楂给铜玉补英语，成绩很快上去了。山楂也成了周末家庭教师。有时候到了饭点，石榴把饭摆上桌，也就留山楂用餐。」 「亲兄弟，亲姐妹，大家在一起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助也会是正常的！这正常轨道上行驶着，多和谐和睦，大家相敬如宾，共同谋发展，求进步，岂不是好上加好的事！」王菲的认知世界里，一向都是按部就班的人，她还是不解。 老书记继续分析，「要说这事吧，说简单，也很简单，就一句话，还是得从三铁和石榴的夫妻关系上说起，石榴吧，矮点，丑点，矬点，脾气暴躁点，个性刚强点，事事都不饶三铁。如果不是五铁娶了如花似玉的樱桃，他三铁一辈子都会乖乖被石榴驯服降服，一辈子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下，心甘情愿地，被石榴独裁专政的魔爪死死嵌住。可是……」 「可是，当看到樱桃美丽和温柔兼备，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大亏，白活了！」王菲笑道，「典型的小农意识。这山望着那山高，劣质男人的劣根性，共有的通病。」 「山楂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有一回，掰玉米，山楂忙完姐姐家的，就给旁边也帮起了忙。石榴那天正好回娘家有事，三铁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衣服，山楂挣脱着跑开了。这事还是让旁边的人看见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估计现在，樱桃和石榴都不知情，还是退婚引起来的。」老书记道出了整个事情的原委。 王菲念叨：「山楂真是亏了。」 老书记感慨，「三铁不是人，兔子不吃窝边草，压根就不该起这歹心的！」 王菲正嘆息着。再看小屋，人群都跑光了，好像刚才排演了一场话剧，各个角色都在卖力表演。曲终人散，幕布闭合。各就各位，生活重又回归生活最深处。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响起，零点到了，人们都在爆竹声里除旧岁，欢天喜地迎新春。 王菲回到住处，爸妈和王红已经睡下了，她躺在黑暗的房间里，听着外面渐已稀落的鞭炮声，蜷缩着疲惫的身躯，就要睡去。忽然，她的 bb 机滴滴一直响，她睁开睏乏的眼睛，看到是陈大河的祝福：新年快乐！我们加班加点，像平常超负荷工作，但劳动创造幸福，奋斗人生最美丽，共勉！ 王菲在黑暗里发送：除夕夜，刚处理了一场纠纷，跋涉青春，抓大不放小，忙中携乱。纵然，黑夜孤寂，诸事繁琐，我们也不放弃不抛弃，勇攀向上的阶梯，求索！ 除夕夜，万家灯火，共团聚，齐欢颜。 在市旋转餐厅里，一片灯火辉煌。满爷爷。颜奶奶和小剑。桃子和爸爸。高大山。汪明珠率领着全家，「院子里的邻居们已走了一大半，我携着老少三代，和大家来辞旧迎新，过一个温暖知心的年。」汪明珠在哪个场合里，都是有分寸很得体的，她娓娓道来的一句开场家常话，就把大家的心灵拉近了。 桃子的心还游离，小伙伴们全飞了，她是单飞燕，落单的滋味不好受！汪董事长这个正的，倒是家常和善，低眉顺眼着早已融入了市井的百姓家。副董事长高大山不长露面，满脸威严，让他远离于人群之外。 高大山端起酒杯敬仰着向汪董举杯。他整天坐着飞机满世界里飞，今天德国招标，明天就飞去了纽约开订货会，集团的整个发展方向，一直都在向前驰骋。他很敬佩董事长的执行力和决断力。睿智的小剑，左右逢源，他的笑意起落间。高大山很满意。一切都在万马奔腾。强强联合就是天下无敌，他们的商业帝国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高大山一脸崇敬，「董事长辛苦，多少磨难波折，您都会踩在脚下，一路笑谈着就上路了，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敬我们的巾帼女先锋！」 汪明珠一脸谦和，笑意让整张脸随和。半百多的年纪，人生的从容，全都是在亲情里浸泡透的。她亦举杯回敬：「高董，您更辛苦，满世界里起飞，朝花夕拾，这一摞摞的订单里全是您的辛劳。」 高大山又乘兴祝福：「我很羡慕董事长家庭圆满，即将迎来四世同堂，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福气的！」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只是缘分还没到。」汪明珠知道高大山的心思，她只想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高大山的春节一直是满世界里漫游。团聚是他心底的一个魔咒，亦是他不愿触摸的怪圈。等到全世界都看了个够，彻底累了，倦了，他最想在家的港湾里憩息。 满爷爷和颜奶奶相互递了个眼神，笑着说道，「高总事业心太强了，这当家人，心里一直装着劳苦大众，不是说奋斗的人生最美嘛，像我们小川，过年依然加班加点赶工程进度。」又笑着拍拍高大山肩膀，「您这个从不休息的，也该坐下来和大傢伙聊聊，放松一下自己了。」 高大山顺势下坡，「年头跑到年尾，看惯了这地球上各个肤色的人，听惯了耳朵里各种叽里哌啦的话，这辞旧迎新，还是要回到家乡，听听乡音，才算是脚底下扎了根。」 满爷爷不明就里，焦急着，「所有的人们都好了，只是……」他欲言又止着望向小剑，「小剑，你眼下事业成功了，个人问题该排上日程了！」 小剑眯着眼睛，直望着对面的桃子，「这婚姻的事……最怕……上纲上线……这最急不得……一切……全要看缘分……现在……可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了。」 桃子脸窘得通红，兀自低垂着。颜奶奶紧张地盯着局势。 汪明珠看着三人诡异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半分，她又笑着望向小剑，「有满意的女孩，你倒是追呀，这慢吞吞的，多让人捉急！」 第129章 不速之客 小剑脸也红了，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着，「汪董事长，我也拿不准。」 「你工作雷厉风行，个人问题上这般扭捏，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汪明珠这是在替小剑解脱，试探着在荆棘丛林里开闢出一条出路。 颜奶奶盯着桃子早已变形的脸，害怕小剑得意忘形，弄得桃子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看着桌面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急的一脚跺向了小剑的脚面。这个傻孩子，她要跺醒他。 小剑立刻龇牙咧嘴，「妈，我的脚！」很快他又站起来，眼睛炽烈着望向桃子，守着众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首饰盒，取出来一枚戒指，表白道，「桃子，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要向你告白。今生今世我要和你在一起！」 桃子瞬间头懵了，血液涌向头顶。小剑这是真疯了，守着这么多人。她潜意识里站起来，嘴里脱口而出，「小剑哥哥这么优秀，我配不上！」 小剑举着的戒指在灯光下，更是耀眼夺目，他嚮往的眼神里，更是无限神圣，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里，他伸着手就要套进桃子的无名指上。嘴里的告白，似是神坛面前的祈祷，「桃子，人生只需如初见，何须萦绕到百年。」 颜奶奶的脸都绿了。桃子已僵在了半空中，如雕塑般。她在心底暗暗思量，今天这个年夜饭，不该来的。哎，兀自打脸，标准的鸿门宴！时光已经凝固了。一桌人的眼神五味杂陈。 bb 机响，桃子取下来观看，胡晓燃的。六个字：新年快乐！勿念！桃子迅速地瞥了一眼，赶忙脱身道：「我有点急事，得先要失陪一下了，各位领导和长辈们，我桃子提前给大家拜年了！」她重重地弯着腰，狠狠地鞠了一躬，就赶忙逃命似的闪了。 桃子冲进冷风唿啸的街头，泪流满面，一群顽皮的小男孩追逐着放烟花，他们满脸欢笑，和这个大年夜的欢腾很匹配。而自己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一直恨自己，自己的犹豫果然是软肋！为什么不能对小剑说明白！从一开始，就应该斩钉截铁的！不至于闹到现在的局面，深陷于泥潭而无法收场！ 桃子走了之后，小剑被瞬间冷却，在众亲友面前，让他颜面扫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晓燃机场餐厅的警告，他早已抛在了九霄云外，一个深陷在自己爱情憧憬里的人，真爱就是无敌。就是赴汤蹈火所向披靡高举着的火把，能够照向黑暗世界的各个角落。 汪明珠鼓舞着，「外面这么黑，一个女孩子走，让人不放心，还不赶快去追！」颜奶奶看着他的囧相，打心底心疼，「小剑还是别去了，咱们快吃完了，大家一块回去。」 小剑已抬腿，要往外沖，嘴里焦急着，「这么晚了，桃子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长长的马路上，灯火阑珊。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小剑追逐着，盯着前面桃子的背影，也在迎风流泪。爱上一个人，怎么会心口难开！爱是人生的炼狱场！所有事都可背后铺垫，唯独不能面对你真诚的目光表白。 姑娘们围着路旁的彩色霓虹灯嬉笑穿梭，热闹欢腾才是大年夜。这是两个世界，彻底将他拉伸隔离。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玉箸垂朝镜，春风知不知。何处寄相思，只道着无处话凄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冲上去，现在就向桃子说，向死而生，刚才在饭桌上都已死了一半了，何苦这一半来着！」可是，他的脚底下像是灌了铅，再也动弹不得。他不甘心，使足了所有勇气，要背水一战，置于死地而后生。亦对着桃子的背影唿喊起来，「桃子，你等等我！你要等等我！我要做你的不速之客！」 桃子的整个后背，凉飕飕地，她害怕极了。头也不敢转，拼命地就往前奔跑。直到她拐进了一个胡同，她彻底消失掉。 小剑绝望地望着空旷的马路，两腿一软，就坐在了马路上。手里的戒指，他一扬手就扔进了旁边的下水道里。 那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大年初一，所有人从村委搬到了编导家。他家还是老宅子，编导是全村考出去的唯一名牌大学生，他父亲在村里威望最高。一大早，就有人来拜年，山里人实在，先是大老爷们，爷爷带着家族里的众弟兄，又拽着儿子孙子的，就成了一个唿啸的大部队。进了院门，唿啦啦一大片，跪倒就磕头，站起来，笑着热乎着拍胸捶肩，便又开向另一家了。闪转腾挪间，也给下面的部队腾位置。 等到太阳出来，男人们的队伍离场，该是俏媳妇们靓丽登场了。 早饭后，编导儿子腻歪着，和胡丽萍演练遥控飞机。编导爸妈一直对她赞不绝口。内心里，她就是公认的儿媳妇，只是差了一道手续而已。两位老人一直催促儿子，天天挂在嘴边念叨，「还是早点办了，这样对人家丽萍公道。」 拜年的远亲近邻们，都拍着老太太的肩膀，「你这儿媳，看着面善，当着大医院的领导，为人还这般朴实谦和，实在难得，还是赶快把喜酒办了吧！让孙子着实也有个妈！」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个家七零八散的，她又何尝不想儿子孙子有一个幸福的归宿？ 媳妇兵团走了一个营，来了一个团，门口还候着几个旅，哗啦啦的，问候声，道好声，羡慕声，此起彼落着。热闹掀翻了院子，花衣服，花裙子也晃花了眼。 又跪倒了一个院子，大家起落，问候，嬉笑着，走出去了。唯独最后面角落里的一个人跪在了那里。长长的浓密捲髮盖住了脸颊，只看到一件长貂毛大衣匍匐在地上。 编导和妈忙奔跑上去，「这是谁呀，大过年的，不要这么大的礼节，快起来，来了就好。」 只听见来者在哭。嘤嘤呜呜地。是前奏，似高山流水。天涯海角边，无处觅知音；咿咿呀呀。是过门，像二泉映乐。山清水秀纯净情，晶莹剔透冰洁骨；凄凄切切。是结尾，若命运交响曲。哭声像是奔腾的音符，要跟着旋律放飞，抑扬顿挫处，要向着凯歌高奏。一江春水向东流，海枯石烂永不休。 胡丽萍的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手里的遥控按钮迅速落地，编导儿子拽着她衣角喊道：「妈妈，你怎么了？」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瞪着一双丹凤眼大吼道：「宝贝，你喊谁妈？」 胡丽萍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编导和妈妈赶忙都奔跑过来，儿子也拽着她的胳膊哇哇大哭。编导有经验，赶快掐她人中。片刻，她就咳嗽着甦醒过来了。儿子见她甦醒过来，破涕为笑。 女人赶紧把小孩拉进怀里，心肝肉疼地喊着：「宝贝，妈妈想你想得好苦呀！看妈妈也给你买了个遥控飞机！」 小宝死命挣扎着从她怀里解脱出来，嘴里回敬道：「我有遥控飞机了！」 女人又泪眼婆娑着哭诉：「宝贝，你难道忘了亲妈了，我每年都到去学校看你。」 编导妈看不下去了，她一字一顿地说：「胜美，让我们怎么说你好呢？你离婚后，从我们家消失掉十年了，宝宝刚生下来，你坐完月子，就说要去美国留学，我们全家支持你出去了。半年后，你提出离婚，我们也不想绊了你的后腿，耽误你追求人生理想，全答应了。我们现在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你有探视宝宝的权利，探视完了，还是走吧，我儿子又要结婚了。」 编导看着胜美，无奈地摇了下头，拉着胡丽萍去了屋子里间，并且，关上了门。胜美来到客厅坐下，把宝宝揽在她怀里。编导妈递上去热茶。她接过来喝了。 「胜美，怎么会选择今天来看孩子。」前婆婆还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目光里透着平和。 胜美揉眼睛，眼泪又哗哗落下了。 「我爸半年前得癌症去世了，我妈和爸生活习惯了，因为不适应，也因为太思念爸，也于一周前去世了。我爸妈原来是京漂，两家的亲戚都在北极村，那里很冷，我住不惯，又狠命地想儿子，就不管不顾地奔这儿来了。」 「你纽约的丈夫没陪你过来！」前婆婆忍不住发问。 「你说的也是前任，我当初就是奔着他去留学的，我们读着研究生，下了课就去餐馆洗盘子，租四平方的阴暗地下室。三年时间，研究生毕业后，一位东欧皇室的女儿，也是我们同学，看上了他英俊的外貌和不俗的风采。他扔下我追逐光明去了。」胜美悠悠诉说着前尘往事，像是在陈述一段电影剧情。 「剩下你一个人在纽约单独奋斗，过不下去时，为什么不回到北京父母身边？」前婆婆明显在嘆息。 「既然出国了，打死我也不会回来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我是纽约人，我还想混出点名堂来，把宝宝接出去呢？」胜美说。宝宝剥了橘子，递到她嘴里，她死命地亲吻着孩子的脸颊。十岁的孩子，妈妈虽然缺席，一年内只是现身一两次，但是血缘割不断。片刻接触后，就会浓情得化不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宝宝过来！」前婆婆一把就把孙子拉到自己怀里，阴着脸，对胜美吆喝，「别打我孙子的注意，想要孩子，你可以再生！」 胜美脸涨得通红，急煞着：「妈，你知道的，我都这个年纪了。况且，我在纽约第二次再婚的丈夫也去世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至亲了，宝宝就是我的命根子。」她试着张了几次嘴，终于，大着嗓门说：「妈，我这次来，就是想把宝宝接到纽约读书。」 「你休想带走！」老太太忽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怒髮冲冠着指向她。 编导忽然拉开门，从里间奔出来，质问道：「十年前，你扔下刚满月嗷嗷待哺的宝宝，要去闯荡世界，实现梦想。孩子小，不能成为累赘，我们成全了你。」编导直视着她，「可是十年的变迁，已将我们隔离成了地球两端的人，我们的价值观全不在一个世界里了。我们一家，上班的，上学的，养老的，已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模式，抽离了哪一条边，这个家就会轰然倒塌。」 「儿子说的全都是事实，时过境迁，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谁。人生没有单程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来承担结果。」老太太当仁不让，她在为家族的利益，据理力争。她又续了半杯热水，继续说：「儿子快要结婚了，两人认识五六年了，我一直催，他们说，过了年就办。那，丽萍，你也过来，你俩也正式见个面……」 胡丽萍从里面出来了。 她这是，故意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人生诸多磨难，咱俩是同病相怜！」胜美爽朗着握住胡丽萍的双手。 胡丽萍莞尔一笑，「甭管是事业，还是家庭，只要付出真心，均会有收穫。」 「你命好，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你。好好珍惜。」 「我没有你的宏伟抱负，就一个平凡的女性，有份工作，有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儿子。」胡丽萍望了眼未来婆婆，又和编导会意了一下眼神，「我认为宝宝的去留问题，我们可以再协商，凡是对孩子成长有利的，我们均可以考虑。」 老太太马上否定，「这没得商量！」 「别逼我们骨肉分离？」 「当初是你扔下的包袱、绊脚石！」 「那我就通过法律手段？」 「欢迎，你尽管请各界律师来！」 胜美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你要我怎样，你也是当妈的。」 老太太对早年绝情的媳妇，已无半点同情。小宝倚进她怀里，不断地给她擦泪。 第130章 人生导师 老爷子从外面拜完家族的老一辈，回家了，看到眼前的情形，明白了。哦，「胜美回来了，老太太，快去下饺子，今年这年热闹，人都到齐了。胜美，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胜美依然在哭，编导和胡丽萍紧张地盯着爸妈。 老太太把丈夫拉进里面屋子，关上了门，耳语道：「别再问了，胜美的爸妈都去世了，她在美国纽约的第二次婚姻，丈夫也得病去世了，人家的一对儿女把她从房子里赶出来了，她孤苦无依，想把宝宝带走，我已经坚决地回绝了她。老头，你可不能松这个口，咱宝宝，可是咱家的命根子！」 「他妈，要我说，咱们是厚道人家，可不能把事情都做绝了，人家胜美可是皇城根底下长大的，爸爸是《人民日报》的大领导，妈妈是电视台着名编辑。当初胜美也是以和父母决裂为代价奔赴到咱们这小地方来的，你都忘了？」老爷子就事论事，他是站在一个中立态度上说的。 「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完全搅乱了，难道你就全忘了，咱宝宝才刚满月，她狠心着断了奶，和她北京大院里同学邻居叫高飞的，非要飞去美国纽约留学。眼都不眨一下，离了婚就飞走了。」老太太每次一想起这一茬子，就血往脑门上涌，她一条条铺陈开来，如数家珍。 「唉，这事过去十年了，也不能全怪胜美，你那时候，天天找人家的茬子，说人家浪费钱，乱买东西，对咱们乡下到家来的亲戚不热情，还嫌她懒，不帮你做家务。总之，就是各种挑刺。你不想，人家可是大城市长大的，家里的独生女儿，爸妈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到咱这小地方，肯定过不惯。自己丈夫对自己好点，婆婆就翻着各种白眼。这心底里的各样落差，能抚平吗？所以，她出国也是一种对于现实生活的逃避？！」老爷子是过来人，纯真热烈不顾世俗可以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婚姻不行，它要门当户对，是两个没有很大差别的阶级，要利于沟通，还要随时平起平坐，才能细水长流。 「你怎么胳膊肘竟往外拐？你忘了咱宝宝是怎么一口水一口饭餵大的，让她带走，岂不是便宜了她？」老太太不依不饶。 「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就念着她和咱们儿子也有一段深情真挚的美好感情，就让一步。既然她在这世界上就宝宝一个至亲了，如果对孩子的前程好，索性就放手让她把孩子带到纽约上学，寒暑假宝宝肯定是回来看我们的，这孩子心底有数。」 「我要听你的，猪都能上树？咱宝宝如果去了美国，你就别想着他还能回来？」 「老太太，你忘了，我常给你说的，握在手心里的沙子，拽太紧了，啥也没有？松开来，它还是满满的高高地堆起的小山。胜美，眼下遇到了坎，虽然不再是咱们儿媳了，但是，看在她是宝宝亲妈的份上，咱就成全她一次，让她心灵上也有个依靠。她在美国一家电视台，也是很着名的记者，见到世面，也很有人脉和资源，咱宝宝跟着她，肯定会接受更好的教育。寒暑假，她肯定会带着宝宝回这个娘家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说半天，你还是想让宝宝走，一辈子了，什么事，你都非要把我彻底说通了，让我服了你，你这个人生导师，让我没办法不听你的。」老太太直埋怨。 「别再纠结了，人心就像是小溪奔赴向海洋，小溪流淌的都是山间闭塞的小河沟，树荫常年遮蔽，见不到日月，一旦它流淌到大海的怀抱，见到了天地，也就知道了浩瀚和众生。人也一样，别狭隘，心怀要博大，要住得下山海湖川。更何况，宝宝是咱们的血缘，怎么，能隔得断？」 老爷子的一席话，让老太太的热泪煳了一脸。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面扯开个血口子，都是扯心扯肝地疼。两个人抱着头，哇哇地哭了半天。门推开了。 「胜美，你也不容易，现在又是新闻博士了，又是着名记者，宝宝跟着你肯定比我们强，索性，你就带着他去纽约读书吧。但是，寒暑假，一定得回来。」老太太把宝宝拉到身边，抚摸着他的头，「你妈妈现在很厉害，你以后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十岁的宝宝没经歷过今天这样的撕扯场面，他哇哇大哭起来，「不要的，我要爸妈爷奶全在一起！」 胜美站起来，忽然扑通跪倒在地，跟公婆磕着响头，哭诉道：「爸妈对不起，我为我十年前的任性向您两位老人家郑重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这十年你们把宝宝养大很不容易，宝宝我不领走了，今天这个新年，我算是来打扰了。以后，我这个多余人再也不来了，想宝宝了，就去学校探望。」她站起来，义无反顾地走了。 长貂毛白色大衣裹着她渐已远去的纤细高挑的背影，也裹满了一路疑惑着相看的眼神。宝宝拼命追逐着哭喊着妈妈的声音充斥着众人的耳膜，迴响在山野。 胡丽萍把小宝领回来，老太太下了水饺，又做了一桌子菜，给胡丽萍夹满了一碗好吃的，笑着说，「胜美，她一直心强好胜，不服输，不认命，她今天是想孩子了，是过来瞧看下。丽萍，你也别往心里沉，过了年，你们还是早点结婚。」 「丽萍，相信我一句话，日子都是往前过，朝前过的。以前的，过去的，那都成为歷史了，谁也不能更改了。索性，就在心底彻底抹掉，不留阴影。欢乐着祥和着，一门心思想着朝前奔跑。」老爷子看着胡丽萍，微笑着说道。 编导也望着胡丽萍笑笑，「我爸是人生导师，听他的，准没错！我们家的大事小情，每一件可都是在老爸的分析解说下取得阶段性胜利的！」 胡丽萍可是个朴实的不藏事的人，她爽朗地笑着，笑得透亮，连窗外的阳光都比原来更温暖灿烂了。 吃过饭，胡丽萍捲起袖子，就去厨房刷碗。老太太笑着拉她胳膊，「第一次上门，不能让你干活。那个，你们一家三口，去骊文家转转吧，她刚才来过，看到咱们这情况复杂，又缩回去了，瞧那急切眼神，像是有急事。」 「肯定是找我们商量优质果树苗的事。」编导一拉一拽，胡丽萍和小宝扯成一条绳出去了。 骊文老家。王菲、胡晓燃，骊文一家三口，果然全在。几个人聚着脑袋，围着一张桌子，在翻看一个数位相机。里面是各种果树苗。 骊文划拉着画面，给编导过目，说道：「我离开那里有半年多了，每逢周末，我都回去看看，我亲手率领众乡亲建立的果树苗基地成了全国的项目工程。基本上，啥果树苗都有，大家移栽后，反馈很好！」 王菲一脸坦然，「想当初，骊文姐的强悍我们可是见识过的，我提议，大家要不就去山上转转，再合计下数量、品种，区域，把这件事及早盘算好了，到时候，村暖土软，挖坑种树，一切都水到渠成。」 「走吧，去实地考察。」编导已经迈开大步走在前面了。 「大年初一，也不给自己放假，你们这工作做的！」胡丽萍发着感慨。 「这水饺连着吃几顿，不消化，还是走点路好！」王菲笑着打圆场，一群人往山上走去。 编导看胡丽萍走在最后面，心不在焉的，知道她为胜美的事，心里肯定还在犯堵。中年人的谈婚论嫁，已经不再纯粹。只能是拼凑。这里面，肯定有歷史遗留，想让那些接茬口，再严丝合缝的，一点点连接上，没有一点痕迹，这似乎神仙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凡夫俗子们。 打他俩从友谊的小路上起步，双方的以往都已和盘说出。没有任何阴影。再怎么说，因为没见到真人，说的好像都是影视剧里的情节，离自己很远。 当真人从天而降，撕心裂肺的利益上演，还是会膈应到当事人。 编导揽着胡丽萍的腰，另一只手讨好地握着她的手。他从口袋里剥了一颗奶糖，放进胡丽萍嘴里，「她是想孩子了。」胡丽萍嘴巴里翻滚着，很默然。「人之常情，我也是当妈的，都可以理解，」编导咧着嘴笑得近乎谄媚，「你真没生气，或者，心里憋屈着，嘴里又不能说的感觉。」 胡丽萍答：「胜美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我很佩服她。」 编导瞬间诧异着：「敢情着她还上升到了你的女神。」他转危为安，竖起来的眉眼，都平铺下来，笑眯眯地，「真搞不定你们女人们的小心思，能成势不两立的敌人，也能成励志前行的女神。」 胡丽萍感嘆道：「人这一辈子，就那么多时光，要用在对的人和事上。她敢想敢做也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她的人生，就一个成语，飞蛾扑火。不管感情，还是事业，认定了的，就是不管不顾，一心向前。」 「她活成了自己的传奇，」胡丽萍说，「没有人敢像她那样。」她挣脱开编导的胳膊，拽了一把路旁支棱着枯黄的狗尾巴草，摇晃着，「大多数的人，对梦想多是虚构的，夜行千里路，天明还是起来卖豆腐。」 编导也耸耸肩，默笑道：「大多数人都活成了狗尾巴草，泯然众生，一日三餐四季，一岁一枯荣。」 「无论品貌、才学、阅歷，胜美都让我惊艷到了。人生可以这么活，她让我打开了眼界。」胡丽萍真心地对她很拜膜，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好听励志点，是不懈进取。但，我妈一万个烦她，好好的家都让她给搅黄乱了。这心气压根不该结婚，嫁谁害谁，就三个字，不安分！」编导总结道。 「但宝宝是她心底的黑洞，」胡丽萍拿眼睛盯住他说，「我当妈，我知道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都会是她蚀骨的蚂蚁。」又转过身来，她俯瞰着面前的村庄，「再多的学位，再辉煌的事业，也填补不了她对宝宝的刻骨思念。现在，至亲们又离她而去了，她最想抓住的，就是儿子这颗亲情稻草。」 「你真善良，我没看错你。」编导又紧紧地把她揽到了怀里。 「骨肉分离最让人不舍。」胡丽萍说。 「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编导也很茫然。 第131章 比爱更甚 胜美一口气跑出了那条长胡同。望着前面被薄雪覆盖的麦地，胜美的双腿发软了，跪在了雪地里。周围是绵延的群山。胜美转过脸，望着长胡同，红男绿女，扬着胳膊摔鞭炮的顽皮少年，乡土俗世里，悉数上演着节日凡尘。 不禁然间，胜美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大四寒假，胜美瞒着爸妈，偷跑到这里过年。婆婆站在院子中央，给人们抓着枣，炒熟的花生、栗子，招唿着：「咱全村的，附近几个村庄的乡亲们都来了，这是我儿媳胜美。」人们挤坏了大门和院墙，踩坏了院子里刚开花的腊梅花树。大家扬着脖子，要看画里的人，电影里的女一号，月宫里的嫦娥。婆婆刚买了一双新棉鞋套在她脚上，一个特大号的热水袋揣在怀里，双手握住她的两只小手，嘘寒问暖着：「胜美，我们山里冷，让你受委屈了。」 等到第二年，胜美和编导结婚，成了骊山真正的媳妇。初一拜年，跟随着族里的长辈和妯娌们，踏着满天的飞雪，踩在泥泞的路上，整个骊山终于沸腾了。像在拍电影，女主角出动了。那时，胜美是骊山的女皇，北京来的，身材、容貌，就连嘴角边上扬的微笑，都让人仰慕。 刚才的一路飞奔，却溃不成军。众人的指点，非议乱飞。一步之遥，相去天涯。人人却道新人笑，哪里却知旧人哭。尤其是，她胜美步刚迈开时，宝宝抱住双腿，扯着嗓子哭喊，这让胜美整颗心彻底碎掉了。宝宝。好孩子，这世上我唯一的命根子。 万般不由命，不是认输人。十年恍惚间，相隔成路人。 心有千结，灵犀孰谁通。朝露昙花，咫尺近天涯。 青春芳华相对，纵然咫尺，终究天涯。 胜美趔趄着爬起来，沿着这条路，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前面，又是一条路，站在山村的一个角上，她回望着，人也累了，走进了这户人家。一位老伯正在迎门墙前，欣赏迎客冬青，认出了她，招唿道：「您是美国纽约来的大记者。」胜美被请进了屋里，一屋子里全是腊梅花，清香馥郁，盆栽的，茶几上，桌子上，里间，外间，全摆满了，颜色各异，品种齐全。老伯很和蔼，人很淡然，一直微笑着。 「老伯，我想起来了，您是文化局的老干部，我记得，十年前，就来过您家里，也是这样的，满屋子里的腊梅花，让人都不忍心离开。」胜美望着，记忆里的芳香人家，时空错合，往事现实终于摺叠在一起。 骊山的新闻，一张嘴，几条街，就能传遍。胜美的难处，老伯是知道的。老伯眨着眼睛，正不知如何开口，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爽朗笑着说道，「老局长，今天忙完手头里的事，说什么也得要来拜访您，您的一屋子腊梅花，再不来就要谢了，还要等上一整年。」 老伯忙介绍道：「这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扶贫书记，是咱骊山的大救星。」 王菲一脸羡慕，惊唿道：「这位姐姐真是仙女下凡。」 胜美很大方，双手伸出来。「我是小宝的亲妈，十年前，我也曾经是骊山的媳妇。」 王菲讪笑着，两只手支棱在半空，不知怎样接茬，这叫她如何是好。这本来，是要来赏心悦目的，眼前却要来自愿添堵。晓燃，他可是自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她王菲可不能放着煳涂装明白，竟自欺欺人。 「能考上北大的都是学霸，你肯定是全市的状元。」胜美以她职业的敏锐性，开门见山道。 王菲点着头。她知道，编导的前妻是个厉害角色。女中豪杰。巾帼女先锋。铿锵玫瑰。是从不向命运低头挑战自我走向辉煌的女战士。困难阻碍压根不算事。见过世界见过众生。一个人十年光阴。就活过了全骊山人的一辈子。胜美见过全世界的繁花盛开。王菲只想看到骊山村暖花开。 王菲赶忙上前握住楷模，「听说纽约这座欲望都市，能将人都变成人精，是现实的压力逼迫着人拼命追赶，稍慢一拍，衣食住行，都全会没了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胜美和颜笑着：「快节奏锤鍊人的意志，锻打人的能力，也更逼迫着人快速成长。」她又紧紧地拉住王菲的手拍着，「我敢肯定你不止是市里的状元，你的睿智和才华全让这眼神出卖了。」 王菲是个爱学习，一心追求进步的青年，当然要除掉情感上的因素，她得要向精神领袖靠拢，无意间脱口而出，「我是省里的状元。」 「敢到咱骊山来当村官的，肯定是不平凡。怎么说，咱俩都是同行，我要送你礼物。」她拉开了一个大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相机、金笔，一个精緻的採访本，递给了王菲。 胜美心底还憋着个大疙瘩，她想拉着王菲到山上转转。两个人扯着手，爬起了骊山。 站在山顶的大石头上，俯瞰节日里午后的村庄，更是欢腾祥和。 「你真打算把小宝带到纽约读书。」王菲问。 「不去了，我也不去了，纽约十年，已经漂泊够了，想在一个地方扎根生活。最想离儿子近点，来弥补以前的亏欠。」胜美额前的乱发被风裹挟着飞舞。她现在是早已再经不起一点离殇。 王菲望着她，不解问道，「那你下一步要去哪里呢？纽约是你的理想大厦，是你用十年时间建造起来的，那里才是你的根基……」交流的闸门就要打开，胜美望着山下依然淳朴的世界感嘆着：「走不动了。」 王菲伸手替她把乱发拢于耳后，她的额头还是光洁，清澈的眼神里还闪烁着理想的小星星，「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再说，你也不能辜负了自己。」 「树高千尺离不开根，只有亲情才能让人生扎根，那些挂满枝头的鲜亮树叶，都是晃人的，是宝宝的哭声唤醒了我。失去情感的土壤，一切都会变成无根之叶。」 「你要去哪里扎根？」王菲问。人们嘴里常说的，人要落叶归根，指的都是故乡。是生过，养过，祖辈们生命延续过的土地。她在蜿蜒的上山路上，听北极村的童年，皇城根底下的整个校园时光，小城媳妇，纽约的奋斗，不晓得，这个根终究要扎到哪里好。 胜美很一本正经，「我也想留在这里。」 「这……编导年后就要结婚了……你不心里找堵……」王菲试探着说出心里的疑虑。胜美做事向来我行我素，她是自己的主宰者，能说出口的，基本上全是定了型的。 「圣地亚哥捕获了马林鱼，在返航途中与鲨鱼搏斗，九死一生，那是一直行驶在大海，而梦里的狮子，奔跑在陆地上的狮子又将创造新的奇蹟，还有力量。」 王菲明白了，海明威是文学先驱者，《老人与海》只是一个寓言。难不成，胜美要书写《女人与山》。穷则思变，变则通。她是局外人，干扰劝导全不起作用。一个失职多年的母亲只为尽到当妈的责任。她只能旁观者清，旁敲侧击着，「虽离小宝近了，可和前夫在一个区域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别扭……」 胜美坦然笑道：「王菲，你打好你的脱贫摘帽，抓好经济建设，我来做你的扶手，力争把骊山做成文化产业，还要闻名全国。」 王菲看到她眼睛里迸发的小星星了。胜美，果真是名副其实，能够战胜了美国。当然，更会战胜了骊山。 胜美指着山下的世界，一脸展望着：「你半年来的奋斗，让我看到了骊山的希望，使我也愿意燃烧自己，用才学和资金来让骊山腾飞。」 王菲瞬间像被过了电，热血沸腾着。终于，她这艘小船就要驶向新的港湾了，噼风斩浪，搏击风雨，还得要有一个好舵手，真正的领航人。 胜美要留下来做建设者。王菲脑袋一直悬着，好像还留在山顶的石头上。 走过南，闯过北，见证过世间繁华，返璞归真，却要在一个小山村蜗居扎根，这超越母爱之上，比爱更甚的是奋斗。甚至，更算是情怀。一份光辉的事业，凝聚人心着新篇，众志成城战蓝图。 王菲忽然想找编导谈谈。这不是多事儿，她不能逞一己之能？为了自己的名利，就置胡晓燃母子不顾？花开一季又一季，眼看着，就要摘取胜利的果实。偏偏，天外来了飞鸟部队，将果实全败坏了。剩下的，满地残乱，只会让人徒增新的悲伤。 她给编导 bb 机发了信息。 编导回復，大家欢腾了大半天，全都累了，倚靠在沙发里都睡着了。胡丽萍把小宝紧紧揽在怀里，两个脸蛋紧密贴着。编导让王菲在小巷口等他。 这个点，巷子里基本上安静了。该逛的都差不多了。男人们忙乎了一整年，聚在一起不是打够级，就是推麻将，在烟雾缭绕里，升级男人气。女人们还是依偎着孩子，嗑瓜子，看电视，再重温一下，昨晚噼天盖地的鞭炮声里没有仔细欣赏的某一个小品段子。抑或是，某一个心仪已久的歌星，就跟着几句歌词，也能找回失落的旧情绪。 「王大书记，今天都现场办公好几次了。」编导笑问，故意将她一军。 王菲倒出着冷气，揪心着，「胜美要打算留下来。」此言一出，王菲看着编导脸色立马变了，她闭紧了嘴巴，再不敢言语。 编导骇然，惊异道，「这会是真的，你确认……」 「也算是凑巧，我到文化局老干部家里去看腊梅花，正好她在。」 「她姚胜美亲口告诉你的。」 王菲望着编导，看他紧蹙着的眉头。年后三八妇女节结婚，日子早定好了，按部就班，皆大欢喜。这半路上偏杀出个程咬金。儿子是扯不断的纽带。王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她也是个妈，想当一个完整的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编导眼睛都红了，瞪大着，「早干嘛去了！当初可是那么义无反顾，好像宝宝就是一块烫手山芋！不能毁了她的大好前程！」 王菲只好好言相劝，「人生，全是没有剧本，没有彩排，一次就定位。胆小的会守着饭碗和家，度过流年。生存大过发展。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可是，姚胜美不是凡人。她不会迁就闭塞压抑的环境，她的心要追逐自己的理想国。这一辈子，过嗨了，放飞了，才不枉虚度。」 「换位思考一下，就看在初恋的份上。她只为儿子，不会威胁到你的新感情。那么倨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吃回头草？！」 「本来我还感谢她能彻底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掉，我又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人生又有了奔头。现在，却又成了一地鸡毛。」 第132章 家国情怀 王菲做了大半年多的思想政治工作，基本上耐心听上一刻钟，就会抓准癥结，她笑着，安抚编导，「人家胜美事业心强，回来就是创业，真别想太多了。」 编导叫苦，「我倒无所谓，就怕丽萍心里揪扯，还踩着这节骨眼上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姚胜美是来砸场子的！故意破坏我好事！安得什么心思呢？宝宝刚满月，哭得那个揪心扯肝，她倒好，手拿离婚证，拉起皮箱，脸硬着就出门了。不是走嘛，就不要再回来，谁不知道纽约是人间天堂！有多少人想去移民，连想都不敢想！她去追逐人生理想，没有人可以阻拦！」 王菲望着周围就要暗黑下来。倒背着手，转着圆圈踱步。她得要上升到骊山的扶贫，加快经济建设，全面奔小康上去诱导，「胜美会成为咱们的主力部队的。」编导还是茫然，嘆息着：「火炭不落谁脚面上，谁不知道疼！」王菲忽然灵光一闪，大唿着，「胜美在纽约十年，虽然经歷两次婚姻，没买房产，也没任何投资的支出……」 编导气得勐然推了她一把，王菲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指着她大叫，「亏你还是北大的学霸，我真看走了眼，你竟然会盯上她的人民币！老财迷！」 王菲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胸口被他的大掌搡那么一下，还真霍霍地疼，她赶忙忍住从眼眶里就要奔涌出来的一滴眼泪。 王菲摆事实讲道理，「你忘了，咱今年怎么过的？扶贫款全修了路灯，建造了几个蓄水池。砖机配件厂復工，那机器维修费还欠着？预制板厂新开业，市里镇上领导全来剪彩了，骊山进厂当工人的，哪个不是喜滋滋的，听说以后还会配上五险一金，像城里正式工那样，谁不像捡了个宝？可是，那买设备的一大笔钱还欠着镇上银行呢？养猪场过年都没歇工，为了赶进度，年后建好，就让骊山人成为养猪专业户，村民们早放话了，不愿意交租赁钱？这大大小小的，一笔又一笔，都要该着欠着？还有年后要栽果树，买树苗的钱，又不能算在人家骊文身上？咱们村委就是个空壳子？」 编导看她发完飈，总结道：「你说的全对，这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说白了，不就是一个字，穷吗？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来呢？这是使命！是带领全村人共同致富，振兴山村，也让他们的精神上受到文化的洗礼。胜美是文化名人，来做文化产业会是领袖级，但我们再穷，也不要惦记她的资金。风雨前半生，她可没有依靠了！」 王菲嘴巴张了张，忽然卡壳了。人家曾是初恋，又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婚姻虽说短暂，但情分，血缘，都是抹杀不掉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王菲听出来了，编导宣洩完内心的愤懑后，还是惦念的，希望她能过得好。有一个骄傲奋斗的妈，也是儿子的荣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爱恨情仇交织处，那里才是情感深处的漩涡。王菲就势下坡，庄重说道：「唉，胜美在这世上太孤苦了，亲人一个个离去，她的祖籍是北极村，那里生活着一个伯父，还有远亲近族们，她爸妈常年没走动过，只算是一个地名。」 编导眼睛里又泛起了红，说道：「姚胜美是没地方可去了！」她故意在王菲面前树立鲜明的立场，和前妻彻底划清界限。王菲乘胜追击着：「不来找宝宝，你还要让她去哪里？人家一颗红心，满腔热忱，见过世界各国的农业种植园，见证过异域风情的美丽乡村，有路子，有筹划，更有眼光，还带着一辈子的积蓄投奔过来了，这不是咱们骊山最佳的建设者吗？我们应该大张旗鼓地欢迎，队伍壮大了，咱们信心才会百倍！」 编导嗓子都有点哑了，他被一阵急冲过来的山风呛了一下，急速咳嗽着，双手在胸口拼命捶着。顿了好几顿，待自己气息慢慢匀称了，「建设美丽骊山是当务之急，我们肯定欢迎强悍的大主力，只要，胜美，丽萍，还有宝宝，大家都能和平相处，我无所谓。」 王菲笑了，说道：「我今天的帮扶工作只能做到这儿了，天色已晚，咱们都该回了。我把爸妈弟妹叫这儿过年，一直都没陪他们，我尽失职。」 编导苦嘆道：「我知道你的苦口婆心，就是事是这么个事，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你看呀，亲妈和亲爸在骊山做建设者，后妈工作在爷奶胡同口的医院，后妈天天接送，要履行亲妈的责任。亲妈还是个周末妈妈。这一家人，还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要共同面对，这尴尬的眼神，这一锅乱炖，不是要给外人留话柄吗？」编导事实分析，一时忘了名字，亲的，后的，全上了。口语化，直白，明白。王菲总结道：「可不就是这个样子。」编导哭丧着脸，「这还叫过日子，又不是拍电视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那只有上升到情怀上，为了国，牺牲家，就算是为骊山献身。歌唱家、画家、演员，不都在为艺术献身吗？王菲眯缝着眼睛，又在循循善诱了。 天色全黑透了，两人都各自回了。 王菲刚走进村委，爸妈全都睡下了，王红正摆弄着 bb 机，发信息。王菲故意调侃着，「又给那谁发的！」王红耷拉着眼皮，嘟着嘴，不想理她，半晌，又晾了句，「哪里有那么多情情爱的，我这是客户追上门了，要报价单。」王菲走她身旁，亲密依偎着坐下来，甜美着卖关子，「厉害的你，没有资料，还能张口就来！」王菲依然在快速敲字，眼都不抬，「我这脑壳子，什么产品型号，还有价格，下浮的百分数，全在脑子里呢？像你呢？喊我们来陪你过年，直接就晾上了，你瞧你，连一刻钟都没和我们在一起。」王菲也觉着愧疚，挠着头髮问，「我承认自己是过分了点，不过呢？眼前事，不处理好，我心更焦急！」 王红髮完信息，又抓起了桌上的电话，给对方口头报了价。看得出来是老客户。一切很是轻车熟路。谈妥了要的数量，又比原价下浮了一个点。过年吗？大家都皆大欢喜。 王红放下电话，喜悦着欢唿道：「又订了三千台，姐，咱俩都是过年挣钱两不误，你出去谈工作，我用 bb 机和电话，就可谈单子。今天不大不小，订了两单。我说，姐，你这也算是我的吉祥福地，净招财。」 王菲一脸悲凉，嘆息着：「你挣的钱都是眼看着就到手的，我们可是全欠着银行的，正满世界里找钱。」稍倾，她又无奈着摇了几下头，接着嘆息，「我俩区域不同，当然性质更不一样。咱爸妈都早睡下了呀！」 「我陪爸妈爬了一天的山，肯定是累坏了，进门就睡下了。」王红答道。 王菲眨巴下眼睛，使劲揉着，她这长女真不孝，怕掉下金豆子，忙掩饰着，「跑了一整天，我这腿真是快抬不起来了，得去睡了。」 「我看你早把自己当成铁人了！那还知道累！」王红一针见血地评论道。 「那不是全国楷模王进喜呀。」王菲低调，知道目前自己的状况，刚上道，积极表现是有的，但是没有成绩。妹妹的锋芒现在越来越渐长了，她也不能败下阵来，于是自嘲道，「白天跑足了，晚上全是深睡眠。你没看我现在身体比原来强健了，是个小钢板。」 自从王菲来骊山，王红这是第一次看到姐姐真人了，她盯着姐姐，看她明显瘦了好几圈，心疼着，「姐，你可比没进骊山之前瘦多了，人也变黑了。」 王菲搪塞，「这山里空气好，负离子多，我有事没事，都愿意出来唿吸新鲜空气。」 「这山里人真是淳朴，爸妈走过一条街，全村的人都来握着手，亲热着，说长道短着，全都是对你的夸赞，姐，骊山你没白来，大家都和你特亲，都把你当成了领路人。」 「国家要建设美丽乡村，要全面实行小康社会，」王菲一脸嚮往着，「我就是想让咱们骊山走在最前面，要吹起奋进的号角，打好攻坚脱贫最前站。」 王红瞬间觉着亲姐高大起来，「人这一辈子，最短暂的，最闪光的，最容易流逝的，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最光芒万丈的，全都是青春。青春最不能虚度，要给它附加上价值和意义，唯有全身心地投入奋斗，能照亮一部分人。乃至，更多的人们的幸福生活，才是最有意义的。」 王菲数着手指头，想着今年通关过的项目。明年，还会有新的需求。她如数家珍着村里的困难户，大家真正需要点什么。她对答着王红，「唯有短暂，才要倍加珍惜，要有真正的创造。个人都是沧海一粟，自身的价值观，正确的奋斗方向，只有融汇于社会这个大熔炉才会碰触出璀璨的花火，真正感应世界的力量。」 「未来路漫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王红说道。 「我们齐头并进。」 春节这一天，魏巍率领团队们依然奋战在第一线。 临下班了，附近的土王带领着各路酋长们来了，后面跟随的是一个大部队，大家全身穿着民族服装，几排整齐的队伍正迎面走来，背鼓的，手拿长笛的，头戴花环的女子，头上都顶着一个大箩筐，里面全是芒果，超大个，泛着黄金般的颜色。 土王知道魏巍是中国派来的光明使者，私下里已经带领酋长们拜望过好几次了，也算是老相识。从基建到安装，数十年间，西欧其他国家带来了许多，开山轰炮，因为忍受不了许多先天性的局限性，往往只是开了个头，还没在半山腰里开出一条道，就撤资走人了。 土王行着当地最隆重的见面礼，欢唿着开讲：「今天是中国最隆重的节日，我们感谢带给我们光明和温暖的人，你们忍受着我们当地的干旱，太阳的炙烤，不分白天黑夜拼命赶工期，让我们当地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今天这个最隆重的节日，我们当地歌舞团要为远方来的最尊贵的客人们唱歌献舞。」 魏巍手里还握着电焊枪，双手还满是油腻，脏兮兮的，他的两只手被土王紧紧握住，嘴里感激着，「别这样，这就是我们分内的工作，土王您太客气了！」 鼓声喧天。笛声缭绕。摘芒果舞。锄地舞。天色暗了，水电站外又燃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翩翩起舞。歌舞昇平振奋了每一个建设者的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第133章 敲鼓助威 一晚上狂欢的篝火晚会，让陈大河兴奋不已。他一手牵起老爸，一手牵起老妈，跟随着大队伍闹腾，天上是漫天的璀璨星空，地上是沉醉在幸福里的人们。 人们终于跳够了，欢闹够了，围着篝火聊天。酋长们在篝火堆里烤起了鸵鸟蛋，一瓶瓶的葡萄酒开启了，浓郁的咖啡香也在夜空里萦绕，土王一手举着各类木雕，一手抱着许多古典卡伦挂毯，向大家走来。 「欢迎我们最尊贵的中国客人！我是其中之一的酋长安吉斯！」陈大河看见一个酋长正向着自己微笑着搭讪，他的翻译跟随着。 陈大河一脸兴奋着，两只手还被爸妈紧握着，他只得挣脱出来，上去就双手握住，「今晚我们都太感谢酋长了，这么尽地主之谊。」 安吉斯恭维着，「我们都知道中国，那是东方的一个文明古国，上下五千年，有文化，有歷史，还有技术，更有人道主义精神，眼看着，安装已经快要过小半了，等正式运营了，我们附近的镇市州，乃至，大半拉非洲，都可以用上电，灯火通明了。」 陈大河望着酋长一脸美好憧憬，想着同事们的辛劳和汗水全都值了，他也想把爸妈隆重介绍给酋长，「尊敬的酋长，我爸妈，来追随我们的，他们说，今年的春节，在非洲的大地之上，让他们见识了异域风情，最为重要的，还有世界民族之间的深厚情谊。传帮带，手牵手，就似这高架电网的输送线路，照亮的是黑暗的夜空，还有紧密情谊。」 「我们都在黑暗和干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 陈大河鼓舞着，「酋长，快了，等我们全部机组安装完毕，试运行投产，大家的好日子都来了……」 酋长欣慰着笑了，忽然拍着脑门，「哦，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儿子安捷希，就在你们水电站的培训学校，学习电焊工，刚来不久，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呢？」 陈大河知道培训学校刚建立半年多，就在营地旁边，第一批已经结业了，所有人员都已有水电站技术人员携带上岗，第二批刚开始上课，陈大河每周去做三次实习老师，他快速地旋转脑袋，拍着说，「是不是个子特高，身上全是腱子肉，仿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有点像《幸福来敲门》的男主角威尔·史密斯，他为人低调随和，还特爱笑。人特勤快，每天早上都会早来半小时，帮大家泡上茶叶，倒上茶。收工时，还主动收拾工具，打扫卫生。」 不说则已，一说就入情了，让人沉醉。陈大河忽然间，就想起了这个安捷希的许多优点来。是的，来这儿半年多了，这个安捷希，最让他暖意融融。他隔三差五，就会从家里带来各种土特产，让大家尝鲜。陈大河和中国同事们都知道，这里的人们生活上不是很富裕，但他那双真挚淳朴的眼睛，却让人难以抗拒。 酋长舒心地笑了，语重心长着说：「安捷希是我家的顶樑柱，我家十个孩子里，他是最懂事的。我们也很希望他半年后成功结业，到你们水电站去做一个合格的电焊工。你这个中国师傅，一定不要那个……」他拍着脑门，眨巴了半天白眼珠，才恍然大悟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一定要全部传授给他，等他有了技术，才会多挣钱，我们全家都还指望他呢？」 陈大河也被他逗笑了，中国人都讲「见面之情」，人只有在语言的近距离感召之下，才会迅速地拉近感情。这个酋长，和他一晚上的畅谈，不是一种另类感情吗？看来，为人处世，人情世故，满世界都是通用的。前面是儿子的优秀表现，后面紧跟酋长父亲的举荐，他陈大河要忘记这个安捷希都很难。 酋长举着酒杯，紫红色的葡萄酒在酒杯里徜徉着，他把陈大河的酒杯碰得山响，又向陈大河的爸妈碰杯，扬脖子，一饮而尽。一切情谊全在酒中，再不言语。 亢奋的鼓声又敲起来了，民间舞蹈又旋转起来，火光跳跃着，星空更璀璨，今晚，註定是个不眠夜。 一切都踩着鼓点的节奏，扑面而来。 王红和爸妈睡醒后，第二天一早，就回家了，家里有一帮亲戚要走动，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王菲刚揉着眼睛，起来把家人送走，看着他们都上了大巴车，她才恹恹地往回走，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她胳膊，王菲紧张地一看，见是胜美，诧异着，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一大早又来了？」 胜美讨好着，一脸笑，还故意伸着懒腰，两只细长胳膊伸向天空里，懒洋洋着唱着小曲，「咱们骊山，人杰地灵，风景这边独好，现在，人们的思想观念早都变了，谁还住大城市，工业污染这么严重，早已都返璞归真了，国外那些发达国家都这样，都弃离城市，奔赴乡村了，民宿你应该知道吧，我也想建一个有特色的，带有本土文化色彩的，一定能给咱骊山带来商机。」 王菲瞬间就被打了个激灵，她望着胜美，实话实说道：「开民宿这个事，我是列在计划之内的，但并不是现在。按原计划，应该是先带领乡亲们创建各种项目工程，等到一一正常运行，带来效益和收益了。满山果树丰收，各类养殖业也完善发展了，骊山人们真正脱贫致富了，再在山上修建各种特色建筑景点，到时候，再开民宿，吸引游客前来观光，这似乎才是一个正常程序。」 胜美直拍着王菲肩膀，笑道：「你这老思想，真该进点新鲜血液了，有近路可走，何须非要走老弯路呢？再说，你那个按部就班，得要前面的，全捋顺了，后面的才能顺利通行。现在，我们完全有能力从高处着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王菲脑袋一下子嗡嗡的，被她说懵圈了，「姚大博士，胜美大记者，你这十年一直呆在美国纽约，对咱国情还不是很了解，你可以一腔热忱，很快就建造了一个人间天堂似的民宿，可是，人家游客们都奔着来了，咱们骊山，那就是一光秃秃的山，村里也没什么起色，您让人家看啥呢？再说，咱们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来自每年的扶贫款，还有镇上农村信用社的贷款，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是不可能的。」 胜美忽然笑得直不起腰来，琅琅上口着，又唱起了小曲，「杞人忧天不是吗？我既然能说出来，那肯定还会做得出来！」 王菲又被她逗烦了，紧蹙着眉毛说道：「你索性把你的宏伟蓝图全说出来，别吊人胃口，像什么似的……」王菲欲言又止，勐捶了几下胸口，正色道，「真弄得我们扶贫干部们就像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似的。」 胜美又拍着她后背，温柔着说道：「我昨晚一夜未睡，都盘算好了，资金全能到位，各类相关建设人员也会一应而起。咱们过几天，就开工。」她看着王菲还是一脸疑虑，随即说道，「别看我远在纽约，对国内的旅游事业还是很关注的，现在国内的名山，已经有几家率先建起了玻璃栈道，比如张家界，再比如黄山，这个景点一上马，就会特别吸引人，再加上特色景点配置，我先开个特色民宿，先带动起来，以后，乡亲们看到游客多了，就会都开起民宿来的，到时候，这山下一条街，一个村子，全是特色民宿，绿色无污染特色菜，特色农家乐一日游，山上摘果，上下吃住游，再研究出各类纪念品。」 「先打住，先说资金，再展望前景。这修栈道，可不是小动静，钱从何来？我知道扶贫款会贊助，但要是全额呢？这剩下的，还得是一大笔？怎么办？」王菲忽然间打住了胜美的思绪。胜美很快应接，「资金不在话下，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一句话就让王菲瞪起了眼珠子，拿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像是仰望大神。胜美也不班门弄斧，直说道：「我有一帮子同学，有在纽约的，我们平常走动得很勤，经常联繫，对彼此的现状都很了解，在国内的各个行业里都有，就说银行贷款这一块，我有途径的。特色民宿设计师，特色景点设计师，我也有相关朋友在做项目。最关键的，我还有最炫的亮点《国家地理》……」 王菲眼珠子瞪得更大了，直接张大了嘴巴，把偶像抱进怀里，两只手掌激烈地捶打着，嘴里兀自呜咽着，「可歌可泣呀！你就是骊山黎明前升起的一颗启明星！来拯救世界来了！」 胜美勐然推开正发癔症的王菲，手拍着她脸颊道，「《国家地理》里的那帮摄影师全是闻名世界的，还全都是我的铁哥们，到时候，一招唿，他们都会奔涌来，咔嚓嚓，我们骊山上了杂志，就会全世界闻名。」 王菲深唿吸了一下，望着近在眼前的骊山，又迷瞪了一会儿，才恍惚着说道，「幸福不要来得太快，先让我缓一缓，冲上劲儿。」 「知道咱们的特色乡村吗？2022 年，全国要实行建设美丽乡村的新理念，让咱们乡亲们都似生活在美丽花园里，有着自己的产业园，不出家门，全都自主创收，过上幸福安康的美好生活。」 「就是全部脱贫摘帽，全面奔向小康社会。」王菲道。 「对！」胜美说着眼睛也望向了远方。眼神死死地，像是又沉浸到了回忆里。红尘滚滚，十年辗转，有人说纽约是人间天堂，但过往辛酸，人间冷暖，只有自知。胜美忽然眼角红了，转眼间，就泪如涌泉，全身瑟缩着发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美国吗？」 王菲看着她，心底也涌出了无限柔情，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作为一个刚强女性，行走于山川湖海芸芸众生里的女性，又何尝轻易落泪呢？ 王菲轻轻地揽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人往高处走。」 胜美又轻轻挣脱开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当时我看了一部电影，它是《人生》，吴天明导演，路遥原着小说改编，周里京饰演的高家林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人们都说高家林是中国的于连，他的奋进，不屈服于现实命运，曾经激励了一代青年人追求理想的生活……」王菲的毕业论文就是这个，她已经对每一个镜头，倒背如流。 「唉，虽然高家林不屈服，可是，他却是彻头彻尾的悲剧，这打上时代烙印的，还是落后的乡村背景，经济和文化的双赤贫，追赶着高家林进城的脚步，到头来，还是走向了原地，爱人却早已嫁做他人妻……」胜美娓娓道来，她也替高家林惋惜。 「假如是现在的美丽乡村，高家林还进什么城呢？就和刘巧珍两人夫妻双双把家还，牵手致富奔小康。这一眼到头的幸福，看着就能笑醒。」王菲说道。 第134章 大事小事 胜美果然是个麻利角色，年后几天，就有一支大队伍进村了。他们先在村前马路旁边的空地上，扯着长皮尺丈量，胜美随时指指点点。忙乎完毕后，胜美又领着大队伍上山，这里山洞瀑布前，那里半山腰有一块飞鸟石，哪里要建造亭台楼阁。全都做了记号，拍照参考。量山裁景，实地勘察，才会创造出震惊世人的「人间仙境」。 胜美的落脚点，暂时还是单打独斗。去镇政府，肯定不行，和编导一个屋檐下，找别扭，让别人说闲话，这不是她姚胜美的风格。去村委，和王菲、胡晓燃，三钢四铁们在一起指点江山。这个，还要再想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胜美先在村口租了一家民房院落住下了，先稳下心，再开展工作。 但是，胜美要扎根骊山，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大家奔走相告，这老骊家要好戏开场了。 砖机配件厂復工后，工人们计件工资，多劳多得。一走进车间，机器轰鸣，工人们繁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樱桃如愿，又干起了老本行车工，石榴先跟着樱桃实习，半年熟手后，就可上岗。山楂是高中生，没考上大学，就财会、销售、核算员，数职兼身，还分管着院子里的预制板厂的。此时，山楂时刻忙碌得脚不沾地。 砖机配件厂的厂长，王菲徵求过镇长，在村委研究决定，让三钢先顶着。原来他就是车间主任，有经验。预制板厂的厂长，因为没有合适人选，也有三钢先代理着。 在村委，人们把屋子挤得沸沸腾腾。人们仰着脸，微笑着紧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大黑提包，那里是这个月大家的劳动报酬。 山楂念着笔记本上罗列的名字，轻点着人民币，每一个人喜滋滋地，签字，拿钱，吹着口哨走了。所有人都分发完毕。 山楂笑说：「王书记，復工这三个月以来，咱们的销售状况很好，附近的砖窑厂，几乎全都过来了。」 王菲接道：「因为咱们是骊山镇独此一家嘛，先占尽了天时和地利。」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山楂说着，小碎步就走远了。 三钢跟道：「这三月销售收入，除了还材料费，机器维修费，还有一大部分，可做为周转资金。预制板厂，产品生产出来了，暂时销路还没打开，不过，咱们不愁的，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嘛！」 王菲寻思着，「只要咱们预制板质量跟得上，附近有需求的，肯定会过来购买的。」她盯着窗外的暖阳望了半天，忽然忧虑着，「养猪场快建好了，马上就要交给村民使用了。那个，天气一转暖，植树节也快到了，我们种果树的事，也都排上日程了。眼下就这两笔款项，还正发着愁呢？」 三钢也是坦诚人，一个才 22 岁的下乡扶贫书记，还是个女孩子，为全村做了好多事，一入乡，家都没回过，人都黑瘦的不成样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这要是自己的姐妹亲戚，哪能不心疼？从一开始，他三钢是最想帮称的，一颗红心，只跟着王书记的脚步走。 三钢拍着胸脯，直接表态道：「书记你放心，这些款项不是问题，咱们都是联合运营，共谋发展，先用砖机配件厂的资金，先让这两项旋转起来，把它们都盘活。大家都有事情做，腰包里都鼓起来，人心聚，泰山移，我家两个哥哥一钢二钢都想去养猪，他俩年纪大了，说这个，拾拾掇掇，挺适合他们的。就是我叔伯兄弟三铁，让他到两个工厂里当工人，不愿意，说要干就是厂长……」 王菲看着三钢欲言又止，想着除夕夜樱桃一家四口对他的控诉，心底不免又寒了几分。不管真假，还是乡村人家茶余饭后的谣传，但看人，尽管看眼神，三铁总是用眯缝着的细长眼睛斜睨着瞟人，从来不会拿目光坦坦荡荡地，光明磊落地看一个人，就凭着他的猥琐，村委也不敢让他当厂长，扛大樑。王菲正色道，「养猪场快建好了，三铁也可以去。」 三钢笑道：「三铁他哪会干这个，他就是一个场面人，好面子。」 其实，三铁一直隐藏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到了大家手捧着一摞人民币，再瞧瞧三钢，那趾高气扬，气就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能当厂长？我就不能？不行，我得找王菲书记论理去？他三铁听着两人对自己在说长道短，忍不住一步赶到，大声为自己辩护道，「王书记，那个预制板厂还没人负责，我想去当厂长。」 话已至此。三人面面相觑。相互惊望了半天，王菲公事公办道，「我一个人也说了不算，还得要镇长和村委开会研究决定。暂时，就由三钢代理吧，他干得真心不错！三钢确实有天赋，有经商才能，这个不能比！」 「凭什么就说我不能，还没干，就一棍子打死，什么歪理邪说？」三铁不满地发泄着愤懑，用眼睛狠狠地把两人瞟了一下，走了。 三铁走到路边代销店，刚才村委领了工资的，大家手里拎满了各种吃的，喝的，用的，大包小包，像过节。又走到张二肉店，好傢伙，又都拍着大长队，等着张二剁排骨，割肉。 三铁气得直跺脚，又翻着眼睛赌气瞟着，「还不是发个工资嘛，一个个看都牛气轰天，都要上天了还！」 他回到家，一儿一女都围着石榴腻歪，面前桌子上摆的全是好吃的，石榴在代销店买的。锅里煮了一大锅排骨，香气缭绕了一院子。他家石榴当今也是领工资的，那份跋扈劲，更要蹬鼻子上脸，踩着他上天。不行？这绝对不行？三铁舔着脸笑，「儿子闺女，你爹要干就是厂长，到时候，这好吃好喝的，会比你妈还要多！」 一儿一女躺在石榴怀里笑岔了气，石榴发话了：「行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就当一个工人，像我这样，按月领工资，就挺好，咱俩就是双职工了，我们砖机那边，还缺个翻砂工，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三铁忽然横眉冷对，这一上午受的气，还一直潜伏着，被家里的这个母夜叉一埋汰，忽然就怒髮冲冠，他手指着石榴气愤地发泄道，「看不起自家男人不是，我就要非给你当个看看！」说着大踏步出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石榴追出来，大声嚷道：「该吃饭了，还乱跑？」 「我找地方吃去！」三铁头也没回。 三铁憋着一口闷气，走到代销店，对老闆吆喝道：「来两瓶白酒，要最贵的！」他抱着两瓶带着酒盒子的泸州老窖，走了。 又来到张二肉店，心里还是那个气，还排着长队，嘴里叽叽歪歪着，「平常都不捨得吃，非赶着发工资才吃肉，我要当了厂长，我天天匀熘着吃。」直到排上了，大喊着，「张二，别再磨叽了，四斤纯肋排！」 「怎么三铁买这么多上好的？要去江西走丈母娘？」张二在拿他开涮。人群在哄堂大笑。三铁在江西跟着师傅学养蜂时，拐来了江西的石榴，他家兄弟众多，好在，石榴勤快点，早年靠养蜂盖上了房子。要不然，凭三铁家里的光景，他的懒惰劲，非要打一辈子光棍不可！ 三铁不理他们。小样的，一个个的，都瞧不起人，等我三铁当了厂长，我厉害给你们看！ 三铁抱着酒，摇晃着排骨，径直就来到了前村长家。 前村长一个人在家，正喝闷酒，桌子上，就一根大葱，还有一盘子咸菜疙瘩。 前村长看见三铁，从天而降，勐一激楞，瞪着喝红的眼珠子咆哮，「两个厂子发工资了，全村的人们都在吃肉过节，两孩子拉着老婆也想买，我婆娘那刚烈性子，一把气得就拽着两孩子走娘家去了！」 三铁谄媚道：「我这不是就来了吗？我那婆娘也在家领着孩子们吃肉呢？眼下这全骊山，就咱俩，咱俩老铁，最不得志了。全都是那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村长，看到目前的局势，你就坐得住，就没有一丁点的想法？」三铁还有一个外号，叫「跟住」，前村长得势的时候，他前唿后拥的，得到了不少好处。最主要的，是划到了靠公路最前排的宅基地。 三铁主动刷起了他家院子里的大铁锅，倒上排骨，又倒了半桶水，架起木柴，蹲地上就烧起了火。 前村长搬了两个矮板凳过来了，一个递他屁股底下，两人斗头坐着，望着锅底下的熊熊大火，前村长感慨了，「看来真红火了，这骊山人最没骨气，都跟钱进。」三铁扛了一下至交的肩膀，「一朝朝廷一朝臣，认清形势吧，你早就不当势了，没威力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吧。」 前村长摇晃着还醉醺醺的脑袋，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不服气着说道：「我原本一个女娃娃书记，刚从学校毕业，能有啥能耐，也就是在咱们这晃荡个十天半月的，吃不下这份苦，就会拔腿走人的。到时候，咱村选举时，我再提前在家族里全拉下选票，这届村长，我还是稳拿的。谁承想，这黄毛丫头，来了就不走了，还拼上了命，非要干出点名堂不可？这是发得哪门子邪乎劲呢？」 三铁细长眼睛又瞟上了，不服气着道：「傻不傻，还北大毕业的学霸，家里父母辛苦培养的，全国那么多一线城市，随便哪个外企，或者，金融证券公司，做个管人的，或者写写画画的，再找个大干部，结婚成家，不比跑咱们山沟里，晒成黑猴子强？」三铁天天看《经济半小时》，驴头不对马嘴，就现学现卖了。 前村长直嘆息，鼻子里哼唧着，「还说供养孩子们上大学，出来还是种地。咱们不上的，不还是种地吗？」 「关键是这女娃子书记太厉害，我想当预制板厂的厂长，她一口就给否决了！」三铁一言九鼎，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三铁，这厂长你当定了，她说不行，哪能由着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们这对台戏，是唱定了！」前村长笑道。 两个人光想着计谋了，肉早熟了。上桌，喝酒，吃肉。 三铁脸红的像煮熟的大虾，他前言不搭后语，「我叔伯哥三钢，一想起他鸠占鹊巢，抢了你厂长的宝座，就来气。要不是他是忠实护卫队，这厂子能这么顺？」 前村长瞪着红眼珠，「那就要她知道我的厉害！咱俩要比翼双飞！」 「怎么个双飞法？」三铁头嗡嗡着，似眼前萦绕着千万只蜜蜂，他又想起了媳妇石榴早年养蜂的情景，站立在半山岗，拎着快喝完的酒瓶子，满山快速旋转，他看老婆綑扎严实，像个外星人，围着蜜蜂忙碌。 「我当村长，你做厂长，宝座还是咱们的！」 「你想搞復辟？那村长现在可是胡晓燃的？上面派下来的，你掀得动？」 「这一届选举马上就到了，要不是半路上杀出来的这两个程咬金小将，这届村长还是我的！」他摇晃着脑袋，借着酒劲，两条胳膊一甩，围着桌子，就唱起来，「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我得走了，石榴在家现是皇后，我要是久不回宫，让她追来了，小命肯定不保！」三铁现在谈起老婆，立马色变，这就是金钱效应，立竿见影。 「那个胡晓燃，自上任来，你掰手指头数数，他都干了啥？就跑腿的，屁都没有一个，就这样的扶贫村长，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那俗话咋说的，占着那什么，不拉什么的，干脆让他，屎壳郎推车——滚蛋！」 第135章 求婚余波 自从除夕夜的那次聚餐之后，剑总和桃子在公司碰见了，都犯尴尬。 汪董看在眼里。今年的工作要留在家乡，她要亲眼看着新生产线上马，更要在饮食上对儿媳小菲百般照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可是，眼前的僵局让她犯愁。两个精兵强将，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了工作。不行，她的要做和事姥。为私为公，都要简单明了，丁是丁卯是卯，成就处，不成就找新的下家。干净利索，快刀斩乱麻，这拖泥带水的，看着就焦心，也不是她汪董的做事风格。再说，剑总也不能太执拗了，过了这个年，已算三十大好几。人家桃子年纪小，总还有挑挑拣拣的余地嘛！ 汪明珠分别给两人打了电话：「午餐一小时，公司门口小饭馆雅座间，用餐，谈工作。」一小时虽仓促，谈话，点破就行。下班后的晚餐，虽宽裕，但她只留给至亲小菲。 剑总和桃子，两人各怀心事，都认为，汪董请的只是两人餐，只是谈工作。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饭馆，才发现，又是鸿门宴，又是核心情感。 桃子心底打起了鼓，牙齿竟打起了战。 剑总心里一直都在吶喊：死也要死个明白！ 落座，一览无余。三人都谦虚着微笑。服务员快速地摆满一桌子，热菜、凉菜，琳琅满目。热气氤氲着，鸡鱼虾蚌的香味缭绕入鼻。 服务员端着一盘五彩桃子放桌上，笑道：「这是你们剑总亲自来雕刻的。」 桃子心底一凛，不知如何是好。汪明珠见机行事，这件事要做足铺垫，她可着劲赞美：「剑总，我要扣你这月奖金，上班期间跑出来干私活。」剑总早知道是个局，只好装腔作势，不明就里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汪明珠要做足话语权，笑微微道：「剑总的雕刻很了得，是大师级别，你可是真人不露相，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您看这萝蔔桃子，多形象逼真，紫红、翠绿、橘红、青白、金黄，怎么这剑也是萝蔔雕刻的，白刃黄柄紫套，旁边流苏，更是绿叶红花。」 剑总马上神来一句道：「我这是五彩桃子斑斓剑，并且这剑是护桃神剑。」 汪明珠会意一笑，打圆场道：「趁热吃菜。」随即，她就给两人小碟子堆满了。桃子满颊羞红。剑总兀自匆忙朝桃子笑笑，又用腿在桌底下轻轻碰了汪明珠。 汪明珠知道今天自己的身份，尽量掀起气氛，娓娓道来：「剑总任职以来，一直成绩突出，是不可多得的大将，」又望着桃子，「桃子调过来之后，也为公司带来好多大订单，拉来许多大客户。」停顿了半晌，她又拉着长腔，沉重嘆息了一声，目光凄楚着，「可是目前我的大将和主力部队均不在线，出工不出力，这要是在战场上，心不在焉，必死无疑。」 火药的捻子已经开点了，花火噼啪着，已经从起始处燃烧。 桃子不能再沉默了，站起来自我检讨：「我是小兵，我先说，」她一脸诚恳地望着汪董，「我们公司能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全是汪董的人格魅力，您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能力的女性。」汪明珠笑着鼓励，「说说我们的剑总。」桃子话起，「剑总可是我们小院里的佼佼者，我们爸妈眼里的榜样，我自愧不如，只有仰望的份。」 剑总接道：「小院里的佼佼者，那可是小菲姐。」汪董看着风向不对，立马打岔道：「今天是我们三人行，话题是内定的，不蔓延。」桃子知道今天这个死局，一定要见分晓，感嘆道：「汪董是人生赢家，应该是年轻人学习生活的楷模，家庭幸福，事业腾飞，人醇真，有向心力，感召力。」 汪明珠见时机已到，就势趁机诱导道：「人生是个双行道，就拿我做例子，我之所以在事业上一生顺遂，就在于我有婚姻的这个大后方。婚姻是人生的一个幸福家园，是人类的栖息地。有人说，婚姻是坟墓，那是偷工减料了，没用力，也没用心，更别说，用情了。我们虽说是高中同学，一路走来，两颗心一直在一起。真心相对，相扶相携，信念和追求就这样一步步都走出来了。」 剑总今天一定要披荆斩棘，开山辟路，他一脸虔诚，望向桃子，「桃子，今天当着汪董，我要把对你的感情再重申一遍，我这一生，没有你，就过不下去，想走进婚姻，那个携手前行的人也只能是你！」愣了半晌，他又屏住气，仔细观察桃子的反应，见无抵抗，「如果桃子你不答应，我就终身不娶。我认为美好的婚姻，就是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勉强凑合的都是犯罪，是自欺欺人。」 桃子心底此刻翻江倒海。除夕夜求婚的事，她一直和胡晓燃只字未提。原来机场餐厅两人揪打，差一点让胡晓燃犯起了抑郁症，这一次，如果露半个字，肯定会杀上门来。桃子曾经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仔细想过，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平凡的生活着，过好每一天，问心无愧。 一切都应是润物细无声的温暖，还有圆满。妈妈是她青春期最大的痛。 剑总的来势太汹涌，如大浪滔天，将她淹没。桃子还没有任何防备，就被无端裹挟。周围的看客们都觉得桃子是中了头彩。热烈响应。飞向光明。迎接绚烂。走向众目睽睽之中的视觉期待。这世上，有一双深爱追随的目光，很难得！很感人！ 桃子知道，多少古今中外的佳人，错过了年轻时最深情的目光，走向了自我的生活，风烛残年之后，才知道心底的厚重。可是，一切却回不去了，时光变老，人心亦老。华年不可欺，真心不可负。 桃子的思绪还在凝思里穿行，汪明珠轻喊了一句，「桃子，剑总对你一往情深，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表个态，孰好孰坏，都要当面说清楚。」桃子苦笑着，自嘲道，「在剑总面前，我就是个小宫女，一辈子，让我对您高山仰止，我太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汪明珠望望剑总，连忙和稀泥，见机补救，「宫女歷练几年，也能成皇后。」 桃子嘆息：「宫女最分人，有人图心安。」 剑总的脸立刻僵住了。汪明珠神速地扫了下，又转回原点，等于全都没说。瞎子点灯——白费蜡！就是死胡同，她汪明珠今天都会穿墙而过，今天拼上了，她要赶鸭子上架，循序渐进地，漫不经心着，又牵起一个话头道：「不想当皇后的宫女，可不是好宫女。」 桃子心中一直擂鼓，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劝慰着，为了饭碗子，要低调，要缓和，要给人台阶，还要皆大欢喜。她故意揣着明白装煳涂，「汪董，此话怎讲？」 汪明珠道：「就论生存空间吧，如果是深宫后宫里的最底层的宫女，面会有无数高层压制着，卑微先不说，会不会被同行们算计，踩着上位而丢掉生命，那就看运气了。相反，那些有企图心的，虽然会用尽各种手腕，进入上升通道，但背后全是血泪史。当然，也有命好的，被皇上一见钟情的，如赵飞燕、王政君，生下皇子，辅佐皇上，儿子继位，载入歷史，一荣俱荣。」 桃子嘆息：「看着是富丽堂皇，内心底全是亲情血泪和权力的绞杀，晚上，甚至是在睡梦里面，也会被人追杀，噩梦惊醒。」 汪明珠释然了。桃子不上道，「人生最关键的时候，尤其是年轻时，机遇、婚姻，能够改变命运的，可能就一两次，谁能抓住了，谁就能笑迎人生。抓不住的，只会永远埋伏在生活的泥沙之下，哀怜嘆息一辈子。」 「这是人生的箴言。」桃子要低伏着。 「人生没有回头路，任性的人没有后悔药可吃。」 桃子低头无语。 汪董最后使出杀手锏，「其实，桃子你的世界观要改变，女孩子通过婚姻作为人生的上升通道，这个不丢人，古今中外，美丽年轻就是资本。」 「可是汪董，您和爱人不也是从一穷二白里走出来的？」 汪明珠嘆息着，「每一个时代，都有固有的模式，就是人与人之间，也完全没有能完全参照的公式。幸福婚姻是女人一生的升华，要不，都说是第二次投胎，真心看上你，对你一直期待的，会在婚姻里，真心拿你当宝，更会，爱屋及乌。相反，那些功利的，有祈求心的，为了家族利益的，作为传宗接代工具的，妻子只是符号，或者，称谓而已。」她微笑着望向两位，「最怕利益来袭，丈夫会和他的家族树林抱在一起，把你一辈子扔在孤岛上，哭死、饿死，自生自灭，就看你命里造化了……」 「那婚姻不成了地狱。」 「也是天堂！也是地狱！就看你有没有眼光！」汪明珠崩溃。这丫头，好心扶你上马，愣是不上道。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她瞧了一眼腕上的表，「到点了，该上班了。」 「谢谢汪董的午餐，我以后争取多拉订单。」桃子笑着掩饰，她首先出来了。 失落，无尽的失落，剑总的眼神里悲凉一片。「这孩子还是太单纯，我明天就给你介绍女朋友。」汪明珠趴在剑总身边耳语。 「好吧。」他苦笑。 路边，一棵大树后面，胡晓燃一直在潜伏着，当了一中午的侦查员。他擂起拳头，一拳拳狠狠地砸在树上，血都出来了，一滴滴流下来，他一点都没觉到疼。 早上，他临时被镇长抓来，陪着到市政府，开工作会议。镇长去吃工作餐了，他请了假，说要陪伴自己的女朋友。他要给桃子一个惊喜！可是，在桃子公司门口，两人一前一后像情侣般走进饭馆，又一前一后出来。 好啊。还是藕断丝连。脚踏两只船。桃子你个嫌贫爱富的，算我胡晓燃狗眼看人低！我在骊山，所有的人，上有领导，下有村民，都嫌我没政绩，嫌我吃闲饭！我就想，我胡晓燃最赖歪，还有你桃子吧！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你桃子会给我力量和鼓舞的！我正期待着！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我寻死无门！好啊！绝情的桃子，势利眼拜金的桃子！从今后我们义断情决！ 今天，我胡晓燃的这只手就牺牲在这棵大树上，我要让自己长记性，要警钟长鸣！转瞬，他又想，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一步登天呢？假如，真有人让我走捷径，我肯定也会！别怪桃子！这是人性的弱点！也是天性使然！ 胡晓燃一拳拳地擂向树皮，他把它当成了沙袋，他要向真正站不起来的自己，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开炮！ 第136章 现场直播 胡晓燃流完血，流尽泪，用手绢包扎好手掌，又陪着镇长去开政府工作会议。台上，市长的讲话，他一句没听进去。还好，及早的认清一个人，可能会是幸事。泥潭再好，谁也不想在里面淹死，陷进去一只脚，拔出来洗掉泥，还是崭新的。从此后，路归路，桥归桥。可是，胡晓燃明明看见，随后出来的人，却是汪明珠，难道她们吃的是工作餐，只是谈工作。我是不是冤枉了桃子呢？ 要不然，找王红问问清楚？他想用健康的左手给王红髮信息，可镇长下午已经瞥他好几次了。不行，自己现正在考察的节骨眼上，得要好好表现，认真听报告，回去还要写感言，还要就此展开工作呢。 一直到会议结束，两人向门口走去。镇长微笑探寻着问道：「怎么？中午没遇到人？」胡晓燃笑着点了头。镇长忙又鼓励道，「中午时间短，肯定忙，要不，晚上再打电话邀约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好的，我今晚回去就写感悟，充分领悟领导的讲话精神。」胡晓燃答非所问，明显在表着决心，发着狠心，要大展宏图，「我劝镇长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镇长像个长辈似的，爱抚地拍着他肩头，目光里满是温柔期待，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我很看好你的，现在，你的潜能还一直深藏着，还没发挥呢？我还等待着你的爆发力呢？你和王菲，两块责任田，要各负其责，分管齐下，都要做好骊山人民的扶贫真把式，不做花架子。我们都要看现场直播的，等王菲上演完了，就该你隆重登场了！你会让我们刮目相看的！像你的名字一样，燃烧成燎原的熊熊大火！照亮骊山的绵延乡野和万千乡亲们！」 胡晓燃顿时觉得，浑身像通了电，振奋不已。他喜悦的，调皮的，很快行了个军礼，「我胡晓燃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殷切厚望！」 镇长被他逗笑了，「竟调皮！」他又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信任着说：「我们来个誓约，不见不散！时间由你来定！」镇长忽然把胡晓燃揽进怀里，像个父亲似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胡晓燃落泪了，多少年了，他没有像今天这样，被父亲的大手揽在胸怀里，躺在汹涌如潮父爱的温暖鼓舞疼爱里。时间将这一剎那的深情留住。等胡晓燃的鼻翼终于止住，镇长松开了他，笑道：「快去约女朋友用晚餐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年轻人啊，爱情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礼物，你一定要好好地善待和享用哦！」说着，他就踏着大步回家了。 小吃一条街，「花桥荣记」四个字绿意盎然，喷发着活力，招揽着八方来客。在一家很雅致的小间里，胡晓燃和王红正在吃米粉，这一家是最正宗的，桂林人开的，能排上座，也是两人运气好。 老闆娘四十岁出头，南方人，小巧玲珑，小脸盘，眉眼极清秀，手脚麻利地双手捧着菜单就赶忙奔过来，樱桃小嘴，软声侬语，轻吐着标准的普通话，「两位要点什么？」笑意盈盈地，让人直沁心田。 「想必这家店是桂林米粉老字号，我原来听我姐读过一篇小说，也叫《花桥荣记》，是白先勇先生的代表作，里面也有一位让人过目不忘的老闆娘。」王红抬头看胡晓燃，见他两眼通红，神情极疲惫，两颊瘦削，颧骨都凸出来了。 胡晓燃一张嘴，沧桑味就溢开来，「高二时，我在吉他店做音乐辅导老师，编导就带我来过这里，他说是姚胜美最先发现这儿的。我后来，又带桃子来过，你看墙上老闆娘的画。」 王红这才发现，墙上有一排裱着的画像：米粉丫头、卢先生、罗小姐、李半城、秦癫子、表哥等，水粉画，每一张都惟妙惟肖，特别是米粉丫头，和老闆娘极像，神採气韵唿之欲出。旁边，还挂着一把胡弦，名曰：卢先生的。 王红试探着问道：「你也想你心里的罗小姐了？」 胡晓燃答道：「那时候，编导说，姚胜美在美国纽约站住脚了，就把他们父子接过去。他想姚胜美了，就到这里吃碗米粉，看看罗小姐的画像。我那时才 17 岁，还不经人心变迁，现在我才能体会到他当时的落寞。编导说他最怕变成卢先生最后的结局，精神和肉体都被现实吞没和扼杀掉。」 原来的青涩少年，现在早已染上满心风霜。 「别掉书袋，时代背景不一样！」王红嘴巴辣得稀里哗啦，不时地往外吐着舌头。胡晓燃给她夹着菜，腊肉炒竹笋，梅菜扣肉，鸡枞菌菇炖板栗鸡，油爆小龙虾。四小盘，奼紫嫣红，香辣脆甜，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 胡晓燃低头沉默半天，才冒出来一句道：「卢先生等了 15 年，攒了一辈子的积蓄被表哥骗了，也没等来他的罗小姐！」 王红内心忐忑，她担心的炮仗就要点燃，故意笑脸相迎，调侃道：「吃人嘴短不是，再是髮小，道理俨然，说吧，是不是从我这里要套出桃子的情报来！再说，我们剑总也不是你认为的表哥！」胡晓燃赶忙剥虾，堆满了一个小盘子，一张脸瞬间笑得菊花瓣灿烂，双手推向对面的王红，谄媚道，「果然还是髮小，最知己，啥事都会明察秋毫！可是卢先生最后等来的却是人生的绝望。」 王红莞尔一笑，自己兄弟姐妹，多日不见，语言越匍匐，就会越顺耳，不绕圈，不见外，她故意怼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胡晓燃脸面上还是没挂住，转念间就全黑了。赶忙补救，「其实，桃子工作很辛苦的，我们年后新生产线要上马，总部来了几名技术总监，要给我们的新员工开培训课，我只能跟随做翻译。内勤的工作，原来有我们两人均摊的，现在全落到桃子一人肩膀上了。」 培训课程翻译，这个工作可不轻松。王红每晚回到家后，要做笔记，做总结，要全部领会贯通，才会真正做到上传下达，胜利完成使命。每一晚，王红都会忙碌到深夜，每晚也就只睡三四个小时。 王红是个明白人。桃子已经把除夕求婚的事情告诉了自己，胡晓燃是否是找她求证来了。事大事小，孰是孰非，她都是局外人，不能引起战火蔓延，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要先探探胡晓燃的口风，看看他对此事的了解程度再说？她试探着问道：「你有多久没有找桃子聊天了？」 胡晓燃忽然双手捂住脸，呜咽大哭。附近的食客们都朝他俩看过来，再看那些怪异的眼神，王红脸颊瞬间就涨红了。一个中年女子要见义勇为，眼看着理不顺，已放话过河，「眼下这女孩子，但凡有点颜色，长得漂亮点的，就了不得似的，要上天，都看不上老实巴交，一没钱，二没地位的男朋友，偏都往那中年秃顶肥肚的怀里钻，这看起来，还是住洋别墅，开豪车最实惠！一步登天，有现成的，谁还奋斗半辈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胡晓燃见说到了自己心坎处，眼泪越发奔涌，像黄河决堤，嘴里呜呜咽咽着：「谁说不是呢，全都是见钱眼开！」 众食客全都放下了筷子，撸起袖子，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着，瞪眼瞅着王红，好像立刻就要把她生吞活剥！过街拜金女人人喊打！终于逮到了一个现行，要看现场直播！ 王红囧极了，上牙齿紧紧咬住下嘴唇，头低着。可惜，小块地砖铺得严严实实，没有缝，要不然，她真想钻进去消失掉。从小她就没献过这样的眼？真是丢人现眼？都丢到姥姥家了？ 胡晓燃的黄河滔滔，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胡晓燃的奔腾河流绕过了三峡，还要弯绕前行。 夕决米线众客间，万千陌生撸胳膊还。嫌贫爱富镇得住，社会正气艷阳天。 王红赶忙递过去个手绢，劝慰道：「别哭了，大家都看咱俩呢？」 「桃子真正移情别恋了，我对你们剑总的警告也不顶用！」胡晓燃抬眼说道。 「此话怎讲呢？」 「我是不是特废物一个！工作一塌煳涂！感情一片荒芜！」胡晓燃又把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王红循序渐进道：「万事开头难，人也分快热慢热，我姐那是雷电，霹雳咔嚓一阵子，放完光就歇菜了。重头戏压轴戏还要看你胡晓燃的。」 胡晓燃辩解着：「我今天中午看见两人成双入对用午餐了！」 王红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们工作任务紧，经常利用午餐谈工作，我常被请。」 我有种预感，她俩不是你说的那类，背地里还有隐藏着的海底冰山。胡晓燃的两只眼睛兔子似的，满眼里凄楚。 「能有什么冰山？上下级！都是为了干好工作！」王红想着要息事宁人，她克制着自己，不能说秃噜了嘴，「你有什么疑虑，最好找桃子单独聊一下天，有什么事情当面说开了，不比乱猜疑强！」 「我怕知道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桃子亲口告诉我，她要和剑总在一起了。」 「桃子是个朴实女孩。」王红要给他吃颗定心丸，先稳住他。胡晓燃不解道，「剑总这样的深情，换哪个女孩子，都会抵挡不住！」王红道：「桃子的定力摆在那。」胡晓燃道：「我和剑总差别太大，是个女孩子都会选择他的。」 「要你说，现在可有更好的办法？」 「也有！」 「把桃子调走，离开各自的视觉范围，在空间里彻底隔离掉。」 「这样最好。」胡晓燃终于笑了。 王红嘆息着，「你认为这样可能吗？桃子仅是个大专，现在就业这般紧张，能找到一份工作，已很不容易了。」 胡晓燃正中说道：「舞蹈一直是她的挚爱。」 「那又能怎样？好多人都不会学以致用，参加工作后，都要改行。」 「如果桃子能再干回老本行，她俩就会彻底分开了！」胡晓燃得意笑着，好像事情已经定局似的。 「这也得要看桃子的本意，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人生。」 王红心底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绕了半天，原来他一直不知道除夕订婚的事，她笑着鼓励，「我看你俩该当面聊聊了，别在猜疑里把自己折磨死。」 「王红，谢谢你，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他望着桃子笑了，这一次，才是内心舒展开来的，「不怕你笑话我，这一阵子思想特别纠结，老爱钻牛角尖。我已经连着一个月，夜夜失眠，我真怕我的抑郁症再犯了，让我妈痛心。」 王红知道，胡晓燃是一个苦孩子，他在 17 岁的黑暗隧道里，曾经是身边的小伙伴们，还有挚爱的音乐，带着他一路穿过悲伤的心路歷程。 王红又笑着鼓励他，「你和桃子有过相同的人生经歷，相信自己，未来会更好！」 胡晓燃笑着：「我也知道，桃子不会忘了那些携手走来的岁月。」 直播结束了，看客们呆了，原来面前的漂亮姑娘只是个说客，那个在两人嘴里飘来飘去的「桃子」才是真兇！ 散了散了，想看戏，还是回家追剧去。 第137章 难以预料 两人出了米粉店门，胡晓燃 bb 机响了，他取下来一看，说道，「你姐的。」 「我姐找你干嘛？都这点了？」王红疑惑着问道。 「叫我替她去书店买书。」晓燃指给王红看，「什么《果树栽培》、《养猪技术》、《乡村企业三百问》等，我们镇上一有来市里开会的，你姐都会让人给捎书，都知道王书记是百科全书。」 「我姐有意思！有点意思！以前是文学家，只看小说类，人物传记，现在改看乡村杂事了，都快成土地姐姐博物馆了。我这才知道，她可从没让我买过。」 「你那么忙，又不能下乡，我们明天上午还有一场会议，现在我得去书店了。」 「你不找桃子聊天了？」王红问道。 「哪有时间呢？」晓燃也很无奈。 王红走着回家。在拐向家的十字路口，宽阔的马路上，有一个人骑着一辆大摩托车，从路的另一面急速地停在她面前，车轮距离她的脚尖，只有一厘米。刺耳的剎闸声让她抬头张望，内心惊到，这个人不会是要撞死自己吧！那人取下大头盔，瞪着仇视的眼睛，甩了一下头髮。王红心擂如鼓，两条腿一直在抖，结巴着问：「你想干啥？我与你有无冤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那人又狠狠地瞪视着他，那目光能够剜人血肉，一句话没说，随后，又甩了下头髮，戴上头盔，调转车头，迅速地消失在了夜幕里。 只留下一股黑烟，王红闻着呛鼻的机油味，腿一软，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她的脑袋快速旋转，搜寻记忆的资料库。对，他甩头髮的样子！王红想起来了，年后，她陪着汪董去人才市场招收新员工，在拥挤的人潮里，王红看到过这个人，他应该是原来厂子里的同事，只是分来的最晚，印象不深。 那一天，汪董对最终学歷卡得很严，一定要求是大专学歷，并且是机械制造专业的，或者相关专业。王红看见他递简歷了，汪董说中专不可以，一下子就否决了。王红看到他一眼绝望的眼神，现在才想起来是老同事。 第二天办公室里，用完午餐，桃子想找一个文件夹，那里面有一批江南客户的老报价，在桌面上的文件夹盒里找了半天，没发现，又推开椅子，蹲下身体，拉开橱门翻找里面的。在一摞排列整齐的文件夹最下面，桃子发现了那个白色桃型水晶盒。 「老天！这盒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桃子禁不住大声喊出来。 王红被震住了，立马放下翻译的培训课内容，跑过去看。她一下子就把盒子掏出来，放在了办公桌上，嘴里惊嘆着，「谁这么有创意，这刀工，五颗桃子，一把剑。」王红望向桃子，坏笑道，「这心思用的，可是够足的！」她又发现剑底下有一张小纸条，摺叠起来的，她取出来看到：岁月不欺，真心不负。 桃子一张脸，木瓜似的。 王红看着桃子，知道她心乱如麻，她不能再添乱。但她火爆的脾气，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都很痛苦，就想抓起一把快刀，给三人剁一刀，嘁哩喀嚓，干净利索，快刀斩乱麻，该几是几，多爽快！她张了几次嘴，还是说出来，「昨晚胡晓燃进城开会，顺便请我吃了个饭，原本他是想喊你的。」 「他近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被我姐比下去了！两人一天一地，我姐是实干家，是开路先锋！他是书呆子！是混吃等喝！」王红想把胡晓燃再说惨点，「领导们都发话了，再无政绩，就原路返回，现在属于察看阶段，以观后效。」 桃子望着王红，很坦然地笑着，「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桃子一直行得端，坐得正，我要当面找晓燃说清楚。」 王红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桃子接道：「不用，我要先赶下手头的工作，等忙完这阵子，我会找一个周末，亲自下乡去找他。」 桌上电话响，王红接了，是剑总的，他让她去楼上办公室，有要事谈。 王红赶忙奔上去了。汪董和剑总两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王红心里很快敲起了鼓，不会又有什么祸事降临吧！老天！这小心脏一天就要重重地擂一次！简直要了小命！ 汪明珠先微笑了一下，暂时缓解了室内的紧张气氛，她说道：「我们三人开个小会，昨晚，也就是九点钟左右，我和剑总分别都遭到意外恐吓，我们房子的窗户玻璃全部都被人砸碎了。破砖头、石头，扔得满屋子里都是，王红你快告诉我们，你有没有遭到恐吓？」 「我倒没有被砸玻璃，就是昨晚有人开着摩托车想撞我，前车轱辘就停在我鞋尖一厘米处，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呢。」 两人发现王红说话的嘴唇一直在打哆嗦，汪明珠说道：「我明白了，有人对我们的新生产线有反对意见，拿走技术，以为是核心内容，后来发现只是个幌子。现在我们招兵买马，又出来阻挠……」 剑总说道：「昨晚我一直想报警，可是汪董发来信息安慰，说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先忍耐下，只要保证人身安全，等查清事实后，再说。」 「这是有人要给我们点颜色看看？」汪明珠分析着，思路很清晰。 剑总血气方刚劲头上来了，他气愤填膺道：「上次失盗，我们就该让警方好好打击一下坏分子的嚣张气焰，汪董给挡住了，给了对方机会，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这次竟然还会蹬鼻子上脸，我看出不了几天，我们仨，都会生命不保！」 「为啥会拿我们三开刀呢？」王红不解。 「因为我们侵犯了某些人的切身利益！」剑总解惑。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想挣钱就找一个正经渠道，光明磊落才是坦途。人间正道是沧桑！」汪明珠摇头嘆息着。 「昨晚那个人我认识，是我原来同事……」王红想打开一扇小窗户，把思路引往正确的方向走。 汪董有些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怪不得，我最近总接到一些祝贺电话，」剑总问，「什么电话？」汪董答道，「全都是祝贺我们公司上市，还有新生产线就要上马的，祝贺咱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只是，好像哪里都不对！」剑总问，「怎么不对法？」汪董道，「语气上，一开口就全不对味，并且，都是些似是而非，没怎么打过交道，交情也不怎么深刻的人，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想起来，原来是来踩点的……」 「这都是雾非雾，花非花，水非水，月非月，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假象。抑或，就是前奏，要给我们提个醒的。」剑总在屋子里转着圈子分析着。 这时，保安把一摞当日最新报纸从门缝底下扔进来了，就扔到剑总脚边，他弯腰拾起来，忽然看着上面的头条，大叫道，「快看最新的简要，老城区要进行改造，南方资歷最雄厚的一家房地产集团公司马上就要驻扎。全市第二批要开发的商品房，所有区域内的老厂区和老居民一律搬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汪明珠夺过来，瞪着眼盯了几分钟，说道：「明白了，原来是老城区要进行拆迁改造，老厂子要搬迁乡下了，人员肯定会精简一部分，有一部分人会面临失业，我们这边太红火……眼看着她起朱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活着都不易……人之常情的事。衣食住行，上有老，下有小，谁家都要吃饭，孩子上学，老人养老。」 王红的眼珠子在两位领导脸上盘旋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试探着问道：「能否让失业的同事们到咱们新生产线来培训，大家原本就是一个大厂子的，也通融照顾一下，有饭大家一块吃嘛。」 「不行！质量一直是我做企业的第一标准！这个从没更改过！」汪明珠一字一句，言简意赅。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王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以为把你从车工岗位上提拔上来，你就有话语权了！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把你打回原形！回车间，继续摇车床手柄去！」汪明珠从没像今天这般兇悍，她一双眼睛闪着凛光，要杀人。 剑总看到马上就要刃落锋起，血飞四溅，赶忙讨好笑着替王红求情道：「其实，王红是公司里最辛苦的，也是付出最多的人，也就是年轻，血气沖一点，汪董您可不能给她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转身，他又勐扯下王红的衣角，轻声耳语，「赶快给汪董个台阶下！」 王红拧着头，甩开他，咆哮着宣言，「回就回！有什么大不了！出力流汗最踏实！」说着，梗着细长脖子就出去了，头都没回。 过了半晌，两人才回过味来。汪董摊开两手，释然着笑道：「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了不得，我还没发威，她倒先发上了！有趣！」 王红没有回车间，那是汪明珠话赶话，故意要吓唬她。只是，桃子倒真回车间了，去钳工安装组，拧螺丝，喷漆。 桃子毕竟是跨专业，跨领域，说她一步登天是对的。隔行如隔山。她的幼教专业，在总厂幼儿园，当个好老师是绰绰有余。可是，跳到销售岗位上，幸好，有王红手把手教她，白天，在办公室加油就不说了，晚上，回到住处，还要再开夜车，教到半夜。 原来，一直有王红这只拐杖，加上桃子勤学苦问，有不明白的，王红一举手就代劳了。可是，王红去抽调做翻译，桃子一个人忙两个人的，有时候，还去财务打发票，这边电话响，还得要奔过来。人说，忙中有乱。 桃子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发票单上竟然多打了一个零！还竟然就寄给了对方单位！ 公司损失虽不惨重！但影响极坏！汪明珠专门找桃子谈话，润物细无声道：「工作时候，一定要专注！专注！专注！」她知道桃子最近心乱如麻，这个她最有责任，就咽下了好多想要表达的，只归结为一句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汪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汪董，知错就改，敢作敢当，这次亏空，我全部还上。」桃子一本正经道。虽然说，数目不是太大！但是，桃子还是说通爸爸，让老爸把存了一辈子的积蓄全拿出来了，补了亏空。只为心安！没有别的！ 桃子给汪明珠请示，「我还是回车间干安装，一棵没有根基的树，只会枯萎，不会成长的。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 第138章 栽种果树 植树节快到了，王菲、胡晓燃和编导三人又进京找骊文。四人赶到骊文山居，老闆娘领着他们找到现任村书记，把春节后王菲她们看好圈好的幼果树找人挖出，装车运走。他们仨也一路跟着几辆大货车压货。 一千棵猕猴桃树，一千棵大樱桃树，一千棵水蜜桃，一千棵山核桃树，一千棵板栗树。五千棵树，当场点货，当场付款。款是砖机配件厂的全部收入，预制板厂竟也开门红，小挣一笔。所有销售款项全部拿来，剩下的就在镇上农村信用社先贷了一部分。扶贫款暂时没下发，已经等不了了，先拆东墙补西墙。 植树节那天，正好是星期日。姜市长亲自发起行动，召集市委市政府两大班子，市共青团团委书记李莉也一马当先，还有市里的所有中学生们，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开赴骊山。 在骊山脚下，人群排列整齐，等待着姜市长讲话。一排中学生扯着红色条幅，上面大写着：栽种果树，造福骊山。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姜市长站在前面，看着绽放在春光下的一张张笑脸，慷慨激昂道：「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今天是植树节，我们都要为自己栽上一棵纪念树，隔三年五载，就可旧地重游。也可等果树丰收了，来结对子，帮忙採摘。这就叫种下念想，种下期待，等着收穫人生的硕果纍纍。」 大家从大货车上取下铁杴，拎起塑料水桶，向山上走去。 王菲今天最忙碌，她和胡晓燃要帮着大家划分区域。一个区域里，只能栽一种果树。 等忙碌完，王菲跑到李莉身边，两人栽一棵水蜜桃树，李莉问王菲，「我三舅工作进度怎么样？」王菲当然欣喜，「今天能顺利栽上果树，全是你舅的功劳，他把砖机配件厂盘活了，把人心也全给带起来了。现在全都群情激昂，不知你感应到了没？」李莉立马响应，「当然觉到了。」 两人拿铁杴培着土，李莉小声说道：「我听三舅说，我三铁舅又要作妖了！」王菲笑道，「你消息真灵通。」李莉接道，「我三舅思想面貌这么积极上进，他私底下，一直和我保持联繫，有什么事情，经常找我来探讨。」王菲道：「看来，我还得要好好感谢你，原来你是定心军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李莉看王菲不当回事，李莉恨铁不成钢，她忽然朝王菲努嘴，「看前面，两人围着姜市长，竟殷勤成那样，明显地又有大动作。」 王菲看那两人眉眼，都有着相似的猥琐，就连气色也都是一样的，说道：「这两人竟是死党。」 李莉点拨，「终算你是看出了点名堂。」等她放下铁杴，仔细盯了半晌，又感慨，「都是千年修行的老狐狸，居然要给我们演聊斋。」 王菲道：「人各有志，也不能妄自菲薄。」 李莉轻轻嘆息了一声，「眼下大家都追求物质富裕了，前村长一家还在贫困线上，我怕他背后做什么手脚。」 「我们做的都是实物，一个萝蔔一个坑。」 「如果遭受了损失，就不是一个坑里的事了。」李莉又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不是上级派你们来，他家族姓氏大，几乎占了百分之八十，他最会忽悠，拉选票一流，这届村长肯定还会连任的。」 「怎么可能呢？砖机配件厂就是他搞垮的？他生活作风也有问题，老是对年轻女工动手动脚？」 「我先提醒你，胡晓燃暂时没政绩，他肯定会打小算盘的。」李莉道。 姜市长明显地被两人纠缠够了，他搪塞道，「我觉得要找王菲书记交接下工作。」说着，他就来到王菲的身边。 李莉和姜市长打过招唿，去旁边栽树去了。 姜市长问：「王书记，这果树的钱款付了吗？」 「付了，还是村上企业的盈利先垫上的，剩下的就做了小额贷款。」王菲应接道。 「好，年轻人有思路，敢想敢干，好多人给我反映，你上任来，为村民办了很多实事好事，给大傢伙都带来了经济创收。」姜市长由衷赞美道。 「哪里呢。还是全靠各级领导们栽培，我做得还是微不足道。」王菲道。 姜市长嘆息，「基层工作不好干，一人难称百人心，你只管迈开大步，按你的思路走，」他又回望着那两人，在旁边咬起了耳朵，「有些人会是前进路上的阻碍，这个你要心中有数，平常要防着点，不能在少数人手里栽了坑。」 王菲道：「您说得对，既埋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 姜市长一杴杴往下挖，王菲也挖，这下面有石头，挖不动，有村民举着铁镐过来了，几下子，就给刨出来了，姜市长警戒着，「这干工作，就像种树一样，土壤决定一切，要利于扎根。你们扶贫工作，就是和乡亲们打交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纷争，要学会化解矛盾，不要正面冲突。遇到事情，多问几个为什么，反向思维，换位思考都要用，还有一些棘手的，不好处理的，一定要提前和镇上的领导多沟通。这些都会越来越有经验，做起来越来越好。」 王菲点着头，她也抬头张望了半天三铁，看着他们两人诡异的背影，忧虑着，「我还真有麻烦事。」 姜市长一下子就会猜中，说道：「我也是从最基层的村庄走出来的，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两个专门唱对台戏的，还有时刻想当官的，这些人都是拉倒车的。」他口气加重了，「对这些人一定要严加警惕。」 「我们这也有要官的，让我当场否决了。」 姜市长笑了，看着她赞赏道，「小小年纪，鑑赏力还是行的。」 王菲望着前面的背影，「就是他找我来当预制板厂的厂长，没干过，更没经商经验，这不是胡来。」 姜市长又笑，「这事到你这里，竟然全明了。这一上午，两人就围着我打转，说好话，我一看，是找官来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苦。 王菲想去看看别的山头，姜市长喊住她，欲言又止道：「我俩谈完了公事。还有点私事，还想和你聊下。」 王菲回来了，洗耳恭听着。姜市长又模稜两可，还是问道，「本来这事我不该问的，可是，内心底还是忍不住，方菲毕竟在我们家生活过一年，作为长辈，我也希望，她以后的人生道路会平安顺遂。」王菲瞬间明白了，「方菲姐姐现在工作和家庭都很美满，我爸妈上周末来了，还说她呢。她怀上小孩了，特能吃，婆婆带她去检查，才发现是双胞胎。」 姜市长一脸欣慰着：「那敢情好啊，这下子我就更高兴了！要说这婚姻，也是分人的，她俩在一块，就是特拧巴。现在两人分开了，却都是幸福圆满。我儿子现在单位也是能顶半壁江山了，把孩子教育得也很成功。想起原来那会，他长头髮，花衬衫，喇叭裤，火箭头皮鞋，整天不着家，和一帮人混在一起，骑着大野狼摩托车，在大街上风驰唿啸。我就想，儿子一辈子肯定是废了。想不到，是第二次婚姻拯救了他。看来，好婚姻是要有契合度，要在精神高度和追求上相匹配才行。」 王菲直言道：「要说这汪波，对方菲姐那可不是一个好字了得！两人学歷阅歷和精神一直旗鼓相当，关键是那婆婆，比亲妈还亲。自从知道了，专门留在国内工作，每晚辞去一切应酬，为儿媳洗手做羹汤，天天都不带重样的。」 姜市长笑着，「小菲是个优秀的孩子，她值得这样好的婆婆。」 王菲也笑着，「好人都应有好的归宿。」 「她那婆婆我共过几回面，开着那么大一个跨国公司，人特谦和，没一点架子。」姜市长又笑道，「关键是，怀一下就怀双胞胎，这概率，可是要有遗传基因的。」他又摇头道，「按理说，这不该八卦的，她妈也是只生了她一个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嗯，我妈也说这个了，她的家族里面，从没有双胞胎基因。」 「这相当于彩票中了头等大奖。」 「肯定是。」 三字儿让两人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们都朝这里观看。于公于私，王菲觉得，和姜市长的这一番畅谈，都让她如沐春风，温暖到心底。 方珍珠的小屋里，汪妈拎着一大堆吃食进来了，进门就笑道：「小菲妈，刘妈，你俩都坐着，还是照旧，让我汪妈去厨房，这只乌鸡是刚杀的，今晚就煲乌鸡桂圆枸杞汤。」说着，她就拎着鸡去了厨房。 「好好，汪妈。」两位妈妈赶忙剥桂圆。 方珍珠眉眼里都在笑，「唉，我家小菲这是积了好几辈子，才修来了这么一位好婆婆。」 「谁说不是呢，从小菲一怀上，人家就扎下根了，那份心思比你这亲妈都上心。」 方珍珠又感嘆，「你见过这么不端架子的跨国董事长吗？」 「没有，」刘妈发着真挚的感慨，她是真心佩服她的为人，一直是本色，「在单位，指挥千军万马，称谓是汪董。出了门，就是汪妈，购物，到家又是操劳，能说白天操那么多心不累吗？可是，你看人和咱们天天说的话，句句都暖着心。」 暮色刚降临，方菲和汪波都加了一会班回来了，方珍珠赶忙上去，替两人卸下包袱和外套，热情地招唿道：「赶快洗手吃饭，你们妈妈又给做好了。」 汪波调侃着气氛，「小菲的营养汤，倒把我们身边的亲人们吃肥了。」 汪明珠端着一个陶瓷大罐子上桌了，拿碗先给方菲盛满了，双手递过来，笑意盈盈着：「小菲，不是我说你，你这班可不能再加了，你可是怀着两个娃的妈，眼下四个半月了，不能太劳累，咱不能这么拼自己的。今天，我可是以奶奶的身份，替两孙女求情的。我喜欢女孩，像她妈小菲这般漂亮有才华。」 汪波笑着亲密揽过方菲肩头，说道：「知子莫若母，我也想要两个漂亮女儿。」 方菲笑着，一下子握住汪妈递过来的手，看了方珍珠一眼，「妈，你也别光说我，还得要先说一下你，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奔波一天那么累，晚上还这般操劳，我们都心疼。」 汪妈还是一脸笑，「我这可是劳逸结合。多少年保持下来的习惯，白天脑力劳动再累，晚上一进厨房，作出一桌子大餐来，很快感应到生活的美好。」 汪波接应道：「大家只管吃就是了，我妈是一名好厨师，多少年了，她可是在每顿晚餐里练出来的。」 汪明珠看着大家这么融洽，又禁不住建议道，「这么小的房子，每天都转着这么多人，真是难为方妈妈和刘妈了，亲家心善人美，把我们老小都接纳了。」 「空间越小，情谊越浓。」方珍珠笑着说。 「挺好的，这小屋子里每晚都能装满笑声。」汪波望着方菲说道，看向幸福的一家人。悠悠岁月，真情难忘，执着或者彷徨，都已远行，只留下真诚的生活，内心的渴望。 第139章 人无完人 胜美近期也是忙作一团。年后，她的一帮朋友前来勘察完，寄来了图纸，她审核过，感嘆太好。天天就拿着图纸，背着干粮和水，围着骊山转圈子。全村人谣传，老骊家的前儿媳迷症了！这个搅局的！ 周末，她就给编导打电话，祈求让小宝每周陪她过一天。 周五放学，她举着糖葫芦，抱着牛奶瓶，等在儿子小学校门口。胡丽萍也来了，同样的也是举着一串糖葫芦。 胡丽萍远远地看到了，转身就走，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来了。打断骨头连着筋，人家是亲的，是血浓于水，晚的，后的，还是不行。想孩子，就找自己亲儿子胡晓燃去。这多直接，也有分量。味儿够足，都还不要装。想要笼络住小宝的心，还得亲妈不在，这下完了，建造这么多年的感情大厦，一朝倾塌了。 胜美从后面追过来，语气很柔软地，「胡丽萍女士，请不要走，咱俩在一起聊聊。」胡丽萍迈开步还想逃，转念一想，逃得过初一，还能逃得过十五吗？这事早晚都要面对。索性，择日不如撞日，她迎面走来，也笑语柔软着说：「你也看到了，我和他的婚礼没了！」 胜美很直接，望着她很坦诚说道，「我来得不是时候，搅了你们的局。」胡丽萍一直专注地盯着学校门口，说道：「也不全是。」胜美重申回来的目的，「我是个孤苦无依的人，没处去了，才想起要来投奔儿子来的，压根不想前夫的事。」胡丽萍笑笑，忽然不想说话了。 胜美的职业使然，也很会察言观色，她立刻脸上堆满笑容，又劝慰道：「没事的，三八妇女节没成，完全到五一劳动节继续，好事还要多磨嘛！」 胡丽萍一脸严肃着，「不磨了，没那么必要。」 胜美想趁势开导，她要拔高编导的光辉形象，替前夫成全这桩婚姻。把他的优点，从认识以来的逸闻趣事，甚至是在大学当过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在校时，就是大学各次晚会的舞台舞美总设计师，吹拉弹唱舞，没有不拿手的。为了他的过人才华，她姚胜美甘愿抛弃亲情，追寻到这里落脚扎根。后来的出逃，还是因为逃避，世俗内渐已变质的生活，感情、人心、产后抑郁、婆媳矛盾……生活现了原形，她产后没奶水，奶粉一口都餵不进去，宝宝哭声骇人。她姚胜美的脑袋一直嗡嗡着，全炸掉了，再加上各种争吵，撕扯，全都是一地鸡毛，再不逃走，她只能疯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姚胜美的讲述，本来是要拔高前夫形象的，到后来，却九曲一拐，触到了她的内心魔域。她扒掉三层皮，才逃出来。 姚胜美急忙掐自己胳膊，惊唿着，「我这又跑偏了，我觉得要把自己给掐回来。」胡丽萍一脸凄楚道：「你没有错，女人为人妻母，都很不容易的。相比妻子角色，健康也许更重要！」姚胜美没想到胡丽萍这般善良，一句话就让她有了好感。她温婉着上前抓住胡丽萍的胳膊，「我知道，你一个人供养胡晓燃上大学读书，也挺不容易的，也该找个肩膀靠靠了。」 「妈妈！」学校放学了，孩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逐渐走出来。 小宝的声音。甜脆亲切，支棱着两只胳膊就飞奔过来。 瞬间，宝宝就扑进了姚胜美的怀里。姚胜美抱着儿子的脖子，心肝宝贝地叫着。又是亲脸颊，又是拍肩膀。那份亲昵像是从没远离过。胡丽萍像是个隐形人，小宝压根没看见。胡丽萍就杵在旁边，看小宝吃亲妈的糖葫芦，她手里得还那样高高地举着。 小宝早看见了妈妈车筐里的足球。看时间还早，小宝闹着要去踢足球，胡丽萍受不了眼前的缠绵劲，说：我还有点事，得早点撤了。 姚胜美抬头笑道：「就在前面这个足球场，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到了场地，小宝追着球疯跑起来。胡丽萍就要告别。姚胜美 bb 机忽然响了，她望着胡丽萍叮嘱道：「你替我再盯会小宝，我去马路对过打个固定电话就回来。」姚胜美说完，就奔过去了。 球滚到了胡丽萍脚底下，她一把抓起来，等待着小宝朝自己奔跑过来，离近了，看他满脸流汗，替他擦干，亲昵道：「你孩子，亲妈来了，就忘了胡阿姨，以前白疼你了。」胡丽萍转身，佯装落泪。 小宝眼皮子活，事来得很快，立马抱住胡丽萍脖子亲道：「我爱的人一直是胡阿姨，只是，我妈不常见，我又是她唯一的亲人，只能对她最好了。」 胡丽萍咯咯笑着，又把小宝搂进怀里，两人又奔跑着追球。忽然，足球飞到了马路上，小宝向足球跑去。眼看着一辆大卡车就要飞奔过来，胡丽萍奋力向小宝奔跑过去，一下子，就把小宝甩到安全的球场上。胡丽萍只听到大卡车在耳边唿啸而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姚胜美打完电话回来，看见小宝蹲在胡丽萍身边哭喊着：「妈妈，妈妈啊，你别吓我……」再看胡丽萍头枕在马路牙子上，后脑勺下面早已流了一摊鲜血。 120 唿啸着开进了医院。 编导接到电话，很快赶来了，小宝在一旁说：「胡阿姨是为救我才受伤的！」编导拍着儿子的头，又抓着胡丽萍的手大哭。姚胜美站在窗户旁，只能是一个看客。此时，她只能是一个局外人。 胡丽萍头部缠满了白纱布，一层层地包裹得像个白粽子。她眼睛闭着，人早已昏迷了。ct 已经扫描过了，只有脑部有一点轻微脑震盪。医生叮嘱过了，安静恢復，并无大碍。 不久后，编导爸妈也过来了。老太太先狠狠地剜了一眼姚胜美，看到儿子哭成那样，也抱着胡丽萍的大脑袋，嚎哭着：「丽萍啊，我们全家都愧对了你呀！说好的，你俩三八妇女节完婚，谁知那狐狸精想攀高枝摔下来了，还想回来搅和我们，我得一棒子把她打发走，赶快哪来哪去！我们早两清了，说好的，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寒冬腊月，还想回来啃草根！刷了几遍外国漆的老黄瓜，还想回来出口转内销？拿我们老骊家当什么的了？收容站？！捡破烂的破落户子？！赶快回你的美利坚合众国，回你的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大厦，做你的飞天大梦去？！」老太太这是又唱曲了，她的曲只是唱给姚胜美一个人听的，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戛然而止。老太太小曲不唱了。言简意赅。点到为止。一曲唱醒梦中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姚胜美站在窗前，一脸微笑。 「不走了。」老太太眼看短程飞弹还不够，她要再来个加长炮。她趋步上前，把姚胜美逼退到一个墙角里，姚胜美知道前婆婆的戏路。起初是贪慕她京城书香世家的光环，满世界里宣扬，儿子竟然娶了天仙样的格格。婚后，又嫌弃她不擅长家务，大手大脚乱花钱，儿子还百般想捧在手心里，她却每一句话里，都挑起了刺。初恋的老公，逐渐撤离了婚姻的营地。为爱不顾一切奔赴异乡的飞蛾。到头来，却是满背受敌，万箭穿心。 远离的父母，却因为女儿的任性落下心疾。谁来为这一切买单？青春憧憬里的美好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烂尾楼？是个豆腐渣工程？！「不走了。」姚胜美想着以前吃下的气，故意将她一军。 「生身没有养身重，小宝从上幼儿园，到学各种特长班，再到小学，每天风里雨里，可都是人胡丽萍接送的，要说亲妈，我们可只认她一个。」老太太一字一句，每一句话，都似小刀子，似一支支利剑，杀过去。 姚胜美要说不疼，那是假的。 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那场短命的婚姻，只不过是杜丽娘看完花园后，跑回去做的一个梦。梦里醒来，还想再来看这韶光贱！ 这不是找着让老太太轻贱轻薄来了！活该！活该！ 姚胜美转身就走，小宝忽然冲过来，双手抱住了她的双腿，大声哭喊着：「妈妈，你不能走啊，从小我身边的小朋友都问我，妈妈去哪儿了？我告诉他们，我妈妈在美国，终有一天，妈妈会把我和爸爸都带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老太太训斥道：「你个小白眼狼，爷爷奶奶白疼你了，去吧，都去吧，都跟那狐狸精远走高飞吧！我们老两口相依为命！」 姚胜美哭道：「爸妈，对不起，我保证从今以后彻底消失掉，再也不会来搅乱你们的生活了。」 「知趣就好！」老太太架子端着，永远不倒。万里长城永不倒。 「您老人家多保重。」姚胜美蹲下身体，搂着儿子的脑袋，又嘤嘤呜呜哭了半晌，才起身告别。她知道，在这一场战火里，她不是对手。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一次，她是真落泪了，也死心了。 姚胜美第二天醒来，头还是嗡嗡的。 她来到窗前，却看到马路上有一排长长的越野车队，从车里下来一批人，是自驾车驴友，现在国内的游客，跟团的，固定路线，固定时间，少了很多可以寻求的乐趣。想真正找出乐趣和意境的，大多自发组织成团队，开车自驾游。姚胜美再看那车牌号，全是京字打头的，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心底越发奇怪了？ 很快，有人在敲门，并唿唤着姚胜美的名字，她听着倒有几分耳熟，赶忙开了门，却看到是原来大院里居住的大强和大兵。他们都是从小长大的，发小，死党。 大强道：「阿姨和叔叔都去世了，也不招唿一声，太见外了。」 姚胜美轻语，「我爸妈都是低调的人，不愿意张扬，我一人代表就行了。」 大强道：「听朋友说，你来这里了，我们这个美丽风景户外探索队已成立五年了，国内的山川线路基本上都探索完了，现在听说你这里的山区风景人文更好，就慕名奔来了。」 姚胜美的情绪还没提上来，她应付着，「还让我陪你们前行吗？」 大强嗅到了姚胜美身上的异样伤感，又多问了一句道：「这次回来是打算常驻沙家浜，建设乡村红灯照，还是过眼繁华游园惊梦？」 姚胜美苦涩地一笑，「哪还有过眼的繁华，只有半世的沧桑，暂且算作游园惊梦吧。」 大强望着窗外的崇山峻岭，振奋着她的落寞，「你不打算跟着我们探索一下大山深处的神奇奥秘？」 姚胜美答道：「没有那份心情了。」 「你怎么会这般落魄？这不是你胜美的风格？」大强不解。 「我得要彻底想好了，我下一站该去哪里？」姚胜美一字一顿道。 第140章 成人之美 姚胜美把大强的越野车队送上山，竟来找王菲。王菲刚种完树，现正盘算养猪场要开业的事。眼前的事一个追着一个跑，王菲的脑袋，现就连做梦都是干工作。 王菲现正忙得猴跳似的，哪有工夫听你姚胜美痛诉家史呢？六神无主的姚胜美还是晃荡到了村委会。王菲正在召开村两委的现场会，果树苗栽上了，必须要有护林员，村委举手表决，让三铁和前村长胜任，要定期浇水、施肥，拔除杂草等。 三铁还发表了上任感言，乐呵呵地说道：「我一定要像爱护自己老婆和孩子一样，爱护着山上的全部小树苗。」 前村长扯三铁衣襟，他抢过话头，更是表着忠心耿耿：「大傢伙都放心，我们哥俩保证让果树快点长大结果，带咱们都奔上致富路。」 两人终于当上官了。虽说是芝麻粒大的小官，但管不了人，能管管果树，也能找回权威感，暂且也更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会议散了，王菲正要风风火火地赶往两个工厂，只是日常工作，看看工作进度，每天都踏实。看到姚胜美正欲进来，笑着招唿道：「哪阵风把姚博士给吹来了。」 姚胜美脸上掠过微笑，很快将忧伤赶走，她倚着门框道：「不邀请我进去。」 王菲笑着，急忙上前把她拽进屋子里，笑道：「哪里呢？我们请还请不来呢？」王菲赶忙又问道，「喝茶还是咖啡？我这啥都有，晚上熬夜写东西都备着。」 「茶吧。」姚胜美的直爽里接着地气。 姚胜美笑道：「其实，我今天来，有一个很好的建议，前几天上山，我拍了许多照片，全发到网上了，想不到，我北京的髮小越野探索车队看到图片赶来了，他们一行人今天一早和我打了招唿，都出发去深山了。我在想，我们可以给镇长反映情况，让他给上面旅游局写申请报告，开发出这一带山区的旅游线路，争取做一个特色风景游。」 王菲看着她站在那里，正好被门外照进来的一束太阳光笼罩住。 姚胜美虽年逾四十岁，她一米七多的高挑瘦削模特身材，长发浓密垂腰，皮肤清透白皙，眼神清澈又灵动，就连笑容都干净得不染纤尘。 「你是一株清秀的百合花，还是开在悠然山谷里的，可以做旅游形象大使。」王菲围着她，转着圈子看了许多遍，禁不住赞美道。 姚胜美脸羞红，不想弄巧成拙，她是来传达建议的，怕王菲想歪了，连忙更正，「咱们今天只说旅游线路的事，这个赶快上报，审批手续下来，就可开工。还有，我前一段时间提的开发骊山风景的事，这些如果快一点赶进度，大家就可以快一点改变落后的生活面貌。」 「你不是要建民宿客栈吗？」王菲无意中询问道。 「不想建了，我打算要离开这里了。今天来，只是把旅游的规划给你设想一下，让它早日变成现实。」王菲把茶递过去。姚胜美就站着喝水都那么优雅。眼睑俯冲下来，一排浓密的长睫毛翻翘着，欲飞的蝴蝶儿，怎么着都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姚胜美想着前婆婆的每一句话，她也是有风骨的人。事业可以是繁花似锦，婚姻却拖了后腿，一而再，再而三，她一次次从泥潭里拔出双脚，想要踏向坦途。在前婆婆的眼里，我姚胜美是把婚姻当做跳板的，一连三级跳，可还是摔了个仰八叉，让她看尽笑话。可是，我姚胜美什么时候认输过？那些背后射来的子弹你当能击中我？我姚胜美就当让子弹飞！让子弹再飞一会儿！那恢弘气势，我就当战争片上演了。 「怎么不和我们在一起，共建骊山的宏伟大业了？」王菲试探着问道。 「不了！前婆婆已经用最恶毒的话撵我走了！」姚胜美眼泪婆娑着，「我这最后的驿站呆不成了，但我人走了，心还会留在这里，和大家一块建设骊山。」 「那你打算去哪里？」王菲给她续水，摸着她冰凉的手指，「刚和宝宝建立一点亲子关系，走了，你就放得下。」 「放不下，也得放，这关乎尊严。」姚胜美双手捏着杯子，「我还是继续回纽约打拼，事业才是我的基石。如果宝宝真想我了，会追随我去纽约的。」 「都决定了。」王菲问。 「也算是吧。」姚胜美又微笑着坚定地回答，好像刚才的悲伤压根就不存在。见过世界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内心底的坚韧是堵墙，无人可摧，风雨不蚀不倒不塌。「我们去找镇长汇报吧。」 两人去镇政府走去。 镇长热情接待了她俩，大力称赞这个点子好，他正好去市里开会，如果在会场遇到旅游局长，马上就给他做汇报。 要出门的时候，编导正好回来了，急匆匆地竟然和姚胜美撞了个满怀。真是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姚胜美被前婆婆羞辱了一顿，现看到前夫，两人都尴尬极了。 姚胜美挣脱着急忙脱掉，编导拽住她一只胳膊，「咱俩好好谈谈吧，我总躲着你，也不是个法，解铃还须繫铃人。」 「知道这个理还是对的，总打外围不是个法，核心问题只需核心解决才行。」王菲拍拍编导的肩膀，望着镇长投过来的赞赏目光说道。 「早该这样了，放你半天假。」镇长望着编导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骊山。一路上都无语。 直到上了山顶，编导才一脸愧疚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姚胜美转过身望向编导，这才发现，他两鬓的头髮竟全白了，面容也黑瘦，禁不住说：「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扶贫工作很辛苦的。」 「看不出来嘛，你还是这般年轻，我虽然比你大几岁，现在却是满脸沧桑。」编导自嘲着。 姚胜美笑道：「不管怎样，我始终记得我俩在一起的所有美好的日子，彼此的初恋，最美的人生芳华，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地老天荒的。到最后，时光还是没有打败流年，相守却让道给了离殇。」 编导微笑，「我俩也没能免俗。」 姚胜美侃侃而谈，像她採访的一个人物，话题从创业，又曲径通幽着，转到了情感，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她也体察到了芸芸众生，说道，「就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尾，王子和公主婚后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姚胜美想看看，他怎样来鑑定曾经的婚姻。她要从他嘴里亲自听到。好与坏反正都翻篇了。她俩都曾是诗情感性的人。很快，编导动情着说道：「婚姻是个精美的瓷器，吃饭时，它可以做餐具，用后，洗净擦干，妥善保存；出门在外，走亲访友时，它又是不可多得的装饰品，能扩充面子和里子，赚足别人的眼球，更有人生成就感；生儿育女后，它又成了继承品，可以升值和瞻仰。有些瓷器会成古董，那是遇到了千古绝唱的，流传百世，才成为佳话的。」 「我们的瓷器……还是碎了……」姚胜美嘆息道。 编导赶忙往自己身上揽道：「都怨我，咱俩单独在一起，我能给你全部的爱。一回到妈妈身边，我受不了妈妈的注目，就没有勇气再来面对你，我是个懦夫。」 「我那时候，没入乡随俗，一味地还是大小姐脾气……」姚胜美话说到这儿，编导制止住了，打断道，「你买衣服，买包多了点，化妆品摆满一桌子，又整天摆弄头髮，虽然花的都是自己挣的，可是我妈还是心疼。最可怕的，亲戚们涌上门，你打小就没走动过亲戚，不会招待，应酬他们说闲话。打声招唿就进自己房间了，怪的是，他们转身就给妈说，你眼皮子太高，看不起乡下人。小矛盾最后积成了大疙瘩。」 「我那会还是年轻，不懂事。」姚胜美一针见血道。 「不是的，还是我们的生活环境背景不同。」编导总结着。 「咱俩那时候都急吼吼的，心里都像喷了火。」 「后来火越烧越旺，烧成了火焰山，咱俩只好急命逃窜。」编导笑着释然，「怎么一开始没想着灭火，家里可是一直备着消防栓。」 姚胜美说：「咱俩眼里都放大了对方的坏，却遮蔽住了彼此的好。」 编导自责着，满心亏欠，「我不是个真汉子！是个窝囊废！你背井离乡奔我来了，我却让你吃尽苦头，让你受尽我妈的气！而我从没站出来阻止过！就这一点，才让你伤透了心！」 姚胜美落泪了，十年了，这是前夫唯一说过让她触动心灵的话，她望着他，也愧疚，「都怨我太任性，给你和儿子，还有全家都带来了伤害，妈说我不安分不本分，我承认。如果你当初娶一个踏实妻子，会一直都和美温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都过去了，别自责了，」编导望着漫山遍野的果树苗，感嘆道，「既然都是翻篇的歷史了，就铭记教训，争取未来的生活不犯错，缔结更多美好，完成人生赋予的更多使命。」 「等胡丽萍好了，你们就完婚吧，毕竟，你俩也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也是知根知底的。最关键的，她是真心对宝宝好。」 「胡丽萍推迟婚礼，曾告诉我，你回来了，让宝宝有一个完整的家，生活在亲爸亲妈中间。」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其实她才是尽到了亲妈的责任。」 「那么你呢？」编导直接发问。姚胜美开门见山，「我回纽约，继续做女强人！」编导道：「还当平常，一年回来一次，看一次孩子。」姚胜美言简意赅着：「不打扰，我们都过好自己的人生。」 「爸妈去世，怎么招唿都没打一声，想起以前他们那么疼爱我，我也曾想照顾他们一辈子，想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的。那么孤单地走了，该多么凄凉！」 「他们弥留之际，都还念叨你呢，希望你生活永远幸福！宝宝健康成长！」 「我感谢两位老人家，我辜负了他们的厚望，辜负了你，也辜负了岁月人生。」 「人总归都是岁月的过客。天地间走一遭，成功欢笑，失败颓丧，都何妨呢？」 编导眼睛湿润了，「宝宝现在也长大了，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了，我们都遵循他的个人意愿，如果他想去纽约，我们就满足他的愿望。」 「那妈妈这边呢？」 「我会尽力说服她。」 「祝你们新婚快乐！」姚胜美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首饰盒，纯白金的，她在纽约买来要送自己四十岁的生日礼物，现在要借花献佛了。 编导推辞这不要，「这太贵重了！」打开来，是枚一胸针，两朵百合花，下面坠着两个字：百年好合。 两人下山。还是一前一后。 山坳里，三铁和前村长浇完果树苗，正倚靠在一颗大石头上，窃窃私语。三铁道，「我看咱们这，还是个出力跑腿的，什么羊尾巴官？」前村长接茬道，「天天围着哑巴树，不能发威，更不能发号施令，没有人上赶着给咱俩点菸端茶，这不是官？」三铁想想三钢的威风，家里的母老虎天天打雷一样吼他，他跺着脚咆哮，「都说要成人之美！这浇树的苦差压根就不算个官！」 第141章 唱对台戏 深夜一点，王菲倒了一大杯浓茶，趴在桌子上写东西。窗外忽然雷声滚滚，霹雳咔嚓的闪电炸响天空，雷声持续了很久，王菲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句谚语：春天打雷遍地是贼。 光打雷不下雨也挺好，明天早上八点，养猪场要举行开业剪彩仪式，镇上和市里的领导都要来，老天一定要赏个脸。 正庆幸着，暴雨倾盆而下。这下完了，但愿这雨能在关键时刻停下。王菲心里忐忑着，一阵睏倦来袭，她只得上床睡了。 早上，六点的闹钟一响，王菲急忙推开门一看，天早已放晴。太好了，胡晓燃也从东边房子里走出来，两人向养猪场走去。 村民们带来了很多，王菲指挥大家铺红地毯，摆花篮，挂条幅，镇长和编导陪着姜市长过来了。八点开始，鸣炮奏乐，市里请来的鼓乐队，二十名青春靓丽的女孩，身着红色制服，腰扎红皮带，英姿飒爽，吹号打鼓，姜市长带领大家剪彩。人群欢唿。姜市长发言。 一钢忽然急匆匆跑来，在主席台的一侧，一钢轻轻把王菲拽下台来，转到一个角落里，嚷道：「王书记，不好了，今早一上班，山楂去仓库给工人发料，发现两个仓库的原材料全空了！」 「那就是失盗了？」王菲看见一钢一脑门子大汗，整件上衣后背全湿透了。 「全是阴谋！早已设定好的阴谋！」 「有人要断了我们的后路，看见我们开门红，急眼了，要断了我们的资金后路，我们手里已没有一分钱了，就指望这批原材料，维持正常的生产运营。」 「明显的，这是内鬼干的，知道我们难处在哪？偏要掐你七寸？给你来个釜底抽薪？」一钢发着怒火。 「我们养猪场这边正锣鼓喧天着开场，有人就要使个坏，这是在唱对台戏。昨晚，我就想这雷声来得蹊跷，果不其然。」王菲分析着。 「不行，咱们得去现场看看！我给领导们请个假！」王菲上台在镇长身边耳语了一阵，就跟着一钢跑了。 两人跑到厂门口，传达室大爷早已像个木桩似的，立在那儿，他看到两人跑来了，扑通跪倒，嘴里忏悔着：「我有罪呀！没尽到职责！我愧对这份工资！」 大爷是村里的五保户，孤寡老人，王菲做入户调查时，看他没经济收入，就让他看了工厂大门。 「以前我每晚深夜一点到天明，都要巡逻四次，昨晚一点，我巡逻完了，回来喝了一杯水，手里拿着手电筒。心里想着，隔一小时，再去一次，谁知道，我竟歪倒床上睡着了。」大爷一脸愧疚，两手勐烈砸着脑袋。 王菲心里灵机一动，「有人肯定是在你茶杯里下了手脚，然后趁着雷声作掩护。」两人进了传达室，仔细搜寻，没发现异常，就要转身离去时，王菲却发现，桌子角有洒过的一缕白面，她指着说道：「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有人往大爷的茶杯里下了药。再仔细找，看看附近，有没有留下药瓶子，或者药袋子之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屋子里没有，屋外也没有。就在预制板厂的仓库里，一钢发现了药瓶子，上面写着：安眠药，王菲又在附近找到了一个揉皱巴的小纸袋，袋子里竟还有残留的白色粉末。「齐了，这就是证据。它就是在抬货卸货时，身体一站一蹲，无意中从口袋里顺出来的。」 「钢筋、水泥、砖机毛坯件，这得要多少辆大卡车才能拉走，还要装货，还要趁着那阵雷声打完，这个坏胚子的要指挥多少人来干这桩坏事。」王菲心里愤愤不平。 「这是跟咱们结上樑子的，报警吧，交给公家，严查到底。」一钢说道。 「报警，也许会追来货款，可是，这梁子就结下了，这敌情却是势不两立了。眼下的案犯，可以说，我俩都能猜个大概，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我们就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用真心去感化，把他们从敌对势力里拉过来，真正发挥他们自身的潜动力，也加入到脱贫工作中来。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得罪一人一堵墙。」王菲说道。 一钢急眼了，「可是眼下没有原料，我们只有停工。」过了半晌，一钢又似有顿悟，衷心感慨道：「王书记你这反其道而行之，这可是人道主义的光芒，对这种坏分子还一腔情怀和赤诚。」 「有些事反着来，以柔克刚，会更好。」王菲在布局谋篇上，也借鑑了一点孙子兵法。「你先维持好正常工作，不要让工人们受到影响，养猪场剪彩那边，我还得要去现场了。」王菲说着，就要急忙奔跑。 「不好了！王书记！樱桃儿子让叉车撞伤了！」一钢又没命地追着王菲跑过来。只看见叉车司机小王抱着樱桃三岁的儿子急匆匆地从车间里冲出来。孩子在他怀里哇哇大哭着，满头满脸都是血。 「快快快，赶快送去医院！」王菲大声喊着，她刚跑到厂大门口，急忙转身看，院子里没有一辆车，一辆拉货的大卡车，现正在养猪场，今早装地毯和花篮去了。「这不急死个人吗？编导有车，赶快联繫他。」王菲急忙给编导发信息。可能是剪彩仪式还没结束，会场太吵，编导听不见。发一遍不接，两遍不接，三遍还是不接。那就一直发。好在，编导最后终于接了。 编导开车飞一样过来了，大家上车，汽车飞一样，向县城医院飞去。 到了急诊室，医生给孩子擦洗伤口，先止住血，打了止痛针，又缝了几针，再包扎好。又去拍了全身的 ct，都在等结果。 王菲发怒道：「上班带孩子，这不是胡闹吗？」 叉车小王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樱桃面前，头磕得如捣蒜，一声声忏悔道：「都怨我，樱桃姐，我倒车的时候，一直往后看着呢，看着安全了，才开始倒的。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娃娃从哪里跑出来的，我再剎闸，就已经晚了，只听到娃娃大哭着，我哆嗦着蹦下来，才发现，叉车已经把娃娃撞倒了。我有罪呀！我不是人！娃娃是你家的独苗苗，五铁哥眼下又这样，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如果娃娃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是让你雪上加霜吗？！」小王说着，头又咚咚地磕着，只看见樱桃坐在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哭，只是哭，悲伤压倒了她的任何语言。 一钢接过来话头，「也不能全怨樱桃的，她没法子呀，孩子三岁了，没有爷爷奶奶，婶子大娘一大群，不如亲奶一个人。亲姥姥虽说刚六十，可是身体太胖，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亲姥爷天天陪着去医院打针吃药。剩下的，可是各家都有各家的营生。樱桃上班，娃娃平常都是跟着亲姨山楂转悠，似个小尾巴，跑哪里，跟哪里。这不，山楂去仓库发货，发现货被盗了，把娃娃的事，全忘干净了。樱桃干计件挣工资，总想多车出来个零件，就多挣一分钱，让娃娃摆弄车出来的零件玩。谁想到，孩子的天性，哪能待得住。」 「但愿孩子能平安无事。」王菲望着大家平心静气道：「怨只怨咱们骊山没有幼儿园，才让孩子遭这份罪。」 「多少年了，村里的娃娃们都是跟着父母在田间地头长大的，该入学时，直接上一年级，都这样，谁家也没在乎的。」一钢总结着。 「不行啊，这件事提醒了我们，咱骊山必须要立刻建幼儿园，孩子是祖国的花朵，这是当务之急的事。启蒙教育，安全防护，健康成长，都要有的。」王菲一下子就被点醒了。 忽然，王菲的 bb 机响了，取下来，看到是胡晓燃的信息，上面写着：仓库原材料盗窃案有新线索，是厂门卫大爷提供的，请速回。 王菲对樱桃、山楂，叉车司机小王说道：「你们仨，先在这等结果，门卫大爷发现案子线索了，我得回去了，编导咱们走。那边处理完，下午我们再赶过来。」两人说着，就冲出去了。 一行人来到厂门口，门卫大爷一把拉开车门，激动地说：「王书记，我发现线索了，走，我带你们去看。」只见到大爷把大家领到预制板厂仓库里，说道：「盗贼毕竟干的是亏心事，忙中肯定出乱，大家仔细看地面，这个地方是放水泥袋子的，他们一袋袋往车厢里扔，搞不好，肯定编织袋有戳破的。这水泥就会洒地面上，一个漏的，两个漏的，漏洞大的，地面上就会洒得多。想不到，坏事做绝的，自会留下蛛丝马迹。咱们就沿着这一路洒下的水泥痕迹寻找，看看到底会在哪里终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王菲和胡晓燃开始领着大部队跟踪，这一路追下来，却在邻镇的一家预制板厂门口停住了。再回过头来，沿着从这厂家出来的三条路寻找，胡晓燃在一条路上，终于发现了颠簸下来的砖机毛坯件。胡晓燃再往前走二里路，果然有一家废铁收购站，上前询问，老闆说，今早凌晨送来的，价格低得没谱，等于大风颳来的。送上门的，捡个漏，谁不要！ 太好了！真相终于大白！ 王菲给镇长 bb 机发了信息。镇长很快过来了。 镇长走到预制板厂，找到厂长，说道：「今早是否有人上门送货了？」 厂长说道：「一大早就把我叫来了，说价格很低，他们等着出手，换现钱，家里亲人得了急病，等着住院。我查看了现货，都是一等品，价格还低一半，就收下了。」 镇长笑着望向王菲和胡晓燃，两人都捂着嘴笑，镇长对厂长说道：「好吧，我们养猪场正开剪彩仪式，正邀请附近的优秀企业家参加，去的，都有重量级礼品。」 养猪场开幕仪式上，姜市长的激情演讲进行尾声。他最后一句话把大家的情绪彻底掀起来了，「亲爱的乡亲们，我们市里委派王菲和胡晓燃给大家精准扶贫来了，脱贫不仅是物质上的，首当其冲的，还是要精神脱贫。我们一定要先摒除掉自身的贪婪、懒惰、好逸恶劳，恩将仇报。这些丑恶的思想本质，如果不从根本上戒除掉，我们扶贫干部的工作还有意义吗？」 下面所有的乡亲们都在鼓掌欢唿道：「我们感谢扶贫带来的好生活。」 姜市长痛心疾首着，双手在空中颤抖了半天，只说出了一句话：「我行走贫困乡村这么多年，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贫困，那就是精神贫困。」 王菲领着两位嘉宾走上主席台，两人站在姜市长身边，王菲很快拿来两块紫红色丝绸被面，龙凤呈祥百鸟朝凤的，给两人斜挎在肩膀上，又给胸前繫上了大红花。两人笑得如花朵般绚烂。 忽然，两位嘉宾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向了人群中的一个点。 第142章 不打自招 下面人群骚动了。乡亲们大声抗议道：「两位扶贫村官刚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就有人昨夜趁着打雷，把两个仓库的原料都偷出去卖了。姜市长，现在就让那个黑心贼站出来，和大傢伙说个明白，问问他的心是咋长的？是对得起天地良心？还是对得起老祖宗？对对，让他拍着胸脯，说说亮堂话？摸摸自己的心，是不是让狗给吃了？」 人群面面相觑着，大家都顺着两位嘉宾的眼睛看向了一处。凸透镜成像。小孔成像。成了像的两个人，很快地，脸色被大傢伙的目光照射绿了，一脸绿色，菜色，蔬菜地里的大白菜，脆萝蔔，胖墩墩的，翠盈盈的，真喜感！那是植物在太阳下进行光合作用。 可是这两人却浑身都在筛糠般发抖！抖完了，扑通一下，两个人的膝盖跪得如轰山响！脑袋叩着地，如小鸡啄米！众人都屏住气，大家都要看看这俩坏东西怎样收场？ 两人把脑袋都磕破了，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两人又抡起大巴掌，开始左右开弓，狠狠地，自己扇自己嘴巴。很快，大傢伙就看到了两张又红又肿的脸，猪头似的，不，是红烧猪头肉。自扇完了，还不解恨，又开启互扇模式。互扇比自扇，还要狠十倍，狠一千倍，狠一万倍。只一两下，两人嘴角就鲜血直流。啪啪啪，只听见雨点般地落下来，转瞬，又嘭嘭嘭，如昨夜天空划过的响雷。再扇，忽然看见两人的大门牙都飞出来了！远远地，都溅到了两位嘉宾的脚底下，两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两人的四条胳膊再也没劲了，都打累了，漏着门牙开启忏悔模式：「对不起姜市长，对不起王书记，对不起胡村长，对不起父老乡亲们，我们俩被猪油蒙了心。我先说，我不是人，是畜生，压根就不配生而为人，我气不过呀！一个刚二十岁出头的丫头，跑到我原来的地头上占山为王，只半年多时间，就把全骊山老少爷们的心全部收买了，她指哪，大傢伙全跟着打哪，我当初的威风再也没有机会展现了！我心不甘呀！明里不行，咱们就给你暗地里使个坏，把你原材料都偷偷卖光，看你还拿啥钱买料，再来盘活后面的一步步棋！我当时就是私心占领一切！就是想把王书记的路全给堵死了，还想继续拉选票当村长，我还想光宗耀祖呀！我愧对祖先了！也愧对大傢伙了！如果不嫌我这张脏皮赖皮污了大傢伙的眼睛，就给我一次机会吧！」说完，又是头如小鸡啄米般砸向大地。 乡亲们一个个都撸起了袖子，人群喧嚷着，一场讨伐大战，眼看着就要开演。姜市长挥起双臂，两只手掌在半空中朝下按压着，镇定着说道：「乡亲们，今天我们不讨伐任何人，男子汉大丈夫，一撇一捺立天地，走四方，八面威武震天响。今天，你俩有什么心里话，全都说出来，我们都可以解决。」 三铁的脸上早已血泪模煳了，他看到了人群中的石榴，还有俩孩子，真是颜面扫地。石榴的两束目光，分明就是两颗炸弹！分分钟，就想让他三铁灰飞烟灭！只看见石榴指向他，恶骂声如昨夜的滚雷般炸下来：「你个丧尽天良的三铁，这种缺德黑心事，你也干得出来！家里丢人你还不够！跑这来，再丢祖宗八代！你让我们娘仨，以后怎么在骊山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三铁平时在家被石榴吼惯了，今天的万人大会上，更是闻风丧胆！只见他，双手合掌，哆嗦着，高举过头顶，漏风的门牙，上下带着牙战，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头上三尺有神灵，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姜市长、王书记、镇长，还有老婆大人……就给我们两人一条生路吧……」开始做辑，朝四面八方，很虔诚，像个佛门弟子。转念，又开始，重复道：「头上三尺有神灵……」漏风的话，一遍遍地，过人耳畔，让人哭笑不得。 然后，两人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拽出来了，一张张人民币掉在地上，如雪花般飞舞。人民币只属于光明磊落，用劳动和汗水换来的，才是人间正义。相反的，鸡鸣狗盗的赃款就是丑恶罪恶，让人堕落，引人入魔。 两人匍匐在地上，把一张张散落的人民币捡起来，双手捧着说道：「所有的赃款都在这，请各位领导过目。」 战争片上演成了悬疑片，瞬间，又上演成了喜剧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人性就是个欲望的陷阱！欲壑难平！欲盖弥彰！欲哭无泪！怎一个「贫」字了得！ 两位嘉宾立刻明白了，异口同声道：「那批货，我们都会如数送回，完璧归赵。」 王菲看了胡晓燃一眼，两人会意一笑，走上前，扶起两人，王菲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正就是好同志，今后，我们都要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大家都朝一个目标奔，这步子才会走得快，早日到达目的地。」转身，她又对着乡亲们招唿道，「今天，我们感谢姜市长给乡亲们剪彩鼓劲，现在，大家可以去自家的养猪基地了，去看看自家的小猪仔，该餵食了。」王菲话声还未落，大傢伙都奔养猪场了。 胡晓燃陪领导们也去了养猪场，王菲留下来，依然做思想工作。 王菲看着两人说道：「别跪了，这里早没个人影了，走吧，还有两户没人租赁，你俩如果不嫌弃，也和大傢伙一样，养个扶贫猪，半年内就可出栏。到时候，有市里肉联厂开大卡车，前来上门收购，镇上兽医站会按时来，免费预防治疗各种疾病，还会给猪做绝育手术，给老母猪配种，大傢伙只管养就是。你看，公路北边的淀粉厂，流过来的淀粉渣，大傢伙只要不嫌累，捞出来，都能省猪饲料。你俩再想想，那两个空位，可是，一闪楞，就会被人抢走的。要说，这来钱快，当工人的，还是赶不上养猪的！」 前村长问：「你们不记恨我们俩？」王菲道：「今天你俩守着大傢伙都表完决心了，以后，咱们都是骊山的建设者。」前村长又问道：「我家婆娘天天在家无事生非，这养猪场给我留着个，我让我婆娘养猪。」 三铁挤眉弄眼问道：「怎么你不餵猪？」前村长答道：「我就去县城跑跑腿，买点猪饲料什么的，还有那市肉联厂厂长是我姨哥，到时候，大傢伙买猪都找我，我保证卖个好价钱。」 王菲拍着脑袋大唿道：「忘了一件重要事，我得去市医院，看樱桃儿子结果出来了吗？」她跑向养猪场，喊来编导，两人开车向市里驶去。 王菲 bb 机响起，取下来看到：姚胜美找她，想让她给编导传个信，去探望一下病中的胡丽萍。 王菲回復到：在你租住的房子前等候，马上到。 编导很专注地开车。王菲转脸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乱麻掰扯清了没有，只好试探着问道：「姚胜美想去探望胡丽萍，想搭你的顺风车。」 「好吧，那是她俩之间的事情，以后，和我压根就无关了。」编导很坦然着说道，车头瞬间就拐了个弯。 「彻底放下了？」王菲笑问，有着一丝小调侃。 「从我俩办离婚手续，我就知道，我俩已经彻底结束了。」编导车停下了，「人生而为人，活着艰难，压力太大，哪有那么多左右摇摆？」 姚胜美上来了，坐在后排。来到市医院，孩子睡着了，樱桃抱着，还在哭。不久后，医生拿着诊断结果出来了，说道：「孩子只是受了一点轻微的脑震盪，还好，身体内部没有多大伤害，这也是万幸中的万幸了。你们做家长的对孩子要上心，怎么能把孩子放在危险的车间里玩耍？这次血的教训，一定要引以为戒。」 编导送樱桃及孩子返回。姚胜美带着王菲去了胡丽萍的病房，两人拎着一个水果花篮，还有一大包营养品。 走廊里，姚胜美询问道：「王菲，我忽然又不想走了？」王菲故意将她一军道：「怎么？又要杀个回马枪！还打算和编导旧梦重温！」姚胜美纠正道：「正经点，我想建一个幼儿园，为骊山的娃娃们做点好事。」王菲说道：「地点倒是有，原来的老打面房，院子也很大，就是房子好几十年了，原来抗战时候，红军还住过呢？乡亲们一直有缅怀情结，老房子一直闲置着。」 姚胜美很快反击道：「这怎么行？老红军住过的房子，有纪念意义，不能动。等以后，咱们有资金了，再彻底尽心修缮一下，作为红军故居，让乡亲们和后人瞻仰。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要把幼儿园建起来，越是孩子住的，越是要建材牢固，结构新颖。」 王菲拍着脑门子，笑道：「看我这脑子，今天，镇长还说呢，旅游申报，局领导批下来了，今年的扶贫款一到，这个项目很快就会立项施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太好了！可以同步进行。幼儿园这个，我用自己的资金，就算是为孩子们做点好事。」姚胜美笑道，一脸心甘情愿。 王菲也一脸嚮往着，「姚博士人美心善，我先为骊山的家长和孩子们谢谢你了，地方有了，就是不能一下子招收到幼教老师。」 「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们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优秀的好老师肯定会来的。」姚胜美笑着，两人不觉间，就来到了胡丽萍的病房。 胡丽萍已经下床了，嘴里哼着歌，刚从卫生间出来，见两人拎着这么多东西来了，忙一脸歉意，笑道：「医生刚来通知完，下午就让我出院，还劳请两位大忙人赶来，真是太客气了！」 「你俩先聊着，我就闻不得病房里的来苏水味道，去走廊透透气。」王菲说完，朝两人狡黠地一笑，就出去了。 胡丽萍给姚胜美削了一个大苹果，递到她手里，亲切地抓住她胳膊说道：「你太见外了，还送给了我们一对白金的胸针，价格肯定不菲。」 姚胜美把玩着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又笑着说道：「其实，什么事情都是有保质期的，就像这样去了皮的苹果，不及时地吃掉，就会被空气氧化了，颜色发锈。最后，只会风干、腐蚀，或者，慢慢烂掉。」稍一停顿，她又真诚地望着胡丽萍的眼睛，笑道：「婚姻也一样，在两个人最想携手时入城，别想太多了，五一劳动节，很快就到了，你俩也该成家了。我送你俩的百年好合，就是让你们永远幸福。」 胡丽萍也微笑道：「那你？」 「我有自己的使命！」姚胜美说道：「我们都要好好地，活出人生的最精彩，不负此生。」说完，她就微笑着告别了。 第143章 从头再来 王菲带领着姚胜美想回家看望一下爸妈，在饭桌上聊聊天，尽一点做女儿的本分。自从去了骊山，这是第一次回家。在拐向家的路口，两人看到桃子下班回来了。 桃子自从去了车间干安装，想着，在车间扎下根，把实践这一全套流程再从头至尾摸索透，对自己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实际上，事情全没想得那么简单！全不是出力气学习实践的事，背后指指戳戳的闲话全来了！什么落实的凤凰不如鸡！还有什么爬得越高摔得越脆！ 桃子的心里落下了阴影。她恹恹地，头都没抬，只轻轻和王菲招唿一声，就想逃掉。 王菲上前就拉住了桃子的双手，温柔地拍着桃子手面，笑道：「桃子，你工作的事情，王红全告诉我了，这没什么，哪里跌倒，就哪里再爬起来。」 桃子依旧情绪上很低落，「这体力上受点累，真是没什么，怕就怕这心上的累。」 王菲知道，桃子属于大起大落，就似一座摩天大楼的升降电梯，疯魔掉了，中间不能停。一启动，就直冲云霄，到顶。降下来，就吧唧一落到底。被摔疼是肯定的，给周围的看客带来景观也是一定的。桃子想她的幼儿园生活，今非昔比，内心的落差怎么平 。 出枪的子弹，出弓的箭，均已射中了靶子。 人生已没回头路，这气不气人。 桃子眼下需要一个缓坡。王菲是明白人，她说道：「走吧，桃子，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这位是纽约归来的姚博士，咱们仨，找个幽静地方，好好聊聊天。」 姚胜美拍着桃子肩膀，「初涉人生，刚踏入职场，肯定会有跨越不了的烦恼，相信自己，心病需要心来医，内心的驱动力会战胜一切。今晚，就要我来做你的心理辅导老师。」 桃子苦涩着一笑，算是默许。 三人走进了步行街，一家法桐树荫遮掩的咖啡屋书吧，名曰：雕刻时光。书吧里很安静，只有老闆娘一人，在电脑上飞快敲打键盘。 在一个靠窗户的桌子上落座。老闆娘微笑着，很快上来三杯拿铁咖啡，八小样坚果。 书吧里，三面墙全是站立的书架，中外名着，时尚杂志，各类期刊，琳琅满目。老闆娘一袭纯白棉布长裙，直裹脚裸，长发垂腰，面如满月，安静离去后，长发摇曳下是玲珑娇俏的身躯。聘婷精緻，美不胜收。 姚胜美以职业的敏锐直觉，老闆娘是自己的同类，也是一女中年文青。打量一番，她又想起此行的目的，思维赶快转弯，笑着问桃子，「你……对自己的职业环境不满意？还处于彷徨阶段？」 「我想干好的，可还是能力有限，对于机器，机械制造，这一类冰冷的领域，我承认，我始终是个门外汉！」桃子说的是真心话，她的思维一直是感性的，灵动的，像天边的白云，自由缥缈，任意组合，变幻成千奇百态，音律诗画，才可徜徉出心旅的王国。 「你是想展现理想，还是想顺从于现实？」姚胜美要把桃子从黑暗的囚室里拽出来，让她站在阳光下，直面自己。 「我发现自己太失败了。我辜负了太多的人，亲人、朋友，同事。我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哪都不行。所有人都为我揪着心。我辜负了我爸，让我妈也为我在九泉之下操碎了心。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现实也很苟且。院里六个小伙伴，就数我最怂！就拿王红来说吧，我是看着她一天天成长起来的，每晚熬夜看书，自考拿到英语和经济管理学两门本科文凭，跨行做翻译、销售，更是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了，我就不行，完全没有那个魄力。」桃子在深刻地剖析着自己，对灵魂深处开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王菲抿了一口咖啡，赶忙安慰道：「先不说王红，她右手心里全是疤痕，曾经发誓，今生要用所有的努力来掩盖这些疤痕。」 姚胜美又浏览了一遍书香氛围的书吧，感慨道：「人这一生，无关乎就两件事。」 「哪两件？」王菲挑眉笑问。 「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姚胜美瞬间笑了，拿勺子一遍遍地搅着咖啡，又自嘲道，「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最难，瞧我自己，还不是照样一地鸡毛呢。」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桃子忽然双手捂脸大哭。 姚胜美和王菲面面相觑，完了，还心理辅导老师呢，竟把人都劝哭了。 王菲直言道：「桃子，你的癥结，我把出来了，你还是喜欢老本行，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幼儿园老师吧。喜欢得还能干出成绩来。」她很快朝姚胜美递了个眼色。 姚胜美莞尔一笑，递上纸巾，温柔着说道：「人在年轻时，多吃点苦，多走点弯路，都是有益的，可以对以后的人生做借鑑。桃子既然是专职的幼教老师，那太好了，等我们骊山的幼儿园建好了，我们高薪聘请您，不知道桃子老师肯不肯赏光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桃子抹着满脸的泪花，怯懦着，「可是，我还没想好，该怎样来面对胡晓燃。」 胡晓燃刚送走姜市长，正在养猪场和镇上兽医讨论防护疾病的问题。忽然，老书记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后面拉下好远的，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也在奔跑。直到跑近了，老书记拍着胸脯喊道：「胡村长，有人来找你了！」 两个人来到，就把胡晓燃紧紧地抱在一起，六只手就在三人后背上一顿勐砸，趔趔趄趄地，眼看着，三人就要栽倒在旁边猪栏里的小猪仔上。老书记伸出两条长胳膊，就把三人又扶正了。砸完了，三人又搂着脖子，好一顿嚎哭，呜呜咽咽地，三个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这场面，竟把眼前的老书记也感动哭了，吧唧着，掉泪抹泪。 三人终于哭够了。这才相互松开对方，胡晓燃呆子似的，这才想起来，后知后觉地，笑里带泪道：「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们的老书记，这是我们音乐学院的同窗，【飞云燃】乐队组合的三主唱，想当初，我们也曾经是风靡校园和各大奖赛，足迹遍及全中国的。」胡晓燃笑着，「来，两位死党，先参观下我们的小猪仔，今天上午刚举行完剪彩仪式。」 两人拧着脖子，纹丝不动。高个双眼皮介绍道：「我是陈志飞。」胖的也说：「我叫刘青云。我们仨，各取最后一字，以前曾经打造过传奇。」刘青云重重地拍着胡晓燃肩膀，说道，「晓燃，你也该醒醒了，这猪有什么好餵的，你们那村委，我们也去看了，这里条件太艰苦。当初，我们俩就不该答应你来的，如果，咱仨，毕业就出道，现在早是一线歌星了。听说，你还没政绩，被人嘲弄劝退，更是在这里吃尽了苦头。正好，我们俩的文工团都改制了，体制内不太好过，走吧，这也是一种歷史使命，把我们仨又推到人生舞台上，我们再重操旧业，重出江湖，继续弹唱出生命的最强音！」 胡晓燃听明白了，这两人是来搅局的。他笑道：「我请两位师哥喝骊山羊肉汤，这个可是全国闻名的。」说着，拽起两人就要往外走。 陈志飞盯着胡晓燃，足足看了十分钟，才嘆息道：「一年多不见，你胡晓燃就傻成这样，你原来也是全国歌手大奖赛出过成绩的，就这样窝在这个小山村里，有什么出息？」 刘青云继续添火助燃着：「现在大多是商演，我们仨，平常就跟着跑商演，我们团的团长辞职就干这个，他路子和人脉都很广，有大奖赛就参加。一旦展露，产品代言，影视剧制片人就会找上门来，对，我们都知道，你是孝顺孩子，当初，就是为了妈妈回来的。可是，你成了明星，北上广深，全国一线城市，甚至英法美澳移民，哪里的房子都可以买，带着妈妈度假。冬去海南，夏去黑龙江，充分享受人生。这样的人生该多美妙！」 「晓燃，你忘了你的音乐梦想了，人生有无限生机。」陈志飞道。 刘青云又拍着他肩膀鼓舞，「我们仨从头再来。」 胡晓燃忽然沉默了，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眉头紧蹙着。半晌，他只冒出了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也好，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两人异口同声着，飞快地沿着原路跑远了。 王菲三人在书吧坐到很晚，聊够了，就蜷缩在长沙发里看书。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老闆娘啪啪啪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在起起落落着。直到老闆娘敲完了，夜也深了，她微笑着望向三人。 三人会意着，急忙退了。老闆娘又微笑着，每人怀里都扔了几本时尚杂志。 姚胜美要去附近找宾馆，邀请道：「索性，我们仨再在宾馆来个彻夜畅谈。」 王菲推辞着：「不能再让你破费了！」 姚胜美和她俩告别，去了旁边的宾馆。 王菲和桃子扯着手，走在路灯光下的马路上。 王菲笑着，宽慰桃子的心思，「要说你和胡晓燃，你俩是半斤对八两，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心里一定记恨着校花的事。」 桃子也笑道，故意此地无银三百两，显示自己的高风亮节，「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什么时候，我桃子斤斤计较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王菲故意捏紧她手心，摇晃着，「此话当真，嘴里不说，心底可是还较着劲呢？故意拿剑总激他，一码还一码，还说不是呢？」 「我这是煤上泼墨——越描越黑，索性缄默不语。我俩都是纯粹的人，我知道，校花在他那里一直是个假人，没走心。」 王菲又笑道：「姚博士的话你可以考虑下，骊山暂时虽精神风貌人文建设还跟不上，相信我们大家齐携手，共努力，不久就会腾飞起来，你又可以施展才华了，培养小舞蹈明星，带队去全国各大电视台赛事参赛。以后，在圈子里名气响了，可以在市里开自己的舞蹈工作室，再发展壮大了，可以建连锁店。」 桃子盯着王菲的眼睛，「你一说起舞蹈，我的心就怦怦跳了，原来的那种激情好像全来了。」 「这就对了，爱我所爱，行我所行，听从我心，无问西东。」王菲说着，两人来到了王菲爸妈房门前，王菲正欲举手叩门，桃子道：「别敲了，这么晚了，你爸妈肯定早睡着了。」 「唉，本来想见空插针回来孝敬爸妈的，还是没赶上。」 「走吧，回咱们老本营。」 第144章 有备而来 王菲和桃子回到住处，王红果然还没睡，正在预备第二天的培训课。王红看到姐姐落地，瞪着两颗大杏核眼，把王菲从头到脚扫描好几遍，半张着嘴，感嘆道：「明早太阳的要从西边升起。」 王菲上前合上桌子上的书，训斥道，「都这点了，还不睡，再积极，也要先保证身体健康。」 「说吧，是哪阵大风把你给刮来的？王红故意刺激她姐。」王菲平静笑道，「看看爸妈。」王红又故意盯着姐眼睛看，知道她一说谎，两只眼睛就闪烁不停，又呛她，「良心终于发现了，肯定是办公事，顺便插空来的，并且，还是耍了个空架子。」王菲苦笑，「知道了，还说破。」 桃子一旁嗤嗤笑，「瞧你俩，这嘴仗打的。」 bb 机响。 三人都看 bb 机，上面都是两字：想你。 王红捂着嘴笑，「半夜三更，搞什么鬼？怎么？你俩也都同时来信息。」桃子本来想休息了，一下从床上蹦下来，王菲也伸着长胳膊，三个屏幕上字都是一样的。 王菲道：「这三人，先约好了，要来作弄我们。」 「不理，晾干他们。」桃子嘻嘻笑着。 「睡觉。」王红啪一下，灯都关了。 黑暗里，bb 机都在闪烁。王红一看，上面写着：快一年了，想你和伯父了。 王红看了，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了。赶快回覆：我这一年来，工作上累惨了，一人掰八瓣，每天晚睡早起，做拼命三姐。 满小川回覆：保重身体，我们这两号机组已安装完毕，魏总打算放我一周假，回家探亲一次。 王红回覆：就你一人，大河呢？我姐现在和我在一起，桃子也在。 满小川回覆：我回来他再走，大河也和我在一起。 王红急忙拉灯，看见王菲也抱着 bb 机傻笑。王菲笑道：「小川快回来了，大河也随后就到。」 桃子嘻嘻着跑过来，「晓燃这傻子发来信息，说梦见我去骊山找他了，还说我去做了幼教老师。」王菲惊唿，「这就叫心有灵犀，明天就过去吧。」桃子微笑，「也好。」 颜奶奶被吵醒了，一下子坐起来，就下地推门往厨房奔，端来了小菜厨里的苹果、香蕉和葡萄，笑嘻嘻放在桌子上，「三丫头，今晚可算是聚齐了！」王菲脸红。王红髮牢骚，「最没良心的是我姐，大禹治水，三次过家门都没回，我姐也快差不多了。」颜奶奶又对王菲竖大拇指，「干工作扎实了是好事。」 桃子赞赏地说道，「这第一扶贫书记太琐碎，一项项，从发现问题，到解决落实，心操上，步子都要赶上，不容易。」王菲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不是她忘了大家，忘了父母弟妹，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骊山，还有全部乡亲的生活。王红笑问，「奶奶，你不接着睡了。」颜奶奶勐然醒悟似的，「我刚才懵懵懂懂里，好像听桃子说，要去骊山当幼教老师了。」桃子朝她点头微笑。 「工作稳定下来了，你们仨也都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颜奶奶摸着桃子的一头秀髮，又发感慨道，「桃子是个好姑娘，我可是看着长大的，可是，我们家小剑，他是没福气的。到头来，你们仨都先名花有主了，倒把我小剑落单了。」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倒是王菲看到颜奶奶一脸落寞，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轻柔劝慰，「奶奶，小剑哥可是人中豪杰，人称钻石王老五，能配上他的姑娘不多，好事还要多磨，你就慢慢等着，他肯定会给你领回来一个各方面都相匹配的。」 「可这年纪不饶人呢？」颜奶奶嘆息着。 王红打了个哈欠，「我们都快睡吧，明天还有培训课。」王菲也迷煳着眼睛，「我明天更是一大堆的事。」再看桃子，早已靠在墙上，睡着了。这个没心没肺的，亏颜奶奶还最疼她。 王红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桌子上只有三个人的早餐，都还冒着热气，再看，王菲早走了。 王菲拎着早餐，来到自己家，爸妈刚起来，王妈一脸欣喜说：「可见到闺女真人了，你等着，妈妈这就包饺子去。」王菲把东西放下，bb 机又响，爸妈紧张地望着她，王妈道，「别不是刚进家，又说有急事，转身就走。」王菲看了 bb 机一眼，「亲妈，还真让你说着了，旅游局局长让我们过去一趟，拿审批文件。」王妈嘆息着，「这就去。」王菲抬腿就跑，「爸妈，我得走了，这事太急了，拖不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这孩子，还没坐下来，喝口水。」王妈抱怨着，再看女儿，早已没影儿。 旅游局局长办公室。一张名家书法贴在背后的墙上，「难得煳涂」，四个大字，遒劲有力，坚韧不拔。再看另一面墙，全是陈列架，里面摆设的全是本市的原生态还未开发的各处景点照片，出土文物，尚未上报的非遗文化遗产。 王菲仔细地盯着看，一个写着：景泰蓝掐丝彩釉陶。一个写着：景泰蓝掐丝珐瑯骨瓷盘。两个均是黑色打底，彩色画面华美大气。王菲不禁脱口而出道：「局长您好，这两件景泰蓝工艺制品，真是奢侈豪华上档次。这要是馈赠友人，尤其是国外嘉宾，还能彰显咱们的文化底蕴。如果，再设想一步，让我们骊山的乡亲们作为一门手艺，精亮制作，建造骊山自己的景泰蓝工艺美术厂，国内国外一条路服务，这肯定会是又一个好前景。」 局长望着面前的两人，先夸赞姚胜美，「我们骊山就是一棵大梧桐树，竟引来了姚博士这样的金凤凰，繁华落尽见真淳，返璞归真，来加入建设骊山的主力军，我代表家乡的亲人们欢迎您。」姚胜美谦虚一笑，「局长过奖了，也就是尽点微薄之力，不足挂齿。」他又满腔激情着说道：「你们的这个旅游线路提议太好了，我们局里已派人专门勘测过了，打算是量山裁景。」 姚胜美从包里拿出了以前朋友的设计图，局长看了半晌，说道：「很好，我们两相结合，择优录取选用。还有骊山土质多，石头偏少，还是适合种植各种果树，另外，山北面，这次也勘测完了，适合开发滑雪场。玻璃栈道这一块，骊山不适合，还要再选山。往东面的山区再看看，那里的山，多是山石，并且，都是岩石，结构上也能有足够的承受力。这个最重要。」 姚胜美接道：「前一段时间，我有一帮北京的越野车队自驾游去东面山区了，还没返回。」 「这个还要待定。」局长又转头，回答王菲的问题，「这项工艺据说是流落在民间失传了，这个是在国家博物馆里看到的，我们找人制作的复制品。传人都说是在皇宫里的画师，还是慈谿的御用画师，要是传到现在也该有六代了。现在，我们都在寻找这位画师的第六代后代传人。」王菲神往着，「这也是在振兴我们的民族工艺事业。」 局长接过来，「谁说不是呢？就是眼下一直找不到传人。」他又拿着看了一圈，「哦，对了，听说这第六代是个女孩子，现正在不知哪一座大城市的工艺美术学院上本科。专业就是这个，如果能让她回来，回报家乡，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这大海捞针！」王菲嘆息着。局长又勐然醒悟道，「听说就是你们扶贫那一地区的，具体的村庄地址，还说不定。」 「看来，我觉得要上心了。」王菲笑道。 桃子起来，边吃早点，边笑道：「王菲是旋风级别的，一转脸，就不见人影，我这还想和她结伴呢？」王红拍桃子肩膀，笑着鼓励，「去吧，骊山可是个好地方，那可是招贤纳才的宝地。桃子加油！」她背着包，噔噔噔，跑几下，就没了影。 颜奶奶也把桃子拥进怀里，说道：「晓燃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这孩子前途会无量的。」桃子嬉笑着，也闪了。 当桃子来到村委的时候，只有老书记一人，老书记赶快打电话留言通知。胡晓燃此时正在村口的一家小饭馆，同桌者，还有三铁和前村长。这两人刚在山上浇完果树，寻思着，得要脱贫摘帽，再不行动，就成骊山真正的困难户了。下了山，就找胡晓燃吃饭聊天，找出路。 胡晓燃看到 bb 机响，惊喜地一下子蹦起来，嘴里大喊道：「太好了！桃子终于来找我了！」转脸又对二人说道：「这太不凑巧了，我女朋友来了，我得回村委了，她在那等我呢。」 三铁脸颓丧着，「走吧，你是喜事临门，我们俩这困难户，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好点子。」胡晓燃的心早飞了，笑着安慰道，「来日方长嘛！」说完，就嘻嘻跑远了。 胡晓燃脚步轻轻地，远远就看见桃子在擦拭着吉他，唉，他的心爱的宝贝，自从来了骊山，就成了挂在墙上的摆设，他早没那心情了。 桃子听出了晓燃的脚步，转过脸来，把吉他递给他，笑道：「晓燃，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因为梦见你要来，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当所有一切都已看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 慢慢地，桃子看到胡晓燃的背后来了很多乡亲们。悠扬又奋进的旋律，沧桑又激扬的歌声，这深情响彻山谷，也流淌进大家的心底。原来胡村长，还是个超级歌唱家。 一院子的人们，跟着旋律，开启了大合唱，「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风吹过，花开了，骊山人富了，却被一首歌弄哭了。 桃子眼望着大山，望着面前一个个婆娑的泪眼，此情此景，怎不让人感动落泪，那生活的激情的泪花儿，早已拨动了心弦，桃子清了清嗓子，一双手臂伸出去，想要拥抱住一切，她说道：「我是胡晓燃的女朋友，今天，我是有备而来的，是打算和胡晓燃共肩奋斗的，乡亲们以后可以叫我桃子老师。」桃子转过身，回屋子里，从自己随身背的大背包里，抓起了一大堆棒棒糖，欢喜着奔跑出来，「来，孩子们，桃子老师给小朋友们发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一群群小孩子们围上来，「每人都有。」桃子笑着。 此时，王红正在三楼上培训课，就听见大门口一阵喧嚷吵闹，她站在窗前望去，不好了，有人领着一个大部队在闹事，人人手里拿着铁棍，都大声吵着：「如果不让我们来这里，我们就给砸烂它！」 看这嚣张气势，全是有备而来！ 第145章 峥嵘岁月 王红看清楚了，为首的领袖，正是那晚骑摩托车瞪她的那个人。他拿着高音喇叭，放开最大量，高喊着：「工友们，他们汪洋合资公司，又是上市，又是建新厂房，上新生产线。我们老厂址拆迁，搬去乡下的新厂，要砍掉一小半人，咱们都成了刀下肉。我们今天就来理论下，为什么宁愿招新人，也不收留我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对，我们就是要砸开这门，看看你们的高级厂房、生产线都长啥样？」人群欢唿着，「把咱们那条幅再举高点！」 王红只看到扯着的条幅上的大字：亲妈不要！后妈不疼！还我岗位！还我家园！这都什么啊，这让人哭笑不得。 铁大门被砸得噼啪响，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王红赶快给保安打了电话，一定要顽死抵抗！大门不能开！剑总陪着汪董去英国总部检验新生产线设备去了，要跟着设备同来。几个部门经理都在出差，眼下就是个空巢。 她赶快给汪董打电话，争分夺秒，「汪董，不好，前一段时间，恐吓我们仨的人今天带着大部队现正在厂门口闹事，他们是被老厂裁员的，都想到新生产线当工人，您说怎么处理，我等候发令？」 时不我待！迫在眉睫！王红听见汪董嘆息了两声说：「给我两分钟思考，我回覆你。」 铁大门被砸烂了一大块，两名保安上去制止，外面的人当头就是一棒，血注喷涌着窜了很高。「完了，要出人命了！」王红赶快打了 120，不久，急救车就唿啸着来到，把伤员抬上车开走了。 不好！老车间里的人全部涌出来了，门里门外，两军对峙，外面的大喇叭，唿声更高，「工友们，沖啊，今天我们就是要来占领高地的，拳头里面出政权，就是要给他们武力解决。」 王红及时汇报新的险情。汪董回电，「先把职工们劝回车间，继续上班，挑衅者要和颜劝回，一定要智斗。」 王红来到大门前，对着门外一大群脸部变形的人们，先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和颜笑道：「各位师傅们，兄弟姐妹们，大家好！想我当初刚分来时，和大家一个大车间，是大家教会了我做人做事的道理，这份情谊，我一直还记在心间。这个厂成立时，汪董把大家分流到老厂，也是岗位没这么多，也是下下策。现在上新生产线，招收新操作工，标准是汪董定的，招收本科文凭相关类专业，这个是硬性条件，谁也更改不了。这是汪董以人为本，企业管理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希望，大家给予理解。」 人群又是一阵汹涌，「还讲不讲人情，谁没有一家老小，谁家不要吃饭穿衣上学就医养老呢？」 王红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大傢伙不是想进来参观嘛！索性，就让大家看个究竟，新厂房虽是建好了，里面就是一个空房子，啥也没有。她先对职工们笑道：「大家先回自己岗位上去，我们这些老同事，就是想大傢伙了，过来看看，串个门，别的，都不要担心。」 「我们都担心他们再会一棍子砸你头上。」从车间里奔涌出来的师傅们，全都站在她旁边，在王红身后人们群齐声说道。这场面和情谊，让王红心底异常温暖，她有支持的大后方，什么都不怕。 「都回岗位吧！」职工们纷纷撤退了。 王红上前把大门推开，大方说道：「今天，我带领大家参观一下新厂房，老车间，甚至，花坛里的花木，大家就当来观光旅游了，中午，我在食堂给大家宴请特色工作餐。」 首领脸瞬间红了，把大喇叭夹在咯吱窝里，转过身，挠着头髮，对着后面的人群寡味地说道：「既然王红髮话了，我们就进去看看，既来之，则安之吗嘛！」他刚走了一步，又命令道，「把那条幅，还有铁棍，一律都扔门口，我们今天观光来了，都严肃点，像个正经样子。」 王红带着他们直接去了新厂房，到那一看，哇，啥都没有，再去老车间，看一个个人全都忙得底朝天，没啥意思。 王红给食堂大师傅们打了电话，中午食材一定要备足，要让他们满汉全席，满意而归。 饭桌上，王红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给首领敬了三杯酒，豪迈地笑道：「不打不相识，人生不管以何种形式相逢，都有美好存在。岁月峥嵘，而屡更精力勤劳。以后，不管做什么，找准一个点，扎实勤恳专注，一直坚持下去，肯定会出成绩。」 首领也是个场面人，极要面子，他头低着，无地自容道：「今天我太鲁莽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有道是，峥嵘岁月欺人事，浩荡干坤入客愁。以后，我们江湖再会。」说完，他两手抱拳，像个侠士，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戛然而止。王红舒了一口气。 汪波带了两队人马，「胜美」民宿和「胜美」幼儿园同时开工。山上建亭台楼阁的，也在赶工。 北京的越野车队也返回来了，每人手里的傻瓜相机里，全都装满了照片，王菲和姚胜美碰着头，翻阅着，两人啧啧赞嘆：「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了，大傢伙全把我们手头的工作做了。这一大片山区，绵延近半个省，并且，还是革命根据地，这里可以开发出一条特色红色游观光线。景点上做足，文化底蕴上做足，肯定会有看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大强笑笑：「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路不好，这附近路段还行，越往东走，都是坑坑洼洼的山路，有些地方车压根开不进去。」 「要想开发红色旅游线路，还得要先修路，这是最必需的。咱俩还得要接着打报告，就是资金上会有些困难，现在已经在扶持骊山景点和滑雪场两项。先修一小段，把附近革命根据地的路全修通了，缓口气，再说下一步。」姚胜美分析着。 大强脱口说道：「我们全是和胜美一个大院长大的，都是髮小。胜美的事，就是我们大傢伙的。我提议，我们大家都来捐款，贊助胜美给革命老区的乡亲们修这一段路。」说完，就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响起。 就在王菲带领大家修路时，通向前方的山村，有一个坑，汪波在工地上叫来了许多翻斗车，开始从别处挖土填坑。这个山村里的男女老少全出动了，手里都拿着镢杴锄镰镐，人群喧嚷着咆哮道：「我看谁敢填这个坑，这里是抗日战争时留下的万人坑，里面埋的全是烈士，是家乡的父兄们的躯体。」 翻斗车倒下去的土，很快下去了几个村民，手扬着铁杴又全给倒回来了。忽然，铁杴触到了一个硬东西，那人蹲下身体，用铁杴仔细地撬出了四边，发现是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王菲一下子蹦到坑里，她蹲下来，用双手把覆盖在上面的土全部抹干净，看到了上面清晰的字迹：八路军第 115 师王小帅。王菲抱起铁箱子，揽在怀里，像一个圣洁的婴儿，她同样圣洁地说道：「乡亲们，这一定是我们革命先烈们留下的遗物，这是国家遗产，我们个人谁都没有权力打开它。」她又招唿姚胜美，「走吧，胜美，咱俩去旅游局，找局长鑑定去。」 两人来到旅游局，局长正好在，他前后观看摩挲了好几遍，又拿放大镜自己观摩了字迹，说道：「得找文物局来鑑定一下。」说完，他就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不久，副局长过来了，他打开了箱子，里面只有三件物品：一件掐丝珐瑯手拿包，一件掐丝珐瑯羊脂玉白瓷茶具，一对铜胎手镯。再看，色泽，花纹，质地制作，竟然和旁边陈列架上面摆放的景泰蓝掐丝彩釉陶，还有骨瓷盘，同属一类。 铁箱子最底面，竟然还有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几人取出来，抖抖晃晃地，只见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 115 师的指挥官，参加过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开封战役，莱芜战役。同时，我也是家族景泰蓝掐丝彩釉工艺的第四代传人，在残酷的战争年代，我带着家里的传家宝，南征北战。如果有一天，我在战场上牺牲了，我希望，我的后人们，能将祖师爷和祖师奶从皇宫慈禧身边继承来的手艺传下来，时代永流传，为振兴国家和民族的工艺事业奉献出一份微薄力量。我在九泉之下，也永远地安息了。 王菲感嘆道：「太好了！传人终于找到了！」 旅游局长蹙眉分析着，「我还把红军博文馆的馆长和市党史办主任叫来，也许，他们这些专家才会为我们打开思路，缩小范围。」 一个电话，他俩都过来了。两人研究了半天，一致总结道：「目前可以肯定的是，王小帅应该是陈光和罗荣桓部队的一名指挥官。抗日战争时，行军打仗，还带着自家的传家宝。当地战役胜利后，又向着别处转移阵地，怕自己牺牲，就把传家宝埋在了家乡的万人坑里。」 王菲深忧着：「只是，这位老指挥官和传人现在哪里呢？」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还是去当地挖掘地，让乡亲们都来指证，如果，传人的后人们发现了，就找到了线索。 几人赶到时，乡亲们都还在那，好多人们看到后，一脸木然，表示没见过。 一钢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大喊着：「王书记，镇长正到处找你呢？到镇政府办公室开现场会，研究修路的事。」 铁盒子里的三件景泰蓝立刻吸引住了他，他蹲下来，双手摩挲着，感嘆道：「太漂亮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后来，他又拿起信纸，看完了，嘴里呢喃着，「王小帅是我爸的艺名！这上面的篆刻印章，我家就有！」 人们来到一钢家里。一钢从屋里拿来了一枚篆刻章，拿了红色印泥，按下，印在纸上，再和信纸上的章，对照，果然，分毫不差。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家齐声相问：「那么，你爸现在哪里呢？」 一钢嘆息道：「不瞒大家说，我爸一身伤痕回到故乡，身上有 28 处枪伤，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尤其是，每逢阴雨天气，他就疼痛难忍，中药喝了几麻袋，没有用。我爸在部队，跟着一位首长，学会了习武，能止疼。回家后，先带领我们小辈的，想把先前埋葬的铁盒子挖出来，要发展壮大景泰蓝事业，可是挖了许多次，都没找到。我们这些后代们，全对老爸的罐罐瓶瓶，又是描画，又是上色的，不感兴趣，关键是换不了钱。」 王菲问道：「那么你爸现在去哪儿了？」 第146章 继承传承 一钢挠着头髮，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少林寺。」后来，他扫了一圈众人，见没人发笑，马上又补充一句，「是为了习武，保证身体健康。没法子了，也只能这样。」 旅游局长接道：「也好，筋骨疏通了，才会抵挡枪伤的隐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一钢笑了，故意卖起了关子，「不过，我们家族里，倒有一个人，跟着老爸学起了手艺，是从会走路时，就跟着爷爷学，描画儿，上色儿，样样拿手。只是，现在外上学。」 王菲赶快追击道：「这人现在哪儿？」 一钢慢条斯理道：「我女儿，铜蓝，现在广东美术学院上大四，因为成绩优秀，能力超群，导师和院方一致推荐她去韩国首尔美术学院上研究生。」 王菲长嘆一声道：「太好了！目标终于锁定了！下一步，我们想把老人家和铜蓝都请回骊山，大家看怎么样？」 「这个生意好！」旅游局长带头欢唿鼓掌。待掌声退后，他站起来，一脸憧憬道，「想不到，我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一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我办公室陈列架上终于不用再摆赝品了！」 王菲一脸欣喜，邀请道：「还得要劳烦一钢厂长给我们带个路？」 「好啊，明天我就带队去少林寺和广东，一老一小，可都是我的至亲，心头肉呢？咋不想呢？」一钢说笑着，眼里就蹦起了泪花儿，正拿手抹。转瞬，他又笑道：「快点啊，王书记，镇长还等你去开现场会呢？」 王菲和姚胜美急匆匆地赶往镇政府，镇长正焦急地等待着，圆桌前，已围满了人。镇长看了下大家，挥着双臂，慷慨激昂道：「今天我们就说修路的事，这是一条爱心路啊，是纽约归来的姚博士发小们集体捐款修建的。多少年了，咱们的旅游事业一直不能统筹规划，为什么呢？就是咱们没有一条四通八达的钢筋水泥路通向大山深处。现在好了，咱们的资金全部到位了……」 情谊温暖人心，情谊更绵远流长。掌声，一圆桌子的人们手掌相互激烈地拍打着，竟然把镇长的讲话都给打断了。 镇长又收回双臂，继续昂扬着说道：「看出来了啊，我们今天在座的，都被这种情义打动了，但是，现在虽然是资金到位了，可是人力，就是铺路的人们还没到位。」 话还未落地，几个村委的书记就站起来表决了，「镇长，这个不成问题，要致富，先修路，这个最直白的道理，大傢伙都懂，那个万人坑的问题，我们回去做工作。我们保证，一个村里都能出 200 名青壮年男子主力修路，并且，自带工具和干粮。」 镇长数了一下，八个村书记，千多口人修条路，这路有意义了。 一钢带领着王菲和姚胜美来到了少林寺。老先生正在松柏林立下的一座高台子上习武。一出拳，一扫腿，雷厉风行。面前是一大群小和尚，喊着号子，跟着师傅学招式。 三人围着观看，不出声，不喝彩。老先生明显看到自家儿子来了，面不改色，坚持把一整套拳练完了。老先生一米八多的身高，身板硬朗，精神矍铄，一袭白色绸缎练功服，鹤髮白眉，一看就是修身养性之人。他先朝小和尚们鞠了一躬，说道：「弟子们，先歇下，我家人们来了！」弟子们也随之深深地鞠了一躬，还老师传教之礼。 老先生朝三人走来，走进了，大家才发现，他脸面红光，满眼里，都是神采。他伸出两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一钢道：「那阵风把我长子给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想请我下山！」 王菲头皮忽然发炸了，果然是修行之人，先知先觉，料事如神。只用眼看，就可知全部。一钢恭维笑道：「还真让老爸给说中了，我们还真是请您老回家的。」她又指着王菲和姚胜美介绍道，「这是我们骊山的第一扶贫书记，这是纽约归来的姚博士，是她俩邀请您老人家出山的，回家继续壮大我们的景泰蓝事业。」 老先生嘆息道：「这一辈子，戎马一生，打仗和景泰蓝，这两个是根植在我心底的事业，两项我都想继承传承。现在和平年代，不打仗了，我回骊山，余生我一直想把景泰蓝做下去。可是，我身体不允许，痛得坐不住，想传帮带后人们，都不愿意学。只有我们的铜蓝，她从小就跟我长大的，对这个最喜欢，我想啊，我可算是看到希望了。」 王菲满脸欣喜道：「老人家太好了，我们都看到您老的身体恢復得不错，精气神都来了，现在还想回家吗？」 老先生笑道：「不瞒大家说，我现在用武术锻鍊身体，就是在等我们家的铜蓝，等她一毕业，我们祖孙俩都打道回府，都回骊山，开创我们的家族辉煌去。」 一钢趁机煽风点火道，「那好啊，老爸，咱们祖孙三代，原来一直都兵分三路，工武艺，一直成三足鼎立之势。现在干脆，咱们就三支流都汇入浩瀚大海，都回老家的广阔天地去。」 老先生刚才还红光满面，现在却气得脸上变了紫，长长的白眉毛不断地抖擞着，「这是原定计划，可是，这半路上偏杀出个程咬金，铜蓝眼看着就要改道了。」 姚胜美急忙问，「改哪去了？」 老先生望着三人急切的眼神，「铜蓝那可是铁定了心，这是我们祖孙俩的约定，可是，我家铜蓝长得漂亮，大家公称校花的，多少人追求，她一直未动过心思。班上一个男生追了四年，大四时，铜蓝去海边写生，画完画，她也跟着同学去游泳。谁知，一个大浪打过来，铜蓝被呛了水，人急速下沉，全班同学只是傻看，那追求男生一个勐子就栽下去了，在水底摸索半天，才把奄奄一息的铜蓝拽上岸，又是按胸，又是做人工唿吸，铜蓝这才九死一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王菲和姚胜美相互递了个眼神，很快会意，多少坚贞爱情，都是在生死相救的路上起步，回乡创业的铜蓝，爱情却成了挡箭牌。两人想知道结局，铜蓝的态度，异口同声道：「后来呢？」 一钢也痛不棘手，「我一直给女儿写信，光嘘寒问暖了，这个却大意了。」 老先生很快反驳，「儿子，话不能这么说，铜蓝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们也是最高兴的。」随后他又长长嘆息，「关键是我们有家族使命，」最后，他又摊开两条有力的臂膀，无望着，「更严重的是，还有比谈恋爱更悲催的，那就是出国留学。」 三人同声嘆息，一起说道，「完了，这事黄了，没戏了。」 一群小和尚听到了，捂着嘴，嘻嘻笑。 老先生朝他们伸出了右臂，示意安静。他又踱着步，抖擞了几下长白眉毛，笑道：「毛主席十六字作战方针里，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现在，我们到了敌退我追的关口，要想占领高地，当然是乘胜追击。」 三人又异口同声道：「您老是打算带我们去广东？」 老先生点点头，「事不迟疑，咱们得马上出发，两兵对阵，不能让男友发了总攻，占了上风，等人家坐上飞机，咱们只能望天兴嘆了……」话还未说完，那群小和尚们立刻围上来，全都抱住了老人家的大腿，哭鼻子抹泪道，「师傅，别走啊，我们跟您练了那么久，刚学出了点门道，您就要扔下我们啊！」 老先生蹲下身体，把一群光脑袋紧紧地搂进怀里，抚摸着，拍打着，安慰着，告别道：「老师得走了，这是使命，也是定数，等你们学有所成，老师肯定会来看你们的。老师最后送给你们一句话：弘扬中华武术，传承民族文化，这既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精神。」 四个人在一群小和尚呜呜哭声里告别。 出了广东火车站口，老人家就找服装店，他的视力真好，广场对过摩天大楼上的字，一个不落的，全看清了，拉着大家就走，「去见蓝蓝，得要穿气势点，给她长脸。」三人随声附和，这叫入乡随俗，老人家是久经战场的，懂世道，才得人心，到哪山就该唱哪歌。四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老人家身上是一套中山装，淡灰色，儒雅，又不漏锋芒。 校园里。铜蓝正和男友扯着手从图书馆出来，来到宿舍楼下，忽然发现了爷爷和爸爸他们。「爷爷和爸爸，您们好！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唿，我好能给你们备份大礼。我来介绍，我男友，左建设。」说着，她就上前和两位亲人热情地拥抱。 王菲和姚胜美这才注目眼前的美丽女孩，青春靓丽，顾盼生辉，她男友，更是阳光帅气，两人加一块，帅哥美女，超强组合。 「走吧，我邀请大家去我们总部大食堂，我请客，吃海鲜，这里的小龙虾，还有大螃蟹，绝对是美味。」 几人在人群拥挤的大食堂落座，两位东道主站在长长的队伍里，左顾右盼，窃窃私语，铜蓝咬着耳朵，「我爷爷可是常住少林寺的，修行半辈子了，今天肯定有暴风雪。」 左建设又往前凑了凑，有点急躁，又很怜惜地，拽着她胳膊，「唉，明摆着的，让你回家创业。招牌，老字号，全来了，这事不都是板上钉钉的，跑不了的。」 铜蓝更急躁，「快说回不回。」她知道他一心想出国镀金，他家里的表哥表姐，没一个不走的，比赛似的。 左建设道：「比起英法美，我们能去韩国，已经不错了。再说，学的也是工艺美术制作，和景泰蓝沾着边呢？再深造一下，为何就不可呢？这个可是对打开以后的国际销路大有益处的？」 铜蓝嘆口气道：「好像眼下是等不了了，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夙愿，爷爷年纪那么大了，我这孙女，心底一直有数呢？再说了，我们骊山，还等着早一点脱贫摘帽呢？」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救星！我的蓝公主！」左建设反驳道。 后面的同学，明显有意见了，咧着嘴哼哼道：「前面的，想谈情说爱，还是回宿舍吧，别在这排着队腻歪人。」 两人都转头白了一眼，既然亲人们都在，就息事宁人，装哑巴。 两人端着两大盘海鲜上桌。铜蓝很细心，她张着握画笔的纤纤十指给爷爷剥螃蟹，又剥白灼大虾，堆成小山一样高，她把两大盘毕恭毕敬地推到爷爷面前，献媚道：「爷爷这辈子最疼的人是我，我得回报爷爷，做个有良心的孙女。」 爷爷从铜蓝的眼睛里，已经看出了真心话，故意将她一军，「你俩什么时候去韩国？我们四人来给你们送行。」 铜蓝更知道，爷爷这是拿她在逗趣，爷爷是军事家，懂得战略战术，更懂得擒拿格斗。她得绕远一点儿，让爷爷思维的子弹，再多飞一会儿，她说道：「我们俩已经订好了飞机票，明天就启程，今天这餐，就当送行吧。」爷爷笑笑，忙说好。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说好。 「去吧，天高任鸟飞，反正绕八圈，你还得回来。」爷爷笑道。心底在想，蓝儿呀，从小你就是爷爷看大的，小尾巴往哪翘，爷爷还不是明白得很嘛。 铜蓝忽然不笑了，眼里犯潮了，「这天地再高，也不如爷爷的嘱託高。我真怕韩国归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爷爷长寿。」 「不去韩国了，我回骊山。于家于国，这都是一种继承传承。」铜蓝斩钉截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我也回，铜蓝去哪，我就去哪，我们共同创业去。」左建设满脸欣慰着望着他的女神，一脸神往。大家都在笑，火红灿烂的笑容就如窗外校园里的木棉花，热烈绚烂地将美好一路张扬。 第147章 愿望清单 一行人刚在村口下了大巴车，全村人就将老指挥官包围了，老人家挨个和乡亲们握手，乡亲们敬仰并都问候着，「您老身体终于好了！」老人家一脸和蔼，「身体恢復好了，我也该回家了。」 大家相拥着来到骊山，王菲立刻召开了村两委会议。她简单说明情况后，把主会场交给了老指挥官。老人家走上前，望着远处的大山，近处的一张张笑脸，说道：「乡亲们，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战争年代闹战乱，自然灾害时又闹饥荒，后来，仗打完了，国家解放了，改革开放后，全国人民都在攻坚脱贫，奔向小康生活。我们骊山，由于地理环境受阻碍，乡亲们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现在，国家的扶贫政策来了，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我今天就带着我还算强壮的晚年身躯，我孙女铜蓝也学成归来，我们共同来为骊山家乡人民献计献策，把我家族景泰蓝事业壮大起来，以此，我也无愧于我的先祖们，我脚下的土地，还有我们的父老乡亲们。让我们经典永流传，致富传家远。」老人家提纲挈领发言后，又挥手示意孙女铜蓝。 铜蓝走到爷爷身边，先对乡亲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今天，我先要隆重介绍一下我的战友，也是我的未婚夫，左建设。」人群忽然聚焦，左建设腼腆笑着，脸被看成了个鸡冠红，羞涩道，「在下正是。」铜蓝继续渲染道，「我们大学同窗四年，毕业后，放弃了双双留在他家乡广东，也放弃了去韩国读研，毅然决然地，我俩都陪着爷爷回来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清单，就是要扎根创业，再现辉煌，创造梦想，让一系列景泰蓝工艺美术制品走出骊山，走向全中国，最后，再走向全世界……」左建设抢了一句，忍不住高举右手，挥舞着在半空里发誓道，「对，就是要打败天下无敌手！」 人群忍不住哈哈大笑，有妯娌媳妇们咬耳朵逗趣道：「这准女婿，还真挺逗的！接地气！还喜庆人！」 铜蓝望着左建设一脸傻乐，又望着乡亲们的欢乐气氛，准夫君，人家放弃荣华富贵，跟着自己创还看不见影的业来了，这个时候，一定要要给足他面子，把他捧上天。她索性左手抓起他右手又挥舞起来，语气比他还激扬慷慨万倍，又重申道：「建设说得对，就是要打败天下无敌手！」两人击掌欢笑，铜蓝又道：「好！下面我们接着言归正传。我们先由小做大，场地就选在我们家，爷爷是总指挥，我是辅导老师，最初我先招收一批学员开始正式进入培训阶段，要先熟悉工艺流程图，烧胎、描图、缠丝、上色、烘烤。我先招收五十名学员，要有一定的美术功底，男女均可，老少不限。大家可以举手表决，明天就要开课。」 唿啦啦，有一百多号人举起了手，铜蓝困惑地望向王菲，说道：「没想到，乡亲们都这么热爱景泰蓝！就是场地不够呀，我家装不了这么多人！」王菲轻语道：「我有办法。」抬头，王菲又对着乡亲们赞嘆道：「欢迎大家都来学习我们家乡的工艺民族文化，这个场地，我们也有，现成的，我们有打面房的大院子，就是环境破旧了点，因为，暂时资金有限，大家都要先受点委屈，等我们产品打开了销路，我们再壮大场地，这是第二步棋。」 老指挥官赞许道：「王书记的建议很合理入情，刚开始创业起步，环境、条件，资金，肯定都是很艰难的，我把手里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工资，还有教弟子们的费用，全部拿出来，作为启动资金。另外，我还有一个精神胜利法，这是在战场上攻打战役培养起来的，无论条件多艰险，周围的阻碍多恶劣，如果心存美好意念，就会战胜一切的。所以，相信我们的事业一定会是个辉煌事业！它能给骊山人民带来名望和财富！」 掌声，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人群纷纷唏嘘道：「老人家前半辈子献给了国家，后半辈子这是要献给了家乡。是身体、精神、信仰、经济上的全部无私奉献。」一钢就站在人群里，听到乡亲们对父亲和女儿的高度赞扬，他更是激动着说道：「夕阳无限好，黄昏更美丽！」 铜蓝看到乡亲们情绪这般高涨，她继续说道：「爷爷的愿望清单已经全交了，我也要交上我们俩的，我们负责把大家教会，保证来多少，教会多少。」王菲赞嘆道：「老人家和铜蓝，交出了这两份愿望清单，同时也交出了满腔赤诚！」 铜蓝笑容收了半分，忧虑着说道，「景泰蓝刚开始销路可能会很难，这要全靠质量和口碑立足阵地，因为是冷门，刚起步，全要靠私人订制。所以，我先有言在先，既然是想跟着我来学习的，就要踏实扎实，一心扑进去，不能摆花架子。到时候，熟能生巧后，人人都是大师。」 王菲立马会意，「所以，我们的山景亭台楼阁，我们村民的民宿客栈，我们的进山公路，也已经先前一步开始建设了，为了什么，就是要同时起飞，到时候，全国各地的游客们都来了，看到我们的景泰蓝工艺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肯定会纷纷解囊，买回去，馈赠亲人佳友。」王菲又望着乡亲们，「今天这个场面，是有史以来最振奋人心的，这是一条龙服务，我们要万众一心，共同创造特色景泰蓝纪念品，大家有没有信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有啊！」人群又开始欢唿着。 「太好了！现在想报名学习的，可以到铜蓝这里来签字报到，晚了不侯。」人群渲染着，朝桌子前围拢过来。一个个签过字后，又很快喧嚷着，「现在就去老师家，准备教室和课堂。」 铜蓝称赞，「这心呀，都给小鸟似的，展翅就飞！」 一方欢喜，一方忧愁。有乐就有愁。 令王红怎么也想不到的，她以为摆平了那天来上门闹事的！可是，隐患早已爆发了！是在网上！电脑上各个网站首页都是这个炸弹视频！最可恨的，是下面造谣祸事的评论，很明显的，是有人在那里占据山头，在煽风点火，忽悠一大批不明真相的人们。这是利用网络暴力在掀风作浪！再仔细看，那一条条评论，看都写的啥？穷山恶水专出刁民！小地方怎么能建大公司！那员工素质怎么来保证！反对意见站成排，更有那不嫌事大的，像这样的，及早撤离，赶快止损！ 王红恨得牙疼！这是哪个多事的！真是好事妈！这肯定是团队早就预谋的！一开始，就有人拿着 dv 在拍摄的！并且，还是那，只掐头，不要尾的！看来，那顿满汉全席全白瞎了！酒也都白敬了！这就是个阴谋！王红的满口牙，都疼得霍霍地，她恨不得，拿钳子全给拔了！省心解恨！ 主要是，这颗炸弹炸飞的是高总。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当时，他人正在德国柏林，参加招标订货会，为期一周，走不开。看到视频后，当场就给汪董打电话发飙道：「汪董，让我说您什么好呢？当初我就不建议咱们的合资公司建在一个小城市，虽然人工劳务费偏低，可是，还有一个最硬性指标不达标，那就是一不靠海，二没机场，成批大量发货时，一不能走海运，二不能走航空，这无端增加运输尖端问题，拖延时间，影响诚信不说，更有成本问题。我当时想选在深圳、广东、珠海等沿海一线城市，你坚决不同意，说还是咱们的家乡，更具有人文情怀。看现在，新生产线还未上马，就出现了这样的恶性事件。」 剑总和汪董还在总部。她汪董能说什么？只能是，摆事实，讲道理。道理讲了几货车，还是没用。 中、英、徳，三方电脑视频会议马上开始。 气恼至极的王红一直愤愤不平，小声发泄道：「关键还得留着这牙，马上进入三方辩论赛。谁输谁嬴，那还不一定呢？」长出一口气，她还是站起来，锁门，关窗，拉下百叶窗，深唿吸，再深唿吸，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很明显，出事的，找刺的，劝架的。早已成三足鼎立之势。 电脑屏幕上，高总一脸怒气，一开始，就架上了高空远程飞弹，直接扫射过来，「这个视频带来的后果，大家都想过吗？」王红马上检讨，身为原罪部门，就要先伏低，方才会保全实力，王红说道：「高总先息怒，说起来，还是歷史遗留问题。」她想转移话题，想灰飞烟灭，对于熟练操纵航空母舰的高总来说，战斗武器随便用，哪能让你个小丫头，先把话头给撂下来，还横在那。 汪董赶忙劝和着，她的任务就是来当息事姥的，也是个灭火器，得要慢慢地把高总的漫天大火变小，于是，她的话，绵里藏着针，「高总，要说那天的事，我们都还要感谢王红呢。公司里，所有中层都不在，她一个小姑娘家，幸好是胆子大，才敢抛头露面，把这事给平了。并且，结尾很好，是皆大欢喜。只是，有些人会别有用心栽赃我们，才会断章取义，弄了那么个视频放网上。」 高总一直不领汪董的情，他不明白，汪董的公司在业界一直是管理上闻名，犯过事的，阻碍公司发展的，或者给公司带来恶劣影响的，一律解除关系，怎么？一个职场菜鸟就搬不动了！ 不行！他有的是战斗机，他要投空中投飞雷，炸醒她们两个！高总又挑衅道，「这视频就是龙捲风，是海啸，这灾难已经席捲全球，咱们经营一辈子的诚信全毁了，就毁在一夕，以诚为本！你们不觉得这太可惜吗？那些满天的恶评，难道你们俩没看过吗？那就是一次最彻底的诋毁！是断了我们的后路！是彻底地釜底抽薪！这世上，还有比这最恶毒的吗？你们说，这个怎么来补救？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是决策层上的严重失误！」 汪董一看头顶上的炸雷乱飞，她也气愤难耐着：「话不能这么说，在哪里开公司，都有风险的，都会顾此失彼的，出了问题，就要及时补救，才是上策，不能推诿责任，我们在网上澄清事实，这不就全部解决了吗？何苦这般气不平呢？况且，这是在我们家乡的土地上，我们都是家乡人，都说，一方热土，才会哺育出来一方热血人。」 子弹扫射转弯间，王红忽然冒出来一句，「高总，您听汪董的，准没错！上次，有人进入我们销售科，偷了电脑晶片，啥用没有！原来汪董只是放了个烟雾弹！放心吧，以汪董的高智商，这次也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什么？什么时候偷了晶片？这是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都在瞒着我？合着我这，还只是个副董事？压根就没有参与权？」高总的连珠炮，又高空扫射而来。 汪董两眼怒火很快喷杀过来，给王红 bb 机直接留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个嘴上没把门的！ 王红眼都瞪傻了！唉，祸从口出！老毛病又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第148章 生机活力 三方视频会议，不欢而散。王红坐在电脑前，百般焦灼。忽然，bb 机又响了，她用手捂在了口袋里，不敢去看！心里想着，不干就不干，大不了，就引咎辞职。桃子，不也走了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两个我斗争了半天，想着，还是看吧，死都不怕，还怕看信息。 拿出来看时，她却发现，是满小川的，只见上面写着：第二号机组在检测时，发现涡轮机壳连接处焊缝有缝隙，需要拆除，再返工。回国暂时泡汤。下次待定。 王红心底特烦，只回復两字：好吧。 满小川马上飘来一大段祝福：我和大河一切皆好，勿念，代我问候伯父，永远想念你。 王红看完一把扔进了抽屉里，拖着两腮，盯着电脑桌面，发呆。 编导把老家的宅院当成了临时幼儿园。樱桃儿子铜壶，还有村里的学龄前儿童，全都来了。桃子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教孩子们画画，唱歌、跳舞，先教最简单的，她在发掘有舞蹈潜力的好苗子。铜壶这孩子，虽说刚三岁，可是长相上随了妈，皮肤很是白皙清秀，又浓眉大眼，西瓜头又黑又亮，小身条，又细高灵巧。桃子发现，他内外兼修，音舞画，全都能一点就通，不禁然，留了意。 「铜左蓝」工艺制品工作室正式成立。一钢家的宅院，屋里，院子里，全成了临时课堂。爷爷是总指挥师，也是大元帅，总司令员，在统筹规划并指挥着这场培训战役。他先烧制好一个个陶罐出来，凉透了，再有老师铜蓝描画。有美术功底的，一学就会。然后，铜蓝每人都发一个陶罐，开始练手，铜蓝大声喊着：「大家都别怕弄坏了，俗话说，揍不瞎，学不会。大家都放开手脚，大胆画，坏了，都由我爷爷在兜底呢？」 爷爷更是笑呵呵地鼓励大家道：「熟能生巧，都会有一个熟练过程的。」 大家手握画笔，更是感动。人家出钱出力，陪着时间，带着乡亲们学手艺，长本领，还烘托出这么祥和鼓舞人的气氛来。再不下功夫，就真是对不起人了。铜蓝看到，一个个都那么上心，满意笑道：「大家先画着，我得去面房上课了。」 面房的人更多。如此一番。大家都沉下心来了。描画，上色，然后，都等着烘烤后，看自己第一个成品长啥样，铜蓝笑着鼓舞大家，「从零到一，这就是个突破，是个美好的开始。」 王菲忙完一整天，坐在桌前，又倒了一杯浓茶，先把工作日志写完。又开始写她的书。她有一个秘密，从来骊山第一天，就开始启程了，那就是写长篇小说，每天睡觉前三小时，她文思涌泉，这也是和自我的对话，对灵魂的休整，做生活的订正，名字叫《扶贫村官》，或者，《驻村日记》，还没最终决定。 临睡前，她看着写完的四千多字，就像农民站在麦田里，手握镰刀，望着自己收割完的麦子，满是欣慰。走到窗前，望着当空的那轮明月，院子里枣花的馥郁香气随风飘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生活真得很美好！ 她躺在床上，就要睡去了。枕边的 bb 机又响了。陈大河的。「睡了吗？」 「还没，马上睡。一切任务均已完成。」王菲在 bb 机上迅速敲下，回復。 「我的《援非日记》进度和你差不多，这么说，无论天涯海角，咱俩还是齐头并进。还像在高二《绿地》文学社时一样，还是两个赤诚的文学青年。」 「奋斗的青春，多彩的年华，才会造就笔下灵感的源泉，艺术从来都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的。」王菲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大河的信息，还感觉两人没有走远，这相互间的睡前鼓励，都是第二天奋斗的号角，是起床号，它完全抚慰了白天奔波的疲劳，还有心劳。 大河的长篇抒情感言很快就过来了。王菲看着，心里全是振奋，陈大河描述的水电站，是一个诗意的人间天堂。她禁不住坐起来，靠着墙面，很动情地朗读起来：我们这，虽然是高海拔，但却造就了一个水草丰美的动物天堂。我站在水电站的大堤上，看一群群非洲大白鹭盘旋在河面的上空，河道中间的无名小岛就是它们栖息的家园。河里，各类鱼儿穿梭。更远处，奔跑的河马、长颈鹿、金钱豹、狮子，依然迎着太阳奔跑。我们的项目和周边的原自然生态，和谐共生，未受任何破坏。 安捷希带我去了他家，我们中国的援建小分队刚打了水井，建了学校，医院正在建设中，公路通车了，铁路正在修建中，这可是，有史以来，他们当地的第一列火车。 还有，你还记得在我们高中校园演讲的省作协副主席吗？就是方菲原来的老师刘亦飘的表哥，他也来这儿了，在当地一个州上开了一家店面，说是来体验生活的，当作家要有阅歷，读万卷书，还是不如行万里路，和阅人无数。 王菲高兴着看完，到最后，还是打起了哈欠。就回復到：很好很好！革命还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转头，就睡着了。 陈大河光想着自己长篇大论了，却忽略了王菲的疲劳。他又禁不住嘿嘿笑起来，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去安捷希家的情形。 安捷希住在一个村里，太阳底下，全是铁皮屋子，清一色的。这里的小孩子特别多，街上跑的，屋前屋后转悠的。陈大河、满小川，魏总，三个人被邀请进了屋子，安捷希很客气地端来一杯水，每人都递到手心里，热情地用中文说道：「喝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陈大河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味，不喝吧，怕第一次登门，不礼貌，三人就吞苦中药似的，硬是咽下去了。结果回到住处后，三人都拉了一周的肚子。原来，那水是村里小河里打上来的。 安捷希还带着他们三，去了公路旁边的菜市场，他父亲酋长正在卖菜，握着他们的手，竟用中文说道：「中国人好！」转过身，他就指着刚修好的马路，两个大拇指，都高高地竖起来。嘴里就开始叽哩哇啦的，陈大河三人就一句都听不懂了。 旁边有个会中文的，立马翻译道：「酋长说啊，你们中国人是大救星，如果不是修了这条新马路，他们一家十二口人，都会困在深山里，出不来，他也不会来这里卖菜，他希望，如果三人来这里买菜，他都会免费送胡萝蔔，今年家里收成很好。」 翻译很快又对酋长说道：「听说中国专家帮咱们修的铁路，也快通车了，咱们都活了这么久，才第一次看到火车，都得要坐坐去。还有村口那给咱们挖水井的，也是中国来的专家。看这三位专家，是专门来给咱们建设水电站的，现在一天都停二十次电，以后，等水电站修好了，就不用再停电了。」 「真好！您们中国专家一来，我们这，衣食住行，全有了！」酋长说着，每人手里都塞了许多的胡萝蔔。 陈大河望着魏总和小川，脸上尴尬着，笑道：「这里自然条件艰苦，种点菜还是换点钱。」三人笑笑，又全放回去了。魏总笑道：「酋长老人家，这都是应该的，世界是一个共同体，我们生活在地球上，就是一个共同的美好家园，传帮带，是没有国界的。」 三人说笑着，就和酋长父子告别。沿着新修的公路，返回驻地。安捷希因为电焊操作技能优异，在实习学校多次大竞赛里，均获得一等奖。魏总就让他未期满，四个月，就提前到水电站上岗了。 陈大河看见魏总睡眠时，身体平躺着，有细微的鼾声，在房间里流动。他每晚睡前，都和妻子、儿子互动，用 bb 机发信息，三言两语，报个平安，然后，酣然入梦。 他再看满小川，一晚上，一直蜷缩在桌上的晕黄檯灯光里，在写信。他调侃着问道，「平常你也都是发 bb 机信息的，今天，怎么竟写起了信？」 「王红不理我，我猜，她肯定有心事！」满小川头也不抬，依旧拿着钢笔擦擦擦，只听见，笔尖划过信纸的声音。这是久违了，也是最动听的。 「你这痴情，走火入魔般，又让我想起来，高三时，给王红写情书的样子，被我妈发现了，挨训都不知道。」陈大河哈哈笑着。满小川板着脸，沉默半天，又为自己扳回一局，「不许取笑！哪个少年不钟情？这是我们人性中的至神至圣。这可是歌德老人家说的。」 陈大河嘻嘻笑着，见好就收吧，再说，小川铁定会恼，于是，赶快车轱辘改道——易了辙。忍不住问道：「小川，分析一下，那涡轮机壳安装前，咱们质检部可是四审鑑定合格的，怎么会能安装完毕，再会检测出最低级错误？这里面，会是有什么猫腻吗？」 满小川嘴里埋怨着：「我是八百年不写一封情书，你老给我打什么岔子？」小川正写到激情处，他得把表白的语言，顺着眼前的高坡迅速地爬上去，等着写完了一个大自然段，愉悦着自赏，嘴里又随便应付了一句，「我认为是有人在故意搞破坏呢？」 陈大河看着墙面上小川的脸部侧影，那个蒜头塌鼻樑，长了一辈子，还是没高挺出来，说实话，以他这颜值，压根就配不上高挑靓丽的王红，况且，王红这几年，又成长为咄咄逼人的女强人。小川，这是有危机感，老是给大河标榜，他是心里美。谁不知道呢？小川，这是外贪恋美色，内依恋善良柔软，还好强。大河嘴里却脱口而出道：「按说，我和安捷希两人负责焊接的，不会出问题。」忽然，魏总梦呓般地，来了一句，「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满小川这次不奋笔疾书了，转过身，两小眼睛瞪着魏总，大河也像全身通了电般，头髮都快站起来了。两人都盯着魏总看，只见他，还和原来一样，发着细微的鼾声，本来他就是睡着了的。 「睡吧！」两人面面相觑着。满小川自嘲道，「再攀上一次情感的高峰，我就睡了。」陈大河取笑道，「干脆你就直接珠穆朗玛峰登顶吧！」说完，又小声翼翼道，「真是个傻子！」他眼睛闭了好久，也像受到感染似的，又在 bb 机上摁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王菲是被滴滴声音叫醒的。她看到上面的字：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来非洲看我，我要带你去河中的小岛，餵养白鹭，坐着卡车，去看各种奔跑的动物。 王菲马上回覆：一定会的，等我们都完成各自的使命，奔赴这个心灵约定。 王红也接到了满小川的回覆：我给你写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情书。 王红回覆：我是工作上遇到了障碍，你别瞎想。 第149章 节外生枝 「现在是 1994 年 5 月，这个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的网际网路 bbs，是国家智能计算机中心的「曙光站」，建立在中科院的网络上。研究开发中心即时开通 bbs 站，这是中国第一个论坛。第三天，有人就在论坛上，扔下了这颗定时炸弹。对于人们来说，这是新生事物，无疑，新鲜感和毁灭性都是灾难性的。」剑总端起杯子，要去茶水间，给汪董倒咖啡，临走，说了一句，「先沉下心来，等思维清晰了，再找突破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剑总人还未到，就在门口拐角处，听到了两名女职工谈论，女甲说道：「你说呢，汪董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一个小地方，建立合资公司，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嘛，今天，我已经接到了三个退货电话，都是看了 bbs 论坛的跟帖。」 女乙说道：「还用说嘛，汪董这是决策上的失误，我手里也有几单强烈要求取消长期合作关系的。我们的对外出口，应该会全军覆没的。等着吧，咱们公司应该离关门大吉不远了。」 两女津津有味地咬完耳朵，看剑总咳嗽着进来了，赶忙闪了。 剑总端着咖啡，刚进屋，看见汪董正抓起桌上响着的电话，心底不禁凛了一下，怕啥来啥！噩运果然来了！只听见听筒的质问声，噼天盖地般袭来，「汪董，你们怎么做的公司，bbs 论坛上，恶评已经盖天了，我们的合作关系，从今日起，就会彻底终结的。」啪一声，汪董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对方电话挂断了。 紧接着，电话声一阵阵袭来，同样的质问声，同样的路数。瞬间功夫，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的江山全都被一个视频，许多张拉条幅的照片覆盖住了。 怎么办？汪董的心，此时正在滴血！ 剑总坐在旁边，静静地，翻找通讯录，想找幕后推手，示威首领，那个恐吓王红，砸他们两家玻璃的人，就是最先突破口。他又来回翻论坛，拍摄者极聪明，无论摄像，还是照片，都是众人的背影，条幅他们故意反着挑的，就是要让他拍清楚。打保安头的没有，相反，那些停了机器，从车间内奔出来站在院子里，指指戳戳，对外反击的言语动作全在。 他给王红 bb 机留言，马上传真过来闹事者小头领头像。 王红幸好有一点，自学成才的素描底子，寥寥几笔，就画完了，传真过去了。 剑总翻到了高三同学录上，同桌李青现正开着一家大型的舞蹈工作室，她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后，就直接回来创业了。看这素描头像，李青高三时，好像带他去做过课外辅导老师，数理化，每周末一整天，为期三个月，辅导对象就是这人，好像叫金大牛，李青是他姨姐，她这姨夫是家里祖传杀猪的，听说，方圆几十里，没人敢惹。 好了，思路完全对上了，他马上回自己办公室，关上门窗，给李青打电话，李青正在自己家里，借酒浇愁，三天前，她订婚了，未婚夫遥之求是哥伦比亚商学院经济学博士，现在市里一家房地产开发工资任副总，还创建了自己的建材品牌店。更核心的，他从上高一，16 岁就追求李青，18 年了，直到现在，才追得美人归。 可是李青却出尔反尔，头天订婚，第二天，就执意退婚。说如果不从，就登报公开声明。 剑总试探着轻声问道：「老同桌，还记得我小剑吗？」 李青左手还拎着白酒瓶子，嗓子里早就沙哑了，直接说道：「怎会不记得，你是班里学习最好，长相最帅，最让全班女孩惦念的，听说，现在，你还是钻石王老五呢？」剑总很快就听出了她语音里的悲伤颓废，安慰道，「你正在喝酒。」李青直接大哭起来，「遥之求三天前，向我求婚了，我第二天睡醒就悔婚了，找到他要退婚，他问我为什么？让我给个理由先？」 剑总被弄了一头雾水。遥之求从高一，就公开追求她，全校都知道。两人长跑 18 年，按理说，都这般年纪了，应是好事，她李青还闹哪般呢？他又试探着道：「你俩郎才女貌，各方面都是旗鼓相当，也该成个家了。」 李青很快怼过来：「你怎么还不成呢？咱们都是同龄？」剑总道：「我还没遇到合适的，咋啦，碍你眼了？」李青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道：「那倒不至于。」剑总马上言归正传：「你表弟金大牛，现在咋样？」李青苦笑道：「不咋样，从小不爱学习，让我姨操碎了心。高三时，因为打架，被学校开了，在社会上到处打零工。后来，家里托关系，当了一名工人，干了没多久，被裁掉了。」 剑总稳了下神，决定放下重枚炮弹，「你知道吗？他带头闹事，还被好事者发到 bbs 论坛上，已引起轩然大波，我们总公司进出口贸易，已全部告停。」 「金大牛啊，从小到大，就是个不省心的，他整天被人利用当枪使，这次，肯定又被人盯上了。」李青喝了一口水，润了下嗓子，我打个电话，先摸一下底。 电话打过去，姨妈却说道：「不好了，刚被警察带走，说是犯事了！」 王红一早从家里出来，右眼皮就霍霍地，跳得很厉害。心底更是忐忑不安地，昨天，刚经歷了生死之劫，今早，不会又再雪上加霜吧！还未到单位门口，就看见围观了许多人。走近了，她才发现，推拉大铁门，还有两旁的墙面，全被人喷了红漆，墙上还被煳满了大字报。言语极是恶劣嚣张，什么「这种不仁不义的，蘸人血馒头吃的，赶快灰飞烟灭！」等等，直看的王红双腿直打哆嗦。 这一次，她立刻冲进保安室，打电话，报警。然后，摸出包里的傻瓜相机，开始拍照，留证据。 警车很快，唿啸着来了，民警们跳下车，看到没有人身伤亡，拍了许多照片走了。 王红回到办公室，从相机里把照片全部导到电脑上，又传真给了剑总。又在 bb 机上留言：敌对势力太险峻，我一人明显抵抗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骊山上的亭台楼阁快收尾了，施工人员仔细核查，却发现材料少了。项目负责人来到村委反映，「数目都是固定的，少了，这建筑物就不能完工了。」 王菲回应道：「我们村委决定，当时考虑到，三铁和前村长在山上浇树，保管物品方便，就让他两人兼职了。」她赶紧抓起电话，把两人叫来了。 两人进来笑嘻嘻地，还觉得有赏呢？王菲噼头盖脸就问道，「建造山景的材料少了，你俩知道吗？」两人迅速笑转阴。眼睛直盯地面。 两人互相扛起了膀子，三铁质问道：「你不会再起歹心吧？」前村长马上横起了眉毛道：「你忘了咱俩，是怎样跪在全村人面前，门牙都被自己打飞了，难道，这点定量都没有？」 王菲仔细巡视了两个人的眼神，坦白，也坚定，不像是有事的，那么，这人又会是谁呢？她正思忖着。忽然，樱桃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好了！我家的猪死掉了一头！」 王菲很是欣赏樱桃的，丈夫五铁被判了五年，她在砖机配件厂干车工，站一个长班，下了班，又去养猪场餵猪，为了儿子铜壶，她也是拼了。她望着焦灼的樱桃，说道：「按理说，镇上兽医站经常来监护和监测，不会有非正常死亡的，除非是有疫情。但，我们一直关注新闻，还没听说。」 前村长心里更担心，他家养猪场就挨着樱桃家的。两家虽然一直有解不开的大疙瘩，但是，疫情却不会问你这个的？他望着樱桃的美丽侧脸，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了句，「我家猪没事吧？」樱桃本不想理他，但看到王菲书记一脸严肃，秉着公事公办，如实上报的情况，还是不耐烦着，回了一句道：「也死了一只，还是一头老母猪，你老婆正在哭天嚎地呢？」 前村长说了一句，「糟了，不好，我得去看看！」说着，拔腿就要跑。王菲盯着他问道：「听说，养猪场的猪饲料，你都全给承包了？」前村长心底打起了摆子，嘴里小声嘀咕道：「这不，乡亲们都忙不过来嘛，又是做工，又是，又是养猪，哪有功夫去市里饲料厂，再说，我二姨家的姨哥在那里干副厂长，价格上优惠不少，买自己家的，就顺便把大傢伙的，都给捎来了。不信，你们都去打听一下，姨哥给我的，可是批发价。」 王菲盯了他半天，说道，「怕是批发到你腰包去了，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见缝就想钻，不长记性。」前村长眼睛扫寻了几圈，委屈着道，「王书记，你不会怀疑是我买了劣质猪饲料，猪吃了，才会引起死亡的。」王菲一字一句，义正言辞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樱桃也狠狠地瞪着他，她千年还未復仇的火焰，此时又蔓延燃烧起来了。 王菲怕新仇旧恨又要楚河汉界厮杀过来，当即熄火道：「这事还得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走，咱们都去养猪场！」说着，几人抬头就走。 却在门口，姚胜美和大家撞了个满怀。姚胜美这才想起来，拿着 bb 机递到王菲面前道：「昨天，我美国的同事发来的，据说，是内部消息，外面全被封锁掉了。英国发现了口蹄疫病情，已经大范围蔓延，现正在严格控制中，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后来，幼儿园和民宿两边都跟踪工程质量，这事，竟然给跑忘了。都怨我！」她满眼里，都是自责。 前村长马上笑了。王菲更恐怖了：「隔着地球两端，难道这风，也能传播疫情，大傢伙这可是第一栏猪，全是希望呢？一定要遏制住！」一群人像龙捲风似的，一会都刮到了养猪场。 陈大河第二天去培训学校，却发现，安捷希正跟一个姑娘腻歪。姑娘很大方，看到陈大河，莞尔一笑，用中文字正腔圆道：「我叫拉斯西吉」，陈大河也望着她，还礼微笑。她无论身高、相貌、气质，都和安捷希挺般配的，最显着的，她的头髮，竟然不是紧贴着头皮，带小螺丝圈，而是栗色直发，扎个高马尾。微笑起来，更像是一颗黑珍珠，或者，黑玫瑰。 安捷希笑道：「我女友，她也想学电焊工。」陈大河伸手笑道：「热烈欢迎。」 第150章 轻描淡写 陈大河的手被拉斯西吉热情握住。接下来，拉斯西吉退后一步，左腿错后，右腿小迈，上身前倾着，双手合掌贴于右胸前，优雅笑道：「今日师傅高高在上，还要受徒弟深情一拜！」陈大河惊嘆，她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中文发音，均是字正腔圆，堪称央视播音员。 陈大河拿出他的高端笑容，望望安捷希，再看看他女友，不是等闲之辈，「哪里啊，别整这么严肃，我们就是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和发展，为当地经济腾飞添砖加瓦吧。」 拉斯西吉马上严肃起来，一本正经道：「今天就先跟着陈老师学习了，改天歇班，我邀请拜师宴，设席款待，这事马虎不得……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下班后，咱们班上的，都去作陪。」 陈大河眼睛瞪了好半天。培训学校也有几个姑娘，都是安捷希一个村里的，大多黑胖矮，不会中文，甚至连当地语言都不说，各方面一比较，就让拉斯西吉比下去了。毕竟，酋长的女儿，还是不同寻常。 王红看到警察们临上车前，一把把扯下了墙上的大字报，警长安慰她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恶性报復事件，我们不会让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展下去。你们还要安心工作，保持正常生产运营，保护好我市唯一一家上市公司的安全，这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王红站直了刚才还哆嗦着的双腿，舌头却还没恢復过来，捋不直道：「感谢警长了！又让大家都辛苦了！我们相信，正义终将会战胜邪恶。」稍倾，她从包里拿出那张素描画像，递过去，说道，「这个就是那个小首领，或许，会对你们侦破案情有用。」 「好！这就是突破口！等待着我们的好消息！这个被泼的红漆，你等下，我会安排人员用白漆覆盖。」警长笑道。 「哦，不用麻烦了，我们车间就有喷漆的。」王红笑着，看警车唿啸着走了。 王红忙碌了一整天，快下班了，她回到办公室，复印了许多份素描头像，拿在手里把玩。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剑总的声音传过来，「我终于杀出来一条路了，小首领被抓了，现正在派出所接受审查，听说，名叫金大牛。」王红也出了一口长气，心情稍微舒缓下来，喜悦道：「早上，我把素描头像交给了警长，估计金大牛会有案底。属于按图索骥。」 「现在，金大牛是拿人钱财，替人当了枪手，虽然人进去了，不见得，他就会把背后的主谋亮出来。」剑总满嘴里都是焦灼，「总部的出口贸易，已全部告停，算他们狠，bbs 是国内首家经济论坛，还是发的第一例视频和图片帖子，上网的全是商界精英，可以说，是网上的硅谷。这一弄，把汪董彻底打击倒了。」 「你有什么好点子，或者，指派我在国内做什么，我随时待命，听候剑总发配。」王红故意调侃着，这件事如山洪突袭，公司受到毁灭性灾难，大家心情都太沉痛了，她要昂扬成一朵花开，为同伴鼓舞吶喊，增加斗志。 「这个金大牛，我高三毕业后，考了个全市状元，他爸金屠户还让我给金大牛辅导过语数英，他上二年级，全考个位数，他爸说，就让顶尖学霸来教，不信，就教不出来，那是七十年代末，金屠户是冒尖户，杀猪挣了不少，敢夸口。只是，金大牛当时才九岁，胖乎乎地，虎头虎脑，想不到，后来，人生的走向，会这般大。」剑总在发泄感慨。 王红忽然想起来什么，惊唿道：「这金大牛的名字，听着好像挺熟的，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望着大门口，推拉门、墙面又全被白漆覆盖了，又继续说道，「我问问他们五个，认不认识。」 剑总那里又传来了别的电话铃声，他只好暂停道，「咱们先告一段落。」 王红群发 bb 机信息：金大牛，请问是何方神圣？ 桃子正教孩子们唱歌跳舞。铜壶果然在艺术上是有天赋的，一首《歌声与微笑》，歌伴舞，几遍下来，就很出色，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并且，声带也很宽，音域、腔韵，都会感染到人。 桃子眼里闪烁出了小星星，笑微微地鼓掌，bb 机响了，取出来，看到，是关于金大牛的，她赶快给胡晓燃联繫。村委就挨着编导家，桃子再抬头，就发现晓燃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怒气道：「这个金大牛，天生就是个坏胚子，劳教回来，还没改邪归正，又盯上了王红的公司，已经搞了两次破坏了。」 桃子很快想起来了，高三时，就是这个金大牛，午餐排队打饭时，故意在后面挤她，取笑她，引来一整个大餐厅的人们看热闹，是胡晓燃替她解了围，桃子说道：「王菲呢？咱三人，先开个小会。」 「王菲正在养猪场呢，今天，市畜牧局来了很多专家，听说附近村庄的养猪场都有猪死掉了，疫情开始蔓延了。王菲得陪着找原因，寻找补救方案和措施。」胡晓燃也替王菲在犯忧虑，毕竟，养猪场再过两月，猪就该出栏了，乡亲们还等着开门红呢？ 「走吧，先把这个信息解密给王菲，咱村委也没电脑，不能上网查看帖子，你手里也有网址，那咱就去镇政府。咱找编导商量，这人多力量大。」桃子招唿着，两人就要去镇政府。 王菲人正在养猪场，她看着市畜牧局的专家给每一头猪都打了疫苗，嘴里还不禁自责道：「这次疫情，我们还要引以为戒，不能给乡亲们造成恐慌，看来，还得要先检讨，都是我们自身工作力度不够，才造成这样被动的局面。」 畜牧局专家也满脸歉意着：「也怨我们局里工作不到位，以后，我们要加强合作，多交流，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还是对的。」几人握手告别。 王菲才看到信息，她头皮勐一下，就炸开了。「不行，明摆着，这是有人在整汪妈，她可是个大慈善家，当时，要不是她全囊相助，伯父的换肾手术，也不会这般顺畅。人得要恩将恩报。我得去找姚博士，她人脉广，见识多。」 半路上，王菲遇到姚胜美，她拿着图纸，头戴着红色安全帽，脚上的黑色水靴都顶到膝盖了，上面全是泥水和沙子，还在对民宿当监工。她看王菲一脸焦急，问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姚博士，借你的电脑急用。」王菲回应道。两人去了姚胜美住处。刚踏进院门槛，就听到有人喊道：「太好了，正好找你们。」 姚胜美看到论坛上的信息，又听到了他们的只言片语，很快明了，笑道：「这事交给我，压根就不用和金大牛纠缠，甭管是变色龙，是垂帘听政，还是海底潜艇，我们都给 ta，冲掉水，撩开帘，抽干海，让 ta 立马现形。」 姚胜美翻着论坛，说道，「这个论坛开通第一天，我纽约的同事就告知了，我看一直没人发帖，就撂下了，想不到，第三天，就有人要一贴惊人。看，这些下面盖楼的，我都认识，大多都是我的採访对象，商界精英，华尔街金融街，哥伦比亚商学院，经管系，博士圈，海归团，就那么大一个圈子。大家的底，哪个不摸得一清二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王菲、桃子、胡晓燃三人全看傻了。尤其是跟帖，一个个扬言，都要和汪董解除永久性合作关系。收款的供应商不发货，收货的不打款。总部员工已全员罢工，人心惶惶。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连合作银行，都趁火打劫。上门贴封条。汪董一病不起。公司股票更是一跌到底。 每一点，每一滴，论坛上，都在进行现场播报。 姚胜美看着三人全变形的脸，莞尔一笑道，「很明显的，全是明摆着的，能想出这一招的，绝非等闲之辈，肯定是圈内人。我先找一下黑客帝国！」三人又异口同声，惊骇道，「这黑客帝国，不会就是所谓的背后爪牙吧？」姚胜美一脸镇定道，「也可以这么理解的，找个幕后电脑高手，先占领道德最高点，有利地形，再放烟雾弹，把声势尽量铺垫好！」 三人像看万花筒似的，只见姚胜美的纤纤十指，蜻蜓点水样的，先从论坛里拽出了一个人，两人私聊几个回合，姚胜美笑道：「果不出其然，他就是军师！」三人又看戏样的，着急催道：「姚博士，引蛇出洞了吗？」 姚胜美头都没抬，乘胜追击道，「这事急不得，不能打草惊蛇，想打猎，先上诱饵！」三人秉着气，瞪着眼，静观其变。姚胜美一上来就把黑客帝国夸上了天，「这一贴，真是一贴惊人，整个华尔街创业华裔都惊动了，特大爆炸性新闻，那董事长创业一辈子，这次肯定栽了，听说，是一位女将，并且，还是叱咤风云前半生的。」 黑客帝国点出了一个奸笑的表情，洋洋得意道：「姚博士，先别说这个了，您这个首席财经记者，在纽约世贸大楼，那可是，赫赫有名，红得发紫的，您可是美国国家电视台，更兼职《华尔街日报》的头牌花旦，怎么？听说您现在，是弃文学农，回前夫山沟老家当土地婆去了？我还在圈子里说呢？《财经新闻》上怎没了您靓嗓倩影？《风云人物》版面上，也没了您整版採访通稿？」 姚胜美不疾不徐，陌上花开蝴蝶飞，缓缓归矣，「还不是纽约的，那个世贸大楼太高了，总不接地气，十年了，我也见识了许多的商界精英，人和心，都飘着，这可不行，时间长了，我怕我会缺氧，所以，我就远离繁华，跑这山沟里唿吸新鲜负离子来了。」稍倾，又嘿嘿笑两声，自嘲一下，「我这是否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刚镀了一层金粉，又急不可耐着，跑到老家，再裹上一层土，硬充土地婆。」 「您可不是呢？咱们整个华人博士圈里，谁不知道您的大名，您可是哥伦比亚新闻学院里的佼佼者，能力、气质、相貌，那都可是无可匹敌，干什么，都是会叫响的。」黑客帝国夸夸其谈，开始飘起来。 姚胜美朝三人挤眉弄眼，拿食指竖在唇间，窃笑，「先别夸我，我快晕了，我现在，就是个标准土地婆，每天都挖土、刨地、和水泥、筛沙子，浑身弄得泥猴似的。」姚胜美见火候已到，如美丽蝴蝶，扑棱一下斑斓翅膀，更像戏台上的大青衣，翩跹间，就远远地，甩出妩媚长袖，「要说，那女董事长也够惨的，恐怕这一下子，就会从云端摔到地狱里。」 黑客帝国又甩了一个窃笑的表情，沾沾自喜道，「这事，您姚博士恐怕还不知内情吧，咱圈内海归团，人早传开了，这女董事长只是个幌子，是个背锅的，这最终，真正的打击对象是另有他人！」 第151章 遥不可及 姚胜美乘胜追击着，要瓮中捉鳖，先要放鳖进圈，「这什么智囊团？压根就是决策上的失误？指哪打哪？这该有多好？为什么还要人家女董事长连带受过呢？」 「嗨！您不懂的，这靶子是这女董事长手下的，一位中方总经理，对，就是这次被中伤的那家分公司。嗨！其实，这事挺简单的。看着明眼是商战，暗地里，却是情杀！哥伦比亚商学院，剑桥商学院，这两个经管博士圈，斗了那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您可是站我们哥伦比亚圈里的。」 姚胜美望着眼前早瞪成灯泡的三人，吐吐舌头，继续酣战，故意不懂装懂着，「您这，一会商演，一会爱情片，把我早都弄晕了，这就一商场同行间的打击报復嘛！哪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呢？」 「不信是吧，我这就把拉论坛里的人拉过来，都是老熟人，别看一个个装得都挺像那么回事儿，个个都看着是装弹上阵的水军。其实，脱了马甲全都是青蛙！咱们自己人，三村五屯的，都打过交道，彼此的路数，心底那可是清着呢？」 「这么说，是自己人在整自己人！那这戏，可是没啥看头了！底牌都亮出来了，没悬念，真无聊透顶，拜拜！我得继续和你筛沙子去了！你们继续吧！」姚胜美故意放出了两个道别的小人，造成人撤歇菜的假象。 「别……别啊……姚博士……这好戏还没开场呢……您怎么能撤呢……再说了……这也不是……您首席新闻女记者的风采呀……」黑客帝国囫囵吞枣，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要挽留她。 「那又能怎样？咱俩都聊半天了，一点都不惊喜？浪费我时间？」姚胜美这招是欲擒故纵。 「论坛里，那些盖楼的帖子，全是他们造上去的。这从前到后的，全瞒不过大傢伙的眼睛。」果然，这套激将法，还真是管用，鳖已入瓮，好戏眼看着要开场了。 他信誓旦旦地，不久，二人私聊，就变成了两方大阵营，万千同盟军，摩拳擦掌，好不热闹。三人把脑袋全都挤上来了。四双眼睛全盯着电脑屏幕。像小时候，看的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小鬼子要出来了，看我们正义的力量，怎样把这些坏分子杀得片甲不留！血债要用血来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忽然，三人的 bb 机同时炸响。竟把三人全砸了个楞。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敌情，是自己革命同志。 王红的。同一个内容：找到线索没有？快点！我在前线快顶不住了！我方总指挥早已溃不成军，全军覆没！ 三人同回覆：正在拆雷中，这次恳请的是炮弹专家，姚博士，请放心，目标已出现。马上撒网，收网。 王红很快回復道：替我感谢姚博士。改日必定登门拜访重谢！ 姚胜美眼皮微抬，白他们一眼，小声道：「胜不骄，败不馁，不能看着一点小苗头，就沾沾自喜，轻敌换来的就是血染战场。」片刻，大家谈笑间，就看见电脑上虚拟的万人批斗大会开场了，她指着屏幕，笑道，「快看，这场国际贸易战就要拉开真正的序幕了！」 果然，最活跃的，依然还是那个黑客帝国，他这是在展露战绩，招揽顾客，为下一批有效客户，在打着免费gg。他故意显摆着，「姚博士，人可是我全都拉来了，咱们今天的商业辩论赛，现在就真正开场了！我这个主持人！我得先宣告下！」 姚胜美眼睛快速地浏览着，嘴里不禁然道：「好样的！哥伦比亚商学院，那经管系博士班，可是全员到齐了，看这，都说些啥！就那剑桥经管系的高剑，原来叫柳剑的，为了攀附权贵，一个商界大腕，竟连姓氏都给改了。」 再看，一个叫「一生何求」的写道：「我们哥伦比亚商学院的，谁不知道，我们舞蹈系的系花李青，人称嫦娥下凡的，我们经管系的遥之求，和这李青两家还是世交，两人父亲，都是当地商界好友，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建材，两家从他俩幼年就结下联盟，要亲上加亲，商业双赢，联合作战。」 姚胜美急忙又看到叫「竹青乐韵」的写道：「这遥之求真是笨啊，从小就对李青爱慕有加，两家是邻居，也算是青梅竹马吧，硬是一直没表达，到了上高一，眼看着人家李青已亭亭玉立，长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花，身边的男孩子，眼睛都围着她转起来，这才慌心了，赶快表白。可是，人家李青明眼说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姚胜美故意装着憋不住了，也气愤着发言，起闹道：「既然这李青看不上遥之求，那么，遥之求另求下家好了，一拍两散，言简意赅，皆大欢喜，这多好！」 黑客帝国又噼里啪啦着，一路锣鼓铿锵着，又敲打过来，「关键是，这里面出现了神转折！」姚胜美故作玄虚道：「怎么个转发？」黑客帝国又扔过来一砖头，「那李青本来上的是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后，不愿意北漂，遥之求是北京科技大学的，眼看着，女神回老本营了，他也保驾护航，一头扎进老本营，两人都当创业一族。半年后，均失败，两人父亲合谋，自费送他俩留学，读研，后来，两人又读博。一直同校。遥之求一直对李青呵护有加，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里。可是，李青一直若即若离，说白了，还是心有所属。」 下面是近百人的跟帖，全是哥伦比亚的，都是全班同学，大家有目共睹，都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什么，每次李青好朋友驾到，遥之求都熬好红糖姜茶，端着锅到李青下铺边。还有，李青的牛仔裤和鞋子，都是遥之求洗好刷好，晾干熨平叠好送来。更有，每年李青的生日，遥之求都要找个大会所，全班集体庆祝。生日表白，晚会献歌，为博取佳人一笑，豪放馈赠奢侈品首饰、品牌服装，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从 16 岁花季，到 34 岁立过之年，两个抗战都打完了，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故意耍人的吗？拿人情感当儿戏？今天，我方辩手全不服，真爱，不爱，或者，假爱，这李青，都要出来说清楚？ 什么事儿？人家遥之求当面求婚，她李青也当场同意了！可是，转眼间，第二天早上睡醒，就悔婚！还说什么，如果遥之求不同意，就要登报声明！这玩得哪国路数！合着人家遥之求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这搭上的时间都大水沖走了！什么事儿！ 这下，姚胜美帖子还没翻完，那边剑桥经管系的就炸翻了天，一个个气愤地，甩出来各种怪异表情，后面直接扔炸弹，「这全是谬论！全是人来疯！废话少说！直接上图！事实就是胜于雄辩！」 这下子，全热爆了！图片的威力果然就是上足了马力！一张图片全涌上来了！三人惊得全掉了下巴，狂唿道：「这剑桥的，李青的心有所属，怎么会是我们家属院的小剑哥哥呢？」 姚胜美也惊愕道：「怎么？这绯闻男主角？你三个全都认识？」 四人再仔细看图片，小剑哥哥和一个长相婉约气质出众的美女，一会在剑桥大学里打网球，一会在图书馆苦读。转眼，又在剑河里撑蒿荡舟，夕阳西下，彩霞落飞，两人的眼神里，能够酿出蜜来。 桃子看到这里，脸颊迅速地红了，头低着，就要往外走，胡晓燃很快地拉住她，右手的拳头，瞬间，就握紧了，气愤地直接砸向桌子，牙齿咬得嘎嘣脆，叫嚣道，「这个剑总，我一直看在颜奶奶的面子上，一直对他手下留着情呢？原来，还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本来，早有秀外慧中，家境优渥的白富美女友，却还见一个爱一个，见异思迁，真让我小瞧了。看来，那次在机场，我的拳头还是没发挥好！」 姚胜美看着急的赤白红脸的胡晓燃，更是一脸迷惑，着急问道：「你们这是什么套路？」王菲眼看着，要乱里出乱，急忙纠正，防止跑偏，打岔道：「姚博士，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小误会，属于小插曲，不影响主旋律，咱们还是主线，继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姚胜美急忙着把眼睛收回来，嘴里重申道：「这关键时候，脑子可不能开了小差，咱们还得看下文。」片刻，四人斗嘴的功夫，再看屏幕上，更是一个个口诛笔伐，不亦乐乎。两方交战，已经看到刀光剑影，刃尖的寒光，碰撞的厮杀声，渐已突出重围，在人群的喝彩声里，主角已卷上风潮浪尖。 遥之求早已单脚踩在潮尖上，他是这场爱情苦役战的战俘，是个苦行僧，他急着要看见真相，要结果。遥之求不想再伪装了，直接脱掉了三层马甲，现了原形，在万人批斗大会上，慷慨激昂着，「李青，今天，我用自己的真名，不隐身了，我不当变色龙了，我也不是受双方父母指派，来垂帘听政的，壮大两方家族事业的，我作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就出来说一句真话，到底是，爱，还是不爱？我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全是要一句你的真话？」 人群起闹，主持人黑客帝国力挽狂澜，委婉地为女方示弱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筵席。合则聚，不合则散。大家都是老邻居，老同学，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好合好散，做不成爱人，再相见，还会是朋友！」 这场面，报幕的已经宣讲完了，锣鼓喧天，节奏感早敲起来了，各路乐手已拉响了音符，指挥的双臂也已在半空里挥舞，大家翘首期盼着，主唱再不登场，就说不过去了。 李青一上来，就哭鼻子抹泪，先演足苦情戏，拿下万千看客的心，弄不好，自己会被定义成蹭吃蹭喝的，是打着爱情的名义，在招摇撞骗的大师。这个罪名，我不会承担。这世上，我啥都不缺。李青一上来就检讨自己，「遥之求……我错了……今天，在这里，守着我们所有的熟人朋友……我严重先剖析下自己……求婚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先算了一笔帐……把你这么多年，花在我身上的每一笔钱，都汇总了……我已把这笔钱……转你帐面上了……」 遥之求发了数以万计的哭脸图像，直接发文字过来，「我不要你的钱，那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地，我要的是你的真爱。」 李青也发了很多的哭脸，道：「你知道的，从 16 岁那一年，你当面质问我，到底是，爱不爱你，我明确答覆你了，我这一辈子，只看上一个人，就是我的同桌，小剑同学。是你一直在欺骗自己，在虚幻里走不出来，这怎么能怨我？」李青苦情戏快演得差不多了，又直接在众人面前丢炸弹，「小剑呢？同桌的你，是该到了表白的时候了！」 「李青，还请你能原谅我！我一开始，16 岁那一年，就说明白了，我配不上你，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学习，当学霸，用事业来回报我妈，还有我双胞胎姐姐小蔷。是我妈一个人，把我俩养大，我姐去峇里岛度蜜月，又葬身海底，我一辈子，唯有用好成绩，还有好未来，来回报我妈，你李青太耀眼了，我从没奢求过！」剑总一字一顿道。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利剑。李青万箭穿心。 一个爱的连环错。三个人，看似相互支撑，又遥不可及。 第152章 团结合作 李青这才明白了，她冷静着问道，「剑总，遥之求婚第二天早晨，我睡醒后，就给他打了退婚电话，我俩一番争吵后，你又打来电话，询问我姨弟金大牛，金大牛被拘留，应该是和他聚众到你公司挑衅闹事有关的？」 剑总看时候到了，故意端着，慢条斯理，只蹦出了几个关键字，「金大牛是冲锋鎗，可是，这背后也得有人端枪，扣扳机吧！」 李青的大小姐脾气，很快水漫金山般上来，肃静，真相到来之前，要大山压顶。一顶帽子就扣住，还世界一个清白。这一次，在道德的审判庭上，李青是法官，只需一锤定音，她知道，置剑总于炼狱里的人，李青一针见血道，「遥之求，剑总公司那事，是你指使金大牛干的吧！」稍倾，李青见没人敢应声，又乘胜追击道，「今天，守着众人，咱把这事给彻底掰扯清楚了，我敬你是条汉子，敢做敢当，咱不能情场失意，就在商场上背后使绊子吧，这可真不是人干的事！要不，咱们就法庭上见，论坛里的都是证人，这诽谤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是该见真理的时候了！今天这事，就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低个头，认个罪，伏个低，我们大家当众求个情，念在都是老乡和同学面上，说和通融一下就过去了。」真是一帮看热闹，还不嫌事大的。铁榔头、国旗、都在漫空里飞。 遥之求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话讲到了这一步，大傢伙都明镜似的，就看你遥之求怎么收场。自从剑总回来任中方经理，遥之求就火烧眉毛。原来，他人在国外，遥之求想，李青再爱，他也是一个隔海隔洋的人，自己努努力，借着双方家长的余力，再冲刺一把，李青心一软，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可是，剑总又杀回来了。国外三足鼎立之势，又在国内上演。遥之求要来个快刀斩乱麻，先求婚。李青被围在一帮高中同学中间，喝多了酒，眼光朦胧里，把那个跪地，怀抱玫瑰花，套在她无名指上的人，错认了。 遥之求很坦然，一言九鼎，就直接甩过来了，「对，我承认，我就是幕后策划者，两次指派金大牛，一次聚众挑衅闹事，一次聚众泼红漆，贴大字报，背后指使人拍摄 dv，找黑客帝国，在论坛开业第三天，上演炸雷大片，给英国总部，汪洋机电设备公司，给汪董事长，剑总，带来各方面的恶劣影响。今天，我作为罪人，还有主谋，愿意受到惩罚，无论官方，还是私方，都愿意接受。」先低到尘埃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剑总不说话，直接上视频，上图片。有细心的保安，从头到尾，全录了 dv。总部的各项毁灭性证据。也有员工录制。 「很显然，原来放出来原始的那一些，全是骗局！」人群开始起义了。 「咱们那款，该打的，现在就打！那封条现在就撤掉！合作继续！原来就是个误会！早该出来澄清的！汪董事长诚信度、产品质量，一直在业界一流的，双方业务往来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岔子的！」所有人都在下面表态。形势一片大好。 汪董事长也很快现身了，说道：「感谢大家这么多年来对汪洋公司的信任。创建公司，没有不栽跟头，不翻船的，这次就是个误会，大家说开了，以后再继续携手进步，团结合作，共创未来。遥之求，我们都是老乡啊，这几天，我在论坛里可是见识了各路精英的风采，这两大派系阵营，pk 得好！这个辩论赛开得很好！也反映了我们创业团队的问题。大家没事，就散了吧！」 遥之求被众人所指，脸面上还是挂不住，故意声东击西道，「汪董，您今天不惩罚我了？」 汪董事长早把锅给卸下来，放地上了，她高风亮节道，「我是个惜才的人，知道您们都是精英才子，我儿子和儿媳，他俩也是博士，不过是剑桥派系的。回国后，介绍大家都认识下，大家团结就是储备力量，合作才会成长双赢。」 遥之求顺着汪董的话，也在画一个台阶，让自己下来，「汪董说得对，团结合作，做大做强，才会胜于一切！」 汪董意味深长地，总结道，「不过，死缠烂打追不来爱人，它是高贵精神领域里的吸引，还有旗鼓相当。想透，想明白，爱神不请自来。上赶着的，可不是买卖。丢掉尊严不说，还会丧失掉对生活的勇气。工作、恋人、机遇，都要等，站错了的队，配错了的人，双脚迈出去的，都会是一辈子。时光蹉跎，不等人。」 李青留言，「果然还是叱咤风云的女董事长，这浮躁的人心，全受到了精神上的洗礼。」 汪董事长果然是高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片刻之间，就扭转干坤，彼此消除了误会，拉拢了精英才俊，还及时到位地宣传了公司。当下，各路订单已接到手酸。真是歪打正着，皆大欢喜，收兵进大本营。 当然，这幕后观阵的，还有王红。虽然汪董事长最后是鸣金收兵，可是这前沿阵地，是人家姚博士攻下来的。人要知恩相报，这个礼数，她是懂的。 第二天是周末，王长江早买好了茶叶、咖啡、巧克力、奶糖，还有各类书籍，指派二女儿进山了。 半年多功夫，王红再来到骊山，眼前却一亮，姚胜美的特色民宿，村中心幼儿园，都建好了主体工程，只剩下装修。村里的农家院民宿，也大多修缮完毕，再看看，那一个个打出的gg标牌语：樱桃家的阳光栅栏房，石榴在云中漫步，铜蓝的景泰蓝陶罐在月宫里盛桂花蜜。 铜蓝的厂子，建立几个月来，学员的技艺都在逐渐提高，在产品设计上，与当地旅游相结合，融入了汉代元素，智胜孔明，红色经典等特色文化。产品类型也逐渐变多。各类尺寸的壁画，小看盘，活性炭工艺品，掐丝珐瑯手拿包，羊脂玉白瓷茶具，铜胎手镯等。王菲和胡晓燃领着市乡镇领导来参观多次，由于只是培训学习阶段，没有人来定制，经费上很是捉紧。市旅游局局长游说镇农村信用社带来一笔小额贷款。编导把市电视台的前同事也拉来做宣传，先造好声势。桃子在新建幼儿园墙上带着孩子们画画。山上的亭台楼阁全建好了。 四人带着王红，说要去看新修的进山公路。走在马路上，王红感嘆道：「想不到啊，半年多功夫，你们这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还是人多力量大，姚博士一来，就把大家紧密地团结在周围。成绩一个个都出来了，真是喜煞人。」 五人望着前面蜿蜒向深山的公路，王菲感恩地望向姚胜美道：「这是条爱心路，姚博士不但自己带资金落脚骊山，还召唤发小们捐款修建了这条路。」姚胜美是大气人，走在前面，又转过身，倒退着，望着四人笑道，「人这一世，相识一场，情谊一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不如，拿来做有意义的事情，利国利民，造福子孙后代。」 王菲一直很崇敬姚博士，禁不住赞美道：「姚博士一来，可是给咱们做了太多好事情，尤其是，咱们这条进山主干道一开通，岩石帽子山上的玻璃栈道已在修建了，北山的滑雪场也快完工了，今冬就可营业。旅游局长说，明年桃花节，咱们这条旅游线路正式面向国内外游客。」 胡晓燃忽然望着大家捂嘴窃笑，王菲机灵，知道他定有好事，是想和大家分享，便将他道，「别笑了，快说说吧，什么赏心悦目事情，拿过来大家一同分享。」胡晓燃说：「是前一段时间，三铁和前村长总找我吃饭，让我推荐挣钱路子。我们在镇上小饭馆里听到了一个。」 谦虚说，来了一年多了，王菲这个扶贫书记，三把火也烧个差不多了，该上的项目都上了。村两委大会小会，全都是她发言，工作积极性都让她先表现了。上中下的领导，全都看到了她一个人的战绩。人家胡晓燃，那可一直都是蛰伏期，属于酝酿阶段。王菲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王菲的拼命拼搏，姚胜美的大手笔，桃子对孩子们的赤诚，这一切彻底点燃了他胡晓燃的干劲斗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胡晓燃嘻嘻笑道：「那天，我们三在小饭馆，听到了一个商机，我们这附近新建了许多的矿，矿底下大巷道里，现在不是以前了，全都要铺设瓷砖，还有，我们村民家里都建了民宿，可是，厨房和厕所，外观上先要达标。这灶台得要全贴上瓷砖吧，先算算，每一家的都有。这就是一个商机，咱们镇上都没有，得要先下手为强。正好，三铁的女儿铜玉，在市里给人卖瓷砖，也算是有点经验。咱就先开个小门头。」 胡晓燃话一落地，四人都击掌微笑。王菲说道：「晓燃，你这个点子正好！天时地利人和，全有了。资金上，就先挪用砖机配件厂，还有预制板厂的应收款，门面房就建在咱骊山村口，先弄一间 20 平的就行，不能贪大求洋，先做小做足做好，扩大经营，带来更多创收了，再谈以后扩建的事情。眼下，咱们篮子里的几个项目工程，都是这样逐渐壮大起来的。」 五人商谈着，就向村里走。「就用三铁家的房子，他家正好沿街靠路，占尽有利地势。」胡晓燃更关心人事，「那这店谁来管理？资产怎么算？」王菲和姚胜美会心一笑，两人异口同声道，「当然是村委的，可是，店面可以找人代理。」胡晓燃焦急道，「那谁干合适？」王菲道，「三铁吧，他总是跑官要官，都反映到姜市长那去了，先让他当着，收收心。店员，就他女儿铜玉吧！」 「也行吧，大家思路都定好了，收拾好房子，进来货，就可以开业。」胡晓燃忧思着，这是他第一个意义上的开门红，有着命运崛起的蓬勃，一定要干成朝阳产业才行。他又提了个建议道，「还有一个路数，我妈原来给单位装修过外科大楼，去广东陶瓷产地考察过，如果我们直接上品牌，搞产品代言人，那个最好，一上来，就是高端产业，高档奢华上档次，可以垄断，还能把那些低中端全甩在后面。」 王菲道：「这个店面，还有启动资金，都要大开大合。」 「你们目前经济上不具备。」姚胜美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着。 「要不然，还是回去开村两委，大家举手表决。」王菲说道。 「这个最合情合理。」胡晓燃看着桃子笑道。 五人经过菜地时，远远地，望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两人就蹲在菜地旁，伸着手指，搓搓弄弄的。王菲盯了半天，忽然指着笑道，「我猜那两人，就是李姝阿姨，还有本朔叔叔。」桃子惊异道，「他俩没事，跑这菜地里，来干什么？」王菲笑道，「肯定有情况。」 五人来到跟前，都热乎着打了招唿。李姝先自我介绍道，「咱们高中，前一段时间，许多学生吃了食堂的菜，都闹腹泻。市卫生防疫站检验后，说是农药喷洒过多。领导让我兼职。是我们家大河让我过来的，他说，是王菲一直说，骊山空气好，全是有机蔬菜，不上化肥，不喷洒农药，对健康有益。我这就先来视察，以后，你们就定向专门送菜。」 姚博士莞尔一笑，「王书记，商机又找上门来了。先把这一家高中做好做强，在业内树立好口碑，您就放心吧，全市的中小学，那些私立封闭学校，大食堂的事务长，都会来找你的。咱们这里可以大面积搞有机蔬菜种植，现在，都可以搞网上认领种植，有意愿单位在网上签约，每天都可视频自家的菜地，到时候就可上门採收。」 第153章 有一说一 李姝既然有意长期收购。那就先做一桌青菜宴。 村委的大会议室桌上，上满了青菜全席，凉拌，素炒，肉炖，醋熘，全新鲜翠绿着。李姝盛情难却，拿起筷子，挨个儿品尝。嘴里禁不住脱口而出道，「入口还翠莹，全是阳光下自然生长的味道。」众人都看着她笑。李姝又不禁然赞美着，「大河、小川，他俩那，我们也去过了，你们六个，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现在，都出息了！」王菲望了大家一圈，总结道，「各有使命吧！」 饭后，李姝又看了大片菜园，王菲打电话叫来了前村长，他家有一辆去市饲料厂进货的拖拉机，装满了一车，李姝和陈本朔打道回府了。 王菲立刻摁下大喇叭的按钮，召集大家到村委开会。乡亲们都来了。这次有胡晓燃主持会议。第一次正式登台发言，胡晓燃整得挺像一回事。 要树立威信，先梳大奔头，刚在宿舍里，抹了半瓶子摩丝，粗硬的髮丝，愣是一根根站起来了。人还没开口讲话，下面人就全笑喷了。胡晓燃拿手捋了一把光脑门，不自然道，「乡亲们，大家都一本正经点，今天村里要开个瓷砖店，同意小打小闹，先开个小店的，请举手。」 人群唿啦啦举了一大半。王菲查人数。胡晓燃又道，「同意一次性建设，先考察市场，做我们总市区的产品总代理，开个豪华上档次的。请举手。」人群唿拉着，只举了几个，开始交头接耳着，「那好的，卖价高的，上档次的，肯定占地方大，先投的钱多。」 胡晓燃当场决定道，「说好了，先开一家小店。」三铁早在人群里呆不住了，渲染道，「胡村长，这店面谁来负责？在哪里开？」 胡晓燃看他一脸急不可耐，故意再磨他，说道，「这个，还要再议！」三铁索性走上前台，「我看我家就合适，沿街靠公路，能招揽人，停车还方便。」胡晓燃看他猴急样，顺水推舟道，「先试用三个月，我是董事长，会每天监督财务销售状况，成绩不佳，立刻换人，这店面，现有你们父女负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看人群疯狂鼓掌。三铁春风得意，官大官小，终于，当上官了。 胡晓燃继续酝酿着，「咱们今天先把进货渠道落实。目前有两条路，第一，市里遥之求的建材公司，他是二道贩子，价格上，会有起浮点。第二，参考我妈装修单位大楼的经验，找汪波，亲自去广东瓷砖生产地考察，货比三家，检验质量，再订货。这个是原始出厂价，相对会低。」 人群又举手表决，第二，原价低，差价空间大了，才会挣出来。 胡晓燃的自信心，就在大家的唿喊声里，被激发出来了。他望了一眼王菲，看到她鼓励的眼神，很快亢奋附体，「好！既然大家愿意去原始厂家进货，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前去考察。我、三铁、铜玉，再叫上汪波，我们四人去广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前村长送完菜回来，把回款交到王菲手上。一听说，三铁要当官了。急得猴跳似的，在人群里蹦跶着，喧嚷道，「胡村长，这个不公平啊！小饭馆，那顿饭可是咱三人一块吃的，旁桌上的闲聊天，也是三人都听到的，凭嘛，你就该是这瓷砖店的负责人。我还说呢？你们故意打发我去市里送菜，完了，把这美差，偷偷地，就给落实了！这不公平，我抗议，重选，你们刚才的，不算数！」 胡晓燃看着前村长，这下没招了。眼眨巴着，光挠头。王菲一看，前村长高挑着火把，那叫嚣劲儿，只需往汽油桶里一杵，这火，就得烧起来。不行，当下，她得灭火！胡晓燃没经验，对付这种刺儿头、愣头青，还得自己来！ 王菲先扬后抑，章法摆正，自会事半功倍，她先把前村长请上台来，恭维道：「您一直是村里的老前辈，咱乡亲，哪个人不都还记着您的好处呢。这一次，养猪场闹口蹄疫，大家说，还不是咱们的前村长的功劳，陪着市兽医站的同志们，天天打防疫针，撒石灰消菌，带着大傢伙一天喷三次来苏水，又打听到，市饲料厂的抗病毒饲料，里面添加了抗生素，有先天抑菌作用。」王菲稍愣一下，看着旁边的前村长，嘴裂开了，正摩挲着腮帮子笑，王菲故意叫好道，「大家说，这次养猪场防疫战，谁的功劳最大？」人群欢唿着，掌声喧天道，「当然是前村长！」 王菲看到前村长嘴裂得更厉害了，瞧，那心花怒放样，索性，就当众封他一顶官帽。她迎着众人的欢笑声，道：「幸好有前村长的贴心和辛苦，咱们养猪场，才免于一难。大家也知道，周围村庄的养猪场，几乎都是全军覆没的。大家看，前村长人脉广，认识人多，那么，咱们养猪场厂长就让他当，好不好！以后，猪销售、饲料、防疫、都是他一把抓，租户们，只管餵饱就行。」 前村长有群众基础，很会看清目前形式，退而求其次，也不错，以后，再见机发展壮大，是活人，都有路子可开掘。他伸出手，适时地接住官帽子，捋着那长红翎子，还不忘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奉承几句王菲，「还要感谢王书记，谢谢您给我一个为乡亲们跑腿的机会。」他看到他们家族里的堂兄弟，把手掌拍得震天响，就更来了劲，把右拳高举过头顶，像入党宣言般，宣誓道，「如果，我们这个养猪场壮大发展了，我们以后还会建设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乡亲们，我们要相信王书记，相信胡村长的光辉领导，一定要坚信知识改变命运的力量。国家培养的高校学霸们，一定会用能力来带领我们走向致富之路的。」 这次村两委会议，让大家群情激奋。掌声一阵阵响起来，每个人红光满面。王菲望向前村长，鼓舞道：「养猪场以后就交给你了。」转脸，又对胡晓燃笑道，「明早，你们就出发。大家各负其责。」 会议散了，人早走光了，王红愣是从刚才的气氛里，还没走出来。拍着脑门子，在那望着枣树，犯傻、呆笑。乐呵半天，才想起来，感嘆道，「我姐，这嘴皮子，可在这骊山，练出来了！」 姚胜美抬眼望王菲，她人还斗志昂扬，激情未了。她实话实说，「村两委的会，几乎都是你姐承包，和乡亲们，上面的各级领导们，来回打交道，天天，独当一面，凡人，也会歷练成精。」 「我姐是我们家的骄傲，看来，我也得要努力了！」王红调笑着。 「你俩姐妹，各有千秋。气质、能力、高颜值，在座的，可都是有目共睹……」姚胜美故意言语轻松着，笑道，「这要是再优秀，让别人怎么活……」 王红又望向胡晓燃，有半分心疼，「晓燃，你可要乘胜追击了，如果，有一天，我姐不在了，你一个人，还要顶起来骊山扶贫的整片天。」胡晓燃笑而不语。 王菲接过来，「不许胡说，我不在这，还能去哪？」 「那谁能知道。」王红傻笑道。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王菲。她摸出来 bb 机，笑道：「我得给大河发个信息，告诉他，叔叔阿姨来过了。」 王菲一直等，却没有大河的片言只语。 陈大河此时正手握焊枪，脸戴防毒面罩，蹲在蜗壳前，把拆卸下来的原件，再重新焊接。眼前，火花四溅。耳边，砂轮切割机在切割钢管，打压机主轴在摁压轴承，头顶上的行车，大铁钩子吊着一大件正缓缓滑动。空气里，是混合碰撞的机器摩擦声。 两个徒弟，左边，安捷希。右边，拉斯西吉。两人目光炯炯，不放过一次学习锻鍊的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终于焊完了。也到了中午饭点，陈大河站起来就要去食堂。忽然，感觉到腰间的 bb 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见是王菲的，急忙回復到：让你破费了！王菲只回復到：傻子！大河再抬头，向门口走去，却发现魏总领着一女孩进来。魏总当面迎着众多外走的下属职工，说道：「欢迎我们的新同事杨晓帆，她是北大的，电力系，毕业后，甘愿到我们一线来工作，请大家欢迎。」人群开始欢唿起来，有人竟吹起了口哨，喧嚷道：「终于来个美女了，清一色的和尚兵，干活都没劲。」大河看杨晓帆脸都红了，两臂高辉起来，笑道：「人家女同志，来咱们这种艰苦地方，一定要正面高风亮节地欢迎……」 大河话还未说完，杨晓帆两只眼睛已长在他身上，脸上满是欣喜，樱桃唇边，还挂着一个迷人的微笑。杨晓帆，一身工装，却掩不住婀娜身姿。模特般的高身条，巴掌脸，眉清目秀。瀑布长发，直流泻到腰底。杨晓帆很大方，娓娓道来着，「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这里，完全是感应到了榜样的力量。那就是学哥陈大河，学姐王菲。他俩，国外国内，哪里需要，哪里去，做一个时代前沿上的螺丝钉。」 大河眼看着就被推到了浪尖上，「原来是学妹，那欢迎欢迎。就是我们这地，苦了点，晚上下班后，宿舍里，基本都是点蜡烛，更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大家唿啸着，就向食堂走去。小川一脸坏笑跟上来，「今天你还不做个东嘛，我作陪，跟着蹭个接风宴。」大河又拿出 bb 机，一本正经道，「我得再给王菲回一条长信息。」小川大脑袋又急不可耐着，凑上来，咬起了耳朵，「我看这杨晓帆，从见到你，眼睛就没动过，八成是一直暗恋你的，人家是低你一届的，你当时在北大，又是合唱团，又是学生会宣传部长，声名远播，毕业后，又是第一个来援非的。她肯定是，追你来了。」 大河伸出去一巴掌，就把满小川推出去了，嘴里义正言辞地说道，「八卦婆，少在这胡说八道。」 满小川很快又凑上来，「我可听魏总说了，这杨晓帆，人家可不是等闲之辈。」 「怎么？还有别的目的？」 「想哪去了。和我们一样。」小川道，「她是独生女。」大河笑道，「这个多正常，咱们这个年纪，大多都是。」小川严肃起来，小声道，「她爸是国家电力部的。」大河更是捂着肚子笑，「这更正常，一家祖孙好几代，都在一条工作战线上，干同一工作的，大有人在。」 「核心问题是，她爸是部长。」满小川说道。 陈大河不笑了。稍倾，又说道：「工作不分大小，全都是为人民服务。」 bb 机又响了，陈大河还以为会是王菲的。展开来，才看到是省作协副主席傅一光的，他说，在非洲，能相遇就是一场缘分，大家一定要聚聚。生活就是诗和远方，在路上，奔波吟唱。在人群里，看笑脸张扬。时光易老，重逢就是一首歌。 第154章 一间暗室 陈大河下了班，拉斯西吉邀请道，「拜师宴，一拖再拖，要不就今天宴请师傅？」大河抬头笑道，「看门口的车，早来接了。」几人抬头看，只见一辆破旧的昌河车停在那，作协主席傅一光，正摇下车窗，招手朝他们微笑。 拉斯西吉只好苦笑道，「师傅是有朋自远方来，那我们就改天了！」说着，她望向安捷希诡秘一笑，魏总刚好走过来，拍着大河肩膀道，「现在外面听说有持枪的恐怖分子，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有特殊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保持联繫。」满小川过来就揽着魏总的肩膀，说道，「安捷希经常带我们出去，这里民风朴实，今天一个老相识，喊我们一聚。」 大河和小川，两人莞尔一笑，向昌河车奔去。二人上了车，车轮捲起尘土，扬长而去。 两人上来就来了个熊抱。陈大河坐在副驾驶上，拍着他肩膀就大唿小叫，「姨哥……想当初，你上我们学校做报告时，我们才 17 岁，上高二……现在，转眼却是 24 岁……恍惚一瞬间……」傅一光马上纠正道，「我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健康人，多亏方菲治好了她的病。你们不能再叫我姨哥了，那时候，我原谅你们都是小孩子。」 三人嘻嘻笑着，琢磨这里的中国餐馆，味道不正宗，还不如买回陈大河望着小川去自己做。傅一光说：「今天我请你们去我那里吃火锅。」陈大河望着小川，「正好，快到前面菜市场了，我们认识一个摊主，青菜新鲜又好。」 到了地，酋长一看见老主顾又来了，包了一大堆红绿青蓝紫澄的，付了帐，三人告别就上车走了。 昌河车继续行驶，傅一光问大河，「你们项目进展怎样了？我的邻居刘路也是做项目的，他是在你们入驻之前失败的。所以，总部就安排由魏总来做了。」大河会意，「一号机组安装很顺利，二号机组本来也很顺利，现在，出现失误，拆了再重加工重装。」小川傻乎乎地来了句，「姨哥，你是做药品生意的，怎么会想起了问我们项目的事。」 傅一光笑道，「我本来一介文弱书生，跑非洲来做生意，相对家乡亲人们来说，那是天高皇帝远，我们一到街上，国内的，就我和隔壁刘路，他开个小门市部，卖百货，我俩经常关了铺子，在一起喝点小酒，聊长了，才知道，他是做项目的。」大河对刘路不感兴趣，故意岔道，扳话题，「姨哥来这里七年了，生意咋样？」傅一光专心开车，答道，「还能咋样呢？非洲就是这样，反恐怖武装一直盛行，战乱不断，最近，伊波拉好像又死灰復燃了，你们也要注意！严加防范要胜于一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好吧，我们为自己，也为未来，光荣完成使命才是最重要的……」陈大河话还未说完，身体就被重重地撞在前挡风玻璃上，挣扎着，往后看，只见一辆大型越野车已经撞上车尾了。车子里，有三个戴着头套的非洲大汉，手里都有重型机枪。 不好！陈大河第一意识里，三人要沦为烤架上的肉。他哆嗦着手指，摁出了「救我」两个字发出去了，究竟是发给王菲，还是魏巍，他就不知道了。 三个大块黑人，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就将三人扛向了车厢里。三人还未坐好，黑胶袋已经封上了嘴巴，双手后绑，三条黑麻袋套头，扎紧。三人呜呜呜着，汽车飞一般急速驰骋。 汽车七曲八绕，颠簸震盪着，终于停了下来。先是一扇沉重的大铁门打开了，一股子铁锈味，尘封已久的，像是一家旧工厂房仓库，只听见三个麻袋铿锵摔地的声音，「还好！绑匪把三人扔在一块了！找机会再逃出去！」 「三人我都给绑回来了，老大您看怎么发落吧！」一句流利中文落地，三人蜷缩在麻袋里，全都惊讶疯了，果然还是内鬼干的，自己人专吃自己人，傅一光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刘路，平常我还看你贫困落魄的，饭都没得吃，眼看着，小店就倒掉了，天天管你吃喝，到头来，你还要绑架我，还要连带上我两个小相识。好你个不识相的，算我倒霉！」 「先打开麻袋，让他仨都透透气，等着闷死了，我们那项目，就拿不下了！」一个黑人的汉语说得很地道，专业劫匪，都会多国语言。 麻袋很快就解开了，三人很快发现，这是一间暗室。紧接着，三人眼睛上又被蒙上了黑布，被绑在三个椅子上。 陈大河只在一瞬间，就望见了两个同伴。大家一切安好。他深唿吸，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英雄壮举啊……我刘路能东山再起，就看这关键一票了，」刘路得意地仰天大笑道，「我得向高董宣告我的战绩……」他举着大哥大，耀武扬威着，大咋唿小吵地，「高董啊，您还在德国呀，您要的人，我全给您抓来了，现在，我就听您发号施令，是，还按您原来布局的，36 小时之内，他魏巍不交出项目来，这三人就全部撕票。」 黑人头目一嗓门喊起来，「这三人捆绑成这样，晾他们也会插翅难飞了。走，这附近有野兔，今晚，就烤野兔吃。吃饱喝足了，再打电话。」一伙人嘁哩喀嚓，背上冲锋加重机枪出去了。 不久以后，就听见屋子里烧木柴的噼啪声，火光的烈焰燻烤着房间的温度，空气里充溢着肉食的芳香，肌肉被撕扯拽拉的刺啦声，啤酒瓶开瓶的嘭哧声。刘路走上来，一把撕开傅一光嘴上的黑胶带，举着啤酒和野兔腿上来，嘴裂成了疯狂魔鬼，狞笑道，「原谅我吧，傅一光，我也是被人指使的，才干下这么下三滥的事，这个项目本就是高总的，是他委派我来做的，是我们出师不利，才会被那个魏巍抢去的。怎么说，他才安装了一号机组，那二号就让我们使绊子了。委屈你了，大作家我以前一直把你做诱饵。」 傅一光瞪他一眼，狠狠地，甩出来两个字「畜生！」就吐他一脸。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清高有个啥用？跑非洲能体验啥生活？又是战乱？又是瘟疫？能保条命就不错了！我劝你赶快打道回府！」说着，黑布重又蒙上眼睛。 刘路开始扬着大哥大，给魏巍打电话，语气趾高气扬道，「魏总是吧，还记得我吧，我是高董手下的刘路，当初，这标就是我们高董拿下的，硬是被人指责说产品质量不过关，让你魏总捡了个漏。今天，这歷史，还得要改写。高董说了，就是押上身家性命，也要拿下这个项目。别说，我们手段卑劣，你手下的两个兵，现在被我们绑架了，从现在开始计时，36 小时之内，不拿项目来换人，我们立刻撕票。另外，如果报警，立马撕票。」 「这一间暗室，将会是你们三人的葬身之地。」黑人头目说完，几人走了出去，把大铁门啷噹一关，落上锁就消失了。 陈大河的思维异常清醒。魏总带领大家浴血奋战快一年了。组装已经打开局面，再努力一把，等全部机组组装完毕，明年就可投入生产使用。这半路上偏杀出个程咬金，魏总怎么会轻易让出。刚开始他们入手时，原来的半拉子工程全部都拆除了。人心和工程都是颗试金石，假的不顶用。 让陈大河没有想到的是，他发出的「救我」两字，还是让王菲看到了。 王菲刚从养猪场出来，前村长这次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他肉联厂的姨哥亲自开着好几辆大货车来了，把养猪场要出栏的猪全部高价收走了。王菲看着大傢伙都在数钞票，一张张脸笑得花朵似的。王菲感觉腰间震动一下，拿出来回復一大段：工作期间不许开玩笑！ 王菲又去了「铜左蓝景泰蓝工艺美术制品厂」，镇农村信用社的贷款到位了，许多的产品都开发研制出来了，琳琅满目，摆在仓库的货架上。三铁的瓷砖店也开起来了，再申请贷款，镇农村信用社只贷出来一点零头，大头都给了工艺厂。没有人知道，王菲不但写长篇《扶贫村官》，还常年给各省市文学期刊写点短中篇小说，挣点稿费，就把多年积攒下来的这笔「巨款」，给瓷砖店当了启动资金。 菜农的「有机蔬菜园」也建起来了。李姝的食堂开门红后，市里许多家中小学食堂也纷纷前来订菜。王菲正徜徉在菜地里，忽然 bb 机又响了几声，拿出来见是李姝的，上面写着：市红星小学食堂，今天中午吃了你们的蔬菜后，集体严重食物中毒，二百多名小学生上吐下泻，口吐白沫，抽搐，已被救护车拉到市立医院抢救。请速往医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怎么办？事不宜迟？得赶快出发？王菲火速向养猪场跑去，她得去找前村长，他一直乐呵呵地，在看大傢伙数钱呢？ 王菲刚跑出菜园，就看到天边划过一道闪电，啊！刚才还艷阳高照，现在，果然就是晴天霹雳！不！这么多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今天就是下刀子，我王菲也要赶过去！ 咔嚓嚓，几道闪电又在上空划过，响雷滚滚，王菲奔跑着来到养猪场，看到前村长的拖拉机，她一把从里面拽出来前村长，说道，「快，拉我去市医院，有孩子们吃咱们的菜中毒了，正抢救。」 前村长二话没说，发动起拖拉机，王菲坐在车厢里就出发了。 后面全养猪场的乡亲们都出来了，望着天，焦急着说道，「这天，快下大暴雨了，你们路上慢点开，再急，也要注意安全！」 拖拉机才开上一个山头，大暴雨就倾盆而下。前村长的眼睛被雨水蒙住了，双手也失去了知觉，王菲只感觉自己已高高地飞起，一辆大货车唿啸着飞过，眼前是陈大河凄婉的眼神，他伸出双手，只无助地说出了两个字「救我……」 当李姝和王长江接到交警电话时，她俩在太平间的铁盒子里看到了王菲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煳，再无生命体徵。前村长哭得像个泪人，当时拖拉机失灵的时候，他被甩到了公路旁的沟里，而王菲却飞到了公路上，正好一辆大货车经过，下着大暴雨，司机也没看清楚。前村长悔恨着，真愿意用自己卑贱的命换回王菲书记。他手里一直紧握着，王菲的 bb 机，还有一支「英雄」钢笔，他在拖拉机车厢角落里捡到的。 一间暗室，一囚一死。天上人间，只有来世相见。而「英雄」钢笔是他们书写脚下这片热土的犁耙，那是，他俩一年前分别时，临行的见证…… 第155章 彩虹恋人 夜很深了，暗室里一片静寂。陈大河迷煳着睡着了。梦境里，艷阳高照，初夏的河中小岛上，王菲牵着他的手飞奔，浓密的长髮在风中飞舞，缭乱的髮丝，打在他的脸颊上。王菲咯咯笑着，手里揉搓着碎面包，餵养一群群落脚的非洲大白鹭。大白鹭吃饱了，飞走了，他陈大河又开着水电站的大卡车奔向了附近的大草原，斑马绕颈呢喃，河马水中嬉戏，狮子是长跑健将，向着卡车飞奔。夕阳西下，王菲的白长裙被落日染红，笑脸迷人……陈大河忽然被王菲的咯咯笑声惊醒。 他的心脏，快速绞痛着。脸颊边似乎还有髮丝浮动，手掌心里似乎还握着她的手指。可是，他摇晃着僵硬的脖子，痛定思痛后，只有捆绑住的酸麻的四肢，无边的黑暗，再无什么？ 忽然，外面惊雷炸响，一阵大暴雨从天而降。这也是，来非洲一年多，唯一的一场雨。惊天霹雳大雨，不禁然间，让陈大河浑身打起了哆嗦。牙齿在勒紧的裹布里，依然格格作响。 陈大河感应着最里层衬衣左口袋上别着的「英雄」钢笔，那是来自心脏最近的地方，是和王菲分别时互赠的信物，刻着对方的名字，还有信仰。bb 机被绑匪收走了，里面储存着两人所有的甜言蜜语。但愿，绑匪们对此不敢兴趣，不要销毁了这些时光的见证。 等牙齿渐渐止住了，陈大河才发现，自己竟泪如泉涌，其汹涌之势，早已赛过外面的暴雨倾盆。以前的他，太忙碌了，无暇想念两人之间的点滴。直到现在，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才想起来捋一捋两人的过往。两个人一直携带着纯真完美在向前奔跑，天涯海角，地球两极，时空完全阻隔不了两颗赤诚的心灵，反而是，吹着号角，摇旗吶喊，奔向每一个奋斗执着的明天。只是，时光作弄人，他本来能回国探亲的，她也说过，要亲眼来看一下，他天天提到的神仙似的小岛水电站。还是，两人都太忙了，心不能随人愿。 陈大河头痛欲裂。也不知道，这帮匪徒都跑到哪里去了？他在昏昏欲睡中，好像登上了一个高山顶，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一阵强烈的大风颳来，他滑向山崖，人快速地坠向无底深渊。 王长江抱住女儿失声痛哭，只看到他满脸流泪，并无一句言语。王红接到电话，放下手里的活，是汪董和剑总开车送她过来的。王红在进门上台阶时，一下就绊倒了，爬起来，抹着嘴角的鲜血，抱住就嚎哭着，「姐啊，只怨我，这个当妹的，对你关心不够，上次您让我买东西送过去，我这个粗心的，还给你忘了买十瓶墨水。」 李姝一直哽咽，拍着王红肩膀，「孩子，都是阿姨不好，如果不是阿姨发那个信息，你姐也不会这样的。」 王长江终于抑制住悲咽，望着李姝问道：「那些中毒的孩子们好了吗？小菲没有亲眼看到，她会走得不安心的，我要让小菲走得更坦然，了无牵挂。」李姝抽噎了好久，才抬起泪眼回答道，「孩子们轻点的，洗了胃，打了吊瓶，都在治疗中。有一个严重的，恐怕会落下残疾。怪只怪，人性的恶，骨子里的劣根性，还是我校原来被开掉的司务长，又被市红星小学临时聘用了，这傢伙起了歹心，肆意报復，在所有清洗干净要下锅的青菜上，趁厨房员工不注意，喷洒了极度农药。」 王红两眼里喷射着復仇的火焰，嘴里恶狠狠地，骂道：「奶个熊的，我这就拿刀子宰了他！」她抬腿就要往外奔，摇晃的身躯，还未迈步，就一下子双膝跪在地上，又两手抓着地，嚎哭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依偎在门口的汪董和剑总，赶忙跑过来，把王红从地上拉起来。李姝鼻子一把泪一把，给王红抹着眼泪，道：「孩子，法律已经替你严惩了这个恶人，他已经被警车带走了。只是，我是罪魁祸首，王菲是那么优秀的孩子，是你们家的顶樑柱，我李姝对不起你们全家！」她双膝扑通一声，惊雷一般，狠狠地，砸向了水泥地，脑袋磕着地，一字一句，字字叩血，哭诉着，「我更没法和我家大河交代，大河从小就喜欢你们家王菲，是我，我不是人……我亲手毁掉了大河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理想……还有他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嚮往和信仰……我是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是个千古罪人吶……」 王长江一直悲咽着。他上前去拉李姝，宽慰她道，「大河是个好孩子，王菲能一直这么优秀，是受了大河的影响，而大河这个好孩子，还不是你们做父母的调教得好，别再愧疚了，这都是环环相扣的。王菲的生命停止在了 25 岁，她在青春最美的年华飞走了，在赤诚的热土上，奋斗过了，也和心心相印的、青梅竹马的大河，相扶相携着走过来了，于国于家，这孩子都是内心无愧的。只是，这孩子太好了！她着实晃了我一下，悲恸肯定会有的，这扯着筋、拽着肉、撕裂骨头的滋味，只有亲身经歷了，才会揪着心口痛。」 李姝压根就拉不起来，还是拼命地往地上砸脑袋，嘴里语无伦次地，忏悔道，「王老师，你家天塌了，都是我抽掉了你家的顶樑柱。」 王长江也扑通跪倒了，「今天，算我求你了，小菲的事，就此掀过了，这是命定的，我们都认命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更不要再背上愧疚的包袱。」 陈本朔来了，此情此景，他也哭泣着道歉，一遍又一遍。 汪董和剑总，两人眼含热泪，再也看不下去了，拉起来下跪的人们，搀扶上车，车子行驶在了马路上。周围人群熙攘，车水马龙。一张张笑脸在太阳光下飞扬，抬头望天，却见一个美丽彩虹挂在当空，挂在雨后初晴的天空。 王红看见了，姐姐正站在彩虹里，向她招手微笑。 三天后，骊山干部群众为王菲召开了追悼会。王长江把女儿的骨灰洒满了全骊山，他相信这是王菲的心愿，矗立山顶，在不久的将来，张望村暖花开。 王红陪着王长江收拾王菲的遗物。村委院墙上爬满牵牛花的藤蔓，紫、粉、白三色花朵，吹起了振奋的号角。一排一人高的向日葵，金黄色的大圆盘也迎着太阳，向世界微笑。老书记走在前面，磕着旱菸袋抹泪，「这都是王书记种的，说向日葵是永远向着太阳，永远斗志昂扬。」院子里的那棵大枣树，满树枣花吐蕊，还像一年前她和大家初相逢那样。 王菲的房间里，一桌、一椅、一床。桌子抽屉里，是摆放整齐的十几本「入户调查」，一大摞稿纸，翻开来，是还未完稿的《扶贫村官》，窗台上，红蓝黑三色空墨水瓶，摆满了整整一窗台。 王长江拿出来，一本本抚摸着，眼泪流下来，洇湿了字迹，他重又放回去，规整好，「这些都是你姐的心血，就留给后来的同事们吧。」 王红拧开桌上的茶叶盖，还有咖啡瓶，全见底了，苦笑着，「姐就靠这两样，在默默耕耘精神的土地。」王红再看桌上的奶糖和巧克力，两个瓶子依然完好如初。她对一直跟随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胡晓燃，嘆气道，「那天，为了鼓励你，真不该开我姐的玩笑，想不到，会一语成谶。」 胡晓燃只吧嗒着抽噎。他揉了半天眼睛，才放出来几个字，「咱不说了。」说完，背转身，只看到他双肩在剧烈地抽搐着。 王长江看完，拽着王红狠心地离开了。全村的乡亲一直都未曾离开过。大家围拢在村委的周围，陪着这位老父亲抹眼泪。又陪着他走向村口的公路，看着他们父女坐上远去的大巴车。 当魏巍接到刘路打来的电话时，脑袋马上炸了。对方指定拿项目换人，他一口答应。挂了电话，魏总在屋子里盘旋起来，杨晓帆敲门进来，一脸焦急道，「外面下起罕见的大暴雨，我有一种预感，陈大河和满小川会有风险？当时，他俩上车走时，我就感觉不对劲，想制止，为时已晚。」 魏总转过脸来，满脸泪痕，「你的预测是对的，他俩被人绑架了！让我们拿项目换人！并且不能报警！36 小时，我们要争分夺秒！要不要通知对方家人！」杨晓帆性格刚强果断，当下说道，「我们应该两步走，第一步，必须第一时间报警，为了保证三人绝对安全，先寻求国家特别力量的保护，通报中国大使馆，密切配合当地警方，联合出击，全面围攻，一举抓获众匪徒归案。正好，我爸的至交好友李叔在当地大使馆，我可以给他打电话，第二步，我们可以伪造假项目，以假乱真，来完成使命。」 魏总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杨晓帆大加赞赏道：「想不到，你刚出大学校门，就这么有主意！」杨晓帆微笑，开始给李叔拨打电话，稳着魏总的心，说道：「从小，爸妈就是把我当男孩子养的，我们家的大事小情，从小都是我来拿主意。」电话老是占线，发着嘟嘟盲音，她又纠偏着，「双方家人就不要告知了，一来，空间太远，鞭长莫及，对方知道，只会增添焦虑，这事我来解决。」 大使馆接到报警电话后，立即召集当地警方，连夜成立了抓捕小分队。国际刑警警长在电脑上调出卷宗，有一批国际绑匪长期猖獗，被叛军、当地黑暗势力、反恐怖武装势力们所利用，成为其帮凶和爪牙，时刻制造混乱和枪击事件，给当地人们的生产生活，都造成恶劣影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暴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雨逐渐小了，这支训练有谋的小分队才向案发地行进。暗室是一片原始森林里的一家军火仓库。警察们埋伏在周围灌木丛里，等待时机。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清一色的迷彩服队伍里，大家都匍匐在水洼里。魏总的大哥大置换成静音，却依然一直在响，他摁掉了。转瞬，bb 机又传来信息：我是陈大河妈妈李姝，他女朋友去世了，发他信息，一直未回，麻烦魏总告知。魏总又被眼前沥沥淅淅的雨灌满了眼，拿着 bb 机，举到杨晓帆脸前，杨晓帆接过来，回復到：陈大河 bb 机坏掉了，拿去维修了。这里一切安好！勿念！ 刘路一次次打着威胁电话，两人的声音，明显是被绳索勒着脖子发出的，从即将窒息的气管里，喷浆出来的，「魏总，别信他们，项目是国家的，不能落在坏人手里……」电话里，随后流泻出的，是变态的拳打脚踢声，更有划破凄雨的嚎叫声。 杨晓帆对魏总说道：「还有四小时，我们不能再等了，否则，这三人，都会被他们打死。我拿着项目书，和李叔过去交涉。」魏总嘱咐着，「千万小心，他们每人手里都有冲锋鎗、手雷、匕首，不吃眼前亏，才是最重要的。」 杨晓帆莞尔一笑，故意安慰道，「我大三和大四两年，当过两年海军，学过擒拿格斗，操纵所有武器，都是高手，别忘了，我可是代表国家海军舰队参加过撤侨任务的，有实战经验。」杨晓帆微笑着，陪同李叔就冲进了前方的暗室。 三个小时后，当陈大河三人被解救出来时，雨恰好停了，大河终于站在了光明的世界里，唿吸着新鲜的空气。一抬头，却看见当空有一道绚烂彩虹。经过了这次死里逃生，他真的想王菲了，这一生，除了生命，就是两人再次相逢。他的恋人站在彩虹里向他招手微笑，他的彩虹恋人像在耳语，「我们一生一世，牵手走过岁月的华年！」 第156章 活着回来 暗室仓库里，依然是篝火架，上面架着一只烤熟的鹿。刘路命令绑匪们全部套上头套，只露出眼睛、鼻孔、嘴巴，把三人裹眼的头巾扯掉。 三个匪徒拽下来三根鹿腿，高举着，刘路一把扯过一根，直接杵到傅一光嘴巴边，奸笑着，命令道，「老伙计，念在咱俩也是认识七年的老交情了，夫妻还有个七年之痒呢，咱俩现如今，也追赶个时髦，先痒一下。等我这次成了项目负责人，薪酬高了，我哪能还会看上那小百货店。再说，一直就半死不活的。我就免费送给你。反正，你一只羊是放，两只羊还是放，索性，就药店和小百货店同时开。还有，你那小说，我劝你别再写了，我就看不上，你们这些半拉子的穷酸文人，迂腐、假清高，满脑子的不切实际。」 傅一光比临刑前就义的刘胡兰还坚贞不屈，凌寒的双眼似匕首，直射向对面的刘路，看着他一副奴颜媚骨，早已被恶臭权势燻黑的心灵，又狠狠地呸了他一口，怒骂道：「算我瞎了眼，这七年来，还一直当你是个知己，给你当了七年后厨，喝酒聊天时，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也没能餵熟你这只白眼狼！」 刘路迅速用袖口抹了下脸，「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傅一光手脚还被捆在椅子上，只有嘴巴刚取得解放，索性，就骂个痛快：「生而为人，我真为你感到耻辱！如若是战争年代，你这类货色，肯定会是汉奸、卖国贼！为个项目，就把祖宗八代都给卖了！耻辱！耻辱！全是耻辱！」 刘路把鹿腿高举过头顶，摇晃着，哈哈大笑道：「三人都不吃是吧，现在，可是 48 小时了，你三全都滴水未进，算你们狠，饿死，也要保持尊严和风骨。好，看咱们谁熬得过谁！」 「一群畜生！」傅一光极度厌恶的马上闭上了眼睛。 刘路赶忙坐到匪徒群里，一伙人扯胳膊、拽腿，瞬间，就把一头鹿支离分解。空气里，很快溢满了大快朵颐的声音。两天来，这间暗室唯一的亮光，就是一天三次的篝火架，一闹而散地燻烤着动物皮肉的味道。刚开始，三人还勉强接受。越到最后，那空气里充溢的肥腻气息，野性的，血腥的，这些破坏着人类生态平衡的刽子手，那野蛮人的卑劣，双手沾满鲜血的手掌，就极度让三人不齿。 刘路的大哥大响了，三人赶忙支棱起耷拉着的脑袋，重打起精神，他们以为会是魏总的。刘路接听了，哈哈仰天大笑两声，举到陈大河耳朵边，命令道：「你小子识相点，我这一辈子，最敬重和欣赏的人，就是我们高董，明白人，会来事。坐飞的，就像是公交车。满天飞，今天纽约，明天就去了曼哈顿。中标和订单，那可都是手到擒来的。现在，我们高董，要找你谈话了。你小子眼光要放远点，保证你以后，会美女坐拥入怀，荣华富贵会享受不尽。你父母，还有你祖孙三四代的，都会享受不尽的。所以，这人啊，就是要看开点，及时行乐它会赛过一切的！」 陈大河刚才一阵干呕，手脚早被捆绑的麻木了，还没缓过劲来，他努力着吸上来一口气，还是恶臭的烤肉味，又干呕了一阵，拿眼睛瞪住刘路，说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认识你们所谓的高董。」 刘路立刻奸笑上来，拍着陈大河肩膀道，「我们高董和你是老乡，你们是一个地方的，他认识你们家属院的剑总和方菲博士，还有颜奶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很快，高大山的声音通过大哥大传过来了，一副非常浑厚而又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异国他乡飘来，还是家乡话，土得掉渣的那种，乍一听，还让人倍感亲切，却又闪着道义的凛光，如篝火在密闭的暗室里，荜拨燃烧起来，「你是大河吗？还有小川，你俩都忘了吗？在你们的同学王菲成了省高考状元后，我和汪董事长作为慈善爱心企业家，曾经资助过善款，让王菲伯父成功做了换肾手术。还有，在方菲和汪波的婚礼上，我们仨曾经坐在一张婚桌上，举杯畅饮过，你们难道都忘了，就在方珍珠家前面的院子里。」 傅一光和满小川都在朝大河努嘴，表示装聋作哑。陈大河更是明白，要论乡情乡音，这漂洋过海的人们，怎么着，都应该是最亲近的。可是，眼前却打着叛变的气节，奴颜婢膝着，撕掉风骨，打死都不会。他梗着僵硬的脖子，似是而非着：「哪个高董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啦！」大河又转向小川，「小川，你还记得咱们老乡高董吗？和咱们喝过方菲姐姐的喜酒，还聊过天的。」 满小川嘿嘿笑了一阵子，故弄玄虚着作弄道，「我只记得，方菲姐姐有一个好婆婆，她是汪董，和我们家属院里的人们，都打成一片，至于什么高董，我压根从来就没听说过。」 高大山很快明白了，话锋一转，又几近劝诱着，「男儿身，可是不同于女儿家，要赡养父母，要娶妻生子，还要养育子女长大成材，支撑各类人际交往，这一切的来源全靠经济的支撑。人都说，这年轻人，人生关键的起始开合处，常是最为关键的那几步，婚姻、职业，皆是如此，那几步上去了，这整个人生就会跃然于众人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统帅者，征服众人，也就征服了世界。」 陈大河忽然计上心来，朝两位伙伴挤眉弄眼后，三人窃笑，大河语气故意调侃着，娓娓道来，笑道：「那就依高董的，你放筹码先过来，我们先见识一下，开开眼。」 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高大山也是望乡情怯。他开门见山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们说服魏总出让这个项目，到手后，刘路任总指挥，你和小川，都是副职，你们仨，就是相互支撑的三角关系，稳固、且牢不可破。收入上，更是三驾马车并驾齐驱。只是，刘路是拉车的，你俩是驾辕的。另外，老傅，我们也会让他扩大经营，成为当地产业主，在当地州镇上，做成连锁加盟店。想不成为人上人，那都是不可能的。」 陈大河做颔首领悟状，他要开足高大山的风头，故意开怀大笑道：「除了这些现有的，高董还有什么要加码的？」 高大山很快放马过来，再放一个大诱饵，「如果你们忍受不了和家人的长期分离，想回国工作，我在省总部的公司，可以安排你们重要职能部门工作。还有，咱们市里的那家合资公司，新生产线不打算投放了，被人一直打击报復，还被放到了网上论坛，引起轩然大波，在圈内造成恶劣影响。我们打算变成独资公司，地址迁到深圳。」 陈大河不禁然打了个寒战。心里暗想，完了，王红的公司要完了。嘴里却问道，「你就是说，剑总和王红……目前所在的公司……要不存在了。」满小川也一脸惊惶，语无伦次道，「凭什么？」 高大山大山压顶般，一字一句遮盖过来，「凭什么！就凭丛林法则！生意场就是战场！就是弱肉强食！英勇者嘴大者吃遍全世界！胆小怯懦者只能被压榨，被剥削！成为食物链的最下方！」 满小川一想起王红，想她，全凭着一腔勤奋扎实，爱岗敬业，打拼到现在的岗位，眼看着，这一切就要化为乌有！他为她深切地痛惜着！自己受多少罪，他从不计较，但王红不行！她不能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而，掀起这场狂澜巨浪的人，就是电话里这个让人厌恶的乡音。 什么近乡情怯！话筒里传来声音的那个人，早已被金钱异化为另类，只知道，耍劲各种手段，累积着自己的金钱财富，而再也不会匍匐在原野大地上，感受普通人的命运和情感了。满小川一腔正义，揭竿而起道，「你们公司撤走了，员工们怎么办？」高大山笑道，「很好办，现在私营企业主，想承包的都找上门，门槛都被挤破了，员工们那就更好办了，原锅原灶，继续烧火做饭。」 高大山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久，又扯着嗓子，说道：「这事扯远了，咱不跑偏了，继续说，咱们这个项目的事情。赶快给你们魏总打电话，让他带项目招标书过来，刘路籤字后，就放你们三回去，不几日，就会加官封爵，我们皆大欢喜。」 满小川粗着大嗓门，气得想转动身体，很无奈，竟连椅子一下晃倒了，连人带椅子，重重地，「啪」一声，摔地上，两匪徒赶忙跑过来扶正，陈大河很快看见，满小川右额头上起了个大包，他跺着捆绑住的双脚，狠狠地骂道：「操你丫的高大山，你个披着人皮的狼，专放人血，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跟着你这号人，当员工，卖命，真是瞎了眼。今天，想让我们仨，拿项目换命，我们宁死，也不换项目，今天，我们仨，就是全死在这间暗室里，我们也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有气节，有风骨……」大河和傅一光迅速地对望了一眼，满小川的正义感，因为王红，瞬间就扫射了。没想到，满小川切换得这么快，还没容两人交换眼神，就已单枪对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高大山在话筒里吼道：「好你个满小川，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腻歪了呀！好啊！很快就成全你！刘路就地法办！不留活口！」 两个匪徒上来了，拿条绳索，就死命勒住满小川脖子。满小川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陈大河和傅一光面面相觑。行使缓兵之计，异口同声道：「我们打电话！」 刘路发号施令，「都给我放老实点！别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你仨这功力，都还嫩了点，这火候，都差老鼻子了！」说着，就给旁边的匪徒使眼色，「过来，这俩也得要上刑，勒绳子，使劲点，不死为原则！」 三人都在张口气喘。刘路拨通了魏总的电话，话筒里传来了魏总的镇定声音，「我们拿项目换人，首先，你们要保证三人全部安全，不能有任何的人身攻击。」仨人极度窒息压抑般的吶喊声，很快传到了魏总耳朵里，魏总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当杨晓帆陪同李叔过来时，大铁门就在剎那间，打开了，光明终于照射进来了。陈大河支撑着就要没气的脖子，匪徒们一用力，他整个身体，连同椅子，朝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很快，他听到一声轻响，他一直暗藏着的钢笔，竟在摔落中，被震飞了，滚向了大门光影处。 刘路眼太尖了，一脚上去，就想碾碎。陈大河带着椅子，匍匐着，费尽全身力气，一点点爬过去，一把抓到钢笔，刘路一脸狰狞着，奸笑着，左脚踩住了大河的脸颊，右脚踩住了大河捡钢笔的手掌。 陈大河叫嚣道：「这支钢笔就是我的命，我要带着它，凯旋而归，迎接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杨晓帆拿着大喇叭，高声喊道：「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手高举过头顶，我们保证缴枪不杀！」刘路一看，来了个肤白高挑的小姐姐，奸笑着，迎上来，挑战道：「想不到，美丽小白羊还想来挑战我们这群野狼，今天，你可是送上门来的！瞧这秀色可餐的！」说着，他就上前跃跃欲试着伸胳膊、动腿。 杨晓帆一个反转扫腿噼过来，就将刘路右胳膊拧转背后，左手也给扳过来，上了手铐。有些玩命的还想举枪，看头目倒下了，只好双手乖乖举过头顶。 门外持枪的警察们一哄而上，瞬间就押走了刘路。所有的匪徒都被押上警车带走了。杨晓帆扶起陈大河，满眼里泪光，「让大家受苦了！我们回家！」 第157章 亲爱热爱 魏总赶忙过来，扶起三人，转身望了下，靠墙的货架上，摆放着三人的 bb 机，傅一光的大哥大。魏总过去拿在手里，向车上走去。 大家上了车，刚落座，三人都想要回至爱宝贝，杨晓帆给魏总使眼色，她们要给陈大河一个缓冲带，「大家精神上都受过强烈刺激，先在车上缓一下，我们回驻地，让魏总给大家压压惊。」汽车向驻地驶去。 「我得先给王菲发个平安信息，我们原来一直每天都报平安。」陈大河伸手就要去拿。满小川也跃跃欲试。两人的手都被杨晓帆打回来了，她从包里掏出来火腿、面包，还有牛奶，分别递到三人手里，「先吃点。」语言里，满是疼惜和怜爱。 陈大河望着窗外，当空的那道彩虹依然悬挂着，他托着腮凝望，赞美道：「今天的彩虹这般深情，久久不愿散去。」他手里的食物，分毫未动。而其他两个早吃完睡着了。 「是彩虹不愿意和大地告别。」杨晓帆禁不住在偷偷地抹泪。 魏总嗓子眼哽咽着，鼻子早已抽搐着，还是没忍住，说出来，「大河，你太不容易了。」 陈大河拍拍两人的肩膀，「你俩怎么会这么伤感呢？我想起来王菲大二那年发过一篇中篇小说，题目就叫《彩虹恋人》，写一个公馆的千金小姐爱上了家里的房客，房客是大学里的进步青年。小姐父母百般阻挠，小姐以死相逼。战争来了，青年去了前线，牺牲在战场上，当场，小姐就在自家庭院里看到了一道绚烂彩虹，也是这样的，久久不愿意散去。小姐感觉蹊跷，再去看彩虹，却看到青年站在彩虹里，向她招手微笑。」 「后来呢？」杨晓帆平心静气着追问道。 陈大河慢条斯理，说：「小姐当时就感觉睏倦至极，倚靠着紫藤花园的藤蔓睡着了，梦里青年走过来，抚摸着她的脸颊，笑着说，我走了，今生就不能再陪伴你了。但是，每当你想我的时候，我就会变成彩虹，悬挂在天边来看你。」 杨晓帆镇定着，说：「青年是和她告别来了！」 「肯定的，」陈大河心平气和，像在诉说一个故事，「小姐猝然间，勐一惊醒，抬眼，再去看那道彩虹，青年的笑脸就随着彩虹慢慢退了。小姐哭死在地上，丫鬟喊来老爷，赶忙找太医抢救。」 杨晓帆禁不住道：「天上人间，最是真情留不住。」 陈大河又把头转向窗外，他久久地凝视着，忽然间，就泪如倾盆。他分明也在彩虹里看到了王菲的笑脸，妩媚着，巧俏倩兮着，她飞舞着白色的长裙，从彩虹的这一端，荡漾到那一端，黑色的长髮丝，迎风飞舞，她已经变成了仙女。她挥着手，笑道，「大河，亲爱的人，今生今世，我只能陪伴你到这里了……」 陈大河勐然间惊住了，他一直说着故事，想不到，片刻功夫，自己就成了书中人。他想起暗室被绑架时做过的梦，那是王菲来找他告别了。陈大河流着一脸热泪，直接问道：「王菲已经去世了，就在我们三遭绑架的第一天，你们也别隐瞒了，我能感应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魏总和杨晓帆也流着一脸热泪望着他，魏总说道，「大河，王菲车祸丧生了，她是在奔赴小学生中毒医院路上遭遇不幸的，不过，王菲的生命却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了下来。在抢救的手术室里，有一个十岁的女孩林灿，肝脏和肾脏重度衰竭。王菲知道自己生命无望了，临死前，在家人的同意下，把自己的肝脏和肾脏捐给了林灿，还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了林灿的同学，编导的儿子小宝。」 陈大河头撞着车窗玻璃，一下一下的，悲咽着，鼻涕一把泪一把，辛酸地说道，「为什么不让我来代替她去死呢？绑匪们这三天，时时刻刻，都拿着枪顶着我们脑袋，要不是，我们善于周旋，早死掉了。」 傅一光早已醒了，他一直闭着眼睛抹泪。三天炼狱，早已抽掉了他在非洲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王菲的作品，他早已关注，这个学霸早慧女孩，对文字有着天然的感召力，他从字里行间里，都能感应出来。他把旁边的大河揽过来，两个人都拍着对方肩膀，抱头痛哭，哭过了，相互鼓励，「我们都要好好保重！」两人分开了，重新坐好，傅一光说道，「大河，你们都是上进的好青年，人这一生，没有一帆风顺的，都要经歷波折和磨难，歷经亲人的离去。只是，你这个年纪尚轻了点，让人心疼，当一切已成定局，自身无力更改时，那就要化悲愤为力量，砥砺前行。」 陈大河还在痛哭。傅一光问，「要不然，我把店面给转让了，我陪你回国一趟。」魏总也转过身，拍着大河抽搐的肩膀，安慰道：「去吧，好好的和王菲告个别，她是一个很让人敬佩的女孩子。」 「她本来要到我们这来的，想不到，再也来不了了。」陈大河呜咽着。 车子驶到了驻地。三人赶忙给 bb 机充电。杨晓帆早已备好了青菜、熟食，摆满了整张桌子，把一个大火锅支在中间，招唿大家过来，「来吧，为咱们崭新的相逢，让魏总给咱们压压惊。」 水开了，大家争相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青菜放进锅里，羊肉卷、各类丸子、豆腐、香菇，在锅里滚着花儿。热气在桌子上空氤氲起来，原来一直僵硬的脸也慢慢舒展开来，有了食物的映衬，这才有了人间烟火味道。 傅一光故意调侃自己道，「本来我是请两位去赴我的火锅宴的，想不到，却赴成了生死劫，到鬼门关里去转了一圈。想来，还是在这里，找到了家的味道。都怨我！我就是罪魁祸首！」 魏总笑着打圆场，招唿着：「都好了，快点吃吧。」 杨晓帆看陈大河还一脸颓废，又故意激他道：「那小姐后来又嫁人了吗？」 陈大河道：「嫁了。」 杨晓帆心底挑起了兴趣，打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急不可待道：「她嫁给谁了？她那般情比金坚？」 陈大河说道：「小姐内心也是颓败沮丧了许多年，打算是要终身不嫁的，无奈一直有婚约在身，她的未婚夫是两家世交的娃娃亲，未婚夫从德国留学归来，又等了她五年，终于小姐愿意嫁了。」 杨晓帆又说：「原来是这样，再惊天动地的感情，最后还是被现实磨掉了。」 魏总接过来感嘆道：「世间姻缘，大多是阴差阳错，太相爱的人，压根就走不到一起。到了年纪走在一起的，多是上班、吃饭、带娃，养娃长大，能相伴到老的都是亲情，哪还有那么多不舍呢？」 傅一光反驳：「你说的全是现实利己主义者，这只是一部分人的生活观，像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压根就不恋不婚，我怕辜负了自己，也辜负她人。」 杨晓帆饭量极小，吃了片刻，笑道：「你们仨，都完璧归赵了，我得告辞了，去睡个安稳觉。」说完，就去自己宿舍了。 仨人 bb 机电已全充满了。陈大河看到两人急忙打开，自己也摁下了开关，弄了半天，屏幕还是黑的，嘴里不禁嚷出来，「完了，我得坏了，打不开了，让那帮土匪给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呢？」他焦急地在屋子里徘徊起来，「不行，我得赶快回去！」 傅一光劝慰着，「不慌，有我陪着你呢？」 魏总又说：「再急，也要先睡觉，睡醒，让杨晓帆给你们催办加急签证。我这就跟她打电话，让她着手办这件事。」说着，就给杨晓帆打了电话。随后，电话就打回来了，杨晓帆许诺道，「这事成了，很快就会有人答应给办把签证。」 傅一光就把店面转让了，低价出售给了隔壁。 几周后，两人拿着签证，想要奔赴机场时，却都发起了低烧。再看当时被绳索捆绑的手臂，还有脚踝处，全都溃烂了，还有脓液一直在向外渗出。第二天， 三人全都仰卧床上，全身抽搐不止。 魏总请来了附近援非的医疗组，组长全面仔细检查了一遍，一脸严肃道：「不好，这三人是否和当地人接触过，貌似他们仨，都被传染上了当地伊波拉，这是一种致命性的疾病，杀伤力很强，得要赶快阻止病菌的蔓延，才可保命。」 魏总头皮马上炸了，一脸沮丧道；「真是让三位同志受苦了，他们仨刚遭受绑架，从虎口里脱险，却又被传染上恶疾。当下救人要紧，我作为一名管理者，也是老大哥，当时，从国内把大家完整带出来的，也要绝对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再把大家完整健康地带回国内，对国家，对他们的父母亲人都是一个完整的交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组长说道：「这三人，必须隔离治疗，到我们医院去吧，那里有先进仪器和药物。」 魏总一脸热泪握住他的双手，说道：「远离中国，还是我们炎黄子孙，相互帮扶和救助，他们仨就全靠你们了。」 组长命令身边的护卫队，几个人抬来了担架，把三人架上了救护车，就向旁边的中方医院驶去了。 陈大河三人很快住进了隔离病房。 而同一时刻，同样住在病房里的林灿，还有编导的儿子小宝，两个十岁的孩子，伤口早已癒合了。林灿坐在病床上，王红和爸爸王长江经常过来，林灿有一头长长的浓密的头髮，林灿喜欢头上辫满小辫子，她妈妈却只会用皮筋扎个马尾巴。王红会辫，她买来了许多的小蝴蝶髮夹，还有一个粉红色髮带，给林灿辫了一脑袋的小髮辫，夹上了满头小蝴蝶。林灿对着镜子，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说道，「是王菲姐姐延续了我的生命，给了我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也给了我优秀变好的驱动力。以后，我将把姐姐当成自己的学习榜样，不辜负姐姐，因为，姐姐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呢？我不能偷懒……」小姑娘没说完，就匍匐在妈妈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姚胜美只是把儿子小宝揽在怀里，认识王菲一年多，她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这个不一般的姑娘，以后依然会展现在面前，儿子小宝已经代替王菲继续开拓这个光明的世界。她亲吻着小宝的额头，望着儿子那双更加明亮的眼睛。眼泪也流了一脸。 第158章 意料之外 救护车来到了中方医院。三人直接被抬到隔离病房，抽血检验后，果然就是伊波拉。组长脸色惨白着，给随行前来的魏总报告道，「我们医院目前已经收到两例疑似病例患者，一位即将待产的孕妇，一位少妇，这两人经核实后，都有一个共同点，丈夫都是狱警。咱们三位同胞这样，感觉太意外。」 魏总手里还一直拿着一份今日当地早报，是下车时，司机递给他的，他有浏览新闻的习惯，刚才瞥了一眼首页，头条上赫然一行黑体大字映入眼帘：一监狱内绑匪们全都死亡，入狱时间为一周，死亡原因是感染伊波拉，询问其内因，原是入狱前，集体吃了烧烤的野兔，还有鹿。魏总气愤道：「这些绑匪们，三天绑架，每顿都是烧烤这两种动物果腹。因为是在丛林里面，也是因地制宜。」 杨晓帆又指着报纸末页，说道：「有科研专家得出结果，这次伊波拉的爆发式蔓延，最初就是从原始森林里的野兔，还有梅花鹿、麋鹿身上传染来的，也怪这些绑匪暴徒们生性残忍，猎杀无数，破坏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必然会遭到致命报应。这叫恶人总有天收，那个刘路也被收了。」 组长是国内首都医院的传染科科长，他看到当前形势，自是临危不惧，微笑着，安慰道：「人们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我们三位同胞刚传染上，我们作为国家派来的援非医疗小分队，共同作战，採取积极应对措施，完全是能够打败病魔的。」 三人还在抽搐，伴随严重的呕吐，身穿四层重度隔离防护服的中方医护工作者，出出进进，围着三人忙碌，一次次地量体温。都在 39.8 上高烧不退。 站在隔离室外的三人，同样是四层中毒防护服。组长看着两人焦灼不安，还是宽慰着：「21 天的隔离观察期，我们要打赢一场没有硝烟的攻坚战，先退烧止呕，再逐渐消灭病毒，一日三餐，都要高营养高配置，提高自身肌体的免疫力，内外结合，才会让病毒不攻自退。」 魏总在窗外玻璃里，眼看着三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悔恨道：「真怨我煳涂啊，当初就不该放他俩出去的，万事扼杀在源头里，哪还有这般绞痛呢？」 杨晓帆也在捶胸顿足，「更怨我，当时嘴张了半天，想喊，却愣是没喊出来。」 组长劝慰道：「您们两个都别再自责了，您俩也得要抽血检查下，还是早预防最好，凡是有近距离接触的，都要严加防范。」 杨晓帆说道：「我们俩没有接触他们的伤口，只是，同坐过车厢，同吃过一顿饭。」顿了下，忽然想起来，说道，「当初扶他们三出来时，他们都是长袖长裤，都掩盖住了，如果早来治疗，不会这般严重。」 「去吧，别拿生命开玩笑。我们背井离乡，身体不是个人的，还有是家人和国家的。」组长殷切笑道。 魏总的大哥大又响了，他接通了，是李姝的，一位热切思念儿子的妈妈隔着话筒的声音飘过来：「是魏总吗？我们家大河，说好的，今天要回国，发他信息一直未回，这孩子上飞机了吗？」 魏总嘴张了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说，要说什么。旁边的两人都转过脸去抹泪。片刻，三人又相互对望着点头。 魏总不能再隐瞒了，一次绑架好不容易挨完了，眼下的生死未卜，他赌不赢这场来势更为汹涌的暗疾，只好和盘托出，惭愧地带着哭腔忏悔道：「大河妈妈，我实话实说吧，大河和小川都被感染上了伊波拉，目前正在隔离治疗中。」 李姝悽惨的哭嚎声很快从话筒里传过来，在整个走廊里炸响着，「我说呢？我们夫妻俩，这一段时间，就魂不守舍的，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右眼皮总惶惶跳着，晚上总是被噩梦惊醒，大河不是滑下悬崖，就是被大浪捲走。母子、父子都是连心的，这果然都应验了……」语言被悲咽打断了，夫妻俩说道，「我们马上就飞过去，大河现在最需要父母照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魏总拖着哭腔，「这里现在是疫情重灾区，你们前来，会有被感染的危险。目前，大河他们已经在接受治疗，是我们国家传染科领域最有权威的专家，请相信我们中国援非医疗工作组，他们是为救助中国援非建设者，还有非洲患者来的，他们是我们同胞，是我们娘家人，更是我们亲人。」 组长接过来大哥大，对着话筒，说道：「大河妈妈，我就是魏总说的组长，请您们放心，我拿生命担保，不让大河他们重返健康，我就誓不回国。」隔离室里的护士举着温度计，朝他们微笑着，又跑到窗户边，隔着玻璃，指着温度计，三人都看到，温度计上面的度数，已经指到 39.5，组长脸上很快展露出笑容，给护士竖着大拇指，对着话筒坚定说道：「大河他们的高烧已经降下来了，请相信我们的医术和诚心。」 李姝还是哭，陈本朔的声音飘过来，「如果我们人不过去，我们怎么样能时刻监视儿子的病情恢復情况呢？」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拍 dv，上传视频。」组长坚定说道。 「这个拍摄任务就交给我吧。」杨晓帆很快替他应承下来。 「那好吧，我们虽然鞭长莫及，但要亲眼看到大河一天天变好，才会心安。」李姝依然哭咽不止。 魏总又接过大哥大，重申道，「您们放心，远隔重洋，我们都是大河的再生父母，毕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都是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中国建设者。」 「我们拜託了！」扑通一声，是夫妻二人双膝跪地的声音，重重的一击，震撼天地，是无言的责任，更是信任和重託。 一段话，就搭起了一架生死之桥。嘱託就是义不容辞。异国他乡，责任重于泰山，每个人都要完成既定的使命，于国于家，才会问心无愧。大写的人，才会浩瀚驰骋天地间。 然而，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人，内心正焦灼不安，他就是高大山。远在德国，他一手遥控的这场绑架案，已经灰飞烟灭，并且，全军覆没。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打败他的，是严正的法律，是正义凛然，更是天意，是一场突袭的伊波拉，让他全军覆没，灭绝了一切活路，再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高大山在水电站河湾附近有许多产业，一家酒吧，一家饭店，都是在他项目投产时连带建起来的，是拿着国家的项目资金建自己的私有产业，这也是，他的水电站项目是豆腐渣工程的缘由。 刘路一直是高大山安在非洲的棋子，指哪打哪，刘路还信誓旦旦，要帮高大山开一家钻石矿，要在有生之年，享尽这全世界的宝藏。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咆哮着，西方不亮东方亮，国外的栽了，那就国内的来补。 高大山飞到英国总部，眼看着，就要出关发货的新生产线，他直接给拦截了，抓起大哥大对着汪董咆哮道：「家乡的公司不能再干了，恶势力太多，不利于发展，我们继续改制，全部收购掉中方股份，变成独资公司，公司地址也应该迁往一线大都市，深圳，那是汪董原来一直工作多年的地方，我相信，你会懂的。我们办企业，不会拿着资产和身家性命，来承担风险。」 汪董在新车间里观望，正憧憬着未来的美好蓝图，高大山的一通电话，噼头盖脸地砸过来，她马上镇定了，细思量，说道：「怎么呢？你这个副手，要过河拆桥，我们两个人联营后，我帮你打开了国际上许多通道，好傢伙几年光景，你早赚了个盆溢钵满，就不认老相识了。」汪董稳了下，右手掌往下压服着气愤的胸口，又补充道，「论执行董事，我是正，你为副，怎么你能私下独断专行呢？这事我们董事会决定！」 「开什么董事会！你忘了上次被灭门的危机了！」高大山步步紧逼着。 「别强词夺理呢？我的高副董事长！那分明就是个误会！」汪董半步不让，起初，她就知道，高大山是个骨子里奸诈，寡情薄意的人。但，念他婚姻坎坷，亲人离世，就刻意接纳了他，愿意在生意上帮扶他。 高大山继续咆哮，「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哪有砸钱赔本赚吆喝的！」 「赶快点！信不信我撤了你的副董事！抽回你的资金！我们一拍两散！从此，路归路，桥归桥！」汪董说完，立刻关机。她倚靠着窗玻璃，看着花木区的翠绿芭蕉，长长地嘆气。 有人在砸玻璃，汪董被贴着玻璃的脸惊醒，是王红。汪董推开窗户，王红急吼吼地，「汪董你的电话，打你大哥大，一直关机，方菲姐姐生了，顺产，双胞胎，一男一女。」 汪董马上一脸惊喜，笑盈盈地说道：「预产期还有一周呢？我还正打算，等新生产线运来，组装完，我要看着机器运转起来，整个系统都转起来，正好休个短假，再去侍奉小菲月子。这样，于公于私，全不耽误。」 王红赶忙喜悦着拍上汪董肩膀道：「祝贺汪董，这很快就官升两级，都做奶奶了！」 汪董赶快开了机，「我得先问候一下小菲，这孩子辛苦了！我这个婆婆，还是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关口，竟然都不在身边，真是严重失职。」 电话很快通了，汪波接的，「妈，生了，小菲睡着了，两孩子都特像妈妈，护士们都夸，这么俊的宝宝，还是第一回见。妈，你娶了个好儿媳，可是有福之人呢。」 汪董眉眼里全是笑，对着电话说：「小波，你等着，我这就去买好吃的，这个月子，我请假全职 24 小时守护，营养餐早跟着网上金牌月嫂学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王红只看到，汪董和自己道了别，喜悦着，迈着下班的铃声，冲出门去。 没有人会想到，骊文和老公闹矛盾了，一赌气，带着两孩子，就回娘家骊山来了。陪同前来的，还有两个仙女样的姑娘，她们是王菲北大校园的师妹。骊文领着在娘家吃了一顿中午饭，她这才知道，王菲不在了。她揉着哭肿的眼，编导领着她们，找到了姚胜美。在骊山，她是王菲知己。 两个师妹看着王菲原来的办公桌，一脸敬佩道：「我们慕名前来，是看到网上户外探险队发的骊山风景图，后来，同学间传说，是我们北大学姐建设起来的，就很快奔过来了，想一睹风采。」 第159章 好人难寻 姚胜美带着三人先爬了骊山。八月天，酷暑当头，春天栽种的果树苗，现如今，正满枝翠绿，风儿轻轻地摇晃着树叶。姚胜美压抑着一腔情绪，说道，「王菲书记的骨灰全撒在了这里，这是她在欢迎大家的到来！」 再走到山底，跨过一座石桥，就是一个悬挂的瀑布，四人在旁边的红色凉亭歇息。都神情凝锁。等坐够了，又来到养猪场，小猪们正挤在槽里吃食，哼哼叫着，吃得那个欢实。养殖户看养猪来钱最快，怂恿着村委又建了三个新的场地。 胡晓燃正陪着镇里的兽医在接种，姚胜美上前打了招唿，「这是我们的扶贫第一书记，天天忙得陀螺似的，饭都顾不得吃！」胡晓燃张着两只脏污的手掌，对两姑娘傻笑着，「让客人们见笑了，我这手掌，也不好意思，和大家握手欢迎了，等下午，养殖户们的老母猪都配种完了，我给大家接风洗尘！」 骊文忙摆手，道，「胡书记，你忙你的，我们就是闲熘达。」四人告了别，又去别处了。 四人这家熘达下，那家转几圈，一整个上午，就将所有民宿全看了个遍。两姑娘禁不住赞嘆道：「别看这厨卫环境，竟都收拾的和五星级宾馆似的，看着都舒服。」 姚胜美接道：「山民们家里的民宿全都修建好了，因为来旅游的都是城市人，厨卫定要先达标。三铁的瓷砖店就占了先机，每家每户都定量销售，有的竟连卧室和客厅一块改善了。」 骊文看着远处绵延的群山，拂过额前被风吹乱的长髮，笑道，「我在骊山长大的，从小就被囚禁在一个落后贫瘠的地方，春节回家时，就看到了很大的改观，这一上午走下来，全都展现着欣欣向荣的面貌，这乡亲们，一个个都面带笑容。看来，这人手头上活泛了，风采也都有了！」 姚胜美转过身，她眼睛里又涌上了热泪，「骊山这两年多，能够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还不是王菲书记的功劳！她哪里吃过一顿正点饭！每晚只睡三四个小时，自己的收入全贴里面了。」 骊文也热泪奔涌着，「还好，胡晓燃已经快速成长起来了，春节时，他还很青涩呢？放不开手脚，现在，却是换了一个人。」 姚胜美吸着鼻子，「这也是一种使命感推着他往前走，养猪场和瓷砖店的扩建，都是胡晓燃的功劳。胡晓燃一看供不应求，马上开了村两委会。现在的他很有王菲原来的风采，好像王菲人走了，精气神一直还在，都在胡晓燃的身上再现了。他原来一直蔫蔫的，现在全身充满了虎劲。」骊文赞赏道，「我已经全看出来了！」 姚胜美还回忆着胡晓燃当时的定夺场面，在村两委现场会上，他干净利索地主持着会议，「瓷砖店要扩大经营！还要全村举手通过！我们拿出全部盈利资金，把三铁家和相挨的樱桃家的院落，全部盖上两层平房，略微装修一新后，「骊山建材超市」赫然就会站立在村口公路边，成为最为耀眼的招牌。」后来，店面建好了，一些厨卫、门、照明、油漆等生产厂家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合作代理。胡晓燃信不过，带着三铁又亲自跑了一趟广东的原产地，亲自上门一家家核实，全订了物美价廉的。 两姑娘这会也全看明白了，说道：「我们本是要来瞻仰学姐风采的，虽然，没能看到她的真面容，但却时刻感受着她的进取精神，博爱奋斗的情怀。要说这胡晓燃，他创建的瓷砖店，还有民宿厨卫改善，实则是两相成全，彼此成就。」 姚胜美不禁喜上眉梢，「你们看到的都是小打小闹，还有比这更傲娇的，附近新开採的一些煤矿，他们看到了屹立在村口的「骊山建材超市」，不想搭路费运费，捨近求远，再绕道市里进货，都纷纷找上门来，这一下子，路子可是全打开了，大家想啊，煤矿下面的大巷道，那可是好几十里路的，这要是一整圈的，全给铺满了，这需求量可是老厉害了！」 骊文赞嘆道，「这全面发展，多种经营，可是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了，目前，就建材这一块，就引领骊山人们走向了一个新纪元时代。」 四人转悠了半天，这才发现早已来到了工艺厂门前。骊文指着「铜左蓝」的招牌问道：「这个也是咱们的？」姚胜美点点头道：「可不是嘛！这是咱村里的老指挥官把家族瑰宝挖掘开发出来了，义务培养村里初高中毕业生，快半年了，现在，个个都是工艺高手。」姚胜美望着三人兴致正浓，她忽然蹙起眉，「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都摆在仓库里，还在等着明年开春的桃花节，要坐等游客们上门，前来订做订购，才能让资金鍊真正转起来。目前，他们成本和学员练手经费全靠老指挥官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剩下的就添补些贷款，为了这，老指挥官也很犯愁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骊文也嘆息着，「正是呢？生产制造和产品质量是本源，可是长期积压，资金周转不起来，这也是致命伤。」四人说笑着，就走进去了。 老指挥官和铜蓝都在家，左建设进货去了。两位东道主上前热情地迎接，作陪。两姑娘里里外外全看遍了，立刻，对这些工艺品爱不释手。拿起手里的 dv 很快拍摄了起来，另一个也拿着相机拍不完。 拍完照后，两姑娘还不尽兴，就挽起袖子跃跃欲试，想亲手体验，做一个自己的工艺品，带回家做纪念品。 铜蓝带着她们来到了加工车间，先从泥坯成型开始，铜蓝手把手教，「两手都要稳住，左手要做出来高度，右手要拿捏出造型。」铜蓝两手都拖着姑娘的手，很有耐心，「不急，万事开头难，都是熟能生巧。」 两三个回合下来，姑娘找到了技巧，「稳下心，找准感觉了，都成。」铜蓝宽慰道。另一姑娘一上手，就练出来个碗。 两人又兴致勃发地，看着铜蓝教她们烘烤后，描画、盘丝、上色等，每一道工序，都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一下午时间，恍然就划过了。走时，都拿走了自己的处女作，还欢喜着买下了每种类型，说要送亲朋好友们分享。 铜蓝坚决不收钱，「这都是学员练手的活，你们大老远奔来的，就算做见面之情。」两姑娘一本正经着，「我俩就算是新开张了，也算作开门红。」 两姑娘快要告别了，一姑娘意犹未尽着，竟发起了感慨，「还是我们这好啊，远离战乱和病毒！」骊文笑她，「你们刚出校门，还是不识人间愁滋味。」姑娘嘆着气摇头道，「我可不是骇人听闻，我室友，加闺蜜，杨晓帆，毕业后去援非，直接申请外派水电站建设，前几天，打电话告知，她有几个同事，被传染上伊波拉了，现正在急救中。」 姚胜美也忧心忡忡，「伊波拉是全球病毒第一号杀手，70 年代初中期，最初是原始森林里的野生动物携带的，住在附近部落里的非洲村民，以打猎为生的，最先染上了病毒，马上，就在非洲一些国家爆炸式蔓延，被联合国卫生组织灭杀掉了。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还会死灰復燃。现在，非洲一些地方，又开始爆炸性蔓延开来，全球都在恐慌防范中，但愿，我们的同胞会闯过这一劫难。」 姑娘临上车前，恍然大悟道，「听杨晓帆说，她两个中国同事，叫陈大河和满小川。」说完，两人坐上汽车，被一阵尘土卷着，颠簸着，淹没在了一座山的另一面。 骊文惊唿道，「完了，大河眼下又遇到了坎坷！」姚胜美张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发呆，「他们两个这么叫人心疼」。愣了半晌，两人焦急地，在大马路上转起了圈子，「咱们得要帮帮大河他们。」 陈大河三人的现状最近好转。感谢驻扎大使李毅，他就是杨晓帆亲切叫着的李叔。从当地监狱疫情爆炸开来，李毅就冲锋上阵，把大使馆当成了总指挥阵营。现任仪器不过关，他赶快上传下达，很快，首都传染科空运最新监测仪器到达，最高倍数的，在显微镜下能清晰监视病毒的状态。 援非医疗组长和同事们日夜坚守，排毒、疏导、降温、止呕，慢慢地，由注射流食，到缓慢地睁开眼睛，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全是一双双充满血丝的焦灼眼神。 所有人秉记一个原则：零污染。四层防毒罩，脱离身躯时，一定要严加注意，不能交叉感染。这是使命，更是任务。 杨晓帆看到陈大河他们终于甦醒了，她几日来的坚持终于没白费。她要把这个惊喜传达给李姝。隔离病房的窗玻璃外，一台 dv 见证了里面的时时刻刻。 「甦醒了！」杨晓帆在上传后的视频里，发送了几个字。很快，守护在另一端的李姝，弹回来，「太好了！」杨晓帆接二连三，连珠炮般地发过去，「又有好转！」李姝点开来，看到儿子已经坐起来，想要握住组长和医务人员的手，看大家武装得像个太空人，还是深情地抓住了大家的手臂，「感谢……辛苦你们了……」族长问道：「身体内有什么感觉？」 陈大河孩子般摸着肚子，灿烂笑道，「感觉现在，我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 组长和同事们都在防毒服里笑弯了腰，组长说，「好现象，这说明你们的体徵已经在打退病毒了。」杨晓帆赶快把做好的饭菜，让组长带进去了。李姝笑里带泪道，「太好了！看大河吃得那个香，我就放心了，姑娘你这做饭的手艺，还真好！颜色好看，味道肯定也不会差！」 杨晓帆在这边自嘲着，「我爸妈从小就培养我挫折教育，我整个就是在磨鍊里长大的。」 「你还那么热心善良，事事都为别人着想。」李姝在地球的那一端，每一天看着儿子的现状，一点一滴地细微变化，就是自己在身边，也不过从此。李姝眼里早已蒙上了泪花，感激着：「大河他们遇上你们这样的好同事，真是幸运啊！现在，全球都在恐慌，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却置自身生死不顾，像照顾自己的亲人一样。」杨晓帆一直是个独立女孩，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从小就被定义为，独行侠，钢铁战士，她笑呵呵地，「远在异国他乡，我们都是共同体，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李姝又道：「等到大河他们彻底痊癒后，阿姨一定要当面拜谢大家。都是好人，更是亲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第160章 至高无上 产科病房里，方菲半卧着，汪妈刚给擦了遍脸和手，就从保温桶里倒了碗乌鸡桂圆枸杞汤，挨着方菲的嘴巴，用勺子吹凉了餵她。一大屋子的人们眼睛全聚焦了，方菲接过勺子，娇嗔着，「妈妈，我自己来，这都一周了，你顿顿这样！」 汪明珠看见全投过来的敬佩眼神，很自然地望着旁边两宝贝，笑道，「你这大后方可是碧云和泛舟的整个食粮。」汪波在小车旁，弯腰亲着儿子和女儿，稍倾，又站直身体，轻拍着方菲道，「给妈个表现的机会，这月子餐，能让你身体营养备足，又快速恢復。」方菲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下，享受着爱的呵护包裹。 急得方珍珠和刘妈压根就没有表现机会，只能在外围里打转转，趁着汪妈去厕所的空隙，两人游击作战似的踩着点来了，拿来的好吃的，只能干放着，瞪眼看了。方菲胃里哪还有一丁点儿缝隙，空一点，就被汪妈全塞满了！这全天候，眼睛不眨地坚守方菲阵地。 汪明珠即使去附近厕所，也是百米冲刺，很快返回，方珍珠只好尴尬地望一眼刘妈，两人再亲亲两宝贝，发着感慨，「宝贝这名字起得太好了！」 方菲道：「宝宝们来时，正是傍晚，刚好，雨过天晴，我抬头瞥见窗外一抹云彩，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汪波笑着：「妈取的名儿，汪真《中秋见月》里的诗句：万里干坤雨乍收，冰轮展出碧云头。长怀此夕风光好，不得袁安共泛舟。」汪妈笑道：「我近期恶补唐诗宋词，为了给娃儿们起个文雅点的名字。」 方珍珠和刘妈相互笑了笑，真心佩服亲家，大企业家都是有文化底蕴的。两人赞嘆道：「这名字好！听着顺耳、洋气、还押韵，一听，就是来自书香世家。」 汪妈搓着手掌，眼前，三个妈，一个女儿。她一错后，就会失去阵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她求之不得的，只好步步为营。以后，任何事，她都可让出，唯独眼前的，她绝不退让分毫，要坚决到底，「哪有什么底蕴呢？」她自嘲着，「就是把这首古诗，掐头去尾，断章取义，碧云、泛舟、天上、河里，意境，要的就是这个意境。」 方珍珠思忖着，抬眼，也看到窗外挂在天空的云朵，悠悠着，说道，「碧云、泛舟，是已经不错的。」方菲忽然盯住了亲妈的嘴巴，半张在了那里，「只是……」方珍珠很快会意道：「就是小菲的干妈叫刘素云，她这里给自己女儿起名叫碧云，这沖犯了长辈，那妥当吗？」 汪波赶忙盯住汪妈，「妈，咱们都忘了这茬子！」汪妈看着眼前一双双期盼的眼神，知道，大家全都要从她这里找到答案，镇定着说道：「虽然都是云，但她是素的、没色，我们这云，是带色的，是翠绿的，是希望之云。性质上，还是不一样的。」 方菲望着妈笑道：「满月宴，别忘了再通知干妈，我早通知过了。」方珍珠笑着，「宝宝们刚一落地，就告知了，你干妈满口答应，说要给宝宝们下重礼，这是她人生里的大喜事，就该好好地庆贺。」 方菲忽然间，眼里就落满了忧愁，雾蒙蒙地，一种别样情绪升起，「我和干妈在剑桥进修过一年，我俩朝夕在一起，她对我疼爱有加，想起来，她这么多年过得也挺不容易的，妈，你要经常给她打电话聊个天，要不然，她太孤独寂寞了。」方菲说着，就要落泪，汪妈赶紧揽过来，双手捧住方菲脸颊，亲昵着，笑道：「宝贝儿，咱可不能哭，你这全身的筋骨，哪儿都是动不得的，听妈的，万事都有妈扛着。」汪妈转脸又对两亲家笑道：「小菲现在可是至高无上！」 王红带着剑总也过来了。两人直接递上了两个红包，放在了两小包被底下，「沾点喜气。」方珍珠和刘妈看着亲家对女儿真是好，赛过亲妈，也就不再争风吃醋了，友好地和大家告别后，就幸福地闪了。 汪妈看着里面厚嘟嘟地，拿出来，掖到两人口袋里，笑道：「咱不搞假公济私。」 两人笑脸都凑上来，掏出来，「不说单位，就是邻里之情。」 汪妈坚决不收，「倒是，我请大家吃满月宴。」 看宝宝们睡了。剑总见自己使命完成了，再张望一屋子，全是哺乳餵养的产妇，红着脸颊，赶快闪了。汪妈拉王红去了楼梯间。她很快一脸焦灼，望望剑总远去的背影，再看看王红。询问道：「高大山最近又整什么么蛾子了吗？」 王红更是万分焦虑，汪董休假一周，高大山押着新生产线，迟迟不让出关，这边新员工早已培训就位，场地一新，只等安装驻扎，开创新时代。可是，眼下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红忧虑着：「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东风不来，咱们都烧不起这把火。」 汪明珠知道高大山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人的天性还是决定一切。企业家不是慈善家！但要讲诚信和信誉。他要的是高回报。汪董知道，伴随而行的全是高风险。富贵险中求！全是刀锋上漫步！钢丝上跳舞！这技能一般人玩不了！汪董气愤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俩压根就不是同路人，他高大山到底想玩什么新花样！我倒要看个明白！」 王红是想请示，总拖延也不是个办法。 汪董发话过来：「不急，再等一周，我倒要看看，他正要走哪步棋？要玩个什么路数？世间事，万般皆有因果，活了这么大岁数，他咋就没活个明白呢？我真替他捉急呢？」拍一下被浊气胀满的胸膛，「人这一辈子，不是你争夺，厮杀就能挣来一切的！有时候，德行、功德全到位了，所有的好运气往往都会自动找上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在非洲，刘路和同伙病死的监狱如同原子弹爆炸地，当地疫情爆发式蔓延，诊断疑似病例几十倍上升。大使馆李毅赶快向国内寻求援助。北京、上海、广东、浙江，四支医疗小分队，国内最棒的传染病专家和医疗人员马上乘机出发。伴随而来的，还有重量级装备，「p1」移动检测设备的一流传染病毒检测仪。 李毅联繫上驻非维和部队，一定做好安全防护工作，援非，华资企业，还有驻扎做生意的同胞们，大家手拉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打赢这场攻坚战。魏总带领维和部队工作组，出入水电站车辆喷洒消毒，工作一线上，一天六次喷洒消毒液。魏总在每天早上的班前会上，嗓子都喊哑了，循循善诱道：「同胞们，在内忧外患人心惶惶的恶劣环境里，我们要集体作战，抱成团，减少外出，喝水压火，吃中药板蓝根，加白加黑，抗病毒，手不离体温计。有发烧呕吐的苗头，用加倍剂量的抗生素压下去。我们都是热血男儿，既然是带着使命来的，就要不负重託。」 水电站安装第一线，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大铁桶，里面是熬好的板蓝根，大家拿它当茶喝。每人手里还有一支温度计，一预一防，大家斗志更昂扬，安装进度正撒网式向既定目标行进。 中方医院隔离病房里，陈大河的状况已明显好转，有过一次发烧呕吐，用加倍剂量的抗生素打败了。满小川和傅一光体质明显差些，还在反覆地发烧呕吐中。 李毅亲自坐镇医院，在总指挥室，电脑监控，工作人员对穿脱防护服的相互监督，隔离病房里对病人的引导，医生在每一步操作里的安危，最重要的，这种提示时刻伴随着情感上的饱满向上力，美好的意念，家人般的亲情感召力，交缠成一股爱心绳索，终将会打败冰冷弒杀的伊波拉病毒。 李毅手里拿着一份所有驻非人员名单，他在 bb 机上群发信息：天佑我中华儿女健康平安！战友们！我们同舟共济！勇渡难关！奔向胜利！我们背后有伟大的祖国！有十亿多亲人的眼睛温暖关注着我们！ 人心齐，泰山移，不管有多大的艰难险阻，都会挨个击破，让它们灰飞烟灭。 我们的医疗小分队奔赴在第一线，抬着担架，把满身出血的非洲居民架上救护车，救护就是使命。发烧、呕吐、出血，一批又一批非洲患者涌进隔离病房，医患之间，零距离接触，死亡与威胁，来不得半点闪失。眼看着，一个个被病魔肆虐了的脸颊，重又绽放笑容。在强大的救助面前，又重新找回健康。 李毅对组长感激着，「大家为了抢救这批数量最多的患者，三天三夜未合眼，连续作战。你们该休息了！」组长满眼里的红血丝，情绪上依然饱满着，说道：「非洲是个有音乐就扭动的国家，我们有同事编了洗手操，过会，在预防课堂，就会给大家展示。还有，咱们医院外面，我让人建了个足球场，这些快痊癒的，多踢几场球，增加户外运动，很快就全恢復了。」 李毅笑着拍他肩膀，说道：「这个主意好，你才是伊波拉的第一号杀手，更是非洲患者的大救星。」 组长是个淳朴的人，一贯不善于表达，被大使的话感动地心底澎湃，脸颊竟红得发烫，嘴上只好怯弱着，「医者仁心，这全是使命！」转眼，两人却看到电脑屏幕上，总统在国家电视台的讲话：我对中国援非工作者表示深深地敬意！腰弯到了九十度，久久不愿意直起来。 陈大河好了，李姝更是隔着屏幕，笑出了眼泪。事实上，她更关注小川，满爷爷年纪大了，她一直没敢告诉他，只能每一次都叮嘱杨晓帆，「你要对小川更上心。」杨晓帆实话实说，「好的。」 李姝牵肠挂肚着，「这孩子更让人揪心。」 杨晓帆安慰她，开始大幅度地拍摄小川的视频，大河恢復得快，还是胜在体质上。小川的虚胖，关键时候，竟还是阻碍。杨晓帆把小川的信息一一反馈回去，李姝感谢很快来了，「谢谢，你这个心善人美的好姑娘。」杨晓帆道：「论真善美，阿姨才是好人。」 李姝发过来一个卖萌的笑，「都是街坊邻居，胡同口，看着跑长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陈大河身体恢復了，精神上也彻底清醒了。连日来，组长就带话过来了，「你女朋友可真是够体贴的，饭做得好不说，这照顾，眼神里，那烈火烹油劲儿，可不是一般姑娘能做到的！」 「我同事，是的，她是个好姑娘。」大河知道，自从自己病倒，杨晓帆就忙前忙后，让国内的父母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他是感激她的。可是，潜意识里，在杨晓帆无限洋溢着的笑脸上，他又看见了王菲坚毅的眼神，两人重影了，在眼前炫惑着，他心底的忧思，片刻间，又聚集着，「组长，我这病是否消除警报了，我得回国，赶快回去，我想爸妈了！」 第161章 总是好事 姚胜美两大筹建项目终于竣工了。幼儿园和民宿开业这天，胡书记在幼儿园门口搭建了舞台，舞台是四辆大卡车靠墙停在一起，上面铺上红地毯，背景墙是一块布画上去的，四角往两棵粗壮杨树上一车，一纯天然舞台，浑然天成。 姜市长和镇长都来了，先举行完剪彩仪式。鼓乐队正吹吹打打，渲染气氛，鞭炮齐鸣后，桃子带领小朋友开始歌伴舞，铜壶独唱一曲《歌声与微笑》，天籁般的纯净童音响彻山野云霄，桃子在舞台的一角压阵，孩子们歌舞昇平，拉开演唱会最绚烂的帷幕。台下的乡亲们掌声雷动。又一曲《小小少年》，很快将气氛渲染到高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姜市长走上舞台，簇拥在孩子们中间，拿起桃子递过来的话筒，热情洋溢道：「乡亲们，我们的骊山幼儿园是王菲书记和姚博士一手筹建的，今天是开园，也是招生的日子，全市爱心人士集资捐款，买了书包、彩色铅笔、文具盒、统一入园服装、运动鞋，希望能够年纪的小朋友，大胆走上舞台，前来领取。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 在鼓乐的伴奏声里，姚胜美、镇长、胡晓燃、排着队上去，为孩子们发放礼品。小朋友们，在爸妈的引领下，走上舞台，一卡车的礼品，瞬间就发放完毕。再看看孩子们穿戴一新，背着书包，依偎在爸妈中间，洋溢着幸福笑脸。 姜市长目睹着眼前一切，又禁不住心情澎湃着，他对着话筒，对着山野大地，尽情感慨着：「乡亲们，一年多来，我亲歷数次剪彩，亲眼见证了骊山的巨变，看到大家的笑脸，就知道，我们现如今日子过好了，我啥也不说了……」他语气里带着点哽咽，拿着话筒的手抖着，人们知道，这又是想起了王菲书记，再顿一下情绪，「以前，我们乡亲们都是看戏班子唱戏，今天，我们就看胡书记和桃子老师的歌舞演唱会，他俩在全国都是获过奖的，是真正的文艺尖兵，到咱们骊山来，都淳朴地长成了一棵树。其实，他们也是在云端漫步的生活里的诗人。」 胡晓燃的吉他，终于又派上用场了，它斜跨在腰间，悠扬弹唱，没有人会知道，他对着大山，一首又一首，一曲又一曲，意犹未尽的抒情，泪流满面，其实，都在怀念他的并肩战斗的人。风知道，云知道，乡亲们更知道，那些漂浮在山野间的平淡往事。 桃子穿着红舞鞋，又踮起了脚尖，她快速地旋转着，裙子上的孔雀羽毛在闪闪发光，乡亲们啧啧称赞着，这个会教孩子们跳舞的老师，竟然还是一只最美丽的孔雀，只是，山野的沃土，孩子们的纯真，湮灭了桃子的独特，只把她单纯如孩子般的笑容展现在大家面前。 有些情绪，总要去发泄，他俩也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向少年时的伙伴告别，像高中时校园时的舞台，有着时光里的祭奠，更有着对岁月的依恋不舍。两人全程脸上的泪光，就昭告了一切。天边的云捲云舒，那就是掌声和感应。 而台下的观众席里，此时正坐着一大群游客，他们才是骊山真正意义上的游客。第二年春天的「桃花节」还没有到来，游客们就来了，还是从北京来的。她们就是跟随骊文前来的姑娘，是慕名前来的，也是杨晓帆的全班同学。 一群人看完演出，观景，去有机蔬菜园摘菜，自己到民宿里做饭，晚上，泡在木桶里，看着窗外的漫天星空，闻着山野花香，听着蟋蟀齐鸣。临走时，大家聚集在「铜左蓝工艺厂」里，竟把全仓库的工艺品都买走了。上一次来的姑娘说道：「这一次回去，我们的宝贝，肯定又会被亲朋好友们全抢光的！我会把电话和网址全告知，让他们提前订制！」 老指挥官颤抖着双手，激动地热泪盈眶，「快一年半了，眼看着，银行里早贷不出钱来了，我们爷孙仨，耗费了一辈子的心血就要关门大吉，想不到，以后的销售路子全打开了！这全都是天意！」 樱桃和山楂，两姐妹因为都是美女胚子，私下里，喜欢研究。就用了骊山本土特产大红枣、核桃、黑芝麻、又买了上等阿胶，熬制了阿胶糕，切块，装上品质包装盒。还有品质燕窝，两样顺风车，爱美的姑娘们全都洗劫一空。 铜壶果然是棵好苗子，市电视台举行「金色童年」歌舞大赛，编导替他报了名，桃子带着歌伴舞小朋友又演绎几天，一路初赛、复赛下来，铜壶获得金奖，代表市里去省电视台参加决赛。 在省电视台演播大厅里，李青带领着自己工作室的小朋友也来参赛。对于桃子，李青早有耳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剑总过目不忘？远远地，李青看着优秀的桃子，常年练舞，身姿挺拔，昂着天鹅颈，绷直着身体，只那走路的身影，远观就惹人注目。李青心底的酸涩，瞬间又添了几分。 「桃子老师呀！恭喜获得金奖呀！我们低一分，还是屈居第二！」李青的开场白里，全浸透了醋酸味。 「哦，是铜壶这孩子天赋高。」桃子礼貌性地一笑。她不知道，李青与剑总的这层关系。「叫我李姐就行，我是市里小百合工作室的主创。」李青大方地马上递过去一张名片。桃子接过来，啧啧称赞道：「早有耳闻，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总啊！」李青娇俏倩兮，波浪式长发直披到腰底，稍倾，就用皮筋在头顶绾成一个大大的髮髻。李青很温柔地小女人样的妩媚道：「叫我姐，我想认你这个妹妹。」 两个老师都给孩子们纠正动作，间隙里，就凑到一起，三言两语，一天下来，那亲密样已俨然是闺蜜。 一明一暗。事情再斗转千回，落实的人物还是会浮出水面。李青转了九百六十圈，才悠忽着，问道：「桃子，你原来做过销售？在一家合资企业？」 桃子不明就里，「姐，你不是开舞蹈工作室的！怎么？又改行关心起了企业！」 李青放烟幕弹：「那里有我的老同学。」 桃子望她一眼，见李青俊美的脸颊上早已绯红，猜到肯定是老相识，边盯住李青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道：「说吧，是谁呀，看我还能否牵上线，做一回月下红娘。」李青也瞪着真性情的眼睛，回復道：「是剑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桃子心底很快凛了一下，这一茬子，在她的人生旅程里，已经随着工作和环境的变动，早已灰飞烟灭了。李青的决然到访，还是让桃子内心里起了波澜。桃子似笑非笑，无关痛痒地，「我们剑总，剑桥经管系博士，青年才俊，品貌才俱佳，你俩又是高中同学，要不要，我给牵个线。」 李青尴尬地笑，「高中时，我俩是同桌，那时，我们都是学霸，考上了想去的大学，读博时，我也追去了英国，不在同一大学，但我经常去找他。」 桃子坦然笑道：「四年时间，还没有修成正果？」 李青苦笑着，摊开两手，「他一直对我若即若离。」 桃子马上计上心来，笑道：「有了，我找我们汪董，这事交给她，准成！」 「汪董？这名字好熟悉！」李青拍着脑门苦想，很快，又若有所失着，「我想起来了，上次他们公司论坛事件里，背锅的老总，」桃子也见证了事件翻身的全过程，她就事论事道，「不是说，就是个误会吗？」李青望着孩子们整齐的动作，单纯的眼神只停留了一秒，马上又蹙紧了眉毛，「那就是个说辞，实际上，遥之求也是受人背后之託。」 桃子更加迷惑了。她舞蹈的世界里，只是肢体的一系列优雅展现。只锻鍊筋脉，脑细胞早已趋步单纯，商场里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搏杀，桃子觉得很费解，这也是她执意回到孩子们中间的原因。 「谁是遥之求背后的主谋靠山？」桃子本不想问，却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李青一直很讨厌遥之求对自己的死缠烂打，她巴不得，遥之求赶快找人结婚，以他的家世、身家，什么样的好女孩找不到！可偏偏，遥之求就像李青的影子，甩都甩不掉！ 李青脸颊迅速地变得煞白，她歇斯底里，发泄着内心里的愤懑情绪，「请教一下，桃子，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你怎么做？」桃子笑道：「离开！」李青很无奈，又沮丧起俊美的脸庞道，「可是，逃不掉，你逃哪，人家追哪，不管你到哪里，对方就像虎皮膏药一样，就粘你身上。」愣了半晌，李青又自言自语道，「我真怕有一天，遥之求逼急了我，我会把他杀了！」 桃子看着她一汪眼波里，刚才望向孩子们，还是满眼柔情，转瞬间，却陷到绝望的谷底，黯然失色。桃子知道，陷入漩涡里，抽刀断水水更流，她试探着问道：「难道，这遥之求身上就没有一丁点让你佩服的地方？」 李青试图说服自己，「没有！一丁点都没有！」眼睛又充满了绝望，「这遥之求，追喜欢的女孩，窒息般缠人，看着不爽快，商场上，还会下绊子！上次，遥之求是真想绊倒剑总，想追回我，却提前被我识破了。他是背后被人当做了棋子！」 桃子愕然道：「他是谁的棋子？」桃子庆幸自己已经趁早离开了，她看到入局的每一个人，被困境打得落花流水。人生就是名利场，爱情、利益，都是砝码的幌子，纯真、挚爱还是在现实的琉璃厂和万花筒里打了折扣。 「遥之求的父亲，我父亲，高大山，都是世交，从小，高大山就是他的干爸。」李青复述道。 桃子这才恍然所悟道，「你是说高大山！他这样为哪般？」 李青一吐为快，「他活着，就只为商场，满眼里全是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 「我明白了，他的心不在这儿。」桃子忽然感觉到骇然。 李青马上笑颜如花，灿若桃花道，「所以，我想，马上嫁给剑总，彻底解除掉，遥之求我不嫁他不娶的魔咒，这也是 16 年，我们三人相互追逐的共同魔咒。」 「因为你看到了一颗黑暗的心，哪怕，遥之求再包裹上 16 年，再用浪漫缠绕，也让人心生厌恶。」桃子一针见血道。 午餐桌上，两个人低着头，李青又气愤填膺地，说道：「遥之求最近了又干了个坏事，他的建材超市，都是各大品牌总代理，听说最近被一个山村小店抢去了生意，正憋着坏点子要报復呢？」 桃子马上心底咯噔了一下，胡晓燃开发的建材超市，刚有了点起色，不知道，被这样的竞争对手要打落到怎样的万丈深渊？ 第162章 万有引力 骊山建材超市成立后，姜市长亲自召开了一次茶话会，把进城打工的青年们聚在一起，在铜玉的现身说教下，阐明本质和意义。一上午时间，把一群漂泊在异乡游子的心都融化了，大家纷纷回家当了超市员工。为此，铺瓷砖的、喷漆的、安装门窗照明灯具的、做衣橱的，等等，这些人都是连带产业链上的受益者，铜玉这里收了款，送货车上门刚开出去，一个电话打过去，然后，一个大部队的相关工作者接踵而至，干完活，都结现款，这小日子，真是赛过活神仙。 周末早上，铜玉刚打开门，买货的都涌上来了。邻村邻镇的都来了，人们手头上有了钱，最想改善的就是住房条件。铜玉正备货，全是瓷砖，半上午，光点钞票，就累得手指头髮酸，望着几辆大货车走远。这才觉得嗓子冒烟，刚要端起茶杯，两位黑铁大汉从天而降，五大三粗，高塔似的，竖在前台，一人摘下大黑墨镜，瓮声瓮气着：「我们是临县矿务局的，我供应科长，听说你家瓷砖物美价廉，这一次，五家新开的煤矿大巷道全铺你家的砖。」 铜玉喜上眉梢，「那敢情好啊，我们最先保证的是质量，现在，我就带两位老师去仓库，看样品。还会送货上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送货就不必了，我们今天都带大货车过来了。」那人指着门口的车说道。 铜玉这才看见，公路上的五辆大卡车，首尾相接，气派威严。两人看完货后，连声赞嘆。然后，就安排随同来的人装车。刚装完，两人提着六个黄色帆布书包，拉开拉链，把一堆钱摞桌子上。铜玉招唿几个人，就要开始点钱。 三铁领着两个高个男人过来了。铜玉发现这两人清秀瘦弱，一介书生的样子，与刚才两位形成强烈对比。三铁招唿女儿，「玉儿，咱们今天真是开眼了，刚卖了五车，这又有两位铺大巷道的。」 铜玉微笑着，「欢迎两位大驾光临！」 一书生说道：「你家真是门庭若市，让人羡慕。」铜玉望着两人，再望望老爸，笑道：「你是在哪里，把两位贵客领来的？」心底思忖着，这来者不善，不像来买货的，倒是像来叫板的。 三铁也蹙着眉毛，看两人，答道：「就村口遇上的。」铜玉心里已明白了半分。赶快给旁边姑娘使了个眼色，姑娘很快把前台上的钱推进了大编织袋里。 书生眼神醋熘熘地，翻着白眼道：「至于吗？这货款还没过数，人家还等着发货走人呢？什么服务态度？」铜玉又给姑娘会意，两黑大汉跟着去别处了。书生继续泛酸道：「看来，还真让我们老总说对了，江湖上传言，现在建材市场被一家乡村小店垄断了，百闻不如一见，你家生意真是好上天了，我们市里第一家品牌大超市，竟然被你们这穷山区土老帽抢了风水……」 三铁赶忙接茬道：「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就是为乡亲们服务，改善大家居住条件的 ，还谈不上什么抢生意。」 书生瞪着三铁，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道：「还说不抢，五家煤矿的大巷道，这得是多大的需求量！」铜玉这才发现，这两人满眼里凶光，书生又道：「也不知，你们这是何方神仙引路，竟然会是八面玲珑？」 三铁笑道：「都是客户们自己找上门的，我们价格很低，都是走量。」 「骗鬼？」 「大多都是回头客。亲戚朋友之间的口头相传而已。」 书生指着公路上的五辆大货车，「就这五车，如果不认识几个职能负责人，能落上这好处……」 「你们想多了。」 「蒙谁呢？」 另一书生直言道：「费那话干啥！」三铁父女刚要张嘴。只看见涌进来好多人，手里拿着铁棍，进来就是一顿乱砸。很快，照明区域飞花乱贱，一直流光霓彩，灯火辉煌，眼看着，就破碎成了一片瓦砾。恶魔们，高举着铁棍，还想再砸别的，全没了用武之地。想撤退，110 的警车已经包围。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还有没有王法！」警长率领众警员一个个给戴上手铐，押上警车带走了。 等镇长和胡晓燃赶到时，铜玉父女，还有同事们，全都蜷缩在墙角里，吓得瑟瑟发抖。 「开门迎客，天经地义，这生意好了，也会遭人嫉恨！全是同行！相煎何太急！」镇长眼看着面前残局，自是满腔里怒火。胡晓燃知道万事开头难，好不容易刚起了个头，亲眼看着，自己手栽的梧桐树，枝繁叶茂，伸展向一方天空，金凤凰们刚栖落上枝头，展开瑰丽羽毛，乌鸦们就哌哌叫着，纷纷前来驱赶反击，「同行都是冤家，枪打出头鸟。」 镇长分析着，「这事，我们会吩咐派出所严加调查。」 胡晓燃看着周围一地的残渣碎片狼藉，分析道：「对方肯定一直是垄断市场惯了，主要是煤矿大巷道，大工程项目，定是上面有人罩着，长期吃回扣，长期损公肥私。」晓燃妈妈经歷过这个歷程，知道其中的猫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是人是妖，都要现了原形，不能为虎作伥。产品怎么样，还是要用户们说了算。」镇长看着那些名贵灯具，心疼地掉起了泪。 铜玉和姑娘们赶快扫了。都哭。 两黑大汉还和几个姑娘关在一间样品间里。铜玉走过去打开了门。姑娘们围着，抱着铜玉的脑袋，哭得呜呜咽咽。两黑大汉，也吓得魂不附体，「我俩来得真不是时候！」胡晓燃招唿大家提着大编织袋，来到前台，大家都不说话了，数着钞票，一片昂扬。 只听见哗哗的声音，赛过挥镰割麦声。胡晓燃看着数好的钱，一捆綑扎好，统计好数目，再看，一张张脸，全都笑出了花，他望着镇长，「生意都是各做各片，各发各家。」 镇长很明智，「不经歷风雨，怎么见彩虹。我的人生履歷里，各行各业，都要经歷磨难波折，没有谁能随便成功的。」 一黑大汉说道：「我们局长是新上任的，他知道行业内幕，了解过兄弟单位，知道我们国家建设里，一些大蛀虫挖了多年墙角，所以，他坚决抵制不正之风，我们也是慕名前来的。回去后，也会为你们做好宣传。」 镇长和胡晓燃，两双大手狠狠地握住了两人。两人手还在抖着。 胡晓燃感到不好意思，「让两位受到惊吓了，这也是我们都没想到的。」 两黑大汉自嘲道，「让你们想不到吧，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俩这铁塔样的，愣是让两白面书生吓住了，要论悍烈，这应该是我们这体格相貌的人才会干的。」 镇长总结着，「这人都是在自取灭亡。」胡晓燃说道：「做事先做人，没有胸怀，难撑大局。」黑大汉称赞道：「我们矿务局原来的领导一直贪婪，新换了一个实干改革派，样样精打细算，大局为先，一分钱掰两半花，把大家的向心力全凝聚了，这也是万有引力定律。」镇长指着胡晓燃道：「我们这第一书记，也是响噹噹的实干家！」黑大汉笑道：「看出来了，远近谁不知道，骊山家是先进文明村，进了村，看路，看民宿，看笑脸，就明了。今天，我们这趟，也算是长见识了。」说着，和大家告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钳工安装组，王红正弯腰蹲着，一脑门汗，在拧螺丝。高大山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下来了。王红安身立命。干安装，正好再从头到尾熟悉下工艺流程，她很享受。 「每年汛后，都有几家水电站要进行抢修，咱们要上门售后服务。」剑总在班前会上，「今年更是来势兇勐。」 下面的职工面面相觑，这是个苦差事，被淤泥拥堵的溢洪道，还有输水洞，没有人愿意钻进去，更换阀门，还有各配件。 剑总望着大家低垂的脑袋，「各位，有谁愿意自动请缨的？」 王红站起来，很直白道：「我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经常售后服务的，钻淤泥洞，男同事们能干的，我们女同事，一点都不差。」 剑总道：「你一个人去，身单力薄，最好再去几个男同事。」下面还是鸦雀无声。他声音勐抬了个高八度，「有男同事愿意随同前行的吗？」 王红不想场面尴尬，「有对方单位的同事作陪，相信我也能胜任。」 剑总起了情绪，「难道，我们全公司最美丽的女职工，这点吸引力都没有，就没有一个护花使者。」下面有人起闹道：「有的，一片冰心在玉壶，只不过，在地球另一端呢。」 剑总很替王红委屈。上次金大牛两次闹公司，案底都结了，王红最后还是成了个背锅的。他现在也很烦高大山，这高副董事长，是他血缘上的父亲，更是他事业上的半壁江山。一纸血缘，就让他通向了人生的快车道。可是，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让他见识的，全是伎俩。剑总知道高大山把自己当成了亲情的救命稻草。知道他对自己深沉的爱，还有託付。然而无形中，他却感到了一种致命般的窒息。 王红更是乐天派，听天由命。从小，她就经受过生活的各种锤鍊，这点小风小雨，不算什么。姐姐的奋斗人生，彻底唤醒了她，更加激励了她。人生苦过，磨砺过，在烈火里锻打过，才能百鍊成钢，塑造成想要成为的样子。唯有不懈奋斗，才能成就青春的精彩。 「我坚信，我会胜利完成任务。」王红表着决心。 剑总见大局已定，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好作罢，结束时，又笑脸说道，「定是王红的气场太强大了，把我们优秀的男青年同事全震慑住了，或者，人家名花有主，还是躲着走。」 王红拖着疲惫，刚走到公司门口，桃子正笑盈盈地，望着她笑。王红也笑脸相迎，「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请你吃大餐。」桃子满脸喜气洋洋。 「最近没胃口。」 「有人找我给剑总做媒，我想请汪董出山。」 「桃子，直接找汪董去说，还搞什么迂迴战术。」王红苦笑。桃子望着王红若有所失的脸，惊异道，「王红，知道你和汪董走得近，还不是想让你打个前站。」又笑，「或者，你把汪董约出来，咱三聊。」 王红一直很想剑总有一个好的归宿。可是眼下的事，她心思全在这次既定的售后服务上。回家，她要查资料，做笔记，要把该做的案头工作全通关一遍，真正做到有的放矢，到了现场，才能够变成万无一失。但是，桃子既然託付了，她也更想全力以赴，做好朋友的联络员，中转站，王红给汪董发了信息。 汪董马上回覆：就今晚。等我给小菲熬好粥。再给两宝贝洗完澡，穿好衣服，扑上婴儿粉，就赶过去。 第163章 人生圆满 市旋转餐厅顶层，桃子也封了个红包，汪董推辞着，「都没收！」俯瞰全城夜景，汪董满脸喜悦，发着感慨道，「大家还记得去年圣诞节晚宴吗？」王红笑道，「当然记得，小菲姐就是在这发现做了妈妈。」桃子也笑道，「时光真快。」 汪董望着两人，嘆息道，「大家都有了好的归宿，目前，就差剑总……」桃子看了一眼王红，见她递过来的眼色，知道时机恰好正点，便开门见山，「汪董这也是我这次拜访您的原因，上次去省城带孩子们演出，有人托我给剑总做媒。」汪董一本正经，「剑总可是钻石王老五，能配上他的女孩不多。」桃子答道，「他高中同学，一直喜欢追逐他，磨不开面子，还请您这中间人说和一下。」 汪董呵呵一笑，「想当初，我为你俩说和，也没见效果。这事，还要看缘分！」汪董说到这里，怕桃子尴尬，又笑道，「不过，你选择的没错。」桃子告知了李青的详情，汪董又笑着，「我一直拿剑总当自己的孩子，他的终身大事，我一定会把关的。」 汪董内心底还有个忧虑，虽然她在家照顾月子，公司的事，全明镜似的，高大山作妖，他更是知道，目前，就是任他作天作地，她先抻足他的劲，就是王红成了枪靶子。但这姑娘，身上有股子坚韧，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一向很准，这姑娘定能变废为宝，反而，会趁虚而入，踏实积累自己。 汪董对王红的去处，暂时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桃子有点打抱不平，虽然是从公司里出去的，但对这里，还是有点依恋，高大山明目张胆的恣意侵犯，她不知为不知，知道了，就一定要挑明了，不能让无辜的人们还蒙在鼓里。桃子要拨开这层迷雾，「汪董，上次金大牛两次闹厂事件，背后主谋不是遥之求，却是另有其人！」 汪董惊愕道：「还有这事，我倒要看看，这位高人是谁？」汪董满脸惊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桃子嘆息，「还是上次在省城，李青无意中透露的，她一直对遥之求烦不胜烦，三人，都是高中同班同学，16 年你追我赶，愣是没一点结果。这是其一……」汪董更愕然，「还有其二！」桃子点头道，「其二就是，高大山是遥之求干爸，背后把遥当成了棋子。」 汪董望着满城万家灯火，悠然嘆息道：「人这一辈子，甭管男女，事业再怎么辉煌，都抵不上家庭的温暖，它能抵御你在外面受到的所有风寒。从这一点上说，高大山是个苦命人，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妻子美丽典雅，一双儿女优秀，却在 9 年之前的一次海南暑假旅游中，全被海浪捲走。这等于抽走了他的根基，精气神，人生赖以生存下去的一切勇气……」 王红也嘆息着：「这等于釜底抽薪，抽刀断水。亲人间的打击最是猝不及防！」桃子和汪董互望一眼，知道王红又想起了姐姐。 汪董继续说道：「我和高大山少小认识，中学同学，后来都经商，多有往来，他人如其名，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在剑桥大学，他是剑总的父亲。作为家长的身份又相遇了。交集就更密切了。他参股加入总部。就是想拼命拉他一把，走出内心的囚室，站在太阳光下晒晒自己。没有想到啊，他还是被黑暗里疯长的细菌侵蚀掉了风骨！想以疯狂掠夺来填补空虚的精神世界！这不是他，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桃子急不可耐道：「现在，这高大山又作什么妖？」汪董平和笑道：「想攀高枝！」王红保持中立，缄默其口。 高大山暗地里，收购了深圳一家机电设备公司，扩建了新厂房，又招兵买马，打算把新生产线安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汪董是聪明人，哪能让他随便占了领地？想揭竿起义是吧！好啊！另搭台子另唱戏！拿着你高大山参股资金直接走人！谁还有功夫给你废话连篇！想急等着上新生产线，自己想办法去！一直念你老相识，情谊一场！你却金钱至上！见利忘义！那就公事公办！合则聚！不合则散！ 海南海边，黄昏时光，晚霞满天，一对对情侣，或者一家老小，亲密地，揽腰挎肩，情话绵绵地，在沙滩上散步。风景如画，情谊如画。高大山望着眼前追逐嬉戏的人们，却嚎啕大哭，每年的这一天，这一刻，他都会来这里，祭奠他的一家三口。9 年前，他的挚爱亲人们就是从这里被海浪捲走的。 他在餐布上摆好了蛋糕，水果，糕点，全是他们爱吃的。蜡烛点起来了。一个 27，一个 25，姐弟隔两岁，都是今天的生日。他看着烛火跳跃，将两数字吞噬掉，更加凄慌地嚎哭道：「你们都去了哪里啊！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在全世界几个大城市，都有产业，海边都有豪宅，你三，要是游累了，就去家里，咱们家什么都不缺。你三，都走了，却把全世界的财富都送到了我面前，要我一个人怎么花……」 周围一圈当地人，都在窃窃私语，「这人是个疯子，每年这一天，都来这里嚎哭一顿！其实，也挺可怜的！三口人，都被海浪捲走的！」 高大山直坐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才无奈着告别。离开这里，他又像打了鸡血，变回本色。深圳的公司，他要大干一场。他和汪董已没有任何交集了。失去了的，已找不回来。但，人生总有来处，在昭告自己的存在。汪董做人还是不错的，前几天，还一直打电话，儿子媳妇添了一对龙凤胎，让他满月宴一定出席。汪波这孩子，一直优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生意不成仁义在，这喜酒，还是要喝的。 汪董是出色的企业家，商场上，家事里，人情关系网，四通八达，她只需轻轻牵起一角，几个电话，打下来。李青的倩丽形象就站在面前了。她要做足功课，促成这一对大龄剩男剩女，让剑总找回盲点，把单恋、暗恋、痴恋、三角恋，演变成二人转，两只蝴蝶翩翩飞。 还是旋转餐厅。汪董望着面前的俊男靓女。跳跃烛光下，更是灯下看美人。汪董侃侃而谈，「你俩年纪都不小了，要论事业有成，两人发展都不错，都是业界精英，人中豪杰。要说，我们中国的老传统，事业再成功，还是要有家庭托底，这成家都是必须的，为自己有个安身之处，父母老了，兄弟姐妹也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总得有个人陪伴自己走完孤独的后半生吧！」 李青狠狠地，盯着对面的剑总，迷人地微笑着，说道：「我们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青年才俊呢？压根就看不上咱这款的！喜欢人家刚出大学校门的小姑娘，可人家名花有主了！」汪董看风头不对，赶快阻止，「那都是过去式，人家小姑娘有意中人！」 剑总沉默。面部毫无表情，只是嘴角上扬着一抹微笑。这是礼节。 汪董明白，又望着剑总笑道：「你俩高中同学，虽算不上青梅竹马，可是知根知底，学歷、职业、进取精神、精神需求，都在一个段位上。」李青低头睥睨着剑总微笑。汪董又说道：「你俩就是一个圈子里的，是同类，是旗鼓相当。」李青又笑。 「我还要等！我认同爱情！更认同于有爱情缔结的婚姻！如果没有，我宁缺毋滥！」剑总一语道破天机。 李青脸色马上煞白。她的脸僵下来，再也没有笑色了。剑总是爱情至上者，更是理想主义者。 汪董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要不，能有她来出山。她知道，剑总的死结都挽在哪儿，她要给他一点点全部打开来，捋清了，取直了。让他直面人生里的暗疾。于是，汪董循循善秀道：「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人斗不过命，命也真的斗不过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剑总低头，眼睛里全泛红了，有点心酸到：「我妈不容易，我更想我那丧生在峇里岛的姐姐……」李青看亲爱之人落泪了，也很心酸。对剑总的过往，她一直都知道，赶忙宽慰，「一直很佩服阿姨，干事业，响噹噹，产科护士长，又是一把刀，供养出来两位样样出众的儿女。」李青想让剑总开心起来。 汪董知道剑总一直自卑，觉得自己的家世配不上李青，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笔，她要帮他彻底抹去。她拍着剑总的肩膀，说道：「你姐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放过自己了。让你妈也高兴一把，她辛苦一辈子，还不是盼望你人生圆满。早日成个家，也让你妈了了这份心愿。我们家碧云和泛舟，你妈天天都去产房，看半天都不走。」 「我们俩，门不当户不对。」剑总还是交出了底牌。 「你这全是自卑在作怪，」汪董道，「人家李青从没想过这茬子。」 李青没压住喜悦，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就去抓剑总的双手。乘胜追击道：「汪董说得全对，你在我眼里，全是耀眼的光环，什么家境和家世的，还不，就是我爸是做生意的，要我看，阿姨更不简单，高职称、高学歷、高涵养，上海老梧桐树的书香世家，我倒觉得，我爸妈还是高攀了呢？」 汪董把两人的手，紧紧地，挽在了一起。说道：「这不是就解开了心结了吗？门当户对，现在，比的是内在素养和涵养，是人的精神层面的需求，论这些，是李青在高攀你呢？」李青笑着，伸手又刮他鼻子，「你不愿意，我就终身不嫁！」汪董道：「小伙子，好好珍惜眼前人吧！多好的姑娘，模样、身材、气质、样样出众，最重要的，人家可对你一直一往情深！」剑总两颊绯红，「我要慢慢再找一下感觉。」汪董笑着：「还找什么？这两个抗战都打完了！人生有几个 16 年？！」剑总又笑，汪董总结道：「这事，就算说定了！」 王红熬了几晚，理论和实践都全部捋清楚，又在网上看了好多现场视频案例，这才只身前往，去了水电站。还是几年前那一家，她钻进淤泥洞里，有相关人员陪着，换闸刀开关。又去运行现场，换掉损坏的各部件。再去看，主厂房，副厂房，各压力阀表值均在安全范围内。总值长全程陪同，最后来到中控室，开机试运行。一切正常。全场大小领导热烈鼓掌，欢迎这位巾帼女战士。 王红望着眼前的沸腾人群，她又想起了几年前，满小川在这里，对她在电话里的救援。恍惚一瞬间，忽然，她笑里带着泪，也不知道，他在非洲还好吗？ bb 机滴滴响。王红取下来，看见汪董的留言：联合国工发组织对发展中国家举办国际小水电培训班，为期一周。就在你出发的单位，你先暂时等候，我已经联繫魏总了，会派陈大河，还有满小川，带领非洲同事前来学习。你们可以藉机会见。 第164章 博爱大爱 伊波拉疫情在爆炸式蔓延。李毅连夜做出决定，在重灾区建了几所留观医院。又一批援非医疗小分队到来，中国首都一家解放军传染病专职部队刚下飞机，就入驻忙碌起来。 与时间赛跑，抢救在争分夺秒中进行着。 陈大河所在的医院。只有他一人彻底痊癒，剩下的，还在持续低烧和呕吐中。医疗队组长很快累倒了，也出现发烧症状，仪器检测，已经被感染。李毅当下决定，必须让其休息隔离。採取新的医疗方案：输液、抗感染、营养支持，常规生化检查。 体温、血压、脉搏，这些生命体徵的检测，同事们做得异常细微尽责。组长是他们的领袖和旗帜，让他恢復，让其投入生龙活虎的工作状态中，才是最常态，这也是保证零感染的一种使命。 眼看着，国际上的许多救援医生，被感染身亡，那些被死亡吓倒的，还是知难而退了。 李毅日夜驻守在医院第一线，给大家增加奋斗的信心，慷慨激昂道：「我们中国医疗队，远离国家和家人，背负的是一种重託和责任，只要我们做好防护工作，和当地医护人员，真诚友好合作，携手努力，我们就能打好这场抵抗伊波拉的攻坚战。」 众人们干劲更足，一家家医院，一个个濒临死亡的非洲人民，在医疗队的抢救下，正慢慢走向健康。没有人知道，穿着四层防护服的医疗工作者，每天所处的环境都是三十多度的高温，贴身衣服里，都是汗流浃背。回到住处，蚊虫叮咬，这里水源稀缺，饮用水跑几十里以外购买。洗澡洗头很奢侈。只能用蓄水池里的雨水。青菜只能自己栽种，在国内带来的蔬菜种子，住房过道里，用土培出来一小块，撒上，长出叶来，放到面条里，补充一点维生素。锅碗瓢盆，也是国内带来的。 晚上，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大家聚在一起，都不说话，都在想念国内的亲人。电话一月半载通不了一次，只能在每晚临睡前，在 bb 机上留言，很简单的，勿念，很好。几个字，会穿过半个地球，相互握手后，这一天，才算是圆满拉下幸福的帷幕，画上句号。那一个个沉醉的鼾声，就是最好的答案。 陈大河又回归到工作战线了，随同前来的，还有李毅带领的医疗小分队，李毅继续鼓舞着大家的士气，说道：「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目的是要筹建非洲的基础建设，我们任务紧，工期重，又要时刻面临恶劣的外部环境。但不要气馁，我们的国家会保证每一位在非洲的同胞们安全健康，我们的医疗队会定期来检查检测，严格预防病情侵入，我们的维和部队，也会在外来出入上，把好整体大关。现在，我们的两个机组，都已安装检测完毕，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胜利完成既定的任务。祖国会记住大家的，非洲人民也会记住大家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魏总接过李毅的眼神，说道：「我们感谢李毅大使，感谢他在这次伊波拉疫情中，与在非的中国同胞们心连心，同志们，李毅大使在非洲扎根已经二十多年了，他是追求父亲的遗志前来的，他的父亲曾经也是一名援非水电站工作者，那是国家派出的第一批援非人员，有基础建设的项目工作者，有农业技术专家，有医疗工作者。临行前，是我们最敬爱的周总理亲自送行的。非洲气温高，一些流行疾病一直盛行，有许多援非人员，被疾病感染，都倒在了工作第一线。但，歷史赋予的使命，让我们义无反顾！时光荏苒，从第一批来到这里，让这片土地生机盎然，到现在，这根接力棒又传到，我们在座的每一双手上。世界是一个共同体，我们祖国派出的一批批援非小分队，已经架起了一座座友谊的桥樑，已经开启合作共赢，走向共同发展的新时代。」 李毅大使望着大家一张张激扬的笑脸，笑道：「时代已经赋予了我们最光荣的使命，我们一定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又望向魏总，说道：「我刚接到上级通知，由于我们国家水电站在国际上的广泛影响，全世界 60 多个国家和地区，150 多个政府、国际组织组成的国际水电网，想要寻求总部的地址？联合国工发组织国际水电站就要成立了！」 魏总看着同事们激动地一片振奋声。笑道：「有一个好消息，我要向大家公布，工发组织要为发展中国家举办培训班，我们单位的非洲同胞们也是被邀请之列，我现在宣布人员名单。」魏总一个个念起了名字，最后，又说道：「这次带队就是陈大河。」 陈大河笑着望着同事们，又望望两位领导，说道：「我定不辱使命！胜利完成任务！」 组长经过同事们无微不至地照顾后，终于从死亡线上站起来。两个经他救助恢復的狱警妻子，一个手里拿着个乌木小象，是自己在病床上刻的，一个趁机跑到外面，手捧着一大抱山地野花，两个人眼含热泪，悲咽哭道：「好好好！」 这一天，正好是组长四十岁的生日，同事们给他定了一个大蛋糕，他流着泪花许愿，吹灭蜡烛。事后，同事们问他，许了什么？他笑道：「但愿我一个人，已经代替所有医疗队的同事们，我感染过了，就算挨过枪了，希望伊波拉，远离同事们！」 他给妻儿发信息：活着，就是每一天升起的太阳，热爱大地万物！妻儿回覆：不辱使命，胜利归来，爱定能战胜一切！ 陈大河临行前的一晚，魏总要给他设个送行宴。还是在他们宿舍里，杨晓帆又支起了火锅架。她在门前的小菜园里，拔了许多种青菜，又买了些熟食半成品，还有少许肉类。 陈大河脸讪讪着。这次又病里逃生，杨晓帆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这份心意，是加了期待的。爸妈也赞赏有加，大河的新 bb 机上，远在地球另一端，对杨晓帆的反馈，都是人间珍宝，金子般的心。 陈大河感应着这份温暖，可是，他再也不敢直面杨晓帆的眼睛。王菲一直住在心底，他装不进别的。那份凄哀，他还没有化掉。 杨晓帆是个性格外向的姑娘，表达上很直白：「这次你带队回国培训，时间这么长，我会想你的。」 魏总过来人，两个人的心思笑容，全明镜似的。虽然两人都是优秀的，个个顶尖得出类拔萃，但眼下，明显不在一个时间点上。属于对牛弹琴。魏总笑道：「你完成任务后，一定要回家一趟，和爸妈亲近一下，」魏总望着杨晓帆，忽然沉默了半晌，又说道：「顺便再看一下故园亲友。」 杨晓帆很快会意道：「到骊山去一趟，和师姐好好地告别一下！她是我们北大的骄傲！」 陈大河说道：「我会的。」 杨晓帆头低下来，小声道：「也带我向你父母问个好，」抬头又望向两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住院期间，我和阿姨叔叔们，聊得很投机，感觉好有缘分。」 「我爸妈很喜欢王菲。」陈大河不想她误入歧途，赶紧把她往正路上拉。 「是的，早听说是得意门生，又是近邻。」 魏总看两人打嘴仗。杨晓帆这姑娘，性子太直爽，敢做更敢说，这都是生长在太过于民主开明家庭的结果。魏总愣了会，又想起来说道：「汪董打过来电话，告诉我，你们的小伙伴王红也在那里。」大河愕然道：「她怎么也跑去凑热闹了？要去做讲师吗？」魏总又笑道：「王红是去售后服务的！我见识过她，一位非常出众的好姑娘！」 杨晓帆很快感了兴趣，问道：「王红是谁？」 魏总笑道：「王菲的亲妹妹。」 杨晓帆忽然卖萌似的，嘟起了嘴。顿时，樱桃小嘴，小姑娘般怜爱人心，让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她。 魏总继续说道：「这次见到王红，一定要给她好好谈谈，她们公司生产的水电设备，咱们也要引进来一批。她们公司的产品质量，我是见证过的。比起咱们现在的这家，要好很多。听说，这姑娘又被下放到基层了，她又接受锻鍊捶打去了。」 陈大河笑道：「王红是个很坚强的人，她是块好原料，能耐高温，接受了淬火，更会塑造成各种形状。」 杨晓帆感慨道：「这姐妹俩，一个赛一个优秀。」 陈大河带领着非洲同事下了飞机，来到了水电站。王红迎接，她望穿了眼睛，也没有在人群里看到满小川。陈大河尴尬笑着，伸出来的两只手，扯着王红的衣角，想拉住她失望的眼色，故意班门弄斧，说道：「小川来不了了，他被认为是伊波拉疑似病例，现正在隔离病房，接受治疗。」王红脸色瞬间煞白，惊恐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我说呢？这么久，都没给我发过信息，发给他的，从没回过。」大河马上宽慰道：「我是被感染上的，已经痊癒了。我们的援非医疗队，个顶个厉害。相信，小川也会很快痊癒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王红一脸哭相，低语道：「但愿吧。」 培训班上，国家电力部部长杨建国做开幕式发言。他望着台下，一双双渴盼知识的眼睛，这些不同肤色，来自全球 70 个国家，589 名技术人员，热情洋溢道：「我也是带着国家的重託来的，地球无国界，世界就是一个美丽家园，我们的水电站，就是在全球遍布的光明使者，是世界和平友谊的桥樑，它带领着全世界经济腾飞，人民生活繁荣富强。我们为期一月的培训，内容为，水电厂维护、检修、运行知识培训。希望大家满意而来，学成而归。」 总值长是这次培训课的主力军，他也感觉到肩上的重任，义不容辞道：「这次内容和形式，集中培训对水电站枢纽，水工建筑物现场参观，检修计划的编制，检修内容和进度安排，检修预算编制方法，工作票制度，同时，还要开展运行跟班实习培训。我们的专业讲师，均是业内发电、水工、检修等专业技术人员，有丰富实践经验的技师，还有资深工程师组成。」 中控室、厂房、副厂房，每一处都留下大家摸索操作过的痕迹。王红一一做着解说，认真地讲解着公司的各配件。望着来自全世界的同事们，热情说道：「我们都是最平凡的螺丝钉，在时代腾飞旋转的机器里，发挥奉献自己，就会谱写出人世间最壮美辉煌的乐章！」她的英语很流利，笑容更是灿烂迷人。 好多不同肤色的技术人员，对王红竖着大拇指，赞嘆道：「good　　girl！」 后来总值长告诉王红，「各国技术人员都说，这漂亮姑娘真厉害！以后进设备，就进她们公司的！」 第165章 都挺好的 培训课结束了，向晚的天空下，水电站扯起了幕布，放起了露天电影。由于深居大山里，这里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每月周末，都会放一场电影。《阿甘正传》在荧幕上开启。杨建国坐在旁边，全程看着陈大河泪流不止。 电影结束。人员逐渐散尽，站在夜晚的大坝上，头顶是皓月当空。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杨建国看陈大河还在抽噎，递过去手绢，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天大家就要分别了，这一个月里，我看到了你的朝气和不凡，年轻人肯吃苦，能在艰苦的环境里深扎根，对自己都是好的开端。」陈大河伸出手来，有力地握住部长双手，有点受宠若惊道：「还是时光太短暂，跟着杨部长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也学会了做人做事的道理。」 杨建国道：「国家经济建设的腾飞里，你们这些专业技术人员，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大河道：「电力和水利，都是为经济建设造血和保驾护航的，国家培养了我们这么多年，出力流汗，献计献策，都是责任和义务。」 杨建国见过许多优秀的青年，面对这个朴实的小伙子，又亲眼目睹了他处处为人谦和，低调，不拔高自己的风格，一直对他极有好感，这里面还有宝贝女儿杨晓帆的箴言，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戴好有色眼镜，好好把把关。杨建国一直忍着，一言不发，只观察。然而，细微处，入眼的，皆是亮色。直到最后，就要天各一方了，这位老父亲，还是没忍住，「大河，以后我国水电事业的发展就落在你们这一批青年技术人员身上了。」陈大河笑笑。杨建国又拍着大河肩膀，说道：「我女儿和你是同事。」 陈大河马上惊住了！抬眼望他，说道：「你是说谁？」 杨建国镇定着说道：「杨晓帆是我女儿。」 陈大河瞬间明白了。怪不得，杨部长第一眼望向他，就是不一样的眼神。怪只怪，自己迟钝，后知后觉。满小川在杨晓帆第一天报到时，就揭示了身份，陈大河早忘到爪哇国去了。他故意掩饰似的，又伸出两双手，握住杨部长的双手，感激道：「杨晓帆是个好姑娘，我在非洲生病，多亏了她照顾，这姑娘，善良，活泼，热心。」停留片刻，又连珠炮般地蹦着：「还当过两年海军，参加过撤侨任务，是射击高手，擒拿格斗更是一流。」 杨建国怕他尴尬，他知道自己女儿，赶忙解释道：「小帆，从小就当男孩子养的，独立惯了，什么事都拿出来和爸妈说，她在北大上学时，就时常把你挂在嘴边，更仰慕师姐王菲，知道你俩毕业后，都奔赴了理想的家园，去奉献青春。」 陈大河望着奔腾的河水，身处一坝之上，广阔天地之间，他依然满腔激情，还像他们即将离别的北大图书馆里，他和王菲畅想未来的美好蓝图，他禁不住脱口而出道：「无论何时何地，我和王菲都是无怨无悔的，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明天，我就要回到故乡了。」 杨建国声音忽然低沉下来，说道：「孩子啊，古往今来，是出征就要有去无回，是战役都会流血牺牲，摘掉贫穷的帽子，带领人们走向幸福安康的生活，这是多少代人们梦想的家园。那些开山辟路的英雄们，已经用骨血吹响了后来者奋进的号角。」 陈大河点头微笑致意。还能再说什么？一轮明月高悬，人间深情厚谊。 满月宴上，碧云和泛舟躺在宝宝车里，相同的服装，一红一绿，正手舞足蹈。又是旋转餐厅，方菲原来一头长髮忍痛剪掉了，现在，她也是寸头了，穿着妈妈装在招唿客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今天是欢聚一堂。汪爸也专门从英国总部赶来了，他招唿着爷爷奶奶及家族里的亲属。高大山来了，名牌商务西装加身，短毛刺，根根竖起，器宇轩昂，英姿勃发，高总更要捧汪董，人生得意须尽欢。刘素云，方菲的干妈，更是座上宾。她一身月白棉麻长裙，还是原来的粗粗的麻花辫，走起路来，辫捎儿在腰间摇曳，裙摆亦在脚边摇曳。时光在她身上，愣是打了个盹。剑总陪伴着颜奶奶和满爷爷都来了。王长江、陈本朔、李姝、丁至诚，大家围坐在大圆桌前，欢笑落座。 高大山躲闪着汪董的眼神，此情此景，反衬着他的内心落寞。他信那句话，一荣俱荣，汪董现在是处在人生巅峰。人丁兴旺才是最高圆满。他自己，全是命里註定，万般皆由命。他举着酒杯，面向汪董，未饮已醉，说道：「祝贺汪董，堪称人生赢家，祝贺连升三级！」 汪董站起来，举着酒杯，笑意盈满脸颊，回应道：「还是要祝贺高董！祝贺深圳新公司的成立！感谢你百忙之中，莅临寒舍，参加两宝贝的宴席！」高大山嘴夸张地扯着，说道：「我们今天不谈公事，只谈情谊。」汪董坦荡笑道：「我们只谈乡情乡音，」转脸，又举杯望向众人，说道：「看，我们小院里所有的邻居们都来了，大家好好聚一下。」 汪董挨个儿碰杯，当碰到刘素云这儿，她忽然想起了在英国自家酒店里，刘素云逢喝必醉，就绕过了她。方菲也在旁边提醒，「我干妈不能喝酒。」刘素云端起酒杯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这千载难逢的好日子，这喜酒不醉人……」话还未说完，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急得方菲和方珍珠手拽着酒杯，硬是没拽住，都在翻白眼，嘆气。 刘妈不明就里，打圆场道：「今天是女儿小菲的大喜之日，干妈喝点也无妨。」 汪董也望着刘素云，见她还神清气爽，哈哈笑道：「果真没醉，」顿了下，又拍她肩膀，叮嘱道，「就此一杯。」 方菲望着四个妈，两怒两喜，像在唱戏，一唱一和，此起彼伏，禁不住感嘆道：「妈多真是幸福！」 嬉笑言谈间，大家又围着两娃儿端详。方菲和汪波把两娃儿抱在怀里，方菲笑着：「碧云和泛舟，来给爷爷奶奶们打个招唿。」刘素云笑道：「多少年没见娃儿了，这两娃儿真好看！」 方菲不好意思，「就是占了干妈的名字，显得没礼数。」 「哪里呢？这说明孩子跟我亲。」刘素云蓦然想起来，从包里拿出来一对金锁，递到方菲手里，笑道：「我要送给俩宝宝礼物。」刘素云又摸着俩娃的头髮，赞美道：「多好的头髮，这么浓密，还乌黑髮亮。」再往后看，她更是惊住了，「这俩娃，脑后勺也有指甲盖大的斑秃。」 方菲解释道：「从出生就有，许是医生接生时候，指甲盖刮破的。」 高大山的目光很快聚了来。他的目光停住了，若有所失。 明晃晃的金锁，立刻吸引住了旁边的颜奶奶，她搀扶着满爷爷走过来，两人都盯住两个金锁，面面相觑，这情境，何曾相似？ 颜奶奶很快又注意到，高大山、剑总、方菲，三人刚理的短毛刺，后脑勺同一个位置上，都有一个铜钱般大小的斑秃。刘素云也在默默打量，眼神里充满了惆怅，她在剑桥大学，和方菲同居一室时，为她梳头，曾发现过，现如今的五合一，更是一个谜。 刘素云今天没醉。她起身去了卫生间，颜奶奶很快尾随而行。在大镜子前洗手。颜奶奶拉着刘素云的手，赞嘆道：「时光还是厚待大美人，就不让你老。」刘素云莞尔一笑，「和方菲在剑桥一别后，我回到医院，就做了业务院长，心思全用到工作上了，可能是太忙碌了，一充实起来，睡眠质量特别高，所以，这状态，各方面都好了。」 颜奶奶环顾四下无人，还是没忍住八卦起来，「我记得，你以前也给那一对孩子留下过礼物。」刘素云张望着她的脸，笑道：「是的，和这一摸一样。我就放在小包被旁边，是家里传下来的，我爷奶送给爸妈的，每人两个，说要传给后世子女……」 「什么金锁？我接生的两个孩子？啥都没有？」颜奶奶眼睛瞪着，一脸茫然。 「孩子后来被人推着洗澡去了。」 「那人应该是咱们熟悉的。」 「那晚雷电交加，我也没看清楚，更加上疼痛难忍。」 「后来，进来一对十几年不生育的夫妇，就把俩娃都抱走了。」刘素云望着镜子里自己惊恐的眼神，她实在不愿意回忆那个夜晚，那个被雷电诅咒了的夜晚，还有后半生同样被诅咒了的命运。「第二天黎明，我就跟随满爷爷去了山顶，在一间石头房子里，做起了月子。」 「对不起！素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瞒着你，其实，那一对孩子，被我抱走了，我们家的小剑、小蔷就是你的孩子！只可惜，我还是辜负你了，没有把小蔷完整的呈现给你……」颜奶奶泪雨滂沱，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想当面说给刘素云，却又怕失去。 「你把两个孩子培养得那么优秀！你付出了，也辛苦了！」刘素云沉默了半晌，「虽然我在另一个城市，但一直在关注他们的成长，现在这样，挺好的，大家都挺好的……」 「柳毅走了，还好，有这两娃儿，来填充我的整个生活，大家都说，柳毅留下了骨血，也留给了我在这尘世的念想……」颜奶奶望着刘素云，哀嘆道，「只是，苦了你，你还是为此付出了毕生的代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那时年轻不懂事，以为逃脱掉父母的审问，就会遮掩掉罪恶。现在想来，还是坐月子时，落下了病根。酷寒天，山顶风寒，老天，就让我一辈子，怀了那一对孩子。」刘素云早成泪人，「还没有做上名正言顺的妈妈。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做错事，按部就班，结婚生子。」 「过去的，都已盖棺定论了，我们能做的，还是要活出人生的精彩来，事业，健康，出游，还有，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许多未知的，都在等着我们去探索。」颜奶奶顿了下，「我这辈子，就活得特别朝气，邻居都称唿我为朝阳老太太。」 刘素云忽然盯住了颜奶奶的眼睛，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洗澡的女护工，好像是新来的，后来，听说去了洗衣房。」 颜奶奶被她一提醒，脑细胞也像开足了马达，迅速高倍数旋转，同样瞪着眼睛惊骇道：「我知道是谁了！」 第166章 希望种子 陈大河回到家，爸妈抱着他痛哭。哭完了，又围着他，上下左右地看。看完了，知道儿子这筋骨，又在热火里锤鍊了一遍，再仔细打量其眉目之间，又添了几分刚毅。两人赶快下厨，做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饭桌上，父母左右夹菜，大河却觉索然无味。食粮代替不了心苦，爸妈知道掩盖不了，便开门见山。 李姝眉目紧蹙着，低着头，不敢打量儿子，站起来，跑到大河原来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来两样东西，放在桌上，凄哀道：「大河，妈妈对不住你，这是王菲留给你的。」 陈大河的一颗心，又被抽紧了。刻着他名字的英雄牌钢笔，一个 bb 机。 陈大河睹物思人，眼泪已成泄闸的洪水，站起来，拿着心爱之物，去了自己房间。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门内门外，两重天。陈大河在翻江倒海，回到自己的小屋了，这里，似乎才能释放所有的悲戚。 李姝隔着一扇门，忏悔道：「孩子，要怨就怨妈！我要是不打那个电话！如果不是正巧赶上一场大雨！如果不是一段颠簸的下山路！又恰好是一条公路边！王菲就不会出事！」李姝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悲哭，又忏悔：「大河，是妈妈毁了你的人生信念……还有希望的种子……」 泪眼滂沱里，陈大河抚摸着桌子上的两只钢笔，两人的名字，还清晰如昨。陈大河推开门，对李姝说道：「妈，别再自责了！」他说着，人就要往外冲去。陈本朔不放心，追到大门外，喊道：「大河，你要去哪里？」李姝也追出来，望着儿子的背影道：「你这样，恍恍惚惚的，容易出危险！」 陈本朔安慰李姝，「孩子心里苦，你让他去吧！」 陈大河径直坐上了大巴车，来到了骊山村委。胡晓燃接见了他，他知道，陈大河一定会来的。胡晓燃一脸悽然，「大河，我们都没保护好王菲……」陈大河站在王菲的单身宿舍里，望着这间简陋的居室，拉开椅子，坐下来，望着窗台上的空墨水瓶，站成一整个队伍，昔人已去，空余黄鹤楼。他打开抽屉，一摞一摞的手稿，未完成的，稿纸还是两人分别时买的。泪眼滂沱中，他又想起了临行前，两人的告别箴言：「大河，咱们两个，要共勉，要一起奋斗，为明天，更为我们的再一次相见，我们要播下人生希望的种子！」 陈大河悲咽着，「晓燃，你知道吗？我俩每晚临睡前，都有个写作比赛，完成既定任务，才给对方留言告捷，似乎，只有这样，我们才算是用犁耙耕耘过脚下的热土！」胡晓燃趴在他背上呜咽，「大河，我知道，王菲是一个风一样的女子，走路带风，风风火火，她人虽然走了，却把希望全部播撒了！她是我们的好同窗！生命虽然短暂定格，却完成了自身所赋予的使命！我有时候，在午夜梦回后，也会想起她，这个风一般的女子，她教会了我，怎样做人做事，精益求精，也彻底点燃了我生命的火把！」 陈大河眼泪鼻涕全流着，「晓燃，这儿和非洲时差是八小时，王菲每晚深夜睡去的时候，我已是第二天临近午饭了，每一天，我们都在相互鼓励，吹响前行的号角！」 「我们都成长了！」 「也都失去了！」 胡晓燃抚摸着那些空墨水瓶，「我是王菲人生路上的见证者，同时，她更是我青春路途上的开拓者，领路人……」 「也是机缘凑巧！」 「赶巧了，没法的事，妈都说了。」 「还有我们，王菲姐姐的生命还在我身上延续生长着！」两人眼泪呜咽里，抬头再看，这才发现门口站着姚胜美，手里牵着小宝和林灿。两个孩子上来拉住陈大河的胳膊，哭道：「我俩已经代替姐姐活下来了，姐姐没有走，她在我们身上，在这里，全播种下了信念和爱。」 陈大河把两个十岁娃娃揽在怀里，紧紧地环抱着，抵着他们脑袋，深情呜咽，「你俩要替姐姐活出风采来，大河哥哥要看到你们美好的未来。」 两孩子重重地点头，抹泪。姚胜美早已看不下去了，这才挑明身份，说道：「我是小宝的妈，也是王菲的至交，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说完，她匆匆地，拉着两孩子离开了。 「我想去骊山……」陈大河恍惚地站起来，全身打着摆儿，像个醉汉，佝偻着腰，一步一晃地，迈出了村委的大门。 院子里的枣树，果实落尽，树叶凋零，伸展着光秃秃的枝干。院墙外的三色牵牛花，早已枯萎掉了。向日葵也接满籽，花盘早被顽皮的孩子们摘走了，只剩下折弯的光杆子，萧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胡晓燃在背后尾随，看着小伙伴的满身凄凉。心底更萧瑟。 上山路上，已经有很多游客慕名前来。这些都是北大校友们。还是姚胜美那一帮同学带来的热烈效应。是他们在校友圈热烈唿应的结果。大家旅游、购物、住宿、消费，一条龙服务，把「铜左蓝景泰蓝工艺美术厂」彻底盘活了！满山红男绿女，各景点拍照，嬉笑，欢歌笑语，让骊山处处充满了生机。 陈大河站在山顶，望着满山果树，枝干粗壮，枝叶婆娑。胡晓燃说道：「这些树，全都是王菲带领着大家种的。春天种的，还要等，明年秋天，才会结果的。」 陈大河看着眼前的盛世盛景，很欣慰，他站住了，让虚晃的身体倚靠在一棵树上，说道：「我想静静。」胡晓燃很快会意道，「好吧，我在山下等你。」 直到胡晓燃的脚步走远了，陈大河才摸出口袋里的 bb 机。他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个举世的珍宝。 打开来，熟悉的一幕幕，又重现眼前。收件箱里，储存着全部的过往。 「上班期间，开什么玩笑。」这是王菲在这个世界发给他的最后一个信息。这本是他的求救信号，此刻，竟成了绝笔。 再翻，是一首诗，王菲写给他的，「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远方。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许多年前，我曾是个朴素的少年，爱上一个人，就不怕付出自己一生。相信爱会永恆，相信每个陌生人。当我和世界初相见，当我曾经是少年……」 他的眼泪模煳了，看不清楚上面的每一个字。脑海里，急速闪过一幅幅画面：两人在校文学社，共印校刊，油墨染黑了两人的鼻尖；奔赴省城的话剧汇演；比翼双飞的学霸；北大四年的埋头苦读……一桩桩，一件件，在眼前交错飞旋，他又想起，那次在公交车上，他竟把菜包子坐破了，油染了一裤子……眼睛里，不禁然，又哭里带着笑，傻傻的，震撼着，连枝丫上的麻雀都惊飞了。 再翻，「青春是沸腾的，是扑面而来的翠绿，是春天，是一季之首，是写满希望的诗行。我很庆幸，我们生长在一个蓬勃朝气的年代，可以奉献自己。我更庆幸，我和一群小伙伴们结伴而行，向着理想的方向，飞奔。我们此生是战友，是并肩同行，来生，还要比翼双飞……」陈大河身体颓废在土地里，蜷曲着，脸颊上全是泥土、枯草，合着眼泪全煳满了。他抓着一把把枯草根，再也抑制不住了，嚎哭。手心里全被锋利的草根拉破了，鲜血直流，他竟毫无知觉。 李姝拽着陈本朔一路尾随。两人掩映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一直看大河哭泣。那种撕心，那份决绝，被悲伤撕扯揪拽的心看得人肝肠寸断。「大河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对情感有担当，你就让他把压抑在心底的悲苦，全哭出来吧，憋在心底，会生病的，让他们好好地告个别，叙个旧，疏通一下心结，才会走向未来的自己。」陈本朔看李姝也哭成泪人，拍着她肩膀安慰道。 「好吧，我们只管守护着他，看着他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就行。」李姝呜咽着。 「大河明天就要走了。」 「这来去匆匆。」 「李姝，你看那儿，有两个姑娘拿着 dv 在拍，好像在拍我们家大河。」陈本朔指着大河不远处的一棵果树后，的确，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拍摄。李姝耳语道：「不行，咱们不能让他俩随便拍，这属于侵犯个人隐私。」 李姝拉着陈本朔的胳膊，两人轻手轻脚地，远距离移动，从两姑娘的背后走过去，直到走至跟前，才轻言劝慰道：「你俩拍什么？是拍刚才那匍匐在地上嚎哭人的囧相吗？」 两姑娘以为是陌生人，毫无遮拦道：「这人是我们北大的风云人物，在校时，是文艺骨干，毕业后，远赴非洲，去艰苦的第一线锤鍊自己，成为校园被传颂和学习的楷模人物。刚听学友们传说，他从绑匪手里逃生，又被感染伊波拉，痊癒后，率领非洲技术尖兵同事们赴国内培训，现又看到他为去世的女友痴情至此，我们俩都被感染感动了，情不自禁地，就拍下来了。」 「好姑娘，赶快删掉吧。他这属于人生伤口，只能自己慢慢缝合，癒合，还不能敞亮在大众面前，要不然，会发炎，细菌会侵蚀掉健康正常的肌肤。」李姝上前劝慰着，真诚地望着两姑娘眼睛说道。 两人支支吾吾着应声，很快当面删掉了。转身跑远了。 陈大河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终于从枯草根里，抬起了头。李姝拽着丈夫急忙奔过来。两人都蹲下来，看着儿子一脸泥水，心里顿时刀割似的。李姝勐然把儿子的头搂在怀里，摩挲着他一头乱髮，安慰着：「大河，你心里好受点了吗？」 陈大河沙哑着嗓子，悲咽道，「妈，这一辈子，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每一天，也没有人再鼓舞士气，来鞭策自己了，未来都毫无色彩，人生忽觉没了意义。」 李姝道：「孩子，人生的路还很长，没有人会一帆风顺，有了变故和悲伤，要学会深藏，埋藏在心底，人生四季，没有谁只过春花、夏风、秋月，迈过岁月凛冽的寒冬，经歷过心痛的风霜后，要慢慢地，把心伤焐热，焐成一块温暖的土地，等到春天，春风吹过大地，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让阳光照耀心房，让种子萌芽长大，长成一棵树，顶天立地，去更高的更广阔的天空里，去灿烂自己昂扬的生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陈本朔也接应道：「你看这满山的果树，这山上山下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是王菲撒下的希望的种子，这些，全都混合在每一寸土地里。」 陈大河趔趄着坐起来，笑里带泪道：「爸妈，我想通了，我要带着王菲的希望走，去哪儿，都带着。」李姝这才看到，陈大河怀里，还抱着一个四方高铁盒子，王菲高三时候送他的，四面都是四大美女，他在非洲叠了 1000 只千纸鹤，刚埋在了一棵树下。他装满了一铁盒子土，抱在怀里，又抚摸着树上，刚刻下的两人名字，年月日，说道：「小菲，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不管我身在哪里，我每年这一天，都会来这里，来这棵树下，看你的。」 三人一步一回头地走了。陈大河脸上的泪，又开始排山倒海着汹涌。他下巴紧抵着怀里的铁盒子，像是至亲骨肉。 第167章 成绕指柔 汪董照顾完方菲月子，本来要请两个月嫂，可是，三个妈全出来了，刘妈说自己闲着无事做，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机遇，定是当仁不让。方珍珠修了从没修过的假，数着手指头，把汪董的假期熬走，终于要彰显亲妈本色，大显身手了。还有一个排队的，那就是刘素云，她真是妈多不嫌乱，也休假来凑热闹。 三个妈妈，都成绕指柔。最后，都盛情难却，也更不愿退让半步，只好，达成统一协定，形成分工，方珍珠负责女儿的营养饮食，刘妈和刘素云负责两宝贝。各负其责，从而，一统天下。 汪董知道，三人都是贴心贴肺，她也很放心，就一头扑进新车间，高大山已经撤股走人。这事简单好办，直接一声令下，总部放货通行。新生产线千唿万唤，终于到来。安装，检测，试车完毕后，培训的新员工一一到岗，新的篇章就要谱写辉煌。 汪董很低调，想着一切就位，机器转起来，员工忙碌起来，所有的都就绪了。下一步，再严把质量关，这一块，做得全是出口贸易。可是，市二轻局主管领导不愿意，局长亲自给姜市长打电话请示，说道：「我说咱们市唯一的一家上市合资公司，上了新设备，来了新技术，眼下，就要走向世界，打遍全球了，这么光辉灿烂的事业，怎么能那么低调呢？不行，该高调的，还是要高调，最主要的，还是要宣扬大家的斗志嘛！」 姜市长刚开完两委会议，正被市里遥之求的拆迁计划弄得焦头烂额，许多企业职工不愿意让地，迁往乡下，企业领导迫于压力，也在做着各种周旋。忽然，听到好消息从天而降，还是内心振奋了一下，他在电话里回復道：「汪董是咱们市里引进的特殊人才，也是回乡进行支援经济建设的，这么大快人心，鼓舞士气的一个重要节点，这剪彩仪式，咱们职能部门都要参加，一定要好好宣扬一下，为咱们市里企业树立先进典型，也为下一步市里的招商引资做好领头雁、排头兵的作用。」 汪董接到消息后，更是盛情难却。于是，剪彩仪式如火如荼地到来了。 这一天，新车间里，锣鼓喧天，车间门口，搭了一个大舞台，红地毯铺得蔓延无边，两边高脚大花篮拍成长队，车间屋顶扯下来的条幅，迎风招展，更是渲染成中国红。 汪董穿上了大红旗袍，头髮高高堆起，刚升级做奶奶的喜气，还未褪去，如今，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刚率领众领导剪彩完毕，下面的省市电视台、报社的记者闪光灯咔嚓地一再闪起，记录下这最瞩目的一刻。 汪董又带领大家参观车间，各操作工已经就绪，车间里机器早已轰鸣，工人们忙碌着。一派生机繁荣场面。照相机、摄像机、dv 也在庞大的队伍里拍下这幸福的劳动场面。 姜市长看着眼前的盛世，禁不住渲染道：「汪董是咱家乡人，本着成就家乡，建设家乡的夙愿，在英国总部成立了庞大雄厚的跨国企业，业务远销全球，就是这样一位资产雄厚身家不菲的企业家，致富不忘本，落叶归根，把一片慈悲情怀洒落在故土家园。成立合资公司，不摆花架子，既引进新设备，还带来新技术，还培养公司员工去总部提升学习，这是一个能容得下山川湖海的胸怀，我们一定要把汪董的高尚情操和魄力写进新经济建设的里程碑里。现在的市场经济，勐如虎豹，沿海发达一线城市占尽各种有利资源和先机，我们内陆城市，可能会受到交通，还有优秀人力资源上的限制，这就给我们的招商引资带来阻碍。我希望，我们的媒体同志们，一定要树立好汪董这面鲜艷旗帜的威慑力，一定要让她前赴后继，发扬光大，把我市的招商引资，经济建设真正提上一个新的征程上。」姜市长说完后，又鼓掌说道：「下面，我们来欢迎汪董为大家讲几句家乡的内心肺腑话。」 汪董很接地气，笑微微地，真的用家乡话，土里掉渣得唠起了家常，说道：「不瞒大家说，我一个多月前，刚做了奶奶，我儿媳，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娃儿，一个赛一个漂亮养眼，我儿子，儿媳，两人都是博士，在各自的工作领域里，都是优秀者。我常感觉是老天在厚待我，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我。有时候，静想自己走过的路，是一直心怀慈悲，做企业，赢了利，手里留下固定的周转资金，其余的，全放进企业的爱心慈善基金会里了，这里面包括全世界的，有疑难病症，需要大额医疗费救助的，遇到自然灾害的，我们都会出手相助。我们企业既然对世界上的人们都是热情解囊，那么，对家乡人，对父老乡亲们，对自己生于斯养于斯的故土，更是满怀热爱，所以，一听说家乡要招商引资了，立刻赶来参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姜市长带领着大家鼓掌，说道：「我们记者同志们，一定要写好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我们一定要做好当地投资环境，栽好梧桐树，一定要把金凤凰引进来。」 汪董道：「我也没做什么，也算是只是在尽着一点本分吧，我一直坚信，人这一生，其实，全是能量守恆定律，在来回得循环往復。好的回报，全都是好的付出在先，先播撒了慈爱慈悲的种子，才会桃李天下，幸福花开。」 姜市长笑道：「说得多好！越低调，就越朴素，聊得全是咱们方言话，家长里短的，却都是情意绵长，流入心窝，都还暖意融融的。」 有记者要围着汪董详细採访，汪董指了指身后的王红和剑总，说道：「可以问他俩，他们知道的更详细。」看记者们奔过去了，又对旁边的姜市长笑道：「小菲这孩子，可是人间珍宝，要不是你儿子错过了，我们家小波还真是这辈子就赶不上了。都说这缘分，也是天註定的。」 「是我们家晓峰没眼光，也是两人性格不合，拧不到一块去，都把日子过拧巴了。我们做长辈的，看着也揪心，现在这一个，两人可是蜜里调油。」 汪董笑着点头，看姜市长说起儿子的婚姻，也是眉眼里都洋溢着笑意，便说道：「孩子们都找到了好的归宿，我们做长辈的，便也心安欣慰了。」站在车间门口，望着里面的一派繁荣，又补充道：「都说万物繁荣，还是和谐定干坤。」 「家和万事兴。」姜市长补充。又感慨道：「虽说婚姻是围城，但好的婚姻，它是锦上添花，情感链，事业发展，生儿育女，所有一切附带的，都会在一个良性发展的轨道上，会一顺百顺。」 两人都是年过半百，仕途人生，大风大浪，身边把日子翻花成啥样的都有，深情的，专一的，传统的，有责任心的，还是会把事业家庭经营成人生赢家。汪董笑笑，「人生不过百年，深情守护的，最后都变成了绕指柔。」 周末，李青约剑总去骊山游玩。剑总接了电话，从上次汪董出面调和，他心底紧绷着的一根弦就渐松了。三十大几了，再蹉跎几年，就要往四十上奔了，他耗得起，恐怕妈妈年纪大了，会心慌。索性，一了百了，也入乡随俗。人人皆平凡，都是凡人一个，就别整得像出山的仙人似的。他答应汪董，会和李青好好相处。颜奶奶也得信了，盯住儿子的脸一直笑。 李青开着白色宝马敞篷车，停在剑总楼下，上去敲门。剑总打开门，李青扎着高马尾，一身最新款的三件套青色运动服，淡妆，微笑，恍若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高三校园。 剑总锁门，两人并排向宝马走过去。剑总不禁然偷窥了下李青侧颜，李青心底一直怦怦跳，马上拿眼睛火辣辣地迎上去了，笑颜如花道：「我们又回到了高三年代。」剑总也笑：「差不多。」 汽车一路驰骋，在山路上上下颠簸，李青脖子上的白纱巾迎风飘扬，李青看着身边人，开始用害羞的眼神打量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她在心底，也是更感激桃子的。情结只需心结胜，解铃还须繫铃人。 两人绕过瀑布，穿过亭台楼阁，又去山顶的骊山寺抽了签，李青抽的是「心想事成」，剑总的是「更上一层楼。」 「看来咱俩都是正逢好运，事业都会双丰收。」李青微笑着。她现在优美的脸上泛着瓷光，被幸福浸润透了的，又像极了初涉爱河的少女。想说爱情也双丰收，最终却压下去了。 「人活着，不能太自私，还是要多为身边人着想，我以前，有点太犯独。」 「不管等多长时间，只要最后等的人是你就好。」 「如果？」 「你是说时光倒退从来。」 「是的，如果倒退十年，我们就在一起。」 李青一脸兴奋的红光，「我们的孩子都八九岁了。」 「这么想当妈妈。」剑总拽着她的白纱巾末梢，故意勒她的脖子。 李青马上嘟嘴嗔怒道：「女人过了三十五，生育期就走下坡路了，再不抓紧，一生就可能会错过当妈妈的机会。」 「都是我的错，害你等了这么多年。」 「唉，谁说不是呢？」 「我曾经发过誓，如果这辈子，我等不来你，我就把我的舞蹈工作室交给桃子打理，我去普陀山，进山修炼。」 「修炼什么？」 「闭关静心念经。」 剑总忽然沉默了。李青是个钟情的人，一辈子就爱上了一个人。执着，不会转弯。怪只怪，他以前太执拗，一直处于盲点中。这么直白的事，还需要旁人来点拨说透，一个对情感麻木的人，其实也是死穴。一兴百兴，万马奔腾。 「别进山了，还是滚滚红尘好，咱们就做凡尘男女。」剑总羞涩地看她，自己罪大恶极，只有将功补过，「大龄剩男剩女，会被人们看做异类，还需要面对周围人的猜疑，我一个男的，脸皮厚些，能挡得住，你一个女孩子家，本不该要受这份委屈的。」 「知道了就好！」李青故意嗔他。 「咱俩都快要奔四了，」剑总今天都要全部挑明了，「为了要双方父母安心放心，咱俩的这趟末班车，也该要上车了。」 李青喜滋滋地。她要的效果全来了，事业做得再大，感觉心底还是空落落地。身边没有人嘘寒问暖，放眼望去，身边人都是有家有娃，小日子过得热气腾腾地。她盼望的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于是，憧憬着问道，「我们以后就住你现在的宿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剑总喜上眉梢，「我妈医院的家属楼盖好了，六层的，我们分了个三室一厅，我找人装修一下，你把关设计图，装好后，我们当新房。」 这个从学生时代，一路张望着走来的青葱少年，他身上的哪一点优秀，李青都是仰望的。爱之深，情意浓。两双手十指相握，纠缠在一起。李青脸上一片红晕，莞尔一笑，「往后此生，我们再不会辜负彼此，真心相对一辈子。」 剑总狠狠地，笑着点头，十指上分明用了力，「昔日已蹉跎，今成绕指柔。站在骊山顶，可是英俊游。」 第168章 过人之处 李青牵着剑总的手，两人亲密地下了山。远远地，风中传过来童声大合唱，两人不觉然间，就来到了幼儿园。 铜壶领唱，剩下的小朋友，全部合唱，加伴舞。桃子站在前面，一招一式上，都在指点。三人见面，微笑点头，算是寒暄，不能打扰孩子们的专注。铜壶在桃子的悉心指导下，频频在各少儿电视歌唱比赛里获奖，在当地已成小明星。外地来的旅客越来越多，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就为合影留念。 一首歌伴舞结束，铜壶音质、眼神、表情、动作，都诠释得惟妙惟肖，多次登檯历练，俨然已成为专业的小歌唱家。三人热烈地鼓掌。桃子欣慰着说道：「铜壶这颗新秀之星，眼看着就快要飞了，全国已有好几家音乐学院少年班来挖他了，还有影视剧组，要他去饰演男主角的少年时代，他妈樱桃，丈夫五铁不在身边，啥不得唯一的儿子离开自己。」 「孩子的才华关不住，这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我都巴不得，我带的孩子能走出去，这样也能给我的工作室带来宣传效果。」李青作为同道中人，也这样通过比赛带出来很多孩子，走向艺术之路，又感慨道，「有天赋是最难得的，多少孩子想吃这碗饭，辛苦大半辈子，也找不到出路。」 「我估计樱桃会想通的。」桃子嘆息道。 正说着，门外又停了一辆依维柯，下来几位扛摄像机的，都穿着浑身是口袋的马甲。还有一位长头髮，戴着一顶棒球帽，桃子小声低语道：「这个导演又来了！」导演上来就是一顿恳求，看着铜壶，满脸欣赏，说道：「铜壶很符合剧中的少年形象，形象、气质，唱腔直接上原唱，不用任何后期人为修饰，我们就看好这娃了，这劲算是较上了！」 桃子抓起电话：「我得把他妈叫来，你们当面再谈。」 樱桃两手满手油污，穿着工作服，就急匆匆地跑来了，看到还是那几个剧组的人，说道：「接到电话就急忙赶来了，连手都没来得及洗，我们家铜壶，就是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孩子从没出过远门，也没离开过我，我还是一个字，就是不放心吶！」 导演说道：「我们已经试演试镜好几次了，你孩子很有灵气，是最难得的，这可是你们家孩子出道的好机会，一部戏拍好了，下面的剧组，就会签约不断，找上门来的。」看樱桃一脸焦急，又出谋划策道，「实在放心不下，你这个当妈的，可以跟随儿子前行，也算是儿子的贴身经纪人，儿子去哪，你就去哪，时刻在你的视线之内，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樱桃又低语道：「我们骊山，多少外出打工的，都回来致富了，我这个跟剧组妈妈，这都没收入了，谁干？」 导演拿出合同书，给她看，这时，山楂听说这事，也放下手里的工作，跑来了，她一把抢过来，看完后，笑道：「姐，你陪铜壶去吧，去拍剧，比你在这干车工，挣得多了去了。」 樱桃也拿过来，前前后后，翻看了好几遍，姐妹俩，喜滋滋地签了。樱桃当天，准备一新，就陪伴着铜壶前行了。 有机蔬菜种植园里，来收菜的大卡车，排到了长长的公路上。主要客户群，还是市里的中小学食堂。那次「意外事件」，反而打开了全部的校园市场，就连两家大学食堂，也慕名奔来了。 两人一路赞不绝口，这世外桃源，到处生机盎然，游人如织，两人还看到，所有游客手里，都拿着许多精美的工艺品，想问个究竟？游客们指着前面堆成了一个大疙瘩的人群。 李青说道：「走吧，我们也不虚此行。」 两人走进来，才发现，院子里是一派井然有序。人们自觉地排着一个大长队，手里拿着一张张单子，原来提前在网上订做的，此时登门，等于旅游后，携带纪念品满意而归。 铜蓝每天阅人无数，察言观色很厉害。她马上看到，来了两位陌生贵客，放下手里的画笔，站起来，走到他俩身边主动地打招唿，「欢迎两位新朋友，你们第一次来，可以先参观我们的仓库货架。」 李青道：「你忙你的吧。」 铜蓝领着他俩进了仓库，指着货架说道，「你们慢慢欣赏，有喜欢的，或者，还想要什么特别定制的，我们都可以满足要求。」 「不错，真心不错。」李青赞不绝口。 剑总看到了那只金色奖牌，笑道：「我能拿下来仔细观察吗？」 铜蓝取下来，递给了他。剑总仔细地欣赏着，又说道：「年轻人，你的创业之路，也是不同凡响吧！」 铜蓝如数家珍，「这是我们家族五代人理想的延续，也是我爷爷，作为一名老指挥官一辈子的夙愿，更是景泰蓝造福我们骊山，发扬传承我们民族文化，带动我们骊山人民致富的新征程。」铜蓝也双手抚摸着金牌，一往情深道，「王菲去世前，申报的景泰蓝制作工艺，被市里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上一周，铜蓝作为非遗项目负责人，参加了省举办的第一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取得金奖。就是这一块奖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李青望着眼前的铜蓝，身材窈窕，气质高雅，打扮时尚，分明就是一位都市白领丽人，扎根在故乡深山里，却成了景泰蓝导师，把身边的邻居亲友，都培养成了专业技师。李青看着铜蓝的这份深情投入，坏笑着问道：「放弃一切繁华诱惑，回到原地，你后悔过吗？」 铜蓝爽朗地开怀大笑着，很坦诚地说道：「能把景泰蓝做大做强，这是我和爷爷一辈子的美好夙愿，也是荣耀我们家族的事业，看乡亲们都奔上致富的快车道，这都是让人很欣慰的。」铜蓝说着，脸上的笑容，骤然间，就收敛了，眉心蹙起：「说到这里，我们还是要感谢王菲书记，最初就是她，一次次跑旅游局，给我们申请创业扶贫贷款，帮着我们申报文化遗产项目，又找电视台、报社等媒体记者做宣传，扩大影响，就是现在满院子的游客，也是王菲书记的北大校友团，是他们在网上提前订制的单子，才使我们旅游、购物一条龙服务，得以让我们景泰蓝的事业发展壮大起来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都会永远怀念她。」李青也深情地说道。 铜蓝带着两人又来到了另一间仓库，说道：「这一间，全是红色旅游专场。」两人看着货架上的艺术摆台，赞不绝口道：「咦，真好！看这，红碾盘、红葫芦、红河谷、红玉米地，全是纪念我们故去的革命家的战争故事。」 铜蓝说道：「我们骊山是革命老区，我把景泰蓝工艺和老一辈革命家的战争故事相互融汇在一起，得以警示后人，发扬民族精神，这也算是一种继承传承吧，让后世之人，永远不忘革命先驱们的浴血奋战，从而更加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学会感恩，砥砺前行。」又说道：「下个月，中国旅游商品大赛又要举行了，我打算再打磨一下技艺，再构思一个更有文化底蕴的，准备参赛。」 陈大河和爸妈告别，行李箱里，装着是骊山抱下来的铁盒子，里面是骊山的泥土。还有一棵桃树苗。下了飞机，回到驻地，大河就把桃树苗栽在宿舍门前了。 大河在魏总的陪伴下，两人去医院探望小川和傅一光。李毅大使还是亲临坐阵。医院里原来那阵紧张恐怖的镜头不见了，现在的病人基本打败病魔，恢復体力，能在隔离病房里，自由活动，看到洋溢的笑脸了。大河很快看到，小川和傅一光两人也脱离了危险，这悬着的一颗心，很快就放下了。 中国医疗队自编自演，把非洲同胞们聚集一室，洗手操、说唱祭奠去世亲人要远离，等一些传染源本体，要坚决消灭在萌芽状态，在寓教于乐中，用歌声和舞蹈，就完成了传帮带的工作。 满小川痊癒后，回到工作岗位。傅一光简单把店面处理后，毅然决然地，乘飞机回国了。他直接奔赴亲姨，刘妈去了。 满小川打开 bb 机，王红的信息，噼头盖脸砸过来：大河全告诉我了，你被传染上重病了，为你担心中，痊癒后，赶快告知。 满小川很快回復道：我已经彻底痊癒了，现在，我已回到工作岗位上，魏总说，让我到中控室做副值长。不让我再爬电线铁塔了，在隔离病房里，我在恍恍惚惚中，竟想好了无人飞行机的设计。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故障排查，全都是爬电线塔，人为地排查，如果发明了它，可以先有无人机排查后，再派人上去维修。可以省一道工序。在中控室电脑上，就可准确无误地指示操作。省时、省人，高效率。 王红看完后，很快回復过来三个字：书呆子！ 满小川想讨好她，挠了半天大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词，正犯愁。魏总来找他了，上来就问道：「怎么样？感觉身体恢復好了吗？」 满小川憨笑着，又挠了下头髮，说道：「魏总，我全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上工作岗位，不过，你说的那个副值长，我看还是让别的同志干吧，大河干最好，他是高等学府毕业的，专业知识技能上面，含金量比我要高。」 魏总也走过来，拍着他的大脑袋，安慰道：「也算我这忘年交没看走眼，你这孩子，人实诚，又厚道，给你提拔个稍微轻松点的岗位，不用再出力了，你这又百般推荐自己发小，这让老师傅很感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全部机组已经安装和检测完毕，下一步就是试车，正式进行运营生产。大河一直扎根在生产第一线，我会好好地培养他这个技术人才，就让他先从工段长干起，运行和检修，他都熟悉，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师傅我是懂得，你俩都是块好钢，都要给我好好干！」 满小川拿出来早已设计好的无人机图纸，呈现给魏总看，魏总盯着看了半天，对他竖着大拇指道：「小川，你真是好样的！这个，师傅我拿走了，还要再给其他几位工程师研究下。」魏总站起来，都快走到门口了，又转身回来，拍着小川大脑袋，调侃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你一直抓耳挠腮的，一直在盯着 bb 机犯愁，是不是，在想怎样讨好王红，找不到好词呀，你这理工男，真该再下点功夫，这叫事业爱情两不误，花开两朵，争奇斗艳才美丽！」 满小川这才茅开顿塞：是啊，这世道，没有点过人之处，这让女朋友，直接看不上呀！ 第169章 蓄势待发 陈大河万里迢迢，跨越地球的两端，装了满铁盒子里的土，把桃树苗栽下了，就在宿舍屋门前。每天早晨上班前，浇点水，蹲下身体，端详会儿。再拍着清新的牙尖儿，像亲呢自己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杨晓帆就住在对过的房子。每次都能在窗户前，看到大河的发痴劲儿。心底酸酸地。 爸爸的反馈，早已到达耳朵眼，外表阳光帅气，内心坦诚真挚，思维异常活跃，有激情，又赋予开拓精神。唯有一点，他眼神里，总有一点淡淡的忧郁，抹不去的那种。世上爸爸都是女儿的守护神。爸爸知道大河是心有所属，对着一块常年不化的寒冰，怕单纯的女儿，受到伤害。 可是，在杨晓帆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不管多么庞大的一块寒冰，就算是南极，或者北冰洋上的冰，她 杨晓帆都能开着破冰船，给它支零破碎，及至消融全无。以动制静，她要放大招。 周末，拉斯西吉的拜师宴，终于成行。地点就是水电站大河湾附近的中餐酒店。魏总、大河、小川、安捷希、杨晓帆都在邀请之列。一桌美丽佳肴盛宴，拉斯西吉道谢不尽，诉说自己和男友的美好夙愿，就是认识了这么好的中国友人，学技术，结情义，争当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酒喝到微醺处，这个黑玫瑰动情道，「安捷希他爸这个村里的酋长说过，他们这个小镇，都是郑和下西洋时候留下的后裔，你们不相信，我这就骑马带大家去墓园求证！」 魏总、大河、小川，三人均摇头，骑马不会。杨晓帆莞尔一笑，「我们六人，三个会的，正好带你们，三匹马足够。」 魏总三人惊讶地望向杨晓帆，她一脸得意道：「不要小看我，我可是顶级骑手。我小姨和小姨夫，工作之外，在北京郊区开了一家马场俱乐部，从小，我的寒暑假，还有一些小长假，基本上是在马场度过的。」杨晓帆站起来，招唿道：「走吧，我们也不能薄了人家的地主之谊……」 分配马匹的时候，杨晓帆亲自搭配。安捷希带魏总，拉斯西吉带满小川，她故意把陈大河留给自己。大家都准备好了，都在蓄势待发。陈大河哪见过这阵势，上马几次都失败了。最后，杨晓帆两只胳膊掐着他胳肢窝，向上一举，就轻坐在马背上，她甩腿上去后。马儿很快前蹄腾空蹦起，嘶鸣着驰骋起来，陈大河差点摔下去，杨晓帆趁势用双臂箍紧了，大河整个后背仰卧在杨晓帆的怀里，嘴里支吾着，「这马太彪悍了！」 三匹马一路驰骋，绕过河湾，来到一片草丛里，看见一大片墓园，那些被古老岁月侵蚀的残缺墓碑上，果然还镌刻着中国正楷字体的名字。安捷希又指着旁边，说道：「那儿听先祖们说过，曾经挖出来很多中国瓷器。这些都是郑和下西洋的船队，许多水手，听说留在了当地，创建了家园，和当地人缔结婚姻，生儿育女。」 陈大河望着杨晓帆，说道：「我也看过这方面的报导，是通过考古学家专门考察，实践验证得来的结果。」 在古墓园徜徉很久，杨晓帆提议道：「要不，我们三组，进行赛马比赛，也调节一下气氛，增加一下身体活力，干工作要紧，有个好身体，更重要。」安捷希和拉斯西吉，两人马上微笑同意。 陈大河马上摆手拒绝道：「这轮我拒赛，再晃荡，我就要吐了。」杨晓帆不由分说，又两掌一跃，让大河上了马，三匹马并驾齐驱，开始飞奔。杨晓帆又要揽紧他，大河拼命闪开，上身一个剧烈摇晃，很快噁心地呕吐起来。 杨晓帆立刻从马上跳下来，蹲下来，轻拍着他的后背，待他平静后。又翻身上马，说道：「我要给大家表演一个皇家骑马术。」只看见她手扬马鞭，在空中旋转出一个优美动作，左手拽着马套，整个身体笔直横在一侧，照样扬马鞭。烈马前蹄蹦多高，杨晓帆都能驾轻就熟。偶尔的，还会站在驰骋的马背上，照样英姿飒爽。 比完赛马，杨晓帆玩兴未尽。安捷希今天还带了猎枪，还要比射击。一根枯死半截木桩上，放了一个空易拉罐。安捷希和拉斯西吉，十枪，仅打中一枪。然而，杨晓帆是十发十中，满堂彩。还不算完，杨晓帆说道：「他们三是看客，咱三，今天还有一战，打羽毛球。等我一下，片刻就来。」她说完，就跑到远处的灌木丛去了。 陈大河望着那杂草丛生，担忧道：「跑那么远，别有野生动物！」满小川拍着他肩膀，看他神情放松下来，才安心说道：「感觉好些了。」话音还未落下，杨晓帆着一裹脚白色长裙，长发自然地披满整个后背，奔跑跳跃着，向他们过来了。 陈大河愣住了，她整个的笑脸沐浴在午后的暖阳里，似仙子降落人间，禁不住，就看呆了。魏总也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这姑娘今天这么欢腾，这是要整哪一出？」 杨晓帆奔跑过来，抓起羽毛球拍，就和拉斯西吉对打起来。两个美丽女郎，一个非洲黑玫瑰，一个中国白珍珠，在草原上，奔腾雀跃，只看见，杨晓帆整个身体在都在翻转腾跃，黑色长直发也在风中飞舞，咯咯咯的欢笑声响彻大地，妩媚的眼神，时不时地望一眼陈大河，向他发射着强磁场电波。 魏总拍着大河肩膀说道：「这姑娘不错，干工作踏实敬业，性格活泼热烈，像一团火，很炽烈，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性情好，独立性强，各方面能力都强！」大河笑道：「是个佼佼者。也是个好姑娘。」魏总是领导，是亦师亦友，远离祖国，他也担当了他们的「临时长辈」，有些关口，也要及时疏导，不留后患。于是，便直言劝慰，「大河，你得要做出回应了，都是同事，别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即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要当面说清楚。感情的事，往往，会抽刀断水水更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小川接道：「杨晓帆到这里来，就是奔大河这个优秀学哥来的。」魏总捉急，「这个，用不用我来当面给你们说。」满小川说道：「别人不要参与，越描越黑。」大河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来决断。就不麻烦两位了。」 「你保证自己能做好。」魏总在谆谆善诱。 「杨晓帆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最好的，是我配不上她。」大河搪塞道。他的心底，有一条悲伤河流，只是还没有跨过去。 杨晓帆和拉斯西吉玩累了，两人换场。陈大河和满小川上。拉斯西吉奔跑到安捷希旁边，两人又去练射击了。杨晓帆坐到魏总旁边。 「你们都很优秀，在我眼里，都是人尖子。」魏总望着杨晓帆说道。 「可是，大河更是人中翘楚，我在大学就时刻关注他，还要看他整天成双入对……」杨晓帆很动情，眼睛还追随着打球的陈大河，一往情深，继续道，「我要和他在一起，追随他到海角天涯。」 「大河一直不知道。」魏总说。 「每个人都有入的法眼的人。」杨晓帆说，「校园内，大河和王菲打造了许多传奇，走出校门，还是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们的楷模人物。」 「爱慕之心，人皆有之。」 「喜欢就是喜欢，我不会隐藏自己！」 「我的意思你要把握好度。」魏总善意地提醒。 话题到这儿，卡住了。 杨晓帆从小到大，一向活得很自我，在她的成长世界里，独立和强大支撑起了四角天空，能力和成绩更是铺满了所有走过的路途。唯有珍爱之人，是握在手心里的一颗珠宝，难以启齿。 「我知道，我性格再怎么强悍，终归还是个女孩儿家。」杨晓帆忽然低下头来，「面子还要有的。」 杨晓帆一直冰雪聪明，点到为止，魏总还怕话说重了，伤了她的自尊心，只能一带而过，「大河，他目前还没缓过劲来，你要给他一个缓冲带……」 「我会的。」杨晓帆望着远处的面包树，沐浴在傍晚绚烂的霞光里，「等风来，风再怎么决绝，于天地万物，山川大地，它总归会来的。」 「在你的人生履歷里，一直都是常胜女英雄，定会满载而归的。」魏总望着杨晓帆，又鼓励道：「我们背井离乡，远离祖国，在这里，就当成兄弟姐妹，要互帮互助，共同建造我们的宏伟事业，明天我们的水电站就要开机运行了，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场面，更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这是大家共同浴血奋战的硕果。」魏总看着周围辽阔的原野，「你们这些年轻人，永远都是中坚力量的建设者们，你一个女孩子，能来这里，本身就是让人敬佩的……」 「我喜欢有探索性的人生。」杨晓帆道，「要经得起时代的锻打，到最需要的山间沃野，锤鍊自己。」 当原野上最后一道紫红的霞光逐渐散去，天色已晚。大家踏上驰骋的烈马，在浩荡寂寥的夜色下，返回。天边一轮新月悬挂，烈马飞奔，人心驰骋。明天又将是一个更加辉煌灿烂的新起点。 当一轮红日跳跃着从河湾上升起。庞大的彩虹门屹立着，「中国援非水电站开机运行剪彩仪式」的条幅赫然辉映在苍茫大地。穿着红色传统上衣，白色长绸裤，头扎白巾带的非洲青年，身挎腰鼓，时刻准备着，击鼓助阵。身着民族服装的非洲姑娘，也正要翩翩起舞。 李毅大使陪同到访的总理来了，后面跟着电力部部长杨建国。魏总带领大河小川赶忙上前握手迎接。总理一脸慈祥，亲切家常地说道：「魏总工程师你好啊！」上来就把魏总的一双手拽住了。魏总很快感到了周身的温暖，眼睛里泛起了潮，「总理啊，让您辛苦了！」总理望着眼前的盛世盛景，感慨道：「魏总工程师，我们今天是带着全国人们的重託来的，我要代表大家谢谢您，您排除万难，置自身安危不顾，把中国友谊的种子播撒在非洲大地，您用自己的行动和魄力，打造了一张我们中国的名片啊！」 魏总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奔涌而下。总理去给他擦泪。杨部长也拍着魏总肩膀，微笑道：「魏总，家里来人了，你要高兴啊！」 主席台上，非洲总统慷慨激昂着：「这个水电站建设歷时近十年，许多欧洲国家建造过多次，均半途而废。还是中国政府，中资企业完成了这个伟大的使命。这是迄今为止，两国完成的最大的合作项目，可补充周边数十个省区的电力缺口。」总统望着眼前的大坝，又幸福说道：「中国是给非洲国家派遣医疗队、农业专家、技术工程师最多的国家，用智慧打造出一家家华资企业，让荒芜的土地变成良田，工业逐渐腾飞，这种援助，是完全无私的，高尚的。」 总理看到一张张笑脸，辉映在蓝天大地上，更加慷慨激昂着：「实现可持续发展，因地制宜，输送中国技术，中国品牌，中国优质产能，繁荣非洲大地的工农业，推动经济的强大发展，让全球都成为一个幸福的大花园，是我们共同的美好夙愿。」 陈大河站在主席台一侧，他勐一抬头，听到一个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我是做基建项目的高大山，河湾南岸的那个老型号小水电站，功能已经不匹配了，要爆破掉，重新改造，增设机组。」 陈大河浑身像过了电般，打了个寒战！这傢伙，怎么又冒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第170章 休戚与共 剪彩仪式后，锣鼓喧天，歌舞昇平。魏总带领大家来到中控室，开始试运行。总值长一声令下，闸刀拉下来，一整套运行系统开始启动，大家又参观了厂房、副厂房。最后，站在幸福的大坝上，看着奔腾喧嚣的水流喷泄而下，在空气里溅起一朵朵洁白浪花。刚才的一阵小雨，河湾上竟然架起了一道绚丽彩虹。 杨晓帆今天是全职翻译，中英文对照。她的精神一直绷紧着，这会儿，心底的那根弦，才稍微放松一下。「这彩虹，好应景！」她轻轻拽了下旁边陈大河的衣袖，一脸憧憬说道。 陈大河一脸凝重，他知道，这是王菲在天上在庆祝他们，但也不能太冷落了杨晓帆。尤其是，魏总当面点过他之后，大河更加知道了要把握好分寸。于是，苦笑道：「雨后彩虹，人间佳境。」 杨建国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时不时地，就打量一下身后的女儿。这时候，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儿，在心底，轻微地，发出了一声嘆息，自语道：「我这痴情的闺女，这可如何是好！」 总统望着总理，指着面前的浩瀚河面，说道：「这条河，蜿蜒好多国家，可是非洲大地上的生命河。眼下，这上游水电站的开发利用，不但带来水电，灌溉农田，还可以开展庞大的水上运输。」 成群的非洲大白鹭在水面上拍成长队掠过，也像是在欢腾这世间最辉煌的时刻。大白鹭飞到岛屿上，栖息嬉戏。总理指着河那边中间的一块岛屿，说道：「这里本来就很美，自然景物，人文地理，河湾旁边的大草原里，野生动物遍布，人杰地灵，可以优先考虑旅游观光效益，正好，河上的轮船开来了， 把全世界的人们都带来了 ，沿途的风景人情，尽收眼底，这可是一批先天性的资源啊，旅游可是龙头，能够带动起当地经济文化的各种产业链。利用好了，一唿百应，牵一髮而动全身，是个最好的新起点，新征程。」 总统浑身也被点燃到了，说道：「这个水电站，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啊！我得替我们非洲的人民感谢中国！感谢你们这些伟大的建设者们！」 高大山一直跟随在两人旁边，他指着河湾南岸的遥远方向，说道：「它虽然是改造翻新工程，但建设成本和技术要求也是非常高的，从筹建，完工，预计也要经歷五六年，虽没有现在的这个伟大，但也是会起到辅助作用的。」 总理拍着他肩膀笑着鼓励，「好好干，你们这些工程师，背井离乡，远离祖国和亲人，付出了这么多，真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国内的家人亲人们，你们取得的这些成绩，也是他们背后的殷切支持和关怀换来的。军功章，有大家的一半，也有国内守卫家园守卫故土的亲人一半。」 魏总迎接着总理的关怀注视，也笑着回应道：「还是要感谢这样的援非项目，好男儿志在四方，人在年轻的时候，还是要到时代的大熔炉里去积极地锻造自己。要不然，到老了，身体动不了了，再回忆自己一生，干巴巴地，没有一点精彩篇章，就是给子孙后代讲自己的故事，也没有现身说服力呀，感动不了自己，怎么才会感动别人呀！」 总理一脸笑颜，握着大家的双手，说道：「看到了，我全感应到了，大家都有钢铁般强硬的体魄，更有百折不弯得坚韧意志力，你们都是国家建设的嵴樑。」总理握住总统的双手，寒暄着：「等到这儿的旅游开业大典了，我还会到这里来剪彩的。」他又拍着高大山的肩膀，鼓励道：「高总工程师，你们的项目，也要抓紧了，开业典礼，我也会来的。」 汽车已经停在旁边，总理低头望了眼手錶，说道：「不好意思了，规定时间到了，我们得要去下一站了。」魏总一行人把他送到车边，总理一直向大家挥手告别。车窗摇到底。一直转着脸，挥手和大家告别，眼睛里，泪光闪闪，万般不舍。 杨部长没让走，他被特赦留下来，陪伴女儿三小时。等总理在附近的一个州，出访完，再前去汇合。父女俩，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杨建国对女儿的工作状态，很满意。她能全情投入，很出彩，很有特色的，每次发挥都是超常。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直感到很欣慰。水电站基本上是和尚队伍，出众的女儿，可是一枝独秀。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女儿有点势头过勐，不能丢了份，他这个做父亲的，从小就把女儿当做掌上明珠，得要点拨她一下，缘分天註定。急不得，求不得，求之过急的，都是变了味的，破坏了原有的美感和节奏。 大坝上，杨晓帆跟随着爸爸的脚步，杨建国忽然拍着女儿肩膀，说道：「我女儿，真是越来越优秀了，每一次，爸爸见你，你都会给爸爸带来不一样的惊喜。想爸爸了吗？」杨晓帆娇嗔道：「想啊！」她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抑郁，低语道，「但是，我更想妈妈！」 一句话还未落地，父女俩眼睛全红了。杨建国随口嘆气道：「你妈妈走了二十年了，我每晚临睡前，都会拿她的照片端详一会儿，和她说会话，但，更多的，说的还是你，你的每一步成长。」杨建国说着，从怀里取出来一块大怀表，链子还挂在脖子上。杨晓帆知道，那是妈妈送他的，多少年了，爸爸一直贴着胸膛戴着，让它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杨建国打开表盖，拿着妻子的照片，捧给女儿看，笑里带着泪花，说道：「看看你妈，我都老成这样了，你妈妈还是花样年华。」杨晓帆哭得不能自已，说道：「爸爸，我一直没问过你，妈妈那时候，也就是像我现在的年纪，妈妈爬的，可是敦煌的电线桿。」 杨建国眼睛望着女儿，又开启了回忆模式，「那时候，国家建设西部，我俩电力学院毕业后，纷纷响应国家号召，去了敦煌所在的地方。」 杨晓帆摩挲着妈妈的照片，也从口袋里取出来钱包，打开来，指着上面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两岁的杨晓帆，还是个大头娃娃，扎着两个羊角辫，大大的眼睛，呆萌萌地，坐在爸妈的怀抱里，很幸福。她指着照片，说道：「我也是每晚临睡前，都和妈妈说悄悄话。」 杨建国眼泪汹涌而下，把女儿揽进怀里，拍着肩膀，说道：「你是个从小不记得妈妈的孩子，幸好，留下了这两张照片，给我们父女俩，每人一个亲近的机会。」 杨晓帆在爸爸肩头哭泣着。她开始要安慰爸爸了，「妈妈虽然走了，但是在你这里，却得到了双倍的爱，也包括妈妈的。我知道，妈妈事业心太重了。」 杨建国又说道：「当时国家有政策，工作满年限的，可以再返回原籍工作，你妈不愿意，说要在那里扎根一辈子，我们都是铁了心的。可是，爸妈结婚后，你出生了，西部风沙大，常年西北风怒吼，早上睡醒觉，嘴里全部都是沙粒子，无论盖多厚的被子，还是冷得似个大冰窖。我们大人能忍受，你妈妈得了很严重的类风湿，常年关节疼痛。她却一直忍而不说。可是，你那么小，是不行的。所以，你只能断了奶，被送回北京奶奶家，有爷爷奶奶来照顾。到了两岁多，你妈想你，夜夜失眠，又把你接到了身边。我们都憧憬着，把你送到了敦煌的幼儿园，这里来自全国的建设者们，有子弟学校，从幼儿园，到中学，全都有。你上了小班，像个小天使一样，你妈妈真是高兴坏了。」 杨晓帆望着爸爸，很快直言说到癥结，「妈妈最后还是被病魔带走了？」 「我和你妈一直坚持在一线工作，我俩都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都不会做饭，去食堂，还都吃便宜饭菜，你妈总喜欢攒钱，攒多了，就给你爷爷奶奶寄去，说自己没尽过孝，得要尽一点微薄之力，减轻心底的遗憾。也巧，你妈那天感冒了，又爬电线桿，还从好几个同事那里抢来的，上到顶端，排查完故障，就要下来了，脚上的攀爬套坏了，保险绳又恰巧损坏，你妈直接摔下来了……」 「其实，我妈有病，一直在强烈地支撑着！」 「救护车拉到医院，医生检查后，直说，她的类风湿已经是最严重的一种，这样的，早该住院治疗，最起码的，要卧床休息，她的小腿哪还有劲，还要爬这么高的电线桿子，这不是白白送命吗？」 杨晓帆望着浩瀚的水面上，又有大白鹭在展翅飞翔，这一次，它们飞得很低。偶尔，还有脚尖扑棱一下水面，像是在嬉戏玩耍，有几分调皮。杨晓帆拉住爸爸的衣袖，「爸，妈妈虽然走了，但她是幸福的，事业、爱人、孩子，都是贴着心的。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共同体。」 「是休戚与共，从灵魂，到精神，从人群里初相见，再到以后的相濡以沫，我和你妈，始终是一个共同体。是自然而然地，两颗心就在一起了。」杨建国在作总结。 「爸，你是怕我受委屈。」杨晓帆言简意赅道。天下的父亲都心疼女儿，况且，杨晓帆是从小就没了妈。 他给与了女儿更多的父爱。她知道爸爸的担心。 「那个陈大河……」 「小伙子，嗯，人不错！我在国内培训班上，找他聊过天。」杨建国开始来直面女儿的核心问题。 「爸，我有原则。相信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我看你俩，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有点，南辕北辙。」杨建国心底，还是替女儿轻微地，揪疼了一下。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要给够对方足够的成长空间。这样，对我和大河，才都公平。」 「人的生活轨迹都是抹不掉的，我闺女，那可是见过世界的女孩子，可是通透的，能看穿一切。」杨建国又拍着女儿肩膀，「过去了的，已不能再更改了。」 「王菲学姐是时代楷模，我们都会怀念一生一世。」 「别让大河为难！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爸，我以后收敛掉多余的关心。不给大河造成多余的压力。」杨晓帆话刚落地，却看见大坝那头，走来了一位特别高挑出众的姑娘。 杨晓帆所有的精力，立刻被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 第171章 不虚此行 姑娘走进了，杨建国握手问好，笑着欢迎道：「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王红笑着：「想不到，在这里，竟遇到杨部长，这世界真是太小！」她来找的人是满小川。杨部长又笑着，把两个女孩子，做相互介绍。 两个人迅速地握了手，礼貌性地笑着。心底都在翻江倒海。 这杨晓帆，果然还真是人中翘楚！王红第一眼就被她震慑住了，想先探一下虚实。 「想不到，杨部长的女儿这么惊艷！」王红望着她，又忍不住道，「也是我姐的学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杨晓帆笑道：「惊艷还算不上，不过，倒是你姐和陈大河的学妹。」 杨建国看眼前两个姑娘，都在曲里拐弯，赶忙转移话题，「上次国内的培训会上，有许多国外发电站的同事们，找你联繫订货的事，后续怎样了？」 「很好！」王红一谈起工作，很快喜上眉梢，妙语连珠，「已经有十来家去我们公司参观，正好我们的新生产线开工了，做的就是出口这一块，也算是一场及时雨。他们看到产品后，很多家水电站，当场下单，订货，需求量还很大。」 杨建国望着手錶，笑道：「三小时到了，我得走了。」一辆汽车停在大坝旁边，他挥着手，和两个姑娘告别，向汽车走去。 两人看着汽车扬起一阵尘土，才回过味儿来。 杨晓帆一脸赞赏道：「跨越半个地球追过来，你这爱慕之心！可真是让人佩服！」 王红也不示弱，望她一眼，你美丽傲娇，我也不能甘拜下风。随以牙还牙道：「五十步笑百步，我俩在本质上都是追随，只是，本质和全局的区别。」她故意张望了一下，看到杨晓帆也是一个单纯，没有城府的女孩，便把话收住了，改为由衷地感谢，还是发自内心的，「其实，咱俩初次见面，我就发现了你全身的闪光点，敢于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追寻想要的东西，想到，就要做到，不犹豫，一直向前沖。你是一位实干家，早听说你的人生歷程，充满冒险和传奇。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敢在大学期间参军入伍，在恐怖分子的枪口下，去完成撤侨任务。你是一个有家国情怀，有国家使命感和民族正义感的姑娘。论行为动机，你可才是让人由衷地佩服的！」 「一辈子很短，我们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杨晓帆被她夸赞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随口说道，「真正不羁的灵魂不会真正的去计较什么，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国王般的骄傲。」 王红接道：「这是杰克·凯鲁亚克在《在路上》的一句名言。」转瞬，又意犹未尽，「还有，你这人挺哥们，挺仗义的，我很喜欢你得豪爽劲儿！」杨晓帆被她说懵了，笑道，「又整哪一出？」王红又拉起她的手，「你挺爱屋及乌地！」杨晓帆被整傻了，「爱什么？及什么？」王红呵呵笑着，「真不愧是北大出来的，骊山旅游能走出来，带动其他的产业链红火发展，还不是你这学妹带头发动的。」杨晓帆瞬间明白了，「骊山，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只是一阵东风罢了。」 两人都不想主动提到王菲，怕伤感的气息蔓延。杨晓帆还是没忍住，说道：「学哥对学姐，也真是一片真挚，我在电脑论坛里，看到学哥在骊山哭诉的视频了！」 王红笑着摆手，「如果我姐的离去，能够换来骊山的改头换面，她也会欣慰地。」转瞬，王红又望着大坝下奔腾的水流，说道，「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看着杨晓帆那么文绉绉地，她也不能屈居第二。 杨晓帆也接应道：「你这是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的名句，咋俩可扯平了。不偏不倚。」 李姝没有想到，她勒令删除的 dv 拍摄，还是被那姑娘放论坛上了。圈内人都知道，这是一片赤诚，是真心相对，是感天地泣鬼神的一段心灵独白。在和自己的，发小、同学、青梅竹马、初恋情人、未来的爱人……窃窃私语。自己的这一辈子，两人一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一直并驾齐驱。即使分隔两地，分开的，只是地域，奋斗的节奏，始终是一致的。微风吹过，花香拂过，气息，幽香，都似曾在眼前萦绕…… 满小川接到信息来了。杨晓帆及时地退场。走了一步，又回过头，逗他，「你未婚妻，万里迢迢，奔你来了，可不能怠慢了！」说完，嘿嘿笑着，跑掉了。 满小川闹了个大红脸，两手挠着脑袋傻乐。笑半天，才反应过来，怕王红难堪，忙解释着，「别听她胡掐，这太突然，连升两级……」他看王红脸也红透了，连忙更正道，「我以前，可是一直把你当邻家傻大姐。」 「好，我是傻大姐，傻大姐马上走了！」王红转身很快大步奔起来，向大坝的另一头跑去。 满小川眼看情况不妙。又两只手挠头。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背后的智囊团全来了，一起鼓掌欢唿着：「傻乎乎的书呆子！这么漂亮的姑娘！还不赶快去追！人家漂洋过海来看你！」 满小川迴转过头，才发现，大家全来了。他跑过来，拉着王红的手，向大家介绍道：「这是王红，我的漂亮女友……」话还未落地，那脸又全红了。 魏总站在前面，一马当先道，「王红姑娘一路风尘僕僕辗转颠簸来到了，走，我们来给她接风洗尘，去吃火锅宴。」王红莞尔一笑，「我是带着工作使命感来的，走吧，还是让魏总带领我先参观工作现场，有工作加身，我才会感到不虚此行。」 魏总呵呵一笑，「想不到，巾帼不让鬚眉，王红姑娘既然说了，我们就要当成最高指示，走吧，去生产第一线参观指导工作，我们去主厂房、副厂房、主变压器场、高压开关站，这些运行要求的空间，挨个让你这个售后服务专家过目，以后，好让我们的工作人员，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王红是电器设备生产厂家，在水轮发动机组，检修设备装配厂，自然对设备标识，安全距离的配置，安全工器具的配备，还有溢流坝的多孔闸门顶部过水险情等硬性指标，挨个核实，并一一记在随身带的工作笔记本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最后，王红跟随着魏总来到中控室，看到四个角落里的消火栓，朝魏总赞嘆道：「中控重地，防火防燃，你们工作很到位……」她话还未落下，只听到总值长一声令下，大嚷道：「不好了！出故障了！全部运行爆停！不知道哪里出故障了！」 魏总马上检查了各操作台，发现各手柄阀门都在规定数据值范围内，眉头忽然蹙起，嘆息道：「上午开机运行到现在，一直好好地，怎么现在忽然停了，这是否太魔怔了！」 那些陌生的同事们，忽然眼睛都朝王红看过来，拿眼睛瞪住她，有人暗暗嘀咕道，「这哪里来的女流之辈，简直是女魔头，张嘴就是大嘴巴说话，咱们一直很好地，被她说停了！乌鸦嘴！」 满小川也站在旁边，拽住王红的衣袖，小声埋怨着：「我们这里是阳刚之地，你一个女孩儿家，来到就乱说话，看，给你脸色看了吧！」 王红才不信那邪乎劲儿，她迎着刚才那背地里乱嘀咕的眼光走到魏总旁边，说道：「魏总，现在数据虽然是在规定的范围内，大家都是规范操作。但是，有一个硬性指标，它压根没达到要求！」 魏总惊嘆道：「哪一些指标？」他看到，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的眼光，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又说道，「你这一句话砸下来，可不是普通一句话，它代表的可是国家形象。我们是援非合作项目，是跨国的华资企业，是响噹噹的品牌效应。」 王红的虎劲儿上来了，她的眼睛里，可是容不下沙子的。她迎接着大家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今天我也是带着使命感来的，刚才魏总也说了，我们代表的可是国家形象，是容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弄虚作假，以假乱真，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大工程里，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只可惜，有人在利字当头，拿着这么重要的事情，在开国际玩笑。」说到这里，王红望着魏总，深深地嘆息了一声，看到魏总投过来的鼓励眼神，便继续说道，「刚才在运行现场，我就发现了很多弊端，全是来自电器设备本身的。」 人群瞬间唏嘘起来，「这里面定有猫腻……」 魏总伸出来双手，示意让大家镇定。王红先深唿吸一下，定定神，又说道：「一些配电装置电器安全距离明显不够！设备标识不清楚！安全工器具配备不齐全！水轮机额定水头明显不达标！」 魏总嘆息道：「问题出在本源上。」他望向王红，说道：「走吧，去现场。」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王红刚才巡查时，发现的一个个问题爆点，果然在魏总以及总工们核查下，全部属实，魏总这才恍然大悟道：「这还是高大山原来在国内带来的生产厂家，一直没想到更换，没想到，问题还是出在源头上。幸好，王红来了，让我们及时及早地发现了根本核心问题。」 陈大河一直跟在魏总旁边，他也泛着忧虑，「问题是咱们现在手头也没有新的电气设备装置，也没法更换，这刚开机试运行，不能就这么停机吧！」 王红早想到了，她莞尔一笑道：「早想大家前面去了，有一些到我们公司参观订货的外国同事们，已经提前告知了这种忧患，和存在的隐患。所以，这次出行，我是携带所有电气设备装置前来的，人和货，都已安全到达。」王红指着外面那几辆超大型卡车说道，「我是下了飞机，又坐着大卡车，驰骋过非洲大草原，俯瞰着奔跑的野生动物们来到的。」 魏总望着王红，由衷地赞嘆道：「真是个慧心的姑娘！」他带领大家开始卸货，安装，检测，开机，再试运行，一切达标。中控室里，人群沸腾，人心欢腾。 等欢唿声停下来，魏总望着满小川，一本正经道：「满小川同学，你这漂亮的女友，可是咱们水电站的大功臣，你俩认识那么多年了，早该连升两级了……」转脸，他又望着沮丧的陈大河，想起人间艰险难测，又拍着满小川，说道：「索性，我们就把接风宴，变成求婚宴，让王红不虚此行！」 第172章 真情告白 大坝上，满小川一身西装。他手里捧着一把小岛上採摘来的花，单膝跪地，拉起王红的手指，给她戴上一枚草戒指。一脸祈求，仰望着，还未语，脸又红了。 人群欢唿道：「说呀，求婚呀！」 满小川又挠头髮，脖子都赤红了。嘴张了半天，想说什么，又想不起来似的，张望了一圈同事们，明显受到了鼓舞，这才望着自己的女神，说道：「做我妻子！」 「哎哟喂！这个费劲哦！」大家恨铁不成钢，「西式的，就一句话。」 「嫁给我！」满小川一脸赤诚。 王红拉满小川起来，双手接过鲜花，一脸娇羞。 「亲一个！」欢唿声、掌声、口哨声响彻在大坝的上空。陈大河把他的双卡收录机也拎来了，老曲子响起，他即兴，又扭起了霹雳舞，时光又拉回到了少年时代。所有的大白鹭全飞来了，围着人群低飞、盘旋，祝福这纯真的爱情。 王红看着大家，左手还扶着满小川肩头，脸蛋更是不胜娇羞地低下了。 「王红。」满小川一脸虔诚，望着她，一本正经，不，很抒情地开始追忆最初的爱慕源头，「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被你迷恋上了。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四目真情相对，王红知道满小川是慢热型，她要开启话语的主动权，才会在众人面前，不至于太尴尬，于是反客为主，轻启朱唇，表白道，「千万里，我追寻着你。爱你的笨拙，更爱你的真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很明显，这是王红对他的一个大胆鼓励。 可满小川还是踩不上点。内心汹涌澎湃，只拿眼睛盯住心爱的女神，爱恋的仙女。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扭捏了半天，大家都替满小川捏着一把汗，这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呀！ 只看见满小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摞信纸，双手抖动着，望向大家，说道：「这么隆重关键的一次告白，我不能三言两语就说出来，」眼睛又深情地望向王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风风火火，你穿的上衣几乎全是红色的，你的名字叫红，万紫千红总是红。你没有上过大学，却是最脚踏实地的那个人。伯父和邻居一直说，你从小就是最有担当的女孩子，有韧劲，肯吃苦，无论前行的道路多么曲折艰险，都敢于向上攀登。」 他看到王红眼圈慢慢地变红了，「刚开始，别人都说你有点犯傻，傻乎乎地，无论在家里，单位上，你生命轨迹走过的每一个角落，都把温暖和美好呈现给周围的人们。而我，在你身上却分明看到了善良，时刻只为别人着想。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王红，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写的信吗？被李姝老师发现后，守着全班同学，点报批评，别人都在笑我不务正业，是个小傻瓜，可我却一直觉着自己是个爱情的朝圣者。这么多年，我一直行走在这条路上，义无反顾。就是我们异国分别的这些日子，我也是每晚临睡前，都给你写一封情书，倾诉完对你的思念，我才会安然入睡。这么多年了，你早已变成了我的精神枕头。」 陈大河把背景音乐变成了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美好的情绪慢慢地流淌，天地万物，情景交融。周围的人们全秉着气，听这个痴情男儿的真情告白。 满小川很入戏，「在我的笔下，你就是最美的红妆，我一路追逐着那些醉人的甜蜜往事，在非洲每一个深沉的暗夜里入睡，梦里还能拉着你的手，踏遍原野。第二天醒来，你又变成了东方那轮升起的朝阳，火红的，奔腾的，富有生命力的蓬勃一跃，我的新一天的战斗又打响了。人这一辈子很漫长，却又很短暂，我愿意享受着这份爱的悸动，感受这份生命最初的原动力，永远做个搏击人生风浪的弄潮儿，永远地感受来自你的那份朝阳般的蓬勃生命力。」 他的手轻轻地擦去了王红蹦下来的泪花儿，「我想除了邻居、伙伴、女朋友，再多加一个称谓，让我做你一辈子的爱人，和你一起走过生命的华年，共度以后的美好时光，和你既并肩奋斗，也柴米油盐酱醋茶，即使不能身处一地，举案齐眉，也会像魏总他们，奔赴远乡，心底也会溢满异常的甜蜜。」 他又两手挠着头，笨拙的傻乐，「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毕竟，想拥有一位漂亮能干的未婚妻，不是人人都能实现的！」 人群开始鼓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紧张地望向女主角。唯恐她当场否定。 王红满眼里都扑朔着激动的泪花儿，很动情地点着头，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很不容易的，带着祖国的一份嘱託，背负家人的牵肠挂肚，在这里遭受病魔的肆虐，当地反武装势力的恶意侵扰。我们大家能正常健康地活着，都是很不容易，还要保质保量地完成既定的工程进度。我们大家都是战斗英雄！我代表同胞们向大家致敬！」 她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当我从陈大河的嘴里知道小川染上病毒，那一刻我是心如刀绞，我恨自己不能插翅就飞过来。我害怕小川会随风而去，在病魔面前，人的生命就是一片随风飞舞的树叶。但是，我们的祖国就是坚强的大后方，我们的大使馆就是一片坚厚的保护屏障，源源不断奔赴来的医疗队，各地华资企业驻扎的维和部队就是我们的娘家人。直到我亲眼看见了，我才更加感动。什么最感动？是人心众志成城！是人心向上和谐的原动力！这种力量一定会打败一切艰难险阻！」 魏总带领着大家鼓掌，眼泪汹涌而下。大家都在抹泪，只有真正经歷过的人们，才会理解这些平淡话语背后的珍贵。更有来之不易。 王红嗓子哽住了，她很深情地望向满小川，「当我看到小川还像从前一样健康，我是感恩的。人活着，能够拥有平淡平凡才是最伟大的。我很庆幸，命运给了我这份馈赠，让我可以接纳和享受，品尝到生活的甘美甜蜜。我就是个普通的人，我雕塑不了人生，只想守护好这份最平淡的幸福。所以，小川给予我的，我会全部接受。我愿意。爱就是一份承诺，是一份沉甸甸地付出。小川人很朴实，也厚道，我们知根知底，以后，我的未来也是他的，余下的人生岁月，我们会同舟共济，风雨兼程。」 四目相对，幸福的源泉汩汩流着。 满小川笑着说道：「谢谢你，我的美人儿，我以后，会让你生活得像个公主，天天都是有情人的节日。」两个人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 大家只顾动情疯狂地欢笑，鼓掌。没有人发现陈大河泪流满面，默默地，从人群里走了出去，去了河湾旁边的那个小岛。 杨晓帆很快尾随在后面，一路追赶着。 陈大河想王菲的时候，就提着录音机来小岛上。他答应过要带王菲来这儿的，大河拿着剩馒头渣餵大白鹭，会说：「小菲，你看这一只，它和我俩是老相识了，一看到你，就会跳芭蕾舞，讨好你。我得让它听听我们高二时在省城演出的话剧《雷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他天天听录音，每一句台词，都已倒背如流。又自言自语道：「那时候，我们都多么年轻呀，我们都才 17 岁，是人生的芳华，青葱一般的年纪。不行，还得让你的老相识，看看我们那时候的油墨校刊。」 他一页一页翻着那些久远的小册子，摩挲着上面一个个用蜡笔刻上去的字，呵呵笑道：「还记得吗？我俩每一次推油墨滚子时，油墨还会弄得满脸都是，像个写毛笔大字的小孩子。」转脸，他才发现杨晓帆早已站在身后，举着一块干净的手绢，说道：「擦一下吧！」 陈大河定睛望住杨晓帆，说道：「小帆，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那只大白鹭又围着她挑起了芭蕾舞，还吱吱叫着。杨晓帆轻拍着他的肩膀，她笑道：「这老相识，对我真是自来熟。」 陈大河惭愧道：「你总来，它也是受宠若惊。」 「你是个深情的人。」杨晓帆靠近他，蹲在他旁边，猝不及防地就在他额头上吻下了。 陈大河脸颊发烫，高烧似的，他和王菲从没亲近过。似乎，记忆里，连手指都没牵过，唯一一次牵手，还是在梦里，就在她遭遇噩运的告别梦境里。 陈大河赶忙站起来，闪身跑了。杨晓帆看着他的急促背影，百米赛跑似的，说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瘟神？你的录音机不要了？真是的？」杨晓帆提着录音机，把那些散乱的刊物放进包里，匆忙去追。 陈大河跑到宿舍里，关上了门，拉紧了窗帘。杨晓帆在外面咚咚咚地敲门，他隔着窗帘的空隙，偷偷地瞄了眼外面。 只看见，杨晓帆把录音机和包放在窗台上，正在浇门前的那棵桃树。眼睛里发散着很迷人的光，抚摸着伸展的枝干，亲切地说道：「我会和大河好好地守护你的，看着你在非洲大地扎根沃土，长成参天大树，春华秋实，硕果纍纍。」 陈大河推开了门。杨晓帆望着他说道：「人如草木，都有生命的轮迴，要遵守自然界的法则，好好地接受自然界的风光雨露，向上拔节生长，才会不辜负原野大地，还有蔚蓝天空。」 满小川带领着王红看遍了附近的美丽景色，最后，他俩落脚在黄昏的墓园。紫红色渲染的天空下，一棵桉树雕塑成最美的剪影。这是一片肃穆的家园，全是中国援非的建设者们，从 1963 年开始的，农业的，工程技术的，各类科学院士，医疗队，维和部队，还有开拓来此建设美好家园的普通人。抚摸着上面一个个名字，有的遭遇当地意外，甚至，是一场野外勘探测试，寻找最佳的修路路线，就会遇到当地特大黄蜂的围攻堵截。当地医疗达不到治疗条件，等到国内派医疗队来救助，早已错过最佳救助时间，而造成延误。 王红敬仰着说道：「这些来援非的开拓者先辈们，把最灿烂的青春留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遥望着祖国和亲人们，看着这片土地，越来越繁荣富强，看着一批批新同胞们接过他们手里的火把，点燃起这片多情的土地。」 「这是使命和誓言。我们携手前行，前赴后继，完成一个共同的夙愿。」满小川说道。 第173章 豹子袭击 中控室里，魏总带领着大家参观。他今天的议题是电线塔输送线路的巡查。 王红抱着新生产线上的第一台全优产品站在魏总旁边。 魏总望着大家满脸期待，说道：「以前我们巡查线路，全都是攀爬两遍电线塔，第一遍寻找问题，第二遍才能排查问题。浪费时间不说，还不能及时查找到问题本源。」他转过脸望向王红，一脸喜气洋洋，「现在好了，有了满小川的智慧结晶，再加上王红及时得推陈出新，这款无人机的问世，将会给我们带来崭新的革命。」 王红落落大方，双手捧着无人机，对魏总笑道：「还要感谢魏总给我这样一个展示的机会，接到满小川的传真图纸，我们汪董和剑总和技术部连夜攻关，稍作修改后，马上投产，下线检验合格后，又在野外实地演练很多遍，这才敢随我来到大家面前。」 魏总总结道：「这真是珠联璧合。」看到面前一双双渴盼的眼神，他又招唿大家道：「走吧，咱们去河湾实地进行演练。」 魏总带领大家出发了。一个个电线塔逐渐排查，无人机逐个飞过，再降落。王红操纵着手里的按钮，先给大家做示范，再逐个让大家摸索操作。寓教于乐，很快都能上手。并且不亦乐乎。 安捷希和拉斯西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俩自认为对当地环境熟悉。晚霞染红天空，河湾上闪烁着摇碎的金子。那群大白鹭老熟人似的，一遇到他们外出巡查电线塔，就萦绕着他们的头顶飞翔。一对恋人牵着手奔跑，好久没这般忘情，咯咯咯笑着，把大家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安捷希吹着口琴，是大河送他的，拉斯西吉一边旋转着身体，跳起了当地舞蹈，一边跟随旋律，深情地演唱大河教他们的：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安捷希吹完了整支曲子，看到女友还沉浸在美好意境里，感嘆道：「只可惜我们这是一条贫瘠的大河，从没见过白帆，也没听过艄公的号子。」 拉斯西吉指着两岸正在筹建中的建筑，喜悦着说道：「我们的水电站建好使用了，沿岸的旅游资源也开发起来了，这样的场面马上就可实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安捷希拉着拉斯西吉的手继续往前飞奔着，两个人像出笼的鸟儿，一路欢唿着：「走呀，去看看我们建设中的新家园，我们愈来愈富饶的新生活。」两人被一种兴奋牵引着，完全忘记了同伴们，更忽略了此次出行的使命。 魏总带领着大家胜利完成任务，在黄昏来临之前，已经回到驻地。 天边一轮明月升起，两人忘乎所以，竟然跑进了河湾上的大草原。安捷希望着月光下美丽的女友，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就要亲吻她美丽的额头。忽然，听见周围隆起的小山峦上，有沙沙沙的声音。急忙抬头张望，他大唿道：「不好，我俩好像把豹子给招引来了！快跑！」他拽起拉斯西吉的手指，马上向河湾飞奔。 豹子箭一样跳跃下来，在半空里还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后，一阵强大的气流将两人裹挟着，拉斯西吉脚底下很快被一块大石头绊倒了，她一个趔趄，就摔地上了。安捷希想转身来拉她，却发现豹子已经要追赶上来，只好又甩开两条长腿飞奔。他成功地把豹子引开了。豹子开始撕扯着他的脚踝，他就一阵眩晕，啥也不知道了。 陈大河是第一个发现两个徒弟没回来的。他开上站里刚好停泊的大卡车，沿着河湾颠簸小路就出发了。半路上，大河发现他的好朋友，他们经常餵养的大白鹭们竟然飞来了，遇到大河的卡车后，马上掉头飞翔，在前方做着嚮导，直到把大河带到了安捷希和女友身边。 陈大河赶到时，抓起副驾驶上的两根铁棍就蹦下来了。安捷希正在和豹子搏斗，两条腿上的裤子全被撕扯烂了，腿上、胳膊和手上全是血。 大河拉开架势，双手拿棍，左右开挡，对着徒弟吼道：「赶快带你女友坐卡车回驻地！我来对付它！」 安捷希拖拉着疼痛的双腿，自责道：「都怨我们俩，目无组织性和纪律性，我们这是咎由自取，如果，带着猎枪出来就好了！」 大河的袖子都被豹子一口扯掉了，手腕已被咬了一口，他强忍着：「徒弟快走，再啰嗦，咱三，今晚都会完犊子！」 安捷希抱起拉斯西吉，转脸又望着危难中的师傅，眼泪汪汪道：「师傅你等着，我去搬救兵！」他发动起卡车，没命般地，把油门踩到了底，一路驰骋狂奔。 杨晓帆回到驻地，发现对过大河的窗户里，一直没点灯。返回时，她是看着大河进屋的。这会儿，听到魏总说安捷希和女友擅自掉队，知道大河定是寻找徒弟去了。她对魏总说道：「不好，这河湾上就是大草原，一到晚上，野生动物就会出没，大河这时候只身营救，肯定会出危险。」她抓起宿舍里的一支麻药枪，拉开驾驶室的门，发动起卡车，就飞出去了。 魏总还在后面跟着卡车跑了几步，气喘吁吁地：「这丫头，真是虎胆英雄，你一个人，夜闯野生动物园，能抵御得了吗？」再抬头张望，早发现卡车连影都不见了，又摇头嘆息着：「这痴情的丫头，但愿这次你能捂化这块坚硬的石头。站里总共两辆卡车，大河开走了一辆，这一辆你杨晓帆又开走了。」 正窃窃私语，兀自唠叨着，王红和小川两人牵着手走来了。王红询问道：「魏总这是给谁说话呢？」魏总摇着头，说道：「你们四个，太有意思，一对跨国恋，千万里追寻过来，静得成了画。再看那一对，永远你追我赶，天天都是眼皮子底下的苦情戏。赶快叫上人，这野外大草原，啥野生动物都有，咱们要早一刻营救他们。」 魏总吹了一声口哨，职工们 唿啦啦地都从屋子里奔出来了。大家拿着手电筒，正要出发。看见安捷希驾驶着大卡车回来了，他抱着拉斯西吉就飞奔进屋子里。魏总带领着大家重新又掉转车头，继续驰骋飞奔。 大白鹭天天和职工们朝夕相处，首领嘶鸣着传达了信号，今晚，所有的大白鹭都出动了，甘当卡车的嚮导，回报这些异国电站人的深情厚报。 杨晓帆赶到时，她看到大河拿着两只铁棍，还在和豹子跳跃着上下对峙，四肢都已经是血肉模煳。她摇下车窗，先点燃一把沾满机油的火把扔到了枯草堆里，等火光蔓延起来，趁着豹子趔趄着看火，稳定下来那一刻，她扣动扳机，连发三枪，上左右，豹子脸上狠狠地扎了三针，马上卧倒在地。 大河看见救兵到了，马上问道：「我徒弟到了吗？」 杨晓帆看他一眼，说道：「自己都快成血人了，还不忘徒弟！」她看豹子麻醉过去了，马上蹦到大河身边，俯下身体，眼泪奔涌着流下来，双手抚摸着他血煳煳的脸，无限疼惜着说道：「都怨我，只走开了一小会，就让你遭受这份罪！」说着，杨晓帆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两条袖子用牙一咬，扯下来，扎紧了大河两条大腿根部，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瓶云南白药粉面，对他说道：「咬紧牙，忍着点，必须先止血，杀菌。」她把粉面撒在出血的伤口上，大河咧着嘴，故意调侃着，放松自己，「今天我得要万分感激你，要不然，我会被豹子撕碎的。」 杨晓帆故意噘嘴卖萌，无限妩媚着，做娇小公主状，「口说无凭，我要你的实际表现！」陈大河知道两人已经绕了多少圈，从起点到终点。每一天，都在做着无用功。这一次，还是再回到原点。他感激道：「晓帆，你已经救了我两次命。我都记在心里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杨晓帆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她要让量变成质变。故意激将道：「光记在心里不行，我要你以身相许。」陈大河又调侃自己：「我这被豹子撕咬过的身躯满是病菌会传染你的。」 杨晓帆哈哈笑道：「我走过南，闯过北，什么样的枪林弹雨没见过，你这吓不倒我。我们要并肩战斗，既是同事，也做恋人，共同守护那棵桃树，让它在这里深扎根，多结果。让它的主人更欣慰。」 陈大河扳倒树掏鸟窝，只好说出心底的顾虑：「晓帆，你是一位好姑娘，有见识有阅歷，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是我大河太平凡了，压根就配不上你。」 杨晓帆看他又要故伎重演，马上发威道：「今晚，你要不答应我，我就自己走了。」说完，她故意转身站起来，佯装要走。陈大河嘆息着：「那你何必还来救我，让野兽们分吃了，多好！」 「我可不许你胡说！你陈大河就是我的！」说完，又蹲下来，眼睛里又漾瞒无限心疼。 「怎么样了！」杨晓帆闻声抬头，才发现魏总带领着许多同事从卡车上跳下来，朝他俩走来。魏总走近了，朝大河说道：「多好的姑娘呀，勇敢，不怕死，大河呀，你要想一想，这天然的野生动物园，不是每一个爱慕你的姑娘都敢来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我啥也不说了，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两辆大卡车向驻地驶去。陈大河躺在杨晓帆的怀里。他的脸颊被一颗颗热泪拍打着。 王红就要回去了。临行前，魏总作为东道主，要给她做个欢送宴。这一次，没在宿舍里吃火锅。魏总选择了河湾里唯一的酒店，四个与豹子搏斗的，多少都受点伤，没能陪同。魏总只喊了小川作陪。正好，三人也可以说点私密话。 一桌子琳琅满目。三人亲切地笑谈。时间过得很快。忆往昔，贊未来，三个人都激情满怀。王红举着酒杯，给魏总敬酒道：「这一次非洲之行，收穫很大，知道自己薄弱点在哪里了！以后，定要迎头赶上的。」 魏总这么多年，一直做着这些青年人的人生导师，在重要的关口，都在为之把关。他望着王红微笑道：「你俩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两眼光盯着事业，个人问题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了！」 王红望着满小川，想起姐姐和陈大河，再看看杨晓帆，爽朗笑道：「下一次我再来这里，会穿着洁白的婚纱，来和小川结婚的，我要让这片多情的土地，还有我们深情的同胞，非洲的同事们来见证我们的真情。」 魏总眼睛里笑出了泪花，鼓掌道：「好！我们欢迎着，欢迎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就按我说得办！事成我有重要奖励！」邻桌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过来。虽微弱，但，句句如雷贯耳。 三人用完餐，就要起身走人，却看见高大山正对着一个非洲漂亮女孩低语。等那女孩抬起脸，三人都瞪起了惊恐的眼睛，不觉然间，同时张大了嘴巴。 第174章 捲土重来 胡晓燃正在有机蔬菜园大棚内指挥装车。一眼望去，从菜地到公路上，全排满了大卡车，很是壮观。 腰间的 bb 机响了。摘下来，他看到是前村长发来的信息。他和老书记支吾了一声，赶忙往村委跑去。 他抓起电话，就回过去。前村长正在肉联厂生猪检疫站，气喘吁吁地，满脑门子汗，悲戚道：「胡书记，完了，咱们这车猪全完了，全被检测出有口蹄疫。」 胡晓燃抓着话筒的手，开始在剧烈地颤抖着，他的舌头顿时打了结，「你说什么呢？胡咧咧些啥呢？早春的口蹄疫，咱村不是在你的带领下全部消灭了吗？现在都快到春节了，养猪户们还指望着这栏猪过年呢？」 「千真万确！」 「快看看猪的蹄子上有溃烂的伤口吗？」胡晓燃竟还存在侥倖心理，急切地，「你再好好看看，这可是乡亲们辛苦半年的成果。」 「没有溃烂，也没有红肿。」前村长连珠炮般地发射过来，深唿吸后，又大口喘了气，「我们这车猪应该会被全车销毁，防止疫情在早春来临之前，再死而復生，捲土重来。」 胡晓燃嘆息着，万般颓丧地说道：「既然决定又染上瘟疫，只能到荒郊野外，深挖大坑，用汽油全被浇透，焚火烧掉后，再用土深埋。咱们不给社会带来恐慌，和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我表弟也说了，养殖户最怕的，就是每一年早春的流行瘟疫，这是防不胜防的。目前，我们一分厂是栽了，二分厂、三分厂，还要做好防疫工作，防患于未然，争取在疫情没来之前，先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才是当务之急。」胡晓燃着急得抓耳挠腮，「早春那场口蹄疫，一分厂的那几只瘟猪，我们一伙人眼睁睁地看着活埋了。后来，镇兽医站，还有市卫生防疫站，对咱们三个分厂，跟踪防护和巡查了大半年，按理说，这疫情也不会再死灰復燃了。」 「会不会有邻村的养猪户，看咱们骊山村，又是办企业，又是养猪场，又有机蔬菜种植园，还有工艺厂和装修超市，样样都红红火火，山上，村里，游客更是络绎不绝，邻村只有一个养猪场，怕是得了红眼病了，遭了记恨，对咱们村进行打击报復……」前村长振振有词，说得有鼻子有眼儿。 「怎么个记恨子法？」这一说，马上让胡晓燃醍醐灌顶，他大张着嘴巴，不敢往下去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咱们上次埋猪，忘了焚烧了！」前村长的大嗓门，像惊雷噼过来，「这个不排除有人要加害我们的，或者心存侥倖心理的乡亲。会挖出来死猪，再偷杀掉、吃掉。以前家养的，甭管鸡鸭鹅，羊牛马猪，得瘟疫病死的，照吃不误，开玩笑说，顶多是头上、身上长个疥疮而已，死不了人的。当然，这里也并不排除有人要报復咱们，要灭了咱们的养猪场。还有，这有可能是对着你胡书记来的，要打击你的政绩，先灭了你的威风，你这般风光，让别人怎么活！」 「让我先想一想，撸清个思路来……」胡晓燃脑门子直痛，一抽一抽地疼。 前村长若有所失地，「我好像想起来了，就在咱们建材超市的灯具柜组被砸后，好像也就是过后的几天吧，我见到有一位很漂亮的女人来找桃子老师，在幼儿园门口，我见桃子老师出来送她，还有一个男的。当时，我刚从市里买完猪饲料回来，就看着这两人，这女的，倒还一脸坦然，只是，这男的，两只眼睛贼熘熘地，到处乱瞟，满眼里杀气，像极了上了子弹的枪，要把咱们这里赶快夷为平地。」 「快说说，这两人的年纪、样貌什么的？」胡晓燃急不可耐着。 前村长回忆道：「两人年纪相仿，也就是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那女的，身材气质极佳，昂首挺胸地，一看就是跳舞的，和桃子老师一个类别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胡晓燃放下电话，马上对着大喇叭，播放了这条爆炸新闻。一分厂的养猪户们全涌来了，挤满了村委的院子。大家全嚷嚷着：「口说无凭，我们得去现场看看，他前村长历来就是个作奸犯科的，口蹄疫春天就被咱们灭掉了，还再拿这说事，骗个鬼人！我们看，就是他前村长和肉联厂的表弟在搞事情，要拿我们半年的血汗钱过个肥年！走！咱们眼见为实！」众人们扛着铁杴、镐头，咋咋唿唿地，就沖向了马路。 胡晓燃脑门子更急了，赶快给镇长、编导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劝解，他一个人力量还达不到。 等胡晓燃和镇长赶到的时候，村民们围着卡车正在抢猪。肉联厂的检疫人员拿出检疫结果，乡亲们不承认猪有瘟疫，一个个反驳道：「四个蹄子都好好地，一不烂，二不肿，眼耳口鼻舌，全粉红透亮，骗鬼呢？」众乡亲气不过，举起杴头，挥打起来。沖在前面解释的检疫人员一棒子打下来，鲜血顺着脸颊直流，后面的肉联厂职工，看见同伙受了气，有人从里面拽出来水枪，对着这群人就开始扫射。 场面一片混乱。 市公安局马上制止了这场暴乱。市卫生检疫站专职人员当场进行检验，把检疫结果当场公布，并且，严重声明道：「对待瘟疫，唯有彻底毁灭掉，不能让动物传人，这一次，彻底挖坑焚烧深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见证者。」 黄昏，郊外，深挖的大坑里，一大卡车猪挤压着，嗷嗷嗷叫着，就全被泼上了汽油，火把燃起，点亮了夜空，也映照着每一个人脸上的泪痕。 胡晓燃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村委。他很快给桃子发了个信息。 桃子正在省城电视台演播大厅里，她正在带着孩子们录节目。桃子自从培养了铜壶后，在业界名声鹊起。一次次带领小朋友过关斩将，在各种选秀节目里，脱颖而出。 桃子此时正站在舞台的一侧，被幕布挡住了，她正在给台上跳舞的小朋友做提示。bb 机放在化妆间了，自然听不到。 晚上，桃子回到住处，才发现。她赶忙去前台回了个电话。同屋的李青，扮着鬼脸，调皮着怪笑道：「未婚夫查岗呢？」 「别闹，是有重要事情找我！」两个同道中人现在成了知己，自然说话很随便。 桃子躺在黑暗里，久久不能入眠。胡晓燃的沮丧，全在话筒里传了过来。胡晓燃干第一扶贫书记，还是比王菲差远了。刚接手，装修超市的灯具全被砸了，这养殖户等着过年的猪，又全被烧成了灰。看来，这胡晓燃还是真没能力，还是跟着他的「飞云燃乐队」唱歌去吧！ 让市里再派个能力强点的，大家都省心省力。桃子脑袋里嗡嗡响。似有千万只蜜蜂，围着自己打转。悻悻然地，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王红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她没有想到，她见证到的，是一片繁荣。水电站已经运营投产，河湾周边的建筑，已正在打地基。已有游客慕名前来，参观当地盛景。 王红知道，这是一片刚被伊波拉摧残过的土地。是中国医生，从全国各地派来的医疗小分队拯救了这里。让王红没有想到的，肆虐的伊波拉，仅过了半年，又捲土重来。 非洲人死后，全部都是土葬。我们的医疗小分队，唱歌、跳舞、做操，用尽各种方式方法做宣传，病故后的亲人一定要做好严密防护，并保持一定安全距离。但是，还有当地人，偷偷地，不做任何隔离，埋掉亲人，趴到深坑里，又是拥抱，又是亲吻着告别，拿戒令当耳旁风。 当瘟疫又死灰復燃后，刚劫后余生，这二茬罪来得更是气势兇勐。留观医院里，那些刚空落下来的床位，重又挤满了非洲同胞们。中国医疗小分队，各救援医药和器械，也纷至沓来。床位不够的，继续再扩建留观医院。一周时间，简易的医院，就一座座拔地而起。 李毅大使又举着大喇叭，冲锋在伊波拉第一线。他嘶哑着嗓子，挥着手，「同志们，我们再接再厉！我们众志成城，排除万难，伊波拉，它来几次，我们就消灭它几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出征就是再次奔向战场。六层防护服，两层口罩，两层手套。穿脱之间，同事还是聚在更衣室里，窗外的医生拿着对讲机，仔细巡查着摄像头反馈的电脑画面，现场友情提示，爱心喊话。严防死守，这也是各届援非医疗小分队零感染的重要关口。 每一个村庄，健康的，在家封闭隔离。生病的，被医疗小分队抬上担架，乘着救护车，奔向留观医院。 李毅很快发现，这群白衣天使里，有一位很特殊的医生，长相英俊，高大儒雅，年纪大约四十岁出头。他和当地医生在一起，防护服里别着当地非洲医院的工作证。他说汉语，也说英语，和当地病人对话，更是流利。当地人都亲热地叫他，「刘医生！」 情况严峻。李毅大使看到医疗小分队对非洲同胞的救助已经按部就班。我们在非的华资企业，也要严加防护。他给魏总通电话，魏总说，「还像上次那样做的，各生产线上，都煮板蓝根，用铁桶盛满，大家当水喝，每人发一个温度计，每隔一小时，就上报一次体温，有呕吐、发烧、出血的，自行在宿舍里隔离。」 李毅大使这一次更焦虑，他在电话里，依然嘶哑着嗓子喊道，「上一次，陈大河和满小川两位染上，我就很内疚。这一次，来势更如勐虎，你这个当家人，领头雁，一定要做好大家的保护神，这样，才能对他们国内的父母和亲人们有一个完整圆满的交代。」 魏总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请大使放心，我以生命担保！」 「不行！我要给你派一名资深医生过去，去你们水电站，进行专业指导！危难当头，我们都不能做无畏地牺牲！」 「好吧，我们随时待命！欢迎资深医生的到来！」魏总在电话另一端，满心鼓舞着，心底漾瞒了异样的温暖。禁不住，又追问了一句，「是我们中国医生吗？」 「是的，看样子，他还在非洲医院工作过多年。」李毅大使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说道：「这个人在当地很有威望，医术很高，他的笑容很温暖，让人过目不忘，只是，他的眼里，经常会闪过一丝忧郁。」 「不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魏总在电话里，故意调侃着气氛，危及大局当前，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沉重。一两句调皮的话，也是在给心灵解压。 医疗小分队组长过来找李毅。李毅禁不住望向那人，眼神里也是收不住的崇敬。组长笑了，拍着大使笑道：「你说刘医生啊，他在这里一家大医院工作十年了，是当地人嘴里亲切的刘医生。」 第175章 为爱接力 一大早，还没到上班时间，魏总就接见了两个人。刘医生前一步刚到，后一脚，一个特别靓丽时尚的姑娘登场了。她从卡车驾驶室里蹦下来，就指挥随行来的工作人员卸货。满满地一卡车各种抗生素医药，口罩，医疗检测器械。 魏总当时就懵了，望着随行来的李毅大使发了半天呆，很快反应过来，向姑娘行了个标准军礼，一脸虔诚道：「我代表全体水电站职工们，我们的同胞们向你致敬！」 姑娘脸马上红了，搓着手，笑道：「咱们漂洋过海，背井离乡，都挺不容易的。我听说，咱们的同胞们为了早日运营投产，两年都没回过家了！咱们一定要自己人心疼自己人，身体健康了，才是根本！」 李毅大使刚要鼓掌，却发现，魏总背后涌出了全部职工们，大家鼓起了感动的掌声。他指着正低头抽噎的姑娘，说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中非文化的使者，她是专门来做我们国产影视剧输出的，做中间的切磋交流，还负责给每一部引进的影视作品多角色配音，特别受当地人喜爱追捧。今天，这一大卡车医药全是她自己的爱心捐助。」李毅大使又鼓励她说道：「下面我们热烈欢迎她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她马上热情洋溢道：「我叫郭青凤，本科时我在国内读的是一所知名音乐学院，在剑桥艺术学院读的研究生，学的是影视文学，辅修配音。毕业后，来非洲旅游，爱上了这里，我决定做中非文化的桥樑。说真的，我并没有做什么，危难当头，我们的心要凝聚在一起，共渡难关。」郭青凤又往前走了几步，依然热情洋溢道：「在这里，我已经看到了两位熟悉的小伙伴，大家想不想知道，他俩是谁呢？」 这里清一色男轻工，大家热情欢唿着回应道：「想知道！」 「他俩就是陈大河和满小川。」郭青凤说完，更是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两人一直就站在魏总身后面，这次被人肉了，赶紧拿魏总当挡箭牌，拼命往后躲藏。 郭青凤又妩媚笑着：「快别躲了，我一来，就发现你俩了！在异国他乡，我们能再相逢的，就是亲人了。」 魏总赶紧把陈大河推出来了，耳语着：「赶紧说两句，要不然，人家姑娘家，面子上下不来的。」 陈大河满脸赤红，很囧的，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杨晓帆拿胳膊深深地杵了他一下，他趔趄着被推到了正中央，挠着头髮，开始语无伦次道：「郭青凤，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上过全国的青歌赛，拿过金奖的。我们曾经在一个家属院里渡过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春节，只是，那时候，她热别华美高贵，现在变得这般朴实，让我俩都不敢相认了！」 郭青凤很坦然，自嘲道：「说这话，有点稍微扯远了，说实话，那一次，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认为只要是自己看上的，喜欢的，就一定要追上。那一个春节，我还很任性，冥顽不化，就是个反面教材，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魏总和李毅相视一笑，马上领会了。魏总打着圆场，笑道：「谁还没有年轻过呢，大家都是一路走来的，慢慢长大，慢慢爱，在成长中提炼真情。」 郭青凤走上前，和大河、小川分别深深地拥抱了下，握着他俩的双手说：「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是在非洲的亲人。」转脸，她又望着大家笑道：「大家都要好好的！我们心底有爱，就会百毒不侵！我会把这里，当成我的娘家，我经常来看大家的。」她转过脸，赶快擦去奔涌出的泪花儿，又望着大家，依然热情洋溢道：「我就不再占用大家的宝贵时机间了，大家开工吧，我还得回去配音呢？」 郭青凤坐上行驶的卡车，在大家的满脸泪痕里，渐渐消失了。 …… 傅一光从非洲回来后，出版了两本长篇小说，半自传体的，「绑架事件」成了重头戏。行走八年非洲，这浓墨重彩的一笔，竟是惊心动魄的诀别。 回到省作协，他已不习惯这种坐班生活。无意中翻网页，看到骊山的许多帖子。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感言，还有随手拍摄的精美图片和视频。傅一光给领导请了几天假，要去实地看看。 胡晓燃亲自接见了他，桃子和姚胜美作陪。 几人到处都看了个遍。傅一光赞不绝口道：「不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胡晓燃最近被两起「恶性事件」弄得正心烦，要打退堂鼓，他禁不住试问道：「要不然，你傅主席干脆来我们骊山做挂职县长吧，就驻扎我们这里，做第一扶贫书记，这么重的担子，我压根就挑不起来的。」胡晓燃搓着两只手，一脸颓废地，「实不相瞒，我能力根本达不到，跟着跑个腿，带个话，还可以，这做一把手，我怕王菲书记用生命打下来的江山，刚让乡亲们品尝到一点致富的甜头，别全毁在了我的手里！」 傅一光勐然敲着脑袋，恍然大悟道：「你刚才提起王菲书记，让我马上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的眼睛在几个人的脸上掠过。 「什么事情。」胡晓燃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听大河说过的，他俩在比赛写长篇小说呢，好像是，这王菲书记写的是《扶贫日记》。」傅一光大声说道。 胡晓燃深深地嘆息了一声，哀怨道：「原来是这事，没写完。好吧，我们现在就带你去看。」几人来到了王菲原来住过的宿舍。这里，还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惯了，有人想她了，就到这里，默默地哭一会儿。 傅一光摩挲着窗台上的一整排空墨水瓶，嘆息道：「多好的姑娘！一辈子痴恋文字老友，把骊山当成家园热土，拿生命和热血开道，只管付出，不求回报！」胡晓燃拉开抽屉，把所有的手稿都摆到了桌面上。 「大家都去忙去吧，我要慢慢地品读，这是王菲的心血……」傅一光掀翻着纸页，抓起这一本，又摞上那一本，直到把所有的稿纸本都抱在怀里，才悲咽着流下泪来，「我们都是写字的，都是同道中人，每一部作品都是自己孕育的孩子，他千唿万唤着来到了我们的怀抱里，我们一定要善待他！要让他降临到这个光明的世界上来！」 胡晓燃拍着他肩膀，意味深长地，「别太难过了。」说着，示意大家朝外走去。 三天三夜，傅一光醒了看，困了就囫囵几眼，看完了这部没完成的手稿。他又把大家召集起来，万分悲壮地说道：「骊山是一片热土，我要留下来与大家并肩战斗，我不挂任何职务，辅助大家的工作。更重要的，我要为爱接力，圆了王菲书记的夙愿，替她完成这部大作。」 「您是我们的前辈，闯过世界，阅过众生。有你当我们的领头羊，指南针，我们才不会迷失方向！」胡晓燃一时激情满怀，上去就拥抱着傅一光，朝他后背上勐烈地怕打着。 「我给大家出谋划策！」傅一光哎哟喂叫出了声，「少爷，你可轻点吶！」 胡晓燃笑里带泪道：「不行，我们要您做定海神针才行。」 傅一光也开怀大笑着：「这是情谊绑架，好吧，咱们共同带领骊山人致富，把这里变成金山银山元宝山！当然了，咱们这脱贫，不光是改善大家的物质生活，更要让乡亲们带来精神风貌上的大洗礼，要摒弃一切歪风陋习，陈规偏见。」 「这个可能有点难度，不是半年一载就能兑现的！」胡晓燃支吾着。 傅一光望着眼前刚歷经尘世的胡晓燃，苦笑着，「这事，说难，也不难，只要找准正确的切入点，一次就足够。」 胡晓燃笑道：「但愿如此吧！」 桃子来找他，急赤白脸地，明显带着气，她先朝傅一光微笑道：「傅老师，我俩之间有点急事。」 傅一光鼓励道：「你们年轻人应该好好地相处。」 胡晓燃走出屋子，气急败坏地，两眼像冲锋鎗似的，直扫射过来，「你为什么要接受李青的舞蹈工作室？」 「李青是看上了我的才华。」桃子一点不示弱。 胡晓燃道：「无功不受禄，你难道不知道，这李青凭什么无缘无故就送你工作室，明摆着的，这背后肯定有阴谋，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怎么说？」 「是李青工作室太多了，她一个人管理不过来。」桃子轻拍他肩膀，明显想缓和气氛，「李青那么执着的一个人，放给外行人，肯定是不会放心的，她也是也培养一些好苗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胡晓燃两只手掌落她肩膀上，狠命捶着，「我的舞蹈女神，你也该长点心了！」 桃子气愤地，「我俩虽然同在骊山，可是，从事的是两个专业领域，你主抓经济建设，我只管教育，充分开拓下一代的天赋，咱们各管各，你不能看我取得一点成绩，就心理不平衡。」她一脸义正言辞。 「我没针对你的业绩，相反的，你取得成绩，我还会为你骄傲呢。」胡晓燃说，「我就觉得，近期发生的事，有点蹊跷，是不是，他遥之求在背后作妖呢？」 「他作妖，和李青送我工作室能有什么联繫？」桃子大喝一声。 胡晓燃一脸明朗，「有句话叫丧心病狂，你知道吧！」 桃子恹恹地，「李青又不爱他！他能该怎么着呢？再说，李青和剑总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遥之求追求大半生的心血全白费了，大江东去，浩荡滔滔，永不再回头。所以，一个心底没爱的人才会无尽地释放罪恶，我真害怕他，他还会接二连三地，对咱们做出什么坏事情来。」 桃子还是一脸茫然，「灯具被他砸了，嫌咱们的购买力超过了他，这个是事实。那养猪场瘟疫的事情，他怎么能在背后捣乱呢？」 两人说着话，不觉然间，就来到了养猪场。市卫生防疫站、镇兽医站，几名专职人员下派各村养猪场驻扎，彻底给各猪场消菌，给猪打疫苗，猪饲料里搭配抗生素，期待这一次再共渡难关。 桃子望着二分厂、三分厂猪栏，看那些争相挤着吃食的猪，一头头，膘肥体壮，看劲头，欢实得很。再看那些吃饱了卧倒的，蹄子都是粉嫩健康的。 「那些一分厂焚毁掉的猪，就当是教训了！眼前的这些才是希望呀！」桃子想让胡晓燃走出内心的阴霾。 「我已经办砸了两次！对不起乡亲们！」 「你可以成立骊山护卫队，安排乡亲们日夜巡逻，不给坏人下手的机会。」 胡晓燃转过身，望着眼前的繁荣，说道：「骊山能变成今天这样，也是融汇了大家的心血。」他又上前拽着桃子，一脸讨好着，「走吧，咱俩现在就去村委，我先在大喇叭里广播一下，先让乡亲们预预热！」 第176章 格局定局 胡晓燃对着大喇叭，刚喊完话，乡亲们就络绎不绝地聚满了院子。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这个主意好。当即，就有人纷纷报了名。四班倒，各小分队天南地北驻扎，把骊山围了个天罗地网。还有更上心的，家里做过红白喜事的，竟从家里提来了四面锣，说是，得要先定个求救暗号，接连三下击打得为准。 胡晓燃看到一钢精神抖擞地过来了，走上前主动和他握手，掩饰不住笑道：「今年你的两个厂子，可为咱骊山争脸了，利润成倍着翻了好几番。你可真是咱们的领头雁呀！」 一钢厂长看着旁边微笑的铜蓝，笑道：「要说这领头雁，还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咱们的铜宝蓝工艺厂的铜蓝厂长才行。今天，我们都要欢迎铜蓝凯旋归来！他在刚结束的中国旅游商品大赛上，代表咱们省获得一金二银三铜，这可是基本上把奖项全军覆没了！要说这致富带头人，铜蓝才是名至实归的！」 乡亲们笑嘻嘻地，「两个人都是实干家，让我们的钱包都鼓起来了！」 铜蓝双手举着她的金奖奖盃，枣红色的，一匹奔腾跳跃的骏马，玉石材质，衬托着她雪白的羽绒服，更是晶莹剔透。 一钢笑道：「铜蓝你这骏马，比三铁家的那颗玉白菜，成色还要差点，听三铁家的石榴说，她家的，可是汉白玉的，是商周时期的出土文物。」 胡晓燃一听，明显不对劲，这才发现三铁没来。他一拍脑门，才想起坏事了！近期内，光想这两岔子事了，这个月末，他竟没去盘点三铁的帐目。不知道，一刚说的，这玉白菜，和这帐目有没有关系！ 「我得去找三铁！」胡晓燃惊魂失魄，迈开腿就向建材超市跑去。 「铜玉，赶快把这月帐本拿来。」胡晓燃明显觉着凶多吉少。 铜玉抱来了一大摞，放在前台桌面上，把计算器推他面前。胡晓燃越看心越慌，后来，双手抖动得竟似筛糠。 胡晓燃明白了。有人这是嫌你伤口还不痛，再给你撒把盐。铜玉端了一杯热茶过来，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正不知所以。他想抬腿走人，却发现双腿都像灌了铅，压根迈不动。铜玉扶他到门口，门被推开。有人大唿小叫着老同学。 金大牛一脸谄媚，伸出两条有力的臂膀就把他拥进怀里。 胡晓燃颤抖得更加厉害。 金大牛哈哈笑着：「老同学相见，吉星高照！」 胡晓燃不想理他，这金大牛可没干过一件好事情。 金大牛先发制人，「咱们虽是老同学，这命可天上地下，你是名校毕业，现在又是扎根山村的村官典型，那前途就是不可限量。你再瞧我，连大学的门朝哪都不知道！刚有个饭碗，有人搞房地产，要大肆揽财搞开发，狂挣第一桶金，看中了我们市区的厂址。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有老妈、老婆、儿子，要养的，比不得你，只做先进，不结婚成家。」 胡晓燃见躲藏不掉，开始反击，「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咱们俩，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世界观里的人。」 金大牛是上门求人来的，语言上一直很软，小时候的跋扈劲，现在都演变成了一脸媚劲和缠人功夫，他哈哈笑着，「我这样的，就是草木一秋，整俩三瓜俩枣，回去养家餬口的。」说着，就从臂弯里挎着的大书包里掏出了一大块玉，放在前台上，指着，「快看，这是大鹏展翅，是三铁董事长专门定做的。他马山就来，我刚才在路上，已经给他发过信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胡晓燃顺势就把前台上的一杯热茶直接泼向了他的脸，上去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两眼瞪视着他，嘴哆嗦着，「你这个畜生，为了俩钱，你连尊严都卖了，帐上的钱，全空了，快说，你都卖给了三铁什么玉石成品？」 金大牛头髮上蒸腾着热气，看着胡晓燃一脸杀气腾腾，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嘴里开始语无伦次道：「一颗翠玉白菜，八只骏马，颜色各异的，剩下的，就是今天这只鸟！」 胡晓燃指着他的脑门，一字一顿道：「快说，这是谁指使你干的，以你的智商，压根就想不出这歪门邪道的！」 金大牛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他一脸惊慌地，「是三铁找的我们，说他也想要铜蓝那样的奖盃，他来年的事业，也要万马奔腾，也要闯出来一片天地，让骊山的乡亲们都高看上一眼，等转手下家，这些玉石一卖，他会发给他们三分的利息。」 「什么三分的利息？」胡晓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铜玉接过来话，「咱们乡亲们把手里的余钱全放在了这个超市里，爸每人开一分的利息，快过年了，又该发利息了，爸也是好心，也想多发给乡亲们，让大家都钱生钱！」 「谁给他三铁的胆子？这是在非法集资？还想钱生钱？我看他就是利慾薰心，想坐收渔利，想当骊山的大富豪，想坐着火箭上天，想不到吧，还没起飞，就被炸到深坑里。」胡晓燃气得脸都变形了，他想不到，这个更大的灾难，还是到来了。 他是欲哭无泪。 三铁推门进来。还一脸喜气洋洋，以为金大牛是他的大福星。他看到面前的阵势，看胡书记一脸怒气未消。再看他的金主，奴颜婢膝地，跪在地上，正哭鼻子抹泪。这明显就不是喜庆的气氛。这是在当庭过堂，要严审。这哪里出了岔子！幸福不要来得太喜剧！ 铜玉赶紧给老爸使眼色，让他别踩雷。可三铁压根没看清风向，几步就奔到了前台。 三铁抓起来就开始啧啧赞嘆：「看这大鹏展翅，明年咱们这超市，就要鹏程万里了！」 胡晓燃不理三铁，抓起前台的电话，就给市文物局打了电话，对方许诺，正好在邻村，马上就到。 文物局专家拿着放大镜看了几遍后，三铁竟还一脸憧憬，扬着眉毛，问道：「这个成色，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专家一本正经，庄重宣言道：「这哪里是什么玉石！全是高级塑料合成品，只不过加工工艺上下了点功夫，最后，再在上色和打磨上下足功夫，以假乱真，专门骗你们这些兜里有俩钱，就兜不住的人们！」 三铁马上脸色煞白，望着女儿铜玉，嘴唇哆嗦起来，「这全村人的钱，可不能全打了水漂啊！」 铜玉看老爸紧张成这样，马上安慰道：「专家老师，家里还有一大批呢？兴许，那些会全是真的！我这就去拿！」这丫头拼命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娘儿俩都来了。两人都拉开手里的大书包的拉链，石榴更是哽咽着，「还请专家老师给把把关……」 专家拿着放大镜全看了个遍，最后，悲咽着，「我也没办法，这全是假的，你们这是让人给骗了！」 三铁和石榴疯了似的，扑到跪地上的金大牛就是一阵乱踢。嘴里吱哇着，发泄着。金大牛的皮肉遭受着摧残，他双手护着大脑袋，还唯恐自己破了相。直到被打狠了，受不了了，才大唿救命，嘴里呜哇着，说自己也是代人受过，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费的。 乡亲们都闻风而来。 姚胜美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傅一光紧随其后。姚胜美把笔记本放在前台上，打开来，说道：「现在，即使金大牛不说，我们也知道，这幕后的真兇到底是谁！大家都来看看，我们的论坛里，谜底全在这里！」 胡晓燃上下翻了几遍，就大致明白了，有人做了坏事，还忍不住找人炫耀本事。想不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隐蔽的论坛，也有电脑高手能查到老底。多行不义必自毙。时间、地点、事件，都扣得严丝合缝。这个坏犊子！ 警车来了，将金大牛铐上手铐，带走了。 胡晓燃安慰乡亲们，「被骗掉的钱，一定还会给大家追回来的！」 酒吧里，遥之求正在买醉。吧檯上，一长熘酒瓶子，这货对着调酒师，哭诉道：「我喜欢的女孩，追了一辈子，眼看着，过了这年，明年春暖花开，就要嫁人了，可是，新郎却不是我，这让我情何以堪……」 忽然，后面来了两个警察，戴上手铐，就把他带走了。 审讯室里，遥之求承认了全部罪证。警察劝慰道：「年轻人，你得要想开点，有些事情，它是强求不来的，顺其自然，没有爱情，还可以做朋友。」 遥之求让民警叫来了三铁，当场，就把所有买玉的钱全部退回。 胡晓燃是陪着三铁来的。他鼓励遥之求，「人这一生很长，品德才是支撑人生的根基，你这般优秀，大丈夫又何患无妻！好好改造，争取迎来更好的未来！」 姚胜美自己的民宿内。她又忙碌了一整天，看着各个窗户里的温暖灯光，游客们幸福的嬉笑声。又逐渐灯灭。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她才算放松下来，独享这属于自己的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她沐浴完，吹干了头髮，穿上丝绸白蕾丝长睡袍，对着电脑，敲打点属于自己的文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抬起头，她却发现窗外的月光，亮得明媚，又很诱人。她忍不住，推门出去。月光下，她的面影，圣洁，又清丽，似一个仙子。她踮起脚尖，旋转着身姿，跳起了舞蹈。 跳累了，她又凝视着月亮出神。 「夜深了，会着凉的。」背后有一件军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将她温暖地包围上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是赤脚出来的，在这深夜的寒冬，竟没感到一丝寒冷。 是傅一光！都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过各地的月光。 姚胜美转过脸来，她面前的这个同龄中人，皮肤黝黑，额头上有很深的抬头纹，身材很高大，却消瘦，可眼神、行动、语言里，到处都带着一种歷练生活的韧劲。从他第一天到来，她就狠狠地记住了这个人。 傅一光笑着，故意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每晚写作完，这脑细胞被人物牵着，还挺兴奋的，躺床上，压根就睡不着，还不如，到外面走走，看看寂静的夜色。」 「大作快写完了吧。」姚胜美也是无话找话。她看傅一光也是穿着睡衣睡裤，赶忙把大衣脱下来，还给他，「你也穿这么少，快别着凉了！」 「快了。不瞒你说，这大衣一直是我的战衣，从当兵跟了我，就一直跟随我，行万里路。」傅一光说。 「你还当过兵呢？真看不出来的！」姚胜美笑道。 「大学后，当过几年兵，就是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很好！人生阅歷丰富，对作家来说，才是源泉，更是宝藏。」 两人眼看着，要找不到话题。 「你才是更让人佩服的人！是宝藏性的人物！今天，胡晓燃能追回来乡亲们的钱款，全是你的智慧！」 「大学生到基层来当村官，条件艰苦，各方面都很不容易的，我们局外人，一定要帮助他们树立自信心，能帮一点，是一点。」姚胜美把大衣扔给他，又笑道，「赶快回吧！」 她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第177章 村暖花开 春天来了。春暖花开。骊山上，桃花灿烂，空气里飘动着甜丝丝的气息。又一年的「桃花节」如约而至，络绎不绝地游客们闻风赶来，在花影里，拍照，录视频。 编导的爸妈一直催促儿子和胡丽萍办婚礼。两人工作都太忙，顾不过来，就耽误到现在。两位老人一定要坚持在自己精力还很旺盛时，聚集亲朋乐呵一下，把儿子终身大事给圆了。剑总和李青也在颜奶奶催促下，喜结连理。俩家老人一合计，干脆凑一块结婚吧，一个院子的，大家都热闹下。 颜奶奶给汪董打电话，让她出面说和下，去经常大聚餐的旋转餐厅，全市最高点。新房子都装修好了，就当是最后在一次聚餐吧！汪董很快回復道，这事拍板了。颜奶奶看旁边的王红还在研究图纸。从非洲回来，她就被无人机鬼迷心窍了。吃饭、睡觉，都在琢磨这件事，怎么样才能精益求精，好上加好！ 颜奶奶打心眼里佩服这姑娘，要不是，这一股子拼劲，她也不会取得今天的骄人成绩。王红现在已经是新车间的生产厂长，主管销售和生产。 王红对工作很专注，国外市场的销售线，她已经巩固了根基。上班八小时，她几乎都是穿着工作服，两手泡在油污里，和工人们奋战在生产第一线，及时更正和反馈产品的改进状态。质量和市场，是企业安身立命的两大命脉。王红坚持两手抓，每一刻，都不会放松。这根弦要时刻在心头绷紧了，才会让职工们永远有饭吃，家庭稳定，也会为社会多创收，多做贡献。 直到，颜奶奶又重复了一遍，王红才反应过来。 王红盯住颜奶奶笑道：「这个主意不错，眼看着，大家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就要搬上新楼房了，再找个机会，大家集体欢聚一下，也算是我们这么多年聚集在同一屋檐下的告别，有纪念意义，这很好的！」 颜奶奶笑着：「干脆，你和小川也好事成双，你满爷爷年纪都大了，也想看到你们成家立业，圆圆满满的！」 王红知道小川自从援非后，一次都没回来过。姐姐的事，划在大河心底里的伤痛还没有癒合，她就不能提和小川结婚的事。她们要等在大河后面，这个不急的。她现在还不想和奶奶说透，只好搪塞道：「我和小川结婚，一定会在我俩事业最辉煌的时候，我会穿上白婚纱，去他奋斗战斗过的地方，和他在水电站的大坝上举行婚礼，这样才更有现实意义。」 颜奶奶笑微微地，直夸王红，「这个想法好！」可是，转念又想道，「那么远的路途，舟车劳顿的，满爷爷年纪大了，你让他怎么列席参加呢？」 王红哈哈笑着，她很会宽慰奶奶的心思，「回来再补办一场，不就全齐了！」 颜奶奶马上又喜上眉梢，「中西结合，把花样都整齐全了，才好呢？你这丫头身段和脸盘子这么好看，婚纱、礼服、旗袍，都要给它穿个遍，这一辈子啊，女人做新嫁娘，才是人生最阳光灿烂最鲜花怒放的时候，一定不要想着节省，要使劲地造！咱红这般优秀，这时候，是最不差钱的！」 一大段整下来，让王红笑得直不起腰来，腮帮子咧着，直喊着，真是笑岔气了！ 胡丽萍一路小跑，赶忙开锁，推门。颜奶奶叫住她，「要做新嫁娘了，看你一脸喜气洋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胡丽萍满脸羞红，想掩饰，却无力掩饰，只好实话实说，「我这爸妈，两人一直催，都这把年纪了，真不想再张扬了，领个证就算了。我倒真想，给我们家晓燃，热热闹闹地，把婚礼给办了。他和桃子，都这么多年了，这踏踏实实地，给丁大哥也有个好交代。以后，让晓燃照顾他，也方便些！」 「我刚才还说红呢？都老大不小了，都是该成家的年纪了。」颜奶奶一脸慈祥，「新房子装修怎样了？」 「全收拾好了！就等着搬家入住呢。」胡丽萍又红着脸，「我这可是给晓燃收拾的，是他们的新房。你家剑总的，也差不多了吧！」 颜奶奶忽然狡黠着笑起来，「都早准备好了！干脆大家就举行个集体婚礼得了！这样多好！既热闹！又省心！还更有纪念意义！」 胡丽萍赤红着脸颊道：「哪有老妈和儿子一起婚礼的，这还不是让大家笑掉大牙，沦为笑柄的！」 颜奶奶一本正经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现在是新社会，早已新事新办了！」 胡晓燃和桃子十指相扣，一脸幸福甜蜜地走来了。 「正提你俩结婚的事呢？」王红睥睨着美丽的凤眼调侃着。 胡晓燃把手头上的难题全解决了。「桃花节」带来的轰动效应立竿见影。「玻璃栈道」更是吸引人眼球，无数游客们留下倩影，虽是胆战心惊，寸步难行，但脸上却是幸福甜蜜。下山的游客们，更是带红了工艺厂、民宿农家乐、有机蔬菜种植园。现在的骊山，都已成了「网红村」。胡晓燃也成了「网红扶贫书记」。桃子更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铜壶参与的几部影视剧，现都在重要频道轮番热播。都说她是家喻户晓的「伯乐」，好多家长慕名前来，要跟桃子拜师学艺。 胡晓燃一脸坦然，望着桃子笑道：「老书记正说这事呢？今年的桃花节太兴旺了，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让我们把喜事都给办了，这是好事连连，兴旺不断。也让编导和我妈也乘上这列幸福的快车。」 王红看到两人被幸福浸润的模样，真为他俩叫好，随口赞赏道，「这个主意更好！桃花节里结连理，春风得意马蹄疾！」王红又望着颜奶奶，说道，「那旋转餐厅就退了吧，咱们还是去骊山的广阔天地！」 颜奶奶看着桃子，知道李青赠送舞蹈工作室的事，让桃子和晓燃闹起了矛盾。可是她却亲口听儿子小剑说的，桃子坚决不收。颜奶奶说，「我家小青那舞蹈工作室的事，没给你俩添乱吧。」 「桃子现在上门拜师学艺的孩子太多了！一个铜壶，就让桃子桃李满天下了，压根就不要什么工作室！」胡晓燃望着桃子傻乐。 「都是命里註定的，我叫桃子，骊山就是我的风水宝地，在桃花节里，我们组建家庭，相信都会幸福顺遂一辈子的！」桃子禁不住赞嘆道。 骊山顶上，有一大块平台，胡晓燃带领大家正在搭建结婚典礼现场。姚胜美和傅一光正在扯背景幕布，两人在找平衡点。胡晓燃在前边矫正着，伸着胳膊，一会这边高了，一会那边低了。把两人指使的，额头直冒汗。 春光很软，还很痒，又置身于花海之中。大红幕布把两人的脸颊映照得更红。姚胜美自从那晚和傅一光夜谈后，再见到他，都不好意思抬眼说话。这一切，哪能逃得过老书记的火眼金睛？ 老书记走过来，看着两个红红脸蛋，故意笑道：「要我说，你俩个，干什么事情都是好搭档，好帮手，是命里都能帮衬对方的。这都闯荡过半个地球了，该吃的苦，该受的罪，颠簸流离也算是坎坷前半生了，这后半辈子，也该投靠个温暖港湾，安享幸福人生了。我看你俩人，哪哪里都相配，干脆，就择日不如撞日，你们俩也乘上这幸福的快车，驰骋未来的新生活吧！」 幕布这边，姚胜美低着头，不胜娇羞着，老书记既然挑明了，她也不能再当这木头疙瘩了，中不中意，先试试深浅，也好给自己个台阶下。她故意投石问路道：「哪能呢？老书记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呢？人家傅老师可是单身黄金男，人称钻石王老五的，以他现在的段位和级别，可是有许多妙龄如花的年轻姑娘等待挑选呢？」 傅一光看姚胜美来真的，想起那晚的月光，又碰到后来她躲闪的眼神，他知道她的心思。这虚晃一枪，是没上子弹，也就算个实战演习吧。既然演戏给别人看，他这靶子，可得要接住了。 「以姚博士的才学和能力智慧，可不是一般小姑娘们，乃至同龄女性们所必备的！」傅一光一语中的。 「我这年纪的，都被比喻成豆腐渣了！」 「有你这样的豆腐渣，也是人间极品！」 傅一光突然单膝跪倒在姚胜美面前，双手捧着一枚戒指，一脸虔诚着：「人生苦短，有些事，有些人，一打楞，就随风而逝了，余生余年，苦也好，乐也好，活着，温暖着，我们聊着过往，牵手陪伴走下去，这一辈子才算是真正圆满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姚胜美还没反应过来！一张脸赤红着，胡晓燃和老书记相视一笑，老书记打圆场道：「快戴上吧，你俩就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这么多年了，都是相互在等对方呢？」胡晓燃也趁机打趣着：「两个只对事业执着的人，也该享受一下生活了。」姚胜美还要抻，故意往后缩手，胡晓燃一步走上前，扯着她的手掌，一下子，就把戒指套进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飘了这么多年，终算是可以歇下脚了。」傅一光盯着她两眼表白。 姚胜美脸更红，无话找话道：「铜壶跟随的剧组导演看上了你的收尾大作，打算要投拍电视剧，地点就选在骊山，要进行实景拍摄。」 胡晓燃和老书记一脸惊喜道：「这是真的吗？」 姚胜美笑道：「千真万确，目前正在找投资，我打算把民宿挣来的资金全投了，也算是支援骊山的精神文化建设。」 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满山花海，桃花灿烂。五对新人站成一排，胡晓燃和桃子站在正中间，左边是剑总和李青，傅一光和姚胜美。右边是左建设和铜蓝，编导和胡丽萍。 老指挥官是婚礼主持人，他望着蓝天白云，掠过重重山峦，最后定格在五对新人的笑脸上，说道：「在今天这个绽放希望，溢满幸福的时刻，请允许我煽情一下，为什么我们的眼里常含着泪水，是因为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和平很珍贵，繁荣更坚强，我们要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硕果，于国于家，薪火相传，把这份奋斗精神永远地相传下去。」 姜市长做主婚人。他望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想起以前种树的情景，恍惚还是昨日。天若有情天亦老，情侣牵手蜜如甜。铜蓝更是有心，把婚纱照直接拍成了产品代言照，两人婚纱礼服，双手托着的，或者侧目凝视的，都是工艺厂的景泰蓝各类掐丝珐瑯产品。从各处涌来的游客们也见证着人间的幸福时刻。纷纷拿起手里的 dv 拍摄。 第178章 永远丰碑 中国的医疗小分队，最美逆行者，一批又一批，一个城市，连着一个城市，带着祖国和家人的惦念，时刻被感染致命的危险，拼搏奋斗数月，把復燃的伊波拉全部歼灭掉。 他们、她们都是父亲、母亲，也是儿子、女儿，但更是人间最美的白衣天使，亦更是战斗在病魔第一线的人间斗士。 魏总站在班前会上发言，看着眼前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职工。这一次，因为刘医生的驻扎阵营，全站无一人感染。刘医生在非洲行医十年，已有很强的临战作战经验，对付各类病毒都是行家。他谦卑有礼，带着来自东方礼仪之邦的儒雅微笑道：「能到这里来为同胞们效劳，也是我命里的一份荣幸，在这里，我听到了一些似曾熟悉的声音，那份亲切，又唤醒了我对生活的渴望……」 魏总一脸希望，他挥舞着手臂，看着刘医生笑道：「是啊，健康才是一切渴望的根本，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感谢这份生命的重託。下面，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要向大家公布一下。联合国工发组织的国际小水电培训班又要开课了，要再一次培训我们的非洲小技术操作能手。这一次回国带队的是满小川，大家记一下，我开始念名单了，安捷希、拉斯西吉……」 拉斯西吉站在人群里的第一排，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水，她举起右手，强行打断了魏总的话，走到魏总旁边，一字一顿道：「我请求魏总给我一个发言的机会，我和安捷希已是去中国培训的第二批非洲员工，我俩都很荣幸，也很感谢魏总给予我们的这份信任和重託。但是，却有一颗炸弹埋在我的心里，让我良心不安……」 站在第一排的陈大河掩饰不住，笑道：「徒弟，炸弹不能埋在心底，要不然，它会炸飞的！」 拉斯西吉忽然嚎啕大哭，双腿扑通一声，当众跪倒，开始忏悔道：「不，师傅，我没骗你，我说的，可是真的炸弹，就放在我们厂房水轮机旁边的一个隐蔽阀门里……」 人群开始一片唏嘘。大家都双手捂着嘴巴，瞪着惊恐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李毅大使今天一直安静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当听到这里，他快步跑到前台，安抚着大家躁动的情绪，说道：「大家先别激动，让这位非洲同胞把话讲完整，只要还没有开始，就会有机会！」 拉斯西吉明显受到了鼓舞，对着李毅大使就开始哭诉起来：「我就是个千古罪人，我恩将仇报，您们中国人来为我们做好事，而我还为一条钻石项鍊，和父亲将要即位的土王，就成了坏人的帮凶……」拉斯西吉边哭诉，便解开脖子上衬衫的纽扣。 瞬间，她脖子上一颗深蓝色心形的翡翠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圈镶嵌的白钻石，更是熠熠生辉。拉斯西吉很快从脖子上解下来，捧在手心里，向大家展示着，「我就是个虚伪的女人，对方说，这是英国女王佩戴的海洋之心，全世界只此一颗，他是在拍卖会上，花了半辈子的积蓄买下来的，能配上它的，也只有我这样的绝色佳人……」 安捷希一步上前，一巴掌就甩了过来，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虚荣的败类，你真丢我们非洲同胞的脸！为了一件珠宝，就把自己卖了！我真为你感到耻辱！」 拉斯西吉的半边脸，很快红肿起来，鲜血也顺着嘴角缓缓地流下来，她瞪着惊恐的眼睛，语无伦次道：「我错了，这是个致命的错误……」 魏总拽着李毅大使的胳膊，说道：「大家都别再相互埋怨了，这件事请，既然发生了，就要彻底排查掉！」他又拉起来拉斯西吉，劝慰道，「年轻姑娘喜欢首饰，也可以原谅的，安捷希，你要努力工作，争取给女朋友买个真的，拉斯西吉，你也要记住，长点记性，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是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的，都要等量交换，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走吧，快带领大家去埋藏炸弹的地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拉斯西吉又忏悔道：「关键是，炸弹会有具体的爆炸时间……」检修人员打开了阀门，她拿着手电筒照了半天，疑惑地说道：「怎么没有？我记得，那天就放在这里的？」 「快说，它的具体爆炸时间是多少？」魏总和李毅大使两人同时恐慌地抓住了拉斯西吉的胳膊。 「我记得，就是今天早上八点三十八分三十八秒……」 安捷希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脚，「我真想，一枪就崩掉你！你这个败类！」 陈大河及时地拉住了安捷希，「别再添乱了，徒弟，这事，你应该早点汇报的……」他指着腕上的手錶，望着两位领导，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八分钟……」 八分钟，一颗即将燃烧的炸弹，一座已经运营良好的水电站。大家都不敢去想这个可怕的场面……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面前许多阀门都被拆开了，主厂房、副厂房，那么多设备和阀门，哪能一一拆得过来？ 「炸弹到底藏在哪里？」魏总和李毅大使惊吓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大声斥责着拉斯西吉。 拉斯西吉脑子更乱了，一会指指这里，一会又朝另一边飞奔去。 「她被一颗海洋之心鬼迷了心窍！」安捷希又狠狠地上来甩了一巴掌。 「眼看着，就剩下一分钟了，再找不出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还有资金，附近几个大洲的用电和农田灌溉，就要化为乌有了！」魏总一脸痛心地说道。 忽然，一个人从天而降，他就是高大山。他直奔一个地方，手里拿着螺丝刀，卸开了一个阀门。 满小川今天反应得特别敏锐。从头至尾，一句话未说。两手里，紧拽着尖嘴钳和螺丝刀。他家祖辈都生活在骊山，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上山炸石头，对于炸药、炸弹一类的，他都属于爱研究。想着，今天找到了，就第一个冲上去，先排除掉隐患，对于整个水电站和同事们才是安全的。 满小川看到映入眼帘的墨绿色的爆炸装置，对高大山说道：「高总，这炸弹先要安全，就得要第一时间从装置里取出火药来。」他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机械钻孔，很快在装火药的位置钻了几个小洞，将火药从里面挖出来。他扬着手，向大家说道：「这个罪魁祸首让我找到了，我这就扔到河里去！」满小川兴沖沖地向外跑去了。 李毅大使迎着高大山走过来，握住他双手说道：「今天，在这个千钧一髮的时刻，还是多亏了高总，感谢你这个拆弹老总！」 高大山故意云淡风轻，「哪里吶，我们南岸地基工程已进行了大半了，我们干基建，魏总干组装投产运行，我们都是一国同胞，都是水电站的先行建设者，只是前后分工不同而已！」他一双锐利的鹰眼马上就看到了拉斯西吉双手里还捧着的海洋之心，脸迅速地窜红，很快，又变为煞白，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又快速地，被平静遮盖掉。 魏总也不甘落后，马上附言道：「李大使，你一直知道的，高总可一直都是开拓者！」可是，魏总很快发现了高大山脸上的晴雨表，这瞬间的变化，已让他明白了几分。 李毅大使一脸喜悦道：「现在，既然我们的炸弹拆除了，我也要送给大家一个礼物。来，我们都来看一个纪录片。」 投影仪上，闪过一条贫瘠的大河，一个村落里，四位中国男医生，壶盖头，在为非洲人民看病。一位老酋长身患疟疾，已经病入膏亡。西医用尽，均不见效。四位医生深夜还在研究中药配方，精心煎药，一个月后，救活了老酋长。 四人去别的部落，沿途要经过一个热带雨林，遇到了一条小溪，挽起裤脚，拎着鞋，都下水了，走着走着，溪水却变成了沼泽地。其中，一个陷进去了，另外，有两个人怕用手拽不上来，就去附近林子里找树枝去了。 眼看着，沼泽吞没到腰、肩膀了，岸上的赶忙去拉，一点点的，把里面的人拖上来了。他正要站起来，脚下却不慎一滑，整个摔倒了沼泽里。两个人拿着树枝回来的时候，救上来的还整个趴在岸边，两只手伸着，够着，沼泽的泥潭里，却只有一个旋转的漩涡…… 第二批医疗队，来了许多扎着大辫子的女医生。又一批，又一批……男医生们，头髮越来越短，女医生烫髮了，扎着高马尾了，直到堆成一个髮髻，藏在帽子里。画面上，闪过一个个救死扶伤的忙碌背影。看笑脸，望眼神，更像是人间天使…… 李毅大使摁了暂停键，说道：「这是我们援非医生的纪录片，从 1963 年到现在，几代医生拉手筑起的疾病长城。这几位中国医生里面，都是我们定点援非医院的同事们，几十年来，每年都派医生前来援助。更有，我们在座的亲祖父……」 陈大河看片时就热泪喷涌了，他指着投影仪上的老者说道：「我祖父陈建设……」他说不下去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恸哭着。 李毅大使双手颤抖着，指着陈建设，说道：「大家想知道，陈建设救的人是谁吗？他就是被拉出来的人高醇厚。而这个高醇厚，正是高大山的父亲……」 「我母亲说，父亲在我很小时，就遭遇车祸去世了，我从没见过他，甚至是一张照片……」高大山说道。 「是的，你父亲，还有陈建设，一届届任期满，劝都劝不走。高醇厚在每年援非的除夕夜聚餐会上，都说，他不能把陈建设一个人扔在孤零零的淤泥坑里……他来是奉献的，你却是来捞金的，河湾的饭店和酒吧还嫌发财不够，听说又开了一家钻石矿……」李毅一脸气愤地，从高大山脸上，又转到拉斯西吉脸上，继续狂飙，「你上来，告诉大家真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拉斯西吉看躲不过，战战兢兢地，指着老酋长，说道：「这是我祖父！陈建设，也就是我师父的爷爷，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 投影仪又切换到一片公墓，和一座孤零零的茅草棚，拉斯西吉更是泣不成声道：「我们一家人要时代在这里守着恩人，这是祖父临死前的家训。」 拉斯西吉把海洋之心扔到高大山手里，恶狠狠地，「还给你，别再打我主意！请拜託！」她又跪下了，头重重地磕着地，忏悔道：「我是个千古罪人，我对不起祖父的嘱託！以后，我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李毅大使拽她起来，说道：「好好去中国培训，回来带动你们非洲同胞们搞好运营生产就行了！」他又满脸热切希望看向大家，说道：「不瞒大家说，我也是个援三代，我祖父、父亲、我，都是援非代表，不远万里，满怀激情地奔赴前来，我们满怀使命，带着国家的嘱託，人民的情谊，共建美好家园！」 下面是经久不息的掌声，呜咽哭泣的人们。 第179章 千载难逢 骊山婚礼现场，婚礼结束后，许多游客穿梭其中，把展台上的景泰蓝产品全抢购完。没有抢到的，铜蓝只好带领着去了工艺厂仓库。 电视剧剧组已经到达骊山，今天，第一场戏要正式开拍。傅一光和姚胜美穿着礼服，牵着手，就奔赴现场。演员已经就位，导演坐在显示器前，一声「开始」，骊山的花海就摇曳成最美丽的风景。 傅一光知道场地要禁言禁声，拿着笔在结婚请谏上写道：多亏了你这个总制片人能拉来贊助。 姚胜美也不示弱，同样在请柬上回復道：真钢不怕火炼，剧本好才会引来众人投资。要说好，还是你这个独立编剧的功夫了得！ 傅一光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也是刚才婚礼上的延续，又奋笔疾书道：还是你的人格魅力、经商和交际的综合能力吸引住了大家纷至沓来。 姚胜美早已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真情饱满的字迹划过：经济的腾飞，还是要文化搭台，才会底蕴深远。我也让我的美国同事，北京发小们，集中洗礼升华了一次，让骊山走得更远。 两人继续喁喁私语。那眼神已浓郁成蜂蜜，化不开了。 李青拽着剑总的手，指着旁边山顶上树林里的一间石头房子，神秘兮兮地耳语道：「亲爱的，带我去那里看看吧！」 剑总正要抬腿，老书记在一旁笑道：「那儿山石陡峭，你们不熟悉地形，还是我来给你俩带路吧！」 老书记推开门，剑总看到满屋子里都挂着结满的蜘蛛网，一桌、一床、一椅，已经被山风摧残得仅剩下了一个框架。半悬着的抽屉里，支棱着一个铁盒子。 李青上去打开了，看到全是排列整齐的火车票，去省城的，没被启用过的。剑总一步闯过去，翻着那些完好的车票，感嘆着：「这神秘的小屋，神秘的车票，到底掩藏过一个怎样的神秘故事呢？」 老书记脸上一紧，一直微笑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忧郁，说道：「这故事说起来太久远了，已有三十多年了吧，大家传说，是有一个知青姑娘，没结婚就怀上了孩子。在那个年代，这事可是了不得，不能让组织和家人知道，要不然，这辈子，就会全完了。还是老满带着过来的，老满安排几个兄弟轮流送饭。几个兄弟，妯娌媳妇们前来劝她，说还是回家里住吧，热汤热饭吃着，再在床头点个大火炉子。要不然，这寒冬腊月天，山顶的风，趔趄得似刀子，这月子里，落下病，怕是会跟一辈子的。可这姑娘不听，也没让她家里人知道，愣是在这里住了数月，下山了。」 剑总嘆息着，一脸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那个知青姑娘后来怎样了？她的人生还会圆满启程吗？她的孩子后来会怎样？」 李青轻轻拍他肩膀，把他悠忽的眼神从臆想里拉回来，说道：「人这一生，无论亲情和爱情，往往都是一转身，就会是一辈子。开出去的列车，飞奔而去的骏马，人生漫漫，谁知道，下一个终点，会在哪里相遇呢？不过，我俩要永远在一起！」李青边说，边把脑袋亲昵地靠在他肩膀上。 然而，就在不远处，在一棵硕大的松树后面，隐藏着一个背影，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就是刘素云。她也是今天被邀的嘉宾之一。小屋里所有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两只手抓着树皮，呜咽得不能自已，十个指甲抠着树皮滑下去，膝盖也颓废地跪在地上。 唿啸的北风，蚀骨的寒冷，还有对父母和家人的蚀骨思念，一起又在眼前翻山倒海。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呜咽道：「孩子们啊，只要你们生活得都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呀！」 忽然，背后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了他，惊唿道：「你的指甲缝里全是血，你这个木头人，难道没觉到疼吗？」 刘素云这才看到自己被树皮拉破的指头，她浑身筛糠般地，早已站不起来，她哆嗦着手指，努力地让自己伸出胳膊，够着他的脸颊，指着他鼻子，咆哮道：「高大山……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儿子结婚，我能不来吗？这简直是笑话！」高大山又伸手拽她，扯着她的胳膊，一脸温柔地笑 ，说道：「是的，小剑他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是我俩共同的儿子，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女儿方菲……那时候，在英国泰晤士河岸，汪总宴请的宾馆里，我们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餐，我们四人，那眼神，那笑容，早已道出了一切秘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刘素云努力地，把自己的身体坠成千金之躯，拖拉着地，努力地，争取和他划成一条楚河汉界。 此时此刻，大半生的酸楚和孤单，一起涌上心头，她依然摇晃着指尖，指着他的鼻尖，一字一顿道：「高大山，今天你给我听好了，别去打扰方菲的生活，她能有今天的安稳祥和，全是仰仗了命运的恩赐，是用过往的伤悲换来的，更是来之不易的。你如果有点良心，就到此为止！回你的深圳，或者，到非洲开你的钻石矿去！」 高大山嘿嘿笑着，忙从腕上的鳄鱼皮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来，打开来，捧着那颗「海洋之心」，笑道：「你未嫁，我未娶，我们孤单萧瑟半辈子，又有一双出众的双胞胎儿女，今天，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全家就要重逢了，这真是皆大欢喜！」高大山嘻嘻笑着，就要给她戴到脖子上。 刘素云一把夺过来，远远地就给抛出去了，并且，恶狠狠地咆哮着：「欢喜你奶奶个腿！我这一生，全被你给毁了！被你彻底毁掉了！偶因一着落，便为劫中人！」 「别……别扔啊……这可是举世珍宝！英国女王戴过的！我在拍卖会上竞标来的……用了我大半生的积蓄……」高大山赶忙箭一般冲出去，把「海洋之心」抓回来，又要戴。 刘素云依然泪眼凄楚，她的大半生伤口，终于，因了眼前这场眼泪的洗礼，慢慢癒合了。她瞪着高大山说道：「对于我俩的煳涂相逢，我认了，是命里的在劫难逃。但是，也早已拉上了帷幕。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各自的命运里，各自安好，我希望，你不要打破这份宁静。否则，我会起诉你！再说，你这一生，坐拥财富，便已足够了！」刘素云哈哈笑着，眼神凌厉得似刀子，终于，让高大山知难而退。 高大山迅速地，把「海洋之心」放回盒子里，拉上皮包的拉链，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颜奶奶一直躲在不远处的柏树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走过来，拉起刘素云，说道：「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已和小剑说过了，孩子们心里都有数的，只是，还没有表达而已……」 刘素云又要抬手制止，眼泪哗哗流着，说道：「别这样，就这样，都挺好的，大家还和原来一样相处着……」她又泪眼迷离着，望向颜奶奶说道：「不瞒你说，我送给方菲双胞胎孩子的金锁，就是金大牛的姨妈送还的，她当时跪求着我原谅，说自己那时候，刚到产房当清洁工，顺便央求你这个主任给婴儿洗澡，多挣点工资，贴补家用。谁承想，自己财迷心窍，解下了两孩子脖子上的金锁……再说了，我这干妈，对于方菲，和亲妈又有什么区别……咱们，如果挑明了，方珍珠会受不了……毕竟，小蔷，多年前，已经葬身在峇里岛海底……她一个人，把方菲养这么大，还这么优秀，她这个妈妈，确实不容易……现在，金锁戴在碧云、泛舟，两孩子脖子上，也算是亲情延续了啊……」刘素云说着，眼泪又要奔涌成河。 剑总新房里，一对新人跪着，给刘素云敬孝心茶，剑总双手捧着茶杯，笑道：「妈，以后，你也不能光忙事业，也要匀一点时间给我们，让我、小青，我姐方菲，我们都有机会孝敬您！」 刘素云双手接过来，茶摇晃地撒满了她一裙子，她闪烁着满眼泪花，递给颜奶奶，说道：「先敬妈妈，她不容易。」 颜奶奶早已泣不成声，一条胳膊揽着刘素云，一条胳膊揽过儿子、媳妇，四人抵着脑袋，哭成了一片。 方菲拉着方珍珠，也加入进来，刘素云双手捧着方菲的脸颊，「你们都是好孩子，有出息！」 方珍珠微笑地望着刘素云，说道：「以后，让小菲搬过去，陪你住吧！」 「别这样……其实，我和小菲一直很亲近，我俩在剑桥，一年时间都朝夕相处，回国后，三天两头，电话不断，我俩好着呢……」刘素云眼睛里扑闪着泪花儿，又说道，「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人……」 「对，就是一家人……」所有人的脑袋都抵在了一起，幸福地哭泣着，体验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满小川那次在拆卸炸弹时，手指还是在慌乱中被尖嘴钳戳破了。陈大河陪他去找刘医生包扎。等一切弄妥帖后，两人正欲离去，刘医生张着嘴巴，支吾了半天，终于说道：「你们两个，口音挺像我一个学生。」他说着，打开了一个钱包，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道。 陈大河看清楚了，一脸惊诧道：「这是小菲姐姐！」 「你们认识！」刘医生更是一脸惊愕。 「一个家属院的邻居。」两人都要走了，陈大河忽然恍然大悟着，「你不会就是方菲姐姐的老师吧！可是，他却多年前就已沉到水库里去了！」 「我被一个游客给救了。后来，我在水库边，发现了我的墓碑。也听说，方菲和一个公务员结婚了。我的救命恩人，正好要到非洲开超市，我就跟随来了。我还知道，我妈的腿早被方菲治好了，就不愿意再回去打乱她们的生活……」 「小菲姐姐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做了妈妈，又被小波哥哥捧成了小公主……」陈大河话还未说完，郭青凤就抱着一束鲜花闯进来了，大河笑微微地，「校花驾到……」 郭青凤更是笑脸相迎，言语铿锵道：「从小被人叫到大，烦都烦死了。」她又对着刘医生笑道：「快到祭日了，我爷爷，我父亲都去，我们一块去汇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朝鲜公墓。刘医生和郭青凤一家到达的时候，早已发现方珍珠、刘妈、方菲、汪波，两个孩子，大家一身黑衣，肃穆地站立着，无语哽咽。地上放着一大束白色百合花。 几人抬起头，看见走在前面的刘医生，惊吓得脸色煞白，像是看到天外来客，嘶哑着嗓子，喊道：「你……你是……」 第180章 笑对人生 「是的，我是刘亦飘，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你们都不要怕！那年夏天，我被水浪打到岸边，被一个远来郊游的人救了。后来，我就跟随他去了非洲……」刘亦飘还是一脸儒雅，微笑着说道。 方菲对汪波说道：「我大学的老师，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给你说过他的。」 汪波上前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笑道：「幸会幸会！感谢您给了小菲第二次生命，我们全家都要谢谢您这个恩人！」 刘亦飘双手落在汪波肩膀上，轻轻拍打着，笑容在脸颊上轻轻滑过，说道：「你们俩，才子佳人，果然是佳偶天成，一对璧人。人生如梦，它不是梦，这十余年来，我在非洲做援非医生，整日忙忙碌碌，弹指一挥间，时间就穿梭过了。」刘亦飘看着眼前两个小可人儿，蹲下身体，把两宝贝揽进怀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方菲夫妇亲切地推送着孩子的后背，温柔地说：「快，叫舅舅！」 碧云、泛舟，两人一边一个，紧密地贴上了他的脸颊，亲密地唿唤着。 一声唿唤，让他泪流满面。他哆嗦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木象挂件项鍊戴在两宝贝脖子上，说道：「舅舅送你们俩个礼物，这是我在非洲这么多年，想家了，就刻上几刀，就权当个念想吧！」 方菲对孩子们笑着：「快谢谢舅舅！」俩孩子又是一顿勐亲。 「这么多年了，怎么没想着回来，或者，在非洲，也组建个家庭。两个人抵抗岁月流年，总好得过一个人忍受孤单。」汪波说道。 刘亦飘望着远方，眼神悠远，说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捲帘人，却道海棠依旧。人生最曼妙的风景，就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 刘妈站在一旁，早已泪雨滂沱。她上前一把抱住儿子，摇晃着，说道：「孩子啊，都是妈妈不好！当初，妈妈不该给你名字里起个飘字，让你一生漂泊不定。」 刘亦飘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哭诉着：「不，是儿子不孝，没有尽到责任！」他把母亲拥到怀里，「从今后，我们再不会分离了！」 刘妈轻拍着儿子的肩膀，呜咽着，「妈妈一直生活得很幸福的！小菲一家人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也让你爸爸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慰！」 刘妈的话还未落地，郭青凤也两膝跪倒在刘亦飘旁边，说道：「刘阿姨，哦，不，请允许我叫您一声妈妈，我们俩会并肩战斗！」 老旅长看着眼前的情景，一直都在流泪。校长搀扶着老父亲，老旅长哆嗦着双手，指着孙女，问道：「囡囡，快给爷爷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郭青凤依然跪着，恳求道：「妈妈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刘妈响亮地回应着，赶忙扶两孩子起来。郭青凤慌忙站起来，又去搀扶爷爷，乖巧地把头倚在爷爷怀里，撒娇道：「我俩可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哦，不，是万里，还不是，是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老旅长老泪纵横着，抚摸着恩人的墓碑说道：「刘记者啊，今天，我们都来看您来了！您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他转过身体，又对孙女说道：「囡囡，你不要总想着爷爷的夙愿，拿婚姻来做交换！」 「哪里呢？我们俩是一眼定终生，没有报恩，爷爷，你没有发现吗？他笑如春风，那谦谦风度，太迷人！」郭青凤趴在爷爷耳朵上，亲昵地耳语着。 「是真爱就好！你这样的丫头，被个有定力的人震着也好！」老旅长呢喃道。 从烈士陵园归来。刘妈跟随儿子坐上了去非洲的飞机。刘亦飘戴着眼罩，睡得深沉。郭青凤一路嘘寒问暖着，无限温柔。两个歷尽尘世变迁的女子，真是相见恨晚，倒着心中的千言万语，情谊绵绵。 王红的无人机市场供不应求。汪董一看商机来了，马上就把工厂旁边的一块空地购买了，让儿子汪波连夜设计图纸，加盖厂房。很快，好几个大厂房拔地而起，巍峨耸立。 老厂房地址早已被推土机夷为平地。遥之求在看守所里，接了高大山的最后一个电话，检察院审讯大厅的硕大显示屏上，切换着一个画面。 高大山双手捧着一个大蛋糕，上面插着三支蜡烛，粉红、粉蓝、粉黄，代表着三个不同的年纪。他站在蓝天碧海之间，笑道：「之求啊，我的干儿子，干爸今天又故地重游了，你那边拆迁办得怎样了？速度得要快！别黏煳！都要给它来个快刀斩乱麻！」 遥之求双手戴着手铐，坐在审判椅子上，一脸沮丧道：「干爸，怕是斩不了了！我已经涉案了！现正在立案审查中！下一个目标肯定会锁定你！」 高大山两眼惊呆了，抱着蛋糕，就向海里走去。海水淹没了他的膝盖、腰，他魔鬼般地肆虐着，面目狰狞地笑着，仰天嚎哭道：「亲人们，我来了，这辈子，咱们都在一起了！」。 后面的人叫喊着：「不好！那人要跳海了！赶快报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又有人群大喊道：「这人是疯子！每年这一天，都抱着个蛋糕来这里……」一个大妈嘆息道：「他也是个苦命人，三个亲人都被大浪捲走了！他这是要追随家人而去了！」 等警察来到的时候，海面上只漂浮着一只蛋糕。 王红一次去菜市场回来。在转角处，熙来攘往的穿梭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就是金大牛，正推着一个小推车，卖小菜。 「老闆，给我见样来一份！」王红微笑道。 金大牛转过身，抬起头，马上又把大脑袋怂进前胸里，装不认识。王红伸出胳膊推他，笑道：「你别装了，你的小菜，我全打包了！」 金大牛一脸通红，忏悔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你都没记恨？」 「还记恨啥呢？」王红的豪气劲马上附体，她爽朗着笑道：「也不知道，我师傅她们，在乡下的工厂，效益咋样？她女儿刚考上了北京重点大学。」 「还效益呢？那乡下承包的黑心老闆，压根就啥都不懂，好好的一个厂子，半年功夫不到，就全给整没了！」金大牛叨叨着。 「那我师傅们都哪去了？」王红一脸惊愕着。 「还能哪里去！像我一样呗！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沿街叫卖，当个小贩！」金大牛琅琅上口，像说顺口熘。 王红心底却如刀割。她拍着金大牛肩膀，接过一大堆塑胶袋小菜，说道：「大牛，你们都要等着我，我定要大傢伙都过上好日子！」 王红回到公司，就向汪董汇报了情况。汪董一脸焦急，说道：「王总啊，你现在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黄毛丫头了，怎么这么拎不清呢？我们开公司，讲的是利润和效益，你怎么竟和人情扯上关系？这是鬍子眉毛一把抓的事情吗？简直是胡闹！」汪董气得把桌上的茶杯抓起来就「嘭」一声扔地上了。 「我们会走正规程序，先培训，再上岗！」王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试探着问道。 「文凭！我说的可是文凭！这是我们公司的门槛！你弄些风烛残年的老油条！你不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嘛！」汪董言语紧逼，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汪董，我以人格担保，我相信大家都会很珍惜这个工作的机会！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两眼恳求着，真诚地说道：「您大人有大量，就给大家一个工作的机会吧！」 汪董看到王红这般虔诚，也心动了，说道：「你也知道的，我做企业这么多年，一直在做爱心慈善，我们家乡人，大家有难了，我们都要帮一把，这是应该的。我只是怕，有些人，他们人心的慵懒和贪念会坏了规矩。」 「我们先立规矩，真有少数人不入流，再驱逐出境。」王红哈哈笑着，就扑进汪董怀里，娇嗔道：「果然还是大人有大量！」 很快，王红原来老厂子下放的工友们全被召集来了，统一上培训课，在车间操作观摩，熟悉新的产品流水线，还有，各项操作技能。 新车间落成了，他们、她们，都成了这些新机器的首席主人，挥舞双手，创造财富，也为自己的生活打下崭新篇章。 满小川已经带队回国培训学习。非洲水电站，中控室里，显示屏上，一切安然有序。魏总陪着李毅大使，里里外外，一片繁忙景象。看着眼前的电线塔伸展向远方。 魏总悠然说道：「高大山没有等到警方拘捕，就提前自缢了。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有能力，也有魄力，最终，还是败在格局和定力上，说白了，是没有人格依託。」 李毅大使重重地嘆着气，感慨道：「高大山是个基督山伯爵式的人物。只不过，基督山伯爵是越狱復仇，是惩恶扬善，到了他这里，就把亲人的离去，演绎成了心灵的越狱。」 魏总说道：「人这一生，事业和亲情，哪能样样一帆风顺！世间所有的圆满幸福，都是相对的。耐心等待和心存希望，是人生的智慧，更是善良的依託！」 李毅大使又深深地嘆息道：「是啊，化悲痛为力量，掩盖伤痛，笑对人生，才是真男人。基督山伯爵最后对自己的赢回一颗谦卑的心。他放过了别人，也放过了自己。」 魏总分析着：「高大山的内心始终有个情感黑洞，他始终处在那个漩涡的正中心，时刻叫着劲。他以为，他会用财富来填补那个黑洞，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能坠向无底的深渊。永远地，再也找不到归途。」 李毅大使一脸深重，郑重说道：「财富是撬动人类社会所有运转的槓桿，而善良才是人类美好生活的永久支撑，更是依託。他的人生旅途里，缺少这一点应有的感悟。也由于他的过于强悍和自傲，听不得别人半句箴言谏言。」 魏总笑着，说道：「杭州灵隐寺内有这样一副对联，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河湾上，成群结队的大白鹭又低掠过水面飞舞，叽叽嘎嘎地叫着，李毅大使指着它们，笑道：「就像你们的这些老朋友们，以各种方式陪伴着你们这些异乡人。动物有食物和安全就可生存，人类复杂，要情感、金钱、快乐、健康，少了这个，还有那个，哪能样样都如愿以偿。」 魏总又笑了，「生活啊，它是一连串的音符，有低迷，就会有高歌勐进，我们要唱响这首命运的交响曲，迈开大步走下去，笑对人生，看岁月的金秋结满人生硕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第181章 坝上婚礼 满小川带队参加完培训课后，回了次家。两年了，小川日夜对伯父健康的挂念，当看到他依然健朗，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了。伯父矍铄的笑容里带着泪花，双手捧住小川的脸蛋，第一句话竟然是，「小川啊，大家都结婚脱单了！你可不能竟当逃兵，这落后分子吶！可是要挨打的！」 小川下了火车，就被王红接来了，兴沖沖地，就在满屋子里转悠，啧啧感嘆道：「伯父，这新房子装修得真好！我不在你身边，这让你多费心？」 满爷爷盯住小川的脸，直接逼问道：「别打岔！我现在说的可是你的大事情，是你的终生大事，你们可都是老大不小了，院里的小伙伴们，可都是成双成对的，伯父还想看你成家立业，这也是伯父对你寄寓的人生厚望啊！」伯父又拍着小川肩膀，嗔怪着：「瞧你这孩子，在外工作这么多年了，心眼还是原来那样，没眼力劲儿。」小川忙转身去看一直跟随在后面的王红，这才从她手里接过拉杆箱，讪讪笑着。 满爷爷温柔抱怨道：「长到老，还是这样子，手和嘴，都会慢半拍，不会讨女孩子欢喜。幸好人家红是和你从小长到大的，知根知底的，不计较！要说这新房子装修，还真是多亏了红，又是进料，又是监工，全部包工包料，红说怕弄出来个豆腐渣工程，自己住，还是环保健康更重要！」 王红被夸得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笑道：「正好大家一个时间段收房，跑建材市场的时候，多买出来一份就可以了。」 满爷爷乘胜追击道：「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人住着，整天空落落的。不得劲啊！我看小川这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你俩索性就把婚礼给办了！」 两人赤红着脸，懦弱道：「这太突然了，我俩都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呢？」 满爷爷哈哈笑道：「有啥可准备的，先去婚纱店拍一组婚纱照，再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伯父张罗个馆子，亲戚朋友同事们弄几桌，你俩敬敬酒，大家送送祝福，这婚事，见缝插针，就算圆满完结了。完了，红就去当你的女老总，川继续去建你的水电站，就几天的功夫，不耽误你们两个事业狂。」 满小川忽然满眼里惆怅，张了几下嘴巴，又给闭上了。满爷爷瞬间铺捉到了，反问道：「怎么？红这么优秀的女孩你还敢打愣？」 满小川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伤感着说道：「伯父，我想我们那小院了！」 满爷爷说道：「想看，让红带你去吧！暂时还没拆，大家都搬空了！」他又眼瞧着迟钝发呆的小川，恨铁不成钢道：「别再伤春悲秋了，休假时间有限，快去拍婚纱照！小院什么时候看都行吶！」满爷爷站起来，十万火急似的，往门外撵他俩。 「这不赶鸭子上架嘛！」小川幸福地被伯父一把推下了楼梯。两人扯着手，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暮春时节，街心花坛里的玉兰花、海棠花还摇曳着缤纷的花朵，空气里飘洒着甜丝丝的香气，幸福的香气。新发的枝叶儿，也越发晶莹翠绿。一切的新生命，都接受着季节的检阅和洗礼。 「我多想和你牵着手，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我们的水电站的大坝上！」小川眯起了眼睛，幸福地憧憬着：「对，我们就去那里举行旷世婚礼！」 「先别抒情！」王红及早的把他拉回了现实，说道：「先在这里办一场，圆了伯父一辈子的念想。然后，等你那边安定了，我再抱着婚纱，去见你！那里是你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你张望人生的方向！」 两人牵着手，不觉然间，就来到一家婚纱店前。 王红选中了几款婚纱，化妆师忙着给两人上完妆，嘴里一直夸赞着：「你可是我们店里这么多年一直不多见的模特架子，瞧，你这皮肤质地，这完美魔鬼式身材，摄影师一定要好好拍，给咱们店做足贡献，你们今天这单，我们会全免，外景地，你们俩能可着劲选，也算是给店里做宣传。」 满小川被化妆师脸上弄得直痒痒，拿眼睛偷偷瞄过去，禁不住惊唿道：「哇哦，这仙女下凡了！我这凡夫俗子，可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化妆师故意拿眉刷子重重地抹他眉毛，嘻嘻笑道：「偷着乐吧！你小子！瞧你这小眼睛，塌鼻子，阔嘴巴，不是哪一个丑挫胖都能配得上白仙美！」嘻嘻嘻，一堆助理蹙着眉尖，不是取笑，更多得却是赞美。 王红一直没插上话，等她们闹腾够了，这才正色道：「海景洋房，林荫花道，那些外景都免了，我俩只愿意去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就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算是一举两得。」 「好啊！这主意好！」满小川一脸笑眯眯，幸福地应和着。 摄影师脖子上挂着单反，摄像师也扛起了机器，一群助理们赶紧跟随，婚纱、化妆盒、道具，前后左右，并驾齐驱。 巷口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像是老朋友，久违了般的，很亲切。碧玉的枝叶，洁白的倾泻的花朵，瀑布样的，把相思一点点抛洒在空气里。 再看那一个个小院，曾经洒满了欢乐和笑声，眼前却是永久的沉寂。满小川推开了曾经的屋门，来到了卧室，坐在他的书桌前，想起自己写给王红的第一封情书。那些青涩的记忆，青涩的味道，伴随着颜奶奶的「金镶银饼」的味道，一同萦绕眼前，他鼻子里竟泛起了一股酸涩，更多的，还是不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别了！我亲爱的生活！别了！我曾经的青春！我的绿色盎然的未来！从这里结束，也从这里开始！ 咔嚓嚓，咔嚓嚓，镜头和影像记录下了这最珍贵的一瞬间。美丽永流传，真心恆久远。 两人刚拍完婚纱照，就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汪董出面给邻居们经常去的旋转餐厅订好了酒席。一场婚礼，就要上演。 头天傍晚，满小川却接到魏总紧急电话，水电站遭遇了泥石流，防洪洞已被淤泥堵塞，全员抢险，希望小川赶快坐飞机返回。 命令就是圣旨！满小川放下电话，对伯父讪讪笑着：「伯父，命令来了！责任重于泰山！先有大家才有小家，我得走了！」 满爷爷拍着他双肩，凝噎了半天，无语。后转过脸去，顿了一下，才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一句：「小川，你是好孩子！伯父相信你的未来，有红这么更好地帮衬着，你们俩，都会是锦上添花的。去吧，男儿身，志存高远，肩挑重担，才能锤鍊人生志气！」 满小川把哭成桃花飞雨的王红揽在了胸膛，亲昵道：「亲爱，我欠你一场坝上婚礼，记着，带着婚纱去找我，我等着你，我许你一场大白鹭萦绕飞翔的婚礼。」他又刮着王红美丽的翘鼻子，调皮道：「我的美人儿不许哭，只许做我最美丽的新娘子！」 转眼间，两个人破涕为笑。拉手挥手之间，王红就看到飞机越飞越高，慢慢消失在云层深处。 满小川回到驻地，魏总号召全员集体抢险。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才排除一切隐患，让水电站的运营恢復到正常程序。 魏总望着挂着两眼黑眼圈的满小川，一脸愧疚道：「小川啊，我这个忘年交，可是最不地道了，你伯父年纪这么大了，好不容易把你盼回家，等着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可我，却把他老人家的这个毕生梦想给打破了啊！」魏总说着，眼眶里竟涌满了泪。 「现在的我才是让伯父最欣慰的，我成长了，懂得担当和责任了。再说，我的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怎么会没有你这个忘年交亲临现场呢？」满小川嘻嘻笑着，调侃道。 「你小子，这次回家，我发现你懂幽默了，嘿嘿，其实不错，这样挺好的！」魏总笑道：「我们安装运营培训已经一体化，这里基本上已告一段落了，下一站，我们即将启程！」 满小川望着不远处盘旋飞舞的大白鹭，嘆息道：「在这里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尤其是那些老伙伴们，说真的，还一时不想从这里脱离。」 魏总也嘆息道：「我又何尝不是呢？梦里萦绕千百度，原是情极终可续……这是我们共同奋斗过的家园……李毅大使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当地人亲切地称唿我们水电站人为光明使者，地球血脉的造血者，经济腾飞的引路人，是灯塔上的航向灯，指路仙人……」 「拥有这么多的称谓和美好象徵，以往付出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了！再说，我们能做的，也都是分内的，而且，还那么微不足道，却让这方水土的人们这样赞美！」 满小川也指着河湾的建筑，大河上穿梭的观光渡轮，感慨着：「看这两岸拔地而起的巍峨建筑物，这来回的渡轮把世界各地的游客都给带来了，眼看着，这一方水土，就要生生不息地繁华下去，我们却默默地离开了。走之前，我们要开启一场婚礼，也算是一场最圆满地告别。」 「好啊！我和李毅大使来给你们当主持人，安捷希和拉斯西吉，刘亦飘和郭青凤，你和王红，正好三对，三生三世枕上书，大坝婚礼白鹭情。这事就这么定了！」魏总哈哈笑着，已一言九鼎。 「大河和小帆呢？」 「他俩已回母校做演讲，招揽新生去了。现在正好是毕业季，再说，他俩还没跨过那道鸿沟，这事，不能上赶着，要心甘情愿，真正的，瓜熟蒂落……」 「好啊，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最幽香的果实，自会挂满最成熟灿烂的季节……」 当王红接到小川的信息时，她刚送走最后一批非洲来的供应商。又发了一个大订单。她都记不清，这是今年第几次非洲外商慕名前来了。 公司效益蒸蒸日上。大傢伙干劲都很足。几个大车间里，机器都在轰鸣着，一片繁忙。金大牛已经当上了班长，他每天喊着号子，给大傢伙喊加油，看月底每人数着鼓胀胀的工资袋，未来人生已经开启锦绣篇章。 办公楼前的快递公司、物流大卡车更是络绎不绝。一切均已驰骋上了幸福的快车道。 王红打开了一个特大号的拉杆箱，放进去几大本婚纱相册，把那件洁白的婚纱装进去，就直奔了机场。她望着舷窗边洁白的云朵，微笑一直没离开嘴角。 到了。亲爱的人！我来了！郭青凤和拉斯西吉早早地装扮好了，给她换上婚纱，盘起头髮，插上头饰。两对新人扶着她，向坝上走去。 大坝上，铺满了红地毯，岛上缤纷的花朵扎成的拱门，一个个，似多情的音符，在坝上延伸着。所有的大白鹭都飞来了，低低地，旋绕，飞舞，汇流这人间情意。 结婚进行曲响起来了，李毅大使拿着话筒，说道：「满小川，他来不了了……」 魏总打岔道：「这小子，当新郎，还不积极，王红，等他来了，你要罚他，让他长跪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李毅话语哽咽着，落了泪，「王红，你带着婚纱来见的人已去了远方……」 第182章 壮美青春【大结局】、相爱相亲【番外】、恋恋风尘【后记】 蓝天白云，大河悠远，一道彩虹横跨在河湾。 王红笑颜如花，「我们的入场已经开始了，小川定是要想给我个举世的惊喜！快出来！别再开玩笑了！」 魏总微笑，「是的，小川还在路上。这小子，结婚还玩新花样！我们先举行仪式！瞧，你姐也在天上祝福大家了！」 所有的人们仰望天空，看着那道绚烂彩虹，久久不愿散去，做着人世间这最美的诀别。 医院里，小川刚动完手术，气若游丝。今天是他人生最壮美的一天，他在等待。 王红被人簇拥着进来了，依然笑颜如花，扑倒进小川怀里：「小川，我来了，从今后，我们会相伴走到世界的尽头，携手看遍每一个日升日落，我会陪着你傻笑找乐，我们过好每一天，过好这最蒸腾的烟火人生。」 小川双手捧住她花朵般的脸庞，笑道：「亲爱的，记着啊，今后，你走过的路，吃过的饭，看过的风景，所有划过的每一天，我都会陪你度过……」 「小川，我们一起走到岁月的尽头，你一定要奉陪到底！」王红的泪花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小川笑着，笑着，笑容还在。双手却从王红脸颊上垂落下来。 「我们要活出这世间的风采。」她一脸坚毅。 刘亦飘站在旁边，小心说道：「我和几位医生都尽力了，他后背飞过来三颗子弹，其中一颗，擦到了心脏边缘……」 拉斯西吉一直泣不成声，她望着王红眼泪一直喷涌，却不发作，紧张着忏悔道：「原谅我，王红，全是我的错！我非要穿婚纱，满小川带我去取婚纱，在返回的路上，路过一个监狱门口，却不凑巧，遇到两个越狱的逃犯，后面有狱警追踪，我们俩不知所以，吓得惊慌逃窜。逃犯在慌乱中开枪，眼看着，子弹就扫射过来，满小川转身挡着我，子弹飞过来……」 王红咬住嘴唇，压抑住一切，笑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替小川过好这一生！」 北大校园，万人大会场里。杨建国刚做完激情演讲，陈述完高校电力系、水利水资源系毕业的学子们在援非战线上的突出贡献，下面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陈大河和杨晓帆又以现身说法，讲起一段段援非往事。 两个人的演讲刚一结束，大家纷纷到援非处报名。 北大校园里，雨沥沥淅淅下着。初夏的树冠上，新绿萌发，空气里流淌着植物的芬芳。陈大河一脸凝重，故地重游，往日美好又涌上心头。 未名湖畔，碧波晶莹。陈大河凝视着湖面上隆起的一层薄雾，双目紧锁着，似能拧出一汪水来。 杨晓帆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她知道学长还从那个悠远的梦境里没有醒来，也触景生情道：「第一次见你们俩，就是在这里，后来去图书馆，又刚好坐在你们后面。再后来，林荫小路，校园长廊，这里的各个角落里，总看见你俩捧书阅读、畅谈人生理想……」 大河苦笑不答。 「小川走了！」 「太匆忙！」 「还没顾得上悲伤！」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肩负的人生使命！才不愧为来人世间走一遭！」 「奋斗的青春最美丽！奋斗是青春最亮丽的底色！我们生活在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中华民族伟大復兴靠的就是一代代青年人的努力奋斗，前赴后继，继往开来。这是蓬勃着的火种，不懈奋斗，才会点亮人生，砥砺品格，让青春出彩，点亮青春灯塔，开闢出腾飞希望的振兴之路！」 「为了一个光辉的目标，去战胜各种困难，这个过程会充满压力、痛苦、挫折，甚至，会是流血牺牲……」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界总是这样！」 大河牵起杨晓帆的手，微笑着，「尝过岁月苦涩，才会倍加珍惜人生甘甜！」 「我们都要好好地！」杨晓帆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2020 年的金秋，骊山顶上，金秋送爽，硕果飘香。一群二十岁出头的莘莘学子们欢聚一堂。每个人都在准备抖音视频，这像是一场比赛。无人机正在骊山上空盘旋飞翔着。这是王红公司最新款的一种产品，此时，无人机正在实战演习。 抖音视频里，一处处精彩，正在上演。 胡晓燃说，我、桃子、姚博士，我们仨跟随傅老师来到他的家乡江西悬崖村，已快三年了，这里，电缆网线架起来了。又建了一所希望小学，给孩子们盖好了新宿舍，新食堂，可以住宿，不用再天天攀山越岭上学了。还联繫县里专家，培训指导村民栽种山上特殊药材，已引导部分村庄逐渐脱贫，走上致富之路。我儿子胡硕果是学果树栽培的，毕业后，说要去陕北高原，让那里果树成林，人间各色水果都飘香。 胡硕果的抖音视频刚一推送，转发量无数，很快攀升为头条，在各大网站迅速播放。同时，还有一个更火红的视频也在刷新着人们的视线，一群同龄的小伙伴在骊山硕果园里穿梭、欢笑、打闹成一团。 同时，更有一个画外音牵起余味缭绕：十几年前，我们的父辈们扎根这里，把荒山打造成果树家园。我们这些子女们，又结成了新的战线联盟，紧跟时代浪潮，建起了网上可视果树和农业种植，全球一体化，进行果树认领。通过网络，网上管理，网上发货，在家里，就可以吃到自己认领的各色水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碧云和泛舟刚从国外留学归来，他俩已是医学博士。视频里，兄妹俩刚採摘完油亮金黄的板栗，又去採摘山核桃，看着头顶招摇着的碧绿晶莹的猕猴桃，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他俩对着手机笑道：「刘飘飘，陈一菲，你俩都等着吶，我俩把你们认领的果树，全採摘了，明天坐飞机，就给你们带过去。只可惜了，大樱桃、水蜜桃，已过季了，到明年，我们再来，一定要尝尝那最甜美的人间味道。」 碧云和泛舟在冬末春初的那场冠新肺炎战役上，自愿请缨来到武汉火神山医院，与全国前来支援的白衣天使们一同作战，排除各种艰险，终于打退了恶魔病毒，迎来决定性的胜利。 刘飘飘坚定了父亲的夙愿，学医，救死扶伤。毕业后，她跟随父亲，在非洲传染病防控中心，成了一名实习医生。 一场突袭的泥石流又倾泻而来。李毅大使头髮花白，他蹒跚着脚步，拄着小拐杖，站在被山石颓废的村庄前，鼓舞大家的士气道：「同志们，我们是天使，是插上了翅膀，能带领大家飞翔的人，国内的同事们在武汉与疾病搏斗！又打赢了一场攻坚战役！我们在这里，利用更先进的仪器，更精湛的医术，更博爱的人道主义精神，打退这场突袭的恶魔！对待病毒，我们有越来越成熟的经验和药物疫苗，更有中华民族打不垮的昂扬斗志和不屈精神！我们在座的，有一些都是援四代，是带着父辈们的希望，还有传承扎根在这里的奋斗精神！我相信，我们血管里沸腾着的青春热血定会打败一切牛鬼蛇神！人间恶魔！」 抖音视频里，刘飘飘拍摄下了这最平凡的话语，那些紧握的拳头，眼神里的坚定，都是奋进的旋律。碧云、泛舟兄妹俩相互鼓励着，逆行者都是人间最美天使！ 「快看，王红阿姨的抖音，一出手，就冲上了微博热搜！」胡硕果招唿着野餐的兄妹俩，兴致勃勃地说道。 「现在王红阿姨可是天天打飞的。我奶奶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买了辆房车，和我爷爷周游列国，享受生活去了，奶奶说，要来个最美夕阳红，这人生才算是画上了最圆满的句号。只是，可真够王红阿姨忙碌的，英国总部，国外又新开了几家新跨国分公司，她这女，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碧云啧啧赞美着。 「那是，也不看王红阿姨是谁呀！那可是巾帼不让鬚眉的厉害角色！」胡硕果嘻嘻笑道。 泛舟忽然高声叫道：「快看郭青凤阿姨的抖音，又把王红阿姨的盖住了！」 三人赶忙翻看，只见郭青凤在视频里笑道：「都说我是中非文化交流的使者，是架起了两岸文化的桥樑，我这个当地广播电视总局的局长，也是好几个角色的译制配音演员，在当地是名人，家喻户晓。我推荐的电视剧里，有两部年年冲上收视热榜，一个是《扶贫日记》，另一个就是《援非日记》。」 话音未落，郭青凤和众非洲同事们头戴耳麦工作的场景，刚刚展示完。镜头告别整个录音棚，又掠过一个个欢乐家庭追剧的幸福场面，就沿着一条宽阔大河，两岸富饶的巍峨旅游景点，一路前行，奔赴过一个个水电站。终于，盘旋在一家新安装的机组上空，魏总也已满头白髮，陈大河和杨晓帆戴着安全帽，佝偻着瘦削的背在操作氩弧焊，女儿陈一菲正在操作起重机。 王红的电话忽然打来了，隔着大半个地球，都能感应到她的蓬勃朝气。胡硕果按下了免提。王红熟悉的声音蔓延开来：「孩子们，阿姨刚下飞机，马上就要奔赴法国的新公司，参加剪彩仪式。今天，我们虽然相隔地球的各个角落，都坚守在自己不同的战线上，但是，我们所有人的抖音，都上了微博热搜。说起来，还是无人机的使命！无限自由舒展的航拍，带来了科技上的新胜利！欢迎孩子们多提建议，我们要尽善尽美！」 三人齐声祝贺着：「当然是科技战胜一切。要说这新思路，新思维，新成果，要高屋建瓴，先得要有依託，才能靠得住。」 「阿姨老了，这思路早跟不上时代发展了，你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还得要多借鑑你们的新思维，才会与时俱进，谋求发展。」 三人又欢唿道：「我们都想瞻仰阿姨的风采！眼下这无人机就是圈内最厉害的！阿姨什么时候回国呀！我们给您接风洗尘！」 王红笑道：「阿姨忙完这阵就回去！先不说了，阿姨刚坐上计程车，要先眯会眼，养足精神，过会在会上发言。」 「我们就不打扰了，阿姨来日相见！」电话转瞬，就摁掉了。 转眼，又是一年初夏。 颜奶奶和满爷爷一百年大寿。王红把大家又召集在旋转餐厅。这么多年了，无论她身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里，每年的除夕，她都会陪满爷爷过年。 两位大寿星喝了点酒，话就稠密了。满爷爷摇晃着酒杯，说道：「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想说，颜奶奶却不让说，我们这个医院是援非定点医院，我、陈建设、柳毅是 1963 年第一批。那时候，非洲疟疾盛行蔓延，我们几位援非医生去一个部落医治患者。在一个路口，两个部落引起冲突。几人扛着猎枪一阵胡乱扫射，眼看着一排子弹就要飞过来，一位酋长扑在我身上，子弹却打中了他的后背。这位酋长就是拉斯西吉的爷爷。小川替他孙女挡子弹，只是亏欠了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王红故作轻松，这一刻，压抑了自己许久，才说道：「我们在座的各位长辈都声援过非，就连我在梦里，都似曾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前大梁的木座位上，手摇着风车，跟随着爸爸去各个部落，入户送药。那片土地太富饶了，小川贪吃，恋上那里的肥锅台了……」 从餐厅出来，王红和桃子又来到巷口，这里，一座摩天的住院大楼拔地而起。只是，她们居住的那条小巷还在，一排相挨的院落都还在。 巷口的那棵老槐树还在。此时，叶更绿，摇曳着满树花香，清风扑朔里，两人牵着手，走向了故园的家。脚下王红又差点被绊倒，桃子一把扶住她，她才趔趄着站直身体。两人定睛看，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快速地跃上了房檐，向着墙外飞窜了。原来是一只黑猫。 这情境何曾相似！王红望着那些空落落的院子，空气里似乎又飘荡着辣椒炝土豆丝的香气，锅铲撞击着锅沿的声音家家响起。小川站在大门前，向她傻笑。 「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情景吗？」王红问道。 「怎不记得！岁月穿梭，人生流转，我们都记得这处驿站，在这里成长，也看见未来的力量。」桃子呵呵笑着。她拿着从父亲处要来的钥匙。丁至诚人都退休了，却又被返聘到总务科。 锁眼都锈蚀掉了，桃子拧了半天，钥匙几乎要拧断了。王红髮现窗台上有半根铅笔头，拿砖头砸碎了，用铅笔沫灌了锁眼，这才算是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霉味直呛鼻底。四床一桌，窗户后面还是那堵墙，墙上爬满了绿苔藓。窗台下面，和书桌相挨的距离，十公分的墙面上还赫然辉映着一行字：青春是用来奋斗的！ 王红抚摸着每一个字迹，久久地凝视着。眼睛里泛红，又想起那一个个奔跑的深夜，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犹在耳畔追来。 「还记得这些字迹吗？」王红问。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你用铁钉刻上去的。我们都要拉响生命里的警钟，打下人生最坚固的一块基石。因为，生命只有一次，青春也只有一次，不可以重来！不可以后悔！更容不得半分亵渎和浪费！」桃子说。 「人人都羡慕成功，青春就是那段破茧成蝶前的时光隧道，是一段不惧怕不停歇地和自己赛跑的旅程。青春就是努力将梦想变成现实，过上未来自己想要的人生！」王红呵呵笑着，两人锁好了门。向外面走去。 翠绿，洁白。巷口的老槐树，久违了的老朋友，拖住一方相思，把岁月拉长。绽放最美四月天，这人间芳菲季。 （全文完） 【番外】相爱相亲 王菲，你已经离开我们好多年了，你走的那一年还是九十年代末。那一年，和你一起离开我的还有满小川。我生命里的两个挚爱。这像是从此抽掉了我身体上的筋脉，让我像个情感空壳人活在这个喧嚷的人世间。 如果有来世，我还要你做我亲姐。我们俩是同一年出生，只不过，你生在了年初，我生在了年尾。这意味着，我们的妈妈，生下了你，又怀了我。我们只是在妈妈的子宫里前后错过而已。 那一年春节，我们全家到骊山找你们过年，为了鼓励胡晓燃有政绩，我随口说出了一句玩笑话，「我姐到时候还不知道去了哪里呢？」想不到，会一语成谶。我真后悔自己这没有把门的嘴巴！你走了之后，胡晓燃也的确是顶天立地着站起来了，带领着骊山人们共同走向致富之路。他这是把你未付的使命又肩挑起来了啊！ 这一世，你肯定是上苍来播撒大爱的人间天使。下一世，你就做个普通人吧，不要那么出类拔萃，心里面只想着芸芸众生，想着要去拯救世界。来世你就做个最平凡的普通人，做个传道授业解惑的为人师者，教小学生写作文，或者，做你最喜欢的写作。再为人妻母，体验着人世间的柴米油盐的真实烟火就好。体验着被爱人亲人们关爱呵护，孩子绕膝三餐美食就好。 陈大河已经和杨小帆幸福生活了很多年，他俩还有孩子都在援非，那里已经成了他们热恋的故乡。别埋怨陈大河，他心底是有你的，他们唯一的女儿就叫陈一菲。每一年你的祭日，他们一家三口都会来骊山。 我们家房子已经换了好几次了。原来爸单位分的宿舍楼平方太小，设计也很老旧，我就在东四环上，让汪波给我设计了一幢大别墅，上下四层的，爸妈和颜奶奶、满爷爷也跟着过来了。第三层我们俩住。最大的卧室，我给你做了书房。给你做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你那么喜欢写作，就让你坐拥书海，耕耘驰骋。 我还在家旁边建造了一座养老院，这里高铁、地铁、机场、医院、商场、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各类别学校都已拔地而起。爸妈、方珍珠、刘妈、丁至诚、胡丽萍、编导，大家都已经退休了，有喜欢出去旅游看世界的，也有喜欢居家和亲朋好友欢聚一起，聊家常，忆往昔的。我的这座养老院，就是要盛放大家的幸福晚年生活，这也少了那些奔波在外的游子们的牵挂。 颜奶奶和满爷爷过了这一年就 103 岁了。我每一年都要开车带上爸妈和他俩去自驾游一次。去年去了丽江，今年我打算去新疆。年纪大了，趁着腿脚还利索，我要带他们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处人文景观和幸福生活着的人们。 我们的剑总带着李青去英国定居了，他们也让颜奶奶一同前行。颜奶奶说，自己年纪越大，就会越离不开这里，她的根基已经深深地扎下来了，这里就是她的故乡。没办法，剑总只好每年带着一家人回来和妈妈团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桃子和胡晓燃早已在江西悬崖村扎根了，他们的儿子胡硕果去了祖国的大西北，也就是你常说的电影《人生》高加林的老家。去年桃子还邀请我去过一次悬崖村，那里现在已经改造得很好。盘山公路修起来了，一些知名明星筹建了好多希望小学。 刘素云阿姨也早已被方菲接到身边生活，方菲现在和我是邻居。我们两家一样的大别墅。她们都喜欢家和养老院两头住，家里面住孤单闭塞了，就去养老院和老年人们寻找集体的欢乐。刘素云阿姨现在好像是迷恋上了广场舞，看她每天就和一群广场舞大妈跳到很晚才回家。妈说，好像是一个单身丧偶退休老干部看上了她，天天追在她身后，围着她转圈子，走哪跟哪。 我们单位现在效益越来越好。好几个分厂，南方那些知名大公司要挖我去做职业经理人，还有人支招让我去广州、深圳，去开自己的公司。我没那心思。我和颜奶奶一样，就留恋故土，留恋我们这老地方。大家都走了，我就是驻扎大本营的。还有，我们原来住的那老房子还在呢。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被拆掉。那里也是我们大家的念想呢。 他们外地的回家，我们就相约去看老地方。 那里是我们的一处人生驿站，是我们梦想开始扬帆起航的地方。 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大人们之间的爱恨情仇，直到有一天，颜奶奶告诉了我一个发生在月圆之夜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是复杂的包裹紧密又缠绕的「情结」，又是一个「情劫」。歷经半个多世纪，使裹挟其中的五个当事人命运发生了巨变。 冥冥之中，就似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拽着命运的缰绳把人领向不知哪一个人生路口。颜奶奶、柳剑、方菲、刘素云、高大山，这五个人组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每一个人都有崇高奉献的正面，亦有黑暗占有的反面。是必然中的偶然，亦是偶然中的必然。这样的人生只有一次相遇相逢。一个雷电交加暴雨倾盆的特殊霹雳冬夜，三个婴儿，一个产科女护工借着黑暗角落里的私心占有欲，把手伸向了一对双胞胎脖子上的两把金锁。最初的一剎那，整个的莫比乌斯环曲面就开始扭曲旋转。那是来自于地狱里罪恶的一双黑手，所有人都像是被命运下了最为恶毒的诅咒。 经年之后，孰是孰非，是血缘亲情？还是利益驱使？更是命运无限坠落的无底深渊？ 颜奶奶和方珍珠都是上海来的知青，她们都把倾情奉献大半生的单位当成了第二故乡，更因为一些和现实生活里亲人们的一些贴身利益不能融合，选择了没有回城。而成为落脚小城最踏实的一份子，和身边的同事邻居结成了最亲密的亲人。而正是她们身上博爱奉献的璀璨光芒培育出了优秀的孩子，也引领了身边同事们攀登人生高峰的时代楷模。 故事的开始是 1959 年的一个雷雨之夜，那是命运的分水岭，是临界线。因为一次酒精的麻醉，落花无心，流水有意，上演了一次「花好月圆。」所有的猥琐，均是见色起意。刘素云成了命运里的「靶子。」她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她一生都没有逃脱出命运之网的致命纠缠。别管这个网是「情结」，还是「情劫」。22 岁对于刘素云来说，还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人生芳华年纪，她就要奔赴省城，回到父母身边，接受父母早已为她安排好的就业单位，她就要开启新生活，未来是带着璀璨金边的红太阳在向她招手唿唤。 时间飞速旋转到 1988 年，颜真、方珍珠、刘素云，三个人因为「母亲」这个最为崇高圣洁的称谓，在时光隧道里重逢。30 多年后，刘素云重新将两把金锁戴回到一对新生婴儿脖子上，方菲的双胞胎儿女，碧云和泛舟。这似乎是形成了一个命运的闭环。 高大山的恶是一个新的莫比乌斯环。上苍给了他无尽的财富，却唯独不给他真挚的亲情和温暖的家人，他抓住小剑这根救命稻草，美其名曰继承家族企业。实则，更是上帝对他的贪婪惩罚，他既是自己的因，更是自己的果。即使建造再多的海边别墅，他也迎不来自己的妻子儿女。最后陪伴他的只有海洋之心。 小川发过来的视频上，高大山贿赂拉斯西吉，为争夺投标中方基建水电站项目工程，费尽心机黔驴技穷？后又拿着海洋之心贿赂刘素云，妄想掠夺四口之家的完美神话？纵使蓝宝石再璀璨夺目，也映衬不了高大山罪恶的骯脏贪婪灵魂！他只有带着他的举世珍宝到大海里和家人团聚。果然还是被诅咒过了的海洋之心，沾染了的人们必会万劫不復！无一逃脱黑暗的命运漩涡！ 高大山布局的棋子，均全部落网。国内的，「干儿子」遥之求利用网络暴力给他人人身攻击，已经构成诽谤罪，已入狱服刑；国外的，刘路打着友情的砝码绑架他人，入狱碰上非洲伊波拉，很快染病身亡；从小被人当枪使的金大牛一次次游走在罪恶边缘，经歷黑白颠倒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想不到，这一条激流喷涌的情感暗线，就在我们六个小伙伴日常生活里一直沉潜里。 方菲姐姐有一枚祖母绿翡翠戒指，参加一些非常特别的节日，她会戴着出席，她说是汪明珠家里面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传家宝，它的象徵寓意是和谐和睦和美。所以，汪明珠事业和家庭都是兴旺蓬勃着的，她传承着一种良好的家风，家和万事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汪明珠的博爱深邃，汪波从小受到父母感情的薰染，方菲这个在情感上受尽波折的高知善良的女子终于驶进了温暖的幸福港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美好呈现延续，丑恶沉没消失。人生里的相遇和别离，在向着既定的良性轨道飞奔。这其中相关的每一个人又重新建立平衡，回归到现实生活中的本真。 小川，你留给我的，只有一封信，在高三课堂上写，关起门来在自己卧室里写，撕掉了无数个作业本，被李姝阿姨守着全班同学呵斥走火入魔，寄给我时，我当时两只手受伤，缠满纱布，躺卧病床上，只能有女同学代笔回了你一句话。我知道，是我那一句话让你迷途知返。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桃子，粉红三件套，那是寄託一个十七岁少年的爱慕，我怎么会看不穿？桃子每天敷衍地堆在床头，视而不见。可是，那时候的桃子，和自己父母离别身世境遇相同的胡晓燃有着强烈的共情，你满小川怎么会看不穿呢？胡晓燃是阳光清秀稍微带着点抑郁的音乐少年，你满小川可是黑矮胖挫。 那一天中午，满爷爷双手举起的一根大棍子，我从门前走过，你躲在虚掩的门后偷看，差一点儿，那根棍子就要落在我头顶上，还好，满爷爷只是双手握着，木棍直矗空中，纹丝不动。你说爷爷有午休梦游的习惯，让我别见怪。我们三人算是演了一出哑剧。不是双簧。 只是，小川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们一起共同度过的那些岁月，你是大家的背景板，直到你去了大学，像是山间小溪流终于汇入到了广阔浩瀚的大海洋里，见识了优秀的导师和同学们，学识和身材都在拔节生长，也让我每一次都刮目相看。 魏巍既是你和陈大河的良师益友，也是我们公司优秀的合作者。我们公司几次业务上大得改观和突飞勐进，都和魏巍密不可分。当然，这里面也有你小川在其中的推波助澜，更有着你们多少年打下的坚实忘年情谊。 你还留给我一件人间最美的婚纱，我带着它，奔赴大半个地球，穿着它出现在我们大坝婚礼上的那一刻，你都没有好好地欣赏它。而我只有将它珍藏，我曾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你却没有做成新郎。只是差了那么一点，我们今世还是没有真正圆满。 可是，小川，有那个婚礼我就知足了。 我们还有一间屋子里陈列着的婚纱照。我很荣幸，在老地方，我们那一年照了那么多的婚纱照，还是满爷爷驱赶着，往门外推着我俩去照的。那些影像里盛放了我俩的华彩盛典，依偎美丽。如果知道我们的相逢会面临是倒计时，就应该答应摄像师再拍摄一个浪漫的求婚视频。这样还可以有片子可以回放，有一些流动的笑容和声音来可以瞻仰和怀念。 人都说情深不寿，我俩的婚姻像是童话婚姻。浅尝辄止，向阳而生，永远地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没有争吵、伤害、见异思迁，或者，人心向背得爱上一个新的人，而要拉开一场撕心裂肺的人性抢夺大战？！ 我俩这样的相处方式，每一天像追赶新太阳蓬勃昂扬的生命力一样，去怀念奔赴每一个充满希望的日子。 汪董对我寄予了厚望，我不能辜负她。商场就是战场，我来不得半点懈怠，汪董名义上在周游列国，沉浸在山水，喧嚣的人群当中，视频、通话，各种信息交流无处不在，那么大的一个商业帝国，她还要看着蒸蒸日上。上新项目、产品招标、订货、培养新的经理人，每一次带队出国观摩学习，在合同书上籤下名字。 我时刻想着自己肩上的责任。 还有，我要代替奔赴使命的老友们尽好做女儿的责任和义务。 死亡和远离没有阻隔我们，姐姐王菲是感性和理想主义者，我将是理性的，是脚踏实地现实主义践行者，替她守护该守护的，发扬该发扬的。小川，无论怎样，今生都不后悔和你这一场奔赴山河湖海的相逢。人生平庸煎熬、人心向背的岁月，再长又何妨？ 我的至亲至爱，我的相爱相亲，如若有来世，我还要和你们奔赴一场，早早的去我们相遇的地方，等着你们。真相遇，不离殇。 【后记】恋恋风尘 母亲节前夕，我带着妈妈去银座专柜，想去挑选一件她喜欢的新款夏装。导购给推荐了几款，妈妈去试衣间穿上，站在镜子前，明显不喜欢。导购抱着一摞新款，又要推荐，妈妈拉着我就走。 一位气质高雅的中年女子很快笑脸迎过来，拿着旁边模特身上的同款就往妈妈身上比划，薄荷绿的真丝长袖上衣，月白色的冰丝纤维长裤。女子的微笑和甜美声音似有魔力，让歷来简朴的妈妈连买三身爆款。 下电梯时，我揽着妈妈的肩膀，她举着手里的名片和烫金的 vip 卡说：「看不出来吧，这姑娘是咱们家属院里出来的！」 女人都爱美，都知道这个女装翘楚，我附和着，「她现在可是商界传奇，听说她是这个服装品牌的总代理，网上有旗舰店，省市各大城市都有加盟店，本市各大商场都有专柜。」 「不容易的，15 岁进城就摆地摊，练夜摊起步的，站着睡一路夜火车去进货，天明再去批发市场，再连轴赶回来。」妈妈又感嘆着。 「能够把规模做这么大，那是要仰仗天赋的，更何况她都是在摸爬滚打中靠实践得来的经验。」我继续附和道。 「她刚才肯定是认出了我们，却装作不认识，这也是商家的手腕和伎俩。」妈妈很佩服她的练家本事。 我笑笑，看破不说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下了电梯，再转一圈，到下一层。拐角的一面大镜子前，一穿黄色蕾丝长裙的倩影特别引人注目，高高扎起的马尾荡漾在纤细的腰间，镜子里反射出一张熟悉的姣好脸庞，她和我们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很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来到一楼大厅，我依然默默无语。想不到更不明白的，自己比她小那么多岁，却在时光隧道里苍老了，她像是被冷冻了的，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就连头髮都还似海藻般浓密，依然美丽如昨。 妈妈拍拍我的肩膀，解惑说：「别再纠结了，上苍对每一个人都算是平等的，给了你无上的美丽，就会抽掉你身上最让人依赖的东西。接地气、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好看有时候只是上苍的格外恩赐。」 比起天长日久地温暖和呵护，美丽就真没那么重要。 来到广场上，我从地下车库开来车，下来开车门，把妈妈扶到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正欲出发。车前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与一老头争抢纸箱子，男子头髮全都是雪白，脖子上的筋脉暴突着，一推一搡之间，终还是因为太瘦弱，粗壮老汉一挥拳，他就躺倒在地上刚下过雨的水洼里。 「又是这孩子！」妈妈忙解下安全带，走下车，扶他起来。 他嘴里带着哭腔，呜哇着，断断续续地，「阿姨，还是你最亲，每一次见我，都扶我起来，我妈都不想要我了，老婆也带着儿女嫁人了。」 说完，他骑着自行车缓慢地蹬车走了。后座上、大樑上都是捆绑的纸箱子，自行车把上繫着两个粉红色的气球，随风飞舞着。似乎，那才是希望的颜色。 汽车在人群里穿梭，外面是繁华热闹的世界。妈妈说，「看到了吧，都怨他无情无义的亲爹，听说在省城当了大官，倒是害了她们母子俩。他妈一辈子的积蓄，全天南海北铺路，找名医诊治，也没嫁人。到头来，全打了水漂。好不容易找了个拾荒的老婆，生了俩孩子，也算是让人宽慰。他只是魔怔得厉害，一天到晚，骑着自行车，满世界里捡纸箱子。这孩子从小就苦啊！」 我只是无端嘆息着，怕引起妈妈的愁思，再不想言语。 下了车，我陪伴妈妈在一家知名诊所针灸小腿，推拿、理疗、热敷，一整套程序做完，年近七十岁的老专家一直和妈妈聊家常，一口一个「大姐」，叫得特别亲切，核算价格时，还特别让收款的小姑娘给打了八折。 妈妈不想占人便宜，一再付全款。老专家送到门口，一脸随和笑道：「老街坊住了那么久，收钱都倒是见外了。」 最后，反倒是弄得妈妈一脸不好意思。 就在我扶着妈妈上车时，老中医忽又发现新大陆似的，招唿我说，「那你家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好，过来我给你把个脉，调理一下。」 看老专家是一脸真诚，恭敬不如从命。我忙跟随着回到店里。坐在门口的专家坐诊凳子上。他把过我两只手腕脉象，很沉重说道：「姑娘啊，可不能再熬夜了，肝脾不和，肾阳虚，失眠、贫血，我给你开一个疗程的中药，一共八幅，保证药到病除，不见效，再来找我就是。」 我点头称是，站起来就要交款。 他和颜笑着，说道，「你妈妈经常过来，针灸、推拿的都是老顾客，你这就算是赠送的。」 看着一楼药店门市里来来往往的顾客，我也不想驳老专家的诚意。 他又说，「我们本市【幸福人】和【同仁堂】药店，专家坐诊的老中医几乎都是我们家族八兄弟，还有侄儿辈传人。」 我笑笑，「真是让人仰慕啊，你们这个庞大的中医世家！」 他一脸虔诚地笑笑，「这个世界节奏太快了，人们一不注意，就会得上抑郁症，失眠是万病之首。还有环境污染，蔬菜农药超标，鸡鱼肉蛋添加剂、防腐剂的泛滥，让许多育龄夫妇得上了不孕症，手术和西医又治不了根本。」 老专家人善良，又健谈。我只能推脱有事，急忙闪了。 妈妈说要我扶着她在旁边楼下花坛里散步。空气里溢满槐花的清香，熟悉的味道诱惑着，牵引着前行，穿过旁边摩天的门诊大楼和几幢住院大楼，我们终于站在那棵槐花树下。 那一排小平房还在。隔开的小院子依然如昨。只是墙壁有些斑驳。砖墙里裸露出了许多泥土的凹坑，被旁边的摩天大楼映衬着，越发得寒酸、卑微，苟延残喘着，不肯退出歷史的舞台。 偶尔的几个小院子里，屋子里开着灯，电视机呜哇响着，男女主人公的对白永远地在演绎着爱恨情仇。院子里偏房小厨房里锅底嗤拉的炒菜声，刺鼻的强辣椒气味，混合着槐花的清香，「金镶银饼」的馨香，几个飘荡在时空里的原点，伴随风花雪月，四季年轮，涤盪，飞扬，从阳光少年，到风雨中年，穿过三十多年前的时光隧道，大家终又萍聚相逢。 我出生的城市叫善海市，一直都是全国百强市，人口密度非常大，房价一直居高不下。最初，这个故事的切入点，也是从房子和居住开始引入的。 小时候，跟随着父母住医院临时的家属院，也可以说就叫过渡周转房，就是医院最后一排小平房，一家家被院墙临时隔开的小院。前一排就是泡制室，每一天黎明，都会在苦丝丝又馨香悠远的中药味里醒来。 父母忙于工作，小孩子们就在各病房和洗衣房扯起的白床单帷幔里奔跑着就长大了。作家余华说过，他和哥哥也是在医院欢乐着度过童年生活的。父母工作忙碌，无暇关照，有时候午休，还会睡在太平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除了行色匆匆的白衣天使，各色被痛苦折磨的病人们，医院里时刻流动着人间最美丽的风景，上海来的女知青，该落实政策返城时，却毅然放弃掉，有的成为单亲妈妈，把孩子培育成优秀人材。她们摇曳在腰底，乌黑粗亮的一根麻花辫，束着白色真皮细腰带，被勒紧的各色布拉吉连衣裙摇曳成女同事效仿的品牌；有的却坚守真爱婚姻的虔诚，哺育优秀儿女成长就业后，因着特殊变故，老无所依，奔向奉献一生的单位落脚。然而，一场黄昏恋的溃败，剧情还未开启，就已拉上帷幕。 绿色啤酒瓶底，对着太阳光透视，就是一个最斑斓的万花筒。这些奔跑捉迷藏的男孩子里，也许他才有七岁，他的父亲是眼科专家，医术一流，也更有「院草」的美誉。一次为一位高干妻子做手术，却无意被白富美的独生女儿盯上，眼科父亲急速被提拔到省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进修，后留校任教，离婚，再结婚，生小儿子。七岁的小男孩没了父亲的辅佐和牵引，世界观还没有形成，却瞬间坍塌掉，母亲独自养家，就要拼命工作。严重的自闭症夺取了一个孩子应得的欢乐和光彩。母子许多年奔波于各大城市，找名医诊治，一直未果。 现实生活是苍白无力的，没有温情父亲的木马，势利拜金的中年凤凰男想仕途一步登天，攀附权势虚荣，老天开启了上升密码通道，肯定是绝情又决绝。 没有小伙伴集资购买的吉他，拯救于水火之深的音乐更是遥不可及，亦师亦友亦父的人生导师编导从没出现过。现实只是悲催的，母亲一直单身，不断透支着未来的工资，借遍亲朋好友的钱，穿过无尽的黑暗隧道，奔赴那一轮火红的燃烧太阳。 那个跟随伯父进城的人，也不是 17 岁的少年，他已经 37 岁。他伯父已经七十多岁，住在相挨的家属院里，伯父是小城名医，下面有七个亲弟弟，侄子们轮流着来学手艺。各家的侄媳妇带着小孩和土特产堆满胡同和小院子，带着山村特色和泥土气息的乡言俚语穿墙入户，又成了另类风景线。 而那个小院里起得最早的人，15 岁长到一米七三的美丽女孩，摆摊，追赶夜市卖针头线脑的小百货。谁也想不到，仅是初中毕业，她却靠着勤劳的双手缔造了一个女装界的商业帝国？！ 当然，人们只是为了生存，无关情感，不谈感情，更没有爱情。所谓的组队 cp 和爱恨情仇，只是作者为了戏剧冲突，给自己增加的筹码。 文学是慈悲恩悯的，有着大地的厚爱和磅礴，写作者更是，是带着光奔跑的人，更是举着火把驱赶黑暗的人。要给那些还匍匐在沼泽、泥潭，绝境里的人们无限的希望和希冀，知识和力量。 淹没在久远年代里的怀旧青春驿站和激扬奋斗诗篇，每一个年代和世界里都有。 从《梦》里的大观园开始，众翩跹粉墨登场，华彩锦绣，人心将倾后，却道凄凉好个秋！多少眼泪绵延，终将是少年诗才美景没辜负！《老友记》三男三女平凡相遇的故事，给了一代又一代人独自生活的勇气。《请回答 1988》首尔双门洞胡同里的天才围棋少年崔泽的灿烂笑容，更是 5 人帮给予了最多的温暖和呵护。 最近很火的女性成长史诗剧《那不勒斯四部曲》，1955 年的那不勒斯，和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一样，女性在暴力和贫困的模煳边界里垂死挣扎。幼年的莉拉被亲生父亲像扔一件废弃的旧家具一样，从二楼窗户里致命抛飞出去，而差一点丧命。莱农顶着青春痘，戴着厚酒瓶眼镜片学习，看书，打开心底更广阔的精神领域，瘸腿母亲给女儿买书，却又不能袒护丈夫对女儿闲暇看书的毒打。一整条街的女性们都生活在愚昧麻木和暴力沿袭里，永远地不自知。莱农走过了那条一半阳光一般阴影的路，才算是真正觉醒和崛起。嫉妒、执念、变形、抗争、界限消失、知识，一路走来的同龄人，甚至是天才女友莉拉，都成了镜像人物，反照自己要走向文雅世界的人们。尼诺的滥情，此起彼伏的致命爱情，却又成为撕扯两位女主人公友情的羁绊和较量。 留下和离开，守护和飞翔，是每个人的终极使命，更是在诠释自我的生存力量。 饱满鲜活的人物群像塑造是故事站立起来的基石，这来自于数十年的田野调查。爸爸有一位至交好友，家住贫困山区，从我童年起，邀请我们全家每年都过去，春赏花，秋摘果。经年数月，口口相传，这位叔叔的至亲至邻们就已经勾勒出一幅山村振兴的宏伟蓝图，磅礴画卷。 高校毕业回乡建设的王菲、胡晓燃、骊文、铜蓝；留守的有志青年没有被山村固有的枷锁困住，被村民推选为村支书，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后又考取国家调选的镇公务员，专门接待群众上访；长期驻扎基层贫困一线的镇长和书记创办养猪场、砖机配件厂、预制板厂、砖窑厂，提高经济创收。王菲的驻村办公室，铜篮的工艺美术厂，我都是常客，并且，还由此缔结了深厚的友谊。 三钢五铁，樱桃、石榴、山楂等这些山间野蛮生长的鲜活人物，更是贴地行走，很像是我们身边撒落的那些经常走动的亲戚们。 种族大姓之间此起彼伏的派系战争，经营数十年的乡村企业家因为虚荣被人忽悠，转眼间，倾家荡产。 颜真、方珍珠、胡丽萍、姚胜美、董明珠、杨小帆……这些独立自强的女性们又写尽了好多女性的一生，写尽了她们的觉醒崛起之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原来一直在豆瓣阅读上看电子书，有一天，在评论区结识了一位书友，她就身居在大山里的水电站。看书是她业余时间的最大爱好。她拉我进了她们的工作群，还邀请我们全家去旅游。 她们全家都是水电站系统内的，她爸爸和哥哥一直都在援非，干基建工程。随着我俩友情的加深，我成了她们家的「编外人士」，魏巍、陈大河、满小川，甚至是大反派高大山，就是这样经年累月慢慢形象丰满起来的。 绿色地球，幸福家园，全球都在传帮带。大时代的滚滚红尘之下，《奋斗的青春》还是一个关于写作的故事。 七八十年代，那是一个文学炽热痴狂的巅峰期。高中、大学校园、工厂，农村等都会自发建立文学社，刻版油印，结集成册，月刊，自出版社员们的诗歌、小说作品，还会不定期举行联谊会，相互交流切磋创作经验。 王菲和陈大河就是由此缔结的深厚友谊，她们由小到大，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慢慢壮大彼此的写作事业，直到走进北大校园，走到要让自己璀璨绽放的人生实践课堂上，她们又握紧了彼此的「英雄牌」钢笔，在苍茫的夜色里加紧脚步赶路。一个骊山，一个非洲，《扶贫日记》，《援非日记》，就这样唱响了命运的交响曲。 这个书中书，看过结局后，才会醍醐灌顶，原来一切早已註定。就像那个戏中戏《雷雨》，「四凤」只是终生演绎了一个黄金锁的故事。 贯穿全书的「核心人物」王长江，肩挑父兄的责任，又用厚重绵延出了两位优秀女儿的成长之路！ 人生天地间，红尘滚滚里，这恋恋风尘，我们都是过客。我们爱过奋斗过，终生无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